逆天升仙传 - xp1024.com
《逆天升仙传》


正文 第一章 就从这里开始吧

秋县令的二公子秋泽又不见了!

这件事很快便在吴县的大街小巷传开。

“这是第几次了?”

路边,穿着棉袄的老者坐在门口,望着奔走相告的人们,伸出手指数了数,最终摇了摇头。

————

秋县令年逾不惑,方正的脸上胡须有些花白,他名叫秋启天,是吴县的七品县令,此时的他,正在书院里为即将进京赶考的书生们讲述自己前些年考中进士的经历和经验。

就在这时,书院外来了一个人,这人是个古稀老者,他匆忙跑了进来,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汗珠,一边跑一边大喊:“又不见了!又不见了!”

秋县令“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心中大惊,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抱着侥幸问道:“吴伯,你慢些说,谁不见了?”

一旁的师爷端了一杯茶递给吴伯,吴伯一口喝光,呛了几口,师爷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吴伯这才抹了抹汗......“还......还能是谁啊!少爷又不见了!”

五雷轰顶!

秋县令瘫坐在了太师椅上,片刻后,又站了起来,大声道:“快!快带我去找!!”

顾不得疲劳,吴伯转身领着秋县令快步走出了书院,师爷叹了口气,对着书生们大声道:“大家跟我走,一定要把公子找回来!”

书院内嘈杂起来,书生们放下四书五经,冲出了书院,四散而去,师爷急忙跟上了吴伯的脚步。

秋县令边走边骂:“我们秋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帮烦人的老道,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板子!”

师爷接口道:“前几次公子被他们带走,我已经派人去警告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收敛了许多,不过,虽然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到家里来,却还是不停写信给公子。”

说着,师爷责问吴伯:“吴伯,你也是的,老爷不是叫你好生看管公子的么?”

“师爷,我跟着老爷几十年了,怎会是那不知轻重的人?这些日子,我和少爷寸步不离,除了上茅厕,我都跟着他......”

吴伯抹去眼角的泪,自责道:“唉,也怪我老了,今早少爷说想吃王婆家的蒸花糕,我想着王婆家离县衙不远,而且少爷已经几个月没吃蒸花糕了,所以......老爷,都怪我......”

“这事不怪你,吴伯,你老了,防不住他们的。”秋县令摇了摇头,随即大骂道:“要怪就怪秋泽,这个混小子,四书五经不好好念,也不知从哪个游方的术士那里学来了掌心火,这便罢了,非要去道观炫耀,说什么他们炼的丹药都是假的,只有用掌心火炼出来的丹药才是正宗的丹药,惹得整个吴县的道士都想收他为徒......这次把他抓回来,一个月,不!会试之前不准他出去闲逛,不准吃蒸花糕!不准去赏花!还有,抄两百遍论语!”

————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吴县,其实秋泽失踪,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他学会了掌心火之后,整个吴县的道观都被他闯了个遍,那些道士炼丹几十年,也只是用柴火来炼,根本不会掌心火这种传说中的仙术。

秋泽会掌心火,很快,吴县的道士们都知道了这件惊为天人的大事,甚至邻县的道士们也有所耳闻,几十年来,吴县从未出过这等奇才,道士们沸腾了,纷纷跑到了秋泽的家里,想收他为徒,把他带回道观去。

秋县令从小寒窗苦读,考了二十余年,终于在几年前中了进士,当了吴县的县令,在他的心目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苦读四书五经,走他的老路,为国为民才是正道,其余的都是歧途。

因此,只要道士们上门,便会被他轰出去,但有的道士偏偏有点本事,坑蒙拐骗之下,竟然数次带走了秋泽。

这件轶事也传遍了吴县,秋县令是个好官,乡民对他很是敬仰,只要听说秋泽失踪,就会自发的组织人手去帮忙寻找。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农夫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工匠们放下了手里的榔头,书生们放下了手中的书,就连沿途乞讨的乞丐,也丢掉了手里的破碗,加入到了寻找秋泽的队伍里。

不到两个时辰,吴县的男女老少纷纷出动,声势浩大,秋县令的身后,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人拿着锄头农具,跑到了道观去要人。

这时的人们在路上只要遇到人,开口询问的不是“吃了没?”这种寻常打招呼的话,而是“找到了吗?”

几个时辰过去,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就连半点消息也没有,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秋县令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若是秋泽还在吴县境内,那倒还好,若是他出了吴县,秋县令就无力回天了,毕竟他只是吴县的县令,没有权利要求邻县的人帮他找秋泽,而且几个邻县的县官和他的关系并不和睦,他们不落井下石,秋县令就已经很满意了。

那么,秋泽到底去哪儿了?

————

“喂,死胖子,哪有你这种收徒的方式?把我绑了就算了,我这肚子,一天没有进食了,饿得咕咕直叫,你是要当我师父的人,怎么连徒弟的肚子都不管?”

夕阳西下,官道旁的一条小路上,一个胖子牵着一匹老马,慢悠悠的向前走着,那胖子满脸得意,一路走来,他不知躲过了多少寻找秋泽的人,每每想到马背上那个被自己五花大绑的少年,将要成为自己的徒弟,他就忍不住想要狂笑一番。

望着满脸无奈的秋泽,胖子哈哈一笑:“别急,我的乖徒儿,等出了吴县,老子自然会带你去最好的酒楼请你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不过嘛......嘿嘿,在吴县你就别想了,我知道你老头子的厉害,整个吴县的人都帮着他找你......不得不说,他还真有几分本事,唉,就算我对不起他了,他失去了一个状元儿子,老子还给他一个成仙的儿子!”

秋泽翻了个白眼:“我从小就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要不是老头子逼着我读,我才不读呢。”

胖子一听这话,不由得两眼放光:“这么说,你不喜欢读书?那太好了!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的愧疚又少了几分。”

“但我也不想当个道士。”秋泽望了一眼衣着破烂的道士,努努嘴:“尤其是个没钱的胖子道士。”

胖子哈哈笑着:“小子,我不是个道士,老子是修真者!修习仙术的仙知道么?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神仙。”

“那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胖子老脸一红:“飞......这个嘛......唉,年轻的时候我到是经常飞来飞去,胖了以后就不怎么飞了。”

PS:此书比较慢热。

正文 第二章 仙术

胖子带着秋泽,一路穿山越岭,避开寻找秋泽的人群,走至天黑之时,来到了吴县的与邻县交界处的一片树林中。

见天色已晚,不宜赶路,胖子便找了处背风的山坳,解开了秋泽身上的绳索。

被绑了一天的秋泽跳下老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

胖子吹了声呼哨,那老马自顾自的走向树林外去找食去了。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秋泽吸了口冷气,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口气,身子微微颤抖。

胖子倒是不受温度影响,随意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秋泽,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这小子,也是奇人,被我绑了,还如此淡定。”

秋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那个老道做得更绝,把我的嘴封了起来,藏在马车里害我冻了两天两夜。”

胖子一听这话,不由得大笑出声:“那老道也是蠢,这般对待你,你还会做他的徒弟?”

秋泽白了胖子一眼:“那你这般对我,我又怎会做你徒弟?”

胖子语塞,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嘿嘿,那个......后来怎么样了?”

秋泽叹了口气:“他被我父亲抓住了,打了几十棍,现在关在监牢里,整日面壁思过。”

胖子哈哈一笑:“那老道也是倒霉,不过,唉,一个老头子,被关在监牢里,也挺可怜的。”

“可怜?”秋泽轻哼道:“你知道绑架县太爷的公子,犯了多大的罪么?你也不用可怜他,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进去陪他了。”

胖子又被噎了一句,老脸涨红:“牙尖嘴利的小子......这世上,没人能抓得住我!哼,早些歇息吧,明早继续赶路!”

说完,胖子便倒了下去,没过多久,打起了呼噜。

秋泽愣了愣,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他解开了,此时他又睡了过去,心想难道胖子被刚才的话吓得怕了不成?给自己一个逃跑的机会?

————

月色当头,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吃饱的老马走了回来,趴在胖子身旁,一人一马打着呼噜,一唱一和甚是有趣。

秋泽缓缓起身,正欲悄悄离开。

“小子,乖乖找个地方睡下,你跑不掉的。”

正在熟睡的胖子突然开口,轻声说了一句,随即又打起呼噜来。

秋泽暗叹了一声,心中盘算了一下,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跑不掉的,就算跑出树林,胖子也能骑马来追,只好蜷缩在石头上。

半夜,秋泽冻得直发抖,闭眼半天,毫无睡意,他只好起身找了些干燥的树枝,准备生火取暖,想要熬过一晚上,需要大量树枝,秋泽最初只是在二人附近寻找,后来干脆把范围扩大,等走到几十步远,胖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隔得老远依旧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秋泽心中窃喜,看样子这个死胖子是睡着了,正当他准备快步离开时......

“捡柴可以,想溜?没门!别白费力气了。”

秋泽只好叹了口气,回到山坳处,把干柴堆放在一起,伸出手掌,口中念道:“五行有道,天行自然,掌心烈火,凝!”

周围的温度顿时高了起来,只见秋泽的手掌中,缓缓凝聚起几束火星,火星聚集在一起,成了拳头大小的一簇火苗,火苗不大,温度却不低,空气被烧得扭曲起来。

这便是秋泽在游方的术士那里学到的掌心火了,他把火引到了柴堆上,干柴遇到烈火,很快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驱散了周围的寒气,秋泽往火堆前挪了挪,长舒一口气,活动快要冻僵的身子。

胖子翻过身坐到了火堆前,望着秋泽手中的掌心火,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好好!!!实在好极了!小子,我问你,你修炼掌心火多久了?”

手掌一挥,掌中的火焰徐徐散去,秋泽得意道:“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就能聚集掌心火,并且修炼到这么大了?传言的确是真的!”胖子大喜过望,朝着远方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祖师爷呀,您看见了么?这小子三个月就把掌心火修炼成这样了!祖师爷保佑,让我辛邑伯找到这等天赋异禀的徒儿,回去以后我一定给祖师爷多烧点香!玉皇大帝啊,谢谢你了,阎王爷呀,谢谢你了,让这小子投胎到这里......”

名叫辛邑伯的胖子语无伦次,唾沫星子横飞,眼角还泛着泪花。

秋泽无语哽咽,其实他对道士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羡慕道士的生活。

闲云野鹤,锄田为歌,逍遥自在,实在令秋泽向往,他之所以没有答应吴县的那些老道士,做他们的徒弟,是因为那些道士沉迷世俗,一心为财,早就忘了出家人的本分,这才没有跟他们走,但眼前的这个胖子......

好吧,他连道士都不是,破衣烂衫,可能唯一的财产就是那匹瘦马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得道高人,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成了这幅油头大耳的样子。

秋泽心中后悔,要是早些跟着吴县的道士走,那还算好的了,毕竟有吃有喝还有钱花,而且还能回家看望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个抱着自己的长大的吴伯。

现在......荒郊野外,寒冷刺骨......就连肚子,也饿了许久。

反悔也没用,秋泽已经被辛邑伯绑了出来,而且看他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带出吴县,也不知要带到哪里去。

辛邑伯磕头磕得脑门上全是汗,笨拙的站了起来,他尴尬的收起了笑容,望着秋泽:“小子,你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终我一生,也没有见过短短几个月就能凝聚掌心火的人,不过,纵使天赋再好也没用,罢了,既然我决心要收你做弟子,便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让你死心塌地的跟我走!凝聚掌心火,要念口诀是吧?瞧好了!”

辛邑伯表情变得凝重,他闭上眼睛,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另一只手握拳,伸出食指中指抵在脑门上,突然手势一变,两只手指指向了抬起的手掌,张开眼睛喝道:“凝!”

周围的温度再次剧变,两人身边的杂草很快便被高温炙烤得焉了下去,空气中的水分片刻之间被烤成了几缕雾气,消散而去,以辛邑伯为中心,方圆十米都充斥着强烈的灼烧感,唯独老马没有反应。

秋泽动了动干燥的喉结,瞪大了眼睛,只见辛邑伯的掌心中,“嘭”的一声,燃烧起诡异的烈焰来!那火焰忽而成形,忽而四散,形似鬼魅,说不出的令人胆颤!把辛邑伯的整个手掌包裹了进去,火焰呈暗红色,比起秋泽凝聚的掌心火来,更加暴烈,更加精粹,秋泽不禁心想,若是这火焰烧到人的身上,恐怕不消片刻就能把人烧成人干了!

辛邑伯哈哈大笑:“小子,看见没,这才叫掌心火!不怕告诉你,老子凝聚的火焰,名叫地狱烈焰!来自阿鼻地狱!哼,你那掌心火,用来烧火造饭还差不多,老子这才是真正的仙术!”

正文 第三章 诱惑

辛邑伯仰着头,得意的展示着手中的烈焰。

任凭烈焰炙烤着自己的脸,秋泽靠近了一些,这火焰说不出的狂躁,他想起了教会自己掌心火的术士。

几个月前,那个术士凝聚出来的掌心火,也有这般大小,不过,术士手中的火焰却温润了许多,颜色也不尽相同。

“你,修炼掌心火多久了?”

“哼,不妨告诉你,老子修炼掌心火,已有八十余年!唉,只不过近些年来,没有好好施展了。”

辛邑伯连连叹气,秋泽听得心惊,八十余年?除非眼前的胖子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掌心火,要不然怎么算,他都不止八十岁了,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胖子,真有那么老么?

“冒昧的问一句,您今年高寿?”

胖子扭过头,竟然认真的想了想,半晌后摇摇头:“唉,年纪大了,很多东西,我都记不清楚了,不过,我仿佛记得,我的父亲说过,当年我出生的时候,这片大地上,在打什么靖难之战?大概是这样吧。”

秋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靖难之战?!

“你......你快要有一百岁了?”

秋泽瞠目结舌,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人,竟然是个快要一百岁的老人了,可他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个一百岁的老人,不过,秋泽随即一想,术士曾和他说过,掌心火会随着掌握者的熟练程度,凝聚出更加强烈的火焰,这么说来,到也有几分合理。

“一百岁怎么了?很老么?”辛邑伯故作夸张的摊摊手:“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师父当年三百多岁了还帮着朱元璋打过仗呢,呃......不过,十年前他就失踪了,不知是飞升了还是圆寂了,唉......他还跟我说过,他以前打仗的时候,还是个军官呢。”

秋泽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干咳了几声......“为什么你们能活这么久?”

辛邑伯见秋泽有了兴趣,嘿嘿一笑:“我们是修真者,自然与凡人不同,寿命也要更长一些,你要是当了我徒弟,别的我不敢保证,你至少能活到你的重重孙子出世!”

秋泽大喜:“这么说,我可以活着走遍大明了?”

辛邑伯冷笑一声:“大明?哼,就算你把瓦剌和鞑靼走完,也还活蹦乱跳的。”

秋泽尚在幼年时,便跟着父亲学习四书五经,他天生聪慧,比起他的父亲,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更加通透,但他却不是个追求名利的人,登堂为官,并不是他的理想。

早在十年前,秋泽就知道了一位叫做郑和的英雄,七下西洋!

深海的波澜壮阔,异域的神秘风情,这些都是秋泽所追求的东西!他暗中发誓,一定要走遍这神州大地!这才是他的毕生梦想。

可这片大地,实在太过辽阔,他终此一生,也无法走完全程,而且他的父亲听他兴致勃勃的说完自己的理想后,还揍了他一顿,勒令他寒窗苦读,时间渐渐逝去,长大后的秋泽虽然没能忘记自己的理想,可望着年纪逐渐老去的父亲,心也不禁软了下来,父母在,不远行!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

但如今听到辛邑伯说的话,埋藏在他心中的那颗种子,又渐渐萌芽。

秋泽激动得往辛邑伯身旁靠了靠,再次问了一遍:“我若是跟了你,真的能活这么久?”

辛邑伯点头道:“不错,你天赋异禀,实在难得,只要认真修炼,活到一百多岁,不是天方夜谭。”

“天赋异禀?这话不止你一个人对我说过,吴县的道士几乎都和我说过我的天赋很好,但我并不明白,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天赋。”

“哼,那些道士虽然坑蒙拐骗,看人的眼光倒还不错。”辛邑伯抬起头,认真道:“我和那些道士,其实同属一脉,只不过,岁月流逝,他们口中的道,却成了敛财的手段......人人都知道,道士是要炼丹的,我们这一脉主要是修真,不过,我们也炼丹,但我们炼出来的丹药和那些臭道士炼出来的丹药,可是天差地别,你知道差别在哪么?”

秋泽恍然大悟:“掌心火?”

“没错!你小子,是有几分聪慧,我们炼丹,是用掌心火来炼,没有烟尘杂质,温度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我们对于掌心火的火候把控更加精细,炼出来的天灵地宝,怎是柴火炼出来的货色能比得了的?”

“可是,会掌心火,与我的天赋有何关系?”

辛邑伯冷笑一声:“你是读书人,要读书,必须会什么?”

“读书要会什么......认字?”

辛邑伯点点头:“不错,要读书,前提是必须认字,不认字读什么?修真也一样,想要飞升成仙,仅凭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无数的珍宝和丹药相助才行,不会掌心火,自然就炼不出精纯的丹药,所以,想要修真,必须要凝聚出掌心火来,而你......”

辛邑伯嘿嘿笑道:“小子,你知道我第一次凝聚出掌心火,花了多长时间么?”

没等秋泽开口,辛邑伯冷笑道:“半年!整整半年我才凝聚出火焰!还没有你凝聚出来的大,而且我是有师父的,师父指导了我半年,我才初窥门径,你小子,自己胡乱练,竟然三个月就练出来了!你说说,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

秋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说来,我的确有些不寻常,只不过......不修真,就活不长么?”

“那是自然,这世上,只有修真者和王八才拥有超长的寿命!”

辛邑伯信誓旦旦,浑然不知这个比喻多不恰当。

秋泽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想做王八,但我也不想修真,无欲无求,闲云野鹤,这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辛邑伯一愣,往秋泽身边挪了挪,急忙道:“臭小子,你懂什么!寿命长只是修真者最基本的属性,待到时机成熟,翻江倒海、力拔山兮、位列仙班、这才是修真者的毕生夙愿!”

秋泽摇头道:“我又不想被人画下来挂在墙上任人膜拜,我只是想活久一些,多出去走走罢了。”

“朽木!朽木啊!朽木不可雕也!”辛邑伯激动地站了起来:“混小子,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你这天赋,可是万中无一!多少人想要飞升成仙?可他们偏偏没有你的天赋,你知道么?”

秋泽抬头看着口沫横飞的辛邑伯,淡淡道:“我问你,修炼成仙难么?”

“当然!你以为像请客吃饭那般简单?修真者必须心无杂念,一心修道,不问世事,提升自己的实力!”

“修真者能品尝世间美味吗?”

“那可不行,对于修真者来说,每一刻都是宝贵的,只有全身心投入进去,方有成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面,能填饱肚子就行。”

“修真者能走访大地,遍访异域风情吗?”

“不行!太浪费时间了!”

“修真者能博览群书,了解万物规则吗?”

“不行!我说过了,这些事情,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那就对了。”秋泽笑了笑,缓缓躺在了地上,双手托着头:“我这一生,追求的不过是自由二字,我要的,是无欲无求而已。”

原本听说修真者拥有漫长的寿命,秋泽才心有触动,可想到修真者必须苦修,把生命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修炼当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修真者,看似寿命漫长,可却被修炼二字禁锢,即使有再长的寿命,也只是个长寿的囚徒罢了。

“自......自由?”

辛邑伯语塞,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应对,的确,修真者,确实是没有任何自由的,就拿辛邑伯来说,他活了近一百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炼中度过,就连人间,也未曾来过几次。

不过,辛邑伯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秋泽,道:“自由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的,我要是带你走,你的父亲是拦不住的,而且,你是秋家的二公子,即使我带走了你,你爹也还有个儿子,我并不是绝情之人,至少,还为秋家留下了血脉。”

秋泽黯然望了辛邑伯一眼:“不,我的哥哥,早在五年前,便死去了。”

辛邑伯讶道:“死......死去了?”

“是的,五年前,我父亲还未中进士,当年他带着我们兄弟二人,四处求学,路过一片湖时,我的哥哥不慎跌入湖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辛邑伯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秋泽轻笑道:“好了,不提那些过往了,即使我哥哥还活着,我也断然不会跟你走的,我这一生,从不受拘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泽狂笑几声,不理会呆在原地的辛邑伯,闭上眼睛睡了下去。

正文 第四章 回家

清晨,寒气袭来,秋泽被寒风冻醒,起身一看,火堆早已烧成了灰烬。

火堆旁,辛邑伯双眼发红,满脸憔悴,嘴里小声嘟囔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你一夜没睡?”

秋泽站起身来,活动几番筋骨,这才舒服了许多,看着辛邑伯,不由有些奇怪。

辛邑伯摇了摇头:“我怎睡得着......小子,我问你,你当真......不想修真?”

秋泽严肃的点点头:“我对修真没有任何兴趣!”

“没有兴趣......哼!好一个没有兴趣!上天,你这是在捉弄老夫么......”辛邑伯长叹了口气:“对于收你做徒弟这事,我不能妄下决定,以我的实力,想要把你强行带走,你也是反抗不了的,不过,那我又和那些老道有什么分别?既然你没有兴趣,我也不能强求,唉......你走吧,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我会待在这里,如果你回心转意了,过来找我便是。”

辛邑伯脸色颓然,秋泽心中不免有些无奈,从辛邑伯的话中,他自然知道这个老头虽然把自己绑了,却只是因为看中自己的天赋一意孤行而已,从本质上看,辛邑伯不算是个坏人。

“我虽不愿修真做你的弟子,但这山上豺狼甚多,你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我下山去,我家中贫苦,却也能养活你的。”

“哼,区区豺狼罢了,能伤我分毫?再说了,你是被我绑出来的,你那父亲,找了你一天一夜,岂能罢休?你莫要多说,赶紧走吧,再过片刻,我决心留下你,你就走不掉了。”

秋泽轻叹道:“好吧,你好自为之......如果你不想在山上待了,只管去吴县秋府找我就行。”

辛邑伯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老马走到秋泽身边,低下头,秋泽骑着马,沿着吴县奔驰而去。

过了良久,辛邑伯才回头望着秋泽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手掌张开,光华闪过,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纸密信,打开密信,上面只有几个字:师父,近日传闻吴县有一奇子,资质过人,还望师父早些前去,若真,翎愁谷复兴有望!——弟子岚。

不知怎的,辛邑伯想起了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冰川之上,那个独孤而痛苦的背影,雪山之巅,他癫狂无常!

“岚,你给我的消息不假,唉,可惜,可惜啊,我终究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我不想他成为下一个疯子!我不能为了翎愁谷,扼杀了一个孩子啊!”

辛邑伯遥望远方,目光复杂,语气中包含着无奈和落寞,手中的密信兀自燃烧起来,没有留下一丝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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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识得来时的路,不到晌午,便驮着秋泽到了官道上,老马停了下来,秋泽下马后老马转身离开,朝着辛邑伯的方向,快步离去。

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远处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公子!公子在前面!”

十来个衙役远远的看到了秋泽,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了秋泽身前。

“公子,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

衙役们个个眼圈发红,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不少灰尘,想必是一夜没睡,一直在寻找秋泽,不过此时见到秋泽,尽管疲惫,却还是十分兴奋。

望着这些累到极限的衙役,秋泽心中一暖,满怀歉意的抱拳道:“各位大哥,辛苦你们了,秋泽在此谢过!”

其中一个衙役下马,把缰绳递给了秋泽:“公子说的哪里话,老爷平时里待我们兄弟几个不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衙役话头一转,低声道:“不过,老爷的心情可有些不好,你这次失踪,想必也是那些老道所为吧?老爷昨晚吩咐我们把吴县的老道全都抓了起来,可惜没能查到你的下落,那些老道现在还关在衙门里呢。”

秋泽轻笑道:“吴县的道士都被师爷警告过,自然不敢再对我有什么想法,关他们一夜......我应该去道个歉才是,我们走吧,父亲想必很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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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几个头发花白的道士被五花大绑捆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头发散乱,哪里有得道高人的半点风采?

“县太爷,令公子真的不是我们带走的!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来叨扰公子了啊!”

有个老道有气无力的向不远处坐在太师椅上的秋县令求情,秋县令重重的哼了一声,师爷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丢到老道们的身上。

“虽然你们没有再来我的府上要人,可这些信,是你们写的吧?平日里你们炼丹,我管不了,但骗取民脂民膏,这便是大错!抓你们,不光是为了秋泽!更为了黎民百姓!”

道士们被秋县令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去。

“老爷,公子找到了!”

县衙外,一个衙役飞身下马,快步来到堂内,激动道:“我们在官道上找到了公子!”

秋县令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他急忙道:“快把那个混小子给我叫进来。”

秋泽慢步走进了堂中,望着满眼血丝的父亲,跪了下去:“父亲,我回来了。”

秋县令站起身来,怒道:“混小子!还知道回来!你可知晓,找你的人,快把吴县都掀翻了!”

“父亲,我知错了,但带我走的人,他已经被我说服,不会再来找我,与这些老道无关,还望父亲放了他们吧。”

“放人!”

秋县令怒气冲冲,几个衙役连忙松开了老道们身上的绳索,老道们不敢停留,飞也似地逃出了县衙。

“混小子,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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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府内,吴伯和两个老仆听说公子安全回来,不禁喜极而泣,只是秋泽一回来,便被秋县令带到了书房,紧闭房门。

书房内,秋县令望着跪在自己的儿子,心软了下来,将他扶起,上下打量了秋泽一番,发现秋泽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你是被何人带走的?”

“一个......一个老道士,不过昨晚我把他说服了,想必他不会再来了。”

秋县令把秋泽扶到椅子上坐下,轻声道:“我知道你被带走,错不在你,但昨日上千个乡民不眠不休,找了你一天一夜,这个责任,你是必须要承担的,所以我才对你发火......”

秋泽笑了笑:“父亲,我知道的,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还望父亲帮我感谢那些乡邻了。”

“这是自然,作为感谢,我会把今年的俸禄,全都发放给那些贫困的乡民,只不过,你今年就别想吃蒸花糕了!”

秋泽苦笑:“全凭父亲安排便是。”

秋县令笑道:“你明白便好,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些术士之流,除了祸国殃民之外,还能有何本领?泽儿,你天资聪颖,还望你不要误入歧途,再过两月,就是会试了,你不要外出,在家好生苦读,我苦读二十余年,才中了进士,以你的资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中进士了,但你要记住,切勿轻浮狂傲。”

“知道了,父亲。”

正文 第五章 祸起

秋县令事物繁忙,虽一夜没睡,却依然打起精神去了县衙。

秋泽从书房走出,几个老仆围了上去。

吴伯是秋县令钦点的看住秋泽的人,自从秋泽失踪,便以泪洗面,他是看着秋泽长大的,心中的焦急不比秋县令少,双手紧紧拉着秋泽,抽泣道:“少爷......”

秋泽笑道:“吴伯,你不必自责,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对了,吴伯,你昨日买的蒸花糕呢?我可是饿了一天一夜啊。”

吴伯连忙开口:“少爷,昨日的蒸花糕早已凉了,我这就去王婆那里,再买几个回来。”

“不了,吴伯,蒸花糕放一夜不会坏的,你帮我热一热就好,还有,以后不要给我买蒸花糕了,父亲节俭,家中没有多少银两,他准备把今年的俸禄分给乡民,今年以内,恐怕我们要喝西北风了......家里的那些银两,还是留着吧。”

秋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望着那些已经铺了一层灰的书,无奈的捧了起来。

秋泽的母亲在生下秋泽后便去世了,而他的哥哥秋白,也在五年前死去,秋泽是秋启天独自抚养长大的,他虽然不喜欢做个书呆子,却也不想辜负父亲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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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是江南的一个小县,初春时节,正是播种的时候,农夫们拿起了锄头,卖力的干活,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的收成,就看春天的雨水了,这段时间内,雨水下了不少,农夫们自然开心,看这苗头,除去税赋,家里还能剩下不少余粮,再加上有秋县令这种清官存在,吴县的人过得十分充足,关于半个月前秋县令的独子被带走一事,已经慢慢被人淡忘。

“威武!”

“升堂!”

几个衙役跺着手中的水火棍,秋县令坐上了自己的太师椅,抖了抖身上的鸿漱服,以示官威,尽管他知道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鸿漱服穿在身上着实不像是个县官。

堂中跪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尖嘴猴腮,颇有些流子气息,身上的衣服比起秋县令也好不了多少,虽跪在地上,却仰头四处张望,嘴角还带着几丝不屑。

那女的倒是一副老实样,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头深深的垂着,不时抹去脸上的泪水。

秋县令原本想问问堂下二人有何冤屈,当看到堂下所跪之人时,不由得瞪圆了眼珠子,狠狠把惊堂木拍了下去,那女的吓了一跳,顿时哆嗦起来。

“张八五,又是你个泼皮,快与本官说说,你又犯何法了?”

名叫张八五的男人轻哼了一声,随即嬉皮笑脸道:“秋县令,您真是让小的受宠若惊啊,没想到您还记得小的,不过,秋县令,这回你可真的冤枉小的了,自从小的上次出去之后,再也不敢作奸犯科了,在家里侍奉我那年迈的老娘......”

“胡说八道!”

秋县令瞪了张八五一眼,张八五这人从小便不学好,不是偷李家的鸡,就是摸王家的狗,十里八乡的人都不待见他,年纪轻轻,不知进了多少次衙门。

“张八五啊张八五,你当本官愚蠢不成?你老娘上个月就死了,还是我和几个乡绅凑钱安葬的,你这厮好生无情,老娘死了也不管,在外浪荡了几个月......这便罢了,你说说,才消停多久,你又犯事了!”

秋县令怒火中烧,急忙喝了几口水,师爷见状便对几个衙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打他几棍子!看他老不老实!”

那几个衙役一听这话,操起水火棍便架住了张八五,其中一个衙役抡起水火棍打了下去。

“哎哟轻点儿......疼!周老七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从小我待你不薄.....你怎这般用力?哎哟!秋老太爷,您还没问案情呢怎么说打就打......还只打我一个,这个臭娘们怎么不打......”

秋县令叹了口气:“罢了,停手吧。”

几个衙役这才停了下来,秋县令望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张八五,又把目光转到了女人的身上:“刘氏,说说什么回事。”

刘氏瞄了一眼张八五,抽泣道:“还望县太爷做主,小女今早听闻鸡叫,便起身查看,谁知竟看到张八五在我家鸡圈里抱了两只老母鸡转身想走......”

张八五一听这话,急忙辩解:“县太爷明察!今早我本想出门耕地,见刘氏家的两只老母鸡咯咯直叫,也不下蛋,我以为这两只老母鸡病了,准备带着它们去抓药呢!”

秋县令怒极反笑:“你这厮无德无能,还会给畜生看病?简直一派胡言!刘五上个月服徭役砸伤了腿,没钱医治,就靠这两只老母鸡下蛋养活了......你好生歹毒,难道就连两只救命的老母鸡,也想偷走不成?”

张八五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却还是嘴硬道:“哼!两只老母鸡而已,肉老如柴,味如嚼蜡,送我我还不吃呢!秋县令,就为了两只老母鸡,你便要打我板子,是不是太......”

“太什么?”秋县令瞪着眼:“张八五啊张八五,你可知道,你那老娘临死还念着让我好好管教你,让你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怎对得起你死去的老娘?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知悔改,来啊,给我接着打!”

衙役们又开始打了起来,随着水火棍落下,张八五便哀嚎一声,打了十几棍,张八五的屁股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衙役们这才停手。

“刘氏,你回去吧。”

“谢青天大老爷为小女主持公道。”

刘氏唯唯诺诺的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走出了衙门。

秋县令来到张八五身前,将他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塞到张八五的手中。

“你也回去吧,这点银子虽然不多,却也够你买头老牛耕地了,你且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莫要再行不义之事,若是再犯,就不是打几板子这么简单了!”

张八五接过银子,捂着屁股走出了衙门。

望着手里的银子,张八五回头啐了一口,眼神渐渐阴冷下来。

“好个秋县令,今日打我之事,你以为几块碎银就能抹去我心中的怨恨?”

张八五把手里的碎银丢到了河里,他并未回家,沿着官道,一路走去。

“这个张八五,从小就不学好,也怪他老娘,太过宠溺他了,我听说,他还和山上的劫匪有些交集,只怕挨了这顿打,也是改不了的。”

师爷摇了摇头,对秋县令的行为不解。

秋县令笑道:“既然我穿上了这身官服,就要为黎民百姓着想,我知道张八五性格顽劣,但总得给他些机会,如果他从此能改邪归正,也算是我这个县令当得称职了。”

正文 第六章 商议

夜半时分,辛邑伯生起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兔子,随着火焰的炙烤,不时滴下些油,滴到火上“吱”的一声,火势更旺。

火光照着辛邑伯激动的脸,他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嘿嘿,没想到这山上,有如此多的野兔,真是让人又惊喜又意外。”

半月以来,他一直待在这里未曾离开,山上的兔子野鸡,不知被他吃了多少。

拿起烤兔,辛邑伯撕下大腿,咽了一口口水,狼吞虎咽起来,甚至连骨头也未吐出。

“嗯?有人来了?”

辛邑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敏锐的察觉到,远处有个人正朝着山上走来。

“是秋泽小子?不对,步伐凌乱,毫无章法......”

辛邑伯眉头一挑,他手掌挥了挥,火堆立刻熄灭了,把剩下的半只兔子塞进马嘴里:“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去看看。”

老马一口吃掉了兔肉,点了点头。

此时的张八五狼狈至极,虽说被打十几棍子还不至于丢掉性命,却让他痛不欲生,走起路来姿势奇怪,他满头大汗,缓缓走上了山。

半个时辰后,张八五来到了一个草墩子前,他喘匀了气,喊道:“大......大哥!”

草墩子动了动,被人移开,竟是一个山洞,洞内人影攒动,走出几个提着马刀的壮汉来。

“哟,八五,你这是?”

几个壮汉看出了张八五的异状,收起马刀将他扶进了洞里,最后的人四下张望一番,又把草墩子放回原处,堵住了洞口。

山洞只有半间房屋大小,洞中间烧着火堆,五个壮汉正在烤火,加上去扶张八五的人,一共八个。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两个脸上还有刀疤,看见张八五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其中一个大笑道:“八五,你小子,屁股怎么开花了?该不会是被人捅了吧?”

此话一出,洞内哄笑起来。

张八五苦笑一声,坐到火堆前,又痛呼了一声,只好侧着身子坐下。

“刘重四,你可别提了,昨天被人开了腚了。”

“怎么回事?”一个大汉望着空空如也的张八五,不满道:“你不是说下山去偷鸡?鸡呢?怎么今日才回来?”

张八五叹了口气:“大哥,兄弟我被秋县令打了板子了!”

“秋县令?”被张八五称作大哥的人满脸横肉,络腮胡子长满了脸颊,是这帮人的头子,名叫王福生。

王福生眼神一冷,狠狠把马刀插到地上:“又是秋县令?妈的!”

刘重四推了一把张八五:“快说说,秋县令怎么你了?”

张八五哭丧着脸:“昨天清早,我跑去刘氏家里,想着把她家的鸡偷了送到山上来,没曾想被刘氏逮了个正着,那泼妇把我扯到了衙门,秋县令不由分说,打了我一顿。”

王福生重重哼了一声:“这个秋县令,要把我们兄弟几个逼上绝路啊!”

“谁说不是呢!”刘重四接口道:“咱兄弟几个几年前在衙门当差时,谁见了我们不怕?大鱼大肉,歌舞升平啊,他娘的,秋县令来了之后就把咱兄弟几个给赶出来了,这便罢了,老子饿了去抢点蒸花糕吃有何不妥?为这事他关了老子两个月!”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附和着说:“对啊!还改官道,咱兄弟几个大半年没开张了!”

张八五望着面黄肌瘦的几人,诧异道:“你们还是没有打到野鸡?”

刘重四微微摇头:“这事奇怪了,以往就算劫不到财,打点兔子还能过活,但这大半月以来,山上的兔子和野鸡,莫名其妙全都不见了,咱兄弟几个已经好久没吃饱了。”

张八五着急道:“大哥,这可不行!你们想想,自从秋县令来了以后,你们丢了衙役的饭碗,沦落到山上为寇,他还改官道让兄弟们发不了财,现在可好,连饭都吃不饱了!”

王福生复杂的望了张八五一眼:“你说说,怎么办?”

张八五的脸上阴沉了下来,他咬咬牙:“这个秋县令,实在不识抬举,他留在吴县一天,咱们就过不上好日子,大哥,要不然......”

张八五抬起手,在脖子上抹了一道。

刘重四大声喊道:“对!大哥,我看,就依八五说的办!”

洞外的辛邑伯轻轻笑道:“看来,秋泽有麻烦了。”

说完,辛邑伯手中一握,凭空出现了一柄枪,正欲冲进去把这伙歹人教训一顿,刚动了一步,他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

“那小子......我这么帮他,他可不知道啊......”辛邑伯眼前一亮:“嘿嘿,这倒是个收徒的好机会啊,等这几个莽夫前去作恶时,老夫再出手,说不定那小子感激之下,就跟我回山了。”

想到这里,辛邑伯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着洞内几人的对话。

王福生摇了摇头:“我们几个,杀秋县令绰绰有余,但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山贼,不被人看到还好,若是被人看到......免不了又多生事端。”

张八五往他身边挪了挪,着急道:“大哥,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大哥!”

“大哥,你决定吧,要不咱们兄弟几个今晚就下山去,杀了那老东西!”

几人挥舞着马刀,神情激动,王福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往日的旧仇我还记着,八五又被他打烂了屁股,新仇旧恨,我是一定要报复的!秋县令非死不可!但不是现在,他是县令,杀了他,以后我们兄弟几个不免又要过上亡命的日子,我到有个主意,以前监牢的牢头和我关系不错,他现在在知府院上任职,听说他和唐知府关系不错,我们可以找他想想办法,把秋县令撤掉,到时候......哼!”

张八五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可是,大哥,唐知府为什么要帮我们?”

王福生阴险的笑着:“你们忘了?吴县前任县令李县令,是唐知府的小舅子。”

刘重四哈哈笑道:“高明,高明!果然还是大哥有办法!”

正文 第七章 计谋

辛邑伯回到了山坳。

这些天来,他连日等待,却毫无结果,渐渐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因为秋泽的资质实在太好,他早就走了,不过此时,他的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辛邑伯从兜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老马:“你就在此地等待,不要走动,若是秋泽上山找你,你就把令牌交给他,把他带回南寒山,如果一个半月后他还没来,你就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就不管你了,你且记住,不管怎样,不能露出原型!”

老马一口把令牌吞了进去,点了点头,辛邑伯转身,一跃而起,朝着苏府的方向,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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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是江南的经济中枢,下辖长洲县、吴县、太仓州等郡县,也是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肥得流油,所以苏府知府这个职位极为重要,是各个派系文官都想争抢的位置。

可现任的苏府知府唐从文,却十分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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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醉仙楼灯火通明,笙歌不断。

醉仙楼是苏府内最为豪华的青楼,若非达官贵人,绝无可能走进醉仙楼半步。

醉仙楼顶层的一个包厢内,唐从文搂着两个妙龄少女,笑得极为开心,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一旁还有几位乐师正在为他弹奏曲乐。

包厢门被一人缓缓推开,这人身穿官服,抱着几本卷宗,快步来到唐从文的面前。

“知府大人,这些是上个月各个州县的财政公文。”

说完,这人拍了拍手,又从门外进来两人,这两人抬着一个硕大的箩筐,放在地上后退出了包厢。

“知府大人,这些是下面的县令给您送来的小礼物。”

说完,他一把掀开了箩筐盖,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此举吓坏了那些乐师和两个青楼女子,唐从文哈哈一笑:“那些知县倒是上路。”说着,唐从文轻轻捏了一把身旁女子的腰:“想要吗?”

那女子娇慎一声:“谢知府大人。”

“王典吏,这些公文内的银两赋税,你截取五分之一,然后重新写一份公文,令人一齐火速送到南直隶去。”

王典吏沉吟片刻,拱手道:“知府大人,各个州县的银两赋税,截取五分之一不易被人察觉,只是吴县的......”

提到吴县,唐从文哼了一声:“吴县又怎么了?”

王典吏快速道:“吴县交上来的税赋,只有其余州县的十之五六,而且秋县令这次也没有给您送礼,如果再截取五分之一,恐怕南直隶的那些大人们会不悦的。”

“岂有此理!”唐从文一把掀翻了桌上的酒菜,王典吏给了乐师们一个眼神,乐师们急忙叩头,退出了包厢。

“这个秋启天,欺人太甚!胆敢欺君罔上,太过嚣张!”

王典吏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秋县令到任之后,取消了淋尖踢斛,还把收上来的银两粮食分出一部分分发到各个村庄......”

唐从文大怒,道:“秋启天疯了吗?千里做官只为钱,他倒好,不但不收钱,还把老子的钱分给那些泥腿子!老子已经忍了他两年,今年是最后一任,下月我去见圣上,狠狠参他一本!让他滚蛋!”

王典吏沉吟片刻,说道:“知府大人息怒,不光您对他不满,据说南直隶的那些大人们,也不太待见他,与其等到任期满,不如现在就......”

唐从文苦笑一声,摇头道:“如果能赶他走,我何必等到现在?这人赶走了我的小舅子,还软硬不吃,既不贪污,也不好女色,实在是个缩头乌龟,想咬他,无从下口啊!”

“你们先出去,我和知府大人有些要事相商。”王典吏沉声说了一句,两个女子躬身离开,关上了门,王典吏走到唐从文身边,低声道:“大人,他也不是毫无破绽,我以前在李县令手下做过牢头,半月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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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别院内,唐从文望着跪在身前的九个山贼,冷笑连连。

“据你们说,你们是吴县以前的衙役,被秋启天赶了出去,张八五还因为偷了两只鸡被他打了板子?”

张八五跪在地上,颤声道:“还望知府大人为草民们伸冤!”

“秋启天为官不仁,本官自然会为你们几人伸冤,不过嘛......”唐从文阴险的笑了笑:“仅凭他执法无度,多打了你几板子,恐怕是赶不走他的,王典吏,你有何办法?”

王典吏望着唐从文,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拱手道:“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从文哈哈一笑,转身走出了别院。

“王典吏,此事交给你去办,明日把公文交给我,今夜的事情.....”

望着唐从文远处的背影,王典吏大声道:“大人慢走,今夜之事,是下官所为,与知府无关!”

等到唐从文走出别院,王典吏大喝道:“来人!”

几十个身穿黑衣提着大刀的人走了进来,围住了堂中跪着的张八五等人。

王典吏拍了拍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我说,你写!”

“吴县县令秋启天欺君罔上,贪污税赋,通倭结党,占据王气之所兴建民房,罪不可赦!半月前因行事败露,恼怒之下,竟杀光吴县前衙役王福生等九人!此事证据确凿,臣,苏府户房王南泉殊死上奏!”

跪着的张八五等人一听这话,吓得体如筛糠,他们怎么不知王典吏话里的意思?望着身旁那些手拿大刀的人,就欲起身搏斗,这才想起进来时,马刀被门口的守卫拿走了。

王典吏眼神冷了下来:“给我杀!”

几十把刀劈向了跪着的几个人,很快便横死当场,血流一地!

“知府有令,恐秋启天逃之夭夭,命户房典吏王南泉领兵两百,连夜出发前往吴县捉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王典吏说完,拿出一个旗牌交给手下:“你们速去城外领两百骑兵!”

正文 第八章 激战

苏府通往吴县的官道上,几百骑兵驰骋而去,当头的王典吏不时催促,骑兵们速度更快,按这个速度,明日天黑之前,就能到达吴县。

辛邑伯在苏府买了匹马,远远的跟着这些骑兵,心中越发高兴。

“这么大的阵仗......呵呵,秋泽小子,我看你还怎么拒绝我!只可惜,你那父亲做不成知县了,不过,留在南寒山到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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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这么着急,要到哪里去?”

辛邑伯正驱马走着,前方突然悠悠传来了一声冷笑,辛邑伯急忙勒马停了下来,月光下,十几个骑兵从官道两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围住了他。

辛邑伯心中大惊,以他的本领,方圆几百步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可这十几个骑兵却躲在这里等着他,想必是早已发现他了,可为何他没能察觉到这里有人?

“哦?没想到现在的凡人,也会隐秘自己的气息了么?”

为首的骑兵说道:“阁下,莫不是前去吴县?你可知道,偷听国家大事,为罪犯提供情报,是多大的罪么?”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正是方才说话的人。

“罪过?”辛邑伯哈哈大笑:“你们为虎作伥,又是多大的罪过?就凭你们几个凡人,也敢与我动手不成?罢了,你们快快走吧,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们打不过我的。”

那人摇了摇头:“执迷不悟,给我杀!”

辛邑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十几个骑兵得令之下,提着马刀围住了辛邑伯,辛邑伯只是叹了口气,手掌一挥,几点寒光掠过,骑兵们只是觉得后背一凉,便栽倒在地。

“我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我没有杀他们,他们只是晕过去了,我对杀凡人没有兴趣,你呢?想跟我动手么?”

为首的骑兵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几百年过去了,齐云观的人还是那么心慈手软。”

说完,他面色一寒,手指探出,十几道黑气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正好射向了地上的骑兵们。

骑兵们的身体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全都气绝!

辛邑伯眉头一扬:“你到是心狠手辣,这些可都是你的部下。”

“凡人而已,如蝼蚁一般,杀了又何妨?我们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他们有资格观看的。”

辛邑伯质问道:“你认得出我是齐云观的人?你是何人?”

话没说完,辛邑伯却动手了,他纵身而去,从腰间拿出一个包裹,顿时光华大作,一柄银色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辛邑伯手握长枪,朝着那人一枪刺出。

长枪顿时穿透了那人的胸膛,只见从铠甲里冒出缕缕黑烟,铠甲四分五裂,掉到了地上,里面竟空空如也!

黑烟聚集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人形,那人诡异异常,遍体通黑,却有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漂浮在半空中。

“齐云观自诩名门正派,却行这等偷袭之事,实在令人意外呀。”

辛邑伯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黑影,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那人没有身躯,只是灵魂而已,心中思索片刻,顿时大惊。

“你既然能看得出我是齐云观的人,那一枪自然是伤不了你的,脱离肉体以灵魂活动......你,难道是......噬生门的人?”

那人嗤嗤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我原以为,这世间,早已没人记得噬生门了,说起来,噬生门从世间消失,已有上百年了吧?好吧,既然你认出了我的是噬生门的人,那我不妨告诉你,我叫古驰,反正你也是个快死的人了,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辛邑伯哼了一声:“几百年前,噬生门可是中原大地上鼎鼎有名的邪宗,没想到,现在的噬生门,竟然沦落到给凡人当差的地步了。”

古驰倒也不怒:“凡人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噬生门为之效力,只是,我需要炼制些死灵骑兵来壮大噬生门,才委身于骑兵当中。”

辛邑伯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几百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么?噬生门,难道还想重蹈覆辙,搅乱中原势力?”

古驰嗤嗤笑道:“这世间,原本就应该是噬生门的天下,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得意了几百年,也该让你们尝尝被灭派的滋味了!而你,就是这一切的开端!我会用你的头颅,作为祭祀噬生门重新降临到世间的祭品!”

辛邑伯战意激增,他散发出极强的寒气,手中的长枪,结满了寒冰!

“用我的头颅做祭品?只怕你没有那本事,我也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告诉你,老子的名字,叫辛邑伯!”

古驰终于动容,他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亮了起来:“辛邑伯?南寒山上齐云观翎愁谷的谷主辛邑伯?”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子的大名你也认得,你这不人不鬼的噬生门余孽,领死吧!”

辛邑伯身形一动,手中长枪寒光暴起,朝着半空爆裂而去,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冰冷起来,寒光四射,仿佛天地之间,都随着他这一枪变成了冰天雪地!

古驰连连后退,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黑气印记,化作无数光盾挡在身前,无数冰刺与光盾碰撞到了一起,顿时发出刺耳的嘶鸣,黑气缠绕在冰刺之上,冰刺的速度立刻变缓了许多,最终化为点点白气,飘散在空气中......

一击不中,辛邑伯也不停滞,他跃向古驰,肥硕的身体变得灵活起来,提着长枪,不停刺出。

长枪枪身上的银光更甚,像是另一轮弯月,照亮了官道旁的树林,冰霜撒了下去,树叶上凝聚了无数冰晶。

辛邑伯挥舞着长枪,短短瞬间,便刺出了几百次!每一枪都不偏不倚的刺向了古驰的要害,古驰不断催发着身体里的黑气,抵挡住了致命的攻击。

正文 第九章 激战下

“几百年了,难道齐云观的人,实力退化得如此严重?就凭你的实力,也配做个谷主么?”

古驰出声嘲讽,身形一变,手中的黑气变成了数条无形的黑蛇,黑蛇露出獠牙,疯狂飞向了辛邑伯。

“哼,我生平最恨牙尖嘴利之人,那小子我不能拿他怎样,可你,却逃不过我的寒冰突刺!”

辛邑伯手握长枪,嘴里虽然不屑,对黑蛇攻击,却丝毫不敢怠慢,长枪被他舞得极为迅速,每一枪都击打在了黑蛇的七寸之上,被打中的黑蛇立刻消失而去。

攻防之间,辛邑伯的长枪仿佛变成了几柄,对着光盾之后的古驰快速刺出,古驰一手幻化黑蛇,一手为光盾注入黑气。

“你这长枪,有点意思,不过,你的速度太慢了,根本刺不中我的。”

“嫌慢?好,老子给你来点痛快的!”

辛邑伯收回了攻击的势头,把身前所有的黑蛇拍散之后,退了百十步,大喝道:“银枪冰锁!”

辛邑伯催发出身体里的寒气,注入到长枪之上,枪身寒光大作,颤抖不止,所有的寒气凝聚到了枪尖上,刹那间便生出了无数冰刃。

“杀!”

随着辛邑伯一声怒喝,成千上万的冰刃飞驰而去,把古驰围在了中间,望着四周的冰刃,古驰手掌舞动,黑气爆涌而出,在他的手里,形成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黑色锁链!

“这还有点意思,让我看看,你这谷主,到底有几分本事!”

冰刃像是漫天星点陨落,朝着古驰落了下来,古驰快速挥舞锁链,锁链与冰刃接触之后,黑气蔓延开来,凡是被锁链击打过的冰刃,都融化成了水滴。

天地之间,黑气涌动,水滴落到了地面,仿佛下了一场暴雨。

空中的冰刃虽多,但却没有一柄能近古驰的身躯,古驰的动作比起冰刃来慢了不少,可他手中的锁链所到之处,冰刃都纷纷融化。

辛邑伯眉头紧锁,卖力的舞动长枪,不停催发着更多的冰刃加入到攻击中。

两人的身体,逐渐被一黑一银两个光团包裹起来,光团碰撞之下,引发了连锁反应,形成了闪电,震耳欲聋!

辛邑伯催生冰刃的速度随着时间推移慢了许多,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汗珠,他明白自己的法力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可冰刃中的古驰却闲庭信步,丝毫不受影响,只是锁链上的黑气少了许多,锁链也变得有些透明了。

“你打够了么?到我了吧?”

古驰冷笑一声,周围的黑气全都聚拢起来,围在锁链上,锁链竟然发出了一声龙鸣,顷刻之间便成了一副被黑气包裹的骨龙样子。

骨龙长啸一声,空中的冰刃兀自颤抖起来,快速的融化成了水滴,很快便落到了地面上。

古驰放开了锁链,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词句,骨龙身上的黑气幻化成了身躯,锁链也变得更大了一些。

辛邑伯眼睁睁的望着骨龙成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高的把长枪举了起来。

“杀!”

“去!”

长枪被辛邑伯掷了出去,骨龙飞速游了过来,两者碰撞的声音更加疯狂,长枪从骨龙张开的大嘴中狠狠刺了进去,所到之处,锁链连连爆开,直至龙尾。

古驰所有的黑气都倾注到了骨龙上,再也无法抵挡,长枪余势未减,刺穿了古驰的灵魂!

骨龙的躯干锁链虽然爆开,但龙头却也撞到了辛邑伯的胸口,两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古驰没有身体,摔在地上也不受影响,可辛邑伯肥硕的身体却让他吃尽了苦头,原本就被骨龙撞得七荤八素,摔在地上甚至把地面压塌了下去。

辛邑伯一口黑血吐出,龇牙咧嘴的痛呼了几声,也不知身上的骨头断了多少,却还是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古驰变得透明了一些,黑气慢慢散去。

“翎愁谷的谷主,果然有两下子。”

“哼,不服再战!”

古驰摇了摇头:“我这身躯,是幻化出来的,黑气消散,只怕是战不了了。”

“哼!想跑吗?”

古驰嗤嗤笑道:“我想走,你是留不住的,今日一战,实在痛快,可惜我还没能炼出肉身,实力只能发挥出三四成,要不然,齐云观恐怕要少一个谷主了。”

辛邑伯怒极反笑:“恐怕,你是杀不了我的!”

“辛邑伯,你很强,我承认现在的我杀不了你,还望你好好活着,不要死在什么阿猫阿狗的手里,来日,我自当陪你再战三百回合。”

古驰的声音越来越小,黑气“嘭”的一声爆开,只留下一点绿光,朝着远方飞去。

原本插在古驰身体里的长枪掉到了地上,辛邑伯手一挥,长枪光芒闪动,重新钻入了他腰间的包袱里。

辛邑伯长叹一声,他身受重伤,无法继续追击,只得作罢。

“噬生门重出江湖,这世间,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辛邑伯脱掉了衣服,他的胸前,血迹斑斑!流出来的血,全都变成了黑色,不时有些黑气环绕着胸口。

望着胸前的黑气,辛邑伯皱起了眉头:“这些家伙的攻击方式,实在烦人。”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辛邑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糟糕!”

说完,纵身而去,却又摔倒在地。

“他娘的,痛死老子了,飞不动了......”

辛邑伯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翻身上马,连连拍了几下,可马早已受惊,上蹦下跳起来,辛邑伯狠狠踢了一脚马屁股,马才冷静下来朝着吴县飞奔而去。

正文 第十章 恨

辛邑伯已是强弩之末,他和古驰的战斗时间太久,那些骑兵早就跑得没影了。

“快点,再快一点!”

辛邑伯挂念着秋泽的安危,也不管身上的伤了,不停抽打着马背,但辛邑伯实在太重了,比那些骑兵重了一倍有余,跑了几个时辰,马的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口吐白沫,最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辛邑伯再次摔倒在地,吐了几口血后,连忙爬了起来,朝着吴县跑去。

晌午时分,辛邑伯终于到了吴县边境的树林,他吹了口呼哨,不多时,林中的老马便跑了出来。

爬上马背,辛邑伯喝道:“快,带我去秋府!”

————

夜。

此时的吴县县衙,已是一片火海,十几个衙役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摆放在县衙外的大街上,几十个兵士正在清点人数,秋启天身中数刀,尸体被绑在了县衙旁的一棵树上。

秋府被上百个骑兵团团围住,不停从围墙外丢火把进来,骑兵们找来了圆木,不停撞击着快要裂开的大门,两个老仆人死死顶住大门,口中大喊着:“吴伯,你快带着少爷逃吧!不能让秋家绝了后啊!”

秋泽呆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秋府已经被大火烧了起来,浑身是血的吴伯拉着他的手臂,往后院跑去。

“吴伯,父亲呢?”

“老爷他......他已经被奸人杀了!”

秋泽停住了脚步,抓住了吴伯的手:“你说什么?”

“少爷,此地不宜详谈,你且快跑吧!”

说话间,秋府的后面又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吴伯面如死灰:“完了......”

“吴伯,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半个时辰前,一队兵士冲进了县衙,当场把衙役们全杀光了,老爷让我来带你走,可是......”

秋泽喘着粗气,望着被大火吞噬的秋府:“怎么会这样?”

“少爷,我们走不掉了......”

说完这话,吴伯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气绝。

秋泽跪在吴伯面前,满脸泪水。

大门已被撞开,两个老仆人也惨死在刀刃之下。

“快去找秋家的少爷,一个活口也别留下!”

外院,马蹄声嘈杂。

“嘭!”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里提着一具尸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

辛邑伯望着死去的吴伯,摇了摇头。

秋泽呆呆的望着辛邑伯,辛邑伯迅速把尸体上的铠甲剥离下来,又把秋泽的衣服扯下来包住尸体,扔到了大火里。

“这个骑兵的体格和你差不多,应该能蒙混过去。”

秋泽依旧呆呆的跪在地上,辛邑伯哼了一声,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混小子,你变成白痴了吗!”

“我......”

“别说了,快走!”

————

秋府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晚上才熄灭,王典吏站在废墟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个军官对着王典吏躬身道:“大人,我们找到了四具尸体,除了三个仆人之外,还有一具尸体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从体型和未曾燃尽的衣物看,应该就是秋启天的次子秋泽。”

王典吏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回去吧,知府大人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

城外的一处破庙。

辛邑伯气若游丝,老马从他的包袱里拿出药,敷在他的伤口上。

“事情就是这样,可惜,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你的父亲。”

辛邑伯说出了事情的始末,但没有说出他早就知道了有人要害秋泽全家的部分,他心中忏悔不已,如果当日把那几个山贼杀掉,秋泽的父亲,也不会死了。

秋泽愣愣的听完辛邑伯的话,脸上全是泪水。

过了片刻,秋泽低声道:“你......没事吧?”

辛邑伯闷哼道:“暂时死不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秋泽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要报仇!”

他站了起来,紧握着双拳,转身想要离开。

“胡闹!就凭你,恐怕还没走到苏府就被抓起来了!”

秋泽激动道:“就算被抓起来,我也要去!我不能让死去的人蒙冤!父亲是无辜的,吴伯是无辜的,那些衙役和仆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但他们也不希望你去送死!”

秋泽跪了下来,给辛邑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我知道,你是仙人,我求求你,求你帮我报仇!你不是想收我为徒吗?我现在就答应你!”

辛邑伯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他们以强凛弱,杀了你的父亲,实在令人不齿!但如果我以武力去帮你报仇,又和他们有何区别?而且......”

辛邑伯露出为难的表情来:“他们都是凡人,我想杀他们易如反掌,并且我生平最恨仗势欺人的无耻小人!我心中的愤怒,不比你少,但......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对大明的官吏出手,无论他们是善是恶。”

秋泽笑了起来,他边哭边笑,笑得撕心裂肺!

“啊!!!!”

辛邑伯心中无奈,只得由着秋泽大喊。

痛苦,悲伤,无能为力!世间最无奈之事,莫过于此!

十余载的养育之恩,十余载的悉心照料!

秋泽不信神,但在他的心目中,秋启天早已成为了他的神!他的信仰!

但他的神、他的信仰,却在顷刻之间,摔落神坛,四分五裂!可秋泽只能望着那些碎片,毫无作为!

“道士们夸我是天纵之才,父亲夸我学识极佳,吴伯夸我年少懂事,可......这些于我有何用处?我既不能保护父亲,也不能保护吴伯,更不能保护那些惨死的衙役!”

无泪可流!再流,便是血!便是恨!

秋泽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他的掌心,血流如注!他却未感到疼痛,因为他的心,受到的痛楚,更甚千倍万倍!

————

深夜,秋泽冷静了许多,呆坐在草堆上,他的眼中,毫无生气!

辛邑伯的伤虽然一时半刻好不了,但他吃了几枚丹药,总算是有了些精气。

“我知道你很痛苦,杀父之仇,灭家之恨。”

秋泽闭上了眼睛:“可我却无能为力!”

辛邑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不,还有办法的!”秋泽站了起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秋泽终于振作起来,他快速说道:“再过一个月,便是会试,如果我能通过会试,在殿试上考中进士,就有了面圣的机会,到时候把这一切陈诉给圣上,就能为父亲他们昭雪,把唐知府绳之以法!”

辛邑伯翻了个白眼:“你当进京赶考像喝水一样简单?只有举人才有资格去参加会试!”

“举人?我去年就考中举人了!”

辛邑伯一听这话,诧异道:“你今年多大?”

“十五。”

辛邑伯目光一闪:“十五岁的举人?没看出来啊,你个混小子倒有几分本事,你是举人多少名?”

秋泽头垂了下来:“第......九十四名。”

“九十四名?那就是说你差点没考上举人!哼,臭小子,你当进士这么好考?你知道有多少人去参加会试吗?”

“我自然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辛邑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考中举人,说明秋泽天赋过人,但也仅此而已,想要通过会试,根本不可能。

“唉,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多次劝我好好读书,可我太过顽劣,总是敷衍了事......”

两人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辛邑伯脑中灵光一闪,他急道:“我有一个妙计!考中进士,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

“什么?”

“如果我帮你考中进士,给你父亲昭雪,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正文 第十一章 唐寅

吴县前往南直隶的一辆马车上。

三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秋泽指了指对面坐着的人,对辛邑伯诧异道:“他,就是你说的能帮我考中进士的人?”

辛邑伯点头:“没错,正是他。”

那人指着秋泽无奈的对辛邑伯说道:“你要我帮他考中进士?”

辛邑伯还是点头:“没错,正是他。”

秋泽对面坐着的,是个而立之年的英俊男子,他身穿一袭白袍,头发由一条白布裹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风流倜傥之气蔓延而出,虽身穿素服,却隐隐有些隐世高人气概。

秋泽不屑道:“这个家伙,虽然名气大,有两下子,但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了,我和他一起中举,而立之年才考中举人,这种人天底下比比皆是,能有多大本事?你说他能帮我考中进士?还不如让自己去考,说不准就中了。”

那人如释重负,眉头舒展开来,像是生怕秋泽反悔一般,急忙道:“辛邑伯呀辛邑伯,看到没有?不是我不帮他,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啊,要自己去考,不过嘛,我倒是有个主意,我知道你是秋县令的儿子,我也知道他被人害了,你可以凭你举人的身份去南直隶告他去呀。”

“哼,你这小子,这个忙你必须要帮!”辛邑伯摇头道:“亏你还自称天下奇才,难道你想不到,这件事情,和南直隶的那些大人们,也有关系?好歹也是个知县,朝廷命官,岂是想杀就能杀的?”

辛邑伯推了秋泽一把,接着说道:“你这小子,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寅!不说别的,光是读书这一项,你虽有些天赋,比起他来,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秋泽撇撇嘴:“江南四大才子?哼,以为我不知道么?都是些欺世盗名的书呆子罢了。”

唐寅倒也不怒:“小子,我开始读书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我知道你十五岁中举,就算放在整个大明来看,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别看我而立之年才中举,那是我不想考而已,我过惯了浪荡的日子,不愿被世俗束缚,如果我想考的话,十来岁时去考,不说考个解元,中举易如反掌!”

唐寅话中的傲气显露无疑,辛邑伯微微点头:“此话不假,以你的造诣,的确不难。”

秋泽问辛邑伯:“你是怎样认识他的?”

辛邑伯叹了口气:“十几年前便认识了,那时候我听说他的名气,下山来找,被他的才华所惊艳,想要收他为徒,可惜,他虽然在文学上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但却没有修真的天赋,我这才放弃。”

唐寅摊摊手:“修真?修真有何意义?不如浪迹天涯,做个风流才子,踏遍千山万水,挥墨作画吟诗取乐,那才是人生的真谛!”

说完,唐寅的眼神亮了起来,他的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心中所想的画面。

秋泽这才正视起唐寅来,唐寅心中所想,如何不是他的夙愿?可惜自己却没有唐寅的洒脱和条件,只好长叹了口气,心中黯然。

辛邑伯笑道:“唐寅,我知道你没有修真的资质,但你还算聪慧,即使将来没有多大的成就,不过也能修炼到三级修灵左右,虽说我老人家心地还算善良,不会把你绑了回去,但如果你不帮秋泽考中进士的话,说不得,老人家我,就要行那不义的事了。”

唐寅苦笑一声:“好吧好吧,我投降,我会倾尽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不过距离会试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了,想要考中进士面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到时候如果连贡生都捞不到,那可别怪我了。”

秋泽郑重的对唐寅行了个礼:“多谢先生。”

唐寅却不理他,扭头对辛邑伯道:“喂,我说老头子,这次咱俩的事一笔勾销了吧?以后可不能再胁迫我做别的事了!”

辛邑伯满意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仅此一次!我老人家说话,能有假么?秋泽的身份不能曝光,他呢,暂时就扮作你的书童,而我扮作你的车夫,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开始吧,我出去了。”

辛邑伯走出马车,装模作样的拿起了马鞭,低头对老马说道:“这次出来,委屈你了。”

老马摇了摇头,不用辛邑伯指挥,朝着南直隶跑去。

秋泽从包袱里拿出四书五经摆到面前:“唐解元,咱们从哪里开始?”

唐寅摇头:“这些书中的内容,太过繁杂,短时间内你很难精通,你拿出笔来,我说,你写,写完反复阅读,比起你读那些老古董好得多。”

颠簸的马车中,秋泽反复阅读着唐寅让他抄写下来的内容,读了几遍之后,果然融会贯通,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个唐寅虽说行事浪荡不羁,腹中文墨却浩瀚如海,实在令人钦佩,果然如辛邑伯所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而秋泽学习的速度,也让唐寅诧异不已。

“你若好好苦读,就算我不帮你,三十岁之前,你考中进士犹如探囊取物!”

三人一马就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按照唐寅的指引,来到了南直隶的一条运河边。

这条运河乃是南直隶水路交通枢纽,接连南北,来往客船众多,为了更快赶往京城,唐寅提议选择走水路,辛邑伯点头,对老马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且回去吧。”

就在辛邑伯准备租一条船时,一条气势磅礴的大船停在了他的面前,这船装饰豪华,几乎占了整个河道的一半,船内还不时传出乐器交响的声音。

从船内缓缓走出一人,这人手持纸扇,走到船头,笑着给唐寅拱了拱手。

“唐兄,你的名气,未免太大了些,连进京赶考,也弄得路人皆知,我徐经不才,可是羡慕得很呐。”

唐寅笑了笑:“徐兄说笑了,只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足挂齿,怎么,看徐兄这架势,是要堵了运河不成?”

徐经哈哈一笑:“堵运河?那可是重罪啊,唐兄说笑了,实不相瞒,小弟在此等待唐兄,已经两日了。”

唐寅故作夸张的“哦”了一声:“是么?我唐某何德何能,竟让徐兄在地等候,不知徐兄有何指教?”

“指教?这天底下哪还有人敢指教唐兄啊,唐兄,不瞒你说,我对你早已是仰慕多时了,听说唐兄进京赶考,正巧,小某不才,前些年也捞到了个举人,也急着进京去,看能不能混个功名回家光宗耀祖。唐兄乃是天纵奇才,怎能租此破船?我这船上,藏着美酒佳人,还有几名乐师奏乐助兴,若是唐兄不嫌弃,可与我同行,一路走马观花,赋诗作画,美哉美哉,不知唐兄是何意见?”

徐经站到了一边,做出了请的手势。

辛邑伯望了唐寅一眼:“怎么说?”

唐寅低声道:“白吃白住,还有酒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甚好甚好,如此这般,就叨扰徐兄了。”唐寅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大步踏上了船头,指着辛邑伯和秋泽说道:“这二人乃是我的书童和马夫,不知......”

徐经哈哈大笑:“唐兄乃是天纵奇才,总得有人替你解决些琐事,他们,也一齐走吧。”

正文 第十二章 意外

船上,几名乐师弹奏着轻快的乐曲,几个少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唐寅和徐经分坐在两边,两个妙龄少女手持银壶,往他们手中的杯子里倒酒。

唐寅喝了一口,由衷赞叹道:“果然好酒!”

徐经微微一笑:“我家中有些余财,而我又嗜酒如命,所以便带了几坛进京,这酒名为醉生梦死,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酒,说来有些高攀之嫌,我与唐兄相谈甚欢,愿与唐兄结为酒友,若是唐兄喜欢,我送两坛给你便是。”

唐寅心中欢喜,脸上却装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这......徐兄,这酒如此珍贵,唉,让徐兄割爱之事,我怎能做?”

徐经摆摆手:“酒,生来就是给人喝的,与其落入凡夫俗子的口中,不如赠与唐兄,也算是美酒赠英雄了。”

“既然徐兄好意,那我便不推辞了。”

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称兄道弟,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唐寅甚至坐到了徐经的身边,搂住了徐经的肩膀,举杯换盏,不亦乐乎。

两坛美酒下肚,二人有了些酒气,徐经开口道:“此次进京,不知唐兄意欲何为?难道是那状元的美名?”

唐寅红着脸,挥着手大大咧咧的说道:“状元?哼,状元算是什么玩意儿!我的目标,可不止是区区状元那般简单!现在的我,是解元,若是我再考中会元和状元,那便是连中三元,我对功名官职不感兴趣,唯独想要连中三元!那才是我的目标!”

“唐兄,大明天下人才济济,你这话,说得有些大了。”

唐寅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指着指了船身一圈:“当今天下,我若称了第二,谁敢称第一?那些书呆子,岂是和我能比的?”

徐经淡淡一笑,喝了口酒:“唐兄,我虽不是解元,不过,我对状元,也有觊觎之心,如此说来,要和唐兄一决高低了。”

唐寅显然喝了许多,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徐经见他已醉,便安排几个女子扶他进了房间。

————

望着醉醺醺的唐寅,辛邑伯皱起了眉头:“这小子,连日饮酒作乐,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成?”

秋泽手中捧着书,头也不抬的说道:“他要传授给我的,已经在书里了,自然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辛邑伯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秋泽手中的书:“就这么点东西,能让你考中进士?”

“时间太短了,若是多给我几个月,完全参透了书中的内容,别说考中进士,考进一甲也是可能的。”

辛邑伯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那你好好看吧,我前些日子受了重伤,这次前往京城,恐怕途生变故,我得好好养伤了。”

————

大船在运河里平稳的朝着京城快速驶去。

唐寅和徐经一路饮酒作乐,谈论甚欢,秋泽日夜苦读,辛邑伯则找了安静的角落,闭目养伤。

时光飞逝,一个月不到,几人便到了京城外。

徐经派人去城内最豪华的酒楼订了几个房间,还未入住,酒楼外便围得水泄不通。

酒楼外等待着的,大部分是书生,还有些青楼女子,有的已经等了几天几夜,有的干脆把房间订在了唐寅的房间旁。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睹唐寅的风采。

徐经进了京城,便不知去向,而秋泽和辛邑伯则避开了人群,住进了酒楼。

唐寅不愧为风流才子,进了京城就去逛了几圈青楼,又约了些文人墨客把酒言欢,喝到高兴处,口出狂言:“今科状元舍我唐寅,更有何人!”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唐寅连中三元,唐寅自信满满,很快,会试开始了,三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情,走进了贡院。

一个多月以来,秋泽的学问增加不少,他已有了考中进士的信心,就在他准备进入属于自己的号房时,却来了几个兵士,把他强行带出了贡院。

————

秋泽心中震惊,刚进了贡院,还没开始考试就被几个兵士带走,而这些人一路上也不说话,把他塞进了一辆马车,忐忑不安的秋泽很快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被带进皇宫了!

此时的他,站在皇宫内的一处偏僻院落外,几个兵士转身离开。

“秋泽?进来吧。”

秋泽推开了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个老者,老者年纪颇大,身穿一身淡黄色长袍,面目和蔼,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了,脸上却没有丝毫岁月流逝的痕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着秋泽。

“你就是秋泽?不必拘束,坐下吧。”

秋泽依照老者的吩咐,坐到了他的对面。

老者点了点头:“嗯,果然天赋过人。”

秋泽站起身来,郑重的行了个礼:“老先生,你这是何意?”

老者笑着说道:“坐吧,坐下说,嗯,你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何不让你考试,却把你带到了这里,虽然不敢明说,心中,肯定是有些不满的。”

秋泽没有说话,其实他十分恼怒,苦苦准备了一个月,希望却覆灭了,虽不知老者的身份,不过他既然能命人把自己带到皇宫,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不知他意欲何为,想到这里,秋泽才平和了许多。

老者微笑道:“原本我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是令人意外,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不必失望,我大概知道你进京的目的,但我要告诉你,即使我不把你带到这里来,你恐怕也是考不中进士的。”

“可是......”秋泽终于开口道:“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老者听出了秋泽口中的愤怒,他摆了摆手:“你且稍安勿躁,听我说便是,我告诉你,假如你真的考中了进士,皇上也不一定会替你昭雪的,毕竟你现在只是个举人而已,还没有官职,而害你父亲的人,是南直隶的高官,在高官和举人之间做个选择,恐怕皇上不会选择你的,而那个时候,你虽然是个进士,却没有根基,他们想要杀你,也并不费力,所以,想要通过考中进士面圣伸冤,希望是不大的。”

秋泽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自然知道此次进京凶多吉少,如果没有辛邑伯的庇护,他断然不敢前来,到时候父亲的大仇未报,自己也落入敌手,秋泽深知,只有活着才能给父亲报仇,此番被老者说透,他不禁神色黯然。

秋泽毕竟不是蠢人,他知道老者话中有话,想到这里,秋泽跪倒在地:“还望老先生指条明路!”

正文 第十三章 三个条件

老者赞赏的点头道:“你天赋过人,头脑也足够聪慧,不错不错!当真是个可造之材!”

说着,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丢到秋泽面前。

“这是一道圣旨,不过,其中并没有写内容,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便可以在上面写下你想写的东西。”

秋泽大惊,急忙拿起地上的圣旨,反复看了看,确认是真的圣旨后,不由得抬起了头,诧异的望着老者。

难道他是当今圣上?秋泽摇了摇头,他虽没有见过皇帝,但皇帝要召见自己,不可能会在这个偏僻的院落,而且当今圣上的年纪,只是而立之年,面前的这位老者,看起来,最低也有五十多岁了,但圣旨却是真的,这个老者,到底是何人?

老者看出了秋泽的疑惑,淡淡道:“不用猜了,整个大明知道我身份的人,没有几个,这道圣旨是真的,你在上面写下什么,自然会有人按照你写的做。”

秋泽的心狂跳起来,自己怎么写都可以?可写圣旨是皇帝独有的特权!

平复了一下心情,秋泽没有提笔,反而开口问道:“不知老先生要我做什么?”

老者目光一亮:“你这小子,复仇的机会摆在面前还如此冷静,好吧,我要你......做我的徒弟,如何?”

秋泽楞了楞,望着满脸期待的老者:“你,要我做你的徒弟?”

“没错,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徒弟,这道圣旨,就是你的了。”

秋泽叹了口气,老者急忙问道:“怎么?不可以?你可知道,不管你写什么,除了当皇帝,其他的我都可以帮你办到!难道这样的筹码,不足以让你做我的弟子?”

秋泽缓缓放下了圣旨:“老先生的好意,秋泽先谢过了,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即使你要夺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做徒弟这事,我万万不能答应啊!”

老者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为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老先生是何人,但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是个可以帮我复仇的人,但是,老先生,实在抱歉,我已经有了师父了,虽然还未正式拜师,但我已经答应了他,如此,无法再答应老先生了。”

“哦?有人先我一步,把你收了?”老者一听这话,语气里露出了惋惜之色,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嗯,既然已经应允了别人,再做我的弟子是不太合理,罢了罢了,看来我那破寺,与你无缘。”

秋泽叹气道:“老先生还有别的需求吗?除了做弟子,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能帮我复仇。”

老者沉默片刻,开口道:“好吧,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想好,圣旨就在你的面前,你写吧,写完之后,会有人送你回去的,你在城中多待些时日,我会派人去找你的。”

说完,老者转身走出了房门。

秋泽拿起笔,跪在圣旨面前,一字一顿,把埋藏在心中的怒火化作文字,写了下来:

巨奸苏府知府唐从文、典吏王南泉,贪赃枉法、滥用职权,一月前将无罪之人秋启天及其吴县数十衙役三名老仆尽数杀害!天理不容,国法不容!令:飞鸽传信至南直隶,命锦衣卫前往苏府将其二人捉拿归案,即刻斩首!其余帮凶按国法处之!

写完时,秋泽早已泪流满面。

父亲,吴伯,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

————

从皇宫回来时,已近黄昏,秋泽回到了酒楼,一个月来的惆怅和悲愤,消失一空,他望着繁华富庶的京城,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唐寅没有回到酒楼,又去了烟花之所,醉酒当歌,望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书生们,拿着酒壶大笑着踏上了最高处。

“各位不必再争了,我唐寅必是今科状元,哈哈哈哈!!!”

————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便发榜了,可无论人们怎么找,也没能找到唐寅的名字。

是夜。

房间内,秋泽手捧着一本书专心读着,头也不抬的说道:“发榜了,你不去看看?”

满身酒气的唐寅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看?看个屁啊!最难的题,我作出了完美的答案,那些书呆子,怎么会答上来?用脚丫想,老子也是会元!接下来,就是殿试,状元,正在等着我呢!哈哈哈!”

一旁的徐经淡淡的笑道:“哦?唐兄如此笃定?在下不才,刚好也答中了那道题。”

唐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即使徐经能答上,只怕也没有自己的答案完美。

这时,酒楼里喧哗起来,不多时,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十个拿着刑具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命手下人将徐经和唐寅绑了起来,两人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几个人强行押出房间。

那人走到秋泽身边:“你就是秋泽?跟我走吧,有人想要见你。”

辛邑伯悄悄把手伸到了腰间,唐寅和徐经被人带走,他不怎么惊慌,但要带走他的弟子,他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秋泽看了一眼辛邑伯,摇了摇头:“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放心,我没事的。”

那人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秋泽起身走了出去。

辛邑伯不知道秋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到他并没有被绑起来,心中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身形一变,来到了房顶之上,远远的跟着。

几十个人分成了两拨,带着秋泽的十几个人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辛邑伯顿了顿,皱起了眉头,随即隐秘了自己的气息,悄悄爬上了皇宫的墙头。

————

“你来了。”

“我来了。”

秋泽又来到了皇宫那个偏僻的院落,老者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了一旁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木箱。

秋泽走到桌子前,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他打开了木箱,片刻后,转身跪倒在老者面前。

“多谢老先生了。”

老者笑了笑,把他扶了起来。

“你不用谢我,我并不只是为了帮你,别忘了,你还要替我做些事的。”

“先生吩咐便是。”

“好。”老者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不过,现在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而且现在的你,还不具备帮我办事的实力,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找你的,你走吧。”

“老先生......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老者眉头皱了起来:“哦?说来听听。”

“唐寅与我是好友,他虽轻狂,却是个博学的奇才,也许你对他并不了解,可我却不信他在会试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国有国法,我自然不会为他求情,但如此奇才,却被泼了脏水,实在是大明的损失。”

老者想了想,开口道:“好吧,我答应你,但这件事影响过大,我最多能保他不死,不过,想要踏进仕途,却是不可能的了。”

‘不再踏入仕途?哼,以他的性子,恐怕也不屑踏入仕途,他,是一条自由的鱼,官场中的条条框框,是限制不住他的,’秋泽心里想着,不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间。

正文 第十四章 叙旧

等到秋泽走远,老者的面色彻底阴冷了下来。

“这帮废物!干什么吃的,皇宫里进了不该来的人都不知道么?”

说着,身体化作一缕黄色的烟雾,再出现时,已到了房顶上,黑暗中,另一栋房屋的屋檐上,站着一个肥硕的人。

“阁下是何人,竟敢私闯皇宫!”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传出去老远,只不过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皇宫最为偏僻的院落,没有被巡查的士兵听到。

但黑暗中,却有几条黑色的人影,在周围的屋顶上急速窜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对峙的两人所处的屋顶,把那肥硕的黑影围了起来。

“什么人,胆敢私闯皇宫,格杀勿论!”

人影笑了笑:“师叔,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老者怔了怔,周围的几人亮起了火把,老者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你......你是他的关门弟子?”

辛伯邑抱了抱拳:“师叔,今夜之事对不住了,我也不想擅闯皇宫,但我担心那小子的安危,所以......”

老者挥了挥手,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退下吧,回去之后,给我好好修炼!今夜来的是友,若来的是敌,皇帝的安危怎么办?”

周围的黑衣人齐道了一声:“是,住持!”随即朝着黑暗中掠去,隐秘了身形。

“嘿嘿,师叔,这事不能怪他们,你知道的,我好歹是个散仙,我要来,他们是察觉不到的。”

老者摆摆手:“唉,这些年来,皇觉寺的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很少出现天赋极佳的弟子了。”

说到这里,老者眯起了眼睛:“那小子,难道被你收了?”

辛邑伯得意道:“不好意思啊,师叔,这小子被我先发现了,嘿嘿。”

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也罢,被你收了也好,如果他当真拜我为师,却也是不合道理的,毕竟,他不是皇室子弟......听说,你这个翎愁谷的谷主,似乎快要被取缔了,收了他,应该可以保住翎愁谷了吧。”

“唉,自从师父走了以后,南寒山的那些家伙把收徒的权力牢牢握在了手里,天赋极佳的凡人,都被分到各个峰谷了,几十年了,他们手下的弟子最低也有几百个,而我,只有小女苦苦支撑着,若是再收不到徒弟,我这翎愁谷谷主的地位,恐怕就要易主咯,哼!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再过十年,就是下一任掌门的争夺战了,他们剥夺了我所有的东西,无非就是想赶我出山罢了,所以,我在收到弟子传来的信后,才出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秋泽。”

“弟子的数量多,也是没用的,我皇觉寺的弟子数量众多,但没几个成气候的。”老者摇摇头:“不过秋泽这小子,倒是难遇的修炼苗子,若是勤加修炼,不出几年,不光你能保住翎愁谷,恐怕,就连争夺掌门的位置,也有些希望。”

辛邑伯摆摆手:“什么掌门不掌门的,我对这个没有兴趣,老实说,如果不是师父走之前交代我要留在南寒山,我才不在那个破地方受那鸟气!天寒地冻的,还是中原好啊。”

“十年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么?”

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中的萧瑟和无奈显露无疑。

提到这个,辛邑伯也不禁黯然神伤:“他老人家一走就是十年,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是我昔年的好友,三百年前,我们曾一起封印过噬生门的门主......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当年,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眼看着一个个的老友死去,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匡扶正道......”

“噬生门?”辛邑伯眉头一挑:“师叔,您不用感慨了,恐怕过不了几年,又有你忙的了。”

“哦?”

辛邑伯沉吟道:“前些日子,我遇到了噬生门的人,他叫古驰,与我大战了一场,两败俱伤!”

老者打量了辛邑伯一圈:“这么说,你身上的伤,是他所致?”

“嗯。”

“你是散仙,在这世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他有何能耐,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辛邑伯干笑了几声:“唉,老实说,我也没料到自己会被他打得这么狼狈,嘿嘿,不过,他也受了重伤,但如果他有身体的话,我恐怕早已死在他的手里了。”

“他没有身体?”

“他现在只是灵魂体,混迹在帝国的骑兵当中,说是要炼什么死灵骑兵......”

老者眼神一亮:“哦?他能炼死灵骑兵?这么说来,其实力不会在你之下......噬生门要重出江湖了,哼,几百年前,我能把他们的门主封印在静宜湖内,现在,我照样可以!”

老者话里的狂傲尽显无疑,他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不屑。

辛邑伯激动道:“这么说来,师叔已经羽化成仙了?”

老者摇了摇头:“唉,几百年来,我一直在追求羽化之路,但这世间,似乎缺了什么东西,想要羽化飞升,已经不太可能了。”

辛邑伯怔了怔,随即开口道:“师叔不用气馁,以你的实力,都不能羽化成仙的话,噬生门的人更不可能了。”

“但愿如此吧。”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辛邑伯开口道:“这般,就不叨扰师叔了,我出山的时间太久,山上的压力,小女是扛不住的,既然秋泽的大仇已报,我也应该启程了。”

老者点了点头:“去吧,唉,也不知道你师父到底死了没有,如果他还活着......你见到他的话,一定叫他来皇觉寺一聚,就说,昔年老友请他喝两杯酒。”

“知道了,师叔保重!”

辛邑伯转身一跃,轻轻落到了别的屋顶上,如此几番动作,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轻飘飘的出了皇宫。

老者站在屋顶,目送辛邑伯离开,长出了口气。

“三百年了......已经三百年了,也不知封印里的那个家伙,还是否活着,还活在世上的好友,越来越少了......”

说完,老者的身形再次化作一缕黄烟。

正文 第十五章 瑞兽

辛邑伯回到客栈时,秋泽已经被兵士送了回来,正在收拾两人的行李。

“你去哪了?”

辛邑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把自己的包袱背在了背后。

秋泽突然跪在了地上:“我的家事,已经解决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辛邑伯这才笑了笑:“小子,你的仇,可不是我帮你报的。”

秋泽讶道:“师父,你知道了?”

辛邑伯点头:“嗯,方才我去了一趟皇宫,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小子,藏得够深的,我还以为你已经考中了进士。”

“师父,这是我和那位老者之间的事情,请原谅弟子的不说之罪!”

辛邑伯摆摆手:“我不会怪罪你的,说起来,我与他也有一些渊源,我只是想不通,为何唐寅和徐经会被抓了。”

秋泽沉吟道:“世间,无人能难住唐寅!而徐经,虽有些才华,但在我看来,他远远比不上唐寅,可他又说他能中状元,因此,我断定他一定是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而唐寅素来轻狂,行事张扬,还未发榜,便称今科状元非他莫属,两人同时来京,关系密切,把他们一齐抓了,也算情有可原。”

辛邑伯道:“嗯,不过如此也好,唐寅那小子,经历过这次事情,应该能让他收敛一些......我现在问你,你当真愿意做我的弟子么?”

“师父,如果不是你一路保护着我来到京城,恐怕南直隶的那些大人们知道我还活着,早就把我暗杀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因此,我绝不会食言!”

辛邑伯点头,说道:“好吧,从今往后,你可以叫我师父,但拜师仪式,可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要等你跟我回到山上,才能进行。”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既然你已经收好了行李,我们就即刻出发吧。”

月色之下,两人快速朝着城门走去,辛邑伯拉着秋泽的手,一跃便出了城墙,来到城外的驿站,辛邑伯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件,牵走了两匹快马,辛邑伯在前,秋泽在后,马蹄不停,扭头望了望逐渐远去的京城,秋泽心中升起了些莫名的情绪,这一去,只怕多年不返!

————

两人途中买了些干粮,又换了几匹快马,星夜兼程,一路南下,走了一个多月,终于进入了湖广行省的境内。

途中辛邑伯曾对秋泽说过,南寒山位于湖广行省境内的青岩山附近,齐云观是南寒山上的修真门派,齐云观座下共有一脉两谷五峰,而辛邑伯则是南寒山上两谷之一的翎愁谷谷主。

又在湖广行省内走了几天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青岩山山脉中的一个峰顶,峰顶下,一条溪流潺潺流过。

连日赶路,重伤还没愈合的辛邑伯倒没有丝毫疲倦,反而秋泽累得痛不欲生,他的屁股不知被马鞍磨出了多少血痕,他的五脏六腑也被震得移了位,就连脚心,也起了不少水泡。

但当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时,不由得放下了疲惫的身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他眼前的各个山峰,高耸入云,造型奇特,有如鬼斧神工打造一般!

望着望着,秋泽渐渐痴了,辛邑伯微笑着说道:“八十多年前,我被师父带上山时,和你的表情差不多,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再次看到这幅景象,我依旧心潮澎湃啊!”

秋泽望着眼前的奇观,开口问道:“难道这就是南寒山?可这不是青岩山么?我没看到山上有房屋啊,难道你们是住在树林里修炼的不成?”

辛邑伯笑骂道:“臭小子,你当修真者,是山上的猴子?老子才不做猴子呢,没错,这里是青岩山,不是南寒山,南寒山,并不在这里。”

秋泽愣了愣:“南寒山不在这里?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辛邑伯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小子,我问你,这里的山势如何?”

秋泽思索片刻,说道:“青岩山山势陡峭,奇珍异兽藏匿其中,难以通行,除了采药人和猎户之外,根本没人敢来攀爬。”

“猎人和采药人,也是凡人,只要下点功夫,想要爬到青岩山山顶,也不是没有可能,南寒山,怎能设在凡人能及的地方?小子,看好了,让你开开眼界!”

辛邑伯环顾了青岩山一周,确认没有其余凡人在场之后,吹了一声呼哨,呼哨声音不大,却传出去老远,惊起了山峰中树林中的鸟飞出,不多时,在秋泽对面的山顶之上,传来了马蹄声。

秋泽一惊,他认出了那匹马,那匹马,是辛邑伯进京之前一直带着的老马,半路离开之后,秋泽也没过问,没想到它竟然在这里。

老马甩开马蹄,很快便来到了对面的山顶之上,与二人遥遥相望,马蹄却不停,一跃而出,竟跳到了半空中!

完了,这蠢马要摔死了......

秋泽心中想着,他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老马在空中竟然漂浮着,没有落到山涧中去,只见老马张开马嘴,长啸一声,秋泽听得心惊,那根本就不是马叫的声音!

从老马嘴里发出的声音穿透了整片山脉,震人心魄!这一瞬间,秋泽仿佛失了神,隐隐的,他从老马的叫声中听到了一丝压迫感!

老马长嘶一声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拉长,腰身越来越细,四肢也逐渐变了形,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身上竟有了点点反光,它长出了鳞片!

没过多久,老马的变化这才停了下来,此时在半空中的,哪里还是什么马,而是......龙!

那是一条长约十来丈的青龙,龙头上的龙须,已经花白了,但它的眼神依旧锐利!变完身的青龙快速扭动身躯,飞向了二人。

瞄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秋泽,辛邑伯笑了笑:“它是四象之一的上古青龙,活了几千年!也是世间唯一的一条龙了,以前它是南寒山的镇山神灵,后来,在几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中,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力,我的师父便解脱了它,十年前离开南寒山的时候,把它留给了我。”

青龙飞到了两人身前,辛邑伯纵身一跃,跳到了龙背上,秋泽向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涧让他有些胆颤,青龙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角伸到了秋泽的面前,秋泽咽了一口口水。

这可是一条龙啊!世间唯一的一条龙啊!四大瑞兽之一的青龙啊!

秋泽干脆心一横,抓住龙角走到了龙头后坐了下来。

“小子,抓紧了!”

没等辛邑伯出声提醒,青龙便拉直了身体,朝着天空甩动龙尾,飞了上去,秋泽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两只手死死抓住了龙角,闭上了眼睛。

秋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抓着上古瑞兽青龙的龙角在飞!

青龙飞了一会后,身后的辛邑伯开口说道:“闭上嘴,屏住呼吸!”

秋泽照做,好奇心驱使之下,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头顶之上,是一片巨大的白云,青龙一头扎进了白云里,秋泽顿时感觉浑身冰凉,醒悟了过来。

原来云中,竟然全是水!

青龙快速在水中穿梭着,秋泽吓了一跳,嘴里不断冒出气泡,水中,有不少奇特的鱼与他擦身而过,看得秋泽心惊胆战。

幸好水似乎并不太深,没过多久,青龙便出了水面。

(古时的青岩山,是如今的张家。界)

正文 第十六章 南寒山

“小子,好好看看,这里,便是南寒山了。”

辛邑伯抬着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出了水面后,秋泽早已瞪圆了眼睛。

这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足有上万亩土地的面积,湖面没有波澜,但不时有长着龙尾的巨大怪鱼跃出,湖泊的边缘,是无数高耸的雪白冰川!

湖泊呈圆形,边缘的冰川把它围了起来,偶尔从冰川之上掉下一两块冰来,砸进湖中,而最令秋泽感到惊讶的,是湖的上空。

湖泊上空,漂浮着一座山,这山的面积只有湖泊的三分之一,山的下方像是一个锥子,离湖面只有百丈距离,再往上,则是不规则的连绵山脉,远远望去,郁郁葱葱,长满了许多巨树,几只仙鹤,从山间飞过,但山的面积过大,秋泽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没能看见山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

这一切,颠覆了秋泽以往的认知,他怎能想到,南寒山竟然位于青岩山上空的一朵云彩里,而云中的世界,竟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仙境!除了仙境,秋泽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眼前所见!

“哦?是辛师叔回来了,快开山门!”

半空中传来一句惊呼,顿时,秋泽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空气有些扭曲,秋泽的耳边一阵轰鸣,只见头顶上的空气,变幻出了两道大门的模样,大门渐渐打开,青龙快速穿过了大门,门背后,两只金色的鹤挥舞着翅膀,背后则是两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他们看到辛邑伯后,恭敬的行了个礼,齐声道:“师叔好!”

辛邑伯只是淡淡说道:“嗯,我回来了,关闭山门吧,”

“咯咯咯。”扭曲的大门关闭起来,随后又变成了透明的模样。

望着远去的辛邑伯,两个年轻人窃窃私语着。

“师叔这趟下山,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到他背后的少年了么?可能是下山去收徒了吧,不过这个少年身体单薄,十分木讷,眼神呆滞,师叔收他为徒,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了么?”

“唉,他也够可怜的,上任掌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徒弟了,十年后的大选,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听师父说,师叔的翎愁谷,可能要让出来了。”

辛邑伯自然没有听到这些话语,青龙绕着南寒山,向后山飞去,辛邑伯伸出手指,向秋泽介绍着山中的奇景。

南寒山山势,比起青岩山来,还要陡峭了不少,除了山顶之外,难以行走,但秋泽却看到偶尔会有骑着白鹤的齐云观弟子穿梭在南寒山的树林之中。

约莫飞了两个时辰,青龙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那里,便是翎愁谷了。”

顺着辛邑伯手指的方向,秋泽望了过去。

南寒山的背面山坡上,长出了一条比青龙还粗了几倍的树藤,树藤一头长在南寒山上,另一头,则连接着另一个小小的山脉。

山脉上雪白一片,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只有山脉中的谷底,才隐约有了些绿色。

辛邑伯无奈道:“翎愁谷的面积很小,远离南寒山,靠近冰川,当年我被师父封为谷主,便在此住了几十年。”

秋泽点点头,南寒山上共有一脉两谷五峰,从面积来看,恐怕翎愁谷只有其他山门的百分之一大小,又远离南寒山山脉,辛邑伯能得到谷主的地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没人愿意来这里而已,而且翎愁谷的面积和环境注定了这里不能建造太多的房屋,自然也就收不了多少弟子。

青龙环绕树藤转了几圈后,落在了山谷中,等两人下来之后,青龙向下飞去,扎进了湖里。

秋泽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五栋简陋的木屋在树林里若隐若现。

一路跟着辛邑伯走上石板路,秋泽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了许多,想必是离冰川太近的缘故。

五栋木屋,在谷底的树林里相隔不远,最大的一栋,门匾上写着“翎愁谷”三个大字。

“这里是中堂,就是平时我居住的地方了。”辛邑伯伸出手指,指向了林中的小屋:“今后,你便住在那偏堂,你且先去吧,我要回屋歇息去了,晚上会有人叫你吃饭的,记住,这段时间切勿打扰我,我得炼些丹药出来疗伤。”

秋泽点了点头,朝着林中小屋走去。

这栋木屋同样挂着门匾,上书“寒允阁”三个大字。

推开木门,屋中摆设齐全,没有一丝灰尘,窗台下的木床上,铺着新的被褥。

秋泽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东西,一一摆放好之后,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如今,却到了与世隔绝的仙境。

————

天色暗了下来,天上繁星点点,这时,寒允阁的房门被人敲了几下,秋泽急忙起身开门。

门后站着一个俏皮的少女,少女身穿淡蓝色的衣衫,样貌清纯动人,年纪大约十三四岁,双手背在身后,冲着秋泽嘻嘻笑道:“你就是秋泽吧,我叫辛澜,我爹是你的师父辛邑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啦!”

秋泽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缓缓开口道:“师......师姐好。”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师弟不必客气,以后,你就叫我澜澜吧,跟我走吧,咱们吃饭去。”

多年以来,翎愁谷一直都是辛邑伯父女在此居住,未曾有过外人,此时多了个少年,辛澜心中欢喜,在石板路上蹦蹦跳跳,引着秋泽来到了辛邑伯住的中堂前。

中堂里已经点上了烛火,一张太师椅居于正中,太师椅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图,不远处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盘饭菜,辛邑伯看到秋泽,招了招手。

等到秋泽入座,辛邑伯开口道:“你们已经认识了吧?辛澜是我的独女,以后,你们不免要朝夕相处了,而我身受重伤,想要痊愈,只怕还要一两年的光阴,这段时间,就由辛澜教你一些搏击之术。”

秋泽点点头,对辛澜抱拳道:“麻烦师姐了。”

听到师姐二字,辛澜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辛邑伯无奈的笑道:“这些年来,踏入我翎愁谷的外人不超过五个,澜澜这丫头有些失礼了,不过这丫头的天分不错,已经是三级修灵了。”

辛澜挺起胸膛,傲声道:“整个齐云观,十三岁便修炼成三级修灵的寥寥无几,师弟,你跟着我,一定会让你学到很多东西的。”

辛邑伯脸上有些疲惫,他摆手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早点吃完歇息吧,明日我还要带秋泽去望天峰呢。”

三人开动起来,连续吃了一个多月干粮的秋泽狼吞虎咽,恨不得多长一张嘴,而桌上的饭菜,又多以荤菜为主,还有一条长着龙尾的鱼,秋泽像是个饿鬼一般,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正文 第十七章 入师

清晨,秋泽起得很早,推开房门后,寒气袭来,秋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石板路上,辛邑伯缓缓走来,朝秋泽挥了挥手。

两人走出了翎愁谷,来到了树藤边,辛邑伯吹了声呼哨,一只金鹤从远处飞来。

“这金鹤,是我齐云观豢养的瑞禽,只有达到了一定修习实力的弟子,才能驾驭它,你目前还未开始修习,跟我同坐吧。”

上了金鹤,辛邑伯只是轻轻拍了拍金鹤的后背,金鹤便飞了出去。

“今日,我会带你去望天峰,正式收你为徒,既然你已经是我齐云观的弟子了,那我便跟你说说齐云观的大致分列吧。

齐云观共有一脉两谷五峰八个山门,除了一脉之外,全都在南寒山上,每个山门分别由一个掌门师叔镇守,而我是其中之一,五峰,指的是五座山峰,分别是南屿峰、凌寒峰、竹语峰、清泉峰和最高处的望天峰,两谷,指的是翎愁谷,和东矢谷。

齐云观的掌门,五十年一代,由镇守八个山门的掌门师叔中选出,历代掌门,都会搬到望天峰去,不过我的师父由于实力出众,当了三百多年的掌门,十多年前,没有卸去掌门的位置便下山了,掌门由无辰子接任。

其他山门的掌门师叔年纪都比我大,资历也比我长得多,所以从今晚后,你得称呼他们师伯。”

秋泽点了点头:“师父,你刚才说了齐云观共有八个山门,想必第八个山门便是一脉吧,一脉是什么意思?”

辛邑伯变得严肃起来:“一脉,指的是冰脉,它也是齐云观的八大山门之一,门下弟子只有十余人,但他们,是其余七个山门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冰脉,顾名思义,他们修炼和生活的地方,是在冰川之上,在这样艰苦的地方修炼,也使得冰脉的弟子们,个个实力超群,同时,他们掌握着齐云观的惩罚权!惩处那些犯错的弟子,若有弟子反叛师门,便会被他们追杀致死,不死不休!

他们不听从掌门的号令,只为守护齐云观,自由行事,穿的衣服也和一般的齐云观弟子不同,他们总是喜欢穿着黑色的袍子,自成一派。”

秋泽耸了耸肩:“整日在冰川上修炼?真是群怪人。”

“的确是怪人。”辛邑伯叹了口气:“由于长期在冰川上活动,他们的性子也是冷冰冰的,像是全天下都亏欠他们似的,以后你要是见了他们,还是躲远一些的好。”

说话间,金鹤已经到了望天峰的山门前。

望天峰是整个南寒山最高的一处山峰,高耸入云,峰顶还有雾气环绕,山峰的林间建了许多的屋子,而山顶的建筑巍峨硕大,上书“齐云阁”三个苍劲大字,住在这个阁楼里的,是现任的齐云观掌门无辰子。

望天峰山顶,齐云阁的门口,有个青石铺就的石场,名曰尚武台,尚武台分做几个区域,面积颇大,能同时容纳上千名齐云观弟子,是整个南寒山上,面积最大的一块平整石场,若是以往,尚武台上除了望天峰的几个弟子切磋之外,再无他人,但此时的尚武台上,却站着大约上百名齐云观弟子,望着辛邑伯和秋泽,在低声说些什么。

“哼,我翎愁谷多年来没收过弟子了,想必这些小子,已经知道今日我带你来拜师了吧,来看热闹么?”

辛邑伯哼了一声,朝着齐云阁大步走去。

齐云阁内,香气弥漫,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三清图,图下的香炉里燃烧着手臂粗细的香,与香炉正对着的七把思楠木椅分作两排,而望天峰的山门、现任掌门无辰子的位置,在思楠木椅的最上首中间。

此时的八把思楠木椅上,除了无辰子之外,还坐着四个人。

坐在上首的无辰子见辛邑伯到来,笑着说道:“邑伯师弟,许久不见了。”

辛邑伯拱手道:“参见掌门。”

“诶,不必多礼,你我师兄弟之间,何必客套,坐下吧。”

辛邑伯坐到了最下方的思楠木椅上,对无辰子说道:“掌门,今日我前来,并无他事,只是下山游历的这段时间内,收了个苦命的弟子,他名曰秋泽,所以特地带他来拜师。”

无辰子打量了几眼秋泽,说道:“嗯,此子器宇不凡,师弟能找到这种弟子,也算福分。”

辛邑伯闷哼了一声,望向其余四人:“今日我来,是来收徒的,却不知,各位师兄来此的目的何在?难道我翎愁谷的面子,已经大到了收个弟子,也要让你们前来祝贺的地步?”

其余的四个人,是除了凌寒峰和冰脉之外的四个掌门师叔。

“邑伯师弟,你是上任掌门的亲传弟子,几十年来未曾收徒,今日我们前来,的确是为了祝贺你的。”

说话的是个老者,看上去年纪比无辰子还大了不少,他虽带着笑容,话里却带着丝丝的嘲笑。

辛邑伯淡然一笑:“师兄,你这把年纪了,不好好待在南屿峰养老,跑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不怕摔到山涧中摔死么?若是真想祝贺我,随便派个弟子去我翎愁谷说一声便是,自从我师父走后,你们南屿峰,可收了大部分上山的弟子,难道这么多的弟子,都是废物?胜任不了跑腿的事情么?”

这位老者是南屿峰的掌门师叔:道尘真人,他的年纪比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同时掌管着为齐云观搜集弟子的权力,天赋好的弟子,不是进了南屿峰,就是被无辰子带走了,所以南屿峰的弟子,是八个山门中最多的,有三百多号人。

辛邑伯明嘲暗讽,话下绝不留情,道尘真人也不气恼,只是冷冷一笑,南屿峰上的弟子中,不乏天资优秀的,但他看了几眼秋泽,也没觉得这个小子能有多少天赋,便闭上了嘴巴,窝在椅子上看好戏。

“诸位师弟勿扰,你我情同兄弟,平日里打趣几句无妨,可现在这么多的弟子在场,让弟子们听了去,总是不好的,看着我的面上,就不要争吵了,既然邑伯师弟愿意收下秋泽为徒,那么,仪式便开始吧。”

无辰子说了一句,他是掌门,颇有余威,辛邑伯和道尘真人互瞪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有几个弟子从三清图后走出,手捧着白色的长袍交给辛邑伯,辛邑伯塞进秋泽的手里,含糊的说着:“快穿上吧。”

秋泽披上了白色长袍,由辛邑伯带领,跪在了三清图前。

磕了几个头后,无辰子开口对秋泽说道:“秋泽,你且记住,修真之途,乃世间无上光荣之事!踏上了这条路,以后,不可贪图富贵,不可蓄意杀人,不可无视师长,不可判出齐云观,以上几条,若是犯了一条,便要受万鞭抽体、灵魂反噬之苦!并且逐出南寒山!”

秋泽肃然道:“弟子知道了。”

无辰子点点头,手在腰间一抹,抬起时多了一柄长剑,双手递给秋泽:“此剑名曰掌魂剑,你用它刺破自己的手掌。”

长剑轻轻一抹,秋泽的手上,便多了一丝血痕,几滴血滴在了剑身上,瞬间化作几团小小的血雾,被长剑吸收干净。

无辰子拿回了剑,举了起来,剑尖抵在秋泽的脑门上,手掌挥动,秋泽只是感觉额头上似乎有些痛感。

只见秋泽的额头上,被无辰子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白色图案,随着无辰子收回剑,图案便隐去了模样。

“这剑,已经吸收了你的精血,并且在你的头上留下了我齐云观的门派印记,我会把它放入剑冢,以示你齐云观弟子的身份。”

秋泽低头说道:“谢掌门师伯!”

“礼成!从今往后,你便是翎愁谷掌门师叔辛邑伯的弟子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打击

秋泽又恭恭敬敬的给辛邑伯磕了几个头,这才站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白袍,质地很好,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不是很厚,但穿上后,却感觉十分温暖,便问辛邑伯:“师父,这袍子,是用毛皮做的吗?好暖和。”

辛邑伯笑了笑:“这是用冰蚕丝做的,不但保暖,穿上它练功,还有些活血化瘀的功效。”

“哦?是么?”秋泽点点头,望向广场上,广场上的齐云观弟子,身上所穿衣物,有白袍、淡蓝色的袍子和深蓝色的袍子,而穿淡蓝色袍子的人占了大多数,只有寥寥数人穿的是深蓝色袍子......:“师父,袍子的颜色有何讲究吗?”

“那是自然!”一旁尖嘴猴腮,满脸麻子的老者开口说道:“初入门的弟子,只能穿白袍子,只有修炼到三级修灵的弟子,才有资格穿蓝袍,那些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则有五级修灵的实力。”

这个老者面目不善,眼露凶光,是清泉峰掌门师叔,名叫猴老鬼,他眼珠子转了转,不屑道:“不过嘛,我看你小子资质平平,恐怕这辈子也只能穿白袍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无辰子和辛邑伯之外,全都哄笑起来。

“我说邑伯,你上哪找的弟子?这般资质在我南屿峰,连洗碗的资格都没有,修真?我看呐,修房子还差不多!哈哈!”

“唉,邑伯,我们知道你翎愁谷人丁不多,但你要是想收弟子,跟师兄们说说,分你三五个就是了。”

无辰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才安静下来:“你们几个,都是我齐云观的老人了,对弟子说话怎能如此无轻无重?既然邑伯选择了他,自然有些道理。”

话虽如此,不过无辰子仔细看了看秋泽,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在他们的眼中,秋泽只是个很普通的凡人而已。

辛邑伯也不动怒,他嘿嘿一笑,道:“我这次到中原游历,也不是为了收徒,我这个弟子,是吴县县令的次子,秋县令遭遇不测,全家被杀,徒留他一个人,我见他无依无靠,甚是可怜,便带回南寒山了,他的资质嘛,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人生在世,总有别的活法,即使在我翎愁谷洗碗一辈子,也好比在世间遭遇冷眼强得多。”

秋泽皱了皱眉头,不管是教会自己掌心火的游方术士,还是皇宫里的老者,他们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天赋很好,就连辛邑伯见到他,也认为他是难得一遇的修真苗子。

齐云观的掌门师叔们,实力即使没有游方术士和皇宫里的老者强,但也是雄霸一方的存在,他们为何看不出自己的资质?而且无辰子贵为齐云观掌门,其实力绝对比辛邑伯强得多,可从他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奇异的神色,难道他们,当真把自己当做一介凡人了么?

辛邑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嘛,这小子也不算太笨,我教了他一点掌心火,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便能凝聚出火星了,如果他勤加修炼,恐怕也能穿上蓝色的袍子。”

说着,辛邑伯轻轻推了推秋泽:“来,给各位师伯展示一下。”

秋泽点头,举起右手,张开掌心后定了定神:“五行有道,掌心烈火,凝!”

只见他的掌心中,几点火星冒了出来,但转瞬即逝,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秋泽瞪大了眼睛,之前遇到辛邑伯的时候,他的掌心火已经可以凝聚成型,还是一团不小的火苗,进京赶考时,偶尔得到辛邑伯的指点,凝聚出来的掌心火,已经完全包裹整只手掌了,可现在的他,只能召唤出几点火星?

秋泽诧异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使尽力气,再次凝聚,可这次,却一点火星都没有凝聚出来了。

除了无辰子和辛邑伯之外,其余的人再次哄笑起来,就连广场上的齐云观众弟子,也不屑的哈哈大笑。

望着秋泽一遍遍的凝聚掌心火失败,无辰子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毕竟是齐云观的掌门,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明显冷落自己门下的弟子,便轻咳几声,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好了,拜师仪式已经完成,秋泽,你才开始修真,经验和技巧还不熟,以后勤加练习便可,你们回去吧。”

辛邑伯抱了抱拳,领着秋泽一路走出了广场,路过人群时,看到的全是嘲讽和不屑,而辛邑伯只是静静的向前走着,秋泽心中愤愤‘哼,一帮蠢人!’

等金鹤把二人送回翎愁谷,秋泽才忍不住开口发问:“师父,我的掌心火......”

辛邑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我知道,我干的。”

秋泽一愣,但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辛邑伯这么做,总有他的目的。

辛邑伯挥挥手,走上了石板路。

“本门丹药中,有一种名叫散气丸的低级丹药,这种丹药的唯一作用是压制修真者体内的法力,使之最多发挥出十之一二,昨夜吃饭时,我在你的碗里放了一枚,你本来就没有什么法力,再被压制住,他们当然看不出来了。”

秋泽释然,怪不得掌门和掌门师伯们看不出自己的天赋,但今日之事,已经让辛邑伯丢掉了面子,每当想起那些掌门师伯们恶心的嘴脸,秋泽就心中不忿,又开口问道:“哦?还有这种丹药?可是,师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那些掌门师伯,太过无礼了,我本来想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的。”

辛邑伯回过头来,愤然道:“我知道,今日我丢尽了脸,但你是我的徒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丢脸不可怕,以后慢慢挣回来就是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怨念

秋泽慢慢跟着辛邑伯,辛邑伯双手背在背后,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的资质实在是天下难寻,而我现在又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痊愈,这段时间,是我最虚弱的时间,若是放在以前,我大可不用此招,让你在他们面前,好好的露两手,我也能扬眉吐气,但现在,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天赋,很有可能会上我翎愁谷来抢人,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阻拦不了的。”

秋泽疑惑道:“可是,师父,我已经拜在了你的门下,他们再来抢人,是不是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辛邑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上的横肉抖动,眼角还笑出了泪花,他高声喊道:“规矩?规矩在齐云观上就是摆设!哼!如果师父还在山上,他们那些小喽啰,谁不敬我三分?”

辛邑伯喘着气,情绪平复了一些后,接着说道:“虽然齐云观的弟子都叫我掌门师叔,但是,翎愁谷与各个山门之间的隔阂很大,齐云观,并非是铁桶一个!其实,几百年前,做掌门的应该是无辰子,他比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上山的时间更久,资历也更老,但你的师祖在选举掌门人的前几年,实力突飞猛涨,在选举掌门人的当日将他一剑拿下,这才靠着强硬的实力坐上了掌门人的位置,但无辰子已经觊觎掌门之位上百年了,上百年的怨恨!

你师祖他没当上掌门人之前,是翎愁谷的掌门师叔,虽然那时候翎愁谷并没有受到收徒的限制,但人数也不多,支持他做掌门的,只有十几个徒弟而已,其余的人,几乎都拥护无辰子,几百年来,你师祖靠着超凡的实力,把掌门之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十年前他下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齐云观也不能没有掌门,无辰子这才顺利当上了掌门的位置,哼,当上掌门之后,不但把我的师兄们全都赶下了山,就连我当时唯一的一个徒弟也不可避免的被驱逐出去,如果不是师父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守住翎愁谷,我早就下山去了,何必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受那些鸟气?

他们怕,怕我们翎愁谷再出什么天赋极佳的弟子,所以这些年来,对我翎愁谷百般阻挠,不但不分配弟子过来,就连很多高等级的丹药,也没有分哪怕一枚给澜澜!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么?我这是在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我们翎愁谷!再给我一两年的时间,即使我的伤不能痊愈,哪怕只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们也该掂量掂量,敢不敢到我翎愁谷来撒野!”

辛邑伯一口气说了许多,像是在发泄一般,把这些年来的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末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我可以隐忍,可以坚持,但,你师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守护翎愁谷十年了,我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或许五年,五十年,一百年!或许......到我死的那天!”

辛邑伯的心中,很后悔!

当年,为何要跟师父上山?为何要用一生,来承受这等寂寞的痛楚?虽然长寿,难道不是一个命长的囚徒么?

翎愁谷,是一个监牢!一根锁链!

关住了辛邑伯,更捆住了他的师父!但,他的师父早已解脱,所有的一切,全都压在了辛邑伯一个人的肩膀上!

十年来,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辛邑伯的内心,都在拷问自己,你在坚持什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为了一个随时可能被取缔的小谷?还是为了,那个早已不知生死的师父?

秋泽快步来到辛邑伯的面前,跪在地上,郑重道:“师父,从今往后,弟子一定勤加修炼,今日师父所受屈辱,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他们!守护翎愁谷的重任,我和你一起扛!”

声音不大,但其中的坚定却毫不动摇,辛邑伯揉了揉有些酸的鼻尖,他双手将秋泽扶起:“小子,希望你记住自己所说的话,我是你的师父,受些屈辱也没什么的,但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走吧,想必澜澜已经做好饭菜了。”

秋泽点点头,提起吃饭,又想起了散气丸的事情,开口问道:“师父,到底什么是散气丸?”

辛邑伯在兜里掏出几枚淡黄色的丹药,递给秋泽:“这便是散气丸了,它的功效你已经知道了,这是一种低级的丹药,持续的效果大概有一两天,这个丹药的秘方,是你的师祖研制出来的,说起来,当年研制这种丹药的目的也很简单,每隔五年,齐云观就会聚集所有弟子大比,前五位会得到掌门赐予的法宝,有时还会被派到山下去磨练,除了比试法力之外,也会比试弟子们的体力和对武技的熟练程度,为了避免有弟子会不自觉的使出法力,就会让参加比试的弟子服用散气丸。”

秋泽不禁问道:“可是......师父,如此说来,散气丸不就是毒药了么?如果遇到敌人,想办法让他服下散气丸,这样一来,敌人的法力尽失,在战斗中,就会占到更多的先机啊。”

辛邑伯点点头:“没错,从理论上说的确如此,但可惜的是,散气丸的功效,只对三级修灵以下的人起作用,至于三级修灵以上的人,可以用强横的法力把散气丸排出体外。”

秋泽暗道一声原来如此,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翎愁谷中堂,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菜,辛澜趴在桌子上,早已睡着了。

辛邑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辛澜这才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望了望辛邑伯和秋泽,这才跳了起来:“父亲,师弟,你们回来了,今天在望天峰怎么样?”

秋泽摆摆手:“师姐,先吃饭吧,吃完饭,你就开始教我修炼吧,这件事,我们待会再说。”

吃完饭,辛邑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火星四射,想必是去炼丹了。

秋泽洗好了碗筷后,辛澜朝秋泽挥了挥手,两人出了中堂,朝着翎愁谷后山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就越接近冰川,自然也更寒冷了一些,即使穿了白袍,秋泽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很远,一路走来,刚开始还有些树木,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地面上只剩下了冻土,连草也不长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秋泽哈了口气,他的嘴唇冻得发紫,但辛澜却丝毫不受寒气的影响,蹦蹦跳跳的向前走着,脸上带着一些红润。

接着向前走了一炷香后,两人已经来到了翎愁谷的边缘,前方便是悬崖,再往前走,就会掉到湖里去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百家争鸣

“到了,就是这里。”辛澜指了指周围:“这里就是翎愁谷的初级弟子修炼的地方了。”

秋泽抬起头,眼前所见,皆是高耸入云的冰柱,也不知这些冰柱到底有多长,像是从湖里长出来,插到天上的一般。

周围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地面全是冰晶,完全看不出有一点泥土的样子,似乎这个地方,是由冰川上掉下来的冰块堆砌而成,而空地的中间,有一些突出来的冰刺,如手指般大小。

秋泽把手放在嘴巴上,哈了口气,问道:“师姐,我该怎么做?”

辛澜笑道:“你先别急,我们不忙修炼,先坐下吧,我和你说说咱们齐云观的一些秘典,还有修真者的等级吧。”

两人席地而坐,辛澜轻轻咳嗽了一声,严肃道:“天底下的修真者,修习法术武技秘典数不胜数,秘典的强弱也不同,但归根结底、亘古不变的是,但凡修真者,就有等级界限......”

修真者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强大的灵魂和肉体力量,所以,从常人迈向修真者的第一步,便是改造自己的灵魂。

天地之间,充满了浓郁的灵气,世间万物,山、河、石、树,等等,都拥有灵气,而修真者通过修习秘典,习得吸收天地灵气的神技,通过苦思,将周围的灵气吸收进自己的体内,吸收的灵气到了充沛的地步时,就可以聚灵了。

聚灵是将修真者体内的灵气聚集在一起,经过数次糅合,将之转变为法力,一旦聚灵成功,修真者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了修真之路。

反之,若是聚灵失败,则会元气大伤,体内的灵气也消散大半,想要重新聚灵,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聚集灵气。

聚灵成功后的修真者,名曰修灵,修灵的意思便是修炼灵魂,此时的修真者,已经和常人拉开了差距,寿命也会长一些,他们的丹田内,会生出星池。

星池呈北斗七星形,聚灵成功后,第一颗星就会亮起,此时的修真者就是一级修灵,不过星星的亮度则决定了修炼者的实力,亮起第一颗星的修炼者被称为一级低级修灵,如果勤加修炼,星星亮了许多后,便称之为一级中级修灵,等到星星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就达到了顶峰,被称为一级高级修灵。

很多修真者一生也迈不出这个坎,他们或许是天赋不够,或许是不够努力,只能一辈子做个一级高级修灵,若是迈出这一步,星池内的第二颗星星亮起,便成了二级修灵了。

星池内共有七颗星星,修灵中等级最高者是七级高级修灵。

七级修灵再往上,便是七星合一!七星合一的意思是把七颗星星凝聚成完整的一颗,修真者称之为聚星,聚星成功后,要经历渡劫,一旦渡劫成功,便晋阶为仙!

此时的修真者,再次与修灵拉开差距,他们从本质上,已经脱离了人的限定。

仙的寿命极长,活个几百年实属正常。

仙共分为四个等级,散仙、灵仙、竺仙、羽仙,其中,和修灵一样,也分为高中低三个小等级。

刚刚渡劫成功的修真者被称为散仙,是仙中最低级、实力最弱的存在。

散仙等到一定机缘之后,有可能进阶为灵仙,灵仙之后,便是竺仙,很多有名的修真者,到了这里,便再也没有机缘往上升了,只能一辈子停留在这个位置。

但如果修真者的天赋极佳,再加上勤加修炼后,就有可能晋阶为竺仙,只要修炼到了竺仙,便是傲视一方的人物了,一般到了这个地步,就可以开宗立派,收徒传道了。

竺仙之上,是羽仙,羽仙便是羽化成仙的意思,此时的仙,没有了寿命限制,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很强大,强大到能脱离肉体,所以肉体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肉体死了,也可以借助灵魂重生,但想要修炼到羽仙,并非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有极大的机缘,还要接受渡劫,渡劫成功后,才能羽化成仙,而且羽仙位列仙班,最重要是,羽仙拥有了飞行的能力,可以不用借助坐骑法宝和消耗法力的方式遨游天空!

羽仙,是修真者已知的最高仙阶,而且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再往上,便没有史料记载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辛澜有些口干舌燥,灌下了几口茶,才呼了口气。

秋泽“哦”了一声,没想到修真者还有这么大的差距,而他们的最终目标,都是羽化成仙,想到这个,秋泽问道:“师姐,那你见过羽仙么?”

辛澜摇头道:“没有,不光我没见过,就连你师父也没有见过,羽仙,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传说上千年前,有位大仙渡劫成功后羽化飞升,但年代太过久远,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的修真者,只要聚星成功,成为散仙,便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当年我父亲刚刚晋升为散仙,就被委任成为了翎愁谷的谷主,有些小门小派的掌门,最多只是七级修灵而已。”

秋泽来了兴趣,激动道:“师姐,你觉得我有机会成为散仙么?”

辛澜翻了个白眼:“你?我八岁便开始修真,到现在五年过去,也只是个小小的三级修灵而已,你还没开始修炼呢,就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师弟,修真不能好高骛远,一定要脚踏实地,我父亲当年是出了名的天赋好,才被师祖带回山上的,以他的天赋,快一百岁了才成为散仙的,你想想,其中的困难和磨练有多大。”

秋泽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那......师姐,中原有多少修真门派啊?”

辛澜又喝了口茶:“别急,听我慢慢说......”

中原大地上,势力繁杂,门派林立,百家争鸣,其中最有势力的名门正派共有十六家,统称为一观二寺十三宗,一观二寺分别是:齐云观、皇觉寺和归元寺,齐云观属道,观内弟子一心追求炼丹修真,不与外界来往,实力是所有门派中最强的,几乎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派。

皇觉寺的弟子,全部来自皇室子弟,皇觉寺会从皇室中挑选一些有修真天赋的人进入皇觉寺修真,然后守护帝国,是保护帝国的一个重要门派。

归元寺则是以佛法渡人,这三股势力超然中原,屹立在大陆的三个方向,除了皇觉寺之外,其余两门一般不会介入天下纷争,尤其是齐云观。

十三宗则是十三个宗门,分别是:圣炎宗、毒宗、万花宗、神宗、清原宗、厉桓宗、冥宗、祁羽宗、兽宗、戊辰宗、泉溪宗、太仪宗、乾河宗。

一观二寺十三宗,几乎囊括了天下的修真者,但十三宗的地位,比起一观二寺来,要低了不少。

秋泽点点头,疑惑道:“这么说来,一观二寺十三宗应该很出名才对,但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辛澜解释道:“因为修真者和常人不同,追求的东西自然也不是财富地位,而是实力!所以修真者一般不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常人面前,而且这些门派大部分都位于结界中,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凡人知道了,就连皇觉寺,知道这个寺的凡人,也仅仅只是核心的皇室成员而已。”

‘难道那个老者是皇觉寺的人么?’

秋泽想起了皇宫里的那个老者,怪不得他能弄到圣旨,想必他的辈分,比起当今圣上不知高了多少。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冰脉来客

辛澜接着说道:“天下秘典共分为三大类,第一类,也是最要的一类,叫功法秘典,功法秘典是帮助修真者吸收灵气、储存法力和使用法力的秘典,第二类是武技秘典,传授武技的,第三类是法术秘典,其中记载的是法术,而武技和法术秘典要与功法秘典配套使用才能发挥出威力......

齐云观主修的功法秘典名曰玄冰决,玄冰诀共分为九层,配合齐云观的武技法术秘典,威力浩大,若能修炼到第九层,可开山斩石,翻江倒海!”

秋泽大喜道:“哇!真厉害!师姐,你修习到第几层了?”

辛澜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们齐云观屹立在中原大地上千年,靠的就是玄冰诀,但,我年纪不大,又是女儿身,身体承受不住第三层的强悍爆发,所以一直停留在第二层,你同样也是,在修习玄冰诀之前,要增强身体的韧性和体力,今后,你就在这里修炼,等到了时间,我父亲他会亲自给你传授玄冰诀的。”

“师姐,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辛澜说了一句看我的,便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冰刺前,折断两根冰刺,一根拿在手中,一根朝着冰川上空用力丢了出去。

冰刺远远扎在了冰川上,爆起一片白色的冰末来,辛澜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些冰末,快速道:“这次爆出了两百多个冰末,大的有三十五个,翎愁谷弟子修习的第一步,是要想办法,用冰刺把那些大的冰末刺中!”

说话间,冰末已经掉到了辛澜身边,秋泽只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辛澜的身影就变得模糊起来,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却快到了极点!形同鬼魅!手中的冰刺飞速刺出,秋泽只能看到辛澜手里的冰刺上下翻飞,似在跳舞!

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在秋泽的眼里看到,辛澜至少刺出了几十次!等到细碎的冰末落到地上时,辛澜这才停了下来,把冰刺递给秋泽:“你数数。”

秋泽接过冰刺,惊讶的发现冰刺的尖锐处,粘着许多冰末,细细一数,共有三十五枚!这些冰末像是糖葫芦一般,排成一条直线。

“我方才发功,使得手里的冰刺更加冰冷,所以只要我刺中冰刺,它们就会粘在冰刺上,我刺中了多少?”

秋泽讶道:“三十五!”

辛澜这才得意的拍了拍手:“哼,全都刺中了!还不错,今后你就照着这个方法炼,这个方法,是师祖传下来的,我们翎愁谷的人,不光修炼玄冰诀,身体的修炼也是重中之重,没有强壮的身体,就承载不了玄冰诀的威力,不仅如此,这么练,还能增加你移动的速度和出手的准确度,所以,在一般的比试中,我们翎愁谷的弟子,即使和同门师兄弟的实力差不多,但也总能取胜,你明白了么?”

秋泽兴奋的点头道:“知道了师姐,我一定好好练。”

辛澜故作老成的拍了拍秋泽的肩膀:“加油,我们一起振兴翎愁谷!你以后每天早上便来修习,黄昏才能回去,我在家做好饭菜等你!”

辛澜嗤嗤笑了笑,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秋泽折断两根冰刺,学着辛澜扔出一根,不过他的力道比起辛澜来,小了不少,只爆出了几点冰末,秋泽拿起冰刺,用力刺出,却无奈的发现,自己一点冰末也没有刺中。

秋泽定了定神,再次丢出一根冰刺。

如此反复几十回,秋泽在冰天雪地里累得满头大汗,但他的骨子里却又一股韧劲,凭什么辛澜能做到,自己却不行?

又打起精神来,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天黑,这才罢休。

沿路回到了谷中,辛澜做了许多饭菜,大部分是荤菜,甚至还有一只烧鸡,累了一天的秋泽大喜过望,狼吞虎咽起来。

此后三个月,秋泽日出而动,日落而息,每每累到半死时,想起掌门师伯们的轻视和嘲笑,又打起精神来继续练习。

从刚开始的一点也刺不中,到后来的一点,两点......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能刺中十来点冰末了。

秋泽不曾发现的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被冻得瑟瑟发抖,时间久了,却再也感受不到寒冷了,他原本单薄的身子,也越发健壮了许多,身体的灵活度更上了一层楼,出手的精度和力度也有了长足的提升。

这段时间内,秋泽没有见到过辛邑伯,他的屋子里,每到晚上便星火交融,不时传出辛邑伯沙哑的嘶鸣,刚开始时,秋泽还为他担心,时间久了后,也无可奈何的适应了下来。

齐云观的弟子,除非有事,否则绝不踏上翎愁谷一步,三人就在翎愁谷中,无人打扰。

————

“嘭!”

冰刺狠狠扎进了冰川之上,爆出了一大片的冰末。

秋泽纵身跃起,手中的冰刺精准刺中了一点冰末,但他却不停留,强行扭曲身体,又朝着另一点冰末刺了出去,他的身子,像是拧麻花一般,快速的扭动着。

等到冰末落到地上,秋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冰刺上的十几点冰末,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好的成绩了。

秋泽折断一根冰刺,准备接着练,抬起头时,却看到一个黑影正快速的从冰川的横截面上疾步踏来,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稳稳的落在了秋泽的面前。

此人一袭黑色道袍,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一头散乱的头发遮掩下,五官倒是十分俊俏,眼神却很冰冷,整个人怪怪的,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如果不是从冰川上下来,只怕秋泽会把他当做乞丐了。

秋泽大惊,一袭黑衣,从冰川上下来,这不是辛邑伯所说的冰脉弟子特征么?随即眉头一皱,抱拳道:“师兄好。”

黑衣人并不说话,漫步来到了秋泽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两只冰冷的眼睛扫视着秋泽的身体,让秋泽感觉有些怪异。

“你是何人?”

秋泽愣了愣,道:“师兄,我是翎愁谷掌门师叔辛邑伯的座下弟子,我叫秋泽。”

黑衣人只是微微点头,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在山上看了你三个月,能做到这个地步,你的资质已经算是难得,但你的戾气太重,身体时常处在极限边缘,长期以往,并非好事,恐遭反噬之苦。”

秋泽恭敬道:“多谢师兄指点。”

黑衣人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却是几枚散发着冰凉之意的丹药,丹药通体透明,只有小拇指大小。

“此丸名曰冰心丸,有安抚身心之效,你拿去吧。”

说完,便故技重施,很快又踏上了冰川,转眼间不见了。

望着手里的冰心丸,秋泽目瞪口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冰脉的人,虽说冰脉和翎愁谷同属齐云观,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并非针对翎愁谷,对其他山门也是如此,用辛邑伯的话说,那是一帮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的家伙。

可秋泽却拿到了冰脉弟子送出的冰心丸,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没多想,把一枚冰心丸吃进腹中,其余的便放进了口袋里。

冰心丸入口后冰凉袭来,秋泽疲惫的身体顿时舒缓过来,他的心神也放松了许多,再次刺出冰刺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刺中了十八点冰末!

这冰心丸,果然有效,秋泽大喜,朝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个礼,朗声道:“多谢师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出关

是夜。

秋泽精疲力竭,回到了谷中,走进屋子,辛澜已经做好了饭菜,饭桌旁,许久不见的辛邑伯终于出关,他脸上略显疲惫,不过双目炯炯有神,望见秋泽,招手道:“好小子,几个月不见,身体硬朗了不少,快,过来坐。”

秋泽心中喜悦,自从拜师之后,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辛邑伯了,平日里,他清早就去后山练习,中午时分也不回来,随身携带一些干粮充饥,此时见到辛邑伯,不禁乐道:“师父!你的伤,好些了么?”

辛邑伯笑道:“外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内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慢慢恢复,原本我还想再闭关两个月,但我心中挂念着你和澜澜,便提前出关了。”

辛澜夹了块肉放进辛邑伯的碗里,道:“爹,你看看你,几个月的时间,都瘦了,光吃丹药怎么能行呢?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快尝尝。”

辛邑伯摸摸脸颊,莞尔道:“呵呵,澜澜说的对啊,这些日子,我倒是瘦了不少,哦,对了,秋泽,你练得怎么样了?”

秋泽还未开口,辛澜却娇慎道:“哼,爹,瞧瞧你干的好事吧,这些日子秋泽哥哥天不亮便去了后山,天黑才回来,你又在闭关,平日里这翎愁谷,只有我一个人,憋闷死了。”

“诶,我们修炼之人,要耐得住寂寞。”辛邑伯望了望辛澜:“澜澜,这些日子,你没有偷懒吧?玄冰诀练得怎么样了?”

辛澜眉头一扬,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爹,再过不久,我的玄冰诀就要突破到第三层了,你说说,要怎么奖励我?”

辛邑伯大喜道:“澜澜,你要突破了?”

“当然!那还能有假么?”

“不错不错!哈哈,我翎愁谷后继有人啊,虽然门下弟子不多,却个个都是天资卓越之辈,要是你们的师祖知道了,不知会高兴到什么地步!”

说着,辛邑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秋泽,方才澜澜说你天未亮便走,天黑了才回来,这可不行啊,修炼一事,万万不可急功冒进,贪图进步,到头来,反倒是揠苗助长,适得其反啊!我这次出关,也是为了提醒你这一点。”

秋泽点头称是:“师父,这段日子,我的确有些急功冒进了,不过今日我在后山遇到了冰脉的师兄,他给了我一些冰心丸,徒儿吃下后,身体的疲劳顿减,心情也好了不少。”

“哦?”辛邑伯讶道:“还有这种事情?冰脉弟子给了你冰心丸?”

秋泽点了点头,从兜里把剩下的冰心丸拿了出来,递到辛邑伯的手里。

辛邑伯仔细查验了一番,称赞道:“不错不错,实在不错!这冰心丸质量上乘,火候温润,炼制的手法也非常熟练,即使是我,恐怕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冰脉的弟子,炼丹的手段,如此高超了么?奇怪了,一般冰脉弟子,从不与其余七门的弟子来往,此番出手如此大方,秋泽,你们之前认识么?”

秋泽摇了摇头:“师父,那位师兄我从未见过,据他所说,他在冰川上观察了我几个月,见我天赋还不错,但却急于求成,不愿我走火入魔,这才下了冰川,送我冰心丸的。”

辛邑伯乐道:“哈哈,这南寒山下的水因为冰川融化越来越多,难不成,冰脉那些硬邦邦冷冰冰的家伙,性子也融化了不成?好吧,看来他们还是有些人性的,既然是冰脉弟子送的,秋泽,以后见了他,你一定要好好感谢才是。”

“是,徒儿知道了。”

“你在后山待了三个月,身体已经可以承受玄冰诀了,我准你明日休息半天,不用去后山了,晌午来找我,我把玄冰诀传与你吧,接下来,我又要闭关几个月,此后你不但要去后山修习,还得好好修炼玄冰诀才是,你明白了么?”

秋泽大喜,他等待修习玄冰诀,已经很久了,辛邑伯笑着摇了摇头:“快吃饭吧。”

吃完饭,辛邑伯从兜里掏出几枚丹药递给秋泽,这些丹药的作用和冰心丸差不多,有静心和培基之效,是辛邑伯闭关的时间里,抽空为秋泽炼制的。

第二天清早,秋泽便起床了,倒不是他不想睡个懒觉,而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习惯让他到了这个时间,自然就会醒来。

出了屋子,冷风扑面,翎愁谷中,云雾缭绕,不过现在的秋泽身体已经强壮了许多,只是缩了缩脖子,便踏步走进了屋子旁边的竹林。

竹林里,几只飞鸟掠过,曲径通幽,石板路一直朝着竹林深处铺设而去,这里有条石板路,秋泽是知道的,不过他平日里修习为主,未曾踏入过深,此时见无事可做,便漫步走了进去。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了竹林的最深处,这里的竹子,有碗口大小粗细,坚韧挺拔,随着微风吹过,竹叶“哗啦啦啦”响着。

太阳缓缓升了起来,晨光透过竹林,被竹叶剪成了细碎的剪影,洒落在石板路上。

秋泽胸中清新,不由得赞叹翎愁谷中风景实在秀丽,日后修炼之余,要四处走走才是。

往前走了几步,秋泽愣了愣,只见石板路的尽头,一块巨石屹立在竹林中间,辛邑伯闭着眼睛,端坐着巨石之上,随着呼吸之间,数缕烟雾被他吸进鼻中,此番反复几十回,辛邑伯才满意的睁开了眼睛。

“唉,师父他老人家走后,我就很少来竹林了,这里的灵气,果然还如同几十年前般浓郁。”辛邑伯叹了口气,对秋泽道:“你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么?”

秋泽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师父,徒儿这些日子一直在修习,未曾偷懒,这时要我睡懒觉,却又睡不着了。”

“你这臭小子!”辛邑伯笑骂了一句,不过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修真之事,只争朝夕,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勤奋,实在让为师心中甚慰,罢了罢了,既然你来了,便上来吧,我这就把玄冰诀传授于你。”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玄冰诀

三个月的苦修,让秋泽的身体变得十分灵活,他只是轻轻一跃,便到了巨石之上。

巨石上方被打磨得光滑圆润没有半点灰尘,镜面般的石面上,潦草的画着阴阳鱼,阴阳鱼之间,又刻着一副棋盘。

“几十年前,你的师祖就在此石上将玄冰诀传授给了我,时光荏苒,八十年转瞬即逝,如今,我也是翎愁谷的山门了,今日又在巨石上把玄冰诀传授于你,其中缘分,实在是妙不可言。”

辛邑伯感叹了一句,令秋泽学着他,端坐于巨石之上,秋泽照做,坐在了辛邑伯的对面,两人阴阳相对。

“修炼玄冰诀,不是请客吃饭,朝夕之间断然不能成事,在此之前,你需静下心来。”

秋泽点头,放松了身心。

“不要用你的鼻子去呼吸,而是要张开你身体的各个部位,让它们充分去体会漂浮在空气中的灵气。”

辛邑伯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他抬起右手,把掌心放在了秋泽的额头上,一个奇异的图案浮现,这个图案,是拜师那天无辰子给秋泽画的门派印记。

“刚开始时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稳住心神,记住我赐予你的寒冰之气,牢记它们的走向!”

随着话音,辛邑伯的掌心中,凝聚起了点点冰晶,冰晶不多不少,细细一数,共有七十三枚。

“修炼玄冰诀,自然与玄冰有关,这些玄冰,将直达你体内的七十三个穴位,以后,这七十三个穴位便是你吸收灵气的命门!”

冰晶在辛邑伯的操控之下,沿着秋泽的门派印记,钻进了他的脑中。

秋泽不由自主的痛呼了几声,那些冰晶进了他的脑中,顿时让他的脑袋变得冰冷异常!

飘散在空气中的水露,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在他的头上凝聚成了冰块。

“咬紧牙关,千万不能晕过去!”

辛邑伯大喊一声,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用力拍着秋泽的后背,秋泽张开嘴巴,辛邑伯把丹药丢了进去。

“快,吃了它!”

秋泽艰难的动了动牙关,好在丹药入口即化,没咀嚼几下,便化作一团暖意,分散到了身体的四周,秋泽的头脑顿时清明了许多,但还是极为痛苦。

冰晶全都进了脑中后,没有半点迟疑,似乎在它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辛邑伯的指令,快速的在脑子里钻来钻去。

“放松!放松!一定要放松,要不然玄冰进不去!你的脑袋会爆开的!”

秋泽咬紧的牙关渐渐松开,四处乱转的冰晶似乎找到了打开的大门,一股脑的从秋泽的脖子钻了下去。

冰晶所到之处,秋泽便感觉那里的血液快要凝固了一般!

“冰晶快要进入你的穴位了,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看’清楚它们去了哪里!”

秋泽脸上尽显痛苦之色,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如果不是辛邑伯之前给他吃了一枚丹药,又在一旁时刻提醒他保持清醒,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得益于三个月来的苦修,秋泽的身体比起常人来强壮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前,根本等不及冰晶进入穴位便要爆体身亡了。

饶是如此,秋泽仍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强行撕裂一般,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在承受寒冰噬体之苦!

那些冰晶四散而去,到了穴位上之后便快速融化,将穴位变得异常灵敏。

此时的秋泽,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他清晰的“看到”冰晶在他身体扩散开去,并且扎根在了穴位之上,他牢牢的记住了大部分穴位的所在。

辛邑伯的心情十分紧张,就连与古驰对战时,也未曾有这般紧张!秋泽是他复兴翎愁谷的希望,也是他非常喜爱的弟子。

看到秋泽痛苦的表情,他心中忐忑不安起来,生怕秋泽翻个白眼就此晕倒,许久未眨的眼睛渐渐泛红,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臭小子,一定要坚持住啊!想要修真,这是第一关,你一定好记住它们在哪里!”

辛邑伯低声喃喃,秋泽却听不到了,他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枚,两枚......

七十三枚冰晶由头至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终于全都融化在了秋泽的穴位上。

秋泽松了口气,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了辛邑伯的脸上。

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辛邑伯急忙问道:“怎么样了?融化了么?”

秋泽接连吐了几口血,此时他的,精疲力尽,不断的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血丝!

“融......融化了,师父!”

辛邑伯大喜道:“快,快看看你记住了多少!”

秋泽稳定心神,闭上眼睛,思索一番,片刻后睁开眼睛,道:“师父,徒儿无能,只记住了三十三个穴位,其他的穴位,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辛邑伯满意的点头道:“三十三个?嗯,已经很不错了,当年我也才记住了二十九个,不必担心,你还未真正接触玄冰诀,以后,你修炼的时间久了,它们会慢慢浮现出来的。”

辛邑伯又从兜里拿出一枚丹药递给秋泽:“你现在的穴位已经全都被我打通,接下来,趁着它们还留有残冰,需要尽快将玄冰诀灌输到你的丹田里去,不过你现在整个身体都已被冰晶所伤,快服下这枚丹药。”

秋泽将丹药一口吞下腹中,顿时感觉精神一阵,身体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头脑也变得清明了不少。

“师父,既然如此,那快些灌输进来吧。”

辛邑伯点了点头:“你现在身体受了伤,承受不了玄冰诀的霸道属性,可以分次灌输,如果实在太痛的话,那你便出声提醒,歇会再继续,虽然会影响玄冰诀的连续,但身子最重要,你记住了么?”

秋泽微微点头,辛邑伯长出了一口气:“好吧,那便开始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痛苦

“玄冰诀乃是我齐云观不世出的功法秘典,只有镇守各个峰谷的八个山门,才有传授的资格,而传授需要分层灌输,否则会变得混乱,导致修习者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辛邑伯将手紧紧抵在秋泽额头的印记之上,口中说道:“玄冰诀,去!”

辛邑伯的身体,立刻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蓝色光圈来,蓝色光圈随着辛邑伯的呼吸,张弛有度的沿着他的手臂缓缓移动着。

“流畅的灌输,乃是修习玄冰诀的重中之重,只有打好了基础,才能为以后修习更高层次创造有利之处,我会把它们灌输到你的丹田之内,这个过程,你一定要保持清醒,记住每一个字,每一个字!”

辛邑伯闭上了眼睛,他低声说着:“万物八荒,玄冰为引,赦令苍狗白云,惟我为尊!”

随着辛邑伯的低喝,他身上的蓝色光圈移动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在他的手臂上飞速旋转,逐渐变成了古朴苍劲的蓝色文字,文字自动排列,组成了一行行晦涩难懂的词句,依照先后,沿着秋泽的门派印记,有序的钻了进去。

秋泽的脑子里一片空明,他“看到”无数的“文字”从印记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逐渐下沉,到了小腹处,组合成了一本书的样子。

但组成这本书的每个字都模糊不清,无从分辨,像是焉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在秋泽的丹田里乱转。

“玄冰诀我已经全部传授给你了,接下来,便是激活它们的时候了。”

辛邑伯急促的说着,随即掌心的力度大了一些,他双眼紧闭,周围的空气,迅速向着他聚拢而来,在他的身体上,凝固成了一块块的冰。

周围,寒气四溢,几只飞鸟掠过,吓得赶紧逃走,即使是它们,也感觉到了此地冰冷如斯!

强如辛邑伯,也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但他却不停滞,冰块很快便覆盖住了他的整个身体。

秋泽从未感觉如此寒冷!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但他完全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如坠深渊,如入冰窟!

辛邑伯身上的冰块,在不断增多,连同秋泽的身子,也完全被冰块包裹住了。

冰块“吱吱”作响,分裂成了无数块,又很快组合到一起,反复了几百回,终于凝聚成了最浓缩的状态!

“去!”

辛邑伯大喊一声,冰块便发疯般的冲进了秋泽头上的印记中。

痛!

竟如此疼痛!

秋泽从未感受过的痛苦!

冰块强行从印记袭入,到了丹田后,与那些枯燥的文字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融化、分裂、组合!

那些文字,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全都变得活动起来,它们在渴望!渴望更多的冰块,让它们重生!让它们聚合!

秋泽的脑门上,不知滴落了多少汗珠,他在硬挺!

“坚持,坚持!小子!”

辛邑伯紧张的说着,话音变得颤抖!传道的人是他,痛苦的人,也不止秋泽一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分担秋泽身上的痛苦,心中,却在滴血!小子,你一定要挺住啊!

秋泽几欲昏迷,他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舌尖,腥红的血液从他的喉咙流了下来,这是仅有的温热!

“啊!!!!”

秋泽大喊着,声音穿透了整片竹林!从他身上,扩散着强悍的力量!身旁的竹林,摇动不止!

“快一半了,不能坚持的话,你就说出来,不要硬撑!”

“尽管......来吧!”

秋泽倔强的说着,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那些邪恶不屑的嘴脸,那些讥笑嘲讽的话语,在秋泽的心中,不断回荡,我要这天,为我颤抖!我要这齐云观,为我痴狂!

他还在坚持着,坚持着!

辛邑伯不忍去看秋泽痛苦的神色。

如果他的父亲没有被杀,他就不会跟我上山,不上山,就不会踏入修真一途,我为何会想到这些,是因为怜悯吗?

辛邑伯摇了摇头,他稳定心神,此时,不是瞎想的时候。

剧痛仍在持续,秋泽气若游丝,但他不敢松懈。

一半......一大半......

时间一点点过去,辛邑伯目不转睛的盯着秋泽,生怕他晕厥过去,如果不是秋泽的眼皮不时微微颤抖,他早就停下来救人了。

最终,辛邑伯手上的冰块全部进入了秋泽体内,到了小腹之中。

那些古朴的文字,终于完全吸收了玄冰之力。

辛邑伯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秋泽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经脉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了些力气。

睁开全是血丝的双眼,秋泽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师......师父.....总算,成功了......我......”

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巨石之上。

辛邑伯大惊,急忙伸手去摸他的脉搏。

幸好,虽然秋泽浑身冰凉,但还有细微的脉搏,只是吃了许多苦头,才晕厥过去而已。

辛邑伯连忙背起秋泽,快速穿过竹林,朝着谷中跑去。

“唉,还是我太心急了,当年我可是在后山整整练了半年,师父才将玄冰诀传授与我的。”

辛邑伯悔恨不已,秋泽才上山几个月的时间,他便把玄冰诀传授给了秋泽,虽说秋泽的进步确实很快,但修真一途,必须脚踏实地,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万不可进行下一步的修炼。

就连当年的辛邑伯,在他的师父悉心指点下修炼了整整半年,才把玄冰诀传授给了他,虽然翎愁谷的地位不高,但能坐到谷中的位置上,辛邑伯的资质必然不差,可他的师父,当年也没有一股脑的把玄冰诀一次性灌输到他的体内,而是分了好几次,才全部完成。

“也怪我有些莽撞了,幸好他没事,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辛邑伯背着秋泽,踹开了寒允阁的大门,将秋泽放到床上,喂他服下了几枚丹药,又跑到中堂拿了几床被褥盖在秋泽身上。

————

寒允阁中,躺在床上的秋泽双目紧闭,床前,辛邑伯来回踱步,每走两步,就要看一眼秋泽。

时光飞逝,到了天黑之时,秋泽的脸上,血色逐渐浮现,辛邑伯终于松了口气,虽然秋泽还未醒来,但他已经熬过来了,身体上的创伤,只需细细调养便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清乙老祖

冰晶......文字......灌输......

秋泽的脑子中,不断浮现起这些来,他的脑袋很重,浑浑噩噩,身体也疲劳至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房间内,只有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咳咳......

秋泽忍不住咳了几下,咳出了几口淤血,脖子的堵塞感顿时减轻。

“啊?师弟......你醒了?”

听到秋泽咳嗽,趴在床前的辛澜像只受惊的兔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扶住了秋泽,用毛巾擦去他嘴上的血迹。

“师姐......”

辛澜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吓醒的,她的双眼里尽是血丝,衣衫和头发也有些散乱。

“师弟,你大病初愈,不宜多说,快躺下。”

辛澜拿了一个枕头,轻轻把秋泽放了下去,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此时的秋泽成了一块嫩豆腐,稍有不慎就会被碰碎一般。

辛澜的疲态,被秋泽看在眼里,秋泽轻叹了口气,道:“师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师弟......我在寒允阁等你苏醒,已经有十来日了。”

秋泽怔了怔:“什么?我已经睡了半月了么?”

“是啊......十几天前,爹把玄冰诀的传授给了你,从那时起,你就昏迷了,十多天了,一直没有醒,我还怕你......还好,师弟,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而我,也在这里照顾你十来天了......

这句话,辛澜没有说出来,尽管她很疲惫,脸上的喜悦,却是十分真诚的。

“谢谢师姐......师父呢?”

辛澜轻叹了口气,道:“爹在为你炼丹呢,唉,自从你昏迷之后,他一直很自责,他认为你昏迷这么多天,都是他急于求成的后果。”

“这件事,和师父无关。”秋泽也叹了口气:“灌输玄冰诀的时候,他提醒过我了,如果坚持不下去就先停下来,唉,说到底,是我太过贪心了。”

辛澜摆摆手:“算了,师弟,不说这些了,说起来,你也挺厉害的呢,几年前爹给我灌输玄冰诀的时候,断断续续花了一个多月呢,没想到你第一次就成功了,听爹说,你是几百年来,第二个玄冰诀只灌输一次就完成的齐云观弟子哦!”

秋泽来了兴趣:“哦?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一个......”辛澜换了幅敬畏的神态:“还有一个是师祖!”

“每当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说起师祖的事情,师姐,师祖真的很厉害么?”

“那当然了!几百年前,师祖初上南寒山时,也是拜在当时的翎愁谷谷主门下,听我爹说,当年的师祖资质不好,但他的身体很健壮,所以玄冰诀他只灌输了一次就完成了,也正是因为资质一般的原因,师祖在山上修习了五年后才聚灵成功,花费了将近一百年,才修炼到了五级修灵。”

秋泽来了兴趣,没想到声名远扬的师祖,当年的资质竟然这般差,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修炼到五级修灵,他往日里听辛澜说过,一百多岁成为五级修灵的齐云观弟子并不在少数,这种弟子并不是说资质不够好,但绝对算不上万中挑一。

辛澜舔了舔嘴唇,她涨红的双眼露出奇异的光芒来......“后来的事情,完全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当年师祖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去,他的师父好不容易才把他救活过来,齐云观的弟子,只要实力达到五级修灵,就可以下山了,师祖病好后,便下山去了,一晃二十年过去,音信全无,他的师父和师兄们,还以为他死在人间了......

但二十年后,师祖再次上山时,震惊了整个齐云观,他只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就晋阶成散仙了!比他的师父也只是弱了一点而已,但他的师父,可是修炼了整整两百年才成功聚星成为散仙的!没人知道师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小的五级修灵蜕变为散仙的。

后来,没过几年,师祖的师父便去世了,在当时的翎愁谷弟子中,他的实力最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继任谷主的人,更让人感到惊讶的还在后头......

成为谷主后,他就去了冰川上,一呆,便是十年,等到他下山时,正好是五十年一代的掌门大选,当时几乎所有齐云观的弟子,都认为无辰子是当之无愧的掌门,那个时候的无辰子,也是散仙,但他是高级散仙,这等实力,就算是放在中原,也是头等的强者,但是......

大选当日,无辰子在师祖的面前,竟然只支撑了不到十个回合便被师祖一剑击败!师祖也就当上了掌门,这一当,就是好几百年!直到十年前他不辞而别,无辰子才被推举出来当了掌门。”

辛澜的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带着骄傲和崇拜!

秋泽心惊,没想到师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前一百年,只是个碌碌无为的齐云观弟子,一百年后,实力突飞猛进!难道五级修灵之前,师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秋泽便否定了,因为既然当时的翎愁谷谷主是散仙,他自然能看得出师祖的实力到底如何。

“师祖当真是个奇人也!”秋泽感叹一声,挠挠头:“那个......对了,师姐,我上山也有几个月了,还不知道师祖的名字呢。”

辛澜讶道:“什么?你上山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师祖的名字?爹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虽然师父时常跟我提起师祖,但从未跟我说过师祖叫什么。”

辛澜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唉,看来我爹心里还在怨恨师祖呢,当年师祖走了以后,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虽然敬重师祖,却也埋怨师祖,不和你说师祖的名字,想必是在使小性子。”

辛澜清了清喉咙,郑重道:“我告诉你,师祖的名字叫清已,但他的名号,远远比他的名字更加响亮,不光是齐云观的弟子,几乎中原的名门正派,都对这个名号极为敬仰......清乙老祖!师祖的名号,叫清乙老祖!五百年来,能在名字后面加上老祖二字的人,只有他一个!”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一定要到那里去

“清乙老祖......这便是师祖的名号么?”秋泽点了点头:“师姐,为什么师祖的名字后面,要加上老祖两个字啊?”

辛澜郑重道:“这个名号,是他三百年前得到的,当年,有个魔宗叫噬生门,一度为害中原,师祖带领齐云观的弟子们,联合了几个名门正派前去噬生门寻求决战,但噬生门的实力极为强劲,在诸多门派的联合攻击下,竟然还隐隐占据了些优势......

当时,名门正派派出去的弟子,大概有一万多人,几乎都是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可是,能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那个时候,师祖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强者了,但也打不过噬生门的门主,幸亏当年还有个不出世的强者,帮助师祖与噬生门的门主决战,尽管如此,两人也没能杀死噬生门的门主,只能把他封印起来。

这一战,几乎耗尽了整个中原的正派力量,如果不是师祖竭尽全力,恐怕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早在三百年前就全部被灭亡了,师祖对于修真一途的贡献不可小视,可谓是救修真于水火,于是,不管什么门派,只要是修真者,都把师祖当成了修真的祖先,老祖这个名号,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

秋泽不禁感叹,没想到师祖不但实力超群,还为修真界创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提到清乙老祖,辛澜兴致勃勃,还欲继续给秋泽说清乙老祖的经历,却被一个怪声打断。

“咕咕......”

两人在微弱的灯光下,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师弟......我是在与你说师祖的事情,又不是和你说吃的......”

辛澜忍不住嗤笑出声,随即又觉得不妥,便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她笑得开心,不光是捂住嘴就行的,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双肩微微抽搐,

秋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望着辛澜的这幅表情,既尴尬又有些害羞。

等到笑够了,辛澜这才说道:“光吃丹药是不抵饿的,师弟,你再忍一会儿,我这便去给你做些吃的。”

辛澜笑着推开了寒允阁的门,跑到厨房去了。

没过多久,辛澜便折返回来,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来到了秋泽的床前。

“呼,雪真大啊。”

辛澜把混沌放在了床头,掸去身上的雪花。

“外面下雪了么?”

“是啊,好大的雪。”

“可是,师姐,现在不是夏季么?夏季怎么会下雪呢?”

辛澜掸完雪,一手端着馄饨,一手拿着勺子,用嘴吹了吹,喂到了秋泽的嘴里。

“南寒山与外面的世界不同,这里的寒气只要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下雪,由于雪是寒气化成的,所以南寒山上下雪,也比外面的世界更冷一些。”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有点冷,还以为是身上的寒气未曾消散呢,原来是下雪的缘故。”

秋泽的身上,盖着好几床被褥,但他却依旧感觉很冷。

天寒地冻,在这寒冷的夜里,唯有辛澜一勺勺的馄饨,是最暖和的吧,暖和的,不仅仅只有肚子,还有心。

吃完了馄饨,秋泽总算有了些力气,但他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辛澜看在眼里,又出去拿了个金盆,抱了些干柴回来,在小小的房间中,升起了一堆篝火来。

“师弟,和我说说人间的故事吧,我还未曾去过人间呢。”

辛澜在翎愁谷出生,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见得最多的只有辛邑伯一人而已,由于翎愁谷和其它几个峰谷并不和睦,辛澜除了望天峰之外,从未去过别的峰谷,十几年的时间,几乎是在翎愁谷中度过的,她的实力,也没有达到可以下山的地步。

秋泽虽是县令之子,但他的家里,并不富裕,在秋启天还没考中进士之前,一直带着他和死去的哥哥四处游历,因此,秋泽也没有什么朋友。

此时两人见没事做,便闲聊起来。

秋泽腹中文墨不少,说起故事来流畅动人,颇有些说书人的风范,当他说起小时候偷别人家的果子时,辛澜紧张得攥紧了秋泽身上的被褥,当秋泽说起被父亲知道后打自己屁股的时候,辛澜又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自记事起,秋泽便一直和父亲流浪在外,见识和经历过的事情极多,而他又很有说故事的天赋,从他口中说出,自然更加吸引人。

篝火燃烧的火焰,照耀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却也十分温暖。

秋泽说,辛澜听,就这么,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也不知说了多久,说着说着,秋泽便睡着了,辛澜斜靠在床头,也进入了梦乡。

————

辛邑伯因为给秋泽炼制丹药的缘故,一直在中堂没有出来。

自秋泽醒来后,辛澜便寸步不离照料秋泽,一晃,又是几天过去,每到夜晚,寒允阁中便会升起篝火,辛澜靠在秋泽的床头,听秋泽说过去的事情,从秋泽的故事中,勉强知道了人间是什么模样。

辛澜对秋泽描绘的人间非常憧憬,庞大的帝国,汹涌的黄河,一望无际的大海!那些景象,到底什么样子啊,比起南寒山来,更加迷人么?

“人间,真有那般美么?”

辛澜歪着头,似乎在问秋泽,似乎在问自己。

“当然,比南寒山美多了。”

“人间!我一定要好好修炼,等到了五级修灵,一定要亲眼看看人间!”

辛澜站起身来,笃定道:“我一定要到那里去!”

秋泽微笑着点头:“师姐,我也要好好修炼,到时候陪你走遍大明!”

在辛澜的悉心照料下,秋泽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许多,不用再在床上躺着了。

下了几天的大雪,原本就寒冷的翎愁谷,更加寒冷了不少,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走出寒允阁,秋泽搓了搓手,拉紧了身上的棉袄。

虽说白袍有御寒的功效,但在这种温度下,实在是杯水车薪,难以抵挡寒气,还好辛澜手巧,连夜为他赶制了一身棉袄来。

秋泽也不是没有穿过棉袄,每年寒冬时节,吴伯便会为他做个一两件,但吴伯毕竟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导致秋泽所穿的棉袄不是过大,就是太小,再加上秋家没有多余的银两购置布料,只能用旧衣服缝缝补补,穿在身上犹如乞丐。

这么好看又温暖的棉袄,我还是第一次穿啊......这可是师姐为我做的,一定要好好保存。

秋泽心想着,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雪

辛澜从中堂后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双手紧紧抱着一把短弩,朝着秋泽低声喊道:“快走,别被我爹发现了。”

翎愁谷的面积虽说比起其余山门来小了不少,但好歹是个山谷,谷中生活着数量不多的野鸡野兔,平日里秋泽吃的肉,除了从湖中钓上来的怪鱼外,偶尔辛澜也会到后山抓一些野兔回来。

但这段时间为了照顾秋泽,辛澜已经很久没有去抓野兔了,两人只能吃一些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粮食度日,辛澜倒是无所谓,吃什么都可以,但秋泽可不行,他必须要吃肉让身体尽快恢复。

于是两人约好到后山去打几只兔子或者野鸡回来,为了保证有所收获,辛澜甚至把辛邑伯最宝贝的短弩给偷了出来。

厚厚的雪地上,两串脚印朝着后山远去。

秋泽心情大好,他出身江南,江南位于大明帝国南部,冬日极少下雪,即使下了,也没有这般大,秋泽哪里见过这种白雪皑皑的场景?一路上捧着雪,像是捧着宝贝似的不肯放手。

辛澜也穿上了一身红色的棉袄,这身棉袄,是很久以前辛邑伯从人间带回来的,也是辛澜的所有物品中,唯一来自人间的东西,她非常爱惜这件衣服。

红色的衣服在雪地里极为惹眼,秋泽望着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辛澜,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两人走走停停,四处寻觅猎物,由于天气寒冷,动物们都躲在窝里不敢出来。

————

“师弟,你这招......真的有用么?”

两人躲在树后,身上已经积了不少雪,却不敢动,怕惊吓到外出觅食的兔子。

前方的雪地里,有个小小的草垛,已经被积雪覆盖住了,如果不是辛澜眼尖,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草垛,从周围残留的脚印看,草垛里必然有兔子,还不止一只。

他们原本可以把草垛掀开,但后山的动物不多,他们不想毁了这些动物的巢穴,细水长流才是正经。

昨日夜里,秋泽留了一片生菜叶,此时,菜叶被他放在了草垛前,随着时间推移,天空又下了雪,把草垛附近的脚印全都掩埋了。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大雪封山,兔子找不到吃的,估计饿了很久了,我们先来个引蛇出洞......不,引兔出洞。”

果然,没过多久,一只白兔子从草垛里探出了脑袋,慢慢走到了菜叶前,它似乎在思考,为什么雪地里平白无故多了一片菜叶。

“咻!”

箭声传出,一箭射到了兔子的脚边......兔子一惊,转身就跑,却在慌乱中撞到了一旁的树上,昏死过去。

树后的两人目瞪口呆,尤其是秋泽,箭是他射的,他当然知道没有射中,苦笑一声:“师姐,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辛澜跑了几步,提起兔子,回到秋泽身边,笑道:“师弟,这便是你说的守株待兔的故事么?果然是真的。”

秋泽摸着后脑勺干笑几声,没想到竟用这种方式抓到了兔子,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虽然现在的秋泽用冰刺很灵活,但他还是第一次用弩,不免失了准头。

抓到兔子,两人沿着回谷的路,走了回去。

冰川上,一个黑影远远的望着后山发生的趣事,冷峻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笑意来,末了,他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小子,半月不见,身子怎么变得这般虚弱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难道......死胖子,你就这么心急么?”

————

中堂。

饭桌上,兔肉已经做好。

辛邑伯终于从房内走出,三人端起碗筷,边吃边说。

辛邑伯望了秋泽几眼,自责道:“唉,没想到你到现在才恢复过来......我总跟你说叫你不要急功近利,好高骛远,但我却是最先犯错的......还好你挺过来了,不然我这心里......”

“师父,不能怪你,是我不好,死撑死撑,差点撑死......”

辛邑伯笑了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你的身子还很虚弱,这段时间暂时别去后山了,我给你炼了些丹药,你先把身子养好,顺便熟悉一下体内的玄冰诀。”

辛邑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枚丹药,这些丹药颜色各异,大小也不同,表面皆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秋泽虽不懂丹药,但他看得出这些丹药的成色全是上品,急忙接过丹药:“师父辛苦了。”

辛邑伯抚摸着胡须,笑道:“不碍事,只是我房里的药材不多,不足以炼制其它丹药了,这样吧,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药谷,这段时间你身子虚,不如跟我学学炼丹,正好,也采些药材回来给你炼制几枚筑基丹。”

秋泽毕竟是少年,在谷中待了几个月,多少还是有些憋闷的,此时听说有出谷的机会,不由得大喜:“谢师父!”

一旁的辛澜也激动道:“爹,上次你带我去药谷,还是五年前呢,这次我们去,一定要多采些药回来。”

辛邑伯满怀歉意的对辛澜道:“澜澜,下次吧,下次去药谷再带你,谷中还需有人留守才行。”

“啊?为什么啊?”辛澜激动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她坐到辛邑伯身边,伸出双手摇晃辛邑伯的手臂:“爹,你就带我去嘛,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谷了。”

辛邑伯抚摸着辛澜的额头,道:“澜澜,你再忍忍,我这次去药谷,不知需要多少时日,当年为你炼制筑基丹的时候,你忘记了么?我们可是整整在药谷待了一个月才找到所有药材,可现在不行,尽管我竭力压制,但当日带秋泽去拜师时,还是露了不少破绽,想必你的师伯们,已经知道了我身受重伤了,我怕我们三人一起去药谷,翎愁谷会被其他峰谷的人前来窥探,虽说我们翎愁谷并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但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也不希望,有人胡乱闯到家里来吧?”

辛澜委屈的松开了手,把头扭到一边去,背对着辛邑伯。

“好澜澜。”辛邑伯走到辛澜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玄冰诀不是快要突破了么?这样吧,采完药后,我去一趟阡析岭,帮你抓一只白鹤来,等你突破以后,送给你当做礼物如何?”

辛澜毕竟是个少女,喜怒转变极快,顾不得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头惊喜道:“爹,真的吗?”

辛邑伯笑道:“齐云观的弟子,到了三级修灵就可以去阡析岭抓白鹤炼成坐骑了,以往我事物繁多,再加上你根基不稳,这事才搁置下来,放心吧,澜澜,我答应你,你在家里做一副漂亮的垫子,等我们回来后,你就有白鹤骑了。”

辛澜破涕为笑:“好!爹,你可不许搪塞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兽

第二天清早,辛邑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来到中堂,秋泽已经在此等候很久了。

两人来到树藤边上,辛邑伯吹了声呼哨,一只金鹤从远处飞来,上了金鹤,辛邑伯指了个方向,金鹤便飞了出去。

下了十几天的大雪,今日终于停了,整个南寒山,都披上了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南寒山几乎和冰川融合到了一起,除了不时有骑着白鹤的齐云观弟子从山间掠过之外,南寒山上,几乎很少见到人活动。

天气寒冷,大部分的齐云观弟子没有足够的实力帮助他们抵御严寒,只能窝在山门的屋子内。

金鹤飞翔的速度,比起青龙来慢了一些,再加上此时师徒二人同骑相当于平日里的三人同骑,速度自然快不了。

望着身下这只健硕的金鹤,秋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后背的羽毛。

“师父,昨夜你说只要有三级修灵的实力,就能骑鹤了,是不是天下的修真者,都要骑鹤?”

辛邑伯笑道:“不是,你应该看得出来,南寒山上的鹤,比起人间的鹤来,体型要大了不少,这种鹤只有南寒山才有,我们叫做仙鹤。仙鹤是几千年前某个神灵留在南寒山的瑞兽,后来齐云观占据了南寒山后,便开始豢养仙鹤,仙鹤与鹤的区别是仙鹤常年在南寒山上吸收寒气和灵气,自身有了一定的修为,只有实力强劲的齐云观弟子,方能将它降服。”

“哦?师父,那为什么仙鹤有白鹤和金鹤的分别呢?”

“仙鹤有三种,第一种是最为常见的白鹤,白鹤的修为不高,按兽的等级来分,只是中级的异兽,实力约莫等同于二级修灵,想要降服驾驭白鹤,只要将玄冰诀修炼到第三层,并且达到三级修灵就可以了,但金鹤却不同,金鹤是高阶的灵兽,若非有五级修灵以上的实力,万万不能降服它。”

说到这里,辛邑伯停了下来,秋泽急忙问道:“师父,那还有一种仙鹤呢?”

辛邑伯感叹道:“最后一种仙鹤,叫做墨羽鹤,墨羽鹤是仙鹤中最高贵的一种,极其罕见,几百年也难以孕育出一只,据我所知,南寒山上最近出现墨羽鹤,也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秋泽点头问道:“师父,别的门派骑什么呢?”

辛邑伯想了想,回答道:“齐云观的坐骑仙鹤,几乎可以说是名门正派中最高级的骑兽了,中原大地,百家争鸣。除了一观二寺十三宗之外,还有很多小门小派,他们所骑的兽也不同,例如皇觉寺,据传当年蓝玉将军征讨北元时,带回来几十匹上等的汗血宝马,这些汗血马与平常的汗血马不同,也属兽,名叫烈龙,高大魁梧,后来被皇觉寺全都要去了,自此,便成了皇觉寺的坐骑,而归元寺的坐骑则是归元山上最为常见的白额虎,其余门派的骑兽,我便不是很清楚了。”

秋泽挠挠头,疑惑道:“师父,不管是仙鹤,还是烈龙马白额虎,你都管它们叫兽,它们有什么区别吗?青龙呢?青龙也是兽么?”

辛邑伯扭过头,诧异道:“怎么,澜澜没有把兽的分类告诉过你么?”

“没有......”

辛邑伯叹了口气,一拍脑门:“瞧我这师父当的,罢了罢了,既然今日有时间,我便告诉你吧......”

秋泽坐直了身子,且听辛邑伯这样说道。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不光只有人可以修炼成仙,飞禽走兽、树木花草同样也可以,只是它们的修炼方式与人不同,人只要有资质便可以修真,修真者拥有超长的寿命,但飞禽走兽树木花草却不同,它们的修习方式和人是反过来的,它们不需要任何资质,只要活得够久,就能吸收足够的灵气成仙,换句话说,便是日久成精。

而兽,则是由得道的飞禽走兽繁衍出来的后代。

兽是一种奇特的生灵,它们的灵智颇高,实力强悍,共被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异兽、灵兽、尊兽和神兽。

异兽等级最低,也非常常见,其实力相当于一至三级修灵,十三宗里,有个宗门叫做兽宗,以一手驯兽手段扬名正道,顾名思义,兽宗,就是专门饲养训练兽的宗门,他们所饲养的兽,大部分是异兽。

灵兽的实力相当于三至五级修灵,十分罕见,但偶尔也能见到,兽宗里豢养着少数的灵兽。

尊兽,则是非常罕见的兽了,它们已经拥有了相当高的灵智,据说某些高阶的尊兽,甚至能口出人言、化作人形,凡人把它们叫做妖,尊兽的实力,大致等同于五至七级修灵。

神兽,是兽中的王者,灵兽和尊兽很罕见,但至少能找到,而神兽,则是另一个级别的兽了,可以说,世间的修真者,见过神兽的寥寥无几,它们的实力,最低也是修真者的散仙级别,有的甚至比羽仙还强,而青龙,则是最高等级的神兽,它曾是南寒山的镇山神灵,但在几百年前的一次大战中,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力,被封印在了南寒山上,后来被清乙老祖所救。

青龙由于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力,又被封印了上百年,虽是神兽,但实力已经退步了很多,想要继续做神灵,恐怕没有几千年的时间吸收灵气是万万做不到的。

听完这些,秋泽震惊道:“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兽这种神奇的物种。”

辛邑伯摇头道:“我对兽的了解,大概也就是这么多了,兽宗内有本书,叫做万兽图鉴,其中记载了几乎所有中原的兽类,你的师祖手里有一本,但没有传给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几个峰谷,金鹤朝着南寒山最深处的山涧飞去。

这个山涧只有二十来丈宽,但深不见底,位于竹语峰和望天峰之间,一路飞去,见到几个骑着不同颜色仙鹤的齐云观弟子,这些弟子们看到辛邑伯,微微一愣,随即行了个拱手礼。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山涧

辛邑伯指了指山涧,对秋泽说道:“这条山涧,是进入药谷的必经之路。”

山涧极深,金鹤飞了许久,才稳稳的落到了地面,山涧底部,有一条不大的溪流,溪流里的水,是冰川融化后流下来的。

连日下雪,使得南寒山变得十分寒冷,但身处山涧之中,却没有丝毫的冰冷之意。

由于山涧所在的地方位置特殊,导致这里的气候暖和,溪流两侧,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长势很好,秋泽看到了许多灵芝,最小的也有人脸大小,其它的药材,秋泽就认不出来了。

辛邑伯微微点头,笑道:“多年没来药谷了,没想到就连山涧里的药材,也生长得这么好了,秋泽,你随我来,我们要在这里采一些低级的药材,我教你辨认药材的形状和功效。”

随着两人走动,一些在吸食药材灵气的鸟受惊飞走,辛邑伯来到了一株紫色的花前。

这花花朵是紫色的,但根茎却是黄色,秋泽注意到,溪流两边的岸上,这种花很多。

“此花名为紫藤草,有益气补血的功效,只有生长了十年以上的紫藤草,花朵才会呈深紫色,用来炼制疗伤药,是最好的药材之一。”

辛邑伯轻轻摘下紫藤草的花朵,递给秋泽,等到秋泽完全记得了以后,辛邑伯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的袋子,手一挥,花朵便兀自消失,到了袋子里。

修真者的宝物甚多,带在身上极为麻烦,于是有人便炼制出了乾坤袋来容纳这些宝物。

乾坤袋看似很小,里面却别有洞天,修真者通过捕捉一种名叫地爬子的低级异兽,剥下皮后加上一些特殊的材料炼制而出,然后用法力强行在其中开辟出一个空间来,但只有拥有五级修灵实力以上的修真者,才能炼制出乾坤袋,而乾坤袋的大小,则取决于炼制者的实力。

乾坤袋不但能容纳不少宝物,更有防盗的奇能,修真者炼制乾坤袋时,通常会加入自己的精血,用修真者本身的精血炼制出来的乾坤袋,可以辨认出主人,若是不慎遗落,旁人根本无法打开,并且乾坤袋还拥有自毁的能力,若是拾到乾坤袋的人强行用蛮力打开,乾坤袋便会自毁,其中的宝物也随着自毁而全部化为灰烬。

“蛇炎草,因为根茎扭曲似蛇身而得名,味甜,有清新提神之效......”

“呼噜花,安神,炼成丹药后可以帮助人快速进入睡眠......”

“虎须根,根须不多不少,刚好三条,碾碎后服下可以增强骨骼......”

“红叶,生长三十年的红叶树,树叶会变成红色,单吃有毒,与其他药材融合炼成丹药可以短暂提升修真者的的法力......”

几个时辰过去,辛邑伯带着秋泽,在山涧里采了上百种炼丹的药材和花草,把一个乾坤袋装了个满满当当,辛邑伯毕竟体胖,即使修为很高,转了几个时辰也不免累得浑身是汗。

秋泽自幼便十分聪慧,说是学富五车也毫不为过,这些花草比起书本上枯燥的文字,好记多了,他不但记住了这些花草药材的形状颜色,还记下了它们的功效。

辛邑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就采到这里吧,这些材料够我们炼几年丹了,它们组合在一起炼成的丹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此刻我也无暇和你说,你只需牢记它们的形状和颜色名字便可,等回去后,我会把炼制低级丹药的秘法教给你。”

两人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辛邑伯从乾坤袋里取出干粮,师徒二人就着溪水填饱肚子。

吃饱了肚子,辛邑伯脱下身上的道袍递给秋泽,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半晌的功夫,便从溪水里爬了出来,两只手上拎着十来条黑鱼。

这些黑鱼模样丑陋,遍体通黑,只有巴掌大小,嘴巴却占了身体的一半,头上还长了类似牛角的东西,出了水后“哇哇”乱叫。

“这鱼叫墨鱼,肉毒不可吃,但它们的骨头碾成粉末后可以兑水加入炼好的丹药,使丹药更加圆润饱满,墨鱼骨粉是炼制低阶丹药必不可少的原料。”

刚从水里出来,辛邑伯便迫不及待的给秋泽讲授墨鱼的特征,无暇顾及身上的溪水和湿漉漉的头发,见秋泽记住了,这才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干净的毛巾擦身子。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翎愁谷的谷主辛邑伯吗?”

山涧内,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只见远处,两只金鹤领着四只白鹤,正朝着师徒二人飞来,不多时,便停在了二人的面前。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头,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好好在南屿峰待着,跑到药谷来作甚?万一踩划了,从金鹤背后摔下来......这山涧有几百丈高吧,不得摔成肉泥?”

辛邑伯哼了一声,说话毫不留情,他面前的几个年轻弟子一听这话,面露怒容,正欲开口说话,站在前面的老者却摆了摆手。

这位老者年纪颇大,身上穿着和辛邑伯一样的道袍,胡须和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皱到了一起,只是两只眼睛,还亮得吓人,他正是南屿峰的掌门师叔:道尘真人。

道尘真人笑道:“师弟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南屿峰地广人稀,不但种地,还养了许多鸡鸭猪牛,吃好喝好,恐怕我还能再活几百年!但你就不同了,翎愁谷不但寒冷,还小得跟个狗窝似的,能有多少余粮?啧啧......我方才见你下河抓鱼,莫不是翎愁谷中,没有吃的了?师弟啊,你好歹也是个掌门师叔,难道不知道墨鱼有毒不能吃么?我知道你收了个弟子,恐怕翎愁谷的粮食不够吃了,若是你揭不开锅,不妨到我南屿峰来,我们同门一场,一两袋糙粮,我还是送得起的。”

道尘真人说话夹枪带棒,丝毫不落下风,听得背后的弟子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辛邑伯也跟着大笑道:“我翎愁谷虽然粮食不多,但足够我吃得油光满面,师兄,你也是个几百岁的死老头子了,说不定哪天就嗝屁着凉了......到时候,齐云观上千名弟子,还得前去吊唁,你的那些粮食,还是留着酿酒吧,等到我们去吊唁的时候,也好有酒有肉用来招待!”

正文 第三十章 偶遇

从古至今,最恶毒的话便是咒人去死,尤其是百岁老人,道尘真人一听这话,气得七窍生烟,他背后一个年轻的弟子率先发难,开口道:“死胖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个弟子身穿深蓝色的袍子,想必在南屿峰是师兄级别的人物,此时听到师父受辱,便开口骂了辛邑伯一句,身后的几名弟子也开口大骂。

“死胖子,你出言怎如此狠毒?”

“胖子,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恐怕你骨头都烂了,我师父还活得好好的呢!”

“......”

十几名弟子七嘴八舌破口大骂,恨不得多生一张嘴巴,把辛邑伯骂得他妈都不认识。

秋泽非常尊敬自己的师父,他面色一寒,正欲开口,却被辛邑伯拦住了。

“怎么,师兄,难道你整日在南屿峰上,就是教弟子血口喷人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这些弟子,骂人的手段,连妇孺都不如?师兄,我知道你修为不高,但你怎么骂人的手段,也如此低级?”

“住口!”

道尘真人怒喝了一声,身后的弟子们才闭上了嘴巴。

“师弟,你这么说来,你骂起人来,和妇孺一样?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乔装打扮混在我齐云观的妇孺?”

辛邑伯哈哈一笑:“我是不是妇孺,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辛邑伯的脸彻底阴冷了下来,他手在腰间一摸,便出现了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银色长枪,辛邑伯手提长枪,指向道尘真人身后的十几名弟子。

“跪下!”

辛邑伯的声音不大,但身后的秋泽却感觉这声音似乎钻进了脑子里,令人一阵眩晕,想必这声跪下,是辛邑伯用自己的法力吼出来的。

话音刚落,道尘真人身后的弟子便齐齐跪了下来,包括那名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

“磕头!”

十几个弟子,纷纷用力磕头,磕得脑门上流出了血。

“哼!不成器的东西,都给我起来。”

道尘真人怒吼一声,秋泽听得头脑发晕,嘴里一甜,吐出血来!

那些弟子听到道尘真人的话,脑中顿时清明,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立刻站了起来,惊恐的望着辛邑伯。

辛邑伯收起长枪,喝道:“我与你们的师父,乃是同门师兄弟,互相之间开开玩笑,与你们何干?无知小儿,老子是你们的师叔!死胖子这话,也是你们这帮小人叫得的?”

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顿时大惊,方才他们只顾帮师父找回场面,却把辛邑伯的身份忘记了,辛邑伯可是齐云观八个山门之一的掌门师叔!

不管是论地位,还是辈分,都比他们这些寻常弟子要高得多,无论如何,他们方才的举动,的确十分失礼。

“你们可知道,要是我把你们骂我的话,向掌门禀报,你们会受到何等惩罚吗?”

齐云观的门规中,有一条是不可无视师长,见了掌门师叔,要恭敬行礼,他们来时,不但没有行礼,反而辱骂辛邑伯,这等举动,犯了不敬之罪,再加上他们十来个人一起辱骂,情节更为严重,若是辛邑伯禀报给了掌门,轻则关入地牢十年,重则废掉修为,赶下山去!

辛邑伯的话说得很重,道尘真人的弟子们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个个脸色惨白,立刻跪了下去。

“掌门师叔,弟子知错了,还望师叔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们一般见识......”

十几个人齐刷刷的磕着头,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还是得连连磕头,请求辛邑伯的原谅。

辛邑伯面露笑意,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坐在石头上,穿好衣服后才缓缓开口:“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我且当你们年幼无知,你们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便是了。”

十几个弟子这才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像是斗败的公鸡,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不敢与辛邑伯对视。

辛邑伯笑得前仰后合:“师兄,你调教弟子的同时,还要教会他们做人啊,这般行径,若是下了山,被外人看见,岂不是拂了我齐云观的面子?若是师兄无瑕顾及,可以把这些弟子送到我翎愁谷去,我帮你教徒弟,如何?”

道尘真人阴沉着脸,没有理会辛邑伯,转头低声道:“没用的东西,跟我走!”

说完,一行人快速朝着山涧深处走去,辛邑伯满意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喊道:“师兄这就走了?慢走啊?药谷中道路崎岖,我见你也没带拐杖......师兄,多日不见,我祝你长命百岁啊,哦.......不对不对,你已经是百岁老人了,不能这么祝,这样吧,师兄,我祝你跟千年王八一样命长怎样?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师兄......”

辛邑伯得理不饶人,一句接着一句,上句接着下句,恨不得把道尘真人拉回来听他说个够,直到道尘真人一行人走出老远,辛邑伯这才停了下来。

辛邑伯心情大好,他搂住秋泽的肩膀:“诶?说来也怪,平日里我哪里来的这么多讥讽人的话?嘿嘿,这个道尘,不知怎么了,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想要骂死他,哈哈哈!”

秋泽咳嗽几声,咳出血来,辛邑伯讶道:“坏了,方才我能用法力逼迫他们给我磕头,道尘也能用法力伤你......”

辛邑伯急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丹药喂到秋泽口中,用法力催化丹药,不到片刻,秋泽便完好如初。

秋泽苦笑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师父,我们采够了么?”

辛邑伯歪着脑袋回想采过的药材和数量,经历了这个插曲,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嗯,差不多了,这些药材够我们用几年的了。”

秋泽想了想,问道:“师父,他们对你如此无礼,你怎么不生气啊,为何要放过他们?你不是最恨其余峰谷的人么?这个是挫败南屿峰的好机会啊。”

辛邑伯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不想么?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真的向掌门禀告,掌门一定不会帮着我的,掌门无辰子,和道尘是同门师兄弟,关系密切,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在我面前小小惩罚一下罢了。”

秋泽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既然药采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抓仙鹤么?”

“不急。”辛邑伯摇了摇头:“这个山涧只是进入药谷的通道,我们之前采的,只是一些低级的药材而已,我们还得往前走,去药谷深处采集一些高阶的药材才行,那些药材和材料,可不是像这里的药材一般好采的。”

辛邑伯随即眉头一扬:“我来药谷,是为了采药,道尘来这里干什么?齐云观中,他南屿峰的弟子数量是最多的......若是采药,只需派几个徒弟就好......”

“不好!快走,”辛邑伯突然拉着秋泽便跑:“道尘突然来药谷,肯定有什么目的,方才那几个穿白袍的小子,想必是道尘新收的弟子,难道他们也是来采药炼筑基丹的?快走快走!如果成色好的药材被他抢了先,我们就没戏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古怪的药材

狭长的山涧里,溪流两边的岸上,不但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也有许多秋泽从未见过的动物。

辛邑伯拉着秋泽,跑得飞快,还不时抓住来往的一些动物塞进乾坤袋里。

两人沿着山涧,往深处奔驰而去,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山涧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溪水流动的速度,也越发快了不少。

越往里走,溪水两旁的花草数量就少了许多,到最后,连一根杂草也没长了,两旁皆是陡峭的山石,并且山涧的距离不断收窄,直到只能容纳二人并排通过,地面上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石阶。

又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山涧终于到了尽头,师徒二人来到了南寒山的边缘,溪水流下山去,形成了一个瀑布。

石阶到了这里,并未断路,而是转了个弯,延伸出去几丈远。

石阶尽头,是另一条山涧,山涧中有一道石门,石门上方,刻着:药谷,两个大字。

一个老者依靠在石门上,睡得正香。

“守药老人,别睡了,快给我开门!”

辛邑伯喘着气,伸出双手摇晃老者。

守药老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破烂的道袍,睁开浑浊的眼睛,打着哈欠道:“你是谁啊......”

辛邑伯连忙掏出一块令牌递到老者眼前,老者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含糊道:“这是......翎愁谷掌门师叔的令牌么......唔......且让我好好看看......”

守药老人的年纪太大了,眼神不好,摇摇晃晃的看了半天,才看清这块令牌是真的。

“哦......真是翎愁谷的令牌......不似作假.....”

守药老人一字一顿,声音拖得老长,辛邑伯挂念药材,急忙道:“这当然是真的翎愁谷令牌了!你快开门吧!”

“开......开门......好吧......你有令牌......我给你开门就是了......咦......你不是清乙?你是谁啊......”

辛邑伯抓狂道:“我是小辛啊!老人,你忘了么?我年轻的时候,你还指导过我呢......”

“哦......你是小辛啊......我差点把你忘记了......你师父还好吧......他怎不来我药谷采药了?”

辛邑伯苦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好着呢,我回去之后,一定叫他来看你,老人啊,你快开门吧!”

“那般便好......说起来......我已有几十年没和他喝酒了......”

还好,虽然守药老人说话很慢,但手里的动作却不慢,他手举令牌,轻声道:“翎愁谷来人......”

令牌光华闪过,石门上的门环动了动,“咯吱咯吱”的打开。

等不到石门完全洞开,辛邑伯便从守药老人手里夺过令牌,拉着秋泽钻进了石门中。

待到两人进去后,石门又“咯吱咯吱”的关好。

守药老人低声喃喃道:“你一定要叫你师父来找我喝酒啊......奇怪了......今日来采药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守药老人说完话,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进入石门后,秋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石门后,竟另有一番天地。

石门后,山涧徒然变宽,从高处往下看,整个药谷像是一个巨大的葫芦,此时的师徒二人,就位于葫芦的出口。

这里,便是南寒山的药谷了,药谷内山峰林立,道路崎岖不平,且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山涧,不适宜用来居住,但此地面积颇大,占了整个南寒山山体的三分之一,又位于南寒山腹地,温度非常适合树木花草生长,从冰川上掉下来的冰块,融化后给了这些树木花草充分的水分,千百年来,这里不但长满了各种珍稀药材,更长出了许多的参天古树。

古树之间,无数巨大的藤蔓互相纠缠,又有许多鸟飞来飞去,十足是个隐藏在南寒山内部的仙境。

由于此地的特殊性,齐云观开宗掌门,便在此地种了许多珍贵稀少的药材,经过长时间的繁衍,俨然成了南寒山上最为宝贵的一处低谷。

因此,开宗掌门便立下了一个规矩,不许齐云观弟子在此驾鹤飞行,更不允许在此地使用法力,因为斗法的强大破坏力,会毁掉这里的环境和药材,以上两条,若是犯了,便是死罪!绝不宽恕!

辛邑伯松了口气:“总算是进来了。”

“师父,守药老人是什么来头?他认识师祖么?”

辛邑伯点头道:“那是自然,他的年纪,比你师祖还大了一百多岁......齐云观中,身份最高的,不是掌门无辰子,而是守药老人,守药老人曾是前几代掌门的师弟,由于天性淡泊,便被派到这里来守护药谷,他身后的石门,来头不小,历代掌门都要往里面注入法力,看似是石头,却是铜墙铁壁,绝无可能强行打开,想要进入药谷,必须持有代表山门的掌门师叔令牌才行。”

秋泽想起守药老人那副岣嵝的样子,不禁疑惑道:“师父,守药老人很强吗?”

“不知道。”辛邑伯摇摇头,苦笑道:“没人知道守药老人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绝顶高手,但他镇守药谷几百年了,总是有些道理的。”

道尘真人一行人和辛邑伯师徒二人前后进入药谷,但两人四处张望一番后,却并未发现道尘真人一行人,辛邑伯皱眉道:“这个道尘,溜得挺快,也不知到哪去了......罢了,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迟早会相遇的,我们还是抓紧采药吧。”

药谷中的山峰树林里,遍地都是药材和花草,看得秋泽眼花缭乱,辛邑伯拿出一个空的乾坤袋,将品相俱佳的药材采下,放入其中。

接下来的见闻,实在令秋泽大开眼界,药谷中的药材,的确比山涧的那些奇特得多。

比如一株叫做哭笑花的奇特植物,远远看见辛邑伯二人,花瓣张开,哈哈大笑几声,等辛邑伯把它的花采下来,它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还有一种叫做羞羞树的树苗,听到哭笑花哭的声音,竟然害怕得发起抖来,全都缩到了地下。

辛邑伯早有准备,拿着铁锹一顿乱挖,像是捉泥鳅一般,从土里把羞羞树扯了出来。

最令秋泽感到好笑的,是一种叫大嘴巴花的奇特植物。

大嘴巴花像是长得有眼睛一般,从哭笑花和羞羞树被采了开始,便在一旁大叫道:“采得好采得好,采得好采得好......”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等到辛邑伯把它摘到手里,它又开始大叫:“别抓我,别抓我......”

————

师徒二人在药谷中穿行,几天时间一晃而过,采到了足够多的药材,才停了下来。

秋泽望着那些草木不像草木,走兽不像走兽的奇怪东西,不由得好笑道:“师父,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好奇怪。”

辛邑伯苦笑出声:“我不知道......就连你师祖也不知道,但别看这些东西很奇怪,用来炼丹是最好不过的材料了,我们齐云观的丹药秘法概不外传,也是因为人间找不到这些材料的原因。”

“可真长见识......”

“这些药材虽说奇特,但在药谷中并不罕见,它们和山涧里的药材比起来,药效差不多,只是胜在奇特而已,药谷深处的内谷,还有更多的高阶的药材。”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师父,前面有蛇

黄昏时分,师徒二人来到了靠近内谷的一片树林里。

两人爬到了一棵树干达十来丈粗的古树上,古树不知活了多少年,枝叶遮天蔽日,不知遭遇了什么,距离地面十来丈的地方,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年代久远,树洞边缘的豁口已经被新长出来的树皮包裹住了。

树洞很大,比起秋泽住的寒允阁也不遑多让,辛邑伯的两个乾坤袋已经被装满,正好借着这个树洞全部拿出来清理一遍。

秋泽点起了火把,照亮了整个树洞,辛邑伯递给秋泽纸笔,让他记录所采药材的树林和种类,以免有遗漏。

直到夜半时分,所有的药材才全部被分类装好。

师徒二人拿出干粮,祭奠五脏庙。

望着漆黑的内谷,辛邑伯皱起了眉头:“这些天来,我们几乎走遍了外谷,却没有发现道尘和他的弟子,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我想,他们一定是到内谷去了。”

秋泽赞同道:“而且我留意到,外谷的药材没有被采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外谷停留,直奔内谷去了。”

漆黑的内谷中,偶尔传来几声兽吼,也不知什么兽,听得辛邑伯心烦意乱:“他们来药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道尘师伯会不会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回去了?”

辛邑伯微微摇头:“不可能,他带着十来个穿白袍的弟子,来这里可能是为了寻找炼制筑基丹的药材,而这些药材,在外谷就能找到,没进药谷时,我害怕他们把品相好的采去了,才急忙拉着你进来,但这些天来,我们找到了不少品相好的药材,说明他们来药谷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炼制筑基丹的材料,道尘这人,无利不起早,除非年纪大了脑子坏掉了,要不然不可能带着弟子莫名其妙来药谷,又莫名其妙的回去。”

“兴许师伯的脑子,真的坏了也说不准。”秋泽笑道:“可能是带着新收的弟子,特意到药谷来跟我们炫耀呢。”

辛邑伯被秋泽逗得笑了起来:“说得有理,哈哈,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他的那些弟子,看起来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天赋估计也高不到哪去。”

两人相视一笑,吃完了干粮,秋泽开口道:“师父,你不是说内谷里有很多高阶的药材么?可能师伯是去采那些高阶的药材了。”

辛邑伯沉吟道:“不太可能,如果他去内谷是为了采药的话,根本不可能带那些初入门的弟子,而是应该带几个修为高的弟子,内谷里,不光有高阶的药材,还有许多异兽和灵兽,带初入门的弟子进去,实在是太冒险了。”

“哦?内谷里怎么会有兽?”

“兽不同于猫狗,兽的灵智很高,药谷内的药材经过上千年的繁衍,含有极高的灵气,尤其是内谷,里面的药材种类很多,品阶极高,炼成丹药后对修真者的帮助非常大,兽当然也明白这点,它们常年游走在内谷,吃高阶药材的果实或者根叶吸收灵气修炼。”

秋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在外谷采药的几天里,也遇到了几只奇怪的动物,还有一条蟒蛇,虽然不是兽,但比起凡间的动物,体型更大,动作也更快,想必是吃了药材的缘故。

“师父,光说无益,或许,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辛邑伯缓缓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但你的身体才刚刚痊愈,带你去内谷,实在是太冒险了,我怕万一你又受伤了,为师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秋泽笑道:“如果就此打道回府,师父心里总有个疙瘩,而且师伯去内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师父,难道你不想知道师伯有什么秘密吗?”

辛邑伯扭过头,深深的看了秋泽一眼,秋泽拍拍自己的胸膛,道:“师父不必为我担心,我在后山修习了几个月,早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而且还有师父护我周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池。正好我也想去内谷看看里面的兽。”

辛邑伯这才说道:“道尘那个老小子,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你说的不错,如果不去看个究竟,我这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也罢,想来有我保护你,那些兽也不敢对你怎样,咱们这就走吧,要是去迟了,说不定就赶不上好戏了。”

说着便走,辛邑伯收好乾坤袋,把长枪拿了出来,夜色下,两人朝着幽深的内谷慢慢走了进去。

药谷的形状,像是一个不规则的葫芦,但与葫芦不同的是,离出口远的内谷,反而比外谷小了不少,想要从外谷进入内谷,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串通两谷的溶洞。

溶洞狭长,地面潮湿阴冷,有很多钟乳石,导致难以下脚,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走不出去,而且一个不留神踩滑,就会掉到溶洞里的暗河里去,若是凡人掉了进去,只怕是九死无生。

正因为有了溶洞的存在,内谷的兽也不敢轻易到外谷去,所以大部分的齐云观弟子前来采药时,基本上只会在外谷采,若是需要采高阶的药材,则必须由自己山门的掌门师叔陪同。

“小心些,看准了再下脚,不要掉到暗河里去,里面有很多水蟒,掉下去就没命了。”

秋泽听到了水流流动的声音,点了点头,把火把放低,照亮脚下的路,溶洞洞顶,不时滴下几滴冰冷的水滴,落在秋泽的后脑勺上,使得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哆嗦一下,虽说现在的秋泽身体比起刚上山时强壮得多,即使水滴冰冷,也不至于让他冻得发抖,但在这种黑暗危险的溶洞里,被水滴滴在身上,也不免让他胆战心惊。

“师父,暗河里的水蟒有多大?”

秋泽试图和辛邑伯闲聊来缓解自己的恐惧,辛邑伯停了下来,双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大概这么大。”

辛邑伯体胖,脖子粗,却很短,他的两只手像是使尽了力气,才勉强够到了自己的脖子处,这个举动让秋泽觉得有些好笑,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辛邑伯笑了笑:“怎么样,怕不怕?”

秋泽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辛邑伯笑着转过身子,朝着前方走去。

“当年你师祖带我来内谷采药的时候,经过溶洞我也吓得不轻,那时候正好有条水蟒爬到岸上来,也不知是睡觉还是作甚,被我一脚踩到,当时我还纳闷,难道是我害怕到了极点,觉得石头也是软绵绵的了么?低头一看,那水蟒抬着脑袋,正朝我吐信子,当时我就炸毛了,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内谷......”

“师父,不好!前面有蛇!”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大蛇

“师父,不好!前面有蛇!”

秋泽瞪圆了眼睛,惊恐的指着辛邑伯的脚下,辛邑伯回过头来,对秋泽翻了个白眼:“臭小子,当年我是被吓得不轻,那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年轻,可老子现在好歹也是个掌门师叔了,怎会被你这种小小的伎俩吓到?”

秋泽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师父,前面真的有蛇!”

“混小子,你捉弄师父上瘾了是吧?你仔细看看,哪里有什么......啊!!”

辛邑伯翻着白眼,手指指向自己的脚下,话未说完,瞳孔一缩,吓得怪叫了几声,连连后退,还好秋泽及时拉住了他,再往后退,就掉到暗河里去了。

前方不远处的钟乳石上,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若是没有秋泽提醒,恐怕辛邑伯一脚下去,就踩到水蟒身上去了。

以辛邑伯的实力,就算遇到鬼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但这条水蟒出现得极为诡异,辛邑伯以为秋泽捉弄自己没有当真,没想到真有一条蟒蛇挡在自己的身前,这才被吓了个激灵。

秋泽急忙拍了拍辛邑伯的后背,辛邑伯喘着粗气:“好险好险......他娘的,差点就下河洗澡了。”

巨蟒不见头尾,只有蟒身躺在钟乳石上,却正好挡在了前往内谷的必经之路上,秋泽无奈道:“师父,大蛇把路挡住了,现在怎么办?跳过去么?”

辛邑伯长长出了口气,他被吓得不轻:“他娘的,每次路过这里,总会有条大蛇挡道,真是倒霉......”

片刻后,辛邑伯接着说道:“这条大蛇长到这般大小,想必年纪与我差不多,已经有了一定的修为,若是在跳过去的途中惊扰了它,被它反咬了一口,就得不偿失了,我们只需把它赶走就行。”

辛邑伯拉着秋泽,后退了几十步,长枪一挥,把地上的钟乳石拍碎成了几个石块,辛邑伯拿着石块,用力丢到了巨蟒的身上。

辛邑伯实力强劲,即使是随手丢出的石块,力量也极大,但他没想到,接连丢了十几块石头,巨蟒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死蛇,睡得这么沉?”

辛邑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走上前去,秋泽心中害怕,也跟上了辛邑伯的脚步,没曾想走在前面的辛邑伯却突然停了下来,秋泽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师父,怎么了?”

辛邑伯紧皱着眉头:“不对......这里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

“嗯,方才被吓了一跳,没有注意。”

辛邑伯加快脚步,快速来到了巨蟒的身前,秋泽心中害怕,但也不敢离辛邑伯太远,谁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巨蟒。

“为什么会这样......”

“师父,怎么了?啊!!”

秋泽来到辛邑伯的身边,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魂不附体!

巨蟒尾巴在暗河中,身子挡住了小路,头被钟乳石挡住了,两人站在钟乳石上,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这条巨蟒,哪里还有什么蛇头?只见巨蟒的身子,被人砍成了两截,蛇头不知所踪,从被砍断的地方,流出了大滩血迹,已经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秋泽心跳不止,他根本没想到这条巨蟒已经死去了,在黑暗中突然看到血腥的这一幕,被吓得头皮发麻,汗毛立了起来。

辛邑伯跳下钟乳石,仔细观察了被砍断的地方,沉吟道:“伤口平整,是被人一剑斩断的,蟒身还未腐烂,应该是近期死亡......一剑斩断巨蟒,还是不久前的事情,一定是道尘所为,只有他才有一剑斩断巨蟒的实力,这么说来,道尘肯定还在内谷中。”

秋泽捂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着:“可是,师伯为什么要杀死这条巨蟒呢?难道只是因为这条巨蟒挡住了他们?”

辛邑伯没有说话,他围绕着蟒身仔细查看,走到巨蟒的腹部时,惊呼了一声。

只见巨蟒的腹部,已经被人切开了一条长长的豁口,五脏六腑流了出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堆令人作呕的东西,极为恶心。

秋泽忍不住转过身去吐了出来,辛邑伯取出两块碎布,让秋泽把碎布围在脸上,随即又蹲下身子,四处查看,最终从巨蟒的胃里,扯出了一条破烂的布条。

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辛邑伯拿出水壶冲洗片刻,定睛一看,讶道:“这......这是初级弟子穿的白袍!”

秋泽惊呼道:“难道这条大蛇吃掉了师伯带进来的弟子?”

辛邑伯急忙俯下身子,又从巨蟒的胃里扯出了几条碎布来,无一例外,这些布条全都来自于齐云观的初级弟子所穿的白袍。

“难道是师伯带着弟子路过这里的时候,不慎被巨蟒吞了一个弟子,道尘出手相助,一剑斩断了蛇头,又划破了巨蟒的身子,把弟子救了出来?”

辛邑伯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即使救了出来,那个弟子也活不了了,巨蟒的力气极大,就算是咬,也能把人咬成两截,布条上的血迹,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秋泽胆战心惊,不由得往辛邑伯身边挪了挪,只有天知道,暗河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巨蟒。

“蛇头在这里!”

辛邑伯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被斩下来的蛇头。

蛇头足有木桌大小,尽管它已经死了,两只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走近的秋泽和辛邑伯,令人不寒而栗,蛇头上有几个血洞,想必是其余的弟子见同伴被吞,用石头砸出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出洞,免得多生事端!”

辛邑伯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快速向前走去,秋泽紧紧跟着辛邑伯,两人紧绷着神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溶洞。

辛邑伯回头望了一眼溶洞,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个地方极少有人涉足,没想到反倒成了巨蟒的安身之所,也怪道尘运气不好,刚收的弟子就被吃了一个。”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蚊子

漆黑的内谷中,不时传来兽的嚎叫声,秋泽在溶洞里被吓得不轻,脚有些发软。

黑暗,总会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惧感,谁也不知道,漆黑的夜幕下,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辛邑伯让秋泽灭掉了火把,带着他走了几步,来到了一棵古树前。

“罢了,今夜就到这里吧,我多年没来内谷,不知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你我先到树上去,睡个安稳觉,等明日天亮时,再作计较。”

————

这一夜,秋泽睡得很不踏实,每当内谷里传来兽吼,他便被吓得惊醒过来,前几日从辛邑伯的口中得知了兽,他也只是把兽当成了厉害一些的动物而已,没曾想还没进内谷,就来了个下马威,那只是一条巨蟒而已,并不是兽,内谷中的兽,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连夜赶路,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没睡多久,漆黑的夜幕就被阳光撕开了一条口子。

黑暗渐渐褪去,一缕缕阳光穿透了阴森的内谷,直到完全把内谷填满,整个内谷,终于呈现在了秋泽眼前。

秋泽大口呼吸着清新的气息,似乎要把他心中的恐惧全都吐出一般。

内谷比外谷小,站在高处,能隐隐看见内谷另一头的边缘,但内谷中的石林巨树更多,各种树藤天罗地网一般覆盖住内谷,这些树藤极为粗大,连接南寒山和翎愁谷的那根树藤,如果放到这里来看,也算是细的了。

树藤上,栖息这许多大鸟,大鸟一群群掠过藤蔓,有的抓住了虫子,有的则停在了地面上,吸食药材上的露珠。

内谷的药材,比起外谷的确高阶了不少,放眼望去,颜色各异,有的甚至比古树还高,比树藤还粗。

师徒二人手里拿着砍柴刀,艰难的行走着,辛邑伯破口大骂:“不让斗法也就罢了,还不让飞,他奶奶的,这么走,何时才到尽头啊!”

内谷中不光有兽有鸟,更多的,是拳头大小的蚊虫,这些蚊虫大概是因为吸食了兽血的缘故,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睁着血红的眼睛,“嗡嗡”围着两人乱转,有的找准空子,便爬到辛邑伯的身上大口吸血。

辛邑伯皮糙肉厚,刚开始时并未察觉,等发觉痛了以后,就狠狠一巴掌把蚊子怕死,吸饱了的蚊子被他一拍之下爆体而亡,血浆爆裂开来,染得辛邑伯浑身是血,就连跟在背后的秋泽也遭了秧,溅出来的血撒到他的脸上,师徒二人像是从血泊中走出。

“娘的,再吸下去,老子血都被吸干了!”

辛邑伯又是一巴掌,把肩膀上的蚊子拍死,血浆飞溅,秋泽无奈的擦去脸上的血,疑惑道:“师父,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得罪它们了?为什么它们老是吸你的血,却不吸我的呢?”

说来奇怪,辛邑伯已经拍死了十几只蚊子,但秋泽却没被蚊子叮咬,那些蚊子,全都围着辛邑伯打转。

辛邑伯破口大骂:“除了翎愁谷,南寒山上的人和畜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臭虫准是辨认出了我比你强,吸我的血,比吸你的血有用,老子修习上百年,第一次感觉实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情!”

秋泽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不被咬死,血也被吸干了。”

“你读书多,快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书,写了和蚊子沟通的方式?你让它们别咬了,老子的血全是臭的,吸了也没用!让它们飞到前面去,去吸那个老头的血!”

秋泽苦笑:“哪有这种书籍?”

说话间,秋泽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不让蚊虫叮咬辛邑伯的办法。

前几日的大雪,自然也下到了药谷里,但药谷里温暖许多,积雪早已融化了,使得地面上泥泞不堪,每走一步,脚都会深深的陷进烂泥里,秋泽突然眼前一亮,蹲下身子捧起一把烂泥,敷在辛邑伯的身上。

“你干嘛?我这道袍是用雪莲丝做的,弄脏了可不好洗......”

“不想被蚊子咬就别动!”

秋泽打断了辛邑伯的话,制止了他擦去烂泥的举动,又继续去捧烂泥,不多时,辛邑伯的身体除了五官之外,已被烂泥覆盖了全身。

辛邑伯不解的望着秋泽,等到秋泽完成手里的动作,围着辛邑伯“嗡嗡”叫唤的蚊虫顿时没了目标。

“嘿,臭小子,可以啊!”

辛邑伯夸赞了秋泽一句,那些蚊虫果然不再咬他,转了几圈后,锁定住了秋泽,秋泽就地打滚,浑身都粘上了烂泥,蚊虫找不到目标,便纷纷散去。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泥巴这般惹人喜爱,乖徒儿,这是哪本书上教给你的?”

辛邑伯嫌身上的烂泥不够,害怕蚊虫再咬他,干脆学着秋泽在地上打了个滚,尽管他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并不美观。

秋泽拉起辛邑伯:“不是书上学来的,小时候我常陪吴伯去放牛,夏时蚊虫叮咬水牛,水牛防止叮咬的方法,便是到烂泥塘里去打滚。”

辛邑伯原本满脸高兴,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来,又舍不得把身上的烂泥擦去,只好转过身闷闷的向前走着。

内谷里的药材长势很好,但想要采高阶的药材并不容易,有的兽会守在高阶的药材旁,吞食果叶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种药材,就算是辛邑伯也不敢轻易去采,他并不怕兽,只是担心万一打斗引来其他的兽,把动静弄大被同在内谷的道尘等人发现。

而且高阶的药材,有许多自身带着强烈的毒性,想要采摘,必须有所准备,辛邑伯带秋泽来药谷的目的,只是为了采一些低阶的药材回去为他炼制筑基丹而已,除了长枪之外,并未携带其他法宝,看着那些药材,也只能叹气作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目的

“三天了......”

辛邑伯坐在树干上,一口口的吃着烤肉,望着内谷发呆。

秋泽在树下,用泥土把火堆掩埋起来。

他们身上带的干粮,早已吃尽,还好在内谷中,遇到了一头低级的异兽,辛邑伯手起枪落,异兽很快便被制服。

那是一种叫做烈猪的低级异兽,个头很大,从它身上切下来的肉,足够二人吃十天半个月。

秋泽爬上了树藤,辨认了方向之后,道:“师父,这三天我们一路走来,并未发现道尘师伯的踪迹,他们十来个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难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采药?”

辛邑伯沉默了下来,他的心里,也觉得十分古怪,到药谷来,不是为了采药,又是何故?

“道尘师伯,来药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秋泽脑子思索着,他抬起头,望向远处,再往前走几个时辰,便到了内谷的尽头,那里,是一面峭壁。

“师父,药谷中,是否有别的去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辛邑伯摇了摇头:“但我觉得他不会去那里。”

“哦?”

“你猜的不错,内谷不光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就在前面的悬崖下,有个洞,但洞里并无它物,反而是兽的栖息地,除非是吃饱了没事做,要不然道尘绝不会带着那些初级弟子去洞里招惹兽。”

秋泽却道:“说不准,师父,若是师伯带着弟子去那里锻炼弟子呢?既然里面有兽,那可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没错,的确有人这么做过,但道尘这次带来的弟子,大部分是白袍,我看得出,他们大部分都是刚上山的弟子,目前还是凡人,把一帮凡人丢到兽窝里,不叫修炼,叫喂食,道尘虽然老,却还没有老糊涂,他不会这么做的。”

秋泽想了想,说道:“师父,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荒唐,说不定就是真相,你看。”

秋泽伸出手指,指向内谷:“我们一路走来,没有发现师伯的踪迹,由于前几日下雪的缘故,地面潮湿,若是师伯他们路过,一定会留下脚印和痕迹,但我们并未发现这点,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在地面上走,而无论内谷外谷,都不允许驾鹤飞行,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他们,走的是树藤!”

内谷里,藤蔓丛生,大部分树藤足有大腿粗细,互相拉扯,缠绕在一起。

辛邑伯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辛邑伯恼怒,他一直以自己的想法来揣测道尘真人的行动,却没有想到最关键的一点!刚开始,他也想过,道尘真人是否走的是树藤,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打消了,因为辛邑伯身体肥胖,树藤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所以辛邑伯先入为主,以一概全,认为道尘真人不可能走树藤,此番经过秋泽提醒,才恍然大悟。

“到药谷来,就一定要采药吗?”秋泽沉吟道:“我们陷入了死结,认为到药谷来,就一定是来采药的,正如到酒楼去,就一定要喝酒一样,不知师父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日我们在山涧中相遇时,师伯身上,并未带着过多的乾坤袋,若是他们是来采药的,按照南屿峰弟子的数量推算,他们每人至少要带着十来个乾坤袋来装采到的药材才行!”

听到这话,辛邑伯猛然回头,瞪大眼睛望着秋泽,吓了秋泽一跳:“怎么了,师父,我说的不对吗?”

辛邑伯大声道:“不!你说的不错!当时我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我并未多想,乖徒儿,你怎么不早说出来?害我们在烂泥里滚了三天,还粘上了浑身的臭泥。”

秋泽苦笑道:“道尘师伯此行,诸多疑点,而我又对药谷的地形环境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做过多的猜测,刚才师父说那悬崖下有个大洞,我才把这些疑点全都串联起来,得出了这些结论。”

辛邑伯点头:“其实我不愿相信他们进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里面有兽,是因为即使不准在药谷里使用法力,凭道尘的实力,用武技,那些兽也不能拿他怎样......我忘了跟你说一点,那个洞,其实是个墓穴。”

“墓穴?”

“正是如此,那洞里,埋葬着两位齐云观前辈的遗骸,齐云观门规森严,对前辈不敬,可是重罪!更别提已经安息的前辈了,道尘毕竟是一峰之主,他当然明白这些规矩,所以我才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洞里,你说的不错,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有多荒唐,都是最后的答案。”

秋泽点了点头:“师父,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辛邑伯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看吧,若是他们对前辈不敬,我们也好抓个现行,好好的整治道尘一番,如果能让他出丑,也不枉我们来药谷一趟了。”

秋泽道:“师父,洞里面埋葬是,是哪位前辈?”

“不知道......那洞名为寒月洞,我从未进去过,更不知里面埋葬的是何人,我知道这个洞,还是几十年前,你师祖带我来采药时,我们走到了寒月洞前,你师祖跟我提过两句而已。”

“既然如此,师父,我们走吧。”

辛邑伯摆手道:“不急,我们先休息片刻,歇足了气再进去也不迟。”

说着,辛邑伯脱下衣服,除去上面的烂泥,还装模作样的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辛邑伯和道尘争锋相对,只要能找到机会,便会不予余力的讥讽对方,秋泽心中明白,若是让道尘真人看见了辛邑伯这副模样,准得被他笑话,只是笑了笑,并未做声。

‘都是上百岁的人了,还似孩童般计较。’

秋泽心里想着,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把两头削尖,用来当做防身的武器,他在后山修习了几个月,出手的速度和精度已经算得上初窥门径了,若是遇到一般的兽,也多少有点自卫的手段。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

“老小子,果然来过这里了!”

望着寒月洞前的几具兽尸,辛邑伯大骂了几句。

他们二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内谷的尽头,悬崖下,有个细长的洞口,上书“寒月洞”三个大字,上面已经结满了蛛网。

寒月洞不似天然形成,更像是被人用法力强行从山体间开辟出来的一般,把山体底部劈成了两半,正好能容纳几人同时进去。

寒月洞的洞口处,两柄长剑插在地面上,四周都是杂乱的脚印,中间躺着十几头兽尸,除了先前秋泽见过的烈猪外,还有两只形似花豹的兽,其余的,则是四不像了,但它们都长着尖锐的獠牙,有的身上被砍出了口子,有的甚至和溶洞里的巨蟒一样,被砍成了两截。

辛邑伯皱着眉头,伸手去探兽尸身上的伤口。

“死去的时间不超过五天!”

秋泽疑惑道:“我们在外谷耽误了几天的时间,又在内谷走了三天,道尘师伯早就到了这里,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就进去了,这些兽怎么才死了五天?”

辛邑伯站了起来,望着黑魆魆的洞口,沉吟道:“不知道,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寒月洞里,一片漆黑,即使日当中头,身处炎热的内谷,秋泽也感觉到股股寒风,从洞口吹来。

辛邑伯冷冷道:“这个道尘,杀了这么多的兽,难道不怕掌门怪罪吗?”

“师父,你这话是何意?兽吃药材,把它们全都杀了,药材就不会被吃了,不是更好么?为何掌门师伯要怪罪他?”

辛邑伯叹气道:“天道轮回,相辅相成,有正,必然有邪,有对,必然有错,有阳,自然也有阴,这是天道规律,若是像你说的那般,不用道尘动手,无辰子自己就拿着剑来杀兽了。

内谷中的药材,都是凡间难寻的高阶药材,它们已经有了灵性,正因为有兽的存在,这些药材才会有危机感,拼命繁衍,拼命进化,这样,我们采到的药材才品相和功效才是最佳。”

秋泽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内谷里的兽,是专门豢养的。”

“没错,最初在药谷种药的前辈,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放了许多兽到内谷,这些兽等级不高,对药材的威胁不算很大,但又能起到作用,达到平衡的效果,杀个一两头无关紧要,但要是这么杀下去,就打破了这个平衡,往后十来年,恐怕在内谷难以找到完美的药材了。”

秋泽这才明白为何内谷中会有兽的存在,他急忙开口道:“师父,那我们赶紧进去吧,要是去晚了,师伯就把兽全都杀光了。”

辛邑伯点上了火把,当先走进了寒月洞,秋泽拿着木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越往里走,秋泽就越惊心,短短半个时辰的路途,他就在洞里看到了不下几十头兽尸,刚开始,只是一些异兽,但走到最后,就全是灵兽了,据辛邑伯所说,这些灵兽,是内谷中等级最高的灵兽,数量只有几十头。

用来炼丹的材料,极为讲究,同样的药材因为品质的不同,练出来的丹药功效也不懂,品质好的材料,加上炉火纯青的手法,炼制出来的丹药皆为上品,但若是歪瓜裂枣,无论炼制者的手段有多高明,掌心火有多纯粹,炼出来的也只是凡品而已,功效会大打折扣。

所以但凡修真者,都把药材的品质当成炼丹的重中之重,辛邑伯炼了几十年的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所炼的丹药,都是低阶的药材,但偶尔难免也要炼制一些高阶的丹药来辅助修炼,此番见到这般场景,面色越来越寒,走的速度,也越发快了。

“这个道尘,疯了不成?快走!一定要阻止他!”

又往前走了两炷香的时间,辛邑伯蹲下身子查看兽尸,开口道:“这些兽的血还是温热的,说明他们刚死不久,我们应该快要追上道尘了。”

寒月洞里道路曲折崎岖,除了兽外,再无外人进来,但越往里走,空间越大,而头顶也不是黑魆魆的石头了,已经有光亮透了进来,洞顶的缝隙越来越多,阳光穿过了藤蔓树木,寒月洞里,光亮如内谷一般。

辛邑伯灭掉了火把,两人谨慎的向前走着,走了十来步,便听到了厮杀的声音。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目光看向了前方。

寒月洞已到了尽头,二人身前有条石阶,通往一块平整的地面,面积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三面是陡峭的悬崖,不同粗细的树藤从悬崖上垂了下来,剩下的那一面漆黑一片,应该是个断崖,也不知下面是何去处。

此时,地面上躺着几头灵兽的尸体,还有十多头灵兽,龇牙咧嘴的吼叫着,围着中间的十来个人露出獠牙,随着刀剑划破长空的声音,不时有灵兽栽倒在地。

道尘真人浑身是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灵兽的,他面露凶光,手里的剑也被鲜血染红,不停有血滴到地面上。

“给我把这些该死的畜生全都杀掉!”

道尘真人怒吼着,又是一剑刺出,杀死了身前的灵兽。

道尘真人的身边,只剩下了七八个弟子,几乎全部带伤,他们身上的白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全都变成了鲜红的袍子。

地面上,躺着四个道尘真人的弟子,一动不动,看样子在灵兽的围攻之下,已经死去了。

“师父,我们走吧,再不走,师弟们就得全都死在这里了!”

一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死死拉着道尘真人,眼里满是绝望之色,喊出了哭腔。

道尘真人一把把他推开,怒喝道:“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怎能轻易放弃?哼,谁曾想这洞里,有如此多的灵兽,老夫纵横中原上百年,没曾想竟然被一群畜生逼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就算得不到宝物,也要把这帮畜生杀光,不然难平我心头之恨!”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惨烈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师伯怕是坚持不住了。”

道尘真人虽然修为高,但他毕竟是个几百岁的老人了,身体大不如前,而且南屿峰的人,以修习法术为主,对于身体的修炼,只是为了能承受住玄冰诀的强悍爆发而已,并不苛求,要命的是,不管是何人,决不允许在药谷中使用法力,这才导致了道尘真人一行人损失惨重。

辛邑伯紧皱着眉头,低声道:“我与道尘关系并不融洽,我翎愁谷沦落到这般田地,与他有极大的瓜葛,若不是他万般阻拦,我怎会收不到弟子?哼!”

秋泽闭上了嘴巴,道尘真人与辛邑伯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但看着道尘真人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的心中,实在有些不忍,只好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场血腥的厮杀。

“唉,道尘虽与我不合,但那些弟子,却是无辜的啊......”辛邑伯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帮他一次吧。”

手中的长枪发出震耳的嘶鸣,辛邑伯声未到,身先至,肥硕的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急踏几步,跃向半空,长枪横扫一圈,两头灵兽便哀嚎一声,被强劲的力道拍飞出去,但辛邑伯下手并不狠毒,他只是把灵兽打晕,并未取其性命。

翎愁谷的人,修习玄冰诀之前,一定要到后山去修炼体魄,千百年来一直如此,辛邑伯作为当代翎愁谷的谷主,偶尔也去往后山,锻炼自己的武技。

再加上辛邑伯原本就是散仙的实力,不出手则以,即便面对的是灵兽,他也能靠着强横的武技把它们一一拍飞。

辛邑伯的身体极为灵活,手提长枪,游走在灵兽之中,随着一声声的哀嚎,还站在场中的灵兽,只剩下了寥寥几头。

“好个灵活的胖子!”

道尘真人看到辛邑伯,也不感激他救了众人,反而怒火中烧,拿着长剑,刺向了晕倒在地的灵兽。

“师兄不可!”

辛邑伯心中大骇,本来内谷就剩下了几头灵兽,若是被道尘真人全都杀光,只怕这内谷的药材,品质会一落千丈,对齐云观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长枪轻轻一挑,道尘真人毫无防备,手中的长剑便被辛邑伯一枪挑飞,插进了一旁的岩壁中。

得救的众人松了口气,捂着伤口聚集到道尘真人身边,道尘真人取出丹药喂他们服下。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累到极限的几个弟子倒在地上,低声哀鸣着。

“好个辛邑伯,我原以为你到药谷来,只是为了采药而已,哼,没想到竟如此狠毒,让老朽为你开路,你只需坐享其成便可!如此恶毒心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道尘真人心中滴血,这些弟子,是他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就连无辰子问他要人,他也敢顶着巨大的压力不曾松口,没想到来药谷一趟,就折损了五六人,重伤三四个,如何不令他心疼?

此番见到辛邑伯突然杀出,料定他必然不怀好意,自己杀出的血路,到了最后,竟便宜了他,由此,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辛邑伯,眼神里的恨意激增,恨不得把辛邑伯一剑劈成两半。

辛邑伯脾气暴躁,他出手相助,并不只是为了道尘真人,而是可怜他那些弟子而已,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好个道尘,血口喷人!老子若不是可怜你这些弱小的弟子,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你倒好,张口便咬我这吕洞宾!”

“你辛邑伯何时成了善男信女?心中那些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吗?若是论心机,恐怕老朽也要甘拜下风,你若有心来救,何必等到灵兽快要死绝才出手?”

辛邑伯心怀好意,道尘真人不但没有感激他,反而恶语重伤,心中愤怒,干脆把长枪收了起来,骂道:“死老头子,我干你娘!你听到了吗?我干你娘!老子不帮了!”

辛邑伯原本就不待见道尘真人,心中愤然,转身便走,来到秋泽身边,保护他不被灵兽所伤。

剩下的几头灵兽见辛邑伯出手强劲,已经退到了一边,灵兽的灵智不低,它们分辨得出辛邑伯是个不好惹的人,只是远远的望着露出獠牙,不敢上前,此时见辛邑伯退去,又围拢了上来。

道尘真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怪自己逞一时口快,骂得辛邑伯不再出手,手下的弟子们,个个带伤,他也是强弩之末,万万不能抵挡剩下的这几头兽了。

还未进药谷,在溶洞里便折损了一个弟子,道尘真人就有了怒气,到了内谷后,又被无数蚊虫叮咬了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寒月洞,没曾想里面竟有如此多的灵兽,本来就被蚊虫叮咬得身子发虚,一路杀进来,不眠不休的杀戮更耗光了他的力气,他毕竟是个几百岁的老人了,即使修为再高,身体也承受不住这般劳累,他虽不惧灵兽,但手下弟子众多,又要杀退灵兽,又要保护他们周全,实在令道尘真人心力交瘁。

灵兽也感觉到了这帮不速之客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领头的灵兽怪叫一声,剩下的几头便冲将上去,将离它们最近的一个白袍弟子的脖子一口咬断,道尘有心相助,却来不及了。

那个弟子连惨叫也喊不出来了,他的脖子不停流着血沫,“谔谔”的低声说着,双手紧紧捂住脖子,可为时已晚,身子抽搐片刻,一头栽倒在地,很快便气绝了。

见了血的灵兽双眼血红,为首的那头趁着道尘真人离它稍远,咬住了一个弟子的大腿,把他拉到了一边,几头灵兽合力之下,咬断了那个弟子的手脚,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整个寒月洞,回响着他生前最后的声音。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宝藏

“我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改掉这心慈手软的毛病啊!”

辛邑伯最终叹了口气,拿着长枪,再次来到了道尘真人的面前,挡住了灵兽。

“你们听着,我不管你们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你们还是快走吧,不要再动手了,你们打不过我的!”

为首的灵兽从口鼻中呼出血沫,在与道尘真人的战斗中,它也受了重伤,这些灵兽只是低阶灵兽,它们自然知道辛邑伯不好惹,不敢上前。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辛邑伯的话,那头灵兽与辛邑伯对峙一会,最终还是退了两步,吼了几声,身边的灵兽拖着还未死去的灵兽,缓缓退了出去。

辛邑伯见灵兽已走,叹了口气,整个内谷,只剩下了这几头,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繁衍到能和药材达到平衡的地步。

辛邑伯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些疗伤药来————他前段时间给秋泽炼制了许多这种低阶的丹药,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把它们分给了道尘真人的弟子。

那些弟子心中惭愧,在山涧时,对辛邑伯出言不逊,没想到最后,救他们的,竟是这个不起眼的胖子,不敢与辛邑伯对视,接了疗伤药,低声齐齐说道:“谢师叔。”

辛邑伯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把剩下的疗伤药递给道尘真人。

“谁要你装好心!”

道尘真人怒视着辛邑伯,伸手拍掉了辛邑伯递过来的疗伤药,疗伤药撒落一地。

“你们都别吃,死胖子绝对没安好心,这药里,也不知被他掺了多少毒进去!”

道尘真人吼了一声,那些弟子停下了吃药的动作,望了望道尘真人,又望了望辛邑伯,不知所措。

“哼,我若要杀你们,又何必等到现在?等那些灵兽把你们全都杀了便可,又何必落下残杀同门的罪名?”辛邑伯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道尘真人和他的弟子中间,背后的手挥了挥,那些弟子纷纷会意,忙不迭的把疗伤药吃了下去。

道尘真人闷哼道:“你辛邑伯的手段,我怎会不知?你若有好心,何必等到我损兵折将才出手相助?等我们快要死了,才登场救人,不就是为了让我心存感激吗?好手段!”

秋泽心里也极为不忿,这个道尘真人实在是不知好歹,到了这个地步,还强词夺理,他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疗伤药揣进兜里,冷冷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师父,你不必再劝了,这些丹药,喂狗也比给他吃了好,我们这就走吧,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道尘师伯,亏你还活了几百年,难道这些岁数,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道尘真人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辛邑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怎么,耐不住性子了么?反正我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来吧,杀了我,这深渊里的宝藏,就都是你们的了!”

辛邑伯冷冷的看了道尘真人一眼:“冥顽不灵!你在此地等死吧,我走了,那些疗伤药,喂了灵兽也比给你吃了强!你这死老头子,不但杀了诸多灵兽,还打扰两位前辈安息,这等罪过,绝不可恕!我一定向掌门禀报,你且等着被责罚吧!”

辛邑伯转身拉着秋泽便走,走了几十步,远远离开了道尘真人,这才大骂道:“老子就不应该出手!让他们全都死在灵兽的嘴里!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躲得好好的,等他们全都死了,我再出去!”

秋泽笑道:“师父,如果再来一次,你一定还会出手救人的,你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辛邑伯背着手,快步向前走着,哼了一声:“老子的心肠才不软呢,你难道不知道,其他峰谷的人,都管我叫恶面阎王吗?”

秋泽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走了一会,辛邑伯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问道:“方才气极,没仔细听道尘说什么,我们走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秋泽道:“他骂我是牙尖嘴利的小子。”

辛邑伯哈哈一笑:“我自然知道你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我问的是他说的其他话。”

秋泽想了想,脱口而出:

“宝藏!”

“宝藏!”

师徒二人同时说了出来,辛邑伯一拍脑门:“他娘的,差点把这个事情忘记了,我就说嘛,道尘那个死老头子来这里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们不能走,快回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迅速原路返回,走到离道尘真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找了个石头躲在后面。

————

“师父,你还好吧。”

身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从乾坤袋里取出水壶,一手抬着道尘真人的头,喂他喝水。

道尘真人叹气道:“子虚啊,为师还好,我们失策了,我从未来过寒月洞,不知里面竟有如此多的兽,害得几个弟子死不瞑目啊!”

子虚低声道:“师父,这不能怪你,弟子常年到内谷来采药,也未曾发觉内谷里的兽数量已经这么多了。”

道尘真人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枚淡蓝色的丹药,自己吃了一枚,其余的递给了子虚。

“这些丹药,是掌门送给我的高阶丹药,可以让你们的伤尽快愈合,只有六枚......唉,刚好够我们吃的,你和师弟们分了吧。”

子虚大惊,跪在地上拱手道:“师父,万万不可!这是掌门送给你的宝物,我们南屿峰无一人能炼,吃一枚便少一枚,弟子们伤虽重,但还不致命,这些丹药,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啊师父!”

“蠢人!胡闹什么!”道尘真人吼道:“再好的丹药,不吃也只是丹药而已,等出去了,我托掌门再炼几枚就好,你我都不知,深渊里还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养好伤贸然下去了,不是送死吗?”

子虚踌躇片刻,才终于接过丹药,分到了师弟们的手中,吃了丹药后,众人的身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来,裸露在外的伤口,在丹药的作用下,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计谋

“谢师父!”

几个弟子跪在地上,齐齐向道尘真人道谢。

道尘真人摆摆手:“你们几人,是我千挑万选从凡人中选出来的,天赋过人,区区几枚丹药而已,和你们比起来,孰重孰轻我心中自有分辨。”

众人一听这话,感动得哽咽起来,立刻恭敬的给道尘真人磕了几个响头。

“这丹药虽有奇效,但只能让我们的外伤尽快恢复,失掉的元气,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得回来的,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里,说明先祖对我们还是眷顾的......进入深渊之事,不能急于一时,现在已到了黄昏时分,我们不妨先休息一晚,等到明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再下去也不迟。”

众人得令,分出两个弟子,把同伴的尸体抬到一边,找了个有泥土的地方,挖坑之后裹上布条就地掩埋了。

“唉,可惜他们几个了,没能走到最后,罢了罢了,这一劫,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就让他们留在这里,陪着两位前辈吧。”

道尘真人低声说着,进来时的十来个弟子,到了这里,只剩下了六个,他虽心痛,却也毫无办法。

掩埋了师弟的尸体,子虚回到道尘真人身边,问道:“师父,深渊里到底有什么?”

十几日前,道尘真人突然找到子虚,让他跟着来药谷,子虚虽不知道尘真人意欲何为,但他没有拒绝师父的命令,带着道尘真人新收的几个资质还不错的弟子,来了药谷。

道尘真人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他自然也不会问,道尘真人只是在出发前,告诉他到深渊里来找宝藏,也幸好道尘把他带了出来,如果没有他在,恐怕这些师弟,此时已经全都死了。

道尘真人的目光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子虚,我虽然知道内谷里有个寒月洞,但我也从未来过,更不知这里竟有条深渊.....”

道尘真人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原来,十几日前,无辰子私下里突然找到道尘真人,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经过查看历代掌门的手记,无辰子得知,寒月洞不光埋葬了两个前辈,还有一条深渊,深渊里有棵神树,名曰樊桑古树,樊桑古树一千年成熟,三百年开花,七百年结两果,名曰龙炎果。

樊桑古树是远古神树,五千多年前便已灭绝,上千年前,有个掌门在寒月洞里修习时,闯入了深渊中,发现了这棵仅存于世的神树,这位掌门偏偏又是个博学之人,他认出了这棵神树便是传说中的樊桑古树,便爬到树上查看。

由于樊桑古树已在此地活了几千年,早已结出了龙炎果,共有六果,大喜之下,掌门把这六枚龙炎果收了下来,但可惜的是,这位掌门出洞之后过了一百多年,南寒山上便遭遇变故,掌门撒手人寰,也就是在那场大战中,青龙受了重创,实力大减。

至此,六枚龙炎果不知所踪,渺无音讯。

无辰子查阅了无数本历代掌门留下来的手记偶然得知了寒月洞中有樊桑古树的存在,但他有事不能前来,又恐别人知晓这等宝物的存在,便告知了与他关系最好的道尘真人,令他前来查看,距离上次摘取龙炎果,已过了千年,想必樊桑古树上,又结了两枚龙炎果。

可惜的是道尘真人只当这件事是件不大不小的事,他只带了子虚一个高级弟子,其余的,都是跟着他来见见世面的初级弟子,这才落到这般田地。

子虚疑惑道:“师父,既然如此,那龙炎果想必是世间难寻的药材了,每种高阶的药材,都有着不同的功效,也可以配合其他药材炼制出高阶的丹药来,龙炎果,到底有什么功效,能炼成什么丹药呢?”

道尘真人损失了几个弟子,心中愤怒难平,听到子虚问话,不由得大骂道:“这个无辰子,神神叨叨的,他只跟我说这龙炎果是难寻的宝物,根本就没跟我提起龙炎果的作用是什么!害我南屿峰受此重创,回去后,我看他如何与我交代!”

子虚摇头道:“在溶洞里,就失了一个师弟,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个地步,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应该进寒月洞来。”

道尘真人眼里闪过一道精芒:“子虚,你是我最喜爱的弟子,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实力和望天峰翻脸,目前我们必须讨好无辰子,赢得他的信任,大量吸收弟子,十年为期,我们要把南屿峰发展成齐云观最强大的山门,到时候,掌门之位还未可知,现在,也只能忍忍了。”

子虚拱手道:“是!师父!”

躲在石头背后的辛邑伯冷笑一声:“这个道尘,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存了野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么多年来,他竟没有显露出半点想当掌门的态度,若不是你我二人无意听到,恐怕还把他当成一个糟老头子呢,无辰子可是他的师弟啊,他连师弟的位置,也敢觊觎么?”

“师父,道尘师伯和掌门比起来,谁的实力更强?”

辛邑伯摇头道:“不知道,他们师从同一个师父,彼此之间从未较量过,但无辰子御人有术,当年他能当上掌门,大部分原因是门下的弟子实力出众,行走人间时又行侠仗义,各大宗派对此诸多赞赏,无辰子的名望便水涨船高了。”

“师父,既然我们拿龙炎果无用,还是走吧,若是让师伯看到了我们,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急不急,”辛邑伯嘿嘿笑道:“秋泽,我问你,如果我们抢先一步,把龙炎果拿了,道尘怎么向无辰子交代?”

正文 第四十章 要挟

“秋泽,我问你,如果我们把龙炎果夺走,道尘怎么向无辰子交代?”

辛邑伯嘿嘿笑着,两只眼睛放着诡异的光,还不停眨巴着,双手用力的搓来搓去,活脱脱是个奸商模样。

秋泽怎能不懂他的心思?沉吟道:“掌门对道尘师伯也不是没有戒心,他让道尘师伯来找龙炎果,但并未告知他龙炎果有何功效,这才导致了道尘师伯对此事不重视,并且掌门是私底下找到道尘师伯的,说明他不想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晓,可道尘师伯又偏偏招摇过市,不但在山涧内与师父产生口角,还带了这么多的初级弟子来见世面......”

“如果我们横插一杠......”秋泽学着辛邑伯嘿嘿的样子继续说道:“就算我们得不到龙炎果,也能让道尘师伯失去掌门的信任,如果我们得到龙炎果的话,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就算掌门知道了,也不敢在明面上为难我们,多半会私下找到师父,用其他的宝物来交换。”

说完这话,秋泽怔了怔,刚才说话的气势和方式,与辛邑伯如出一辙,他不禁心中苦笑,跟着辛邑伯的时间长了,无意中也逐渐学了他的秉性。

辛邑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反正这个买卖不管怎么算都不会亏本,我们不妨试一试,我们翎愁谷缺衣少粮,还收不到弟子,如果龙炎果真是什么宝物,又被我们得到的话,说不得,就能以此敲一敲掌门的竹杠了!”

师徒二人对视了几眼,各自点头,缓缓退去。

第二天清早,辛邑伯和秋泽又躲在了离道尘真人不远的石头后面,道尘真人一行人准备妥当,点起了火把。

辛邑伯踱步走了出来,嘿嘿一笑:“师兄,你等怎么还不出谷?莫不是要舍弃南屿峰,在寒月洞另立山门吧?”

道尘真人一听这话,立马转过头来,看到面前一老一小两个狐狸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差点一口老血吐出:“你们怎么还没走?”

辛邑伯笑道:“师兄,有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你可别吃独食啊,你昨日可说了,这深渊里有宝物,我可帮了你大忙啊,要不是我,昨日你们早已死了,你怎么不感谢一下师弟呢?我的胃口不大,只需将宝物分一点给我就好,你看如何?”

道尘真人暗道一声糟糕,他昨日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出了深渊里有宝物的秘密,但当时辛邑伯似乎并没有仔细听他说话,丢下狠话后便离开了,道尘真人这才松了口气,当日无辰子找到他的时候,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把深渊里的事情说出去。

若是被其他峰谷知晓了,那还好些,但偏偏却让一向与他师兄弟二人不合的辛邑伯知道了,这件事,不单单和深渊里的宝物有关系,若是让无辰子知道了辛邑伯也知道深渊里面有宝物,那么无辰子一定会怀疑道尘真人,因为他只告诉了道尘真人一个人,如此,道尘真人就会失去无辰子的信任,以后再有什么好事,决计不会再告知道尘真人了,甚至两人还可能因此决裂。

这个锅,道尘真人背得十分冤枉,辛邑伯已经好几年没来药谷了,但偏偏却赶在同一天两人在山涧里相遇,好死不死的,辛邑伯又跟到了这里,这个概率,比北元反攻大明从新入主中原还低,任凭道尘真人费多少口舌,无辰子想必也是不会相信的,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道尘真人并非是无欲无求的人,他想上望天峰,当齐云观的掌门,但这个念头,他一直深藏在心中,他在等待时机成熟,等待下一次的掌门大选,若是此时与无辰子产生瓜葛,十年后的掌门大选,对他就大大的不利了。

清乙老祖还在山上时,其余峰谷的人对掌门之位不敢有任何的觊觎之心,但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无辰子当家的时候,但无辰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逊色于清乙老祖,这才让道尘的野心又逐渐萌芽。

事到如今,道尘真人别无选择,他只能竭尽全力拿到龙炎果交给无辰子,这样,无辰子或许会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对他保留信任,反之,后果不堪设想。

“好你个死胖子,你昨日不是还装好人么?现在原形毕露了吧?哼!等出了药谷,我一定向掌门禀报此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道尘真人故作生气的大声喊着,以此来壮自己的声势,想用掌门来要挟辛邑伯,逼迫他离开这里,辛邑伯在齐云观上如履薄冰,说不准某天就被赶下山去,长久以来,一直持着忍让的态度,虽然嘴上或多或少要占些便宜,但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连收徒的资格被剥夺,也只能埋怨,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搬出无辰子,会让辛邑伯忌惮。

可惜,若是放在以往,这招或许还会奏效,但辛邑伯已经偷听到了道尘真人和子虚的话,他明白道尘真人是在虚张声势,走上前去,搂住了道尘真人的肩膀:“我说师兄啊,你好歹是齐云观的老人了,怎么有事无事就提到掌门呢?他又不是你老爹,总不能时时维护你吧......实不相瞒,今日这宝物,你若是不分我.....”

道尘心中一跳,气势弱了下来:“那......那便怎样?”

“嘿嘿,你若是不分我,”辛邑伯眨了眨眼睛:“那么师弟我,可就要自己动手去拿了。”

“你敢!我实话告诉你,是掌门让我来的,掌门的东西,你也敢抢吗?”

辛邑伯阴测测的笑道:“怎么,掌门的东西,我就不能分了么?师兄,你与掌门是同门师兄弟,要是让掌门知道,我在寒月洞里救了你一命......他念在我出手相助的情分下,一定会分我的!”

“你......你......”

道尘真人颤抖着手,指着辛邑伯的鼻子,连连说了几个‘你’,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无奈的道尘真人

道尘真人最忌惮的,便是让无辰子知晓辛邑伯知道寒月洞里有个深渊,并且深渊里还有宝物存在,但辛邑伯却偏偏抓住了他的小尾巴,让他又气又怒,说不出任何话来。

“师兄,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辛邑伯得理不饶人,接连说道:“嗯,你与掌门师兄情同手足,我救了你,说不得,感激之下他还要赐我一些丹药呢。”

道尘真人气极,张开嘴,终于一口老血吐出,吐得辛邑伯满脸都是血,狼狈不堪,像是只斗败的公鸡,抓狂道:“辛邑伯,你到底要怎样!!!”

辛邑伯看到道尘真人吐血,心中畅快万分,却又装出关心的表情来,擦去脸上的血迹,说了一声哎呀,急忙用衣袖去擦道尘真人嘴上的血,道尘真人一把把他推开。

辛邑伯倒也不怒,此时的道尘真人,已经被他完全唬住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嬉皮笑脸道:

“师兄,我不要怎样啊,我说了,只要你分我一点宝物就行了,怎么,你不想让掌门师兄知道我和你分宝物的事情么?好吧,分东西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唔......这样吧,师兄,得到宝物,除去留给掌门师兄的那一份,你我五五分成,你看如何?你放心吧,我决不去掌门师兄那里向他告密!”

说着,辛邑伯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道:“师兄,我发誓,只要你和我分宝物,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如果说了,便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望着辛邑伯煞有其事的发誓,道尘真人恨不得想一把把他脸上的横肉撕下来,然后剁成肉泥。

“师兄,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我这人心宽体胖,宰相肚子能撑船,昨日你咬了我这个齐云观吕洞宾的事情,我都没放在心上,若是换作其他师兄,恐怕就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再说了,你现在身上有伤,若是我强行拿走宝物,你也拿我毫无办法,是吧,师兄?万事好商量嘛。”

道尘真人一向说不过辛邑伯,此番辛邑伯一连串的连珠炮,打得他脑袋发晕,他咬牙切齿的望着辛邑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个辛邑伯!可以,只要你不把深渊里的事情说出去,我便与你商量商量。”

辛邑伯故作夸张的摆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了不向掌门师兄禀报就一定不会向他禀报,嘿嘿,师兄,既然咱们说定了,那就走吧,去晚了我怕那些宝物等不及了。”

道尘真人急喘了几口气,冷静了许多。

龙炎果只有两枚,若是被辛邑伯分去一枚,只拿一枚给无辰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还会被无辰子怀疑自己中饱私囊,因为樊桑古树千年结两果,何来只结一果之说?可现在又被辛邑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不分给他,也不行,实在是个两难的处境,把道尘真人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道尘真人思索片刻,有了主意,说道:“师弟且慢,我也不知深渊里有什么宝物,何来五五分成一说?这里我最大,我提个意见,你看如何?”

“师兄请讲!”

“我虽不知深渊里有什么宝物,但想必数量也不多,若是数量多的话,历代掌门一定会把它记录下来,依我猜测,最多也就一两件而已,若是我和你分了,恐怕掌门就分不到了,这件事,是掌门告知我的,不分给他......说不过去吧?”

“嗯,师兄说的在理,然后呢?”

“你要向我保证,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你不可再说出去。”

辛邑伯连连点头:“这是当然,刚才我不是还发了毒誓么?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决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句!”

道尘真人点了点头,眼神望向了秋泽,秋泽拱了拱手:“师伯请放心,我原本是孤家寡人一个,浪荡于天地之间,受尽人情冷暖,辛而被师父发现,他可怜我,把我带上山来让我有吃有住还能成仙,我自然对师父感激不尽,绝不会背叛师父,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辛邑伯叹气道:“我这弟子,愚昧不堪,烂泥巴扶不上墙,浑身都是缺点,唯一的优点便是我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道尘真人放下心来,他望向自己身后的几名弟子,子虚和几个师弟急忙开口:“师父请放心,徒儿们也不会说出去。”

道尘真人开口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不妨赌一局。”

“哦?赌一局?好啊,不知师兄想怎么赌,不妨说出来我听听看。”

“师弟啊,你我二人乃是镇守山门的掌门师叔,若是争抢宝物,不但有失身份,还伤了同门情谊,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不如这样,你我就在这里等着,让弟子们下去寻宝,谁得了就算谁的,输的人不但要保密,还不能有任何怨言,你我守在这里,也可以防止那些畜生进到深渊伤人,你看如何?”

“嗯,让弟子们下去寻宝,也能让他们好好锻炼一下,好!就依师兄所言!不过我得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道尘真人见辛邑伯一口答应,心中松了口气,故作沉稳道:“哦?不知师弟有何要求?”

“子虚不能下去,他可是你的高徒,一根手指就能把秋泽打得晕头转向,他要是下去了,秋泽哪里还有什么胜算?”

道尘真人心中盘算一番,点了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子虚不下去,陪你我守在这里。”

齐云观门规森严,其中一条便是绝不允许门下任何人在药谷中使用法力,虽说此时的秋泽没有吃散气丸,但道尘真人在不敢使用法力的情况下,自然看不出秋泽的资质,当日在望天峰,秋泽表现出来的天赋,可谓是低到了极点,道尘真人看得一清二楚。

由此,他提出了这个赌局,在他心中,不管怎么算,自己都是稳赢的一方,毕竟他带来的弟子虽然才刚入门,但每一个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资质自不用说,都是极好的那一类,而且道尘真人的弟子有五个,辛邑伯却只有秋泽一个弟子,胜算自然就更高了。

道尘真人唯一担心的是辛邑伯不肯答应自己的赌局,只是想破罐子破摔试一试,没想到以往精明的辛邑伯此时不知何故,糊涂之下一口答应下来,如此,道尘真人心中大喜,既能得到龙炎果,也能让辛邑伯保密,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

道尘真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辛邑伯,心里也乐开了花,若不是道尘真人在此,他能把嘴巴笑歪了。

比试武技,辛邑伯自认整个齐云观比得上他的人寥寥无几,若是平时,光凭这一项,道尘真人也是打不过他的,更何况此时的道尘真人一行人都受了伤,他说的并非假话,他若是强行下去,道尘真人是拦不住的,但完事要留一线,在这里翻脸,与整个南屿峰为敌,太不明智,就算暂时得了甜头,以后对辛邑伯和翎愁谷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疑惑

辛邑伯没想到的是,道尘真人竟然提了这个让他做梦都会笑醒的建议,何止如此,若不是道尘真人在场,他能把嘴巴都笑歪了!

齐云观上的人,都认为秋泽是个废物,但秋泽到底是废物还是璞玉,辛邑伯心中比谁都清楚,虽然道尘真人带的那些弟子比起常人来,资质的确不错,可与秋泽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分!更遑论他们都已经受了伤,尤其是两个弟子,还是重伤。

把修为最高的子虚留在上面,辛邑伯这边的胜算,不说一定能得到,但胜算是极高的。

两个老狐狸心中都乐开了花,却又装出平淡无奇的表情来,经过商议,道尘真人两个重伤的弟子和子虚陪着二人留在上面,剩下的三个弟子与秋泽一道进入深渊寻宝。

辛邑伯悄悄把几枚丹药塞进秋泽的手中,秋泽会意,不动声色的打起火把,望向深渊。

深渊里漆黑一片,不过昨日夜里,道尘真人发现了一条从深渊里长出来的树藤,树藤足有大腿粗细,他们可以沿着树藤进入深渊之内。

望着四个人前后进入深渊,辛邑伯和道尘真人各怀鬼胎,对视一眼,辛邑伯率先开口:“唉,师兄,你知道的,我这人除了嘴巴臭点,其实心肠是很好的,昨日情急之下骂了师兄,过后我心中后悔不已!还望师兄不要放在心上,你身体不适,我这里还有几枚丹药,就当做师弟向师兄赔礼的了。”

接过辛邑伯递过来的丹药,道尘真人笑道:“师弟说的哪里话,你我情同手足,拌几句嘴而已,不足挂齿,倒是我,还要好好感谢师弟的救命之恩呢。”

两人盘坐在地上一唱一和,勾肩搭背,就差拜把子了,看得子虚和其余两个弟子一头雾水,怎么昨日还咄咄相逼的两人,此时却又换了一副嘴脸?

‘还好,逼这胖子发誓替我保密。’

‘还好,没和他翻脸,要不然以后翎愁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话分两头,秋泽和其余三人爬下树藤,约莫一刻钟后,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定睛一看,皆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来。

也不知为何,在深渊上往下看,漆黑一片,就连火把的火光,也照不了几步远,但爬过黑暗之后,深渊里竟十分明亮,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放眼一看,原来山壁中,有不少缝隙,阳光通过缝隙,照进深渊,虽说不上亮如白昼,但总比打着火把摸黑强得多,几人顺势灭掉了火把。

深渊面积不大,但却极深,像是一根竹子的竹节一般,整个深渊里空空如也,中间却长出了两棵巨大的古树,两棵古树紧紧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

四人所在的树藤,是由一棵参天古树上长出来的,在古树上,还有无数条这样的树藤,或大或小,大部分垂到了地面上,极为壮观。

古树已不知活了多少年头,恐怕就算是上百人环抱,也不能将它抱住,古树的叶子粗大,恐有一人大小,但可能是因为深渊里没有足够的养分,导致树叶有些枯黄,像是要枯萎了一般,奇怪的是,尽管树叶枯黄,却没有一片树叶落到地面上。

一个长相清秀的弟子开口说道:“想必师父所说的龙炎果,就长在这古树中吧。”

另一人个看起来像是蛮牛的弟子应和着点点头:“子成说的极是,下了树藤,我们分开寻找吧。”

剩下那个,身形比秋泽还小了半圈,是三人中个头最小的人,名为子贤,子贤年纪最小,听从了两个兄长的安排,当先爬到另外一条树藤上,开始寻找起来。

名叫子成的附耳在那个蛮牛的耳边说了几句,便爬向了旁边的树藤上。

这个像是蛮牛的弟子,名叫子壮。

他们三人原本是孤儿,在大明没有名字,旁人唤作流子,被道尘真人看上之后,带上山来才取了子成子壮子贤的名字。

子壮看了秋泽一眼,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此番举动,秋泽哪里不知?

这三人之中,子成的年纪最大,心思也更为活跃,他对子壮说的,想必是让他看住秋泽,若是秋泽率先发现了龙炎果,他也能凭借着体型的优势抢过来。

秋泽摇了摇头,心中暗笑,这个子壮虽然看起来强壮如牛,但在树藤上,却毫无用武之地,是奈何不了他的。

当下,秋泽也不管子壮了,他没有学着子成和子贤,反而沿着树藤,来到了地面上。

樊桑古树树叶遮天蔽日,在树藤上犹如管中窥豹,根本看不清古树的全貌,即使龙炎果就在身边,也会被树叶遮住而错过。

只有看见全貌,方能有所发现,在深渊之上,被黑暗阻挡视线,自然看不清,只有到了树下,才能把整棵古树放进眼里。

秋泽心中不急,既然樊桑古树是上古神树,那么龙炎果就绝不会被他们轻易发现,毕竟有谁见过宝物自己蹦跶到人的面前,说快来抓我的?

他围绕着樊桑古树绕起圈来,子壮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他的心思,远远没有秋泽缜密,还以为秋泽看清了形势,不敢与他三人争抢,只好到了树下,既然他不急,自己也不急,只需跟着秋泽就好。

转了几圈,秋泽这才把樊桑古树的全貌看清。

秋泽心中疑惑,他与辛邑伯偷听到的,是樊桑古树千年生两果,但眼前的樊桑古树虽然缠绕在一起,却明明是两棵,既然如此,那么,那位掌门不应该只得到了六枚龙炎果,而是十二枚才对,如果他真的只得到了六枚,加上这一千年结出的四枚,树上应该还有十枚龙炎果。

想到这里,秋泽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个疑惑来。

能当上齐云观掌门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齐云观放在中原,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还隐隐有名门正派之首的势头,能当上掌门,说明那位前辈的实力绝对不弱,也不会是个傻子,傻子只能守门,不能当掌门,可为何他没有发现这个不同寻常之处?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树瘤

樊桑古树不但枝叶繁茂,树根也极为粗大,秋泽干脆坐在了一旁裸露出来的树根上,逐一思考这些疑点。

子壮身体壮硕,爬上爬下极为不便,见秋泽坐下,他反而高兴起来,自得其乐,坐在秋泽身边,反正子成子成交给他的任务,是跟着秋泽。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位掌门绝不可能只带走了六枚龙炎果。

秋泽紧皱着眉头,他又回头确认了一遍,在他身后,两棵古树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拧成了结,但不管怎么看,都是两棵古树而非一棵。

难道樊桑古树需要两棵合在一起,才能结出龙炎果么?

秋泽想到了这点,但很快又被他否决了,虽说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但这两棵树虽然缠绕在一起,却还能清楚的看出是两棵树,说明它们一开始,并不是缠绕在一起的,要不然根本就看不出来,反而会认为它们是一棵树了,从两棵古树的轮廓来看,它们缠绕在一起的时间,比起树龄来,短了很多,皆是长到了很大的时候,才缠绕在一起的。

秋泽仔细查看了两棵古树缠绕在一起的结合处,他胸中博学,从生长形势来看,这两棵树缠绕从开始缠绕到现在,最多也就两千年而已,但樊桑古树五千年前便灭绝了,说明这两棵树的树龄,绝对高于五千年,如此说来,樊桑古树绝无可能缠绕在一起才能结果,它们缠绕在一起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深渊里面积不大,缠在一起节省空间。

樊桑古树一千年成熟,三百年开花,七百年结果,若是非得缠绕在一起才能结果,那么应该是五千年成熟才对。

既然不需要缠绕在一起才能结果,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为何那位掌门,只带走了六枚龙炎果?

抛去所有的不可能,秋泽暗想,难道这两棵古树不是传说中的樊桑古树,或许,那位掌门弄错了,把这两棵不知名的树认成了樊桑古树也有可能。

时光飞逝,几个时辰过去,在树上寻找龙炎果的子成和子贤二人毫无所获,只能来到地面上歇息。

他们才上了南寒山不久,还没开始正式修习,在树枝上爬了几个时辰,早已累得气喘如牛。

子壮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

子贤率先摇头,他身体娇小,在树冠中来去自如,几乎翻遍了每一片树叶,但也没有发现龙炎果的踪迹。

“找不到,我与子成师兄找遍了,也没有看到龙炎果的影子。”

子成也叹了口气,他转头望了一眼眉头紧锁的秋泽,缓缓道:“先歇歇,歇够了再上去找。”

他们三人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秋泽找不到,那他们就不算输,而秋泽看起来也没有上树去找龙炎果的打算,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成和子贤歇息够了,又爬到树上去找龙炎果,几个时辰后,又爬下来歇息,如此反复几次,皆累得不行。

刚开始,秋泽还有所顾忌,但其余三人没找到龙炎果,他也慢慢放下心来,把所有的疑点整合在一起,然后逐一排除。

————

“子成,两天了,要不咱们出去吧......”

子壮窃窃问了一句,一旁的子贤也附和道:“是啊,师兄,两天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想必这树上,还没结出龙炎果呢。”

这两天来,子成和子贤也不知在古树上爬了多少遍,一点龙炎果的影子也没看到,刚下来时,三人吃了些干粮,但熬了两天,颗粒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子成年纪最大,他沉默了下来,又看了一眼秋泽,两天以来,秋泽从未爬过一次树,只是偶尔会围绕着古树来回踱步,然后坐在树根上发呆,也不知在思考何事。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所以才没去寻找龙炎果的?

子成心中这么想着,随即暗暗点了点头,的确,他们师兄弟三人合在一起,秋泽是打不过的,就算拿到了龙炎果,也会被他们夺走。

望了望还未黑尽的天,子成摇头道:“我们死了几个同门,若是就这么空手回去了,免不得又会受责罚,罢了,再找找吧,等到天黑了,再出去也不迟。”

其余两人点点头,由子壮守着秋泽,其余二人又爬上了古树。

这两天来,秋泽一直在思考自己整理出来的疑点,等完全确认后再一一排除,当他把大部分的疑点都排除在外后,也不禁暗想,难道这古树,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么?

还有一个疑点,他一直解不开。

辛邑伯曾和他说过,寒月洞中,埋葬着两位前辈,但他们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墓穴,唯一的可能,便是两位前辈并未埋葬在外面,而是埋葬在了深渊里。

可秋泽绕着古树,把深渊勘察了好几遍,并未发现墓穴,深渊陡峭,山壁上根本不可能有机关或者墓穴存在。

秋泽回过头,又望了望缠在一起的两棵古树,之前他曾想过,或许那两位前辈,是埋葬在树根下的,但当他看到树根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以后,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石缝一定会有开凿过的痕迹。

“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秋泽站了起来,大跨步走到了古树旁。

子壮守着秋泽,见他没有动静后,时间久了昏昏欲睡,此时正趴在树根上睡得正香,没有注意到秋泽的举动。

秋泽围绕着古树绕了几圈,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所发现。

只见两棵古树的结合处,有个巴掌大的树瘤,这个树瘤,秋泽之前看到过,但没有在意,树上有树瘤,是很正常的,此时再看到,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因为古树树干的其它地方,虽谈不上光滑,但极为紧致,深渊里除了两棵古树外,没有其它活物,寒月洞里的兽也进不来,树上出现一个树瘤,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秋泽顺着树藤,缓缓爬到了长得有树瘤的地方,他仔细一看,顿时大喜,原来,你在这里!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原来你在这里

树瘤是树皮被刮去后,慢慢长成的,并非是结了龙炎果,但秋泽却异常激动,他总算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见树瘤的边缘,有被利剑刮过的痕迹,虽然已慢慢被长成的树瘤覆盖住大半,但还是被秋泽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差别。

秋泽从腰间取出被他削尖的树枝,把树瘤一点点剥开,随着树瘤被他剥开,中间的树干上,露出了一个文字来。

“寄。”

这是一个寄字,秋泽急忙爬回地面上,用石子把这个字刻在地面上记录下来,然后又围绕着树干,找到下一个树瘤。

“踏。”

秋泽点点头,望着第二个字,记录下来以后,又继续寻找着其它的树瘤。

忙活两个时辰后,秋泽终于爬遍了古树,记录下了所有的文字,确认所有树瘤都被他捅破后,他整理出了二十八个字。

这二十八个文字相互之间并无关联,秋泽把它们从新梳理了一遍,刻在地面上,试着把它们组合在一起。

这期间,子成和子贤也终于回到了地面上,望着秋泽对着面前的一堆字发呆,两人摇了摇头。

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子贤摇醒了子壮,三人小声商议着什么,秋泽没有听到,他正专心的望着面前的字。

“我们就这么走了,恐师父失了面子。”

子成轻声说着,示意其余二人望向秋泽。

四人一起下来,全都没有找到龙炎果,但如果秋泽没有上去,而他们先上去的话,一定会被辛邑伯耻笑他们没有耐心。

“那怎么办?俺这肚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子壮不满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还是等等吧,我们没吃东西,他也没吃。”

子壮只好无奈的点头,三人坐在地上,由于他们几人上山已有一定的时间,学会了打坐苦思,见无事做,便开始修习。

“到底是怎么排列的......”

秋泽摇了摇头,他把这些字排列在一起,变换了上百次,却都组合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

就在秋泽苦恼的时候,一片树叶缓缓落到了地面上,正好遮住了两个字,秋泽正准备把树叶捡起来,无意间看到剩下的字后,顿时大惊,他急忙在一旁用石子从新排列,除了被遮住的两个字以外,他很快便把其余的二十六个字组合到了一起。

虽还看不出什么明名堂,但秋泽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二十多个字他已经排列了几百次,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最后把被遮住的两个字加入其中,顿时豁然开朗。

“我竟如此愚昧!这二十八字,竟是一首七言啊!哈哈哈!”

秋泽狂笑几声,大步来到古树前,对着古树朗声道:“于卿应允百花开,梨花粉黛淡抹腮。斯寄本心由云去,骏马踏花带信来!”

话音刚落,古树猛的颤抖起来,就在两棵古树的结合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光圈,那光圈说不出来的怪异,仿佛像是一个无底洞,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吸进去一般,猛的一下把秋泽吸进树中。

————

“嗯?有情况!”

辛邑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望着漆黑的深渊,心中有些躁动不安。

道尘真人也站到了他的身边,眉头皱到了一起。

“师父,下面发生了什么?”子虚说道:“刚才的震动......”

道尘真人摇头:“不知道,快,下去看看!”

三人顺着树藤,快速的爬下深渊,爬过了黑暗,深渊内露出了些许明亮。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阳光透过岩石中的缝隙,照进了深渊之内。

等到了地面上,辛邑伯四处张望,看到子成三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古树,唯独秋泽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道尘疾步来到弟子身边,子成拱手道:“师父,弟子们也不知......”

“秋泽呢?秋泽怎么不见了!”辛邑伯一把抓住了子成的衣领,满脸怒容。

“师......师叔,我不知道......”

辛邑伯力气极大,他拽着子成的衣服,问道:“秋泽跟你们一起来了深渊,你怎会不知?方才的震动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们想要杀人灭口么!”

“师叔,弟子不敢......”

“把他放下!”道尘真人见弟子被辛邑伯制住,不免动了怒火:“哼!你难道不知在药谷中不能斗法吗?且不说这个,我这三个弟子才上山一年不到,又如何施展得了撼动深渊的法力?”

辛邑伯闷哼一声,一把把子成推开。

道尘真人愤怒的瞪了辛邑伯一眼,对子成道:“快说,怎么回事!”

子成望了望辛邑伯,对道尘真人说道:“师父,连日来弟子们不知爬了多少遍古树,但未曾发现龙炎果,秋泽师弟进了深渊后,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爬到古树上寻找龙炎果,坐在地上发呆,弟子们原本想等秋泽师弟放弃后,一齐出深渊,由于弟子们几日未曾进食,腹中饥渴,便坐在树下苦思解乏,只感觉突然震动,站起身时秋泽师弟便不知所踪,只看到古树似乎动了动。”

辛邑伯厉喝:“你说的可有虚言?”

子成急忙道:“禀师叔,弟子不敢撒谎,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辛邑伯这才冷静下来:“这么说,你们并未在古树上找到龙炎果?”

“没有,弟子们找遍了古树,没有发现龙炎果。”

道尘真人怒道:“一帮废物!准是秋泽在你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发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你们三人六只眼睛,难道连秋泽也看不住吗?”

“连日来秋泽师弟未曾有所举动,弟子们这才没有过多注意,师父,弟子知错了......”

三人齐齐跪在了道尘真人的面前,秋泽在他们三人的监视下竟然消失不见,说起来,的确是他们的疏忽。

“回去以后,给我把玄冰诀抄写两百遍!”

“是,师父。”

辛邑伯四处张望,发现地面上多了许多树叶,树叶还算新鲜,并未枯萎,想必是刚才的震动所致,掉了下来。

摸了摸树干,辛邑伯眉头一挑,喃喃道:“难道......那个臭小子进到树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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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真实?幻境?

光华闪过,秋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面奇怪的镜子,他闭上了眼睛,任凭身子朝着不知尽头的地方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子停下来了。

秋泽睁开了眼睛。

望着,眼前这个最为熟悉的场景。

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嘈杂声此起彼伏,来往的客商正在卖力的吆喝着,向路过的人吹捧他们手中的货物,有从北元来的毛皮,有从南边来的水果,还有渔民刚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鱼。

秋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他的脚步很慢,他在仔细去看,看那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人,或事物。

“哟,秋公子,今日没有读书么?”

一旁的猪肉摊,一个大汉向他打招呼。

秋泽笑了笑,看着这个憨厚的大汉,轻声道:“王大哥,半年不见了,你还好吗?”

大汉一愣,笑道:“公子说笑了,咱们不是昨日才见过么?不知今日公子来这里有何事?”

“没事,闲着无聊四处逛逛。”

“哦,县太爷身体好吗?”

“还好。”

“哈哈,最近天气不好,还望你帮我转告县太爷,让他保重身体,哦,对了!我今天才宰了一头猪,精瘦着呢,来来来,公子稍等片刻,我砍一包哨子给你,拿回去炖汤喝吧。”

秋泽向前一步,制止了大汉:“不了,王大哥,你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银两,再说了,我父亲从来不受乡亲们的礼物,难道你忘了么?”

大汉踌躇道:“可......可是县太爷前几日才帮我抓住了偷肉的贼人,我总得感谢一下他吧!”

“不用了,我父亲是县官,这是他应该做的本分。”

不理会踌躇的大汉,秋泽迈步走向了前方。

路过的人,有认识的都对他拱手,秋泽一一回礼,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铺子里。

“秋少爷?今日怎么是你亲自来了?吴伯呢?”

秋泽笑了笑:“吴伯身子不好,在家歇着,王婆,给我来两份蒸花糕吧。”

“好,秋少爷,你稍等,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着喝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片刻后,王婆把蒸花糕递到了秋泽的手里,秋泽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两个铜板递给王婆。

蒸花糕用荷叶包着,热腾腾的似暖到了心里,秋泽紧紧抓着蒸花糕,走出了小店。

他掰下一点蒸花糕,放进了嘴里,依旧,那么甘甜!

秋泽缓缓抬头,望着太阳,不刺眼啊,可为什么,我会流泪!

“少爷,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远处,一个岣嵝的老者对秋泽挥了挥手,秋泽快步走上前去,歉意道:“吴伯,今天的蒸花糕,可真好吃啊!”

“公子你要吃蒸花糕,跟老奴说一声便是,要是被老爷知道你跑出来,免不了又要责骂你了。”

“不碍事的,吴伯,我......我好想被父亲责骂啊!”

吴伯一愣,伸手去摸秋泽的额头:“不烫啊......少爷,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咦,少爷,好端端你哭什么......”

吴伯望着秋泽流出眼泪,正欲伸手去擦秋泽脸上的泪水,秋泽却一把抱住了他。

“吴伯,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大,谢谢你为我们秋家任劳任怨!吴伯......我还要好多谢谢,想和你说啊,但我没有机会了!!”

吴伯和蔼的笑了,拍了拍秋泽的后背:“少爷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说什么谢谢啊,折煞老奴了......少爷,我们快些回去吧,被老爷知道你又溜出来就不好了。”

“父亲在哪?”

“老爷在县衙里。”

“我们去找父亲吧。”

秋泽松开了吴伯,把蒸花糕塞进了他的怀里,快步朝着县衙走去。

县衙门口,秋启天正在和一个路人说些什么,望见秋泽走来,先是一愣,随即大怒:“臭小子,你又跑出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好生在家读书的吗?再过几个月便是会试了,你这般轻浮,怎么考取功名?”

秋泽大步上去,一把抱住了秋启天,任凭自己的泪水,浸湿了秋启天的官袍!

“泽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流泪了?”

秋启天关切的问着,方才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

“父亲,我......好想你!!”

“傻孩子,我又不是不回家了,我事务繁忙,等处理完手里的案子,我就回家去,你不是最爱吃王婆家的蒸花糕么?我叫吴伯多给你买些便是了。”

听到这万般熟悉的声音,秋泽大声哭着,嘴里含糊道:“父亲,我不吃蒸花糕了,我也不进京赶考了,我再也不施展掌心火了,我只想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呵呵,臭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快别哭了,让街坊领居们笑话。”

这时,师爷、吴伯、衙役们全都围住了父子二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祥和的微笑。

良久,良久。

秋泽渐渐放开了秋启天,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望着眼前的父亲,望着他的眉毛,他的嘴角,他的鼻梁,但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啊,秋泽多想放弃所有,永远看着这张无比熟悉、无比尊敬的脸!

秋启天淡淡的笑着,所有人都在淡淡的笑着。

秋泽听见了笑声,他扭过头,转了一圈,他要将这些熟悉的脸一一记住,不会遗漏,哪怕一个人!

“父亲,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

眼前的一幕幕,敲打着秋泽的心弦,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不知所措,他惶恐不安。

他生怕,下一刻,这些脸庞,就会离他远去,虽然,他们早已离他远去!

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那一张张和蔼的面容!

此刻,在秋泽心中,翻起了无数的浪花!

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记忆中的自己!

“爹考中举人了,我给你从新取个名字吧,以后,你的名字,叫做秋泽......”

“少爷,老爷去京城会试了,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少爷,老爷考中进士了,他被封到吴县当县令,从今往后,我们要去吴县生活了.....”

“公子,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混小子,你又去哪儿了!”

我多想......回到过去啊!

可是我,回得去么?

秋泽哭了,他笑了,他颤抖着身子,他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全都扭曲起来,父亲,吴伯,衙役,师爷,他们的脸,全都化作了一片片白羽,随风四散!

所有人都不见了,街道不见了,县衙不见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幻成了一个亭子。

“你来了。”

“我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约定

“你来了。”

“我来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亭子,面朝湖泊,天空中,下着绵绵的细雨。

一个身穿白衣,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端坐在亭子中,他手里拿着一根鱼竿。

“怎么样,喜欢吗?”

他头也不回的问着。

秋泽缓缓站了起来,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痕。

“喜欢,也......不喜欢。”

“嗯,我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谁也不想再尝试一遍。”

秋泽挨着男子,坐了下来。

鱼竿动了动,男子手一扬,一条鲜活的鱼儿,便被他钓了起来,男子伸手抓住了鱼,笑了笑,鱼光华一闪,不见踪影,男子把鱼线又放回了水里。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没有,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两千年了......我只记得生前最喜欢的,便是钓鱼了。”

“你在这里钓了两千年的鱼?”

男子苦笑一声:“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秋泽沉默了。

不多时,又是一条鱼上钩,再次化作光华。

“你可以不钓鱼的,钓虾吧。”

“钓虾?不错的主意。”

鱼竿一挥,一只大虾上钩了。

秋泽:“......”

“我叫言文,你呢?”

“秋泽。”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言文点点头,他似乎对钓鱼失去了兴趣,手轻轻挥了挥。

亭子不见了,湖泊不见了,鱼竿,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微风吹过,木屋旁的竹林随风摇晃起来,细碎的阳光,通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

两人坐在椅子上,中间隔着一张木桌。

言文拿起桌上的酒壶,给秋泽倒了杯酒。

“这酒名叫往昔。”

秋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说实话吗?”

“嗯,说实话。”

“没有味道。”

言文笑道:“你是个无趣的人。”

“那你呢?”秋泽反问:“窥探别人的内心,刺痛别人的心扉,难道,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而你,又是个有趣的人吗?”

言文摊摊手:“无趣,但如果换作是你在这里呆了两千年,你也会情不自禁去看那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的。”

秋泽点了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太孤独了。”

“为什么选我?”

言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因为你会动脑子。”

“哦?这算是一种考验吗?”

“算是吧。”

“呵,太仓促了吧?才考验了两天,我就完成了考验?”

言文尴尬的笑了笑:“要是再考验几天,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我等不到下次了。”

秋泽也笑了,他端起酒杯,一口把酒喝了下去,虽然没有什么味道。

言文道:“这些都是我变出来的,没有实质,抱歉,我变不出真的来。”

“无妨。”

“你怎么知道,我单单选中了你?”

秋泽笑道:“这两天,我把深渊里的一切都记在了脑中,我记得,地面上,是没有叶子的......那首诗,是你作的吗?”

“是的。”

“你文采很差。”

言文哈哈一笑:“可惜,我虽能变书,但却变不出内容来,你要求一个两千年前的人有文采,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有点过分。”

“那首诗,的确是我作的,但不是我刻在树上的,唔......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一千年前,有个叫白楚的家伙闯了进来,他临走前,把我的诗刻在了树上,他说......是什么机关暗号?我等了他一千年,可惜,他再也没来了。”

“他出去后没多久就死了。”

“哦?是吗。”言文淡淡道:“原来是死了,我还以为他忘记了和我的约定,真是可惜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他答应我,会来把我救出去。”

秋泽点点头:“所以,那六枚龙炎果是筹码。”

“的确是筹码。”

“剩下的六枚呢?”

“我吃了三枚,她......吃了三枚。”

秋泽站起身来,走到言文的面前,拱手道:“齐云观翎愁谷弟子秋泽,拜见前辈。”

言文摆摆手:“免了免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人了,你不要拘束,坐下吧。”

秋泽点头,坐了回去:“她呢?”

言文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来:“她......在那边。”

“哦?你们没在一起?可是古树已经缠绕在一起了。”

“太短了,时间太短了,虽然外形缠绕在了一起,但还是无法融合。”

秋泽眉头扬了起来:“你要我做什么?”

言文笑了:“你是来找龙炎果的吧?如果是,那么你的确要帮我做些事情。”

“嗯,我的确是为了龙炎果而来,但我不知,龙炎果到底有何功效。”

言文一愣:“什么,你不知道龙炎果有何功效,那你何必来取龙炎果?”

“......是师父叫我来取的,他,也不知道龙炎果有何功效。”

言文想了想,道:“好吧,估计这世间,已经没人知道龙炎果的功效了......你且听好,用龙炎果炼成丹药,能重塑肉身!”

秋泽大惊:“重塑肉身?”

“没错,重塑肉身,所以,我才把龙炎果交给了他,并且在这里等了他一千年,可惜,他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非人,也非鬼,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我的一缕残魂罢了。”

秋泽皱起了眉头:“难道你要我帮你重塑肉身?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初级弟子,或许不能帮到你。”

“肉身对我而言,已是无谓之事。”言文淡然一笑:“两千年来,我一直想重生,想再活一次,但命运弄人......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消散了,我自然知道你只是个初级弟子,我要你做的,不是帮我重塑肉身。”

秋泽望着言文,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言文闭上了眼睛,良久,才重新睁开。

“你方才说,你是翎愁谷的弟子,你可知,翎愁谷是怎样来的,又是谁取的名字吗?”

“还望前辈指教。”

“好吧,让我跟你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但不说给你听,只怕日后,便没人再记得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条件

言文笑了笑,开始诉说:

两千年前,我是齐云观的掌门,有一次外出游历,认识了一个女子,我与她一见钟情,把她带回了山上。

我带她回南寒山,是为了与她成亲的,但你知道,我们修真者拥有极长的寿命,可凡人只能活几十年,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只有短短的十来年。

我怕她先我一步老去,先我一步死去,便在私底下把玄冰诀传授给了她。

她的资质很好,再加上有我指导,实力突飞猛涨。

齐云观的规矩,除非拜师,否则不可传授玄冰诀,事情败露了,不得已,我只能让她拜在了我的门下,成为了我的弟子。

师徒之间,万万不可产生情愫,这是齐云观历代的规矩,若是犯了,便成了齐云观的耻辱,会被打入死牢,受到灵魂反噬之苦,受尽折磨几百年,直到死去。

可我与她互相深爱,无论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但是,我是齐云观的掌门,我不能犯错!齐云观,也不准我犯错!

那个时候,南寒山上,只有一脉一谷五峰七个山门,没有翎愁谷。

我耗尽了半生的功力,从南寒山上切下巨石泥土,重新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谷,对外谎称那是我修习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那个小谷,便成了我和她私会的地方。

她的实力越来越强,又是我的亲传弟子,我不能一直把她丢在谷中,必须把她封到别的峰谷去当山门,可如此一来,我便找不到机会再与她私会了。

我只好用掌门的权力,把那小谷立为第八个山门,小谷,也有了名字,叫做翎愁谷!

她,便成了翎愁谷的第一任谷主。

我又和她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她也终生未曾收徒。

这样的日子,我们过了整整一百年,幸福了整整一百年!我还想再与她过几百年这样的生活,虽然我实力大减,但我仍有一半的实力,再活几百年易如反掌。

可是,这一切,都被打破了,中原大地,出现了一个叫噬生门的邪恶门派,身为名门正派的掌门,我必须匡扶正道,于是我带着她下山了,与噬生门门主大战了一场。

但我由于创造翎愁谷的缘故,实力大不如前,我们败了,一路逃回了南寒山,到了南寒山上,我们已到了强弩之末,无论什么丹药,也无法让我们康复,我明白,我们的大限快要到了。

我带着她来到了寒月洞,以掌门的身份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安息。

寒月洞里有个深渊,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没有创造翎愁谷之前,我们便是在深渊里私会的。

深渊里,有两棵古树,是早已灭绝的樊桑古树,古树已经死去多年,我原本想在古树下挖个墓穴,让我们安息,没想到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灵魂被古树吸了进去,肉体,也和古树融合在一起,古树,即是我们,我们,既是古树。

古树有了我们的灵魂滋养,再次活了过来,而我们,也因为灵魂有了载体,得到了重生,可我们的灵魂,分别在不同的树中,再无相见的机会。

随着年月逝去,我的灵魂逐渐消散,我不怕死,但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于是我便用最后一丝法力,让两棵树缠绕在一起,想要把它们融合,只要两棵树合二为一,我们就能再次相见了。

但我的灵魂实在是太弱了,尽管过了两千年,两棵古树,依旧没能完成融合,而我,也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幸运的是,有个不守规矩的掌门,他不但进了寒月洞,还来到了深渊,辨认出了古树是樊桑古树。

他在古树上找了几天,没能找到龙炎果,准备离去,我给了他一些提示,他强行闯了进来。

由于樊桑古树因为我们的灵魂得到了重生,结出了龙炎果,再加上古树之前结出的,一共有十二枚。

我有了希望!

我把六枚龙炎果交给了他,当做让我们复活的筹码,他答应了。

龙炎果是上古神物,其中蕴含了强大的力量,我吃了三枚,她吃了三枚,有了龙炎果,我们又恢复了生机,以灵魂的状态活到了现在。

可龙炎果虽强,力量终归有耗尽的时候,一枚龙炎果,大概能让我们多活三百年。

现在,又结出了四枚,我们快要不行了,只好又吃了两枚,还剩下两枚,我们最多再活六百年,樊桑古树三百年开花,七百年结两果,因此,六百年后,我们便会永远消失,古树,也会再次死去。

虽然我们还可以再活六百年,但我们却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了,我们的灵魂和樊桑古树融合在了一起,但樊桑古树位于深渊之中,没有养分存在,它能活过来,是因为消耗了我们的灵魂力量。

两千年的时间,我们的灵魂被消耗了很多很多,即使现在有用龙炎果炼成的丹药,仅凭一缕残魂,我们也是无法复活的。

————

说到这里,言文长叹了一口气。

两千年的相思之苦,两千年的翘首以盼,到最后,也只能剩下一声叹息!

“若是再给我两千年,两棵樊桑古树便会彻底融合,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从新在一起了,复不复活,实在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秋泽默然。

二人良久没有说话。

“你把我叫进来,不光是跟我说故事的吧?”

“是的,我要你帮我,帮我去另一棵树,那样,我们......就能见面了。”言文笑了笑:“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已经等了两千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放心吧,我不光会给你龙炎果,还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秋泽打量了四周一圈,道:“你的一切?这些都是你变出来的,你还有什么东西?”

“不错,这些都是我变出来的,这里是我的灵魂领域,我想变什么都可以,但只是幻觉而已,不过,我虽力微,却还是有些东西的,比如,我有一个仙的心,你要不要?”

“哦?”

“我的肉体虽然死去了,但灵魂的心还在,我可以把灵魂之心给你,我生前是散仙,只要我把灵魂之心放进你的体内,它就会和你的心融合在一起!”

秋泽大喜道:“你是散仙......你的灵魂之心和我的心融合,我是不是......就成散仙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等待

言文摇头笑了笑。

“傻小子,怎么可能?我生前是散仙不错,但我现在只剩下了一缕残魂而已,如果我还有散仙的实力,何必要你帮我?再说,看你穿的袍子,应该才上山不久吧?以你现在的体魄,能承受散仙的实力么?恐怕力量还未入体,你立刻就会爆体而亡了!”

秋泽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好吧,那你的灵魂之心,对我有什么好处?”

言文清了清喉咙,不过他只是一缕残魂,清不清喉咙也无关紧要:“虽然我的灵魂之心不会直接帮助你提升自己的实力,但对你以后的修炼,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哦?什么作用?”

“我生前是高级散仙,虽然我已经仙逝,实力大减,但我的灵魂之心里,记录了我一步步从修灵晋阶为仙的全过程,我把它给了你,以后,你只需按照我成仙的过程修炼,不敢说事半功倍,但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望着还不明所以的秋泽,言文接着说道:“修真第一步,是聚灵,一般修真者,只有大概三成的几率能成功聚灵,若是有师父指导,再辅以丹药,几率会达到五成左右,但这些都是外力,对修真者的帮助不大,成功与否,还是要靠修真者本身,但如果你有了我的灵魂之心,就有了聚灵的经验......聚灵,只不过是按部就班从新来一次而已!”

秋泽恍然大悟,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言文笑了笑,又道:“不仅如此,对你以后的修炼,亦有颇多益处,毕竟我走过一次的路,你再走,不会有太多偏差,而且会让你对于法力的掌控,更加熟练,不会外泄太多法力,将法力集中到一个点上......”

秋泽眼前一亮,正欲说话,言文见他神色有变,接着引诱道:“七级高级修灵,是绝大多数修真者都迈不过去的坎,修灵与仙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天堑!并不是勤加修炼就能晋阶的,或许有一小撮人,有机缘经历渡劫,但真正渡劫成功的,又有几个?若是你......”

“停停停!好,前辈,你不必再说了,我帮你!我帮你便是了!”

言文一愣:“我还没说完呢。”

秋泽笑道:“抛开你的条件不谈,你是齐云观的前辈,而她又是翎愁谷的第一任谷主,于情于理,这个忙我都是要帮的。”

言文缓缓点头道:“嗯,好,你躺下吧,两千年的等待,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和生命,我已经等不及了......”

————

辛邑伯一口撕下了一块烤熟的肉,用力嚼了嚼。

道尘真人一行人则坐在离辛邑伯远一些的地方,打坐苦思。

这些天来,秋泽一直没有现身,深渊内的几人,只好回到寒月洞,带了一些之前被道尘真人杀死的灵兽尸体下来,烤肉充饥。

“这肉可真难吃......”

辛邑伯皱了皱眉头,嚼了几口肉,吐了出来:“还是吴县的嫩兔肉好吃啊......这些畜生活了几十年,肉都老成干柴了。”

自从秋泽进了古树,已有三四天了,这段时间内,古树的树叶逐渐变得枯黄,掉了下来,就连树干,也枯萎了许多。

连日的等待,让辛邑伯越来越焦急,他生怕秋泽有何三长两短,踌躇片刻,又来到了古树边上。

“师父,秋泽不会是死了吧?”

子虚望了一眼辛邑伯,摇了摇头。

道尘真人闷哼道:“古树快死了,那小子,应该也快死了吧,哼!死了最好!翎愁谷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这死胖子!”

子壮揉了揉肚子:“师父,徒儿这肚子,吃不惯兽肉,咱们还是走吧,再等下去,我都快变成瘦子了。”

子虚等人哄笑出声。

道尘真人也笑了笑:“别急,还是再等几天吧,我与死胖子的赌局,尚未结束,若是我们走了,秋泽拿了龙炎果,掌门那里我不好交代。”

就在几人闲聊之间,樊桑古树突然猛的颤抖了一下!

道尘真人急忙来到了辛邑伯身边,几人围着樊桑古树,不明觉厉。

“哗啦啦......”

樊桑古树又颤抖了几下,树上的叶子,像是飘雪一般,缓缓落了下来。

过了片刻,樊桑古树开始猛烈颤抖,摇晃不止,几乎快要把树上的叶子,都抖了下来。

“怎么回事?”道尘真人退了几步:“快退后!”

除了辛邑伯,几人迅速往后退了十几步。

就在古树颤抖的时候,中间的交结处,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蓝色光圈,光圈颜色逐渐变深,突然!一个黑影从中冒了出来,一头扎进了辛邑伯的怀里。

辛邑伯猝不及防,抱住黑影趔趄了几步。

光圈渐渐消失,辛邑伯大惊之下,急忙扶住了人影。

此时的秋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裂成了布条,头发蓬乱,气若游丝。

辛邑伯连忙掏出几枚丹药,一股脑的塞进了秋泽的嘴里。

秋泽嘿嘿一笑,对辛邑伯道:“师父,我出来了!”

看到来人是秋泽,道尘真人快步来到了辛邑伯的身边,拉住秋泽的手问道:“龙炎果呢?你得到龙炎果没有?”

辛邑伯也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秋泽喘了几口气,慢慢站稳了身子,对辛邑伯道:“师父,徒儿没事......”

他在腰间摸了摸——这是他的白袍唯一完好的地方了。

只见两枚淡黄色的果子,被他摸了出来。

这两枚果子约莫有汤圆大小,遍体滚圆,被秋泽拿在手里,散发着微弱的淡黄色光芒,离得近些,还能感觉到有种令人陶醉的气息。

道尘真人瞪圆了眼睛:“这便是龙炎果么?”

说着,就要伸手来夺,辛邑伯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道尘真人的手,怒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道尘真人被推了一把,眼神变冷:“死胖子,我们的赌局,还没结束呢!”

说着,道尘真人带着弟子往后退了几步,只留下了子成子贤和子壮三人。

“师弟,你忘了我们的赌局么?带着龙炎果出了深渊才能算赢,此时我们还在深渊之中,这龙炎果,不见得就是你的了吧?”

辛邑伯手提长枪,挡在了秋泽面前:“这么说,师兄是要与我打一场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转机

深渊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道尘真人和弟子拔出宝剑,对着辛邑伯,一时间,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将上来。

辛邑伯冷哼一下,将秋泽护在身后,手提长枪:“师兄,你那三个弟子无能,没能得到龙炎果,却被秋泽拿到,胜负已定,难道,你想反悔,做个无信之人吗?”

道尘真人喝道:“辛邑伯!我们的赌局,是弟子拿到龙炎果,并且走出深渊才算赢,秋泽尚未走出深渊,怎有我输了一说?”

“死老头子,之前不是说好了,谁的弟子拿到了龙炎果就算谁赢的么?你又何曾说过走出深渊才算赢这话?为了两枚龙炎果,你难道不惜挑起翎愁谷和南屿峰之间的争斗吗?”

之前两人商定的赌局,的确是谁拿到了龙炎果,就算谁的,但道尘真人认为自己稳操胜券,才出的赌局,没想到竟然被秋泽拿到了龙炎果,他的心中,又气又怒,但又不想失去龙炎果,毕竟这是他要拿去讨好无辰子的宝物。

事到如今,道尘真人虽然失信,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望着身受重伤的秋泽,心中又有了其他的主意。

放下了手中的剑,道尘真人笑道:“哦?原来我并未说过走出深渊才算赢?”

“哼!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也不记得了吗?”

道尘真人笑道:“好吧,老夫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记不住了,不过,虽然龙炎果在秋泽的手里,却还不能算他赢,龙炎果的最终归属,尚未分出!”

子成子贤子壮顿时明白了道尘真人的意思,三人上前一步,手中的长剑,对准了秋泽,子成道:“师弟,请出招吧!”

辛邑伯怒道:“道尘,我、、操、你姥姥的!你贵为南屿峰的山门,竟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数!难道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秋泽说的没错,你的年纪,全都活到狗的身上去了!你难道看不出,秋泽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又要逼他出手,岂不是趁人之危?”

道尘真人脸色微微一红,强词夺理道:“没错,秋泽是受了重伤,若是我的弟子把他打伤了,龙炎果还在他的手里,那我绝无半句话可说,但他身上的伤,却不是我的弟子所为!如此一算,怎么就算我输了?”

“是你逼我的!”

辛邑伯紧握长枪,就要出手。

“慢着!”道尘真人急忙开口:“辛邑伯,你好歹是个掌门师叔,怎能对小辈出手?我们之间的赌局,是由弟子之间争斗,我们不能插手!你莫不是要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要做强盗之事吗?”

辛邑伯怒极反笑道:“撕毁我们约定的,是师兄你吧?呵,我不出手,难道要我的弟子,死在你那些乖徒儿的手里?”

“生死有命!你要是不想他死,让他把龙炎果交出来就行,我绝不为难你们师徒二人。”

辛邑伯还欲大骂,秋泽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秋泽站直了身体,大声道:“师父,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师伯原本就是个无信无义的小人,多说无益,你跟他说再多道理又有何用?到头来,不但没有实质的效果,反而惹了一身骚。”

道尘语塞,气得脸色涨红。

秋泽轻笑道:“看来,齐云观的确无人,这等小人,也能当上南屿峰的山门,实在是老天闭眼,让那些故去的齐云观先祖,如何安息?”

道尘真人终于忍耐不住,手中的长剑对准了秋泽:“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定要杀了你!”

辛邑伯瞪圆了眼睛:“想杀我徒儿?先过我这一关再说!道尘,我这长枪,多年没有吃人血了,你不妨试试!”

道尘真人欲言又止,权衡利弊,只好把手中的长剑慢慢放了下来,比拼法术,两人之间胜负未曾可知,但若是比拼武技,整个齐云观能打得过辛邑伯的人寥寥无几,道尘真人主修法术,当然是打不过的,但药谷中不准使用法力,一旦有违门规,后果不堪设想,如此一来,在辛邑伯的庇护下,他根本不能拿秋泽怎样。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道尘真人气极,狼狈不堪,那里像是个得道高人?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市井无赖。

看到道尘真人这这幅模样,辛邑伯心中大为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秋泽对辛邑伯拱了拱手,大声道:“师父,虽然师伯强词夺理,非常蛮横,但他说的,多少有些道理,我们之间的赌局,的确尚未结束。”

笑到一半的辛邑伯一听这话,怔了片刻,急忙拉住秋泽,摸了摸他的脑袋:“混小子,你伤到头了?我们已经赢了,何必与这小人继续纠缠?”

道尘真人也没想到秋泽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愣在当场,良久,才反应过来,像是生怕秋泽反悔一般,大喊道:“对对对!辛邑伯,你可听清楚了?这话,可是你的徒弟亲口说出来的!是他自己说的,我们自己的赌局,还未结束!”

“混小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辛邑伯话未说完,秋泽却对他笑了笑,上前两步,望着道尘真人说道:“师伯,龙炎果是我找到的,赌局,应该由我和你的三个弟子继续,你说对么?”

道尘真人大喜:“你这小子,虽然口出恶语,却还算有点良知,没错!这也是你们之间的赌局。”

“哦?那么,师伯与我的师父,不能出手相助,对吧?”

道尘真人想也不想:“那是自然,谁出手就算谁输了!”

“嗯,如此说来,我必须要和三位师兄切磋切磋了,师伯,我再问你一句,如果我赢了,龙炎果就是我的了,你是否还会反悔?”

“大丈夫一言九鼎,只要你赢了,龙炎果就是你的了,我绝无半句话可说!”

道尘真人见事情有转机,生怕秋泽不信,伸出三根手指,接连发了几个毒誓。

正文 第五十章 争斗

道尘真人生怕秋泽和辛邑伯不信,接连发了好几个毒誓。

虽然道尘真人明白,秋泽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里准有花花肠子,因此,发誓的同时,他心里也在疑惑,为何秋泽突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可算来算去,不管怎么算,他这一方,都是稳赢的,因此,也就没细想。

整个齐云观,最了解秋泽的便是辛邑伯了,他虽然担心秋泽的身体,但他明白,秋泽答应下来,一定有自己的把握。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秋泽,见秋泽的身姿挺拔了许多,精神也焕发了不少,虽然身上诸多血迹,可细细一看,着实不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辛邑伯脑中思索片刻,便不再做声,退到了一边。

“如此,三位师兄,就一起上吧,不必留手。”

秋泽对着身前的子成子贤子壮三人轻飘飘的说着,双眼却只看着子壮一人,从腰间取下了一根树枝,这根树枝是他在内谷里做的,树枝的两头已经削尖,被他当做防身的武器,不过一直没有拿出来。

道尘真人一看,顿时心里乐不可支,他原本还有些忌惮,毕竟老狐狸的徒弟,一定是个小狐狸,可秋泽手里的武器......这也能称作武器?

道尘真人的弟子虽然上山不久,可都配发了精钢长剑,削铁如泥,一根树枝,又怎能抵挡得了?

子贤和子壮望着秋泽手里的“武器”,嗤笑出声。

子壮无奈的摊摊手,把剑放了下来:“不打了不打了,这还怎么打?师弟,你还是快些认输吧,你那棍子,又怎么打得过我的长剑?若是你就此服输,把龙炎果交与我师父,我们绝不为难你,何必受那皮肉之苦?”

“子壮师兄,我手持树枝,也敢和你一战,难道你怕了?怕手中的长剑,打不过我这烧火棍么?还是认为,你们三人打不过我一个文弱书生?难道南屿峰的弟子,胆量都这么小么?”

秋泽把文弱书生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子壮原本就不善言辞,被秋泽一番挖苦,顿时眼珠子一瞪:“你......你这小子,我是不想伤了你!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子成子贤,你们让一让,对付他,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免得我们南屿峰落下以多欺少的骂名。”

子壮挥了挥手,示意子贤和子成让开,子贤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子成双目一皱,还欲出口阻止,没想到子壮竟然拿着剑就冲了上去,无奈之下,叹了口气,只好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子壮身体壮硕,不过出招的路数,却有些王八拳的蕴意,毕竟他上山不久,对武技的掌握还不太熟识,而且南屿峰一向主修法术,拿着剑,就像拿着砍柴刀一般,猛的朝着秋泽挥了过去。

这一剑,子壮没有留手,若是被他砍中,只怕秋泽就要被劈成两截了。

秋泽嘴角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师兄,你上山这么久了,难道就学会了砍柴么?”

秋泽只是身形一动,长剑便顺着他的胸膛滑了过去。

一击不中,子壮大怒,哇呀呀乱叫几声,双手拿剑,左砍右劈,对着秋泽便是一阵猛攻,秋泽面色从容,双脚在地面上踱来踱去,看似毫无章法,却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攻击,每次长剑都顺着他的身躯,堪堪滑过。

子壮心中的怒火越来越重,他拿着长剑,不断劈砍,但眼前的秋泽却像是条滑溜的泥鳅,他的长剑,甚至连秋泽破碎的衣角也未碰到。

子成赞了一句:“好妙的身法!子壮,你且退开,我们一起合击!”

子壮连续攻击不中,本来就恼羞不止,听得子成这话,还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不免大怒:“我什么时候让你帮过?你且站远一些,以免血溅到了你的身上,看我亲自把他劈成两半!”

道尘真人的脸越来越难看,他怎能不知,秋泽的身法毫无规律可言,但子壮的攻击却又显得十分笨重,根本就奈何不了秋泽。

与此同时,辛邑伯却越看越高兴,他只知秋泽在后山修习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亲眼见到秋泽施展身法,没想到秋泽的反应十分敏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心中的不安也放了下来,干脆把长枪收进了乾坤袋里,斜靠在古树上看戏。

“师兄,万事只怕纯粹,只要你纯粹的修习砍柴,将来一定有所成就,这长剑,你的确是用不得的,不如听我一句劝,改用开山斧如何?”

躲闪之间,秋泽还不忘出声打趣。

子壮脸上涨红,他从小就很壮硕,历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欺负他?连番被秋泽挖苦之下,心智乱了几分,出手也变得没有章法起来,根本就是乱砍,把道尘真人教给他的武技忘得一干二净,浑似山野樵夫的路数。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壮体力不支,出手的速度,不免慢了许多。

“师兄,你打够了么?该我了吧?”

秋泽向前一步,来到了子壮的面前,他出手极快,只是双手一握,手中的树枝便击中了子壮的腹部。

子壮比秋泽高了一尺有余,但腹部吃痛之下,立即弓起了身子,秋泽再一挥手,树枝将将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咣当!”

子壮手腕吃痛,再也握不住长剑,长剑掉到了地上,被秋泽轻轻一挑,刺进了古树之中,剑柄尚且兀自颤抖。

此时的子壮,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双手捂着肚子,往后踉跄了几步,秋泽却丝毫不停,飞身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只见子壮的身子,往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痛得龇牙咧嘴。

“打得好!”

辛邑伯哈哈大笑。

秋泽并不是鲁莽之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或许能打得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可三人合击之下,他决计是招架不住的,只能想办法逐一击破,再找机会出手。

三人之中,子贤年纪最小,没有主见,只听从两个师兄的话,而且实力也最弱,选择他,其余两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而子成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有些城府,心思缜密,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是打败秋泽拿到龙炎果,这种人,绝不会逞能和秋泽单打独斗,他会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以达到目的。

但子壮却不同,他对自己的体魄和实力很有自信,忍不了别人的轻视,眼高于手的他并不认为秋泽是自己的对手。

因此,秋泽在三人之中,选择了子壮,正如他所料,在他三两句撺掇之下,子壮把大话说了出来,不用其余二人帮手,他一人和秋泽争斗。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子成

不过,虽然自己的计策成功,子壮的确中计,秋泽也不敢托大,毕竟子壮的肉体力量,比起他来,要大了许多。

倘若是刚开始,就与子壮交手,秋泽只怕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即使最终能制服子壮,也不免会有些力衰。

秋泽选择了暂避锋芒,猛虎虽猛,但只要拔了牙,便成了猫。

力竭的子壮,就是被拔了牙的虎,哪里打得过秋泽?

子成看在眼里,他微微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子壮是打不过秋泽的,虽然道尘真人常和弟子说起,老对头翎愁谷的掌门师叔辛邑伯收了个废物徒弟,可秋泽前几日表现出来的细腻心思,却让子成对他刮目相看,他虽看不出秋泽的实力到底如何,可绝对不像自己的师父所说的那般低劣。

而秋泽挑拨子壮,意欲何为子成只是微微一想,便明白了七八分,可子壮偏偏又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没等自己出声,受人挑拨几句,就心浮狂躁了。

‘愚蠢!’

子壮在心里说了一句,他自然不会当着秋泽和辛邑伯的面说出来,灭自己师门的威风,只是对不远处的子贤厉喝道:“子贤,你我一起上!”

子贤愣了愣,说了声好,拿起长剑,两人围住了秋泽。

秋泽只看子成,他明白,三人之中,最难缠、最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只有子成。

“玄冰剑决!”

子成低呼了一声,手中的长剑竖了起来,长剑之上,冒出了点点寒气,寒气翻涌,他的袍子,也随着寒气飘了起来。

辛邑伯眼前一亮,没想到道尘这个弟子的武技,倒是不俗。

玄冰剑诀虽然能催动寒气助阵,却只是武技,并非法术,是齐云观众多武技秘籍中的一本,不过由于辛邑伯使用的武器是长枪,他并未修习。

子贤望着子成的动作,也把长剑竖了起来,但他的长剑上,只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寒气,比起子成的寒气弱了不少。

“子贤,上!”

两人疾步踏来,围绕着秋泽把手中的长剑舞得寒气四溢,肉眼之下,竟能看到两柄长剑似乎分作了四柄,隐隐还多分出了两柄来。

玄冰剑诀,修习到高层,能催发玄冰寒气辅以攻击,但这只是玄冰剑诀最基本的属性。

凝聚幻剑,使对手眼花缭乱,然后直捣黄龙,一招制敌!才是修炼玄冰剑决的重中之重,凝聚出来的幻剑数量,则取决于修真者本身对玄冰剑决的理解和熟练度。

道尘真人原本就气个半死,在他眼里,秋泽只是区区一介凡人而已,嘴巴还和辛邑伯一样的臭,

即使得到了龙炎果,只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

可是道尘真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凡人的身法极其诡异,竟能以一人之力击败子壮,虽然道尘真人不想承认,可秋泽表现出来的,实在不符合他心中对秋泽的印象。

所以道尘真人满腔的怒火,直到看到子成的表现,方才的不悦,这才好受了些。

子成只修习了短短一年不到,就能分出两柄幻剑,甚至还隐约突破了四柄,已经能说明他的资质非常不错了,即使秋泽的身法再诡异,能打败一个子壮,可那是子壮轻敌了而已,道尘真人这边,还有两个弟子。

失了一个子壮,还有个更强的子成,这次,不管怎么样,秋泽也是打不过的。

道尘真人露出了微笑,仿佛龙炎果已经在他手里了一般。

秋泽紧紧盯着幻剑,他明白,虽然看似有六柄幻剑,但只有两柄是真的,其他的,不过是幻影罢了,只要躲开了两柄剑的攻击,就有斡旋的余地。

在后山的几个月,秋泽对出手的速度和精度早已有了些见解,他躲闪之间,紧紧盯着幻剑,想要分出哪些剑是真的,哪些剑又是假的。

不过子成凝聚出来的幻剑十分真实,看了半天,秋泽也不能完全把真剑分辨出来,旁边又有个子贤三番五次打乱他的思绪,让他更难分辨出到底哪道剑影是真的了。

不得已,秋泽只好往后退了几步,他表面上与子成交手,却把目光,转移到了子贤身上。

子贤的年纪不大,对武技的修习也不深,虽然能勉强凝聚出一柄幻剑来,但幻剑的剑影却有些漂浮不定,秋泽只是看了几眼,就分辨清楚了。

此时,正好子成的剑刺了过来,秋泽干脆往后一趟,倒了下去。

子成皱了皱眉头,他心中清楚,自己这次的攻击算不上凌厉,可秋泽的反应却过大了,他心中一惊,但剑在半空,来不及反应,只好大喊一声:“子贤小心!”

子贤听到了子成的提醒,可他的剑也刺了出去,想要去刺倒在地上的秋泽,短短瞬间,两人露出了个小小的破绽。

秋泽终于出手了!

刀光剑影之间,只见秋泽轻轻一跃,便躲开了子贤的攻击,看准时机,把手里的树枝刺了出去!

秋泽没有修习任何武技秘籍,他出手也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招,省去了那些花哨的动作,只是为了把所有的力气全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刺出!

只是简单的一刺,但秋泽的速度,却是极快的,幻影之中,只听得一声痛呼,六柄幻剑,顿时只剩下了四柄。

子贤没想到秋泽的目标是自己,他只看到了秋泽刺出,然后手心吃痛,仔细一看,两根手指上的皮肉,已经被削尖的树枝刺穿,鲜血流了出来。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一点痛楚,会被放大数倍,子贤毕竟年纪还小,退了几步,嘴角撇了撇,眼角有了泪花。

此时的场中,只剩下了秋泽和子成二人,没了子贤的干扰,秋泽集中了所有精力,看向了子成。

子成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同伴被刺伤而减缓,他手中的长剑连续刺出,寒气也越来越浓。

秋泽即便仗着诡异的身法与子成周旋,却也躲不开所有的攻击,身上仅存的几片布条,被尽数刺破,胸膛和后背,多了几道血痕。

道尘真人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

‘臭小子,看你还怎么躲!’

尽管子成对玄冰剑诀的修习只是初窥门径,不过他的攻击,却几乎覆盖了秋泽的整个身子,秋泽躲闪之下,总有遗漏,不免吃了些苦头。

子成并非是子壮,他明白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击败秋泽,得手之下,更不停滞,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场面上,秋泽狼狈不堪,他几乎是被子成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着身法不停躲避。

辛邑伯原本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秋泽忍受着身体的痛楚,他经历过杀父之仇,玄冰入体之痛,这些痛苦,更甚皮肉伤千倍万倍!又岂是皮外伤能比得了的!

两人的交手还在持续着,子成占尽了便宜,虽然手中的剑,不时刺中秋泽,但秋泽的身法,本来就无任何章法可言,偏偏躲闪的速度又很快,尽管被刺中了数剑,受了些伤,却没伤到胫骨,不足挂齿。

时间过得很快,秋泽看起来还在被动挨打,但子成却越发不安起来,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刺中的次数,竟然在不断减少!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揣测

辛邑伯和道尘真人也看出了蹊跷之处。

玄冰剑决乃是齐云观无上的武技秘籍,修习此决到高层次,能翻江倒海,力破长洲!但与其狂暴的属性不同,玄冰剑决的招式极为简单,除了幻剑之外,再无其它,所以修习玄冰剑决没有门槛,哪怕是刚入门的弟子,也能有所成就。

使用玄冰剑决的精髓,是随心所欲,不受招式限制,出招的方式和先后也不尽相同,更多的,是看使用者本身的性格,若是光明正大者,使用此决,便是大开大合,若是狡诈者使用,便又成了阴招。

因此,修习玄冰剑决的上限与下限都很高。

即使对手的修为再高,在幻剑的迷惑之下,也猜不透齐云观弟子的真正意图。

若是让辛邑伯与子成对阵,他可能会利用自己高超的修为来破解,但即便是他,也揣测不到子成的下一招是什么。

可秋泽连续后退中,躲开子成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算到了子成的攻击方向,这才让子成感到惊奇。

“左三右五,左七右四,左二右一,左八右三......”

秋泽在心中默念着子成出手的方向,虽然子成的玄冰剑决颇有造诣,但他毕竟上山不久,还未领会玄冰剑决的精髓,出招,也有些僵硬。

若是放在以前,秋泽也决计猜不出子成出招的顺序,可是,随着与子成过招的时间久了,他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拥有了一颗强者之心!

言文的灵魂之心,与秋泽的心脏,融合到了一起,靠着灵魂之心的残存记忆,他虽不会使用玄冰剑决,但,他已然明了!

与言文的修为比起来,子成还太嫩了!

尽管目前秋泽的武技远远达不到言文生前的高度,只是身法诡异、速度极快而已,但子成的招式,还是太过简单,被他看在眼里,出招的顺序,也被揣摩了出来。

子成有些慌乱,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出招的规律被秋泽掌握,不断变换着自己的招式,可他毕竟修习的时间不久,慌乱中的变招,不但毫无威胁,且攻击紊乱,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刺中秋泽。

秋泽从最开始的只能躲避,到了现在,已经能偶尔做出反击了。

辛邑伯微微一笑,他明白,从场面上看,子成还占有优势,可是,他已经赢不了了。

对决之中,最忌被对手领悟到自己的意图,可秋泽,却偏偏领悟到了,再加上现在子成紊乱的气息和招式,秋泽岂有不赢之理?

只是辛邑伯不明白的是,为何秋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看出子成的攻击规律。

“师兄,你这玄冰剑决,的确有两下子,不过,却是赢不了我的,三招之内,我必胜你!”

子成有了些许怒气,咬牙道:“休要猖狂,你有何本事,就使出来吧!”

子成的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光芒,他身体微微一侧,似一条灵动的黑蛇,白袍飘动之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了秋泽的胸口!

在场低级弟子皆惊呼一声,此招华丽之余,其中蕴含的杀意,毫不掩饰!子成的修为,已远远超过了他们。

但道尘真人的脸色,却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他明白,子成的心智已经乱了,他,输了。

此招看似凌厉,却是孤注一掷,既无退路,也无后着,取破釜沉舟之意,把所有气力全都灌注到了剑尖之上,若是换做旁人,决计是躲不过的。

可想用此招一招击败秋泽,却是万万不能的,因为秋泽凭借那诡异的身法、毫无章法的步伐,想要躲开,易如反掌!

一旦秋泽侧开身子,子成收力不稳,他背后的破绽将会全部暴露在秋泽的面前!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秋泽却也不躲,只是高高举起树枝,急退几步,然后轻飘飘的挥下树枝,奇慢的树枝末梢,挥下之时,恰到好处,正好将将打在了剑尖之上!

你破釜沉舟,而我,则是四两拨千斤破你强攻!

子成的气力,皆在剑尖之上,且向前刺出,可秋泽只是轻挥树枝,便使得剑尖偏倚了方向。

道尘真人大惊失色:“还望秋泽贤侄留手!”

秋泽心中冷笑,此刻叫我留手,子成把我戳成窟窿时,你怎不叫他留手?

子成出力受阻,身子不免摇晃起来,似大海中的一叶轻舟,毫无着力之处!

秋泽的意图,已然明了。

“第一招!”

他要的,根本不是子成背后的破绽,而是,子成身前的命门!

子成总算知道了秋泽的心思,但他力不着地,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秋泽将树枝挥至身后,抡圆了树枝,随即,狠狠的横扫了过来!

“噗!”

一声闷响,将道尘真人及弟子们的心,击落至谷底!

“呃......”

子成向前踉跄了几步,而秋泽的树枝,则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子成痛呼了一声,像是只断线的纸鸢,失力向后倒去!

“第二招!”

秋泽怒吼一声,抛去身法,提着树枝,对着半空中的子成疾驰而去。

随着话音落下,秋泽将手中的树枝高高举起,然后......带着千钧之势,迸发出猛烈的罡风,一棍打在了子成的后颈上!

这一招,秋泽没有留手,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子成嗓子一甜,重重摔在了地上,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三招!”

秋泽轻轻一跃,跳到了半空中,倒转身形,脚上头下,双手攥住了树枝,把整个身子的力气,凝聚到树枝的尖梢!

这一招,毫不花俏,旁人看来,甚至还有些可笑,动作拙劣至极,身法也不似得道高人般优姿美态,若是放在凡间,恐怕还会被人当做市井无赖惯用的招数了,比起方才子成的全力一击,实在是难以入目。

子成看在眼里,带着无限的讽刺!

我将此招,还给你!

方才子成的孤注一掷,轻易被秋泽躲过,然后遭受到了连番重击,此时秋泽的孤注一掷,子成重伤之下,哪里还有气力去躲?

可若是不躲,恐怕子成的胸膛,就要被秋泽的树枝刺个对穿了。

无奈之下,子成只好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尖,高高的举到了胸口。

“呲!”

令人绝望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树枝与剑身碰撞的地方发出,子成举在胸前抵挡的剑,在秋泽的竭力一击之下,即刻崩溃,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秋泽余力未减,再加上他本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子成的胸口,竟压得子成双眼一黑,随即晕了过去。

他手里的剑,发出细微的破裂声,然后,断成几节!

道尘真人急忙上前,伸手在子成的各处穴位按了几下,子成再次吐出一口血来,虽然狼狈,却总算醒了过来,面白如纸!

道尘真人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秋泽:“好狠的手段!”

子成发肤看似无伤,但却伤到了胸膛内的脏器,一时动弹不得。

不过秋泽也不好受,他身上不知被子成刺了多少个窟窿,虽不致命,但也让秋泽痛不欲生。

秋泽气若游丝......:“你徒弟的手段,就不狠了么?”

辛邑伯扶住了秋泽,似叹息一声:“你这小子,能赢就行了,不用这么拼的。”

秋泽惨然一笑,对道尘真人说道:“师伯,他们三人,已被我重创,再无还手之力,这龙炎果的归属,你还有何异议?”

道尘真人站起身来,从牙缝中挤出:“是你的了!我们走!”

说完,道尘真人跃上了树藤。

子虚和子贤扶起了子成,几人跟上了道尘真人的脚步。

道尘真人又回过头来,对辛邑伯说道:“你赢了,这里的事......”

辛邑伯道:“你放心吧,我可不像你一样出尔反尔,我说了,决不会透露半个字!”

道尘真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没有说话,用力一甩长袖,离开了深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穿越千年的爱恋

“你没事吧?”

辛邑伯关切的问着。

秋泽摆手道:“没事,此地之事已了,师父,我们走吧。”

辛邑伯点点头,将秋泽背在背后,攀上了树藤。

秋泽回头看了一眼古树。

古树的树叶,似飘雪一般,尽数落了下来,只留下了两棵光秃秃的树干,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

言文望着躺好的秋泽,他的眼神里,满怀期待!

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言文在秋泽的胸膛上,仔细勾画着,随着他的手划过,秋泽的胸膛上,多出了几道淡蓝色的光芒。

言文全神贯注的画着,只见从他的指间,缓缓流出带着寒气的气息,而言文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他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之力!

蓝光似墨,指间似笔,在生命之力的注入下,画出了几个怪异的印记,印记仿佛是由冰块组成,落在秋泽的胸口,就像落到了烈火之上,与秋泽的身体,有序的融合着!

这些印记,就像是烙铁一般,灼烤着秋泽。

秋泽痛呼了一声!

他的皮肉,看起来毫发无损,但这个印记,燃烧了言文最后的生命之力,它是烙印在秋泽的灵魂上的!

“放松,放松一些,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言文出声提醒,秋泽强忍着疼痛,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颤抖着。

令人窒息的融合!

言文伸手抹了抹脸,但他仿佛忘了自己只是灵魂体,不会流汗。

“忍耐,坚持!”

言文不断出身提醒着秋泽,若是秋泽忍受不住痛苦昏厥过去,那么,印记不但会消失,他流失的生命之力,也再也补不回来了。

此时的言文,身体只剩下了一道非常虚幻的影子。

“少说废话了,你没有身体,怎懂得这般痛苦?”

秋泽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言文无奈的退到了一边,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全靠秋泽了。

秋泽不时发出痛呼,每次痛呼,都让言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秋泽双眼一翻,昏迷过去,他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万幸的是,秋泽疼痛难忍,却还死死的咬住了牙关。

印记渐渐融合,秋泽的皮肉,似乎已经受不了这种痛楚,渗出了血来,将秋泽的上半身染成了血红之色!

......

时间一点点流逝,言文不忍再看秋泽的身体,此时的秋泽,像是从血海中游出来的一般,除了血,还有汗。

秋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言文这才窜到了秋泽面前用力摇晃他:“喂!醒醒啊!”

“别......别摇了!”

秋泽痛得龇牙咧嘴。

言文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秋泽有气无力道:“幸不辱命......”

言文放开了秋泽,他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秋泽虽然浑身是血,但却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他坐了起来,擦去胸口的血迹,印记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融入了他的灵魂、他的心脏。

“你感觉怎么样?”

秋泽疑惑道:“奇怪,虽然流了许多血,我却只是感觉有些虚弱而已。”

言文点头:“嗯,你已经成功了,感觉虚弱是你的灵魂有些疲惫,稍事休息就能恢复了,你准备好了吗?”

“来吧!”

秋泽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言文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嘴唇,然后躺在了秋泽的身上。

虚幻的影子,与秋泽的肉身,重合在了一起!

秋泽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仔细看了看,嘴角扬了起来。

“你的灵魂在消散,坚持不了多久了,赶快去吧!”

这声音,是从秋泽的心里传出来的,“秋泽”笑了笑:“我等这一天,已经两千年了!”

随即,“秋泽”大跨步走出了木屋。

他带着急促的脚步,他的心,也急促的跳动着!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留下一缕青烟,这是他的灵魂在消散。

但他并不在乎,两千年的光阴,两千年的等待,两千年的思念,两千年的痛苦!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而现在,他终于有了肉体,可以穿过那道虚幻的墙!

他只想在自己彻底死去之前,再见她一眼!

木屋外的不远处,竹林变得扭曲起来,透过扭曲的竹叶,能看到另一头,有个曼妙的身姿。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猛然一颤,望向了木屋的方向。

她并没有失望,他看到有一个人,穿过了那道墙,快步朝她走来。

这人是个少年,不是她记得的模样,但她知道,他来了。

她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两千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他快步走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还在发愣的她,她靠在了他的肩头,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紧紧的!

我答应过你,我会来找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千年。

他的灵魂,只剩下了虚幻的影子,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此刻,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我带你走过了中原大地,我带你走过了千山万水,那时的我,是幸福的,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我所有的幸福,只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

当所有浮华散尽,我依旧爱你。

此情可流转,千载,永不渝!

秋泽向后倒了下去,他头脑越发清明,向后退了几步,他不忍打扰这对苦命的前辈。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光圈,秋泽悄声走了过去,就在他穿过光圈时,背后相依的两人,渐渐消散......

————

辛邑伯背着秋泽,一路出了寒月洞,站在寒月洞洞口,辛邑伯把秋泽放了下来。

秋泽把龙炎果递给了辛邑伯:“师父,这神果的功效,我已知晓了,这种不世出的神果,你得想个办法把它藏起来才好。”

望着手里的两枚龙炎果,辛邑伯重重点头:“徒儿,这是你以命相搏得到的,别说是神果,就算是块石头,为师也一定好好保管。”

秋泽回过头,望着寒月洞,心中长叹一声。

‘安息吧,两位前辈......’

“”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墨羽鹤

“齐云观的门规,有时是有些不近人情啊,两位前辈的一生,真是坎坷,幸好,他们没有含恨而终,你的这份善举,实在是大大的功德了。”

辛邑伯长吁了一声,随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往后,能得到言文前辈残留的记忆指点,想必修习起来事半功倍,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师徒二人,在山涧的花丛里相对而坐。

秋泽毫无隐瞒的把自己在古树中的遭遇说了一遍,就连辛邑伯也不禁动容。

出了药谷后,二人来到了山涧,没有回翎愁谷,一是因为秋泽身上还有伤,在山涧里有足够他疗伤的药材,二是辛邑伯答应辛澜抓一只白鹤回去当做礼物,而山涧离阡析岭不远。

在辛邑伯的精心照料下,几天的时间,秋泽的身体便已好了个七七八八,辛邑伯炼的疗伤药,不但治好了秋泽的伤口,甚至还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疤痕。

“这事,有蹊跷!”辛邑伯为秋泽换完了药,坐在石头上疑惑道:“我从未听说过,有何种药材或者丹药能让人重塑肉身,既然龙炎果有此等奇效,不可谓不是神果,若是流落到中原,恐怕还会引得整个中原的各大门派为之混战!”

辛邑伯眯起了眼睛:“无辰子那厮,想必是知道龙炎果的奇效的,但他为何不自己亲自来取,反而派道尘那个老头子来?虽然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但这种神果,还是要自己来取比较稳妥啊。”

秋泽点头:“是的,师伯之前说过,掌门是因为有事,才让师伯来的,想必掌门要办的事,比起龙炎果更重要吧。”

“不可能。”辛邑伯摆手,“除非中原出了什么大事,但目前中原之内,势力趋于平稳,而我们齐云观又是名门正派的领头门派,若是有事,无辰子一定会带人下山的,我身为翎愁谷的谷主,也一定会得到消息。”

“会不会是南寒山上出了什么事?”

“不会,南寒山平静了上百年,不会有事的。”

二人陷入了沉思,末了,辛邑伯摊了摊手:“管他呢,有事也是他无辰子先顶着,猜来猜去,也与我们无关,既然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去阡析岭抓白鹤吧,澜澜想必已经等急了。”

辛邑伯吹了声呼哨,少顷,金鹤便飞进了山涧之中,待两人坐稳,朝着山涧外飞了出去。

阡析岭,是齐云观豢养仙鹤的所在,位于凌寒峰的一处山岭中,山势险峭,其中长满了各种花果仙草,除了仙鹤之外,还有各种飞禽。

而阡析岭,千百年来一直归凌寒峰掌管。

齐云观弟子,有了一定的修为以后,就可以到阡析岭来抓仙鹤作为坐骑了,主人呼唤的时候,飞到主人身边,平日里,仙鹤便栖息在阡析岭中。

二人飞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金鹤停在了凌寒峰的大门外。

凌寒峰的面积,与其余七个山门比起来,只能算中游,但修建的房屋,却是最气派的,也是八个山门中,唯一有大门的山门。

大门由几根巨木搭建而成,古朴无华,最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苍劲大字:凌寒峰。

从大门外往里看去,沿着凌寒峰的山脉,矗立着上百栋气势恢宏的建筑,雕梁画栋,鳞次栉比,巧夺天工!似乎是由天神的鬼斧神工所建。

远远望去,像是一条俯卧在山脉中的苍龙,而最高处的凌寒大殿,则是苍龙的龙头。

雾气环绕着凌寒峰上的建筑,使得这条苍龙若隐若现,真是壮观极了。

秋泽看得心惊,他进过几次皇宫,大明皇宫,可以说是整个中原最为恢宏的建筑了,但比起凌寒峰的建筑来,虽然面积大了不少,可却缺少了一股仙气。

“凌寒峰的弟子,整日偷奸耍滑,不好好修炼,建这些破房子有何用处?”

辛邑伯下了金鹤,哼了一声。

秋泽暗地里会心一笑,他知道,辛邑伯是在妒忌。

翎愁谷与凌寒峰,同为齐云观八大山门之一,但翎愁谷里的房屋,只是几栋木屋而已,不但不美观,还破败。

即使是辛邑伯住的中堂,也比不上凌寒峰最差的房屋,两相比较,凌寒峰上的房屋,像是宫殿,而翎愁谷的木屋,则像是山间破庙。

“师父,我们翎愁谷的木屋,年久失修,可以重新翻建了,我的寒允阁,还时常漏水,徒儿不才,学过一些建筑杂学,若是以后我有了闲暇,一定要砍些竹子修缮一遍。”

“哼,你要是有空折腾,我不拦你,但一定不能占用修习的时间。”

辛邑伯哼了一声,甩了甩道袍,快步走向了大门。

秋泽抿嘴一笑,跟在他的身后。

大门外,两个凌寒峰的弟子骑在白鹤上,见辛邑伯到来,怔了怔,拱手道:“见过师叔。”

辛邑伯挥挥手:“不必多礼。”

“师叔,也是来抓鹤的么?”一个弟子恭敬问道。

辛邑伯回过头来:“怎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来抓鹤?”

那弟子讶道:“除了冰脉的掌门师叔,其余各个山门的掌门师叔都已来了,难道辛师叔没有收到我家师父的请帖么?”

“请帖?什么请帖?”

那两个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辛邑伯道:“师叔,两个月前,阡析岭中七彩乍现,恐有墨羽鹤出世,我家师父在那时,便已写了请帖发到七个山门去了。”

辛邑伯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墨羽鹤出世?此话当真?”

那弟子回道:“师叔,弟子所说绝无虚言。”

“好个歹毒的无辰子!”

辛邑伯怒骂一声,疾步朝着阡析岭的方向跑去。

秋泽连忙跟上,问道:“师父,怎么了?”

辛邑伯面色冷了下来:“怪不得无辰子不能去寒月洞,原来是跑到这里等墨羽鹤出世!”

“哦?墨羽鹤比龙炎果还重要么?”

“唉,你有所不知,墨羽鹤虽然只是骑兽,但它的意义,却是齐云观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了的!”

“还望师父告知。”

“齐云观历代掌门,传位时都会将掌门信物交到下一任掌门手中,但你师祖当年不辞而别,没有把信物交给无辰子,也就是说,其实无辰子的掌门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墨羽鹤则不同,墨羽鹤代表天选之人,无辰子若是得到了它,便可继续名正言顺的执掌齐云观,直到他死去的那天!”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大戏

辛邑伯快速的和秋泽说了一遍关于墨羽鹤的典故。

南寒山上的仙鹤共有三种,皆由金鹤孕育。

金鹤十年生两蛋,孵化后为白鹤,一百年生一蛋,孵化为金鹤,因此,金鹤的数量,远低于白鹤,实力也强劲得多。

墨羽鹤,也为金鹤所生,但却不是自然生成。

金鹤有个习性,便是凝聚灵气后,常年对自己的蛋吐息,尤其是鹤王,会聚集其余金鹤来对自己的蛋吐息,一旦鹤蛋成功孵化,孵化出来的,便是墨羽鹤。

墨羽鹤遍体黑亮,无论是体型,还是实力,都远超金鹤,但孵化墨羽鹤的难度极高,几百年也未必能成功孵化出一只来,齐云观上一次出现墨羽鹤,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因此,墨羽鹤对齐云观的意义重大,只有掌门才能成为墨羽鹤的主人,而历史上拥有墨羽鹤的掌门,皆成为了当世豪杰。

一旦有墨羽鹤出世,齐云观的弟子们,就会聚集到阡析岭,墨羽鹤出世时,会选定自己的主人,而这个人,就会在下一次的掌门大选中,直接继位为掌门,而且,没有换代限制,只有死了,下一任掌门才会继位。

当然,如果是普通弟子得到了墨羽鹤,也可以选择不当掌门,把墨羽鹤交给自己的师父,毕竟墨羽鹤是尊兽,一般的弟子,根本驾驭不来,而且普通弟子的实力,就算坐上了掌门之位,也掌控不了全局。

也正是因为墨羽鹤的意义重大,各个山门每到这个时候,便会尽全力的争夺,平日里和平共处的山门,到了这个时间,也许就会撕破脸皮,打个两败俱伤,并不稀奇。

也只有这个时候,掌握着惩罚权的冰脉,才不会插手其中,若是放在往常,冰脉弟子一定会出手,废掉内斗的弟子修为,并且把他们逐下山去。

辛邑伯越说火越大:“无辰子啊无辰子,老好人当得久了,此刻,马脚全都漏出来了!”

“师父何出此言?”

“凌寒峰的山门和我私交不错,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他整日想的,便是修建房屋,从不参与门派之间的势力斗争,他给我发的请帖,一定是让无辰子扣下了,无辰子这厮,看似光明磊落,其实暗地里,是个十足的小人!

无辰子对权势的控制欲极强,他不甘心只当二十年的掌门,八个山门中,冰脉从不参与门派斗争,而凌寒峰,又整日待在山上建房子,其余的山门,都是无辰子的走狗,在无辰子的帮助下才当上的山门,他当然不用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夺去,他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翎愁谷!

你的师祖,就是在掌门大选的最后时刻,击败了他,并且当了几百年的掌门,因此,他一直痛恨翎愁谷,并且把我当成了唯一的对手,这些年来,既不给丹药,也不分弟子给我,就是为了把掌门之位紧紧的握在手里!

如果我想当掌门,墨羽鹤就是我唯一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把这个机会给我,所以才扣了凌寒峰送给我的请帖,我在谷中,时常一待就是几年,如果不是来给澜澜抓鹤,恐怕墨羽鹤到了他的手里,我还不知情!”

秋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师父,你并不想当掌门啊,掌门师伯为何百般为难你?”

辛邑伯叹了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无论我怎么表现得对掌门之位毫无兴趣,但无辰子并不信任我,甚至还想夺了我谷主的位置,这样才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他也就能安心的坐在掌门位置上了。”

说到这里,辛邑伯冷笑道:“道尘那个死老头子,对掌门的位置也觊觎很久了,他当自己做得隐蔽,不会被无辰子察觉,不断扩充南屿峰的势力,可是如今看来,他的那些小九九,早就被无辰子知道了,别人不知,我可对他极为了解,无辰子这人不光武技出众,城府也极深!”

说到这里,辛邑伯对秋泽冷冷笑道:“你知道无辰子当年是怎样坐上望天峰山门位置的么?”

秋泽皱眉:“这其中难道有隐情?”

“不错!当年无辰子的师父膝下弟子众多,不乏武技法术出众者,无辰子在他们面前,只是个小师弟而已,他暗中修习的同时,不断拉帮结派,排挤他的师兄,有的被赶下山,有的被栽赃陷害,有的被废掉了法术武技!

当无辰子做完这些事的时候,他的师父,很巧的在那个时候‘仙逝’了,无辰子,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山门。

最后,只留下了道尘这个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师兄,派他到南屿峰当了山门,做了无辰子最大的走狗,道尘这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心想着韬光养晦,想在下一次掌门大选中,有所动作,可他的花花肠子,哪里瞒得过无辰子?

寒月洞中有龙炎果这等神果,无辰子必然早就知道了,偏偏挑在墨羽鹤出世的时候,把道尘派出去帮他取龙炎果,这样一来,不但能得到龙炎果,还趁着道尘不在的时间内将墨羽鹤收入囊中,断绝了道尘当掌门的希望,真是一箭双雕之计啊!若不是我们偶然间从中作梗,恐怕道尘还蒙在鼓里,被无辰子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秋泽不解道:“师父,望天峰的这些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辛邑伯诡异一笑:“你师祖......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其余山门,根本就不知情!”

秋泽如同醍醐灌顶,暗叹掌门无辰子的手段实在太高明!

削弱了翎愁谷势力的同时,还把其余山门的脾气秉性摸了个透彻,就连道尘真人,也被他捏在手中,反过来,道尘真人还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其城府不可谓不高深!

同时,秋泽心中也非常欣慰,这些事情,是齐云观的秘密,而辛邑伯却毫无保留的全都告诉了他,说明在辛邑伯的心中,对秋泽是极为信任的。

而且,这些事情,已经压在辛邑伯的心里很久了,整日背负着这些秘密,对辛邑伯来说,压力十分沉重,此时向秋泽倾诉了出来,想必他的压力,或多或少会有减轻。

秋泽抹了抹脸:“好一场大戏啊!”

“唉,齐云观上明里暗里的斗争,不比皇宫里少,虽然在凡人眼里,修真者不问世事,一心修炼,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哪能轻易舍去?但有了凡心,又何谈羽化成仙?告诉你这些的目的,不是让你参与其中,而是告诫你,只有一心修炼,才是正途!”

“谨听师父教诲!可是......”秋泽不解道:“师父,既然你对掌门之位并无兴趣,那我们何必要去蹚这摊浑水?应该明哲保身才是。”

辛邑伯望着秋泽,坏笑道:“嘿嘿,我自然是不想当掌门的,不过你师祖离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守住翎愁谷,可是无辰子一直排挤我们翎愁谷,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我挨不到下一任掌门大选了,就会被赶下山了。

无辰子不是想得到墨羽鹤么?我们不如横插一杠,让道尘得到墨羽鹤,激化他们的矛盾,这样一来,无辰子便无瑕顾及我们翎愁谷,让道尘当挡箭牌,我们也有了喘息的时机,而且......道尘与无辰子内斗,可是一出好戏啊,这等好戏,我当然不能错过!”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人满为患

师徒二人穿过了凌寒峰的房屋建筑,来到了阡析岭的入口。

“呵,齐云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辛邑伯站在阡析岭的山崖上,放眼望去,情不自禁的嘲讽了一番。

阡析岭地势险要,各种山石屹立其中,难以下脚。

但此时的阡析岭中,已经聚集了上千名齐云观弟子,有的骑着鹤在阡析岭上空盘旋,有的攀上了树枝,有的,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小小的阡析岭,人满为患。

辛邑伯拉着秋泽,施展法术,飞进了人群中。

“都给老子让开!”

辛邑伯大喝一声,闲聊的弟子们,突然被打断,满脸不悦,回头一看,望见辛邑伯,皆是一惊,急忙让开了道路。

辛邑伯带着秋泽,一路走去,直至阡析岭的尽头。

仙鹤栖息在阡析岭中,歇息和繁衍,则在阡析岭尽头的一片断崖上。

断崖高几百丈,被仙鹤啄成了阶梯状,此时的断崖上,已经聚集了上百只仙鹤,尤为壮观。

除了白鹤外,还有十几只金鹤,此时的金鹤,全都来到了断崖的高处,围成一圈,正对着一枚鹤蛋吐出白色的雾气。

辛邑伯望着金鹤吐息,激动道:“看样子要孵化出来了。”

秋泽望了望四周,其余峰谷的弟子们,对着辛邑伯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

断崖下,几个山门的掌门师叔聚在一起。

辛邑伯低声说了一句:“看戏,要到最前面去才好看,走,我们到前面去。”

辛邑伯拉着秋泽,穿过人群,来到了断崖下。

齐云观八个山门,除了冰脉未来之外,加上辛邑伯,聚集了七个山门,此时,几个掌门师叔在紧张的说些什么。

无辰子注视着断崖,道袍里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一向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哈哈,今日可真是热闹啊,各位师兄好久不见!”

辛邑伯笑着走上前去,对各个山门的掌门师叔拱了拱手。

霎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无辰子听到辛邑伯的声音,猛然回头,激动的脸上,又多了一丝不可思议和揾怒。

道尘真人的反应最大,他看见辛邑伯,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我说辛师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兄长我可等了许久了!”

一个老者爽朗笑着,快步走向了辛邑伯,伸手拍了拍辛邑伯的肩膀:“多年不见,师弟倒是越发壮硕了!”

这位老者满头银发,脸上的胡须也尽花白,精气神却还不错,双眼有神,比辛邑伯还高了一个头,端的是个得道高人,眼神中的笑意,也不似作假。

秋泽疑惑的望着老者,这位老者他从未见过,秋泽拜师当日,也没有在望天峰出现。

辛邑伯急忙拱手:“见过师兄!”

随即把秋泽拉了过来,对秋泽道:“徒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凌寒峰的山门,我的师兄张寒予,名号寒予真人,你得叫他师伯。”

秋泽拱手:“见过师伯。”

寒予真人抚了抚胡须,微笑着点头,对辛邑伯道:“师弟啊,前些日子,我听闻你收了个弟子,是此子吧?嗯,我观他精神抖擞,有礼有节,到是个不错的苗子。”

未进阡析岭时,辛邑伯便让秋泽服下了散气丸,寒予真人自然看不出他的天资如何,寒予真人与辛邑伯的私交很好,虽然在他看来秋泽的天赋一般,不过也不好寒了辛邑伯的心。

辛邑伯歉然道:“此子愚昧,让师兄笑话了,我前些日子事务繁忙,没有带他到凌寒峰向师兄问好,还请师兄赎罪。”

在无辰子当上了掌门之后,接连对翎愁谷施压,辛邑伯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虽然和寒予真人交好,但为了避嫌,不愿寒予真人被拖入门派斗争的漩涡中,辛邑伯很少到凌寒峰来单独找寒予真人相会。

寒予真人朗声笑道:“诶,师弟说的哪里话,我怎会怪罪于你?不过,师弟啊,我两个月前,便给你发了请帖,邀你共睹墨羽仙鹤出世,你怎今日才来?莫不是忘了我这个师兄吧?就算你不来,也得给我回信啊,我们师兄弟,已很久没有畅饮了!你这般作为,岂不是伤了兄长的心?”

寒予真人明白辛邑伯不忍让自己被卷进门派斗争,但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出言也毫不避讳,一口一个师弟喊得极为亲切,不怕旁人猜疑。

辛邑伯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无辰子,轻哼了一声:“师兄,实不相瞒,我根本没有收到师兄的请帖,也不知是不是送信的弟子,掉到湖里淹死了!我若不是来阡析岭给小女抓白鹤,恐怕还一直不知道呢。”

辛邑伯故意大声说着,寒予真人也望了一眼无辰子,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辛邑伯的意思,只好叹息一声,圆场道:“师弟,我座下的弟子懒散惯了,可能忘记给你送信了吧,不过还好,师弟今日到来,正好赶上墨羽鹤出世。”

无辰子脸色微变,走了过来:“师弟,许久不见!你的伤,好些了么?”

秋泽眉头一挑,无辰子说话夹枪带棒,故意把辛邑伯重伤的消息当众说出,分明是在暗示辛邑伯最好不要乱来,可辛邑伯岂是能受胁迫的人?

“承蒙掌门惦记,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若是齐云观上,来了什么阴险小人,师兄尽管让我出手便是!维护齐云观,我义不容辞!”

无辰子脸上的笑容顿减:“师弟说的哪里话,我齐云观乃是正派之首,何等小人敢到齐云观上撒野?”

眼看两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寒予真人接口道:“诸位师兄弟勿扰,今日乃是墨羽仙鹤出世良辰,还望诸位师弟好好观赏才是,我们齐云观,已有几百年没有墨羽仙鹤出世了。”

辛邑伯点头:“师兄说的极是,我这运气,实在太好,几百年不遇的奇景都被我碰上了。”

其余几个山门也围拢过来和辛邑伯行礼,辛邑伯拉着秋泽道:“快向诸位师伯行礼。”

秋泽恭敬的行礼:“诸位师伯好。”

几人脸上的神色不同,寒予真人笑得开心,但除了无辰子之外,其余几个山门,望着秋泽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笑意。

“哟,辛师弟,带着废物徒弟来见世面么?”

此话一出,除了寒予真人和无辰子以外,其余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无辰子贵为掌门之尊,不宜显露出笑意,只是转过身去,也不打断,而寒予真人,则露出了丝丝的怒气。

说话的人,是清泉峰的山门猴老鬼,在秋泽拜师当日,也曾对秋泽出言不逊。

辛邑伯皱眉:“猴老鬼,你还没死么?看你这尖酸样,应该活不了多久了,还是积点口德吧。”

猴老鬼乐道:“你那日不是说你这废物弟子,有机会穿上蓝袍吗?他还未穿上蓝袍,我又怎舍得去死?不过,辛邑伯啊,恐怕我再活几百年,也等不到那天咯!”

“是啊,猴老鬼说的极是,辛邑伯啊,你的弟子,此生恐怕与蓝袍无缘咯!”

“再等一千年吧,我觉得可以,不过,这个废物小子,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种废物,留在齐云观简直丢尽了齐云观的脸面!”

“是啊,哪怕是我座下的低级弟子,也比他强啊!”

“看来咱们的辛师弟,喜欢收废物。”

“没准辛师弟也是个废物,废物与废物,惺惺相惜嘛。”

几个山门的掌门师叔,一唱一和,说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辛邑伯恼怒不已,正欲说话,却被寒予真人拉住了。

“你们几人,乃是我齐云观的山门,地位之尊,怎可对小辈出言放肆?成何体统!”

寒予真人年纪大,在齐云观也颇有声望,他不满之下出声维护秋泽,众人才停了下来,但还是站到一边去低声嗤笑。

秋泽冷笑着扫了一圈。

倒是远处的道尘真人,满脸复杂的望着秋泽,别人不知,他可清楚得很,秋泽绝不是废物。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出世

辛邑伯对秋泽说过,除了冰脉和凌寒峰之外,其余峰谷的现任山门,都是在无辰子的帮助之下才当上了山门,自然对无辰子言听计从。

秋泽对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行完礼后,站到了辛邑伯的身后。

让秋泽感到好笑的是,道尘真人站在离无辰子最远的地方,想必道尘真人与无辰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一方面,是道尘真人没有拿到龙炎果,虽然无辰子并不知龙炎果已被秋泽所得,但无辰子肯定对道尘真人产生了怀疑,第二个方面,则是道尘真人非常不满。

想必凌寒峰送到南屿峰的请帖,也被无辰子扣押了下来,在这个时候,让道尘真人前去寒月洞取龙炎果,把道尘真人支开,但他没想到道尘真人不但没有拿到龙炎果,还提前赶了回来,看到了请帖。

因此,道尘真人心中,对无辰子一定是极为不满的。

无辰子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怒骂辛邑伯和道尘真人。

这两个人,是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墨羽鹤出世的,两相考量之下,无辰子把道尘真人支去取果,没想到到最后,道尘真人跟他说樊桑古树已死,不但没有得到龙炎果,还赶了回来,看到了寒予真人的请帖。

而辛邑伯带着秋泽去拜师的时候,无辰子已经看出了辛邑伯身受重伤,按他所想,辛邑伯重伤之下,一定不敢外出,躲在翎愁谷休养生息,更不敢再与他争夺什么,毕竟辛邑伯是泥菩萨过江,能守住翎愁谷,已是辛邑伯最大的梦想了,更何谈把手伸到别处?

可无辰子没想到的是,这两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前后到了阡析岭,如何能让他不怒?

此时,阡析岭的弟子发出了惊呼。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围在一起的金鹤,已经缓缓散开,飞到了别处。

寒予真人激动道:“墨羽鹤要出世了!”

断崖之上,一枚人头大小的鹤蛋,在十几只金鹤的吐息过后,从原本的白色,开始逐渐变黑。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在变黑的过程中,忍受不了金鹤的吐息寒气,鹤蛋破裂,墨羽鹤便出世无望,最后只能孵化出金鹤了。

随着鹤蛋变黑,众人的心也七上八下起来,生怕鹤蛋突然破裂。

原本嘈杂的阡析岭,突然安静下来,上千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鹤蛋。

鹤蛋由下至上,变色过程极为缓慢,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这......”寒予真人惋惜道:“难道是金鹤吐息不足?孵化失败了?”

“别急,蛋还没破,还有希望。”无辰子紧张道:“一定不能破啊!”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就算蛋不破,可孵化到了一半,蛋不再变黑,孵出来的,也只是稍强些的金鹤而已。

场中,安静异常,似乎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有生之年能看到墨羽鹤出世,已是幸运之至,他们都在祈祷,祈祷蛋继续变黑。

鹤蛋似乎感应到了众人的希冀,停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摇晃了几下,然后又开始慢慢变黑。

说时长,那时却短得要命,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错过鹤蛋全部变黑的瞬间。

这时,阡析岭中,刮起了阵阵寒风,秋泽抬头望向阡析岭外。

只见寒风从阡析岭各处刮了进来,且越来越大,带着寒冷的呼啸,聚集到了鹤蛋身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寒风刺骨强劲,吹得普通的弟子们睁不开眼睛,捂紧了衣服,秋泽忙往辛邑伯身边靠了靠,有了辛邑伯的遮挡,这才好受了些。

寒风越刮越大,似乎整个南寒山的寒气,都聚集到了一起,吹得鹤蛋打起转来,在寒风的作用下,漂浮到了半空,寒风则围绕着它旋转。

时间推移,风漩中的鹤蛋,不紧不慢的变化着,而风漩开始分出一些寒气,注入到鹤蛋当中,鹤蛋对此仿佛极为高兴,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它在吸收寒气,这是从金鹤转变为墨羽鹤的关键地步,若是成功,则墨羽鹤必定出世!”

寒予真人短促的说了一句。

寒风刺骨,一些修为浅薄的弟子,被刮得东倒西歪,饶是辛邑伯,也感到了刺骨的冰冷。

在众人的注视下,鹤蛋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变化!

它已遍体全黑!

在鹤蛋完成转化之后,寒风也渐渐散去,众人睁开眼睛,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鹤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惊呼。

“成功了!”

“墨羽鹤出世了!”

“万岁!”

“......”

惊呼声此起彼伏,站在断崖前的几位师长,也不禁激动得放声大笑。

“几百年了!墨羽鹤......终于再次降临齐云观!”

寒予真人仙风道骨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色彩,他镇守凌寒峰几百年,也是头一次见到墨羽鹤出世。

鹤蛋旋转的速度,开始变慢,直至完全停止。

“咔擦!”

从鹤蛋上,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音,所有人再次沉默下来,注视着它。

“咔擦......咔擦......”

鹤蛋上的裂缝,越来越多,众人脸上的期许,也愈加浓厚。

“吼吼吼!”

只听得阡析岭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鸣!

青龙龙鸣!

青龙虽然不再是神兽,但它毕竟是上古瑞兽,它感觉到了,阡析岭中有尊兽出世的气息!从湖中飞了出来,飞到了鹤蛋身边,围绕着它,兴高采烈的甩动龙尾。

原本南寒山上,只有青龙是尊兽,此时它知道有其它尊兽出世,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墨羽鹤是尊兽,出世不久后,便有了相当于修真者五级修灵的实力,等到成年后,实力提升,便可媲美七级修灵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争夺

鹤蛋似乎也察觉到了青龙的存在,破裂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轰!”

一声巨响,鹤蛋上半部分终于全部裂开,随着弹壳破裂,众人屏住了呼吸。

“吱吱!”

从鹤蛋中,传出了稚嫩的叫声,青龙飞了过去,抬起龙头望着鹤蛋,只见从破裂的鹤蛋中,探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

顿时,阡析岭中的仙鹤尽皆高声叫着,扇动翅膀,遥遥对着鹤蛋的方向,低下了头颅。

小脑袋睁开眼睛,好奇的左右扭动,似乎觉得眼前的这条龙有些奇怪,青龙兴奋的甩着龙尾,将龙头又凑近了一些,用龙嘴去蹭墨羽鹤的长长的喙。

墨羽鹤初生,小脑袋还不及青龙的龙角大,被青龙蹭得有些不耐烦,抬起脑袋,轻轻的用喙啄了一下龙嘴。

青龙似乎很享受被墨羽鹤啄的感觉,又不断用龙嘴去蹭墨羽鹤的小脑袋,两只尊兽在半空中蹭来蹭去,好笑极了。

墨羽鹤被蹭得烦了,往后倒去,动作有些大,剩下的半个蛋壳,被它挤成了碎片,众人这才看清了墨羽鹤的全身。

此时的墨羽鹤,只有野鸡大小,不过身上却长满了黑羽,扇着两只翅膀“扑腾扑腾”飞着,还不甚娴熟,翅膀末梢,与身体截然不同,长着洁白的羽毛。

小脑袋上,若隐若现的有个红点,青龙似乎觉得好奇,蹭着它头顶的红点,墨羽鹤斗不过青龙,只好往断崖上飞去,可它飞得非常笨拙,青龙只是轻轻甩动尾巴,又追了上去。

青龙非常喜爱这只刚刚出生的墨羽鹤,它镇守南寒山多年,已见过无数只墨羽鹤出世,对这种神奇的生灵,拥有强烈的好感。

它不停蹭着墨羽鹤,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又恐自己用力过大,伤了墨羽鹤,整个身子扭扭捏捏,甚是有趣。

寒予真人见状,哈哈笑道:“诸位,墨羽鹤已出世,有缘者,即可成为它的主人,不过,诸位还请留手,不要伤到了其余的仙鹤。”

此话一出,众人皆摩拳擦掌,无辰子当先一步,快步掠上了断崖,其余山门急忙跟上,而后,上千名齐云观弟子快步朝着断崖跑来。

辛邑伯紧紧拉着秋泽,怕他在人群中走失,寒予真人挤了过来,问道:“师弟,你为何不去?”

辛邑伯笑道:“我可不想被诸位师兄伤到,先看看再说。”

“也罢,我们去树梢上看吧。”

辛邑伯点点头,拉着秋泽飞到了一颗古树上,寒予真人也跟着飞上了树梢。

寒予真人抚了抚胡须:“师弟,在你看来,何人有此荣幸,能得到墨羽鹤的垂青?”

辛邑伯笑道:“依我看,掌门很有希望啊。”

“哦?是吗?我看不然,我觉得道尘倒有几分胜算。”

断崖上,无辰子施展身法,疾步踏去,身后,还有四个山门紧紧跟着他,而道尘真人,则跳到了另一边,回头快速的说了些什么,身后十几名身材深蓝色袍子的弟子点头应是,分散开去,看似无常,却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其余山门的弟子们。

齐云观的弟子,数量众多,但此时,断崖下嘈杂的人群中,近八成是白袍弟子,这些弟子修为不够,而断崖又太过陡峭,他们根本上不去,只能攀爬,可人挤人之下,不少弟子刚爬上去,又摔了下来。

穿淡蓝色袍子的弟子,已经有了些修为,身法也还不错,能攀上断崖,此时的断崖上,无辰子在最高处,下面,是各个峰谷的山门,道尘真人则在另一边虎视眈眈。

中间的,则是几十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弟子,他们的实力强劲,是各个峰谷的中流砥柱,却被道尘真人的弟子阻拦,想再上前,不太容易。

墨羽鹤这等尊兽,谁都想得到,脾气暴躁的弟子们,拔出长剑与道尘的弟子打了起来。

在道尘真人的精心培养下,门下的高级弟子数量极多,见同门拔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顿时,整个断崖上打成一团,法力和武器碰撞出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岭,平日里的师兄弟,全都动起手来,打了个天昏地暗。

混战中,不时有弟子中招,从断崖上跌落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眼神里的怒火暴涨,拿着剑,又冲将上去加入战团。

望着混战的弟子们,寒予真人无奈道:“若是此时有强敌来袭,恐怕齐云观有难啊。”

寒予真人从不参与任何斗争,他座下的弟子在他的影响下,也变得无欲无求,几十个弟子全都站在树下,望着断崖上的闹剧。

辛邑伯也无奈道:“人心,总是复杂的。”

断崖上的矛盾,在不断激化,乱战中,有不少弟子受了伤,恼怒之下,召唤仙鹤助战,战斗从断崖上,逐渐蔓延到了半空。

断崖下的白袍弟子们,分作几个阵营,拿着武器,也打了起来。

若是放在平时,同门械斗,是极大的罪过,尤其是各个峰谷之间的械斗,会受到门规的严惩,但争夺墨羽鹤,全凭本事,就算把同门打成重伤,也不会被惩罚。

战斗愈演愈烈,从断崖到半空,又到阡析岭中,到处都在激战,法力碰撞、武器碰撞,声势浩大,吓得阡析岭中的飞禽们纷纷逃离。

“唉,若是清乙师伯还在山上,瞧着这幅场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寒予真人感叹一声,摇了摇头。

混战当中,时常有人中剑,大声惨叫,寒予真人听见,不免有些心疼。

无辰子纵身掠去,眨眼之间,便到了离墨羽鹤不远的地方。

初生的墨羽鹤哪里见过这般场景?见有人来捉它,扑腾着翅膀,在断崖上跑来跑去。

虽然它才出生不久,但毕竟是尊兽,在陡峭的断崖上奔跑,动作有些笨拙,却跑得极快。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青虹宝剑

墨羽鹤毕竟刚刚出世,体魄稚嫩,无辰子忌惮之下,不敢使出全力,连续扑空了好几次。

与此同时道尘真人悄悄的施展法术,飞到了另一头,如果墨羽鹤再往前跑,就会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此番,道尘真人的意图暴露了出来,无辰子见道尘真人此时上来,不禁火起,怒骂道:“道尘!你想做什么?快让开!”

情急之下,连师兄也不喊了。

想当掌门,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道尘真人怎能放过?当下被无辰子骂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却还是稳住了身体,硬着头皮回道:“墨羽鹤本就是无主尊兽,谁有本事,就是谁的!”

无辰子又气又怒,事已至此,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回过头,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道尘!”

身后的猴老鬼等人惊愕了片刻,虽对无辰子发号施令有些抵触,但他们是被无辰子提拔成的山门,没有道尘真人的势力强,自然不敢和无辰子翻脸,皆应了一声,拿出法宝,或御物,或飞身,冲到了道尘真人的面前。

道尘真人早有防备,从兜里取出一面黄铜镜来,挡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蓝光大作,黄铜镜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在道尘真人面前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光墙。

辛邑伯讶道:“道尘真舍得下本啊,连八卦镜也拿了出来。”

寒予真人叹了口气:“这八卦镜,乃是我齐云观无上的法宝之一,看来道尘真人是铁了心要争夺墨羽鹤了。”

几个山门看见八卦镜,皆大惊失色,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无辰子催促道:“还望诸位师弟帮我,事成之后,给你们每人十枚高级丹药!”

几个山门对视了一眼,咬咬牙,从乾坤袋中取出各式各样的法宝来,几道深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对着不远处的道尘真人迸射了过去,重重的撞击到了八卦镜形成的防御墙上。

顿时,阡析岭中爆发出惊人的法力波动,还在断崖下打斗的低级弟子,被震得失声大喊,慌忙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饶是秋泽隔得远,也不满心惊胆颤,寒予真人按住了他的额头,一股暖流从寒予真人的掌心流出,秋泽颤动的心神,在暖流的作用下,变得清明了许多,对寒予真人拱手道:“多谢师伯出手相救。”

寒予真人摆了摆手,望向了断崖:“疯了,疯了......”

就在几人斗法间,墨羽鹤已然踉跄到了道尘真人的面前,它也感觉到了此地的危险,就在道尘真人伸手去抓时,“吱吱吱”乱叫了几声,调转身形,朝着高处跑去。

煮熟的鸭子,临到手时突然逃走,道尘真人朝着下方惊慌道:“子虚,快来助我!”

子虚和十几个师弟,正在断崖上与其余山门的高级弟子打斗,听闻师父召唤,急忙撤了出来,飞到道尘真人身边。

“帮我拦住他们!”

道尘真人急促说了一句,放开了抓住八卦镜的手,朝着墨羽鹤的方向追了过去。

子虚郑重点头,接过八卦镜,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其中。

无辰子抓鹤心切,见道尘真人跑在自己前面,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手在腰间的乾坤袋上一抹,只见寒气顿时笼罩住了他的身体,一柄宝剑被他祭了出来。

那宝剑青光透体,剑身上刻满了奇异的文彩,无辰子还未将法力注入其中,寒气便从整个剑身蔓延出来,剑刃之上,寒气形成了一片令人胆颤的杀气,被无辰子握在手中,更显其狂暴本色!

“青虹宝剑?无辰子也疯了不成?”

饶是淡然的寒予真人,也不免惊讶出声。

辛邑伯眉头一挑:“青虹宝剑可是剑榜之上位列第九的绝世宝剑啊,看来,无辰子是真的怒了!”

秋泽问道:“师父,什么是剑榜?”

“剑榜,是中原名剑的排行榜,无辰子手中的青虹宝剑位列第九,是他多年前从一个对手的手中所夺,此剑是无辰子的无上法宝,上百年来,我只见他用过两次,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了第三次,道尘老头子的日子不好过咯!”

无辰子手提青虹宝剑,加快了步伐,朝着身前道尘真人的后背刺了出去。

“吼!!”

青虹宝剑还未近身,剑锋便发出了一声嘶吼,寒气愈浓,似乎天地间,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跑在前面的道尘真人后背一凉,他心中大惊,没想到竟然把无辰子的青虹宝剑逼了出来,此剑的狂暴,他是见识过的,不敢托大,也从乾坤袋中把自己的佩剑取了出来。

道尘真人的佩剑,造型简约、古朴至极,剑锋似乎感受到了强敌存在,兀自激荡起来,战意激增!倒也不失为一柄好剑!

同等的实力下,对阵者所用武器的高低之分,往往能决定胜负的走向,虽然道尘真人的佩剑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可无辰子的青虹宝剑毕竟是位列剑榜第九的宝剑,两人剑锋交织之间,高下立分!

只见无辰子手起剑落,寒气顿时袭扰到了道尘真人的身上,道尘真人吃消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

无辰子不依不饶,身体上的寒气越发浓郁,身至半空,喝道:“玄冰剑决,起!”

青虹宝剑立刻在半空分作了二十余柄,每一柄都带着狂暴不已的寒气,形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剑阵。

秋泽见过子成施展玄冰剑决,但子成的剑诀造诣与无辰子的造诣比起来,宛如云泥之分!

无辰子施展剑诀,面色从容,行云流水!

幻化出的剑阵中,每一柄幻剑,都直指道尘真人的命门,空气中的杀伐之意暴露无遗,凝聚成了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那种深入骨髓的玄冰寒气,被众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

正文 第六十章 杀心

无辰子占尽先机,却迟迟未曾出手,毕竟道尘真人是他的师兄,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厉喝道:“道尘,你且退下,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寒予真人摇头道:“我已多年没有见过无辰子出手了,没想到他的修为,已高到了这个地步,道尘不善武技,看来要吃亏了。”

道尘真人望着无辰子,这股恐怖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知道,今日已经彻底与无辰子决裂,就算自己立刻退去,以后,也决计逃不过无辰子的制裁。

想到这里,道尘真人缓缓抬起古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染红了古剑,古剑颤抖不止,血红之气蔓延开来。

“道尘这是要顽抗到底了,他知道自己的剑不是青虹宝剑的对手,这是以魂血为引,强行增加佩剑的实力啊,死老头子,看不出来,还挺倔的!嘿嘿,同门相争,有好戏看咯。”

辛邑伯脸上的横肉带着激动的抖动,若是道尘真人就此认怂,辛邑伯反倒觉得兴致缺缺,但此时见道尘真人毫无忍让之意,他心中的欢喜,越来越多。

“道尘,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我念在同门情谊上,可以放过你,还望你好自为之!”

道尘真人毅然摇头:“师弟,你我,已几百年未曾切磋了吧?今日阡析岭中众多弟子观摩,不如趁着这个时机,你我分个高下吧!”

无辰子面色一寒:“不知好歹的老东西!”

话音落下,空中早已按捺不住的幻剑,激荡起数道剑气,刺向了下方的道尘真人。

“哈哈哈哈哈!”

道尘真人哈哈大笑,古剑上的血红之气,豁然暴增!将道尘真人的身体罩在其内,天地之间,一红一篮,两团光芒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你可知我几百年来的隐忍?

你可知坐在你座下时,我心中的愤怒?

你可知几百年来,我的血,依旧沸腾?

今日,你我就分个胜负吧!我不再是你的走狗!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道尘真人终于撕下了面具,他花白的头发,随着血气爆涌,漂浮在空中,似群魔乱舞!

秋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深渊里连连吃瘪的道尘真人,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对他刮目相看。

齐云观两大高人以命相搏,这等奇景,所有的齐云观弟子从未见过,全都停下了打斗,抬着头,呆呆的望着天空。

幻剑毫无保留,先后次序狂暴的撞击到了血气之上,爆发除了令人窒息的血雾,血雾中的道尘真人,似邪魔附体,他狂笑着舞动手中的古剑,他在愤怒,他在发泄!

“师弟,你我今日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吧!”

无辰子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道尘真人被他玩弄手心当中,已经好几百年,平日里点头哈腰,从未暴露过自己的实力,此时,从他的身上,快速扩散着使人惶恐的气息!

无辰子没想到道尘真的豁出了命,他心中的恨意,越发浓烈,一股股的寒气,自他体内,灌输到了青虹宝剑上,对着道尘真人猛轰。

血气遇到强敌,不但不畏缩,还主动出击,血气腾腾,顺着幻剑延伸到了无辰子的手腕上。

无辰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腾,恶心不止!

“嘭!”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断崖上传出巨响,向下望去,八卦镜已经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爆裂开来,成了无数的碎片,似天女散花般散落长空!

虽然八卦镜是无上法宝,可也看谁来使用,若是道尘真人亲自坐镇,一时之间,众人难以突破光墙,但子虚的修为和法术,皆弱于诸位山门,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尽职了。

“噗!”

子虚遭到法术反噬,面色惨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再也无法停留断崖,似断线的纸鸢,轻飘飘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要是摔到断崖脚下,恐怕九死无生。

子虚是道尘真人最倚重的弟子,他不忍见弟子就此死于非命,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吐出一片血雾来,幻剑立刻失去了攻击目标,在半空中打转,等到血雾散去,哪里还有道尘真人的影子?

道尘真人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把戏,已经御剑飞到了子虚身边,一手抱住了晕厥的子虚。

被血气折磨得几欲作呕的无辰子动了杀机,飞身而下,掷出了手中的青虹宝剑。

青虹宝剑仿佛化作了飞星,飞向了背后没有设防的道尘真人,若是击中,道尘真人师徒二人,恐怕就得死在当场了。

“师兄,手下留情啊!”

秋泽只感觉劲风拂面,扭头看去,身边哪里还有辛邑伯的影子?

阡析岭中,一簇耀眼的银光闪过,带着沉沉的压力,迅疾压向了飞星。

“咣!”

就在青虹宝剑即将刺进道尘真人后背时,巨响爆出,一柄银色长枪将青虹宝剑死死的钉在了断崖之上!

“师兄,道尘师兄是我齐云观八大山门之一的掌门师叔,为了墨羽鹤就要把他杀于此地,有失师兄的掌门身份啊!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我齐云观会沦为整个中原正派的笑柄啊!”

辛邑伯立在道尘真人身后,遥遥望着半空中的无辰子,淡然笑着。

无辰子手心一握,青虹宝剑颤抖片刻,弹了出来,飞向了主人的手中,“师弟说笑了,我只是与道尘师兄切磋而已,未曾下死手。”

虽然无辰子对辛邑伯的横插一脚极为不满,但冷静片刻之后,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感激之情来。

正派之首,齐云之主,维护正道,身先士卒,无辰子在江湖中的美名盛传已久,谁人不知齐云观无辰子正气威名?

可方才怒火攻心之下,无辰子竟然对自己的师长痛下杀手,若是传了出去,无辰子多年来精心维护的形象,立刻就会毁于一旦,不但会毁了无辰子自身的名声,还会让整个齐云观蒙羞,让齐云观在中原正派抬不起头来。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混战

道尘真人抱着子虚,回过头去,却看见了那个他曾经无比厌恶的肥硕人影,正挡在他的背后,如果不是辛邑伯出手,此时的他和子虚,早已命丧黄泉!

“师兄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气凛然,实在令师弟佩服,原来是师弟眼拙,误会了师兄,对不住了。”

辛邑伯嘿嘿一笑,对无辰子拱了拱手。

无辰子随即笑道:“师弟说的哪里话,师弟关键时刻出手,让我看到了你与道尘师兄之间的深厚情谊,我们齐云观正是需要这种情谊来共同对敌,我不但不会怪罪师弟,还非常欣慰!有这等重义师弟,我的脸上,可是有光啊!”

辛邑伯摸了摸后脑勺,憨厚道:“啊?哈哈哈哈!师兄谬赞了!”

哼,讨人厌的死胖子!

哼,虚伪的小人!

两人表面和谐,心中却早已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此,就不与师弟闲聊了,墨羽鹤乃是我齐云观祥瑞,还是早些把它收服了好。”

无辰子对辛邑伯拱了拱手,朝着墨羽鹤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辛邑伯急忙回头拉住了发愣的道尘真人,低声道:“别傻站着了,快去夺鹤啊!”

道尘真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让无辰子去夺吧,你分明看清了,我是打不过他的。”

“白痴!”

道尘真人惊愕当场,没想到辛邑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乱骂他。

辛邑伯一把抓住了道尘真人的道袍,低声喝道:“你不是想当掌门么?今日你与无辰子已经决裂,到了此刻,难道你还天真的认为十年后你还有机会?今日,是绝佳的时机!就此服软,以后你的南屿峰怎么办?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如破罐子破摔,无辰子还未抓到墨羽鹤,你还有机会!”

道尘真人皱起了眉头,他明白,辛邑伯说的是对的。

辛邑伯又道:“师兄,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辛邑伯手掌一挥,长枪回到他的手中,“快去,我帮你料理那些杂鱼!”

道尘真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手握古剑,追了上去!

猴老鬼等人以为道尘真人败下阵来,已不敢再对墨羽鹤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没想到他在辛邑伯的撺掇之下,又追了过去,急忙祭出武器,想要把他截停下来。

银光一闪,一个肥硕的人影手持长枪,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死胖子,你这是何意?”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老者,与猴老鬼一样面目可憎,此人是猴老鬼的同胞兄弟、齐云观两谷之一的东矢谷山门:苍云道人。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让开,不然给你好看!”

接话的是个贼眉鼠眼,长相丑陋的老者,他脸上长着一个大大的瘤子,随着话音抖动,更加难看,他的声音尖利嘶哑,如同骂街的泼妇,明明说的是狠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可笑之极。此人是竹语峰的山门:青松道长。

辛邑伯望着青松道长脸上抖动的瘤子,‘噗嗤’笑了出来:“青松师兄,你可知你在江湖中的名号?来来来,师弟告诉你,外人啊,都称呼你为齐云观第一丑男,你给我好看?哈哈哈,师兄啊,你长得这般模样,怎么给我好看?我建议你换个措辞,给我难看,如何?”

青松道长不但面目丑陋,头脑也极其简单,靠着为无辰子卖命,才当上的竹语峰山门,此时听到辛邑伯给他建议,还以为是善意提醒,木讷了片刻,道:“呃......好吧,辛师弟,那我就给你难看!”

此话一出,饶是远处的秋泽和寒予真人,也不免大笑出声,秋泽不禁苦笑,这个青松道长简直是个活宝。

猴老鬼和苍云道人扭过头,不可思议的望着青松道人,心中皆暗骂:白痴啊......我怎么会与这个白痴为伍?

“你......你戏弄我!”

青松道人见有人笑他,哪里不懂辛邑伯话里的意思?哇呀呀乱叫几声,拿起两把青铜长锏,对准辛邑伯的脑袋砸了下去。

虽然青松道人头脑简单,但他毕竟是竹语峰的山门,实力不可小觑,强如辛邑伯,也不敢硬接他一锏,急退几步。

猴老鬼与苍云对视一眼,拿着长剑飞向两边,三人呈包夹之势,围住了辛邑伯。

“不必担心,你师父的修为在他们三人之上,而且你师父的武技超群,就算是掌门无辰子,在他手里也讨不到几分便宜,虽说你师父以一敌三赢不了,不过与他们斡旋绰绰有余。”

寒予真人看出了秋泽的担忧,开口安抚他。

辛邑伯虽然肥胖,舞起长枪来却虎虎生风,枪身所到之处,皆发出暴躁的破空声,横扫之间,大开大合,端的是华丽无比!美轮美奂!

秋泽还是第一次见到辛邑伯出手,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半空中的辛邑伯,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猴老鬼等人虽围住了辛邑伯,可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他们手里的武器,哪有辛邑伯的长枪横扫面积大?一时间竟无人能近到辛邑伯的身。

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是青松道人,他手持两柄长锏,一柄进攻,一柄作为防御,让辛邑伯渐渐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时,道尘真人已经窜到了无辰子的身后,无辰子感觉疾风拂面,回头一看,见道尘真人又追了上来,破口大骂:“方才有辛邑伯救你小命,你还不知足,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师弟,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实不相瞒,我对掌门之位,也有兴趣!”

“哼,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今日不给你些苦头吃吃,以后我还有何威严掌管齐云观?”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话音未落,无辰子手中的青虹宝剑赫然出击,两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墨羽鹤觉得自己很无辜、很可怜。

才刚刚出世,就被众人抢夺,吓得在断崖上抱头乱窜,偏偏抢夺它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种蓝的、红的、银的、绿的光芒在半空中打成了一团。

每种光芒,都能要了它的小命,它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吱吱呀呀”的在断崖上狂奔,相比之下,之前蹭它的讨厌青龙,在众人的打斗中不时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射向墨羽鹤的外泄法力,与众人比起来,变得可爱了许多。

再加上两者都是兽,更让墨羽鹤觉得亲近了不少,干脆停了下来,啄了啄青龙的龙身,青龙做出了防御之态,把墨羽鹤护在了身后。

墨羽鹤扑腾翅膀,跳到了龙角之上,“吱吱吱吱”的叫了几声,说来也怪,青龙仿佛听懂了它的意思,调转龙身,朝着阡析岭上空飞去。

“不好,墨羽鹤要逃!”

断崖下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急忙向上空的师父禀报。

打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全都停了下来,若是墨羽鹤跑了,他们的争斗就失去了意义,当下极为默契的收起武器,各显神通,朝着青龙的方向追了上去。

“神兽莫走!”

无辰子离青龙最近,御剑飞到了青龙前面,伸手去抓龙角上的墨羽鹤,墨羽鹤急忙扇动翅膀,青龙见此路不通,强行扭动身躯,朝着另一头飞去。

道尘真人紧赶慢赶,又拦住了青龙的去路。

墨羽鹤小小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来,青龙只好再次转身飞走。

猴老鬼:“仙鹤莫走!”

青松道人:“快下来吧,你跑不掉了!”

......

墨羽鹤非常沮丧,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它惶恐不安的挥动翅膀,在它眼里,这些拦住它的人,全都是恐怖的怪物,它哪里敢靠近?

青龙几次受阻,变得焦躁不安,慌乱的转着龙头四下打量,远远的看见了秋泽,顿时抖抖龙尾,朝着秋泽的方向飞去。

青龙是认得秋泽的,它灵智颇高,虽不能口出人言,也知道在场的人中,除了辛邑伯之外,秋泽是第二个能让它信任的人。

青龙是清乙老祖下山时留给辛邑伯的,平日里时常在湖中捉些怪鱼送到翎愁谷去,和辛邑伯的感情很好,它想保护墨羽鹤,原本想把墨羽鹤送到辛邑伯身边,但它看见辛邑伯被众人围攻,只得把最后的希望交给秋泽了。

辛邑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青龙的意思,对道尘真人喊道:“你快去秋泽那里,我帮你拦住他们!”

道尘真人应了一声,急忙跟随青龙飞去。

无辰子听到辛邑伯大喊,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辛邑伯分明是想把墨羽鹤交给道尘真人,让道尘真人与自己决裂,翎愁谷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救下道尘,只是不想墨羽鹤被自己得到罢了。

点点感激荡然无存,但无辰子此时也无暇顾及辛邑伯了,御剑奋起直追。

“师兄且慢,你还未与我过招呢!”

辛邑伯嘿嘿一笑,窜到了无辰子的面前,无辰子略微停滞了下来,怒目相对:“辛邑伯,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那好吧,我让开。”

辛邑伯让开了身子,可青龙飞行的速度极快,在辛邑伯挡住无辰子的短短瞬间就飞到了秋泽的面前,墨羽鹤被它甩了过去,一头撞进了秋泽的怀里,秋泽险些坠下树梢,还好寒予真人及时拉了他一把。

“快去夺鹤!”

无辰子大喊了一声,猴老鬼等人应声飞去,朝着秋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此时的秋泽,成了众矢之的,不光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还引得各大山门朝着他杀气腾腾的飞了过来,看到道尘真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抓住墨羽鹤向道尘真人丢了出去。

“师伯接鹤!”

道尘真人大喜,双手伸了出来。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珠子。

只见墨羽鹤就快要被道尘真人抓住的瞬间,急忙扑腾翅膀,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秋泽的怀中!

秋泽叫苦不迭,只好再次抱住墨羽鹤,又朝着道尘真人丢了出去。

然后......

“吱吱吱!”

墨羽鹤尖叫几声,再次钻进了秋泽的怀里,用幽怨的眼神盯着秋泽,伸出爪子,牢牢的抓紧了秋泽的衣服。

秋泽的袍子,早在深渊里就损坏了,身上穿的是辛邑伯后来给他的普通衣物,墨羽鹤虽然才出世不久,但毕竟是尊兽,用力之下双爪嵌进了秋泽的皮肉当中,痛得秋泽龇牙咧嘴。

抛出、飞回,几个回合间道尘真人等人已经飞到了秋泽的面前,墨羽鹤大惊之下,吓得瑟瑟发抖。

四个人、八只手同时伸向了秋泽怀里的墨羽鹤,就在八只手距离墨羽鹤还有不到一寸之遥时,秋泽的胸口,顿时爆发出了黝黑的雾气来。

四人被雾气袭扰,分不清方向,只能停手。

待到雾气消散,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墨羽鹤的眼睛,已然和秋泽的双眼对视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之间,一小股黑气从墨羽鹤的小脑袋中弥漫而出,钻进了秋泽额头上的门派印记里。

寒予真人讶道:“这......墨羽鹤在用魂引锁与秋泽的灵魂绑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齐云观的骑兽是仙鹤,但仙鹤毕竟是兽,野性难除,难以驾驭。

因此,想要彻底降服仙鹤,齐云观的弟子们会在抓到仙鹤后炼制魂引锁,将仙鹤的灵魂与自己的灵魂绑定在一起。

魂引锁是一种低级法术,能将兽与人的灵魂绑定,让彼此之间多一层微妙的感应联系,不管主人在哪里,只要吹一声呼哨,仙鹤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主人身边。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人的身上,兽是有灵智的,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主动放弃自由任人驱使,可令众人感到惊讶的是,墨羽鹤分明是主动抽离了自己的灵魂,强行与秋泽的灵魂绑定在一起的。

秋泽还未正式开始修习玄冰诀,根本不懂法术,而墨羽鹤出世时便带着仙鹤本身的一些法力,它强行绑定之下,秋泽怎能反抗?虽然心里不愿,却对此毫无办法。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手段

片刻之后,魂引锁绑定完成!

墨羽鹤仿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追着秋泽便啄。

“啊!小畜生你干嘛!住嘴!”

树梢上,秋泽左躲右闪,墨羽鹤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迈着笨拙的步伐,对着秋泽的屁股便是一阵乱捅,似乎在抱怨秋泽方才连番把它丢出去。

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树梢上的闹剧。

无辰子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他没想到,费尽了千辛万苦,到最后竟然是齐云观最废的弟子秋泽得到了墨羽鹤,还是墨羽鹤主动与他绑定灵魂的!如何能让无辰子不怒?

其实墨羽鹤也是情急之下才与秋泽绑定灵魂的,从它出世,便被众人争抢,早就吓破了胆子,它很清楚的明白,在场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秋泽本身没有什么法力修为,还吃了散气丸,在墨羽鹤的眼中,十足是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凡人,只有在秋泽的怀里,它才有安全感,这才自愿与秋泽绑定灵魂。

谁也没有想到,墨羽鹤最后选定的人竟然是秋泽,不少人心中诽谤,这等废物,有何所长?竟然能得到墨羽鹤的青睐,同时,心中也极为不忿。

在旁人看来,秋泽捡了个大便宜,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可辛邑伯却战栗起来,这哪是什么大馅饼,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

此时的秋泽,浑似身揣了几百万两银子的瘦弱乞丐,走在大街上!所有壮汉都对他虎视眈眈!

果然,无辰子呆了片刻,立即朝着秋泽飞了过去。

与你绑定了灵魂又如何?杀了你,魂引锁就会烟消云散,墨羽鹤,还是我的!

无辰子的速度极快,等到飞了出去,辛邑伯才反应过来,立即明白了无辰子心中所想,大叫一声:“秋泽小心!”急忙催动体内所有的法力,飞向了秋泽。

“师弟不必追了,杀了他,我还你一百个弟子!”

“我这弟子虽然不堪,但......你给我一千个弟子,我也不换!”

无辰子冷哼一声,不再与辛邑伯废话,秋泽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只需一剑,就能在辛邑伯赶到之前杀死秋泽!想到这里,无辰子用力掷出了手中的青虹宝剑!

秋泽听到了辛邑伯的提醒,但无辰子是齐云观掌门,就算放在整个中原,也是鼎鼎有名的强者,他一个低级弟子,又有何办法抵挡?只能呆呆的望着青虹宝剑刺破疾风,飞向自己的脖颈!

“掌门且慢!”

寒予真人见势不妙,终于赶在青虹宝剑将要杀死秋泽的瞬间,施展身法,飞身护住秋泽,将青虹宝剑握在了手中!

秋泽不禁流下了冷汗,若是寒予真人再慢一步,恐怕此时的他,早已成了无辰子的剑下亡魂!

寒予真人握着青虹宝剑的剑刃,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无辰子,你可知杀了此子,犯了何等罪过?”

寒予真人将青虹宝剑丢到一边,怒道:“墨羽鹤乃是我齐云观百年不出的瑞兽,它选定的人,即为下一任掌门的继任者!你的掌门之位,怎么来的心里不知么?你一无掌门信物,二无墨羽鹤青睐,说到底,你这掌门之位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从严处理,你得即刻搬出望天峰,将掌门之位让予秋泽!”

寒予真人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无辰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寒予真人的声望颇高,除了清乙老祖之外谁也不服,即便是无辰子,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你身为望天峰山门,难道不知齐云观的门规么?竟敢当众刺杀掌门继承人!是否要我惊动冰脉,将你逐出南寒山才肯罢休?简直荒唐!”

寒予真人毫不留情,甚至不再称呼无辰子为掌门,反而称呼他作望天峰的山门,让无辰子在上千弟子面前,丢掉了颜面!

辛邑伯与寒予真人私交不错,他不愿为了秋泽,让寒予真人与无辰子为敌,忙开口道:“师兄慎言!虽然无辰子师兄没有信物,但那是我师父不辞而别所致,若是让我师父挑选继任者,也一定是无辰子师兄!秋泽何德何能?岂能担任掌门?”

随即,辛邑伯来到了秋泽身份,怒道:“混小子,给我跪下!”

墨羽鹤见势不妙,急忙躲进了秋泽的怀里,往他的衣服里钻。

秋泽一向对辛邑伯言听计从,听得辛邑伯怒吼,急忙对着无辰子跪了下来。

“掌门,我这弟子资质极差,墨羽鹤想必是一时糊涂,才使出魂引锁和他绑定灵魂,他绝无对你不敬之意,我翎愁谷,也丝毫不敢对掌门之位有何想法!”

辛邑伯自知事情闹大,不得不放下面子,向无辰子讨饶。

无辰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将青虹宝剑收入了乾坤袋。

辛邑伯见无辰子息怒,又道:“寒予师兄性子历来火爆,方才为了秋泽顶撞掌门,实在是无心之言,还望掌门不要介怀,此事因秋泽而起,若是掌门还心有不满,请降罪于我!我愿代弟子受责罚。”

寒予真人也叹了口气,对无辰子拱手道:“掌门,我......知错了!”

阡析岭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无辰子,无辰子毕竟是齐云观的掌门,若是他发难,辛邑伯和寒予真人是抵挡不住的,凌寒峰和翎愁谷的命运,被无辰子捏在手中,所有人都在等无辰子的决定。

令人窒息的沉默还在继续。

“罢了......”

无辰子长叹一口气,他何尝不想杀死秋泽,剥去辛邑伯和寒予真人的山门之位?

但到最后,无辰子还是忍了下来,他积累了多年的名声,不愿就此毁掉。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弟子在场,他恨不得将那三人抽筋刮骨!

“唉......我齐云观一向不理世事,一心修道,此时却为了一只小兽,闹得鸡飞狗跳,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我齐云观会成为整个中原的笑柄啊......”

说着,无辰子转过身去,对着千名弟子微微颔首:“我身为齐云观掌门,却数次动怒,已然犯了不骄不躁的罪过,今日,我便卸去掌门之位,让贤于他人才是。”

辛邑伯心中冷笑,无辰子这招以退为进,实在太过高明!但他总算是放过了秋泽与寒予真人。

“师兄不可!你尚未羽化成仙,私有凡心也情有可原,放眼整个齐云观,还有谁比你更能胜任掌门之位?还望师兄三思啊!”

既然无辰子给了台阶,辛邑伯也只好单膝跪地,拱手顺势脱口而出。

寒予真人微微摇头,也单膝跪了下来:“掌门三思!”

猴老鬼等人急忙学着辛邑伯和寒予真人。

“还望掌门三思!”

“还望掌门三思!”

上千名弟子也齐声跪下。

“还望掌门三思!”

“你们这又是何故?快起来!”

无辰子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急忙上前想要扶起辛邑伯。

辛邑伯咬咬牙,大声道:“若是师兄不肯答应,我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师兄答应为止!”

“我们愿长跪不起,直到掌门答应为止!”

无辰子故作叹息之色,伸手指了一圈:“你......你们......唉,我好吧,我收回方才的话便是了,你们快起来!”

辛邑伯道:“谨听掌门法令!”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无辰子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乃是我齐云观近百年来的耻辱,各位同门,此后,就忘了今日之事吧,不要让齐云观的名声,败落于我辈之手啊!”

众人拱手:“是,掌门!”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回家

无辰子深深的望了辛邑伯和秋泽一眼,一只金鹤飞到他的身边,无辰子骑上金鹤,朝着望天峰的方向飞去,随后百余弟子皆召唤仙鹤,跟了上去。

猴老鬼等人对寒予真人拱了拱手,也离开了阡析岭,最后,道尘真人来到辛邑伯身边,微叹一声,携众弟子,向寒予真人道别。

等到所有人离开,辛邑伯这才满怀歉意的对寒予真人道:“师兄,对不住了,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寒予真人摆手笑道:“无妨,我也是直言不讳,想必掌门不会放在心上的。”

“师兄,你是明白人,何必用这话来搪塞我?凌寒峰是八大山门中唯一设了大门的山门,从古至今,要进入凌寒峰,必须从大门步行而来,就连历代的掌门也遵守此规,可方才无辰子却当众骑鹤飞了出去,这分明是心存不满,以后,说不得还会对师兄......”

“师弟,慎言呐!”寒予真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公道,自在人心,何须多言?只是苦了师弟了,我凌寒峰势微,也不能帮你些什么,还望师弟守好翎愁谷,不要让清乙老祖的故居,落入他人之手才是。”

“多谢师兄教诲......”辛邑伯摇头叹息,末了,说道:“我那小女已在家中等了上月,我就不便多留了。”

“好吧......我就不留你了,想必你心里也烦闷得紧。”

寒予真人似还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摇了摇头,带领弟子出了阡析岭。

秋泽跪倒在辛邑伯面前:“对不起!师父,我原本想把墨羽鹤交到道尘师伯手里的,没曾想......又让师父在掌门前求情,把翎愁谷置于危险的境地,弟子有罪,愧于翎愁谷!有愧于师父!”

辛邑伯笑着将秋泽扶了起来:“不碍事,你能有此机缘,是上天赐给你的造化,就算因为此事我们被赶出翎愁谷,想必你师祖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我等的,既然墨羽鹤选定了你,那你应该好好修炼才是。”

“是,师父!”

辛邑伯纵身飞到了断崖上,挑选了一只品相端正且兽龄较小的白鹤,带着秋泽走到凌寒峰大门,骑着青龙,赶在天黑之时,与秋泽一齐回到了翎愁谷。

翎愁谷中,辛澜站在石板路上,她穿着棉袄,苦苦等待已久,眼巴巴的望着辛邑伯回来,远远看见青龙,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爹,你们可回来了!”

辛澜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辛邑伯。

“遇到了一些事情,抱歉了澜澜,怎么样,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辛澜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爹,澜澜还好,只是爹一走便是数月,我一个人在谷中......”

说着说着,辛澜抽泣起来。

辛邑伯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蹲在了辛澜的面前:“好澜澜,爹这不是回来了吗?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辛邑伯从背后把绑在他身上的白鹤放了下来,递到辛澜面前。

“哇,白鹤!谢谢爹!”

辛澜看到白鹤,立刻破涕为笑,将白鹤紧紧抱在怀里,白鹤一路上被辛邑伯绑得动弹不得,它能感觉到辛邑伯是个不好惹的人,此刻被辛澜抱在怀中,似乎找到了安全感,两只翅膀紧紧的缩在辛澜的怀里。

“走吧,我们回去烤火去。”

辛邑伯笑着领着两人回到了中堂,令秋泽感到奇怪的是,青龙似乎没有回到湖中的打算,伸出了四支龙爪,紧紧的跟在秋泽身后。

还好虽然中堂年久失修,但面积还算大,能容纳下青龙。

是夜,中堂里升起了一堆篝火,辛澜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三人其乐融融的围绕着饭桌,到了这里,墨羽鹤已经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大着胆子跳到了饭桌上,衔起一枚葡萄吞进腹中,满意得“吱吱”叫了两声。

青龙听见墨羽鹤的叫声,抬着头瞪着两只龙眼,把嘴放在了饭桌上,张了张嘴,墨羽鹤愣了愣,又衔起一枚葡萄,蹦蹦跳跳的来到青龙身边,将葡萄放进了青龙的嘴里。

“爹,墨羽鹤真可爱!”

辛澜望着墨羽鹤的举动,不由得笑出了声。

墨羽鹤仿佛能懂人言,蹦蹦跳跳的来到辛澜面前,扇了扇翅膀,又往前踱了两步,衔起一枚葡萄递到白鹤身边。

白鹤与墨羽鹤是同类,自然要亲切许多,“吱吱喳喳”的叫着,青龙见墨羽鹤和白鹤在玩闹,也想加入进去,但又怕吓到墨羽鹤,青光顿起,变幻成了一只鸟的样子,加入了两只鹤之间的嬉戏当中。

辛邑伯苦笑着摇了摇头:“青龙虽然能变化成一些普通生灵的样子,但龙是世间地位最尊贵的兽,一般情况下它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龙身变成其他生灵......我已很久没见到青龙这般对兽了。”

辛澜道:“青龙常年在湖中,又冷又孤独,墨羽鹤这么可爱,它一定想和墨羽鹤做朋友,爹,我已经学会炼魂锁了,等我把白鹤收服,就让它留在翎愁谷,与青龙和墨羽鹤作伴,它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青龙回过头来,竟对着辛澜连连点头,想必是同意了辛澜的意见。

“嗯,也好,这样一来,青龙也有了两个伴。”

辛澜高兴得“嗯”了一声,对秋泽道:“师弟,我们还没有给它们取名字呢,既然白鹤是白的,那么,就叫它小白吧,唔......墨羽鹤是黑的,叫它小黑好了。”

秋泽点头:“嗯,我觉得不错。”

墨羽鹤一听这话,气冲冲的跑到秋泽面前,用力啄了啄秋泽的胸口。

辛邑伯笑道:“墨羽鹤乃是我齐云观瑞兽,小黑这个名字太普通了,看样子它不喜欢啊。”

秋泽一把抓住了墨羽鹤的脖颈,墨羽鹤急忙扇动翅膀想要挣脱。

“从今往后,你就叫小黑,不准反驳,听见了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开。”

墨羽鹤挣扎半天,但它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挣不脱,只好无奈的点头,秋泽这才放手,墨羽鹤用力啄了一下秋泽的手,回到青龙与白鹤身边,继续打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修炼

吃饱了饭,秋泽回到寒允阁,洗了个澡,洗去这段时间的疲惫,长出了一口气,来到床边准备睡觉,却发现墨羽鹤早已把他的床占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旁,青龙从窗户把头伸了进来,将头放在秋泽的床上,龙头与墨羽鹤的头摆在一起,打着呼噜。

秋泽只好往床中间挤了挤,原本就不大的床,被一人二兽挤得满满当当,还好青龙虽然常年在湖中生活,但身体却是温暖的,即使不盖被子,秋泽也不会感到寒冷,干脆抱着龙角睡了下去。

第二天清早,秋泽带着一龙一鹤来到了后山,开始修习。

小黑见秋泽修习,自己无事可做,便爬到了青龙的龙头上,由青龙带着飞到了湖中,不多时,便抓了几条鱼上来,小黑显然在湖中吃了不少小鱼,肚子溜圆,跟青龙打闹起来。

秋泽掰断两根冰刺,将其中一根用力扔向了冰川,随即施展身法,等到冰末落地,望着冰刺上的十几枚冰末,秋泽微微一笑,这段时间的功力并未落后,随即又开始重复起方才的动作来。

冰川之上,有个一袭黑衣的人,立于冰川之巅,寒风吹过,他的衣服上,落下了点点雪花,他望着秋泽身后的墨羽鹤,微微动容。

“一月不见,这小子竟然得到了墨羽鹤......清乙,你一生追求的东西,被这小子得到了,若是你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

结束了一天的修习,秋泽回到谷中,辛澜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了,只是辛邑伯又回到了房间炼丹。

辛澜已经对小白用了魂引锁,小白跟在辛澜身后,辛澜不时给它喂一些果实,小白吃完,扇动翅膀,又继续追着辛澜跑,小黑见状也跑了上去,找辛澜索要果实。

吃完了饭,秋泽来到了竹林中的巨石上,他自从得了玄冰诀,还未正式开始修习,趁着墨羽鹤暂时跟着辛澜,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的研习一下玄冰诀。

坐定之后,秋泽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捏了个印决,沉下心来感受空气中的灵气,开始苦思。

在佛家的说法中,打坐修习称为冥想,而在道家则被称为苦思。

想要聚灵,必须让灵魂充满灵气。

秋泽有意控制着呼吸,心境平和下来,惊讶的发现,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的五十多个穴位。

“哦?看来是言文前辈的灵魂之心起作用了。”

初学玄冰诀时,秋泽只能感知到三十多个穴位,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感知到了五十多个穴位,与言文送给他的灵魂之心不无关系。

秋泽惊讶之余,正式开始张开穴位,让穴位将漂浮的灵气吸收入体。

秋泽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之间,拿捏着微妙的节奏,他身上的穴位,似乎感知到了灵气,发射出微弱的白色光芒来。

无主的灵气以极慢的速度,向秋泽靠拢而来,形成了一股股细微的白色气流,围绕秋泽转了几圈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渐渐钻进了穴位之中。

灵气入体后,并未停留,缓缓攀升,穿过了秋泽的七经八脉,最终停留在了穴位之上,而他丹田中的玄冰诀,受到灵气滋养,也活跃起来。

‘这便是灵气入体么?’

秋泽心中暗想着,加快了呼吸的节奏,随着灵气入体,他吸收灵气的速度,仿佛快了不少,掌握了节奏的秋泽心中一喜:“前辈的残存记忆,果然有效!”

一股股的灵气,不断从秋泽的穴位、口鼻溜进体内,穿过经脉时,有的留了下来,似在洗刷他的胫骨,温养他的血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秋泽的睫毛上,已结了一层凌霜,他似老僧入定,贪婪的吸收着灵气。

两个时辰后,秋泽满意的睁开了眼睛,他长出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吐出。

秋泽跳下巨石,朝着寒允阁漫步走去,贪多嚼不烂,秋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吸收灵气,适可而止便可。

回到寒允阁,小黑已经睡着了,它与青龙之间的感情,加深了不少,两只翅膀紧紧抱着青龙的龙头,睡得正香。

秋泽随意擦洗身体后,也抱着青龙沉沉睡去。

此后的几天,秋泽白日里到后山锻炼体魄,到了夜晚,就去竹林中,坐在巨石上吸收灵气,最初青龙和小黑也跟着秋泽来到竹林中看他修习,时间长了,觉得无趣,干脆回到寒允阁呼呼大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索然无味,但拜师之日和阡析岭中的嘲讽,深深的印刻在秋泽的脑中,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反而让原本就倔强的秋泽修炼得越加勤奋。

在灵魂之心的帮助下,秋泽吸收灵气的速度,比起常人来快了不少,体内的灵气,渐渐充沛。

这一日,辛邑伯早早出关,趁着秋泽还未起床,便来到了中堂外的草地上伸展身体,天色渐明,秋泽远远看见了辛邑伯,走了过来。

“师父。”

辛邑伯自然看出了秋泽身上充沛的灵气,稍一迟钝,片刻后欣慰点头。

“徒儿,没想到多日不见,你竟已吸收了如此多的灵气,聚灵指日可待啊!”

就连辛邑伯,也不禁为秋泽的修习速度感到惊异,他见过许多天资卓越之辈,但都没有秋泽这般速度,虽然他原本就知道秋泽的天赋极好,不过,秋泽的表情,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一切,还要感谢言文前辈啊,他残存的记忆,让我在最开始的手足无措中快速掌握了吸收灵气的诀窍。”

辛邑伯点头:“嗯,的确如此,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即使天赋再好,又有前辈的记忆帮助,自身懒惰,却也是在荒废人生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你勤奋修习才是。”

“是,弟子知道了。”

辛邑伯轻轻拍了拍秋泽的肩膀,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枚丹药塞进秋泽的手里:“这些丹药,是由我们从药谷中采的药材炼成,品相俱佳,有筑基巩固之效,对你吸收灵气,有莫大的好处。”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威胁

秋泽手中的丹药颜色各异,异香扑鼻,秋泽放到鼻下闻了闻,顿感精神抖擞。

修真者但若是得了丹药相助,修习的速度和凝聚灵气的速度,皆会快上不少,并且能稳固修真者本身的灵气,因此,丹药的作用不言而喻,尤其是品相好的丹药,更能让修真者受益匪浅。

想到这几枚丹药是辛邑伯不眠不休为他精心炼制的,秋泽郑重的收好,恭敬道:“谢师父!”

辛邑伯爽朗的笑了起来:“你我虽为师徒,却情同父子,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谢我。”

这时,一声鹤鸣传来,师徒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驾驭金鹤,朝着翎愁谷的方向飞来,辛邑伯急忙从怀里取出一枚散气丸给秋泽服下。

能穿上深蓝色的盘子,说明这个弟子的修为不俗,自然能从秋泽身上看出一些端倪,辛邑伯可不想被人知道秋泽的资质如何。

那人下了金鹤,对辛邑伯拱了拱手:“师叔好。”

辛邑伯一看这人,脸色垮了下来:“吴宇,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名叫吴宇的弟子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份密信递给辛邑伯。

“师叔,这封密信是我家师父叫我给你送的。”

辛邑伯拿着信,仔细看了看,密信上有个小小的印记,若是被人打开,印记便会消失不见,这个印记是齐云观独创的。

“信已送达,师叔,家师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给你。”

“哦?什么。”

吴宇脸色一冷:“家师叫你好生在翎愁谷中修习,切勿外出,若有事,他会亲自来找你。”

说完,吴宇转过头,轻蔑的望了一眼秋泽,然后骑上金鹤,飞驰而去。

辛邑伯哼了一声,打开了密信,随即怒道:“好个无辰子,这是在威胁我么?”

秋泽凑了过来,只见密信上写着:师弟,还望你切勿忘记阡析岭中的言论,否则,为兄绝不姑息!

短短几个字,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强胁!

辛邑伯狠狠把密信捏碎,骂道:“无辰子这厮,当日怎不敢对我说这话?哼,当日装得仙风道骨,此番却打压我叫我不要对掌门之位有何窥视,实在是十足的小人!”

骂得够了,辛邑伯长叹道:“他叫我好好待在翎愁谷,想必是要对凌寒峰和南屿峰动手了。”

秋泽不解道:“难道掌门真的敢对师伯下手么?”

“凌寒峰那边,寒予真人说话虽不留情面,却也没有破绽,有理有据,无辰子不敢大张旗鼓的对他怎样,不过,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暗地里肯定是要打压一下的......

但道尘那边就不好过了,当众给无辰子难堪,与他撕破脸皮,再加上没有得到龙炎果,无辰子一定有所怀疑,不好好的整治一下道尘,无辰子决不会罢休,恐怕南屿峰会遭到和我们翎愁谷一样的待遇了,我只希望道尘那个死老头子,能多撑一段时间,这样,我们翎愁谷才有喘息的时间。”

秋泽轻声道:“苦了寒予师伯了。”

“唉,若是有机会,我们应该登门谢罪才是,毕竟这事是因我们而起。”

“是,师父。”

“对了,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辛邑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到秋泽的手中。

此书古朴无华,也不太厚,只见封面上,写着:玄冰剑决。

“这便是玄冰剑决了,玄冰剑决乃是我齐云观不世出的武技秘典,它的威力,你应该也知晓了,这本书,是当年你师祖给我的,可惜我体胖,不适合用剑,便被我保留了下来,此番,我就把它交给你,你修炼之余,也好好的看看。”

“是,徒儿记下了。”

“从今往后,你不要再用冰刺修炼了,一会儿澜澜会给你一把剑的,你且好好修习吧,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应该好好修习了。”

辞别了辛邑伯,秋泽来到中堂,吃过了早饭,辛澜将一柄青钢剑送给了秋泽。

齐云观的武技,用剑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因此,大多数齐云观的弟子都将剑作为自己的武器,而低级弟子所用之剑,分为好几种,青钢剑是其中之一。

青钢剑并无奇特之处,是齐云观中常见的武器,但锋利异常,且剑身轻巧,非常适合低级弟子使用。

拿着青钢剑来到后山,秋泽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夜晚,月朗星稀,秋泽来到了竹林里的巨石上。

坐好之后,秋泽放开了自己的穴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秋泽对吸收灵气已是轻车熟路。

周围的灵气在秋泽的指引下,在他的体内游窜一圈以后,落定下来。

随着秋泽呼吸,灵气有条不紊的被他逐渐吸入体内。

两个时辰以后,秋泽睁开了眼睛,他微微摇头,似乎对今日的修炼有些不满。

“虽然有前辈的记忆帮助,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了不少,但距离充满灵魂,还是遥遥无期啊,也不知到何时,才能把灵魂填满。”

秋泽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已经凝聚了不少的灵气,但灵气入体后,还要浓缩一遍,并且会分出一些来洗刷他的经脉骨骼,想要聚满,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秋泽也不能贪功冒进,毕竟修炼一事,最忌揠苗助长。

想到这里,秋泽才放松下来,回到寒允阁,借着微弱的烛光,从怀中取出玄冰剑决仔细研读。

秋泽原本就是个举人,对书本上再熟悉不过,再加上他头脑聪慧,领悟的速度比起常人快了不少,看得连连点头,玄冰剑决不愧为齐云观无上的武技,其中奥妙果然千变万化,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绝世武技。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聚灵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翎愁谷中再度归于平静,除了青龙和小黑时常闹出些动静来之外,三人都在紧张的修炼着。

秋泽白天到后山修炼身法和玄冰剑决,到了夜晚,便来到竹林里的巨石上运转玄冰诀吸收灵气,虽然枯燥,但每每想到掌门师伯们的嘴脸,秋泽咬牙坚持了下来。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冬季,南寒山上越发寒冷,快到春节,辛澜在几栋木屋的房檐上,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平添了一些年味。

这天夜里,秋泽照常来到了竹林里的巨石上。

秋泽放松了身心,开始了苦思,随着灵气慢慢填满穴位,秋泽惊讶的发现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完全吸收不了了。

“灵气已经聚满了么?”

秋泽心头一喜,跳下了巨石。

几个月来,他吸入体内的灵气已经非常充盈,隐隐的,他感觉已经快要到了极限,要到突破的时候了。

到了关键时刻,秋泽反而轻松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蛮干,必须调整好状态,然后一举聚灵成功!

回到寒允阁,望着快要把床占满的小黑,秋泽无奈的把它推到一边。

几个月的时间,小黑的体型大了整整两圈,头上的丹顶,也变得通红不已,张开翅膀时,能占据整张床了。

小黑不满睡梦中被秋泽推醒,两只小眼睛幽怨的盯着秋泽,生气的把头扭到一边,耷拉在青龙的龙角上,再次呼呼入睡。

第二天清早,秋泽来到了中堂,迎面走来的辛澜望见他满面红光,灵气外露,讶道:“师弟,你已经吸满灵气了么?”

秋泽嘿嘿笑道:“是啊师姐,半年了,终于吸满了,就等师父出来帮我聚灵了。”

辛澜掩嘴笑道:“我爹修习了几个月,前几天终于出关了,现在还在房里睡觉呢,也不知要睡多久。”

“不碍事,等师父醒来再说吧。”

吃过了早饭,秋泽来到了后山,拿出青钢剑准备修炼玄冰剑决。

几个月的时间内,秋泽对玄冰剑决初窥门径,他举起青钢剑,怒喝一声,身形变动,手中的青钢剑隐隐散发出寒气来,围绕剑尖随着秋泽的动作,兀自分出三柄幻剑来。

三柄幻剑与青钢剑同出一辙,随着秋泽挥动青钢剑,幻剑也跟着武动起来。

练了几个时辰,秋泽气喘吁吁,躺在地上,从口中呼出白色的雾气。

歇足了气,秋泽站起身来准备继续练习,却看到从冰川上快速掠过一个黑影,黑影转瞬就到了秋泽的面前。

这人头发散乱,身上的黑袍烂得不成样子,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出这人面容俊俏,年纪不大,脸上却冷冰冰的。

秋泽怔了怔,他认出了这个人,他初上南寒山时,这人送给了他几枚丹药。

“师兄好!”

秋泽急忙行礼,那人上下打量着秋泽,被一双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秋泽心中有些发怵。

“你身上的灵气已然充沛,为何还不聚灵?”

那人终于开口,但语气依旧冷得吓人。

“回师兄,我在等师父帮我炼制聚灵丹。”

聚灵丹,是帮助修真者聚灵的丹药,有了聚灵丹的帮助,能让修真者聚灵的成功率高上几成,是修真者聚灵时必不可少的丹药。

那人点了点头,他准备转身离开,心中突然有了个念头,对秋泽道:“我来帮你炼制一枚聚灵丹吧。”

秋泽惊愕道:“啊?”

他也不管秋泽同不同意,坐在地上,在乾坤袋中摸索半天,取出几味药材一一摆放在面前,然后将药材的份量分好,其余的药材放到了另一边,看样子是准备当场炼丹。

“你......炼丹不用丹炉吗?”

秋泽平日里修炼时难免会磕磕碰碰擦伤身体,辛澜时常会为他炼一些疗伤药,每次炼药,辛澜都会取出丹炉,然后再开始炼药。

虽然秋泽还未学会炼丹,但辛澜已经跟他说过了,炼丹必须要用丹炉,只有丹炉才能抑制住掌心火的高温,让温度保持在一个均匀的状态,提炼出药材最精纯的部分。

炼丹时不用丹炉,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丹炉也能决定炼制出来的丹药成色,修真者修炼到了一定地步,掌心火的温度更高,必须选用上好的丹炉才能炼制出高品阶的丹药来。

“不用。”

那人简短的说了一句,随即摊开手掌,突然从掌心中冒出强劲的寒气来,几味药材漂浮而起,其中一味被他控制在两手之间,其余的药材缓缓飘到了一边。

这种药材叫做黑鳞膏,形似黑鱼,其中含有能聚集灵气的黑色液体,炼制时需要用掌心火将黑鳞膏中的杂质灼烧干净,然后才能将液体提炼出来。

但想要提炼黑鳞膏中的液体并非易事,需要极高的温度才能将杂质烧成灰烬,可如果温度过高,液体也会被烘干,炼制时,修真者必须时刻注意温度,不但要除去杂质,还不能让液体蒸发。

只见那人手掌微微收合,“嘭”的一声,他手掌顿时燃烧起熊熊的烈焰来,烈焰温度极高,呈猩红色,将他的两只手完全笼罩其中。

秋泽被烤得口干舌燥,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轻轻了呼了口气,黑鳞膏便融入了火焰当中,坚硬的黑鳞膏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开始融化,杂质脱离时,触碰到火焰顿时被烧成了黑色的烟雾,腾上半空徐徐消失。

炼制黑鳞膏需要极强的耐心,稍有不慎,便会将黑鳞膏完全烧毁,可那人却闲庭信步,将温度控制在某个限度后,腾出了一只手来,不再理会黑鳞膏,将手伸向了另一味药材。

这药材是两株草,在火焰中被烧成了点点黄色的粉末,那人微微点头,想必是非常满意。

他就这样一只手炼制黑鳞膏,另外一只手炼制别的药材,有条不紊的将药材炼成粉末或者液体。

就在其余的药材被炼好之后,黑鳞膏的杂质终于被清理干净,一滩黑色的液体在他的手中流转,反射出幽幽的光芒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开始聚灵!

秋泽看得心惊,这人炼丹不但不用丹炉,还一心二用,短短两炷香的时间内就把所有的药材提炼好,还没有浪费任何一点药材。

提炼好药材,只是炼丹的第一步,接下来需要将这些药材的精华糅合到一起。

那人不再理会其余的药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黑鳞膏上,黑鳞膏是炼制聚灵丹的主要药材,它的好坏能直接影响到聚灵丹的成色。

直到黑鳞膏已经被煅烧成了最精纯的液体,那人才将方才的黄色粉末拿了过来,轻轻将粉末一点点撒在液体上,温度再次变高,之间粉末在高温的煅烧下,融入了液体之中。

融合了粉末的液体变成了幽深的黑色,显然在他的操控下,份量不多不少,刚好能融合。

接着,那人又将其余的药材不紧不慢的融入到液体当中,做完了这些,液体已经变成了淡青色的粘稠物,在火焰中旋转翻腾,缓缓变成了一个椭圆的丹药雏形。

那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丹药雏形,到了这个地步,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极为考验炼丹人对于火候的把控,直到丹药完全成型,他才降低了温度。

此时的丹药,已经是成丹了,具备了丹药的功效,但丹面上凹凸不平,还不能算完成炼丹。

那人满意的微微点头,再次取出乾坤袋,抽出些白色的粉末来。

白色的粉末是黑鱼的骨粉,黑鱼肉毒不可食,但骨粉却是炼丹是必不可少的原料,兑水后加入丹药,能让丹药变得圆润饱满。

兑完水后,那人一点点将骨粉均匀的抹在丹药上,抹完后手心的温度再次升高,经过炙烤,骨粉完全与丹药融为一体。

煅烧、提炼、融合。这几个炼丹必要的步骤,不但繁琐,还需要精细的火候控制,可这人在没有用到丹炉的情况下,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滞!

一旁的秋泽看得目瞪口呆,他虽从未炼过丹药,但也能看得出这人炼丹的手法极其高明!

那人轻轻出了口气,手掌一挥,将炼好的聚灵丹扔到了秋泽的手中。

秋泽惊讶的望着手中的这枚聚灵丹,聚灵丹散发着温润的气息,丹身还隐隐射出青色的光芒来,从成色上看,实为极品!并不弱于往常辛邑伯给秋泽炼制的丹药。

那人坐在了秋泽的面前:“你就在此聚灵,我帮你护法。”

秋泽点头应是,坐在地上,双手掐了个印结出来,闭上眼睛张开穴位,开始吸收灵气。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充满了灵气,但还需要额外的一些灵气为引。

一缕缕灵气从秋泽的穴位钻了进去,像是一根线头,把他体内的灵气串连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秋泽心中激动不已,他长长出了口气,强行压抑住迫不及待的内心,冷静下来。

那人见秋泽在聚灵的诱惑下还能保持冷静,微微颔首,饶是冰冷的脸庞,也露出了丝丝笑意来。

修真者所用的法力,由灵气转换而来,反之,能将灵气转换成法力,便是修真者想要聚灵成功所必须经历的最为重要的步骤。

秋泽冷静下来后,将手里的聚灵丹放入嘴里,聚灵丹入口即化,精纯的能量像是一条调皮的小蛇,缓缓溜进了秋泽的丹田内。

秋泽密切关注着体内的变化,等到聚灵丹完全到了丹田,才开始运转起玄冰诀来。

玄冰诀在秋泽的授意下,将他体内所有的灵气引到了丹田之中,穿过聚灵丹,由聚灵丹的能量引导着慢慢攀上了秋泽的上身。

“压住它。”

那人急促的说了一句。

这时,秋泽体内的灵气已经转了一圈,熟悉了秋泽的七经八脉所在的位置,速度快了起来,像是躲在秋泽体内的洪荒猛兽,在他的血脉骨骼之中快速游动。

这是灵气在洗刷秋泽的身躯和灵魂,聚灵,便是要改变灵魂,灵魂改变之后,才能将灵气转换为法力。

虽然修炼了将近一年,秋泽的身体健壮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灵气游走时给他带来的痛楚,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大部分的修真者,承受不住这等痛楚,压制不了灵气,导致好不容易聚满的灵气外泄,聚灵功归一篑。

这人炼制的聚灵丹品相极佳,能量也足够精纯,在聚灵丹的引导下,秋泽体内的暴躁灵气变得温和了许多,但即使如此,秋泽还是忍不住痛呼了几声,紧要关头,秋泽只能尽量保持头脑清醒,死死咬住牙关,压制体内的灵气。

秋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灵气的游走下以极慢的速度在变化,浴火,才能涅槃!秋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敢放弃,即使全是已被冷汗浸湿,力气也被抽空。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灵气在秋泽的体内转了多少圈,速度终于变慢,渐渐的不再流转,被秋泽的灵魂吸收干净。

“吸收灵气。”那人又说了一句。

秋泽长出了一口气,张开穴位,惊喜的发现他能“看到”身体上的七十三个穴位!在方才的灵气流转中,竟然把他平时感应不到的穴位全都梳理了出来。

七十三个穴位一齐发力,两人坐的冰面上,顿时刮起了阵阵寒风。

寒风卷集着空气中的灵气,围绕秋泽的身体转起圈来,以秋泽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气旋。

气旋飞速转动,将飘散在空气中的灵气聚集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随着灵气越聚越多,分作了七十三股,从各个穴位进入了秋泽的身体。

灵气入体后,茫然无措的在秋泽体内乱窜,秋泽稳定心神,竭力将体内的灵气压在在丹田处,发动玄冰诀将这些稀薄的灵气压缩在一起!

吸入、压缩!

秋泽生涩的使用玄冰诀,将灵气压缩到了一起,随着时间推移,秋泽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而一旁的黑衣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这小子......”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玄冰寒芒

“言文前辈的灵魂之心起作用了!”

秋泽惊喜之余,吸收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他才停止吸收灵气,体内的灵气也全都被他压缩到了丹田之中。

此时,不用秋泽指引,灵气自动分作七股,聚在了一起,然后自行压缩,逐渐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秋泽身上,突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

秋泽的心急促的跳动着,他发现自己的丹田内,北斗七星已然成型,而第一个星星在剩余的灵气注入下,缓缓亮了起来!

重重的松了口气,秋泽脱力之下倒在了冰面上,他丝毫不觉得寒冷!他的血液,是滚烫的!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成功了!”

秋泽狂笑着,笑声传出去老远。

终于,成功了!秋泽,一级低级修灵!

秋泽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谢师兄......”

话未说完,秋泽茫然的转身四处张望,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秋泽遥遥对着冰川恭敬的行了个礼。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秋泽快步回到谷中,来到中堂,辛澜已经做好了饭菜,辛邑伯招手道:“快来吃饭吧,听说你已经聚满了灵气,吃完饭后我就帮你......”

说到这里,辛邑伯停了下来,他瞪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秋泽,像是见到鬼一般,颤抖的手指指着秋泽道:“你......你已经聚灵成功了?”

“师父不必费心了,今日在冰脉师兄的帮助下,弟子已经聚灵成功,现在的我,已经是一级修灵了!”

辛邑伯惊了半天,才笑出声来,耸耸肩:“看来我这聚灵丹白炼了。”

桌子上,有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枚淡青色的聚灵丹。

“你说,是冰脉的人帮助你聚灵成功的?”

秋泽嘿嘿一笑:“是啊,是以前给我丹药的师兄帮我的,聚灵丹,也是他当场给我炼的,不过等我成功聚灵后,他就不见了。”

“好吧,如此也好。”辛邑伯收好了聚灵丹,疑惑道:“真是奇了怪了,他和你非亲非故,又不相识,不但给你丹药,还帮你聚灵。”

秋泽饶头道:“我也不知道。”

辛邑伯想了想,摆手道:“罢了,想必是他看中你的资质吧,不过,他三番五次的帮助你,以后你若是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才好。”

“弟子知道了。”

“嗯,吃饭吧。”

玩了一天的小黑跳到饭桌上,从秋泽碗里抢食,辛邑伯无奈笑道:“我从未见过兽敢和主人抢食的,这个小家伙太不像话了。”

小黑冲着辛邑伯“吱吱吱”叫了几声,辛邑伯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你了,快吃饭。”

吃完了饭,辛邑伯拿出一张帛纸给了秋泽。

秋泽拿着帛纸,来到了巨石上开始修习玄冰诀。

玄冰诀是齐云观的无上功法秘典,不但可以帮助齐云观的弟子快速的吸收灵气,还蕴藏着恐怖的威力,但想要将玄冰诀的威力施展出来,必须学会法术才行。

如果把玄冰诀比作一个水桶,那么被吸入的灵气就是水桶里的水,然后玄冰诀才能把灵气转化成强大的法力,但想要取水,必须要一把瓢才行。

而辛邑伯给秋泽的帛纸,就是舀水用的瓢:玄冰寒芒!

玄冰寒芒是玄冰诀配套的法技,齐云观的弟子通过玄冰寒芒,将法力转换为无数冰刺,不但可以附于武器上辅助攻击,还能单独使用,将冰刺射向对手。

而冰刺的数量和威力,则取决于使用者的实力和玄冰诀的层次。

秋泽坐在巨石上,手掌摊开,用掌心火将帛纸烧成灰烬,其中记载着玄冰寒芒的文字从秋泽额头上的门派印记钻了进去。

反复阅读后,秋泽睁开了眼睛,把青钢剑握在手里,催动丹田内的法力。

第一次催动法力,法力不免外泄大半,只在秋泽的手心中凝聚出了一些碎冰。

法力外泄,是修真者不可避免的难题,初学者对法力的运用还不甚熟悉,真正转化成攻击的法力只有十之一二,只有勤加修炼,逐渐掌控法技,才能以最少的法力,创造出最大的法术攻击,将之运用到极致。

秋泽并不气馁,他成为一级修灵才短短的几个时辰,能凝聚出一些碎冰,他就很满意了。

悟道的秋泽,逐渐忘记了时间,他一遍又一遍的吸收灵气、转化法力,再用法力催生冰刺,在不断的摸索中,秋泽逐渐洞悉了一些技巧,在言文的灵魂之心帮助下,有条不紊的修炼着。

————

旭日东升,随着太阳缓缓升起,为天地间注入了一丝活气,把混沌了几个时辰的天地一分为二。

云雾慢慢涌动起来,围绕着南寒山脉久久不肯散去,犹如一条蛟龙,游离在各个山峰之中,将所有山峰串联起来,蔚为壮观。

竹林中,传来了秋泽清脆的厉喝,他的眉梢和头发上,沾染了不少露珠。

秋泽跳下巨石,武动手中的青钢剑,一抹寒光急掠而过,瞬间把欲滴的露珠冷凝成了碎冰,手腕上青筋暴起,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玄冰寒芒,随着他每一次挥舞青钢剑,剑尖上便会冒出点点寒气。

秋泽闭着眼睛,他未曾发现,每一次挥舞青钢剑,剑尖上的寒气又更纯粹了一些。

练了一个晚上,秋泽不但不感疲乏,反而还越练越起劲,他干脆脱了衣服,露出健壮的上身,反复又练习了几次后,这才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根竹子上。

翎愁谷中的竹子都很粗,大的有碗口大小,秋泽缓缓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手持青钢剑,快步冲了过去,他握剑的手上,寒气笼罩,在剑身上凝聚出了一根细小的冰刺来。

手起剑落,秋泽回过头,望着竹子。

“咔擦!”

就在秋泽停手后的片刻,竹子从中间断开,只留下了整齐的截口。

竹子被切断的地方,十分整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冰晶。

“呼......终于有点效果了。”

秋泽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举起青钢剑,横劈竖砍,砍断了几根竹子才把青钢剑收了起来,抱着竹子走向了寒允阁。

正文 第七十章 不速之客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秋泽将修炼重心放在了玄冰寒芒上,整日待在竹林中,拿着青钢剑四处劈砍,不但提升了玄冰寒芒的熟练度,由于竹林里的竹子都长得很粗,时间久了,还增强了臂力。

砍完竹子,秋泽也不停歇,扛着砍好的竹子一路跑回谷中,把扛竹子也当成了一种修炼,增强自己的体魄。

辛澜按照秋泽的指点,将砍好的竹子劈成了长短不一的竹条。

夜晚,秋泽头顶繁星,用竹条修缮木屋,辛澜则在一旁帮忙。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就到了除夕,翎愁谷中的木屋,在秋泽和辛澜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除夕夜里,翎愁谷张灯结彩,在大红的灯笼衬托下,年味十足。

中堂内,望着满桌子的饭菜,秋泽不禁感叹,一年以前,他还是个吴县的小小举人,去年的除夕夜,身边还有父亲和吴伯等人陪着,短短一年的时间,天翻地覆!

辛邑伯看出了秋泽的惆怅,好言安慰了几句,辛澜也不断往秋泽的碗里夹菜,不过到最后秋泽没吃多少,大部分都让小黑给吃掉了。

吃完了饭,三人来到了石板路上,前几日寒予真人托弟子给辛邑伯送来了一些烟花爆竹。

秋泽和辛澜拿着火点燃了烟花爆竹,这时南寒山上热闹起来,到处都有绚丽的烟花升空,为南寒山增添了许多人间的年味。

辛邑伯炼了几个月的丹药,此时也全都拿了出来,分给了辛澜和秋泽当压岁钱。

年后,连番大雪袭来,接连下了两三个月,大雪封住了通往后山的道路,秋泽此时不急于修炼身法,干脆留在寒允阁中吸收灵气和修炼玄冰寒芒,在丹药的帮助下,有了不少的提升。

大雪终归还是停了下来,这一日,辛邑伯心情大好,拿出了徐经送给唐寅的好酒——去年唐寅被抓时,还剩下两坛醉生梦死,辛邑伯便带了回来。

“去年说好的要去凌寒峰看望你们的师伯,可惜我事务繁忙,没有兑现,今日,我们去一趟凌寒峰吧。”

辛澜几年未曾出谷,当然兴高采烈,她自从得到白鹤后,只是偶尔在翎愁谷中转几圈,还未曾去过别的峰谷,当下骑着白鹤,飞在了最前面。

一年的时间,辛澜的个头长高了许多,原本有些红扑扑的小脸,变得芳泽无加,身穿一件青色的衣衫,显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飞在前面青衫飘动,虽未完全长成,却也有了些年轻女子的超然仙气。

辛邑伯望着激动的辛澜,脸上带着笑意,微微摇头,跳上了青龙的后背,秋泽紧随其后,骑着小黑追了上去。

来到凌寒峰的大门,两名凌寒峰弟子见辛邑伯到来,其中一个对辛邑伯笑着拱手:“哦?是师叔来了。”

辛邑伯笑道:“你家师父尚在府中?今日,我可是带着美酒来找他畅饮啊!”

那弟子也笑道:“师叔,我家师父经常念叨你呢,想必知道你到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那弟子的带领下,辛邑伯笑着走进了大门,同时,另外一个弟子朝着凌寒峰的大殿小跑而去。

不多时,寒予真人快步走出大殿,遥遥望见了辛邑伯,脸上一喜,笑道:“师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快,进来坐!”

寒予真人热切的拉着辛邑伯走进大殿,吩咐门下的弟子速去准备酒菜。

进了大殿,众人分了前后座次坐了下来。

大殿面积颇大,殿内到处挂着红色的绸缎,就连地板也是用稀有的石材铺就,虽然是仙家道门,却显得极为豪华,反倒让秋泽有了种进了皇宫的错觉。

寒予真人毕竟年纪大了,即使修为很高,却也有些抵挡不住初春的寒气,几个弟子抬来了木炭,催动掌心火将木炭点燃,整个大殿内温暖了许多。

“师弟,去年一别,为兄甚是想念呐,今日你到我凌寒峰来做客,一定要与我一醉方休才行!”

“师兄说的极是!我已很久没和师兄开怀畅饮了,这不,去年从人间带回了两坛美酒,一直留着不敢喝,一直等你我二人相聚才拿出来。”

辛邑伯笑着将两坛酒放在了桌子上,寒予真人打开酒坛,酒香弥漫而出,寒予真人大喜道:“果然人间美酒!唉,我们常年窝在南寒山上,自诩为仙家,喝的却是糟粕淡酒,实在可悲!”

闲聊之间,寒予真人的弟子便做好了下酒菜,两人举杯换盏,不亦乐乎,一坛子酒很快就被喝了个干净。

寒予真人的弟子们,把辛澜和秋泽围在中间,少年们也聊了个高兴,秋泽从未与其余峰谷的弟子交谈过,此刻也打开了心扉,与寒予真人的几个弟子熟络起来。

热烈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却被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大殿外,匆匆来了个弟子,跪在寒予真人面前道:“师父,望天峰的人又来了。”

寒予真人微微皱眉,辛邑伯见状将酒杯放下,问道:“师兄,怎么了?”

寒予真人摆摆手:“没事,只可惜你我的聚会,要被那些不速之客打断了。”

“师兄,是不是无辰子......”

寒予真人挥手打断了辛邑伯的话。

“师伯,许久不见啊,我们又来找你的弟子切磋了!”

话音刚落,十几个年轻弟子闯进了大殿,为首的是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弟子,这人身材魁梧,俊俏的脸庞上,却带着丝丝冷意,对寒予真人拱了拱手,转头望见了辛邑伯,迟疑片刻,也向辛邑伯行礼。

这人秋泽认识,前几个月还送了封密信给辛邑伯,他叫吴宇,是无辰子座下的弟子。

“吴宇,你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凌寒峰好欺负吗?”

坐在秋泽身边的一个弟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吴宇吼道:“几个月来,你们不断找借口来我们凌寒峰闹事,不但打伤了我十几个师弟,还在其他峰谷传谣说我师父不适合调教弟子,应该把山门的位置让出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想打是吗?我陪你打!”

说话的这个弟子身穿深蓝色的袍子,他名叫冬岳,是寒予真人座下实力最强的弟子,也是凌寒峰所有弟子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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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你这个废物

东岳说话时,衣衫抖动,无意间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几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吴宇瞥了冬岳一眼,眼神飘到了冬岳的手臂上,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冬岳师兄,两个月前被我打伤的手还没好么?还想和我打一场?实在抱歉,我这人是个怪性子,对自己的手下败将没有任何兴趣,师兄还是多去修习几年再来找我切磋吧。”

“你......你......”

冬岳气得连说了几个你,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他比吴宇上山的时间还长,但他的资质不如吴宇,再加上凌寒峰的弟子对修炼并不上心,所以凌寒峰的弟子实力都很一般,虽然冬岳也穿着深蓝色的袍子,可他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吴宇。

“够了!”

寒予真人阴沉着脸,冬岳望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心有不甘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剑。

“吴宇,你想怎么打?要不要我陪你打一场?”

吴宇笑了笑,道:“师伯,我也想和你切磋切磋,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你的弟子比试而已,若是师伯想动手,不妨去我们望天峰,家师一定陪师伯过几招。”

尽管凌寒峰并未受到收徒限制,也没有被无辰子打压,但寒予真人历来只敬重清乙老祖,虽说现在的齐云观掌门是无辰子,可他心中却对无辰子没有多少敬重,不是无辰子的派系。

不打压,也不支持,任由凌寒峰自生自灭,这便是无辰子对凌寒峰的态度,所以凌寒峰的弟子也不多,不足百数。

南屿峰找到天资不错的凡人后,要么送给无辰子,要么道尘真人自己留下,其余的再分到各个峰谷,到了凌寒峰这里,就剩不了几个了。

“吴宇,谁不知你们望天峰弟子众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凌寒峰捣乱,难道是想以人数优势,把我们凌寒峰的弟子赶下山去吗?”

吴宇望向冬岳,道:“师兄慎言!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想与凌寒峰的师兄弟们切磋而已,也不曾以多欺少,何来赶出南寒山一说?”

寒予真人对冬岳微微摇头,朝着吴宇冷眼道:“你想怎么比?”

“师伯,我们以往切磋的都是高级弟子,师伯门下的高级弟子们,都被打伤了,恐怕不能出战啊。”

吴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从背后拉出一个身穿白袍的弟子,道:“师伯,这位是我的李大牛师弟,他上山三年,已成功聚灵,现在是一级修灵,我们不妨让初级弟子们也过过招,如何?”

此话一出,寒予真人的弟子们大惊失色,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弟子低声对秋泽和辛澜说道:“这个李大牛是掌门的得意弟子,不但身材魁梧,资质还很不错,其余峰谷的初级弟子都被他打了个遍,出手狠毒!若是让我们的师弟与他打,恐怕要被打得至少两个月下不来床啊!”

寒予真人道:“让初级弟子比试,到也不错,可我凌寒峰没有一级修灵,看来今日是比不了了。”

因为收不到多少弟子的缘故,凌寒峰的初级弟子并不多,大部分是二级修灵。

“无妨。”吴宇上前一步道:“我这大牛兄弟资质颇好,已是一级高级修灵了,师伯派一个二级修灵与他比试便可。”

冬岳一听这话,怒道:“吴宇,你安的什么居心?齐云观谁不知望天峰三年前收的李大牛天生神力?就算只有一级修灵的实力,也能硬抗二级修灵,我的师弟们身体孱弱,怎会是他的对手?”

名叫李大牛的弟子身穿一袭白袍,但很显然这身袍子并不合身,他的身材壮硕,背后背着一把流星锤,比起吴宇还高了两个头,站在吴宇身边像是个小巨人般。

“嘿嘿......嘿嘿嘿嘿,师兄,我想和她比。”

李大牛从进入大殿起,目光就一直停留辛澜身上,两眼放光,搓了搓手,恨不得从嘴角流出口水来,直愣愣的望着辛澜。

辛澜年纪不大,但已出落成了个小美人,被这种恶心的恶徒盯着,正欲拔剑教训,却被秋泽微微压住了手。

吴宇看了一眼辛澜,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辛澜十几年来一直待在翎愁谷中,吴宇自然不认识她,把她当成了凌寒峰的弟子,而辛澜并未穿淡蓝色的袍子,从年纪上看,确实像是个初级弟子。

吴宇对寒予真人拱手道:“不知师伯何时收了这么个水灵的女弟子?她不就是初级弟子么?我看,就依大牛师弟的话,让他与这位师妹比一比,如何?”

李大牛顿时大笑:“嘿嘿,师伯,你就让我和她比一下吧。”

辛澜是辛邑伯的独女,寒予真人哪能答应?他正欲开口澄清,却被一旁的辛邑伯轻轻拽了拽衣衫。

李大牛擦去嘴角的口水,道:“师伯,如果我赢了,你就把她许配给我,怎么样?”

冬岳怒道:“李大牛,休要口出秽语狂言!”

坐在辛澜身边的几个凌寒峰弟子也有了怒气,辛澜和他们闲聊不久,众人却都十分喜爱这个师妹,此番见她受辱,纷纷站了起来,怒视着李大牛。

“师兄说的哪里话?大牛兄弟资质颇好,又是性情中人,他只不过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又怎会是秽语狂言?”吴宇上前一步,对寒予真人笑道:“师伯,若是你将这弟子许配给大牛,说来,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要是他输了呢?”

嘈杂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语,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看到辛澜身边的秋泽,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屑的望着李大牛。

秋泽站了起来,挡在辛澜面前,冷冷道:“我师姐性情淡泊,不喜与人争斗,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大牛的实力。”

李大牛见秋泽挡住辛澜,骂道:“哪里来的混小子?快给老子滚开!信不信老子把你撕成两半?”

“呵,你不但资质平平,还家教甚差......”

秋泽的眼神冷了下来。

“修炼了三年只是一级修灵,还被捧为天才,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在我看来,你,简直是个......废物!”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看锤

“你......你说什么?无知小儿,老子砸死你!”

李大牛不堪受辱,用力把流星锤对着秋泽丢了过来,带着猛烈的疾风,看这力量,别说是人脑袋,恐怕就是铁狮子的脑袋,也会被砸个粉碎。

“叮!”

就在流星锤快要锤到秋泽的脑袋上时,冬岳身形一晃,拿着剑一剑砍在了流星锤上,化解了他的攻势。

冬岳毕竟是个高级弟子,只一剑就将李大牛的重锤击落到一边,但寒予真人看得真切,冬岳收回剑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荒唐!”

寒予真人终于被惹得大怒出声:“秋泽贤侄乃是我凌寒峰贵客,岂能容你放肆!”

至始至终,秋泽从未移动身形,就连流星锤快要砸到他的头上的时候,他也不曾眨一下眼睛!

“师伯。”秋泽转身对寒予真人拱手道:“既然李大牛想与我师姐打一场,那么,就让他与我师姐打一场吧,不过......”

秋泽望着李大牛:“想与我师姐打,必须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李大牛捡起流星锤,对秋泽吼道:“臭小子,就凭你也敢和我打?老子一锤下去,你可能会死!”

秋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我是生是死,还由不得你来决定,李大牛,你我不妨赌一把,如何?”

“怎么赌?”

“若是你赢了我,我不会再阻你,而且我还会劝说我师姐嫁给你......”

李大牛立刻惊喜道:“好好好,我与你打!”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若是我赢了,你得从这大殿中滚到大门......”秋泽的面色寒了下来,望向吴宇:“并且,从今往后,你们不许再来凌寒峰撒野!”

吴宇面色一变,他是认得秋泽的,秋泽的名声,已经传遍了齐云观。

一个人尽皆知的废物,竟然得到了墨羽鹤的垂青......

吴宇已经有了不错的修为,他观秋泽面不改色,身上灵气环绕,想必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废材,但以吴宇的修为,却看不出秋泽到底有几分实力,想了想,大声道:“好!就依师弟所言!”

到是寒予真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回头对辛邑伯低声道:“师弟,你隐藏得够深啊......”

寒予真人与辛邑伯许久不见,心中高兴,没有注意到秋泽,此时见秋泽器宇不凡,已经有了足够让寒予真人吃惊的修为,即便是生性淡泊的寒予真人,也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态。

寒予真人清楚的记得,几个月前的秋泽可谓是毫无资质可言,心中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辛邑伯无奈的摇摇头:“唉,我也是没有办法。”

寒予真人还欲说话,但见辛邑伯神色淡然,也不便多说,干脆坐了下来。

李大牛没有仔细听清秋泽后面的话,他已经兴奋得昏了头脑,对秋泽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我跟你打!”

“且慢,若是你输了,可否答应我的条件?”

“答应答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当真?”

“当真!”

“一定?”

“一定!”

“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秋泽拱手对冬岳道:“借师兄宝剑一用。”

冬岳踌躇道:“师弟,你......”

秋泽笑了笑:“师兄不必为我担心。”

冬岳望了望寒予真人,又望了望辛邑伯,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拒绝,但这两人却不看他,他只好咬咬牙,将手中的剑递给了秋泽,提醒道:“李大牛实力不弱,师弟,小心啊!”

吴宇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想阻止这场对决,可转念一想,如果就此打道回府,难免会丢了望天峰的脸面,而且秋泽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实力强劲的人,而李大牛的资质,就算放在整个齐云观,也是数一数二的初级弟子,想到这里,吴宇才默默退到了一边。

李大牛拿着流星锤,却不看秋泽,反而对辛澜舔了舔嘴唇:“小娘子,你等着我把这小子打成重伤,然后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罡风顿起,李大牛手持流星锤,挥动之间像是手持轻羽一般轻巧,跳至半空,抡圆了流星锤,对着秋泽狠狠的砸了下来。

李大牛人如其名,魁梧壮硕,体如蛮牛,与还站在大殿中的秋泽对比,实在像是个壮汉和孩童一般,虽然出言轻浮,但实力的确强劲。

冬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锤,就算是他,也不敢硬接,虽然李大牛只是个一级修灵,但他天生神力,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

寒予真人紧张的注视着李大牛的动作,一旁的辛邑伯却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寒予真人的面前。

“师兄勿扰,如此好戏,需饮酒观看才是。”

辛邑伯话音刚落。

“嘭!”

一声巨响,大殿中扬起漫天的灰尘,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地板也被砸成了粉末。

“嘿嘿......嘿嘿嘿嘿......”

李大牛痴笑着收回了流星锤,他亲眼看到秋泽并未躲闪。

冬岳及师弟们的脸色顿时大变。

“秋泽师弟......”

“快去救人啊!”

就在众人准备去救秋泽的时候,灰尘散去,地面上的大坑显现出来,但众人看了又看,哪里有秋泽的影子?

“你就这点本事吗?”

声音淡淡传来,带着不屑的语气,众人转头一看,却看到了站在李大牛背后的秋泽。

“你......你.......”

李大牛回过头,瞪圆了眼珠子,他想不通为何秋泽到了他身后。

不光是他,就连冬岳和吴宇也没能看清秋泽到底什么时候躲开了李大牛的攻击。

寒予真人长出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转过头,对辛邑伯苦笑道:“师弟,你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啊!”

李大牛大吼道:“臭小子,老子刚才是不忍心杀你,你休要猖狂!看锤!”

李大牛抡圆了流星锤,从他的手中,冒出了浓郁的寒气,寒气聚集在流星锤上,立刻覆满了冰刺,寒气逼人!

“老子看你怎么躲!”

流星锤闪着微弱的寒光,对着秋泽横扫而去,秋泽只是脚下挪移,堪堪躲过了攻击,李大牛余力不停,再次袭来。

大殿内的众人发出了低声惊呼,众人皆没想到,重达百斤的流星锤在李大牛手里竟然像是根烧火棍一般轻飘飘的,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秋泽每次都只是微微侧身,便躲过了李大牛的强锤!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破绽

“咦?秋泽师弟的身法好诡异啊。”

冬岳赞了一句,倒不是因为秋泽的身法已经到了无人能挡的地步,以他的实力,自然能轻易的擒住秋泽,他毕竟是凌寒峰的大师兄。

真正让冬岳感到惊讶的是李大牛竟然没有办法痛击秋泽。

要知道李大牛可是望天峰初级弟子中的佼佼者,天赋极佳,而且修为也堪比一般的二级修灵,再加上他的一身神力,早已打出了名声,可以说,李大牛是齐云观公认的实力最强的弟子!

李大牛追了半天秋泽,但每次攻击,流星锤都只是擦着秋泽的身体掠过,并未伤到秋泽,即使流星锤上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冰刺,可还是没有任何一根能扎进秋泽的身体。

李大牛干脆不追了,扶着流星锤呼呼出气:“卑......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只会跑吗?敢不敢与老子正面战一场?”

秋泽耸耸肩:“我只学会了跑啊,难道要学你,拿着大锤到处献丑吗?”

众人哄笑起来,李大牛被噎了一句,哼了一声,狠狠把手里的流星锤丢到一边,把地板砸出了个大窟窿。

“剑来!”

李大牛怒喝了一声,手掌对着吴宇摊开。

从两人开打,吴宇便在一旁观战,诧异的望着秋泽,但这个时候,嘴角露出了冷笑,手掌在乾坤袋上一抹,一柄黑色大剑浮现,将之丢向了李大牛。

这剑遍体漆黑,若是立在地上,恐怕比秋泽还高。

寒予真人看到黑剑,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无辰子对这个弟子极其看重啊,连冥黑剑都传给他了。”

辛邑伯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冥黑剑虽然不是什么宝剑,但重达百斤,是修炼臂力的利器,没想到这个李大牛,能使两种武器。”

寒予真人听出了辛邑伯话里的不安,心也提了起来,低声道:“要不......我们阻止一下?”

辛邑伯想了想,沉吟道:“先别急,秋泽聚灵成功没有几个月,虽然李大牛很强,但对他来说,到不失为一块上好的磨刀石,对他以后的修习,也许会有好处,即使他输了,小女是三级修灵,并且玄冰诀已经修炼到了第三层,想必李大牛是打不过她的。”

冥黑剑在手,李大牛冷冷笑道:“小子,你以为我只会耍流星锤么?”

说完,李大牛将冥黑剑立在胸前,双手紧紧握住,从他的掌心中,散发出强烈的寒气来,寒予快速窜到了冥黑剑上,在其表面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冰霜,远远望去,李大牛的身体,仿佛和冥黑剑融为了一体。

李大牛冲将上来,没有笨重的流星锤,他的身体灵活了不少,虽然达不到秋泽的速度,却也弱不了几分!

大殿内,凌寒峰的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们看来,即使秋泽的身法再妙,接下来,也一定会吃苦头了!

秋泽一直紧紧盯着李大牛的动作,从冥黑剑上蔓延出来的寒气已经袭扰到了秋泽的全身,将他的退路全都封死,不让他有任何的逃生之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影转瞬既至,直插秋泽的胸膛!

秋泽不敢怠慢,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撑住剑身,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不停催发体内的法力,将之聚集在冥黑剑的落点,在剑身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冰盾。

经过几个月的修习,秋泽凝聚玄冰的速度已然快了不少,再加上有言文的灵魂之心帮助,他能将自己的大部分法力运用到最关键的一点上。

所以在场的众人,只是看到从秋泽手掌冒出了一点点寒气,并未发现他剑身上的冰盾。

“完了,秋泽师弟想必只修习了身法,并未好生研习玄冰诀,他的寒气,万万不能抵挡住冥黑剑啊!”

“唉,秋泽师弟能挡住李大牛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李大牛的确不愧他的名声!”

众弟子心中暗想。

“嘶嘶.......”

令人绝望的剑身摩擦声音响起,冥黑剑的剑尖已经刺到了秋泽挡在身前的剑上。

怪力袭来,李大牛主修武技,他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全都灌注到了冥黑剑上,岂止千斤之力?就连他脚下的灰尘,也被震得扬到了空中。

秋泽嗓门一甜,怪力入体,震得他心伤胆颤!凝聚法力的手微微颤抖,但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决不能分心,只好硬着头发继续凝聚玄冰。

冰盾与剑尖的碰撞中,无数碎冰击飞而出,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就连火盆里燃烧的木炭,火苗也被压了下去。

李大牛得势不让,用尽全力往前抵,秋泽只得连连后退,在地面上留下了骇人的痕迹,他的鞋底,快要磨穿了!

“臭小子,老子的剑术如何?”

“一......一般!”

秋泽五官扭曲,他明白再拖下去,对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他主修身法,可面对这个力大无穷的蛮牛,实在是毫无作用,只能尽快脱身!

幸亏冬岳的剑韧性极强,被抵得成了弯月的模样还未断裂,秋泽思索间,发现了李大牛的一个破绽。

李大牛的身形,比秋泽高许多,秋泽毕竟年少,只到他的胸口,因此,他的身体向秋泽倾斜着,力量全都在剑上。

“臭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一级修灵的实力!哈哈!”

李大牛高声笑着,再次用力。

来了!

秋泽心中想着。

就在李大牛收力的瞬间,秋泽向左微微一侧,李大牛见他想躲,使出全力,想再次用冥黑剑抵住秋泽。

可让李大牛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把全身的力气用出去,秋泽戛然止步,猛的向右躲开。

李大牛虽不再持流星锤,速度快了许多,但他的身法,依旧不及秋泽,一击击空,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李大牛知道中计,想要强行扭转身体,他也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

尽管这个破绽的时间很短,但李大牛心中狂骇不止,他明白秋泽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一级修灵?我早就是了。

“一级修灵么......我早就是了!”

秋泽淡淡的说着,就在抽空身体的时候,将手中的剑立在胸前,双手比了个印记,剑便悬浮在半空中了。

“玄冰剑决,起!”

随着秋泽的一声低喝,半空中,立刻出现了四柄幻剑,皆寒气萦绕,冰刺横生,难辨真伪!

在场的众人再次惊呼,没想到齐云观出名的废物,竟然在武技上还有这等修为!尤其是吴宇,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去!”

四柄幻剑在秋泽的指挥下,分作四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收力不稳的李大牛飞去,带起了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威势惊人!

李大牛瞪圆了眼珠子,他没想到秋泽竟然在短短的瞬间便召唤了四柄幻剑,且每一柄都不似假的,只好将冥黑剑挡在胸前,寒气顿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盾。

匆忙之间凝聚出来的盾,哪里挡得住秋泽的攻击?

“嘭嘭嘭!”

三声巨响,三柄幻剑撞到了冥黑剑上,消失于无形,激烈的碰撞使得李大牛连连后退,毫不设防的脸被崩裂出来的冰刺刮出了数道血痕!

秋泽并未停歇,他将真剑握在手中,身上萦绕的寒气越来越浓,手上寒光闪过,把所有的寒气全都聚集到了剑尖之上,不消片刻,便在剑尖上形成了无数细小的冰刺,比起方才李大牛凝聚寒气,高明了几倍不止!

得了言文灵魂之心帮助的秋泽,对法术的运用岂是李大牛能比的?

李大牛脸上火辣辣的痛,还夹杂着刺骨的冰冷,好不容易接下了秋泽的这一招,却又感觉剑风拂面,夹杂着震人心魄的寒气,对着他疾驰而来。

李大牛震惊之下,急忙躲闪,可秋泽的剑,却似锁定了他的命门一般,跟着他左闪右躲,李大牛狼狈不堪,但他的身法又比不上秋泽。

怒从心中起,李大牛自从上了山,一直被人称作天才,可此时却被齐云观公认的废物追得四处躲避,颜面尽失,满脸羞红之色。

慌乱间,李大牛干脆再次往冥黑剑里注入寒气,调转身形,一剑刺出!

就在冥黑剑刚好击中秋泽的剑时,众人预想中的尖锐碰撞声并未发出,只见秋泽手中的剑突然爆开无数冰晶,这竟然是一把幻剑!

李大牛惊得拿剑的手颤抖不已,但他明白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正欲后退,背后一凉,他像是只惊弓之鸟,发出一声低呼,往前重重走了两步,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后背被幻剑刺出了两道血痕!袍子被刺穿,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你......”

“亦真,亦幻!师兄,我这玄冰剑决,是否能入你的眼?”

秋泽笑着,手中的动作却不停,舞出了无数的冰刺,对着李大牛铺天盖地的飞去!

李大牛奋力举起了手中的冥黑剑,挥动时,在半空中留下了数道黑影,大部分的冰刺,都撞到了冥黑剑上,爆出了漫天的冰晶。

“武技千变万化,法术衔接利落,师弟,你这弟子,可不得了啊!他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寒予真人连连点头,抚摸着胡须,带着疑惑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

“我也不知他竟然有了这等实力。”辛邑伯喝了口酒,笑道:“平日里我在中堂炼丹,小女顾自修习,他找不到人切磋,不过嘛,他应该是砍竹子练出来的。”

“哦?砍竹子?”寒予真人不可思议的问着。

“是啊,上次来凌寒峰,他见凌寒峰上的房屋建筑气势恢宏,想起了我们翎愁谷的破屋子,回去后不久,便到竹林里砍竹子去了,年前还将我们翎愁谷的屋子修缮了一遍,我曾偷偷去过一次竹林,见竹桩切口平整,且还残留着一些冰晶,想必他在砍竹子的时候,把竹子当成了对手吧。”

“啊......这......哈哈哈哈!”

寒予真人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大殿中。

尽管李大牛挥舞冥黑剑挡住了大部分的冰刺,但也有少数漏网之鱼撞击到了他的身上,李大牛来时穿的干净袍子,此时变成了破衣烂衫,从破洞的地方,还能看出里面的皮肉流出鲜血,却又被瞬间的低温冻住。

“你可认输?”

“老子......不服!”

李大牛怒视着秋泽,在他看来,这是秋泽对他无情嘲讽,他自认天资卓越,被秋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便罢了,怎能轻易认输?

“你到是有几分骨气,却不知你的骨气,能帮你撑到何时!”

秋泽抽取了丹田中所有的法力,将之凝聚成冰刺,砸向李大牛,丝毫不停,动作行云流水之余,还没有外泄太多无用的法力。

李大牛的处境,可谓是冰天雪地,不时有冰刺刺中他的身体,望着不远处的秋泽,愤怒不已,他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被冰刺杀死,也要被冻死了,干脆收回了长剑,用身体硬接一轮冰刺,发动怪力,将手中的冥黑剑抡圆,朝着秋泽横扫过去。

冥黑剑在李大牛的手里,似乎又变成了流星锤。

硬接了一轮冰刺的李大牛动作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秋泽看在眼里,他轻轻一跃,脚尖踩在了冥黑剑上,似蜻蜓点水一般高高跃起。

半空之中,四柄幻剑再次出现,同时,秋泽放开了剑,再次用所剩无几的法力凝聚出了上百根冰刺,似满天飞雨,对着李大牛狂铺而来!

“咔擦......”

令人窒息的声音响起,李大牛的两只手臂被数道冰刺击中,当场就被砸了个骨折,再无还手之力。

秋泽心意一动,四剑合一,还在半空的冰刺也消失无踪。

虽然李大牛数次对辛澜出言不逊,但秋泽还是留手了,他只想打败李大牛,并不想取李大牛的性命。

李大牛呆呆的望着那个人影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疼痛,他心中的痛,更甚千倍万倍!

‘我就这么......被这个废物打败了?’

李大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会保护你

“师兄,还你剑。”

秋泽走到冬岳面前,将手中的剑还给了冬岳,然后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秋泽。

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初级弟子中的魁首,就这么......被打败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无数弟子来到了秋泽的面前,将他高高的抛向了半空,接住,然后再次抛向半空!

与兴奋的凌寒峰弟子不同,吴宇的脸上冰冷到了极点,他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局面,却没想到李大牛被秋泽打得这么狼狈!

吴宇怒视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李大牛,低声道:“把这废物给我扶起来,我们走!”

一行人像是斗败的公鸡,再也不复进入大殿时趾高气昂的样子,灰溜溜的走到了大殿门口。

“慢着!”

吴宇身子颤抖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到寒予真人站了起来,率领众弟子朝着大殿门口走来。

“吴宇,你难道忘了李大牛和秋泽贤侄打的赌了么?”

吴宇脸色变了又变,就连眼皮也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但他从寒予真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可宽恕的神色。

“......我们,再也不来凌寒峰找师弟们切磋了......”

吴宇的声音很小。

“大声点,我听不见!”寒予真人大声说着。

“师伯,我们再也不来凌寒峰找师弟们切磋了!”吴宇无奈大声说了一句,回头望了一眼几欲昏迷的李大牛,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给我滚!”

李大牛双手骨折,痛得龇牙咧嘴,哪里还能打滚?

吴宇却不管这些,对辛邑伯和寒予真人拱手行礼后,快步走到李大牛的身边,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李大牛就像是只皮球,被踢得往前滚了几圈,吴宇再次上前,又是一脚......

李大牛的双手已经骨折,滚动时双手碰到地面,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呼。

“啊......啊......啊......啊......”

痛呼声响彻了整个凌寒峰,惊起了无数飞鸟,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的滚到了大门口,然后被吴宇扯到了金鹤上,带着师弟们快速逃离了凌寒峰。

“万岁!”

“万岁!”

“万岁!”

寒予真人的弟子们激动得涨红了脸,围着秋泽不断高呼。

几个月来,他们的师兄弟被望天峰的弟子打得遍体鳞伤,但又碍于对方实力强大,只能默默的受辱,没想到今日秋泽出手之下,竟然把风光无两的李大牛打成了这般狼狈的样子,众人怀着兴奋的心情,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秋泽。

在他们的眼中,秋泽,就是英雄。

秋泽抬起双手往下一压,众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各位师兄不必为我呐喊,唉......几个月来,凌寒峰遭遇的侮辱与嘲笑,都是秋泽所致!”

秋泽郑重的对众人行了个礼,又道:“若不是去年师伯为我开脱,凌寒峰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局面,师兄们的敬仰,秋泽受不起啊!”

“师弟说的哪里话!”

冬岳快步上前将秋泽扶起,道:“师弟,就算不是你,是别人得了墨羽鹤,若是掌门起了杀心,我师父定然也会相助的。”

“是啊师弟!”

“快起来吧,师弟!”

“对啊,大师兄说的极是!”

众人憨厚的笑着,秋泽心中一暖,寒冷的南寒山上,竟然也有温暖的感觉。

在众人的簇拥下,秋泽回到了大殿,坐在火盆前,又被众人围住,众人将所有的珍馐,全都夹到了秋泽的碗里,秋泽的脸上,露出了略微羞涩的笑容来。

辛澜望着不知所措的秋泽,掩嘴笑着,眼睛笑成了弯月,双肩也不可抑制的颤动。

“自从他上山以来,我已好久没见他如此高兴了。”

辛邑伯望着秋泽,淡淡的笑着,寒予真人将斟满的酒杯递到他的手里,笑道:“师弟啊,当年你我相识时,不也是这么高兴么?你之前给他吃了不少散气丸吧?此子不但智谋,天赋也是万中难寻,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啊!依我看,不出十年,此子必定名震齐云观!”

辛邑伯沉吟道:“原本我想让他多藏几年,毕竟我翎愁谷势微,树大,必定招风啊!”

“我看不然,师弟,你也知药谷中的药材,需要兽的压力才能茁壮成长,若是将秋泽置于安全的环境下修习,他的成长又有何用?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你也见到了,今日若是他早点出手,恐怕李大牛早就输了,光砍竹子,是砍不出一个大仙的,要是他早些接受磨练,说不得,比起你的庇护,能让他的成长更快。”

辛邑伯微微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胸中雄才大略,总得有施展的地方才是......不说了,师兄,你我多许久不见,今日,一醉方休!”

“来,一醉方休!”

两个山门像是又年轻了几十岁,喝起酒来哪里还有半分高人的神态?笑得东倒西歪,举杯换盏间,还不时轻轻推搡对方。

师父喝得如此开心,弟子们自然也不能闲着,辛澜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几杯温酒下肚,不免更红了一些。

秋泽还在人间时,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他家教甚严,秋启天也不是好酒之人,因此秋泽从未喝过酒,盛情难却之下,被冬岳等人灌了个狂吐不已。

大殿中,酒气弥漫,众人兴高采烈,喝了个天昏地暗。

几个时辰过去,不胜酒力的弟子们躺倒在地上,抱着酒坛呼呼大睡,还好有足够多的火盆,不至于被寒气冻伤。

两个山门也醉得不行,熟睡的辛邑伯大声的打着呼噜。

秋泽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中的混沌,勉强坐了起来,望向一旁。

辛澜抱着个空的酒坛子,在火盆旁睡下了,秋泽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辛澜的身上。

秋泽坐了下来,望着梦呓的辛澜,笑了笑,低声道:“柳眉芳香杏桃嘴,春风送来琼浆醉,朵朵桃花上脸来,却似西施浣纱美......师姐,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秋泽转身走开,靠着温暖的火盆,睡了下去,没看到辛澜嘴角动了动,脸色更红了一些......她伸手紧紧拽住了秋泽盖在她身上的衣服。

“谢谢你......师弟。”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留在凌寒峰

日上三竿,弟子们接连醒来,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屋,有的则找来了扫帚打扫大殿。

大醉之后,众人一扫往日的阴霾,时不时的望见秋泽,眼神里也会带着感激。

————

辛邑伯拍了拍还有昏沉的脑袋,对一旁的寒予真人笑道:“爽快,爽快啊!”

寒予真人轻抚胡须,爽朗笑着:“你我师兄弟,已经好多年没有一起畅饮了,师弟啊,我知道你不来凌寒峰是为何故,但我寒予顶天立地,何畏旁人?你不用避嫌,若是有心,以后,一定要多多找我饮酒才是!”

“谨听师兄吩咐!”

洗漱完毕,吃过了早饭后,秋泽和辛澜跟在辛邑伯和寒予真人的身后,游览凌寒峰美景。

春色盎然,立春以来,万物复苏,凌寒峰绿荫点点,经历了冬日寒冷的洗礼后,山峰上的古松,身姿更加挺拔,云雾穿过峰顶的古松,似游龙过境,增添了几分大江流去的意境。

“哇,师弟,凌寒峰可真美呀!”

辛澜高兴得在小路上跑来跑去,似采蜜的雏蜂,时而望向山峰,时而又窜到了路边的野花旁,想要伸手去摘,又不忍的停手。

自出生以来,辛澜基本上都待在翎愁谷里,翎愁谷寒冷无比,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辛澜哪里见过这等美景?虽然很小的时候在辛邑伯的带领下来过一两次凌寒峰,但自从辛邑伯和翎愁谷被孤立以后,为了避嫌,辛邑伯就再也没有带她来凌寒峰了。

凌寒峰的面积比起翎愁谷大了很多,不但种植了各种奇珍异草,还是齐云观豢养仙鹤的所在,仙鹤飞过,更是迷人,望着眼前的景色,辛澜不由得痴了。

秋泽则指着山间的树木为辛澜讲解树种,并道:“师姐,南寒山上的树木,多为耐寒的树种,人间,可不止有这些啊,还有更多的树木花草。”

“我一定会去人间的!”

走在前面的寒予真人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秋泽,低声对辛邑伯道:“师弟,你手上的秘典多么?”

“不多,其实秋泽学的,基本上是我师父传下来的,至今,他也只学了玄冰诀、玄冰剑决还有玄冰寒芒而已。”

寒予真人点点头,沉吟道:“这可不行!修真之事,因人而异,你会的,他未必能精通,而你又喜用长枪,关于剑术的武技秘典必定少之又少,几百年来,我游历人间时搜集了不少高阶的武技和法技秘典,可惜我的弟子们天性懒散,我也不想强压他们修习......”

寒予真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日秋泽帮了我凌寒峰,我也投桃报李一次,带他去玄真楼,让他挑选一些秘典,在我凌寒峰修习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辛邑伯讶道:“师兄,这可不行啊!还望师兄收回这个想法才是!”

普天之下,武技法技秘典数不胜数,但高阶的却是有价无市,无数门派打破了脑袋,只为争抢秘典的例子数不胜数,各家对本门的秘典更是严加防护,外人想要夺走,必定要费尽千辛万苦,还有命丧当场的危险。

守护高阶秘典,是各门各派的重任,即使被灭派,也会将本门的秘典付之一炬,绝不会留给外人。

拥有高阶秘典,熟练掌握其中的奥妙后,会使得修真者实力大增,因此,高阶秘典对修真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算是齐云观,除了本门必备的玄冰诀和玄冰剑决等秘典之外,八个山门中也藏有不少高阶的秘典,但这些秘典轻易不会送给别的山门。

这也导致了门派大比的时候,各个山门的弟子使用的武技法技千变万化,不过齐云观主修玄冰诀,所以八大山门中的高阶秘典,几乎也与玄冰寒气有关。

辛邑伯身为翎愁谷的谷主,哪能不知高阶秘典的珍贵性?玄真楼是凌寒峰藏秘典的地方,就算是无辰子来了,也不敢造次,千百年来,玄真楼内的秘典只有凌寒峰的弟子能学。

辛邑伯连连摆手:“师兄,万万使不得啊!秋泽何德何能?绝不能接受师兄的美意!再说了,凌寒峰的苦境,和秋泽有直接的关系,他出手,只是为了赎罪啊!”

“我意已决,师弟不要再推辞了,那些秘典留在凌寒峰没人学,也只是一堆废纸而已,秋泽是万中无一的修真奇才,若是没有高阶秘典相助,岂不是埋没了他?而且你我是师兄弟,就算他学了,又有什么?”

寒予真人话锋一转,又道:“昨日之事,想必无辰子已经知晓了,他心胸狭隘,必不能忍下这口气,虽然吴宇落下口实,不敢再来我凌寒峰撒野,但一定会派人去翎愁谷找秋泽麻烦......

若是秋泽不在翎愁谷,无辰子就没有发难的理由,最多只是小小惩罚师弟便可,就让秋泽在凌寒峰避避风头吧,这样一来,我不但能保护好他,还有众弟子可以帮他修习对战技巧。”

“这......”

“师弟不要再犹豫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寒予真人笃定的说了一句,快步向前走去,辛邑伯踌躇了片刻,之后长叹一声,跟上了寒予真人的脚步。

三人在寒予真人的带领下,绕着凌寒峰走了一圈,直到夜晚,才回到大殿。

宴席结束,辛邑伯带着辛澜向寒予真人辞别,寒予真人率领众弟子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处。

翎愁谷只有三个人,不能没人守着,辛邑伯不敢在凌寒峰逗留多日,召唤青龙后,辛邑伯对寒予真人拱手道:“师兄,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有来日,我必带着美酒再找师兄畅饮!”

寒予真人笑道:“师弟说的哪里话,翎愁谷距凌寒峰又有多远?若是师弟想来,我随时恭候!”

辛邑伯哈哈大笑,对秋泽道:“臭小子,你在凌寒峰好生修炼吧,千万不要辜负了你师伯的好心啊!”

晚宴中,辛邑伯和秋泽说过了寒予真人的意图。

秋泽道:“弟子绝不负师父和师伯的苦心!”

辛邑伯笑了笑,对寒予真人道:“那我走了,师兄,再见!”

“师弟慢走!”

青龙一声长啸,飞向了翎愁谷。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豁出去了

“这里就是玄真楼了。”

寒予真人带着秋泽来到了凌寒峰的一处三层房屋。

玄真楼位于凌寒峰的中间,四周住着凌寒峰的高级弟子,由他们轮番守护。

两个弟子快速走上前,手指交错,捏了个印记,玄真楼的大门闪过光华,缓缓打开。

秋泽随着寒予真人慢慢走了进去。

“玄真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摆放的是一些低阶的武技法术典籍,虽然只是低阶的,但非常适合初级弟子修习。

二楼则是一些中阶的典籍,你可以去看一看,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去修习其中的秘典,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承受不住那些秘典的强横爆发,恐遭反噬之苦,得不偿失。”

“弟子知道了。”

“第三层则是一些高阶的秘典,你不用着急,先在一二层修炼,等到时机成熟了,再上去寻找合适的秘典。”

说完,寒予真人对背后的冬岳道:“你把打开玄真楼的印记教给秋泽吧,以后就不用陪着他来了,你的屋子还有空房间,今后,秋泽就跟你住在一起,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要多多指点才是。”

冬岳拱手道:“是,师父。”

寒予真人点点头,走出了玄真楼。

冬岳对秋泽笑道:“师弟,你先看看吧,我回去帮你整理被褥。”

“谢师兄。”

玄真楼一层有序的摆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上到处都铺满了灰尘。

凌寒峰的弟子不喜修习,玄真楼自然门可罗雀,这些在外人看来极为珍贵的秘典,在玄真楼内像是垃圾一般,被随意的摆放着。

秋泽踱步走着,不时翻开一些秘典查看。

一层的秘典都是低级秘典,记载的载体也只是普通书本,望着密密麻麻的书,秋泽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是举人,自然对书有些奇怪的感情,在吴县时,常年读书让他非常讨厌书籍,但来到南寒山后,就没有多少闲暇用来读书了,辛邑伯也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翎愁谷中的书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秋泽只是随意挑了几本书阅读,身上就沾满了灰尘。

“看来要打扫一下啊。”

秋泽放下了手中的书,离开了玄真楼。

冬岳已经帮秋泽整理好了被褥,安稳的睡了一觉后,大清早,秋泽便抬了一盆水和几条毛巾来到玄真楼。

昨日夜里,冬岳已将打开玄真楼的印记教给了秋泽。

接下来的几天,秋泽并未开始研习秘典,他把玄真楼一层洗刷了个干干净净,再也不复破败的感觉,反而有了些书香门第的韵味。

这一日夜里,秋泽拿着烛台来到了玄真楼。

案桌前,秋泽借着烛光翻看秘典,在他身边,还有厚厚的一摞书。

他并不打算将这些书里记载的东西全部学会,他在大挑。

秘典对于修真者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但并不是所有秘典都适合每个修真者修习。

秘典的适用性因人而异,分门别类、各有千秋,因此,虽然玄真楼一层收藏的秘典众多,但极为芜杂,秋泽必须从这些秘典里挑选出适合自己修炼的。

将几本书放回原位,秋泽微微摇头,已经是大半夜过去了,他还未找到一本自己心仪的秘典。

拿着烛台,秋泽围绕着书架游走,走到最角落处,一本躺在书架最下方的残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本残破的书籍,后面几页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撕掉了,封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实在太不起眼,前几日清理书架的时候,秋泽竟把它遗漏了。

“呼......”

秋泽轻轻吹了口气,将封面上的灰尘吹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显现出来。

幽冥鬼步。

这是这本残书的名字。

残书,一本很久没人翻看的残书。

秋泽准备将它放回原位,但心中却升起了个奇怪的念头。

回到案桌前,秋泽缓缓的翻开了残书。

“幽冥鬼步,低阶身法秘典,修习此籍,能让修真者的身法诡异莫测、变化万千,修习到高层,可媲美高级秘典......”

秋泽念了出来,眼前一亮:“原来是一本身法秘典,能媲美高级秘典......实在有趣!”

身法秘典虽属于武技秘典,但却是一种非常冷门的秘典,一般修真者不会刻意的修习这种秘典,因为在提升实力的时候,修真者的速度和敏捷度会提升很多,这就导致了身法秘典尴尬的境地。

若不是潜心修习,将身法秘典修习到高深莫测的地步,可以说,身法秘典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反而还会浪费修真者很多时间。

不过秋泽是异类,不管是在寒月洞还是在凌寒峰的大殿,他能战胜几个其他峰谷的师兄,靠的就是毫无章法的身法,因此,秋泽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法。

秋泽的身法,是在后山炼出来的,原本就是他自己胡乱练成,毫无章法可言,此时这短短的几个字,勾起了秋泽心中的好奇。

深夜,凌寒峰中偶尔传来仙鹤的鸣叫,玄真楼内十分静谧,秋泽端坐在案桌前,仔细阅读幽冥鬼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微弱的火苗跳动着,他的影子也跟着跳动。

天明,秋泽伸了个懒腰,坐下来开始苦思,两个时辰后,他睁开了眼睛,体内充裕的灵气使得他精神抖擞,长长出了口气,秋泽将幽冥鬼步放回原处,打开玄真楼的大门走了出去。

整整一个晚上,秋泽不知阅读了幽冥鬼步多少遍,将原本就不厚的幽冥鬼步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

想要练习身法,在平地上自然是练不出来名堂的,秋泽思索片刻,便朝着阡析岭走去。

阡析岭中崎岖不平,还有一片断崖,正是练习身法的好去处。

因为秋泽在凌寒峰的缘故,小黑并未跟着青龙回到翎愁谷,它留在了阡析岭中,以它的身份,所有的仙鹤自然对它言听计从,在秋泽的授意下,仙鹤们离开了断崖,跑到岭中找食去了。

借着树藤,秋泽爬到了断崖的中间,找了个能立足的地方,开始回忆幽冥鬼步的内容。

小黑也不离开,在秋泽的身下挥舞着翅膀,以便万一秋泽坠落断崖,它可以接住秋泽。

抬头看了一遍断崖,秋泽暗暗点头,想要快速学会幽冥鬼步,只有豁出去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突破

“疾如风,不动如山!”

清晨的阡析岭中,传来了秋泽的厉喝,在断崖上快速的腾转挪移,从一块山石跃到另一个山石上,他的身后,小黑紧紧的跟着。

若不是小黑一直跟在秋泽的身后,他早就摔到断崖下摔死了。

这段时间以来,秋泽一直躲在阡析岭中修炼身法,好几次差点掉下断崖,但每一次,小黑总能轻松的接到他。

从刚开始的惊心胆颤,秋泽渐入佳境,他能在断崖上身轻如燕,得益于几次坠崖的经验。

秋泽从一个齐云观弟子,变成了一个齐云观“猴子”,不过身法的提升很慢,尽管练了多日,秋泽也只是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掉下去而已。

这便是修炼身法秘典的一大坏处了,即使苦苦修炼,提升得也不是很明显。

不过秋泽对此并不沮丧,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除了白天修炼身法之外,到了晚上,便找个地方打坐苦思吸收灵气。

这天夜里,秋泽端坐在断崖上,一旁,小黑早已熟睡。

一股股的灵气被秋泽的穴位吸收,然后沉淀在丹田之内,秋泽闭着眼睛,熟练的将灵气转化为法力,呼吸之间,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来。

“要突破了么......”

随着灵气入体,秋泽体内原本有些暗淡的第一颗星星,竟然开始闪闪发光,秋泽心中有些激动,没想到这段时间增强了身法的同时,也提升了自己的法力。

从一级低级修灵到一级中级修灵,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不过秋泽离聚灵成功才几个月就突破到中级修灵,其修炼速度不可谓不快,除了得到灵魂之心的帮助之外,与他自身勤奋倔强的性子也有关系。

秋泽冷静下来,他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分心,一到三级修灵,是在筑基,就像树木一般,只有把根深深的扎进泥土中,才能茁壮生长。

不知多少修真者急于求成,急匆匆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惜到了最后,却因为根基不稳导致一生都只能停留在某个位置。

秋泽静下心,不紧不慢的吸收着灵气,拿捏着微妙的节奏。

阡析岭中的灵气,像是受到了召唤,纷纷聚拢而来,围绕着秋泽的身体,有序的从穴位中进入秋泽的丹田,除了分出一些洗刷他的身体以及灵魂之外,其余的都玄冰诀转换成了法力。

由于秋泽修习玄冰诀的时间很短,只是第一层而已,能储存和转换的法力很少,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秋泽迫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阡析岭中灵气浓郁,但以秋泽的玄冰诀,能储存的恐怕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如果把秋泽的玄冰诀比作是一个小小的杯子,那么现在秋泽面对则是一个水井,有心,而无力!

但这些灵气此时都已经全都聚拢到了秋泽的身边,秋泽可不想浪费掉这些灵气,他吸了口气,熟练的将已经进入体内的灵气揉碎压缩。

令秋泽感到惊喜的是,原本被压缩到了极限的法力,此时缓缓的注入到了玄冰诀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刃,在丹田内乱转,在拓宽他的“水桶”!

但随着风刃快速转动,秋泽感觉到身上一阵剧痛,冷汗也流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玄冰诀晋阶的过程么?果然好痛啊......”

秋泽低语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几枚疗伤丹药塞进嘴里。

没有强悍的身体,就承载不住玄冰诀的威力。

早在以前,辛澜就对秋泽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的秋泽并不明白这一点,这件事,并不是说出来就能懂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秋泽终于明白了辛澜的话是什么意思,幸亏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对身体的磨练,一年以来,他的身体在后山已经练得很健壮了,再加上经过灵气无数遍的洗刷,早已不是当年的文弱书生秋泽。

拓宽玄冰诀的痛楚,秋泽暂时还能忍受。

过了许久,秋泽停止了吸收灵气,他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脸色涨红,他已经到了极限,只好看着还未入体的灵气渐渐消散。

如果强行吸收这些灵气,秋泽自认也做得到,可那么一来,他绝对会受伤,反而得不偿失。

随着秋泽停止吸收灵气,躁动不安的玄冰诀也跟着冷静下来,秋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法力已经十分充沛,并且多了不少,能支撑他再多凝聚两轮冰刺了。

而秋泽丹田内的第一颗星星亮了不少,这是一级中级修灵的标志。

成功进阶!

“这便是突破的感觉么......”

秋泽站了起来,活动了一番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浑身舒畅。

不远处的小黑仿佛也知道了这一点,对着秋泽“吱吱吱”的叫着。

突破后的秋泽心情大好,他长出了一口气,朝着断崖下疾步踏去。

由于突破到了一级中级修灵,秋泽的身体在灵气的洗刷下变得灵活了许多,身法也相应的变得更加诡异,辗转腾挪之间,便已经到了断崖脚下。

带着小黑,秋泽缓缓的朝着住处走去。

已到了初夏时节,天气极好,天空中飘过朵朵白云,微风吹来,惬意极了。

凌寒峰上种植了许多花草树木,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蛰伏和春天的滋养,早已绽开了花朵,万紫千红,为凌寒峰平添了许多美景。

一路走来,秋泽小心翼翼的将一些花草的根茎种子取走。

“若是翎愁谷中,也种满了花,不知师姐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望着手中的种子,秋泽想起了翎愁谷中的师姐,两人一别,已有数月了。

秋泽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到谷中,就能看到辛澜殷切的笑容和做好的饭菜。

长期相处,到没什么,一旦分开久了,反而对对方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一定要好好修习,到时候回到翎愁谷,给师姐一个惊喜!”

秋泽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空幽居

洗了个澡后,已到了夜里,秋泽照常来到了玄真楼,选了几本秘典放在案上,伏案研读。

“咯吱。”

玄真楼的大门被人推开。

寒予真人缓缓走了进来,望向专注的秋泽。

“师伯。”

秋泽听到声音,站起身来对寒予真人行了个礼。

寒予真人笑着来到秋泽身边,随手翻开秋泽抱过来的秘典,又转头看了一圈玄真楼一层。

“我的弟子不喜修习,玄真楼反而成了藏污纳垢的破楼,多亏你把这里打扫得这么干净了。”

“师伯说的哪里话,我能有此荣幸在玄真楼研习秘典,已是托了师伯的大恩,打扫玄真楼只是我的份内事而已,不足挂齿。”

寒予真人拍了拍秋泽的肩膀:“如果我能有你这种弟子就好了,可惜我收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师伯,人各有志,其实,我挺羡慕师兄们的。”

“哦?你且说来听听,那帮废物有什么可羡慕的。”

寒予真人拿了一张椅子,坐在秋泽身边,示意秋泽坐下。

坐下后,秋泽笑道:“师伯,实不相瞒,一年以前,我还在人间时,不喜功名,也不追求财富地位,向往的,便是师兄们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若不是经历诸多变故,我恐怕也不会踏上修真之路......

人生在世,追求的东西不尽相同,师兄们喜欢自由,无拘无束,这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了,若是让他们跟我一样,没日没夜的修习,就算最后能有所成就,可是失去的东西,却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你说的不错。”寒予真人长叹一声:“我的弟子,有的喜欢花卉,便在凌寒峰上种了许多花草,有的喜欢书法,便整天待在房里写写画画,有的喜欢炼丹,就总往药谷跑......”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秋泽已经和不少凌寒峰的弟子熟识,凌寒峰的弟子,的确和其他峰谷的弟子不同,对于修炼一事并不看重,而他们的大师兄冬岳更甚,喜欢往人间跑,前段时间下山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想必师伯喜欢搭房子吧?”

寒予真人一愣,大笑道:“是你师父跟你说的吧?没错,我也不喜修习,只喜欢搭房子。”

“人生在世,追求的不过是自由二字,随性所欲,这才是活着的真谛啊。”

寒予真人点头:“嗯,你小子的确不同于常人,若不是你已经拜在辛师弟门下,说不得,我也要下山去抢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

“话虽如此,不过我们毕竟是修真门派,必然要以修真为主,若是这些典籍都没有人看,实在太过浪费了,我观你灵气充沛,想必已经到了一级中级修灵,罢了罢了,你将一层的秘典看过后,可以去二层了。”

秋泽喜道:“谢师伯!”

“不过,你才突破不久,切勿心急,我知你喜欢到阡析岭中修习,明日你有空的话,到我房来,我帮你炼制一个乾坤袋,你可以将秘典带到阡析岭中研读,这样一来,也免得你把它们遗失了,你还可以顺便看看我是怎么炼器的,以后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是,师伯。”

寒予真人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玄真楼。

寒予真人走后,秋泽拿着秘典,又开始阅读起来。

除了幽冥鬼步之外,秋泽找到了另外两本自己喜欢的秘典,一本叫做附魔,是法技秘典,这本秘典是将修真者体内的法力聚集到剑身上,使剑身更加锋利,并且能以寒气伤人,增强使用者所用武器的威力。

另一本秘典则是武技和法技的混合秘典,名叫绵柔掌,修习到高层,可以使修真者将法力注入掌心,拍山碎石!

————

在玄真楼待到了半夜,第二天清早,秋泽来到了凌寒峰的大殿。

寒予真人见他到来,便带着他往后堂走去。

寒予真人的住所在大殿后一处曲径通幽的低谷。

大殿后,一条石板路通向小小的低谷,石板路两旁种满了各种花草,以兰草居多,晨光初生,兰草上的露珠凝聚到了叶子末梢。

随着二人走过,露珠滴落。

低谷之中,同样种植了许多的兰草,在无数兰草的中间,有棵参天古树,古树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比秋泽在寒月洞中见到的樊桑古树小了一圈,但饶是如此,树围也是极大的。

这树枝繁叶茂,有几十丈高,树干中间被掏空了,不过却没有影响到古树的生长,在树洞的上面挂着一块木板,上书:空幽居,三个大字。

“这里便是我的住处了。”

寒予真人指了指树洞,笑了笑。

秋泽没有来过寒予真人的住处,寒予真人喜爱建造房屋,在凌寒峰上建造了诸多房屋,秋泽原以为寒予真人的住处一定是极为华丽和不凡的,没想到寒予真人竟然住在树洞里。

不过树洞比凌寒峰上的房屋虽然缺少了一点华丽恢宏的气势,却多了一些幽静和独特的意境。

进入空幽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香。

空幽居中的摆设简约,全都是用木头打造的家具,又以书架居多,上面摆放了许多的古书,却不是秘典,而是一般的书籍。

空幽居面积不大,只有一般房屋大小,不过寒予真人的建筑造诣极高,在小小的空间内,在把所有东西有条不紊摆好的同时,还把空幽居分作了两层。

“上去吧,上面那层是我平时修炼和炼丹的地方。”

在寒予真人的带领下,秋泽缓缓走上了空幽居的第二层。

刚进入第二层,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第二层和第一层截然不同,在第二层的正中间位置,有个青铜古鼎,古鼎漂浮在空中,造型诡异夸张,共分四角,角上雕刻着张嘴的奇怪兽类,四个角上的雕刻的兽类都不同。

鼎身没有锈蚀,想必是因为寒予真人经常用它来炼丹的缘故。

古鼎四周,则是八个木架,木架刚好把古鼎围在中间,木架上摆放着无数的乾坤袋和青色的半透明瓦片。

正文 第八十章 炼器

寒予真人手一挥,半空中的古鼎便落到了地面上。

“这鼎名为异兽鼎,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在炼制它时,加入了四种异兽的血液,所以得以此名。”

寒予真人轻轻的抚摸着古鼎:“几百年了,我不知用它炼了多少丹药啊......”

秋泽目不转睛的望着四周,木架上的乾坤袋,少说也有上百个,以寒予真人的实力炼出来的乾坤袋,其中的空间必然不会小。

“师伯,这些乾坤袋里装的都是药材么?”

“嗯,不错,这里面的药材,是我多年来收集的,不光有从药谷中采的,还有很多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

秋泽震惊不已,这么多的乾坤袋,能装多少药材?

走到木架旁,木架还还刻着字。

“这些药材的功效和作用都不同,上面的字,记载了它们的功效和能炼制的丹药。”

寒予真人见秋泽望得出奇,便在一旁解释道。

秋泽暗暗心惊,暗叹寒予真人实在是个极有条理的人,不光把这些药材的功效区分开来,还能清楚的记得其中的丹药能炼制成什么丹药。

“同样是齐云观的山门,师伯,与你比起来,我师父就像是个叫花子啊。”

辛邑伯的乾坤袋不多,里面装的东西也非常凌乱,有时炼制丹药,还要把里面的药材全都取出来一一查看,不光是数量上的差别,就连辛邑伯炼丹用的丹炉,不管是从成色还是品相看,也比异兽鼎差的多。

寒予真人笑道:“你师父是个武痴,他这一生,追求的是实力,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修炼上,自然没有闲暇料理外物,对于其他的东西,只要够用就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到一百岁就已经成功聚星成为散仙了,这一点,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除了建造房屋外,收集药材和一些难寻的材料也是寒予真人的兴趣之一。

“不过这里的乾坤袋虽多,我却不能给你,因为我炼制时,都加入了自己的精血,你是打不开的,我这就帮你炼一个乾坤袋出来。”

炼器,同样是修真者必备的技能之一,炼器同样是用丹炉来炼,需要的材料更是五花八门,因此,炼出来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除了乾坤袋以外,修真者还会炼制其它的东西,包括武器和法宝,辛邑伯所用的银色长枪,就是他自己炼制的。

“你还未见过炼器,今日我就当场炼给你看,虽然不能让你学会炼器,不过却能为你以后炼器提供一些帮助。”

只有实力达到五级修灵才能炼制乾坤袋,而乾坤袋的大小则取决于炼制者的实力,法力强的修真者炼制出来的乾坤袋不但美观,里面的空间也是巨大的。

“炼制乾坤袋,需要一张成年地爬子完整的皮,经过数次晾晒才能使用。”

寒予真人轻声说着,手一挥,不远处一个乾坤袋缓缓飘来,缓缓打开之后,一张毛皮飘了出来。

地爬子只是低级异兽,并无特长,但它的皮却是炼制乾坤袋必不可少的原料,地爬子的皮经过晾晒风干之后,内含的韧性是天下万物都比不了的。

不仅是韧性,地爬子的皮还具有一个其它兽皮都不具备的奇效:不排斥法力,排斥法力,是所有修真者都会遇到的难题。

秋泽用的武器是青钢剑,青钢剑只是齐云观最为常见的武器,一大半的初级弟子都用它来做自己的第一把武器。

青钢剑特征明显,适合初级弟子使用,但缺点也是不少的,比如韧性不足,刚性不足,容易折断,而且还排斥法力。

秋泽使用玄冰寒芒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只有十之七八能成功的在剑身上凝聚出冰刺来。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修真者有了一定的实力后,会自己炼制出属于自己的法宝,因为是自己炼制的,所以法宝对于主人的排斥会少很多,在战斗中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想要使用法宝,需用使用者施展法术,虽说一两次使用法力不会损伤法宝,但长期以往,也会对法宝造成不小的磨损,而地爬子的皮完全不排斥法力,可以无限次使用。

“想要炼制出好的乾坤袋,温火煅烧是必不可少的步骤,温度低了,不能将兽皮里的杂质去除,温度高了,却又容易把兽皮烧成灰烬。”

寒予真人轻快的说了一句,把兽皮放进了异兽鼎中,同时双手放在了异兽鼎的两个小口上。

丹炉上,除了通风口之外,还有两个小口,是修真者注入掌心火的地方。

随着寒予真人身上法力涌动,空幽居第二层的温度忽然高了许多,只见两股猛烈的火焰从寒予真人的双手升腾而起,在寒予真人的操控下,进入了异兽鼎,异兽鼎顿时颤抖了一下,爆发出剧烈的火光。

炼丹时,掌心火进入丹炉,丹炉会将掌心火的温度保持在一个均匀的程度,还能全方位的炙烤药材,炼器同样也是如此。

而对于温度的把握,则是对修真者极大的考验,这一点不能靠师父传授,而是靠修真者自己摸索,只有炼得久了,才能从中掌握到一些规律。

在寒予真人的授意下,法力外泄而出,将尚在空中的兽皮扯进了古鼎中,在猛火的煅烧下,兽皮上的毛发很快就变成了灰烬,然后从古鼎的四个角中挥发出来。

等到所有的毛皮都被清除干净,寒予真人缓缓将掌心火收回一些,异兽鼎的温度降了不少。

兽皮需要温火煅烧许久,稍有不慎便会被烧成灰烬。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炼制乾坤袋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予真人似老僧入定一般,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异兽鼎中的兽皮。

寒予真人对于火候的把控非常娴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升高或者降低温度,始终将温度控制在某个奇妙的点上。

在火焰不断的煅烧下,兽皮中的杂质被一点点的清理干净,到了最后,只剩不了一张轻飘飘的半透明白皮。

白皮在火焰中翻腾着,像是一片薄布片被人丢到水里一样来回翻转。

“兽皮已经提炼出来了,就下来就是加入材料。”

寒予真人简短的说了一句,在他的操控之下,另一个乾坤袋慢慢飘来,从里面飘出了几种不同形状的材料。

“蒂纸花、榕炎皮、青雨草、古赤石、茧稛根,这些也是炼制乾坤袋必需的材料。”

秋泽点了点头,将这几种材料的形状和名字记了下来,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学会炼器,但以后少不了要多炼几个乾坤袋,而寒予真人炼器的手法非常高明,此时多跟他学学,以后总会用到的。

蒂纸花呈白色,加入到异兽鼎中后,在烈火的煅烧下变成了一滩深紫色的液体。

“蒂纸花可以补住兽皮上的漏洞,还能为兽皮上色。”

在寒予真人说话的同时,蒂纸花液均匀的覆盖住了兽皮,寒予真人突然提高了温度,蒂纸花液瞬间就与兽皮融为一体,这时,温度却又降了下来。

提高温度、融合、降低温度,这三个步骤只是短短眨眼的时间便已完成,既不能让温度过高使得兽皮被烤坏,也不能过低,否则蒂纸花液不能和兽皮融合在一起,极为考验炼制者对火候的把控。

在融合了蒂纸花液后,兽皮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这时青雨草也加入其中。

“虽有蒂纸花液补漏,但蒂纸花液只能补住大的漏洞,这个时候需要青雨草再次补漏才能得到一张完美的兽皮,而青雨草对温度的要求极高,稍有疏忽就前功尽弃了。”

青雨草进入异兽鼎的瞬间,温度陡然提升,草叶立刻就变成了几滴淡青色的水滴,融入兽皮后不见了踪影,深紫色的兽皮也变淡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布阵了。”

制作乾坤袋的步骤已经完成了八成,但此时的兽皮没有丝毫用处,必须在上面布下阵法才行,这个时候,古赤石就派上了用场。

古赤石进入异兽鼎后逐渐被烤成了红色的粉末,等到完全烤碎,寒予真人这才停手,回头对秋泽道:“快,弄几滴你的血给我。”

秋泽闻言立即咬破了手指,鲜血滴了下来,寒予真人用法力将几滴血握在掌心,然后对着古赤石粉末掷了出去。

用鲜血来布阵,可以让乾坤袋记住主人的气息,除了主人之外,别人无法打开乾坤袋,若是强行打开,则会引发阵法自毁,将乾坤袋里的宝物全都毁去,而阵法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灌入法力之后,才能在兽皮内形成一个单独的空间,兽皮才算是乾坤袋。

加入了鲜血的古赤石粉末在火焰的炙烤下变成了暗红色,寒予真人抽回了一只手,在抽回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增加掌心火的温度,不让鼎中的温度降低。

寒予真人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只毛笔,蘸了蘸古赤石粉,在兽皮上画着晦涩的图案。

布阵时,需要在短时间内将阵法写完,不然兽皮会在火焰的持续炙烤下变硬。

随着寒予真人的动作,画好的阵法逐渐隐入了兽皮中,最后一笔画完后,阵法闪烁了几下红光,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寒予真人就画好了复杂的阵法。

最后一种材料茧稛根被烈火煅烧成了一条短短的绳子,寒予真人拿出一把短剑,在兽皮上戳出了几个小小的窟窿,再用毛笔在绳子上画了几个印记,最后把绳子穿进兽皮里,用力一拉,炼制乾坤袋,完成!

“呼......”

寒予真人收起毛笔,长出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点点汗珠。

炼制乾坤袋的难度不在于材料稀有,也不在于炼制的难度,它考验的是炼制者对于温度的把控。

步骤极多且繁琐紧密,哪怕有一个环节出错或者温度把控不稳,材料就会毁于一旦,不管怎么练,也绝对练不出乾坤袋了。

并不是说实力必须达到五级修灵才可以炼制乾坤袋,而是到了五级修灵,对于掌心火的掌控已经是轻车熟路,炼制乾坤袋的把握也多了几分而已。

乾坤袋的大小,不但取决于炼制时的材料和炼制的手法,还和第一次注入法力大有关系,乾坤袋再好,注入的法力有限,自然就得不到多大的空间,反之,法力再强,乾坤袋的品相不好,也不能开辟出巨大的空间。

因此,只有寒予真人亲自注入法力,才能将乾坤袋的空间开辟到最大。

可寒予真人在炼制时已经消耗了不少的法力来控制温度,有些力竭,不是注入法力的最佳时机。

寒予真人示意秋泽坐下,两人坐下后,寒予真人将乾坤袋递给秋泽。

“等我歇息够了,再注入法力吧,趁这段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些炼制乾坤袋的步骤。”

秋泽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自然学不到多少东西,更别提温度的控制了,他有诸多疑问,不光是关于炼制乾坤袋,还有对于火候的把控和煅烧材料的时间。

寒予真人与辛邑伯是好友,而秋泽的天赋又很好,寒予真人对秋泽自然知无不言,两人交谈甚欢,说到点子上,寒予真人甚至重新召唤掌心火来为秋泽讲解。

两人似乎忘记了时间,从清晨聊到了黄昏之时,末了,寒予真人感叹道:“你不但天资极好,理解和记忆的能力也是一流,以后,恐怕会成为一代炼器宗师啊......唉,要是我的弟子中,能有你这样的一人,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秋泽的进步,让寒予真人刮目相看,讲解得也极为细致,直到秋泽记下了,这才站起身来。

“接下来,就是注入法力了。”

寒予真人手掌一挥,催动丹田里所有的法力,将它们聚集到掌心中,形成了一个深蓝色的光圈。

寒予真人面色凝重,从秋泽手中接过乾坤袋,用尽全力将法力注入到乾坤袋的阵法当中,直到最后一丝法力注入完毕,这才罢手。

做完这些,寒予真人面露疲态,将乾坤袋交予秋泽道:“这个乾坤袋的空间已然不小,我耗尽了所有的法力,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你且回去吧。”

“师伯大恩秋泽没齿难忘!”

秋泽郑重的对寒予真人行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开,回到玄真楼继续研读秘典。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人间变故

得到寒予真人的允许后,秋泽来到了玄真楼的第二层,挑选了一些中级秘典修习。

秋泽忘我的在玄真楼挑选和研读秘典,没有时间详读的,就丢进乾坤袋里,等他出了玄真楼,已经是一两个月过去了。

回到住处,秋泽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和几块淡青色瓦片,细细一看,原来是寒予真人为他留下的。

寒予真人的弟子不喜修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细致的讲解了,那日两人分别后,寒予真人唯恐秋泽没有记住自己说的每一个细节,恢复了法力以后仔细的将炼制乾坤袋的全部步骤记载了下来,送到这里,可秋泽一直在玄真楼研读秘典,所以才没有看到。

淡青色的瓦片则是一些低级疗伤药的配方,这种瓦片叫做药谱,其中记载了各种丹药的炼制过程,由于丹药配方的重要性,记载在纸上可能会有遗漏或者损坏,于是修真者就用法力将配方刻在药谱上方便储存。

放药谱的目的,是让秋泽在修炼之余,可以好好的看看丹药是怎么炼制的,对秋泽以后炼丹,有莫大的好处。

心中暗暗谢过寒予真人后,秋泽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都丢进了乾坤袋中。

吃过饭后,秋泽来到了阡析岭中继续修炼。

小黑已经多日没有见到秋泽了,远远望见秋泽,便飞了过来,撒娇似的将小脑袋往秋泽身上蹭。

来到熟悉的断崖,秋泽施展了几次幽冥鬼步,这段时间以来没有好好修习幽冥鬼步,秋泽发现竟然有些退步了,只好继续修炼。

有了乾坤袋后,秋泽修习起来方便了许多,他带足了干粮和水,除了修炼幽冥鬼步外,还修习其他的武技法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然枯燥,但有小黑的陪伴,秋泽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每到夜晚,练得一身臭汗的秋泽便坐在断崖顶上,望着翎愁谷的方向,随即又开始修炼。

————

“师父,这是人间的弟子送来的情报。”

望天峰上,齐云阁中,掌门无辰子端坐在思楠木椅上,吴宇跪在他的面前,呈上了一纸密信。

在无辰子的下首,还坐着猴老鬼和青松道长。

接过密信,无辰子看了又看,随即挥挥手,吴宇便退到了一边。

“这密信上说,前几月边境发生了一场法斗,一方是圣炎宗,另一方则是身份不明的人,据说他们身穿黑衣,来去如风,又带着血腥之气......而这样的密信,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收到好几封了,今日叫二位师弟前来,也是为了商议一下,二位师弟,你们怎么看?”

猴老鬼沉吟道:“我对此也有些了解,据我所知,那伙人是上百个骑兵,眼神木讷,毫无生气,看样子,是邪宗的人啊。”

无辰子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确定,圣炎宗在十三宗内,算是个大宗门了,但那日他们也败下阵来,对方的来头不小。”

一旁,丑陋的青松道长一拍大腿,喝道:“管它什么邪宗,师兄,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就带人杀到边境去!”

“不可。”无辰子摆手道:“我们连对方的来历和实力都不清楚,贸然出击,恐遭毒手。”

猴老鬼思索片刻,道:“我齐云观虽为正派之首,但距离边境最近的是圣炎宗,若是有事,也与我们无关,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不过,要是圣炎宗能解决的话,也不至于拖这么久了,我想,那伙黑衣人的实力恐怕能媲美圣炎宗啊,而且......”

猴老鬼顿了顿,接着道:“一袭黑衣,带有血腥之气......师兄,难道你不觉得这种装束很像......”

“你是说噬生门?”无辰子皱起了眉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骑兵,据传,几百年前噬生门就已能炼制死灵骑兵来与正派对抗了,只是噬生门已经销声匿迹几百年了,我还是有些不信的,也许是塞外的异族也说不准。”

猴老鬼说道:“这件事件太过蹊跷,圣炎宗也没有收集到多少情报,还得多等一段时间,我们才能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到时候再作计较也不迟。”

无辰子点点头,将密信收好,转头望向吴宇:“道尘那边怎么样了?”

吴宇拱手道:“禀师父,这些日子,我们连番上南屿峰挑战,道尘师伯的弟子已大半被我们打成重伤,而且我们用了一些计谋,驱逐了几十名犯错的南屿峰弟子。”

猴老鬼嘿嘿一笑:“遭受这般打击,往后几年,道尘那个老头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吴宇上前两步,将一个令牌交到无辰子的手里。

无辰子看了一眼猴老鬼,将令牌丢了过去:“这是我齐云观的收徒令,从今往后,为齐云观收集弟子的重任,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猴老鬼毫不掩饰的露出贪婪的神色来:“谢师兄!”

齐云观在人间各处都设置了驻点,驻点由持有收徒令的山门派出弟子驻守,源源不断的往南寒山上传递情报,除此以外,还肩负着齐云观收集弟子的重任。

在道尘真人还持有收徒令时,齐云观在人间的驻点都是有南屿峰的弟子来驻守的,几个月的时间内,无辰子便将驻守人间的大部分弟子召唤回了南寒山,有的被冠于不忠,有的被冠于不诚而被废掉修为赶下山去。

“猴师弟,今日,我就将此重任交与你,还望你不负重托啊。”

“师兄放心,我会尽快派弟子下山,绝不负师兄的期望!”

猴老鬼笑得开心,这是齐云观为数不多的肥差,拥有收徒的权力,基本上就扼住了齐云观的命脉。

以往道尘真人持有收徒令时,收上来的弟子中,天赋好的,都被他留在了南屿峰,或者被无辰子带走,只有剩下来的歪瓜裂枣,才会分到其他的峰谷。

上百年来,南屿峰越发壮大,道尘真人座下的高级弟子,是所有山门中最多的,初级和中级弟子数量也不少,且不说凌寒峰和翎愁谷,其余几个无辰子的亲信山门,座下的弟子也只有一百多人。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我们的女儿长大了

拥有收徒令,也就可以享受到以往道尘真人的地位,不但可以壮大猴老鬼的清泉峰,还能讨好无辰子,对猴老鬼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差事。

“嘿嘿,道尘那个死老头子,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竟敢和师兄作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拿着收徒令,猴老鬼迫不及待的拍着马屁。

“师弟说的什么话,我岂是小肚鸡肠的人?”无辰子的心思被猴老鬼拆穿,恼羞成怒,瞪了一眼猴老鬼,道:“我收回道尘师兄的收徒令,并非是因为那日在阡析岭中他与我作对,而是道尘师兄年纪大了,心力交瘁,再也无法担此重任,仅此而已,还望二位师弟不要乱想才是。”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猴老鬼错愕片刻,便明白自己踩到了无辰子的痛脚,赔笑道:“是是是,道尘师兄毕竟年纪大了,这种重任他自然是担不起的。”

无辰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猴老鬼的心机和城府实在太浅,说话不经头脑,道尘真人在这方面比他好太多了,要不是道尘真人已经不堪重用,无论如何无辰子也不会把收徒令交给猴老鬼。

可是猴老鬼虽然笨拙,却是实实在在的走狗,眼下也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为了掌控整个齐云观,无辰子扶持的几个山门,皆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若不是因为如此,辛邑伯早就被赶下山去了。

微微摇头后,无辰子对吴宇道:“修真之事,万万不可闭门造车,还得多多练习,这些日子,你也不要闲着,还得继续派人去南屿峰找南屿峰的弟子切磋才是,这样,才能提升我们齐云观的实力啊。”

“是,师父。”

青松道长疑惑道:“师兄,南屿峰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剩下的凌寒峰和翎愁谷怎么办?”

提到翎愁谷,无辰子的眼皮跳了跳,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吴宇带着遍体鳞伤的李大牛回来时的样子,叹道:“上次吴宇已经落下把柄,凌寒峰是去不得了。”

吴宇羞愧的低下了头:“弟子知罪。”

“罢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有想到辛邑伯竟然把秋泽藏得那么深,让我们都认为他是个废物,是我们看走眼了。”

凌寒峰一战,彻底洗刷了秋泽是废物的名声,以一己之力,打败并重伤望天峰声望最高的初级弟子李大牛,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听到吴宇的描述,无辰子深知秋泽不但不是个废物,反而还是个天资卓越之辈,他的资质比起李大牛还要好很多。

“此子天赋极好,若是不加以束缚,恐怕日后是个祸患啊......”猴老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无辰子一听这话,恼怒不已,恨不得当场一脚把猴老鬼踢死,同时心中暗骂,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偏偏愚笨的猴老鬼总是捅破窗户纸。

“能有这样的弟子,是我们齐云观的福分啊,又怎么会是祸患?若是有外人在场,会怎样看待我齐云观?难道你想要分裂我们齐云观不成?师弟,说话时,还是要过过脑子为好!”无辰子说话的声音很大,话里的怒气也毫无掩饰。

骂完了,无辰子冷静下来,虽然猴老鬼说话直白,但也不无道理,不知怎的,无辰子想起了清乙老祖,几百年前,正是清乙老祖横空出世,将掌门之位从无辰子的手中抢走,并且一当就是几百年。

现在的秋泽,还只是个一级低级修灵,但无辰子偏偏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他打压翎愁谷多年,就是为了预防翎愁谷再出现天资卓越的弟子,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防出个秋泽,还让他得了墨羽鹤,每每想到这里,无辰子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难受。

猴老怪满头雾水,摸了摸后脑勺,这番话是他想了半天才说出来的,没想到又踩到了无辰子的痛脚,以他的头脑,自然不知道无辰子既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心态,只好再次赔笑:“是......师兄。”

“不过,天赋好未必是好事,我见过很多天赋不差的弟子,最终不但没有成为一代宗师,反而仰仗自己的天赋胡作非为、偷奸耍滑,空有一身好天赋,到最后一事无成......这种悲剧,我不想再见到了,吴宇,以后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的磨练一下他!”

无辰子将磨练二字说的极重,恨不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吴宇面色一寒,冷笑道:“我知道了,师父。”

无辰子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吴宇退下,又对青松道长和猴老鬼道:“边境的事情,还需再探,若真是噬生门余孽作祟,我们就要下山一趟了,毕竟,我齐云观是正派之首,消灭邪宗,让中原大地恢复平静,是我们齐云观千百年来不变的责任。”

猴老鬼和青松道人皆拱手道:“是,掌门。”

————

是夜。

翎愁谷,中堂内。

饭桌上摆满了饭菜,都是辛邑伯爱吃的,可此时的辛邑伯却无心吃饭,他眉头紧皱,一只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饭桌。

“爹,怎么了?”

辛澜看出了辛邑伯的烦恼,而烦恼的来源,是辛邑伯面前的一纸密信。

“这是你的师兄岚给我传回来的消息,中原,要不太平了啊......”辛邑伯叹了口气,从信的描述来看,边境已经出现了噬生门的活动迹象。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啊......”

辛邑伯想起了一年以前,他下山去找秋泽的时候,遇到的名叫古驰的噬生门余孽。

“爹,那你要下山吗?”

“不用,如果真是噬生门的人,就算我去了,仅凭我一人之力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反而是肉包子打狗,这些事情,想必无辰子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不说,那我也乐得清闲,反正他是掌门,这些事情,应该是他操心才对。”

辛澜小声道:“可是那些凡人怎么办啊......”

辛邑伯摇了摇头,感叹道:“不管噬生门怎么闹腾,那里还有一个圣炎宗,但圣炎宗的弟子不多,只有几百人,绝无可能抵挡住噬生门,和你一样,我担心的,也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啊......”

“爹,我已经是三级修灵了,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再等几年,等我到了五级修灵,我就下山去匡扶正道!”

辛邑伯望着一脸笃定的辛澜,笑道:“傻丫头,连我去了都是肉包子打狗,你去了又有何用处?噬生门的实力,就连十三宗里的任何一个宗门都是无法抵挡的。”

“可是......”辛澜小声道:“爹......我们身为名门正派,总不能让噬生门胡来吧?连十三宗都抵挡不了的坏家伙,那些凡人又怎么抵挡?”

“澜澜,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不过,这些事情还由不得你来操心,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没事,天塌下来,还有我们顶着呢。”

辛澜这才坐了下来,望着身边的小白,轻声道:“也不知道师弟在凌寒峰过得怎么样......”

辛邑伯望了一眼辛澜,见辛澜虽然抚摸小白,却心不在焉,眼里全是思念,脸上也有了些红润。

辛邑伯已经活了上百年,少女的心思,他怎能不知,随即笑了出来:“放心吧,那小子在凌寒峰过得好着呢,前几日凌寒峰的弟子来过一趟,说秋泽没日没夜的在玄真楼里修炼,凌寒峰可不比我们翎愁谷,不但温暖,你师伯的藏书也很多,正好适合那个臭小子。”

“那......爹,师弟什么时候回来啊?”

辛邑伯忍住笑意,打趣道:“我也不知道啊,凌寒峰那么好,那个臭小子可不舍得离开哟,可能早就把我们两个忘得一干二净咯!回来?恐怕他不会再回来咯!”

辛澜眉宇间出现了一丝彷徨:“爹......师弟他真的不会回来了么?”

“这个嘛,就看那个臭小子有没有良心了。”

“哦......”

吃完了饭,辛澜闷闷不乐的离开了中堂。

“臭小子,不但得到了老子的真传,还把老子的女儿勾走了......”

望着辛澜的背影,辛邑伯叹了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玉佩,握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低声喃喃道:“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啊.......都已经情窦初开了,唉,你知道么......”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冬岳

“阿......嚏!”

阡析岭的断崖上,秋泽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抱紧了怀里的小黑,又沉沉睡去......

晨光撕破了天布,穿过云层,从空中射向了南寒山,仙鹤齐鸣。

“这么快天就亮了啊......”

秋泽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舒展身子,昨日的疲劳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褪去。

从乾坤袋中取出清水洗脸后,秋泽打起了精神,点燃一根香,朝着断崖下跑去。

断崖上,白影快速掠过,几个来回后,秋泽稳稳的落在了断崖下。

“呼......有些进步啊......”

秋泽望了望手中的香,只燃到了一半。

有了乾坤袋后,秋泽干脆住在了阡析岭中,和小黑为伴,除非没有干粮和清水了,秋泽才会到凌寒峰中去补充,除了干粮和清水之外,秋泽还带了好几本秘典。

这样的生活无异于苦修,但秋泽咬牙坚持了下来。

凌寒峰上风光秀丽,弟子们无心修炼,秋泽怕自己被他们同化。

这样的苦修,让秋泽的心境变得平和了许多,他的实力,也突飞猛涨,而他手中的香,是用来计时的。

几个月来,秋泽每天都要在断崖上修习幽冥鬼步十个来回,从刚开始的香燃到一大半,再到燃到一半......

这样的进步,并不算太快,不过修习身法秘典就是如此,快不得,只能慢慢练习,秋泽也不急,除了修炼幽冥鬼步之外,其余的秘典秋泽也没有忘记修习。

“玄冰剑决,起!”

随着秋泽的一声厉喝,他手中的青钢剑幻化出了五柄来,五柄幻剑,已经是秋泽能做到的最好成绩。

五柄幻剑变化莫测,在秋泽的授意下对着不远处的巨石狂暴的飞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

几声爆裂传来,巨石在幻剑的攻击之下,被切成了无数的碎石。

秋泽并不求能凝聚出多少幻剑,只有将每一柄幻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才会凝聚更多的幻剑来。

那日在阡析岭中争夺墨羽鹤时,虽然无辰子只凝聚了二十柄幻剑,但每一柄都似真剑,攻击的速度和角度都不同,并且威力极大,打得道尘真人狼狈不堪,那副场景,深深的印刻在了秋泽的脑海中。

求精,而不求多,这是秋泽的想法。

练习了好几遍后,秋泽终于放过了那块巨石,满意的将青钢剑收进乾坤袋。

寒气升腾,秋泽的掌心中,法力涌动,在他的驱使下,寒气变成了无数的冰刺。

“去!”

一声厉喝,无数冰刺朝着碎石极速掠去。

“砰砰砰砰砰!”

又是无数巨响,地上的碎石在冰刺的攻击下变成了粉末。

这样的巨响,阡析岭中都会响个几回,刚开始时,受惊的仙鹤和飞鸟们会振翅飞走,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等做完了这些功课,已到了晌午时分,秋泽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稍事休息之后,秋泽站到了一块巨石前,脱掉已经湿透的衣服,均匀的呼吸着,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掌,将手掌放在了巨石上。

“破!”

随着秋泽话音,放在巨石上的手掌突然发力,从掌心迸发出一道白光,猛地撞在了巨石上。

“咔擦......”

巨石发出了破裂的声音,随即出现了几道裂痕。

“还是破不了么......”

秋泽摇了摇头,这招叫做绵柔掌,是秋泽在玄真楼一层中学到的。

“我说师弟啊,照你这么练下去,恐怕再过几年,阡析岭中连一块完整的石头也找不出来了。”

秋泽抬头一看,看见了坐在金鹤上,满脸苦笑的冬岳。

“师兄,你回来了!”秋泽欢喜的拱了拱手。

“是啊......”

冬岳跳下金鹤,走到秋泽身边,拍了拍秋泽的肩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师弟,你的修炼速度,真让我惊讶啊!”

秋泽傻笑道:“嘿嘿,都是师伯教得好。”

冬岳笑道:“你还是别提我师父了,他要是知道你的修炼速度,又要骂我们了。”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师兄,你去人间干什么了?”

凌寒峰的弟子各有所好,而大师兄冬岳则喜欢往人间跑,他已经是高级弟子了,可以自由出入南寒山。

冬岳拉着秋泽来到了草地上席地而坐,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五花八门的东西。

“这趟去人间收获颇丰啊,你看,这个是皮影,我已经学会了......还有这个,这个是走马灯,嘿嘿,可是我花了几十两银子才买回来的。”

冬岳激动的拿着几个造型各异的灯笼展示给秋泽看。

秋泽苦笑一声:“师兄,你被坑了吧?这种走马灯虽然做工好,但几十两银子,能买好几百个了。”

冬岳一愣:“是吗?”然后兴致缺缺的将走马灯放回乾坤袋,又拿出了许多人间的东西给秋泽看,他的乾坤袋,像是万宝袋一般,藏着很多来自人间的东西,还把其中的几样送给了秋泽。

望着这些来自人间的东西,秋泽不免有些失神,他来到南寒山,已一年有余,这些东西,南寒山上是没有的,睹物思人,秋泽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年以前。

“哦,对了,还有这个,咦,哪儿去了......”

冬岳在乾坤袋里翻找半天,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

“嘿嘿,师弟,这可是好东西啊,费了我好大的心血才带上山的......”

冬岳将盒子递到了秋泽的手里,秋泽茫然的打开看了看,瞬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老板说只有热乎的才好吃,这个盒子,是我在京城买的,花了几百两银子呢......说是有保温的效果,看来是真的,我还怕变坏了,马不停蹄的送到山上来,还没去见师父呢,就给你送过来了......咦,师弟,你怎么哭了?”

秋泽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呆呆的望着盒子中还蒸腾着热气的两个......蒸花糕!

“没......没事......”

秋泽擦去眼泪,拿起一个蒸花糕咬了下去,还是熟悉的味道!

“谢师兄......”

“哈哈,不用谢,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冬岳憨厚的笑了笑:“我下山时,去过翎愁谷,问师叔你喜欢什么,他说是蒸花糕,当时我还不信呢,哦,对了,这个蒸花糕是在吴县买的,师弟,听说你是江南人士,我这里还有江南特产荷花糕、肉粽子,唔......还有几条活的鲥鱼和梅干菜。”

冬岳从乾坤袋里又拿出了几个盒子递到秋泽手中。

秋泽真诚的向冬岳道谢,冬岳只是哈哈一笑。

“师弟,不光有这些,我还带了好多好吃的呢,你今晚就不要在阡析岭睡了,回去吧,等我向师父问好后,我们在房里做些好吃的啊。”

冬岳收起了乾坤袋,快步离去,还在不远处大喊:“师弟,你可一定要回来啊,要不然好吃的都让那些臭小子吃完了......”

望着冬岳离去的背影,秋泽郑重的行了个礼。

当日夜里,秋泽回到凌寒峰的住处,这里原本是冬岳的住处,后来秋泽与他住到了一起。

还未进屋,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冬岳的厨艺也是一绝,饭桌上摆满了许多饭菜,围着几十个迫不及待的弟子,见秋泽回来,连忙把他拉到了饭桌前。

“师弟,你可回来了,大师兄说你不来我们就不能吃,可馋死我了......”

“大师兄,师弟回来了,我们可以吃了么?”

“别急,你们这么多张嘴巴,这点饭菜可不够吃啊,我还得多炒两个菜才行,对了!桌上的酒你们不能喝啊,等我一起喝!”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切磋

所有人都喝了个痛快,等到第二天天明,秋泽醒来时,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人。

收拾干净后,秋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准备回到阡析岭继续修炼。

“师弟,你这是在干嘛?”

门口,冬岳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师兄,我准备回阡析岭修炼呢。”

冬岳摆摆手:“师弟,我知道你修炼心切,但修炼这事急不得,再说了,你整日在阡析岭和石头作对,就算实力提升了,对战的技巧也没有学到啊。”

秋泽点头应是,冬岳说得对,石头是不会动的,但对手会移动,就算炼得有所成就,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唉,看我这师兄当的,还说要带你好好修炼,只顾着去人间了,师弟,你就别走了,接下来,我好好的教导你,那些臭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们和你切磋,这样一来,不但你的实战技巧会得到提升,那些臭小子也能学到点东西,再懒散下去,凌寒峰就成了懒人峰了。”

秋泽听从了冬岳的建议,洗漱一番后,跑到厨房帮冬岳做早点。

日上三竿,在冬岳的带领下,秋泽和一众人等来到了大殿外的空地上。

“师弟,我叫白岩,是二级低级修灵,请指教。”

待到所有人坐下后,一个白袍弟子走了出来,笑着对秋泽拱手。

“白岩小子,你可别输啊,我和大师兄赌了几包糕点呢。”

一个弟子把双手放在嘴巴上,对白岩大喊,在座的人都哄笑起来,冬岳骂道:“臭小子,你的糕点还是我带回来的,哪有你这么赌的?秋泽,你好好打,我可是下了血本啊!”

秋泽哭笑不得的对白岩道:“白师兄,请出招吧。”

白岩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柄勾来:“师弟,小心了!”

白岩的身子瘦弱,动作却极快,比起秋泽来丝毫不落下风,将手中的勾舞出了点点寒光。

“铮铮!”

秋泽取出青钢剑,用法力在剑身上凝聚了诸多的冰刺,兵器碰撞间寒气崩裂,使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冰冷了许多。

白岩显然年轻气盛,被秋泽格挡住攻击后,心中不服,稍作停滞,将手中的勾倒转过来,带着点点寒气,勾向了秋泽的脸庞。

秋泽没有料到白岩还有这一招,只感觉疾风扑面,冰晶刮得脸生疼,却也不急,只是微微侧身,便躲开了这个阴招,一只手掌,悄悄的凝聚了几枚冰刺。

白岩再击不中,也不气恼,却不躲避,反而向前一步,将身体贴在了秋泽的面前,手中的勾翻转半圈,想用倒钩攻击秋泽的背部。

秋泽身体猛的向一旁倒去,同时伸手按在了白岩的腹部。

“绵柔掌,破!”

白岩痛呼了一声,往后趔趄,他没有想到秋泽不但躲开了攻击,还暗中下手将自己击败。

秋泽自然没有使出全力,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道。

“承认了,师兄。”

白岩苦笑一声,对秋泽拱拱手,赌输了的弟子垂头丧气,走到冬岳身边,极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几包糕点。

接过糕点,冬岳哈哈大笑:“臭小子,是我的,终归还是我的!你拿了也没用。”

吃了一口糕点,冬岳望向秋泽:“不错不错,几招就打败了白岩,不过你的动作还是有些慢了,毕竟你们只是切磋,白岩要真是你的敌人,他出手绝对会狠毒许多,你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可知。”

“知道了,师兄。”秋泽道。

说完,冬岳又对白岩说道:“虽然你主修法技,武技是你的弱项,但秋泽毕竟只是一级修灵,按理说你不应该输得这么快,你显然对自己的武器运用得还不熟练,勾这种武器,要用得阴险一些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效果,大开大合,反而还不如用剑了,在这一点上,你要向秋泽学习。”

“师弟,我也是二级低级修灵,我来和你比试比试。”

一个胖子走上前来,对秋泽拱拱手,然后望向冬岳:“师兄,我也想赌!”

冬岳一愣,道:“大胖,你和我赌什么?”

名叫大胖的弟子舔了舔嘴唇:“就赌你还没吃的糕点,如何?”

冬岳两口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把剩余的糕点放在面前,含糊道:“好啊,那你用什么做赌注?”

大胖听到冬岳答应,咽了一口口水,像是怕冬岳反悔一般,从兜里掏出几十两银子:“就赌这些银子,我距离能下山还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呢,这些银子对我没有用,不如拿来和师兄做赌注,怎么样?”

要是论南寒山上什么东西最没用,银子绝对排在前列,南寒山上既无市集,也无商品,各个峰谷自给自足,如此一来,在人间极为宝贵的银子,自然也就失去了用处。

但在别人眼里毫无用处的银子,在冬岳看来却是极好的东西了,他常年在人间游荡,银子自然越多越好。

“好,就赌这个!”

大胖一听这话,高兴得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对秋泽道:“师弟,请出手吧!”

大胖人如其名,身宽体胖,比起辛邑伯也不遑多让,他的武器也不是常物,是一把青钢巨斧。

“师兄,请接招!”

秋泽施展幽冥鬼步,眨眼间便来到了大胖的面前,手中的青钢剑也刺了出去。

大胖却不急,只是将巨斧立于胸器,便挡住了秋泽的攻击。

大胖不但肥硕,力气也极大,无论秋泽怎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往前一顶,将秋泽的青钢剑顶成了一张弯弓。

“呃呃呃呃呃呃!”

大胖发力之下,秋泽连连后退,他干脆放弃了攻势,再次施展幽冥鬼步,大胖挥舞巨斧,猛的劈了下来,刚好挡住了秋泽的去路。

黑影从天而降,秋泽还未抬头去看,便被死死的压住了,动弹不得。

“嘿嘿,师兄,糕点是我的了。”

大胖压着秋泽,望向冬岳。

冬岳一脸的诧异,还没等反应过来,大胖便快步来到他的身前将糕点全都塞进了嘴里。

冬岳苦笑一声,对秋泽道:“虽然大胖是二级修灵,但你若是好好打,也不至于输得这么快,你的优势是诡异的身法,但却没有使用,反而选择硬碰硬,在这方面,即使大胖和你实力相当,你也是打不过他的,不过,大胖这么快就打赢你,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他不知道你往哪边躲,赌了一把,没想到竟然赌对了。”

秋泽吸取了教训,说道:“是,师兄。”

“对战之中,输赢不光是靠实力,也靠运气,你的运气不好,害我把糕点都输光了......记住,你要熟练的使用自己的长处,学会扬长避短才是。”

一天的比试下来,秋泽输多胜少,冬岳哭丧着脸,把从人间带回来的东西输了个精光。

秋泽毕竟只是个一级修灵,而冬岳的师弟们,大部分有二级修灵的实力。

秋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面对比自己实力强的对手时,总是显得有心无力,要不是靠着诡异的身法,恐怕连仅有的几个胜场也会输掉。

虽然输了许多,不过秋泽还是学到了许多实战技巧!这可不是砍竹子和打石头能学到的。

冬岳已经输光了他所有的东西,无奈之下,和寒予真人道别后,再次下山。

秋泽则回到了阡析岭中,继续修习,每过一两个月,便会找一些凌寒峰的弟子切磋,胜场,也逐渐多了起来。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回家

大雪纷飞。

秋泽站在断崖之上,望着远处的翎愁谷,心中的思念更甚。

春去冬来,转眼之间,秋泽已经在凌寒峰上修习了大半年,眼看又到了冬季,秋泽不免有些惆怅。

几个月的时间,秋泽的实力增强了不少,可距离一级高级修灵,还需要不少时间。

“师弟,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回屋子里修炼?”

秋泽回头一看,冬岳骑着金鹤,望着他嘿嘿笑着。

“师兄,你回来了。”

自从上次一别后,冬岳已经下山几个月了。

冬岳下了金鹤,搂住了秋泽的肩膀,示意秋泽往自己的腰上看:“师弟,我这次去人间,又带回了不少东西啊,足足三个乾坤袋!嘿嘿!”

秋泽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师兄,你带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山,就不怕再次输光吗?”

冬岳急忙摆手:“我再也不跟那帮小子赌了,这些东西可是我特意带回山上过年用的。”

冬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不少的对联和烟花爆竹:“又快要过年了,我可不想光着屁股过年,这不,我还带了不少人间的衣服呢。”

秋泽瞠目结舌,望着冬岳从乾坤袋里取出无数的东西,冬岳选了几样送给秋泽:“师弟,这些是我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冬岳送给秋泽的,有几本书、几件棉袄,和一些送给辛澜的胭脂水粉,当然,还有秋泽最爱的蒸花糕。

“一转眼,又快过年了啊。”

秋泽望向了翎愁谷的方向,站起身来,对冬岳道:“师兄,我们走吧。”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了凌寒峰的大殿。

大殿中,各处都摆放着燃烧的火盆,寒予真人穿着一件厚厚的衣服,拿着一本秘典,正在向下方的十几个弟子讲解,看到秋泽和冬岳,停了下来。

“师伯,好久不见了。”

秋泽向寒予真人行了个礼。

寒予真人见秋泽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不禁叹道:“你这小子,阡析岭有什么好的,你一待就是数月,都快成野人了,要是让你师父知道你在我凌寒峰变成这般模样,又要怪我了......快过来坐下,正好我在讲解秘典,你也听听。”

秋泽很少回凌寒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阡析岭中修习,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了,脸上,也长出了胡渣,远远望去,不是乞丐,胜似乞丐。

秋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莞尔道:“师伯说笑了,修炼之事,只争朝夕,我哪有时间顾得上打理自己啊。”

寒予真人抚摸着胡须,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这小子,来我凌寒峰大半年了,不但没有慵懒,性子却越来越像你的师父了,不错不错。”

说到这里,寒予真人瞪了一眼下方的弟子们,众弟子见势不妙,急忙抬起头四处张望,假装没有看到寒予真人的眼神。

“师伯,今日冬岳师兄回到山上,勾起了我对翎愁谷的念想,我已到凌寒峰修习大半年,非常想念我的师父和师姐,其实今日来,是向师伯和师兄们道别的,我该回去了。”

寒予真人惊讶片刻,微微点头,道:“没想到你到我凌寒峰,已经大半年了啊,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

寒予真人从乾坤袋里取出几个酒坛和一些杂物递给秋泽:“快过年了,这些是我送给你师父的礼物。”

“谢师伯。”

向众师兄和寒予真人道别后,秋泽骑着小黑,往翎愁谷的方向飞去。

寒风在秋泽的耳边呼啸,秋泽却不管这些了,他只想尽快回到翎愁谷,去见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一年的时间,小黑也长大了许多,它似乎能感受到秋泽急切的心情,卖力的扇动翅膀。

天幕渐黑,秋泽缓缓落到了石板路上,带着急促的脚步,往中堂走去。

中堂里散发着温暖的烛光。

秋泽推开了那扇门。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我回来了。

中堂的门被推开,正在吃饭的辛澜先是一愣,等看清了来人时,两眼泛红,站起身来跑到秋泽的面前,抬着头呆呆的望着秋泽。

秋泽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辛澜的双手。

“师姐,我回来了。”

辛澜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满是喜悦。

“咳咳......”

辛邑伯从房内走出,正好看见两个拉着双手、四目相对的年轻人,立在当场,极为尴尬。

秋泽嘿嘿一笑,松开了辛澜的手,跑到辛邑伯的面前,用力抱住了他。

“师父,我回来了!”

大半年的时间,秋泽长高了许多,已经和辛邑伯差不多高了。

“行了行了,臭小子,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快......快松开,都这么大的人了,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辛邑伯作势去推秋泽,秋泽却不放手。

......

南寒山大雪纷飞,温暖中堂里,三人围坐在饭桌前,听秋泽讲自己在凌寒峰修炼时的趣事,说到开心处,三人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小黑与小白数月没见,“吱吱喳喳”的叫着。

翎愁谷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秋泽回到了熟悉的寒允阁,望着床上四仰八叉的小黑和打着呼噜的青龙,反而觉得不是那么讨厌了,脱掉衣服跳上了床,惊得小黑和青龙从睡梦中苏醒。

一手搂着小黑,一手抱着青龙,秋泽沉沉睡去。

————

后山。

秋泽练了几遍幽冥鬼步后,又把所有学会的秘典全都拿出来练了一遍。

虽然后山没有巨石,但冬季已至,后山上多了许多粗大的冰刺,秋泽将这些冰刺当做了对手。

修习了一天以后,秋泽回到了翎愁谷中。

又回到了以往秋泽熟悉的日子,不过,多了一些东西。

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平日里相见时总是面带羞涩,辛邑伯看在眼里,哪能不知他们两人在想什么?只能当做没看见,然后抽出时间狠狠的操练秋泽。

除夕已至,秋泽把冬岳送给辛澜的胭脂水粉拿了出来,辛澜拿着胭脂,高兴得手舞足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开始学习炼丹

“你修炼的速度很快,修炼当中不免会受些伤,我不能时时关照你,今日,就正式教你炼丹吧。”

竹林里,巨石上。

辛邑伯和秋泽面对面的坐着。

秋泽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师父,我该怎么做?”

平日秋泽和辛澜相处时,多了一些扭捏和羞涩,辛邑伯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作为父亲,辛邑伯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被秋泽轻易的骗走,刚过完年,就找了个由头把秋泽带到竹林里,正式教他炼丹。

“炼丹,是修真者修炼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想要快速提升实力,除了勤加修炼外,还需要丹药的辅助才行......而炼丹时,切勿不可被人打扰,一旦分神,先前的努力便会功归一篑,炼丹者也会遭到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辛邑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丹炉来。

丹炉呈黄铜色,形状有些像寒予真人的异兽鼎,四只脚立在巨石上,丹炉并未雕刻什么图案,不过炉身有些焦黑,是常年炼丹时留下的痕迹。

丹炉上,共有六个小孔和一个大孔,秋泽从其中的一个小孔往里看去,孔内弯曲似蛇身,越往里看,孔洞就越小。

辛邑伯望着秋泽的动作,解释道:“这个孔洞是注入掌心火的地方,掌心火进去之后,会在丹炉内保持一定的温度,煅烧药材之后,火焰会把雾气和杂质从其他的四个孔洞排出,其中的奥妙无穷,我也不甚清楚。”

秋泽讶道:“就连师父也不清楚么?”

“是啊,丹炉,可不是寻常的东西,就连我也造不出来,十三宗里有个叫做太仪宗的宗门,他们以一手炼器扬名中原大地,天底下的丹炉,几乎都是他们炼制出来的,这个丹炉,是你师祖年轻时结交的太仪宗弟子送给他的,后来传到我的手里,现在,又传到了你的手里......”

辛邑伯话里的感叹尽显无疑,顿了顿,接着说道:“丹炉的好坏,直接影响丹药的成色,同一个修真者,用不同的丹炉炼制出来的丹药成色也不同,而且越是高级的丹药,需要的温度就越高,一般的丹炉难以承受高温,有爆炸的风险,虽然这个丹炉并不算好,不过,你用来练习炼丹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哦?丹炉也有高低之分么?”

“那是自然,你以为只是用青铜造个锅,再加上几个孔洞就行了吗?太仪宗能跻身十三宗之列,靠的就是炼器,其中的奥妙,外人根本无法知晓,拥有好的丹炉,会让修真者如虎添翼,它们就像是修真者的另一个武器,重要性不言而喻。”

秋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往里投药材么?”

“别急,你还是先熟悉一下丹炉吧,要不然再多的药材,也经不起浪费啊。”

秋泽闻言站起身来,将两只手放在小孔上,心念所往,手掌中爆发出两团火焰来。

火焰并未四散,丹炉仿佛有种独特的吸引力,将掌心火吸了进去,丹炉内部顿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来。

“炼丹极为考验对掌心火的拿捏,温度高了或者低了都不行,需要你慢慢摸索。”

秋泽有意的控制着掌心火的温度,不过他虽然能召唤掌心火,却从来没有真正控制过,不免有些生疏,导致温度太低的时候,掌心火直接消失。

“如果你感觉力不从心的话,可以借助法力来控制,毕竟你刚开始学习控制温度,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秋泽看过冰脉的师兄炼丹,也看过寒予真人炼器,但真正轮到他亲自来操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炼丹和炼器都并非是简单的事情。

听到辛邑伯提醒,秋泽驱动丹田内所有的法力,汇聚到掌心,在法力的加持下,丹炉内的火焰突然猛的升高,从小孔中窜出,将秋泽的头发燎去许多。

望着满脸焦黑的秋泽,辛邑伯强忍笑意:“不要急,慢慢来,压住它。”

秋泽狼狈的摇了摇头,击中精神,缓缓抽走了一些法力,控制着掌心火,温度这才降了下来,可是掌心火温度太低之后,又被寒气浇灭。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秋泽长出了一口气,再次召唤掌心火,同时慢慢的往掌心火里注入法力,经过数次尝试,这才终于把丹炉内的温度控制在了一个均匀的程度。

“炼丹需要的温度不同,不光是保持住这个温度就行的,你现在开始尝试有意的升温或者降温。”

秋泽闻言开始控制温度,可惜还是失败了,温度不是过高,就是直接熄灭。

“继续......”

几个时辰过去,秋泽尝试了无数遍,他终于摸到了一些门路,火焰终于不再熄灭,但他还是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温度。

“你第一次控制温度,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辛邑伯在一旁淡淡笑道。

秋泽再一次招呼掌心火,然后注入法力,可惜他体内的法力早已被抽空,召唤出来的掌心火只有一簇火苗。

擦去脸上的汗水,秋泽无奈道:“不行了,太累了,炼丹可真是个体力活啊。”

几个时辰的时间,秋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法力被抽空后,他感觉体内疲软无比。

“这是自然,炼丹不光需要耐力,还需要体力和法力。”

辛邑伯说着,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将一枚丹药递给秋泽:“炼丹,同样也是修炼,你平日里吸收灵气,法力早就把丹田填满了,长久以往,对修炼毫无益处,此时将它们抽空,正是吸收灵气的好时候,快坐下吸收灵气吧。”

秋泽一口吃掉丹药,端坐下来,感受漂浮在空气中的灵气。

这时秋泽的丹田内空空如也,就像是个饿极了的人,不用秋泽多加指引,便奋力的吸收灵气,比起往日,吸收的速度快了不少。

“抽空、吸收,对你的修炼有莫大的帮助,你就在此地练习控制温度吧,我先回去了。”

吸收灵气时,最忌被人打扰和分心,辛邑伯见秋泽已经进入了状态,丢下了一句话,缓缓离开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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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成功了!?

四个时辰过去,秋泽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吸满了灵气,丹田内,法力充盈,几个时辰前的疲态也一扫而空,浑身舒畅不已,秋泽明显的感受到,丹田内的法力有了细微的增长。

“原来炼丹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虽然进步很小,但秋泽却十分高兴,虽已是夜里,秋泽却没有回去的打算,再次召唤掌心火,同时注入法力,丹炉里又燃烧起火焰来。

想要开始炼丹,最基本的就是控制火焰温度,秋泽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专心致志的控制着丹炉的温度。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秋泽丹田内的法力再次被抽空。

一天之内,接连两次抽空法力,秋泽再也坚持不住,脱力得倒在了巨石上,浑身酸麻,此时的秋泽只想快点回到寒允阁抱着小黑和青龙睡觉,但又想到修炼为重,一番激烈的思想搏斗后,还是咬着牙坐了起来,开始吸收灵气。

————

“喂,臭小子。”

天色渐明,秋泽听到有人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辛邑伯笑着把一个包子塞进秋泽的手里:“醒了?快吃点东西吧。”

秋泽揉了揉眼睛,昨日夜里他吸收灵气时,不知何时睡着了,幸好丹田内已经充满了法力。

精神虽然还好,不过吸收灵气可不抵饿,狼吞虎咽的吃完包子,秋泽抹了抹脸。

辛邑伯欣慰的看着秋泽,初春的南寒山非常寒冷,只有屋子里是暖和的,但秋泽却能放弃安逸,选择在寒夜里继续修炼,实属不易。

“既然醒了,那就继续吧。”

秋泽点了点头,站在丹炉前,再次召唤掌心火。

火焰翻腾而起,比起昨日,火焰更大了一些。

“哦?我的掌心火......”

秋泽惊讶的望着手中的火焰。

“掌心火和秘典一样,只有不断的修习才会有进步。”辛邑伯解释道。

秋泽“哦”了一声,不再理会,将掌心火从小孔注入到丹炉之中,经过一晚上的练习,秋泽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窍门,再加上灵魂之心的帮助,加入法力时终于自如了一些。

还略显生涩的提升降低温度之后,辛邑伯满意的笑道:“好了,就这样吧,差不多了,再练下去也练不出什么名堂,以后炼丹的时候慢慢练就行了。”

话毕,辛邑伯从乾坤袋中拿出两个淡青色的瓦片递给秋泽。

“这是两种疗伤药的药谱,一种叫顺气丸,一种叫百花散,分别治疗内伤和外伤,炼制的难度很低,最适合用来练习炼丹了。”

秋泽拿着药谱,驱动细微的法力,把药谱里的配方从额头的印记吸了进去,闭上眼睛思索一番,就知道了这两种疗伤药的炼制过程。

辛邑伯再次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大把药材,拿在手里一字排开:“开始吧,我帮你丢药材。”

秋泽应了一声,两只手放在了丹炉的小孔上。

“先炼顺气丸,顺气丸由三种药材炼制而成,分别是寒梨花、白香草和青果,配方都在你脑子里了,你自行斟酌数量。”

说话间,辛邑伯将一株白香草丢入了丹炉内。

刚进入丹炉的白香草立刻就被火焰吞噬,眨眼间就被烤成了灰烬,被丹炉从小孔中吐出。

“降低温度,再来。”

辛邑伯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知道配方,并不能炼制出丹药,就像是知道书本里的东西,但真正做起来却很难一样。

再次投进一株白香草,可惜温度太低,烧了半天也没能将白香草烧成粉末,秋泽只好略微提升丹炉里的温度,可他还是没能控制好温度,白香草再次被烧成了灰烬,被丹炉吐出。

在烧毁了几十株白香草之后,秋泽终于成功将白香草煅烧成了粉末。

“保持温度,继续。”

辛邑伯面不改色的将一朵寒梨花丢了进去。

这次秋泽花费的时间,比煅烧白香草短了许多,只浪费了十几朵寒梨花,看见寒梨花被烧成粉末后,秋泽长长出了口气,擦去脸上的汗珠。

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是修真者炼丹时必须经历的步骤,但秋泽能这么快就提炼出了寒梨花,是辛邑伯没有想到的,他满意的点点头,“寒梨花和白香草烧的时间太久,会失去它们的功效,不能拖了,再来!”

说话间,辛邑伯将一枚青果丢进了丹炉。

有了经验后,秋泽打起精神,在烧毁了两枚青果后,第三枚青果在火焰的炙烤下,变成了一股流动的青色液体。

“三种药材已经全部提炼完成,现在开始第二步。”

随着辛邑伯的话音,秋泽加大了法力的注入,三种药材的精华在法力的作用下聚集到了一起。

“提高温度,让它们融合。”

随着丹炉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三种药材以一个极慢的速度融合到了一起,秋泽毕竟才开始炼丹,对温度的掌握有些力不从心,温度有些高了,导致最后融合完成的时候,丹炉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小球。

辛邑伯哭笑不得的拿出一些黑鱼骨粉投进丹炉,骨粉在火焰的作用下,均匀的包裹住了成型的丹药。

“呃......好吧,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效果的样子,但毕竟是一枚丹药啊。”

辛邑伯笑着将手中的顺气丸递给秋泽。

望着手里的椭圆黑球,秋泽也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顺气丸黑不溜秋,即使加了骨粉,也丝毫没有圆润的感觉,上面还有许多裂缝,像极了马的粪球。

“不必难过,这只是你炼制的第一枚丹药而已,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当年我可是炼了两天才成功的把顺气丸炼出来。”

辛邑伯拍了拍秋泽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秋泽望着手里的黑球,实在是无法把它和丹药两个字联系起来。

“这可是你炼制的第一枚丹药啊,你不试试它的味道么?”

秋泽惊讶的望着辛邑伯:“师父,你确定这个东西能吃么?”

“当然!这是丹药,又不是毒药,怎么不能吃了?”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秋泽还是把它吃了进去,入口后,感觉脖子都快被糊炸了。

“味道怎么样?”

“还......还行。”

秋泽艰难的咽下了“顺气丸”,少顷,两只眼睛瞪着辛邑伯,双手紧紧捂着嘴巴。

“怎么了?”

秋泽捂嘴摇头,然后迅速跳下巨石,朝着茅厕的方向快步跑去。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我一定赴约

“这哪是什么顺气丸啊......简直就是......泻药......”

寒允阁里,秋泽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吃了顺气丸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秋泽的肚子剧痛无比,跑了数趟茅厕,拉得全身脱力。

“不让你自己吃,你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吃些苦,受些难,你就能牢牢的记住了,对你以后炼丹有莫大的好处,当年你师祖就是这么教我的......”

辛邑伯语重心长的说着,同时心里补了一句:谁叫你小子打我女儿主意的,这是老子对你的惩罚。

辛邑伯心中暗笑,拿出一个乾坤袋放在秋泽的床头:“我炼制这个乾坤袋的时候没有加入自己的血,你可以打开,里面是炼制顺气丸和百花散的药材,足够你把它们成功的炼出来,我回去了,你好了之后自己练吧。”

走出寒允阁,辛邑伯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到中堂。

几天之后,秋泽终于有了些力气,来到竹林里继续炼丹,看着再次练出来的黑球,咬咬牙,一口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秋泽不是在炼丹,就是在去茅厕的路上,辛邑伯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阻挠下,秋泽和辛澜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自从秋泽开始闹肚子,辛澜便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相处之间,难免有些肢体接触,两人心中小鹿乱跳,煞是有趣。

没想到自己的阴招竟然适得其反,辛邑伯气不打一处来,气得吃下饭,睡不好觉。

虽然秋泽很优秀,长得也不赖,对辛邑伯也很好,但作为父亲,总是不希望有人打自己女儿的主意的,这是全天下父亲的天性,女儿,还是陪在自己身边好。

————

望着手中的顺气丸,秋泽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一口吃了进去。

这枚顺气丸虽谈不上圆润,但也不像是第一枚的马粪球模样,颜色也再是黑的了,放在鼻子下一闻,还有淡淡的药香味。

一个多月以来,秋泽专心的炼制着顺气丸,为了不再闹肚子,他对炼丹这事格外上心,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他总算是悟出了一些门道,成功的炼制出了一枚顺气丸。

虽然品相很差,但至少不再是泻药了,等了良久,肚子也没有异变,拉了一个多月的肚子,隐隐的还通畅了不少。

“总算......成功了。”

除了成功炼制出一枚顺气丸之外,秋泽还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玄冰诀有了不小的提升。

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断抽空、储存丹田内的法力,在法力的作用下,玄冰诀这个“水桶”能储存的法力越来越多,如果把秋泽之前的丹田比作是水桶的话,那么现在秋泽的丹田则是铁桶了。

不光是玄冰诀成功的提升到了第二层,秋泽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快要突破了,他丹田内的星星,偶尔会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

对于炼丹,秋泽深恶痛绝,他不着急炼制百花散,身体恢复之后,捡起了以往的武技和法技继续修炼。

三天不练手生,更何况是一月之久,修炼之事,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法技倒是还好,毕竟秋泽的法力得到了提升,但武技却一直在原地踏步,重新开始修习时,不免有些僵硬。

修炼了两天之后,秋泽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熟练度。

这天清晨,秋泽往中堂走去,远远的闻到了香味,溜进中堂后,发现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米粥。

“师弟,你来了,快点吃吧。”

辛澜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秋泽,小脸一红。

拿到了冬岳托秋泽送给她的胭脂水粉后,辛澜在闲暇之余,开始学着打扮自己。

秋泽读过很多书,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其余的书籍也稍有涉猎,他凭借自己的记忆,告诉辛澜人间的女子是怎样打扮的。

有秋泽的指点,再加上辛澜心灵手巧,她已经能为自己化一些淡妆了。

秋泽呆呆的望着辛澜,情不自禁轻声道:“师姐,你真好看。”

原本辛澜就长得婉风流转,有了胭脂水粉的衬托,更显得肤如凝脂、巧笑倩兮,望着望着,秋泽开始分神。

“你.....你瞎说什么呢!”

辛澜原本就红着脸,被秋泽这么一说,更红了一些,把头扭到一边,不敢再看秋泽,将汤放在饭桌上后,低声道:“快点吃吧,你还要修炼呢。”

秋泽心不在焉的坐到了饭桌前,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喝粥,两只眼睛却一直望着辛澜。

“师姐,你真好看。”

辛澜没想到秋泽又说了一遍,羞红不止,娇慎道:“你......你个小登徒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被骂了一句,秋泽也不在乎,傻笑几声。

“翎愁谷接掌门法令!”

中堂外,传来一声高喊,打破了中堂内的尴尬气氛。

秋泽抹了抹嘴,快步走出中堂,瞧见一只金鹤带领着几只白鹤,从远处飞来,为首的正是望天峰的吴宇。

吴宇驾着金鹤,稳稳的落到了秋泽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念道:“掌门法令,五日后便是齐云观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望各个山门一定参与!”

说完,吴宇将手中的信对秋泽弹去,小小的信件在吴宇的手中,似乎变成了刀片,速度极快,且夹带着些许寒气。

秋泽心知不妙,毫不吝啬的将丹田内所有的法力聚集到手中,短短片刻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护盾。

“嘭!”

寒气碰撞之间,冰晶四溅,秋泽的手掌顿时变得酸麻。

吴宇毕竟是望天峰的大师兄,他只是随便丢出的信件,秋泽用了全力,还是无法抵挡,手掌颤抖不止,悄悄的将手背在了背后

得手的吴宇,居高临下,桀骜的对秋泽说道:“师弟好修为!五天以后,你可一定要来啊,师兄们会好好指导你的!”

话中的威胁显露无疑,还带着点点嘲讽。

秋泽岂是胆小之人?冷哼道:“放心吧,我一定赴约!”

正文 第九十章 老子陪你开开玩笑

辛澜站在秋泽身后,看见他颤抖不止的手掌,眼里多了一丝怒气,来到秋泽的背后,握住了秋泽的手,暗中将一股暖流包裹住秋泽的手掌,在暖流的安抚下,秋泽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师妹嘛。”

吴宇看见辛澜,眼前一亮,随即跳下仙鹤,道:“五天以后,小师妹也一定要来啊,我的大牛师弟,可时常念叨你呢。”

吴宇的声音很大,他举目四望,没有看见辛邑伯,胆子更大了一些:“小师妹啊,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在凌寒峰和我师弟打的赌?若是输了,可是要嫁给他哦!”

李大牛的伤已经好了,他跳下白鹤,擦去嘴角的口水,嬉笑道:“是啊,师妹,到时候你我一定要打一场,你若是输了,就嫁给我,我若是输了,就娶你,如何?”

吴宇背后的几个人一听这话,纷纷起哄。

“是啊师妹,嫁给李大牛兄弟,好处可多着呢,你们翎愁谷的房屋这么破旧,嫁到我们望天峰来,能住进宽敞的房屋哦!”

“翎愁谷有什么好的,还是我们望天峰好啊,师妹,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

“大牛师弟不但天资卓越,身体也很好呢,要是师妹嫁给了他,说不得,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为我们齐云观添丁呢。”

这几人没有看到辛邑伯,胆子大了许多,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撩拨和无耻。

秋泽面色一寒,将辛澜护在身后,手中光华闪过,一柄青钢剑闪现而出,遥遥指着李大牛:“上次饶你不死,还敢出言放肆,你是想死,还是嫌命太长了!”

李大牛作为秋泽的手下败将,被秋泽这么一指,顿时有些惊慌:“休要胡说!你......臭小子,上次是你运气好,大比时你最好祈祷不要碰到我,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何必等到大比?现在你我就来较量一场!”

话未说完,秋泽变作一抹黑影,转眼间就到了李大牛的面前,同时往剑身上覆盖了无数的冰刺,一柄青钢剑顿时化作五柄,手中也悄悄凝聚出了无数的冰刺来。

李大牛没有想到秋泽竟敢在自己这么多的师兄面前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后退。

早在去年,李大牛就领教了秋泽那变幻无常、诡异莫测的身法,此番再见,更加惊慌,短短一年的时间,秋泽的身法造诣更高了,让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秋泽出手,便是毫不留情,吴宇也没想到秋泽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急忙将李大牛拉到身后,对着秋泽一拳击出。

吴宇不愧为望天峰的大师兄,只轻轻一拳,不但击破了秋泽幻化出来的幻剑,还将剑身上的冰刺尽数拍碎,若是秋泽再往前,必定会撞到他的拳头上了。

“噗!”

“啪!”

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同时响起,吴宇愣在当场,没想到秋泽竟然不顾自己的拳头,往前冲了过来,吴宇的拳头,打在了秋泽的小腹上,秋泽立刻像是断了线的纸鸢,轻飘飘的往后飞去。

还好辛澜及时扶住了他。

秋泽痛得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喘着粗气,捂住腹部,看着吴宇,却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来。

吴宇皱了皱眉,扭头一看,身后的李大牛已经倒在了地上,脸上多出了一个巴掌印,两只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秋泽。

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大牛没有想到,秋泽竟然拼着被吴宇打伤,也要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记耳光,秋泽用尽了全力,他悄悄在手上凝聚了冰刺,再配合绵柔掌,竟然一掌就打得壮硕的李大牛倒地不起,脸上还有数道血痕!

“放肆!”

在自己的庇护下,吴宇眼睁睁的看着秋泽打了李大牛一个耳光,这记耳光,仿佛不是打在李大牛的脸上,而是打在吴宇的脸上!

吴宇怒气难抑,拔出宝剑快步冲向了秋泽,带着无尽的杀意,从剑身上蔓延出来的寒气顿时包裹住了辛澜和秋泽。

吴宇实力强劲,出手也毫不留情,寒气不但将秋泽的四肢锁住,还切断了秋泽所有的逃生方向!

“我看,是你放肆!”

寒气冲天,中堂内一声巨响,银光掠过,其上充满了狂暴不已的劲风,与空气摩擦之间,爆发出刺耳的空鸣!

“咣当!”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几欲刺穿了众人的耳膜,银色长枪带着不可阻拦的气势,将吴宇手中的剑击飞出去,远远的刺进了一棵树上。

吴宇的武器被击飞,身子也不免歪了几寸,笼罩在辛澜和秋泽身上的寒气立刻消失于无形。

吴宇心中大惊,早有防备,望向中堂的方向,只见一个肥胖的人影,似鬼魅般冲出中堂,霍然间便到了吴宇的身前。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吴宇的身子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等到起来时,脸上多出了一个清晰的红色五指印。

“吴宇小子,你当翎愁谷是什么地方?市井街头?胆敢在此放肆,活腻歪了不成?”

辛邑伯阴沉着脸,挡在秋泽和辛澜面前,似一座众人永远无法逾越的山,他就站在那里,浑身的威压毫不掩饰,众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皆嗓门一甜,就连吴宇也不例外,全都吐出血来!

“我徒弟吐一口血,你们,就得给老子吐十口!”

吴宇哪里见过辛邑伯大发雷霆的样子?吓得面色苍白,急忙拱手道:“师叔恕罪,弟子们无心藐视翎愁谷,是在与秋泽师弟开玩笑。”

辛邑伯手提长枪,带着漫天的威压,缓缓走了过来,冷冷道:“哦?开玩笑?好啊,老子陪你开开玩笑,如何?”

吴宇大惊失色,急忙骑上金鹤,带着众人一溜烟的朝着望天峰的方向飞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你轻浮得很

辛邑伯哼了一声,收起长枪,将秋泽扶到了中堂里。

“怎么样了?”

“只是吃了一拳而已,无碍。”秋泽将信递给辛邑伯:“他们是来送信的,说五天之后,是齐云观宗门大比。”

辛邑伯诧异的拿着信看了又看,喃喃道:“就快要到宗门大比了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辛澜心疼的望着秋泽,眼里全是泪花,低声对辛邑伯道:“爹,管他什么宗门大比,咱们不去,望天峰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要是我们去了,他们一定会对师弟下狠手的。”

辛邑伯思索片刻,道:“除了冰脉和凌寒峰,其余山门一向对我翎愁谷心怀不满,对他们来说,宗门大比的确是个暗中下绊子的好机会,不过,齐云观门规规定,宗门大比的时候,除了冰脉之外,其余的七个山门必须派出弟子参加大比,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反而会落下口实,到时候无辰子一定会趁此机会打击翎愁谷的。”

辛澜沉吟道:“那就让我去!师弟一旦出战,绝不会有好结果,既然不能不去,就让我代表翎愁谷,我是女流之辈,想来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怎样!”

辛邑伯微微皱眉,把双手背在背后,来回踱步,末了,终于开口道:“嗯,看来也只有这么做了。”

“咳咳......我不同意!”

秋泽连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却还是坚定道:“师父,我不同意!”

辛邑伯一愣:“嗯?”

“大比时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师姐如何是好?我反正烂命一条,添几条伤疤也不算什么,而且大比关乎整个翎愁谷,怎能让师姐一个人去扛?”

“师弟,你不必多说,我意已决!我的实力比你强,让我出战,也有自保的把握,你天赋极好,是复兴我们翎愁谷的希望,要是在大比中受了重伤,翎愁谷怎么办?”

秋泽毅然摇头:“受重伤又有何妨?我要让其他峰谷的人知道,我们翎愁谷,绝不是好欺负的!”

“师弟,你不要逞能了,你只是个一级修灵,一定要隐忍啊!大比五年一届,大不了,你下次再去,到时候再帮我们翎愁谷挽回面子,还是我去吧!”

“不行!师姐,我说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宁可流血,也绝不会让你受伤!而且,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怎能躲在师姐背后?岂不是让人笑话?”

“别吵了!”

辛澜还欲说话,却被辛邑伯打断了,辛邑伯叹了口气,面对二人,道:“说来说去,只怪我们翎愁谷人太少了,你们二人,至少要有一个出战才行,干脆你们一起去吧,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反正有我在,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庇护下,其余峰谷的臭小子们敢对你们做什么!”

辛邑伯斩钉截铁,两人也只好作罢,辛邑伯拿出一些丹药分给二人,道:“这几天你们修炼时切勿用力过猛伤到自己,只要熟练一下便可,好好的养精蓄锐,不求你们打得多好,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是,师父。”

“知道了,爹。”

辛邑伯挥了挥手,两人只好离开。

————

吴宇打秋泽的一拳,说重不重,说轻,自然也不轻,吃下了辛邑伯给的疗伤药后,两天的时间,秋泽就好得差不多了。

秋泽谨记辛邑伯的话,将自己会的所有法技和武技全都练习了一遍即可,闲暇之时,便吸收灵气,将自己的丹田充满,以备大比所用。

翎愁谷中,多了一些紧张和期待。

第四天夜里,秋泽缓缓来到了竹林里的巨石上,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月色寒,风轻抚。

已到春季,南寒山上,依旧还是那般寒冷,凉风徐徐,拂过秋泽的脸颊,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一猜你就在这里。”

秋泽闻言回头,看见辛澜身穿一身青衫,款款走来,稍有羞红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秋泽在这里发呆已久,没有注意到辛澜已经来了,傻笑了几声。

辛澜轻轻一跃,衣决飘飘,裙舞飞扬,缓缓落到了秋泽身边,挨着秋泽坐下。

秋泽看得痴了,眼神闪烁,为了掩饰悸动,只好把目光转向一边。

“师弟,你在这里干嘛?”

“没......没干嘛,有些紧张。”

辛澜轻笑道:“是啊,明日就是大比了,我也很紧张,我从未参加过大比,修习了好几年,也不知道到底能闯到第几轮。”

“师姐这么厉害,一定会拿到好的名次的!”

“齐云观藏龙卧虎,不是每个弟子,都像李大牛一样招摇......不过,师弟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辛澜举起小小的拳头挥了挥,满脸的笃定。

秋泽莞尔笑道:“师姐不用担心我,我皮糙肉厚,很抗揍的,师姐只需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千万不要在大比中受伤才是,你细皮嫩肉的,要是被刀剑划出伤疤,可就难看得很了,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辛澜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师弟,你见过的女子多,我问你,我丑么?”

“哪里的话!”

秋泽顿时站了起来,激动道:“虽然我在人间见过不少女子,但都没有师姐好看!全是是庸脂俗粉而已!师姐楚楚动人,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哪里像是女子啊!”

辛澜听到前面时,羞得小脸快要渗出水来,听到后面怔了怔,忙问道:“师弟,我不像是个女子吗?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了!哪有女子能长成师姐这个样子?依我看,师姐根本就不是女子,是仙女!比天下女子都好看的仙女!”

听闻秋泽夸赞,辛澜低着脸,双颊绯红,半是喜悦,半是娇羞,张惶得似要捂住耳朵,却又抬不动手,过了半晌,终于撑不住气了:“油......油嘴滑舌,也不知这番话,你对多少女子说过......”

秋泽急忙辩白:“冤枉啊!师姐,我怎么会对别的女子说过这番话?上山以来,我见过的女子只有师姐一人而已!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又怎么会是油嘴滑舌呢?”

“谁知你在人间时有没有对别的女子说过?张开就来,想必是预谋许久了,你轻浮得很,不与你说了。”

辛澜像是只受惊的小鹿,跳下巨石,慌不择路的跑出了竹林。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宗门大比

第二天清晨,太阳缓缓升了起来,阳光照耀着齐云观的每个角落,为这个重大的日子,添上了丝丝明媚。

秋泽早早的来到了石板路上,经过几天的疗养,五天前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秋泽左顾右盼,他没有失望,一个娇柔的人影缓缓从房中走出,往秋泽这边走来。

辛澜带着浅浅的笑意,双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的来到秋泽面前:“师弟!”

望着带着笑脸的辛澜,秋泽问道:“师姐,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我生你什么气?”

“昨日......”

辛澜一听这两个字,红色立马就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伸出手轻轻的往秋泽头上一拍。

“咳咳......”

辛邑伯远远走来,看见辛澜正在和秋泽打闹,老脸一红,出声提醒。

被辛邑伯撞见,辛澜羞得恨不得要把脑袋藏到别处去。

“既然都到了,那我们走吧。”

金鹤飞来,辛邑伯驾鹤飞往望天峰,秋泽和辛澜也骑上鹤,跟了上去。

还未到望天峰,便听见了嘈杂的声音。

尚武台上,已经聚集了数千名齐云观弟子,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是所有弟子都期待的盛事。

众弟子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不知在闲聊什么,神色各异,有的激动,有的期待,还有的,则有些紧张,但大部分都兴高采烈。

虽然是宗门大比,但不是所有弟子都会参加,有的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不想挨打,完全充当看客,有的则是修为高深,不想倚强凌弱,真正参加大比的弟子,不足三成而已。

尚武台四周,插满了画着齐云观门派印记的旗子,随风飘扬。

辛邑伯三人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齐云观少有女弟子,众人望见辛澜,皆眉头一扬,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她就是翎愁谷谷主的女儿么?好美啊!”

“我只听说过辛谷主有个女儿,但十几年来,从未见过,没想到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色!”

“也不知辛师妹的实力如何,我一定要和她比试一番!”

“别想了,师妹怎么会参加大比,一定是来观看的。”

众人窃窃私语,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秋泽的身上。

骑着墨羽鹤从天而降,想不吸引目光都不行,两年的时间,墨羽鹤虽然还未成年,却也长大了许多,比辛邑伯骑的金鹤,还大了一倍不止,在天上盘旋的白鹤和金鹤皆对着墨羽鹤低下了头颅。

秋泽骑着小黑,面色淡然,更有了几分超风脱俗之感。

“这便是齐云观几百年难见的墨羽鹤么?”

“墨羽鹤真不愧是齐云观瑞兽啊!”

“可惜啊,竟然被这个臭小子得到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束冰冷的目光望向了秋泽,秋泽浑身一凛,扭头望去。

尚武台的边缘最高处,八把思楠木椅上,除了冰脉掌门师叔以外,全都到齐了,正在闲聊些什么,那道目光,来自于上首的齐云观掌门无辰子。

无辰子分明听到了众弟子对墨羽鹤的艳羡,身为掌门,他骑的也只是金鹤而已,秋泽这个初级弟子,骑着墨羽鹤招摇过市,在无辰子看来,对自己是极大的嘲讽。

下了仙鹤,辛邑伯带着辛澜和秋泽来到了一个老者面前,这个老者头发花白,拿着毛笔正在记录着什么,抬头看见辛邑伯,说道:“哦?辛谷主,你带弟子来参加大比么?”

辛邑伯道:“是啊,麻烦师兄了。”

老者点点头,问道:“是谁参加大比啊?名字叫什么?”

“秋泽,还有我的女儿辛澜。”

老者点点头,记录了下来。

“你听到没有,辛师妹也要参加大比!”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参加!”

等到辛邑伯带着二人离开,围在周围的弟子们争先恐后的报名,一时间报名的弟子多达百人。

“诸位师兄,好久不见啊!”

辛邑伯走到各个山门所在的地方,笑着对几人拱手。

“坐下吧。”

无辰子语气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其他峰谷的山门自然也不会和辛邑伯客套。

“师弟,你也来了!”

一旁的寒予真人笑着和辛邑伯打招呼,他们二人的位置,在尚武台的最边缘。

“师兄!多日不见,你还好么?”

“好着呢好着呢,师弟,来来来,过来坐。”

两人交情很好,自然热络,寒予真人背后的弟子们,围住了秋泽和辛澜,兴奋的聊着。

寒予真人性情淡泊,不喜争斗,只派出了几个弟子参加大比,其余的是来观看大比,或者见见世面的。

两人交谈间,辛邑伯扭头看去,看到道尘真人围着无辰子,讨好似的在说些什么,无辰子则有些不耐烦。

“狗还是改不了吃屎!”辛邑伯骂道。

寒予真人叹了口气:“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过去的一年里,南屿峰的弟子被赶下山几十个,废掉修为几十个,无辰子还把收徒令收了回来,交给了猴老鬼,现在的南屿峰,再也不复当年之势,只得苟延残喘了,要是再和无辰子作对,南屿峰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辛邑伯常年待在翎愁谷,自然不知这些事情,不过他对无辰子的脾气秉性摸得很透,知道无辰子迟早会对南屿峰和道尘真人动手的,也就没有多少意外。

“怪不得我看猴老鬼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原来是得了这么个美差。”

不远处的猴老鬼趾高气扬的在和苍云道人说些什么,红光满面。

寒予真人望了四周一圈,低声对辛邑伯道:“不知师弟是否知道,中原大地已经有噬生门余孽活动的迹象了。”

“嗯,知道。”

提到噬生门三个字,辛邑伯的面色古井无波,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寒予真人怔了怔,辛邑伯回头看了一眼寒予真人,低声把前些年去找秋泽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寒予真人听罢摇头道:“看来天下苍生,又有劫难了,只是不知现在还有谁能扛得起匡扶正道的大旗......”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阴谋(上)

寒予真人话里的惆怅意味非常明显,他长叹一声:“当年要不是清乙老祖,现在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修真门派啊,只是现在清乙老祖生死不明,等到噬生门壮大势力后,还有谁能拯救天下苍生......”

说话间,还有不少弟子从各个峰谷赶来,等到差不多到齐了以后,无辰子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诸位师兄弟、诸位齐云观弟子,吉时已到,宗门大比,现在开始!”

此话一出,众人皆激动得大声呼喊,寒予真人的话,很快就没淹没在声浪中。

无辰子抬起手微微往下一压,众人安静下来。

“各个峰谷的弟子,请退到尚武台外。”

众弟子依言退开,只见无辰子身上青光乍现,青虹宝剑被他祭了出来,无辰子手持青虹宝剑,借助法力飞到了半空中,光华四射,青虹宝剑顿时分作八柄幻剑,对着尚武台疾驰飞来。

“砰砰砰!”

八柄幻剑撞击到了尚武台,将尚武台分作了八个独立的方形擂台,随后,无辰子收起青虹宝剑,双手摊开,南寒山顿时风云突变,无数股寒气不同的方向飞来,聚集到无辰子的手里,随后被无辰子糅合成了八股,夹杂着汹涌的法力,注入到了八个擂台当中。

八个擂台在法力的注入下缓缓移动到了八个不同的方位,其上光芒一闪,分别出现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大字,八个擂台中间又升起了一个圆形的擂台,上面还画着阴阳鱼,最终,九个擂台形成了一个八卦图的样子。

做完了这些,无辰子收起青虹宝剑,朗声道:“以往五年一度的大比,优胜者都会得到我赠予的法宝,但今年不同......

我齐云观屹立中原大地几千年,靠的是玄冰之力,冰川之上,有着最纯粹的玄冰冰晶,若是将之炼成法器,威力无穷!齐云观多年没有开采玄冰冰晶了,冰川上已经凝结了数量众多的玄冰冰晶,因此,今年的奖励便是优胜者可以在冰脉山门的带领下,前往冰川开采玄冰冰晶!”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齐云观以修炼玄冰为主,若是得到了最纯粹的玄冰,加以材料炼制成法宝武器,再配合玄冰诀,能让齐云观弟子的实力提升许多,不过玄冰冰晶凝结的过程极为缓慢,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今年的奖励很丰厚啊。”

寒予真人笑着轻抚胡须,扭头对辛邑伯道:“早知道今年的奖励是玄冰冰晶,我应该多派几个弟子参加大比的。”

“今年参加大比的弟子数量众多,若是照往常来比,不知要比多少天,因此,规则也得改一改,相应的规则,就由浅白老人来说吧。”

说完,无辰子飞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正是登记参加大比弟子名单的老者。

浅白老人拿着长长的名单,高声道:“大比的规则是:第一轮为混战,第二轮及往后为捉对厮杀,今年共有三百三十六个弟子参加大比,第一轮,每个擂台分四十二个弟子,取两个优胜者,一共有十六个弟子胜出......最后第三轮胜出的四人即为胜者,可以得到玄冰冰晶奖励。”

说到这里,浅白老人拿着名单再次看了一遍,伸出手指数了数,面露难色。

无辰子问道:“浅白老人,有何不妥?”

浅白老人叹了口气:“掌门,老朽忘了方才还有两个弟子报名参加了大比,应该共有三百三十八个弟子参加大比才对,这样一来,多了两个人,却又不好分了......”

道尘真人一听这话,急忙凑到无辰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无辰子眉头一挑,望向辛邑伯这边,道:“师弟,你的弟子和女儿也参加大比吗?”

辛邑伯不明白无辰子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无辰子笑道:“既然如此,依我看,干脆那两个名额就让给翎愁谷吧,秋泽和辛澜直接晋级到第二轮,不知诸位师弟有何意见?”

猴老鬼虽不明白无辰子是何意,但有了之前的几次教训后,再也不敢乱说话,率先发言赞同:“掌门说的极是,反正翎愁谷也只有两个弟子参加大比,若是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除了辛邑伯和寒予真人,几个山门接连赞成,他们属于无辰子的派系,自然对无辰子言听计从。

“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吧,秋泽和辛澜直接晋级第二轮。”

浅白老人拿出了一个木箱摆在中间,其余参加大比的三百三十六个弟子分别走向木箱,从中拿出纸条。

纸条上写着各个擂台的名字,抽到擂台的弟子按照纸条上的字来到相应的擂台上等待自己的对手。

辛邑伯思索片刻,就清楚了道尘真人给无辰子出的什么主意,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个死老头子,前年在阡析岭中,老子还救了他一命,此刻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啊!”

辛澜听到无辰子说自己和秋泽直接晋级第二轮后,高兴得合不拢嘴,此时又听到辛邑伯这么说,不免有些疑惑,低声问秋泽:“师弟,爹为什么这么说啊?”

秋泽嘴角带着冷笑,对辛澜解释道:“师姐有所不知,每个擂台四十二选二,想要获胜的难度极高,我们直接晋级第二轮,看起来占了天大的便宜,实际上,却着了道尘师伯的道啊!”

辛澜挠挠头,还是不明白秋泽的话是什么意思。

秋泽冷笑几声,低声对辛澜道:“师姐,我问你,是在混战中被击败丢人,还是在捉对厮杀中一对一被击败丢人?”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天山寒铁

秋泽接着说道:“我们参加大比,无非是因为翎愁谷只有我们两人而已,第一轮混战,四十二选二,胜出的几率极小,不管是同门,还是其他峰谷的弟子,在擂台上都是对手,这个时候实力的强弱就不重要了,一对四十一,就算是五级修灵,也扛不住四十个一级修灵的攻击!

所以,我们两个能晋级到第二轮的几率非常小,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因此,我们输定了!但是混战之中输掉大比,并不丢人,这个时候道尘师伯建议让我们两个直接晋级,目的就很明显了!”

辛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掌门让我们晋级到第二轮是想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输掉大比?”

“没错!我是一级修灵,而你又是女儿身,能从第一轮大比中胜出的,哪个不是佼佼者?和他们对战,我们怎么可能顺利晋级到第三轮?掌门这么做,无非就是让我们在第二轮中输得一败涂地,好解他心中怨恨!”

辛澜气愤道:“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秋泽伸出手鼓了鼓掌,道:“真是好手段啊,实在是个一箭双雕的妙计!不但在齐云观众弟子前展现了他对翎愁谷的照顾和宽阔的胸襟,还能让自己如愿以偿看到我们输得肝脑涂地,实在是妙!”

寒予真人没有想到秋泽竟然瞬间就看清了道尘真人的计谋,有些意外的看了秋泽一眼:“你这小子,不但天资超凡,脑子转得也快。”

“师伯谬赞了。”

说话间,几百个弟子已经分好了擂台,白浅老人走到各个擂台上,将散气丸发放到他们的手里,让他们服下。

尚武台面积颇大,不过被分成九个擂台之后,每个擂台所占的面积就很小了,再加上每个擂台上都有几十个弟子,别说打斗,就连转个身都难,禁止参与者使用法力,是因为外泄的法力会伤到毫不设防的弟子,造成的损失是极大的。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时,突然从冰川上快速飞来八个黑影,黑影转瞬即逝,分别站在了八个擂台的边缘。

这八个人皆身穿黑袍,面色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冰脉的弟子了......”

辛邑伯感叹了一句。

寒予真人笑道:“这些冰脉弟子,常年在冰川上苦修,不近人情,用来做裁判,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冰脉弟子的使命,不光是保护齐云观和惩罚犯错的齐云观弟子,在五年一度的大选中,也会担任裁判,因为冰脉与其余峰谷并无来往,就连掌门的法令,也可以拒绝,所以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山门,由他们来做裁判,自然不会有人对大比的结果有任何异议。

秋泽举头张望,等看清了八个冰脉弟子的长相后有些失落,他认识的唯一一个冰脉弟子并未前来。

在无辰子一声令下之后,各个擂台上立即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在第一次交手中,就有将近一半的参与者被横扫出局。

望着争斗的弟子们,寒予真人对辛邑伯笑道:“师弟,我记得当年你上山后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时,就夺得了魁首啊!”

辛邑伯叹了口气:“一晃,八十多年就过去了......”

“依师弟看,这次大比又会有哪些弟子会脱颖而出呢?”

“师兄,大比时实力并不重要,稍有疏忽,三级修灵也会被一级修灵淘汰,你要让我猜,实在有些难为人了,不过,我到是觉得,李大牛一定能顺利晋级第二轮。”

李大牛被分到了“兑”擂台上,此时的他,手持流星锤左右挥动,将身边的几个对手扫出擂台,其余的人根本不敢靠近他半分。

“若是能比试法技,李大牛绝不能晋级到第二轮,但比试武技,对李大牛来时,简直就是天大的优势,他一身神力,就算是二级高级修灵,在他手里也是讨不到便宜的,师弟,你说的这个不算。”

辛邑伯摊摊手:“那我就猜不出到底谁能突破重围了。”

寒予真人笑道:“我们是旁观者,自然不知道到最后究竟有谁能够胜出,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师兄弟不妨可以赌一赌。”

辛邑伯来了兴趣:“不知师兄想怎么赌?”

“秋泽小子已经有了不错的实力,但却一直在用青钢剑,长期以往,并非好事,正好,我这里有一块天山寒铁,天山寒铁的妙处,师弟必定明了,我们不妨以天山寒铁来做赌注,若是你赢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你要是输了,大比结束后得陪我醉一场,然后我再把天山寒铁送给你,如何?”

秋泽不解,忙问辛澜天山寒铁是什么,辛澜震惊片刻,低声道:“天山寒铁是天下最硬的铁,由天山上开采下来的铁矿冶炼而成,数量稀少,极其珍贵!

天山寒铁在天山之巅吸收了几百年的寒气,自身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是炼制武器的完美材料,再加上我们齐云观主修玄冰诀,能得到用天山寒铁炼制的武器,对齐云观的弟子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我爹的长枪,只用了一点点的天山寒铁,它的威力你已经见识过了。”

果然,辛邑伯一听这话,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师兄,天山寒铁乃是天地珍宝,怎么可以用来做赌注?而且不管输赢,秋泽都能得到,秋泽何德何能?怎能收此馈赠?这对你的徒弟们来说,不公平啊!”

寒予真人回头,问众弟子:“你们有什么意见?”

众弟子自然是一脸的不愿,但寒予真人一向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师父的霉头,皆苦着个脸摇头。

寒予真人对辛邑伯笑道:“若是我座下有秋泽这样的弟子,我绝不会把它送给秋泽,好马配好鞍,只有把它交给秋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秋泽在我凌寒峰修习了大半年,修习了玄真楼的多本秘典,我早已把他当成了我的半个徒弟,送给他又有何不可?”

“这......这......”

“这什么这?莫不是师弟嫌我这块寒铁太小,不想接受吧?”

辛邑伯摇了摇头,道:“师兄,你到底看上这个臭小子哪一点?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身上砸。”

寒予真人叹了口气,道:“小辈们不知道噬生门有多可怕,可你我是知道的,要不是当年有清乙老祖,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早就灭亡了,但现在清乙老祖已经不见了,我们还能依靠谁......

师弟,你觉得,当噬生门重振旗鼓,杀入中原时,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抵抗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我们抵挡不住的......

匡扶人间正道,是我们齐云观义不容辞的重任,是我们这些修真者义不容辞的重任!你我哪怕死在噬生门的铁骑下,也得往前冲啊!我们冲光了,拼光了,死就死了,可是那些凡人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在噬生门的铁骑下苟延残喘,家破人亡吗?

我把这些好东西拿给秋泽,并非是一意孤行,说起来,我也是存了私心的,要是哪一天我们倒下了,他们还得从我们手里接过重任,接着抵抗噬生门,我送给秋泽的,不光是好东西,更是责任,更是重担,所以还请师弟不要推辞了,你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接下我的这份薄利吧!”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如果我能让你娶到辛澜....

寒予真人口若悬河,一堆大道理压下来,压得辛邑伯瞠目结舌、无法反驳。

若是论拌嘴斗骂,辛邑伯还能滔滔不绝的说上一阵,但要是扯上什么天下重担、匡扶人间正义,他肚子里那两滴墨水就不够看了,嗯嗯啊啊嘀咕了几声,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反对,只好把天山寒铁收了下来。

第一轮大比持续了整整一天,除了李大牛这种热门外,也有不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弟子胜出。

而一些厚着脸皮来参加大比的高级弟子,则成为了众矢之的,在众人的围攻下灰溜溜的被横扫出局。

第一轮晋级的弟子,大部分是三级修灵,甚至还有好几个二级修灵。

宗门大比是齐云观五年一度的盛事,到了夜晚,弟子们也没有闲着,拿出了美酒美食,就在望天峰上畅饮畅聊,有的在讨论白天的大比,有的则是在猜测下一轮会有谁胜出,望天峰上人声鼎沸,像极了人间的闹市。

若是在往日,师父决不允许弟子们聚众高声喧哗,但宗门大比是例外,只要弟子们闹得不出格,几个掌门师叔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望天峰房屋众多,各个山门弟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凌寒峰和翎愁谷的弟子们休息的房屋是望天峰后山的一处院落,由于凌寒峰的弟子没有几个报名参加大比,于是便彻夜饮酒,反正是喝望天峰的,众弟子们撒开了喝。

秋泽没有加入到狂欢的人群,他很清楚明天的大比对他和翎愁谷有多重要,找了个僻静的树林苦思修炼,将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

“师弟,明日的大比你看......”

齐云阁中灯火通明,非常安静,由于此地是齐云观掌门无辰子住的地方,自然没有弟子敢在这里喝酒撒野。

这时的齐云阁中,无辰子坐在最高处,下方坐着道尘真人和猴老鬼。

道尘真人满脸谄媚,猴老鬼则在一旁冷眼盯着道尘真人。

无辰子皱了皱眉:“把你的计划说出来。”

道尘真人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没有其余人等在场之后,低声说道:“在师弟的授意下,秋泽已经晋级到了第二轮,这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而明日,就是计划的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可以在明日的抽签中做些手脚......”

无辰子望了道尘真人一眼:“你是说,我们给秋泽安排一个对手?”

“没错!我正是此意!”

“可是......”无辰子伸出一根手指,在木椅上敲了敲:“我们齐云观毕竟是名门正派之首,而你我又是齐云观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一个初级弟子暗中下手,怕是不妥当吧?”

道尘真人连忙摆手:“师弟说的哪里话,我怎是那种无耻小人?秋泽天资卓越,他拜入我们齐云观门下,乃是天大的福祉......可是这小子天性狂傲,璞玉需打磨,人也一样,给他一些挫败,对他以后的修习也有好处啊!”

无辰子眉头舒展开来,转过头丢给了猴老鬼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道:“师兄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抽签可不是那么好做手脚的,毕竟上千只眼睛望着,还有冰脉的弟子在场监督,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到我们想要的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道尘真人见无辰子同意了自己的意见,激动道:“我倒是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我们虽然不能直接干预到抽签的结果,但我们可以干预抽签的顺序,让秋泽来抽第一支签,把他安排在固定的擂台以后,就好办了,我们可以......”

道尘真人挪到无辰子的边上,附耳对他说了一些什么,末了,无辰子满意的点点头:“嗯,此计不错,不过,我们要挑选哪个弟子来做秋泽的对手呢?”

道尘真人思索片刻,道:“我到是听说,师弟座下的李大牛和秋泽有一些矛盾,不如让他来打,如何?”

无辰子摇头:“不行,李大牛已经输给秋泽一次了,他是打不过秋泽的。”

“如果给他一些丹药呢......”

无辰子望了道尘真人一眼:“你也是齐云观的老人了,难道不知大比时除了散气丸以外,禁止弟子服食其他丹药吗?冰脉的弟子可不是白痴,想要在他们的监督下吃丹药,难比登天!”

道尘真人嘿嘿一笑:“丹药难道只能用来吃吗?”

“哦?”

道尘真人从兜里取出了一枚黑漆漆的丹药,递到无辰子面前,无辰子皱了皱眉:“黑犀丸?”

“正是!黑犀丸的功效是能让修真者的身体在一段时间内产生变化,肉体感知变得迟钝,即使被人砍成两截,也感觉不到疼痛,在以命相搏的战斗中,可以取到不错的效果,不过若是直接服用,冰脉弟子一定能察觉出来,但我在这枚黑犀丸里加了一些特殊材料,可以不用服食,而是当成膏药,均匀的涂抹在身体上,冰脉的弟子,就察觉不到了......”

无辰子接过黑犀丸放在眼前仔细查看,以他的实力,自然能看得出这枚黑犀丸有何蹊跷,缓缓开口:“师兄果然智谋!”

道尘真人谄媚道:“哪里哪里,为掌门排忧解难,是我等不容推辞的责任啊!”

“可是......”无辰子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敲打木椅,对道尘真人说道:“我毕竟是齐云观的掌门,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暗中对门下弟子用计,恐怕传出去......”

道尘真人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师弟乃是齐云观掌门,行事光明磊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此事乃是我和......”

道尘真人望了一眼猴老鬼,猴老鬼虽然愚笨,但也知道其中利弊,把头转向一边,权当自己不知这事,道尘真人咳嗽几声,猴老鬼只当没听见,道尘真人只好无奈大声道:“我与翎愁谷有些过节,我这人气量小,咽不下去!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师弟无关!”

无辰子终于露出了笑容,将一旁的茶杯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这是你们山门之间的过节,我虽为掌门,却也不好干预,私事,还是让你们自己解决吧。”

猴老鬼一看无辰子端茶送客,如释重负,他可不想蹚这摊浑水,连忙站起来向无辰子辞别,一溜烟的跑出了齐云阁。

道尘真人暗骂几声猴老鬼,也只好辞别,走到齐云阁外,召来一个弟子,对他低声说了几句,那弟子领命走了。

————

“你家师父找我作甚?老子还要喝酒呢!”

道尘真人的房屋外,传来李大牛的声音。

门被李大牛一脚踹开,他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道尘真人,喝道:“道尘,你找我做什么?”

几个月来,吴宇带着望天峰的弟子不断到南屿峰捣乱,打伤了无数南屿峰的弟子,但作为南屿峰山门的道尘真人,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在望天峰弟子们的眼中,道尘真人就是个出气包和怂蛋,言语间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客气的话。

道尘真人面色一寒,双手颤抖了起来,却最终没有发作,只是挥了挥手,带领李大牛前来的弟子便退出了门外。

“大牛,我找你来,有要事相商。”

李大牛大步来到道尘真人的面前,将他旁边的茶壶拿了起来,猛的灌了几口,大大咧咧的说道:“相商个屁!我与你话不投机!”

道尘真人脸色变了又变,手心暗暗凝聚了一些寒气,最终,还是缓缓驱散了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李大牛,我听说你想娶辛邑伯的独女辛澜为妻,可有此事?”

提到辛澜,李大牛两眼放光:“辛澜那个小妮子,长得真叫一个俊!老子的魂,早就被她勾走了!明人不说暗话,老子是想娶她!但秋泽那个废物,总给老子添乱!”

道尘真人邪笑一声。

“如果,我能让你娶到辛澜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变故

天明。

尚武台慢慢聚集了上千个弟子,他们分散在尚武台的四周,或站或坐,兴奋的在说些什么,对着一些弟子指指点点,而这些弟子,则是昨日晋级到第二轮的幸运者。

秋泽站在辛邑伯的身后,轻轻拉了拉辛澜的手,辛澜从未参加过宗门大比,今日她要与别的峰谷弟子比试一场,不免有些紧张。

纤纤玉手被拉住,辛澜轻呼了一声,扭头望去,看见了秋泽淡淡的笑容。

“师姐,别紧张,你看我。”

秋泽收回手,将双手放到了嘴里,用力一扯,做出了个鬼脸来。

辛澜掩嘴轻笑几声,伸手轻轻锤了秋泽一下。

“咳咳......”

辛邑伯轻咳几声,背后的两人立即站得笔直。

“臭小子,你好好看看这些晋级的人,他们,可能是你的对手,你得留意一下。”

辛邑伯指了指各个掌门师叔背后站着的弟子,他们正是昨日晋级到第二轮的人。

秋泽扫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了无辰子背后的李大牛身上,李大牛满面红光,极为兴奋,还时不时的偷瞄辛澜。

秋泽哼了一声,又望向了道尘真人,令秋泽感到意外的是,子成站在道尘真人的背后,一脸的冷峻。

“哦,他也晋级到了第二轮么?”

辛邑伯顺着秋泽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子成只是个二级修灵,能在众多的师兄中杀出一条血路,他的确有些本事。”

秋泽想起了在深渊里与子成打斗时的情景,轻声道:“子成这人,虽然年轻,但城府极深、心思缜密,武技也还不错,他能成功晋级到第二轮,并不稀奇。”

往事历历在目,辛邑伯赞同道:“他的天资不错,上次如果不是你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胜负还犹未可知啊。”

子成像是听到了辛邑伯和秋泽的对话,看向了秋泽,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即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向秋泽微微点头。

秋泽淡然一笑,同样点头回礼。

“安静,安静!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浅白老人缓缓来到了八卦图的阴阳鱼擂台上,将一个木箱放在正中,从兜里取出一张黄皮纸,仔细看了看后说道:“今日是第二轮大比,大比的规则是捉对厮杀,晋级到第二轮的弟子,到我身边来。”

秋泽对辛邑伯拱手道:“师父,我们去了。”

辛邑伯淡淡笑道:“去吧,别太拼了,输赢不重要,只要你们安全就好。”

“是,师父。”

“知道了,爹。”

十八个弟子来到浅白老人面前,浅白老人扫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后,用手指了指木箱:“这个木箱里有十八条竹令,你们的对手,将从这里面选出,现在听我的,我喊到的人,上来抽签。”

浅白老人拿着黄皮纸,念道:“第一个,秋泽。”

秋泽闻言上前两步,把手伸进了木箱,从中取出一条竹令来递给浅白老人。

“秋泽,乾!”

秋泽对浅白老人拱了拱手,缓缓来到了写着乾字的擂台上。

“下一个,子成......”

十几个弟子,被分到了不同的擂台,但乾擂台上,却只有秋泽一人。

浅白老人望着身前的最后一个弟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大牛!我是望天峰的李大牛!”

“唔......李大牛,你是最后一个,你的对手,是秋泽。”

李大牛快步来到了秋泽所在的擂台上,悄无声息的摸了摸覆盖在身上的黑犀膏,望着秋泽冷笑连连,将手放在了脖子处,划了一道!心中却想起了昨晚道尘真人对他说过的话。

————

“我有特殊的方法,在不用法力的情况下,把十七条竹令贴在木箱顶部,明日秋泽第一个抽签,他抽的,是唯一没有被贴在顶部的竹令,等到他抽完签,跟秋泽不同擂台的那些竹令才会掉下来,而你是最后一个抽签的人,自然会和秋泽抽到一起......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秋泽跟你赌,最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秋泽和辛邑伯下不来台,逼着他们上赌局,而赌局则是若是你赢了,辛邑伯必须把辛澜许配给你!至于输赢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良药......”

————

“好了,你们所有人都抽完签了,接下来,按照抽签的顺序开始比试,其余人等稍事休息。”

随着浅白老人话音落下,除了秋泽和李大牛之外的十六个弟子退出了擂台,在浅白老人的催促下,秋泽和李大牛来到了中间的阴阳鱼擂台上。

“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开始......”

“慢着!”

李大牛打断了浅白老人的话,转了一圈,最后对无辰子拱了拱手,大声道:“各位师叔,各位师兄弟,我与秋泽师弟已经相识许久了,我们之间有个赌局还未结束,正巧,今日又和秋泽师弟抽到了同样的签,实在是缘分使然,既然如此,我想在各位的面前,与秋泽师弟完成这个赌局!”

无辰子故意大声道:“你这小子,比试就比试,哪里来的这么多闲话?难道那个赌局,比今日的大比还重要吗?”

李大牛对着无辰子遥遥跪了下来:“师父在上,大比固然重要,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我与秋泽师弟的赌局,比起大比来,重要千倍万倍!”

无辰子站了起来,怒道:“荒唐!大比乃是我齐云观的盛事,你这无知小辈,怎能胡乱说话?胆敢蔑视齐云观门规!来啊,给我执行门规!”

几个望天峰的弟子拿着剑,作势要到擂台上把李大牛拉下来。

“不可!”

猴老鬼见机站了起来,跑到无辰子的面前,把无辰子拉回了木椅上,说道:“师兄息怒!李大牛绝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我们听他说完再执行门规也不迟啊!”

“是啊师兄!”

“师兄,大比当日不可责罚弟子啊!”

几个山门随即附和。

无辰子用力一甩道袍,另一只手却轻轻拍了拍猴老鬼的手臂。

“哼!好,那我就让你说完,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这当师父的不讲情面了!”

猴老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知道无辰子拍他,是在赞赏他,心中松了口气,暗想这次总算是没有说错话了。

李大牛急忙说道:“师父有所不知,去年我去凌寒峰做客时,曾与辛师叔有个赌局,若是我赢了秋泽师弟,就能娶辛师叔的女儿辛澜为妻,可惜当日弟子的状态不好,稍占下风,但却没有输掉赌局,今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再与秋泽师弟打一场!”

无辰子疑惑道:“哦,还有这种事?”

猴老鬼一听这话,高声道:“师兄,大比固然重要,但每隔五年就有一次,可是嫁娶乃是终身大事,一生只此一回,对于大牛贤侄来说,自然是头等的大事了!”

“是啊师兄,这可是好事啊!”

“哎呀,看来我们要喝喜酒了!”

“嗯,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几个山门大笑着附和。

无辰子思索片刻,把目光转向了辛邑伯:“师弟,可有此事?”

从李大牛说话开始,辛邑伯就被气得七窍生烟,“腾”的一下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指着李大牛,怒道:“无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生死状!

辛邑伯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李大牛连说了好几个无耻。

寒予真人见状,站起身来对无辰子拱手道:“掌门,此事发生在凌寒峰,我亲眼所见,不妨由我来说。”

“说。”无辰子撇了寒予真人一眼。

寒予真人抱拳对众人道:“诸位同门,李大牛所言不假,但也有些不对,他和秋泽之间的确有个赌局,不过当日李大牛已经败在了秋泽的手里,并且被成了重伤,何来稍占下风之言?那日,李大牛已经输了。”

“你胡说!”李大牛脾气一上来,指着寒予真人怒道:“没错,我的手的确受了些伤,但是我何曾认输?”

毕竟寒予真人是掌门师叔,不管怎么样,也不宜这般对待,眼看李大牛越说越火大,再说下去就不着边际了,吴宇接口道:“师伯,大牛说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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