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俏妃谋天下 - xp1024.com
《逆天俏妃谋天下》


第一章 诡异举动

梁元帝昭宪十一年,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大梁都城汴京人声鼎沸,出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逐一接受城防官兵的检查。

“听说鲜卑使者携带宝物前来进献给大梁皇帝,但是在这汴京城里被偷了。”

“怪不得这几日出城盘查得这么严格,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陆暖雨拉着一辆马车,站在队伍中耐心地等待,草帽压得很低,将她粉嫩的面容遮去大半,只能看到殷红的血唇。

队伍缓缓向前挪移,陆暖雨也不心急,心平气和地打量着周围,城门的官兵只是普通的士卒,实力并不强,人数也不是很多,她足以应付。

其他要出城的人与陆暖雨对比起来则显得急躁,有人踮脚眺望,有人强行插队进来,而后不可避免地发生一番争吵。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陆暖雨接受盘查。

“脱下帽子。”官兵呵斥道。

陆暖雨顺从地取下草帽,娇丽的面容一下子便露了出来,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闭上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火红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阳光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所有人的心不自觉地被牵动了。

“马…马…车里是什么东西?”官兵被这令人窒息的容貌迷住,说话都吞吞吐吐了。

“一些杂物。”

官兵掀开马车的布帘,看到一个木箱放在马车里。

官兵说道,“打开箱子。”

陆暖雨微微沉眉,似乎是在犹豫,最后她竟摇头说道,“里面只是一些杂物。”

“不管是什么都得打开。”官兵闻言,警惕地盯住陆暖雨,边说边上前,伸手要去掀开木箱的盖子。

陆暖雨惊慌地推开官兵,再次强调,“这里面真的只有一些杂物。”

“所有出城物品都需要接受检查,立马打开箱子,否则对你不客气。”官兵有些恼火了。

“我不出城了。”陆暖雨闻言,急忙拉动黑马的缰绳,黑马跟着陆暖雨,转动了方向,要往回走。

陆暖雨与马车还未来得及走出几步,官兵已经包围了上来,将陆暖雨包围起来。

长枪的枪头对着陆暖雨,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寒芒。

“拿下。”官兵喝道。

几名官兵纷纷上前,要将陆暖雨这个弱女子拿下。怎知陆暖雨衣袖微微一动,身形一晃,躲过了官兵的擒拿,一道白绫自衣袖飘出,这白绫在空中一扫,带着“呼呼”的风声,竟强横如铁棍般,扫在一众官兵身上,官兵应声而倒。

“快去通知大理寺。”为首的官兵急忙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

陆暖雨看到这些守城官兵去搬救兵,但她并未出手阻拦,任由一名小卒往大理寺跑去。其余的官兵不敢再靠近陆暖雨,而是警惕地围住陆暖雨,以防陆暖雨逃走。

陆暖雨嘴角微微一扬,一切都按照她先前的猜测发生了,这让她不禁松了一口气。陆暖雨在原地耐心地等候,周围有一大批老百姓在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附近还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赶来看热闹。

陆暖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让开。”人群外粗犷的咆哮声响起,一队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陆暖雨扭头看过去,来人皆穿着大理寺的服饰,显然是大理寺的捕快。

陆暖雨微微皱眉,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心中不禁担忧了几分。

大理寺的捕快实力自然不低,其上前当即拔刀,刀尖对准陆暖雨。

大理寺捕头大喝,“拿下。”

这次陆暖雨并没有反抗,任由大理寺的捕快对其上了镣铐。

“打开。”大理寺捕头喝道。

两名捕快从马车上将木箱搬下马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木箱盖子,木箱内的真面目随即显露出来,是一套外族的服饰。

这是鲜卑族的服饰。

大理寺捕头陈家豪凝眉,说道,“全部带回去。”

回到大理寺后,陆暖雨被扔进一间牢房里,此时她心中有些担心,整件事情的成败快要到关键的时刻。

“定要顺利。”陆暖雨心中再次祈祷起来。

很快,陆暖雨听见有人进入大牢,脚步声紊乱,说明来人比较急。

陆暖雨微微凝眸,“上天保佑,一定要是他们。”

出现在陆暖雨所在的牢房外的是陈家豪与两名鲜卑使者,陈家豪打开牢房的木门,与鲜卑使者走进了牢房里。

“是不是你偷走鲜卑族的献礼?”陈家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它被我藏起来了。”陆暖雨低声说道。

“我们的使者是不是被你抓走了?”一名使者急慌慌地插嘴开问,“它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但我可以带你们去。”

“好,现在就带我们去。”鲜卑使者急切地应道。

陈家豪拥有多年的办案经验,他不禁皱眉,眼前的犯人过于配合,让他不得不质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阴谋。

“陈捕头,还有什么问题吗?”鲜卑使者见陈家豪还未行动起来,不满地说道,“不是应该立马行动吗?”

“我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陈捕头,若是由于你的拖延导致我们鲜卑使者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鲜卑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鲜卑使者闻言,怒哼一声,“别指望你们大梁皇帝能保得住你。”

“好,现在就去。”陈家豪只能应承下来。

陆暖雨被上了手铐脚镣,然后被带上了一辆马车,陈家豪与鲜卑使者一同坐进马车里,以防陆暖雨使诈。

马车走得很快,陆暖雨并没有一下子将目的地说出来,而是口头指挥马夫驾马前行,马车在陆暖雨的指挥下在城里先是绕了两圈,然后出城。

看到马车出城,陈家豪警惕了起来,他盯着陆暖雨威胁道,“如果半路遇袭或者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我做第一件事会是先杀了你,你最好祈祷半路上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暖雨无奈地耸耸肩膀。

第二章 目的萌芽

汴京城城郊,人迹罕见,是一大片的树林,谁也没想到,在这片树林的中央区域竟然有一栋如此豪华的高楼坐落于此,高楼有五层之高,每一层的外廊上挂满了灯笼,灯笼之间连接着红色的帷幔,仿佛新婚之宅,喜庆而梦幻。陈家豪仔细打量,每一层东南角都挂着一串风铃,林间清逸的山风拂过,风铃“叮叮”作响,声音清脆而幽深。

陈家豪抬头,看到悬挂于高楼一楼大门上方的牌匾,牌匾上写着“琳琅坊”三字。陈家豪吸了一口冷气,更加确认这是陆暖雨的小伎俩,转头冲陆暖雨怒道,“你要搞什么鬼?”

“鲜卑使者就在里面。”陆暖雨镇定地说道,“六天前被我卖进去的。”

“这里是风尘之地,使者怎么可能被卖到……”陈家豪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这个鲜卑使者,可能是个女子。

陈家豪扭头看向在场的两名鲜卑使者,此时两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陈家豪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使者,失踪的是女子?”

两名使者并未回答陈家豪的这个问题,而后怒斥道,“还不进去救人?”

陈家豪从两名使者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这名失踪的鲜卑使者确确实实是个女子,但当前最糟糕的是两名鲜卑使者急着进入这个琳琅坊,而自己可能并没有权力闯入琳琅坊。

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陈家豪带着两名大理寺捕快走了上前,此时琳琅坊闭门休业,对于琳琅坊的传闻陈家豪也听闻过一二,这是一间只在夜间营业的风尘之地,陈家豪动手敲门。

没过多久,琳琅坊看门的人将木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了门外的陈家豪等人,看门人不耐烦地呵斥道,“敲门做什么?”

陈家豪拿出大理寺的玉牌,说道,“我们是大理寺捕快,前来查案。”

“滚开,我们琳琅坊没什么好查的。”

“我们要找一个人。”陈家豪急忙说道。

“我们这里没你们要的人。”看门人脾气非常的差,语气十分强硬,“再来纠缠,小心你官职不保。”

陈家豪试图再说几句,但是看门人并未给陈家豪机会,径直将木门一关,将陈家豪等人冷落在门外。

“陈捕头,为何不闯进去?”鲜卑使者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陈家豪不知道如何向这些外族人解释,只能冲陆暖雨发怒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再不老实交代,我现在就把你的耳朵给割下来。”

陈家豪说完竟真的拔剑,将剑刃抵在陆暖雨的耳朵旁边。

陆暖雨却扭头对鲜卑使者说道,“这个捕头没资格进去救人,你们要去见大梁皇帝,让皇帝下圣旨才有用。”

陈家豪并没有阻止陆暖雨说出这番话,虽然陆暖雨在揭他的短,但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至少让这两名使者去找皇帝去,不要再为难强迫他硬闯琳琅坊。

鲜卑使者扭头看向陈家豪,陈家豪只能叹气地点头。

鲜卑使者冷哼一声,骑上快马疾速赶往皇宫,留下陆暖雨与陈家豪几人。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还多。”陈家豪冷笑,威胁道,“你是要自己主动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是要我动手逼你?我大理寺的手段没人能够撑得住,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陆暖雨瞟了陈家豪一眼,冷冷一笑,“你知道得太少了,连自己死期将至都未察觉。”

“你威胁我?”

陆暖雨粉眸微微一冷,“你知道失踪的人是谁吗?我要是在你的手里突然暴毙,所有线索都断了,你以为你能活命?”

“只要拿到皇上的圣旨,随时可以进入琳琅坊救出失踪的鲜卑人,就算你在我手中暴毙,也已经没有多大影响。”

陆暖雨嘴角戏谑地一扯,“愚蠢,你就这么确定在琳琅坊的就是失踪的鲜卑人?”

陈家豪一愣,他本以为事情很快便会结束,但很显然,事情可能还远远不会结束。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陈家豪问道。

陆暖雨瞟了陈家豪一眼,“其实你并不需要知道,你的级别太低,很快便会与这个案子无关了,你不需要给自己增添麻烦。”陆暖雨将视线转移到琳琅坊这栋高楼上,盯着这座庞然大物,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最好置身事外,安安稳稳地将我交给接手这个案子的人。”

“会有别人接手这个案子?”陈家豪反问道。

“不知道,可能会有,你的级别终究太低,完全没有能力去触碰琳琅坊这个吃人的怪兽。”陆暖雨又将视线移回李家豪身上,说道,“别说是你,就算是皇上,恐怕也不愿对琳琅坊出手,只是现在由不得他了。”

陈家豪心头大惊,从陆暖雨的话语中,他嗅到危机,这次的事情牵扯之大,恐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你的所作所为就是逼皇上出手?”陈家豪小心地试探道。

陆暖雨淡淡微笑,并未回应。

“借助鲜卑人给皇上施压?”

陆暖雨瞄了陈家豪一眼,依旧没有给予陈家豪任何回应。

陈家豪旁敲侧打地套话,“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么多?”

“好心提醒你别卷入其中而已。”

“其实你不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已经暴露了你的目的了。”

“我知道,但也无妨,很快所有人都能猜到,但事情还是会按照我的计划发展。”陆暖雨扭了扭手腕,而后问道,“可以解开手铐吗?戴着挺难受的。”

陈家豪面露了为难之色,他犹豫了片刻,最后竟然上前替陆暖雨解开沉重的手铐。

陆暖雨颇为意外,好奇地问道,“你不怕我跑掉吗?”

“我自信你跑不过我。”陈家豪说道,“而且我认为你不会跑。”

陆暖雨无奈地摇头,其实陈家豪做了错误的判断,她陆暖雨要逃走,陈家豪是拦不住她的,不过很幸运,她确实没打算离开。

“走吧,我们回大理寺吧。”陆暖雨扭头对陈家豪说道。

陈家豪点点头,一时竟忘了陆暖雨还是他的犯人。

第三章 黑暗隧道

陆暖雨回到牢房里,在牢房里渡过一夜,长夜漫漫,陆暖雨坎坷不安,牢房里并未有窗户可看见外面,连此时是白昼还是黑夜都难以判定,更不知此时是几更天。

陆暖雨在牢房里徘徊踱步,脑海中盘算着皇帝是否会对琳琅坊出手。近年来,北方鲜卑族拓跋业励精图治,实力空前强盛,兵强马壮,而大梁则遭遇百年大旱,国力空虚,此时大梁皇帝只想北抚鲜卑,稳住鲜卑一族,因此大梁皇帝此时定然不敢惹怒鲜卑,借助鲜卑族向大梁皇帝施压,想必大梁皇帝会迫不得已出手。

想到此处,陆暖雨方能放心少许,心定下来,陆暖雨倚靠着土墙,闭目休憩。

到了第二日接近晌午之时,陈家豪出现在陆暖雨面前。

“有个消息,对于你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陈家豪边说话边给陆暖雨戴上镣铐。

“什么消息。”

“你猜对了,皇上已经下旨,由四皇子全面接手这件案子。”陈家豪冲陆暖雨微微一笑,“怎样?这个消息对你是好还是坏?”

“四皇子?”

“对,四皇子是干吏出身,执掌过三川巡捕,出任过两广督察使,办过不少案子,论办案能力,恐怕整个大梁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胜过四皇子,但他极其喜欢严刑逼供,为人冷血心狠,现在由四皇子接手,对于你来说恐怕不是福音。”陈家豪皱眉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特别是你是女子,酷刑中有好几项能够彻彻底底摧毁女子的意志。”

“现在是要提审我吗?”陆暖雨看着手腕上的镣铐说道。

“四皇子派人来要带走你,至于要做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陈家豪豪爽一笑,“你昨日也告诉了我很多,这是作为回报。”

“多谢了。”陆暖雨报以微笑。

陈家豪拿出一条黑布,“四皇子的吩咐,要蒙眼。”

陆暖雨点头,任由陈家豪用黑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住。视线被黑布遮挡住,陆暖雨变得忐忑起来。陈家豪抓着陆暖雨的胳膊,拉着陆暖雨往外走,最后将陆暖雨交给了一个男子,男子将陆暖雨塞进囚车里。

木轱辘在青石地板上转动,囚车抖动得十分厉害,陆暖雨坐在囚车里很不舒服,她的右手拇指一直在食指侧面来回摩擦,白齿轻咬着血唇。

坐在囚车里,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先是络绎的叫卖声,后来似乎是出了汴京城,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出城了?会是去哪里?为何要蒙眼?

陆暖雨愈发不安,想起前年的江南灭门大案,当时嫌疑人落入四皇子手中,四皇子跳过审问,并未给嫌疑人任何坦白的机会,直接动用酷刑,嫌疑人遭受十样酷刑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出来,因此四皇子接手该案仅用三日时间便破案,一时间名声大噪,但从中也可知道,四皇子的破案手段主要是以酷刑为主。

如今自己落入四皇子手中,很有可能也会被直接动用酷刑,在酷刑交加之下,自己一旦承受不住,将鲜卑使者交出去,自己的筹码随之不存,这样的话四皇子压根不需要再对琳琅坊出手,自己不但计划落空,也会将自己葬送在牢狱之中。

要不要逃走?陆暖雨心中萌发了这个念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声音中可以判断出目前押运自己的人并不多,可能所有人都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并未对自己这个囚犯给予足够的重视,因而以自己的实力现在是足以逃脱的,但是一旦逃走,自己的计划也因此功亏一篑,日后恐怕再也难以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陆暖雨左右为难,是舍命一赌还是保命撤退?陆暖雨纠结了许久,白齿一咬,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陆暖雨耐心地坐在囚车上,任由囚车带着她往她所不知的地方而去,而她整个人仿佛正在被一步步地推向悬崖,带往无边的苦海。

未知所以恐惧,在恐惧之下,时间每分每秒皆显得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囚车终于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咯吱”一声,囚车的木门被打开,而后有人将蒙在陆暖雨眼前的黑布扯了下来,耀眼的光芒直入陆暖雨的眼帘,她不由眯了眯双眸。

周围的景象缓缓地展现在陆暖雨眼前,所有人都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黑布将这些人的面容遮住,然后他们的衣服上绣着一个金灿灿的“巡”字。陆暖雨发现这些人每个人的右手都是搭在剑柄上,这说明他们的警惕性十分高,可以做到随时拔剑出手。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暖雨疑惑地皱眉,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而且实力不低。

一个男子自后方推了陆暖雨一把,示意陆暖雨往前走。手腕上的镣铐“噔噔”作响,陆暖雨深深吸一口气,迈出艰难的步伐。

从这些黑衣人的身旁走过,近乎听不见这些人的呼吸声,这是高手具有的一个特征,能够将自己的呼吸压低,陆暖雨脸色因此愈发严峻,这里高手如云,若是有意外出现,她若想凭借自己的身手逃脱难度大大加大。

一直往前走,身手的男子数次催促,直到来到一个隧道入口。一眼望进隧道之中,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隧道里的真实面貌。

“你独自进去,穿过隧道就到了。”男子命令道。

陆暖雨不由凝眉,她一时间实在猜不透对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为何要她走隧道?难道这个隧道里有什么猫腻?若要严刑逼供,也无需做这些花里胡哨之事才对。

“快走。”身后的男子呵斥道。

如今己为鱼肉,人为刀俎,就算隧道中有危险也由不得自己了,陆暖雨吸一口气壮壮胆,而后迈步向前,往漆黑的隧道中走了进去。

隧道黑得不见一丝光明,陆暖雨只能将双手伸在前方探路,小心翼翼地往前摸。

第四章 遭遇偷袭

静悄悄的隧道,镣铐的铁链“锵锵”作响,陆暖雨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靠着听觉去判断周围的环境,忽然,细微的动静声飘入陆暖雨耳腔,陆暖雨身体往左侧开,一只大手扑空,贴着陆暖雨的右肩扫过。

陆暖雨双手立即往右方一甩,镣铐的铁链如同铁鞭往其身后甩去,身后的黑衣人始料未及,铁链重重地撞在其胸膛上,其不由连退数步,嘴角随之溢出鲜血。

“连光明正大交手的勇气都未有?对付我一个弱女子还要偷袭?”陆暖雨讽刺道。

陆暖雨语音尚未消散,隧道中的脚步声已然增多,说明对方不止埋伏一人在隧道之中。陆暖雨粉眸一冷,得亏对方并没给其上脚镣,她一身出色的轻功得以施展,其在敌人之间穿梭,连续转换位置,漆黑的隧道肉眼难以辩清敌我,隧道里的黑衣人迷失了目标,无法确定哪一个人是陆暖雨,所有人僵持住,不敢轻举妄动。

陆暖雨冷冷一笑,在这里的都是她的敌人,她无需进行敌友分辨,其一记重腿踢在一名黑衣人腹部,黑衣人被踹得连退数步,撞上了其他的黑衣人。

陆暖雨并不恋战,立即又转移自己的位置。

不远处,一个男子与黑暗融合在一起,无声无息,他闭着眼,静静地听着隧道里的一丝一毫动静,他耐心地等了许久,双眸骤然睁开,整个人身形一晃,已然离开原地,而此时陆暖雨正绕到一名黑衣人背后,对着黑衣人又是一踹,黑衣人不出意外,被踹得整个人往前扑倒,但陆暖雨在这一刹那心中却是大惊,她察觉到有一个人已经绕到她的背后。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陆暖雨急忙转身应对来自背后的偷袭,但那一刻为时已晚,一点寒芒在漆黑的隧道中一闪而过,男子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银针如同流星划破黑沉沉的夜空,径直钻破陆暖雨白泽的皮肤,刺在陆暖雨的脖子上。

陆暖雨脖子吃痛,她拼尽全力,一掌拍向男子,男子竟正面以掌接掌,硬接陆暖雨这一掌。

两人不约而同,各自回退一步,男子缓缓地收掌,负手而立,但陆暖雨却没那么从容,扎在脖子上的银针中涂有麻毒,毒性迅速侵入她的身体,她感觉手脚麻痹,使不上劲来,身体不由晃了晃。

男子竟不再理会陆暖雨,转身径直走向隧道出口。

陆暖雨心中宛若惊涛骇浪,全天下能够正面硬接下她方才那一掌的人并不多,而且那男子的能够偷袭成功,说明其轻功亦是十分了得,陆暖雨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暖雨的手脚逐渐麻痹无力,瘫倒再地,意识虽清醒,但偏偏无法使唤自己的手脚。

陆暖雨瘫坐在地上,一刻钟以后,两个黑衣人上前,将陆暖雨架起,陆暖雨无力反抗,任由黑衣人将其架起,而后走出了隧道。

离开了漆黑的隧道,明媚的阳光映在陆暖雨细嫩的面容上,犹如雨后的莲花,额头上爬着几滴香汗,陆暖雨看到一辆龙辇停在自己的正前方,龙辇上雕刻着威严的五爪金龙。

难道皇上来了?陆暖雨皱眉。

但细看之后,陆暖雨发现这架龙辇有些特殊,首先天子龙辇是由六匹马拉动,但这架龙辇只有四匹马,再次这架龙辇上挂着一个小牌匾,牌匾上刻着“替天巡检”四字。

天子龙辇上从来没有挂着什么牌匾,陆暖雨疑惑不解,凝眉仔细打量着前方。

替天巡检?陆暖雨双目一瞪,这似乎是民间相传的龙巡辇,龙巡辇上便挂着“替天巡检”四字牌匾,其中这四个字中的“天”字,在民间有两种说法,一为天子之意,二为苍天之意,寓意为替苍天巡视人间。

但根据传言,这龙巡辇一直放置在皇宫之中,几乎不会出皇宫,上一次出皇宫是在五年前,大梁皇帝下旨御驾亲征,但在出征途中皇帝旧病复发,不可继续随军出征,为了不打击到三军将士的士气,当时便是由二皇子乘坐这架龙巡辇随军出征,由龙巡辇代替天子巡视三军。

如今龙巡辇出现在这里,而坐在巡龙辇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接手此案的四皇子,这样看来,皇帝对鲜卑使者失踪案极其重视,龙巡辇的出现已经相当于皇帝亲自调查此案。

“你便是陆暖雨?”龙巡辇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陆暖雨冷哼一声,“想不到四皇子如此卑鄙,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不敢光明正大,竟无耻到让人在隧道中埋伏偷袭。”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陆暖雨,又怎会是个弱女子?若非偷袭,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控制住你?”

陆暖雨强颜欢笑,“看来四皇子调查过我了。”

“本王向来欣赏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不想与你为敌,所以希望你亦不要为难本王。”龙巡辇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你将鲜卑使者的下落告诉本王,本王保你安然无恙。”

“我已经跟大理寺陈捕头说过了,鲜卑使者在琳琅坊,前些日子卖进去的。”

“七日之前确实有人被卖进琳琅坊,但并不是鲜卑使者。”

“看来四皇子去过琳琅坊了,不知四皇子调查过七日之前被卖进琳琅坊的齐语心了吗?”

龙巡辇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的目的,不过是想以鲜卑使者为要挟,逼本王追查齐语心一案。”

“既然四皇子知道我的目的了,那四皇子打算如何?”陆暖雨盯着龙巡辇,威胁地说道,“四皇子若想破案,恐怕只能满足我的要求了,否则我一日不交出鲜卑使者,四皇子也一日无法破案。”

“你可知,你为何能够在此与我对话?”龙巡辇里的人微微发怒,“许多落入本王手中之人远远没有你这般幸运,他们连坦白的机会都未曾有便已被送去严刑拷打。”

陆暖雨笑了笑,“看来我是挺幸运之人。”

“本王见你是个人才,有心收你入本王麾下,你莫要持宠而骄。”龙巡辇里传出的声音变得严肃许多,“大理寺的酷刑,绝非你能够承受得住,足以让你开口。”

“既然如此,四皇子不凡送我去试一试。”

“你可想好?有些酷刑加身,你这辈子便是毁了,容貌,武功皆会尽失,即便活下来,日后恐怕也是一介废人。”

“多谢四皇子的关心,我主意已定,除非四皇子追查齐语心一案,否则我宁死亦不会交出鲜卑使者。”

龙巡辇中的人无奈地叹气,“给她再灌些麻药,然后送去大理寺用刑。”

“领命。”一名黑衣人拿出一个瓷瓶,而后捏开陆暖雨的嘴,将瓷瓶里的药灌进陆暖雨口中。

第五章 故人相救

陆暖雨被灌了大半瓶的麻药以后,整个人都垮下去,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一个马夫坐上龙巡辇,拉动马匹的缰绳,龙巡辇缓缓地动起来,往远处走去,最后消失在陆暖雨的视线里。

待龙巡辇离开以后,两名黑衣人将陆暖雨架起来,扔到一辆囚车上,然后用黑布将陆暖雨的双眼蒙起来。

陆暖雨有气无力地趴在囚车上,没过多久,囚车开始动起来。陆暖雨心如死灰,事到如今,这顿酷刑已无法避免,只能心中默默期盼自己能够扛住,自己只有扛下来,才能逼四皇子追查齐语心一案。陆暖雨心中隐隐不安,大理寺的酷刑,自己真的能扛过去?

到了此时,连自己都未能够相信自己能够渡过这一难关。

囚车走得很慢,颠簸使陆暖雨浑身难受,双眼又被蒙起来,更令其心烦。

然而,就在这时,“噔…”的一声,似乎是一柄剑在振动。紧接其后,陆暖雨听到打斗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与押送的官兵交上手。

陆暖雨凝眉,仔细聆听这些人一举一动,从声音中她可以判断得出来人身手十分了得,这些官兵完全不是来人的对手。

果不其然,打斗的声音很快便平歇下来,然后“锵”的一声,囚车上的铁锁被一剑劈开,囚车的木门随之被打开。

陆暖雨眼前的黑布被扯了下来,视线得以恢复。

他有一副儒雅的面孔,清澈明亮的俊目中又隐隐蕴含着深邃,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锦袍,腰间戴着一块碧青的玉佩,若非认识他,陆暖雨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绝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

“萧大哥,你怎会在这儿?”陆暖雨喜出望外地问道。

萧子洵淡淡一笑,应道,“游历四方,恰好来到汴京,听闻陆姑娘深陷大牢,一时间好奇,便打听了一下你的下落。”萧子洵见陆暖雨趴在囚车上,一个公主抱,将陆暖雨抱出囚车,见陆暖雨四肢无力,不禁疑惑地问道,“陆姑娘,你这是中了麻毒?”

“一时不察,被他人偷袭了。”

萧子洵皱眉,“北陆南萧,陆姑娘身手并不逊于萧某,是何人有这本事,竟能偷袭到你?”

“惭愧,当时身处隧道,一片漆黑,并未能见到偷袭之人的模样。”

“想必是哪一路高手。”萧子洵径直将陆暖雨手腕上的镣铐掰断,而后弃置于地。

陆暖雨尴尬地一笑。

“姑娘要去何处?”萧子洵问道,“此刻你手脚尚且不便,我送你去。”

陆暖雨无奈,“无处可去。”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以免被官兵发现。”

陆暖雨扭头,看到押送她的官兵皆被萧子洵打晕过去。

“好。”

萧子洵微微一笑,抱着陆暖雨轻轻一跳,身如飞燕,离地而起,跃上了树梢,在树梢之间穿梭轻松自如。陆暖雨依偎在萧子洵的怀里,虽是无奈之举,但她心中却是有一番甜滋滋的味道。她与萧子洵的交集并不多,仅仅见过数面,但萧子洵这种男子,对于女子来说有着天生难以抵御的诱惑力,他儒雅,文质彬彬,他体贴,总是细腻而周到,他俊俏,洋溢着令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他武艺高强,给予人浓厚的安全感。

陆暖雨不禁感叹,这世上完美的极致恐怕就是如萧子洵这般了。

陆暖雨被萧子洵带到汴京城外的一座破庙里头,此时陆暖雨是朝廷重犯,进城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两人暂时在破庙里歇息。

陆暖雨倚靠着土墙坐到地上,感激地冲萧子洵微微点头,萧子洵轻轻一笑,“你的手脚恢复些许了没有?”

陆暖雨无奈的摇头,“被灌了很多麻药,估计一时半刻是恢复不过来的。”

“也不碍事,有我在,你安心就好。”

“这次得亏子洵你相救。”

“西湖碧荷柳影,只是与姑娘一别,一切回归索然,乘舟弄波,却时时想起姑娘,不自觉一路北上,心中期盼能有着一日能再见到姑娘,得亏功夫不负有心人。”

陆暖雨闻言,白嫩的脸蛋上悄然爬上一片红晕,萧子洵严肃而深情的一番话令她既难为情又莫名的欣喜。

他此番话语,为何意?

陆暖雨眼眸偷偷瞄了萧子洵一眼,又是急急忙忙移开视线,生怕被萧子洵发现。

萧子洵凝眉,用手背探在陆暖雨的额头上,“你生病了?为何脸色如此的红润?”

陆暖雨急忙否认,“没、没事,可能是麻药的缘故。”

“萧某听闻姑娘与鲜卑使者失踪一案有关,想必是官府冤枉你了。”

“萧大哥是从何而知?”陆暖雨不由皱眉,警惕地看着萧子洵,“据我所知,官府皆以鲜卑献礼被窃为由对外搜查,并未提及鲜卑使者,就连衙门的捕快,大理寺的捕头都未曾知道真正失踪的其实是鲜卑使者。”

萧子洵风轻云淡,虽是顿了一顿,却依旧微笑,“为找到你的下落,我托旧友关系打听你的去向,旧友自大理寺捕头陈家豪那儿得知你的一些消息,包括你的去向。”

“原来是他。”陆暖雨放心地点点头。

萧子洵不起眼地松了一口气,反问道“这鲜卑使者真在你手中?”。

陆暖雨犹豫片刻,而后点头,“确实在我手中。”

萧子洵点头,而后问道,“陆姑娘,接下来你打算去何处?这汴京城恐怕不能回去了。”

陆暖雨凝眉思量,偶遇萧子洵并且被救,这汴京城确实不可再去,回草庐再从长计议?鲜卑使者还被关在那儿,回去看着比较安全,但这样一来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陆暖雨仔细琢磨许久,突然看到萧子洵,先前自己是一个人,独木难舟,许多事情受阻,但萧子洵武功高超,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与自己联手,兴许大事可成。

陆暖雨当即决定临时改变计划,“萧大哥,你可知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

“知道。”萧子洵凝眉,“怎么了?”

“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陆姑娘说就是。”

“我想去琳琅坊救出一个人,但单凭我一人,恐怕难以从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手中救出人来,所以我想请你出手。”陆暖雨说道,“你若是不便,大可拒绝暖雨的请求,不碍事的。”

萧子洵莞尔一笑,“我怎会拂暖雨的意呢?”

陆暖雨感激地冲萧子洵报以微笑,“一见面就提这么过分的请求,你莫要见怪!”

“只要姑娘不赶萧某离开,萧某就满足了。”

陆暖雨闻言,心中又是甜滋滋的。

第六章 另想对策

待麻药药性过去以后,陆暖雨扶着土墙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转动胳膊,扭动手腕,舒展筋骨。

萧子洵在一旁,手臂悬在半空,拥在陆暖雨周围,警惕地看着陆暖雨,生怕陆暖雨一个踉跄摔倒,“陆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陆暖雨咧嘴一笑,“好很多了,四肢无力的滋味真不好受。”

“试一试,看能否走动。”

陆暖雨扶着土墙,向前迈出步伐,怎知落脚时腿部的力量不够,整个人往前一倾,所幸萧子洵已有准备,迅速扶着陆暖雨。

萧子洵微微凝眉,“要不再歇息一会?待麻药药性散尽再起来?”

“不用了,走动麻药药性能够消散得更快。”陆暖雨摇头应道。

“那我扶着你走。”

陆暖雨犹豫,此刻萧子洵搀扶着她,两人距离甚近,举动过于暧昧,陆暖雨侧脸,见到萧子洵仅仅是微微皱眉,似乎只是在担心她摔倒,并未联想到男女之间的暧昧。

萧子洵见陆暖雨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陆暖雨急忙别去目光,摇头应道,“走吧,出去走走,一直坐着难受。”

“好。”

萧子洵如履薄冰的模样,手掌搀着陆暖雨的胳膊,隔着单薄的衣裳,陆暖雨能感受到来自萧子洵掌心的温度。

“小心门槛。”萧子洵提醒道。

陆暖雨如小鸡啄米,轻轻点头。

走出破庙,金灿灿的阳光映射在陆暖雨的面容上,似乎是为这位美人化上粉妆,在这一刹那,萧子洵有些入迷,他的眼神化作一弘暖流,流淌在陆暖雨的秀容上。

陆暖雨被盯得不自然,只能轻咳一声,提醒萧子洵。萧子洵当即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开。

萧子洵清一声嗓子,为缓解尴尬的气氛,随口问道,“陆姑娘,我可以斗胆问一下,姑娘要救的人是什么人吗?”

“齐语心。”陆暖雨并不隐瞒,“一个女子,我正在查一个案子,她是唯一的线索,奈何她被送进琳琅坊,我无法与之接触。”

“案子?”萧子洵颇为意外,“想必是件大案子,这才让陆姑娘如此在意。”

“良北郡有一百零六个孩子被拐走,至今下落不明。”陆暖雨叹气,继续说道,“一年前,良北郡郡府总捕头齐安易借朝廷之名诱拐孩童,其中一百零六名户人家上当受骗,他们的孩子至今未归。”

“齐语心?齐安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齐语心是齐安易之女。”陆暖雨补充说道,“两个月前,齐安易私通山匪,收受赃物之事败露,被三川巡捕缉拿归案,判了斩首之刑,现已行刑,但当时三川巡捕并没有追查这一百零六名孩童的下落,因此这一百零六名孩童至今下落不明。”

“齐安易已被斩首,因此你想从其女口中探知线索?”萧子洵问道。

“对的,齐语心因其父一案受到牵连,本应被发放边疆,但琳琅坊见其美貌,半途将其截下,带到了琳琅坊中接客。”

“琳琅坊是官府背景,而且背景深厚,神秘莫测,衙门中人素来不敢动它。”萧子洵思索一番,应道,“其有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镇守,因此江湖人士也鲜有人去招惹,宗家两兄弟一个主攻一个主守,一旦联手,难以破解。”

陆暖雨莞尔一笑,“你说,我们俩联手,能从宗家两兄弟手中带走齐语心吗?”

“陆姑娘武艺超群,萧某虽不才,但也算有几分本事,我们二人联手,仅仅是带走一人,萧某认为问题不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自认为以一敌二不是宗家两兄弟的对手,但有你在,想必就算是宗家两兄弟,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陆姑娘,这琳琅坊背后恐怕不止只有宗家两兄弟。”萧子洵犹豫片刻,最终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但其平日只有宗家两兄弟镇守,若是宗飞文宗飞武两人不敌,则会再召请其余高人出手。”陆暖雨圆圆的眸子转了转,“若是我们突袭,找到齐语心后立即离开,想必其背后的高人不会支援得如此及时。”

萧子洵皱眉,“话虽如此,但我们二人从琳琅坊手中抢人,当时虽得逃脱,恐怕琳琅坊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十有八九会派出高人追寻我们二人。”

陆暖雨闻言沉寂不语,萧子洵所言不假,琳琅坊背后高人众多,自己是否能够逃得过这些人的追寻?

陆暖雨脸色愈发难看,她心中盘算过后,已然发现自己恐怕并未确保能够躲过这些人的追寻。

“萧大哥,先前我未曾想到于此。”陆暖雨叹气说道。

萧子洵应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陆暖雨摇头,“此事风险巨大,还是先放一放为好。”

“你心中真的这样想?”萧子洵沉默片刻,应道,“你是不是怕牵连于我,不再想让我搅入其中?”

“此事本就与萧大哥你无关。”

“但我愿意为你搅入其中。”

陆暖雨露出些许微笑,“萧大哥的好意,雨暖心领了。”

萧子洵反而更为严肃,“你独自行事,恐怕难以从宗飞文宗飞武两人手中带走齐语心,这点想必你也清楚。”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陆暖雨叹气,开始考虑主动投案,回大理寺自首,若是回大理寺自首,只要自己能在大理寺的酷刑之下咬紧牙关,没有交出鲜卑使者,届时四皇子为了能破案解救出鲜卑使者,只能向自己屈服,到那时自己便可以要求四皇子彻查五年前齐安易诱拐一案。

陆暖雨再三考虑,这件事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想为这一百零六户人家找回他们的孩子,这才准备了这一系列行动,总之不能因此而害了萧子洵。

“怎么?在想什么?”萧子洵见陆暖雨一言不发,疑惑地问道。

陆暖雨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我想到其他办法了,不需要麻烦萧大哥出手。”

第七章 前往琳琅坊

“可否斗胆问一问陆姑娘的办法?”萧子洵沉默许久,“萧某兴许能给些意见。”

陆暖雨被难住了,她并不能如实相告。

萧子洵继续说道,“萧某劫囚车,从大理寺手中救出陆姑娘,按理来说,萧某也已算为了陆姑娘与朝廷为敌,开罪朝廷,这说明了萧某的心意,希望陆姑娘不要再与萧某见外。”

陆暖雨无奈地叹气,面对萧子洵“咄咄逼人”的盛情,她着实为难,“萧大哥,有些事,暖雨并不想牵连到你,希望你能见谅。”

“在江湖上萧某与姑娘齐名,姑娘可为一个案子深陷泥泞,萧某若是要抽身事外,日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行走?北陆南萧,恐怕我再也无颜与你齐名共誉。”萧子洵诚恳地看着陆暖雨,说道,“陆姑娘,这个案子,萧某先前并未听闻,今日已知晓,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因此无论姑娘是否要将我排挤于外,这个案子,我也会纠查到底,既然如此,为何不你我二人联手?这样不是拥有更大的胜算?”

陆暖雨侧脸,看向萧子洵,两人四目相对,陆暖雨从萧子洵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份赤子的真心,况且萧子洵方才所劝,也着实有理。

陆暖雨微微皱眉,犹豫不决。

“你可是不信我?”

“没,没有。”陆暖雨急忙应道,“萧大哥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我怎会不信萧大哥呢?”

“既然如此,你便不需再犹豫了。”

陆暖雨呼出一口气,“那我们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去琳琅坊带走齐语心。”

萧子洵轻轻一笑,而后点头。

※※※

入夜,夜风徐徐,林间落叶纷纷,陆暖雨女扮男装,梳着发髻,一身白色锦袍,英姿飒爽,颜值竟与萧子洵不相上下。

陆暖雨难为情地挠挠脑后,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扮,心虚地问道,“是不是看起来怪怪的?”

萧子洵轻笑,微微摇头,“若非我知道暖雨是女儿身,定然感叹世上竟有这般俊男。”

陆暖雨调皮地吐了吐舌尖,“萧大哥莫要笑话我了。”

“不过你这般亮眼,可能会惹人格外注意。”

“这也没办法。”陆暖雨一跃而上,落于马背上,“走吧,去逛一逛传说中的琳琅坊。”

萧子洵也上了一匹白马,甩动缰绳,白马开始往前走去。

路上,两人信马由缰,走得比较慢,每隔一会就有马车匆匆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陆暖雨冷哼一声,“这些人想必都是去琳琅坊寻花问柳的?”

萧子洵点头附和,“路过的马车都甚为豪华,皆为达官贵人,想必这琳琅坊费用昂贵。”

“萧大哥,我可不可问一个问题?”

“尽管直言。”

“你们男子都喜欢去这种风花雪月之地?”

萧子洵轻笑却摇头,“各有所爱,我就不曾去过。”

陆暖雨嘟嘴思量,而后点头,“也是,大千世界,总有些人喜欢去,有些人不喜欢去。”

“难得你这么深明大义,未有以偏概全。”

“哈哈,我又非胡搅蛮缠之人。”陆暖雨也是一笑,“话说这琳琅坊为何坐落于树林之间,离汴京城数里之下,来一趟则不容易,不怕因此来客锐减吗?”

萧子洵凝眉思量片刻,回道,“兴许是看中这里偏僻幽深,达官贵人前来,则不会被他人所见。”

陆暖雨冷哼,“既然想来,又何怕为他人所见?”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萧子洵无奈地摇头。

到达琳琅坊,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并肩而行,走进这栋高楼之中,老鸨子迎面而来。

“两位公子,请进。”老鸨子格外热情,“不知两位公子有钟意的姑娘了没有?看两位公子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琳琅坊名声在外,我们二人慕名而来。”陆暖雨应道。

“这无妨,来,我给两位介绍几位姑娘,都是如花似玉的好姑娘。”老鸨子笑眯眯地说道,“不知道两位公子偏好什么样的姑娘?在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陆暖雨淡淡一笑,“经友人介绍,听闻你们这儿有一位叫齐语心的姑娘,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前来,想一睹语心姑娘的芳容。”

“齐语心?”老鸨子满怀歉意地应道,“真是不巧,语心今日已经被其他人点走了,不过公子莫要恼,在我们这儿精通琴棋书画的姑娘多得是,定有让公子满意的。”

陆暖雨闻言,微微皱眉。

老鸨子懂得察言观色,眼见陆暖雨皱眉,于是开口说道,“怎样?两位公子?我带你们去挑其他的姑娘?两位放心,其他姑娘并不必雨心逊色,甚至还稍胜一筹。”

“也好,定要是好姑娘。”萧子洵接话。

老鸨子眉开眼笑,“定是好姑娘。”

陆暖雨不解地看向萧子洵,他们二人今夜前来是要找齐语心的,并非真的来寻花问柳,但是萧子洵冲陆暖雨微微点头,让她放心。

老鸨子带着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穿过人群,来到琳琅坊的大堂。大堂的装潢可谓是豪华锦丽,地面上铺着一层地毯,地毯上绣着龙凤戏珠,在琳琅坊的中轴线上挂着一面牌匾,牌匾上的字是金光色的,写着“天上人间”四字。

老鸨子吆喝一句,“姑娘们,出来了。”

从四面八方,数名女子闻言而至,她们粉妆浓抹,自觉地一字排开,每人都冲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微笑。

“两位公子,可有合眼的?”老鸨子试探地问道。

“去挑一个吧。”萧子洵凑到陆暖雨耳旁低声说道。

陆暖雨窘迫地应道,“你去,我不知道怎么挑。”

萧子洵轻笑,上前扫视了数眼,从队伍中随意选了一个女子。

老鸨子转头对陆暖雨说道,“这位公子呢?你也挑一个咯。”

“我?”陆暖雨惊慌失措。

“不用了,一个就好了。”萧子洵接话道。

老鸨子一愣,而后一副顿悟的模样,以奇怪的目光看着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展开笑容,“都好,银月,带公子去厢房。”

银月就是方才萧子洵选中的女子。

第八章 误会

厢房里装饰得格外文雅,房间的右侧是床铺,左侧有一木案,木案上放置一把梨花琴,青花瓷、字画遍布,却又不拥杂,布置得恰到好处。

在厢房的中央是一个圆桌,银月带着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进入厢房以后,琳琅坊的小厮紧随其后,数名小厮接二连三走进厢房,将酒菜摆上圆桌,仅用片刻,满满的一桌酒菜便已上齐。

酒菜上齐以后,小厮恭敬地退出厢房,还替里面的人关上木门。

房间里有三人,陆暖雨、萧子洵与银月,其中最为尴尬的是陆暖雨,她是女儿身,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浑身不在下,一举一动似乎都遭到束缚。

萧子洵仿佛没有注意到陆暖雨的姿态,他捧起酒壶,给银月倒了一杯酒,一边笑容可掬地问道,“银月姑娘,你与语心姑娘相比,谁更好一点?”

“各有所长,这个不好比较。”银月应道,“公子对语心怎么念念不忘?”

萧子洵将盛满酒的酒杯递给银月,示意银月喝酒,一边说道,“慕名而来,就是冲着她来的,却未料不可得,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银月自认为自己不逊于语心。”银月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兴许公子也会喜欢银月呢?”

“她平日里住在哪一个厢房?”萧子洵又替银月将酒杯满上。

“在三楼的乙号房。”银月叹气,“看来公子心有佳人,每一句都与语心有关,对银月丝毫不感兴趣。”

“哈哈,姑娘说笑了,来喝酒。”萧子洵捧起自己的酒杯与银月碰杯,而后两人对饮。

旁边的陆暖雨有些愤懑,眼瞧着萧子洵正游刃有余地在与银月喝花酒,萧子洵的形象在陆暖雨心中顿时大打折扣。

果然,男子都是这个样子,喜好这种风尘之事。

不知为何,陆暖雨此刻看到萧子洵的笑容都觉得不再那么顺眼。

萧子洵十分肆无忌惮,一杯又一杯地劝酒,没过多久,银月已经与萧子洵对饮十数杯下肚。陆暖雨低声冷哼,一般情况下,一个男子对着一个女子这般劝酒,都是暗怀鬼胎,图谋不轨。

怎知萧子洵不仅如此,他与银月喝到尽兴之时,竟神情自若抬手,他的手掌搭到银月的肩膀之上,银月是风尘女子,并未抗拒。萧子洵得寸进尺,他的手掌向前探去,银月的衣裳较为宽松,脖子之下,一大片白泽的皮肤暴露于空气之中,并无一丝一缕遮掩,而此时萧子洵的手偏偏向银月的脖颈之间探去。

陆暖雨眼瞧,火冒三丈,怒火中烧,她今日前来可不是来看萧子洵与女子风花雪月,她方要起身离去。萧子洵手指一动,点在银月的脖子侧面,银月整个人顿时失去力气,昏厥过去。

萧子洵眼疾手快,接住倒下的银月。萧子洵将银月抱起,走向床铺,陆暖雨本以为萧子洵会对银月做出什么龌龊之事,未曾想到萧子洵仅仅是将银月放置于床铺上,而后细心地替银月盖上被子。

萧子洵呼出一口气,回身冲陆暖雨一笑,“她明日醒来,定会以为是自己喝醉睡过去了。”

“你不打算做些什么?”陆暖雨话里带刺。

“做什么?”萧子洵懵懂的样子令陆暖雨不禁暗自羞愧。

难道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有卑鄙猥琐之心?陆暖雨打量着萧子洵,忽然又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有什么计划了?”陆暖雨改口问道。

“方才银月姑娘说了,齐语心平日里住在三楼乙号房,我们明日白日再动手。”萧子洵坐回圆桌旁。

“也好。”陆暖雨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喝茶吗?方才你喝了不少酒,喝点茶兴许可以醒醒酒。”

萧子洵微笑点头,“也好,现在就走难免会让人怀疑,还是在这里喝会茶先。”

陆暖雨给萧子洵倒了一杯茶,茶香悠然,沁人心鼻。

萧子洵细细品味。

两人一直待在厢房里饮茶闲聊,渡过漫长的两个时辰,两人走出厢房,萧子洵前去结账,果不其然,这琳琅坊的收费出奇的贵,就今晚两人便花去了五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是一个寻常人家一家六口一年的开支,一夜五十两对于富人兴许如同挠痒,算不上什么,但已可称得上昂贵。

※※※

第二日,上午时分,阳光明媚,树影婆娑,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身穿黑色夜行服,虽然在白日里穿夜行服并不能起来隐藏作用,但是可以避免样貌暴露,以免被认出来。

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站在树梢上,枝繁叶茂的树林将两人的身影隐藏起来。

“若是被宗飞文宗飞武缠上,你带着人先走,我拦住他们。”萧子洵低声说道。

陆暖雨点头,“你小心,他们二人的武功虽不强,但攻防兼备,不好解决。”

“只要你带齐语心离开了,我也便可以走了,他们的轻功应该不及我们二人。”

“好,行动。”

陆暖雨轻踩树梢,树梢轻微地晃动,陆暖雨整个人却已飘浮而起,掠空而去,在半空中,陆暖雨踏空加速,身轻如燕,衣袂飘飘,在灼日之下一闪而过,簌簌的山风自双颊旁流过,将双鬓掀得飞起,最后陆暖雨的脚尖轻轻点地,如同飘浮的羽毛,无声无息地降落在琳琅坊三楼的外廊上。

陆暖雨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方才落地的声音虽细微,但若是高人,已能察觉到这细微的声音。萧子洵紧随其后,降落于陆暖雨身旁。

两人皆不出声,没有任何举动,静谧地站在原地,仔细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细微的脚步声,仿佛比蝉翼振动还小声,但被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的听觉捕捉到。

“不好,被发现了。”陆暖雨低声说道,“我去找人,你去拦住他们。”

萧子洵点头,两人不再顾及脚步声,陆暖雨径直翻过窗户,进入琳琅坊。

“三楼乙号房。”陆暖雨在琳琅坊内穿梭,目光肆虐地扫视周围,寻找乙号房。

第九章 救出齐语心

将琳琅坊的三楼逛过半圈,陆暖雨在乙号房间门口停下脚步,一把将木门推开,人还未进入房间,不远处已传来打斗的声音,这说明萧子洵与宗飞文宗飞武两人交上手。

陆暖雨顾不得萧子洵那边,径直冲进房间里,房间不大,往房间左侧的床榻看过去,齐语心正惊慌地看过来。陆暖雨并不打算与齐语心解释自己的来因,欺身而上,来到齐语心身边,芊芊细手在空中挥过,一个手刀落在齐语心的脖子后侧。

齐语心应声而倒,陆暖雨将齐语心抓住,背到后背上,再也顾不得停留,奔出房间。一出房间,宗飞武一个飞踢冲陆暖雨而来,白绫自衣袖间蜿蜒迸出,如同水柱,迅速缠上宗飞武的脚腕,陆暖雨用力一扯,将宗飞武从半空中硬生生地拉下来,而后一掌朝宗飞武拍去。

宗飞武硬挨一掌,整个人身体倒飞,撞到木栏杆上,木栏杆一触即断。宗飞武只是受到轻伤,其一拍地板,整个人自地上迸起,冲陆暖雨而来。陆暖雨背着齐语心,不好还手,只能一甩衣袖,白绫如同游龙,横扫千军而来,宗飞武躲过白绫的攻击,他吃定陆暖雨身后背着一个人,身手受限,继续欺身逼近陆暖雨。

但此时萧子洵已然抽身过来,其佩剑出鞘,寒芒先至,拦在宗飞武前方。萧子洵冲陆暖雨打眼色,示意陆暖雨立马先行突围。

陆暖雨心领神会,其一踩地板。

“嗖!”

陆暖雨整个身形一晃,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意图阻止陆暖雨脱离,但萧子洵手中的长剑一颤,带着阵阵剑鸣,缠住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

陆暖雨头也不回地逃出琳琅坊,以萧子洵的身手,从宗飞文宗飞武两兄弟手中逃脱不是问题。她从琳琅坊的三楼御风而下,落到树枝上过后,又轻踩树枝借力,再次回到空中,向前迅速移动。陆暖雨的轻功非凡,不稍片刻,她回首便已看不到琳琅坊。

陆暖雨自空中降落回地上,树林枝繁叶茂,此时自地上行走更为安全。陆暖雨背着齐语心来到树林东南方,在这里有事前准备好的马车,陆暖雨将齐语心放进马车中过后,自己脱下夜行服,紧接着上马车,甩动缰绳,马匹吃痛,拉动马车走动。

按照计划,陆暖雨与萧子洵在田宁镇再碰面,田宁镇距离汴京城有八十里,不近不远,距离适中。陆暖雨纵马奔驰,虽说萧子洵身手了得,自宗家两兄弟手中逃脱不算难事,但陆暖雨依旧暗自担心萧子洵,世事无常,许多事情会出乎意料。

到了傍晚之时,陆暖雨的马车到达田宁镇,田宁镇只是一座小镇,与城里相比,样貌显得简陋。陆暖雨挑了一间客栈,在客栈中投宿,此时齐语心还未醒过来,陆暖雨这才意识到上午之时自己下手重了,为防止齐语心逃脱,陆暖雨无奈之下,只能将齐语心绑起来,又用棉布塞住齐语心的嘴。

处理完毕以后,陆暖雨离开客房,到客栈附近的茶摊里喝茶,当然,喝茶只是一个幌子,陆暖雨是在等萧子洵,当时与萧子洵只是商定在田宁镇碰面,并未确定清楚是在哪间客栈,茶摊在路边,可以看得见来来往往的路人。

夕阳西下,夕阳的余辉撒在茶水里,陆暖雨越喝越焦急,按道理萧子洵这会儿也应当到田宁镇了,迟迟未见萧子洵的身影,陆暖雨隐隐为萧子洵担忧。

“你在看什么?”身后的声音响起。

陆暖雨扭头看到萧子洵,挠头说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跑我背后来了?”

萧子洵轻笑,“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路边喝茶,不怕被人家发现?”

“不显眼怕你看不到。”陆暖雨嘟嘴应道,“怎样?一路顺利吗?”

“顺利。”

“怎么?”陆暖雨忽然看到萧子洵的左臂带有血迹,“受伤了?”

陆暖雨担心地动手掀起萧子洵的衣袖,看到一道刀伤。

“不碍事,是我低估宗飞文宗飞武两人了。”

“回客栈,我给你上药。”陆暖雨从座位上站起,结了茶摊的账。

两人回到客栈以后,由于陆暖雨事先已经替萧子洵开好房间,所以可以直接带萧子洵去他的房间。

“齐语心呢?”房间里,萧子洵问道。

“在隔壁,被我绑起来了。”陆暖雨手中拿着一瓶金创药,“把衣袖掀起来。”

萧子洵右手将左臂的衣袖掀了起来,“我自己来就好。”

“你一男子还怕吃亏?”陆暖雨鼻翼颤一颤,“我都还没说什么。”

“我怕麻烦你而已。”

“哈哈,帮你上点药而已。”陆暖雨边说边往萧子洵手臂上的伤口倒入金疮粉,“手艺不精,莫要见笑。”

萧子洵侧脸看到伤口处的金疮粉此厚彼薄,无奈地笑了一笑,陆暖雨的手艺确实不精。

“笑什么?”陆暖雨佯怒。

“没有笑。”萧子洵只能否认。

陆暖雨瞪了萧子洵一眼,而后拿出纱布,纱布在萧子洵的左臂上缠上数圈,而后打上一个蝴蝶结。

“你看我打的结是不是很好看?”陆暖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萧子洵微笑点头。

陆暖雨满意地将萧子洵左臂的衣袖放下,“我过去看看齐语心,她一天不吃东西了。”

萧子洵跟着陆暖雨走出房间,进入另一间客房,此时齐语心已醒来,正动弹不得地躺在床榻上。齐语心看到两个陌生人走进房间,其惊慌地挪动身体,让自己往床榻里面挪动。

“莫要出声,明白就点头。”陆暖雨对齐语心说道。

齐语心胆战心惊,连忙点头,陆暖雨拔出塞在齐语心口中的棉布,而后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齐语心迷茫地摇头。

“放心,我们只是有些话要问你,并不打算害你性命。”陆暖雨解释道。

“你们要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齐语心低声应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章 案情真相

“姑娘,我们都还未曾发问,你怎知你是否知道?”萧子洵说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都已经这样了,求求你们放过我。”齐语心的情绪骤然变得格外激动,语调变得紊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齐语心这般模样,陆暖雨手足无措地看向萧子洵。萧子洵凝眉思考,“姑娘,你只要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送你离开大梁,你便不需再回琳琅坊。”

怎知齐语心竟摇头,“我要回琳琅坊,我要回去。”

“未曾想到姑娘如此自甘堕落,宁愿屈身风尘之地也不愿配合。”萧子洵冷哼一声,神色转为严肃冰冷。

“齐姑娘,你若是知道良北郡失踪孩童的下落,请务必告诉我们。”陆暖雨和气地劝说道,“你想一想,这一百零六个孩子,他们的父母日夜期盼着他们归来,他们也定然希望能够早日回到父母身边,你只需将他们的下落告知于我,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了。”

“我都说了,我对家父之事一无所知,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萧子洵伸手,将齐语心的嘴捏开,而后径直塞了一枚药丸进入齐语心口中。

“你方才吞下的是天蚕噬心丹,若是毒性发作,如同万箭穿心,虫蚁蚀肉,最后会皮开肉烂,暴毙而死。”萧子洵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为好。”

陆暖雨诧异地看向萧子洵,看到萧子洵正给她打眼色,陆暖雨当即明白,这只是萧子洵在吓唬齐语心。

然而让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都未曾想到的是,齐语心闻言过后,竟沉静下来,她被绑住面朝上躺在床上,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地渗出,顺着双鬓滑落,最后滴在床铺上。

她似乎并没有恐慌,没有害怕。

那一双眸子里带着纠结与无助,仿佛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无法抗拒的巨浪吞噬,淹没在浩如烟海的大浪之中。

陆暖雨动了恻隐之心,不禁叹气,心中琢磨着,兴许这个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房间里回归沉寂,齐语心什么都不回应,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又不知说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这件事?”许久过后,齐语心缓缓开口问道。

“我们只是江湖过客,听闻良北郡有一百零六名孩童至今下落不明,一心想找回这些被诱拐的孩童。”陆暖雨如实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找不回这些孩子的。”

陆暖雨反问道,“还未试过怎么知道找不回呢?”

“已经有人试过了,但他失败了,结果落了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的下场。”齐语心眼神空洞,似乎是想起什么来,“我劝你们不要再理会这件事情了。”

“是谁?”陆暖雨凝眉问道。

“齐安易。”齐语心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他已经害死自己。”

“你父亲?”陆暖雨意外地看着齐语心。

齐语心望着上方的帷幔,不禁回忆起来,“半年前,我父亲是良北郡衙门总捕头,有一天,三川巡捕司的刘建居将一个任务交给我父亲,让我父亲在全郡范围内挑选一百零六名,十五岁左右,而且还要机灵聪慧的孩童交给三川巡捕司。”

“交给三川巡捕司?他们要这些孩童做什么?”陆暖雨疑惑地问道。

“刘建居当时是说,三川巡捕司将会训练这些孩子,将这些孩子培养成出色的捕快,日后直接在三川巡捕司中任职。”齐语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由于是上级的命令,而且三川巡捕司是朝廷的机构,当时我父亲并没有怀疑,于是走访了全郡十数个县乡,挑选出一百零六名孩童,这些孩子的父母听说被选中的孩子日后可以在三川巡捕司任职,前途无量,也十分开心地将自家的孩子送来,最后我父亲将这一百零六名孩童交给了三川巡捕司的刘建居。”

陆暖雨疑惑地坐到床上,“后来怎样?”

“后来,没过多久,良北郡接连出现凶杀案,失踪案,我父亲身为良北郡衙门总捕头,他一遍又一遍地翻阅这些凶杀案,失踪案的卷宗,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齐语心说到此处,咳嗽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这些凶杀案,失踪案的受害,全都是当初被选中送去三川巡捕司的孩子的父母。”

在场的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事情比想象的更为复杂,很多真相不为人知。

齐语心继续说道,“我父亲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前往三川巡捕司,但三川巡捕司给予的答复却是他们从未发布过命令要招收孩童进行训练培养,而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刘建居个人所为,利用自身职务与身份,诓骗了我父亲。”

“既然如此,不是只要将刘建居逮捕审问即可?”陆暖雨蹙眉问道。

“当时刘建居已经潜逃,但三川巡捕眼线密布九州四海,历经数月,最终在衡阳将刘建居捉捕归案。”齐语心说到关键之处,语气不禁激动几分,“他被抓回三川巡捕司以后,承认自己利用职务之便,诓骗我父亲,最后将这一百零六名孩子卖给人贩子,为了以绝后患,又动手杀害这些孩子的家属。”

陆暖雨问道,“那孩子呢?为何至今下落不明?”

“当时刘建居说他已将这些孩子卖给人贩子,他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的下落,我父亲心中有愧,认为这件事他始终负有一定的责任,于是他向三川巡捕司提出申请,请求三川巡捕司出动人手寻找这些孩子的下落,刚开始三川巡捕司也应承下来,表示会立案调查,但几个月过去,了无音讯,我父亲心急,再次去三川巡捕司询问案件进展,这才发现,三川巡捕司根本未曾立案,也未曾派出巡捕前去调查失踪孩子的下落。”齐语心眸子一颤,眼泪又从眼角渗出,“我父亲一怒之下,准备去刑部清吏司弹劾三川巡捕司玩忽职守,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未来得及行动,三川巡捕司便将他拿下,说是刘建居翻供,咬定我父亲是诱拐案的从犯,只是当时分赃不均,这才将这件案子曝出来。”

陆暖雨叹气,“然后最后你父亲被处斩?”

齐语心默默地点头。

第十一章 使者行踪

听完齐语心一点一点地将整件事说出,陆暖雨一边叹气一边给齐语心松绑,“虽然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但我相信你。”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齐语心被松绑以后,从床上坐起来,“我父亲之所以打算去刑部清吏司检举三川巡捕司玩忽职守,是因为他收到风声,三川巡捕司内部有人将案子压了下来,不让三川巡捕司继续追查失踪孩童的下落,而他们急于将我父亲杀掉,那是因为我父亲手中有一件让他们感到不安的东西。”

陆暖雨与萧子洵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东西?”

“当初被选中送去的一百零六名孩童的名册。”

“名册?只是名册有什么好不安的?”陆暖雨疑惑地嘟起嘴巴。

齐语心摇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这个名册中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萧子洵凝眉说道。

陆暖雨扭头问齐语心,“那这个名册现在在哪里?”

齐语心如实回答,“当初我家被查抄之时,被三川巡捕司的人拿走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牵扯到的人物还远远没有浮出水面。”陆暖雨揉了揉眉心,“接下来该怎样办?”

“齐姑娘,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有其他的容身之所?”萧子洵问道。

齐语心摇头。

“我可给姑娘一封书信,姑娘持书信到孝横城,将此书信交予落霞酒楼的掌柜,他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事,不知你是否需要?”萧子洵冲齐语心说道,“孝横城离三川之地较远,姑娘在那儿也安全些许。”

齐语心犹豫片刻,最后轻轻点头。

“那我这就去修书。”萧子洵来到圆桌前,持笔研墨,开始书写信件。

陆暖雨看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出去准备酒菜。

三人吃过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天黑以后,陆暖雨本在房内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做,萧子洵却来了。

萧子洵看到陆暖雨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陆暖雨耸耸肩膀,“还不是这个案子,齐语心这里只有这么多线索了,但还不知道这些孩子的下落。”

“线索在三川巡捕司这里中断,我认为应该去三川巡捕司找答案。”

“你说得容易。”陆暖雨噘嘴,“那里高手如云,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现在我是逃犯,他们不来抓我,我就烧高香了。”

萧子洵笑道,“最近三川巡捕司正在招收人手,我看你可以去试一试,如果能够在里面任职,说不定能够接触到这件案子的真相。”

陆暖雨白了萧子洵一眼,“这太不切实际了,我去那儿,人家一查我的身世,然后发现我是逃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有旧友在三川巡捕司中任职,职位不小,想必可以通过他帮你蒙混过关。”

“这里面你都有旧友?”陆暖雨眼前一亮,不可思议地盯着萧子洵,“话说,萧大哥,我们虽然认识,但我一直不曾知道你的身世如何,想必是个富贵人家吧?”

“算是,我素来喜好交友,有不少趣味相投的挚友。”

陆暖雨不怀好意地说道,“既然你有朋友在里面,直接让他帮我们查一查这件事?”

“据语心姑娘所说,这件事想必牵扯到大人物,他不一定愿意帮我们查。”

“也是。”陆暖雨附和,“不过你那个计策可以试一试,若是你的朋友真能将我弄进三川巡捕司,我来查就好了,不牵连到你的朋友。”

“我陪你一起。”

陆暖雨连忙拒绝,“不用,这太危险了。”

“在你心目中我是趋吉避凶之人?”萧子洵认真地看着陆暖雨。

陆暖雨尴尬地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牵连到你。”

萧子洵忽然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那就由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暖雨只能点头。

“我可以问个问题?”萧子洵对陆暖雨笑了一笑。

“你问。”

“你打算怎么处置鲜卑使者?”

陆暖雨挠挠头,“先留着,日后说不定还有用。”

“有句话一直在我心中,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与你说说为好。”萧子洵叹了一口气,“如今大梁国弱粮缺,若是这个鲜卑使者迟迟未归,从而引发大梁与鲜卑交战,届时会有无数兵卒战死沙场,这些兵卒或是父母的儿子,或是孩子的父亲,或是妻子的丈夫,一场大战结束以后,想必会有很多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崩塌离析。”

陆暖雨闻言,不由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若是因我而引发一场战争,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萧子洵抬头,看到陆暖雨面容上浮现自责羞愧的神情,萧子洵心中记下,眼前这个女子有着一个弱点,她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太善良了。

“要不我们将鲜卑使者送回京城?”萧子洵提议道。

“嗯,明天我就回草庐,将她送回京城。”

到了第二日,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给齐语心,将齐语心送走以后,两人各自骑上马匹,两人的目标是景月村,陆暖雨将鲜卑使者藏在这个小山村里头。

景月村离田宁镇不远,两人快马加鞭,仅仅用半日便赶到景月村。进村以后,由于街道较窄,骑马容易撞到行人,两人只能下马,牵着马匹行走。

在村里绕了一会,终于来到目的地,是一间草庐。两人将马匹绑在院子里,屋内的人听到外边有动静,主动走了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看到萧子洵而警惕起来。

陆暖雨冲男子介绍道,“陈叔,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子洵。”

陈叔闻言,警惕刹那间烟消云散,冲萧子洵抱拳说道,“萧少侠大名如雷灌耳,没想到今日有幸得以一见。”

萧子洵抱拳还礼,“陈叔言重了,萧某只是小辈。”

陈叔欠出身体,让出位置,“萧少侠,请进。”

“有谢。”

萧子洵与陆暖雨一同走进了屋子里,陈叔紧随其后。

第十二章 启程出发

屋子内有三间房,鲜卑使者被单独关押在其中的一间房间里,房门紧锁,无法在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形。

陆暖雨、萧子洵还有陈叔,为防止被鲜卑使者见到自己的样貌,一人用一面黑布蒙住自己的脸,而后陈叔打开房间的木门,萧子洵走入房间之内,鲜卑使者的容貌一览无遗。

鲜卑使者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子,而且是鲜卑的公主,长得眉清目秀,由于被关押,发髻有些紊乱,水灵灵的眸子里并没有惊慌,只是警惕地盯着进来的人。外族女子性情较为豪放,没有江南女子的娇柔。

陆暖雨主动走上前,鲜卑公主有些武艺,动手攻击陆暖雨,但她并不是陆暖雨的对手,陆暖雨轻松将鲜卑公主擒下,而后一个手刀砍在鲜卑公主脖子后侧,鲜卑公主晕厥过去。

“你还是逃犯身份,行事不便,路上若有盘查,羁绊颇多,我来送她离开为好。”萧子洵主动说道。

陆暖雨考虑过后点头同意,“我在这里等你。”

“好。”

“路上小心。”

萧子洵冲陆暖雨微微一笑,而后上前将鲜卑公主抱起,草庐的院子里有马车,萧子洵将鲜卑公主放入马车之中,与陆暖雨陈叔二人告辞之后便匆匆上路。

马车奔驰,到了下午的时候,马车里的鲜卑公主醒来,她警惕地打量着马车里的环境,而后缓缓地起身,骤然出手,一拳挥向正在赶车的萧子洵。

萧子洵侧身,躲过鲜卑公主的这一拳,“公主勿惊,本王是奉旨前来营救公主的。”

由于萧子洵换了身衣服,在草庐之时又是蒙脸,鲜卑公主此时并未能认出萧子洵在草庐出现过。

“你是什么人?”鲜卑公主凝眉问道。

“我是大梁的皇子,公主失踪,吾皇寝食难安,特派本王前来营救,现在我们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萧子洵诚恳的目光让人心安神定,“公主请看。”

萧子洵掏出一面玉牌,玉牌是宁王府的玉牌。

“当真没有骗我?”鲜卑公主半信半疑。

“当真。”萧子洵微微一笑,“公主安心,前面就进城了,进城后会有官差护送公主回京。”

鲜卑公主冷哼一声,“你要是敢骗我,饶不了你。”

萧子洵莞尔一笑,不再接话,而是转身驱赶马车。

马车晃悠悠地前行,一路上鲜卑公主颇为警惕,瞩目着萧子洵的一举一动,没过多久马车便真的进了城,进城后鲜卑公主这才松下一口气,逐渐相信萧子洵的说辞。

马车走到衙门附近,萧子洵勒停马车,冲马车内说道,“公主稍安勿躁,还请在此静候片刻,我进去安排一下。”

鲜卑公主眼前此时确实已在衙门门口,已彻底相信萧子洵,其轻轻点头。

萧子洵下了马车,走进衙门里头,衙门里的捕快迎面而来,严声呵斥,“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萧子洵又是拿出另一面令牌,递了过去,令牌上有一个大大的“巡”字。

捕快检验过令牌,确认这是巡检影司的身份令牌以后,态度立马转变,一脸谄媚与奉承,“不知是巡检影司的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子洵并不与这些捕快计较,而是吩咐道,“即刻调集人手,护送鲜卑使者回京城,交付巡检影司。”

“鲜卑使者?”捕快恭敬地说道。

“她已在门外。”

“卑职领命,定当竭力,大人放心。”捕快笑呵呵地应道。

没过多久,衙门的人纠集了十数名捕快,跟随着萧子洵,出了衙门以后,萧子洵将鲜卑公主交到这些捕快手中。这些捕快拉起马车,即刻启程,马车缓缓前行,马车里的鲜卑公主自马车里往回眺望,萧子洵冲鲜卑公主点点头,鲜卑公主这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去。

将鲜卑公主送走以后,萧子洵抬头看到夕阳西下,天色已晚,这会儿赶回景月村,定然要在路途过夜,萧子洵索性先在城里投宿一晚。

到了晚上,萧子洵坐于窗台边沿,清风飒爽,但萧子洵微微皱眉,心中烦忧颇多。

良北郡失踪案,自目前看来,其背后极有可能牵扯到朝中大臣,此案当前情形尚未明朗,并不知牵扯到的是何人,若是自己贸然派人调查此案,势必会惹怒牵扯之人,而现在是关键时期,在朝中自己急需众多大臣的支持与拥护,任何人都不可得罪。

但是这个案子背后的阴谋,萧子洵的直觉告诉自己,若是自己得以掌握,日后恐怕有出乎意料的收获。萧子洵放下手中的茶杯,当即下定决心,他既要刻意避开这个案子,又要利用好陆暖雨,让陆暖雨去对这个案子追根到底。

※※※

景月村

一天一夜过后,萧子洵迟迟未归,陆暖雨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有心前去寻找萧子洵,又生怕自己一离开,萧子洵回到这里没与自己遇上。陆暖雨耐着性子静心等待,在第二日晌午之时,萧子洵赶着马车回来了。

陆暖雨看到萧子洵有条不紊,大致猜到应该是一路顺风。

“路上可遇到事端?”陆暖雨关心地问道。

“不曾有,我将鲜卑使者送到京城城外便将其放下,没有遇到官差捕快。”

“那就好。”

“是现在启程前往信南城吗?”萧子洵问道,三川巡捕司便是在信南城。

陆暖雨摇头,“你舟车劳顿,来回赶路,要不先休息一晚?”

萧子洵从马车上下来,并在马车绑好,说道,“不碍事的,习武之人,早已习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这点不算什么,要不现在就启程?”

“也好。”陆暖雨拿起自己的佩剑包袱,走到一匹白马旁边,牵起白马,“你朋友在三川巡捕司中任何职务?”

萧子洵牵的是棕色的马匹,率先走出院子,“具体为何职务我也不甚清楚,以前据他所说,职务不小。”

“希望能把我们糊弄进去。”陆暖雨叹气说道。

萧子洵抚摸着棕马的脑袋瓜,笑道,“去到信南城,问他一下便知道了。”

两人牵着马匹,走到村口之处相续上马,纵马奔驰。

景月村距离信南城距离较为远,到了晚上,月色朦胧,四周漆黑无光,二人恰好行至荒郊野外,前不搭村后不搭店,两人只能到路边的树林里凑合休息一晚。

待篝火烧起,黄色的火焰是黑夜里唯一的光芒,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惬意地坐在篝火旁。

第十三章 奴隶市场

月明星稀,陆暖雨和萧子洵两个人各自坐在一块石头上,陆暖雨倚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仰着头,秀发铺散开来,遥望着浩瀚无比的星空。

深邃的夜空使她不由身心疲惫与困惑,粉眸微微皱起,眼神中仿佛写满沧桑的故事。萧子洵在一旁,无意间看到陆暖雨,发现陆暖雨带有浓浓的伤情。

“怎么了?良辰美景,触景生情?”萧子洵问道,“思家盼归?”

陆暖雨微微一笑,“有点儿,可能是这些年来,四处奔波,居无定所,恍惚间感觉到有些累。”

“那为何没有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安顿下来呢?”

陆暖雨叹气,“以前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应该为百姓伸张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年来也做过很多事,但是一个人久了,总是孑然一身,看到这漫天的繁星,反而羡慕它们成群结队,好歹有个伴儿。”

萧子洵瞩目凝视着陆暖雨,从她的面容里可以看得到她虽然表面上刚硬坚强,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女侠,但是追根究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女子,在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发现,她渴望着有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肩膀,可以与自己分担忧愁,可以倾诉的身边人。

萧子洵回过头来,从身边的柴堆里挑了两根干柴,扔进篝火中,一边说道,“其实如果真的觉得累了,不妨放下自己心中的包袱,去做一些自己真的想要做的事情,没必要强撑着。”

陆暖雨叹气,“可是如果不做些事情,又时常觉得自己这一身武艺存在的意义何在?空有这身武艺,仅仅是用来防身的吗?”

“你可能缺少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有个人可以与你商量,兴许你就不会这般辛苦。”

陆暖雨轻轻一笑,“好像也是,有时候遇到一些难题,自己想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未能想出个好办法来。在那个时候心中总是盼望着有一个人能给自己提一提意见,给个建议什么的,或者帮忙想一想。”

萧子洵看向陆暖雨,“以后我可以陪你。”

陆暖雨的心猛然加速,这是她年幼的年华里羞涩的梦,这些年以来,她也曾希望过能找到一个可以与她一同行侠仗义,浪迹天涯的人,只是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暖雨摇摇头,急匆匆地转移开话题,“萧大哥,话说你的梦想是做什么?是做一个江湖大侠?还是想参军血战沙场,建功立业?或者是渴望在朝为官,然后步步高升,荣华富贵。”

萧子洵的眼眸微微一眯,试探地应道,“我家里是希望我能够考取功名,在官场上出人头地。”

听到萧子洵与自己志不同道不合,陆暖雨有些失望,苦笑说道,“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太多,我不,不是很喜欢。”

萧子洵皱眉反问道,“那你就打算这样子当一辈子江湖女侠吗?直到有一天你老了,再也拿不动刀了,到了那个时候再退隐江湖?”

陆暖雨莞尔一笑,“哈哈,说不定哪一日真的身心俱疲,然后就退隐江湖了,等不到老弱病残的那一天。”

萧子洵凝眉思索一番,而后提议道,“你有聪慧的头脑,又有一身卓然武艺,此番若是真的进入三川巡捕司,你不妨尝试着做一名捕快,前途想必比当一名江湖侠客好上不少。”

陆暖雨噘起小嘴,“再说吧,我喜欢自由点,当捕快的条条框框并不少。”

“先适应适应,兴许发现还不错。”

陆暖雨微笑地点点头。

※※※

到了第二天清晨,陆暖雨和萧子洵骑上骏马继续赶路,至晌午时候,二人途径江陵城。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二人走在大街上,本想寻个酒楼在城里吃个午饭,顺带补充赶路所需的干粮,万万没想到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会遇上传说中的人市,何谓人市?既贩卖奴隶的市场。

在街头空旷处搭有一长形木台,木台长约六丈,宽两丈,离地二尺,木台上放置着三个铁笼,每一个铁笼里关有一个奴隶。在铁笼外站有几名大汉,手持刀斧,相貌凶狠。木台下围绕着百余男子,这些人衣着各不相同,有锦衣佩玉的商贾,有也衣衫破烂看热闹的乞丐,还有寻常的过路人,这些人眼中多有贪婪之态,津津有味地打量着铁笼里的奴隶。

陆暖雨不由皱眉,铁笼里的三个奴隶与寻常奴隶多有不同,这三人皆为女子,虽披头散发,衣裳脏乱,脸颊上夹杂着不少污垢,但三人身上依旧洋溢着一股富贵人家的气质。其中一个女子年纪稍长,似乎是其余两位女子的母亲。此时三人身上皆为淤青,想必是遭受过殴打虐待。

陆暖雨耳尖,听觉灵敏,从杂乱纷扰的声音中听到三人细如蝉翼的哭泣声。

萧子洵江湖阅历不似陆暖雨这般丰富,好奇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暖雨叹气,“贩卖奴隶。”

萧子洵疑惑地皱眉,“这些女子是奴隶?一眼看去,她们虽是落魄潦倒,但若是细看,则能发现她们皮肤细腻白泽,十指芊细无茧,只有出自富足人家才有这般模样,既然是富足人家,怎会是奴隶?”

旁边的一名路人无意间听见萧子洵道出的疑惑,其得意洋洋地为萧子洵解释道,“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三个女子是郡守刘献的家眷,刘献挪用朝廷赈灾款项,被三川巡捕司抄家查处,已被斩首,其妻女受牵连,流放边疆,但押解的兵卒将她们高价卖到城中的奴隶市场,陈老板将这三人买下,现在正在公开售卖。”

一旁的陆暖雨闻言,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齐语心,齐语心受其父齐安易牵连,流放边疆,因其容貌出众,秀色可餐,途中琳琅坊将其截下,逼良为娼。

“着实可恶。”陆暖雨脸色阴沉。

一个猥琐的老头上了木台,高声喊道,“各位看官,现在开始出售刘家的大女儿,成交起拍价100两,刘家的大女儿,众所周知,自小知书达理,样貌更是天生丽质,身材婀娜多姿,若是能买回去当个小妾绝对物有所值,若是平常,你们可没这机会能找到这种货色的小妾,机不可失,哪位要是心动了,赶紧出价。”

“120两。”一个地痞流氓模样的男人大声喝道,“各位不要跟我抢,这个小妞我老早就看上她了,以前是看在她爹的份上才没有动她,现在她爹倒台了,她我志在必得,买回去我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钱老三,这么好看,又是娇滴滴的女子,120两你就想拿走?我出130两。”人群中又有人出价。

“150两。”钱老三赶紧应道,“老万,这个让给我可好?刘献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你买另一个呀。”

“别,那一个年纪太小,不够妩媚,太过稚嫩,我喜欢成熟点的。”老万猥琐的嘴脸一览无遗,竟还哈哈大笑,引以为豪,“我出160两。”

“狗东西,专门与我抬扛?你喜欢成熟的,你买刘献那妻子也可以呀,年纪也不大,才三十好几,正是发情年纪,又久经人事,买回去能天天让你下不了床。”钱老三喊道。

周围的人竟哄堂大笑,陆暖雨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火冒三丈,手中的拳头不由捏了起来。

第十四章 不值同情

萧子洵站在陆暖雨身后,其眼瞧陆暖雨如同*,随时都会被这周围不堪入耳的话语点燃。萧子洵急忙轻轻一拍陆暖雨的肩膀,并冲陆暖雨微微摇头,示意陆暖雨不要冲动乱来。

陆暖雨气愤地挤出人群,愤懑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家中的男人犯了事,为何要牵连到妻女?”

萧子洵无奈地叹气,自古以来皆有株连惯例,若是触犯的是罪大滔天,株连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牵连到的无辜人数众多,许多毫无相关的人亦被无辜处死。

萧子洵只能劝解道,“她们只是被流放边疆,是押运的兵卒擅自将其卖掉。”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要救她们。”陆暖雨坚定地说道。

萧子洵头疼,陆暖雨真的是江湖热血,路见不平,就非要横插一脚。

“我们先看是谁买走她们三人,然后到他们府上去救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会暴露你的行踪与身份。”萧子洵劝解道,“我们还要去三川巡捕司,目前尚不宜大张旗鼓。”

陆暖雨点头,深深吸入几口气,平复自身情绪。

待情绪稳定以后,陆暖雨又把视线转回木台上,这个时候,钱老三已将刘献的大女儿买下,刚将刘献的大女儿领到手便开始毛手毛脚,刘献的二女儿也已被老万买走,此时正在售卖的是刘献的妻子王氏。

王氏风韵尚存,肤如凝脂,更有一股贵妇姿态,台下的男人如同野兽,肆虐地盯紧王氏,仿佛要透过衣裳的间缝里偷看到一缕春光。

一名壮阳满脸*之色,毫无遮掩地说道,“这姿色,谁不心动?想想就带劲。”

“别看她貌美有姿色,心里恶毒得很,大灾年,民不聊生,郡里赈灾的款项被她拿去买珠宝绫罗,城南的老蔡家就因为没领到赈灾银两,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活活饿死。”一个老头气愤地应道。

旁边的一个书生闻言,亦是叹息,“途有饿殍,尸横遍野,而她们一家日日山珍海味,为了吃到北海的清水鲶鱼,她们竟丧心病狂,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都不知可以救活多少人了。”

“你们是不知,东街的洪明,前年刚娶了媳妇,夫妻二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去年刚生了一个儿子,未料今年饥荒爆发,家里断粮以后,他们家的赈灾银两又被刘献这个狗官挪用,为了给一岁的儿子买口粮,洪明那媳妇自己含泪把自己卖到青楼里去,从此沦为娼妓,好好的小两口,就这样被刘献这狗官给害了。”一个小伙子叹气说道。

“狗官一家真可恶,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她们还穷奢极恀。”

旁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刻薄尖锐,毫不留情地痛诉刘家的种种罪行。

这些话一一传入陆暖雨耳中,刺痛陆暖雨的耳膜,陆暖雨心中七上八下,什么滋味都有。

陆暖雨将目光从木台上移开,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人群。

萧子洵自后方看到陆暖雨默不作声地离去,其赶紧追上来。

萧子洵亦不同陆暖雨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陆暖雨身旁,如同她的守卫。

陆暖雨走了许久过后,叹气说话,“萧大哥,你说她们到底值不值得可怜?”

萧子洵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细细想过之后,这才回应道,“她们只是家中的妇女,家中的男人要做什么,在很大程度上,她们并未能左右。”

“但是饥荒四起之时,她们依旧追求锦衣玉食,穷奢极恀,这与食人的恶魔并无异,她们身上佩戴的每一件珠宝都是血淋淋的人命。”陆暖雨愤恨地说道。

萧子洵凝眉,“我知道,她们罪孽深重,本不该同情可怜,但看到她们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你心中又忍不住去可怜同情她们,可对?”

陆暖雨沉寂片刻,最后点头,萧子洵一语中的,说到她的心坎中去,“我在想到底该不该救她们。”

“该。”萧子洵郑重肯定地回复陆暖雨的话,“必须要救。”

陆暖雨疑惑地看向萧子洵,“这是为何?”

“她们罪有应得,但按朝廷律法,被判处的是流放,此时她们被视为狗畜,公然售卖*,这并不公允。”萧子洵目光如炬,“百姓对她们一家怨恨深重,这也是她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而我们要做的不仅是将她们救出,还要将她们送到边疆服刑,这样一来,她们既受到应有的惩处,又无需遭受律法之外的*。”

陆暖雨频频点头,颇为赞同萧子洵的想法,“这样也好。”

不过萧子洵沉默半晌,而后不确定地说道,“边疆环境苛刻,即便是去到那儿亦为苦工,多少人一去不复返,她们三人身娇肉贵,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了恐怕也撑不了几日,说不定她们更希望能留在这里。”

“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吧。”陆暖雨缓缓说道。

没过多久,木台下方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场,王氏亦被一家有钱人买走,陆暖雨默默地记下买走这三人的买主。

“先去救年纪最小那一个。”陆暖雨率先开口说道。

萧子洵诧异地看向陆暖雨,“这是为何?”

“她年纪不过十余岁,尚不懂世事,罪不在她。”陆暖雨边说边将其长发盘起。

“依你。”萧子洵淡淡一笑,“兵分两路,还是一起行动?”

“兵分两路,你去救刘献另一个女儿。”陆暖雨安排道。

“王氏呢?”

陆暖雨眼珠子转动,缓缓说道,“先把这两个带出城,城外汇合,再去找王氏。”

“好。”

言毕,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分道扬镳,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刘献的小女儿是被一个江陵城的富商买走,富商姓万,熟人皆称其为老万。陆暖雨很容易即打听到万府所在,而后径直孤身前去,在万府外,陆暖雨选了个偏僻的位置,站在院墙之外仔细聆听院里的动静,直到里头脚步声全无之后,陆暖雨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轻松翻过院墙,落入万府院子当中。

陆暖雨凭借自己的身手,在院子里左藏右躲,而后小心翼翼地往厢房中摸去,每至一间厢房外头,陆暖雨皆是在从门缝窗沿边观察屋内的动静,从而确认屋内是否有自己所要寻找之人。

连续找了数间厢房之后,陆暖雨看到有一间厢房,在门口处站着两个丫鬟。

“这丫头的身材跟个搓衣板一样,都还没我的好看,老爷怎么会看上她?要把她纳成妾。”一个丫鬟低声喃喃道。

“别瞎说,人家落难以前可是个高高在上的郡守千金,就冲这个名头,整个人就像渡了层金子,金贵得很,哪是我们能比得上的?”另一个丫鬟回应道。

“切,现在不照样落魄不堪?在男人胯下承欢以苟全性命。”

“你这话还是少说为妙,老爷纳她为妾以后,她就是九夫人了,这话要说被她知道,你可就惨了。”

陆暖雨躲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听着两个丫鬟的对话,无奈地摇头,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铜钱,冲不远处一扔。

铜钱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即将两个丫鬟的注意力吸引开,陆暖雨抓住机会,如同鬼魅,瞬间闪到两个丫鬟的身后,左右开弓,手掌如刀,挥向两个丫鬟的脖子后侧,两个丫鬟应声而倒。

第十五章 救出刘觅柔

陆暖雨一只手扶住一个丫鬟,方才从这两人的对话中,陆暖雨大致感觉到刘献的二女儿就在这间房里。陆暖雨将两个丫鬟放到地上之后,悄悄推开窗户,窗沿边露出一道小缝,透过缝隙,大致可看到厢房内的情形。

厢房内光线较暗,陆暖雨的视线扫来扫去,最后锁定在一个圆桌旁边,从背影来看,坐在圆桌旁的人就是方才在人市上被拍卖的人。

陆暖雨将窗户一拉,窗户被掀开,而后陆暖雨一闪而过,进入屋内,屋内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陆暖雨便已来到其身旁,陆暖雨右手指头在对方身上一点,点住对方穴道,对方的动作随之戛然而止。

陆暖雨赶紧回去自房间里头打开木门,将躺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拖进屋内,最后关上了木门,然后又去将窗户关上。

陆暖雨冲刘献的二女儿说道,“不要出声,明白就眨眼。”

对方眼神中有惶恐,有不解,其犹豫片刻,最后乖顺地眨动眼睛。

陆暖雨的指头在对方身手又是戳了两下,解开对方的穴道,对方得以恢复自由活动,但对方瑟瑟发抖地盯着陆暖雨。

“你叫什么?”陆暖雨顺口问道。

“刘…刘…觅柔。”

“现在有个问题问你,你是要留在这里给这户人家当小妾,还是去边疆当徭役?”陆暖雨严肃地问道,“你要想清楚,回答过后不许反悔的。”

“我宁愿当徭役。”刘觅柔脱口而出。

陆暖雨皱眉,这个刘觅柔自幼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其晓不晓得徭役是什么,陆暖雨问道,“你知道徭役是什么吗?”

刘觅柔摇头。

“就是做苦力,每天要搬数不尽的大石头,大树干,手脚只要慢一点,就会被拿鞭子抽,还会没有饭吃,不管你是累了还是病了,总之是不能休息。”陆暖雨解释道,“徭役几乎每天都会被抽得皮开肉绽。”

刘觅柔听完过后,有些胆怯畏惧。

“怎样?现在是打算留在这里当小妾还是去边疆当徭役,在这里当小妾再不济也有衣食温饱,不用风吹日晒。”陆暖雨再次发问道。

“我不想留下这里,救我。”刘觅柔慌张地恳求道。

陆暖雨为难地挠挠自个儿的脑袋,即便是自己已经向刘觅柔解释了当徭役是怎样的,但是她并没有亲身体会过,可能还是不知道当徭役其实与身处十八层炼狱无异。

“你确定要去当徭役,不留在这里当小妾?”陆暖雨再次确认道。

刘觅柔颔首。

陆暖雨哼了一声,“希望你不要后悔,我现在就带你出去,然后将你送去边疆。”

陆暖雨拉起刘觅柔,开始带着刘觅柔往外走,刘觅柔年纪只有十余岁出头,但其自小学过一些武艺,不过都是三脚猫招式,只能用以对付流氓地痞。

刘觅柔不会轻功,陆暖雨只能背着她翻墙,翻出万府大院以后,为了不被路人认出,陆暖雨给刘觅柔披上一件带帽子的披风,用披风将刘觅柔全身遮掩得密密实实。

出了万府,陆暖雨拉着刘觅柔径直出城,到城外的树林后才停下来,两人在树林里静候,萧子洵迟迟未出现,陆暖雨倒不担心,以萧子洵的武艺,小小的江陵城还困不住他。

刘觅柔坐在大石块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方才一路跑来,她耐力不似陆暖雨,早已累得精疲力竭。

“你见过徭役吗?”陆暖雨忍不住又问道。

刘觅柔摇摇头。

“你以前做出苦活吗?”

“没有,家里一直有下人。”

陆暖雨暗暗后悔将刘觅柔救了出来,就她这模样,去到边疆当徭役,撑不过七天就要完蛋了。

陆暖雨没好气地呵斥道,“你连徭役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敢去?”

刘觅柔可怜楚楚,目光中闪动着薄薄的一层水雾,“我不想给那个老头当小妾,我的如意郎君定要是个文武双全的大丈夫。”

陆暖雨更恼了,这女娃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陆暖雨冷冷说道,“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你去到边疆就知道了,比你想象得还要艰难数倍,甚至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在两人谈话间萧子洵出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着其他人。

陆暖雨既失望又松了一口气,失望是刘献的另一个女儿不争气,宁愿给人家当小妾也不愿去边疆,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在事实上,留在这里当小妾兴许是糟糕的困境中的一个较好的归宿。

“不愿来?”陆暖雨问道。

“对,其余两人我都去找过了,皆问过,都不愿去边疆。”萧子洵风轻云淡,并没有任何情绪想法,“兴许她们已然认命。”

陆暖雨冷哼一声,“没骨气的玩意儿。”

“去边疆服刑也不见得比这个好,在她们的处境下,若是仔细考虑,大多会选择留在这里,至少可以苟活性命,在荒凉的边疆,随时都会丢掉性命。”萧子洵并没有因此厌恶那两位女子。

陆暖雨指着刘觅柔说道,“这个怎么办?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去当徭役意味着什么。”

“自己选的路,结果如何自己承担就好,也怨不得她人。”

“也是。”陆暖雨扭头问刘觅柔,说道,“你当初是被判流放到哪里的?”

刘觅柔低声应道,“山云关。”

“好,我们现在启程,送你去山云关。”

山云关离江陵城不近,但是若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要五日左右即可赶到,刘觅柔不会骑马,陆暖雨只能给其雇一辆马车。

一路上快马加鞭,舟车劳顿,才赶路一日,这刘觅柔就已经不适,呕吐不止,这是受不了这种强度的颠簸。

陆暖雨无奈,只能放缓速度,忧心忡忡,依目前看来,刘觅柔这种富家千金去到山云关,真的撑不了几日就要一命呜呼。

“悔不该当初。”陆暖雨头疼喃喃道,“冲动了。”

“后悔救出她来了?”萧子洵笑道。

“是呀,这简直是害死她,现在我感觉自己的是个死神,正在将她往火坑地推。”陆暖雨无奈地说道。

第十六章 收留下来

为了照顾刘觅柔,陆暖雨与萧子洵不得不放慢赶路速度,但刘觅柔的状态并没有好转,到了第三日,她额头发烫,貌似发烧了。

陆暖雨用手背抚在刘觅柔的额头上,最后无奈说道,“先进城给她请个大夫瞧一瞧。”

萧子洵颔首,“身娇肉贵,你确定还要将她送到山云关去?”

陆暖雨呼出一口气,摇头说道,“不去山云关了,我决定把她留在身边。”

萧子洵皱眉,刘觅柔就是个拖油瓶,留在身边只能徒增麻烦,“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

陆暖雨别开脸,不敢与萧子洵对视,其底气不足地说道,“将其送去边疆与取她性命无异,于心不忍,放她离去,又愧对那些灾民,留她在身边,可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

萧子洵瞄过陆暖雨的脸庞一眼,见陆暖雨目光坚定,似乎已然做出决定,萧子洵无奈叹气,言不由衷地说道,“也好。”

没过多久,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带着刘觅柔进了城,在城里寻到医馆给刘觅柔看病。大夫替刘觅柔把完脉以后,冲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说道,“舟车劳顿,身体过乏,需注意休憩,我开一副药给她,可好得快些。”

陆暖雨颔首,“有劳大夫了。”

大夫在纸上写下药方,然后抓药,将药分成三分用牛油纸包起来,陆暖雨付过银两以后,带着刘觅柔离开医馆。

三人在城里的客栈下榻,而后吩咐店小二帮忙熬药。刘觅柔服过苦药之后,脸色有所好转,陆暖雨无奈地叹息,看着尚且昏迷的刘觅柔,人长得水灵灵,颇为讨人喜欢,就是身娇肉贵。

陆暖雨噘嘴琢磨,决定不可便宜了刘觅柔,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将她这一身富贵毛病给铲除殆尽,没让她去边疆服役不代表她就可以享福清闲了。

晚上的时候,刘觅柔醒来,看到陆暖雨坐在圆桌旁,正喝着茶,刘觅柔咳嗽了一声,说道,“我饿。”

陆暖雨瞟过一眼,冷冷应道,“自己去找吃的。”

“我没有银两。”刘觅柔声音中带着病态的孱弱。

陆暖雨随手一扔,一个铜板脱手而出,落到了被褥上。

刘觅柔捡起铜板,面露为难之色,低声问道,“能不能多给点银两?”

“你已经不是富家千金了。”陆暖雨放下手中的茶杯,“现在起已经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了。”

刘觅柔叹气,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从我被抓进牢里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陆暖雨皱眉,扭头打量了刘觅柔一番,看来刘觅柔对自己的处境还不算一无所知,但陆暖雨也没有说什么。

刘觅柔见陆暖雨不搭理自己,其嘟着嘴,从床榻上下来,其脸色苍白,气血不足,四肢无力。

陆暖雨坐在凳子上,也没有心软,眼睁睁地看着刘觅柔艰难地走出房间,这才叹气,不禁自问,为何要将刘觅柔带在身边,将她放走一了百了更为明智省事。陆暖雨细细琢磨,说到底是自己担心这个小妮子出身富贵,无一技之长,无谋生经历,若是沦落江湖,一则容易被人贩骗走,二则无法谋生,容易误入歧途,沦为娼妓或饿死街头。

“救人救到底吧。”陆暖雨无奈地苦笑。

陆暖雨在房间里等了好久,刘觅柔捧着两块馒头回来,看到陆暖雨,刘觅柔忐忑不安地看着陆暖雨,也不敢吃东西。

“吃吧,不用看我的脸色。”陆暖雨别开脸,不再看刘觅柔。

刘觅柔这才大胆地吃了起来,两个馒头并不多,几口便可吞咽下肚。

“若是渴,喝点茶。”陆暖雨提醒道。

刘觅柔点头,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到陆暖雨的茶杯是空的,刘觅柔主动替陆暖雨添茶。

“你是想去山云关还是想跟着我,给我当丫环?”陆暖雨淡淡地问道。

刘觅柔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想跟着你。”

“为什么?”陆暖雨冷冷地说道,“你是认为跟着我就可以不用去边疆服役了?”

“没,没……”刘觅柔底气不足,忐忑地应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陆暖雨反问道。

刘觅柔沉眉苦思,好一会儿过后,“我想跟着你学武艺。”

“武艺?”陆暖雨凝眉,“你以前学过吗?”

刘觅柔摇头。

陆暖雨冷哼,“你可知学武多辛苦?你以为只需要动一动胳膊即可?”

刘觅柔不安地低下了头,“再辛苦,想必好过去边疆充当徭役。”

“那好,你可以留下我身边,但我说什么,你都得照做。”陆暖雨严肃地说道。

刘觅柔拼命地点头。

“我叫陆暖雨,你以后叫我雨姐吧。”陆暖雨将语气放得和蔼几分。

“雨姐。”

“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如你想象那般清闲悠然。”陆暖雨叮嘱道。

刘觅柔点头,“我知道。”

“坐吧。”陆暖雨摆一摆脑袋,示意刘觅柔坐下。

刘觅柔诚惶诚恐地坐下,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低着脑袋,仿佛在仔细聆听陆暖雨的教诲,脸上的神情亦是十分诚恳。

陆暖雨看在眼里,她知道刘觅柔这副姿态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陆暖雨能将其留下,不要将其送去边关。陆暖雨不禁对刘觅柔警惕了几分,如果自己的猜想没有错的话,说明这个刘觅柔的心计颇深,她虽年幼,但出身官宦衙门,心智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为健全,受家庭熏陶,想必对阿谀奉承之事也颇有了解。

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很有可能会是一个祸患,因为自己难以捉摸透她的心思,若是她有异心,自己则很难防备。

陆暖雨叹气,琢磨着自己也算心思缜密,若是多加留意,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赶路,我们要去信南城。”陆暖雨吩咐道。

“雨姐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刘觅柔的声音十分甜蜜亲昵,陆暖雨却是微微皱眉。

第十七章 三川巡捕司

到了第二日,陆暖雨,萧子洵还有刘觅柔三人再次上路,改道前往信南城。

陆暖雨担心刘觅柔身体吃不消,因此没有持续赶路,走走停停。

走了两日之后,萧子洵寻了个机会低声对陆暖雨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中了刘觅柔的苦肉计,她前几日的病态会不会是装出来的?”

陆暖雨皱眉,反问道,“何以见得?”

萧子洵凝眉,“这几日看她的脸色中多有窃喜之色。”

陆暖雨不以为然,摇头说道,“不用去边关当徭役,换谁都开心,这人之常情。”

萧子洵闻言,不再坚持己见,点头应道,“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历经长途跋涉,三人跨过山河大海,终于来到了信南城,初到信南城,三人先是在客栈暂时落脚。

入住客栈后,陆暖雨在房间里睡了一个午觉,醒来过后在自个儿的房间里整理行李,此时夕阳西下,已到傍晚时分,萧子洵敲门进来。

陆暖雨淡笑问道,“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我去过一趟三川巡捕司。”萧子洵面露微笑,宛若春风,给人一股风轻云淡的气息。

陆暖雨急忙问道,“怎样了?你朋友怎么说?”

萧子洵点头应道,“他说我们明日去三川巡捕司报名即可。”

“就这么简单?”陆暖雨打量着萧子洵,问道。

萧子洵示意陆暖雨放心,说道,“他会在暗地里帮忙的,你无需担忧。”

“你朋友叫什么?日后见到,还需多加感谢他的恩情。”

萧子洵轻轻摇头,“应他要求,要对他的身份保密,我与他将案子的前因后果讲明过后,他表示,他不愿卷入斗阵之中,希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他也有他的难处,这能理解,他能出手帮我们进入三川巡捕司,这已经是一份大人情了。”陆暖雨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而后问道,“你喝茶吗?”

萧子洵摇头,“吾友叮嘱,他说我们进入三川巡捕司之后,切勿操之过急,免得打草惊蛇,三川巡捕司中藏龙卧虎,我们定要小心应对。”

“这个大可放心,我在江湖上飘荡数年,人情世故亦有所了解,莫要担心,我懂得见机行事的。”

萧子洵微微点头,“我想也是。”

※※※

第二日,天亮以后,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吃过早饭过后,结伴而行,前往三川巡捕司。三川巡捕司大门前的两个石狮面目狰狞,目光肃杀,獠牙张狂,仿佛穷凶极恶,要将来人生吞活剥。在大门两旁有两名守卫,这两人的手搭在刀柄上,刀是朝廷特制的短刀,短刀的优势是能够做到出手迅速,能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刀身全然出鞘,取人性命。

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方走近三川巡捕司大门,门前的守卫便是大喝一声,“什么人?”

陆暖雨抱拳说道,“二位,我们二人听闻三川巡捕司正在招收人手,特来应试。”

守卫目光如炬,仔细地打量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确定两人确实是练家子过后,这才说道,“进门后左转,去校场报道。”

“多谢。”陆暖雨再次抱拳应道。

三川巡捕司很大,仿佛如同一座皇宫,大大小小的屋子有数百栋,亭台楼阁林立,负责查办三川之地所有重大案件,巡视监督百官,直接向皇帝汇报重大情报,无需经过刑部,具有先斩后奏的特权,里面的人手众多,人来人往,所有人的忙得不可开交,匆匆路过,即便是看到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陌生人也没有人停足询问。

陆暖雨走在偌大的园子里,由衷地叹道,“相传以前三川巡捕司只是负责协助地方衙门破案的机构,但几年前四皇子接手掌管三川巡捕司,四皇子大刀阔斧,将三川巡捕司从头到尾改组一遍过后,实力猛增,能人辈出,逐渐兼并刑部三川清吏司,后又接管户部三川清吏司,这三川巡捕司最后在三川之地既负责查案,又负责监督百官,权力空前盛大,这四皇子确实有些本事。”

萧子洵欣喜地轻笑,“四皇子确实有本事,但其在江湖上毁誉参半,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你是怎么看他的?”

“传闻四皇子喜好严刑逼供,心狠手辣。”陆暖雨凝眉说道,“若是这是真的,想必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吧。”

“办案之人对付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歹人,大多需要严刑逼迫,兴许这也只是无奈之举呢?”萧子洵皱眉应道。

陆暖雨想了想,摇头说道,“你想一想,他喜好严刑逼供,已是人性泯灭,看着犯人被剥皮剔骨,若是有人性,怎会忍心?”

“屠猪宰狗之辈,每日手刃猪狗,难道其便是无情之辈?”萧子洵反驳应道,“然而世人食肉,这些屠夫只不过是替世人杀生罢了,办案之人亦是如此,不过是为了破案,惩治罪犯。”

“但严刑逼供极其容易冤枉无辜。”陆暖雨说道,“无辜之人承受不了酷刑,为求一死,认下罪行。”

“这个就得看办案之人的能力了,他若有精准的判断,则不会对无辜之人用刑,若是其做出错误的判断,这才会伤及无辜。”

陆暖雨叹了叹气,说道,“世上的事情难有绝对,杜绝严刑逼供,往往也保护了穷凶极恶的歹人,使受害之人难以得到公允,但宁可放过,不可错杀,这才是正道。”

萧子洵无奈,不再与陆暖雨继续探讨这一话题,但他心中并不认同陆暖雨的观点。

两人走了许久,这才来到了三川巡捕司的校场,校场并不宽,只能容纳数十人,此时有十数人正在校场中训练。

有一个男子看到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其向陆暖雨与萧子洵走了过来。

“你们二人是来应试的?”男子问道,其声音铿锵洪亮。

“是,方才大门的守卫让我们二人过来这边报道。”陆暖雨应道。

“好,你们跟我来。”男子说道。

(各位小仙女,如果觉得这本书好看,别忘了点击收藏一下哟!你的收藏,便是我的动力。)

第十八章 比试

男子带着陆暖雨与萧子洵进入一间屋子里,屋里里有几张木桌,木桌旁边是书架,书架上摆着许多书籍与几个花瓶。

“你们找个位置坐下,别坐到一块。”男子吩咐道。

陆暖雨点头回应,坐到一张木桌旁,看到男子走到书架上,在书架上翻找片刻,而后拿出一沓土黄色的宣纸,并从其中抽出两来。

男子将抽出来的纸张拿在手中,清了一声嗓子,说道,“这里有几道试题,你们作答一下。”

陆暖雨与萧子洵不约而同地点头回应。

男子将纸张发放到陆暖雨手中,陆暖雨低头阅读纸张上面的试题,试题并不多,只有三道,试题的内容并不同科举考试,并不涉及四书五经,其中涉及的内容是如何断案办案。

陆暖雨虽是江湖草莽出生,也没当过捕快,并不知道如何断案办案,但其自小聪慧,又在江湖中打滚多年,对人情世故深有体会,这些题目对她来对并不难,其下笔有神,芊芊细手捏着毛笔急促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陆暖雨很快便将三道题目答完,抬头的时候看到萧子洵还在认真地作答,不禁担心萧子洵是否能答好这些题目,不过念头一转,想到萧子洵其有故友相助,想必这些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

萧子洵认真的样子格外迷人,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一心一意地落在纸张上,虽隔着一段距离,陆暖雨眼尖,看到萧子洵落笔在宣纸上的字十分秀丽,一笔一划间又带着强劲的风韵,陆暖雨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字,内心深深一叹息,自惭形秽,自己出身草莽,小时候连饭都未能吃得饱,更别说有机会能接触到琴棋书画,不似萧子洵出身富足之家,拥有良好的家境,自然能够仪态翩翩,知书达礼。

又过一刻钟,萧子洵这才收笔,满意地抬头,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到陆暖雨正看着自己,萧子洵轻轻地冲陆暖雨微微点头,如同春风,给了陆暖雨暖洋洋的感觉。

陆暖雨急忙转开视线,萧子洵的魅力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将纸张交到男子手中以后,男子简单地浏览一遍,脸上并为露出任何态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二人武艺怎样?介不介意我找个人来试一试你们的武艺?”

陆暖雨应道,“自然可以。”

“好,你们二人在这里等一下,莫要乱走。”男子边说边走了出去。

待男子走了以后,萧子洵主动开口问道,“方才的试题,你答得如何?”

陆暖雨咧嘴一笑,“随便乱写一通在里面而已。”

“其实只是走一个流程罢了,想必吾友已在暗中安排妥当,不必担忧。”萧子洵说道。

陆暖雨冲萧子洵笑了笑。

二人在屋子内耐心静候一刻钟过后,男子带着两个巡捕回来。

男子自屋外喊道,“你们二人出来。”

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闻言,从屋子内走到庭院中。

男子冲陆暖雨说道,“来,你先来。”

陆暖雨点头,上前一步,对面的两个巡捕中,其中一个亦是上前一步。

陆暖雨抱拳,向对方行礼,对方见陆暖雨是女流之辈,心生鄙视,并不还礼,还不削一顾地撇开视线。

陆暖雨表面上不发作,但心中打定主意要给这人一个教训。

既然对方不还礼,这说明比试已经开始,陆暖雨疾步上前,对方骤然出拳,拳风呼呼,重拳冲陆暖雨而来,陆暖雨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对方的拳头。与此同时,陆暖雨转身,背向对方,而后抓住对方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对方是男人,身体魁梧,但硬生生地被陆暖雨背起,而后重重摔到地上,陆暖雨立即上前将对方的双手反口在其背后,用膝盖压住,对方想反抗,但因双手被死死地锁住,丝毫也动弹不得。

陆暖雨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她自信趴在地上的这个巡捕是摆脱不了了。

“行了。”一旁的男子冲陆暖雨说道,示意陆暖雨放开趴在地上的巡捕。

陆暖雨耸了耸肩,一边松手一边说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了。”

大家都知道陆暖雨是在讽刺趴在地上的这个巡捕没用,轻而易举便能解决。

“好了,到你了。”一旁的男子冲萧子洵叫道。

萧子洵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文雅,冲男子微笑点头,而后上前一步,另一名巡捕也上前一步。

这个巡捕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托大,警惕地盯着萧子洵。

萧子洵骤然迸起,欺身而上,巡捕与萧子洵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两人过了几招过后,萧子洵的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巡捕的喉咙部位,但并不发力。

人的喉咙是人体脆弱的部位,亦是一个致命之处,萧子洵的指头能点在巡捕的喉咙之处,这已说明萧子洵已是胜出。

巡捕松开拳头,冲萧子洵抱拳行礼,萧子洵亦抱拳还礼,还客气地说道,“承让了。”

“好,可以了,后天你们再来这里,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安排职务。”一旁的男子满意地说道。

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点头回应。

从三川巡捕司出来后,陆暖雨好奇地问道,“你说,今日好像一切都挺顺利的,会不会即便没有你的朋友帮忙,我们也能顺利进入三川巡捕司?因为我们两个本来就有这个实力。”

萧子洵凝眉,说道,“兴许是,不过有人在暗中安排,可能会更加顺利点。”

陆暖雨猜测道,“今天那个男子是你的朋友吗?”

萧子洵摇头,“并不是他。”

“你的朋友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会在什么地方帮忙呢?”陆暖雨反问道,“好像并未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的样子。”

“兴许他已经跟今日这个男子打过招呼呢?”萧子洵笑道,“说不定要是没人打过招呼,今日还不知道会被这个男子怎样刁难。”

“这样吗?”陆暖雨噘嘴细想,缓缓地点头,在朝廷中办事,若是没人打过招呼,即便是再简单的一件事,真正办起来的时候都会变得繁琐艰难不已。

第十九章 夜半纵火

在回客栈的路上,陆暖雨心血来潮,于是提议道,“萧大哥,如果真的进了三川巡捕司,我打算在信南城租个房子,一直住在客栈里似乎也不太方便。”

萧子洵仔细一想,陆暖雨所说确实有理,“这样也好,兴许你还会在三川巡捕司中一直做下去,找到好一点的房子住也不错。”

陆暖雨龇牙一笑。

到了晚上,陆暖雨与萧子洵回到客栈里,午夜丑时,小城静谧无声,在睡眠中的容阙,忽然闻见一丝异常的动静。陆暖雨猛然睁开,集中注意力,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果真有人在鬼鬼祟祟行动,这三更半夜的,非奸即盗。陆暖雨悄然从床上下来,缓缓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往外一瞧,竟看到黄澄澄的火焰,客栈第一层着火了,火势十分迅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灯油味,这说明是有人放火烧屋,寻常的失火不会有这么重的灯油味。

陆暖雨赶紧推开窗户,把头探出去,看到一道人影“嗖…”的几声,正在急速撤离现场。与此同时住在隔壁的萧子洵,已经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萧大哥,你去追他,我叫人救火。”陆暖雨喊道。

“好。”萧子洵步伐一晃,追赶而去。

陆暖雨出了房间,挨个房间拍门,并放声高喊,“着火了。”

客栈的伙计,投宿的客人被陆暖雨叫醒,大家纷纷帮忙抬水灭火。

火势得到控制之后,陆暖雨见萧子洵还未回来,不禁后悔,不该让萧子洵去追拿纵火之人,虽然萧子洵的身手了得,武艺高强,但自己并未知道敌方身手如何,还有没有同伙,自己都还未了解清楚,就这样贸然让萧子洵去追人,实属鲁莽。

陆暖雨焦急在街道上徘徊许久,翘首等候,等了好一阵子,萧子洵才回来,看到萧子洵回来,陆暖雨这才安心。

陆暖雨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有没有受伤?”

萧子洵摇摇头,“但是被他跑了。”

陆暖雨皱眉问道,“他轻功很高?”

萧子洵应道,“是我不熟悉这里,小巷太多,他拐来拐去,周围又漆黑一片,一下子便跟丢了。”

陆暖雨咧嘴一笑,“算了,不要纠结了。”

“不过我伸手一抓,倒是抓破那人的衣服,他穿着夜行衣,蒙着脸,但后背纹着一只斧子。”

“斧子?”陆暖雨凝眉。

萧子洵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客栈的火已经被彻底扑灭,由于发现的及时,客栈的损失也并没有那么大,只有大门被烧毁。

火被扑灭了,投宿的客人纷纷各自回屋睡觉,还留在现场收拾的都是客栈的伙计了。

陆暖雨与萧子洵见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正打算也回屋休息。嘈杂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陆暖雨与萧子洵疑惑地扭头望了过去,发现竟是一队官差,人数有五人。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直冲冲而来,陆暖雨与萧子洵正好奇这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会有官差,不料这群官差直接冲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而来,上来就围住二人。

捕头喝道,“接到百姓通报,有人纵火烧毁民屋,你们二位跟我们回衙门协助调查。”

“我们又不是纵火者,抓我们做什么?”陆暖雨没好气地说道。

“还请二位随我们回衙门一趟,纵火案是否与二位有关,我等会查得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二位的。”捕头说话还算客气。

陆暖雨冷哼一声,看了看萧子洵一眼,询问容阙的意见。

“去吧,我们是清白的,也不怕。”萧子洵低声说道。

就这样,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被官差带到了衙门,然后直接被官差扔到牢房里。

“既然把我们带回来了,不升堂?”陆暖雨质问捕头,说道,“为何只把我们关到这里?”

“知县大人已经睡了,明天早上再审。”捕头说道。

“那你让我们回客栈呀,把我们关这里算什么?”

“为了防止嫌疑人逃跑,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拘押嫌疑人,还请二位谅解。”捕头解释道。

陆暖雨气呼呼地冷哼一声,萧子洵见此,本想开口与捕头沟通一番,但是陆暖雨冲萧子洵摇摇头,萧子洵只能收回要说出口的话。

待捕头官差都走后,陆暖雨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与他们争吵无大用处。”

“沟通一番,说不定今晚还能回客栈休息,免得屈身牢狱。”萧子洵笑道。

“这些官差有猫腻。”路暖雨凝眉说道。

“何以见得?”萧子洵扭头看向陆暖雨。

“三更半夜不可能有百姓去衙门报案,就算有,按这些官差的德行,他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动,肯定会推脱到明天。”陆暖雨边说边想。

“现在有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陆暖雨缓缓说道,“我们俩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们二人最先发现有人纵火,我们二人身手相对较好,而且我抓破纵火凶的夜行衣。”萧子洵皱眉想道,“看到这人身上的纹身,这可能意味着我们掌握到追查这个纵火凶的线索,不过天底下纹斧头的人极其多,这并不算什么线索。”

陆暖雨捋了捋自己乌黑的秀发,脑中开始有了有些思绪,说道,“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感觉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我们俩人控制住,这可能是因为这个线索其实是极其重要的,也许,在这座城里,背后纹斧头,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对方迅速控制住我们,是怕这条线索被我们说出去。”

萧子洵的眸子微微一眯,严肃地应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在想一个问题,当时在客栈里有这么多人,这些官差并没见过我们,他们赶到客栈的时候,也没有与任何人询问了解过现场的情况,他们是如何立马就知道我们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萧子洵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陆暖雨不禁皱眉思量,随后瞳孔缓缓收缩,嘴角微微上扬,“很有可能,纵火凶就在这一队官差之中。”

萧子洵闻言,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地点头同意。

陆暖雨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说道,“但是他们总不能关我们一辈子吧?明天我们出去以后,不照样会把这条线索说出去?”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彻底诬陷我们成纵火凶,将我们长期关押或者斩首。”

第二十章 大牢遇袭

牢房里陷入沉默,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皆是凝眉思量对策。

“想必明日的公堂之上,无论我们如何解释都是无济于事了。”陆暖雨率先开口说道,“也许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萧子洵十分淡然,只是轻轻点头,似乎一点儿也不急。

陆暖雨琢磨片刻,继续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去找那五个官差,其中一个必定是纵火凶,抓到他就好了。”

“也好,兴许能找到些对我们有利的东西。”萧子洵应道。

“啪…”的一声,萧子洵的话都还未说完,陆暖雨徒手将牢房的锁给掰断了。

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推开牢房的木门,走了出去,由于已是深夜,牢房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身手好,走起路上更是无声无息,二人走出了牢狱,走到了衙门的院子里。

陆暖雨戳了戳萧子洵,萧子洵回头看了看陆暖雨,发现陆暖雨指向东边。萧子洵看了过去,发现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自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

二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贴在窗户边缘,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

捕头的声音率先传出,“明早我去跟知县大人说,你们神斧堂准备好银两,到时候将他们二人判死罪应该不成问题。”

“陈捕头,说实话,这次的茬有点硬,我怕知县大人不肯帮我们。”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男子说道。

捕头不以为然地说道,“硬什么硬?上次姓李的那个,身手了得,不照样弄死在牢里?”

“这次不同,陈捕头,你是知道的,我的身手在神斧堂是能排进前十的,但是在那个男的手中,我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是个高手,很厉害的高手。”捕快说道。

“他再厉害都好,衙门说他有罪就有罪,衙门代表着朝廷,难道他还有本事和朝廷做对?”捕头不以为然地呵斥道。

“陈捕头,我有一计。”

“快说。”捕头不耐烦地吼道。

“我觉得先斩后奏更好,今晚我召集神斧堂的高手,将这两人杀死在牢里,处理好手尾,明天你再向知县大人禀报,说他们俩纵火烧毁民屋,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捕头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铿锵有力地点头同意。

陆暖雨本来听得津津有味,而后发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裳,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是萧子洵,萧子洵指了指牢房的方向。

陆暖雨一下子便领会了萧子洵的意识,于是两人又悄无声息地回到牢房里。

“这还有没有王法?还要在衙门里搞杀人这一套。”陆暖雨义愤填膺地怒道。

萧子洵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说道,“这样也好,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什么意思?”陆暖雨扭头看向萧子洵。

萧子洵难得得脸色乏寒,淡淡地说道,“现在他们肯定觉得今晚杀了我们,然后诬陷我们畏罪自尽这个计划十分完美,其实他们错了,他们这个计划愚蠢至极。”

“为什么这么说?”陆暖雨好奇地问道。

萧子洵神秘地笑了笑,“因为他们来了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陆暖雨闻言,会心地笑了笑。

※※※

大牢里悄无声息,陆暖雨与萧子洵回到二人原先所在的牢房里,两人倚靠在粗糙的墙面上,双目微合,伪装入眠,由于铁锁先前被陆暖雨掰坏,所以现在的铁锁只是虚扣在上面,不过牢狱里光线昏暗,也很难看得出。

整齐而轻盈的声音传来,是脚步声,陆暖雨闭上眼睛,对方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说明对方训练有素,但是对方的脚步声能被自己察觉到,这也说明对方的实力并不会特别强。

随着脚步声愈发靠近,陆暖雨不禁将手搭到刀柄上,刀是从大牢的器具室里拿的,现在藏在身后。陆暖雨瞄了萧子洵一眼,萧子洵丝毫不紧张,正悠然自得地假寐。

很快,有影子出现在牢房外头的墙壁上,然后有人偷瞄进来,看到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皆已入睡,他们的胆子大了许久,其中一人打了一个手势,竟有几人拿出连弩,连弩已然上了羽箭,陆暖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骤然一挥手,手中的刀往前一划,霸气凌人的刀气所到之处势不可挡,先是牢饭的木门当即碎裂崩坏,再是手中提有连弩的黑衣人被刀气所伤,当即一阵血雾弥漫,其中一人左臂被刀气削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露暖雨双目冷淡,又是一刀,往人群中劈过去,黑衣人纷纷躲避,刀气直奔土墙,竟将土墙劈塌。

“跪下抱头者不杀。”萧子洵瞟了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

对方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放弃,纷纷祭出武器。

“萧子洵一言不发,径直上前,与黑衣人交上手来,普普通通的一把铁刀在其手中宛如神兵利器,令对面的黑衣人个个心惊胆。

一时间,刀光剑影,狭窄的大牢里阵阵刀剑相碰的声音,陆暖雨方要上前帮忙,战局立马极速改变,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具有绝对的优势。

一刻钟过后神斧堂堂主心中大为后悔,己方全部实力已然用出,达到了极限水平,但败局已定,神斧堂堂主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撤。”

一众黑衣人闻言,纷纷脱离战斗,往大牢外而逃,这些黑衣人选择撤离,事实上,这也是一个下策,因为撤离的过程中,大多数时候是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敌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走得了吗?”陆暖雨粉眸一眯,宛如鬼魅,欺身而上,先是一脚踢在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的小腿上。

“咔…”的一声,对方的腿骨当即断裂,而后整个人失去重心,瘫倒在地。

陆暖雨不再理会这人,又冲下一个人而去,只见陆暖雨将手中的刀扔出去,刀柄在前,刀尖在后,刀往前射出去,直冲冲地撞到一名黑衣人的背后,幸亏是刀柄在前,要是刀尖在前,这当儿,这黑衣人已经被铁刀穿个透心凉了,但其走了两步,便再也走不动了,慢慢地跪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吐出不少血来。

第二十一章 升堂会审

眼见神斧堂众人好不配合,还在逃窜,将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萧子洵眸子一冷,面无表情地说道,“非要找死才好?”

萧子洵上前一步,一脚踢在掉落在地上的铁刀上,铁刀自地上斜向上飞出去,这次是刀尖在前,刀尖直接从一个黑衣人的后背穿到前面,幸亏贯穿的位置只是肩膀,不是胸口,否则这人定然没命。

“谁再逃杀无赦。”萧子洵眼神中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厉声喝道。

其余黑衣人闻言,心惊胆战地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萧子洵与陆暖雨二人,武器横在前面。

“扔下武器,蹲下来吧。”陆暖雨语气较为和蔼。

神斧堂堂主忐忐忑忑地盯着萧子洵,他发现萧子洵似乎已然动怒,四周洋溢着杀气,堂主表面虽还能保持镇定,但此时底气已全然泯灭。

“我们也就是想要你们伏法而已,并不一定是要你们的命,你们选择逃跑,我们迫不得已出手,会害了你们的性命。”陆暖雨出声说道,“来,把武器放下。”

这些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萧子洵冷眸又是轻轻一眨,手中的刀抬起,这些黑衣人人当即崩溃,立马就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陆暖雨眼见对方尽数屈服,无奈地苦笑,走到木桌旁,木桌上有纸笔墨,陆暖雨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这儿谁的地位最高。”

神斧堂堂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走了出来,碍于众多手下在场,神斧堂堂主不能认怂,只能强忍着站在那儿,硬气地喝道,“今天我认栽,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堂主的话尾音尚未落下,萧子洵手中的刀凭空划动,搅动沉寂的空气,刀刃往堂主而去。陆暖雨眼尖,她的心肠较软,不忍看到堂主毙命,急忙出手抓住萧子洵的手腕,阻止萧子洵劈下这一刀。

“萧大哥,算了,他都认栽了,别为难他了。”陆暖雨好心出言劝道。

神斧堂堂主闻言差点感激得流泪,但表面依旧强撑着基本的威武形象,只见其赶紧拍马屁地说道,“这位女侠是个讲道义的人,在下佩服。”

陆暖雨自然知道堂主看到萧子洵劈下这一刀,说明萧子洵真的会对他下死手,此时已经心生却意,不敢嘴硬,生怕萧子洵真的将他给宰了。

“你过来交待一下今晚的事情,还有纵火烧毁客栈的目的与经过,交待完了就没事了。”陆暖雨冷哼一声,说道。

神斧堂堂主犹豫了许久,偷瞄了萧子洵一眼,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竟然有这种阴冷的杀气,他不寒而颤。

陆暖雨见对方犹豫不定,出口威胁道,“你们半夜闯大牢意图杀害我们二人,我们二人反击,将你们全部反杀在这里,好像也没人能怪罪到我们俩的头上,反正你们全死了,我们俩找什么借口,你们也反驳不了。

“我姓李,长阳城人氏……”神斧堂堂主急忙坦白道。

陆暖雨笑了笑,赶紧制止萧子洵,免得萧子洵真的动手将这伙人全给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暖雨对神斧堂这班乌合之众一一盘问,经过陆暖雨对神斧堂众人的审判与拷问过后,神斧堂众人包括其堂主被陆暖雨一并关到牢房里,陆暖雨拿着神斧堂众人的供词,看到供词上面有这些人的签字画押,其心满意足地冲萧子洵点点头。

通过这些人的招供,陆暖雨与萧子洵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情的经过也并不复杂,几个月前,神斧堂发现这座城来往的客人非常多,客栈酒楼生意十分火热,可谓是日进斗金,于是自己也在这座城里开了几间客栈酒楼,但是生意一直没人家的好,这让神斧堂将城里其他的客栈与酒楼都视为眼中钉。正当途径与别人竞争不过,神斧堂开始想一些歪主意了,然后就有了这一出纵火烧屋,只是未曾想到,会遇上陆暖雨与萧子洵两人。

“可以了,明天将这份供词呈上去给知县,想必便能将他们定罪。”陆暖雨将供词仔细地又看了一遍,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凝眉地说道,“似乎漏掉了那个陈捕头,这份供词里只有他们神斧堂的罪状,没有那个陈捕头的罪状。”

萧子洵接过供词,详细地看了一遍,其细细思量半晌,说道,“那个捕头是朝廷中的人,其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我们初来信南城,还是不必招惹他。”

陆暖雨凝眉思想,琢磨片刻,最后也是无奈叹气,点头同意萧子洵的话。

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回到自己先前被关押的牢房里,神斧堂成员受伤严重的也已经被送医了,陆暖雨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听到有人进来,来人是陈捕头,陈捕头看到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安然无恙,大为吃惊,然后看到神斧堂堂主在牢房里给他打手势,陈捕头疑惑地走进神斧堂堂主所在的牢房。

陈捕头与神斧堂堂主的谈话声音十分小,陆暖雨没能听得见对方在谈些什么,没过多久,陈捕头走出了牢房,来到陆暖雨与萧子洵这边。

“二位,神斧堂的供词可否交给我,明日我呈给知县大人。”陈捕头说道。

萧子洵瞟了陈捕头一眼,问道,“我们是否可信于你?”

“二位放心。”陈捕头应道。

陆暖雨较为和气,把供词递给陈捕头,“劳烦了。”

“天快亮了,暂时先委屈二位在这里先。”陈捕头抱拳说道。

“不碍事的。”陆暖雨说道。

待陈捕头离开后,萧子洵担忧地问道,“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使诈,毁去供词。”

“他们已经见识到我们的厉害,料他们也不敢再使坏了。”陆暖雨笑道。

一夜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知县提审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在提审之前,陈捕头已经和知县通了气,知县也看了那份供词,所以陆暖雨与萧子洵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知县只是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就提审神斧堂众人了,神斧堂众人乖乖认罪,陆暖雨站在那里,发现衙门的大门是关起来的,不允许百姓围观,甚至昨夜被烧的客栈的老板伙计都没有传唤过来。

陆暖雨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叹息,也不多说什么。

案子审得很快,一下子就结案了,神斧堂众人被判流放,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自然是无罪释放。

从衙门出来后,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回客栈,因为两人的行李包袱都还在客栈里。

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的伙计看到二人,关心地迎上来。

“二位客观,你们总算回来了。”客栈伙计热情地说道。

陆暖雨与萧子洵点头回应。

“昨夜客栈免遭一劫,全靠二位大侠,我们掌柜的给两位大侠备了一份厚礼,二位随我来。”

陆暖雨莞尔一笑,说道,“客气了,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厚礼就不用了。”

伙计赶紧说道,“不不不,昨夜惊险万分,若非二位,这满客栈的人都性命危急,我们掌柜对两位大侠感激涕零,大侠一定要收下我们掌柜的一点心意。”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暖雨腼腆说道。

伙计带着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去到了柜台,客栈的掌柜并不在,伙计从柜台下方取出一个钱袋,递到容阙二人跟前。

陆暖雨打开钱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闪着亮眼的光芒。

第二十二章 换衣

陆暖雨平时省吃节用,生活拮据,看到这么多的银子,人之常情地心动不已。

“雨姐。”这时候刘觅柔自二楼小跑下来,欣喜若狂的姿态,“雨姐,你们去哪了?他们说你被官兵抓走了,害得我好担心。”

刘觅柔的话很是甜蜜,无论是谁听了都觉得这是一个可爱体贴的小女孩,陆暖雨冲刘觅柔淡淡一笑,说道,“没事,去了一趟衙门而已。”

“那就好,雨姐你没事就好。”刘觅柔笑得更开心了,仿佛陆暖雨没事,她就很开心的模样。

萧子洵在一旁,似乎嗅到一丝虚情假意的味道。

“放心,没人能奈何得了你雨姐。”陆暖雨笑呵呵地说道,“你吃早饭没有?”

刘觅柔嘟起嘴唇,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有,我一直在担心你,也不觉得饿。”

陆暖雨宠爱地抚摸刘觅柔的脑瓜子,“我正好也饿了,一起吃吧。”

刘觅柔咧嘴一笑,兴高采烈地点头说道,“好呀。”

陆暖雨、萧子洵,还有刘觅柔三人在客栈里找了个桌位坐下,点了粥与包子。

待客栈的伙计将粥捧上来的时候,刘觅柔主动请缨,率先拿起勺子给陆暖雨盛粥,替陆暖雨打完粥以后,又是扭头对萧子洵笑嘻嘻地说道,“萧大哥,你呢?要粥吗?”

萧子洵文雅地摇摇头,“不劳烦,我自己来即可。”

“萧大哥别客气,我来给你盛粥。”刘觅柔强过萧子洵手中的碗,然后也给萧子洵盛了一碗粥。

“多谢。”萧子洵点头致谢。

“唉,小柔,我打算吃完早饭,出去城里逛一逛,你去吗?”陆暖雨问道。

刘觅柔当即张牙舞爪,急忙说道,“去,我也去。”

“那就快吃吧。”陆暖雨笑道,而后扭头问萧子洵,“你去吗?”

萧子洵摇头,“昨晚一夜未眠,吃完早饭,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也行。”陆暖雨点头。

三人吃完早饭以后,萧子洵独自回房去了,刘觅柔像个粘人的小妖怪,搂着陆暖雨的胳膊。

“去给你买几件衣裳吧。”陆暖雨看到刘觅柔自从被自己救出来以后,穿的都是自己的衣裳,两人年纪体型相差较大,因此刘觅柔穿起来宽宽松松,颇为不合身。

“不用了,我这身衣服穿起来挺好的。”刘觅柔说道。

“说什么客气话?”陆暖雨笑道,“前面就有家店,我们进去瞧瞧。”

陆暖雨拉着刘觅柔走进店铺,店铺里前来置办衣裳的人不少,有几个女子是附近哪个富商的千金小姐,在丫鬟的陪伴下正在挑选衣裳。

刘觅柔见到此时此景,眸子间不禁闪过一阵失落,曾几何时,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家里的丫鬟佣人不计其数,如今落魄到这步田地。

陆暖雨察觉到刘觅柔的伤感,但又不知如何宽慰,只能笨拙地说道,“生活总是有波折,要向前看,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过好当下才是自己要想的。”

刘觅柔强颜欢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雨姐不用担心我。”

“来,你看这件衣裳怎样?”陆暖雨挑了一个衣裳遮在刘觅柔身上,然后前后左右打量。

“太普通了。”刘觅柔龇牙说道,“雨姐,我来给你挑衣服,你平时穿的衣服简直是在拖后腿。”

刘觅柔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在店铺里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中一套粉红色齐胸襦裙。

“来,雨姐,你试一试这套。”刘觅柔满怀期待地说道。

陆暖雨看着眼前的齐胸襦裙,头皮发麻,为难地说道,“这是你们大家闺秀穿的衣服,不怎么适合我。”

“怎么就不适合你了?雨姐,你就是平时穿着太随便了。”刘觅柔嘟起小嘴巴,“你所有的衣裳都偏向男风了,完全不能将你的天生丽质展现出来。”

“我要舞刀弄枪的,穿这行头多有不便。”陆暖雨挠挠头,找了个借口。

“又不是每天都要舞刀弄枪,在家里可以穿一穿这个的。”刘觅柔不怀好意地奸笑,“雨姐,我知道了,你是害羞,不敢穿,你就是太习惯了那些随便的衣服。”

陆暖雨的心思被猜中,脸红的否认道,“去去去,别瞎说。”

“我敢保证,你回去穿这个,肯定能让萧大哥对你动心。”刘觅柔咧嘴笑道。

陆暖雨又恼又羞,伸手扯了扯刘觅柔的耳朵,佯怒道,“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你先去将这身衣裳换上来,肯定连你自己都会被自己惊艳到的。”刘觅柔不服气地说道。

“乱说,也就那样,一件衣服能改变个什么?”陆暖雨嘴上虽这样说,但她内心在不知不觉中萌发了一股期待。

然后陆暖雨被刘觅柔半推半就地推进了试衣间,刘觅柔在外面耐心地等候了片刻,忽然,仿佛整个店铺里的空气都凝固,其他客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拢向一处,刘觅柔好奇地扭头,看到了陆暖雨。

粉色的襦裙,将她的双颊映得绯红,那两片美丽而又红润的嘴唇微微闭上时,上面好像闪烁着红光,显得格外润泽,她的肤色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粉嫩得完美无瑕,如同冬日里静静地下了一夜的雪,绒绵绵,令人不舍得触碰,整个人少了平日的英气,只剩下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刘觅柔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这是陆暖雨生平第一次穿粉色的衣裳,她心中忐忑不安,似乎是在做一件坏事,陆暖雨见刘觅柔迟迟未语,娇羞地挠挠头,“怎么了?很难看吗?”

刘觅柔忘记摇头了,木讷地呆住了。

“要不我回去换下来吧?”陆暖雨转身要走。

刘觅柔情不自禁,颤颤巍巍地说道,“今天,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动人的美。”

“什么意思?”陆暖雨不安地问道。

“雨姐,真的,以前,你真的完全埋没了自己的这身天生丽质。”

第二十三章 安南世子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门外,公子手持纸扇,目光落在佳人身上,仿佛见到一生难遇的仙子。

陆暖雨闻声回头,看到一个少年,正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陆暖雨被盯得别扭,移动数步,借刘觅柔的身体挡住自己。

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竟神情自若地一笑,自门外径直走进,走到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身边。

“安南王府世子萧良才,见过姑娘。”萧良才稽首行礼,面带笑容。

陆暖雨皱眉,问道,“貌似我们并不认识。”

萧良才哈哈一笑,说道,“相逢即是缘,今日起,不就认识了?”

“每日擦肩而过的路人多不胜数,若是都要一一认识,这可能吗?”陆暖雨冷声应道。

萧良才嬉笑说道,“本世子顾不得别人,但我就是想认识姑娘。”

“那你为何要认识我?”陆暖雨道。

“这……”萧良才迟疑片刻,“路过此地,遇一仙子,自然想与之认识一番。”

“风流之徒,怕不是见我雨姐姐好看,色心泛滥吧?”刘觅柔冷哼一声,质问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为何偏偏只要认识我雨姐姐?”

萧良才一噎,但其丝毫不羞愧,竟神情自若地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人之常情。”

“哼,你这种人一看就是个朝三暮四的登徒子,少打我雨姐姐的主意。”刘觅柔不满地说道,“最讨厌你这种人,路上看到一个女子好看也要勾搭,厚颜无耻。”

萧良才尴尬地挠挠头。

“小柔,我们走。”陆暖雨不愿搭理萧良才,拉着刘觅柔要离开。

裁缝店的老板眼见陆暖雨穿着他的衣服还未付钱就要离开,急忙小跑过来,一边喊道,“姑娘,这衣服还未结账。”

陆暖雨这才记起自己还穿着这套粉红色齐胸襦裙,刚要去将这身衣服换下来的时候,萧良才已经掏出银两塞到裁缝店老板的手中,并笑道,“这套衣服我买下了,送给这个姑娘。”

陆暖雨瞟了萧良才一眼,掏出自己的银两塞到裁缝店老板手中,不再多语,带着刘觅柔径直走出裁缝店。

离开裁缝店后,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走在街道上,清晨的余辉撒在陆暖雨粉色的襦裙上,粉色仿佛散开了,如同盛开的桃花,风微微吹过,将襦裙吹得,在空中飘摇,宛如桃花漫舞。

“雨姐姐,你看,大家好像都在看你。”刘觅柔凑到陆暖雨耳旁,低声说道。

陆暖雨被看得不自然了,低声嗔怪道,“都怪你,非要我试这件衣服。”

“冤枉呀,雨姐姐,你怎么不怪自己长得太好看了呢?”刘觅柔道。

陆暖雨佯怒道,“那我平时穿其他衣服怎么就没有出现这情况?肯定是衣服的问题。”

“哪有这样定罪的!”刘觅柔嘟嘴喃喃道。

陆暖雨笑了笑,恰好看到路旁的一座府邸大门前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售卖”二字。

刘觅柔顺着陆暖雨的目光看过去,好奇地问道,“这房子怎么了?”

“没有,有点想住一住这种大府邸。”陆暖雨轻笑道,“可惜是卖不是租,我们刚好需要在信南城找个住处落脚,要是能租一座住上几天过过瘾就好了。”

“这种大府邸租出去只能导致它整体掉价,一般只会卖,不会租。”刘觅柔道,“话说雨姐姐你没住过这种大府邸吗?”

陆暖雨摇头,“我哪有这种命?”

“其实这种大房子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里面多几个房间,院子里多几棵树而已,和普通房子没什么区别。”刘觅柔道。

“在你们有钱眼里是这样的吗?”陆暖雨诧异地问道,“你不觉有亭台楼阁,长廊小池,很是惬意吗?”

“现在我是个家道中落的人了。”刘觅柔嘟嘴应道,“天天在里面住,再好看都会腻的。”

“好吧。”陆暖雨叹道。

这时,不知从何处走出个中年大叔,大叔冲陆暖雨与刘觅柔露出商人的奸笑,说道,“两位姑娘,可是看中这座府邸?想要买?”

“没……”

陆暖雨的话尚未说出,刘觅柔抢先说道,“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

“这自然可以。”大叔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二位请。”

陆暖雨责备地瞪了刘觅柔一眼,凑到刘觅柔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去哪里有这么多银两买这么大的府邸?”

“我们就进去看看,过过瘾。”刘觅柔道。

陆暖雨反问道,“你不是都住腻了吗?”

“主要是带你进去感受感受。”刘觅柔龇牙嬉笑道。

陆暖雨无奈。

中年大叔带着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进入府内之后,府内虽已空置,但并未脏乱,院子里的花草池塘也有人照料,没有花死草枯这种现象的出现。

此时府内并不是只有那位中年大叔与陆暖雨、刘觅柔三人的存在,还有其他人,这些人与陆暖雨二人一样,亦是被带进入观看的,也是买家。

“小柔,你以前住的地方与这里相比,哪个好点?”陆暖雨问道。

刘觅柔叹了一口气,面露苦涩,“以前我家可能比这个好上不少,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触到刘觅柔的伤心过往,陆暖雨抚了抚刘觅柔的手背,给予刘觅柔些许安慰。

“二位,你看看这个院子,小山,亭台,小池,样样俱全,可还入眼?”中年大叔笑嘻嘻地介绍道。

陆暖雨满意地频频点头,但是刘觅柔这个小妮子可没那么容易糊弄,其大言不惭地说道,“院子这么小,又非要将小山,亭台,小池都塞进来,主人可活动的空间就小了。”

刘觅柔一语中的,中年大叔急忙补救道,“哈哈,这位姑娘果然见识过人,这个院子虽是有这点瑕疵,但也已经不失是个出色的庭院了,小姑娘你说是吧?”

“不知道,反正我以前住的比这个大很多,舒畅许多。”刘觅柔直言不讳。

陆暖雨轻推一把在刘觅柔的后背上,示意刘觅柔不要再说。陆暖雨较为耿直,认为自己既然没钱买,就无需在这里鸡蛋里挑骨头了。

“不知二位姑娘可满意?我给二位一个便宜的价格如何?”中年大叔道。

陆暖雨满怀歉意地说道,“阿叔,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买不起这么大的府邸,只是进来瞧一瞧的而已。”

中年大叔不信,其笑呵呵地应道,“姑娘真会说笑,二位一看就是富贵千金了,怎会买不起呢?”

“阿叔,真是很抱歉,我们真的买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陆暖雨道。

“真的?”中年大叔看到陆暖雨诚恳的神情,不禁皱眉。

“真的。”陆暖雨叹道。

中年大叔闻言,火气大冒,破口大骂,“你们既然是穷鬼,干嘛不直说,装什么有钱人?”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才是穷鬼。”刘觅柔怒气冲冲地开口还击,但陆暖雨将刘觅柔拉回自己身后。

陆暖雨自觉自己理亏,再次致歉道,“阿叔,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真是晦气,一大早遇到两个穷鬼,你要是买不起就直说,装什么装?”中年大叔咒骂道。

陆暖雨无奈地叹气,怎知背后忽响起清脆的声音。

“一座小小的府邸,谁说这位姑娘买不起了?”

(小流是第一次写书,经验不足,书中有诸多的不足,大家若是觉得哪里不好可以向小流提出来,小流会尽快改变的哟。)

第二十四章 两萧同现

陆暖雨闻声回首,看到了正在得意洋洋的萧良才。

“这座府邸,我买了,送给这位姑娘。”萧良才心高气傲地说道。

陆暖雨瞟过一眼,说道,“公子,你我素昧平生,还请不要纠缠。”

刘觅柔眼见萧良才买下一座府邸竟然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暗地里已然相信方才在裁缝店里萧良才自称自己是安南王府的世子一事,她盯着萧良才,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逆转的机会来了,如果自己拿下这个世子,以前的荣华富贵便又可以回来了。

刘觅柔主动上前,说道,“萧公子,我雨姐姐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你还是不要这样做了,会惹得我们反感的。”

萧良才闻言,慌忙道歉,“是我失礼了,还请恕罪。”

“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失礼了,你看现在也临近晌午,要不你请我们吃个饭?”刘觅柔道。

萧良才欣喜若狂,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最为擅长,急忙说道,“这个没问题,我知道这信南城有座酒楼,菜肴极佳。”

陆暖雨看着萧良才,心中将萧良才评判一遍,萧良才虽也是一表人才,但举止浮夸,还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不似萧子洵一般沉稳文雅,两人一对比,陆暖雨更为喜欢萧子洵这般沉稳的男子。

陆暖雨婉拒道,“吃饭便不用了,公子不再纠缠就好了。”

“雨姐姐,他既然已经再三邀请了,我们就去吧,要不人家说我们不近人情,多不好呀。”刘觅柔道。

萧良才向刘觅柔投来感激的目光。

陆暖雨为难,她心底里并不想去。

刘觅柔撒娇地搂着陆暖雨的胳膊,说道,“雨姐姐去嘛,萧公子好像也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而已,人在江湖,多个朋友不是很好吗?”

“对对对,这个小姑娘说得对,我只是想与二位交个朋友。”萧良才道。

陆暖雨犹豫片刻,无奈地点头。

眼见陆暖雨点头,萧良才心花怒放,急忙在前头带路。

世上有些事就是很巧,萧良才带路去的酒楼叫北沁阁,刚好也是陆暖雨三人投宿的客栈。

萧良才看到北沁阁昨夜被烧坏的大门,尴尬地说道,“前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不用了,就这里,近些。”陆暖雨道。

“我们就住在这个客栈里。”刘觅柔补充道。

萧良才咧嘴一笑,“原来二位住在这里。”

三人边说边走进了北沁阁,寻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点菜。

萧良才财大气粗,直接吩咐店小二挑店里最贵最好吃的上。

趁着萧良才在与店小二说话,刘觅柔凑到陆暖雨耳旁低声说道,“雨姐姐,要去叫子洵大哥下来一起吃吗?子洵大哥应该也还未吃午饭。”

“这个不用,他自行解决就好了。”陆暖雨道。

待店小二走开后,萧良才与陆暖雨搭话道,“还未请教二位姑娘的芳名呢!”

“我叫刘觅柔。”刘觅柔道。

“陆暖雨。”陆暖雨应道。

“陆暖雨?”萧良才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熟悉,其凝眉细细思索,半晌后问道,“敢问陆姑娘,你与江湖传闻中北陆南萧中的那位是不是同一人?”

陆暖雨微微点头。

“哈哈,陆姑娘的名声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能够见到真人,而且…而且…真人竟然这么漂亮。”萧良才道。

陆暖雨皱眉,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满,严声质问道,“萧公子,你就这么关注一个人漂不漂亮吗?”

“哈哈,是我不会说话,惹你生气。”萧良才道,“我有错,我自罚三杯。”

萧良才当即捧起桌上的酒壶倒酒,连饮三杯。

饮完三杯过后,萧良才又主动搭话道,“陆姑娘,你既然住的是客栈,应该就不是信南城人士了,你此番前来,是游玩还是公干?”

“有些事要来此地办。”陆暖雨应道,“萧公子应该是来游玩的吧?”

“哈哈,你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萧良才应道,“此番北上,果然大有收获,能遇到陆姑娘你,这是多少美景都不能媲美的。”

陆暖雨捧起桌上的一杯茶,边喝边说道,“其实,萧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生性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

“就是,才刚认识的人,你老是把话说得那么露骨,目的就显得不纯了。”刘觅柔提醒道。

“风景为天地所成,暖雨不敢与之争辉。”陆暖雨道。

“我又说错话了。”萧良才尴尬地挠挠头,“我再自罚三杯,长长记性。”

“酒就免了,公子注意便好。”陆暖雨道,这时她眼角瞥到了萧子洵,萧子洵正从二楼的客房下来,此时正走到楼梯中间。

萧子洵的视线只是随意地一扫,刚好也见到了陆暖雨三人,但是他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萧良才的身上了。

萧子洵迟疑片刻,下了楼梯之后,竟径直走过来。

“子洵大哥。”刘觅柔率先开口喊道。

萧良才顺着刘觅柔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了萧子洵,萧子洵气质非凡,萧良才嗅到一股威胁的气味。

“这位是?”萧子洵问道。

“安南王府世子萧良才。”萧良才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绍,他这个头衔够让人仰慕不已了。

萧子洵微微蹙眉,安南王府在翼州,镇守南方边疆,世子萧良才传闻是个纨绔子弟,但其一直在冀州,未曾去过京城,因此他也未见过。

“敢问兄台姓名?”萧良才道。

“萧子洵。”

“兄台坐吧,一起吃个午饭?我请客。”萧良才力求气势上压倒萧子洵,反客为主地说道。

萧子洵点点头,拉了一只凳子坐下。

萧良才从看到萧子洵在相貌方面丝毫不输于自己,又求在家境方面压萧子洵一凑,于是主动问道,“看兄台锦衣衔玉,想必出身富贵吧?”

“平常商贾家境罢了。”萧子洵道。

“哈哈,子洵兄亦是商人?”萧良才问道,“我安南王府认识不少富甲一方的商贾,日后可介绍给你认识,兴许他们能在生意上帮到你。”

“暖雨,以前怎么未听你说过认识安南王府的世子呢?”萧子洵转头对陆暖雨问道,眼神中都柔和了许多。

陆暖雨的心头一颤,萧子洵以往与自己说话都很客气,不似今日一般,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便显得两人的关系十分亲昵。

他是察觉到威胁才这样的吗?陆暖雨不禁心喜。

第二十五章 表白

萧良才听到萧子洵对陆暖雨的称呼如此亲近,心里头泛起不服输的劲头。

萧良才眼珠子转了转,先是哈哈一笑,而后试探地问道,“不知陆姑娘与子洵兄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十分直接明了,陆暖雨闻言,故意装作没听到,她想听一听萧子洵是怎么回答的。

萧子洵沉凝片刻,两人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普通朋友,他偷瞄陆暖雨一眼,看到陆暖雨正神情自若地在喝茶,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当即明白陆暖雨是要让他来回答了。

萧子洵暗自吸气,但表面与寻常无异,缓缓道出,“鸾俦凤侣。”

鸾俦凤侣,刹那间,陆暖雨的心噗通噗通急速跳动数下才平缓下来。

话虽已说出口,萧子洵表面虽平静,但手心已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萧良才闻言,脸色当即有变,但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刘觅柔在一旁,似乎若无其事,但其眼尾颤了一颤。

桌上的气氛当即陷入尴尬的沉寂,静谧无声,幸亏店小二刚好来上菜,这才打破了沉默。

上菜后,四人的话题已然转开,谈论的皆是其余话题。

萧良才满脸笑容,说话最多的便是他,而他目光一直在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之间徘徊,经过他仔细地观察,他发现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的举动并不亲昵,相反,还十分的客气见外,双方若是一对,便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萧良才灵机一动,指着桌上的一盘烧鸡说道,“这个烧鸡味道不错,子洵兄,给陆姑娘夹一块吧。”

萧子洵迟疑片刻,夹菜这一举动过于亲昵,他不得不迟疑。

幸亏陆暖雨机敏,自己动手给自己夹了一块烧鸡。

萧良才见状,心中窃喜,果不其然,他大致可断定萧子洵与陆暖雨二人的关系绝不亲密,这也说明自己尚有机会,萧良才下定决心,绝不认输。自己堂堂一安南王府世子怎能输给一个商贾出身的毛头小子呢!

陆暖雨泯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茶杯里的一片茶叶上,心想萧子洵方才明明说两人的关系是鸾俦凤侣,现在又一无所动,难道他只是要给自己解围才故意说是两人是这种关系的吗?

萧子洵也给自己夹了一块烧鸡肉,放入口中,但无心品尝烧鸡的味道,心思全在陆暖雨身上,他此时有一股骑虎难下的艰难,忐忑不安,不知方才自己擅自编排二人的关系,陆暖雨对此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一餐饭吃下来,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吃得气氛格外冷淡,好不容易结束,陆暖雨先行回房。昨夜一夜未眠,今日一早又出去逛了半天,她心力交瘁,回房后躺到床上后,没过多久便入睡。

待醒过来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双眼睁开,眼前已是漆黑,原来夜晚降临,借着柔和的月光从床榻上下来,点燃圆桌上的烛台,昏黄的灯光一闪一烁,将房间照亮。

清凉的夜风自窗外拂过,将陆暖雨的发髻吹散,拭过脸颊,宛若一泓清泉淌过,冰凉而舒适。陆暖雨左手托着下巴,打量着抖动的烛焰。

白日里,他说的那句鸾俦凤侣是真心的吗?陆暖雨寻思,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吧!

陆暖雨叹气,既然不是真心的,为何还要说出来,真是的,可恶至极。

陆暖雨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街道上,灯笼一颗又一颗地点缀在街道两旁,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成群结队,有说有笑。

陆暖雨有些烦躁,趴到了圆桌上,双臂垫着额头。

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陆暖雨抬头问道,“谁?”

“我。”

声音是萧子洵,陆暖雨疑惑地起身去开门,萧子洵手中捧着木制托盘,托盘上有饭菜。

“怎么了?”陆暖雨道。

“见你似乎还未吃晚饭,所以送些饭菜来。”萧子洵应道,“也不知是否合你口味。”

陆暖雨一笑,欠身让萧子洵进屋。

进屋后,陆暖雨倒一杯茶递给萧子洵,萧子洵捧起茶杯,泯了一口茶。

“白天,我似乎说错话了。”萧子洵缓缓说道。

“什么?”陆暖雨回想片刻,这才大致猜到萧子洵指的是哪件事,“不打紧,幸亏你机智,有你这样说,刚好可以让他死心,免得再来叨扰。”

“暖雨。”

“嗯?”

萧子洵的咽喉抖动,嘴唇颤了颤,但最后他却只说,“没,没什么,你吃饭吧。”

陆暖雨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直说就好了。”

“没事,那我回房了。”萧子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陆暖雨亦起身相送,待到门口处,陆暖雨本以为萧子洵会开门离去,未曾想到,萧子洵忽然转身。

突如其来,手臂贴着她的耳根伸到她的后脑勺,他的唇落在她的红唇之上。

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可以听见他的鼻息,轻柔而急促。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他微微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刘海把他的面容遮住,看不见黑暗中他是怎样的神态。

对不起。”他是在为自己的冲动道歉吗?

陆暖雨傻傻地愣住了,如触雷霆,待她回过神来后,惊慌无措,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开他。

“暖雨,我喜欢…”他想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打断他的话,“我…我…还没有思想准备,你让我缓一缓。”

陆暖雨急忙把萧子洵推出门外,匆匆忙忙把房门关上,后背倚靠着木门,久久伫立,胸脯起起伏伏,迟迟未能平静下来。

杵立在门后许久过后,陆暖雨这才冷静下来,偷偷拉开木门,透过门缝看到萧子洵已经不在门外了,陆暖雨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禁失落,若是他还在门外就好了。

回想起方才,陆暖雨的脸庞又开始发红发烫,那一瞬间太快,而且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突兀,这才导致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萧子洵的攻势。

陆暖雨娇怒地哼了一声,低声咒骂道,“你这个坏人,以前毫无征兆,现在突然就闹这一出,这让人家怎么应付得来?”

第二十六章 谈论局势

夜风萧瑟,公子温良如玉,萧子洵回房后,坐于窗台旁,手里攥着茶杯,眸子里映着月光。

“可曾是我失礼了?”萧子洵眉宇难以舒展,重重叹气,“她对我并无情意?我该如何是好?”

种种烦恼涌上心头,公子揉了揉眉头,“今日的我为何屡屡冲动?做出种种实属不该之事。是因为萧良才的出现,我生怕她被抢走吗?我明明远胜于萧良才,不该如此慌张而乱方寸才是,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子洵呼出一口气。

※※※

第二日,吃过早饭以后,陆暖雨与萧子洵二人要前往三川巡捕司,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两人都未曾提到昨夜之事。陆暖雨走在街道上,边走边是偷瞄萧子洵,但是发现萧子洵的目光并没有偏向自己这边。陆暖雨不禁有些失落,心中暗道,昨夜之事算什么?*?怎么过了一夜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萧子洵的目光在街道上四处摇晃,就是没有回到陆暖雨的身上,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陆暖雨,昨夜的告白被拒,他并非恼怒,而是生怕陆暖雨已然对自己见外。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并肩而行,一直走到了三川巡捕司,进入三川巡捕司以后,没走两步即有两人迎上来,其中一声说道,“你们可是萧子洵与陆暖雨?”

“我们是。”陆暖雨道。

“好,陆暖雨,你跟我来。”其中一人说道,“萧子洵,你跟他走。”

“辛苦了。”萧子洵道。

萧子洵跟着一位捕快而去,路上,这名捕快说道,“小兄弟,你真的是太幸运了,一进来就遇到指挥使大人那里紧缺人手,以后你可以跟在指挥使大人的身旁,前途无量呀。”

萧子洵客气地一笑,以示回应。

“哈哈,可能你还不知道指挥使大人是什么人物,我来告诉你,就是我们三川巡捕司最大的人物,一把手。”捕快道。

“看来我确实是有些幸运了。”萧子洵应道。

“哈哈,小兄弟,日后还请多多关照哟。”

“一定。”

很快,萧子洵跟着捕快来到了三川巡捕司指挥使所在的总务阁,总务阁有七间房间,其中指挥使平时皆在最中间的一间屋子里处理事务。

来到门外,捕快轻轻地敲门,同时禀报道,“指挥使大人,人带到了。”

屋子里面传出沉稳的应声,“让他自己进来。”

“是。”捕快回应过后,扭头对萧子洵低声吩咐道,“你进去后要小心说话,要是说错话了,可能小命都不保。”

“放心。”

萧子洵说完推门进入,待萧子洵进入屋子后,外面的捕快将木门关起。

一个男子本是坐在书桌前,见到萧子洵,其急忙起身,快步走到萧子洵跟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公子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男子道。

“不必多礼。”萧子洵环视屋内,点头应道,“我虽是执掌三川巡捕司数年,但并未曾真正来过三川巡捕司,此次前来看到这里一切井然有序,承泽你功不可没。”

“公子谬赞了。”仲承泽回道,“卑职原先也本想下个月回京向您叙职,未曾想到公子突然来了信南。”

“对了,承泽,陆暖雨她被分到什么职位上了?”

“回公子,卑职担心陆姑娘所要做的事牵扯到我们,因此将其安排到直属侯立勋管理的刑案部了,而且那边恰好也缺人,这样安排才不会让人怀疑。”

“刑案部?”萧子洵皱眉,问道,“此职可有危险?”

“有些许,但陆姑娘武艺高强,想必能够应对。”

“也好。”

“公子,有一言卑职不知当不当讲。”仲承泽道。

“说。”

“卑职认为,公子来三川巡捕司,实属不该,虽说公子已换了身份,三川之地又远离京城,无人认识公子,但公子是万金之躯,来此地抛头露面,万一身份暴露,实在有损公子威名。”

萧子洵沉凝,应道,“你言之有理。”

“卑职想寻个借口将公子调到僻静之地,远离众人,无需与众人接触。”

“准。”

“公子英明。”仲承泽松了一口气,为人臣子最怕主子不听劝。

“侯立勋怎样了,还处处与你做对?”萧子洵道。

仲承泽冷哼一声,“这厮仗着恭亲王撑腰,处处与卑职做对。”

“能压得住他吗?”

仲承泽发怒地说道,“勉勉强强,现在他拉帮结派,欲图架空我,要是让我抓到机会,立马把他给办了。”

萧子洵闻言,自仲承泽的只言片语中可看出仲承泽在三川巡捕司干得并不顺心,阻力重重。

萧子洵叹气,说道,“承泽,现在我手里的资源有限,许多方面帮不了你,你要自己谋求出路,定要替我守住三川巡捕司。”

“公子放心,卑职定当竭力为公子守住三川巡捕司。”

萧子洵拍了拍仲承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吩咐道,“待我把巡检影司拿下再过来帮你,在这之前,你要挺住。”

“卑职明白,如今皇上下旨让公子亲自组建巡检影司,各方各面压力巨大,丞相可恶,屡屡向皇上进言贬低巡检影司,动摇皇上组建巡检影司的决心,公子也是四面楚歌。”

※※※

陆暖雨这边,其来到刑案部以后,还未来得及熟悉一番刑案部的规章制度等等事宜,一下子便被众人拉去翻阅案卷。偌大的案卷库房,卷宗多不胜数,有两人抬了一大箩筐的卷宗送到陆暖雨的跟前,而她今日的任务是要将这些卷宗翻阅一遍。

刑案部是三川巡捕司中事务最为繁忙的职务,大多负责三川之地的重大案件,这些案件又牵扯甚广,需要收集相关案件并从中寻出线索。

陆暖雨硬着头皮,埋头苦干,美好的一天,陆暖雨翻阅卷宗看得眼花缭乱,密密麻麻的小字让她头晕目眩,完完全全没有休息时间,晌午之时亦只是快速地吃个午饭,而后便又是投入工作中去了。

第二十七章 爱的卑微

陆暖雨阅览完所有卷宗的时候,刑案部其他的人皆已回家,只剩自己形影相吊,陆暖雨呼了一口气,将卷宗整理齐以后也走出了刑案部,此时天色已黑,已是星辰漫天。

“也不知萧子洵回去了没有?”陆暖雨心想,“都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回客栈了。”

陆暖雨拢了拢衣襟,夜风萧瑟,白日里喧嚣的三川巡捕司到了此时,如温顺的孩子入睡,静谧无声。陆暖雨走在院子里,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置身于此,不自然滋生一种幻觉,仿佛世间只剩自己一人。

陆暖雨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灯光下的影子,影子朦朦胧胧,又显孤单寂寥,但是抬头的时候,她稚嫩的脸庞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他正在不远处的树下,正静静地端详着她,眼神中荡漾着浓浓的宠溺。

夜深有人候,是件多么甜蜜的事情呀,那一刻,她几乎开心得要冲过去投入他的怀里。

他向她走来,落叶簌簌地从他身旁坠下,就像下雨了,月光映在他的脸庞上,少年他是多么的迷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问道。

“等你。”他应道,“夜深,你未归,我怎放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开心地噘嘴应道。

他不可否认。

“我想早一点看到你。”

她冲他龇牙一笑。

“我也想。”

他一愣,似乎出乎意料了,脚步停下了,呼吸停下了,久久地杵立在原地。

她冲向他,一下子扑入他的怀里。

天地失色,月色如常,此刻,我的眼里,只有了你。

“子洵。”

“嗯?”

“我喜欢你。”

悠悠的发香沁入他的鼻腔,他的心缓缓融化,锦绣山河,又怎敌你呢?

※※※

在回去客栈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月明星稀,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两道影子与一对佳人。

“子洵,你的职务怎样?累不累?”陆暖雨冲萧子洵问道。

萧子洵应道,“倒是不忙,悠悠闲闲,无所事事,只是过两日,可能我便不在信南城了。”

陆暖雨闻言,急忙问道,“你要去哪里了?”

“庆谷县,下派到庆谷县衙当审监员。”萧子洵道,“不过庆谷县离信南城不远,朝去夕归。”

陆暖雨嘟嘴道,“即便不远,这也不方便。”

“人家的安排,我们暂时忍一忍。”

“好吧,你倒是空闲了,我就很惨,事务好多,今日就已经翻阅了整整一日的卷宗,眼都看花了。”陆暖雨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过也挺不错的。”

“不错?怎么说?”萧子洵道。

“你想一想,我们来三川巡捕司的目的是什么?”陆暖雨道。

“目的?自然是调查良北郡孩童失踪案。”

“对呀,我现在可以接触到卷宗了,是不是离我们的目标已经近了一步?日后我可借职务之便,翻阅卷宗,找出当年良北郡孩童失踪案的卷宗。”

萧子洵眼前一亮,笑道,“似乎一切都比想象得要顺利得多。”

陆暖雨鼻翼一颤,说道,“嘿嘿,等解决这个事情,我们立马就偷溜掉,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待。”

“暖雨。”

“嗯?”

“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住进王府,你会开心吗?”萧子洵问道,“比如当王妃。”

“王府?”陆暖雨仰头想了想,“如果是像王府一样大的房子当然开心了,如果是当王妃的话,我就不想了。”

“这是为什么?”

“我听说皇宫王府里是非规矩多。”陆暖雨吐了吐舌头,“我最是不耐烦这些是是非非,规规矩矩。”

“如果你可以在王府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规矩都不用理,这样呢?”

“有这种好事?”陆暖雨眼前一亮,忽然反问道,“难道你是个王府的世子?”

萧子洵的嘴唇一颤,话在咽喉中哽咽,最后才生生逼出声音来,“不是。”

“好像萧良才是什么安南王府的世子。”陆暖雨冲萧子洵眨眼,说道,“看到没有,我还是有机会住王府的。”

萧子洵也不恼,反问道,“那你是想住王府,还是想跟我住茅草屋?”

“切,还茅草屋,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我估计你自小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不像我,我小时候住的就是茅草屋。”

萧子洵伸手,拉起陆暖雨白嫩的玉手,深情地说道,“以后再也不用了。”

陆暖雨将手抽了回来。

“子洵。”

“嗯?”

“说句实话,我总感觉你离我很远。”

“远?”萧子洵看了看自己与陆暖雨的距离,并不算远,他当即明白陆暖雨所说可能并非指当前两人的距离,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陆暖雨雪齿轻咬红唇,犹豫许久,这才说道,“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什么感觉?”

“人家都说门当户对,我们会不会门不当户不对?”陆暖雨叹气说道,“我江湖草莽出身,你家里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萧子洵将陆暖雨拉到自己跟前,二人四目相对,萧子洵说道,“陆暖雨,这世上谁都可以看不起你,唯独你自己不可以,一旦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你就真的沉沦了。”

“我懂,你说的我都懂,以往我也未曾因己而卑,只是,现在,面对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生怕自己配不上你。”

陆暖雨将脸侧开,躲开萧子洵的目光。

难道,喜欢一个人,便会将自己变得卑微吗?

萧子洵将陆暖雨揽入怀中,希望自己能够给陆暖雨一丝温暖。

萧子洵心里头难受,以往的陆暖雨自信,豪爽,她在江湖上漂泊数载,未曾靠过别人,全凭自己硬撑,现在一下子变得这般孱弱,畏畏缩缩,萧子洵看在眼里,不禁心疼。

陆暖雨将脸庞埋入萧子洵的胸膛上,她细细地听着萧子洵的心跳,扑通扑通,仿佛悦耳的音律,像一首曲子,她似乎入迷了,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子洵,我本有坚硬的外壳,莫要将我的外壳剥落后,再狠心地伤害我。

第二十八章 未来世子妃

第二日,陆暖雨照常来到三川巡捕司,若是今日有空,她打算去密卷室找一下当年良北郡孩童失踪的卷宗,但是她来到三川巡捕司,刚坐下不久,一个捕快走了过来对陆暖雨说道,“暖雨,副指挥使找你,你过去一趟。”

“副指挥使找我?有什么事吗?”陆暖雨道。

对方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副指挥使找陆暖雨所谓何事。

陆暖雨只能带着疑惑前往,副指挥使叫侯立勋,是三川巡捕司的二把手,权势滔天,几乎能压正指挥使仲承泽一头。

去到副指挥使处理事务的屋子后,陆暖雨见到侯立勋的庐山真面目,是一个中年人,目光中带有贪婪。

“大人,你找我?”陆暖雨问道。

侯立勋面露和蔼之态,温和地说道,“哈哈,是暖雨呀,坐。”

陆暖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是这样的,暖雨,有件事,待会需要你去做。”侯立勋边说边将一份卷宗递给陆暖雨。

陆暖雨接过卷宗,扫过数眼,这只是普通的一份盗窃案卷宗。

“大人有何吩咐?”陆暖雨道。

侯立勋笑盈盈地说道,“待会你拿这份卷宗去找仲承泽,告诉仲承泽这个案子的流程已经走完了,然后问他是否可以结案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

陆暖雨拿起卷宗,方要动身,侯立勋拦住了陆暖雨,说道,“别急,还没完。”

“大人请讲。”陆暖雨应道。

“到时候仲承泽应该会让你回来把这个案子的详细资料拿过去给他看,到那个时候,你别听他的,直接告诉他,整个案子刑案部已经核对过了,不需要他再审核一遍了。”

陆暖雨闻言,眉头当即皱起,“仲大人是正指挥使,应该是有权查看卷宗的详细资料,我这样回应仲大人,似乎不合规矩。”

“哈哈。”侯立勋爽朗地一笑,“你放心,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都替你担着。”

陆暖雨低头又将卷宗看过一遍,说道,“侯大人,这个案子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如果仲大人要再审核一遍,我多跑一趟将资料拿过去,这不是更好?”

“暖雨,这样吧,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在这个三川巡捕司,你必须选择站队,要么选择站在我这边,要么选择站在仲承泽那边,我希望你能聪明点,仲承泽已经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日了。”侯立勋眼神凌厉,说道,“让你这样做,就是让你去向仲承泽表明态度,他仲承泽就算是正指挥使也使唤不动你,你只听我的命令,你明白吗?”

陆暖雨闻言,十分无奈,好端端地要卷入这些莫名其妙政治斗争之中,她最是反感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倔脾气一下子便上来,她冷淡地应道,“候大人,我只想在三川巡捕司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这份卷宗,我直接送过去就好了。”

侯立勋怒哼一声,威胁道,“陆暖雨,你现在是在我的刑案部,我想怎么弄死你都可以的,你知不知道?我劝你放聪明点。”

陆暖雨有自己的傲骨,不肯屈服侯立勋,直接反驳道,“我在江湖上飘荡很多了,狠话听得不少,但没一个人能在我身上实现他所谓的狠话。”

“好,这么说你要选择与我做对?”侯立勋不再客气,“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陆暖雨冷哼一声,“我得罪的人多的是,你还不算最厉害的那个。”

“我现在就将你革职,你可以滚出三川巡捕司了。”侯立勋说道,“你等着,过两日我能把你弄到大牢里再慢慢折磨,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听到革职,陆暖雨开始暗自后悔,不该如此冲动,自己好不容易才进来,才第二日就被人家革职,这样也意味着自己功亏一篑了。

“大老远便听到我家暖雨的声音了,是谁在威胁我家暖雨?”

木门被人自外头一脚踹开,门闸裂开,一个锦衣少年走进,纸扇轻摇,美玉呈亮。

陆暖雨回头看到了萧良才。

“侯立勋,你知不知道,你眼前这位姑娘,她是未来安南王府的世子妃。”萧良才面带微笑,看着侯立勋,“你这样跟安南王府的世子妃说话,恭亲王府都救不了你这条狗命的。”

侯立勋看到萧良才,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惶恐地说道,“世子,卑职,卑职不知道,不知道这位是世子妃。”

“你刚才对我家暖雨说什么了?”萧良才虽在轻笑,却是威严十足。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卑职该死。”侯立勋急忙动手抽起自己的嘴巴,连扇数下。

萧良才转头看向陆暖雨,问道,“暖雨,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你。”

陆暖雨对于萧良才的出现,颇为好奇,于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公干,来了三川巡捕司一趟,未曾想到有人在欺负你。”萧良才道。

陆暖雨不再深究萧良才的公干是什么事,因为可能涉及到对方的一些机密。

“侯立勋,你还要将我家暖雨革职吗?”萧良才问道。

“不了不了。”

陆暖雨松了一口气,而后对萧良才说道,“多谢了。”

萧良才又换回嬉皮笑脸的面孔,笑嘻嘻地说道,“你怎么来这里当捕快了?”

“寻个职务养活自己而已。”

萧良才凑到陆暖雨身旁低声道,“跟我回安南王府,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暖雨摇头应道,“我不愿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陆暖雨,我是真的喜欢你。”萧良才严肃地说道。

陆暖雨面如冰霜,说道,“放弃吧,我心中已有他人,莫要在我身上耽搁时间了。”

萧良才亦不恼怒,其毫不在乎地说道,“就算你心中已有别人,我也要一点点地将他挤出你的心间,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何必呢?你是安南王府的世子,对你投怀送抱的女子理应不少。”

“那是她们,不是你,谁叫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呢!”

第二十九章 于秋阳

待陆暖雨与萧良才离开屋内以后,侯立勋这才松了一口气,恭亲王府与安南王府私交深厚,萧良才又是安南王府的世子,若是自己得罪了萧良才,仕途堪忧。

但是陆暖雨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平头百姓出身,方才竟然当面与自己争吵,侯立勋心中吞不下这口气。

侯立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在陆暖雨有萧良才出面维护,自己已经不能对其动手,但若是将其放任不管,又难解心头只恨。

侯立勋思前想后,最后将刑案部总务长叫来。

刑案部总务长是侯立勋的心腹,对侯立勋格外尊敬,方进门便对侯立勋行礼。

侯立勋威严十足地命令道,“云飞,你过来。”

总务长陈云飞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走到侯立勋身边,“大人,有何吩咐?”

“有一个人,我想让她死,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安排一下。”侯立勋道。

陈云飞皱眉,犹豫片刻,问道,“大人,不知道你指的是谁?”

“陆暖雨。”侯立勋狠狠地说道,“要让她死在别人手里,若是有人要追究,也怪罪不到我们身上这种。”

陈云飞凝眉,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其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大人,不知道将陆暖雨派去晋国缉拿梁国国犯于秋阳是否可行?”

“去晋国?”侯立勋考虑了一会,眼光愈加阴冷,露出诡异的笑容,“陆暖雨,看你这次还死不死。”

※※※

陆暖雨回到刑案部,趁着刚好有空,她独自前往密卷室,在密卷室中寻找当年良北郡孩童失踪案的卷宗,在寻找的时候她想到萧良才,自己来这里是干坏事的,而方才萧良才当众出面维护自己,日后要是东窗事发,有什么恶劣的影响,也不知道会不会拖累到萧良才。

犹豫了片刻,陆暖雨决定要谨慎行事,尽量保护萧良才不被拖累,他终究是无辜的。

密卷室的卷宗都是按照时间与地点排列的,按照顺序,陆暖雨轻松找到当年良北郡孩童失踪案的卷宗,翻开卷宗,一眼便能发现这卷宗有问题,卷宗前面的一部分被撕掉了。

一份卷宗是记载着一个案件从受理到彻底结案的全部过程,被撕掉的一部分在前面,说明卷宗前面的一部分还记载着一些内容。

陆暖雨捧起卷宗,将剩余的一部分浏览一遍,这部分内容记载了齐安易与刘建居如何合谋拐卖良北郡一百零六个孩子与刘建居、齐安易两人的被判处的罪名等一系列信息。

从这里面的信息来看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陆暖雨无奈地将卷宗合起,重新放回架子上,而后走出密卷室。

回到刑案部的时候,一个捕头拿着一份任务单过来。

捕头说道,“陆暖雨,有个案子需要你去办。”

捕头将任务单递给陆暖雨,陆暖雨接过任务单后,扫过数眼,任务单的内容是要去晋国缉拿梁国国犯于秋阳。

“你去密卷室调取于秋阳的资料,看过之后就可以出发了。”捕头吩咐道。

陆暖雨点头。

刚从密卷室回来,陆暖雨不得不又去了一趟密卷室,拿到于秋阳的资料以后,陆暖雨先是回客栈收拾包袱,还要与萧子洵刘觅柔两人知会一声,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收拾好包袱,而后将刘觅柔安顿好,陆暖雨带着包袱返回三川巡捕司,她直接去找萧子洵,问了总务阁的捕快才知道萧子洵已经去庆谷县衙门当审监员了。

陆暖雨寻思着自己已经告诉刘觅柔自己要去一趟晋国办案,萧子洵回来后若是找不到自己,刘觅柔应该会告诉萧子洵。

于是陆暖雨也不再坚持去跟萧子洵知会一声,背起包袱骑上马当即就出发。

快马奔驰,从信南城到晋国路程不近,路途上需要耗费数日。

由于梁国与晋国两国交恶,矛盾尖锐,因此这次缉拿于秋阳是秘密行动,陆暖雨穿的是普通的便服,并非三川巡捕司的官服,一路上快马加鞭,历经数日,终于来到了晋国。

晋国与梁国并无多大区别,皆为汉人王朝,服饰与生活习性相差不大,按照三川巡捕司提供的资料来看,于秋阳在冬兰城,是当地一间商行的老板,他以前在梁国是山匪,占山为王,抢劫掳掠,当地官府治不了他,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敢胆大包天抢了朝廷的贡银,这下子事情闹大了,于秋阳被朝廷下令追捕,最后他弃寨而逃,逃到了晋国,然后开起商行来。

陆暖雨孑然一身独自进城,于秋阳开的商行叫做永盛商行,找到永盛商行过后,陆暖雨走进商行之中,在商行里只有店铺的伙计,并不见于秋阳。

当年于秋阳劫走朝廷贡银足有十万两,所以他已不需亲自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雇佣伙计即可打理商行。在商行这里徒劳无功,陆暖雨只能变化办法,去寻找于秋阳的住处。

※※※

冬兰城于府,偌大的庭院中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佣人在庭院之中走动。

在书房之中,于秋阳坐在一张黄花梨雕琢的椅子上,旁边是橡木制成的木桌,桌子上有一封信。

于秋阳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手中拿着一副画像,画像的人物正是陆暖雨。

“大哥。”一个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怎样了?”于秋阳问道。

“找到了,我们埋伏在城里的眼线看到她了,她还去了一趟我们的永盛商行。”男子道。

于秋阳点头回应,侯立勋传信过来,让自己设计杀掉这个女子。

“陆暖雨,大名鼎鼎的陆暖雨,想不到要杀的人竟然是你。”于秋阳感叹一声,陆暖雨在江湖上口碑甚好,这些年里帮过许多穷人,百姓对其多有歌功颂德,但于秋阳他刀口舔血多年,早已不顾什么江湖道义,其狠心地说道,“陆暖雨,你莫要怪于某,你不也是来抓我于秋阳回去的吗?你若不想死,那就离开冬兰城吧。”

第三十章 圈套

书房里,于秋阳放下陆暖雨的画像,凝眉问道,“陆暖雨她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武艺绝非常人所能比拟,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吗?”

站在于秋阳身旁的男子应道,“大哥,你放心,三十多号人,全是高手,定能叫这个陆暖雨有来无回。”

于秋阳沉凝片刻,竟是摇头,“你太小看她了,这些年里她得罪过的权贵不少,但没一个能降得住她,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们虽人手众多,但我心中还是不大放心。”

“大哥,我们这三十多人里也有几个在江湖上是排得上名号的,她陆暖雨又不是有三头六臂,还能通了天吗?”

于秋阳却是脸色严肃地说道,“虽未见到她的人,我心中已有不安,这是一种直觉,面对真正的高手的直觉。”

“大哥,自从劫了朝廷的贡银之后你就变得胆小了,像那些江湖传闻,三分就吹成七分,七分能说得像十成,不可信的。”

于秋阳凝眉深思,片刻过后,缓缓说道,“不,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你去西郊万毒堂,把王毒师找来。”

“好,我这就去。”

男子从于秋阳的书房中退了出去,于秋阳又将陆暖雨的画像拿起来,仔细地端详,他虽与陆暖雨未曾打过交道,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陆暖雨绝对一个难啃的对手。

※※※

由于三川巡捕司的资料里并没有关于于秋阳住处的信息,陆暖雨不得不四处打听于秋阳家住何处,但是问了一圈下来,陆暖雨竟然发现整个冬兰城的百姓竟然没人知道于秋阳是谁。

这样看来,于秋阳虽然在冬兰城,但其平日里并不露面,同时对自己的行踪掩藏得很好。

陆暖雨躲在永盛商行对面的小巷里,其的视线全然落在永盛商行的大门处,按照当前的情况来说,自己是没有办法能够找到于秋阳的,面对这样无计可施的尴尬局面,陆暖雨只能退一步,被动地守株待兔。

她藏身在永盛商行对面的小巷里,要夜以继日地盯着,直到于秋阳出现。

幸亏苍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暖雨一直等到傍晚的时候,于秋阳竟然出现了。

于秋阳是坐着一顶轿子来的,娇子停在永盛商行的大门处,于秋阳急匆匆地下了轿子,然后进入永盛商行,其露面的时间十分的短,但对于陆暖雨来说已经足够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陆暖雨便可确定来人是于秋阳。

既然目标出现,接下来事情则好办许多,现在是在闹市里,不能在这里动手,因为在这里一动手就会惊动晋国的官府,现在自己还在晋国境内,如果晋国官府也参合进来,会徒增许多麻烦,甚至会导致自己任务失败,最好的情况是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于秋阳掳走。

不过已经发现于秋阳的行踪,接下来就只是寻找时机的问题了,好的时机能够使事情事半功倍。

陆暖雨身子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现在巷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永盛商行的大门,于秋阳的轿还在门外,他应该出来之后还会乘这顶轿子离开。

耐心地等待了半个时辰之久,果不其然,于秋阳从商行里出来了,一出来,丝毫也不耽搁,直接钻进轿子里,而后轿夫抬起轿子。

陆暖雨后退一步,身子缩回小巷里,避免被对方发现,她的轻功了得,对方既然已经被她盯上了,难以从她的眼皮底下逃脱。

一路远远地跟在轿子后方,轿子没走多久,来到了冬兰城城北,最后停在一套四合院门前,于秋阳下轿后走了进去。

四合院看起来并不大,亦没有奢侈富裕的气息,以于秋阳如今的财富大多不会住这种低端的房屋。

于是陆暖雨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在附近的小巷子里继续观察,没过多久,天色昏黑,有钱人家皆在自家门口点亮灯笼,寻常人家家里也透出昏黄的烛光。

久久不见于秋阳出来,陆暖雨不禁有些担忧,担心于秋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了,但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一直守在外头,于秋阳又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他,应该不会使用什么阴谋诡计脱身。

陆暖雨耐下性子继续等待,一直等到深夜也未见于秋阳出来,陆暖雨当即决定不再等待,现在这个时机也恰好,只要自己悄无声息地潜入四合院内将于秋阳抓走,然后连夜出城返回梁国,待明日于秋阳的手下发现于秋阳失踪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可以进入梁国国境了。

打定主意,陆暖雨与黑夜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靠近四合院,而后翻墙进去。

四合院占地面积并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中间是一个大院子。此时三间屋子里都是黑漆漆的,说明里面要么没人要么人睡觉了。

陆暖雨决定先从中间的一间屋子下手,其放轻脚步,待靠近木门的时候,陆暖雨深吸一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推动木门。

木门方被陆暖雨推开一道缝,一股浓浓的熏香气味便从门缝中泄了出来。陆暖雨不由地皱眉,这屋子内的熏香已经过于浓厚了,在里面的人理应会十分难受,可偏偏还将屋子的窗户紧紧关闭。

难道屋内并没有人?可是屋内没人为何还要点燃熏香?

在一刹那间,直觉告诉陆暖雨这是一个圈套,陆暖雨不再推门进入屋内,而是急促后退。

未想到方退数步,院子里呼声突起,一群人手持刀枪自屋内冲了出来,立马将陆暖雨包围在其中。

陆暖雨站在众人中间,夜风拂过,将其衣摆吹得飞扬,乌丝缭绕。陆暖雨环视四周,当即明白自己确实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别人早已经在此地埋伏好人手等待自己落网。

“陆女侠,别来无恙。”于秋阳站在众人背后,其满面笑容地说道。

陆暖雨脸色如霜,却未慌乱,沉稳地应道,“未想到你竟亲自充当诱饵,引我来此。”

“谁叫陆女侠你威名远扬,我于秋阳实在是没把握将你降住,只能出此下策。”

陆暖雨皱眉环视四周,自己白日里才来到冬兰城,一路上行事隐蔽,而于秋阳却已经在此处布下严密的陷阱并将自己引诱过来,这说明他一早便知道自己来冬兰城缉拿他回梁国了,否则不会有如此充分的准备。

陆暖雨冷冷问道,“你是从何得知我来晋国捉拿你归案的?”

于秋阳摇头叹道,“这个不能告诉你,只是有人要杀你。”

“杀我?”陆暖雨凝眉回忆,自己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杀自己的人也不少,但是知道自己来冬兰城的人却并不多,刘觅柔是一个,或许萧子洵后来也知道了,但她们二人并不会要杀自己,接下来知道自己行踪的人便只剩下三川巡捕司的人了,是三川巡捕司交待的任务,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来冬兰城。

侯立勋?陆暖雨粉眸一冷,前几日侯立勋还一度威胁要弄死自己,难道晋国之行便是侯立勋的阴谋?

就在此时此刻,陆暖雨忽然心头一悸,左手尾指一颤,视线开始模糊,这是中毒的现象。

方才屋子里的熏香里有毒?

于秋阳站在一旁,眼见陆暖雨脸色泛白,当即明白是毒性开始发作,但方才陆暖雨并未进屋,吸入的毒气较少,这样一来毒性发作的速度会大大减缓,而他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时间拖得越久,陆暖雨体内的毒气会随着血液扩散开来。

陆暖雨意识到自己已然中毒,不敢拖沓,纵身一跃,欲图从众人的包围圈中脱身逃离。于秋阳自然不会放任陆暖雨离去,其一声令下,三十几位高手欺身而上,对陆暖雨发起了攻击。

刀尖枪头接迥而至,陆暖雨不得不回身应付,三尺长剑带着月华,在黑夜中挥舞。

叮叮咚咚,声音清脆悠远,陆暖雨以一敌众,并未落入下风,甚至尚能压对方一筹。

三尺长剑染上红血,转瞬之间,已有数名敌人被陆暖雨刺伤,空气中弥漫着罪恶的血腥味。

“这……”于秋阳惊愕,这种速度下去,自己所带的三十几号人也扛不住陆暖雨半个时辰。

于秋阳焦急地看着前方的打斗,陆暖雨的实力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要被反杀在这里了。

毒,对,用毒,于秋阳急忙掏出备用的毒包,如同看上猎物的毒蛇,双目紧紧地盯住陆暖雨,其缓缓挪步,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陆暖雨的身后。

于秋阳骤然出击,将毒包中的毒风往陆暖雨身上泼去,陆暖雨由于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于秋阳的一众手下,当其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威胁之时,其急忙转身,横剑格挡,但药粉随风飘散,剑身难以挡住。

就在呼吸之间,陆暖雨吸进不少毒粉,于秋阳见状,不禁大喜,自己与一众手下事前服用过解药,因此并不畏惧毒粉,但陆暖雨没有服用过解药,这次吸进去的不少,毒性发作的速度将会异常快捷。

第三十一章 及时救到

毒粉随空气被吸入鼻腔,陆暖雨本身已中毒,如今是雪上加霜,其身形一晃,这是毒性在剧烈作用。陆暖雨不由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不要靠近她,等她毒性发作再动手。”于秋阳冲其爪牙命令道。

一时间,众人将陆暖雨围在庭院中央,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陆暖雨脑瓜子愈发沉重,她不得不以剑支地,以此来稳住自己不倒。

随着意识愈发模糊,陆暖雨如狂风中的小树苗,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陆暖雨努力地睁开眸子,恰好看到满天的繁星,和故乡的星夜一模一样,仿佛自己回到了故乡。

依稀记得离开故乡的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漫天都是灿烂的星辰。

忽然,夜风簌簌,一道寒芒先至,然后剑光如月,数道人影从天而降,皆为落在陆暖雨身旁。

她身体失去最后的一丝力气,刚要倒地,他急忙搂住她,责备道,“你怎能独自前来?”

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这个声音,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仿佛眼前无论有再大的风,再大的浪,他都能护她周全。

她躺在他的怀里,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睫毛被夜风吹得颤动,只听到周围叮叮当当的声响,打斗很剧烈,但很快便戛然而止,周围安静下来以后,她也就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她的眼角,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他的背影,他趴在不远处的圆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她本想将身子侧过来后再仔细地端详他,不料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便将他惊醒。

他回头看到她正盯着自己,他冲她微笑,“怎么了?”

她报以他一个甜蜜的微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小柔说的。”

“来得很及时。”

他偏偏摇头说道,“若是及时,昨夜你也不会身处如此险境了。”

“昨夜似乎,你不是一个人来的。”陆暖雨好奇地问道。

萧子洵点头应道,“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所以顺便叫几位朋友一同前来。”

“他们呢?”

“正在审问于秋阳等人。”

陆暖雨闻言,当即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说道,“于秋阳他们在哪里,我正好有事要问他们。”

“什么事?”

“于秋阳说是有人想杀我,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们在昨晚那里。”萧子洵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陆暖雨点头过后与萧子洵一同出了房间,这时她才知道昨晚萧子洵带着她来客栈投宿了。

来到城北的四合院后,陆暖雨看到庭院里昨夜打斗的痕迹已被清理干净,而此时,屋子里传出声音,说明屋子里有人在。

陆暖雨寻着声音进入屋内,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于秋阳还有他的一班爪牙,其中就是几位正在看守于秋阳等人的男子。

这些男子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见到陆暖雨与萧子洵进来,他们纷纷起身冲陆暖雨二人点头打招呼。

陆暖雨点头回应。

“兴平,怎样了?有没有问出什么来?”萧子洵率先问道。

沈兴平点头应道,“于秋阳受侯立勋指使,设计圈套,图谋杀害陆姑娘,当年运往京城的贡银半路被劫,也是侯立勋提供情报,于秋阳劫走贡银以后,侯立勋分得一半,最后侯立勋协助于秋阳逃离梁国。”

萧子洵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可有证据?”

“有,多年来侯立勋与于秋阳往来书信,于秋阳担心侯立勋翻脸不认人,私自将书信留下了。”

“书信在何处?”萧子洵道。

“在于秋阳家里。”

此时的陆暖雨眉头微微锁起,她在仔细地聆听萧子洵与沈兴平两人说话,她对沈兴平所说的内容并未感到多大的震撼,反而对沈兴平兴致浓厚,自己明明与沈兴平从未见过,为何隐隐约约之间,总感觉在何处听过沈兴平的声音。

难道记错了?或者只是与某个熟人的声音相似而已?陆暖雨疑惑不已,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沈兴平的身上扫过,她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与沈兴平并未见过。

“这位沈兄,不知道你是何处人?”陆暖雨试探地问道。

沈兴平咧嘴一笑,回道,“陆姑娘,沈某是汴京人士。”

汴京?大梁国都,自己去汴京的时候是要去琳琅坊救齐语心,然后在京城待过几日时间,在京期间接触过的人寥寥无几,其中绝对没有沈兴平这人。

“怎么了?”萧子洵眼见陆暖雨皱眉,关心地问道。

陆暖雨龇牙一笑,应道,“没有。”

“我们现在去于秋阳家,你看行不?”萧子洵道。

“随意。”陆暖雨应道。

萧子洵点点头,沈兴平拉了一辆马车过来,然后将于秋阳层层捆紧,又将其的嘴巴塞住,最后将于秋阳扔到马车上。

“萧兄,陆暖雨,你们俩也坐马车吧。”沈兴平说道,“顺便在里面看好于秋阳,以防他搞什么小动作。”

“也好。”萧子洵牵起陆暖雨,拉着陆暖雨上马车。

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萧子洵牵起,陆暖雨一时难适应,脸蛋骤热,她本想抽出自己的手腕,却不想萧子洵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不让其脱离。

陆暖雨被萧子洵拉上马车,直到坐下以后萧子洵才松手,陆暖雨嗔怪道,“好端端地拉我做什么?”

“怕我一回头,你便不在我身旁了。”萧子洵认真地回答,“从庆谷县衙门回来,一听说你来晋国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陆暖雨不以为然,噘嘴说道,“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萧子洵却是盯着陆暖雨,一言不发,陆暖雨被盯得羞愧了,挤眉弄眼地说道,“这次是个意外。”

“任何一个意外我都输不起,我怕我一旦输了,便会永远地失去了你。”

陆暖雨脸上不以为然,心中却是美滋滋。

陆暖雨别开脸,生怕被萧子洵发现自己正在窃喜,陆暖雨佯装成波澜不惊,神情自若地看向马车外,看到沈兴平几人正跟在马车附近。

这几个人跟着马车往前走,但他们似乎很特殊,陆暖雨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终于发现他们的特殊之处,他们时刻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视线不停地扫视着周围,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的视线都会驻留片刻,而他们的右手时刻都是搭在剑柄上,这是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拔出刀剑来,最关键的是他们几人的站位,看似随意跟着马车前行,实则他们的站位已经将马车保护得滴水不漏,无论是从何一个方向出现攻击,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制止。

陆暖雨粉眸一眯,这几人绝对不简单,训练有素,放在哪里都是厉害角色,绝对不是普通人。

陆暖雨揉了揉眉心,这几人到底是什么人?

陆暖雨回头问道,“子洵,你这几个朋友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他们是江湖刀客,专门保护商队走货的,防止山贼半道劫货的。”萧子洵道。

陆暖雨点点头,但其心中已然可以断定萧子洵说的并不对,江湖刀客只是一些散人充当,态度十分松懈,而且懒散不会有这种严密的走位,但是眼前的这几人水准之高甚至可以媲美皇宫禁军。

是子洵也不清楚这几人的真实身份还是子洵说谎?陆暖雨凝眉,她心中隐隐不安。

陆暖雨越想心越乱,生怕知道发现了一个令自己不能接受的真相。

马车缓缓前行,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于秋阳的住宅,于秋阳的住宅建在郊外人迹罕至之处,因此鲜有人知晓。

进入于秋阳住处以后,在于秋阳的带领之下,沈兴平几人搜出了于秋阳与侯立勋来往的书信。

“萧兄,你看。”沈兴平将书信递给了萧子洵。

一旁的陆暖雨看得出沈兴平对萧子洵格外尊敬,尊敬得已经超越好友该有的程度。

萧子洵没有注意到陆暖雨心绪的变化,他捧着书信仔细浏览,这些书信如今落到他手里,他能帮仲承泽扳回一局,除掉侯立勋。侯立勋一除,仲承泽便能来一次大清洗,将侯系人马全部挤出权力圈子,从而彻底控制三川巡捕司。

久旱逢甘霖,在这个时候有这份收获,萧子洵心中不禁欢喜,事到如今,这将意味着三川巡捕司彻底归自己所控制。

萧子洵将书信收好,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陆暖雨正看着自己,其轻轻一笑,问道,“怎么了?饿了?”

陆暖雨摇头说道,“不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书信很重视。”

“有些用处。”

“什么用处?”

“这些是侯立勋的罪证,他敢谋害你的性命,现在有这些书信,定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子洵。”陆暖雨看着萧子洵,认真地说道,“似乎,我感觉,你在意的只是这些书信,并不是我。”

“怎会?”

“你把书信给我。”陆暖雨伸出手来,“你舍得让我将这些书信烧掉吗?”

(各位小仙女,走过路过,别忘了点一点收藏哟)

第三十二章 真相浮现

萧子洵抬头,他似乎并没有多少犹豫,径直将收起来的书信重新拿了出来,放到陆暖雨手中。

陆暖雨颇为意外地看着萧子洵,说道,“你不是很在意这些书信吗?”

萧子洵莞尔一笑,“你要的,我怎会不给。”

陆暖雨给了萧子洵一个白眼,又将书信塞回萧子洵的手中,“你是知道我不会烧掉而已。”

“你又不是任性的人。”

陆暖雨鼻翼一颤,噘嘴说道,“我就该任性一回,然后让你独自后悔不已。”

“怎么突然对我生气了?”

“没有的事。”陆暖雨别开了脸,她并不是生气,而是一连串的发现,心中隐隐察觉到萧子洵对自己隐瞒了许多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萧子洵道。

拿到书信后,陆暖雨等人开始返回梁国,于秋阳被绑住扔在马车里一同带回梁国,而于秋阳的一众手下由于数量较多,陆暖雨等人没有将这些人一同带回。

历经数天的路程,陆暖雨等人终于回到信南城,回到信南城后,萧子洵的那些朋友也相继告辞离开。

回到信南城后,萧子洵还未回到客栈,径直带着于秋阳去三川巡捕司了。

陆暖雨虽不知道这个于秋阳有什么用,但看得出萧子洵对这个于秋阳甚是在意。陆暖雨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到了第二日,陆暖雨去到三川巡捕司后才知道昨夜一夜之间三川巡捕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整个三川巡捕司正人心惶惶,侯立勋被正指挥使仲承泽连夜带人拘押,侯府被抄查,到了凌晨的时候,刑案部总务长陈云飞也被扣押,陈府的查抄工作尚在进行当中。

由于刑案部属于侯立勋管控,如今侯立勋倒台,刑案部人人担心受怕,心中忐忑不安,这些人的生死只在正指挥使仲承泽的一念之差了。

※※※

三川巡捕司总务阁

房间里,萧子洵捧着茶杯,正神清气定地喝茶,仲承泽站在一旁。

“公子,昨夜,侯立勋在牢里自杀了。”仲承泽道。

“料到,事到如今,他算是完了,不自杀,只会被我们查出更多不利于恭亲王府的事情。”萧子洵放下茶杯,点头应道,“刑案部的这些人,你要妥善处理,该拔掉的就拔掉,该留的还是得留着,给他们一条活路。”

“卑职明白。”仲承泽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册子,递到萧子洵跟前,“公子,这里有一份名册,是昨夜从侯立勋府上搜查出来的,似乎与当年良北郡孩童失踪案有关。”

“嗯?”萧子洵皱眉,翻开册子,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本册子记录了当年失踪的孩童的详细信息,包括姓名,籍贯,还有就是在这个册子里,每一个人都配有一张画像。

如今这个册子从侯立勋府上搜出来,这说明当初压下良北郡失踪案的是侯立勋,难道这件事与恭王府有关?还是这件事只是侯立勋个人行为?由于侯立勋自杀,现在已经死无对证,许多真相将可能会永远地埋藏起来。

陆暖雨在刑案部这边,她坐在椅子上,正悠然自得地听着周围的人在孜孜不倦地讨论这次大清洗的事情,平日里刑案部的工作繁重,连喝口水的空余时间都没有,今日不同,由于侯立勋与陈云飞的下台,许多工作无法正常进行,所以才有空在这里议论纷纷。

听了一会儿,陆暖雨听腻了,便不再感兴趣,自个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看着窗外,她在努力地回忆,沈兴平的声音到底在哪里听过。

在汴京,自己先是进了大理寺大牢,遇到的是大理寺捕头陈家豪和两个鲜卑使者,鲜卑使者并非汉人口音,与沈兴平的声音有天壤之别,陈家豪的也不是这样的,接着,自己被带出去面见四皇子,然后回来的路上就被萧子洵所救了。

在去面见四皇子的过程中和四皇子有过对话,当时四皇子是在龙巡辇上说话的,因此自己也没有见到四皇子的模样,只听到他的声音。

四皇子的声音。

陆暖雨的眉头缓缓地皱起,眸子渐渐变得深邃。

四皇子的声音,沈兴平的声音。

陆暖雨闭上双眼,努力地回忆,记忆被一点一点地回放。

一刹那之后,陆暖雨猛然睁开双眼。

这个声音,就是四皇子的声音。

难道沈兴平就是四皇子?萧子洵为何认识四皇子?

种种疑惑汹涌而来,如同狂风暴雨,抨击着陆暖雨的脑海。

不对,沈兴平对萧子洵十分尊崇,就像是萧子洵的下属,而且在冬兰城的时候,沈兴平让萧子洵坐马车,而他自己走路。沈兴平若是四皇子,其身份高贵,不可能会这样做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暖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沈兴平的声音从龙巡辇中传出来,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是四皇子吗?

难道在龙巡辇里说话的并不是四皇子?而四皇子另是他人?

沈兴平对萧子洵如此尊崇,难道萧子洵才是四皇子?

陆暖雨忽然想起在前往龙巡辇的过程中,自己曾走过一条漆黑的隧道,由于隧道过于漆黑,人在里面难以看得清其他人的模样。当时自己遇到一个人,那人用银针偷袭自己,他的身法很巧妙,速度又是极快,这才能成功偷袭,到最后那人还能正面硬接自己一掌,自己的实力如何,陆暖雨十分清楚,普天之下能正面硬接自己一掌的人不多,萧子洵是一个。

到了这时,陆暖雨这才慢慢意识到,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萧子洵,他选择在隧道中动手很有可能是别有深意,就是想借用隧道漆黑无光这一特点来遮掩他的相貌,不让自己看到动手的人是什么人。后来在龙巡辇上,四皇子也没有露面,很有可能,萧子洵担心声音漏出破绽,这才让沈兴平替他说话。

想到这里,陆暖雨重重地叹气,若是这一切推测都是真的,萧子洵的所有动机都变得扑所迷离。陆暖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第三十三章 悄然离去

一整天下来,陆暖雨心不在焉,心中忍不住想去知道某些事情的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后难以接受。

晚上的时候,陆暖雨回到客栈后也没心思吃晚饭,径直回到房休息了,躺在床上,陆暖雨不禁自问,如果萧子洵真是四皇子,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和以前那样?可是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些时日了,他为何不向自己坦白?

他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吗?还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和我过一辈子,只是逢场作戏,骗得了一时是一时,等有一天他腻了,他就会潇洒地告诉我,别傻了,你只是一个江湖草莽,怎么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然后他得意地离去,而自己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还想着挽留他。

对呀,他是皇子,本该妻妾成群,又怎会只喜欢一个人呢!

陆暖雨难过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只感觉头脑变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陆暖雨这才将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猩红的眼角带着泪痕。陆暖雨用手背抹去眼泪,捋了捋发丝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陆暖雨此时最不想见到的萧子洵。

陆暖雨别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

萧子洵一眼便看出陆暖雨的异样,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

“到底怎么了?”

“我…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先保证,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萧子洵点头应道,“一定。”

“你是不是四皇子?”

萧子洵没有心理准备,他先是一愣,然后是看向陆暖雨,他这次犹豫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地点头。

“你为什么要换个身份来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陆暖雨道。

萧子洵重重地叹气,“当初,鲜卑使者在你手里,我奉旨找回鲜卑使者,可偏偏没想到,使者是在你的手里,我不愿对你动用酷刑,只能换个身份来到你身边,然后再借机救走鲜卑使者。”

陆暖雨回过头来,看着萧子洵的眸子,“救走鲜卑使者以后呢?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怎么还不走?”

萧子洵没有躲避陆暖雨的目光,“我…我…想知道良北郡失踪案的真相,又不方便亲自出面。”

陆暖雨难过地苦笑,“然后送我来三川巡捕司?让我替你查案?你只要跟在一边,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

“暖雨,我……”

“别叫我,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她难过地低下头,她只是被他利用的人物。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多么可笑,多么肤浅的一句话。

“你还打算利用我到什么时候?”她低声问他。

他的喉结颤了一颤,在这一刻,仿佛说什么都没用。

夜风拂过,她乌黑的秀发孱弱地飘零着,染上了她的悲伤,她的红唇颤动。

“你若是告诉我,说不定我也会为你做这一切,你为什么要用骗我这种方式呢?”

萧子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怕你一时难以接受我的身份。”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若没事,别来我这里了。”

“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我从侯立勋的府上找到当年良北郡失踪孩子的名册,这件案子应该与侯立勋有关,只是现在侯立勋死了,可能线索也断了。”

“我知道了。”陆暖雨后退一步,退回了房间内,“就这样吧,我困了。”

言毕,陆暖雨并没有给萧子洵更多的机会,她直接将房门关了起来。

关上房门后,陆暖雨失落地坐下,思绪汹涌而来。

陆暖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分不清萧子洵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以前就听人说过,皇室子弟个个都是诡计多端,心中只有阴谋诡计,他们没有亲情,没有爱情,眼里只是权力,眼里只有皇位。

他是天下的云,而我只是水中的鱼儿,鱼儿又怎能喜欢上高高在上的云呢?

到了第二日,陆暖雨并没有去三川巡捕司,待萧子洵出门后,陆暖雨去到刘觅柔的房间,刘觅柔看到陆暖雨的眼珠带着些许的血丝,她问道,“雨姐姐,你怎么了?”

陆暖雨勉强地挤出一点儿笑容,轻轻地摇头,“小柔,你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雨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吗?”刘觅柔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想离开这里。”

“萧大哥呢?”刘觅柔道。

“他还有别的事忙,不跟我们一起了。”

刘觅柔机灵,一下子便看出端倪了,她急急忙忙回屋内收拾好包袱,然后跟着陆暖雨,两人买了一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信南城。

“雨姐姐,我们要去哪儿?”刘觅柔道。

陆暖雨摸了摸刘觅柔的脑袋瓜,说道,“小柔,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或者有想做的事吗?”

“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陆暖雨笑了笑,“傻瓜,你怎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呢?要学会自己独立才行。”

刘觅柔低下了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陆暖雨眨了眨眼睛,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

第三十四章 偶遇自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暖雨什么都不去做,带着刘觅柔四处游山玩水,她想从抑郁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却未想到无论看到多么秀丽的山河,想到的偏偏还是那个人。

这天,陆暖雨与刘觅柔两人来到南至城外的郊区,两人信马由缰地走到山涧水秀之中,陆暖雨心事重重,眼见的所有景色都难以占据她的心绪,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刘觅柔喊道,“雨姐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在上吊?”

陆暖雨赶紧顺着刘觅柔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仔细一瞧,还真的发现有一个人影,“走,快去救人。”

两人纵马急速前行,来到一棵歪脖子树下,果然看到一个男子正在上吊,此时男子手舞足蹈,在空中挣扎着。陆暖雨当即拔出剑,往前一劈,想将绳子割断,未曾想到一时用力过大,将整棵树都劈断了。

男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而后是剧烈的咳嗽,喘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了过来,男子抬头看到陆暖雨与刘觅柔,急忙爬了起来,感激涕零地说道,“二位救命之恩,明杰没齿难忘。”

听到男子的话,刘觅柔一乐,好奇地问道,“不是你想不开要上吊自杀的吗?还以为你会怪我们多管闲事呢?”

男子的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上吊这么痛苦难受,一时间冲动了,吊在半空那会就后悔了。”

“合着你上吊跟闹着玩一样。”刘觅柔噘嘴说道。

男子尴尬地挠挠头,“敢问二位恩人的大名,日后明杰初一十五定然烧香叩首感谢二位大恩。”

“我叫刘觅柔,不过不用你烧香叩首。”

“陆暖雨。”

“在下段明杰,是南至城镇南镖局的镖师,今日两位大恩,还请两位恩人赏脸,在下想设宴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刘觅柔听到有人设宴款待,自然兴致勃勃,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段明杰也高兴地说道,“两位恩人这边请。”

陆暖雨无奈,没想到刘觅柔一下子便答应了人家,又不好出尔反尔拒绝对方,只能点头同意。

在去南至城的路上,陆暖雨好奇地问道,“段兄,你为何有自杀的念头?”

段明杰尴尬地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哎,人生遭受奇耻大辱。”

“有人欺负你?”刘觅柔追问道。

段明杰叹气说道,“我们镖局半个月前竞选镖头,我在镇南镖局干了十几年,替他们出生入死,全身上下都是伤疤,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无论是按功劳还是资历,都应该是我当上镖头来的,但是最后大家都举荐了一个女的上去当镖头,我落选了。”说到这里,段杰明不禁哽咽,停顿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十几年来,我替他们挡了多少刀?多少次是我把他们从鬼门关救回来?结果呢?就因为镖局的少当家喜欢那个女的,他们为了讨好少当家,全都举荐了那个女的,我不甘心呀!”

“你们镖局的当家人也同意了?”陆暖雨道。

“对,我这么多的苦劳,为了镖局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们当家的竟然没有支持我来当镖头,你们说气不气?”段明杰越说越激动,气呼呼地说道。

刘觅柔被段明杰声情并茂的描述带动,也是气愤地说道,“你们当家人不是什么目光长远之人,太寒了手下的心。”

“对,老子给他干了十几年镖师,什么都没得到一个,就落下一身病痛。”

“段大哥,其实你可以换个镖局,不必自寻短见。”陆暖雨提醒道。

段明杰叹气说道,“我十五岁出来走镖,现在都二十八了,这才有机会当上镖头的,如果换个镖局,初来匝道,人家也不会给我一个新加入的人当镖头的,其实最让我伤心的是那些王八羔子,以前我把他们当过命的兄弟,遇到危险也是让他们先走,替他们殿后,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背叛我,举荐别人来当镖头。”

陆暖雨闻言,也是叹气,替段明杰不值。

“算了算了,我现在也看开了,继续当镖师就好了。”段明杰咧嘴笑道。

陆暖雨与刘觅柔看得出段明杰这是强颜欢笑,说到底其心里终究对这个镖头之位十分在乎。

“对了,这位陆姑娘,你的名字似乎和江湖上北陆南萧中的陆女侠一样,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是本尊?”段明杰问道。

“那当然,我家雨姐姐如假包换。”刘觅柔自豪地说道。

“陆…女侠,哈哈,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段明杰眼前一亮,惊呼道。

陆暖雨谦虚地说道,“段兄谬赞了。”

“没有啦,陆女侠享誉九州,江湖人人称颂,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楷模。”段明杰当即投来敬仰的目光,“以后我可以到处吹牛了,我与陆女侠有过一面之缘了。”

“你要是打着我家雨姐姐名头去干坏事,我们也不会饶了你。”沈霞文赶紧补充道。

段明杰拍了拍胸膛说道,“放心,我段明杰要是坏人,就不会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

三人一路上走走说说,很快便到了南至城,而后进了城。

进了城,在段明杰的指引下,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来到了镇南镖局,镇南镖局不大,一整套四合院,外加几块庭院,里面传出了镖师呼呼哈哈正在训练的声音。

“两位进来,我给两位安排两间客房,你们两人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好尽地主之谊。”段明杰笑嘻嘻地说道。

镖局里其他镖师、趟子手看到段杰明领着两个外人进来,纷纷围了上来,问道,“段大哥,这两位是?”

“去去,别把路堵着,这位可是陆暖雨陆女侠。”段杰明将前方的人拨开,得意洋洋地说道。

众人一听说是陆暖雨,眼前一亮,陆暖雨在江湖上可谓是个传奇,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无人匹敌的武艺。

第三十五章 当家邀请

“我带你们去客房。”段杰明说道。

“我们唐突住进镖局的客房,会不会你们当家人不高兴?”陆暖雨低声问道。

“放心,没事的,客房就是用来给客人住的,而且你们是贵客。”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道。

陆暖雨这才放心了点,她与刘觅柔跟着段杰明,穿过镖局的大堂,带着两人往后院去,在路上,一个女子迎面走来,女子长得很标志,面容秀丽,一身武服,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但人整体看起来显得高冷,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女子。

女子看到段杰明,主动打招呼,低声说,“早。”

段杰明别过脸去,不理会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女子,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与女子擦肩而过,段杰明径直往前走。

待女子走远后,刘觅柔问道,“段大哥,方才那位女子就是新镖头?”

段杰明冷哼一声,说道,“就是她。”

“她叫什么?长得挺好看的。”刘觅柔咧嘴问道。

“弘灵雨,她只能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要不是少当家看上她,她能这么猖狂?”段杰明不削地说道。

到了中午的时候,段杰明请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在外面的酒楼吃了一顿大餐,晚上的时候,段杰明又带着两人出去游玩,一直到了很晚才回来。

回到镖局后,陆暖雨与刘觅柔各自回房了,段杰明将两人送到客房后,自个儿也返回自己的卧室。段杰明的房间与弘灵雨的房间挨在一块,两人刚好都在这个时刻回房,于是又遇上,弘灵雨低声说道,“镖头的事,抱歉。”

段杰明冷笑,“我很后悔,后悔不该引狼入室。”

“我…只是想要……”

段杰明带着怒呛,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想要当镖头?我也想,你成功了,我失败了,你可以用成功者的身份来俯视我了。”

“我……”

“你给我住口。”段杰明突然咆哮了一声,“你以为你很厉害?本事很大?要不是少当家的看上你,你以为谁会选你?要不是少当家喜欢你,你以为我们当家的会同意让你当镖头?我没有输给你,我只是不像你一样,靠自己的皮囊。”

段杰明的话字字如同尖刀利斧,弘灵雨久久不能言,将脸别了过去,在夜风中默不作声地站了许久,最后将木门推开,进了自己的房间。

段杰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想睡觉,心中念想着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后半夜,夜色迷离,段杰明从床上起来,推开房间的窗户,凉嗖嗖的夜风扑面而来,段杰明清醒了许多,看着模模糊糊的月牙,宛如摇床,若能在那张摇床上躺下,想必很快便能睡着。

段杰明叹了口气,手中拿着一双翡翠玉镯,玉镯和夜空中的月牙一样,纯净中带有一丝纹理,段杰明出神地望着夜空,想起五年前,在走镖途中遇到弘灵雨,将她带回了镖局,教她武功,她的这一身武艺都是自己呕心沥血教出来的。段杰明不禁苦笑,自言自语地念叨道,“我怎么就带了一只白眼狼回来?”

第二日,镇南镖局的当家人回来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字叫祝永元,他不仅是镇南镖局的当家人,还是一家商号的老板。祝永元一听说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陆暖雨住在镇南镖局,当即亲自前来看望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陆暖雨的名号还是很有分量。

“两位贵客,祝某有失远迎,还请海涵。”祝永元热情地说道。

“祝当家客气了,我们二人前来叨扰,请祝当家海涵才对。”陆暖雨拱手抱拳说道。

祝永元开怀一笑,说道,“哈哈,祝某已经命人在酒楼设宴,还请两位赏脸。”

“祝当家真的不必如此客气,昨日段兄已然招待过我们二人了,今日祝当家就不必破费了,这让我们二人心有愧疚。”

祝永元劝说道,“杰明是代表他个人,今日镇南镖局宴请二位,还请二位不要推脱。”

陆暖雨犹豫了一会,说道,“又让祝当家破费,陆暖雨心中难安。”

“陆女侠不可如此折煞祝某,多少人想宴请二位贵客都未曾有机会,是祝某有幸才对。”

“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镇南镖局上下全部齐聚于酒楼,一伙人坐了一大桌,在祝永元的强烈要求之下,陆暖雨率先落座。

“两位在镇南镖局住得可好?”祝永元问道。

“一切安好,祝当家客气了。”陆暖雨说道。

“两位若是不嫌弃,在镇南镖局多住几日?这南至城有不少风味名食,两位可以在南至城多逗留几日。”

“多有打扰了。”

“不碍事的。”祝永元举起了酒杯,站了起来,“我们镇南镖局上下一起给两位客人敬酒怎样?”

众人起哄,纷纷站起,举起酒杯。

最开心的要数刘觅柔,她最是喜欢这类活动,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我们先祝镇南镖局生意兴隆,事事顺利。”

祝永元大笑。

众人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酒桌上除了弘灵雨以茶代酒,其余人都喝得醉意渐起。

陆暖雨低声对刘觅柔说道,“你别喝那么多,小心醉了。”

刘觅柔丝毫不以为然,应道,“没事的,我自小酒量过人,而且醉了就醉了,有雨姐姐在,我还怕什么。”

陆暖雨给了刘觅柔一个白眼。

这个时候,酒桌上的众人中不知谁又起哄,高声说道,“来,我们几个敬新镖头一杯。”

“好。”有人应和道。

从酒桌上,有几人纷纷站起来,围在弘灵雨身旁,“弘镖头,来,我们敬你一杯。”

弘灵雨没有推脱,也是站了起来,与众人碰杯。

旁边的段杰明看在眼里,醉醺醺的他被众人的举动刺激到,借着酒劲,段杰明重重地拍了一掌在桌上。

桌上的碟碗一颤,不少汤水荡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发酒疯

祝永元皱眉呵斥道,“杰明,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借着今日,我倒是要问问当家的,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当镖头,我段杰明为镇南镖局走南闯北,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不能当镖头,我不服。”段杰明站了起来,大声地顶了回去。

“段大哥,你喝醉了,快坐下,怎么能这样和当家的说话?”有人赶紧劝解道,一边将段杰明按回座位上。

段杰明醉意正浓,推开劝解的人,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怒喊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段杰明对你们掏心挖肺,你们怎么对我的?十几年来,她哪一点比我强?你们说呀?”

“够了,段杰明,你还分不清状态吗?灵雨的武艺与头脑都比你好,这个镖头她当实至名归。”祝永元喝道。

段杰明怒气冲冲地将酒杯摔到地上,咆哮道,“武艺比我高?哈哈,真是可笑,她是我段杰明一手教出来的,她的武艺比我高?这话谁信?对,她头脑是比我聪明,我只会傻傻地替你的镇南镖局出生入死,她呢?要不是建明喜欢她,她能当上镖头吗?”

旁边的陆暖雨偷瞄了弘灵雨一眼,弘灵雨默默地坐在那儿,深邃的眸子里将自己的情感层层掩埋,不让任何人看透自己的心思,也不出言替自己辩解。

“段杰明,你过分了,还不给我住嘴?”祝永元气呼呼地说道,“让灵雨当镖头是我的意思,不关其他人的事,你休要撒泼怪罪别人。”

眼见镖局的当家人发怒,几位镖师当即上前,将段杰明架起,又是拖又是拉,好不容易才将段杰明拉出了酒楼。

“二位,镇南镖局的私事,让你见笑了。”祝永元满怀歉意地说道。

陆暖雨摆摆手,随后重新落座,说道,“祝当家见外了。”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不再继续喝酒,改喝茶了,祝永元是个酒桌好手,很快便又将酒桌上的气氛搞得活跃起来,这一餐吃了许久,大家才吃完回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镖局里有镖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在院子里大喊道,“不好了,段大哥在赌场被人打了。”

镖师这么一喊,大家纷纷聚拢过来,询问事情的详细情况。

“我刚才出去买东西,路过赌场的时候,看到段大哥被人家群殴,我势单力薄,不敢上,所以跑回来叫大家过去。”

祝永元听到镖师这么一说,其蹙眉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大家伙一窝蜂,出了镖局,往赌场而去。

陆暖雨与刘觅柔面面相觑,刘觅柔说道,“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陆暖雨点点头,而后两人也跟上了镇南镖局的人。

到了赌坊附近,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见到段杰明正卷缩在地上,赌场的人对其拳打脚踢。

最先出手竟是弘灵雨,弘灵雨三拳两脚,赌坊的人有一半被弘灵雨打翻在地上。

赌坊老板抬头看到祝永元,冷哼一声,“祝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拆馆子?”

“陈老板,光天化日之下,我们镇南镖局的镖师被你们群殴,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祝永元说道。

“段杰明这个王八羔子喝了点猫尿(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我们赌坊闹事,输了两把就骂我们赌坊出老千,不打死他算给你祝老板面子了。”

祝永元皱眉,心中起火,但是其表面依旧保持沉着,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你们打也打够了,现在我们可以把人领回去了吧?”

“行,给你们镇南镖局这个面子。”赌坊老板一挥手,赌坊的打手纷纷退回去。

此时段杰明醉醺醺地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满身酒气。

刘觅柔眼见段杰明一副堕落不堪的模样,鄙夷地说道,“他怎么老是走不出心中那道坎?”

陆暖雨摇摇头,说道,“十几年的心血,就冲着这个镖头之位去的,到头来输得不明不白,换谁都不能接受,换个镖局,又得待十几年才有机会了,这也怪不得段杰明这样,人生有几个十几年?”

刘觅柔明白地点点头,“对,付出十几年青春心血的不是我们,我们自然不觉得心疼。”

陆暖雨咧嘴一笑,“不错,开窍了,不要说别人看不开,付出努力的不是你,你当然看得开,当然不计较。”

段杰明此时已经昏迷不醒,是喝太多酒醉过去而已,祝永元让一个镖师将其背回了镖局。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日一大早,陆暖雨与刘觅柔二人还未起床,听到屋外有嘈杂的吵闹之声。

陆暖雨出门后看到段杰明拿着一把剑站在弘灵雨的房间门口。

段杰明大喊道,“弘灵雨,你给我出去,我要与你一决高下,我要让那班狼心狗肺之人看一看,是谁的武艺高。”

有镖师上前拉段杰明回来,但是段杰明丝毫不卖账,谁上去就把谁推开,死死地守在弘灵雨的房间门口,继续高喊道,“弘灵雨,你是不是怕了?对,你的镖头不是靠实力得来的,怎么敢跟我比试?对不对?”

身后的刘觅柔姗姗来迟,低声追问陆暖雨,“雨姐姐,怎么回事?”

“要找弘灵雨比试。”陆暖雨简单地说了一下。

“你给我出来,五年前,我看你孤苦伶仃,将你带回镇南镖局,教你武功,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背后对我捅刀子,是我有眼无珠,哈哈,我段杰明是个瞎子。”段杰明情绪异常激动,自言自语。

这时弘灵雨房间的木门突然被打开,弘灵雨拿着剑走了出来。

段杰明见到弘灵雨,急忙说道,“来,我们比试一番,让他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人知道,是谁的武艺高。”

弘灵雨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内心,她冷静地说道,“若是我输了,我甘愿辞去镖头一职,若是我赢了,你不得再提此事,日后要心服口服,怎么样?”

“好,你等着从镖头的位置上滚下来吧!”段杰明大吼道。

弘灵雨拔出佩剑,段杰明大喝一声,欺身而上,剑身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两人的招式相差不大,弘灵雨更为飘逸,段杰明更为有力道。

“一模一样的招式,他们要是一对情侣耍起来应该好看许多。”刘觅柔评头论足地说道。

“我们还是不要说这幸灾乐祸的话为好。”陆暖雨说道。

刘觅柔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段杰明与弘灵雨两人的比试。

两人你来我往,刚开始是两人不相伯仲,但到了后来,段杰明落于下风。暂落下风的段杰明缓缓地急躁起来,不思稳住劣势,反而贸然突进,弘灵雨较为沉稳,一一招架住段杰明的进攻,抓住段杰明的破绽,挑飞段杰明手中的剑。

第三十七章 背后真相

段杰明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剑飞到空中,弘灵雨的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段杰明久久不曾不言,他环视四周,看到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我真可笑,在所有人眼里,想必我就是个笑话。”段杰明心中想道,失魂落魄地捡起自己的剑,承受着失败的羞辱,在所有人嘲弄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走出包围圈。

到了晌午的时候,有镖师匆匆跑来找弘灵雨,急切说道,“不好了,段大哥去找当家的辞行了。”

弘灵雨闻言,立马就跑,跑到镖局的大堂,看到段杰明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祝永元在挽留段杰明。

“你为何要走?”弘灵雨说道。

段杰明不再与弘灵雨争辩,而是低声说道,“对不起,这些日子里是我的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弘灵雨杵立在那儿,许久后,其樱唇颤了颤,声音中带着蒙蒙的悲凉,“你留在这里吧,我不是很喜欢这里。”

段杰明拒绝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弘灵雨摇了摇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又有一个人来到镖局的大堂,来的人叫祝建明,是镖局的少当家。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灵雨是真的走了。”祝建明急忙忙地说道,“段杰明,灵雨要是真的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建明,我也要离开镖局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段杰明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有什么好?能让灵雨这么地喜欢你。”祝建明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段杰明被吓了一跳,反驳说道,“她只可能会看不起我。”

祝建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常常夸她的剑术提升得很快,她却说,她练剑,是为了以后能保护你。你每次押镖带伤归来,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你知不知道?”

“建明,你越说越离谱了。”事实上,段杰明,他的表情凝住了,他连忙哈哈地笑了两声,不敢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段杰明,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每次你出门押镖,她就会默默地担心你的安危,以致于失眠,只要你押镖去了,每个深夜,我都能在院子里看到她,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你的房间,有时一坐,就是一夜。”祝建明愤恨地说道,“段杰明,你真的很幸运了,至少在天底下,有这么的一个人,在你出镖的时候,每夜都会默默地祈盼你平安归来。”

段杰明不敢再回应祝建明的话了,此时的他,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段杰明不由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那一双翡翠玉镯,他本打算在当上镖头的那一刻用这双玉镯向她求婚,亲手为她戴上这双洁净的玉镯,偏偏未曾想到,那一天,仿佛天昏地暗,剥夺了他的梦想的是她,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喜欢上一个白眼狼,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让他茫然不知所措,段杰明甚至觉得自己很恶心,以前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子。

我做错了吗?段杰明不禁问自己。慢慢地,段杰明才知道,这段日子里,他那样对她是多么的可恶。

“你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祝建明怒道。

段杰明急忙冲了出去,去到弘灵雨的屋子,屋子里空荡荡,里面的主人已经走了。段杰明慌忙地问镖局里的其他人,有谁知道弘灵雨去哪了,但是所有人都摇头。

段杰明又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在这纷纷乱乱的背影中,他找不到她的背影。

热闹的南至城,从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到街道上只剩零零希希的过路人,最后到家家户户闭门熄灯,段杰明失落地走在静谧的街道上,青石砖铺成的街道,月光将段杰明的身影凝缩成了简约的一团。

段杰明手里攥着那一双翡翠玉镯,他与她,终究无缘,他不知她,她不告诉他。

“她只能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

“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背后对我捅刀子,是我有眼无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

段杰明缓缓地回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每字每句,都是在恶狠狠地伤她的心,我明明喜欢着她,为何又会这样对她?是我太自卑了吗?段杰明不禁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苍穹深不可见底,就像人心,似乎自己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

我是怕她当上了镖头,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吗?

她当上了镖头,我再也没有底气向她求婚,所以我恼怒吗?

在我心中,当镖头重要,还是她重要?

“哈哈……”段杰明虽然是在笑,眼角却带着水珠,“我到底有多蠢?”

……

“很蠢。”

那一刻,仿佛天崩地裂,令他胆战心惊,又仿佛天寒地冻,冰霜将世间的万物都厚厚地冻住,包括他的心跳。

他缓缓地转身,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了她,月色和她的衣裳融在了一起,他看到月辉挂在她的发丝上,她的表情一如既然,冷冷冰冰。

“你回去吧,我不回去了。”她说道。

他急忙拿出那一双玉镯,捧在手掌心中。

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灵雨,我喜欢你。”

她单薄的身形颤了一下,她的眸子带上了月华,她伫立在那儿,仿若一朵盛开的莲。

他以为她会很开心,偏偏没想到,她却是微微摇头,发尾在夜色里摇荡。

“为什么?”段杰明焦急地问道。

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杰明,我们…我们…已经过去了,回不去了。”她是咬着牙说出这狠心的话来。

“是我这段日子里太伤你的心了吗?”

“不怪你。”

“灵雨……”

“你回去吧,我走了。”弘灵雨急急忙忙地转身,她是落荒而逃的,往远处走。

段杰明惊愕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仿佛随时都会被黑幕吞噬掉,然后他就会再也看不到她的模样。

不行,不可以,段杰明慌张地往前跑,朝着弘灵雨跑去。

他离她越来越近,他不管她如何骂他,不管她怎么拒绝他,他都要留住她。

然而,他始料未及,她忽然转身,她一下子便扑到他的怀里,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一下子就湿透了。

她带着啜泣,“杰明,怎么办?我忘不了五年前,我在那个漆黑的麻袋里,是你打开那个麻袋,是你将我抱了出来……”

第三十八已章 杀手已至

信南城

萧子洵心事重重地独自坐在房间里,眼神中彷徨不定,直到有人敲门,他才回过神来。

萧子洵整理了思绪,沉稳地应道,“进。”

木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人是沈兴平,沈兴平拱手行礼。

“公子。”

萧子洵微微点头。

“卑职找到陆姑娘的行踪了。”

萧子洵不假思索地问道,“在哪里?”

“南至城镇南镖局。”

萧子洵揉了揉眉心,知道陆暖雨的行踪又如何,她不辞而别,其实就是不想见到自己罢了。

“公子,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召你回京。”沈兴平道。

“因何事召我?”

“宫中传闻,皇上似乎要给你赐婚,消息真假,尚未能查明。”

“赐婚?”萧子洵皱眉,他的眉心锁得更紧了,“这个时候,为何忽然赐婚?”

“有消息说是皇上为了安抚鲜卑,想让你与鲜卑公主联姻。”沈兴平道,“公子,接下来你是回京还是去南至?卑职好去安排。”

萧子洵的右手拇指搓了搓茶盏的边缘,犹豫片刻过后,其目光回拢,应道,“先去一趟南至。”

沈兴平叹道,“公子,若是此次皇上真的赐婚,您和陆姑娘,恐怕一时半会难以修成正果,去见陆姑娘一事,不如缓一缓?”

“无论如何,我都想去见她一面。”

沈兴平看到萧子洵的心绪似乎已经去到了远方,去到了南至城,其只能无奈地应道,“也好,我这就去安排,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时候启程?”

萧子洵想了想,应道,“即刻。”

※※※

南至城

陆暖雨与刘觅柔两人正在逛街,两人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五人个人像毒蛇一般,正悄然盯着自己。

这五人是五兄弟,老大叫洪山,他们五兄弟在江湖上专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前些日子,有人出钱,要买陆暖雨的性命。

洪山隔着老远,仔细地陆暖雨上下打量了个遍,而后转身看向老二洪川,洪川微微点头,低声说道,“是她。”

“好。”洪山低声应道,而后兄弟五人低着头离开。

“琳琅坊悬赏了一百两黄金要那小妮子的命,看来不好赚呀!”老四叹气说道。

洪山皱眉说道,“陆暖雨,闻名已久,其实力定然不差,我们五人恐怕也拿不下她。”

五人皆为沉默。

“大哥,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老四素来计谋较多,其缓缓说道,“或者我们可以用毒。”

“毒?”洪山皱眉说道。

“对,我们想办法贴近她,在他没有防备之下,用毒针偷袭,得手后立即撤走。”老四点头说道,“这样一来,我们便不需与她交手,她的武艺再高也顶不住见血封喉的毒药。”

老二皱眉说道,“剧毒好找,如何贴近他又让他无所防备才是难点。”

洪山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他有一个弱点,正好可以利用。”

“弱点?”老四好奇地应道。

“对,陆暖雨在江湖上受世人爱戴,其中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她素来喜好行侠仗义,经常为穷苦百姓出头。”洪山提醒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蠢?”老五应道。

老四摇摇头,眯着双眼,像只老狐狸,颇有玩味地说道,“说明她天性善良。”

“这将是他的致命弱点。”洪山笑了一笑,“善良,这可是要不得的玩意儿。”

“看来大哥有计划了。”老四说道。

洪山咧嘴一笑,“她这次,必死无疑了。”

※※※

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暖雨正在镇南镖局收拾行李,来镇南镖局已然叨扰多日,她正打算告辞。

这时段杰明在门外喊道,“陆姑娘,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陆暖雨走出了房间,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人找我?”

“一个男子,我不认识,正在镖局门口等你。”

陆暖雨狐疑地皱眉,而后走了出去,来到镖局门口的时候,陆暖雨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又是最想见的人。

萧子洵负手而立,风度翩翩,他总是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陆暖雨看到萧子洵,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可以陪我走一走吗?”

萧子洵的声音很柔和,永远都是那么儒雅感性。

陆暖雨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萧子洵,如同小鸡啄米,脑袋瓜儿轻轻地点了点。

看到陆暖雨点头,萧子洵胸口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到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走着,仿佛在聆听对方的心跳声。

“那个,我可能要回京城了,你愿意跟我回京吗?”萧子洵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束缚,不过我的宁王府可以只为你一人而设,没有任何的规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陆暖雨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暖雨,我以前,对不起。”

“不用这些,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所以我才离开的。”

陆暖雨的声音细腻低沉,全然没有怪罪萧子洵的意思,“我们还是算了,我不愿为你陷入皇家的勾心斗角之中,你不愿为我远离朝廷与权力,也许我们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

萧子洵侧脸看向陆暖雨,他希望陆暖雨随他回京,而他却不愿为了她放弃权力远离朝堂,他是多么的自私,只会希望她心甘情愿地牺牲来成全自己。

萧子洵不禁觉得自己可笑,难道在自己心中,权力比她更重要?

“暖雨,我是真的……”

“子洵。”

还未等萧子洵的话说完,陆暖雨急忙打断萧子洵的话,“你身份尊贵,以后会妻妾满堂,而我,仅仅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只是希望找一个可以只爱我一个的人,我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暖雨,我可以发誓,我此生只娶你一人。”

“子洵…我…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所在的环境,放开我,好吗?”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