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剑狂潮 - xp1024.com
《逆剑狂潮》


第一章 千里返乡路遇蟊贼

神佑271年秋,中土大魏北方赤阳真君辖境内。

无边秋雨潇潇落,万家灯火点点明。

雨幕天穹之上,漫天繁星明灭不定,交相呼应。有紫衣驾鹤自东临州日行千里而来!

“远衔群山起苍茫,坐望北原横大江。可真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这逸北城确是一个好地方啊。还不是我这个城主这些年来管理有方。哎~”高山之巅,一位紫衣华服的公子哥撑伞驻足一颗秋雨梧桐树的树冠上。远眺极远之处的星火点点。没来由的心生喜悦道:“此情此景,且容公子我吟诗一首!”

“雨大啦,公子。我都要被淋成落汤鸡了!”树下遥遥传来一声女子清灵的嗓音。

“莫急莫急,嗯,让我想想,

一片黄叶悄悄落,

我自南方驾鹤回。

半日行得三千里,

梧桐树上我和你!”

树下的红袍小姑娘撇了撇嘴,似乎已经习惯自家公子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了,他还说自己是中国人呢,问他中国是什么他也不说!

树上之人似乎没有尽兴,继续感慨道:

“水珠儿,你说公子我是不是一个天才,当年要不是因为你,说不准我可就是一文采斐然,冠绝五洲的状元郎咯!”他说着一拍手掌作惋惜状,顺势轻轻在那梧桐树干上一跺脚。

一时之间哗啦啦的本就不多的梧桐叶随着淅沥沥的秋雨落了个干干净净。倒是苦了正站在树下仰望自家公子的红袍小姑娘。

小姑娘抹下一片黏在额头的枯黄叶子,竟是有些红了眼眶,带着弱弱的哭腔道:“公子,你知道我讨厌下雨的!!”

小姑娘说着轻轻在树上跺了一脚,不料树上的俊美公子哥突然哎呦一声,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砰’的一声!溅起一大片泥水。这下可好。甭管红袍还是紫衣了。

这可把小姑娘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身上的泥水,急忙上前蹲下,摸摸这摸摸那:“公子你咋地啦?伤到哪里啦?有没有事啊?”泪珠儿却是在眼里面滴溜溜的打转,愈发的泫然欲泣起来。

那紫袍少年躺在地上叽叽咛咛:“哎吆哎吆,这谁家女侠?如此天生神力,竟能力透树冠,将本公子我震落在地,好生了得好生了得!快快溜也,不然小命不保~”

说着竟是一个鹞子翻身,一溜烟地往山下跑去。边跑一边放声高歌起来:初秋的天冰冷的夜

回忆慢慢袭来

真心的爱就像落叶

为何却要分开

灰色的天独自彷徨

城市的老地方

真的孤单走过忧伤

心碎还要逞强想为你披件外衣

天凉要爱惜自己

···

那名为水珠儿的红袍小姑娘一下子又破涕为笑起来。叫了一声:“等我!”说着连忙捡起大伞追了下去:“公子,打伞!”

翌日清晨。逸北城东五十里地,有一山,名为恶牢山。山势险峻,后靠天谴绝云崖,左侧有水势急湍的浮叶江绕山而过。当真是一个杀人越货,占山为王的好地方!

近日便有一帮不知何处流徙至此的贼寇想要在此安营扎寨,今个巡山打柴时,便遇到了一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母子。

只见五名身穿粗制衣衫的凶恶汉子手持短刀板斧将那母子团团围住。为首一名脸有刀疤的魁梧汉子哈哈一笑,手中板斧一挥:“弟兄们,今个是咱们时来运转的好日子啊,娘的!被那官府追杀数月,逃了好几百里地,提心吊胆的,真不是个滋味!”

“嘿嘿。大哥所言极是!今个大哥您可得好好享受一下,看看这位小娘,虽说看着有些沧桑狼狈,细瞧来还是韵味十足哟。啧啧,比起添香阁的小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旁的鼠眼蟊贼谄媚恭维,说话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一身朴素衣衫的妇人身上四处乱转。搓着一双满是泥垢的手嘿嘿坏笑起来。

刀疤男子呵呵一笑,“小娘子,观你母子二人神色姿态,必是奔波已久,怎地?走投无路想去那逸北城投奔亲戚还是怎么着?别啊,相逢便是缘分,不若你今日跟了我,做这恶牢山的压寨夫人如何?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手中的银票抖了抖:“看到没,三万两宝丰银票。十数条好汉的命换来的!做不得假。”

女子将一不过六七岁的男孩护在身后,神态疲惫却面色平静:“彼之金玉,我之粪土!”

“大哥,这娘们嘀咕啥呢?嘛意思?”

“我怎地知道!管它三七二十一,王鼠头,先给我绑了再说!少不得日后慢慢*”领头男子转头示意身旁的鼠目蟊贼。

“得嘞大哥!”那王鼠头答应的利索,一边大步走向退到石壁无路可退的母子俩,一边心里算着小九九,说不得要和那小娘子多纠缠一会儿,趁机摸摸小腰小手啊什么的。不然抢了过去可就没自家什么事了。要知道上一次在添香阁好不容易攒的百十两纹银,虽是一位姿色一般般姑娘,那滋味也是至今回味无穷哟!

女子见此情景,强提一口气,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神情,似是这一口气提的十分难受。不等鼠目男子欺身,提前直直一步而出,双手泛起淡青色的光芒,一掌急急拍向那王鼠头精瘦的胸膛!

“当心!”

“不要!娘!”

前者是那刀疤男子仓皇出声提醒。

后者则是那衣衫破烂不堪的孩童在失声痛哭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精瘦男子手臂抬起不及半分已被一掌迅猛击中。当即便“哇~”的一声惨叫踉跄后退数步,一口猩血喷出,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瘦小孩童连忙上前伸手拉住重新背靠石壁的娘亲的冰凉手掌,抬头望着娘亲惨白的脸庞。女子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反手握住那孩童的小手。

“娘没事,阿秋。站在娘亲身后。”

孩童却是摇摇头,弱弱的叫了一声娘亲。只是依旧护在神色萎靡的娘亲身前。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一群魁梧恶贼

“阿秋答应过爹爹,要保护好娘亲的。你们这些坏人!走开啊!!”

刀疤男子确认过王鼠头只是晕厥过去后,听到孩童带着浓浓哭腔的言语后。站起身子也不说话,居高临下漠然看着张开双臂像小鸡护食一般的孩子。提着短斧无声向前一步迈出。

孩子颤音更重,手里死死握住原本藏在怀里的一把木制匕首。费力仰头望着那铁塔一般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大叫道:“来啊!我邓阿秋不怕你的!来啊!”

“我叫李行狼,你是一名修行者,虽然身负重伤,依然有资格知道是谁杀了你”

男子转移视线看着神色依旧平静的女子,“比起压寨夫人,我更需要修行者的精元神气来冲破二九玄关。所以,你得死!”

话语未落,已是重重一步跃起,他右手屈指似勾,泛起猩红光芒抓向那女子的面庞。

女子嘴角泛起一抹难言的苦笑。倘若几个寻常山贼,倒还勉强应付得来,而今分明有一位最低也是食气境的修行者,只怕是凶多吉少,鱼死网难破的局面了。思绪流转间已是轻喝一声,一手推开拦在身前的孩子,另一只手一拳向上奋力砸向李行狼的手腕。

青红两色光芒在各自掌间流转不息,顷刻间已是过了数招手上功夫。

李行狼看准其精元受损,只是以雄浑力沉的元气将那女子压制的左支右拙。

但是女子虽处下风,但是似乎用了某种秘法,气息绵绵不断,一时间倒是难分胜负。

“抓住那小崽子!”

不久,李行狼突然大喝一声,似是不耐烦纠缠下去,想要双管齐下。女子闻言果然神色大变,顾不得来势汹汹的一掌。转身奔向躲在一旁的儿子邓阿秋。

李行狼眼睛猛的一缩心道:“等的就是现在!!”

然后,只见那一掌红芒大放,重重印在将后背露给生死大敌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声闷哼,强行咽下一口滚烫鲜血。却是头也不回的抱起孩子。施展秘法化作一道绿芒朝着远方逸北城的方向急急掠去。

“追!跑不远的!”

李行狼没料到那女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竟还有本事逃遁而去!当下一马当先朝着山下纵越而去···

逸北城东二十八里地官道。

“公子,后面似乎有人向咱们飞速逃来。”

“嗯,甭管那么多,人间的路这么宽,咱们各走各的呗”男子双手交插放在后脑勺懒洋洋的说着。

“好像还有一伙人在追他们”

“那咱们靠边让让。”

“奥。”

少女应了一声抱着一把大伞向路边让了几步。

“额公子,她晕倒在咱们面前了。”

“看见了”

一身紫衣华服的公子哥撇了红袍小姑娘一个白眼,露出一个很是无奈的表情。

“那咋办。”

“上去看看啊。”

“你不是说各走各的?”小姑娘歪头看着自家公子。似乎有点不解。

“看到他旁边还有个小娃娃了没。对我来说,这样的事情,可以先别着急各走各的。后面的人马上追来了。上前看看情况再说。”

他说着一拍小姑娘的脑袋。走向倒在官道中间的女子。

“娘亲,你醒醒啊,你不要吓阿秋。坏人追上来了。呜呜呜”

邓阿秋哭着不停地试图把娘亲拉起来。可惜太过弱小,收效甚微。看到远方几道人影正迅速赶来。不得已拿起自己的木制匕首站在倒地昏迷不行的娘亲面前。给自己大声壮胆道:“邓阿秋,你不害怕,你可是大将军邓远的儿子,不怕不怕,你要保护娘亲的!”

“你爹爹叫邓远?国威大将军邓远?”

邓阿秋转身望着缓缓走来的年轻公子哥。好像自己并不认识。

“是,是的。我爹爹叫邓远,是了不起的大将军!”

提到了爹爹,小男孩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惶恐和不安,透着一股自豪和骄傲。

“你认识我爹爹。是我爹爹的好朋友么?”孩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后面有坏人要杀我娘亲。你能救救我娘亲吗?我拦着他们。你可以把我娘亲救走吗?”

那公子哥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邓阿秋的小脑袋,温柔笑道:“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的性格。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小家伙已沉沉睡去。他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紧蹙的眉头。站起身来。

“小水珠儿,把本公子的绝世好剑拿过来!”

红袍小姑娘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给~!”

李行狼望着前方双手搭剑抗肩而立的年轻公子哥,忍不住暗骂一声他娘的,真是个多事之秋。神色却是郑重其事的抱拳问道:“敢问少侠大名?”

“哼!你这家伙,为啥不问本姑娘的名字?”红袍小姑娘有点生气。皱起了小鼻子。

紫衣华服的公子哥哈哈放声大笑。

她啊,叫大侠。

我呢,叫饶命!

第二章 大侠饶命赤阳真君

李行狼眼神微变,冷哼一声。“我乃恶牢山山主,食气境圆满的大修行者。今日只为此妇人而来。并不想节外生枝。小兄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请好好掂量掂量轻重。”

紫衣男子闻言不知为何破口大骂起来,前脚还在骂娘,下一刻一道幻影卷起一阵狂风尘土已来到数丈外刀疤男子的身后。李行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人老鹰提兔一般抓住后颈给凌空举了起来。紫衣男子提住李行狼后颈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双脚并用,专挑脸上招呼过去。边踢边骂:“我让你大修行者!让你装大尾巴狼!你一个小瘪三还敢妄言大修行者?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装蒜的人结果是啥吗?啊?”接连不断的重重十数脚过后紫衣男子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小女孩手中的伞“公子我歇歇,换你来,记住下手轻点。”

“好嘞!”

“可不可以不打脸啊,公子?”

“咋了?”

“再打脸都不成人样了。。。”

姗姗来迟的其余山贼,一脸呆滞地望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大哥,顿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起来。望着不远处的公子哥,架着王鼠头的山贼突然将可怜的同伙一下子给扔在地上,然后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作五体投地状:“大侠饶命啊!大侠,小的上有小,下有老。饶小的一命啊”其余一众见状纷纷噗噗通通跪地求饶起来。一时间逸北官道上哭声四起尘土飞扬起来。

一声冷哼打断了求饶。山贼们纷纷抬起头来望着身前抱剑环胸的公子哥。公子哥看着一个个大脸花猫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红袍小姑娘:“哎哎哎,别叫我,她才叫大侠。”山贼们一愣,马上又转身面朝小姑娘哭天喊地起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小姑娘啪的一声重重一巴掌拍在一名山贼光溜溜的脑壳上:“大侠!叫大侠!”

“呃,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得了得了,也算你们走运,没你那倒霉催的带头大哥修为高,所以说跑得快不是送死么。你,还有你,背上那个孩子还有他娘,跟我们进城。记得带上银子。看病的钱还得你们出。其余的,就剩你一个了啊?那我不管。先带着这俩蠢货滚回恶牢山。记得等你们蠢货大哥醒了告诉他乖乖待在山上等着本公子。四五个人也敢在逸北恶牢山为非作歹?没人知道这恶牢山谁说了算了吗?”说完头也不回的领着自家小姑娘哼着小曲向逸北城走去。

那光头和另外一人连忙从自家大哥怀中拿出一沓银票,然后背上母子二人追了上去。

“公子,那小家伙醒了。”

紫衣男子手端药碗走到床前坐下。对着正靠在红袍小姑娘身上的小家伙露出一个笑脸。“放心,你娘亲没事,正在隔壁院子里休息呢。”

“谢谢叔叔。我叫邓秋,不过大家都叫我邓阿秋。叔叔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嘴角微微一抽,“咳咳,我叫寒安。寒冷的寒,平安的安。”

“奥,谢谢寒安叔叔。”

“我不是你叔叔,是你舅舅。”名为寒安的公子哥,把药递到邓秋面前:“把药喝了,然后带你去看看你娘亲。”

“舅舅?”邓阿秋端过药碗愁着眉头喝了一大口:“我咋不知道有个舅舅?”

寒安揉了揉眉头站起身来,“问你娘去。”说着走向对面的院子。邓阿秋连忙捏着鼻子将一大碗养气安神的中药喝掉,一边伸着舌头吸吸溜溜叫着苦死我啦,一边跟了上去。一旁的水珠儿偷偷笑了一声“谢谢叔叔!嘿嘿嘿。”

“笑什么笑,罚你给公子我烧洗脚水去。”耳边冷不然想起自家公子佯装严厉的声音。小姑娘脖子一缩,奥了一声转身烧水去了。

女子此时已经在水珠儿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衣衫,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寒安看了看女子的气色,点了点头。对小跑跟了过来的邓阿秋说道。“你娘先前为了带你强行遁走,动用了一种代价极大的秘法,本就修为不高,再加上近日来多次受伤,留下暗疾。这一次你舅舅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你娘的性命。快谢谢你舅舅。”

“奥。谢谢舅舅。不过你真的是我舅舅?”邓阿秋对着寒安鞠了一躬。

男子不理他,继续说道:“不过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也说不准。”

小家伙看着躺在床上的娘亲慢慢的又忍不住的想要哭出声来。一旁寒安连忙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哭,你娘得好好休息。明白么?”邓阿秋闻言连忙极力忍着不哭。“那我不哭的话可以留在这里陪着娘亲吗?”

“可以。你舅舅我出去办点事情。你就在这里陪着你娘吧。记住不准打扰她休息啊。”见邓阿秋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寒安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公子,水要烧好了。你去哪里?”水珠儿对着正准备走向府外的公子喊道。

“马上,我去去就回。”

“干啥去啊?打架吗?”

“打架就把你也带上了。在家里等我,公子去见个人。”

浮叶江绕过山势险峻的城北恶牢山,蔓延至赤阳郡南部已是平缓壮阔许多。所以江边多有沿河而聚的一处处村落城镇。许多居民以摆渡和捕鱼打捞为生。也有绵延成片的上好肥沃稻田。时至初秋,夜色渐起。浮叶江中已有一盏盏橘黄色的渔灯亮起,在此起彼伏的促织鸣叫声中开始吆喝弹唱起来。并不是在吆喝唱卖,而是在捕捉一种名为秋织的鱼儿。秋织鱼形如桃叶,有红,白二色,促织鸣时即现,促织蛰时即无。据说是赤阳郡上古时期一位曾被道侣抛弃的仙子投江所化,所以又命仙子鱼。小则一二寸,长则五六寸。味道非但奇妙无比,对于修道习武之人更有种种奇效,此鱼对于修行者气机颇为敏感,却又对于吆喝卖唱声有着不小的好奇心。所以多是本地渔民在晚上乘舟吟唱打渔。虽说数量极其稀少,若是有幸捕获一条,无论大小,卖于城中天宝阁,便足以让一家老小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冬好年了。星垂江野阔,歌声处处和。再加上两岸景色秀丽。落英缤纷。引得各地游客络绎不绝。被人称为“渔舟唱晚”,和“稻酒天凉”,“飞泉应雪”并称魏国有名的三奇之一。

月隐星显,秋风习习吹在江面上泛起圈圈褶皱。浮叶江中有一无蓬小舟,上有一长眉老者。和其他捕捉秋织鱼的人不同,不点灯也不高声引唱。大有一副随波逐流,愿者上钩的懒散模样。即便如此,身旁竹篓中已有四五条红白相间的秋织鱼。精英剔透,甚是喜人。

老者饮了一口放在脚边的稻酒,笑呵呵的对着前方说道:“寒安君还请敛去气机,我那鱼儿都被你惊扰去了。不如到我舟上一叙?”

一身紫衣的年轻公子哥悬江而立,笑吟吟道:“你送我两条,我就回去,小子今个就是专程讨要几条秋织的,嘿嘿。”说着指了指老者身旁的小竹篓。

“哈哈,多年未见,寒安君还是这般有趣。即是故人,送你两条有何不可。”

小舟随波流至寒安身前,寒安君便顺势一脚迈上小舟,接过老者递过来的酒壶,轻轻饮了一口:“呦呵,极品天凉稻酒?”,当下不等老者回话,又是满饮两大口,这才还给老者,“可以啊,老阳头。你那帮徒子徒孙孝敬你的?”长眉老者冷哼一声算是应答。

“你从东临州回来,不在府中抓紧处理堆积的公务,跑到我这里做什么?我那皇弟可是多次让我提醒提醒你。还是你也对红月洞天感兴趣?”老者瞥了一眼蹲在竹篓旁看来看去的寒安君。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是那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吟吟诗,作作赋啊。靠我这学富五车的才华在神京吃软饭,当初你那皇弟陛下非要说我那啥,天资聪颖,是一不世奇才什么什么的。说什么世界那么大你得出去历练历练,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女人和美酒,非要让我弃文从武。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累。”说着一扬身平躺下去,翘起了二郎腿,“累啊,累啊。”

“我知道,一朝入得无垢境,已是京华神仙人嘛。的确了不起。我可羡慕不来。”老者摇了摇头,趁着上鱼饵的间隙笑着用手指了指躺在后面的公子哥。

寒安连忙起身,笑呵呵的走上去帮忙上饵,“哪里哪里,当不得赤阳真君此番谬赞。我回来赤阳虽是赶巧,途中却也听说了关于红月洞天的种种传言,毕竟在你我地盘上,还是得操点心。不然交不了差嘛不是。”

“还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陛下知道你已从东临州返回赤阳郡。让我转告你,这次事情若是办好了,便不追究你玩忽职守之责。”赤阳真君长眉一挑,伸手夺过又被趁机偷喝一大口稻酒的紫青酒葫芦。接着说道。“快点拿上两条秋织走吧,你这家伙,再缠下去我这酒葫芦可就空空如也了。”

寒安砸吧砸吧嘴,小声说了句小气鬼。不待老者一竹竿打到身上,已是抓起鱼篓凌空而去。转眼间消失不见,只有远远传来的回音:“你这江神篓小子先用着,明日再还你。”

赤阳真君站起身来先是舒展舒展腿脚,然后望着逸北城的方向,嘴中呢喃道:“无垢,金身?还是天灵?看不透。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老喽老喽。”

第三章 黄昏之下心头之上

逸北城城主府。坐落于商富云集贵胄交错的北大街正中央,占地极为广袤。

大门两侧白玉貔貅极尽庄严之威。鎏金红木门上的悬挂一巨大蓝紫相间的梧桐牌匾,两侧游龙环绕、瑞兽腾云。在两侧半人高的大红灯笼的照耀下泛着熠熠金辉。牌匾上写的却不是城主府三个字,而是寒安君府。府内不仅有议政厅,更有藏书阁、游雨廊、观景云塔等著名建筑。

寒安君乘兴而去,尽兴而归,手中拎着江神娄满脸笑意的大踏步走进城主府。两侧持矛而立的金甲武士,纷纷单脐跪地,毕恭毕敬:“拜见城主大人。”

寒安君笑着挥了挥手,说了声都起来吧,各忙各的。然后独自一人穿过两侧均是移植自南方武陵郡的珍惜盆栽花木。花木间随着寒安君的走近,也冒出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花精木魅,五颜六色的,对着男子咿咿呀呀的飞来飞去。

寒安君笑呵呵的弹飞一只胖乎乎的牡丹花灵,说了句调皮。继续走过正门议事大厅,从偏门穿过游雨廊道。拨开开一道银丝珍珠帘。泛起点点涟漪,身形消失不见。却是来到了真正的寒安君府邸。

“公子你回来啦,水都烧了两遍了。”水珠儿蹲在灶台前面探出脑袋说到。

寒安君府邸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也不是极尽奢华,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仅仅是一左一右相对而建的两座小院。青石墙,红泥瓦。院子用篱笆圈出了一小块菜圃。与寻常百姓人家并无任何不同。

寒安君将江神篓放在灶堂旁,又拿出一粒闪动着火红色光芒的晶莹丹丸。伸手轻轻一抛划出一条弧线飞向水珠儿面前。水珠儿张嘴轻轻将亮红色的丹药吸到自家嘴中,笑着对公子说道:“公子,我天天吃你的丹药,会不会把咱们家吃穷啊?”

寒安君笑呵呵的摇了摇头,“放心吧,你公子我家大业大,吃不穷的。你先回去休息,嗯,近日可能会有所行动。你养好精神头。”

水珠儿听到此言,反而高兴的咯咯笑了起来,“好的呢好的呢公子,我把泡脚水给你烧好就去休息。公子你也早点休息。”

……

寒安君一边泡着脚一边用手支着下巴,思绪慢慢飘到了不知何处的另一个地方。嗓音暖暖的自言自语道:“爸爸,还有妈妈。儿子在这边过得出人头地,你们勿念,也要每天好好泡脚,工作很辛苦,泡泡脚解乏。不知院子里的菊花今年开的如何呢,妹妹你看着点,隔壁婶婶老是偷偷摘着泡茶喝。。。”不知何时,抬头仰望星光璀璨的夜空,双手支着下巴的少年郎已是泪流满面。

秋织鱼汤需要特殊的配料和熬制方法才能将口感和功效发挥到极致,暂时还有几味珍贵的辅助药材正在云塔整取,寒安君轻轻来到对面房间。小家伙已经趴在自家娘亲床前,沉沉睡着了过去。而躺在床上的妇人,此时却是醒了过来。正扭头安静的看着自家孩子,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笑意。眼笑眉舒,清澈欢悦。

寒安君看到女子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愣住。倒也不是被女子的容貌吸引,而是想起了往年的旧人旧事。

那一年在秦山山脉。将军披残破染血重甲,执断损利矛。神色萎靡,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一棵大树旁,对着身旁的紫衣公子笑了说道:“多谢寒安君仗义相救,不然今天邓某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寒安眉头一挑,笑言问道,“邓将军认得我?”

“紫衣舞侠剑,白发断长安。这等风流我虽然学不来几分,倒也是仰慕的紧啊。久仰久仰。”瘫坐在地的将军对着寒安君拱手弯腰称赞到。观其容貌神态,眉眼间并无将军百战的英锐气概,也无豪迈粗狂的姿态,反而是书生意气更浓重几分。

寒安君笑着摇摇头:“斗胆敢问邓兄,怎地独自与这魔头死斗起来,却让你那数万精兵扎营秦山之外?。”

“寒安兄,你有所不知。我等边关将士。每一次远出征战。必定是一次久别,却未必能够重逢。我身边的这些人不停的有人离我远去,也不停的有新的面孔向我走来。那些人的离开,不仅仅代表着他们生命的消亡,也代表着他们背后远在千里之外,那一家人,妻子也好娘亲也罢,他们的希望羁绊也悄然飘散,便只能化作眼中泪,心头霜。我们便是发再多抚恤银也找不回曾经那一家子欢笑的时光。”

邓远指了指远方如血残阳,“也是那年秋,夕阳就落在她的头顶上,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望着骑马披甲的我,眼笑眉舒。家中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年迈母亲在为我张罗最喜爱的饭菜。而我的孩子此时已经骑在马上,或者是我的背上。”

这位大将军捂嘴低声咳嗽两声之后,继续说道:“我曾见过这世上最美好的景象,所以我希望我的将士们也能这般。毕竟已经这么苦了。”

“是啊,团圆这件事,很美。我们总想不由自主的为了这件事。顽强的活下去!”寒安君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有感而发的说到。

站在不远处的几位军中修士,看着眼中映着晚霞的寒安君,只觉得虽是傍晚,此刻的这个人却光芒万丈!

邓远将军收回视线,又是咳嗽两声,“寒安老弟这话在理,所以我多吃点苦受点罪倒是无所谓。毕竟能者多劳嘛。你可知道这魔道贼子真要是被我用数万大军困住,陷入必死之局。如果强行迈入金身境来个鱼死网破。我那袍泽说不得要折损数百人。虽说这世间每一天都在不停的死人,尤其是我们在军中,死人更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是,你知道么?越接近死,越渴望生。所以我原本打算我先与此獠拼斗,让神弩手在一旁牵制,其余数位军中修行者伺机而动。被想到竟被那贼子洞悉计划。反过来埋伏我等。今日若不是寒安兄出手相助。就不是那贼子一死一伤,而是我等伤亡惨了。”

寒安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这魔道贼子拼死逃入秦山极深之处。但这都不是关紧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你军营中走漏了消息,这只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嘛~”寒安没有继续说下去。

邓远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愤怒之情,反而神色有些落寞。“我明白,在这世间,我连天上的苍阳都敢直视,唯独人心,不敢。”

“那是苍阳也照不到的深渊,你探索着它,它也在吞噬着你”寒安君望着天边一点一点消逝的苍阳,低声附和。

“徐瑜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敢问我这是在哪里?”

“嫂嫂不必如此,躺好养伤要紧。奥,我叫寒安,寒冷的寒,平安的安。叫我寒安就可以。”寒安此刻回过神来。挥手示意正艰难起身的妇人快快躺下,“这里是我的居所,也是逸北城北大街的城主府。”

“你,就是寒安,寒安君?我叫徐瑜,再次谢过寒安君”徐瑜的身体的确虚弱,便不再强撑着起身,躺下后再次对着寒安道谢。

“徐嫂嫂不必客气,我曾与邓远邓老哥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说来好巧不巧昨日你我在逸北城外官道相遇,恰逢其会救下你和阿秋,也是一场缘分。的确不必如此见外。”

提到邓远,徐瑜的神色有些暗淡。望着男子低声问道,“公子可知道我夫君的消息?月余之前,国威军副统领突然连夜赶到我家中,传我家先生的话,让我母子乔装打扮迅速离开澄曲郡,走幽泉郡一路北上去赤阳郡逸北城暂时投靠寒安君,只是说军营中适逢巨大变故。我们女子二人再待在家中恐有不测。”

寒安闻言眉头微皱。轻轻思量道。原来如此。复又对着徐瑜说到:“徐老哥的消息我暂且不知,实在抱歉,不过徐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让人去查探,少则半日,多则三五日,必定会有消息传来。这几日还请徐嫂在此安心静养,你前些日子动用秘法伤及神魂基本,需要好好静养调理。再说阿秋这月余来也是舟车劳顿吃了许多苦头,更是需要好好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嫂嫂大可放心,邓老哥既然将此等重担托付于我,我必定护得你母子二人周全。”

徐瑜低头望着还在熟睡中的孩子,轻轻笑了笑,“好吧,那就麻烦寒公子了。”

“那嫂嫂你先歇息,我去给你煮碗安神调气的鱼汤。好好补补元气。”

回到另一扇院子。寒安君自言自语起来,将徐瑜母子二人托付于仅有一面之缘的我,看来邓老哥这是遇到了大麻烦。这样吧,你亲自去澄曲郡国威军军营走一趟。快去快回。说话间自寒安体内走出一个面容模糊,身穿黑袍、脸覆黑甲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对着寒安君,躬身抱拳道:“水珠儿留你这里,大侠我带走,可否?”

听声音应该也是一个和寒安相差无几的少年郎,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寒安笑了笑,“哎哎哎,咱俩谁跟谁,去吧去吧。万事小心。”黑袍少年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接过寒安抛过来的三尺长剑,化作一道黑芒向正东澄曲郡方向激射而去。

他收回视线。突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嘿呀嘿呀,既然把他放出来了,那你也出来吧,刚好帮我把府内的各项事务处理处理,顺便去恶牢山透透风,散散气儿。看看那几个蠢货蟊贼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你就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解决掉,算了,把他们带回来吧,反正你又不想杀人。”

只见和黑衣少年差不多体型的一位白袍少年从寒安体内走出,手中握着一卷名为《矩》的竹简。带着和煦的微笑摇摇头说到:“你呀你呀,就会把麻烦事情交给我去做。你倒在这里乐得清闲。哎,天生劳累命。”这白袍少年的面容倒是十分清晰。不似黑衣少年般面容模糊。竟然和寒安君一模一样。只是略显年轻而已。

紫衣寒安君嘿嘿一笑,“要不你在这里熬鱼汤,不是我说你,杀过生么?鱼鳞会刮么?这雪参几钱?紫冬几颗?你这家伙。休要废话,快去忙活你的事情,不然等寒平回来了让他收拾你。”

白衣少年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对着面前的自己说到,“这叫君子远庖厨。孺子不可教也。”说着大袖一摆,手持竹简负于身后转身离去。

紫衣公子哥嘟囔了一句,“这就是我的书生意气?真是个迂腐木头。”说着摇了摇了头开始熟练的杀鱼去鳞,配置药材,熬起秋织鱼汤来。

渐入深夜,鱼香气渐渐弥漫整座小院

第四章 鸟囚民,羊牧人!

秦山山脉绵延纵深不知几万里,横跨中土以东大半疆土,壁立千仞,古树参天。长年云雾缭绕,瘴气弥漫。有飞禽隐匿,猛兽出没,鱼龙混杂,匪盗横行。山脉深处更有大妖魔兽各自雄居一方占山为王,以窃取天地灵气,求证无上大道。数千年来一直是中土大魏国东部边域最牢不可破的一道天然防线。据可考证的史书记载,至今无人能够横穿整座秦山山脉。

大魏国威军的军营驻扎在距离秦山山脉外围以西数百里处的一片断壁残垣之中,这里原是一繁华的边陲小镇。名为红麒镇,小镇早年繁华荣盛,四通八达,各地商家络绎不绝,乃是大魏一重要商贸枢纽。

然而十数年前。具体点说是大魏神佑261年冬,红麒镇遭逢巨变。短短一夜之间便化为废墟,数万人口就此世间蒸发。大魏国师陆屏亲自前来,利用追墟朔源的大神通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观得零散几幅画面。

有深紫色巨妖大鸟,横于天际,四目四爪,双翼若垂天之云在漫天雪雾之中若隐若现,不见真容。声若凤鸣,双翼掀起无边狂风笼盖四野,卷起小镇数万哀嚎哭叫不止的居民,眨眼间齐齐没入一口小巧鸟笼之中。

又有身高数丈的黑色庞大身影,头负冲天羊角,四蹄踩黑云腾空,周身煞气弥漫,鬼哭狼嚎之音不断,手持一杆丈余漆黑长鞭。挥动间电光四射,噼啪作响。将其余数万居民赶入一只漆黑钵盂之中。

而下方城镇废墟之中,四处皆有黑影腾挪搜寻,似乎在寻找什么贵重物品。

随着羊角魔影一声厉啸,化作道道黑烟没入远方秦山山脉,销声匿迹。繁华喧闹转头空,独留黄沙笑寒风。

鸟囚民,羊牧人!

大魏举国震动。魏天子龙颜大怒。责令国威大将军邓远,率精兵10万,仙师百名,火速前往澄曲郡增防驻守,稳定民心。更重要的是要协助国师路屏将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数年之后。国师独自一人于秦山山脉极深之处的大凶之地拖一百丈鸟妖尸体回返神京,身负重伤。同年国威大将军邓远亦身负重伤,密书神京天子:“已发现其余魔贼踪迹,陛下勿念,臣邓远,不破魔贼终不还!”

魏天子传旨“留得百战有用身,佑我大魏千万民!”国威大将军邓远手捧密旨向西,行三跪大拜礼:“佑我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佑269年夏,大魏都城神京万人空巷,神京祭祖台,魏天子亲手以琉璃三味火焚尽祭台之上百丈妖鸟。登城阙,下罪己诏于天下:“而今天地正道式微,妖魔四起。人间处处皆是水深火热之地。然我大魏三千年来,将士守边关,君王死社稷,从无妥协后退之意,更无饲妖奉魔之说。苍阳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朕虽无能,但亦有丹心赤胆!定全力护我大魏子民。佑我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侯公卿,黎民百姓。皆跪地山呼:“佑我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佑271秒秋。澄曲郡,红麒镇遗址,国威军军营。

军营西方密林之中有参天巨木,在其足以跑马飞奔的枝干上突兀显现一道黑色人影,正是那自寒安君体内走出的黑衣少年。他环视整座军营良久,低声轻语道,“明哨暗哨交互有序,军营处处灯火通明。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是正常往往代表着不正常。”黑衣少年思索片刻后手掐法诀遁地而行,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灰线。摸向军营中的主帐而去。

临近军营。面容模糊的黑衣少年在地底现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盖全身排开四周的泥土,他双眼闪过一丝隐约可见的淡绿幽芒,望着浮现在身前三尺处隐隐泛起暗红色光芒的缕缕丝线。也不言语。只是轻轻冷哼一声倒提长剑的手轻轻一转。放于身前,然后自身身影消失不见,独留一把无鞘青锋长剑。只见长剑剑尖泛起一点青芒,自行向前轻轻一戳。伴随着轻微的气泡破裂声,长剑穿过红网,消失不见。

地面上方中军帐,内里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对着另一人开口问道:“可曾传达给各营校尉。”

另一道阴冷嗓音开口:“各营已经全部接到将军密令,一刻钟后集合点卯,半个时辰后拔营出发。”

“好,地底四周禁制,可有异常?”

“禀将军,并无异常。”

“再探查一边,确保万无一失!”

“遵命。”

大魏神京。

“陛下,国威将军发来密报,于澄曲郡秦山锁定羊魔贼残部据点。全军已开拔破贼!请陛下备好庆功酒!”国师陆屏递过一纸密信。

魏天子伸手接过密信,并未拆开。而是疑惑问道:“伙头军,粮运军,辎重军何如?”

“全军开拔。”陆屏只是将这四个字又重复一遍。

身穿一袭淡青儒衫的魏国天子,声音微扬,嗯?了一声。望着眼前一身大紫长袍的英武女子。“看来将军虎符已破。国师意下如何?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屏剑眉一挑,杀气腾腾!“无须。”话毕转身大踏步走向御书房外。“我亲自赶赴澄曲秦山。所有人,都得死!”

一道隐匿剑光自赤阳郡东天边极速掠向中部逸北城方向。旁人只见一道光霞穿过逸北护城大阵,转瞬间没入韩安君府邸。

两居小院中。那道剑光分化,右手倒持长剑的黑衣少年显化身影对正在和白袍少年喋喋争论不休的紫衣寒安君抱拳拱手道,“我回来了。”

寒安君对着面前的白跑读书郎哼哼一声“等下就让寒平收拾你!”白袍少年不再理睬面前无理取闹的家伙。对着面容模糊的黑衣少年微笑问道:“寒平吾弟,可曾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名为寒平的少年对着白袍读书郎,抱剑行礼:“禀寒安君。国威军军营四周设有魔道禁制,中军大帐内隐匿有淡淡的两股让我极其反感的魔贼气息。我返回时全军已经从营地开拔离开红麒镇,预计再有半日将进入秦山山脉。”

紫衣寒安君呵呵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面朝东方。启明星闪烁其芒。“还请两位速速归位。随我秦山走一遭。”黑衣将侠剑放于桌上,一语不发走入寒安君体内。白衣读书郎抱拳作揖:“人间正道是沧桑。”

寒安君背负侠剑走入对面房前。敲门而入。

“最新消息。邓将军如今生死不知,国威军10万军队此刻已经拔营。向秦山山脉出发。营中确定有魔道之人。”

寒安见徐瑜继续望着自己便继续说道:“不管怎样,我打算去看一看,来得及的话就救人,来不及的话,就替你杀些人。”

此时回过神来的徐瑜面容愁苦。让邓秋随着自己对着面前神情严峻的俊美男子弯腰深深一拜。“拜托寒安君了。”

“嗯。走了。照顾好你娘亲。”男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转身离开。

邓秋望着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见的寒安君。问自己母亲道。“寒安君叔叔是去找我父亲了,去救我父亲了吗?”

徐瑜蹲下握住邓秋的手。擦拭掉脸上的眼泪:“不是去救你父亲,是给你父亲帮忙去了。你随娘来,娘有话对你说。”

徐瑜关上里屋的门窗转身让孩子坐在房中桌旁,然后面对孩子而坐。望着自家懂事的孩子。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后神情肃穆的说道:“娘问你,你答应过你的父亲,会保护好娘亲的对吗?”

邓秋“嗯”了一声,重重点点头。

徐瑜又继续说到。“娘知道你从小就希望成为你爹爹那样威风凛凛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娘现在再问你一遍,将来是不是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大英雄。保护娘亲保护你语然妹妹,保护你隔壁张婶婶,保护大家,对吗?你愿意吗?”

邓秋握紧小小的拳头:“我愿意!娘。我一定会成为大英雄。保护娘亲还有语然妹妹,张婶婶他们的!还有张婶婶家的大黄,小时候都是大黄陪着我玩的!”

“好,那现在娘说一句你说一句,一句都不许说错,明白吗?说完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这是将来成为大英雄的第一步!明白吗?”

“我明白!娘。”

徐瑜转身将一副暗黄色的古朴画卷挂在墙壁上:“站到娘身边来。和娘一样,自己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额头上。怕疼吗?”

“不怕,娘!”邓秋忍着眼泪,咬了数次才将手指咬破,哆嗦着抹在自己眉心处。反倒是徐瑜望着一旁假装坚强的自家孩子故作坚强的模样后眼泪忍不住的滴滴哒哒往下掉。

“苍阳在上,蓝燃氏列祖列祖在上,我邓秋,蓝燃魔族第五十九氏,今日在此立誓。”徐瑜停顿下来,望着邓秋。“看着祖师爷发誓。”

邓秋学着徐瑜的样子,双手抱拳抵住眉心:“苍阳在上,蓝燃氏列祖列祖在上,我邓秋,蓝燃魔族第五十九氏,今日在此立誓。”

双居小院此时寂静无声,房间内烛光橘黄,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