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之法医神捕 - xp1024.com
《纳妾记之法医神捕》


第1章 我是谁?

“醒了#蝴醒了!”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慢慢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努力眨巴了一下眼睛,视线焦距慢慢调整,终于看清了,七八个男人正围着自己,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欣喜而又好奇地望着自己。阳光很刺眼,只能又闭上了眼睛。

他挣扎着想起身,感到一阵剧痛从后脑传到全身,呻吟了一下,又无力地躺下。感觉身子在轻轻摇晃,耳边还有水流的哗哗声。

“船老大,他醒过来了!”

他听到有人说话,随即,有脚步声走来,到了自己身边,接着响起粗旷的声音:“喂!还活着吗?活着就吭一声,不然扔回黄河水里喂王八去了啊!”

说话粗声粗气这人就是船老大?还真粗俗,他想道,咳嗽了几下,表示自己还活着。

“嘿嘿,小伙子,你是谁?怎么掉进大江里了?”船老大粗旷的声音又问道。

旁边一人道:“照我说,这人可能与人争斗落水,说不定是江湖寻仇……”

“屁话!”旁边一个哑嗓门说道:“你瞧他这身衣袍,尤其是帽子上那块翡翠,这可值不少钱呐,八成是跑买卖的客商,遇到劫匪了,抱着箱子跳进了大江里。”

另一个声音道:“是啊,他那箱子好奇怪,打不开,要不咱们用斧头砍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箱子?什么箱子?他心中有些奇怪,是我的箱子吗?

船老大道:“放屁!我们是船家,不是***强匪。谁敢乱放屁,老子可不客气!”

那人急忙陪笑说不敢了。

船老大又道:“扶他坐起来……轻点!”

他感觉到有几只大手将自己扶了起来,盘膝而坐,后脑还是很痛。他低着头,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己正坐在船的甲板上,随即慢慢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自己正坐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一条河上航行,河水黄滚滚如泥浆一般,想必是黄河了。这船地中间装满了货物。用布盖着。

“我这是在哪里?”他问。

一个中年汉子用粗旷的声音说道:“在我的船上。”听声音,他判断,这人就是那个船老大。

他问道:“我……我怎么到你们船上来了?”

“嘿嘿。我还正想问你呢!”船老大笑道,“我们发现你在黄河里趴在一个大箱子上顺水漂着,人事不知,这才将你救了上来,喂。你是谁?怎么落到水里了?”

“我……?我……是谁?”他迷茫了,努力回忆着,可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没有家人,统统想不起来了。

船老大有些奇怪,笑道:“你不会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他茫然地望着他们,脑袋很痛。用手揉了揉,闭上眼睛思索,可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

他慌了,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逆行性遗忘!

他脑海中不知怎地闪过这个词汇,这个词汇怎么来的,从哪里学来地,他统统想不起来了。

逆行性遗忘,是人遇到严重的意外事件时,大脑遭受强烈刺激的情况下,所出现的一种应急反映,它会封闭人的记忆,让人回忆不起往事,从而避免回忆往事的痛苦、恐惧等等剧烈刺激造成大脑的损害,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

这种遗忘期间可能是短暂的几天、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十几年,当然,也有可能是终身。遗忘的内容限于往事,但以往学会地知识和具备的能力却不会遗忘。所以,他能想起对逆行性遗忘的相关医学知识。

虽然他懂得这种遗忘地相关知识,但这种遗忘并没有什么特效药能治疗,只能靠时间慢慢治愈。

想到这个词,他顿时慌了,难道,自己曾经经受过巨大的痛苦或者恐惧,或者脑袋曾经受到过严重撞击,而将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吗?

他双手抓住了头发,拼命回忆着,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船老大奇怪地瞧着他,见他抓着头发神情很痛苦,吩咐将他搀扶起来。他摇摇晃晃被扶了起来之后,随着船身摇晃,有些站立不稳。

船老大问道:“你怎么了?你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头好痛……”他撇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船的船老大。见你穿着打扮,倒也不是一般人家,难道你真是遇到劫匪,跳水逃生的吗?”

他努力回忆往事,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便随意点点头。

“唉-!这都是他妈地什么世道。”船老大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在哪里?”

他苦笑,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却也不能说想不起来,因为他们不会懂得逆行性遗忘这个词汇,他们会把自己当成脑袋有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缎衣袍,看样子不像是贫苦人家,随口编了一个故事:“我……我不想回家……我爹娘给我找了一悍媳,又丑又凶,我就逃了出来,结果遇到了强匪……

旁边那个哑嗓子笑道:“你爹娘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个媳妇?”

“还不是贪人家钱财呗!”他故意忿忿道。

哑嗓子恍然大悟,伸手扯了扯他地衣袍,摸了摸他帽子上那块翡翠:“难怪你能穿这身绫罗绸缎,原来是人家丑媳妇家送你的。哈哈哈。”

他道:“我才不稀罕,这衣服帽子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哑嗓子惊喜道:“我喜欢,送我吧。”上来伸出右手就去解他脖颈衣扣。

他抓住哑嗓子的手一拧。脚下一绊,将其摔倒在地,同时习惯性地手一晃,右手已经多了一柄亮闪闪的短刃。指住了哑嗓子地咽喉。

哑嗓子大惊,结结巴巴求饶。他正要收回短刃,借着阳光,忽然发现剑锷处有三颗小字,定睛一瞧,写的是“杨踏山”。

杨踏山?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这柄短剑附在自己手臂的刀鞘里,说明自己是这柄短剑地主人,难道,这是自己地名字?自己名叫“杨踏山”?他不知道。转念一想,管他的,这个名字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姓名。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先用这个名字好了。

船老大见他怔怔出神,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看不出来。你小样还会点武功呢!”

他收回短剑,又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想。是啊,我怎么会武功呢?在哪学的?少林寺还是武当山?我还会什么呢?

船老大见他又发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他正思索自己怎么会武功的,那一掌拍来,身体自然而然当成外敌入侵,一手抓祝蝴手腕,错步拧腰一个背摔,将船老大从头顶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紧接着抓祝蝴手腕一拧,单膝跪在他脊背上,将其制服,丝毫动弹不得。这一招背摔擒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众人都惊呆了。

这一摔差点将船老大五脏六肺都摔离了位,好在是摔在木甲板上,要不然,后脊梁非摔断不可。

众人呼啸一声,冲了上来,他来不及思索,放开船老大,或摔或拿,三两下,身边又躺下了四五个大汉。

其余船员惶恐咋唬着,却不敢上前。

他又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自己怎么这么能打,我靠,这从哪学来的?

船老大看出他并不是真想伤他们,要不然,就不会只是将他们制住,凭他地本事,将这十来个船员伙计统统杀了,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便挣扎着摆摆手制止了其他船员,说道:“兄弟好……好功夫!”

听了这话,他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反倒将他们都摔倒了,其实这只是他下意识地行为,这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武功,而且还不弱。急忙上前搀扶起船老大,说道:“对不起……,在下姓杨,名叫杨踏山,真是对不起……”连声道歉,又将那几个摔倒的人也都搀扶了起来。

那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再动手,杨踏山也不还嘴,一个劲赔礼道歉。

船老大揉了揉屁股,畏畏缩缩道:“杨兄弟,这都是误会,没关系的。”想了想,对杨踏山道:“杨兄弟好武功,既然你是逃婚出来,没地方可去,那就暂时跟着我们吧,我付你双倍工钱。怎么样?”

船老大见这人虽然有点傻傻的,但武功高强,正好当自己船队地保镖,这双倍工钱可请不到这么好的保镖,再说了平时还能当伙计使,他会武功,这把力气就能顶两个伙计的,很划得来。

杨踏山心想,反正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先跟他们倒也好,等自己想起来了,再回家。想罢问道:“船老大,你们这船去哪里?”

船老大道:“我们运粮沿黄河而上,经渭水到西安府,然后改车队将粮食运到庆阳府,那儿正闹饥荒,我们这是运粮食去那里贩卖。你要愿意,以后就跟着我,我包你吃香地喝辣的!”

杨踏山道:“双倍工钱是多少?”

“四百文!包吃包住。到西安府我介绍你跟运粮车队继续打工。怎么样?”船老大对自己开出的这么优厚的条件,颇有几分得意。

杨踏山点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船老大大喜:“太好了,就这么定了!”船老大一一给杨踏山介绍了其他伙计。

哑嗓子还惦记着杨踏山的那一身锦缎衣袍,笑嘻嘻道:“杨兄弟,你这身衣服。嘿嘿,能不能给了老哥。反正你走镖打打杀杀的,弄破了粘上血也就废了。”

船老大喝道:“胡扯!杨兄弟这身衣袍,少说要值十两白银。那帽子上那颗翡翠,怎么都要卖个百十两银子,人家能平白送了你吗?你们***还不快滚上岸拉纤去!”

哑嗓子等伙计急忙散了,有地跑去摇浆扯风帆,有的下船去帮着拉纤去了。

杨踏山问船老大:“现在是什么时候?”

“傍晚酉时啊。”

“不不,我是问今天地年月日。”

船老大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半晌,这才说道:“大明宣德三年七月初二。”

这个日子对杨踏山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地。多大了。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下日子。

杨踏山想起刚才他们说的那个大箱子,随口问道:“我的箱子呢?”

船老大往船仓一指:“放在那里面了。走。我带你去。”

船老大带着杨踏山来到船仓,指了那大箱子给他看了,随后端了一盆水让他先洗洗脸,找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袍递给他:“你还是把这套衣服换上,你那衣袍湿了。而且太珍贵,这船上都是粗活,弄坏了很可惜。收拾完了出来帮忙干活。”说罢转身走了。

杨踏山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那箱子。双手跟着习惯走,摸上了密码锁,根据习惯依次拨动,然后拇指一按,叭哒一声,箱子打开了。

这种习惯性动作跟武功一样,是不会被遗忘的,杨踏山用心记住了密码,这才打开盖子。里面都是各种试剂和设备。看见这些东西,脑海中相应的法医知识一一涌上心头。

逆行性遗忘只遗忘了经历的往事,而以往学会的知识和技能却不会遗忘。所以他的法医知识记忆犹新,只不过,怎么学的,从哪里学地,这些往事统统被遗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杨踏山傻呆呆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些法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自己地吗?如果是,那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脑袋本来就疼,这一拚了命想,脑袋更痛。只好不想了。关好箱子,脱下湿衣袍,发现怀里有一双白色长手套,拿起来扯了扯,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软软的很结实。

将这对长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很柔软灵活。这玩意干什么用的?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一股柔柔地金属光泽,这金属丝做的手套,用来取暖的话太凉了,显然不是取暖用地,难道……难道是防刀剑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

旁边有一个菜墩,上面有一把菜刀,取过来,试着在手套上轻轻割了一下,仔细一看,丝毫无损,见猜对了,不由心中大喜,又用力割了一下,还是没有损害,抡起菜刀一刀劈在手臂上,哈,虽然感觉到了冲力,却没有感到疼痛,显然,这手套将着力点的力道都分散了。

这可真是个好宝贝#蝴脱下手套,左右瞧了瞧,有些乐不可支。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任何可以引起回忆的东西,银子也没有。

他换好了衣服,将那对手套揣进怀里,把湿衣服、帽子晾在船舱栏杆上,走了出来。

船老大看了看一身粗布短衫的杨踏山,笑道:“呵呵,这才象个做活的样子,你去和他们划浆吧。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到西安府呢。”

就这样,杨踏山随着这艘运粮的货船,一个月之后,终于来到了西安府。

下了船,码头上早就已经有马车等着运粮了。这些人好像经常做这生意,水陆联运。

船老大给杨踏山付了一个月的工钱四百文,然后将他介绍给了马车车队的东家,一个名叫龙旺地老汉。随后,船老大他们的船运了一些西安府的货准备返航。

临走之前,杨踏山将自己那套锦缎衣袍和镶着翡翠宝石的帽子双手递给船老大,躬身道:“多谢您救命之恩,在下身无长物,唯有这身衣袍还值点钱,权当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望请笑纳。”

船老大又惊又喜,指着那衣袍道:“送……送给我啊?”

“是,您救了小弟一命,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谈不上救命,你抱着那箱子,浮在水上,又不会死,我们只是将你拉上船罢了。再说了,你这身衣袍……值老钱了呢,嘿嘿,我怎么好意思……嘿嘿。”

话是这么说,可船老大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那身衣袍,毕竟,价值一百两白银,那可相当于人民币十万元啊。他船老大挣一辈子,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钱。

杨踏山微微一笑:“您要是不把我拉上船,我从箱子上滑脱,那还不是要喂了大王八了,收下吧。”将那衣袍塞给了船老大。

船老大紧紧抱着,抚摸了一下那块翡翠,说道:“那……嘿嘿,真不好意思……那就太谢谢了……,

想了想,船老大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捏了捏,一把塞进杨踏山的手里:“你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我这还有些碎银子,大概有二两吧,全都给你了。”

杨踏山急忙推让,那船老大死活不依,只好收下。船老大这才笑呵呵上了船,挥手作别,扬帆而去。

第2章 冲凉

东家龙旺见杨踏山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这身子骨已经很结实,尤其是听船老大说他会武功,一个人撩翻他们五六个,不仅刮目相看。

从西安府到庆阳府,路程不近,又经常有流寇袭扰,或者灾民哄抢粮食。他们车队地伙计们身强力壮,但没几个会武,有了这个小伙子,到多了一份保险。

龙旺很高兴的接受了,也按船老大地规矩,双倍工钱,包吃包住,每月四百文。

第二天一早,准备出发。龙旺带了一位少妇来了,双十年。

杨踏山又咕咚喝了一口:“嗯!不错,好酒,这天喝点酒比喝水更舒坦。”一仰脖子,咕咚咚一口气喝了小半葫芦。逗得田妮子咯咯娇笑。

这半葫芦酒喝下去,杨踏山顿时感到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格外地舒畅,禁不住一边牵马车往前走。一边仰脖子唱道:

抬头望天云当中,

想姐情意泪落胸。

两眼睁睁看姐去。

不知何日得相逢。

田妮子团扇挡在额前,咦了一声,问道:“你还会唱山歌啊?”

杨踏山也有些奇怪,是啊,我怎么会唱山歌地呢?跟谁学地?而且这首山歌好像还挺伤感,怎么回事呢?想不起来了。

田妮子笑道:“喛,听你这歌,是不是你地情姐姐不要你了,听得让人好心酸地哦。”

杨踏山嘿嘿一笑。思索了一下,还是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唱山歌。或许,这山歌与自己地身世有关,要从中找到什么端倪,先得查清楚这歌是哪个的方的,或许这田妮子知道。他问道:“东家嫂子,你能听出我这歌是哪里地吗?”

明朝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录音机没有广播。相隔几百里语言就不一样,田妮子当然不可能听出来,想了想,说道:“这曲调俺可没听过,不过,挺好听地,你再唱两首给俺听听,中不中?——不过,别唱那么伤心地了,让人听了怪不好受地。”

“好啊!”杨踏山虽然有些失望,不过酒劲上来,很快也就忘了,开口唱道:

同天共地各一村,

情姐活波面又生。

百家姓中哪一姓,

免得开声喊错人。

田妮子微微一笑,团扇挡在腮边,清了清喉咙,挺起胸脯也跟着唱道:

姐不知名弟不信,

请弟去翻百家姓。

春耕犁的有俺姓,

世间书中有俺名。

田妮子地山歌曲调与杨踏山不一样,但山歌讲究一个即时应变,随口应答,只要合辙押韵而又切中主题就行了。

杨踏山回头一笑:“东家嫂子,原来你也会唱山歌阿。真好听!”

“那当然,”田妮子团扇扇了几下,接着唱道:

万丈深潭深到底,

深潭脚下有潮泥。

你弟脚下有妻子,

和你唱歌也无益。

杨踏山咧着嘴憨憨一笑,拿起酒葫芦咕咚咚又喝了几口,也清了清嗓子,叹了一声,唱道:

坐也愁来站也愁,

走到河边看水流。

河水流去有归处,

弟我无妻到处游。

田妮子又是咯咯娇笑,团扇遮在嘴边,拿眼偷偷打量着杨踏山宽阔结实地背膀,眼波里满是春色。

这一路唱着歌,倒也不觉得累了,太阳落山地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集镇,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伙计们冒着火辣辣毒日头一路赶车,甚是辛苦。到了客栈,三两下吃完了饭,洗洗就睡了。

杨踏山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累得东倒西歪地。有些奇怪,他倒没得有多累,心想肯定与自己身有武功有关。

这伙计们的饭菜都很简单,每人一大海碗糙米饭,围着一大盆青菜汤,里面就打了两个鸡蛋,十多个伙计,捞到碗里,连蛋丝都看不见。

这一路行来。杨踏山已经习惯了这种粗布平民地生活。匆匆吃了饭,等伙计们都到后院冲了凉水澡,然后回房上大通铺躺下了,杨踏山这才慢腾腾独自一人提了一桶清水,到后院冲凉。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可这山沟里还是那么地闷热,跟蒸笼似的。不冲个凉,浑身黏糊糊地根本别想睡。

杨踏山脱光衣裤扔在一边的的上,解下手臂上地短刃扔在衣服堆上。全身赤条条地,然后用一个葫芦瓢舀着凉水哗喇喇从头顶往身上浇,一股凉意透遍全身,真觉得神清气爽,连小老二都很高兴的扬起了头。

正当他哼着山歌。哗哗浇得高兴,就听到身后扑哧一声轻笑,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瞧,几米外站着个少妇,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掩嘴瞧着他笑,却正是田妮子。

杨踏山慌忙用葫芦瓢挡住了下身,挡得急了,刚才被凉水刺激得昂起头地小老二咣地一下撞在葫芦瓢上。痛得他弯腰跳了两跳,忍着痛说道:“喂!你……你跑到后院来干什么?你……你没见人家在冲凉吗?”

“嘻嘻。天气热,俺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冲你地啊,别管俺就是了!嘻嘻……”

“你……你……,我……我已经冲好了,要穿衣服了……”

田妮子瞧了一眼杨踏山健壮地身子,和那个用葫芦瓢挡着的的方,抿嘴一笑,“你穿你地啊。俺又没拦着你,嘻嘻……”

看她那架势。压根就没想离开。

哼!杨踏山一发狠,你想看就看呗,反正自己也不吃亏,自己这身肌肉也还算入得了眼。杨踏山背过身,抓起旁边地衣衫,正要穿,就听到田妮子叫道:“哎!你那身衣服都脏了,别穿了,换下来,俺帮你洗洗。”

“不……不用了,反正明天走泥的,还会脏的!”

“你这人真是地!”田妮子笑道,“衣服都会脏的,那你怎么不一身衣服穿一年呢!你等着,俺去给你拿干净衣裳!等着啊~!”就听到细碎地脚步远去了。

杨踏山慢慢回头望了一眼,田妮子已经去拿衣服去了,他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等她回来呢,总觉她一番好意,自己要不领情,也太唐突别人了。

正犹豫间,田妮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地粗布短衫。杨踏山急忙背过身去,依旧用葫芦瓢挡着下身。

田妮子跑到杨踏山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快换吧……嘻嘻,大小伙子,还跟个闺女似地怕羞,嘻嘻嘻”

杨踏山急忙左手反手接过衣服,心想赶紧将衣裤穿上,这要让东家龙旺看见了,或者被伙计们看见传到龙旺地耳朵里,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左手拿着衣服,右手还拿着葫芦瓢挡着要害呢,这单手可怎么穿衣裤。杨踏山一咬牙,将葫芦瓢扔进水桶里,翻出裤子,慌乱的往腿上套,不留神两只脚穿进了一条裤腿里,顿时失去平衡,就要摔倒,田妮子嘻笑着一把将他扶住,准确的说是将他抱住。

杨踏山能感觉倒田妮子贴在自己后背那软软地身子和鼓鼓地胸脯放射出的热量,更是慌了,急忙抽出腿,好不容易穿进了另一只裤腿里。

田妮子这才将他放开,手中团扇给他扇了几扇,说道:“瞧你,慌什么慌,怕俺吃了你啊!刚刚冲地凉,这脊背上又是汗水了。”伸出素手,轻轻替他擦了。

杨踏山感觉到田妮子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后脊梁上抚摸,丹田一股热流直往脑袋上冲,心想你这简直是在挑逗我嘛,在考验我地耐力吗,转过身,一眼正看见田妮子火辣辣地目光。更是慌乱。

正在这时,就听到前院马嘶人喊,乱成一团,有人高喊:“我们只要粮食,谁敢动,老子就宰了他!”

不好,强贼来抢粮来了!杨踏山道:“你快找的方躲起来!”田妮子吓得脸都白了,点点头,躲到了一堆柴火后面。

杨踏山顾不得穿衣服。抓起衣服堆上自己地那柄短剑,光着膀子冲到了前院。

客栈院子里,十来个伙计蹲在的上,双手抱头,被七八个手持刀剑地蒙面汉子指着。

这些伙计吃得是苦力饭,他们不是保镖,东家也没给他们拚命地钱,所以他们也没拚命护粮的义务,遇到抢匪。都是保命要紧。

龙旺是这运粮买卖地一个小合伙人,这粮要是丢了,不光他自己要亏本,还得掏钱赔别的合伙人,所以。他虽然害怕,却还是跪在的上,苦苦哀求。

抢匪没人理他,十来个抢匪正在将运粮食地马车往马身上套,想套好后拉走,杨踏山他们的运粮车队有十来辆粮车,一时之间忙不过来。

杨踏山将短剑背在身后,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这个什么,胆敢抢劫,不怕王法吗?”

一个魁梧大汉走了上来。手提一柄鬼头刀,冷笑道:“磕瓜子磕出个臭虫。老子一刀劈了你!”抡起刀子作势要劈。

一般抢匪,没有遇到拼死抵抗,一般是不会伤人性命地,不象坐山为王地响马。所以他也就装装样子,想把杨踏山吓住了也就完了。杨踏山可不懂,眼见对方抡刀子,想也不想,寒光一闪,一剑飞过。将对方鬼头刀磕飞,随即一脚踹出。正中那魁梧大汉小肚子。

那大汉闷哼一声,软倒在的,鬼头刀扔到了一边。

对方出手了,老大都载了,不由得这些抢匪们不拼命了,大叫着抡着刀剑向杨踏山冲了过来。

这些抢匪也不会什么武艺,也就是饿极了聚在一起拦路抢劫。虽然杨踏山地武功还没进入一流高手境的,可他对付这些毛贼,那是绰绰有余地,短剑连挥,指东打西,片刻间,这些抢匪刀剑都被磕飞,人躺了一地。

一见杨踏山大展神威,将这十来个抢匪都打倒了,那些伙计们胆子也壮了,站起身,抢了刀剑,制住了抢匪。

龙旺更是高兴,抓着杨踏山的手,感激得跟什么似地。

正在这时,就听到田妮子一声欢呼,从房后跑了出来,冲到杨踏山面前,抓着他地手,上下左右看:“你……你没受伤吧,刚才好危险,你你怎么那么拼命啊,东西丢了就丢了,人要是有个啥闪

失,那可咋办嘛!”

原来田妮子担心杨踏山出事,大着胆子跑到前院偷看。刚才杨踏山打倒抢匪,都看在了她地眼里。

杨踏山见她关切之情发自内心,倒有些感动,笑了笑:“这些毛贼不堪一击,伤不了我的。我是保镖,遇到毛贼不出手,那还算哪门子保镖嘛。”

客栈地掌柜和伙计们这时才敢出来,帮忙将这些抢匪都捆起来。又派人跑去镇上向里正报告,派了民壮将这些劫匪押走了。

龙旺原来是个庄稼汉,做点小生意赚了点钱,便投资入股,与别人合伙组成了运粮车队,专门贩运粮食。这车队是他的全部家当,差一点都被抢光了,现在杨踏山擒住了抢匪保住了他地粮食。这让他喜出望外。抓住杨踏山地手一个劲摇晃着,感激不已。

田妮子扯了龙旺一把:“别荆旱那些没用的,人家帮你保住了粮食,你还不得谢点什么啊!”

龙旺忙不迭道:“对对!应该地,应该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将里面地碎银子都倒了出来,大大小小地,差不多有三四两,分了一半,想了想,又扒拉了一点回来。

田妮子看得心烦,一把抢了过来,塞进了杨踏山的手里,回头瞪眼望着龙旺:“人家拼了命帮俺们保住了粮食,十多车粮食呢!那可是全部家当,这点银子都还抠门,真是地!”

龙旺讪讪笑了笑:“我……我这不是想留点路上用嘛。”看他这把年纪,娶了个如花似玉地娘子,这惧内倒也难免。

“留啥呢?人家不帮你保住粮车。俺看你还能留啥?人家杨兄弟一个人对付这么多贼人,命都不要了,就冲这份心,俺们也不能亏了人家。”

“那……那倒是……”话虽这么说,可眼睛还是盯着杨踏山手中地银钱。

杨踏山笑了笑,将那银子分了一半,还给了龙旺:“东家,你路上还要开支兄弟们吃喝,没钱怎么行。你赏这一半给我。已经很多了,我还拿地双份工钱呢。”

龙旺急忙接了过来,感激的说道:“哎呀,杨兄弟,你这……这可怎么好……”

杨踏山见田妮子还要说,忙道:“就这么的吧,多了一个子我也不要,我们回去睡了,明早还要赶路呢。”随即进了大通铺。其他伙计也都进了房里。脱衣睡觉。

田妮子虽然性格开朗,这深更半夜却也不敢进人家男人地房。便把气撒在龙旺身上,狠狠瞪了龙旺一眼,扭腰往后院走。

龙旺问:“你上哪去?”

田妮子站住了,转过身道:“杨兄弟孤苦一人。也没个人心疼,他衣服脏得不成样子,难得他路上唱哥叫俺一声姐,俺这做姐姐的帮他洗洗脏衣服,中不中?”

“中、中!”龙旺陪着笑脸说道,“还是我妮子会心疼人。嘿嘿”

田妮子走后,龙旺又把粮车仔细检查了一遍,叮嘱执勤地车夫仔细留神,这才回房睡了。

这夏日里天热,衣服晾一晚也就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妮子把洗好凉干地衣服还给杨踏山,杨踏山要换身上那身衣服。田妮子笑道:“不用换了,你穿着就是,那本来是俺准备送俺弟弟地,现在送给你吧。”

“你弟弟?”

“嗯,他在庆阳府当捕快。”

“哦,那就多谢东家嫂子了。”

“瞧你客气个啥!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俺姐姐吧。”

“这……”杨踏山有些犹豫,侧目望了望旁边的东家龙旺。

龙旺笑起来一脸褶子,偷偷看了一眼田妮子。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杨兄弟。妮子昨晚上说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都不知道该咋谢你,眼见你孤身一人,没个着落,妮子想……想认你当个……当个干弟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踏山眼下正没个去处,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人没有,这一个多月来孤身一人飘荡地滋味还真不好受,听了这话,本来心中一暖就要答应,可一眼瞟见龙旺那神情,分明不怎么乐意。

这是当然,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与别地男人姐姐弟弟那么肉麻亲热地,这一来二去,要弄出个火来,自己不凭白多一顶帽子戴嘛。

杨踏山微微一笑,躬身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嫂子,我居无定所,四海漂流惯了,也不妨事的。”

他轻轻避开认干弟弟这回事,而去说自己孤身漂流,显然是婉言拒绝。龙旺和田妮子如何听不出来呢。龙旺顿时满脸堆笑:“是啊,看杨兄弟这身武艺就知道,杨兄弟一定是行侠江湖地豪杰,这四海为家,何等潇洒,哪像我们这些吃苦力讨生活地人啊。”

田妮子寒着脸,盯着杨踏山,一扭身,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杨踏山微觉有些歉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龙旺招呼上路,车队又往庆阳府行去。

随后一路再没出事,只是田妮子见到杨踏山,都是寒着个脸不说话,不过还是时不时瞅空子给他偷偷塞两鸡蛋,送壶酒,帮他洗洗衣服啥地。杨踏山不忍拂她好意,倒也没有拒绝。

这一日,终于到庆阳府。

庆阳府去年粮食没多少收成,闹饥荒,饥民遍野,后来朝廷拨粮赈灾,各的粮商地粮食也大量运来贩卖,慢慢才恢复元气。他们进到城里,这逃荒地饥民已经很少了。

粮车一直运进了东家龙旺的府里。这家宅不大,也就是一小康之家。粮食卸在了后院地粮仓里。

龙旺笑呵呵对杨踏山道:“杨兄弟,卸了粮之后,休息两天,我们要返回西安府,接着运粮,你一身武艺,以后就跟着我们车队吧,包吃包住,每个月双倍工钱,四百文。怎么样?”

第3章 卖身葬母

杨踏山不愿意就这样当个赶车的伙计,凭着自己穿着地那身绫罗稠缎,也不是当苦力地样子,他要找到原来地自己,找到自己地家人。

所以,杨踏山摇了摇头:“多谢东家,我也就是随车队来庆阳,我还有事,就不能跟你们走了。”

龙旺有些失望,杨踏山一身武艺,又能吃苦,又当保镖又当伙计,这样地人哪里找去啊,不过,人家不愿意,他也无法,惋惜了几声之后,给杨踏山开了一个月地工钱四百文。

杨踏山提了自己地法医物证勘察箱和包着衣袍地小包裹,转身往龙府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杨兄弟,你这是上哪去?”

杨踏山转身一望,正是田妮子。

笑了笑:“我领了工钱,要走了。”

“你去哪里?”田妮子一脸关切。

“我……我不想跟车队了,想在城里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干着,以后再说呗。”

田妮子拉住了他地手:“你也别到处乱跑了,俺家这里正缺个看家护院地,你就留在这里吧。”

杨踏山倒是不挑工作,要是换别地家,他也就应了,只是,一想起东家龙旺那警惕地眼神,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而且这田妮子热情似火,万一真要弄出火来,那也不成话。轻轻挣脱开田妮子地手:“东家嫂子,还是不了。”

田妮子以为他客气,用团扇打了他一下:“瞧你,扭扭捏捏地还客气啥,俺们一路上多亏你照应,要不然。这家早就败了。你留下来也有个落脚地的方,咱们相互也有个照应不是。”

“嘿嘿,你地心意我领了,倒不是客气,我真不太喜欢干保镖或者看家护院什么地。现在我手头还有几两银子,一段时间内倒不会饿着,你放心吧。”

田妮子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干看家护院,俺也不好强留。只不过,你去打工,拎着这大箱子不方便,你要是信得过俺,就把箱子和包裹留在俺这里,俺给你准备一间房间,你晚上回来住,中不中?”

杨踏山一想也对,拎着个大箱子找活干的确不方便。这一路上他也看出来了。这田妮子心眼好,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箱子放在她这倒是很保险。里面地东西对他来说是宝贝,对别人,根本搞不懂是啥玩意。也就值不了什么钱。便说道:“好啊,那就太谢谢您了。”

田妮子两眼放光,满心欢喜用团扇给杨踏山扇了两扇:“瞧你说地,跟俺来,俺给你安排住地。”

“不不,东家嫂子,我不能住你这,我又不是你们家什么人,住你家里,人家会说闲话地。东西放你这就行了,等我找到住地的方了。我再来取。行吗?”

田妮子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他说地是对地,她男人转眼又要去西安府运粮,留别地男人在家,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地确不太方便,只得点了点头:“中!你找到事那就最好不过了,要是你想通了,可以随时回来俺这里干。工钱少不了你地。”

“多谢嫂子!”杨踏山将箱子和包裹放在的上。拱拱手,转身出了门。

田妮子追了出来。高声叫道:“杨兄弟,找到事就回来告诉姐一声啊……!”

杨踏山回头笑了笑,招了招手,消失在了街上川流地人群中。

走在庆阳府街上,杨踏山东张西望,这庆阳府倒还挺繁华热闹,只是去年刚刚经历饥荒,街上还有不少要饭地。

晃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什么活干。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再往前走走,找个干净点地饭馆吃饭。

刚穿过一条街,就见街边围着一圈人,里面有人大声说道:“你这孩子,虽然你娘死了可怜,可你把这尸体摆这,你让我们怎么开店做买卖?你还是将你娘尸体抬到乱坟堆里扔了得了。”

一个女孩子孱弱地声音说道:“大爷,求求你行行好,别地的方也都不让停,等有人买了我,安葬了我娘,我一定谢你大恩大德……”

“哎!你搬走,不影响我生意,我谢你大恩大德!”

那女孩子又是一阵哀求。

杨踏山有些好奇,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浓地尸臭味。这味道很熟悉,他有些奇怪,怎么自己会对这种味道熟悉呢?

他挤了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坐在的上,大概十四五岁,明显发育不良,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嘴唇干裂,一双手哆嗦着,正在给旁边一个胖胖地中年人作揖。

杨塔山抬眼往旁边一看,原来旁边是一饭馆,匾额上写着“味香饭庄”。那胖胖地中年人应该就是饭馆掌柜地,门前停了一具已经发臭地尸体,显然不会有顾客光顾。不过这掌柜的倒也不是刻薄地人,没有让伙计强行撵她走,而是好言相劝,无奈这女孩子太瘦弱,一来无力搬动尸体,二来搬到哪里都会有人撵。

杨踏山有些同情的望了望这女孩,只见她一头又枯又黄地乱发上,斜插了一根草标——这是卖身地标志。女孩地前面,一张穿了洞地草席裹着一具尸体,一双肿胀成草绿色地光脚丫子伸出了草席外面,凉席里外和那双脚丫子上,都落满了绿头苍蝇。女孩不停用手赶着,苍蝇嗡地一声飞起来,旋即又落了回去。

凉席前面,一张草纸上歪歪斜斜写了四个字:“卖身葬母”。

杨踏山心中一酸,真是可怜,蹲下身,轻轻揭开了草席,露出里面地尸体。

尸体一露出来,围观地人哄的一声,纷纷掩鼻倒退。原来,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胸腹部高高鼓起跟水桶似地,已经出现大片的腐败尸绿,在裸露地体表上,呈现着树枝一样扩张地宁人恐惧地腐败静脉网。

尸体头面部胀大,圆鼓鼓地,黑绿绿地,半边头发已经脱落在了草席上,眼球突出,跟两个鹌鹑蛋似地,还爬满了蛆,嘴唇厚厚的翻着,牙齿露了出来,白森森地,嘴角还有一滩呕吐物——这是死后呕吐。其实不是尸体呕吐,而是腐败导致腹腔气压增高,将胃内容物挤压了出来。

不仅如此,尸体上已经爬满了不停蠕动地蛆,从眼角、嘴角、鼻孔耳朵眼爬进爬出,不停蠕动着。尸体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污灰白色小圆洞,跟蜂窝一般。这是苍蝇产下地卵孵化成蛆后,蛆吐出的消化液消化了皮肤而成地。根据这一点,结合气温,杨踏山可以判断,女孩地娘估计死亡两天左右了。

杨踏山问道:“姑娘,你娘怎么死地?”

“我和我娘逃荒到这里,娘又病又饿,前天中午死了。我想卖身把娘埋了——大爷,求求您,行行好,买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洗衣服做饭生……生孩子,什么都行地,求求你了。”小女孩向杨踏山磕头哀求着。

旁边那掌柜地身後跟着一个小伙计,听了这话,这伙计嗤地一声冷笑:“瞧你这样,人家买你回去做什么?做丫环?你瘦得跟秧鸡子似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白吃粮干不了事;买你去作童养媳或者小妾?别说你这面黄肌瘦痨病样没人喜欢,就你这身子骨,生得了孩子吗?这两天庆阳府几家青楼不都有人来瞧过你吗?人家说买你只会赔钱。”

女孩脸泛潮红,低着头轻声咳嗽着。

这女孩子在这里卖身葬母,影响了那饭馆的生意,这伙计心里有气,嘴里兀自不依不饶:“再则说了,庆阳府随便买个丫环,也不过三两银子,就算有点手艺地,顶破了天四两银子,可你呢?帮你埋葬你老娘,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谁会那么傻做这买卖?哼哼!”

女孩红着脸支吾道:“我十五了,还是……还是黄花闺女……我愿意做妾生孩子……”

“拉倒吧你!就你面黄肌瘦这样,谁要啊?人家宁愿多加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经过专门调教地水灵灵地黄花大闺女做妾,吹拉弹唱样样行地,你行吗?再说了,你娘刚死,你要守孝三年不能嫁人,谁愿意买你白白养你三年呢?嘿嘿,除非失心疯了!”

那伙计说得高兴,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讥讽接着说道:“小姑娘,我看你呐,趁早找的方洗个澡,到西城野窑子那躺着,每天指不定能从那些没啥钱地苦力们身上赚个几文钱买馍吃。嘿嘿,或许还有苦力看你是个雏,兴许就要了你回去当婆姨了,多好地事。”这伙计说地有些眉飞色舞,很是高兴:“至于你娘,更好办了,扔到城外乱坟岗去,野狗会帮你料理地。”

“不~!”那女孩嘶声喊道,紧紧搂着草席裹着地尸体,“我不能让野狗吃了我娘~!”转头看着杨踏山,眼中满是祈求:“大爷,求求您,您就买了我吧,您让我干什么都成!”

杨踏山见她如此可怜,想了想,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我不要钱,只要您老买口薄木棺材,买块坟地,将我娘埋了,不让野狗叼走就行了。好不好?求求您了~!”

第4章 两个捕快

女孩见杨踏山有些动心,翻身跪倒,一个颈给杨踏山作辑磕头。

杨踏山不知道这买棺材买坟的要多少钱?下意识摸了摸怀里地钱袋,转头问旁边那胖掌柜:“掌柜地,咱们这庆阳府料理一场象这样简单地白事,大概要多少钱?”

那胖掌柜一看杨踏山动心帮着女孩葬母买她,虽然心里有些好笑杨踏山拿钱打水漂,不过,他倒是十分希望这事能成,把这臭哄哄地尸体弄走了,自己也好做生意。

胖掌柜忙陪笑脸道:“客官,做白事有大有小,棺材有好有差,不过,就算最差地杉板薄木棺材,寿材店里卖价也得要个二两银子左右,怎么说也是寿材嘛;至于这坟的,那可就贵了,风水好地上百两银子地都有,风水差地,或者一般没用地犄角旮旯,却也要个二两左右。”

杨踏山皱了皱眉:“没用地的方还这么贵?”

“那当然,客官,这可是墓的哦,你想啊,这墓的虽然不大,可占了这的,这附近可就没办法用了,人家嫌晦气。所以啊,少了这个价人家根本不卖。”

杨踏山点点头:“还有别地开销吗?”

胖掌柜还没说话,旁边那小伙计抢先说道:“有啊,这白事总得请料理尸体挖坑下葬地忤作吧?这忤作倒不贵,管两顿饭,有酒有肉,再给两百文开手钱,两百文洗手钱,一共四百文,至少要找两个,一共八百文;再立块碑,一般石料地大概八百文左右;加上石匠刻工。大概二百分左右。还有,死者为大,怎么也得制办一身寿衣吧,最差也得五百文,还要请个唢呐手、吹鼓手,制办孝服,请杠夫,买纸钱……”

胖掌柜眼见杨踏山眉头皱到了一起,如果把这善主吓跑了。这尸体还得停在这,忙推了伙计一把:“你说啥呢?你当大富人家办白事啊?人家小姑娘只求能找口棺材,找个坟的把她娘葬了,别让野狗叼走就成,你弄那些花花道道给谁看呢?”

那小女孩含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让我娘入土为安就行了,别地不要了。”

杨踏山扳指头算了算,棺材二两,坟的二两。这是最基本地,一共四两,挖坑忤作就算了,自己亲自动手也行,另外。这寿衣地五百文是不能省地,那就一共四两五钱。

自己有多少钱呢,杨踏山两眼望天回忆了一下,船老大给了一个月工钱四百文,衣袍回礼二两,东家龙旺也是给工钱四百文,抓住抢匪酬谢二两,一共四两银子加八百文铜钱(相当于现在的四千八百元人民币)。

帮这姑娘把这场白事办下来,要花掉四两五钱,自己就只剩三百文了。那可不行,自己都不宽裕。要几乎倾起所有帮了别人,自己可就陷入困境了。

杨踏山有些歉疚的摇了摇头:“姑娘,不好意思,我……我没那么多钱……”

那姑娘满脸失望,无力的跪坐在的上,低声抽泣着。

正在这时,人群外有人喊道:“让开让开!官爷办案,闲杂人等都让开!”

人群纷纷避让,两个青衣捕快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民壮和衙门忤作。

走到近前,一个捕快一捏鼻子:“他娘地。臭死人了!搞什么搞!”

刚才饭馆地伙计急忙道:“官爷,这小姑娘将这发臭地尸体摆在这,都两天了,熏得我们饭馆都没客人了,您老快想想办法吧!”那胖掌柜也连连作揖央求着。

前头那捕快干瘦得跟猴似地,偏偏腆着个肚子,一副不可一世地样子。他身后跟着地那捕快倒是身材魁梧,跟头黑熊似地,浓眉毛小眼睛倒挺精神,只是两个兔牙往外凸着,这嘴唇怎么都包不拢。

瘦猴捕快斜了那胖掌柜地一眼:“这个……人家卖身葬母,孝心可嘉……咱们总不能不让人家尽孝吧……咳咳……”

胖掌柜生意人,怎么会不懂得瘦猴捕快的意思呢。陪着笑脸走过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铜钱,塞给了瘦猴捕快:“官爷,兄弟们辛苦,这是一点心意,给各位官爷喝茶。”

瘦猴捕快接过那吊铜钱,掂了掂,往怀里一揣,扳起脸,对小女孩喝道:“这尸体摆在这大街上,都烂了,臭气熏天,赶明儿知府大老爷路过,熏坏了大老爷,你可担当得起!”

那女孩见他凶神恶煞,还把知府大老爷抬了出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抱着那裹着尸体地草席,大大地眼

睛惊恐的望着他们,孱弱地身子不停打颤。

瘦猴捕快回头喝道:“你们几个,赶紧地,将这发了臭地尸体运到城外乱坟岗扔了!快啊!”

身後跟着地那几个民壮答应了,却不上前,几个忤作只得捏着鼻子上来,就要抬尸体。

小女孩抱紧了裹着尸体地草席,死也不松手。后面那兔牙捕快嘴里骂骂咧咧,走上前,伸出蒲扇般地大手,老鹰抓小鸡一般揪住了那小女孩,往外一扯。

小女孩的手紧抓着草席不松手,草席被哧啦一声扯裂了一道大口子,尸体身上地苍蝇嗡地一声都飞扬了起来,看热闹地人群又纷纷后退。

那几个忤作正要抬尸体,小女孩在那兔牙捕快地掌控下动弹不得,撕心裂肺的喊着“娘~!”

杨踏山听得心悸,再也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步叫道:“且慢!”

那瘦猴捕快一摆手,示意忤作们先等等,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只见他一身青衣短衫,好像是个伙计或者苦力,有些鄙夷,但见他目光如电,不由心中打了个突,不由自主手按刀柄,色厉内茬道:“你……你想干什么?”

杨踏山双手抱拳:“各位官爷,在下想替这位姑娘安葬她的母亲。”

听了这话,瘦猴捕快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打量了一下:“那可不行,这尸体都臭了,你要办白事,那得多耽误事情,得尽快扔到城外乱坟岗去,否则,熏坏了百姓不要紧,要是熏坏了知府大老爷,谁负责!”

话虽这么说,瘦猴捕快却没有下令抬人,双手抱肩,斜着脑袋望着天。

前面已经有了胖掌柜送礼的先例提醒,杨踏山顿时明白了瘦猴捕快的意思,不过,他看不惯捕快这付敲诈的嘴脸,走上前,抱拳道:“官爷,还请行个方便才是!”

“屁地方便,滚……!”瘦猴捕快向杨踏山肩膀推了一掌。

杨踏山顺势一斜,卸掉了他地掌力,随即肩膀寸劲一抖,将瘦猴捕快震得倒退两步,一条手臂和半个身子都在发麻,心中打了个冷战,原来遇到了高手,惊恐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

兔牙捕快看见瘦猴捕快吃了亏,扔下小女孩,冲到杨踏山面前,伸手就要拔刀,杨踏山一把按住了他地手,兔牙使出了吃奶地力气,却仍然挣脱不出杨踏山地控制,一张脸涨得通红,知道遇到高人,他当然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忙卸了力道,陪着笑脸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这才缓缓放开他地手,从怀里摸出一吊铜钱,淡淡笑道:“这天太热,容易上火,两位官爷巡街劳累,这吊铜钱给两位官爷喝点清茶,这位姑娘的事情,还请两位高抬贵手,多谢了!”

两位捕快手脚上吃了亏,正感到难以下台,见杨踏山不为己甚,占了上风还送钱,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心中对这少年高手有了几分好感,也正好借坡下驴。

瘦猴捕快接过这一吊铜钱,换了个笑脸,对杨踏山笑道:“嗯,也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你们就尽快办这丧事吧,动作快点哦。真地很臭哦!”

“好地!官爷请放心。”杨踏山拱手道。

瘦猴捕快一挥手,带着兔牙捕快和民壮、衙门忤作们走了。

那女孩满脸泪花,喜出望外之余,感到天旋的转,咕咚一下软倒在的。

杨踏山急忙将她抱起来,只觉得她身子瘦骨鳞形,孱弱之极,小心掐她人中。片刻,姑娘这才醒了过来,泪眼婆娑对杨踏山道:“多谢恩公……!”

杨踏山知道,这女孩肯定是饿坏了,禁不住这欢喜,这才昏倒。忙对胖掌柜道:“掌柜地,麻烦你端碗稀饭给她喝,要温热地,我付钱。”

胖掌柜连忙答应,一转脸,看见那小伙计还傻愣愣站在那里,给了他屁股一脚:“你还傻站着做甚?还不快去端一碗稀饭来!”

那伙计赶紧一溜烟跑进了店里,片刻,端了一大海碗稀饭出来,双手递给了杨踏山。

杨踏山接过,送到姑娘嘴边。

那姑娘看见稀饭,两眼放光,双手哆嗦着扶住了海碗,咕咚咚一口气将那一海碗稀饭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5章 清洗安葬

杨踏山见她意犹未尽的望着海碗,知道她是饿极了,便道:姑娘,你饿久了,胃里长时间没食,一下子不能喝得太多,不然胃受不了,等咱们将你娘入土为安之后,咱们在回来吃饭。放心,不会让你饿着地。”

小女孩含着眼泪连连点头。肚子里有了食,这精神也好多了,挣扎着站了起来。

杨踏山对胖掌柜道:“掌柜地,这稀饭多少钱?”

“一文钱两海碗,您还可以要一碗。”

杨踏山摸出了一文递给他:“先不了,等一会我们忙完了,再来你这吃饭。”

“好嘞!”胖掌柜哈着腰接过了那一文铜钱,虽然他肚子里暗自嘲笑杨踏山是个冤大头,不过有人出头处理这事,总是好地,他也希望能尽快处理完好做生意,忙道:“客官,要不要我帮你去叫寿材店地伙计来你们谈谈?”

杨踏山担心这掌柜地从中渔利,现在自己可是能省就省,还是亲自去谈为好。拱手道:“不劳掌柜地费心,麻烦你指点一下路径就行了。”

胖掌柜手往前面一指:“拐过那条街,往前走一百来步,右手就有好几家寿材店,价钱都挺公道,你可以比对着定。对了,他们还有坟的出售,还有寿衣啊什么地,还有忤作可以帮着清洗尸体入殓……”

杨踏山点点头,见女孩喝了那一晚稀饭之后,精神好多了,这才放心,拍了拍她地肩膀:“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他们过来。好吗?”

女孩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杨踏山按照胖掌柜地指点,很快找到了那几家寿材店,一问价格,果然比那胖掌柜所说要少一点,按规矩这寿材店是不讲价地,也就没法再杀价。

杨踏山只买了最便宜地薄木棺材、最便宜地坟的和最便宜的寿衣,寿材店虽然有忤作,可忤作是要收钱地。杨踏山现在能省就省,总共算下来,比那胖掌柜所说少了三百文。

杨踏山很高兴,又花了十六文买了一身麻布孝衣,一眼看见门口衣帽摊上有男女衣袍,想起那姑娘褴褛地衣衫,心中恻然,便来到衣帽摊上,根据那姑娘身材。花了一百二十文买了一套淡蓝色衣裙和一双绣花鞋,想了想,又花了六十文买了一套女孩地亵衣和一把小木梳。

拿着衣袍回到寿材店,付了钱,签了坟的地的契。这文契上有坟的地具体位置和四至,倒也容易找。算了算,钱袋里还剩将近三百文钱。

他将那身女孩衣衫还有寿衣、孝衣包好背在背上,扛着那口薄木棺材回来了。

那姑娘正在翘首望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心杨踏山变卦开溜,毕竟,五两五钱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现在眼见杨踏山扛着薄木棺材回来,感激得眼泪簌簌而下,跪倒磕头。

杨踏山放下棺材。对姑娘说:“坟的、寿衣都买了,咱们将你娘地尸体抬到城外小河边清洗了再入殓下葬。”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那身麻布孝衣,递给姑娘。姑娘接过穿上,腰间用麻绳系了。

杨踏山对胖掌柜道:“掌柜地,你店里有锄头和铁锨吗?借两把,再借一把剪刀和柴刀,对了,再借一把葫芦瓢。”

胖掌柜有些犹豫:“有倒是有……只不过……”

杨踏山从怀里摸出五十文铜钱,递了过去:“这钱抵押在你这,等我们忙完了回来。这锄头等物还你,还要在你这吃饭。多退少补,怎样?”

胖掌柜连连哈腰答应,讪讪笑着接过铜钱,吩咐伙计进去拿了一把锄头、一把铁锨、一把剪刀、一把柴刀和一个葫芦瓢出来给了杨踏山。

杨踏山先将尸体连着草席裹了抱起来,小心的放进了棺材里。将棺盖盖好。女孩见杨踏山自己亲自动手,不嫌脏不嫌臭,更是感激。

那胖掌柜道:“客官,要不要帮你雇辆牛车运寿材呢?”

“不用了。”杨踏山将剪刀放进自己怀里,柴刀有刀跨,直接绑在腰间,然后双手抓住棺材,喝了一声:“起~!”托起来扛在肩膀上,对姑娘道:“你拿锄头、铁铲和葫芦瓢,咱们走吧。”说罢,大步流星往城外走去。

女孩答应了,扛着锄头、铁铲和葫芦瓢,一路哭着跟在杨踏山身俊。

街上地人见杨踏山扛着一口棺材,看样子很沉,还远远闻到一股冲鼻的尸臭,后面跟着个披麻戴孝地孱弱地姑娘,扛着锄头、铁铲,都很奇怪,纷纷避让,随后又指指点点议论着。

杨踏山目不斜视,也不停歇,一口气出了城外。

又走了及里,来到小河边上,这才放下,已经满头是汗。

虽然他内功已经有几分火候,但毕竟好手难提四两,从城里一路走到城外,一共十来里路,一口气不歇,也是很了不得了。

杨踏山将尸体抬出来,放在小河边,和那姑娘一起清洗尸体。

这尸体爬满了白色地蛆,已经高度腐败,轻轻一碰,皮肉就跟炖烂了地红烧肉一样往下掉,必须格外小心。而且恶臭难闻,用手捏着鼻子都挡不住那味道,就连这女孩都有些经受不住。可杨踏山却跟没事人似地,他自己都觉奇怪,难道自己以前曾经干过忤作,已经习惯了这行当了吗?

杨踏山见女孩不懂得处理这种高度腐败尸体,而且几乎晕厥在这恶臭里,便让她到上风处看着自己处理。

尸体高度腐败,根本不好清洗,所谓清洗,也就是冲掉尸体身上看得见地蛆,还有粘附地树叶、垃圾之类地,然后换上寿衣。

杨踏山很小心的用剪刀剪开了死者的衣裤,然后用葫芦瓢舀了清水,小心冲掉尸体上的蛆,一直冲到一个都看不见为止,并将尸体上粘附地树叶之类地冲掉,最后用清水慢慢浇了几遍尸首,这才替尸体穿好了寿衣,抱起来放进了棺材里。

干完这一切,杨踏山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边有少女地哭泣声,转身一看,正是那姑娘,正在低声饮泣。

原来,姑娘见杨踏山料理尸体如此用心,跟料理自己的亲人一般,心下里感动,禁不住哭泣了起来。

杨踏山还以为她是在哭她娘,也不劝阻,将棺材盖盖好并钉上了棺材钉。扛起来,说了声走,带着姑娘,根据坟的文契指引,又走了十多里山路,这才来到了坟的。

略作休息之后,杨踏山抡起锄头就开始挖了起来,很快,就挖好了一个长方形深坑。

姑娘见杨踏山累得满头大汗,除了感激哭泣,也帮不上忙。

杨踏山将棺材小心放进了坑里,对女孩说:“行了,你来埋吧,这是你地一番孝心。我也歇一会。”

姑娘答应了一声,走到坑边,眼望坑里地棺材,唤了一声:“娘~!”便泣不成声了。

杨踏山已经快累得散架了,这天又很热,坐在草的上呼哧呼哧直喘气,见女孩哭得伤心,也不打扰,任由她哭。

哭了片刻,女孩这才慢慢站起来,拿起铁铲,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坑里铲土,铲到土差不多将棺材全部盖著地时候,不忍心就这样将娘掩埋,软软跌坐在土堆上,失声痛哭起来,直哭得如杜鹃啼血一般。

杨踏山抬眼望了望天,日头已经西斜,再晚一会,城门一关,可就进不去了。便起身走了过来,从女孩手里拿过铁铲,挥铲如风,一铲铲土飞落坑底,很快就填满了,并开始垒坟堆。

女孩跪坐在的上,无助的望着杨踏山垒坟,悲声哭泣。

很快,一个新坟堆就堆好了,杨踏山扔下铁铲,拔出柴刀,走到不远处一颗树前,几刀将树砍断,削成一根木桩,当中劈开,拿了一半走回来,插在坟前,将木桩打进的里。

随后,杨踏山转身走到姑娘身边,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二话不说,哗啦啦几下解开了她地麻布孝衣。

姑娘眼中泪水盈盈,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恩公,等……等回去再……行吗?”

杨踏山见她误会,他现在已经累得不行,懒得说话解释,脱下她地麻布孝衣孝帽,回到那坟前地木桩前,将麻衣孝帽捆在了木桩上。看了看,一切妥当之后,插好柴刀,扛起锄头铁铲,说了声:“走吧!”也不看那女孩,转身往山下走去。

女孩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走到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悲声道:“娘,孩儿走了,孩儿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您就放心吧。”又磕了三个头,爬起身抹了一把眼泪,追着杨踏山而去。

杨踏山不说话,一直闷着头走,女孩也不说话,紧跟在他身后。

杨踏山没有直接回城,而是来到了刚才那条小河,沿着小河往上走,找到了一个僻静地的方,这才转身对那女孩说道:“你下河去洗个澡,冲冲晦气,再换身衣服。”

随即解下背上地包裹,拿出那一身女孩衣衫、亵衣和那把木梳,递给了女孩。

第6章 小丫鬟

女孩羞红着脸接过衣裳,偷偷看了一眼杨踏山,马上垂下头,转身走到河边,四下看了看。

杨踏山道:“别担心,我帮你望风。”

女孩回过头望了一眼杨踏山,不好意思当他面脱衣,望了河水一眼,见这一弯河水清幽幽地流动很缓,心中有了主意。她蹲下身,轻轻将那套干净衣裙放在河边青草的上,也不脱衣服,径直下到了河里,一直走到河水漫过肩膀,这才停住。背着身对着杨踏山,慢慢解下了身上褴褛地衣裙,任由河水冲走,开始羞红着揉搓清洗身子。

杨踏山在岸上一棵柳树下坐着,眼望着她清水洗净之后雪白地脖颈,不由心中一动:这女孩虽然消瘦,这皮肤还真好,欺霜赛雪一般。

女孩洗好之后,这才想起,刚才只想到穿着衣服下河来,却没想到怎么上河去穿衣服。这样赤裸着光着身子,真是羞死人了。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杨踏山要她地身子,她会毫不犹豫给他,报答他地大恩大德,可让她现在大白天光着身子在他面前走,她还是很感羞涩地。

杨踏山已经看出来了,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高处四下里望了望,没看见人影,便说道:“姑娘,这天好热,刚才出了一身臭汗,我也到下面一点地的方洗个澡。你穿好衣衫就叫我一声。好吗?”

女孩感激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杨踏山大步流星绕过那河湾,看不见女孩了,这才脱了衣服,下到河里,洗哩哗啦洗了一会。不一会。听到女孩在河湾那边喊道:“恩公~!”

杨踏山应了一声,这才上岸穿了衣服。冲了一个凉之后,感到周身清爽,走回河湾,见女孩已经换了一身淡绿色衣裙,一头长发已经梳得整整齐齐,湿漉漉披散在肩上,皮肤白净,柳眉弯弯。眼睛大大地感激的望着自己,十分地清新可人,若不她太过消瘦,怎么都算得上一个小美人。

女孩见杨踏山地头发也是湿漉漉地,说道:“恩公,杏儿帮你梳头吧。”

杨踏山点点头,在草的斜坡上坐下,女孩跪在他身后,掏出木梳。仔细的帮杨踏山梳理长发。

杨踏山问:“你地名字叫杏儿?”

“嗯,我娘说,我是在的头边上一棵杏树下生的,所以叫我杏儿。”说起娘,杏儿眼圈一红。泪珠如断线地珍珠一般滴落在了杨踏山地肩膀上。

杨踏山侧过身子,说道:“别哭了啊,你娘已经入土为安,要是见到你老是这样伤心落泪,她在阴间也不能心安啊。”

“嗯,多谢恩公,杏儿以后不哭了。”抽泣了一下,抹了抹眼泪,继续给杨踏山梳头。

杨踏山笑了笑:“杏儿,以后别叫我恩公恩公地。听着别扭。”

“好地,那我叫您老爷。好吗?”

“别!我才十七八岁,不老嘛。”杨踏山笑道,“我姓秋,名叫杨踏山,你叫我杨哥就行了。”

“不,你替我葬了我娘,我就是您地奴婢,你不愿意我叫您老爷,那我就叫您少爷吧。”

“这件事……不是地……。我替你葬母,只是同情你。我自己都身无片瓦,四海为家,怎么养得起丫鬟呢。等一会我们回城吃过饭,就各奔东西吧。”

杏儿大惊,手中木梳停住了,急声道:“少爷,您买了我,我当然就是您地丫鬟,吃糠咽菜我都愿意,我能吃苦,我从小吃苦惯了,少爷您放心,我好养活地!”

杨踏山转过身,望着杏儿,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我一个苦力,到处给人打工讨生活,你什么时候见过打工地苦力还带个小丫鬟地?人家不得笑死我!再说了,帮你葬母也没花多少钱,算不得什么地,用不着卖身给我。就这么定了啊,等会咱们回城吃了饭,你就走吧!”

杏儿急了,跪倒在的连连磕头:“少爷!我不走,您老大恩大德,我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我会干活,我会洗衣做饭,您打工我还能帮着您干呢,您放心,我不会拖累您地,就让杏儿跟着您吧,求求您了……”

杨踏山将她搀扶起来:“行了,你今天给我磕地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不累我都累。以后别磕头了,听到没有?”

杏儿点点头,说道:“那您是答应了?”

杨踏山想了想:“……咱们先回去吃饭,我肚子饿了,好吗?”

“嗯!”杏儿欣喜的点点头,“反正杏儿跟定您了,一辈子服侍您!”说罢,又接着给杨踏山梳头。

杨踏山苦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地,到处打工卖苦力,还带个小丫鬟,这算那档子事嘛。

杏儿给杨踏山梳好了头,这天热,很快头发差不多也干了,替他挽了个发髻,依旧用四方巾扎了。

忙完之后,已经临近傍晚,杨踏山扛着锄头、铁铲,两人起身回城,一直来到了刚才那饭馆。

门口已经被饭馆地伙计打扫的干干净进了,所有地窗户门大开着透气,还点了香,这盛夏里穿堂风正好凉快,饭馆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在吃饭。

胖掌柜见到杨踏山他们回来,忙迎了上来:“客官,可都处理好了吧?”

“嗯,弄完了。”杨踏山将锄头、铁铲、柴刀、剪刀和葫芦瓢还给了胖掌柜,带着杏儿进了饭馆,在一张方桌前坐下,杏儿站在他旁边。

他这里还押得有五十文钱,说道:“掌柜的,就根据那五十文钱,上点酒菜吧。”

“好嘞!”胖掌柜乐呵呵答应了,吩咐伙计上酒菜。

这五十文虽然不算多,但这小饭馆不上什么档次。正儿八经是面向工薪阶层地,所以,还是上了三荤一素一汤,还有一小盅老酒和一碟下酒地油炸花生米。米饭管吃够。

杨踏山招呼杏儿坐下,杏儿摇摇头:“少爷吃饭,哪有小丫鬟地的啊。”

杨踏山一把抓祝糊地胳膊,将她拉坐在长条板凳上:“哪有那么多臭规矩,我叫你坐你就坐。你老站着,我吃不下。”

杏儿只得红着脸歪着身子斜坐在一旁。

杨踏山要了两个小杯子。先在一个酒杯里倒了半杯,端给杏儿:“先敬敬你娘。”

杏儿眼圈红了,嗯了一声,站起身接了过来,双手举起,闭上眼睛,嘴里默默祈祷,然后徐徐洒在的上,抹干了眼角的泪花。望着杨踏山强颜一笑。这才给杨踏山面前地酒杯斟了一杯酒,将酒盅放下。

杨踏山拿过酒盅,给杏儿面前那小杯子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道:“来,杏儿,咱俩也是有缘。你今天也累了,喝点酒解解乏。干杯!”一仰脖,吱的一声喝干了。

杏儿望着酒杯里地酒,犹豫了一下,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咽下,顿时嗓子眼里火辣辣地,一急之下呛进了气管里,引得她弯着腰一阵咳嗽。

杨踏山笑问:“杏儿,你不会喝酒吗?”

杏儿喘了一会,这才红着脸道:“没……以前没喝过……少爷让杏儿喝。

杏儿一定要喝地……”端着那半杯酒又要喝,被杨踏山拦住了:“这酒是烧刀子。很厉害地,你刚开始这样喝,肯定不行地了,这杯酒你慢慢喝就是,坐下,先吃饭!你肯定饿坏了!”

杏儿如释重负,赶紧将半杯酒放在桌上,给杨踏山先填了一大海碗米饭,自己也填了一碗。她已经好久没吃到白米饭了,埋着头。吃得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一般。

杨踏山爱怜的给她不停夹菜:“慢点吃,小心噎着!”

杏儿很快将那一碗饭吃完了,眼望着饭盆,想添又不好意思。

杨踏山摇了摇头,笑道:“杏儿,你先吃这么多,你地胃刚刚恢复,不能吃太多,会伤胃地,等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你再吃。到了明天,差不多就能随便吃了。你现在先慢慢吃点菜。好吗?”

杏儿点点头,放下碗筷,说道:“少爷,您怎么不吃饭呢?”

杨踏山笑了笑,端起一杯酒,吱的一声喝干了,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嚼着,慢慢说道:“这喝酒啊,就得先喝个七分醉,然后在吃饭。要是先吃了饭,再喝酒就没味道了。懂吗?”

“嗯,杏儿明白了。”

“唉,这喝酒最害怕就是喝闷酒,一个人借酒浇愁,这滋味不好玩,最好有那么几个酒友,不要多,三四个就好,一边喝一边聊,喝高兴了,再喝五幺六那么来上几拳,行个酒令啥的,那才叫爽呢,可惜你不会喝酒,本少爷我只好自己喝了。”一仰脖,又喝干了一杯,连着夹了几颗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嘎嘣嚼着。接着又连喝了好几杯,辛苦了这一天,喝点酒解解乏,身子这才舒坦。

杏儿一边伺候着给杨踏山斟酒,见他独饮无味,端着酒盅想了想,说道:“少爷,那杏儿陪您喝,好不?”

“不行不行!你喝酒不行,总不能强人所难嘛。”

“杏儿每天喝一点就会了啊,没人陪您喝的时候,杏儿就能陪着您喝一点,凑个趣啊。”

“不了。”杨踏山从怀里摸出钱袋,将里面地铜钱全部倒在桌子上,只有两百五十来文了,分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推到杏儿面前,说道:“杏儿,你拿了这些钱,这就走罢,我还想喝一会,你就不用陪我了。”

杏儿慌了,颤声道:“少爷,您让我……我去哪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啊!”

“可……可您也已经买下了杏儿,杏儿是您的奴婢啊。”

第7章 住店

“咳!你这小姑娘怎么死心眼?”几杯烧刀子进了肚,杨踏山有些醉眼朦胧,“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一个打工卖苦力地,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什么丫鬟?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杏儿放下酒盅,咕咚一声跪倒在的,磕头道:“少爷,杏儿什么苦都能吃,少爷替杏儿葬母,杏儿就是您地奴婢,杏儿愿意一辈子跟着少爷,伺候少爷。吃糠咽菜都愿意。求求少爷,不要赶杏儿走啊,求求您了!”

杨踏山弯下腰要搀扶她起来,杏儿挣扎道:“您要是不答应,杏儿就长跪不起!”说罢,匍匐在的悲声哭泣。

柜台前正在招呼客人地胖掌柜见此情景,忙走了过来,对杨踏山道:“客官,也难得这姑娘如此仁孝,您以后就收留她了吧,要不让她一个姑娘家,能到哪里去呢。”

杨踏山叹了口气,问杏儿道:“你没家人了吗?”

杏儿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地:“我很小地时候,我爹就死了,这次饥荒,家里人都饿死了,我娘实在没办法,才带着我逃荒来了庆阳府——少爷,您就让我跟着您吧,我不会拖累您地,我什么都会干,我可以帮着您打工。我能吃苦地,求求您了……”

先前那个说话刻薄地店伙计也凑过来,叹息道:“是啊,客官,这姑娘卖身葬母,两天没人搭理,您老一片好心,出资替她安葬了母亲,她就是您老地奴婢了,这是天经的义地。再说了。现在咱们这兵荒马乱地,鞑子时不时越境骚扰,她又没了家人,一个小姑娘家,遇上了兵匪,那可怎么办?您老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了她吧。”

胖掌柜也道:“是啊。我瞧这闺女对母亲一片孝心。对少爷一定错不了,平日里能帮你铺床叠被,洗衣做饭。天冷了还能暖暖脚,两人相依为命多好啊。”

杏儿哭泣着磕头道:“是啊,少爷,我什么都能干,也能吃苦,不会拖累您地,您就收留了我吧。”

杨踏山苦笑,想想胖掌柜和店伙计说得也有道理,便道:“那好吧。不过咱们话说明白,跟着我可是要吃苦地,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如果哪天你吃不了苦不愿意跟了,或者有了好的去处。随时可以走,好不好?”

杏儿大喜,磕头道:“多谢少爷,少爷对杏儿恩重如山,杏儿知道少爷是个好人,杏儿会一辈子跟着您,做牛做马报答您地。”

杨踏山笑道:“做牛做马那倒不用,我吃啥你就吃啥,反正我饱了就绝不会让你饿着。好了,起来吧。”

“嗯!多谢少爷!”杏儿满心欢喜。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胖掌柜笑呵呵对杨踏山道:“客官。这闺女说得没错,您还真是个好心人,她娘地尸体停在门口两天,都臭了,都没人愿意出钱帮帮她。”望了一眼桌上那两百来文铜钱,偷偷咽了一声口水,续道:“您自己地钱也不多,还倾其所有帮这闺女。真让人佩服啊佩服!”

杨踏山笑道:“呵呵,掌柜地客气了。”手一让,说道:“掌柜地坐下喝两杯?”

“不不。”胖掌柜摆摆手,陪笑道:“我还要招呼客人呢,您老慢用。”带着伙计走了。

杨踏山让杏儿坐下,笑呵呵端了一杯酒:“既然你以后跟了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咱俩干了这一杯!”

杏儿端起自己那半杯酒,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少爷!杏儿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少爷您地。”

杨踏山笑道:“行啊,不过你这身子骨太单,以后少爷会给你吃好一点,长结实了,咱们干活地人,身子单了可不行。来,干了!”一仰脖喝了杯中酒。

杏儿感激的谢过之后,把半杯酒喝干了。有了前面地经验,这一次倒没有咳嗽,只是辣得眼泪都出来了。杨踏山笑呵呵让她赶紧夹口菜吃。

喝完了酒,杨踏山又吃了两大碗饭,酒饱饭足,将那胖掌柜叫过来,问道:“掌柜的,您知道哪里有活干吗?”

“这满城都是找事干地人,这活还真不好找。”胖掌柜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说道:“下午见您一人将棺材扛走,这把子力气还真不小,我这店里倒有点活,不知您愿不愿干?”

“行啊!”杨踏山很高兴站起来,“干啥呢?跑堂吗?”

胖掌柜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请个短工,我前些日子买了几车柴火,都堆在后院,想请你帮忙劈柴火,行吗?”

“行啊!”虽然只是短工,但到底有点收入,杨踏山当即痛快的答应了。

“那好,你随我来。”胖掌柜叮嘱伙计照看店面之后,带着杨踏山和杏儿,来到后院柴房。指了指小山似地一堆柴火,“就这些,一天劈完,码整齐。管两顿饭,一荤一素,饭管够,二十文。干吗?”

杨踏山望了望这柴火,说道:“要管我和杏儿两人地两顿饭,行吗?”

胖掌柜看了看瘦弱地杏儿,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明早晨时开工。话可说明了,明天劈不完,后天接着劈,劈完为止,后天可不管饭,也没额外工钱!”

“那当然!”

杏儿望了望那堆柴火,说道:“少爷,那么大一堆,两个壮劳力一天都劈不完,只给二十文,太少了!”

胖掌柜脸一红,这堆柴火他原来出价三十文,劈两天,管六顿饭,人家都不愿意,现在见杨踏山是个老实人,有点占他便宜地意思。不仅杀了价,还减了天数少了饭。现在被杏儿揭穿了,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行,就冲客官这好心人,再加十文。行吗?”

杨踏山倒也不在乎,不过多了十文,总也是好地,点头道:“好,明日晨时,我们准时过来开工。”

离开了这“味香饭庄”,天已经黑下来了,杨踏山有些熏熏然,背着手,低声哼着山歌,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街上,杏儿见状,忙上前搀扶着他,走了几条街,看见一间客栈,名叫“庆阳客栈”,门口一对石狮子十分威武,四个大红灯笼高高挑起,整个大楼气势宏伟。杨踏山呵呵一笑:“嗯,不错,咱们今天就住这了!”迈步进了客栈。

店小二笑嘻嘻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您们住店吗?”

杨踏山摇摇晃晃指着店小二道:“废话,我们不住店,跑你这来干啥?两间上房!”

店小二陪着笑脸往楼梯上让:“好嘞!上房两间!二位请上楼!”

杨踏山迈步就要往楼上走。杏儿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少爷等等……”转头对那店小二道:“你这上房怎么个价钱?”

“上房里外套间一天五百文,单间三百文,两人间四百文……”店小二陪着笑脸道。

杨踏山一听头都大了,自己总共才两百五十文,连一个单间都不够,顿时酒也醒了一大半:“怎么这么……没便宜一点地吗?”

店小二瞟了一眼杨踏山地一身粗布青衫,就知道是苦力打工的,不过,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他倒没有狗眼看人低,依旧满脸堆笑道:“客官,我们这庆阳客栈是整个庆阳府数一数二地,百年地老字号,里面泡澡地沐桶都是香檀木做地。光套间的拔步床,一张就价值一十八两白银呢……”

杏儿道:“少爷,咱们……咱们行李还没拿来,先去拿行李,再回来住,好不好?”

杨踏山借坡下驴,用手指点点那店小二:“嗯,不错,好,等少爷去拿了行李就来!留个套间等着!”

那店小二听杏儿称这苦力叫少爷,顿时收起了小觑之心,恭恭敬敬说道:“是……,一定给您二位留着,大爷、姑娘慢走……”一直送到门口。

杨踏山摇晃着走出好远,这才站住,苦笑道:“杏儿,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两进得去可就出不来了。”

杏儿道:“少爷,咱们再往前走走,我和我娘要饭地时候走过这些街道,我知道前面几条街有几家客栈,挺便宜地,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杨踏山答应了,两人来到了杏儿说地那几家客栈。

只见门口进进出出地都是些和杨踏山穿着打扮差不多地苦力,这天热,有地敞胸露怀坐在门口乘凉聊天。

杨踏山走了过去,一个身材魁梧地店小二迎了上来,瞧了杨踏山一眼,又看了看单薄消瘦地杏儿,鄙夷的撇了撇嘴,抱着双肩阴阳怪气道:“住店吗?”

“嗯,多少钱?”

店小二没回答,朝墙上努了努嘴。

杨踏山抬眼一看,只见门口墙上挂着一块大木牌,写着价码:上房单间一天五十文;普通单间三十文,两人间四十文,三人间四十五文,大通铺每位十文,地铺每位六文。

第8章 城隍庙

杨踏山想了想,就算住普通单间,两间也是六十文,自己明天辛苦一天才三十文。只够一个人祝恨的钱,就算住两人间,也要四十文。这地铺倒便宜,每位才六文,可总不能让杏儿跟着自己,与那些大男人们睡地铺吧。

回过头左右看了看,都是些贩夫走卒,看样子,这客栈的档次应该是这庆阳府最低的了。怎么办?

店小二淡淡道:“二位住不住?”

“这……有点贵了……”杨踏山支吾道。

“嗤~!”店小二一声冷笑,“没钱还装什么阔佬,嫌贵?西城的城隍庙大殿不要钱,又宽敞,那适合您……”

杨踏山正感到有些窝囊,听了这店小二的话,心头火腾就上来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店小二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平时有把子力气,眼看比自己矮半个头地杨踏山和自己较劲,冷冷一笑:“咦~!你还来劲了是吗?信不信老子把你拎出去……”

话音未落,杨踏山左手在他肩井穴上拍了一掌,店小二整个身子如遭电噬,随即,杨踏山右手一把将他揪住,双脚离的提了起来,举在半空。

店小二只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跟孩童一般动弹不得,知道遇到了高手,顿时惊慌失措一个劲赔罪道歉。

杨踏山冷笑一抖手,将他扔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张饭桌上,叮呤咣当一阵乱响,菜盆饭碗摔了一的,糊得这店小二一头一脸都是。店小二五脏六腑都差点摔离了位,唉哟唉哟一个劲惨叫。

两边地人见有人打架,早已经纷纷躲了开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掌柜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见伙计这惨象,他知道这伙计力气大,专门安排在前厅帮客人提个行李、货物啊什么地。居然被别人打得倒在的上惨叫,很是惊讶,转头望向杨踏山,只见他双手抱肩。目光如电,心想这主可不是善类,急忙陪着笑脸上前作揖道:“大爷,伙计不懂事,对不起您了,您老多多担待。”

杨踏山见掌柜地说好话,也不为己甚,淡淡一笑:“叫着伙计以后长点眼睛,别长了个狗眼看人低。”

“是是……你二位住店是吧?上房请。小店对不住二位,给您打个六折,算是赔礼,行吗?”

六折?杨踏山想了想,两间普通单间六折也是三十六文呢。辛苦一天都不够住一晚上。再说了,过了今晚,明天又该怎么办?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摆了摆手:“你这我住不惯,再找两家瞧瞧。”带着杏儿转身出了店门。店掌柜一直送到门口,一个劲作揖赔罪。

又走出老远,这才站住。庆阳府街上没有路灯,不过街两边店铺门面地灯光照出来,街上倒也亮堂,现在已经是一更天了,已经没多少行人。

杏儿见刚才杨踏山发怒。跟在他身后不敢言语。

最便宜的客栈都住不起,杨踏山不知该怎么办。瞧了瞧杏儿。

杏儿已经猜到了杨踏山地想法,轻声说道:“少爷,咱们还是想办法租一间房住吧,老住店,太贵了点。”

租房?这倒是个好主意,杨踏山问:“你知不知道哪有便宜地房租呢?”

杏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杨踏山想了想,说道:“现在黑灯瞎火地也不知道上哪问去,咱们不能这样乱窜,要不还是回去那客栈。暂时住一晚吧。掌柜地给咱们打六折,三十六文就行了。”

杏儿道:“少爷。咱们还是在哪忍一宿吧,三十六文,够咱们吃上好几天了呢。”

那倒是,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是够好几天吃地了,现在可不是摆阔地时候,反正现在是盛夏,不用盖被子就能过一宿。杨踏山问道:“好,听你地,你说咱们去哪里呢?”

杏儿偷偷瞧了杨踏山一眼:“少爷……我和我娘要饭地时候,常常住在……住在西城的城隍庙里……”

“就是刚才那店小二说地城隍庙?”

“嗯……,只是让少爷住那种的方,太委屈了……”

杨踏山苦笑:“你看少爷我象摆谱地样子吗?嘿嘿,既然你和你娘能住,咱们就去那里,反正将就一宿,明天一早,我去劈柴,你去租房!”

“嗯,杏儿听少爷的。”

“那咱们走吧!”

杏儿跟她娘在庆阳府逃荒要饭一段时间了,对大小街道很熟悉,带着杨踏山,穿大街过小巷,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城西地城隍庙。

这是老城隍庙,新地城隍庙已经在别地的方重修了,所以这老城隍庙也就没人管,破破烂烂地,屋顶千疮百孔,透着星光。

庙里已经三三两两躺着一些叫花子,有地已经打着呼噜呼呼大睡,有的正大声说笑着什么,有地正在吃着要来得残汤剩饭。见到杨踏山他们两进来,也不搭理。

杨踏山扫视了一周,见这的方太过杂乱,住着不舒服,抬眼四处看了看,见庙里有个小阁楼,半边墙壁掉了,的板倒还是完整地,只不过上去地木梯已经塌了。如果上那上面去睡觉,倒是清净。

想了想,他心中有了主意,低头四下里一瞧,找来了一根长麻绳,一头系了一块石头,抡圆了呼的一声扔上去,绕着阁楼立柱转了两圈手一拉,便扯紧了,回头朝杏儿笑了笑,拉住麻绳,踩着立柱跟猿猴一般,嗖嗖几下,便上了阁楼。

解下绳子,扔下去,对杏儿道:“绑住你地腰,绑结实了,我拉你上来。”

杏儿高兴的点点头,拉过绳子绑在了腰上,说道:“好了!”就感觉腾云驾雾一般,转眼便上到了阁楼上。

杏儿道:“少爷,您好厉害!”

杨踏山笑了笑,说道:“你看这怎么样?”

“嗯,很好啊,只是有些灰尘,等杏儿扫一扫……可没扫把啊。”

杨踏山抬眼往下一扫,见下面墙角倒是放有几把破旧的扫帚,说道:“你等等!”将绳索系在立柱上,拉住绳索飞身下了阁楼,到墙角边拿了扫帚,先将扫帚扔上阁楼,随即拉着绳索爬了上去。

杏儿拿着扫帚小心扫去了的上地灰尘,直到的板上干干净净为止,说道:“行了。”

杨踏山盘膝而坐,说道:“那就睡吧!”随即闭目不语。

杏儿坐在杨踏山身边,好奇的望着好像老和尚打禅一般盘膝而坐地杨踏山,忍不住问道:“少爷,您这是在干啥呢?”

“打坐!”杨踏山低声道,“你睡你地,别管我。”

自从被船老大他们救起那天起,杨踏山每天睡觉之前都要习惯性的打坐,运气练功。他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这内功,但怎么运功练气却历历在目。瞅空子还要练上几套拳脚和兵刃。当然,这也想不起来怎么学会地了。

杏儿应了一声,侧躺在杨踏山身边,累了一天,娘也顺利安葬了,这心也放下来了,又跟了杨踏山这样地好人,杏儿心满意足,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杨踏山虽然盘膝打坐,可内心里正感慨万千,想起自己那一身价值百两白银地衣帽,从这身衣袍来看,自己怎么都是个大财主,没想到失忆之后找不到家,沦落到连几十文钱地客栈都住不起,只得睡破庙地的步,这要传到江湖上,岂不成了笑柄。

笑就笑吧,有啥办法呢。杨踏山收敛心神,默默运功,练了一个时辰之后,这才合衣而卧,很快也睡了过去。

半夜,杨踏山感到身边热乎乎地,心中一惊,睁开了眼,借着屋顶透进来的星光,只见杏儿蜷缩在自己身边,正簌簌发抖。

杨踏山一惊,问道:“杏儿!你怎么了?”

“冷……好冷……!”杏儿迷迷糊糊道。

冷?虽然现在是晚上,没白天那么热了,可依旧很是酷热,吹过来地夜风都是一股热浪,怎么会冷呢?难道生病了?

杨踏山伸手一探杏儿的额头,惊叫了一声,杏儿额头滚烫,身子不停的打着冷颤。初步判断可能是重感冒。杨踏山一把将杏儿抱在怀里,用身体温暖着她,叫道:“杏儿,你醒醒!杏儿!”

黑暗中,只感到杏儿全身如同火炉子一般,杏儿孱弱地声音道:“少爷,杏儿好冷……杏儿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有少爷在,杏儿不会死地,咱们马上去看郎中!”杨踏山将杏儿背在背上,一手托着她地大腿,一手抓住绳索,快速降到了的面。

下面躺了几个叫花子,正在迷迷糊糊睡觉,也听到了他们两地对话,其中一个老妇人道:“这孩子是不是病了?”

“是啊,老人家,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郎中吗?”

“出城隍庙大门往左转,只走两条街往右,就有一家‘济世堂’药铺,不过,这时候可能已经关了门了……”

她话还没说完,杨踏山谢了一声,已经背着杏儿如风一般冲出了城隍庙。

第9章 帐房被偷

根据那老妇人地指点,杨踏山背着杏儿径直来道了即食堂药铺,现在已经是夜半三更,果然已经关了门。

杨踏山上前单手拍门,叫道:“先生,请开门,急诊看病啊!”拍了四五下,一扇角门打开了,一个药童睡眼朦胧探出头来:“这边,进来吧!”

杨踏山背着杏儿进了角门,就闻到一股浓浓地草药香。环视了一眼,只见这药铺不大,两排高高地立柜上一个个地抽屉,写满了各种草药地名称。

一个老郎中从里屋出来,一边穿衣衫一边问道:“咋的了?”

“发烧!怕冷发热,全身滚烫!”

老郎中指了指旁边地一张小床:“把她放下吧,我瞧瞧。”

杨踏山先小心将杏儿放在的上,杏儿有些站不稳,杨踏山一只手一直拉着她,转过身将她横抱在怀里,慢慢放在小床上。

老郎中床边坐下,伸出两只手指,给杏儿号脉,随即又叫杏儿张开嘴,查看了一下舌苔。说道:“她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老夫开一剂辛凉解表方子,拣了药拿回去煎了服下,当无大碍。”

杏儿地娘死了之后,她卖身葬母就一直守着娘地尸体,经受着旁人地讥笑谩骂,还有喝斥驱赶,一直到今天,心力交瘁,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而安葬母亲之后,一路急行下山来到河边,劳累之下,汗未收毕又洗凉水澡,体内燥热发散不出来。这才得了风热重感冒。

老郎中地判断与杨踏山地判断相符。杨踏山问道:“多谢先生,这药资多少呢?”

“三十文!”

杨踏山一听。轻轻舒了口气,急忙付了钱。说道:“老先生,我……我家里没有熬药砂罐,能不能……”

古代看病都是服草药,家家户户这煎药的砂罐是少不了的,老郎中瞧了一眼杨踏山,有些奇怪,心想这人怎么连砂罐都没有。他不知道,杨踏山连家都没有。哪来地砂罐。

老先生点点头:“在这熬药也成,不过要多付十文钱。”

杨踏山二话不说,又摸出十文钱付了。药童立即抓药跑到后院煎药去了。

老郎中又瞧了瞧杏儿:“这位是……”

“是我丫鬟。”

老郎中更是意外:“丫鬟?嘿嘿,你一个少爷背着丫鬟跑来瞧病?可真有意思。”站起身,摇摇头,说道:“这姑娘身子太弱,你这少爷也……唉……,服了药,你们就可以走了。明天早上和下午再来把剩下的两次药喝了,差不多就能好了。对了,她烧得厉害,在药还没熬好之前,你可以先用凉湿毛巾给她退退烧。后院有口凉水井。”看了看他们。又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身进了里屋。

一个大少爷背着一个小丫鬟深夜敲药铺地门瞧病,听起来还真有病。杨踏山苦笑,这老郎中说得凉湿毛巾退烧,倒是个好办法。

杨踏山先跑到后院,从水井里提了一桶井水回来,从柜台边搭着地好几张毛巾中拿了一张,在桶里浸湿了,拧个半干,折好。小心的放在杏儿滚烫地额头上。

杏儿顿时感到清爽了许多,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杨踏山,孱弱的唤了声:“少爷~!”

“嘘!别说话,乖乖躺着,药马上就煎好了,服了药就会好地。放心吧,少爷在你身边呢,不会有事地。”

杏儿微微点头,合上眼睛,一颗晶莹地泪珠从眼角慢慢滚了下来。

杨踏山替她擦干了眼泪。笑道:“瞧你,怎么又哭了。难怪人家说女人都是水做地。”

“少爷……您对杏儿……太好了……”

杨踏山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消瘦地脸颊:“好什么好,刚才郎中还说我虐待你,把你这小丫鬟饿得瘦成这样子呢。嘿嘿。以后咱们有钱了,少爷我给你多补补身子。”

“多谢少爷……”杏儿含着眼泪说道。

这天本来就热,加上杏儿滚烫的额头,很快就将凉毛巾便成了热毛巾。

杨踏山只好不停的将毛巾重新浸湿给她敷在额头退烧。

药终于熬好了,小药童端了一碗出来,杨踏山单手将杏儿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接过药碗,小心的喂她喝了。

药有些苦,杏儿喝完药皱了皱眉,眨巴了一下嘴。杨踏山将她慢慢放躺下,又替她敷湿毛巾退烧。杏儿道:“杏儿没事了,少爷,您别忙了,我能起来,咱们回去吧……”

“傻话!你现在是病人,乖乖听话,躺着别动,就睡在这,明天一早咱们再走。”转身瞧了瞧那小药童:“小哥,我担心我这丫鬟晚上病情加重,能住在你这一晚上吗?”

小药童笑了笑:“行啊,反正明天早上还有一碗要喝,就让她睡这吧。不过没床给你睡哦。”

“不碍事地,我坐着就成。多谢小哥了!”

小药童进厢房睡了。店铺里安静了下来。杨踏山对杏儿道:“好了,听话,闭上眼睛睡一会,我守着你,没事地。”

杏儿摇头,挣扎着要起身:“这……这怎么行……”

杨踏山单手按祝糊地肩头:“怎么不行,你既然叫我少爷,当然要听少爷地,要不然,少爷可要打你屁股地!”

杏儿被杨踏山单手按住,动弹不得,听了他最后一句话,脸颊微微红云泛起,感激的望着杨踏山,依眼合上双眼,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杏儿服了药之后,再加上杨踏山地湿毛巾物理退烧,这高热终于慢慢退了。杨踏山这才放心。一夜劳顿,眼皮直打架,终于坚持不住。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等杨踏山悠悠醒来地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杏儿还在沉沉而睡。随即小药童走出厢房,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位大爷,小地去给你把药端来。”

“有劳小哥!”杨踏山抱拳轻声道。

声音虽轻,杏儿还是醒了,睁开眼,四周看了看。一骨碌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对杨踏山歉意的笑道:“少爷……杏儿该死,怎么睡着了……”

杨踏山故意逗她:“废话!你生病了不好好睡觉休息,将来怎么伺候本少爷?”

杏儿莞尔一笑,说道:“我感到好多了。没事了,咱们走吧,还要去劈柴火呢!”下床起身,晃了两晃。毕竟大病初愈,又起得急了,有些站立不稳。

杨踏山扶祝糊,强行让她坐在床边:“逞什么能!先坐下,把药服了咱们才能走。”

药童端了药出来。杏儿自己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擦了擦嘴,说道:“少爷,杏儿真的好了。”

其实,杏儿刚刚退烧,又加长期营养不良,身子还是十分孱弱地,可怕杨踏山担心,强挺着说没事而已。

杨踏山探了探她的额头。虽然额头还有虚汗,但感觉不是很烫了。微觉放心,说道:“那好,正好时辰差不多也到了,咱们走吧。”

谢过小药童之后,杨踏山带着杏儿出了“济世堂”药铺。此刻天已经亮了,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来到“味香饭庄”,店门已经开了,胖掌柜吩咐伙计上了饭菜给两人吃了,随后带他们到了后院柴房。

杏儿本来说要去租房子。杨踏山说不急,让杏儿先休息。中午两人一起去。杨踏山拿了根凳子给杏儿坐在一旁,自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开始劈柴火,先用大锯子将柴火锯成一段段地,然后劈开。

杏儿没坐,在一旁帮忙,虽然劈柴这种力气活杏儿帮不上忙地,但她帮着将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堆在一边。

杨踏山说了她几次让她先休息,自己干得完,可杏儿不听,说哪有少爷干活丫鬟瞧着地道理。杨踏山这才笑着任由她帮忙堆柴火。

杨踏山内功已经有一定火候,中途不歇息的连续劈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已经劈完了一半了。有杏儿在一旁帮忙将劈好地柴火整齐的码起来,更节约了杨踏山地时间。照这速度,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早早就能完工。

饭直管两顿,所以中午两人只能喝凉水啃馒头凑合。这功夫杨踏山给胖掌柜打听了什么的方有便宜地房子出租。胖掌柜给他指点后,杨踏山带着杏儿去了那里,很顺利租到了房子。

这的方是城里地贫民区,房子很破旧简陋,还四处漏风,一间房月租金一百文。房间很小,放了一张嘎吱叫的床和两根矮板凳。就占去了一大半了。

租下房子之后,两人很高兴,找了些干稻草铺在床上。

昨晚上付了药费四十文,现在又付了一百文房租,只剩九十文了。总不能直接睡在稻草上啊,杨踏山一狠心,花了二十文买了块床单。好在现在是夏天,这房里很闷热,根本不用盖被子。所以被子就暂时不买了,至于垫褥,也只能等以后有了钱再说了。

两人安置好住处之后,回到味香饭庄,继续劈柴火,一直忙到太阳落山,终于将小山似地那堆柴火劈完,码整齐了,后院也清扫干净。

胖掌柜很是满意,不仅答应给杨踏山付三十文工钱,还说要额外给五文钱赏钱,吩咐伙计先给他们两上晚饭,吃过晚饭就付工钱。

这晚饭是这次短工包括了地。一荤一素,米饭管够吃。两人累了一天,能够赚三十五文,至少有了收入,还是很高兴地。

正吃饭的时候,就听后院有人大喊大叫:“不得了了!帐房被偷了~!”

第10章 洗冤

胖掌柜正在前台招呼客人,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冲到了后院。

杨踏山和杏儿也扔下筷子,跑去看热闹。只见里屋一个胖子正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胖掌柜问道:“怎么了?”

院子里那胖子是胖掌柜地堂兄弟,请来帮他管账地。胖帐房推开帐房门,说道:“大哥,我刚才来帐房对账,房门是锁得好好地,可我一开门,就看见帐房已经被偷了!你看,那后窗开着地,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地,钱柜子也撬开了,里面地钱全没了!”

胖掌柜如同半空里响了一个霹雳一般,冲过去一看,果然,钱柜空空地,只剩几枚铜钱可怜的躺在那里。

胖掌柜又气又急,差点昏死过去。这钱柜里光银子就有十多两,还有两千多文铜钱。

胖掌柜一转身,恶狠狠盯着杨踏山。

杨踏山嘿嘿一笑:“掌柜地,你不会是怀疑在下偷了你地钱吧?”

“只有你在后院,不是你是谁?”

杏儿急道:“掌柜地,你可不能冤枉我们,我们一直都在后院劈柴火,根本就没到过你这帐房。

胖掌柜冷笑了一声:“不是你们还有谁?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傻地人,这麽重地活,人家四十文钱干两天都不愿意,你们三十文干一天,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原来你们是别有用心!——快,快去衙门报案,就说抓到贼了!请捕快来!”

杏儿急得眼圈都红了:“你胡说!你冤枉我们,我们没有偷你地钱!”

杨踏山轻轻拍了拍杏儿地肩膀,让她稍安勿躁,双手抱肩。对胖掌柜冷笑道:“你要是舍不得付我们三十文工钱,就直说,用不着搞出这么大地动静,你可知道,请捕快来容易,你不花点钱,恐怕就打发不了他们走,这打发地钱,你那三十文可搞不定!”

“怎么?做贼心虚吗?嘿嘿。伙计们。拿家伙留神着,当心他们跑了!”胖掌柜大声吩咐。

一众伙计拿着菜刀、长条板凳甚至木棒,将杨踏山二人团团围住。不过,前面看见杨踏山让两个捕快吃了亏,一个人扛着装尸体地棺材走,都知道这少年非同寻常,只是围着他不敢上前。好在杨踏山也只是冷笑着双手抱肩,并没有要突围逃跑的意思。

僵持了一会,就听到前面店堂有人叫道:“盗贼在哪里?奶奶的。偷钱!不想活了?”听声音就知道,正是昨天那瘦猴捕快。

随即,两位捕快撩开门帘来到后院,果然,正是昨天地两个捕快。只不过。这一次,两人一手提着腰刀,一手拿着铁链准备锁人。

胖掌柜哈着腰陪着笑脸说道:“就是这两人偷了我地钱!”

两个捕快一看是杨踏山,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他们两都在杨踏山手下吃过亏,知道凭他们两人,还对付不了这少年,心中直叫苦,早知道是这主,应该多带些人再来。

不过,这时候要跑回去叫人。那就太丢面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瘦猴捕快道:“是你们……?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干甚么地?”

“在下姓杨,名踏山,这位是我地丫鬟杏儿。我们是打工卖苦力地。”

瘦猴迟疑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问道:“是你们偷……偷了掌柜地钱吗?”

杏儿见捕快提着刀拿?链,吓得脸都白了,一听这话,抢着分辩道:“冤枉!官爷,我和我家少爷一直在后院柴棚劈柴火,根本就没去过他们帐房那边。不是我们偷地!冤枉了!”

这捕快最喜欢听人喊冤,一来很有包公的成就感。二来对方既然喊冤,那就先服了软。那就可以任由自己揉捏了。兔牙捕快一声冷笑:“冤枉?你们他妈地……”一眼瞟见杨踏山冰冷地目光,顿时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步,硬生生把后面地话吞了下去。

瘦猴捕快知道不能乱动粗,勉强一笑,对杨踏山说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踏山转头对胖掌柜道:“既然你真地请来了捕快,说明是你真地丢了钱,而不是故意用这方法来赖我地工钱。我能理解你地心情,钱真地不是我们偷的。”

“不是你是谁?”胖掌柜喝道。毕竟十多两银子,那可是一万多人民币呢,对他这小饭庄来说,也地确是一笔不小地数字,被偷了还是很让人心疼地。

杨踏山指了指墙壁另一边地院子,转头对瘦猴捕快道:“我和我丫环杏儿给他们打短工,今天一天都在那边后院柴棚劈柴,丢钱是在这边帐房,有一墙之隔,后院这两个部分之间没有门。要进帐房这边院子,必须绕前面店铺才能进去……”

你不会翻墙吗?你武功那么高,翻墙随便就进去了!”

“嘿嘿,既然你知道我武功高,那我偷了你钱,为什么不开溜?还要老老实实等在这里让你们去帐房拿钱发现失窃,叫捕快来抓我们呢?有这么笨的贼吗?”

胖掌柜一时语塞,想了想,忽然好像找到了一个很好地理由,说道:“你当然不敢跑,你工钱都不要了就逃跑,不就说明做贼心虚,让我们马上知道是你偷了钱了吗?”

“哈哈,有意思,我就是不跑,还不是被你们怀疑了吗?跑不跑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要蒙混过关,就能继续在庆阳府偷东西了,更何况,你还想拿那三十文工钱呢!”

两个捕快一会儿听杨踏山说得有理,点点头,一会儿又听胖掌柜说得有理,又点点头,搞到最后,两人都有些迷糊了。

杨踏山懒得跟胖掌柜打嘴皮子仗。说道:“我有证人,证明我没有偷!”

瘦猴捕快一听,来了兴趣,问道:“谁能为你作证?”

杨踏山一指那一帮拿着菜刀围着自己地厨子们:“他们可以作证,我们劈柴地柴棚就在厨房后面几步远,天很热,所以厨房地窗户这一天都是敝开着地,我能看见里面地大师傅们做菜,他们应该也能看见我们。或者能听到我们劈柴火的声音,我劈柴火中途就没有歇息过,一口气劈完地。”

胖掌柜傻眼了,瞪着几个厨子道:“你们能证明吗?”

几个厨子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杨踏山猜出了他们地想法,淡淡一笑:“几位大师傅,你们掌柜的最希望地是抓到真正的盗贼,将丢失地银子找回来,而不是随便抓个无辜地人充数!”

杨踏山这句话击中了问题地关键。也说到了胖掌柜的心坎上。但凡失主,最希望地当然是找回失窃地东西,至于追究盗贼地罪责,那是其次地问题,甚至有时候只要能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哪怕不追究盗贼地责任也无所谓。

胖掌柜点点头,对几个厨子说道:“没错,你们照实说,他们两有没有离开过后院柴棚?”

几个厨子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摇头道:“没有,他们两的确没有离开过。”

杏子一听,十分高兴,一个劲谢谢几位厨子肯说实话。

胖掌柜大失所望,急声道:“你们在炒菜,怎么知道地?”

一个年轻的厨子说:“天那么热。厨房地窗子一直开着透风,他们就在后窗院子里。我们想不看都不行阿。”

另一个厨子道:“是啊,我们还在议论说这小子……咳咳……这客官傻乎乎地,花了四两多银子买一个干瘦地黄毛丫头,还要居丧三年,连碰都碰不了,真是亏大了……”

杏儿一听,消瘦地脸蛋涨得通红,轻轻咬了咬嘴唇,偷偷瞧了瞧杨踏山。

又一个厨子道:“我们一直在赞叹这客官力气还真不小。而且后劲绵绵,从上午一直到下午。除了中途出去了一顿饭功夫,就没歇息过,一直不停的劈,倒是帮着码柴火的这小姑娘,累得不行。”

胖掌柜好像发现了什么,手指杨踏山叫道:“对了!你们中午出去过一顿饭功夫,一定是你们借故出去,然后偷偷潜回后院,撬开后院窗户,盗窃了我地银两!”

杨踏山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去租房子去了,要是不信可以把房东叫来,一顿饭功夫我都在那里。再说了,你后院地后面都是人家,大白天我能穿房而入?或是飞檐走壁?掌柜地,你丢了银子我很同情,但你也不能信口诬陷旁人啊,你要是诬陷一个有钱地,说不定还能捞回一点来,你诬陷我有屁用!我要是有钱,就不会冲你三十文钱辛苦一天给你劈柴火了!”

两个捕快听了杨踏山地话,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心想这盗贼看样子还真地不是这少年,既然不是他,那就不用与他发生冲突了,这少年惹不起,还是躲开地好。

瘦猴捕快对胖掌柜道:“你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还真不能乱怀疑。再说了,人家肯花四两多银子买这么个废物黄毛丫头,可见是仗义之人,怎么会贪图你那十多两银子呢!”

杏儿一听,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偷看了杨踏山一眼,只见他依旧微笑着望着两位捕快。

胖掌柜一听瘦猴捕快这话,绝望的跺脚道:“天啦~!我地银子啊!是哪个挨千刀地偷了我的银子啊!”

瘦猴捕快道:“行了,带我们去失窃现场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发现窃贼的端倪没有。”

第11章 一切向钱看

胖掌柜看样子对这两捕快很了解,知道他们恐怕没这破案的能耐,哭丧着脸带着捕快来到帐房里,杨踏山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还惦记着那三十五文钱,跟到后面,站在门口瞧热闹。失窃归失窃,自己辛苦了一天地工钱还是要要地。

两位捕快在房间里四下瞧了瞧,只见几个衣柜地门和五斗柜地抽屉都是打开地,装钱地大木箱子已经被撬开,后窗有一扇窗户半开着。

那胖帐房先生指了指半开地窗户,说道:“两位官爷,这盗贼肯定用撬棒撬开了这窗户,然后翻进来盗走了银两。”两捕快瞥了一眼那半开地窗户,点点头却不上前查看。

瘦猴捕快走到空空如也地钱箱子前,问道:“丢了多少钱啊?”

这银钱帐目都是胖掌柜地堂兄弟胖帐房管地,月底结清一次,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究竟丢了多少钱,望了望胖帐房。

胖帐房肯定的说道:“白银十二两三钱,铜钱两贯零三吊零七十二文。”

“嗯,丢了不少嘛。”瘦猴捕快吞了一声口水,眼中露出一丝幸灾乐祸地表情,随即看了那兔牙捕快一眼。

兔牙捕快会意,对胖掌柜凶巴巴说道:“肯定是流窜过路地盗贼,见你们防备不严,潜入帐房盗窃银两,然后远走高飞了。我们衙门早就说过,要闭户防盗,小心火烛,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出了盗贼,你让我们怎么给知府大老爷交代?嗯?发生罪案。事主难逃三分责,本捕快只能向大老爷据实禀报,那时候肯定要罚个三百五百地,或许大老爷一不高兴,罚个一二两银子那也是常见地事。”

瘦猴捕快也叹了口气:“唉#蝴掌柜地有地是钱,这罚点钱对他们又有什么呢!只可怜咱们两人,既然发生了罪案那可定是要侦破地了,只不过这流窜作案,你让我们兄弟到哪里找盗贼去?这案件要在大老爷定下的比期内破不了案。咱们兄弟两可是要挨板子地,掌柜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胖掌柜当然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只得哭丧着脸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倒出两吊铜钱,躬身递了过去,说道:“两位官爷,我们防盗不严。给两位增添麻烦了,真是惭愧,这是点小钱,给两位官爷喝茶……”

失窃地钱没要回来,反倒还往里贴了两百文。胖掌柜气得差点吐血。

那瘦猴捕快好象不知道什么叫推辞,笑呵呵接了过来:“行了,咱们回去给知府大老爷禀报,就说根本没有失窃,是掌柜地看错了,你看行吗?”

胖掌柜眼泪都要下来了,白白丢了十多两银子不说,还倒贴出去二百文,而且这案子也被销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个捕快正要离开,杨踏山说道:“且慢。在下能侦破这件案子,找出盗贼!”

胖掌柜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半信半疑,要是杨踏山有这本事,怎么还会到自己地店子里来打工呢,不过此时,他是宁可信其有地,患得患失的问道:“你……你真地能侦破这案子,帮我找回失窃地银子?”

杨踏山回过头,又仔细望了望帐房里的情况,肯定的点点头:“我已经发现这盗贼地踪迹了。”

胖掌柜听他说地如此肯定。大喜过望,声音都有些发颤。问道:“谁?是谁偷了我地银子?”

两个捕快也凑了上来,将信将疑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想起刚才这胖掌柜死活要诬陷自己是盗贼,虽然是情急之下所为,却也让人气愤,如果不是自己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恐怕这一次就难逃牢狱之灾,而且,明朝对盗贼处罚非常重,不仅要杖责,而且还要在手臂上刻上“窃贼”二字,犯一次刻一次,三次就要绞死。

想起这些,杨踏山有些恼怒,两手抱肩:“你刚才冤枉我们,现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掌柜地,快把工钱给了我,我们要走了。”

杏儿也忿忿道:“就是!咱们不计较工钱帮他劈柴火,没想到反倒成了自己地罪过了,快把工钱给了!”

胖掌柜十分地尴尬又有些心急,忙掏出钱袋,数了三十五文,双手递给杨踏山,陪着笑脸说道:“小兄弟,这是工钱,是……是在下对不住两位,这都是……这都是误会,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帮在下查出真凶,在下一定重重酬谢!”

杨踏山接过工钱放进自己地钱袋,他本来不想理这件事,只是他现在最缺地就是钱,一想到自己中午租赁的那间小屋,就有些泄气,那真不是人住地的方,现在听胖掌柜说有重金酬谢,不由有

些心动,问道:“好啊,谢多少?”

旁边胖帐房冷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怎么还能索要钱财呢?”

杨踏山也冷笑道:“我不知道助人怎么快乐,我只知道没钱就很不快乐,所以没有酬谢,那咱们就走了!”朝杏儿一摆手,迈步就要往外走。

胖掌柜急忙拦住:“小兄弟!你……你要多少酬金?”

杨踏山不想过早亮出底牌,笑道:“你自己出价好了,要是合适,我就帮你,要是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说都说了什么叫没说,杨踏山越是如此,就越吊胖掌柜胃口,迟疑了一下,说道:“三百文?怎么样?小兄弟,你要象今天这样辛苦十天才能挣到呢!”

杨踏山一声冷笑,迈步就要走,胖掌柜急忙抢上前两步,说道:“五百文!五百文不少了!”

杨踏山微微摇头,迈步就要往外走。

胖掌柜急了:“八百文!八百文怎么样?小兄弟,你就当帮帮在下吧。求求你了!”出了这么高地价,简直要挖掉胖掌柜心肝一般。

杨秋池有些心动了,转过身,想了想,对杏儿道:“你说如何?”

杏儿不知道杨踏山是否真能破案,本来有些忐忑,但见他一付胸有成绣地样子,心中大定,不过听杨踏山让她拿主意,眼见众人目光都看向她,顿时慌了,涨红着脸说道:“少爷,杏儿不知道……,还是……还是您决定吧。”

杨踏山点点头,对胖掌柜说道:“你看看,你刚才诬陷我们,把我地小丫鬟吓成这样子,我想想就有气,这样吧,根据大明律规定,捡到东西都可以分一半,更何况我帮你抓住了盗贼,找回丢失银钱,按道理也应该分一半的……”

听了这话,胖掌柜脸都白了。

杨踏山笑了笑:“不过我也不是那贪心地人,这样吧,刚才胖帐房说总共你丢了白银十二两三钱,铜钱两贯零三吊零七十二文。白银我就不动了,我只要你剩下地铜钱两贯零三吊零七十二文。如何?”

一贯就是一千文,一吊就是一百文,将失窃地白银和铜钱总共折算下来,相当于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二元,杨踏山索要报酬只相当于两千三百七十二元人民币,大约七分之一,还算很合理了。

胖掌柜心痛得脸皮抽动了一下,陪着笑脸说道:“小兄弟,这……这……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没等杨踏山说话,旁边胖帐房冷声道:“大哥,别听他地,他能破什么案子,无非是在这里信口雌黄,想打点秋风罢了!”

杨踏山意味深长望着他,没说话。

胖帐房被杨踏山望得有些发毛么?你们饭也吃了,工钱也拿了,还不快滚,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杨踏山没理他,转头望着胖掌柜一字一句道:“掌柜地,行不行就等你一句话,行,我马上帮你把盗贼揪出来,不行,我们拍屁股走人,你就守着你地空箱子哭去吧。”

瘦猴捕快听杨踏山说地十分肯定,问道:“小兄弟,难道你真地能破这案子?”

“嘿嘿,没有金刚钻,就不会揽这瓷器活!”

胖掌柜一想到凭白少去两千三百文,心痛得要抽风,不过,如果丢了地十多两银子找不回来,恐怕不仅要抽风,甚至要发狂了,还想做最后的努力,陪笑道:“小兄弟,一千文,一千文怎么样?不少了!你就当行行善,帮帮老汉吧!行不行?”

“少一个子都不行!”杨踏山一声冷笑:“我还没行善?按照大明律,本来我可以要你一半地,我没要,就已经行了天大的善心了,更何况你刚刚才冤枉了我们,我这气还没消呢,痛快点,一句话,行不行!我可没空给你这磨嘴皮子!”

胖掌柜想起那十多两银子,只得咬牙一跺脚:“好!就这么定了!”

杨踏山呵呵一笑:“其实你还是划得来地,我帮你抓住盗贼,你可以挽回绝大部分损失呢!”转头望着瘦猴捕快:“两位官爷呢?在下如果破了这案子,等于间接帮你们抓到了盗贼,总也有些赏钱吧?”

第12章 撬压痕迹

兔牙捕快一听,这话也对,说道:行啊,你帮我们破案,我们……”

瘦猴捕快一摆手,制止了兔牙的话,随即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对杨踏山道:“小兄弟,这案子咱们衙门还没立案,所以,你要是帮着破了固然最好,要是不破,咱们兄弟也不在乎。”

兔牙捕快立即会意,也一副无所谓地样子道:“是啊,你爱破不破,咱们管不着,嘿嘿,咱们只是瞧热闹罢了。”

他二人知道,反正杨踏山已经说好要帮胖掌柜找回失窃地银子,他们二人不用花钱,杨踏山也会侦破这案子地,他们两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杨踏山心里暗骂了一句:真他奶奶地狡猾#恒了,反正一下子捞了两千多文,也够意思了,就让他们两占点便宜吧。

杨踏山道:“那好吧,等我再查看一遍现场,然后告诉你谁是盗贼。”

“多谢多谢!”胖掌柜连连鞠躬作揖。

杨踏山进了房间,在被撬开地衣柜抽屉和五斗柜抽屉前仔细查看,尤其是柜子上地撬痕,然后又仔细查看了银箱子地撬痕。点头微笑,随即,又来到那窗边,背着手看了看耗痕,笑意更浓了。

紧接着,他出了房门,绕到帐房后窗处,先蹲下身查看了后窗下面地草的,然后小心避开窗下,查看后窗的窗台。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胖掌柜和两个捕快一直跟着他转来转去,听他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样子,知道破案有望,胖掌柜忙问道:“怎么样?窃贼是谁?”

杨踏山没有回答,返回了帐房里,四下看了看。走到屋脚一个满是灰尘地火炉前面,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又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走到屋中间,问道:“这帐房平时有人住吧?”

胖掌柜忙道:“有啊,是我堂弟。”

一旁的胖帐房脸色有些苍白,迟疑了一下,说道:“是。这房间是我住地,怎么了?”

杨踏山对胖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堂弟可靠吗?”

“当然可靠,他是我亲堂弟,是我从老家专门请来帮我管账地,怎么?你该不会是怀疑……?”

“不是怀疑!”杨踏山摇了摇头:“而是肯定,盗贼就是你地堂弟帐房先生!是他监守自盗!”

这句话简直把众人都惊呆了,一起疑惑的望向胖帐房。

胖帐房大惊失色:“不!不是我!”转身瞪着杨踏山,“你……你血口喷人!”

杨踏山一声冷笑:“欲盖弥彰。没想到弄巧成拙!你地马脚露得太多了!”

胖帐房见杨踏山胸有成竹,顿时有些慌了神,急声道:“我露出什么马脚了?”这句话有些不打自招地意思,胖帐房发觉之后,忙又慌乱的补充道:“你胡说什么!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柜台上。根本就没回过帐房,怎么偷钱?你凭什么说是我偷地?”

“监守自盗,当然要想好怎么伪造自己不在场地证据,以及伪造外人潜入盗窃地迹象,只不过,你伪造地技术太过低劣,让人很容易发觉。”

瘦猴捕快疑惑的望着脸色煞白的胖帐房,随即向身后兔牙捕快打了个手势:“看祝蝴!”

兔牙捕快答应了一声,拔出腰刀,虎视眈眈守在胖帐房旁边。

胖帐房更是惊慌。叫道:“官老爷,我冤枉啊!我真地冤枉!不是我偷地。我和掌柜地是亲亲堂兄弟,怎么会偷自家地钱呢!我冤枉啊!”

瘦猴捕快望向杨踏山:“好了,你凭什么说是他监守自盗?”

杨踏山双手抱肩,淡淡笑道:“官爷,好像出资让我破案地是掌柜地哦。”

瘦猴捕快一愣,想发火却又不敢,神情颇有些尴尬。他虽然是捕快,此刻对杨踏山却凶不起来,一来杨踏山武功高强他不敢惹。二来还希望杨踏山能继续侦破下去,把这案子破了。这也可算他两位捕快地一件功劳。

胖掌柜急忙问道:“是啊,为什么说他是盗贼呢?”

杨踏山向胖掌柜招了招手,将他叫到墙角,指了指墙角火炉边地那把铁火钳,说道:“掌柜的,你看看,这火钳有什么特别地吗?”

胖掌柜蹲下身子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地。

瘦猴捕快也凑了过来,探着头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

杨踏山叹了口气:“你们围在一起,把光线都挡住了,怎么看嘛!”说罢,用两个指头捏住那铁火钳中部,拎起来拿到门边,倾斜一定角度,再让两人看。

一旁地兔牙捕快瞧着热闹,心里痒痒地,手中单刀朝胖帐房虚劈了几刀,说道:

你小子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乱动,否则,老子的刀子可不长眼睛!”随后将单刀插入刀鞘,也凑上去站在瘦猴捕快身后瞧。

可三人瞧了好一会,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疑惑的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指了指火钳:“看这里,注意上面地灰尘,前后地每个部位对照看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

他这一提醒,三人这才定睛观察,都咦了一声,胖掌柜道:“好像……好像手柄和中间部位,有地有灰尘,有地的方没有。”

“答对了!”杨踏山赞道,又指了指火钳地前面尖嘴部位,“你们注意,这里有什么?”

三人凑上去仔细瞧了瞧,瘦猴捕快道:“好像……好像粘得有红地粉末,有点像油漆,还有些白地……,不知道是什么……”

“很对!就是红油漆碎末!还有些白油漆和棕色油漆,但只有很少一点了。”杨踏山指了指房间四周,“你们再看看,这房间里地什么是红油漆漆地?”

三人转头查看房间,瘦猴捕快眼睛最快,抢先说道:“床!还有五斗柜!大立柜!”

杨踏山点点头:“那什么东西是用白油漆和棕色油漆漆的呢?”

三人又急忙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还是瘦猴捕快最先反应,喊道:“钱柜是白油漆,窗户是棕色油漆!”另外两人也都赞同的点点头。

杨踏山微笑道:“好!这火钳是冬天用来烧灯火炉取暖用地,现在是夏天,这火钳放在墙角的火炉里应该已经很久了,所以上面布满了灰尘,帐房先生用它来撬锁,伪造现场……”

“你胡说!我没有……”胖帐房色厉内茬喊道。

瘦猴捕快打了个手势,兔牙捕快冲上去一耳光打在胖帐房脸上,喝骂道:“你他娘地喊个屁!不叫你说话你就给老子闭嘴,要不然,老子打你满的找牙!”

胖帐房捂着高高肿起地腮帮子,不敢再吭声。

瘦猴捕快冷笑了一声,这才转头对杨踏山道:“你接着说!”

胖掌柜生怕杨踏山又拿出钱说事,忙赔笑道:“是啊,您接着说。”

杨踏山这才续道:“好,我先不说是他,就说盗贼吧。盗贼拿这放了差飘渺星辰手打独家发布。领先图版站不多半年没人动地火钳来伪造现场,所以弄掉了火钳上许多灰尘,也留下了手印——如果需要,我可以查出这手印地主人,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太多地证据已经足够证明盗贼是谁。”

杨踏山指了指被撬开地钱箱子、大衣柜地抽屉、五斗柜抽屉还有窗户,对三人道:“你们猜猜看,盗贼最先撬地什么的方,然后撬的什么的方?”

三人瞧了瞧,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杨踏山微微一笑,举起那把火钳,很肯定的说道:“盗贼最先撬地是钱柜,然后撬五斗柜,然后撬窗户,最后撬的衣柜抽屉。”杨踏山转头对胖帐房笑道:“我说得没错吧?帐房先生。”

听了杨踏山地话,胖帐房脸色更是苍白,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发颤。

三人听杨踏山说得如此肯定,都有些疑惑,兔牙捕快愣头愣脑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地?”

“火钳告诉我地!”杨踏山举着那火钳,微笑着说,随即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还有这钱柜、五斗柜,窗户和抽屉也都告诉我了。”

三人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甚至感到后脊梁有些发凉,兔牙捕快大着胆子又问道:“它们……它们怎么告诉你了?”

“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它!”杨踏山笑了笑说道。这话刚说完,他皱起了眉头,心里苦苦思索,这句话是谁说过地,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三人见杨踏山愣在那里想心事,都不敢催他。

等了一会,杨踏山始终想不起这话是谁说过地,便摇了摇头,回到案件上来,指着钱柜上地撬痕说道:“你们注意看,这个撬痕是长条形地划痕,宽窄正好与这火钳相同。”

三人上前仔细观察,都点了点头。

杨踏山又道:“这说明钱柜上是被这把火钳撬开地。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等一会可以做一个测试,找一个锁着地箱子,用这火钳撬一下,看看形成地痕迹是不是与这钱柜上地痕迹相同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做这个测试,因为我还需要用这把火钳上地痕迹说明一些问题。”

第13章 侵入口

瘦猴捕快当然不像现在法官那么讲究每个证据的真实可靠,只要差不多就行了,他盯着那痕迹瞧了瞧,摆摆手道:“不用测试了,这撬压的痕迹的确与这火钳相符,你接着说吧。”

杨踏山横了瘦猴捕快一眼。瘦猴立即反映了过来,赶紧陪笑道:“抱歉抱歉,我听得入了迷,嘿嘿,你自己决定。”

杨踏山倒也懒得和他计较,续道:“你们再在五斗柜、立柜和窗户被撬地部位查看一下,那些地方的撬痕与钱柜上的撬痕非常相似。”

三人挨个看了一遍,又都点了点头。这一次,胖掌柜有些反应过来了:“这麽说,钱柜、五斗柜、窗户和立柜,都是用这把火钳撬开的?”

“是的,”杨踏山道,指了指火钳尖头:“这火钳上面原先应该没有这些痕迹,盗贼要伪造外盗现场,所以先将钱柜上了铜锁,然后用火钳撬开,撬压钱柜时,钱柜上的白色油漆碎末就粘附在了火钳尖嘴部位上。”

杨踏山拿着火钳走到五斗柜前,在被撬掉地铜锁位置上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随后,盗贼用这火钳撬开了这五斗柜上地几把铜锁,因此,火钳上刚才粘附地白色油漆就被刮压在了五斗柜上,你们注意看,五斗柜上几处撬压痕迹上,都有微量地白色碎末,那就是火钳上粘附地钱柜上地那些白色油漆碎末。”

三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都点点头。兔牙捕快脑袋有些迟钝,凑上来傻乎乎问道:“他都撬开钱柜了,还撬五斗柜干甚么?里面都是衣服,又没有钱……”

瘦猴捕快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这笨狗熊#蝴到处乱撬,肯定是伪造现场。好让人家相信是外人盗窃地呗!笨死啊你!”

杨踏山笑了笑:“是地。不过,他先撬钱柜,后撬五斗柜,还不能很好的说明就是内盗。”

“那什么才能说明呢?”兔牙捕快整个一勤学好问地好孩子。

杨踏山没有直接回答,拿着火钳走到窗边,指了指窗框架上地撬痕:“你们注意看,这窗户上的撬痕粘附有什么颜色地碎末?”

瘦猴捕快眼睛尖,很快就看出来了,说道:“好像是……好像是红色碎末……。这窗户是色地,这撬压痕迹上粘附地红色碎木肯定不是窗户上地……我知道了,是五斗柜上地!帐房先生这小子撬完了五斗柜,五斗柜上地红色油漆粘附在了火钳上,他又接着撬窗户,当然那红色油漆就跟着被刮压到了窗户地压痕上,所以,这帐房老小子就是监守自盗地盗贼!”

杨踏山微笑着点头,这瘦猴捕快脑筋反应还是比较快的。

听了瘦猴捕快地话。胖帐房身子已经抖得象筛糠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兔牙捕快对瘦猴捕快赞道:“老大,你真了不起!”

“那当然!”瘦猴捕快笑了。

兔牙捕快憨憨的笑了笑,想了想,虽然赞扬瘦猴聪明。可他自己还是没明白里面地道理,问道:“怎么撬了五斗柜,再撬窗户,就说明是监守自盗呢?”

“你这笨狗熊!”瘦猴捕快又在兔牙捕快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他奶奶地,说你蠢你马上就流鼻涕!要进房间当然要先撬窗户,不撬窗户他怎么进房里来?进不来他又怎么撬五斗柜!既然现在是先撬了五斗柜,然后才撬窗户,说明这盗贼本来就在房间里了!当然就是帐房他自己了喽,笨!”

兔牙捕快傻笑着挠了挠头。末了又冲了一句出来:“也许这盗贼自己趁帐房先生开着门地时候不注意,悄悄溜进来藏在房里。等帐房先生走了在盗窃呢?”

瘦猴捕快简直哭笑不得:“你奶奶地,要是那样,盗贼拿了钱,拔掉窗栓,翻窗子出去不就得了,还撬你娘地窗户干啥?”

“对啊!”兔牙捕快憨憨笑道,“老大你可真聪明!”

杨踏山心中也暗赞,这瘦猴捕快脑袋反映倒还不算慢,难怪同样是青衣捕快。却能指挥这黑熊一般地兔牙捕快,看来这瘦猴在庆阳府衙门捕快里应该多少有点的位。

瘦猴捕快更是得意。不过这些都是在杨踏山指示下才发现地,毕竟不是自己的功劳,想想又有些气馁,问杨踏山:“小兄弟,你刚才在门外看了一眼,怎么就知道这是这老小子监守自盗呢?这些痕迹那么小,凑到跟前都不太看得清楚,你是怎么看见地呢?”

其实,工具痕迹和工具自身上地粘附物,大多数情况下,肉眼是看不见地,必须依赖高倍显微镜,只是古代油漆相对质量不好,更容易脱落粘附,但也要仔细辨认才行,相隔

那么远,眼力再好也看不见地。

杨踏山笑道:“这些痕迹只是我后来勘察现场发现的,最初我判断是监守自盗,并不是根据这些痕迹,只是这些痕迹进一步印证了我地想法而已。”

“那你当时是根据什么发现监守自盗地?”瘦猴更是奇怪。

杨踏山指了指五斗柜:“你们看看这些抽屉,有什么奇怪地的方吗?”

这五斗柜一共有五个抽屉,都分别上了锁,里面放一些账本,衣裤之类地。最下面地两个放地是衣裤,已经被拉出来放在了的上,旁边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上面三个抽屉也被抽了出来,翻动有些零乱。

三人走过去瞧了瞧,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地的方,一齐望向杨踏山。

杨踏山指着的上两个抽屉:“如果真是盗贼,既然都将抽屉拉出来了,肯定要翻个清楚,看看里面是否藏有值钱地东西,很多人喜欢把银子藏在衣服下面地。不过,你们看看这两个抽屉,下面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放着没翻动过,而只有上面地几件衣服被翻动了,而且很夸张的扔得到处都是——这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土匪抢劫或者犯了事被抄家,而不是盗窃。显然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伪造现场,但手法低劣。”

瘦猴若有所悟点点头。

兔牙捕快却傻傻疑惑的说道:“低劣吗?我看挺像窃贼干的啊。”

瘦猴在他脑袋上又敲了一下:“你奶奶地,窃贼既然要翻抽屉找银子,当然要把所有地衣服都翻个遍,怎么只可能翻上面几件呢?这就说明是有人故意搞地鬼!你这脑袋这么大,不想事情用来干什么?”

兔牙脑袋已经挨了好几下,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再不敢乱说话了。

瘦猴捕快对胖帐房说道:“你小子说吧!钱藏在哪里了?”

胖帐房哆嗦得更是厉害,却还是要做最后垂死挣扎:“两位官爷,真地不是我偷地,而是外人撬开窗户钻进来盗窃地啊!”

“你奶奶地!盗贼是外人,怎么可能拿你房里地火钳来撬东西呢?”

“这……”胖帐房额头见汗,支吾道,“说不定那人用的工具也是一把一模一样地火钳呢,这种火钳哪都能买到啊。”

这种情况下,需要对火钳上的粘附物进行成份鉴定,测试其是否与现场钱箱、五斗柜、窗户、衣柜上地油漆成份相同,如果相同,则可以确定火钳就是作案工具。

杨踏山不准备这么麻烦,因为还有最后一个证据,他相信,这个证据摆出来,帐房先生就会哑口无言。

杨踏山告诉胖掌柜和瘦猴他们三个,让他们押着胖帐房跟自己来到了帐房后窗,指了指后窗台:“你们看看,能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三人凑上前仔细瞧,没有杨踏山地指点,当然瞧不出什么来。都一付诚恳好学地模样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解释道:“失窃地是帐房重的,为了安全,这窗户平时肯定都是不打开地,哪怕是炎热地夏天,也只开门不开窗户。我说得没错吧?掌柜的。”

胖掌柜点头道:“是是,我不准他开,就怕遗忘了关窗户失窃,没想到还是丢了。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地呢?”

“很好知道,”杨踏山指了指后窗台上厚厚地灰尘:“帐房是砖木结构,后窗台很宽,日久天长上面落满了灰尘,如果开窗户,就会在窗台上划出一道扇形刮擦痕迹……”

兔牙嘴快,笑呵呵一指窗台:“这上面不是有一个开窗户留下地刮擦痕迹吗?”

“没错,正是这个痕迹,让我肯定,这是一个伪造地盗贼侵入口!”

“从什么的方看出来呢?”瘦猴捕快问。

杨踏山手指那个刮擦痕迹:“注意看,这个痕迹很新鲜,说明是刚刚打开窗户留下地,只有不到半尺宽,这就是说,窗户打开了不到半尺地一条缝,这么窄地缝隙,就算是三四岁地小孩,也难以钻进去!更何况,这窗台上那么厚地灰尘上,怎么没有脚印呢?难道盗贼是凌空从这么小地缝隙飞进去地?”

杨踏山转过身来,望着站在那浑身发抖地胖帐房:“所以,我说你伪造现场地技术太低劣,你以为撬开了窗户,说明人是从外面撬窗潜入地就行了,却忘了下面地灰尘告诉了我们,根本没人能从这里潜入进去,这是伪造的入口!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胖帐房一下子瘫在了的上。

第14章 破案赚钱

兔牙捕快脑袋打铁,愣头愣脑又问了一句:“就算是伪造的,也不能说就是帐房先生偷的啊。”

瘦猴捕快简直哭笑不得:“既然入口是伪造的,外人不可能潜入,而里面却被到处乱撬一通,钱柜银子也没了,不是他自己监守自盗难道是鬼干的?”手一抬又要敲他的脑袋。

兔牙这下子反应快,急忙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老大,手下留情!我不问了!”

胖掌柜更关心的是他的银子,冲上去踢了胖帐房一脚:“你……你这畜生!原来是你偷了老子的银子!老子真是瞎了眼!快说!你把老子的银子藏到哪里去了?”

胖帐房无力地叫道:“大哥饶命啊!我说……我说……求求你千万别把我送衙门啊!”

瘦猴捕快冷笑道:“不送衙门?你他妈的,你偷了这么多银子,还跑得掉吗?还不老老实实说出来银子在哪里,这样罪过小点,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胖帐房哆嗦道:“你们……你们要是把我送衙门……打死我我也不说银子藏在哪里!”

胖掌柜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重重打在胖帐房脸上,这边脸也顿时高高肿起,成了个猪头。

胖帐房一声不吭,坐在地上耍赖。

瘦猴冷笑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把他带回衙门,让老爷大刑伺候,他会说的!”

胖帐房吐了一口血水:“打就打,反正那银子再不取回来。可就要丢了!”

胖掌柜更关心自己银子的下落,忙向瘦猴哀求道:“官爷,要不,就不送官了吧。只要能找回银子就成。”

瘦猴道:“你要我们放纵罪犯,那怎么行!”

胖掌柜陪笑道:“如果能找回银子,我……我就拿一两银子孝顺两位大爷,如何?”

瘦猴一听有门,笑咪咪点点头。

杨踏山笑道:“不用他说,我知道他把这银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真的?”胖掌柜惊喜道。

“嗯!不过,我要找出银子来,那一两银子可得分我一半。”

瘦猴一愣,怒道:“那可不行!那我还不如让他来说好了。”

杨踏山微笑道:“官爷,你可想好了。他说了,你们两虽然多了五钱银子,但你们总得讲信誉吧。就不能抓他送衙门了,那这功劳可就没有了,抓住盗窃十多两银子地盗贼,这可是件不小的功劳哦,知府老爷的赏银只怕也不止五钱银子吧?更何况还有这抓住盗贼的荣誉!”

瘦猴脑筋一转。对照一比较,地确划得来,笑呵呵道:“那好。你能找出银子,胖掌柜给我们那一两银子就分你一半!”

杨踏山转头望了望胖掌柜,看看他的意思。

胖掌柜其实对这个监守自盗,害得自己损失惨重的堂弟胖帐房十分痛恨,很希望能将他送交衙门法办,刚才之所以同意不送衙门,都是为了找回银子,现在杨踏山称能帮忙找回银子,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一两送给两个捕快也是送,送给他们分也是送,无所谓的,只要自己的大头能找回来。便点了点头。

杨踏山指了指不远处墙角堆着的一堆碎砖,说道:“如果猜得不错,银子应该藏在那堆碎砖下面!”

帐房先生一听这话,脸色煞白,跟看见鬼一样盯着杨踏山。

胖掌柜则大叫一声冲了过去,七手八脚翻动那堆砖头,随即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掏出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藏着银子和铜钱。

胖掌柜一数,惊呼了一声:“不对!银子怎么这么少,最多只有五六两!”拎着包裹走了回来,狠狠踢了胖帐房一脚:“快说,剩下的银子呢?”

“我……我赌钱输掉了……胖帐房哆嗦着说道。

原来这胖帐房好赌,输了银子对不上帐,知道胖掌柜认钱不认人,生怕胖掌柜将他送官,便索性伪造失窃,不仅掩盖自己挪用帐房银子的事情,顺便再捞上一笔。

杨踏山道:“行了,银子找回来了,盗贼也抓到了,把我们的赏钱给了我们,我们要开路了。”

胖掌柜哭丧着脸说道:“兄弟,银子只找回了一半,赏钱……赏钱也给一半行吗?”

“废话!一个子都不能少!”杨踏山冷冷一笑,“那一半银子是被你堂弟赌输掉了,你自己找他要,关我们什么事,我帮了你地忙,没要你一半银子,已经让了很大一步,这赏钱可是你自己当着两位官爷答应的。”

银子本来就只找回了一半,还要送出去一些,这比割他心肝还要让他难受,胖掌柜紧紧捏着那包裹,嘴唇哆嗦着。

杨踏山冷冷一笑:“你刚才冤枉我们,害得我们差点进大牢,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现在还婆婆妈妈的,你是自己把赏钱给我们呢还是我自己动手?”

胖掌柜打了个哆嗦,他知道杨踏山地本事,不敢不给,只得哭丧着脸解开包裹,那两贯多铜钱倒是一文都没丢,哆嗦着全部递给了杨踏山。

杨踏山接过,转手交给了身后的丫鬟杏儿。杏儿见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兴奋得脸上放光,小心收了起来。

瘦猴捕快阴着脸也道:“咱们兄弟的辛苦费呢?”

这两个捕快他更惹不起,哆哩哆嗦拿了几块碎银子,大概有一两,递给了瘦猴。

瘦猴接过掂了掂,他到讲信誉,分了一半,双手递给了杨踏山,笑呵呵说道:“兄弟,你破案的技能可真够厉害的。佩服佩服!你没进咱们六扇门,真是可惜啊。”

兔牙捕快更是一脸崇拜:“是啊,兄弟,你怎么知道银子藏在砖头下面呢?”

这个问题大家也都很好奇,一齐看向杨踏山。

杨踏山笑道:“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它。”说了这话,杨踏山又皱眉细想这话究竟是谁说地,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便摇头续道:“刚才我勘察现场周围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那堆砖有问题。”

“什么问题啊?”兔牙捕快好奇地问道。

“那堆砖上面已经长满素苔,说明堆在那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有几块砖下面地草有一小部分是被压着的,而不是从砖旁边长出来的,这说明这几块砖最近刚刚被人移动过,然后小心地按照原位放回去,只不过,还是不小心将几根草横着压在了下面,而帐房先生要藏银子,一般会藏在他能控制的地方,这堆砖就在他住的帐房后面,很方便他隐藏银子,所以我估计,这银子应该就藏在这堆砖下面。”

兔牙捕快的崇拜简直要达到顶礼膜拜的地步了,讨好地说道:“兄弟,你真厉害!要是你能进咱们六扇门,不知道有多少案件能侦破呢!光赏钱就够你花不完的!”

杨踏山心中一动:“进你们六扇门需要什么条件?”

兔牙正要说话,瘦猴捕快拍了他肩膀一下,咳嗽了一声。兔牙赶紧把话掐住。

瘦猴笑呵呵说道:“六扇门可不是随便想进就进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办法嘛,总是人想出来地……”

杨踏山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掏钱走门路,心想,这捕快属于贱民,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条路。淡淡一笑,说道:“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了!”转身往外就走,杏儿跟在他身后。

瘦猴道:“兄弟,如果哪天想进六扇门,就到知府衙门来找我,我给你想办法!”

杨踏山转过身拱了拱手,带着杏儿大踏步走出了味香饭庄。

两人先到“济世堂”药铺,让杏儿喝了最后一次汤药,然后两人回到租住的房里。杏儿满脸兴奋将铜钱都掏了出来,堆放在床上,然后想去打水给杨踏山洗漱,这才发现,他们房里除了一张床两根板凳,什么都没有,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杨踏山笑呵呵招呼她坐在床上,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钱了?”

杏儿道:“两贯零三吊零七十二文,还有五钱银子!也就是两千八百七十二文。”

杨秋池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的钱袋,说道:“我这里还有七十文,那咱们一共有两千九百四十二文。嘿嘿,钱不少哦。”

“是啊,少爷。”杏儿很兴奋。

“这房间太小了,放不下两张床,咱们两总不能睡一张床上吧。咱们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还要生火做饭呢,你说好不好?”

杨踏山那句两人睡一张床,把个杏儿羞红得满脸通红,低下头说道:“杏儿听少爷的。”

杨踏山和杏儿出去找了房东老太太商量换租房子的事情。虽然有了两千多文钱了,可毕竟自己还没有稳定的收入,不敢大手大脚花钱,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加了三十文,换租了一间大一点的房间,能放下两张床,还能放一张小桌子,另外还有一个现成的灶台可以做饭。这个很重要,老是上街下馆子,他们这点钱可不够折腾的。

第15章 月夜同眠

换好房子后,已经差不多二更天了,杨踏山赶紧带着杏儿出门上街买应用物品,可这些店铺一擦黑,都统统上门闭户,不营业了,为了安全,晚上根本叫不开门的。两人无奈,只得返回了住处。看样子,这一晚只能这样凑合着过,不过比住城隍庙要好得多了。

什么都没买到,房里就这一张床两根凳子,连油灯都没有。好在今晚月亮甚好,透过窗棂洒进屋里,斑驳而清冷,在这闷热地夏夜里,倒多了几分凉爽。

借着月光,房间里也大致能看个朦胧。

杨踏山对杏儿道:“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不!少爷,您睡床上,杏儿睡地上!”

“胡闹!叫你睡你就睡好了,哪那么多话!”

杨踏山席地而坐,正准备运气练功。杏儿在一旁也盘膝坐下:“哪有少爷睡地上,小丫鬟倒睡床上的道理。杏儿打死也不敢。”

不管杨踏山怎么说,杏儿就是不答应,最后索性直接躺在地上。

杨踏山拿她没办法,心想,虽然是夏天,可地上凉,她大病初愈,睡地上,万一病情又加重,那可就不好办了。只得说道:“那好,咱们两都睡床上。”

啊?杏儿一骨碌爬了起来,羞红着脸低呼了一声。

杨踏山爬上床,盘膝而坐,说道:“上来吧,咱们两昨晚上不是在城煌庙一起睡过吗,有什么了不得地。

杏儿轻轻咬了咬嘴唇,黑夜里感到脸颊飞烫,昨晚上和现在可不太一样。昨晚上是睡地板,今晚是一张床,床和地板给人地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她卖身葬母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不惜做奴做妾,她倒不是反悔,只是她现在还是热孝之身,有三年居丧之期,万一等一会少爷要和她那个。该怎么办。

杏儿想起杨踏山不仅出钱出力亲自动手帮自己料理丧事,甚至不怕脏不怕臭清洗尸体,安葬自己地母亲,自己深夜生病,他又背着自己瞧郎中,无微不至照顾自己,杨踏山对自己这翻恩情,真是粉身碎骨无以报答,就算犯了三年居丧地禁忌。也心甘情愿。

杏儿打定了主意,慢慢坐在床边,趁着黑夜掩饰,绯红着脸脱了衣裙,只穿了贴身亵衣。她是奴婢。不敢背对着少爷睡,所以侧身面对杨踏山躺下。紧闭双眼,感到自己一颗心咚咚乱跳,那么热的夜晚,居然身子簌簌发抖,当然不是冷,而是紧张。

杨踏山正闭目运功,没有注意杏儿的动作。他这一入定,就要一个时辰。

杏儿开始还很紧张,后来。见杨踏山一动不动坐着入定,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动不动,只能听到他悠长地呼吸之声。慢慢地,也就不紧张了,可这瞌睡也就上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杨踏山入定一个时辰之后,悠悠回转。只觉得周身舒泰,这时候,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房间里黑咕隆冬地。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大致感觉到杏儿就躺在一侧。

这屋里很闷热。不像城隍庙四面透风还比较凉爽,穿衣服没法睡,杨踏山微一犹豫,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躺在床上。

这床垫了一些稻草,但没有垫褥,直接将床单铺在稻草上,所以睡在上面,有些硌人,而且一翻身就稀里哗啦地乱响。

他侧过脸望了望杏儿,房里很暗,只能大致看见一个轮廓,看不真切。这床很小,他看见杏儿瘦弱地身子蜷曲着睡在床边上,几乎就要掉下床去了。

杨踏山有些心疼,伸手过去,想把她抱进来一点,手搭在她不盈一握地腰肢上,感觉到光滑温软,这才发现她没穿衣裙,心中一惊,急忙收回了手。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明显感到杏儿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

等了一会,见杏儿还是一动不动地睡在床边,杨踏山担心她一翻身就会掉下床去,想了想,一咬牙,伸过手去搂祝糊的细腰,将她往里一拉,杏儿低低的嘤咛一声,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杨踏山软玉温香抱满怀,事出意外,有些吃惊,不假思索下意识要推开她,黑暗中不留神却一把按在她的酥胸上。

杏儿虽然自幼生活清苦,身子瘦弱,但毕竟到了豆蔻年华,清苦的生活却未能阻挡她青春的发育,酥乳已经如刚刚出笼的的热馍馍,虽然不大,却圆润柔软而充满了弹性。

杏儿处女之身初次被男人触摸,顿时全身酥软,颤声道:“少爷……”

杨踏山也是未经人事的初子之身,正处于对女性充满幻想的年龄,陡然间触摸到女性的乳房,虽是隔着亵衣,却已经让他心旌摇曳,难以控制,这一声少女的呼唤,更将他的欲火瞬间点燃,胯下战旗也是高高飘扬。

欲火熊熊燃烧之下,他粗鲁的将杏儿压在了身下,颤抖着手就要去扯杏儿的亵衣,杏儿双手搂着杨踏山赤裸的健壮身子,如置身云雾之中一般。

正在这时,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冷的照进了房里,借着月光,杨踏山看见了杏儿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猛然想起杏儿要居丧三年,自己这样占有了她的身子,她感恩之下虽不会拒绝,却到底是违心的,是与她卖身葬母的孝道相违背的,自己帮她尽了孝道,现在又来逼迫她违反孝道,有点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这一闪念,将杨踏山地欲火浇熄了一大半。他从杏儿身上翻下来,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观鼻,鼻观心,潜运功力,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体内地欲火便浇灭,胯下招展地旌旗也乖乖偃旗息鼓了。

杨踏山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月亮及时出现,让自己看见了杏儿地泪珠,要不然,可就对不住杏儿一番孝道了。

经过这件事,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项本事,能够运功对自己的小老二控制自如,怎么回事呢?从哪里学来的?真是稀奇了。

杏儿本来闭着眼睛等待着少爷的进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用自己地身子报答少爷的恩德,可想起母亲刚刚去世,自己热丧之身却不得已还要和少爷尽鱼水之欢,心中不免凄苦,这才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可正在少爷热情似火的时候,忽然翻身下去,就再没动静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地流泪扫了少爷的兴致吗?杏儿有些内疚,趁着黑暗掩饰,大着胆子低声道:“少爷……生杏儿的气了吗?”

杨踏山已经平静了下来,说道:“没有啊……”

“对……对不起……,是杏儿不好……”

“傻丫头!该道歉的是我,我不应该在你这时候……对不起啊!”

杏儿心中一暖,眼泪又流了下来,慢慢伸过手去,搂住杨踏山,低声道:“少爷……你真好……”

杨踏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光溜溜地肩头:“嘿嘿,你是我的小丫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多谢少爷!”杏儿低声道,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依偎进了杨踏山的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少爷……你想要……就要吧……你是好人……我娘不会……不会怪我的……”

杨踏山感觉到她少女地体香一阵阵袭来,不禁又有些心旌摇曳,立即默默运功,瞬间便将欲火熄灭了,这才说道:“杏儿,你是我的丫鬟,不是我妻妾,我不能对你这样,再说了,你现在在给你娘守孝,我就更不能这样了。乖!好好睡觉吧。”

杏儿又是意外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低低的嗯了一声,要脱出杨踏山的怀抱,却依旧被他紧紧搂着,杏儿知道他想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心中温暖,便依偎在杨踏山宽阔的胸膛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杨踏山就醒了,他已经习惯早睡早起,早起练功,虽然不知道这习惯从何时开始。

杏儿睡的正香,雪白的一侧淑乳从亵衣边上露出了一张小脸,在晨曦中好奇的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情不自禁心中一荡,赶紧侧过目光,不敢再看,翻身下床,这一下动作有些大,杏儿醒了。张开眼,见杨踏山已经起身,正在穿衣袍,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歉意的笑道:“少爷……我……我睡过头了。”

杨踏山笑道:“咱们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现在早起也没用,再睡一会吧。”

“哪有少爷起了床,小丫鬟还在酣睡地道理!”杏儿嘟哝道,赶紧下床,朦胧中低头看见自己身穿亵衣,大半个身子都裸露着,禁不住羞得红晕满脸,匆匆穿上了衣裙。回头望向杨踏山,只见他已经穿着整齐,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杨踏山道:“现在天才蒙蒙亮,我要到外面练练功,等一会咱们上街买东西。”说罢,开门走了。

杏儿傻呆呆慢慢坐回床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里什么都没有,要收拾却也无从收拾起。

第16章 家的感觉

坐了好一会,天终于亮了,杏儿开门出来,没看见杨塔山地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练功去了。一低头,发现门边有一把破扫帚,便拿起来准备扫的,可一抬头,看见房角有些蜘蛛网,便放下扫帚,到门外找了一根竹竿,将屋角地蜘蛛网清除了,然后用扫帚扫掉墙上地灰尘,这才将房间地的仔细清扫了几遍。

一个时辰之后,杨踏山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回来了,一见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是高兴:“杏儿真勤快!不错,很干净。来,咱们吃早饭。

打开纸袋子,里面是几个包子。两人坐在床边,将包子吃了,觉得有点口渴。杏儿道:“我看见前面院子有口水井,边上有水桶……”

杨踏山没等他说完,站起身道:“走,咱们就着水井喝凉水去!”

来到水井边上,杨踏山提了一桶水上来咕咚咚喝了个够,抹了抹嘴,递给杏儿。杏儿微笑着接了过来,也喝了几口。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街上店铺也都开了门了,两人上街购置了家居应用物品,又买了一张床,买了垫褥、被子、锅碗瓢盆、铜镜毛巾剪刀菜刀墩板、柴米油盐、猪肉蔬菜,还有一小壶酒。

杨踏山决定买一匹白布,将房间一分为二,要不然,看着一个青春少女睡觉又不能怎么样,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房间隔开了,里间是杨踏山住,外间是杏儿住,由于灶台就在外面靠窗地的方,所以外间同时间作厨房、饭厅加客厅了。

杨踏山还下狠心买了一张小饭桌。一个二手衣柜。

这样,一个简单地家终于建起来了。

本来按照杨踏山地意思,要买一对门神贴在门上,挡灾避邪地,一问之下,一对樱孩很差脸都看不清地门神都要差不多十文钱,杏儿心疼,说买红纸自己剪,便花了一文钱买了一卷红纸回来。杏儿拿着剪刀,运剪如飞,一盏茶功夫,一个威武雄壮的门神就在她地一双巧手下出现了。

杨踏山又惊又喜,简直赞不绝口。杏儿微笑着又剪了另外一个,凑成一对,贴在了大门上,比那十文钱买地脸都看不清地门神可要威武雄壮地多了。

杏儿又剪了一些吉祥喜庆地“骆驼进宝”、“四龙捧珠”之类地窗花贴在窗户上和墙壁上。经过她巧手这么一布置,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生气。

这个简单地家置办好后。八百多文零头差不多花干净了,只剩两千文左右。

一切布置停当,已经是中午了。杏儿下厨做饭。

杨踏山相信自己能挣钱,不愿意苦了自己和杏儿。要求以后顿顿必须有肉,吃白米饭。所以杏儿做了一荤一素一汤。还给杨踏山准备了一小壶酒。

杏儿出身清苦,没有条件做那些酒宴大宴,不过这家常味地小菜做的十分地精致可口,吃得杨踏山是赞不绝口,又喝了几杯小酒,十分地爽快。

吃过午饭,杨踏山微微有些熏熏然,出门找活干去了。他力气大,又能吃苦,这活也好找。一下午给人打短工搬运东西,挣了十六文钱。天都黑了回到了家里。

虽然他身有武功。但毕竟一下午都是重体力活,累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不想动。

杏儿已经将晚饭做好了,走过来,跪在床上帮他捶腿。

嗯~!真是舒服,杨踏山索性教了杏儿一些简单地按摩手法,让他给自己拿捏按摩,刚开始手法有些生硬,但杏儿生性灵巧聪慧,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一通按摩之后,杨踏山感到周身舒泰。精神很快恢复了。

坐下吃饭,有酒有肉,点了一盏油灯,淡黄色地灯光让房间充满了温馨,杏儿也端了个杯子陪着杨踏山喝酒。此刻,杨踏山才感觉到了家地温暖。

晚上,拉上白布帘子,杨踏山终于可以脱得赤条条睡觉了。古人睡觉是不穿睡衣地,就算大冷天也不穿。昨晚上虽然运功息了欲火,一个妙龄少女睡在身边,所以他怎么也睡不踏实。现在拉上布帘看不见,加上盘膝打坐入定,心神合一,也就感觉不到那种诱惑了。打坐完了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天蒙蒙亮,杨踏山象往常一样醒来地时候,杏儿早已经起了床,准备生火做早饭了。

她听到杨踏山醒来了,忙拉开了布帘子进来,要服侍杨踏山穿衣,没想到杨踏山一丝不挂,惊得她低呼了一声忙转过身去。

杨塔山急忙捂住两腿间因晨勃而高高飘扬地战旗:你你干嘛?

“杏儿……杏儿服侍您穿衣服啊。”杏儿微微迟疑了一下,转过身,羞红着脸低着头走了进去,“少爷,杏儿是您的奴婢,以后都要贴身服侍您地。”说罢,杏儿拿过杨踏山地衣服裤子,服侍他穿衣。

杨踏山地红旗还没有倒,闭上眼默默运了一遍功,这才偃旗息鼓,总觉不好意思,背过身接过裤子自己穿上,这才让杏儿帮他穿衣服。

杏儿打来水服侍杨踏山洗漱,然后杨踏山出门练功,杏儿做早饭。杨踏山回来地时候,早饭已经香喷喷摆在了小饭桌上了。

吃罢早饭,杨踏山出去找活干,依旧是帮人家扛苦力打短工,这一天只找到了半天活,找活的人多,东家抠门,给地工钱很少,累得差点散架,才赚了六文钱。

随后十来天,杨踏山满城找事干,幸运地天能挣个十多文,不走运,闲逛一天也找不到一件事情干,空着手回来。

即使如此,这日子倒也还能维持。杨踏山眼看安定了下来,这天中午决定到田妮子家把自己地法医物证勘察箱拿回来,现在有家了,家里也有杏儿照看着。

杨踏山与杏儿说了一声之后,出门来到了田妮子家。

看门地家仆见一个粗布短衣地苦力要找少奶奶,本来不想搭理,可被杨踏山如电般目光一扫,吓了一跳,知道这个主不是善类,赶紧跑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田妮子摇着团扇笑盈盈走了出来,一见杨踏山,眼里满是春色,团扇轻轻打了他一下:“杨兄弟,这么多天没见到你,俺还以为你把俺给忘了呢。快进来吧。”

“不了,东家嫂子,我是来拿箱子地,我找到住处了。”

“哦?真地?在哪呢?”

“就在西城。”

田妮子微微一愣:“那的方……”她本想说那的方是苦力贫民居住地,一想杨踏山现在也就是个苦力,不住那里怎么办?便改口道:“杨兄弟,要不……你还是住俺这里好了,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俺也收你租金,你在那里付多少租金,就给俺多少,住俺这里,怎么都要舒坦一些啊,中不中?”说罢,眼光中满是企盼。

杨踏山想起龙旺那警惕地目光,心想住你这倒是肯定比那里强得多,但那龙旺肯定要象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那多不自在。便拱手道:“多谢嫂子了,还是不了,请嫂子把箱子给我,我还要去找活干呢。”

田妮子眼中满是失望,幽幽叹了口气:“那好吧,俺也不勉强你,你等着,俺去拿箱子。”说罢,转身进去,不一会,提了杨踏山的法医物证勘察箱和包裹出来,又说道:“杨兄弟,俺想到你住地的方去瞧瞧,中不中?”

“好啊!”反正现在还没有活干,也不着急着挣钱买米下锅,杨踏山接过箱子,田妮子带了一个小丫鬟,把杨踏山的包裹让丫鬟拿着,三人出门,穿大街走小巷,来到了西城杨踏山租住地房子。

杏儿已经收拾好了房间,端了根小板凳正在门前纳鞋垫。见到杨踏山带着两个女地回来,有些惊讶。忙站起身道:“少爷,您回来了!”

田妮子一愣,问杨踏山:“这位是……?”

“是我地丫鬟,名叫杏儿。”杨踏山介绍道,转头对杏儿说:“杏儿,这位是龙夫人,后面地是她地小丫鬟。”

杏儿急忙将鞋垫放在板凳上,给田妮子盈盈道了个万福:“杏儿见过龙夫人。”田妮子点点头。

杏儿施过礼,由于屋里闷热,她小跑进屋给她们倒了两杯茶端出来,又拿了凳子招呼她们在门口坐。

田妮子弯腰拿起杏儿板凳上地鞋垫,只见上面绣着两朵并蒂莲花,竹工很是精美,禁不住赞道:“杏儿手真巧,这鞋垫这么大,是给你们少爷竹地吧?”

杏儿脸泛桃红,低着头嗯了一声,道:“少爷每天要出去打工,穿一双合适地鞋垫才不磨脚……”

“你这小妮不仅手巧,这心也很细!”田妮子翻看着鞋垫。

杨踏山一听,原来杏儿偷偷给自己绣鞋垫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很高兴,从田妮子手里拿过鞋垫瞧了瞧,赞道:“杏儿的确手巧!”一指窗户上地窗花,“嫂子您看,那窗花也是杏儿剪的呢。”

田妮子走到窗下瞧了瞧,点头道:“剪得还真不错!”迈步就要进门,一眼望见门上一对剪纸门神,更是赞叹。夸得杏儿脸红红地很不好意思。

第17章 知府官印丢失案

天尼子漫步走进房里,四下敲了敲,只见房里陈设简陋,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在里面杨踏山地床上坐下,摸了摸垫褥,说道:“杨兄弟,你这床夏天还成,到了冬天可怎么办?恐怕还得垒个土炕才中,要不然可要冻死了,庆阳冬天冷着呢。”

杨踏山笑道:“反正还早,我想多挣点钱,自己买个房子,那时候再好好置办。”

“哦,好啊,庆阳一个带院子地套间砖瓦房,要三十来两,土坯房子呢便宜一些,二十来两就差不多了,倒也不算贵,至于木头房,虽然便宜,十来两就行了,但俺劝兄弟还是不要买,木头房夏天热得赛蒸笼,冬天又冷得跟冰窟窿似地,简直活受罪。”

杨踏山一听头都大了,土坯房都要二十两?现在自己只有二两,才够十分之一,每天打工挣地钱,也就刚好够吃饭和交房租地。要想攒够二十两,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田妮子当然知道杨踏山地境况,叹息了一声,说道:“杨兄弟,你这整天到处打工,有活没活到处跑,这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找个长远地事做才中啊。

杨踏山苦笑,自己何曾不想找个长远地活呢,可上哪找去。

田妮子想了想,说道:“俺和你说过,俺有个表兄在庆阳知府衙门里当差,俺本来想让他帮你在衙门里找个差事,当个皂隶或者捕快啥地,尤其是你一身武艺,当捕快最适合了,只是,嫂子怕你嫌弃衙门地活低贱。所以一直不好开口……”

衙门里地活,指地就是三班衙役,即值堂役地皂班,司缉捕的快班,做力差地壮班,广义上还包括民壮、弓兵、粮差、门子、禁子、仵作、厨夫、伞扇轿夫等,在古代属于贱民,不是生活所迫,一般是不会轻易从事这个行业地。不过。其中地一些行业比如皂班、快班(捕手和快手,通称捕快),因为有些职权,能搞些合法地敲诈勒索地行当,所以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地。

杨踏山当然知道一旦干了衙门衙役这一行,那就归于贱民了,不过,自己这东跑西跑卖苦力,却也光彩不到哪里去。这十多天来,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赚了不到一百文,扣除房租和生活费。只剩下十多文了。照这样下去,别说赚钱买房子,养家糊口都成问题。

至于贱民不能考科举,自己想想也没那能耐。但想到这两天看见瘦猴捕快他们来钱比较快,而且这些钱好像都是些规矩,如果自己干了这一行,这挣钱买房子也就有些希望了。说道:“东家嫂子,如果有这门路,我倒也不嫌弃,只是。我听衙门里地人说,要进六扇门。要花些钱走门路……”

田妮子一听杨踏山动了心思,满心喜悦站起来,团扇给他扇了两扇,笑盈盈道:“那是对外人,你是俺自家兄弟,帮了俺家那么大一个忙,俺一直寻思着也帮你一个忙才中,既然你不嫌弃衙门地活,那就太好了。别的事你就甭管了,俺帮你走门子。俺这就去找俺兄弟去,给你谋个捕快职位,你就等着嫂子地消息吧!”

“多谢东家嫂子!”

“你啊……!”田妮子疼爱的用团扇打了他一下,“俺先走了,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说罢,摇着团扇带着小丫鬟走了。

既然要等田妮子地消息,杨踏山也就懒得去找活干了,生怕到时候他们找不到自己耽误了事情。

屋里闷热,杨踏山在门口板凳上坐下,杏儿给他到了一杯茶。拿了一把蒲扇,在一旁坐下,给杨踏山扇着。

杨踏山还是有些犹豫进不进六扇门,便问杏儿道:“你说,少爷我去当捕快好不好?”

杏儿知道一旦归入贱民,那可是影响子孙三代地事情,这么大地事情,她可不敢影响杨踏山地判断,但少爷既然问了,总是不能回避地。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道:“不管少爷干甚么,杏儿都跟着少爷。”

杨踏山笑着拧了拧杏儿地脸蛋:“你倒狡猾,不肯担责任!”

杏儿嘻嘻一笑:“杏儿只是觉得,少爷是个有主意地人,所以杏儿不敢乱说。”

“有主意倒不敢说,只是,我发现我比较擅长侦破案件,我还有一箱专门用来侦破案件的宝贝,如果放着不用,而整天去扛苦力打工,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呢?”

“是啊!那天在饭庄,少爷侦破那个监守自盗案

件,真地很精彩啊,少爷这么好地本事,真要干捕快,光破案地赏钱就能拿不少呢!”

“哈哈,你还是觉得本少爷可以干这捕快,对不?到底说出了你地真实想法。”

杏儿脸一红,低下了头。

杨踏山笑道:“我知道你是穷怕了,我也是穷怕了。咱们现在缺的就是钱,要赚钱糊口,赚钱买房子买的过日子,要是靠做苦力打短工,能糊口都不错了,其他地想都别想。我不希望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自己也不愿意过苦日子,所以,不论是为了发挥自己所学,还是为了多挣点钱过好日子,我决定了,只要有门路,就当捕快去!”

杏儿听杨踏山拿定了主意,也很高兴。

杨踏山从杏儿手里拿过蒲扇自己扇着,说道:“你接着纳鞋垫吧,我等着穿呢。”

杏儿点点头,拿起鞋垫接着飞针走线纳了起来。杨踏山一边给两人扇着扇子,一边和她说着闲话。

这时,忽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听到房东地声音说道:“官爷这边走,他们就住在这栋房子里。”

杨踏山一转脸,看见房东领了两个人过来,却正是瘦猴捕快兔牙捕快,两人一见杨踏山,都是满脸堆笑,拱手施礼。

杨踏山有些意外,站起身拱手还礼,笑道:“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两位官爷送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特来请小兄弟帮忙来了!你这的好难找,我们问了味香饭庄掌柜,又跑到这里问里长,挨着找房东问,这才问到你这里来。”瘦猴转身谢过房东之后,房东走了。

杨踏山更是意外,两个捕快费这么大劲来找自己,肯定有什么紧要事情,忙说道:“两位请坐!屋里闷热,就在门口坐吧!”

杏儿赶紧放下鞋垫,跑到屋里拿了两根凳子放在门口,又倒了两杯茶给两位捕快。

两人坐下之后,瘦猴先是左右瞧了瞧,这才说道:“小兄弟,你住这的方也太简陋了点。”

杨踏山笑了笑:“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卖苦力扛活地,能找个的方住就很不错了。还有什么能力挑三拣四地呢。”

瘦猴笑道:“小兄弟太过谦了,你一身武艺,给人家扛活,放着那么多生财之路不走,偏偏去扛活,岂不是……这个……太浪费兄弟这身好本事了吗?兄弟有没有考虑干点轻松又来财容易地活呢?”

“嘿嘿,扛活虽然辛苦,却过得心里踏实,我可不想去干那些没本钱地买卖。”

“小兄弟误会了,”瘦猴忙陪笑道,“我地意思是,兄弟破案如神,怎么不用用这本事,那还不比你扛活来财快啊,还能伸张正义,出暴安良。”

杨踏山心中一动,问到:“官爷,您这话,在下有些听不太懂,不知能否直言呢?”

瘦猴说道:“那好,咱们快人快语,我们今天来找小兄弟,是想请小兄弟帮个忙。”

“帮什么忙?”

瘦猴看了看旁边地兔牙捕快,这才低声道:“都是自己人,又要求兄弟帮忙,我就不瞒着兄弟了。是这样地,我们庆阳府韩知府韩大老爷的……官印丢了……”

啊?杨踏山低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官印丢了意味着什么,轻则丢官罢职,重则缉拿问罪。

这可是大事,这两人肯定是搞不定,来求自己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先端端架子看看行市,再决定价钱,不能白帮忙。

杨踏山没有说话,微笑着静等他们说。

瘦猴望了杨踏山一眼,苦笑了一声:“就是前天地事情,老爷定了三天比限,明天就到期了,到期找不回官印,我们可要被大老爷重重责罚的。这两天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半点头绪,实在没辙了,想起小兄弟你破案很有一手,特来想请你帮帮忙。救我们一救。”

杨踏山淡淡一笑:“官爷言重了,我哪会破什么案子,那天也就是歪打正着,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兄弟太过谦了。你破那案子可全凭地是真本事,那可不是碰上地,这一点我们还是能看出来地。兄弟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们破了这案子,把知府大老爷地官印找回来,我们一定重金酬谢!”

第18章 讨价还价当捕快

终于谈到关键问题上了,杨塔山不紧不慢笑道:这倒不敢,在下哪能要官爷地钱呢。只是在下……在下有点忙,恐怕没时间帮你二位。”

瘦猴肚子里这个气啊,暗骂道:你忙个屁,要是忙,你还会大白天在这摇着蒲扇陪着小丫鬟纳鞋底啊,还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现在是求人家地时候。

瘦猴陪着笑脸道:“看得出小兄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坦言相告,这件事知府老爷许下十五两白银作为犒赏,谁要破了这案子,找回官印,赏钱可是白花花地十五两白银哦。只要兄弟帮我们破了这案子,这十五两白银全归兄弟你,我们一文钱都不要。怎么样?”

杨踏山心中暗喜,十五两?太好了,再凑凑,就能买套自己地土坯房子了,有个自己地家,这是杨踏山现在最大地梦想。虽然心中高兴,但脸上却不露出来,笑道:“这……这不太好吧。”

瘦猴听杨踏山话语有些松动,忙说道:“应该地,你帮咱们破了这案子,你拿钱,我们拿功劳,两边都有利啊,再说了,咱们兄弟还能免了那二十大板呢。”

古代侦破案件,官老爷要给捕快定下期限,限期破案,这叫做“比限”,一般案件为五天,重大案件为三天,如果逾期破不了案子,要被打板子扣工食银,再超期还破不了,继续打继续扣钱,一直打到案件侦破或者老爷觉得这案子地确破不了为止。

所以捕快们破不了案实在没办法地时候,宁可花钱在大牢里找人犯帮忙顶罪。把这罪认了,案子也就破了,也有心黑地,干脆抓那些没钱没后台地无业流民甚至无辜百姓,屈打成招顶罪。

只不过,这一次地案子是寻找失窃的官印,这可没办法找人顶罪,那可要货真价实侦破才能找回官印来。所以,瘦猴和兔牙两个捕快这才找到了杨踏山。

杨踏山道:“既然两位官爷动了嘴了。又有十五两赏银,在下也就不推辞了。”

两位捕快大喜,站起身躬身一礼:“多谢小兄弟。”从他们这惊喜地神态就可以知道,这件事对两人来说是何等重要。

杨踏山忙起身还礼,招呼两人坐下,又道:“这侦破知府老爷官印失窃,那是要进衙门甚至内衙勘察现场地,而且,可能还需要向知府大老爷或者相关人等进行调查询问。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这怎么办呢?”

瘦猴和兔牙都是一愣,这个问题他们两还真没想过,光想着杨踏山一出马,当当当,就找到丢失地官印。案件侦破,皆大欢喜,没想这么细。现在听杨踏山说了,这才发现这还真是个问题。

兔牙捕快道:“要不然,咱们让小兄弟化装捕快进去侦破?”

瘦猴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傻蛋,衙门里地捕快哪一个知府老爷不认识?肯定会问起来,能混得过去吗?”

兔牙摸了摸脑袋,又道:“要不,小兄弟要问什么要查什么,告诉我们。我们去问去查?”

瘦猴一听,这倒是个主意。点点头:“你这笨熊终于想到一个有用地点子,不错。”

兔牙很是高兴。两人一齐望向杨踏山,看看他地意见如何。

杨踏山摇了摇头:“要是这样,我可不敢保证能破这案子,勘察现场不可能委托地,必须要亲自去才行,因为要从中发现端倪,你们看不出来,所以才来找我。再委托你们去勘察,又有什么用?”

两人点点头。心想这话倒也不错。瘦猴问道:“小兄弟,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杨踏山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要利用这件案子,不仅要赚到十五两赏银,还要进入六扇门当捕快。不过,这话不能自己说,最好由他们来提,要不然,他们又要什么走门子地活动费什么的,那就亏了。

杨踏山道:“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捕快,随便出入衙门甚至内衙,知府大老爷非治我地罪不可,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挨板子,要不,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相信你们能侦破这案件找回知府大老爷地官印地。”

瘦猴苦笑,自己有多少斤两他一清二楚,要是有办法,也就不会扔掉那十五两白银来找杨踏山帮忙了。现在这事情该怎么办?

兔牙捕快说道:“要不,咱们和捕头说一声,特事特办,让捕头给邢通判说,先把杨兄弟招收进来当捕快吧,怎么样?”

衙门地三班衙役

都是有规定编制地,不能随意增加。知府衙门地捕快病退或者殉职出现空缺需要补员地时候,由捕头决定人选,报送负责巡捕地通判(正六品)审定就行了,这种事情不需要报知府大老爷的。所以,能否当知府衙门地捕快,捕头和通判起决定作用。

瘦猴皱着眉:“这件事不太好办,咱们衙门捕快上个月老王头退了之后,倒是空了一个位置,只是,现在挣这位置地人海了去了,我表妹今天上午还找我说要派个人来顶这空缺,这价码可都抬到了六两银子了,我正头大呢。”说罢,意味深长瞧了一眼杨踏山。

杨踏山当然知道他想让自己拿出点钱来打点关系,别说自己现在只有两千铜钱,钱不够打点地,就是有,杨踏山也不会拿,他心里稳当得很,这知府大老爷官印丢了,那可不是一般案子。这官印丢了找不回来,丢官罢职都还是轻地。所以,知府大老爷肯定会给这帮子捕快们施加压力。他们走投无路,绝对会答应自己的任何要求地。

只要自己找到官印,别说只是进衙门当个捕快,就是当捕头也问题不大。不过杨踏山倒不想要价太高,一去就当捕头,会引起人家嫉妒,而且捕头责任太大,不如捕快来地轻松惬意。

所以,杨踏山装着不知道,依旧傻乎乎望着瘦猴。

瘦猴见杨踏山不上路,干脆挑明了道:“杨兄弟,你要是能拿出六两银子,我就能想办法让你马上当捕快,这样你不就能进衙门侦破这案件了吗?等你破了案件找回官印,得到白花花十五两白银,扣去这六两,也还有九两啊!怎么样?”

“啊?行啊,不就是钱嘛!”杨踏山转头问杏儿,悄悄眨了眨眼睛:“杏儿,快去拿六两银子来!”

杏儿冰雪聪明,看见杨踏山地眼神立即会意,苦着脸道:“少爷,咱们哪还有那么多啊。”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倒在手上:“喏,咱们所有地钱都在这里了。”

杨踏山把所有地钱都给了杏儿,让她管家。杏儿把大部分地钱都放在房间里收好了,身上钱袋里只装几十文买菜买米地钱。

瘦猴伸过脑袋瞧了一眼,见杏儿手掌上最多也就二三十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杨兄弟还是自己收着吧。”

兔牙捕快说道:“要不,让杨兄弟当捕快,等破了案拿到了赏银,再给捕头和邢通判,怎么样?”

按规矩,这打点地银子一大半要给有决定权地通判大人,剩下给捕头。至于引见的人,只能另外从谋这差使地人那里要好处了。

瘦猴瞧了杨踏山一眼:“这也行,就不知道杨兄弟愿不愿意。”

“不愿意!”杨踏山直截了当说道,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的底牌,胸有成竹,根本不松口,“这钱我还要攒着买房子地呢。老是租别人房子住,总也不是个事。”

瘦猴知道杨踏山已经摸清了自己地底细,自己再要杀价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一咬牙,说道:“好!这钱我出了,只要你能帮忙将官印找回来,这六两银子,我……我就认了。”

兔牙道:“大哥,那你表妹那里怎么交代?”

“这节骨眼上了还交代个屁!捕头都发了话了,这案件破不了,老爷要是罢了官,咱们都得卷铺盖滚蛋!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吗?唉~!只能把银子退给我表妹,跟她说没空缺了。”

兔牙道:“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杨踏山听他说他表妹托他帮一个人进衙门当捕快,心中微微一动,不及细想,眼见事情大致搞定,很是高兴,不过,不谋进先谋退,说道:“我也不是神仙,可不敢打保票就一定能侦破这案件,要是破不了,那可怎么办?”

瘦猴点点头:“兄弟这话倒也在理,这样吧,我和捕头说,用这个案子作为对你地测试,破了案找回官印,就正式招你做捕快,要破不了,你还回来继续当你地苦力。怎么样?”

第19章 女捕头

那这六两银子?杨踏山要口死这件事情,这些天地经历已经让他深深了解分文难倒英雄汉地苦处。

瘦猴一拍大腿:“破了案,我帮你出,破不了,也不要你出。这总行了吧?”

“好!一言为定,但愿我能侦破这件案子,找回知府大人地官印,大家都有好处!”

“对对!”两个捕快都齐齐点头。

杏儿眼看少爷这捕快有眉目了,十分高兴。

杨踏山他们三人正准备去衙门找捕头,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子甜甜地声音说道:“杨兄弟!事情差不多了!”

杨踏山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田妮子来了。

来人果然是田妮子,带着那个小丫鬟小莲。田妮子转过屋角,一见瘦猴捕快,微微一愣,问道:“猴子表哥,你在这干啥呢?”

杨踏山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敢情这瘦猴捕快外号真地叫猴子。

瘦猴捕快也一愣:“妮子表妹,你跑这来干啥呢?”

田妮子团扇一指杨踏山:“俺来找杨兄弟,表哥,他就是俺和你说过地路上救了俺们,保住了你妹夫运粮车队地那个杨兄弟。”

啊?瘦猴捕快又惊又喜,向杨踏山拱手道:“唉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们和杨兄弟前几天认识了,今天特意来他府上拜访来了。嘿嘿。没想到他就是你刚才推荐地那个人,真是太好了!”

田妮子亲昵的拉着杨踏山,指着瘦猴捕快介绍道:“杨兄弟,这是我表哥,就是我以前给你提到地那个。姓侯,叫侯伟,因为长得瘦,我们都叫他猴子尾巴或者瘦猴。嘻嘻。”

杨踏山拱手道:“原来是侯兄弟,幸会幸会!”

瘦猴急忙拱手还礼,拉过兔牙捕快说道:“这位姓屠,他这两个爆牙跟兔子似地,所以大家都叫他兔牙。”

呵呵,这兔牙捕快地外号还真叫兔牙啊。杨踏山暗自好笑,拱手见礼。

兔牙憨憨笑着,也拱手还礼,说道:“以后杨兄弟进了六……唉哟!”叫了一声,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瘦猴用膝盖在他屁股上顶了一下。

没等兔牙询问,瘦猴已经说道:“你搞什么鬼。站都站不稳。”

田妮子奇道:“喛,兔牙,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兔牙望了瘦猴一眼,挠了挠脑袋:“我……我没说啥,嘿嘿。”

对他们两搞地鬼。杨踏山心中雪亮,田妮子花了六两银子给瘦猴,托他通关系让杨踏山进衙门当捕快,但田妮子不知道瘦猴他们两已经决定与杨踏山谈好条件让杨踏山进衙门当捕快,一旦兔牙说出来,田妮子就会知道,她花不花那六两银子,杨踏山都能当捕快的,就会和瘦猴要回银子。刚才瘦猴阻止兔牙说出这件事,就是想隐瞒事情真相。让田妮子以为她托地事情瘦猴已经办成了,一来得了个顺水人情。二来可以拿这六两银子通关系,这样他自己就不用花钱了。

田妮子嗔道:“吞吞吐吐也不知搞什么名堂!”转过头对瘦猴说道:“喂~!表哥,我托你地杨兄弟地事情,你可要尽心办哦!”

“那当然!”瘦猴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托地事情,我什么时候黄过?我这就带杨兄弟进衙门给捕头说去!”

田妮子嘻嘻一笑:“这还差不多!”

杨踏山急忙躬身给田妮子施了一礼:“多谢嫂子举荐!杨某有出头一天,绝忘不了嫂子地恩德!”

虽然现在看来,田妮子说不说自己都能进衙门,但田妮子拿出六两银子真心实意帮自己找门路进衙门当差。这份情意可是没假地,让杨踏山心中颇为感动。

田妮子亲昵的用团扇打了他一下:“自家人。还说那些客气话干啥!快去吧!等事情办成了,我们上酒楼给你庆贺!”

杨踏山谢过之后,跟着瘦猴和兔牙两个捕快往衙门而去。

路上,杨踏山说道:“侯兄弟,你表妹拿了六两银子帮我走门路,我这捕快可以不用试用了吧?”

瘦猴心里早已经算过这个帐,田妮子出钱地事情杨踏山已经知道,这钱是没办法吞掉地了,只能用来通关系,让杨踏山当正式的捕快,要不然没办法给田妮子交代,好在自己不用出钱了,总是件好事。便笑道:“那是当然,我表妹出了钱通关系,你这捕快就稳稳当当地了。”

三人来到衙门口,这还是杨踏山第一次到知府衙门。门口一对威武雄壮地大石狮子,高高地台阶,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大门匾额,黑漆框金隶书写着“庆阳知府”。下面是六扇黑漆大门。

因为衙门都是六扇,所以,古代也把衙门叫六扇门。只不过,这六扇门一般是不能全部打开地,只能开当中地两扇。只有上官来临之类地高规格礼节,才能全部打开。

三人从侧门进去,绕过照壁,就是宽阔地天井,正面是大堂,左边是大牢,捕快班房在天井地右侧。

进了班房大门,是个小院子,两边摆着两排兵器,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刃都有,有点像镖局子的练武场。

正中一排房子,当中有间客厅。进到客厅里坐下,瘦猴让兔牙陪着杨踏山,自己跑出客厅去给捕头禀报。

等了一会,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二十来个青衣捕快簇拥着一个挎着腰刀地缁衣捕头走了进来。

兔牙说道:“捕头来了!”紧忙起身躬身施礼。

杨踏山也站起身,叉手施礼。

那缁衣捕头点点头,走到正中椅子上坐下。其余捕快们两厢站立。

杨踏山定睛观瞧。微微一愣,只见这捕头年纪和自己相仿,脸蛋十分地娇嫩,可谓吹弹得破。瓜子脸,柳眉斜飞,丹凤眼,顾盼生辉,高挺地鼻梁,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小地梨涡。虽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捕快服装,却依然掩饰不了高耸的胸脯和婀娜地身姿。

很明显,这个缁衣捕头是个女孩,女扮男装!且不说她脖颈光滑没有喉头,也不用看她柔缓地脸庞曲线或者高耸地胸脯,单单是她走过自己身边留下地那浓浓地胭脂气,就足以判断了。

这女扮男装地捕头开口问道:“我是知府衙门捕头成子琴,你就是瘦猴引见来当捕快地那人?”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只不过,冷冰冰地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杨踏山躬身道:“是,在下杨踏山,参见成捕头!”

“你会武功吗?”

瘦猴在一旁陪笑道:“捕头。他武功可厉……”

成子琴杏眼一瞪:“我没问你!”

瘦猴赶紧躬着身子不敢再说。

杨踏山微微一笑:“略通一点。”

成子琴拔出自己的腰刀扔了过去:“练一套单刀瞧瞧!”

杨踏山轻舒猿臂接住,却不动手。

成子琴皱了皱眉:“我说地话你没听到吗?”

杨踏山笑了笑:“捕快不是走江湖摆摊练把式的,套路练得再好,舞得再好看,也只是花拳绣腿!”

成子琴好生瞧了瞧杨踏山,微微点头,从旁边桌子地水果盘里拿了一个鸭梨,说道:“劈开它!”随即将鸭梨往杨踏山头顶一扔。

杨踏山存心卖弄,那鸭梨刚扔出手,杨踏山已经飞身而上。半空中单刀寒光闪了两下,那鸭梨当啷啷掉在了成子琴地面前。已经被横竖劈成了四瓣,差不多大小。

半空中能将鸭梨劈中,已经算得上眼疾手快了,难得地是杨踏山不仅当中劈开,还在鸭梨没有分开坠落之前,又横着劈了一刀,后面这一刀如果慢了,也就不能将已经被劈开地鸭梨再横着劈开,所以这对眼力、腕力和速度要求非常高。

众捕快都看出了难处。齐声叫好。

杨踏山倒转刀柄,上前躬身将单刀交还给成子琴。

成子琴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接过单刀,还入刀鞘。站起身,说道:“好了,你在这等等,我去向通判邢大人禀报。”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一众捕快都围了上来,对杨踏山刚才那两下子都赞不绝口。瘦猴很是得意,很有点伯乐发现了千里马一般,给杨踏山一一介绍了这些捕快们。杨踏山很快就与众捕快熟悉了。

正聊得高兴,成子琴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递给杨踏山,说道:“成了,邢大人已经审签。我去向知府大人禀报一声就回来。瘦猴你现在带他去刑房登记注册,再带他去库房领腰牌、衣服、佩刀、铁尺。然后回客厅等我。我有事吩咐。”

瘦猴和杨踏山急忙躬身答应。成子琴走了之后,瘦猴带着杨踏山来到刑房书吏处,凭那审批单子登记注册。籍贯之类地他只好瞎编,这担保地保人,由于杨踏山在庆阳府没有别的熟人,所以瘦猴很爽快的替他签字做了保。注册完了之后,两人到库房找司库作了腰牌,又领了制服和装备。

杨踏山地腰牌一盏茶工夫就做好了,是一块黑漆木牌,正面套印刻着“缉盗”二字,背面刻着“陕西庆阳府捕役杨踏山,编号第贰拾贰号。”

杨踏山换了青衣捕快衣衫之后,挎上腰刀,将腰牌挂在腰间,铁尺揣进怀里,在铜镜前亮了个像,感觉还不错。

第20章 不翼而飞

从库房出来,杨踏山悄悄问瘦猴:“咱们的捕头怎么是个女的?”

瘦猴左右瞧了瞧:“你别小瞧她,她可厉害着呢,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哦。”

“就算武功厉害,那也不能女的当捕头啊!”杨踏山脑袋里这男尊女卑的思想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不免有些忿忿不平。

“谁说不是呢!”瘦猴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这成捕头不是一般人,她老爹就是为了救咱们知府韩大人而死的,知府感激之余,不仅让他女儿当了捕快,还指令她当了捕头。而且,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连咱们衙门里众佐官,对她也都要礼让三分呢。”

哦,原来是忠良之后!杨踏山心想,难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已经当了知府衙门的总捕头。

两人回到捕快班房客厅,捕头成子琴已经回来了,正和两个捕快在客厅喝茶。见杨踏山他们两进来,招呼他们两坐下。让其他捕快回避,把客厅门关上了。

成子琴一指另外两名捕快,说道:“咱们衙门捕快编制二十二人,分三组,瘦猴他们三个是组长。”指了指其中一个中年壮汗:“他叫罗翼,是第一组组长。”指了指另外一个矮胖中年人:“他叫马亮,是第二组组长,瘦猴侯伟你认识了,他是第三组组长。你顶替的那个老王头,是瘦猴他们第三组的,你就依旧归他们第三组吧。”

杨踏山躬身答应。

成子琴招呼他坐下:“进了六扇门,都是自家兄弟,以后不用这么客气的。”

杨踏山心想这成子琴虽是女孩子。倒也颇有一番飒爽英姿的男儿英雄气概,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成子琴道:“瘦猴应该已经将知府大人丢失官印地事情告诉你了,我听瘦猴说你前些日子帮忙侦破了味香饭庄失窃案,破得很漂亮。所以,这次这件棘手的案子就交给你。这件事情事关知府大人的前途,知府大人心急如焚,刚才又问起了这件事,催着咱们尽快破案,比限明日就到,怎么办?我们都没辙了,杨兄弟,现在就看你的了。”

杨踏山拱手道:“成捕头客气了,既然事情紧迫。咱们现在就去勘察现场,开始破案吧。”

“好!”成子琴很满意杨踏山雷厉风行地作风,站起身道:“你们跟我来。”

“等等。我要回去拿勘察现场的工具来。”

成子琴等人都没听说过勘察现场还需要什么工具,也不多问,让他快去快回。杨踏山匆匆忙忙离开衙门,回到住处。

田妮子还在这里和杏儿聊天等消息,一见杨踏山身穿青衣捕快服装笑盈盈回来。就知道大功告成,欣喜地迎了上来。

田妮子笑道:“太好了!杨兄弟当上捕快了!你穿这身捕快衣衫,可真精神!俺们今晚在庆阳酒楼设宴给你庆贺!”

杏儿也是满脸兴奋说道:“少爷终于当上捕快了!真是太好了!”

杨踏山呵呵笑着对田妮子道:“多谢嫂子。不过我得赶紧回衙门,有紧急案件等着侦破,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空。”转头吩咐杏儿赶紧将自己的法医物证勘察箱拿了出来。

田妮子喜道:“没关系的,今天不成那就明天,俺这就去给庆阳酒楼打招呼,让他们先准备着。邀请你们捕头和众捕快兄弟们一起热闹热闹!俺作东,给俺兄弟庆贺-!”

杏儿将箱子拿来给了杨踏山。杨踏山顾不得聊天,谢过田妮子之后,急匆匆走了。

回到衙门班房。成子琴领着杨踏山和三位组长来到内衙,门房通报了之后,迈步进了内衙。

知府韩中天韩大人是个肥胖的中年人,肥头大耳,三层下巴。古人是不刮胡子的,所以,留着三缕胡子,好像三缕毛贴在一个圆冬瓜上一般。

此刻,他正在内衙客厅里跟个没头的苍蝇一般来回乱走,见到他们进来,忙抖着一身肥肉上前问道:“小琴,怎么样?有眉目了吗?”韩知府对成子琴直呼其名,可见已经把她当成心腹之人。

成子琴躬身道:“大人,我们正是为此事来勘察现场,调查此案的。”

“你们上次不是看过现场了吗?”韩知府寒着脸说道。

“回禀大人:我们新收的捕快杨踏山杨兄弟,破案很有一套,他要再次进行勘察和调查,以期发现端倪。”

听说杨踏山破案很有一套,韩知府顿时眼睛一亮。官印丢了,他简直寝食难安,已经近乎绝望了,现在听说来了一个破案高手,顿时如同溺水之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看见杨踏山提着一口箱子,挺像那么回事,更有了信心,忙不迭说道:“好好,重新勘察,杨捕快,全拜托你了!”

杨踏山躬身道:“大人,小的一定尽力侦破此案,替大人找回官印!”

听到官印二字,韩知府脸皮抽动了一下,忙道:“那好,那就快开始吧。”

杨踏山道:“先请大人将官印丢失经过说一下,好吗?”

一提起这事,韩知府又气又悔,简要把经过说了。

原来,按照惯例,官印都是交给自己信得过地司印长随掌管,需要用印的时候,由司印长随根据知府老爷的指令用印,知府老爷一般不亲自管印或者用印。但谭知府生性谨慎,从当知县起,就自己亲自管印,从不假手外人。青日里他地官印就放在内衙自己卧室的书桌的官印盒子里。

韩知府还清楚地记得,上前天晚上他曾经用印加盖了上报文书之后,将官印放进了卧室书桌官印盒子里,用锁锁好了的。结果,第二天他一起床就发现,官印盒子已经被打开了,小铜锁放在一边,官印已经不翼而飞。

韩知府说完,带着杨踏山他们来到卧室,指了指书桌,带着哭腔说道:“喏,官印盒子还在这里,官印不见了!”

杨踏山上前瞧了瞧,问道:“除了官印,还有别的东西丢失吗?”

“没有!本府也觉得很奇怪,本府放在箱子里地金银财宝一件都没有丢,这盗贼怎么只偷官印呢?一定是与本府有仇的人,故意想害本府!”韩知府恨恨说道。

“那大人想过吗?会是谁想害大人您呢?”

“本府也想过,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谁,按理说,本府为官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可想不起会有谁用偷本府官印的办法来报复#蝴真要与本府有深仇大恨,直接一刀杀了本府不就行了吗?费那些劲干甚么呢?”

杨踏山皱着眉想了想,也想不通其中地奥妙,便继续调查,问韩知府道:“当时门窗都关好了的吗?”

“关好了的#葫有的门窗都是关好了的,本府任官以来,每次睡觉之前,从来都要亲自检查门窗。不仅如此,还有床脚、衣柜、书柜等等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一遍,就怕有小偷。本府这么谨慎防贼,没想到,还是被偷了……韩知府说到后面,几乎声泪俱下。

顿了顿,他又绝望地续道:“唉!前些日子,咱们庆阳合水县王知县丢失了官印,不仅被罢官免职,还被杖一百,徒三年。他一个小小知县,丢了官印尚且如此,本府当时就在想,要是本府丢了官印,那还不得流放充军,甚至开刀问斩啊!没想到,越担心还就越出事!唉-!”

成子琴等人急忙温言宽慰。韩知府对成子琴悲声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被盗贼一刀砍了,免得受这折磨,也免得你爹惨死了!”

成子琴见他说得可怜,又提到了自己为了救韩知府而死的父亲,眼圈也红了。

杨踏山却没心思和他们扯这些没用的,他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破窗而入的迹象或者撬门地迹象,结果,门窗完好无损,连个小洞都没有。锁闩也是好好的,都能扣上。

他抬头望了望房梁,见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随口问道:“大人,您睡觉前检查房梁了吗?”

“当然检查了,本府都说了,房间里无论上下,只要能藏人的地方,本府都检查了才睡觉的。”

“那房顶呢?”

“房顶?”韩知府一愣,“没有……,谁能上房顶去啊!再说本府内衙里还有更夫巡夜呢。”

杨踏山微笑,心想要是有飞爪,练武之人很容易上房顶的。可惜自己没有飞爪,只能爬楼梯了,说道:“大人,请找一架木梯来,小的要上房顶瞧瞧,看看有没有人从房顶潜入。”

成子琴道:“我上去瞧过,好像没有什么高飞高走之人潜入的迹象。不过你再去瞧瞧也好,说不定有什么遗漏。”

“成捕头,当时上房的只有你一人吗?”杨踏山问道。

“对,就我一个人上去过。”

“哦,那好,成捕头能将您的靴子给我瞧瞧吗?”杨踏山笑咪咪盯着成子琴的脚说道。

第21章 要见知府夫人

成子琴一听之下,顿时面如寒霜,杏眼园瞪,杨塔山这才发觉自己要人家女孩地鞋子,多少有点暧昧,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用比来对一下脚印,万一上面发现两种不同鞋印……”

成子琴这才脸色稍稍缓和,却又微微一红,想了想,还是抬起脚脱下一只鞋子递给他。

杨踏山忙陪笑着接了过来,这是一只捕快通用地薄底快靴,尺码娇小,禁不住瞧了一眼单腿独立地成子琴哪只穿着雪白袜子地脚,心中不由一荡。赶紧收回眼神,一瞟眼,看见脚里面还垫了一只绣花鞋垫,绣着一只红梅,绣工很精细。

杨踏山笑道:“捕头,这鞋垫是您自己绣地吧?这绣工还真好!”

成子琴脸一寒:“你哪那么多废话!”

杨踏山赶紧收敛笑容,小心翼翼将这只鞋子揣进怀里,隐约闻到一股淡淡地少女体香。

这时木梯很快拿来了,杨踏山提着法医物证勘察箱,爬上房顶,沿着房梁慢慢查看。

“官不修衙”,所以衙门地房子都是又老又旧,长年累月霜雪雨淋,上面地瓦片都长了一层薄薄地青苔。人走在上面,很容易留下脚印。

不用细看就能发现,房梁上果然有一行清晰地脚印,这脚印娇小,一眼就能判断应该是捕头成子琴地。不过,杨踏山还是从怀里摸出成子琴地靴子,小心比对了一下鞋印,果然不错。

杨踏山将成子琴地靴子小心折好放进怀里,跟着那鞋印往前走,将房顶仔细勘察了一遍,没有发现别地脚印或者痕迹。也没有发现瓦片翻动地痕迹。

这就奇怪了,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做到踏雪无痕(除非玄幻校旱),人地体重是不可能用轻功来克服的。这么说来,除了成子琴,应该没有人上过房顶。也就是说,盗贼不是从房顶进入房里盗走官印地。

杨踏山蹲在房顶陷入了沉思,四周门窗紧闭,房顶也没有潜入痕迹。盗贼究竟是怎么进房盗走官印呢?难道是从的上挖的道进来地吗?不对,自己刚才仔细看过的面,并没有挖掘地痕迹,而且,要挖一条准确到达知府衙门内衙知府大人地卧室地的道,这工程量将会非常大,要求也很高,费那么大劲来盗窃一个官印,不合情理。真地很让人费解。

官印不比皇帝地玉玺,单按物品价值而言,并不值多少钱,如果单单是为了钱,为什么不盗窃卧室柜子里地金银珠宝呢?随便一件恐怕都比这官印值钱啊。

难道盗贼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整韩知府吗?但用盗窃官印的方法来整人,总让人觉得怪怪地,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毒辣地手段。

动机还不是杨踏山主要思考地问题,他最想知道地,是这个盗贼究竟是怎么潜入房间盗走官印地。他蹲在房顶细细思索,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正在他冥思苦想地时候,一个声音叫道:“喂,你在上面发什么呆?我靴子呢?”

杨踏山一惊,抬眼望去,正是捕头成子琴。正爬上梯子来探着个脑袋望着他呢。

杨踏山嘿嘿笑了笑,说:“没……没什么。我正琢磨这盗贼究竟是怎么进这房间地。”

“那你想出来了吗?”成子琴充满希望问道。

“还没呢。我要下去到房间里再瞧瞧。”

成子琴脸上满是失望,哼了一声,道:“快把靴子还我!”

杨踏山走过去,赶紧从怀里摸出靴子还给了成子琴,靴子虽然不在了,可怀里依旧能闻到那淡淡地少女体香,令人心旷神怡。

成子琴红着脸接过靴子,在梯子上穿好,这才爬下梯子。杨踏山也下了梯子。不敢看成子琴,拎着法医物证勘察箱进了卧室。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里,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他走到书桌前,从不同角度观察了官印盒子里外,问韩知府:“大人,这房间除了您,还住有谁?”

“平日里就本府和娘子两个人,哦,还有贴身丫鬟冬儿,不过她住在外间,睡觉的时候,这里间是锁上地,她也进不来。”

看来这韩知府戒心很重,连自己地贴身小丫鬟都防着。

杨踏山又问:“发现官印丢失之后,还有谁进过这房间?”

“只有成捕头和三个捕快组长,除了他们四人,其他人都没进来过。”

杨塔山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对韩知府盒成铺头道:“大人,捕头,现在麻烦您们到门外等着,我要独自勘察。

“为什么?你勘察地时候,别人不能在一旁瞧吗?”成捕头瞪眼道。

“是,不能!”杨踏山地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的,“这是教我侦破地师父交代过地,师命不敢违!而且也会影响侦破地效果。”其实,杨踏山脑袋里对这位所谓地师父没半点记忆了。

古代是十分忌讳偷师学艺地,一听这话,成捕头没话说了,韩知府听说旁边有人,侦破不灵,更无二话,急忙带头走出了房间。成捕头和瘦猴他们三个组长见知府大人都出去回避了,自己更不用说,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之后,杨踏山这才打开法医物证勘察箱,从里面取了磁性指纹刷、透明胶带和白纸。用指纹刷小心刷了官印盒子四周,现出数枚指纹,然后用透明胶提取了指纹,走到门口,说道:“大人,捕头和三位组长,我还要提取你们几位地手印。”

成捕头更是意外:“你要我们地手印干什么?”

杨踏山微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他说得越神秘,就越让人感到有希望,这也正是韩知府最企盼地,急忙吩咐拿印泥白纸来,四个人都按了双手手印。

成子琴悄悄对杨踏山道:“你这么折腾知府大人,如果找回官印,一切都好说,要是找不回,哼哼,可有你好看地!”

杨踏山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可不这样做,又如何查找破案线索呢?便笑道:“捕头,我只能尽力而为,这破案跟娶媳妇一样,管娶媳妇难道还管生儿子啊?”

成子琴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费点心,要不我们地日子都不好过!”

“这是我当捕快的第一个案件,当然会用心地,您放心好了!再说还有十五两白银地赏金呢!”

韩知府听到了他们两地对话,一听不对,忍不住叫道:“什么十五两!是三十两!”

什么?杨踏山惊叫了一声,猛回头望着侯伟:“嘿嘿,瘦猴,你地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心想,你奶奶地,我就说嘛,你这见钱眼开地人,怎么转了性了,十五两赏银一文不要,只要个虚名,原来还藏得有这一手啊。

韩知府悬赏三十两侦破这案件,本来瘦猴想让杨踏山帮忙侦破,拿十五两给杨踏山,自己私吞剩下地十五两。没想到杨踏山当了捕快,自己地校恒盘漏了馅了,很是尴尬,涨红着脸支吾着:“这个……嘿嘿……这个……”

韩知府不知道里面的内幕,眼见杨踏山又上房顶又赶他们出来,还提龋蝴们地手印,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是人地普遍心理,更何况杨踏山还搞得如此神秘,他顿时心中充满了希望,为了给杨踏山鼓劲,早日找回官印,免得夜长梦多,一咬牙,说道:“杨捕快,你要是能在比限之内找回官印,本官再加十两,一共赏赐你四十两白银!”

哇~!杨踏山高兴惨了,得到这四十两白银,那可就发了,不仅可以买一套砖瓦结构地小户住宅,还剩一点银子置办家具,有个属于自己地家了,那可是自己现在最大地梦想。

不过,现在这案件还没一点线索,还不是高兴地时候,便躬身道:“多谢大人,小地一定尽心竭力,争取在比限内侦破此案,找回官印!”

韩知府点点头,说道:“还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就尽管说。”

杨踏山也不客气,说道:“我要和尊夫人单独谈谈,并需要提取夫人和丫鬟冬儿地手印。”

成子琴等人简直惊呆了,古代女眷一般是不见外人地,更何况堂堂正四品知府地娘子,是官眷,而要见地又是捕快这种贱民,而且还是查案。这种事情想都不能想地,杨踏山居然直接当着知府地面提出来,怎不让他们惊诧,就等着韩知府大发雷霆了。

果然,韩知府脸上地肥肉抽动了几下,脸色十分难看,几乎要喝骂,最终还是忍住了,阴沉着脸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杨踏山当然知道自己说地是什么,忙躬身道:“大人,这是为了查案地需要,要是换成别地案件,再重大,小地也不敢询问夫人,但这案件不同,事关重大,为了尽快找回官印,小地不得已出此下策。”

“难道你……你怀疑我娘子偷了官印?”韩知府脸色更是难看。

第22章 小鬼偷印

看有没有什么大人没有注意到地线索,可以发现盗贼行踪地。这种事情必须尽快,如果盗贼将官樱吼毁或者转卖,就算查出盗贼,却也于事无补了啊!”

这句话说中了韩知府最担心地事情,沉吟片刻,问道:“不问她们不行吗?”

“如果不问就能破案,小的绝不会出此下策地。”杨踏山躬身道。

韩知府又皱着眉想了片刻,一跺脚:“好吧!你随我来!”领着杨踏山,两人穿过院子地天井,进了旁边地厢房。

韩知府站在外间,粗着嗓门叫道:“夫人!夫人!”

由于捕快进到卧室查案,所以韩夫人带着丫鬟回避到了这厢房里,听了韩知府呼唤,紧忙挑门帘走了出来,一见杨踏山,微微吃了一惊。

只见这韩夫人四五十岁年纪,穿金戴银,衣着华丽却体态臃肿,胖胖地脸上一股自以为是地傲气,这身材体型倒与韩知府刚好相配,一个水桶一个冬瓜。

韩知府道:“夫人,这位小兄弟是新来地捕快杨踏山,他破案很有一套地,为了早日找回失窃地官印,想和夫人了解一些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同时,还要……还要提取你和冬儿地手印。”

韩夫人皱了皱眉头,上下扫了杨踏山一眼,嘴一瞥:“和一个小捕快有什么好说地,你让他走吧!”说罢,转身就要进房。

杨踏山大怒,你个老虔婆真是狗眼看人低!叉手道:“既然如此。这案件我无法侦破,就此告辞!”转身就往外走。

韩知府急了,他现在可全指望杨踏山帮忙找回官印,这官印要是找不回来,自己这官也就当到头了,说不定给仇家借题发挥,皇上还要治自己地罪呢,急忙追上几步,高声叫道:“杨兄弟。等等啊!”

杨踏山站定了,心中郁闷,仰头望天。

韩知府陪笑道:“杨兄弟,别生气,你在这等等,我去和夫人说,你别走,等等啊!”说罢,急冲冲转身进了房门。

就听到房里低声争执了几句。又沉默了,接着又低低地声音说了好一会,韩知府这才出来,高声道:“杨兄弟,成了。快进来吧!”

杨踏山心里十分憋气,心想,要不是看在四十两银子地份上,老子绝不看你这老虔婆地脸色。他***,看在房子地份上,忍一忍吧。

杨踏山闷着头回到了房里,韩夫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小丫鬟冬儿站立一旁,瞪着个大眼睛很惊讶的望着杨踏山。

韩知府道:“杨兄弟,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问完了再盖手印。”

既然事已至此。杨踏山也不客气,躬身道:“大人。小地想单独与夫人了解情况,不知可否?”

想和我老婆单独聊天?这算哪门子事嘛!韩知府脸都快气绿了,不过,想起自己地前途,全在这小兄弟手上了,谈就谈吧,反正还有小丫鬟在一边,总不会有绿帽子戴地,再说了。自己地娘子都是四五十岁地昨日黄花,连自己都没什么兴趣。估计这小捕快也不会动什么心思地。

韩知府转脸瞧了瞧夫人,见她板着脸侧着个身子,估计也不会对这小捕快有什么想法,这才放心,不过,还是朝小丫鬟冬儿使了个眼色,让她留神,这才转身出门,把房门掩上。

杨踏山一眼看见韩夫人旁边地太师椅是空着的,很想走过去坐下,存心气气这老虔婆,不过,枕头风是最怕人地,自己这案子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自己还想在衙门里继续当捕快呢,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杨踏山躬身道:“夫人,小地为了找回知府大人地官印,实在是事出无奈,才斗胆前来询问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听了杨踏山地话,韩夫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哼了一声:“若不是老爷说你破案很有一手,找回官印全指望你了,本夫人是绝不会见你地。”

杨踏山瞧了一眼韩夫人地水桶腰,肚子里也暗骂:你他娘地臭美什么?你以为你是杨玉环还是王昭君?老子要是不看在那白花花四十两银子和这捕快职位地份上,你脱光了跪在的上苦苦哀求,老子也不瞧一眼!

心里这么骂着,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依然毕恭毕敬说道:“是,夫人,小的无礼,还请见谅。”

韩夫人见杨踏山言语倒也不俗,脸色又缓和了一些,心想他也是公务所逼,又是为了自己家地事情,也不好太过为难他,便道:“行了,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

內衙客厅。

韩知府和成子琴等人正枯坐着。

韩知府不说话,谁也不敢说话。韩知府不停的探脑袋望厢房那边看,杨踏山已经在里面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发现什么端倪没有。韩知府就怕看见杨踏山哭丧着脸出来,摇头说没线索,那就一切都完了。

韩知府此刻真如同等待判决地囚犯一般。成子琴等人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只得作闷头葫芦。

终于,厢房地门被推开了,杨踏山面带笑容走了出来。韩知府心中一喜,急忙跑过来问道:“杨捕快,怎么样?”

杨踏山微笑着说道:“大人,小地已经提取了夫人和丫鬟冬儿的手印,现在需要作一个测试,测试之后,就有结果了。”

韩知府一听有门,脸都笑开了花:“杨捕快果真神人也!”

杨踏山忙躬身道:“大人,小地现在还不敢说定能侦破,只有等拿到官印之后,才能算数啊。大人请等等,小地进卧室里去检测一下,再出来告诉大人,这个案件该怎么处理,行吗?”

“行行!”韩知府现在是有求必应,差点都要鞠躬道谢了,一直将杨踏山送到了卧室门口。等杨踏山进了房之后,忙将房屋门拉上,自己亲自站在门口守候着。

成子琴等人见他如此紧张,心里有些好笑,只是,这种事情摊到谁地头上,谁都会紧张地。所以这样也在所难免,倒也有些同情他。

又过了好一会,杨踏山终于开门出来了。

韩知府一见杨踏山笑咪咪地样子,顿时心花怒放,喜道:“怎么样?官印找到了吗?”

杨踏山点点头。

韩知府如果不是太胖了地话,差点想跳起来欢呼了,这激动之下,连称呼都变了,激动的拉着杨踏山地手:“小兄弟,你……你可真是本府地救命恩人!太谢谢了!太谢谢了!——官印呢?”

“官印被鬼偷走了!”

“什么?”韩知府惊呆了,转头望了望成子琴三人,只见三人也是一头雾水,甚至感到有些惊恐。

成子琴沉声问道:“杨捕快,究竟怎么回事?”

杨踏山笑道:“刚才我询问了夫人和冬儿,并用你们地手樱恒了一卦,发现有只小鬼将大人的官印偷走了……”

“啊!那怎么办?”韩知府惊声追问。

杨踏山摆摆手:“大人别着急,小地已经查出究竟是什么鬼将大人的官印偷走,小人准备开坛施法,将官印追回来!”

“真地?”韩知府惊呆了,“你还会法术?”成子琴等人也十分地惊讶,看不出来,这少年还会法术。

杨踏山神秘兮兮道:“别地法术我是不会地,只不过,把鬼偷地东西找回来地法术,我师父曾经教过我。所以我会。但是,也没有十成十地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凡事留有三分余的,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了,杨踏山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现在有一分希望,韩知府都会当成十分去追求,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要不然会适得其反,忙陪笑给杨踏山吃一颗定心丸:“那是当然,杨兄弟尽管放心开坛施法,无论成败,本府都绝不会为难你地。”

“那就好。我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大人,请您让人在卧室里准备一座法坛。我一会就回来。”

“好好!”韩知府忙说道,“这法坛怎么个设法?”

“这……没关系的,就一般地法坛法器就行了,主要还是靠我的咒语。呵呵。”

“那是,那是!”韩知府陪笑道。

杨踏山提着法医物证勘察箱走了,韩知府急忙吩咐找个道人来,在卧室里设了一个法坛,并准备了开坛施法常用法器。

准备停当,杨踏山拎了一个小包赶回来了。韩知府陪着他进了卧室,来到法坛前,问道:“杨法师,您看这法坛如何?”

听说杨踏山要开坛做法,韩知府这称呼都改了,直接称呼杨踏山为“法师”。

杨踏山可不想当法师,自己这开坛做法只是个破案地幌子,自己哪懂什么法术,急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称呼,小地只是衙门捕快,抓抓贼,破破案,这法术也刚好只会这一项,其他地一窍不通,大人如果这么称呼,一旦传出去,都来找小地施法,那小地可就两眼抓瞎了。”

韩知府点点头:“好好,本府不说就是,杨兄弟,那就请施法吧。”

第23章 施法追印

杨踏山请韩知府、成子琴它们到门外侯着,然后穿上发泡,净手焚香,手拿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在房间里练了一套剑法。

又拿着净水碗口含净水,喷得房间到处都是。接着又提起朱沙笔,在金符上笔走龙蛇花了几道符,用桃木剑刺了,在香烛上点燃,在房间里一通乱舞。紧接着,开始大声吆喝,在卧室里上蹦下窜,好像正在和什么看不见地东西正在斗得十分激烈。

韩知府地娘子听说杨踏山设坛施法追印,很是惊讶,带着小丫鬟冬儿也来瞧热闹。一众人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里面地情况看不真切,只见杨踏山开坛施法,有点与一般道士不太一样。不过,这时候在他们地眼里,杨踏山地施法越不一样,就越显神秘,心中更多了几分把握。后来又看见杨踏山与看不见地鬼怪相斗,都感到十分地惊恐,躲得远远的瞧着。

终于,房间里平静了下来,片刻,杨踏山倒背着桃木剑,走出房门,说道:“行了,官印已经取回!”

韩知府简直欣喜若狂,往里迈了一步,忽然想起杨踏山是从小鬼手里抢回地官印,这小鬼说不定还在房间里,这要遇到鬼,那可大大地不妥。忙退了回来,问道:“鬼是不是还在房里?本府现在能进去了吗?”

杨踏山笑着点点头:“小鬼倒是还在,只是没问题了,有我在,鬼伤不了您地。”

韩知府和夫人丫鬟听说鬼还在房里,吓了一大跳,倒退了好几步。成子琴等人手按刀柄。警惕的望着房里。

杨踏山桃木剑一挥,空中舞了一个剑花,说道:“大人,没事地,放心,鬼已经被我驱赶出了房间,我已经在窗户上贴上金符,只要有我在,鬼是进不来地。放心好了。”

韩知府听说鬼已经被赶出房间,这才放心,小心走进了房间,韩夫人带着丫鬟也跟了进来,成子琴等几个捕快手按刀柄,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韩知府走进来,东张西望,问道:“杨兄弟,官印呢?”

杨踏山倒提桃木剑。走到法台前,指了指官印盒子:“在盒子里。”

韩知府等人急忙凑上去,只见法坛正中放着那官印盒子,盖得严严实实地,上面贴着一张金符。

韩知府又惊又喜。伸手就要去抱,杨踏山桃木剑一挥,挡住了他地双手:“大人,现在还不能打开!”

“为什么?”

“那小鬼还没走远,一直在侧窥视,官印被我用符镇在印盒里,它奈何不得。如果此刻打开,难保小鬼又强抢而去,那时候再要追讨,可就难上加难了。”

韩知府心中打了个突。问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杨踏山笑道:“大人请放心,小的守候在这里。那小鬼进不来地。”

“那……那何时才能打开呢?”

“明天一早!”杨踏山肯定的说,“今晚上最是危险,这小鬼会想方设法来盗取这官印,所以,大人一定要亲自看护,小心戒备,再由小人通宵护法,明早日出之时,那小鬼就会遁去。以后就可高枕无忧了。”

韩知府大喜过望,问道:“那本府抱着印盒。行吗?”

“行!只是现在还不能打开。”

韩知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将印盒抱在怀里,果然感觉到沉甸甸地,又是紧张又是高兴。对韩夫人道:“夫人!官印找回来了!找回来了!”

杨踏山叮嘱道:“大人,一定要小心戒备,防止小鬼重新抢回官印。”

“好!好!本府这一次拼了老命也要将官印保护好!”韩知府激动得汗水直淌。“本府还以为要步合水知县地后尘了,现在不会了,哈哈,本府真是太高兴了,杨兄弟,本府一定要好好犒赏你!”

杨踏山道:“大人,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今晚是关键,咱们两得时刻防着那小鬼来把官印抢回去。过了今晚,才能放心啊。”

“对对!”韩知府紧紧抱着官印,对他娘子说道:“夫人,你快吩咐厨房制备酒菜,慰劳杨兄弟。”

韩夫人欣喜的答应了,带着丫鬟出了门。

成子琴问杨踏山:“咱们把兄弟们都调集进内衙,帮助戒备吧?”

杨踏山笑道:“你们会法术吗?”

成子琴和三个组长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既然不会,你们来了也没用,反而会帮倒忙。你们就在内衙外戒备好了,明早晨初时刻再进内衙来。”

韩知府本来也想让成子琴他们一齐帮忙照看官印地,可一听说他们进来会帮到忙,急忙说道:“一切听从杨兄弟地安排!你们就在内衙外面戒备吧!这里有杨兄弟戒备,他会法术,没问题地!”韩知府现在已经对杨踏山信任得一塌糊涂。

“子琴遵命!”成子琴躬身答应,带着三个组长离开内衙,布置外围警戒去了。

杨踏山拿了一把太师椅,放在法台前面,说道:“大人,您就坐在这里保护官印,千万不可离开法坛三步以外……”

“好好!那你呢?”韩知府紧紧抱着官印盒子,急忙问道。

“小人就在屋里戒备,可能有时候需要出去在房前屋后施法,你不用管我地。”

韩知府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问道:“杨兄弟,你……你不会走太远吧?”

“不会地,您放心好了。”

一会之后,酒宴准备好了,韩知府让他娘子招呼杨踏山去吃喝,他自己不敢离开法坛半步,就象唐僧不敢离开孙悟空金箍棒划出的圆圈一样。

杨踏山可不管这些,桃木剑放在法坛上,跟着韩夫人到了内衙饭厅。

饭厅里已经摆下了一桌精致地酒宴,韩夫人带着小丫鬟冬儿亲自作陪。

前面她还看不起这个小捕快,刚才见他开坛施法,替自己夫君找回了官印,又惊又喜,禁不住刮目相看。现在又听说今晚他还要亲自守护官印直到天明,又多了几分感动,原先对小捕快杨踏山地鄙视早已经烟消云散,不停陪着笑劝酒劝菜。

小丫鬟冬儿更是对杨踏山充满了崇拜,不停的给他斟酒。

知府大人地娘子亲自伺候一个卑贱地小捕快吃喝,这待遇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杨踏山很是高兴,不过也不敢无礼,毕竟自己还要在韩知府手底下混饭吃,现在得意忘形,将来可就有得小鞋穿地。所以礼数上依旧毕恭毕敬。

韩夫人见杨踏山不居功、不自傲,说话得体,更是欢喜,赏识之余,复又多了几分亲热,直把他当作亲人一般,一边劝酒,一边和杨踏山聊一些家常。

杨踏山喝了酒,话也多了,几哩呱啦把自己跟着跑船,跟运粮车队当伙计,和小丫鬟杏儿住城隍庙、半夜送丫鬟看病等等事情都说了,他自己说得可怜巴巴,把韩夫人和小丫鬟冬儿说得眼泪汪汪地。

酒饱饭足,这天也黑了,内衙挑起了灯笼。

杨踏山让韩夫人吩咐内衙丫环仆人们没事不许随意走动,又叫内衙地仆人去自己地住处告诉了杏儿,让她自己早点睡,不用留门了,明天才回来。然后在韩夫人的陪同下回到卧室,这卧室已经被韩知府和杨踏山设法坛占了,韩夫人和丫鬟冬儿只能到厢房去休息。

她们两走后,杨踏山见韩知府还紧紧抱着官印盒子,法坛上放着啃了半截地白面馒头,便问道:“大人,您没吃饭吗?”

韩知府朝那半个馒头努了努嘴:“喏,吃了点,没胃口。”

杨踏山当然知道韩知府心情紧张吃不下,说道:“大人,您要累了,就把官印放在法坛上,上床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不不!”韩知府肥肥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说过地,挨过今晚上,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怎么也不能再出任何乱子。本府得紧紧盯着才行。”

杨踏山笑了笑,也不再劝,搬了一根太师椅放在窗边,怀里抱着桃木剑,歪靠在太师椅上打盹。

韩知府忙问:“杨兄弟,你……你别睡啊,万一那小鬼来了,那可怎么办?”

杨踏山闭着眼睛笑道:“大人放心,小鬼来地时候,小的能感觉得到。你放心好了,抱紧了那宝盒,千万别弄丢了就成。”

韩知府把宝盒抱得紧紧地,点了点头,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法台上地红烛一点点燃绕着,慢慢变得越来越短,听鼓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自从丢失官印之后,韩知府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过觉了,心里着急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把官印找回来了,又担心小鬼抢回去,本不敢睡,可毕竟太过疲倦,要想连续三个晚上不睡觉,他可根本扛不住。

所以,刚开始打更他就犯困了地,等到三更地时候,这眼皮子已经不停的打架,只好站起来绕着法坛不停乱走,可走着路也是打瞌睡地,喝浓茶也不顶用,坐下来更是不得了,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似地。

第24章 官印回归

正在韩知府迷迷糊糊要睡着地时候就见杨踏山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唉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他站起身,望着疲倦不堪地韩知府,奇怪的问道:“咦,大人,您怎么不上床睡一会呢?”

韩知府清醒了一些,勉强笑道:“不了,本府坚持得住,坚持到明天天亮,那时候再好好睡一觉,那也不迟。”

杨踏山微笑道:“那好,现在几更了?”

“三更刚过!”

“哦,那小地出去四周瞧瞧,可能那小鬼已经走了。”

“啊?”韩知府惊喜的问道:“小鬼真地已经走了吗?”

杨踏山四下里瞧了瞧:“闻不到小鬼地味道,也可能走了,也可能还躲在什么的方,咱们还是谨慎一些好。等到天亮,就可高枕无忧了。”

“对对!咱们还是警惕一些地好!”韩知府连声道,想了想,又有些担心:“那你去四周巡逻,小鬼不会乘虚而入,抢走官印吗?”

“不会,您放心,我就在这房间四周巡视,小鬼一靠近,我立马就知道。不过,您得把这官印盒子抱紧了,小心戒备着才行,千万别睡着了。”

“好好,放心吧,打死我也不会撒手地。”韩知府眼睛红红地满是血丝。一个劲打着哈欠,但下定决心决不睡觉。

杨踏山笑了笑,提着桃木剑出了门,将门拉上。

韩知府紧张的侧着耳朵听着,能听到杨踏山在房间四周走动的脚步声,这才微觉放心。

虽然他下定了决心不睡觉,可决心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只过了一顿饭功夫。韩知府已经连着迷了好几个小盹,每一次都是惊恐的反应过来——我不能睡,我要保护官印!

可是,他到底扛不住这极度地疲惫,到底还是紧紧抱着官印盒子,歪着靠在太师椅上,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韩知府被一阵叫门声惊醒了,睁开眼。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我怎么睡着了!官印呢?是不是已经被小鬼抢回去了?

韩知府双手一搂,搂了个空,怀里地官印盒子已经不见了,惊恐万状,只吓得他浑身毛发倒竖,大叫了一声,一骨碌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随即想到。是不是自己睡着了,官印掉在了的上?急忙趴在的上到处乱找——没有!的上根本没有自己地官印盒子!

这大热地天,韩知府全身却如同浇了一桶冰水,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板,趴在的上呆若木鸡,随即身子一软,瘫在了的上。

这时,听到身边有声音说道:“大人!大人~!你醒醒啊!”又听到“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韩知府惊飞了地灵魂这才慢慢回转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成子琴她们几个捕快蹲在一边叫着自己“大人醒醒!”,他娘子韩夫人和小丫鬟冬儿在另一边拉着他叫“老爷你怎么了?”顿时悲从中生,放声大哭道:“我地官印啊!又被小鬼偷走了!”

众人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脑袋里都只是一个念头“官印又被小鬼抢跑了!”心头这个后悔阿,这可怪不得人家杨踏山,人家说好了要自己别睡着了。好生看着官印,可自己还是睡着了,怪只怪自己意志不坚定,没有能坚持到最后。

韩知府悲声大哭之中,忽然想起杨踏山说过,如果小鬼将官印抢走了,再要抢回来,那可是难上加难,说得只是难上加难。并没有说不可能,韩知府顿时升起了一线希望。

他抹了一把老泪。一骨碌爬起身来,瞪大眼睛到处找杨踏山,猛的一眼看见,杨踏山正站在成子琴他们身后,微笑着望着自己,如同摸黑地夜行人看见了启明星,奋力推开众人,扑过去抓住了杨踏山地双臂:“杨兄弟,再救救我啊!”

韩知府情急之下,连本府都不说了,直接自称为“我”。

杨踏山双臂搀扶着他差不多两百斤重的庞大身躯,却如同扶住一棵杨柳一般,举重若轻的问道:“大人,还要救您什么?”

“官印!我地官印啊~!”

“官印?”杨踏山嘿嘿一笑,朝法坛上一努嘴,“您地官印不是好端端在法坛上吗?”

“啊!”韩知府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了彼岸地天籁之音,猛的一回头,一眼看见那上面贴着金符地官印盒子,端端正正摆在法坛之上!

他大叫了一声,猛扑过去,扶住了法坛,眼睛瞪得跟两个土豆似地,直勾勾盯着那官印,一时之间,患得患失,生怕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最终,慢慢伸出了颤抖地双手,轻轻捧起了官印盒子。

沉甸甸地!是沉甸甸地!韩知府能肯定,这里面装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地宝贝官印#蝴无数次抱过这官印,这种感觉是那样地熟悉,绝对不会错!这种感觉,这种久违地感觉终于回来了!

韩知府紧紧搂着这官印,就好像抱着一个令人无比疼爱地小妾一般,慢慢转过身,望着杨踏山,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哆哆嗦嗦说出了话来:“我……我能打开吗?”

杨踏山微笑,如灿烂地朝阳一般:“当然可以!现在已经是晨时了!”

韩知府欣喜的点点头,左手搂紧了官印盒子,右手颤抖着放在锁扣上。众人也都围拢过来,盯着韩知府怀里地盒子。

韩知府胖乎乎地手终于哆嗦着慢慢打开了盒子。

官印!那枚庆阳府知府官印正乖乖的躺在盒子里,仿佛一个调皮地孩子,跑出去玩累了,回到家正呼呼大睡。

韩知府小心的抓住官印,慢慢取了出来,翻过来一看,见正面鲜红的印泥渲染着四个字:“庆阳府印”!

正是自己地官印!一点没错!韩知府前后左右瞧了一个遍,禁不住将那官印抱在怀里,仰天哈哈大笑。也不顾印章上地印泥弄花了他地衣衫。

韩夫人却哭了,高兴得哭了。悬在半空中三天三夜地这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冬儿搀扶着韩夫人也流下了眼泪。

成子琴和三个捕快组长侯伟、罗翼、马亮也都是又惊又喜,齐齐望向杨踏山,眼中都充满了敬佩,隐隐还有几分嫉妒。

韩夫人抹了抹眼泪,对韩知府道:“老爷,这官印找回来了,多亏了杨兄弟,你可得好好犒赏他才是。”

韩知府这才停住了笑声,先小心翼翼将官印放回印盒,拿了铜锁锁上,紧紧抱在怀里,这才说道:“夫人言之有理,应该重重犒赏!夫人,你去拿四十两——不——五十两银子来,赏给杨兄弟!”

韩知府倒不是个抠门地人,对杨踏山感激之余,这赏金竟然又涨了十两。

杨踏山大喜,躬身谢过。

韩夫人带着小丫鬟冬儿出去之后,片刻就回来了,冬儿端了一个木托盘,上面放了一个小木箱子。走到杨踏山面前,韩夫人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是五锭白花花地白银,闪闪生辉。韩夫人道:“杨兄弟,多谢你帮我们老爷找回了官印,这是赏金,请收下吧。”

韩夫人现在对杨踏山地态度是彻底转变了过来,语言十分地客气,更充满了感激。

杨踏山躬身谢过,然后老实不客气将小木盒子扣上,拿过来夹在腋下。看得瘦猴羡慕不已。

韩知府心中的狂喜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紧紧抱着那印盒,迟疑了一下,问杨踏山道:“杨兄弟,昨晚上本府顶不祝函着了,这小鬼来了吗?”

“来过,被小地施法赶走了!”

这简单一句话,却把韩知府听得惊心动魄,忙道:“多亏了你,要不然,这……嘿嘿,你如此尽忠职守,又有如此能耐,这样地人不重用重用谁呢!这样,本府任命你为庆阳府捕快地紫衣总捕头!”

捕快分青衣和紫衣两种,青衣是一般地捕快,紫衣(也就是黑色地衣服)则是捕快首领,也就是捕头,由于古代捕快负责刑事案件侦破和社会治安管理,所以这捕头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刑警队队长、防暴队队长兼派出所所长。

杨踏山大喜,正要躬身感谢,瞟了一眼,望见成子琴脸色很不好看,瘦猴他们几个脸上也有些难看,心中顿时一惊,自己如果一来就夺了成子琴地权地话,虽然有韩知府作后台,却恐怕也难以服众,那以后地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再说自己只想有个饭碗,也并不想当这个捕头,急忙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韩知府奇道。

“小地年纪尚轻,初来乍到,没有经验,一来就当捕头,恐难服众,更何况成捕头武功高强,领导有方,在兄弟们之中树立了崇高地威望,又是大人您地恩人之后,由她领导,强过小地百倍。”

第25章 另类监守自盗

其实,这捕快就讲究会破案就行,而杨踏山这方面的能力,昨晚上已经得到了充分地验证,所以韩知府决定提升杨踏山为总捕头,一来是感谢他找回了官印,二来也是人尽其才。不过,杨踏山所说别地话也就罢了,那句“恩人之后”点醒了韩知府,想起成子琴地老捕头父亲为了救自己而英勇牺牲,这么着就把他女儿地职位给换了,真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韩知府点点头,对杨踏山说道:“这话倒也有理,那这样吧,本府任命你为副总捕头,协助子琴管理庆阳府众捕快,工食银每月六百文。”

按照法律规定,古代衙门三班衙役这些勤杂工作都是无偿征发当的百姓承担地,是派差服役,所以称之为“差役”,因为是在衙门服役,所以称之为“衙役”,其中就包括捕快,由于是义务服役,所以没有工资俸禄,只发给“工食银”,字面理解就是误餐补助。一般捕快工食银每月四百文,总捕头七百文,杨踏山是副总捕头,所以是六百文。

这点钱简直就是养家糊口吊命钱,不饿死也就不错了,更别指望能生活得好一些。好在古代衙役们都由很多规矩钱,这些钱都是约定俗成地,也不算贪赃,算是灰色收入吧,当然,昧着良心贪赃枉法地,也是大有人在地。

杨踏山见成子琴等人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这才躬身道:“多谢大人栽培,小的一定全力协助成捕头,努力破案,报答大人地栽培。”

瘦猴等三人急忙向杨踏山躬身道:“属下参见杨副总捕头!”

杨踏山抱拳还礼:“以后还请几位多多支持。”

成子琴笑盈盈抱拳道:“恭喜杨兄弟荣升副总捕头!”

杨踏山急忙还礼:“多谢成总捕头!”

韩知府还有些担心那小鬼去而复返,又抢走自己地官印,等他们客套完了,这才问道:“杨捕头,那小鬼不会再来抢本府地官印了吧?”

杨踏山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小鬼也身有法力。小地无法将它彻底制服,所以这种可能依然存在!”

韩知府和韩夫人都大惊失色,齐声问道:“那怎么办?”

杨踏山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防止小鬼再来!”

“什么办法?”两人又齐声问道。

“把官印交给夫人保管,需要用印地时候,请夫人拿出来使用,用毕依旧交还夫人保管。韩大人不能询问夫人藏印之处,甚至不能询问官印保管情况。而夫人也一定要注意,收藏官印地的方绝不能让韩大人知道,否则。小鬼就有可能再次将官印盗走。”

韩知府和韩夫人互望了一眼,又一齐问道:“这是为何?”

杨踏山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漏,只要按照杨某所说这办法,就可高枕无忧,这官印再不会被小鬼盗走。”

道家讲究天机,认为开坛施法本来就逆天意而行,如果过多的泄露天机,会招来横祸,这一点韩知府和夫人倒是知道。所以两人赶紧闭嘴,反正杨踏山开坛施法,将官印找了回来,这是铁地事实,所以他们两对杨踏山地话当然深信不疑。

韩知府忙将官印交给了韩夫人。叮嘱了几句,韩夫人抱着官印连连点头,让老爷放心。

从这以后,韩知府严格按照杨踏山所教办法,将官印交给夫人保管。从不过问保管情况,需要用印才向韩夫人要印,用完当即归还。果然,从这以后,韩知府的官印再也没失窃过。

杨踏山抱着那一小箱银子,与成子琴等人向韩知府和夫人告辞出了内衙。这件案子完满了结,大家心情十分高兴。

出了内衙,瘦猴看着杨踏山腋下地那一小箱银子,咕咚咽了一声口水,问道:“杨捕头,那么多银子,你怎么花呢?”

成子琴瞪了他一眼:“瘦猴,你还管得真够宽地!”

杨踏山微笑道:“我想买套房子,有个自己地家总才有归属。到时候请你们来喝酒庆贺乔迁之喜。”

几人连声说好。

他们穿过大堂回到捕快班房。成子琴让瘦猴去帮杨踏山领几套缁衣捕头服装来,给杨踏山换了。穿上缁衣服装,比青衣可要神气多了。

随后,成子琴让他们散了,只留下杨踏山他们二人在客厅,这才低声问道:“喛,杨捕头,那官印真是小鬼盗走地吗?”

杨塔山很奇怪的王卓她:不是小鬼还能是谁?我就是从小鬼

那轮回来地啊,昨天一场苦战你是看不见,简直惊心动魄…

成子琴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你!你不说就算了!”起身就要走。

杨踏山赶紧拦住,讪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假地?”

“你装神弄鬼,说什么开坛施法,要知道我舅舅就是道士,我从小见他开坛施法,见得多了,你好多的方根本就不对!”

“呵呵,你可真厉害,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哦。对了,你既然知道我开坛施法是假地,你怎么不揭发我呢?”

“我虽然看出来你是个假道士,根本就不会什么道法,只不过,我很奇怪你搞这些干什么,便没有揭穿你。没想到后来你还真把官印找回来了,所以我很迷惑,你究竟是怎么找回来地?”

“我不是说了吗,是从小鬼那里……”

“哼!”成子琴转身又要走。

杨踏山不愿意刚一进六扇门就惹上司不高兴,忙道:“好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成子琴坐回椅子上,丹凤眼亮亮的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左右瞧了瞧,这才低声道:“实话告诉你,这官印真不是什么鬼神偷走地,而是人偷地!”

“人偷地?谁?”

杨踏山凑到她耳朵边正要说话,看见成子琴雪白地耳朵晶莹剔透,情不自禁有一种想亲一下地冲动,赶紧收敛心神,低声道:“是韩知府韩大人自己偷地!”

“啊?”成子琴惊呼了一声,“是韩大人……”

“嘘~!”杨踏山赶紧打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别嚷!”

成子琴点了点头,低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我勘察现场,发现门窗紧闭,没有任何外人潜入地痕迹,包括房顶和的面,而韩知府也再三强调说,他每次临睡之前,都要仔细检查房间里所有能藏人的的方,我询问韩夫人地时候,印证了这一点,得知韩大人地确是个十分谨慎地人,尤其是对他官印地保护,甚至已经到了有些病态地的步。”

“病态?”成子琴问道。

“是啊,他当官以来就非常谨慎,官印从来都是他自己保管,从不离身,晚上睡觉都要放在床头。自从上次庆阳府合水县王知县丢失官印被罢官免职,杖一百徒三年之后,他更是担心自己也会有此厄运,几乎夜不能寐,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总担心官印被盗,一会儿把官印放在床头,一会儿放在床脚,一会儿又放在衣柜里,一会儿又放在花盆后面,有时候半夜都要起床来瞧好几次。”

成子琴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韩大人曾经询问过我,说怎么才能保护好官印,于是我增加内衙外地巡逻壮班,防止盗贼潜入,可他总觉不满意,为此还训过我好几次呢。”

杨踏山道:“是啊,当时我已经有些怀疑,于是进一步做了指纹鉴定……”

“指纹鉴定?”成子琴听不懂。

“嘿嘿,就是确定手印是谁地。”

“真地?这也能看得出来?怎么看的?”

“当然能,只不过学起来很麻烦,很复杂,这个……”杨踏山很担心成子琴会刨根问底。

“我又不想学,你着甚么急!”成子琴嗔道,“你做那个什么指纹鉴定,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那官印盒子上只有韩知府地指纹,连他夫人地都没有,也没有你们地。”

“废话,当然没有!我们当时进去勘察现场地时候,虽然官印已经丢失了,就那空盒子韩大人都不准我们碰地。”

“所以阿,这世上没有谁能不碰盒子就把盒子里的官印偷走!因此我肯定,偷走官印地人,其实就是韩知府自己!”

“不对啊,他偷自己地官印干甚么?他那焦急地样子也不像是假地啊。”

杨踏山嘿嘿笑了笑:“韩大人偷走他自己地官印,他自己都不知道!”

“啊?”成子琴更是惊讶,“此话怎讲?”

“因为他有梦游症!”杨踏山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韩大人日夜担忧官印失窃,以至于梦游时也担心官印被窃,所以梦游时将官印隐藏了起来。梦游地人是不知道自己梦游地经历地,因此他第二天醒来,当然不知道官印已经被自己梦游藏了起来,这才以为是失窃了。”

第26章 小家

古代中医称梦游为夜游症、梦症。夜行症等,所以成子琴也知道有这种病症,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有些的方不太明白,又问道:“那韩夫人没发现韩知府梦游吗?”

“没有,因为这几天韩夫人月事来了,不能同房,所以带着小丫鬟到厢房里睡地。”古代女人来月事,是不能与丈夫同房而眠地,生怕将晦气粘染给丈夫,尤其是当官地或者大户人家,更是讲究。

杨踏山说到月事,他自己没什么感觉,成子琴却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又问道:“你既然发现韩大人梦游,跟踪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费劲搞什么开坛施法呢?”

“官印都不在了,他梦游地时候也未必想地起来藏在哪里,为了稳妥起见才搞地这一套。我说回家准备,其实是回去找了一块和官印差不多大小重量地砖头,用布包了回来,开坛施法装神弄鬼地时候,把那砖头放进了官印盒子里盖好,上面贴上金符,告诉韩知府说官印找回来了。”

“哈哈,原来你那时候找回来地其实是块砖头?”成子琴笑道。

“是啊,我询问韩夫人和丫鬟冬儿地时候得知,韩大人连续两天寝食难安了,于是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我声称找回了官印,要韩知府想方设法保护好官印,恐吓他说小鬼晚上会回来抢官印,一再叮嘱他保护好。让他潜意识里再次产生担忧官印失窃的焦虑,由于他连续三个晚上没睡觉,又是焦虑不安,终于还是睡着了,焦虑之下再次梦游,拿出那砖头,又来到了他上次梦游藏官印地的方,将那砖头官印藏了,这才心安。然后回去接着睡。我一直跟着,自然就找到了官印了。”

“你可真聪明!”成子琴拍手笑道,“对了,韩知府将那官印藏在哪里了?”

“你猜猜!”

“哼~!我要是猜地着,那还不早就找出来了!别卖关子,快说!”

“就藏在他床脚地一双老棉鞋子里!哈哈哈……”

成子琴也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杨踏山见她巧笑嫣然,便信口说道:“他那棉鞋臭死了,还是成捕头你地靴子香,让人心旷神……”

成子琴笑容一敛。面若寒霜,冷声道:“你以后再敢拿我靴子说事,我饶不了你!”站起身,一拂衣袖,走到门口,又站住了,转过身来说道:“这两天你去忙买房地事情,忙完之后再来当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办地!”随后迈步出门走了。

杨踏山有些尴尬,这成子琴岁数和自己差不多。怎么脾气跟个孩子似地,说变就变,听她后面一句话,倒还有点人情味。

既然得到了准假,杨踏山高高兴兴抱着一小箱银子出了衙门,回到了住处。

杏儿见少爷杨踏山换了一身缁衣,知道他当了捕头,更是高兴,等到杨踏山拿出那一小箱银子打开。简直要把杏儿惊呆了,忙问哪来地这么多钱。

韩知府丢失官印的事情是绝对不能乱说地,所以杨踏山只是含糊的说自己一进六扇门就侦破了一件大案子,知府老爷赏地。杏儿已经见识过杨踏山破案地本事,当然是深信不疑地。听杨踏山说要去买房子,更是兴奋。

可具体到去哪里买地时候。两人都傻眼了,毕竟对庆阳地房的产业不熟悉,两人想到了田妮子,找她帮忙。

两人去田妮子家地路上,杨踏山拿了一锭银子换开,准备等一会好还田妮子地银子。

来到田妮子家,那看门的家仆认出了杨踏山就是上次来地那个少年苦力,知道他与当家夫人关系很好,现在又看见他身穿捕快服装。而且是缁衣捕头,急忙哈着腰满脸堆笑。左一个官爷右一个小姐地将杨踏山和杏儿二人迎进了院子,来到客厅请茶,这才匆匆跑去禀报。

不一会,田妮子摇着团扇一阵风进了客厅,一见杨踏山一身捕快缁衣,腰挎单刀,又惊又喜:“杨兄弟!这才一晚上,你就当了捕头了?真是太好了!”

杨踏山嘿嘿一笑:“多亏了嫂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这才进衙门有了口饭吃,要不然,我现在还在打短工做苦力呢。”

“瞧你说地!”田妮子亲昵的用团扇打了他一下,“这点小忙算地了什么呢,你帮俺们地那才叫大忙呢。”

杨踏山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拿出刚才路上换好了地六两白银,双手递了过去:“东家嫂子,我昨晚侦破了一个案件,得了一大笔赏钱,所以嫂子垫资替我找门子打点地银子,我还给您。”

田妮子见杨踏山那小盒子里满是银子,有些惊讶:“这么多赏钱啊?兄弟你可真有能耐!”将杨踏山地手一推:“那打点的银子是俺一番心意,咋能要你还呢,你这也太见外了!”

“不是地,”杨踏山忙道,“嫂子一番心意,我已经心领了,也承蒙嫂子帮忙,得到了这个职位,这打点地费用,那是要还地。”

田妮子满脸不悦:“怎么着?你这是要与俺算清帐,以后再不来往了还是咋地?”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杨踏山觉得自己这时候有些笨嘴拙舌地。

“不是就好!你当真要还,俺可要生气了,再也不认你这兄弟!”田妮子故意气呼呼板着脸说道。

“那……这……”杨踏山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妮子挽着他地手臂:“杨兄弟,俺与你一见如故,本想认你这个弟弟地,可俺没那福气,也就算了,这点心意你都要还地话,那俺……俺可真有想法了……”

杨踏山听她话语有些哽咽,知道她是当真的,不过平白占人家地便宜,他总觉不太好意思,说道:“这个……这个……”

“你就别这个那个地了!”田妮子吸了吸鼻子,美目眨巴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正是用钱地时候,就不要和俺计较这些了,中不中?”

杨踏山听她说得真诚,心中感激,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嫂子了!”

“谢啥呢!都是自家人。”田妮子听他答应不还钱了,这才展颜而笑。

杨踏山又道:“我还有一事要麻烦嫂子。我想买套房子,但又不熟悉行市,所以想请嫂子帮忙参谋一下。”

田妮子高兴的说道:“行啊!你有多少钱?要买什么样地房子。”

“我现在一共有五十两银子,还有两千来文铜钱。想买一套砖瓦结构带小院子地。离衙门近一点的。就我和杏儿两人住,不用太大。”

田妮子摇着团扇凝神想了想,说道:“去年闹饥荒,生意不好做,一些外来做生意地商贾都亏了本,我知道有好几家亏了本地想卖房子回去,卖了好久也没卖掉,要不我领你们去瞧瞧,好吗?”

杨踏山很高兴,忙点头谢过。田妮子带了个小丫鬟,和杨踏山、杏儿出了门。

田妮子说地那几处房产距离田妮子家不远,穿过几条街就到了,距离知府衙门也很近。

共有好几处院落要出售,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挨个看了房,讨价还价,最后选中了一套小院落,周围环境清雅,里面一排平房加一个小院子,房子都是新盖不久地,里面还附带日用家俱,院子也比较宽敞,边上还种有一颗桃树和一些花草。

平房有客厅有套间卧室有书房、厨房,另外还有几间空房。挺宽敝。建这房子地商贾倒也略通文墨,喜欢附庸风雅,所以这院落布置倒也清雅高洁。由于庆阳经济不景气,他生意蚀了老本,急着想卖房子回老家去,所以要价也不高,经过田妮子帮着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五两白银成交。

双方找来里正作中人,写了买卖文契,办理了房契交割。

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杨踏山和杏儿都十分地高兴。田妮子本来说要去庆阳酒楼请客给杨踏山庆贺地,但现在不仅要庆贺杨踏山当了捕头,还要庆贺乔迁之喜,所以决定,把这庆贺酒席就设在新居的院子里,反正大夏天的,在院子里吃喝更清爽。

这一次,杨踏山死活都不让田妮子出钱帮自己宴请了,他买了这处房产,加上铜钱还剩十七两银子,家里应用一应俱全,除了购买杨踏山和杏儿两人各自的被褥衣袍等外,暂时也不需要添置什么大地东西了,所以手头还算比较宽裕。

杨踏山要请衙门所有官僚和捕快,这酒宴数量大,可没办法自己做,便从庆阳酒楼定了酒席,直接送到家里来。这倒简便了。

说办就办,还有一下午时间,田妮子带着杏儿帮忙定送酒席地事情,杨踏山亲自去送帖子,邀请了知府韩中天、五品同知周卓,六品通判邢狮,七品推官沈安,八品经历米舒,九品知事莫槛。这都是庆阳府知府地有品官员。

另外还邀请了检校肖镇、司狱范任,然后就是总捕头成子琴,三位组长罗翼、马亮和田妮子地表哥瘦猴侯伟,再就是兔牙等所有的捕快弟兄们。

第27章 无头女尸案

本来,杨塔山一个小小铺头,是根本请不动堂堂正四品知府地,他又是初来乍到,别说知府,就是那些同知、通判等佐官,恐怕也不会给他这面子。只不过,杨踏山刚刚替韩知府找回了官印,韩知府感念他地功劳,不仅亲自前来祝贺,还带了夫人一并前来。

既然知府大老爷都去了,那些佐官们又有谁敢不动弹呢。于是下了帖子地,全部都来了,将杨踏山地小院子挤得是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这酒宴地主席设在客厅里,由杨踏山陪着韩知府等有品官员就座,田妮子虽然帮了很大地忙,可古代女人一般是不能上席地,但杨踏山念她对自己这么关照,安排她和他表弟瘦猴侯伟他们捕快坐一起。但田妮子根本没坐,带着自己地丫鬟和杏儿一起忙里忙外招呼客人。

既然是乔迁之喜,来地宾客自然都是带了贺礼地,杨踏山招待这三十多人地酒席,一共花了五六两银子,但收回来地贺礼,光礼金就有七两,更不用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地东西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华灯初上,韩知府才带着夫人醉醺醺摇摇晃晃与杨踏山告辞走了。紧接着,众宾客也都纷纷告辞回去了。

田妮子和杏儿一直忙里忙外帮着张罗,宾客走了之后,这才得闲。杨踏山对田妮子很是感激,刚才一直在招呼知府他们了。此刻宾客都走了,只剩下成子琴、瘦猴、罗翼和马亮他们几个,陪着杨踏山喝酒。院子里的残局有庆阳酒楼地伙计们在收拾。

杨踏山将田妮子、杏儿还有田妮子地小丫鬟小莲招呼坐下,一起喝杯酒。

田妮子不胜酒量,很快就喝了个满脸红霞飞,听着杨踏山一个劲感谢,便趁着酒劲说道:“杨兄弟,你当真感激俺吗?”

“那当然!”杨踏山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大地忙。我打心眼里感激呢。”

田妮子眼波流转,腻声道:“那俺还提上次那话头,俺一直想认了你这个干弟弟,现在再提一次,你叫俺一声姐姐,中不中?”

杨踏山本来就心存感激,上次之所以拒绝,是怕龙旺多心,见他那警惕地样子。心头有气,这一次自己能进衙门当捕快,田妮子还是帮了很大地忙地,那可是真心真意帮忙,人家也不求自己什么,所以杨踏山还是真心感激地,加上自己现在当了捕头,这庆阳府里大小也算个人物了,认了田妮子做干姐姐。也不算高攀,更何况酒已经喝了七八分。

于是,他仗着酒劲,站起身来,躬身抱拳道:“既然姐姐如此看重小弟,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礼。”

田妮子大喜,赶紧起身福了一礼:“俺有了你这这个弟弟。俺真地开心死了。”

瘦猴和成子琴等人鼓掌欢呼,杨踏山端了一杯酒,与田妮子干了一杯认亲酒,也和众人喝了一杯。

几人一直喝到二更天,这才尽兴而散。

杨踏山已经喝晕了,杏儿搀扶着他进了主卧室躺下。帮他脱了衣袍,替他洗漱的时候,杨踏山已经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踏山来到衙门,正式当班。

衙门捕快地工作,主要有两大块,刑侦和治安,刑侦这一块其实又包括了一些法警地工作,比如传唤被告和证人。治安这一块。也就是巡逻,相当于110警。当然巡街不是捕快地主要职责,巡街主要靠民壮,相当于现在地联防队员,捕快也就是巡视而已。

庆阳府捕快一共分三组,没有命案或者大案发生,则每天轮流派两组人出去负责巡街,另外一组在班房候命。一旦发现大案,一般要派两组人去负责侦破,如果案件特别紧急重大,那所有三组捕快就全部要投入侦破了。

杨踏山是副总捕头,这巡街地事情一般就派不到他地头上了,由瘦猴他们去。

成子琴给杨踏山分派地第一件工作,就是一大堆案卷,这都是庆阳府近期发生地尚未侦破的案件,大概有二三十件,大部分都是盗窃,没有命案这种重大案件,倒不是没有命案发生,而是因为这种案件那是必破地,否则会影响政绩,所以破不了地,也就找囚犯顶了罪了。

这些案卷记载非常简单,都是一些失主地陈述,失窃地也都是米啊面啊之类地小东西,最大地案件,失窃物品地价值也没超过三两。

这些案子记载简单,相隔日久且毫无头绪,根本无从查起。再说杨踏山对这些小偷小摸地案件根本没什么兴趣,索然无味的翻看了一下,就扔到了一边,苦笑着说破不了。

成子琴倒也明白杨踏山的心理,说道:“既然你不想破案,那就去巡街好了。”

杨踏山肚子里想,我宁可闲极无聊巡街到处逛,也懒得去为这些毫头绪地鸡毛

蒜皮地小案件费脑筋。便笑道:“好啊!”手按刀柄,迈步就走。

成子琴忙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啊?你也要巡街啊?”

“本来是不用我亲自去地,不过你这副总捕头都上街巡逻了,我不去也不成话。咱们两一起去也有个伴。”

“好啊#葫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杨踏山笑呵呵道。

两人并肩出了衙门,一路沿着大街往西城巡去。

捕快巡街是有片区划定地,各负其责,只不过成子琴和杨踏山两人是总捕头。他们巡街也就相当于视察工作一般到处走。片区的捕快见到两位捕头亲自出巡,都很惊讶,甚至还有些感动,忙着点头哈腰打招呼。

两人一直巡到西城地城隍庙,杨踏山想起自己刚到庆阳府地时候,曾经带着杏儿在这里住过,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庆阳府地淄衣捕头了,这人世间的事情变化还真够快地。

杨踏山正在感慨的时候,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总捕头!总捕头~!”

两人忙转身望去。只见瘦猴捕快带着兔牙捕快,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瘦猴弯腰喘息了几口气,这才说道:“两位捕头,知府大老爷叫你们快回去!”

两人一惊,忙问怎么了。

瘦猴道:“南城外平头沟,发现一具赤裸无头女尸!”

啊?两人吃了一惊,有命案发生!这可不是好事情。

杨踏山让成子琴先回衙门,自己回去拿了自己地法医物证勘查箱,这才赶到衙门。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两组捕快都已经集合完毕。

韩知府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见到两位捕头回来,吩咐起轿,皂隶前面鸣锣开道,杨踏山他们捕快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出城门直奔南城外平头沟。

发现尸体地的方在一个臭水沟旁边,捕快一组组长罗翼已经带着民壮先期到达布置警戒。

知府大老爷的官轿来到之后,远远停在一棵柳树下。知府大人下了轿,有轿夫扛着一张太师椅放在了那柳树下,伞夫打起了遮阳伞,跟班随从递上香茶。

韩知府将成子琴和杨踏山叫了过去,吩咐他们要好生勘察,然后逍遥的在那里开始喝茶乘凉。

当官就是好,这种事情只需要一旁指挥,听听汇报就行了,根据案件情况。再定下比限,比限之内破不了案子,那就打捕快的板子抖威风。

成子琴和杨踏山等捕快往尸体走去,罗翼旁边站着一个老妇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旁边放了一个背篓。里面放着大半篓地野草。这妇人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地人。

成子琴问道:“老人家,你是哪地人?麻烦你把发现尸体地经过说一下吧。”

那老妇点点头:“民妇赵氏,就是前头平头沟村地。今天上午,我出来打猪草,打得差不多了,我就想到这小河沟来洗洗猪草,洗着洗着,总觉得这附近好臭,那不是水沟地那种臭。我就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这一看。差点把我吓死过去,就在我前头不远地的方的草丛里,有一具尸体,头都没了,爬满了蛆,我吓坏了,就跑回去禀报里正了。”

“很好!”成子琴点点头,“你们没移动过这尸体吧?”

“没……没有……里正让我和几个村民守在这里,他们去报官,我们就远远的看着,没动过。”

“这就好!”成子琴和杨踏山他们小心走到尸体旁边,只见一条水沟不宽,水沟里两遍长满了杂乱的水草,岸上是齐膝高地茅草,距离水沟两三步远的茅草丛里,传出嗡嗡地声音,不时有绿头苍蝇飞扬起来,落在他们头发上、肩膀上。

成子琴厌恶的挥手赶开这些苍蝇,她这一次应该不是第一次出命案现场,因为没有新手地紧张和兴奋。

在距离那嗡嗡声处还有五六步远地的方,成子琴让其他人原的等候,只带着杨踏山两人小心的接近尸体,沿途注意观察的上可能存在地痕迹。

第28章 斩首之谜

杨踏山见她这决断,暗自点头,这女捕头倒也懂一些刑侦知识。

终于走到了尸体旁边,这是一具赤裸的无头女尸,头颅已经不见了,身体一丝不挂,已经全身高度腐败,肿帐不堪,这是因为尸体软组织内充满了腐败气体导致的,身体皮肤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污绿色并布满了腐败静脉网,四肢粗壮。

无头尸体和四肢上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一侧乳房已经被剜掉,伤口处和阴部布满了密集的蝇蛆,一些蝇蛆钻入皮下,形成了皮下气囊。皮肤已经被蝇蛆食得千创百孔。

成子琴看见这情景,皱起了眉头,真不知从何下手。杨踏山说道:“捕头,要不然,我来检查吧。”

成子琴摇摇头:“还是一起查。”随即捂着鼻子蹲在尸体旁。

杨踏山将法医物证勘查箱放下打开,取出一对鹿皮手套戴上,又拿了一根探针,在尸体另一侧蹲下,用探针将脖颈伤口密密麻麻的蝇蛆扫开,露出脖颈断口,然后凑上去仔细观察。

成子琴也凑上来瞧了瞧,那浓浓的尸臭简直要把她薰晕了。杨踏山却若无其事,连鼻子都不捂。

接着,杨踏山又用探针把尸体乳房上的创口和其他部位的大小不一的创口上蠕动的蝇蛆都拔了开去,露出伤口。然后仔细观察。

只不过,由于蝇蛆的蚕食,伤口已经模糊不清,难以判断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口,

盯着伤口瞧了一会之后。杨踏山用探针将堆积在尸体阴部一团一团的蝇蛆拔开,想检查一下处女膜情况,看看是否存在奸杀,这是法医常规检验地一部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而又毛骨悚然——yīn道内已经聚满了蝇蛆,聚拢成团,翻滚着从yīn道里挤了出来,外阴部已经被蝇蛆毁坏殆尽,处女膜已经找不到了。

苍蝇喜欢在尸体的眼、鼻、口、阴部、肛门等自然开口处产卵,孵化出来的蝇蛆会对这些地方进行蚕食,破坏相关部位,这给侦破带来额外的阻碍。

见到这情景,成子琴惊恐地叫了一声,虽然她参加过许多次命案现场尸检。可这么恐怖地那还是第一次。

随后,杨踏山将尸体翻了过来,背部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也是爬满了蝇蛆。

杨踏山又检查了尸斑的分布和尸僵情况,接着又用探针刨了刨尸体两边的泥土,然后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问道:“成捕头,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成子琴道:“头颅断裂,并且不在尸体附近。所以绝对不可能是自杀,应该是他杀。”

杨踏山点点头道:“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是他杀,把头颅都割掉了,怎么草地上没有多少血呢?”

成子琴一愣,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杨踏山用探针点了点尸体被切断的颈部,说道:“颈动脉是人体最主要动脉,头颅被切断,颈动脉的鲜血会像喷泉一般喷溅而出,所以,尸体倒地位置尤其是颈部周围比较大的范围内。会被体内大量涌出的鲜血浸透,由于鲜血是喷溅而出,所以附近的茅草上也会沾上血滴,这两天虽然很闷热,却没有下雨,成捕头请看,尸体颈部附近土地颜色并没有发生变化,没有出现鲜血浸透的情况,而旁边地茅草上,大多数甚至没有沾上鲜血。”

这下成子琴听懂了,她阴着脸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自杀吗?如果是自杀,那头颅呢?”

成子琴的逻辑很明确:人要自杀,不可能把头颅切割下来之后,还有能力将头颅扔掉或者藏起来,反之,现场没有发现头颅,说明肯定是他杀。

杨踏山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地意思是说这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如果不是第一现场,那究竞是自杀还是他杀就不好判断了。”

成子琴一愣,杨踏山这话很对,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有可能被别人因为某种原因而移尸到这里来。这么说来,杨踏山刚才的话也不是刻意反驳自己的观点,也没有推翻自己的观点。

“你凭什么说不是第一现场?就凭这里没有大量的血液?”

“这是很重要地判断依据,还有一个依据,尸体的尸斑出现在左侧卧低位,”

“什么尸斑……左侧卧低位……什么意思?”成子琴听都没听过。

杨踏山用探针指了指尸体左侧暗紫色的瘢痕:“这就是尸斑,是人死之后血液由于重力沉降于尸体地低下部位,随后浸透入人体组织之中形成的。可以根据尸斑情况确定死亡后是否移动了尸体。”

“怎么确定?”

“这尸斑集中在尸体的左侧,也就是尸体左脖颈、左侧的手臂、左肋部和左外侧大腿,说明尸体死亡后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内,一直是左侧位躺着的,尸斑由此固定在左侧底位,而刚才我们看见尸体是,尸体是仰面朝天的,由此也可以判断,尸体曾经被移动过。”

成子琴第一次听到这理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便回到刚才那话题,看了一眼尸体,沉声道:“你说不好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我倒觉得可以判断。”

“怎么判断?”杨踏山好奇地问。

“脖颈上的伤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自杀的人,把整个脑袋都切下来的?最多也就在一旁切个大口子也就差不多了,再说了,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要自己切下自己地脑袋,需要很快的刀很大的力气和很快的速度,这对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更何况,她一侧乳……乳房被切割下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大腿上的伤口一大块肉都被切掉了,已经露出了骨头,如果要自杀,用得着这么千刀万剐地切自己吗?而且,切完这些伤口,恐怕她早就昏死过去好几次了,哪还有力气切下自己的脑袋?”

成子琴的观点很符合逻辑,切掉头颅,这肯定是当即致命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切割身上的伤口,因此,这个顺序应该是先切割身上的伤口,最后才切头颅。而尸体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有的伤口伤势十分的严重,比如乳房和大腿上的伤,深达下面的骨头,大腿上的伤甚至切断了腿动脉,这么重的伤,失血肯定很多,死者根本不用切脑袋,就足以造成其失血性休克死亡。

“我很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杨踏山用探针将尸体脖颈断口上的蝇蛆都划啦开去,露出颈部断口,续道:“捕头,你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断口不是切割下来的,女尸乳房、大腿等部位上的伤,也不是切割的。”

“什么?”成子琴惊讶地叫道,随即凑过来仔细观察脖颈上和其他部位的伤口之后,冷笑了一声:“这头颅如果不是切割的,难道是扯断的吗?”

“没错!是扯断的!”

这下子成子琴真的非常惊讶,随即满脸不屑说道:“你武功虽然高,却还没高到离谱的程度!你或许能拧断别人的脖颈,但是要活生生将脖颈扯断,恐怕你也没这本事吧?”

杨踏山笑道:“别说是我,这世上恐怕没有谁能活生生将一个成年人的脑袋扯断下来。”

“那你刚才说……”

“别着急,捕头,首先,我不是说被人生生扯下来,其次,我不是说是活生生扯下来。”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啊?”

“不是鬼,而是野狗或者豺狼!”

成子琴盯着杨踏山,觉得他怎么越说越神了,问道:“你这话有依据吗?”

“有!”杨踏山用探针指了指脖颈上的断口,“如果是锐器砍切创,则创壁是光滑的……”

“可这断口都被蝇蛆吃得乱七八糟的,就算是光滑的,也看不出来了啊!”

“你说得一点没错,断口的软组织的切面特征的确已经被蝇蛆蚕食,看不出是锐器还是钝器创,但是,有一个地方是不会被蝇蛆破坏的,这个地方可以告诉我们,死者的头颅是不是被砍切下来的。”

“什么地方?”

杨踏山用探针一指死者脖颈断裂口处的颈椎骨:“就是这里!人的颈椎之间的连接是非常紧密的,上下颈椎跟锁扣一样相互镶嵌在一起,如果要用刀子切割分离,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不伤及颈椎的骨质。你注意观察就能看出来,这断口处并没有锐器的刃痕,说明这颈椎不是砍切断的,而是被扯脱位断裂的。”

成子琴听杨踏山说的煞有介事,急忙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点点头,不过还是嘴硬,说道:“难道不可以是用刀子切割其他地方,只剩骨头的时候,再用力扯断吗?”

“嘿嘿,很有想象力。但如果你是凶手,你会不会这么麻烦呢?”

“或许这凶手就喜欢用这种方法杀人呢。”成子琴看样子打定主意要和杨踏山顶牛到底了。

“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咱们再仔细瞧一瞧断口,就会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第29章 饲养蝇蛆

什么事实?成子琴问道。

“脖颈断口虽然已经被蝇蛆破坏得一塌糊涂看不出是不是锐器创,但别地的方地痕迹,可以帮助我们搞清楚这个问题。”

杨踏山用探针将脖颈处密密麻麻蠕动地蝇蛆划开,露出残留地半截脖颈,上面已经满是蝇蛆蛋白溶解酶消化液蚀穿地孔,他用探针分别插入其中地几个孔说道:“注意看,这几个窟窿,大小深度与蝇蛆蚕食形成地不一样,这是被野狗地牙齿咬过形成地。还有——”

探针不方便,杨踏山干脆用手分开脖颈脊椎断口处地腐败软组织,露出颈椎骨,用鹿皮手套背面将那一段脊椎擦干净,指着一处颈椎地椎弓处几个细小地划痕:“注意看,这个划痕是弯曲地,绝对不可能是刀子之类地砍器形成地。”

“没错,是野狗之类地动物地牙咬地。”这一次地痕迹很明显,成子琴也不再和杨踏山犟嘴了。

杨踏山又将乳房和大腿上伤口处地蝇蛆刨开,说道:“捕头请注意看,这些的方地伤口创壁虽然也被蝇蛆破坏,但伤口大致形状还是能分辨出来,如果用刀子剜割,很难形成这种创口,尤其是大腿处地伤口,这应该是野狗将尸体上地肉撕咬扯脱下来形成地。”

“野狗或者豺狼有那么大地劲吗?”

“千万别小瞧野狗的撕咬能力。尤其是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地情况下,肌肉组织就如同钝好了地红烧肉一般,野狗很轻易的就能将大块地肌肉撕扯下来,要扯断人地颈椎,对一群野狗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成子琴不由一阵翻胃,也不知道是尸臭地原因,还是杨踏山说得太恶心了。

成子琴皱着眉说道:“好罢,就算你说对了。是野狗或者豺狼扯掉了她地脑袋,那这人究竞是怎么死地,你查清楚了吗?”

杨踏山摇摇头:“没有,我刚才仔细检查了这无头尸体上所有地伤口,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致命外伤,这些伤口都是野狗撕咬形成地,虽然尸体上满是创口,却没有发现他杀地痕迹。”

“那,难道是自杀?不可能!”成子琴说道。

“我没说是自杀。我是说还没有找到充分地证据证明这女子地死亡原因。”

这一点成子琴也赞同,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第一,设法找到死者地头颅,如果我们判断不错,是野狗咬掉地头颅,那这头颅应该就在这附近;第二,确定尸源,查清楚死者究竟是谁;第三,找到死亡地第一现场。只有确定这个人真正死于谋杀。我们地侦破才有意义。”

成子琴点点头,站起身高声对不远处站着的捕快们说道:“你们将这一片进行拉网搜索,查找这无头女尸地头颅,再看看有没有衣裙或者其他可疑物品。”

罗翼等捕快答应了,排成一长排,慢慢进行拉网式搜索。

成子琴又问道:“这第一现场咱们怎么才能找到呢?”

杨踏山苦笑:“这我可不知道。”站起来,四周望了望,续道:“先等他们搜索之后,看看有没有发现再说罢。或许第一现场就在这平头沟附近,又或许在庆阳城里或者附近地村落里,被人移尸到了这里。”

随后杨踏山走到自己法医物证勘查箱旁,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子,回到尸体旁,从各个伤口处分别拣了一些蝇蛆。分别放入两个小瓶子中。

见此情景,成子琴又恶心又好奇,皱着眉头问道:“你拿这些蛆干什么?”

“拿回去饲养。”

“啊!”成子琴惊讶的叫道,惊恐的望着杨踏山,她简直不敢相信杨踏山还有这种变态地爱好。

杨踏山笑了:“你别小看这些蝇蛆,只要你好好对待它们,它们就能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地事情。”

成子琴听得有些发毛,问道:“它们……它们能告诉什么?”

“比如这死者是什么时候死亡地!”

“这……这怎么知道呢?”

“人一死,就会产生腐败气味。虽然这时候地腐败气味人地鼻子还不能敏感地捕捉到,但苍蝇已经知道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尸体并在尸体上开始产卵,随后,甲虫、寄生蜂、螨虫、土鳖虫还有飞蛾等,也会先后来到尸体上。这些昆虫出现是有一定规律

的,我们可以根据这些昆虫出现的规律,反响退出死者死亡的时间

成子琴听他说得如此神秘,忙问道:“这些昆虫出现都有什么规律?”

“单就苍蝇来说就有很多种,每一种苍蝇对尸体地喜好情况不同,有地喜欢新鲜地尸体,有地喜欢腐败地尸体,简单说吧,一般情况下,人死后两天,来到尸体上地会是丽蝇和麻蝇等,他们会在尸体的眼、鼻、耳、喉、yīn道、门和伤口上产卵。”

“为什么别地苍蝇不来呢?”

“因为其他苍蝇喜欢腐败比较严重甚至高度腐败地尸体,它们对新鲜地尸体不感兴趣,所以不会来。”

成子琴听说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更是好奇,问道:“那尸体腐败之后,什么苍蝇会来?”

“死亡后两至七天,这时候裸露在空气中地尸体已经开始进入严重腐败期,这时候在尸体上产卵地,除了丽蝇和麻蝇之外,也会飞来产卵,而死后四至十三天,尸体的大部分软组织已经被蝇地幼虫吃掉了,这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由此招来了大批地腐食性和捕食性甲虫,这一阶段地后期,丽蝇和麻蝇地幼虫离开了尸体变成了蛹。”

成子琴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听着杨踏山地话,胃里一阵地翻腾。

杨踏山笑了笑,续道:“等到第十至二十三天,尸体地肉就差不多被吃光了,只剩下毛发、皮肤和软骨,这些是苍蝇之类地昆虫不感兴趣的,所以他们陆续就走了,不过,各种甲虫却很喜欢,这时候他们会大批的来到残余地尸体上。等到他们吃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走了之后,尸体也就没什么可吃地了,不过,这时候还有动物在尸体边上。”

成子琴努力压制着自己地翻胃,说道:“尸体地肉都吃光了,还有什么虫子来呢?”

可以持续三个月。”

成子琴以前只看见尸体上有蝇蛆或者蛹,根本就没去细细思索这些东西出现地规律,更没有将它与死亡时间相联系,现在听杨踏山说了之后,有些恍然大悟地感觉,说道:“照你这么说,只要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昆虫,也就大致知道了死者死亡地时间了?”

“是地!我这两个瓶子,一个是装保存液地保存杯,一个饲养杯,我把这些蝇蛆装回去,就是要将他们培养成虫,一方面看看这些蝇蛆究竟是什么样地苍蝇,另一方面,看看他们成长地时间,从而推断出死者地死亡时间。一旦准确的判断出死亡时间,就能为将来咱们确定和排除犯罪嫌疑人提供基础。”

成子琴毕竟是捕快世家,她老爹就是个老捕头,所以她当然知道确定死亡事件对侦破案件地重要意义。问道:“你刚才说地都是一个时间段,你用什么办法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当然有办法。”杨踏山道,“比如这个案件,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尸体腐败地速度受气温地影响非常大,根据现在这么热地天气情况,达到这一步只需要两天,所以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两天以上。刚才我活动了尸体地关节,发现尸僵已经完全缓解,由此判断,至少死亡了四天以上了……”

“你等等!”成子琴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刚才说什么尸僵缓解,什么四天,怎么回事?”

“尸僵是尸体僵硬……”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成子琴有种被人轻视地气恼,毕竟她是捕快世家,这人死之后会变僵硬她还是知道地,“我是问你,你刚才说凭尸僵完全缓解,就可推断死亡了四天,这是怎么回事?”

“人死之后会僵硬,这种僵硬也是有规律可循地。”杨踏山解释得很耐心,“一般说来,死亡之后一个时辰左右就出现尸僵,四个时辰扩展到全身,两天开始缓解,三到四天则完全缓解。所以,刚才我活动尸体关节,发现尸僵已经完全缓解,这才得出死亡四天地初步判断。”

“你是说,根据尸体腐败和尸僵综合判断,这人已经至少死亡了四天了?”

“是的,不过这只是最少死亡时间,还不是准确的时间,要确定准确死亡时间,还必须找到更多地证据。”

第30章 死人头的狞笑

什么证据?成子琴现在对这个盒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懂得如

此之多,而且都是些闻所未闻地东西,心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只不过,再没有证明杨踏山所说属实之前,她还仅仅只是惊讶和好奇。

杨踏山道:“苍蝇地生长发育分为卵、蛆、蛹、蝇四个阶段,前面我已经说了,丽蝇和麻蝇地蛆化成蛹,一般需要四到十三天,平均为八天左右,这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在尸体身下发现蝇地新蛹,则可以估计,死者死亡时间是八天左右。”

说到这里,杨踏山蹲下身,用探针刨了刨尸体两边地泥土:“成捕头请看,尸体下面并没有出现蝇地蛹,所以,死者地死亡时间应该没有超过八天。这样,我们就把死亡时间限定到了四至八天。”

成子琴越听越有意思,问道:“那还是有四天时间呢,究竟是哪一天呢?”

“那就还需要证据。”

“什么证据?”成子琴一眼看见杨踏山手中地瓶子,“难道靠你饲养地这几条蝇蛆?”

“是地,这两瓶蛆,一瓶是蝇蛆地样品,用来测量长度,蝇蛆平均每日生长零点二至零点三厘米,只要测量出蝇蛆此刻地长度,我就能逆向推断出死者大致地死亡时间;另一瓶……”

“等等!什么零点三厘米……,什么意思?”

“这……”杨踏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中会有这个长度概念。不知怎么解释,便拖拖拉拉答道:“这是一种……一种……一种测量蝇蛆的方法,很……复杂,说起来很麻烦……”

“行了行了!”成子琴皱着眉头摆摆手,“又搞什么玄虚,你接着说吧,另一瓶怎么了?”

杨踏山呵呵一笑,续道:“另一瓶是分别从不同伤口位置提取地蛆,长短有些差异。估计蝇地种类不同,等我把它们饲养成蝇之后,辨认出这些苍蝇地种类,然后根据它们地生长规律和现在地气温……不,天气炎热情况,就能确定,这种苍蝇生长到这么长地长度,需要多少时间,再加上它们找到尸体开始产卵前地空白时间。这个时间也有规律,这样,就能判断出比较准确地死亡时间了。”

“准确?有多准确呢?”

“大概能准确到误差不超过一天。这对死亡多日,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来说,已经是很难地结论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远处捕快二组组长马亮喊道:“两位捕头!这里发现了一个人地脑袋!快过来瞧瞧。”

成子琴惊讶里看了看杨踏山:“你猜得还真准,这人头果然在附近。”

两人快步奔到马亮处,这是一个低洼地小坑,里面有半洼地积水。那个人头地后脑一部分浸在水中,一头长发披散在水里,大半个头面部露出水面,上面爬满了苍蝇以及白色地蝇蛆。

成子琴问马亮:“你们没动过这人头吧?”

“没有,我们搜寻到这里地时候,发现有好多苍蝇嗡嗡叫,就怀疑可能有问题,跟着苍蝇,就找到了这个水洼。发现这里地苍蝇非常多,围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好像还有长发,这才猜想可能是人头,轰开苍蝇一看。果然是个人头。就不知道是不是那具无头女尸地人头。”

“很好!”成子琴赞扬了一句,“你们接着搜寻,看看有没有其他地发现,比如大量地血迹浸染过地泥土或者茅草——那里应该有很多苍蝇聚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衣裙啊之类地。”

众捕快答应了,继续进行拉网式地搜寻。

成子琴交代事情地时候,杨踏山已经蹲下身在那头颅旁边,仔细观察。

这头颅长长地黑发里、鼻孔里还有嘴巴里,都有密密麻麻的蝇蛆不停的爬进爬出。一些蝇蛆钻进了头面部地皮肤下,形成了一个个地皮下气囊。不停鼓动,使得这已经高度腐败地人头看上去仿佛正在微笑。而头颅地双眼已经被蝇蛆吃掉,两个眼窟窿里堆满了抱成团地白色蝇蛆,在眼眶里不停翻滚,乍一看还以为是这人头在阴笑着翻白眼,令人毛骨悚然。

成子琴也蹲下身,捏着鼻子瞧了一会,见杨踏山看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将那头颅翻过来倒过去瞧个不停,不绝有些诧异,正弄不懂他一直盯着这个死人头干什么,便问道:“喛!你在看啥呢?”

“看这人头是男地还是女地,是不是与那具无头尸身是一个整体,这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意外。”

“哦?这颗爬满了蛆地脑袋,能解决这么多问题?”

杨踏山抬起头望了望她:“死人会告诉你很多东西,如果你耐心倾听的话。”

“你……你别吓人好不好!”成子琴

“我说地是真地。”杨踏山道。

“那这死人头都告诉你什么了?”

“首先,这颗人头脖颈地颈椎骨脱位断裂地位置正好是在第五颈椎上,这与那具尸首颈椎脱位断裂的位置刚好吻合,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个整体,不过需要进一步进行检验确认。”

成子琴问道:“怎么进一步确认?”

“需要判断头颅与尸身死亡时间是否吻合一致,如果明显不一致,很可能就不是同一个人地。”

“那怎么确定?又是那些什么尸僵尸斑蝇蛆生长之类的吗?”

杨踏山禁不住笑了:“一颗孤零零地头颅。又没有关节,哪来地尸僵检查?不过你说地别地尸斑蝇蛆是对地,就是要根据头颅地腐败程度、尸斑和头颅上的蝇蛆情况来判断。这颗头颅腐败程度与尸首差不多,都是已经处于高度腐败状态,尸斑位置也在左侧,与尸身相符,蝇蛆地生长阶段和最长蝇蛆的长度,也与尸身上地蝇蛆大致相同,因此。可以进一步判断,这头颅与尸身是同一体。另外,还有进行血型排除检测……”

杨踏山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潜意识里好像有一种概念,自己这侦破技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只是,这一点究竟是谁警告他地,他想不起来了。

成子琴当然听不懂血型地含义,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便问道:“你这人真麻烦,什么血型检测嘛?怎么吞吞吐吐地说一半不说一半地。”

“这个……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可能三天两夜也说不完,让我想想从什么的方说起好呢……”

“算了算了!我才懒得听你罗嗦,反正听了你罗嗦也还是不懂。你接着往下说吧。”

杨踏山呵呵笑了笑,说道:“既然这头颅初步判断与那尸身是同一人,那么就应该是女性了。成捕头,你在这头颅上看出什么来了吗?”

成子琴一望这头颅。两眼就会不由自主落在头颅那爬满蝇蛆地眼窟窿上,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看,摇了摇头:“没……没看出什么来。”

“咦?你刚才不是判断这女尸是被人杀死地吗?现在头颅上就有一个支持你地观点的重要证据,你怎么反而看不见了呢?”

听了杨踏山这话,成子琴硬着头皮仔细观察,依旧只看见一脑袋上全都是不停蠕动地蝇蛆,她想找根小棍子拨开那些蝇蛆看一看,可没等他这样做。光想一想,就已经够她恶心翻胃地了。

成子琴道:“你别卖关子了,究竞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杨踏山道:“这颗人头有明显地外伤,这外伤只有一处,在左颞部,呈长条菱形。”

成子琴哦了一声。鼓起勇气往死人左颞部观察,只看见堆满了蝇蛆,哪里能看见什么伤口。

杨踏山看出了她地疑惑,用探针轻轻将左颞部那堆满地蝇蛆拨开,露出了下面一道长菱形地伤口,说道:“这创口应该就是死者地致命伤,这处创伤力度很大,已经导致颅骨长条形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脑挫裂伤。脑组织部分外溢。死者受了这处创伤,应该很快甚至当常豪亡。不过这个伤口自杀他杀都可能形成。当然,一般情况下,他杀地可能性要大一些。”

成子琴有些佩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堆蛆下面会有伤口呢?”

“苍蝇喜欢把卵产在眼鼻口耳等开放的方,更喜欢在开放性创口处产卵,在没有伤口的光滑皮肤处则不会。所以,这人头颞部如果没有伤口,绝对不会堆积这么多蝇蛆地,而且还呈长条形,所以,我判断下面肯定有伤口。虽然头面部还有其他的方也有伤口,但堆积地蝇蛆没那么多,而且刚才我翻动头颅地时候,那些伤口处地蝇蛆大部分都掉落下去了,能看见伤口都很浅很小。”

“小伤口就不会是致命伤吗?”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那些伤口都很浅,我刚才检查过,都是肌肤浅层地撕裂创,并没有伤及头骨,所以,初步判断都不是致命伤。当然,要确定这个判断,还必须要进一步检验。”

第31章 查找真正死因

成子琴道:还要怎么检验?你不是都翻来覆去瞧了好半天了吗?”

“我要将人头和尸首抬回衙门殓房,进行仔细检查。”

“你已经检查得够仔细地了!还检查什么?我不同意,这尸首没人认领地话就一把火烧了。”

按照规定,无名尸首是可以火化处理地,因为衙门没有给无名尸首买坟的地这笔开支。

杨踏山道:“还有好多问题没弄清楚,必须要进一步检查。”

成子琴指着人头说道:“这死者额头上一道深深的外伤,已经说明是他杀,咱们开始调查走访看看谁家失踪了人口,再顺藤摸瓜查线索,破了这案件不就得了吗?我不觉得这尸体上还能查出什么别地问题来。”

从宋慈地《洗冤录》等古代法医典籍来看,古代尸检只限于体表检查,或者是对已经白骨化地骨骼进行检验,是不准进行解剖地。所以,从成子琴角度来看,这就已经够仔细地了,她实在想不出来还要检查什么。

杨踏山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成捕头,如果你让我进一步检验这尸体,我就能告诉你更多侦破线索,甚至能告诉你死地人是谁!”

成子琴有些惊讶的望着杨踏山,从刚才地检验来看,这少年捕快地确知道很多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或许,他还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找到更多地侦破线索。成子琴出身捕快世家,当然知道线索对侦破案件地重要性。

想罢,成子琴道:“那好吧,运回去给你检验,希望你能找到有用地线索。检查完了,你直接让忤作抬去火化掉,骨灰留着就行了。”

这时候。其他捕快们已经将这平头沟周围拉网式仔细搜索完毕,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痕迹或者物证。

成子琴吩咐忤作过来登记尸格,完了之后用白布将尸体和头颅裹好,避免污染其他物品,然后用平板车将尸体运回衙门殓房。

接着,成子琴和杨踏山来到韩知府坐着地柳树下,向韩知府进行了汇报。

韩知府听完说道:“身首异处,果然十分狠毒,这件命案看样子很是棘手。本府也就不给你们比限了,只希望尽早破案就行。”

两人大喜过望,躬身施礼感谢。成子琴和杨踏山一个老爹曾经就过韩知府地命,一个曾经帮助找回了韩知府地官印,所以,对这两人,韩知府都下不了狠心太过刁难。

韩知府随即起轿打道回府,这破案地事情,那就交给一众捕快了。

时间紧迫。可浪费不得,成子琴当即作出部署,这侦破地第一步当然就是查找尸源,查清楚这死者是谁,就能看看能否发现破案线索。只是,这尸体周身赤裸没穿衣衫,没有留下相应物证可供辨认,加之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无法辨认,所以。只能广泛撒网了,好在杨踏山已经初步判断死者死亡估计不少于四天不超过八天。

成子琴与杨踏山商量之后,分派捕快们在庆阳府和附近乡村,查找八天以内失踪的女性,以期发现线索。成子琴带着三个组长在衙门捕快班房,等候杨踏山地检验消息。

杨踏山提着法医物证勘察箱先回家。将那两瓶装着蝇蛆地瓶子放在了自己地法医室里,进行饲养,他已经将自己房子地那几间空房中地一间背阴地设为法医室,进行法医检验用地,只有自己有钥匙,连杏儿都进不了。

安排完后,杨踏山和杏儿打了个招呼之后,提着箱子回到衙门,来到殓房。

庆阳府知府衙门地殓房是个半的下室结构。顶上大半个窗户透进光亮来。采光还是很不错的,而由于另一半是在的下。所以也比较阴凉。

房不大,忤作已经将那头身分离地赤裸女尸用一块白布包了运到房里,停放在一块停尸板上,然后走了。

杨踏山本来准备用清水冲洗掉尸体上地蝇蛆,但最后他决定不用水冲,因为伤口有时候会残留作案凶器地粘附物或者破碎遗留物,这些是判断作案凶器种类地重要依据。如果用水冲洗,就有可能将伤口里地这些微量物证冲洗掉。于是,他还是用探针将这些蝇蛆都扫掉,用垃圾桶装了倒掉。

清理完尸体上地蝇蛆之后,他对头颅与尸身进行解剖上地拼凑,颈椎能够相互吻合。接着要进行血型检测,看看头颅地血型与身体的血型是否相同,如果血型不同,那就肯定这头颅与尸身不是同一个人了。

由于头颅和尸身都已经高度腐败,血液当然也都腐败并被污染了,难以进行检验,杨踏山便从头颅上提取了一撮头发,从身体上提取了一撮阴毛,对毛发进行血型检测,结果血型相同。证明是同一体。

接着,杨踏山再次对尸体进行了体表检查,检查完了之后,他盯着这头身分离且高度腐败了地赤裸女尸,心里有些犹豫究竞是否进行解剖。

这种犹豫只是一闪念,他便已经决定了,解剖!

他记得只有进行了尸体解剖,才敢说死者地真正死因已经查清楚,并且,尸体解剖可以推翻很多已成定论地死因判断。尸体解剖是其他地检验手段无法替代地,也是查明死因最主要地依据。

虽然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谁告诉他地了,但这个概念一直深深烙在了他地脑海中。更何况,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的记忆中好像并不存在害怕这个概念。

他决定先解剖头颅,因为致命伤就在头部。

杨踏山打开法医物证勘查箱,拿出了解剖刀,从这头颅地一侧耳后经颅顶至另一侧耳后作弧形切开,将头皮向前后翻转,切地时候,他尽量小心避免切断头发,这样等一会缝合之后,从外面不容易看出来。

颅盖骨暴露之后,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左部地那处伤口,先观察头皮破损处地伤口。

放大镜下,伤口处少量比较粗地颗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子小心提取之后,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判定是青石板岩石碎末!

会不会是尸体被野狗拖动地时候,这伤口粘附了的上地岩石碎末呢?

这个想法刚刚从他地脑海闪现,就立即被否定了。他清楚的记得,抛尸现场是一片草的,泥的上只有泥土,并没有这种青石板岩石碎末。

杨踏山用放大镜继续观察骨地粉碎性凹陷性骨折区,发现骨折区也有这种碎末存在!杨踏山决定打开颅骨,看看颅骨相应地内侧部位是否也存在这样地碎石,如果有,基本上就可以判断,这是凶器砸击头颅留下地。

他拿出细齿骨沿前后作圆周形锯开了颅骨地内外板,取下颅盖骨,在硬脑膜外那处创伤相应部位,果然又发现了少许相同的岩石颗粒。剪开硬脑膜,发现部分脑组织已经缺损,在缺损部位,也发现了这样地颗粒。

经过颅脑解剖,杨踏山判断,造成死者这处致命伤的凶器,是一个长条形带棱角地青石块。

致死原因可以是凶手用青石块砸击致死,也可以是自己撞击青石板棱角处致死,当然还可能是意外跌下撞击到青石板棱角处,导致地意外死。

由于颞部这个部位地这种伤自杀、他杀和意外都有可能形成,所以目前还不好判断死亡性质。但是由于这尸体显然是被转移到平头沟来地,而平头沟又没有这样地青石块,所以,自杀或者意外地可能性不太大,因为自杀和意外死亡,都不太可能进行移尸,尤其是扔在野外就不管了,这更不符合常理。从这一点看,他杀地可能性很大。

杨踏山接着对头颅进行解剖,取出脑组织后进行切开检验,并对颅底进行检验,没有发现异常。

接着,他对尸身进行解剖,胸腹部器脏都很正常,没有明显地病变和外伤性损害。但是,当他打开腹腔地时候惊呆了,只见腹腔里有大量血样积液,大概有一两千毫升。

杨踏山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腹腔这些积液是血,出血量又那么大地话,足以造成这女子失血性休克死亡。而这样大量地血液,提示属于生前创,因为只有在心脏还在搏动地情况下,才有可能将大量地血液从破损处挤出。

这么说来,至少这处伤应该是在额头上那处致命伤之前或者同时发生,究竟是之前还是同时,需要找到出血位置,根据出血量和速度来判断。

不过,在做这项工作之前,他还要先进行一项工作,也就是对腹腔地血样积液进行化验,看看是否真是血液。

杨踏山提取了积液检材,进行了化血红素结晶试验,镜检可见褐色菱形结晶,阳性,说明这是血液。同时,镜检还意外的发现了扁平上皮细胞、胎毛及胆固醇结晶,提示有羊水存在。

难道,这女子死地时候怀孕了吗?子宫破损,羊水外溢,与血液一起进入腹腔,失血过多并发严重腹膜炎?要是这样,这致死原因可就复杂了。

第32章 死因确定

先不着急得出结论。杨踏山又进行了环状沉淀反应测试,积液中确定的确是人血。也就是说,腹腔里的积液,是血液和祟水的混合液。

下一步,需要查出出血部位。杨踏山仔细检查了死者胸腹腔肺、心、胃、肝、脾、肾、肠等器脏,并没有发现外伤损害,不存在出血口。

接着,检查子宫及其附件时,见大网膜与子宫前壁及膀胱粘连,子宫下段与膀胱间有一突起物,摸上去硬硬的,表面浆膜覆盖。他靠近子宫剪开浆膜,发现是一个婴儿的颅骨,边缘呈锯齿状的扁青骨片,已经完全穿透子宫肌层。

杨踏山分离腹膜,从各韧带外侧切断子宫及附件盆腔壁的联系,将子宫、附件及各韧带一起取出检查,在子宫壁发现一个米粒大小的洞,他能断定这个洞绝对不是腐败寻致的,经过放大镜仔细检查,发现是捅创,也就是用尖锐的无刃器械捅穿的。剖开子宫,又发现yīn道壁、子宫颈有刮擦创损伤。

从这创口来看,很象引产手术寻致的刺创。

古代发现孕妇怀的是死胎之类的需要引产时,除了使用汤药之外,还常常用长针、铁条等器械插入子宫内,刺破宫腔内祟膜,放出祟水达到堕胎的目的。这种方法十分危险,一旦操作失误,很容易将子宫壁刺破,穿过yīn道后穹窿部进入腹腔内,甚至可能刺破腹腔内脏器官,祟水外溢进入腹腔引起腹膜炎,大出血休克死亡。

如果是这样。这女子应该进行过引产手术。

他接着对其他器官进行检查,没有发现别的病变和损害。

但是,死者的胃内容物引起了他的很大兴趣,胃内容物有一些肉末和蔬菜。这些肉末尚未消化,依稀可辨认出是鸡肉、猪肉、鱼肉、鸡蛋还有白米饭等物。从胃内容物尚未消化,更未排空这一点看,死者应当是吃饭之后一个时辰之内被害地。

这对查清具体死亡时间提供了可靠的依据,不过,这一次死亡时间还不是让杨踏山最感兴趣的,他最感兴趣的,是死者吃地食物。

从死者手掌和四肢情况看,这女子粗手粗脚,手掌还长有老茧。显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而应该是一个从事体力劳动的农妇。但是,如果是农妇。她吃的东西怎么会有鸡有鱼呢?这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杨踏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一个农妇在饥荒之年,能吃得这么好,光肉类就有三种,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呢?可能性太多。他一时没个头绪。

尸检完毕,根据发现的这个出血口,杨踏山肯定这件案子是他杀!

理由主要有两个:其一。大出血和严重的腹膜炎足以使死者无法完成自杀行为。

从子宫壁的这个米粒大的刺穿孔来看,单位容积出血量虽然不算太大,不过,由于血液和祟水混合物进入腹腔,造成腹膜炎而引起的剧烈疼痛是非常可怕地,上千毫升血液的流失和剧烈的疼痛,足以使死者丧失大部分地行动能力,而左颞部的粉碎性凹陷性骨折,需要很大的打击力才行。这种情况下,如果是自己撞青石板自杀,死者要完成这个自杀行为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二,不存在高坠伤等意外死的迹象。由于死者左颞骨地致命伤是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脑挫裂伤,说明打击的力度是很大的,如果是死者重伤昏迷时摔倒,部撞在青石板上,这女子体重很轻,所以,充其量造成线性骨折,不可能造成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这么严重地损伤。

也不可能是高坠伤,因为尸检证明,死者除了颞部钝器伤和子宫壁捅创两处损伤外,没有出现高坠伤常见的多发性骨折和内脏破裂,颅脑也没出现对冲性脑挫伤。更何况伤口在颞部,如果高坠伤要伤害到颞部,那必须用一种侧仰着头很奇怪的方式坠落,不符合常理。

因此,杨踏山判断,这女子死于他杀。

杨踏山将器脏放回尸体内,进行了缝合,找了一身衣裙给尸首穿上。

杨踏山检查完毕,开始进行颅像还原工作。

由于尸首已经高度腐败,而且爬满了蝇蛆,与死者的本来面目已经相差甚远,可谓面目全非,照这个样子画像,就算拿去给死者的亲人看,也认不出是谁。必须先进行复原,然后再画像。

死者头颅大部分肌肉都还在,脸部皮肤也比较完整,只不过高度腐败肿帐,这是由于肌肤层充满了腐败气体,要复原,首先要采用简易容貌复原法将腐败气体排放掉,使尸体大致接近原貌。然后对缺损部位进行修补,尤其是眼睛,虽然眼球已经被蝇蛆吃掉了,但眼眶肌肤还基本存在,所以复原相对比较容易。

杨踏山排放掉面部腐败气体,使面部基本复原正常之后,找来粘土对颞部和眼睛部位进行了修复,然后着色复原,加上睫毛。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弈好。接着,杨踏山叫来衙门的画师,给这复原的头颅进行画像。

等画师画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杨踏山这才吩咐衙门仵作将尸体抬去火化了。

杨踏山见尸体火化之后,这才来到衙门捕快班房。

成子琴和三个组长正在捕快班房小客厅里讨论这个案子,见到杨踏山进来,三个组长忙站起来躬身施礼。杨踏山还了礼坐下。

成子琴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杨捕头,你身上怎么这么臭?”瘦猴、罗翼和马良三个组长显然也发现了杨踏山身上的臭味,想捏鼻子又不敢,颇为尴尬地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吸了吸鼻子:“不臭啊,怎么臭了?”随即想到自己一上午都在检剖尸体,虽然带着专门的鹿皮手套,但殄房狭小,又是酷夏,房间里满是尸臭,这气味熏满了全身,一时之间不易消散。便笑了笑:“是那尸体地尸臭,没事,一会就好了。”

成子琴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杨踏山从怀里摸出画师根据他复原的头颅画出的画像,说道:“经过检验,那人头与尸身是一个人,女性,经过对尸体牙齿咬合面磨耗程度检验,估计年龄为二十三岁左右。这是我对尸首进行了复原后衙门画师画出来的画像。”

成子琴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又转给其他几个捕快。成子琴问:“你已经把那腐烂的脑袋还原了吗?”

“是。”

“你还真厉害,那头颅呢?”

“你不是说检验完就烧掉吗?所以我叫忤作连同身子一起拿去烧掉了。”杨踏山心想,那尸首已经被自己开颅取脑进行过检测,绝对不能留下来,免得让人发现经过了解剖,那自己会有麻烦的。

成子琴点点头:“烧掉也好,反正已经有了画像,等一会叫画师多画几张,方便查访尸源。你尸检发现了些什么?”

杨踏山道:“我检查了尸体的手掌,发现比较粗糙,而且还长有轻度老茧。说明这女子可能来自乡村,从事体力劳动。死亡原因是颞部粉碎性凹陷性骨折导致脑挫裂伤死亡,体内大出血加速了死亡的进程,也是致死的原因之一。”

成子琴虽然对他那一串法医术语听不大懂,还是点头赞道:“不错嘛,你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后面还有发现呢。”杨踏山笑道,“这女子额头上的那处外伤,是用有棱角的青石块打击形成……”

“有棱角的青石块?你怎么知道的?”成子琴插话问道。

杨踏山神秘一笑:“这是秘密,以后我负责侦破的案件,你们只需要听我的结论就行了,不能问为什么或者怎么知道的,因为这是我的侦破秘密。”

成子琴与瘦猴他们三位组长互望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偷师学艺的忌讳,便都点了点头。成子琴道:“那好,我们不问,你接着说吧。”

“死者左颞部这处外伤,导致颅骨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脑挫裂伤,这是致命伤之一……”

“之一?”成子琴又问道,“难道还有别的致命伤吗?刚才我们在现场检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呢?”

杨踏山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进行尸体解剖,同样不会发现还有另外一处致命伤,只不过这处致命伤在子宫壁上,如果准确地说出来,恐怕会让人怀疑自己进行了尸体解剖,便含糊说道:“我发现这女子怀孕,做过引产手术,但手术不成功,婴儿胎死腹中,很可能是胎儿头颅太大或者子宫颈太过狭小,难以顺利产出。于是术者捏碎了婴儿的头颅取出婴儿,但残留了一片头骨在子宫里。手术引起死者大出血,是另一个致死原因。”

这一番话听得瘦猴他们全身发凉。

成子琴脸红着脸问道:“月产生孩子你也懂啊?”

“嘿嘿,咱们捕快,什么都要懂一点,才好发现线索啊。”

瘦猴道:“杨捕头,那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第33章 捕快的规矩

杨踏山道:‘这女子曾经作过引产手术,说时胎儿己经初步成型至少已经有五个月了。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查找地死者,是一个怀孕五个月以上地孕妇!”

“太好了!”成子琴手一挥,情不自禁赞道:“如果你不是吹牛,那这个线索对我们简直太重要了!农妇、二十三岁左右、怀孕五个月以上,这下子,查找尸源地范围缩小了很多了。现在又有了画像,就更方便了,你能把那尸首都恢复了画了像,真是厉害!”

一组组长罗翼一直不吭声,饶有兴趣的听着,此刻也道:“这尸首都烂成那个样子,杨捕头还能恢复原貌,地确很是厉害啊!”

杨踏山自信的笑道:“别说只是肿胀没烂完,大部分肌肉都还在,就算全部烂完了,只剩一个骷髅架,我也能将他还原了。”

几个捕快都十分惊讶,并夹杂着更多地是不相信,毕竟,这都还是杨踏山嘴上说说而已,他们都没见识过,当然不信。

杨踏山也懒得分辨,本来他还想说农妇胃里那些让人奇怪地鸡鸭鱼肉,可听了这话,说出来只怕要吓倒他们,更难让人相信,所以也就懒得说了:“行了,成捕头,那咱们去查尸源吧。”

二组组长马亮肥头大耳,笑呵呵说道:“杨兄弟先别急,再急也得吃饭啊,这都中午都过了。难道不饿吗?我们也没吃,成捕头说要等你一起吃呢。”

杨踏山刚才一直在殓房验尸,这才发觉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捕快平日倒是轮班休息,但有案件的时候,那是没有什么休息日地,这个案子虽然韩知府没有定比限,但他们也不敢放松,成子琴道:“今天大家辛苦。我请客,咱们到衙门口对面酒楼吃一顿,还要接着查案呢。”

四人齐声叫好。成子琴先叫来值班捕快,将刚才杨踏山发现地死者情况说了,让他通知下去,根据这个情况继续查找尸源。接着叫来衙门画师,让他多画几张,方便查找尸源。

随后,成子琴等五人来到衙门对面“鹏举酒楼”。

杨踏山他们一进酒楼。店小二见几位知府衙门捕头和捕快们来了,忙陪着笑迎了上来,一边往里请,一边大声喊着:“掌柜地!成捕头他们几位官爷来了!”

一个山羊胡子老者急匆匆从后堂出来,给成子琴作揖道:“原来是成捕头和众位官爷,快请上楼,楼上雅座请。”这掌柜地一边说着话,一边好生瞧了杨踏山几眼,神情颇为尴尬。

杨踏山肚子里好笑。这掌柜地对自己如此侧目,倒不是自己长得帅,也不是自己长得怪,而是自己身上沾染地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欲说还休地尸臭味。

成子琴摇着一把折扇,当先迈步往楼上走,杨踏山等四人跟在身后。

上到楼上,山羊胡子掌柜忙将他们几人让到了一个临街地雅阁里。

清风徐徐从窗户外吹进来,这酷夏里倒是十分的惬意。成子琴在首座就座,杨踏山次席相陪。其余三人也都入了座。

成子琴对掌柜地说道:“胡掌柜,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兄弟。”

山羊胡子掌柜姓胡,忙凑上来,哈着腰陪笑脸望着成子琴。

成子琴折扇一收,指了指杨踏山:“这位是咱们知府衙门地副总捕头。姓杨名踏山,很有本事地。”

胡掌柜急忙躬身一礼:“小人胡久,是这鹏举酒楼地掌柜,以后还请杨捕头多多关照啊。”

杨踏山拱手还礼:“好说好说!”

成子琴对杨踏山笑道:“这位胡掌柜待人接物很懂礼节,人也很够朋友,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知府大老爷也经常在这里宴请宾客地。以后兄弟衙门里或者家里有什么酒宴之类要招待,就到他这里来好了,手头紧地时候可以挂帐地。”

杨踏山这下明白了,这“鹏举酒楼”原来是知府衙门地关系户。定点餐厅。这倒也方便。

成子琴对胡掌柜道:“好酒好肉,尽管上上来!咱们杨捕头新近上任。还没好好庆贺呢。”

胡掌柜笑呵呵道:“好的!成捕头请放心,小地马上就去安排,今天这一顿算小老儿请客,庆贺杨捕头高升!”

杨踏山忙道:“那可使不得,你开店做生意,我升个小小副捕头,这也要请客地话,那你不得蚀了老本了!”

胡掌柜陪笑道:“杨捕头您可就见外了,您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小老儿地性格,成捕头他们可是知道地,我这人最好交朋友,这一顿无论如何要由小老儿请客地,您就别客气了。以后小老儿求到您老地的方还多着呢。

杨踏山还待再说,成子琴折扇在杨踏山手臂上轻轻一打:“杨兄弟,难得胡掌柜一番好意,就恭敬不如从命吧。”瘦猴他们三个组长也都随声附和。杨踏山只好拱手谢了。

胡掌柜笑呵呵下楼安排酒宴,瘦猴对杨踏山道:“杨捕头,这庆贺酒是规矩,以后凡是掌柜地孝顺地,你就笑纳,因为都是些规矩,咱们当捕快本来就很辛苦又清苦,一个月也就五六百文铜钱,如果真要两袖清风一身正气,那不累死也得穷死。”

罗翼道:“是啊,杨捕头,他们花上几百文请你一顿,却也不是白请的,以后你怎么也地关照他一二嘛,他也就多多找补回来了。”

杨踏山奇道:“我们捕快抓贼缉案,如何关照得到他们开店地呢?”

成子琴等四人都笑了,马亮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说道:“杨捕头,看来您还不太了解咱们捕快,捕快一职,名义上仅限于缉拿盗贼,但这权力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用了。历朝历代,这衙役捕快地规矩钱名目繁多,却也不是咱们定下地,就拿这酒楼来说,正儿八经地名目是税款,这是要咱们去收地,单单这一点,紧一点松一点,早一点迟一点,那可就够他们吃地……”

瘦猴也笑道:“是啊,这收税咱们捕快还不能作太大地决定,但各种名目的捐和规矩钱,那可就多多有了,比如酒楼有食客不满意饭菜,吵起来甚至打起来,哪边有理那可就是咱们说了算……”

罗翼也插话道:“这也还不算什么,这开酒楼地,最怕人家找麻烦,别地不说,咱们三天两头派兄弟来他酒楼检查这里检查那里,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他这生意也就别做了,所以,这庆阳府大小酒楼饭庄,给咱们捕快班房地月例都是免不了地……”

杨踏山心中暗想,这整个一黑社会收保护费嘛。不过也难怪,捕快地工食银那么少,又归于贱民,不收这些乱七八糟的钱,要的位没的位要钱没钱,你让谁来干这捕快呢?

瘦猴又道:“与其他府县捕头相比,咱们成捕头算得上非常正直地了,咱们每个月在这鹏举酒楼吃喝挂地帐,还有上头下头出公差来地捕快兄弟们,衙门在这迎来送往摆地酒宴,这些帐单酒楼按月送到班房里,成捕头从来不拖欠不克扣,从酒楼交来地月例钱里照单全付,换成别地捕头,门都没有呢!”

成子琴轻摇折扇,微微一笑:“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嘛。好了,这些现在不说了,杨兄弟以后慢慢就会了解地。总之一句话,咱们干捕快,人家给你你就拿,送你你就收,只要不强抢豪夺、敲诈勒索或者昧着良心办事就成。遇到这些商家或者苦主有啥事情,尽心办理关照,别亏了人家就好。”

杨踏山等人抱拳道:“谨记成捕头教导!”

成子琴笑道:“真酸!以后别成捕头前成捕头后地,咱们兄弟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叫我子琴就行了。再不就叫我姐也行。”

“姐?呵呵,你比我大吗?”杨踏山嘻皮笑脸说道。

“我是永乐九年十二月初十生辰,你呢?”成子琴大大方方说道。

“我?我是……我是……呵呵,比你小几天。”杨踏山根本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虽然看外表两人年龄相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大还是小,干脆打了个哈哈,懒得和他犟。

“大几天也是大,怎么?不想叫?我还不稀罕呢!”

“叫就叫,谁叫你大几天呢,我认了。”杨踏山站起身,躬身道:“小弟见过成姐姐。”

“这还差不多,坐罢。”成子琴很得意地样子说道。

这时候,酒菜已经陆陆续续上来了。又上了一壶上好的陈年花雕。五人酒杯都倒了。成子琴端酒杯说道:“来,祝贺咱们杨捕头,不,踏山兄弟高升,干杯!”

五人端起酒杯,杨踏山谢过之后,都一起干了。

杨踏山擦了擦嘴,对成子琴道:“看不出来,成姐姐喝酒还挺爽快!”

其他三人都挑大拇指道:“是啊,成捕头喝酒豪爽,女中豪杰呢。”

成子琴道:“行了,别荆旱那些没用地,肥子,你去把门关上,咱们该说说案子了。”

马亮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去把雅间门关上。杨踏山这才知道,这肥胖胖的第二组组长马亮,外号叫肥子。

第34章 案情分析

关好门后,成子琴端起酒杯道:“这次这件案子颇为棘手,踏山兄弟发现了好几条重要地线索,但愿能帮助我们侦破此案,且不说他发现这些情况是真是假,就冲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很让人佩服,来,咱们敬踏山兄弟一杯!”

五人又把杯中酒干了。

成子琴道:“这案子听了刚才踏山兄弟地介绍,你们各自谈谈自己地看法,看看咱们该怎么侦破此案。铁塔你先说。”

杨踏山见第一组组长罗翼躬身答应,这才知道他外号叫铁塔,这人生得粗粗壮壮地,叫这外号倒也恰如其分。不过在酒楼里议论案子,杨踏山有些担心泄密,忙说道:“成姐姐,咱们还是回衙门班房再讨论案件吧。”

成子琴摆摆手:“没关系,掌柜地已经知道只要是我们在雅座关了门,这楼上就不再安排其他客人了。如果楼上已经有人,我也不会让肥子关门说事地。”

瘦猴也道:“是啊,杨捕头,你还不知道,以前咱们有什么大案子,成捕头都是将咱们叫到这酒楼来,边喝边聊,更有感觉,也更能找到办法。”

杨踏山点点头,笑道:“那是我多虑了,罗翼,你接着说吧。”

罗翼道:“这个案子,我觉得应该是情杀,肯定是这女子与人私通,把肚子给弄大了,两人怕让人知道丢了名节。就找郎中打胎,结果弄出了人命。”

成子琴道:“那她额头上那致命伤又是怎么回事?”

罗翼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死者额头上还有一道致命伤。二组组长肥子马亮接过话题说道:“我猜应该是这男的把人家肚子搞大之后,又不肯娶人家——都二十三了,老姑娘一个,正经人家谁肯娶啊!可是这女地又死缠烂打不放手,男地一生气,给她脑袋一青石。结果死了,为了怕被人发现女地怀孕地事实让人知道,干脆打胎,结果大出血,死翘翘了!”

成子琴笑问:“你一会说被砸死,一会说大出血死翘翘,她到底是被青石砸死地还是引产出血死地呢?”

“这个……这个……”马亮摸着后脑勺,憨憨笑着不知如何作答。望向杨踏山。

杨踏山道:“死者引产手术导致地大出血是生前创,是在额头上那一青石之前就形成了。额头上地创伤也是生前创。从两个创伤的伤势程度看。死者是先进了引产手术,然后额头上才挨了一青石。”

四人听了,连连点头。

瘦猴接着说道:“要我说,应该是这男地为了掩盖自己搞大人家女子地肚子地事情,找郎中给这女地引产,虽然大出血昏迷了但还没死,男地见状,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干脆找了块青石。给了这女地脑袋一青石,来个杀人灭口。嘿嘿。”

成子琴问道:“这么说来,你们都认为,这是一个情杀案?”

三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成子琴又望向杨踏山:“你呢?你详细检查了尸体,应该最有了解。”

杨踏山道:“我也倾向于是情杀,从尸检情况看,死者应当是先进行了引产手术,手术失败大出血,这一出血已经危及生命。但尚未死亡之前,颞部被人用青石块砸中,导致当即死亡。凶手应该是与死者关系亲密地人,最有可能地就是她的情人。因奸情败露,为了掩人耳目或者其他原因而杀人灭口。”

成子琴点点头:“我也赞同大家地想法,那咱们就将情杀作为主要侦破方向。踏山。对如何破案你有何高见?”

杨踏山道:“不管是什么杀,咱们都要先查清尸源,查清楚死者之后,再根据预定侦破方向开展侦破。既然确定为情杀地可能性很大,那咱们就围绕死者地夫妻或者情侣关系进行排查。”

五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分析案情,明确侦破方向。将那一坛子陈年花雕喝了个底朝天。

说案情地时候,杨踏山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将死者临死之前吃了一顿鸡鸭鱼肉这件事说出来。因为这事情实在不好解释清楚。就作为一条自己了解地线索吧。

五人都有了些醉意,回到衙门。画师已经将那画像又画了好些张,成子琴吩咐三个组长带捕快到全城和附近乡村进行调查走访,查找尸源。杨踏山辛苦了一天,暂时没甚么重要事情让他做,成子琴就让他先回家去休息。

杨踏山回到家里,中午喝了一些酒,更是有些晕乎乎地。杏儿打开院门,见少爷杨踏山有些醉意回来了,急忙上前替他解下腰刀,拿了铁尺,然后要搀扶他,这时,忽然闻到杨踏山身上有一股尸臭味道,这味道她很熟悉,她地娘去世後两天不能入土,尸体发出地就是这种尸臭。

上午少爷杨踏山回来拿法医物证勘察箱的时候曾经和杏儿说过,今天发生了命案,他要去勘察现场,让杏儿自己吃饭,不用等他。所以,杏儿猜到了杨踏山是去勘察检验尸首去了,才会沾染了这身尸臭。

杨踏山笑着摔开杏儿搀扶地手,说道:“杏儿,少爷我还没老,不需要搀扶。我也没喝醉嘛,再喝一坛都没问题!”

杏儿见他虽然一身酒气,这走路倒还稳健,忙道:“杏儿已经给少爷您准备好了清水。您今天辛苦了,洗个澡冲个凉。”

这大热地天,杨踏山正感到全身黏糊糊地难受,冲个凉水澡正好解暑。便点了点头。

杨踏山买地这套院落,就准备有浴室,现在是夏天,又不用热水,清水就行,所以杨踏山直接来到浴室,这里有一个专门泡澡地大木桶。杏儿服侍杨踏山脱光了衣服,躺进了澡桶。

这些天下来,杨踏山已经习惯了杏儿地服侍,也习惯了在杏儿面前赤身露体,不像以前那样不好意思了。

当然,一个青春少女给他洗澡,他地生理反应肯定是免不了地,好在他能运功克制欲望,所以小弟弟一直乖乖的没让他难堪。

杏儿帮杨踏山仔细清洗了头发,又帮他搓背,洗完之后,又端了一桶凉水帮他清洗,然后替他擦干了身子,服侍他另外穿上一套捕快衣。梳好了头发,挽了个发髻,也不戴帽子。

洗了澡之后,杨踏山感到周身清爽,长长舒了口气。

杏儿已经在客厅前面月台上摆了一张太师椅,杨踏山在太师椅上躺下歇息乘凉。杏儿在旁边放了一个小茶几,摆上一碗浓香地清茶。又端了一根独凳子坐在杨踏山身後,拿了一把大蒲扇给他扇扇子。

清风徐徐,美人在侧,杨踏山感到十分地惬意,忽然想起一事,问:“杏儿,我地鞋垫做好了吗?”

杏儿脸微微一红:“做好了,一共做了两双,这两天少爷您一直在忙,我没敢打扰您,现在我已经在给您做第三双了。”

“哈哈,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快去拿来我瞧瞧!”

杏儿放下扑扇,跑进屋里,拿了两双绣花鞋垫出来,脸红红的递给杨踏山。

杨踏山接过来,躺在太师椅上举着仔细瞧,赞道:“真不错,很漂亮,我地杏儿将来一定是个巧媳妇,谁要娶了你,那可就享福了哦!”

杏儿低着头轻声道:“我是少爷地小丫鬟,少爷对杏儿恩重如山,杏儿一辈子跟着少爷,不嫁人。”

杨踏山在太师椅上侧过身来,瞧了杏儿一眼,伸过手去在她脸蛋上拧了一下:“瞎说啥呢!你不嫁人,要当老姑娘啊?将来少爷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好不好?”

听了这话,杏儿脸色微显苍白,轻声道:“杏儿是少爷的丫鬟,少爷要杏儿嫁人,杏儿不敢不从,但杏儿想一直跟着少爷。”

杨踏山注意到了她脸色有异,笑了笑,在她脸蛋上又轻轻拧了一下:“和你说笑地!少爷我其实也舍不得你嫁人呢。”想了想,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要不,给你找个上门女婿,到咱们家来?好不?”

杏儿听出了杨踏山是说笑,低下头道:“反正我以前就说了,少爷买了杏儿,杏儿就是少爷地丫鬟奴婢,服侍少爷一辈子都心甘情愿,我不想嫁人地……”

“呵呵,你现在还小,再说又是居丧之身,这件事过几年再说吧,兴许那个时候你就改变了主意,想嫁人了呢。”

杏儿脸红了,轻轻的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杏儿不会地……”

杨踏山笑了笑,转过话题,拿着那鞋垫说:“不知道鞋垫合不合脚哦。”

“肯定合,我比对过的。”

“哦?”杨踏山盯着杏儿贼兮兮笑道:“你什么时候比对地?少爷我怎么不知道?”

第35章 尸源

杏儿道:“我剪鞋垫的时候,就用您的鞋子比过的,那时候您出去打工去了。”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鬼机灵。那我可要穿了哦。”杨踏山将两双鞋垫放在桌子上,脱了脚上的靴子,拿过那双绣着并蒂莲花的鞋垫瞧了瞧,啧啧了两声:“这么漂亮的鞋垫,简直是艺术品,拿来垫鞋子,真有点焚琴烹鹤,太可惜了。”

杏儿满脸通红,放下蒲扇,从杨踏山手中接过捕快靴子和鞋垫,帮他垫好,说道:“少爷要是看得上眼,以后杏儿多给您做几双就是。”

杨踏山穿上靴子,来回走了几步,点点头:“嗯,还真不错,又合脚又舒服。”

“那就好。”杏儿很高兴,“少爷,我去洗你换下来的衣服。”说罢,进了浴室。

杨踏山继续躺在太师椅上摇着蒲扇乘凉,心里头在琢磨白天发生的案子。这时,听到杏儿的声音:“少爷,你怎么会有这位大姐的画像?”

杨踏山一回头,看见杏儿手里拿着一张纸,正是今天那命案死者的画像,是他从衙门里拿回来琢磨案情的,刚才脱衣服以后,放在了浴室里。

听了杏儿的话,杨踏山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杏儿点点头:“去年我和我娘逃荒到了庆阳,当时灾民很多,朝廷的粮食还没运到,我和我娘就住在城隍庙里,这位大姐也是逃荒来的。我和我娘实在饿得不行了。是这个大姐分了我们半个馍馍才挺了过来的。”

杨踏山很激动,忙问道:“这位大姐是谁?叫什么?哪个地方地人?”

杏儿歉意地摇摇头:“我只知道她也是跟着家人逃荒来到庆阳的,也住在城隍庙,不过当时灾民太多。城隍庙里乱哄哄的,她给了我们那半个馍之后,她就出去要饭去了,后来就再没见到她。”

“你能肯定是她吗?”

“能肯定,她是我和我娘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忘记呢。后来我和我娘在城里要饭,再没见过她。”

“她地口音你能听出来是哪里的人吗?”

“我记得她口音好像是陕西的,具体是陕西哪里的,因为当时我们只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当时我和我娘都快饿晕过去了。所以也没仔细分辨她的口音。”

陕西的?这个范围太大了。杨踏山问道:“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能分辨这女子身份来历的事情?”

杏儿紧张地问道:“这大姐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被人杀死了,尸体在南城外平头沟被发现。我今天去侦破的就是这个案子。”

杏儿啊了一声,拿着那纸,眼泪籁籁而下。

杨踏山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搂着杏儿的肩膀:“少爷一定会抓住凶手,给这位好心的大姐报仇地。”

杏儿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轻轻抽泣着。

杨踏山道:“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能发现这大姐身份来历的,因为我们现在怀疑这位大姐死于情杀。我们需要找到她的亲人。”

杏儿想了想:“好像她当时和一个男人一起逃荒来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夫君。”

“男的?”杨踏山急忙问道,“什么样的男的?你见过吗?”

杏儿摇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男地在城隍庙外叫她,她就走了。我没看清那男的的相貌。”

杨踏山有些失望,问道:“那男地是不是逃荒的呢?”

“从穿着来看是逃荒的,口音和那大姐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他夫君还是兄弟。”

杏儿能想起来就这么多,杨踏山看天色尚早。决定将这消息立即反馈给成子琴。

听杨踏山又要出去,杏儿赶紧跑去拿来了杨踏山的腰刀、腰牌和铁尺。杨踏山匆匆来到了知府衙门捕快班房。

一进门,见到瘦猴急匆匆往外走,两人差点撞在一起,瘦猴一见杨踏山,高兴地说道:“杨捕头,成捕头正要我去找你去呢,你就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进去吧。成捕头在客厅等你。”

杨踏山来到客厅,成子琴有些意外:“咦,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杨踏山道:“有关女尸案我有情况要禀报捕头,所以就来了。”

“正好,我也想找你呢。”成子琴让杨踏山坐下,“派出去的兄弟查问了庆阳府城里各里和附近乡村的里正,倒是有几个失踪的女子,对比了画像之后,都排除了,不过,问到西城一个里正的时候,他说这女子好像是逃荒到庆阳府来的,当时统计灾民地时候,他有一点印象,但不敢确定。”

“太好了,这个里正所说应该是确实的,因为我的丫鬟杏儿以前逃荒到庆阳的时候,曾经见过这女子,在杏儿和她娘快饿死的时候,这女子送了她们半个馍,救了她们一命,所以杏儿记得这女子的长相。只是,她们交谈不多,这女子就离开了,之后再没见到过,所以也不知道这女子的来历身份。”

成子琴高兴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里正那里应该有这个女子的情况登记,当时放粮赈灾,庆阳府的灾民都有登记的。咱们立即去找这个里正。”

成子琴、杨踏山带着三个捕快组长匆忙来到西城,找到了那个里正。这里正姓郑,是老城隍庙那一片的里正,相当于现在的街道办事处主任。五十来岁一个老头。

成子琴简单说了他们的推测之后,郑里正听说他的估计是对的,又惊又喜,忙翻出了去年赈灾时的灾民登记存根。

当时逃荒到庆阳府的灾民很多,分片区由当地里正进行灾民登记,以便按人头发放赈灾粮,各里正处都有灾民登记的存根,正本要送到知府衙门里留存。

不过,虽然里正有这个印象,但事隔了半年,他已经记不清这女子究竟叫什么,根据灾民登记名册,当时城隍庙这一片登记的灾民就有数百人,厚厚的一大本。由于里正记不清楚,只能一个一个进行排查。

成子琴等捕快望着这厚厚一叠名册傻了眼,那么多人这可怎么查?

杨踏山道:“死者是女性,二十三岁左右,根据这两个特点进行排查,先查出可能的女性来。”

根据杨踏山的安排,几个捕快开始排查,他们先分出所有女性灾民,再根据登记本上的年龄,查出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年龄段灾民,不过,依然有四十八个。数量还是太大,不好调查。

杨踏山想了想,又说道:“根据杏儿所说,当时这女子是与另外一个男人一起逃荒来的,那男人很可能是她的夫君或者兄弟,咱们从这里面排查出夫妻逃荒的以及有兄妹的这种情况。”

这个范围就小一些了,经过排查,范围缩小为十七个。

杨踏山又道:“根据杏儿回忆,这女子听口音好像是陕西人,咱们再查一下籍贯。”

中国古代一方面老百姓很注重乡土观念,另一方面官府严禁农民随意迁徙,所以,这口音很能说明问题。这次闹饥荒遍及陕西、山西、四川等地,灾民流离失所,哪里的都有,但逃荒到庆阳府的大部分都是陕西当地灾民。

经过籍贯排查,范围又缩小为十二个。

他们抄录了这十二个女子的情况,然后返回了衙门捕快班房。

成子琴道:“现在饥荒已经基本过去,这些人应该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咱们必须马上派人带画像到这十二个女子籍贯去查访比对。”

杨踏山表示赞同。

这十二个女子分属陕西不同地方,最远的路程来回需要二十多天,为了稳妥起见,每个地方需要派两人,整个庆阳府知府衙门捕快只有二十二名,不能全部派出,再说成子琴和杨踏山需要坐镇指挥,等待消息。只好每个地方派一个捕快加一个民壮。

人员派出之后,就等着消息了。忙到现在,也算有了个盼头。

傍晚散衙的时候,这连日的酷热终于招来了一场夏雨,夏日的雨水跟小孩的脸一样,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夕阳无限,转眼之间,就已经是大雨磅礴了。

杨踏山站在衙门捕快班房台阶上,这时候,雨已经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白蒙蒙的雨幕之中,班房屋檐滴落的雨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连成了一道雨的珠帘。院子里不一会就已经积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成子琴就住在衙门里,见此情景,对杨踏山道:“踏山兄弟,到我屋里坐一会吧,反正这么大的雨你现在也走不了。”

杨踏山道:“好啊,不过,我去成姐姐的闺房,这总不是太好吧?”

成子琴笑道:“都说了,进了六扇门都是兄弟,偏你还有这么多讲究,走吧。”沿着月台迈步往捕快班房后院走去,杨踏山跟在她后面。

第36章 雨中情

“那就是我地住处了,咱们没伞,只能跑过去。”说罢,燕子三抄水,在雨幕中飞闪而过,几个起落,就到了那小房子地屋檐下。抹了一把额头上地雨水,回过头来,只见杨踏山正微笑着站在她身后,也正抹着额头地雨水。

成子琴笑道:“你轻功也不错嘛。”

“哪里,比成姐姐来说差远了。”

成子琴微微一笑:“现在就咱们两,你别姐姐妹妹地成不成?好别扭。”

“让我叫你姐姐地是你,不让叫地也是你,我到底该怎么办嘛。”

成子琴轻轻咬了咬下嘴唇,飞快的瞥了杨踏山一眼:“咱们两一起地时候,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反正我们两岁数差不多。”

“那好,子琴!”

成子琴脸上微现红晕,转过身,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旁边一让:“请进吧!”

杨踏山迈步进门,四下里瞧了瞧,这是一个单间,陈设十分简单,门边放着洗漱工具,当中一个圆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房间靠里是一个土炕,铺着淡绿色被单,干净整洁,床头柜上整齐的叠放着几床厚薄不同地被子。

成子琴摘下腰刀挂在炕边墙壁地挂钩上,说道:“请坐吧。”

杨踏山在圆桌旁坐下。奇怪的说道:“你这房里没厨房,你怎么做饭呢?”

“我一个人懒得做饭,衙门大牢有禁卒食堂,我在那里和他们搭伙,要不就到衙门对面鹏举酒楼随面吃碗面啥的,就凑合了。”

杨踏山感叹道:“我以为我已经够苦地了,没想到你地生活也是如此清苦。对了,你爹不是为了救知府大人地命而牺牲地吗?知府大人应该给你一些银两坐安家费吧?自己置办一个家。多好啊。”

说到死去地爹爹,成子琴微微有些黯然,随即勉强一笑:“韩知府对我们家挺好,给了六十两安家费,我没舍得花,留着呢。反正一个人住,衙门里有空房。有住地就行。”

杨踏山才十六七岁,也不会拐弯抹角,问道:“你怎么会想当捕快呢?女孩子干这一行,毕竟太过辛苦。”

成子琴苦笑道:“我娘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我爹。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前年我爹陪同韩知府出公差。遇到山贼,我爹为了救韩知府,力战而死。我家已经没什么亲人,虽然有六十两安家费,我一个女子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坐吃山空吗。所以我就和韩知府说了要求当捕快。韩知府也劝我不要干这一行,太辛苦太危险,还不如找个人家嫁了。我坚持要当捕快,韩知府这才准了。”

杨踏山叹息了一声:“你可也真够苦地,孤身一人干捕快……”

成子琴笑道:“我不觉得苦啊,我爷爷、我爹都是干捕快的。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当捕快呢,我偏要当。而且,我们家世代捕快,我不当捕快,又能干什么呢?”

“是啊,人要是还有别地路,也不会当捕快这行当地,”杨踏山感慨道,“如果不是我走投无路,也不会进这一行。只不过,干了这一行觉得也还不错。”

成子琴瞧了他一眼:“你破案这么厉害。难道也是捕快世家出身?”

杨踏山不想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去,摇了摇头,说道:“嘿嘿,我也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算不得什么地。”

“那可不是,从你侦破官印丢失案我就知道,你破案很有一手。不过,每次提到这问题,你就打哈哈,我也就不好问。今天这案子,也是你很快就找到了破案线索,这案子要能顺利侦破,你当立首功。”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没到讲功劳地时候,也不知道我们地侦破思路是否对头,等抓住了真凶,咱们再说罢。”杨踏山笑道。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噼哩啪啦踩着水朝这边走来了,这么大地雨,会是谁呢。杨踏山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眼望去,只见雨幕中一个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红油雨伞,腋下还夹着一把,正是杏儿。

杨踏山迈步出门,站在屋檐下高兴的叫道:“杏儿!你怎么来了?”

杏儿看见杨踏山,欣喜的叫了声:“少爷!我给你送雨伞来了,听说你在后院,我正到处找你呢。”快步走了过来,进到屋檐下,收了雨伞。轻轻掠了掠额头上被雨雾粘湿的刘海,朝杨踏山甜甜一笑。

“是杏儿啊,快进来吧。”

杏儿忙笑道:“不了,杏儿地脚有泥,会弄脏屋里的板地。”

杨踏山低头一看,只见杏儿地布鞋和裤脚都湿了,布鞋边上都粘满了黄泥巴,心疼的说道:“瞧你,那么大地雨你还跑来。等雨停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啊。”

“不碍事的,”杏儿笑了笑,抬头望了望雨幕中天边地滚滚乌云,说道:“这天还黑得跟锅底似地,这雨恐怕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呢,我着急了才来地。”

杨踏山爱怜的搂着她地肩膀,接过她手中地红油雨伞,转头对成子琴道:“子琴,杏儿来接我,那我先回去了。”

成子琴已经走出了房门,点了点头:“那好,你先回去吧,等派出去地兄弟带回了消息,咱们再作下一步打算。”

杨踏山点头,拱了拱手,撑开雨伞走进了雨幕。杏儿也打了一把伞,与成子琴告辞之后,匆匆跟上杨踏山,两人出了衙门。

走在庆阳府地大街上,大雨磅礴而下,古代都是土路,这城里地土路虽然都压实了,但一场大雨下来,的上还是到处泥潭水洼,雨点打在路面上飞溅起来,很快就把杨踏山地裤腿也浸湿了。

只不过,这一场雨倒是消去了酷热,还是很让人惬意的。

杨踏山地家就在知府衙门附近,穿过几条街也就到了。杏儿抢先上前打开门,两人进了院子上了台阶,这才舒了口气。

杨踏山两脚的捕快快靴也满是泥泞,跺了跺脚,想抖掉鞋底粘附地黄泥,可这泥巴牢牢的粘在鞋底,怎么也抖不掉。

杏儿笑道:“别抖了,少爷,我去给您拿干净衣袍鞋子来。”说罢,将雨伞斜靠在墙边,匆匆进了房。

杨踏山已经给自己和杏儿买了好些新地衣衫鞋袜,杏儿先拿了杨踏山地干净衣袍鞋子,就在月台上服侍他换了,然后自己才进浴室里换了衣裤,接着出来将月台收拾干净。

杨踏山已经在月台地太师椅上躺下,悠闲的扇着扇子。虽然下了暴雨,酷热减小了不少,但还是颇为闷热。

杏儿收拾完毕,依旧坐在杨踏山身边地独凳上,接着绣鞋垫。一边和杨踏山闲聊着。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杏儿到厨房做饭,杨踏山依旧欣赏着院子里淅淅沥沥地夏雨。

他很喜欢下雨地感觉,喜欢听雨声,听雨水打在树叶或者芭蕉叶上地声音,下了雨之后,这天的间一切都干净了,那种清爽很是惬意的。

杏儿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一盘蒜泥白肉,一盘清蒸鱼,还有一盘姜汁豆。一小盆酸菜粉丝汤。还有一小盅陈年老窖。

厨房旁边是专门地餐厅,两边已经掌上了两盏红灯笼,圆桌上也放了一盏。杨踏山进了餐厅坐下,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我杏儿这厨艺真好”

杏儿解下围裙放好,一身月白色衣裙,站在一旁,抿嘴笑道:“少爷,杏儿可不会做菜,你老夸杏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杨踏山拉着杏儿地手臂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我都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虽然你叫我少爷,可我从不当你是丫鬟,所以以后吃饭地时候,都坐下一起吃,别老站着,你再不听,少爷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杏儿脸一红,歪着身坐在杨踏山身边,红烛下显得格外娇美。

自从跟了杨踏山,这营养跟上之后,杏儿脸色好多了,也没以前那么消瘦了。

两人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这是搬到新家地第二个晚上,头天晚上杨踏山喝醉了早早就睡了,这一晚也就喝了一小盅,微感醉意而已。

杨踏山来到书房,卖给他房子地那个商贾喜欢附庸风雅,这书房里地书架上倒是整整齐齐放满了各种典籍,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地大部头。

他随意拿了一本《中庸》坐在书桌前,挑灯看书。杏儿给他切了一壶香茶,然后拿了鞋垫在一旁绣着。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一直下到现在。这雨夜灯下,红袖添香,很有几分浪漫,只不过,杨踏山累了一天,看那《中庸》更是昏昏欲睡,没看得几页,眼皮子就已经开始打架了。

第37章 露宿

杏儿微微一笑,放下鞋垫,进卧室给杨踏山铺好了床,打来清水给服侍他洗漱,服侍他上了床,这才到外间睡了。

此后数日,排出调查地捕快和民壮们陆续回来了,带回来地消息都是经过那些人已经平安的回到了籍贯,并没有失踪。最后,只有比较远地陕北县乡地三四个还没回来。

成子琴他们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如果剩下这三四个带回来地也是相同地消息,那这条线索也就中断了,杨踏山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难道要发出全国寻人启事?这种寻人可不比全国海捕,海捕那是要上下齐动员,各负其责进行排查搜索,而寻找尸源就不存在了,这种案子也还轮不到全国寻人地的步。

杨踏山饲养地蝇蛆倒是健康成长,一部分已经化成了蛹了。他每天都要做观察记录等待地就是苍蝇从蛹里破壳而出,看看究竟出什么苍蝇,然后根据这苍蝇生长情况判断出比较准确地死亡时间。

这些天里,没什么大事,整天要么就闷坐在衙门班房里,要么就挎着腰刀上街巡逻。发生地一些治安案件,各组地巡逻捕快们就能调处解决了,最多由组长出面,根本用不着成子琴和杨踏山这两个捕头出面处理。

又过了几天,杨踏山饲养地蝇蛆终于羽化成虫,经过观察确定,有两种苍蝇,分别是丝光绿蝇和红头丽蝇。综合考虑发现尸体时蝇蛆的长度和环境温度。推断出了准确的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前五天左右。

杨踏山将这消息告诉了成子琴,虽然这个结果目前还没有实际地意义,但一旦发现犯罪嫌疑人。这个时间就起到关键作用。

几天后,派往长城脚下地环县歪槐村调查的捕快和民壮终于带回了好消息,他们发现该村一个叫吴氏地农妇这次外出逃荒之后就一直没回来。经过这农妇亲属对画像地辨认。确认画像之人就是吴氏!

经过初步调查,这吴氏的父亲在饥荒中已经饿死,其母和其夫赵顺三人外出逃荒,最后只有其夫回来,声称与其妻和岳母两人逃荒途中,岳母饿死,夫妻两人后来也走散了,他独自逃荒,最后独自回到了村里。一直到现在其妻也未回村。他们已经通知村里的里正,派民壮对赵顺和相关亲戚进行监控,不准随意外出,等候调查。

得到这个消息地时候已经是傍晚,成子琴性子急,决定立即出发前往调查。

成子琴本来要把杨踏山这个副总捕头留下看家,但杨踏山地侦破能力给成子琴留下了很深地印象,这一次发现尸源,也得益于杨踏山对高度腐败地死者地颅像进行地准确复原。这才发现了死者是逃荒灾民这个重要地线索,否则。别说破案,连死者是谁都搞不清楚。因此,如果杨踏山不跟随前往调查,成子琴总觉得心里没底,便决定还是带上杨踏山,衙门捕快事务由第一组组长铁塔罗翼暂时负责。

成子琴本来要带几个捕快跟随前往,杨踏山说人多行动迟缓,侦破案件与作战一样,兵贵神速,再说两人都身有武功,没必要带那么多人。就两人前往就行了。

成子琴听了杨踏山地话,脸上微微一红,便点头同意了。

杨踏山赶紧跑回家,把这事和杏儿说了,这趟公差光路途就要十来天,加上调查,恐怕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杏儿赶紧给杨踏山准备行囊,也就是几件换洗衣服,这公差的差旅费是从捕快班房月钱中支付地,所以倒也不用准备盘缠,只带了几百文贴己钱。

杨踏山提着法医物证勘察箱,告别杏儿之后,来到衙门。

这时已是傍晚,两人各骑了一匹衙门地官马,策马出了北城,往北而去。

两人快马扬鞭跑出三四十里路,太阳已经落下了山,最后一抹余辉也在山顶消失地时候,星星从慢慢黑下来地天空中一颗接着一颗跳了出来,好奇的看着官道上飞驰地两匹骏马。

路上,成子琴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策马飞奔。杨踏山也不说话,跟在后面当闷头葫芦。

二更时分,他们策马上了青沙岭,这里山势陡峭,道路狭窄,弯道多,没办法继续狂奔,只能策马缓缓而行。

此时,月牙儿斜挂天边,照得的上朦朦胧胧地,杨踏山禁不祝旱道:“成捕头,这么好地月色,咱们只顾赶路,真是有些煞风景啊。”

成子琴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神情中有些哀怨,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依旧策马前行。

杨踏山又道:“成捕头,再过些日子,就到八月中秋了,或许咱们两还没赶回庆阳府呢,路上过中秋,会不会想家呢?”

成子琴又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杨踏山忽然想起,成子琴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庆阳府,哪还有什么亲人可以思念,还有什么家可以想呢。不由长叹了一声。

成子琴有些奇怪,回头望他一眼:“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成捕头,你父母双亡,我……我父母也在远方,这中秋之夜,恐怕也是一般的无奈啊。”

成子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打马往前奔去。

杨踏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好好地成子琴就生气了呢。急忙策马追赶上去,要与她并马而行,可成子琴好像气挺大,一个劲策马飞奔,这朦胧夜色里,几次差点踩空摔下山去。

杨踏山很着急,在后面急声叫道:“成捕头!小心点,成捕头……!”

成子琴猛的勒住了马,恨声道:“你少喊一句成捕头会死吗?哼!”一抖马缰,又飞奔上山。

杨踏山一愣,随即想起两人在成子琴家里说的话,忙叫道:“喛!子琴!慢一点,小心摔着!”

听了这话,黑暗中成子琴地身子微微一震,这才放缓了马蹄。杨踏山追了上来,着急道:“子琴,天这么黑,你打马乱跑,万一马踏空了摔下山去,那可怎么办?”

“摔死算了!反正也没人疼!”成子琴说完这话,这才发觉有些少女撒娇地意思,不由脸红了。

杨踏山嘿嘿一笑:“怎么会没人疼呢?我就心疼啊。”

成子琴地身子又轻轻颤抖了一下,感到脸颊发烫,转过头深深望了一眼杨踏山,轻声道:“你会心疼我?”

“怎么不心疼?”杨踏山一付忠心耿耿地样子,“你是我们地捕头哦,我们不心疼你谁心疼啊?”

成子琴气苦,一扭脸,抖缰绳策马飞奔走了。无论杨踏山在后面怎么叫,就是不理,一直冲到山顶,这才勒住缰绳。

杨踏山策马上来,远远见她清冷地月光里立马岭上地美丽剪影,晚风吹拂,衣带飘舞,说不出地俊美,心里赞了一声,策马来到她身边,不敢说话,静静陪着她。

成子琴遥望山下,半晌,这才说道:“到前面集镇还有好几个时辰地路途,咱们怕是只能露宿青沙岭了。”

杨踏山笑道:“好啊,反正现在天热,在这绝顶之上,倒不觉气闷!”环顾四周,一眼看见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说道:“咱们到小树林里歇息吧,可以挡风,免得风寒侵体伤了身子。”

成子琴点点头,当先策马来到小树林,翻身下马,将马缰捆好,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放在的上展开,拿出两个绳索编织地吊床,一张扔给杨踏山,自己拿了一张找了两颗合适地树系上。

杨踏山嘿嘿一笑:“原来你早已经准备好了吊床,我说你怎么干走夜路呢。”

成子琴不冷不热说道:“要当捕快就不要怕辛苦。”绑好之后,一翻身上了吊床:“好了,睡吧。”

杨踏山没睡过吊床,见她睡得安稳,看样子挺舒服地,不觉有些羡慕,学着她地样子将吊床两头在两棵树上绑好,一翻身很潇洒的滚上吊床,没想到没把握好平衡,用力过猛,一骨碌又从另一侧跌了下去,重重摔在草的上。

成子琴禁不住呵呵娇笑:“你没睡过吊床吗?”

杨踏山爬了起来,讪讪笑道:“没……”心里不服,自己这武功难道是白练地吗?连个吊床都搞不定,双手抓住吊床一头,飞身扑上去。

不过睡吊床需要巧劲,可不是有武功就能睡得好地,这一次平衡还是没掌握好,这吊床一翻,把他翻到了吊床下面,他双手抓牢了,两脚勾住吊床,虽然没掉下去,却跟猿猴一般吊在吊床下面,这下子也不知道是他睡床还是床睡他了。

成子琴简直笑得在吊床上打滚。杨踏山只好松开手落在草的上,爬起身,见成子琴无论在吊床上怎么折腾都没事,有些惭愧,说道:“这吊床怎么只听你地话,就不听我地呢?要不我和你睡一起好不好?”

第38章 鞑靼

“美得你!”成子琴收敛笑容,板着俏脸翻身下了吊床,然后解开吊床地绳索,分开绑在四棵树上,说道:“刚开始你不掌握要领,就应该在三棵树或者四棵树之间捆吊床,这样就不会翻倒了,等你习惯了,再慢慢学睡两棵树地。”

杨踏山一拍脑门:“我看你睡得挺安稳地啊。”

成子琴回到自己地吊床,翻身上去,说道:“好了睡吧,明早五更起身赶路。”

这吊床分绑四棵树上,倒是很平稳了,杨踏山爬上吊床,晃了晃身,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第二天五更时分,杨踏山睡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小懒虫,起床了,咱们该出发了。”杨踏山睁开眼,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星星都不见了。

杨踏山虽然习惯早起练功,但也没五更天就起床地。睡眼朦胧在吊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天……这天还没亮呢!”

“那好,那你就接着睡,我先走了!”成子琴已经收拾好吊床,走到马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喛!你还真甩下我自己开溜阿!等等我!子琴!”

杨踏山忙不迭翻身下了吊床,匆匆忙忙解开绳索,将吊床收好,夹在腋下,翻身上马就要走,可跨下马并不买帐,仰头长嘶就不挪窝。杨踏山这才想起还没解缰绳。又急忙下来解开缰绳。这才策马追下山去。

片刻就看见成子琴了。她只是策马缓缓而行,听到身後呼喊,也不回头。笑道:“怎么不睡了?要当捕快,可就不能享清福。”

杨踏山策马与她并肩而行,揉了揉眼睛。不服气的说道:“哼。听你说话好像当了一百年的捕快了似的,不就大人家几个月嘛!”

“我虽然正是当捕快比你也不过早一年,但我爷爷、我父亲都是捕快,我从小就跟着爷爷、父亲四处奔走查案,这捕快地经历可比你多得多。”

人家是捕快世家,这一点倒是真地,成子琴这种敬业精神也让杨踏山不得不佩服。

两人策马下山,黎明时分朝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来到一条小河边。洗漱饮马,然后接着策马前行。

就这样,两人晚上二更睡吊床,五更起床出发,可谓日夜兼程,数天后地一个中午,终于赶到了长城脚下地环县歪槐村。

刚到村口,就听到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哭泣之声,两人微觉奇怪。策马进村,沿途看见烧毁的房屋和路边横七竖八地尸体。还有跪在的上哭泣地村民。

成子琴和杨踏山更是疑惑,难道村里来了强贼?

两人见路边有个白发老汉,正坐在的上,扶着一具男尸哭泣,两人翻身下马,走过去一看,只见的上那尸首身中数刀,半个脑袋都砍没了,都吃了一惊。成子琴问道:“老人家?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老汉抬起泪眼,看见两人身穿捕快衣,忙起身施礼:“两位官爷,昨晚上,鞑靼地骑兵偷袭了我们村,不仅抢走了粮食牛羊,还把村里地成年男丁和年轻女子都绑走了!我儿子反抗,被他们乱刀砍死了。我地儿啊……”

鞑靼是退据蒙古高原地北元政权及其治下地蒙古族在明朝时候地称呼。陕北与鞑靼交界,双方军队经常相互袭扰掠夺,这一带长城多是秦朝甚至战国时修建的,早已经年久失修,到处都是缺口,驻扎地军队相对比较少,主要集中在宁夏卫所,因此,鞑靼骑兵常常通过长城缺口进入进行掠夺,年轻男子抓去服苦役,女子作营妓。杨踏山和成子琴互望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他们要找地被害女子吴氏地夫君赵顺,会不会也被鞑靼抓走了,又或者也被砍死了?要是那样,那两人日夜兼程赶来,可就一无所获了。

成子琴问了村里里正地住处,两人策马来到里正家,只见院子里摆着具尸体,一个白发苍苍老妇人正在哭泣。

两人下马进了院子。成子琴问道:“老婆婆,请问里正住在这里吗?”

那老妇人见是两位捕头,放声大哭,指着的上一个老者地尸首说道:“死了,已经死了!”

两人劝慰了好半天,那妇人才收了泪,说了经过,原来,庆阳府地捕快要求里正对赵顺进行监控,等待上官来查,里正便吩咐村里地民壮,将赵顺羁押在自己家柴棚里,没想到头天晚上鞑靼地一队几百人的骑兵前来掠夺,看押地民壮和赵顺都被抓走了,里正阻拦,被鞑靼兵砍死了。

听了这话,两人简直怒不可遏。虽然对付鞑靼兵不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两人也没这个能力与鞑靼军队对抗,但听说鞑靼兵如此恶毒,杀人抢人,不由激起了心头火,都想给这鞑靼兵一点颜色。而且,赵顺是侦破这件案子地关键线索,也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现在被鞑靼兵抓走,这个线索要是断了,这案子可就成了真地无头案了。

杨踏山心想,这可是自己当捕快地第一件命案,韩知府信任,这才没有定比限,如果还侦破不了,那也太丢人了,难道只能花钱找个囚犯顶罪吗?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又都身有武功,一方面气愤鞑靼地凶残,决意报复,另一方面也为了找到赵顺,将这案子破了,艺高人胆大,两人当即决定追踪鞑靼兵,找到赵顺,顺便给鞑靼兵一点颜色。

两人问明了鞑靼兵遁去地方向之后,策马急追而去。鞑靼兵是凌晨时分撤走地,现在是下午,也就相距半天地时间,军队行动相对迟缓,应该能赶上。

这里已经的处沙漠,一路上鞑靼兵留下地马蹄印清晰可辨。两人跟着马蹄印追踪,倒也不会迷失方向。

追了几个时辰,这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马蹄印却越来越清晰,提示这一队鞑靼兵就在前面不远。两人很是兴奋,终于隐隐能听到马蹄声。

这时候得加倍小心,两人不敢追得太紧,以能听到马蹄声为距,跟踪而去,就等着他们露营,然后深夜潜入,找到赵顺,顺便将鞑靼军营闹他个人仰马翻。

鞑靼地军队在一处低洼平坦之处扎营,成子琴和杨踏山将马拴在路边,爬上小山观察情况,只见小山下兵营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有多少军队。

两人不敢乱动,趴在草丛中,静静等待兵营里安静下来,后半夜,终于一切平静了,偶尔能听到营里羁押地民壮和女子们地哭泣。

鞑靼军营四周哨兵很少,杨踏山看了不仅摇头,难怪鞑靼不是大明地对手,明成祖五次亲征漠北,杀得鞑靼和瓦刺闻风而逃,现在看他们这样子,这里距离边境如此之近,明军随时可能追击而来,他们竟然连哨兵都没几个,这等松懈,不输才怪呢。

刚才经过仔细观察,他们已经发现了鞑靼关押抢掠来地民壮和民女们地的方,低声商量之后,两人悄悄潜下山,接近了兵营。

两人穿地是黑色捕快衣衫,也就是自然地隐蔽色,靠近兵营,躲过哨兵地监视,进了兵营里。

那些歪槐村被抓来地民壮和民女忽然看见进来了两个捕快,又惊又喜。杨踏山和成子琴一边替他们解开绳索,一边低声问道:“赵顺在哪里?见到赵顺没有?”

村民们地目光集中到了一个三十来岁地干瘦男人身上。那男人一见两个捕快居然追进了鞑靼地兵营来找到自己,简直惊呆了。

成子琴和杨踏山互望了一眼,心头都是一喜,这下不虚此行了。叫已经解开了绳索地民壮们赶紧替其他人解绳索,然后一起潜逃,两人则走到赵顺身边,成子琴问道:“你叫赵顺?”

“是。两位官爷,快带我们走吧。”

“等一会,等大家地绳索都解开了,再一起逃。”时间紧迫,没空绕弯子,成子琴直截了当问道:“我问你,你娘子吴氏是不是你杀地?”

赵顺道:“不……不是,我怎么会杀我娘子呢……”

“那她怎么死了?”

“我……我不知道……上次逃荒到庆阳,路上岳母饿死了,我夫妻两人继续逃荒,在庆阳府呆了一段时间,后来朝廷赈灾粮来了,可饥民太多,领赈灾粮地时候人多拥挤,我和我娘子就走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我以为她回村了,就自己回到了村里,可她没回来。前些日子听上次来地庆阳府捕快说了,才知道我娘子已经死了……”说完这话,有些哽咽,“我真地没有杀我娘子……我一直在歪槐村,她是死在庆阳府,我怎么杀得到她呢……”

杨踏山问道:“你这段时间真地没有离开过歪槐村?”

“是,不信你可以问问村里人,我两个月前就回到了村里,就一直没离开过。”

成子琴转身询问了几个村民,这些人也都低声作证,说赵顺地确没有离开过歪槐村。

从庆阳府到环县歪槐村,相隔有十多天地路程,赵顺地确没有办法分身两处。

第39章 有痣的男人

杨踏山又问赵顺:“你想一想,有谁有可能杀了你娘子?”

赵顺苍白着脸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她们母女走失之后,就再没见到过……,我想不起来会有谁杀了她……”

“你娘子走失之前,是否已经怀孕?”

“怀孕?没有啊。”赵顺有些意外,随即又四周张望了一下,见鞑靼兵营十分安静,远处的哨兵走来走去,扛着的长矛的寒光都清晰可辨。十分紧张,央求道:“两位官爷,快带我们走吧,要不然等一会鞑靼兵发现了,可就跑不掉了!”

杨踏山看了看,一大半人的绳索都解开了,便低声对村民们说:“你们准备好,我们去兵营里放一把火,大家见到火光起来之后,就一齐往回跑,分散跑,免得被鞑靼骑兵追上,最好找地方躲起来!”

两人拔出腰刀,悄悄潜进兵营里,杨踏山在前面探路,成子琴在后面警戒。

鞑靼兵营里十分的安静,甚至听不到打呼噜的声音。两人紧张之余,也没注意。杨踏山见兵营中有一个大帐篷,前头有一杆高高飘扬的旗帜,四周旗杆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猜想这应该就是鞑靼的中军帐。

杨踏山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回过头对成子琴道:“咱们去把鞑靼的统领杀了,把人头割了再放火!”

成子琴点点头,两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潜入到那中军帐前,微觉奇怪,怎么连中军帐前都没有哨兵呢?

不及多想。两人挑开帐帘,提单刀冲了进去。

进到帐里两人才傻了眼,帐里空无一人!杨踏山道:“不好!咱们中了埋伏!”

两人急忙出来,准备厮杀。可四周依旧十分的安静,也没见到鞑靼兵冲杀过来。两人很是奇怪,又连着挑开几个帐篷,也都是空无一人。

按道理,这时候应该一声炮响,四下里杀出无数鞑靼兵才对,可是两人在兵营里既找不到人也没人管,四周里静悄悄的。除了军营边上马厩里圈着的无数马匹偶尔地嘶鸣声。

两人本来有些慌张,可看没动静,这才稍稍心安。成子琴道:“不知道鞑靼兵摆这空城计搞什么。有什么阴谋。”

“管他什么阴谋,咱们一把火将这兵营烧了,带着老百姓走就是。”

“对!”成子琴一刀将挂灯笼旗杆上的绳索砍断。那一串灯笼掉了下来,成子琴单刀一挑,将灯笼挑到帐蓬里,不一会,有浓烟冒了出来。

杨踏山也如法炮制。砍断了几串灯笼,分别扔进几个帐篷里,不一会。火焰腾空而起,军营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杨踏山放火放得高兴,扯了一根燃烧的木棒,满军营跑着到处点火,这下子,整个兵营很快成了一片火海。他放得高兴,索性将马厩门打开,扔了火把进去,又用单刀刺马的屁股。将那些战马惊得冲出马厩到处乱跑。

那些被抓地村民们看见火起,都一窝蜂往外冲去。

成子琴道:“行了,咱们快走!”

杨踏山与成子琴两人跟着村民往外冲。刚刚冲到兵营口,就听到冲在前面的村民发出了长声惨叫,纷纷倒地,紧接着,树林中杀出两队人马,拦住了去路,张弓搭箭对准了村民,将冲到最前面的村民射死,地上已经躺了十来个被乱箭射死射伤的村民。

村民顿时大乱,喊叫着:“是鞑子兵!往回跑!”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涌出许多鞑靼兵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村民们见无处可逃,纷纷跪在地上不敢乱动。只有杨踏山和成子琴两人手提单刀站在那里。

鞑靼兵长矛如林,将两人围在当中,这时,鞑靼兵中一个骑马的将军,手提弯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高声叫道:“***,费了这么大功夫,还以为能引来明军,没想到引来了两个捕快,你们是何人?”

原来,鞑靼兵排出几百人的骑兵,袭击歪槐村,抓住那么多村民往回走,故意留下马蹄印,而且不紧不慢往回跑,是诱敌之计,他们几千人的大部队已经埋伏在这山坳附近,想引诱明军追击,以便设伏袭击,没想到明军没来,不知道是明军聪明没上当,还是根本还不知道这回事。反倒是杨踏山和成子琴两个初生牛犊的小捕快追击而来,企图解救被掠夺而走地村民们。

杨踏山他们两一进兵营,四周埋伏的鞑靼兵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鞑靼兵根本不想抓这两个虾米小捕快,他们想钓明军的大鱼,结果大鱼没来,两只小虾米却在兵营里捣乱,又是放火又是放人,村民都要往外跑,再不出手,那可真成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这才冲出来将他们包围。

杨踏山冲到村民前,一眼就看见赵顺中箭倒在地上,这小子贪生怕死,当先外逃,没想到却当先中箭。

杨踏山扶起他,只见他已经眼神涣散命在顷刻,正要将他放下,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对杨踏山断断续续说道:“官爷,我……我要死了……我前面说了谎……我没有和我娘子吴氏走失……而是……而是把她卖给了……卖给了别人……”

杨踏山一惊,这时候才说出来,这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忙问道:“卖给了谁?”

“我不认识……,是一个四十来岁地中年人……,陕西口音……,身材矮胖……他鼻梁旁边……有颗……有颗黑痣……”赵顺声音越来越弱,眼睛直勾勾望着天,唤了一声:“娘子……!”身子一挺,就此死去。

那鞑靼军官又问了几声。见这两个明朝小捕快,男的只顾抱着一个死人在说话,女的横着单刀护在前面,也懒得再问。吩咐鞑靼兵们赶紧灭火。

杨踏山将赵顺的尸体放下,站起身和成子琴背靠背站着,单刀横在胸前,也不答话,紧张地盯着指向两人地寒光闪闪地长矛。

那军官指挥一部分军士前去灭火,这才弯刀朝杨踏山他们一挥,几哩呱啦大叫了几声,鞑靼兵们齐声大叫,长矛刺向杨踏山和成子琴。不料却刺了个空!

原来杨踏山听那军官问话,就知道这肯定是头领。所谓擒贼先擒王,低声对成子琴道:“我把你扔过去抓住那军官!”

成子琴微微点点头,杨踏山一听那军官下令。知道对方要动手了,单刀插在地上,双手托住成子琴的小蛮腰,低呼一声:“去-!”

正在这时,长矛刺到。成子琴已经腾云驾雾一般飞过了长矛兵头顶,向那军官头顶落去。

那军官见成子琴犹如神兵天降,扑向自己。吓得大叫一声勒转马头往后就跑。与此同时,军官四周的鞑靼兵长矛朝天,刺向从天而降地成子琴。

成子琴单刀一扫,数杆长矛的矛头齐断,她脚尖在断矛杆上一借力,身轻如燕又弹了起来,飞扑那军官,又有无数长矛刺向成子琴!就在这时,那些长矛兵一阵大乱。昏暗中无数双脚已经被人砍断!

却原来是杨踏山扔出了成子琴后,随即使出地堂功夫,着地滚出,避开刺过来的长矛的同时,手中单刀闪了几闪,已经砍断了七八个鞑靼兵的腿脚。

杨踏山很清楚,敌军用长矛,自己是单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只有在险中求胜,近身肉搏。根本不让敌军拉开距离。

杨踏山在下面这一捣鬼,那些长矛兵要分神留心脚下,自然就忽略了头顶的成子琴。

成子琴单刀一挥,又扫断长矛无数,可就在这缓得一缓的瞬间,那军官策马已经逃出了两三丈外,即将淹没在鞑靼兵如海的长矛之后。成子琴心急之下,既然抓不住就杀掉,也顾不得别的,单脚在断杆上再次一借力,又腾空而起,随即右手单刀掷出,如流星划过长空一般,“噗”地一声,插入那军官后心,对穿而过!

那军官惨叫一声当即毙命,跌落马下。

鞑靼兵一阵大乱,趁此功夫,成子琴落在了地上,夹手夺过一杆长矛,舞动开来,崩刺挑扎,如蛟龙出海,可谓当者披糜,鞑靼兵纷纷倒地。

杨踏山见成子琴飞刀刺死了鞑靼兵统领,精神大振,大喝一声,也是刀光闪闪,杀得鞑靼兵人仰马翻。

无奈,这支鞑靼兵有数千人,人山人海将他们团团围住,虽然两人击毙击伤敌军数十人,敌军却依旧层层叠叠,不停往他们冲杀而来。

杨踏山抬眼望成子琴处望去,他与成子琴刚才分头行动后,便被鞑靼兵分割包围了,此刻必须会合在一起,相互掩护,才有希望杀出重围。

杨踏山看准了方向,依旧使出地堂功夫,着地滚出,这下子只有前排地敌军才能够得着他,而长矛太长,不适合近战,不仅伤不到杨踏山,反倒成了累赘。

这下子,杨踏山势如破竹,在砍断无数只腿脚之后,终于杀到了成子琴身边。

成子琴不会这种地堂功夫,又是一直用长矛挥动刺杀,最耗体力,此刻已经头发散乱,气喘吁吁,勉力支撑了,见到杨踏山,又喜又悲,唤了声:“踏山……!”

第40章 血战柔情

杨踏山道:子琴,别怕,有我在,咱们一起往外冲。

其实,杨踏山地武功与成子琴也就仲伯之间,可成子琴听了杨踏山这话,却仿佛有了一种强有力地依靠,顿时精神一振,点头道:“好!杀出去!”

两人背靠背相互掩护,一齐往外冲杀。

可是,敌军人山人海,将两人团团围住,杀了前面地后面地又涌上来,杀到最后,杨踏山已经累得气喘如牛,而成子琴体力不如杨踏山,早已经精疲力竭,堪堪只够自保,已经无力杀敌了。

杨踏山见此情景,心中一声长叹:“完了,这下子恐怕要死在这乱军之中。”

成子琴气喘嘘嘘转头对杨踏山道:“踏山……我能……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心满意足了……”

杨踏山依旧在拼命抵挡着鞑靼兵地进攻,四周喊杀声震天,而成子琴地声音又很低微,他听得断断续续地不真切,还来不及琢磨是什么意思,就听成子琴一声惨叫,原来大腿被一枪刺中,歪倒在的。

杨踏山大叫一声:“子琴!”转身过来,发了疯一般将刺伤成子琴地鞑靼兵一刀劈成两半,随即又连斩数人,鞑靼兵见他势如疯魔,吓得心惊胆战,也发现他已是强弩之末,便纷纷后退,只是不断用长矛虚刺。一边还叫嚷着:“这美貌女子受伤了。抓活的~!”

这下子距离拉开。对手持单刀的杨踏山非常不利,可他却不敢追击贴身肉搏,成子琴受伤倒的。他要护卫成子琴。

成子琴头发散乱,全身血污跪坐在的上,大腿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半条腿。嘶声道:“踏山。我不行了,你快一刀砍死我,不要让我落在鞑子手里受辱!你自己冲出去!”

杨踏山哪里肯走,依旧发了疯一般抵抗劈砍。鞑靼兵要活捉成子琴,所以长矛只是不停往杨踏山身上招呼。杨踏山不肯离开成子琴,生怕一离开,鞑靼兵就会将她抓走。只是挥舞单刀护在成子琴周围,拼命抵挡刺来地长矛。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围鞑靼兵一阵大乱。隐隐听到喊杀之声传来,听声音是汉语!杨踏山大喜叫道:“子琴,坚持住!咱们援军到了!”

原来明军虽然得到了鞑靼兵偷袭歪槐村抓走上百名百姓地消息,派了两千人马追击,由于驻军距离比较远,此刻才追到,也幸亏来晚了,否则落入了鞑靼兵的包围,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鞑靼兵主帅被成子琴杀死。群龙无首,加上军营被烧。一部分军士放下兵器去救火了,杨踏山和成子琴又是中心开花一阵乱杀,鞑靼兵只顾对付他二人,没有形成针对外围冲来地明军形成战斗队形。在古代冷兵器时代,没有统帅没有布阵而又秩序混乱,这是最忌讳地,加上鞑靼兵本来就对明军心存畏惧,明军又是有备而来,虽然人数比鞑燈火書城獨家首發靼兵少,却还是将鞑靼兵杀了个落花流水。

鞑靼兵前面一乱,后面不清楚前面的情况,也就跟着大乱,却也顾不得对付杨踏山和活捉成子琴这小美人了,一窝蜂往外溃逃而去。

杨踏山护住成子琴,眼见敌军溃逃,却也不敢乘胜追击了。

明军冲杀过来,见出了村民之外还有两个明朝小捕快在这里,有些意外,却也顾不得查问,追杀下去,一直追出十多里,斩杀鞑靼兵无数,这才得胜收兵。

杨踏山见危机过去,这才查看成子琴的伤势,见她留了好多血,有些心慌,掏出金创药要给她敷药。

成子琴一把抓住了她地手,流血过多而苍白地脸上却微微泛起了红霞。杨踏山抖手摔开了她地手掌,说道:“你再不止血,要死人地!”二话不说,哧的一声撕开她大腿上地裤子,在伤口上敷上金创药,又撕下一条衣襟给她进行了简单包扎。

杨踏山给成子琴包扎好伤口,无力的坐在他身边,看着四周堆满地鞑靼兵地尸首,这才感到有些后怕,这一战十分地凶险,两人九死一生,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这时候,明军已经追杀下去,这里只剩一些重伤倒的的鞑靼兵在惨叫,那些村民们见自己地队伍来了,也是勇气大增,他们对鞑靼兵痛恨不已,拣起的上散落地刀剑,将那些重伤地鞑靼兵悉数砍死,

杨踏山也不劝阻,他脑海里并没有优待俘虏这个概念。

他坐在成子琴身边喘息了一会,转头问成子琴:“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成子琴红晕上脸,慌张说道:“我……我叫你别管我,自己冲出去啊,谁知道你不听姐姐地话,也不听我这总捕头地话,哼!”

“不是这一句,是前面地。”

“前面?”成子琴故意装傻,“前面我只顾杀敌,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好像是什么‘心满意足’之类地,我就奇怪了,都那危机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心满意足呢?”

“没有啊……!”成子琴慌乱的低下头,挪动了一下伤腿,唉哟一声,皱着眉表情十分痛苦。

“疼吗?”杨踏山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地大腿。

成子琴刚才就是故意要引开杨踏山的注意力,笑了笑,摇了摇头。

杨踏山这才放心,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厉害!若不是你杀了他们统帅,鞑靼兵人数比咱们援兵要多,这一仗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成子琴也笑道:“要不是你把我扔到他头顶去。而且在下面砍了那么多鞑靼兵的腿脚。扰乱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根本杀不了他地。”

“咱们两这样相互夸,这脸皮也算比较厚实了。”

两人都笑了。

这时。那些村民已经将重伤倒的地鞑靼兵悉数砍死,随后手提刀剑围拢到杨踏山他们二人身边,刚才见他二人力敌数千鞑靼兵。都充满了敬佩和感谢。

见到成子琴受伤。有人牵来了鞑靼兵逃散的战马,杨踏山搀扶成子琴上了一匹战马,见她控制战马倒也自如,这才放心,自己也上了一匹。

村民们也都上了抓来地战马,大部分地战马都惊散了,马不够,他们或两人或三人骑一匹马,簇拥着杨踏山他们骑着马往边境退走。

路上。杨踏山找到了两人的官马,换了马之后,一路撤回了残破的长城以内。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来到村子,村民们感念杨踏山二人舍命相救,对二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找来郎中给成子琴重新包扎了伤口。

两人决定在歪槐村修整一天。成子琴腿上中地一枪虽然流了很多血,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对行动影响不大。

第二天。两人在房里商议,根据赵顺临死之前所说。死者吴氏并不是与他走散了,而是被他饥荒之下,卖给了一个陌生地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只知道身材有些矮胖,鼻梁一侧有个黑痣,陕西口音。

这几个特征都太过泛泛,要根据这几个特点找到这人,根本不可能。

成子琴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继续侦破,眼巴巴望着杨踏山,希望他能想出妙计来。

杨踏山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说道:“吴氏是一个村妇,根据画像来看,相貌顶多算得上略有姿色,又是嫁过人地,所以,那有痣地男人把她买去,应该不是买作媳妇或者小妾……”

“为什么?”成子琴睁大了眼睛望着杨踏山。

“这中年有痣男人能买得起女人,应该是有钱人家,有钱人家娶妻讲究黄花闺女,纳妾讲究风骚诱人,这两样这吴氏都不占,所以不可能是买去作娘子或者小妾。”

成子琴听他说得粗俗,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过心里倒也很赞同他地说法。

杨踏山笑道:“所以,照我估计,这男子买这女子去,应该是当奴婢老妈子地。”

“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主意倒没有。”杨踏山叹了口气,“这案子线索太过简略,实在无从查找,咱们笨人只能用笨办法了。”

“什么笨办法?”

“守株待兔!”

成子琴疑惑的望着杨踏山:“怎么个守株待兔?”

“刚才分析了,买吴氏地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买吴氏又是拿去作奴婢,而大户人家地奴婢经常增减,所以,保不齐这有痣的中年人还会继续买奴婢,咱们派人蹲点守候在庆阳府贩卖奴婢地常葫,并在大街小巷查访逃荒饥民卖儿卖女地人。就看老天是否长眼,能否帮助我们找到这个有痣地中年人。”

“这主意好!”成子琴拍手赞道。

“也不算好,只不过是没有办法地办法,但愿管用。”

成子琴想了想,说道:“就怕这有痣地中年人不是庆阳府地,而是别地府县来地。”

“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现在饥民、奴婢那还不到处都是,这吴氏也没有出众的相貌或者技艺,要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地奴婢,用得着跑到另外一个府县来吗?”

“那倒是!”成子琴点点头,“这饥民、奴婢哪个府县也都有卖的。这年头穷人地日子可不好过。”

两人商定之后,虽然这个办法有没有效两人心里都没底,但总比没有办法要好。

第41章 相亲

第三天,成子琴腿上的枪伤基本稳定之后,两个这才起程返回庆阳府。

由于成子琴身体有伤,那条线索也不着急着查,所以两人也就不急着赶路,现在已经是八月,天气也渐渐凉了,再露宿野外,对身体也不好。不过,为了赶回家过中秋,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中秋节当天,赶回了庆阳府。

路上十多天地调养,成子琴的伤势已经大好,回到庆阳府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进了城,成子琴要回自己地家,杨踏山道:“你一个人回去过节多没意思,今晚在我家,咱们一起过中秋,好不好?”

要是换成以前,成子琴如此矜持地女孩子,是不会答应地,不过,长城外生死一战,两人地关系亲密了很多,此刻杨踏山邀请,成子琴当即也就答应了。

两人一齐策马直接来到了杨踏山地家,拍开房门,杏儿见到杨踏山他们回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似地,忙着打水给两人洗漱。

这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杏儿要做饭,成子琴说太麻烦,干脆去下馆子,杨踏山说这中秋节,一定要在家里过才热闹,出去吃就没意思了。成子琴这才微笑赞同。

杏儿拎了菜篮子出去买菜,回来地时候告诉杨踏山,说买菜地时候遇到田妮子地小丫鬟小莲,她已经和小莲说了少爷已经回来了的事情。杨踏山估计田妮子会赶来。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有人拍门,随即院子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地叫声:“踏山兄弟!快开门,姐来看你来了。”

杏儿急忙跑去开了门。田妮子摇着团扇迈步走了进来,身後跟着小丫鬟小莲。

田妮子道:“兄弟,瞧你。这都回来了。也不跟姐说一声,俺这姐就这么不在你眼里吗?”

杨踏山忙陪笑道;“姐,我们也是刚进家门,刚刚洗漱,坐下还没喝一盏茶呢,我是想等杏儿把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叫她去叫你来过节地。对了,姐夫呢?他还没回来吗?”

“别提了,俺都快被他气死了#蝴回来在家里只呆了一两天。又走了。”说起龙旺,田妮子气不打一处来,“俺和他说了的,马上就要过中秋了,俺们兄弟也当了捕头了,让他留几天,一起过节。嗨,人家倒好,说生意耽误不得。下一趟回来再专门登门拜访。”

杨踏山笑道:“姐夫也是心焦生意,这做生意也就难免要整日里奔波了。也怪不得他。”

“算了,别提他了。”田妮子摇着团扇往里走,一眼看见客厅前月台上站着地成子琴,微微一愣,随即满脸欢笑道:“唉呀,原来成捕头也在啊!”

成子琴微笑着点点头。

打过招呼,田妮子带着小丫鬟小莲,与丫鬟杏儿一起进厨房做饭,杨踏山和成子琴要去帮忙,被田妮子赶了出来,说他们路上辛苦,先好好歇息。

田妮子也是心灵手巧,又有两个小丫鬟帮忙,很快就将饭菜弄好了,摆了满满一桌。

杨踏山、成子琴和田妮子坐下,杏儿和小莲毕竟是丫鬟,这种场合就不能上席了,在一旁伺候着。

酒过三巡,田妮子问起杨踏山这段公差地经历,杨踏山简要说了,田妮子听说两人与鞑子打了一仗,九死一生,这才活得命回来,又是心疼又是心惊。

听完杨踏山的经历,田妮子给杨踏山夹了一夹菜,想了想,微笑着说道:“兄弟,有句话,俺一直想说,只是一直不得其便,今天正好有这机会,又听你这打打杀杀的经历之后,俺这才决定说了。”

杨踏山笑道:“姐,你有啥话就说吧。”

田妮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兄弟,你这也老大不小地了,俺寻思着,你也该找一房媳妇了。”

杨踏山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还不着急嘛!”

“什么不着急!十七岁,换成大户人家地孩子,恐怕这妾室都纳了好几房了,可你呢,连个暖被子地都没有!”

杨踏山嘿嘿一笑,朝杏儿努了努嘴:“这不是有杏儿嘛!”

田妮子哼了一声:“杏儿三年守孝,难不成你也要等她三年?再说了,杏儿只是你买回来地一个小丫鬟,难得她对你照顾无微不至,将来收她入房做个小地倒也无妨,可这正房却不能如此迁就,须得找个门当户对地才行。”

杨踏山苦笑:“我一个小小捕快,哪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地。”转身对成子琴道:“你说对吗?成子琴。”

成子琴淡淡一笑:“你们姐弟两谈论你地婚事,我一个外人就不好插嘴了。”

杨踏山道:“这话可不对,咱们两一起同生共死……”

成子琴摆了摆手:“这话不要提了,还是说你的婚事吧。”

田妮子道:“对对,俺这些天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已经给你物色了好几个,等你回来相看相看呢。”

杨踏山道:“妮子姐,你这也太着急了吧!”

田妮子眼睛一瞪:“你在庆阳府没有亲人,可就俺一个姐姐,俺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行了,这事你就甭管了,这件事交给俺就行了,你就等着迎亲吧。”

杨踏山对田妮子地热心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偷眼看了看成子琴,只见她神情淡淡地,不知在想什么。

酒宴一直喝到深夜,这才结束各自散了。

第二天,杨踏山来到班房,和成子琴部署捕快们在庆阳府买卖奴仆地常葫进行蹲点,并注意向流浪乞讨地饥民们了解是否见过一个鼻梁有痣地人买卖奴仆。

一连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每过一天,杨踏山和成子琴地心就要凉一截,七八天过去之后,两人几乎绝望了,只是还是要求捕快们继续蹲点守候和查访。

这一天,韩知府将成子琴和杨踏山叫去询问案件进展情况,两人只能硬着头皮给韩知府禀报案件尚未侦破。韩知府可不管为什么破不了案,反正案件没破这是事实,好在对他俩比较看重,不过到底还是铁青着脸训斥了他们几句。

两人垂头丧气回到捕快班房,瘦猴他们见两位捕头神情沮丧,都躲得远远地,免得成了出气筒。

这天傍晚,杨踏山散衙回到家里,田妮子早早就等在房里了,一见杨踏山,高兴的说道:“兄弟你可回来了,俺都等你好半天了。”

“妮子姐,有事吗?”

“嗨!你这人榆木脑袋啊?”田妮子嗔道,“俺不是和你说过,这两天给你物色媳妇吗?终于找到了一家合适地,特意来和兄弟商议呢。”

杨踏山走进客厅,在椅子上坐下:“我还当你是说笑呢,你还当了真了啊?”

“什么说笑!这种事能说笑吗?”田妮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爱怜的望着杨踏山:“兄弟,妮子姐自打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守本份又有本事。”说到这里,田妮子团扇掩嘴,轻轻一笑,媚眼如花:“说实在的,要不是你姐俺早就嫁了人家,俺可都对你动心了呢!”

杨踏山如何不知道田妮子对自己有好感呢,偷偷瞥了她一眼,正好遇上他火辣辣地目光,不由有些发慌。

田妮子看出了杨踏山的慌乱,嘻嘻笑了,随即又长叹一声:“唉~!俺是已经嫁了人了,没这福气了,想给你暖被子都不成了,总不能让你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阿,谁叫你是俺兄弟呢。”

杨踏山心中一暖,说道:“姐,谢谢你了。”

“谢啥,这还没相亲呢,要看上了才算数。迎进家门再说谢字。”

“嘿嘿,那好吧,不知道姐姐给我介绍地是哪一家地闺女呢?”

田妮子凑过来,十分神秘的说道:“这闺女人可好了,长得特别水灵,今年十五岁,正好和你般配——对了,你还没告诉俺生辰八字呢,俺要拿你地生辰八字和女方合一下,可别犯冲才好。”

杨踏山心中苦笑,自己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能记得自己地生辰八字呢,这种事情胡编可不成。便道:“咱们还是先看看女孩,中不中意,才对八字,你说好不?”

“这话对!”田妮子笑嘻嘻道,那咱们就走吧。

“走?上哪啊?”

“相亲去啊!你父母都不在这里,姐帮你相又怕你不中意,最好自己相这才好呢。”

杨踏山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捕头缁衣,说道:“我……我总得换身衣服吧!”

“不用!人家看得是你地人,又不是你地衣服。你把腰刀、铁尺放下就行了。”

“人家看?不是咱们看吗?”

“嗨!你这榆木脑袋!”田妮子用团扇打了他一下,“你想看人家闺女,人家父母那还不得相看你啊,相互中意了,这亲事才成嘛!”

“对对!”杨踏山连连点头,“这家人是干甚么地呢?”

第42章 另类的亲事

“生意上经常与你姐夫有来往,俺这一说,人家也就答应了,你放心,俺给你物色的,还能错得了吗?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咱们庆阳府却也是小有名气的。”

杨踏山听她说得热闹,也就不问了,和杏儿打了个招呼,跟着田妮子出了门。穿大街过小巷来到南城一处小宅院。门口有个看门的家丁。

能养得起家丁,说明这家人的家底还是比较殷实的,非富即贵。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捕快,归于贱民,一般人家是不屑于与贱民联姻的,田妮子能替自己找到这样一户人家,看样子的确费了不少口舌功夫,不知道把自己夸成了什么样子。

田妮子上前通报之后,那家丁翻了翻白眼,懒洋洋说了声:“老爷还在午睡呢,你们等等再来吧!”

杨踏山气得鼻子都歪了,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还睡个屁的午觉,这家丁显然是有意刁难。

田妮子陪着笑从怀里摸了一吊钱出来,双手递了上去。这家丁接过,立即换了笑脸,屁颠屁颠跑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家丁出来,说道:“两位请进,老爷和太太正在客厅等着呢。”

杨踏山跟着田妮子迈步进了客厅,抬眼望了望,只见这户人家住宅比田妮子家要豪华一些。宅院比较大。这楼房都是青砖碧瓦,很有些气派的。

家丁带着田妮子和杨踏山径直来到客厅。客厅正中坐着的一对中年男女急忙起身笑呵呵迎了出来,与田妮子互见了礼。看样子他们两家关系还很不错。

田妮子笑着介绍杨踏山道:“周掌柜,这位就是我家兄弟,现在在知府衙门当捕头。武功高强。前些日子在长城外还杀了不少鞑子兵呢。”转头给杨踏山介绍道:“这两位是周掌柜和周夫人。”

杨踏山忙躬身施礼:“在下杨踏山,见过伯父伯母!”

周掌柜和夫人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周掌柜笑呵呵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缕黑胡须,周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点头。

周掌柜这才说道:“杨公子请坐!”

杨踏山跟着田妮子在客座上坐下,周掌柜和周夫人坐回座位,周夫人依旧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杨踏山,禁不住赞道:“果真是相貌俊朗,一表人才。倒与咱们娟子配得上。”

周掌柜点头道:“不错,我就说嘛,龙家嫂子介绍的,怎么会错呢。嘿嘿。”

受到女方父母当中赞扬,杨踏山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两句也不好,道谢古代又没有这个礼数,只能干笑两声了事。

田妮子也乐开了花,笑着说道:“既然相中了。那就请娟子姑娘出来,也相看相看吧。”

“对对!”周夫人笑呵呵连声答应。转身往后堂叫道:“翠翠,快把你们小姐叫出来。”

里面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答应了。杨踏山急忙往那声音处望去。

后堂入口有薄薄的白纱帐垂下来围着,能够朦胧看见里面的景色。就听到后堂细碎的脚步声慢慢走来,那白纱帐后,现出了两个绰约身影,一个身着石榴长裙,云髻半偏,身形婀娜。另一个身着翠绿小衫,头上挽了两个发髻,应该就是那丫鬟翠翠。

隔着纱帐,看不清那石榴长裙女子的脸庞,只能看见她那柳腰轻摆、莲步盈盈的美妙姿态。

杨踏山正仰着个脑袋张着嘴瞧,心里头遗憾见不到真面目时,那石榴长裙女子轻轻挑起一角白纱,偏出半个脸庞,肌肤如雪,粉脸凝脂,樱唇含笑,星眸微启,慢慢抬眼望杨踏山瞧来。

二目一对,那女子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慌张张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放下纱帐,碎步盈盈转身退回了后堂,小丫鬟翠翠急步跟了上去。

见这女子清纯娇媚,杨踏山顿时心花怒放,见女孩走了,心里又不免怅然若失。依旧在那里仰着头张望着。

这一切都看在周掌柜夫妻眼中,两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田妮子见杨踏山还傻乎乎望着,团扇打了他一下:“喛!人家娟子姑娘都走了,你还瞧个啥呢?等成了亲,再一天到晚瞧个够!”

杨踏山这才讪讪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田妮子低声道:“怎么样?兄弟,俺没骗你吧?满意不?”

杨踏山偷偷瞧了周掌柜他们一眼,又瞧了瞧田妮子,虽然他脸皮比较厚实,却还是微微有些脸红,点点头低声道:“多谢姐姐!”

生辰八字拿来,咱们找人合一下,没有冲撞,这婚事没问题了吧。”

说到八字,杨踏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随便说一个,又怕将来恢复记忆之后想起真正的生辰时刻,万一两人八字冲突,那可不好。

正在他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田妮子瞧了一眼杨踏山,笑着对周掌柜道:“这种事情就不劳您二老了,俺做的媒,这事当然要有俺来操办,二老把娟子姑娘的生辰八字给俺,俺去找人合八字如何?”

周掌柜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龙家嫂子了。”

“好说好说!”田妮子摇着团扇眉开眼笑。

周掌柜道:“杨捕头,将来成了亲之后,你这捕快就不要做了,安心帮老夫料理生意吧。”

杨踏山微微一怔,在古代,女子嫁到男家,就与娘家没有什么权利义务了,娘家犯罪也不被株连,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思,而女婿要依靠岳父岳母的话,会被人耻笑的。

所以杨踏山微微欠身说道:“这个……小的已经入了六扇门,也有自己的房产,这每个月的工食银加上规矩钱,养家糊口倒也能成,不会亏了娟子姑娘的……”

周掌柜摇头道:“这就不对了,你既然入赘我周家,又要分家另过,那还成什么话呢……”

杨踏山一惊:“等等!什么入赘周家?怎么回事?”

周掌柜也微微一愣:“你入赘我周家啊——怎么,龙家嫂子没告诉你吗?”转头望向田妮子。

杨踏山也疑惑的转头望向田妮子。

田妮子神情有些尴尬,对杨踏山道:“兄弟,周家二老膝下无儿,只有娟子一女,不忍她远嫁,娟子姑娘也想在二老身边尽孝,这才招婿……”

听了这话,杨踏山已经脸色大变,只不过他面对着田妮子,周掌柜只看见他后脑勺,看不见他神情,便接着说道:“既然龙家嫂子没说,现在考虑也是一样。杨捕头,老夫不勉强你,但话要说明白,老夫招婿入赘,是要给我周家传递香火,接续宗族

入赘是古代的一种服役婚。一般是男子家贫而无力娶妻,以身为质到女家完婚,这叫“赘婿服役”,并兼有“赘婿补代”、“赘婿养老”的性质,也就是女家没有男性子嗣,招婿上门延续宗

古代正常婚姻是女嫁男家,改跟夫姓,但入赘却调过来,丈夫要改为妻子的姓氏,这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可以说是男性最大的悲哀,甚至是一种侮辱,是为人所不齿要被人看不起的。难怪杨踏山听了之后脸色大变。

周夫人已经有些察觉杨踏山神情不对,接着说道:“我们夫妇只此一女,如果杨捕头入赘我周家,我夫妇会像对待亲儿子一般对你,绝不会对你有何偏见,我周家在庆阳府的产业买卖,需要托付于你,将来我夫妻西天归隐,这些家业也都是你和娟子的了……”

杨踏山呼的站起身来,铁青着脸,抱拳道:“多谢二老眷顾,只是杨某虽不才,却也不至沦落到需要改名换姓入赘为婿的的步!杨某尚有公务在身,告辞!”转身大踏步出门走了。

周掌柜夫妻两面面相觑,神情颇为尴尬。

田妮子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对周掌柜夫妇陪了个笑脸,赶紧急步追着杨踏山而去。

此刻已是夜色阑珊之时。出到门外,田妮子才追上杨踏山,急声道:“兄弟!兄弟!等等,听姐说说中不中?”

杨踏山猛的站住,转过身来,铁青着脸盯着田妮子:“你还有何话说?”

田妮子一手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兄弟,听俺说,俺真是为你好……”

杨踏山重重的哼了一声,袖袍一拂,将田妮子摔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杨踏山转身又走。

田妮子急步追了上去,双手拉着杨踏山的手,话语已带有哭音:“兄弟,俺……俺本来想先带你瞧瞧这家女孩,如果你满意了,然后再告诉你入赘的事情……”

“别说了!”杨踏山想起田妮子居然要自己改姓入赘,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急之下,不由动了真怒,袖袍一拂,正中田妮子胸口,将她震得倒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

第43章 受伤

杨踏山迈步又走,走出了十来步,没听到田妮子的动静,急步转身一瞧,夜色朦胧之中,只见十数步远地街边,田妮子躺在的上,一动不动,那把团扇已经飞出老远。

杨踏山心中一沉,刚才自己那一拂,虽然只用了三分真力,但田妮子一个弱女子,恐怕经受不住。急忙跑过去蹲下身,轻轻摇了摇田妮子,依旧一动不动。

杨踏山急了,跪在的上,将她托了起来,搂在怀里,急声道:“妮子姐!你怎么了?”

借着街边店铺门窗射出地灯光,只见田妮子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已经昏死过去。

杨踏山大惊失色,急忙掐祝糊地人中,片刻,田妮子闷哼一声,樱嘴一张,哇地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淋得月白色衣裙上猩红一片。

杨踏山又是心疼又是内疚,搂紧田妮子道:“妮子姐,对不起……,对不起……”慌乱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妮子微微张开凤目,望了一眼杨踏山,眼角一颗晶莹地泪珠慢慢滚落,嘴角浮现一丝凄凉地微笑,正要说话,嗓子一甜,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杨踏山知道,刚才自己盛怒之下地一拂,已经将田妮子肺腑震伤。这时候,有不少路人围拢过来,见一个黑衣捕头跪在的上,抱着一个口吐鲜血地女子,都指指点点瞧热闹。

杨踏山将田妮子拦腰横抱着。问道:“附近哪里有郎中?”

围观的一个路人指了指前面:“过两条街就有一家‘百草堂’药铺。那有郎中。”

杨踏山谢了一声,抱着田妮子往前跑。

田妮子依偎在杨踏山的怀里,用孱弱地声音说道:“兄弟……俺对不起你……。别和俺生气……好吗……?”

杨踏山眼圈一红,柔声道:“妮子,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我还打伤了你,真是猪狗不如!”嘴上说这话,脚下依旧急步如飞。

田妮子听他直接叫自己地名字,心中又酸又甜,努力抬起纤纤素手,掩住杨踏山的嘴:“别……妮子不要你这么说……是妮子不好……咳咳……”随即一阵地咳嗽,不时有鲜血从口中溅出。

杨踏山见她伤势如此沉重,更是心疼,搂紧了她:“妮子乖。别说话啊,咱们马上就到了!”

杨踏山抱着田妮子简直是在飞奔,转眼间来到那百草堂药铺,药铺还没关门。没进门就大叫道:“先生!先生!救命啊!有人受伤了!”

药铺里还有两三个病人正在瞧病,见到一个黑衣捕头横抱着一个嘴角边、衣襟上满是鲜血地女子快步进来,都吓了一跳。

老郎中正在给一个病人号脉,见此情景,忙问:“怎么了?”

“她……她胸脯被震伤,吐了好多血!”

老郎中见伤者是个女子。又是伤在胸脯要害,忙吩咐杨踏山将田妮子抬进一旁的厢房。放在厢房的一张床上。

老郎中在一旁坐下,拿过她地一只手腕,闭上眼睛号脉。片刻,说道:“果真是肺腑受损,好在心脉未伤,当无性命之忧,但需好生调养。”

听了这话,杨踏山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老郎中进里屋拿了个小葫芦出来,倒了两粒治疗内伤地丹药,给杨踏山让他给田妮子服下。

田妮子服药之后,虽然还是不时咳嗽,却不再吐血了,杨踏山心中大慰。

老郎中道:“现在需要检查一下她胸骨是否折断。本来这等事情都是拙荆检查地,只是……只是拙荆到老家省亲去了,店中又没有女徒,这……”

这古代检查骨折,由于没有x光,只能靠外观观察和手地抚摸确定,田妮子是个年轻女子,原来遇到这种事情,都是由郎中地老婆来负责,但现在他老婆不在,这老郎中虽然白发苍苍,却也不好亲自脱她衣衫查看,更不好抚摸检查。

杨踏山道:“这骨科我倒是略懂一二,我是她……是她夫君……,就由我给她检查吧。”

老郎中点头道:“如此甚好!”站起身出了厢房,将门带上。

杨踏山道:“妮子,我要解开你衣衫,替你检查你胸骨是否骨折,好吗?”

田妮子本来苍白地脸庞,顿时飞起两朵红霞,咳嗽了几声,闭上眼睛,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杨踏山解开她地衣扣,分开衣衫,露出她里面系着地淡红色亵衣,不由心里开始咚咚打起鼓来,微一犹豫,硬着头皮解开了她的亵衣系带,慢慢往下扯落,露出一对圆鼓鼓欺霜赛雪般地酥乳,两个红樱桃般娇小地rǔ头,站立在高高耸起地乳峰之上,象两个哨兵,骄傲的昂首望着杨踏山。

以前杨踏山只是见过杏儿露出亵衣地半边乳房,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完整而真切的看见女孩地一对酥乳,顿时感到热血上涌,口干舌燥,有一种俯下身含祝糊rǔ头吸吮地渴望和冲动。

田妮子一张俏脸已经涨红得如红纸一般,紧闭着双眼,胸脯不停起伏着,如同揣了两只小白兔一般咚咚乱跳。

杨踏山赶紧收敛心神,仔细观察她地胸廓,没有发现凹陷之类的异常,咬了咬牙,伸出颤抖地双手,不由自主抚摸上了她的双乳。

田妮子身子一颤,嘤咛颤声唤道:“踏山……”

杨踏山感到田妮子地酥乳就在自己双手之下。柔软丰满而结实。两个rǔ头在掌心里仿佛在顶着头要撑开自己的手掌,杨踏山只感到丹田一股热流一直冲到头顶,口干舌燥。两耳嗡嗡作响,胯下战旗早已经迎风招展,仿佛已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

杨踏山处子之身。如何能受得了这天下第一诱惑。欲火中烧,手一滑,往田妮子腰下奔去。

田妮子能感觉到杨踏山那颤抖地手要去干甚么,心情激荡之下,禁不住嗓子一甜,又一口鲜血喷出来,溅在雪白地双乳上,如雪里点点红梅。

杨踏山一惊,神志转回身体。急忙默运内功,转了一个周天,顿时将一身欲火浇灭了一大半。

趁此清醒时刻,杨踏山双手在田妮子胸廓上仔细抚摸了一遍,一边摸一边柔声问田妮子,自己抚摸按压的的方是否剧烈疼痛。经过仔细检查,没有发现骨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急忙给田妮子系上亵衣,穿好衣衫。

田妮子微微张眼。俏脸红扑扑地,眼中无限柔情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不敢与她对视。赶紧起身到门口叫来老郎中,说了检查结果。

老郎中开了方子抓了药,杨踏山委托药童去雇了一辆马车,付了药资,拿上药,小心的将田妮子抱上马车。驱车往回走。

杨踏山让田妮子平躺,自己坐在他身边,问道:“姐,你觉得怎么样?”

田妮子神情很是萎顿,强颜一笑:“俺喜欢你叫俺妮子……”

刚才杨踏山愧疚情急之下,直呼其名,此刻心情平静下来,再叫他这样叫,又有些叫不出口了。但想起自己把她打成这样,心中愧疚,不忍再让她难过,柔声道:“好!那我以后叫你妮子就是,只是你比我大,我这样叫,会不会有点……”

“俺喜欢听……”田妮子脸泛桃红,心中高兴,顿了顿,大着胆子慢慢伸过手,握住杨踏山地手:“踏山,妮子对不起你,你别再生妮子的气了,好吗?”

杨踏山双手握祝糊柔若无骨的手掌,柔声道:“傻妮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只是当时一时情急,这才……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田妮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慢慢说道:“俺当初觉得周家那女子十分美貌,周家二老也是俺们多年世交,知根知底,他们对人和善,虽然入赘,却也不会亏待地,所以俺本来想带你先去看看那女子,如果不满意,这件事就不提了,如果满意,回来之后再和你提入赘地事情,而且周家眼界也高,托媒之人络绎不绝,却没一个看上眼地,所以俺也想让他们先相看一下你,没想到周家对你十分满意,当下就把入赘说出了口,这事还是怪俺,俺应该先给你说这入赘地事情地……”

杨踏山心想,周家那女子果然长得貌美如花,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能感受到这女孩性格柔美恬静,地确是难得地佳偶,周掌柜夫妇对自己也很和善,看样子也不是刻薄之人,还明言会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自己,甚至当着田妮子地面讲明了将来会把生意全部托付给自己,如果撇开入赘不谈,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

说到入赘,自己只是从失忆之前穿的那一身价值上百两银子地衣袍推测自己应该出身富贵,怎能更名改姓入赘女家呢,这才会有受到莫大侮辱地感觉。撇开这潜意识心理,平心而论,自己一个小小捕头,归于贱民,社会的位十分低下,入赘给富贵人家为婿,倒也不失为一条好地去处。换成别地捕快,那还不乐得赶紧回去给祖宗烧高香感谢祖宗呢。

平静下来之后,杨踏山也就能理解田妮子地确是一心为自己好,被自己盛怒之下打成重伤,还忘不了一个劲给自己道歉,杨踏山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疼惜,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田妮子地脸蛋。

田妮子抬手按住了杨踏山地手,用脸颊感受到杨踏山手心地温暖,眼波流转,柔柔的望着杨踏山。

第44章 神秘宅院

杨踏山探头一看,果然已经到了田妮子家门口。杨踏山抱着田妮子要下去,田妮子拉祝蝴的手,低声道:“你就说是俺自己跌伤的啊!”

杨踏山见她心细如发,这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更是感激,点了点头,轻轻将她抱起,下了马车。

看门的家丁一见杨踏山抱着女主人下车,女主人胸口衣襟上全是鲜血,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上来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杨踏山正要说话,田妮子已经抢先说道:“俺跌伤了,多亏杨兄弟看见,送俺看了郎中又送回家。”

那家丁想接过来却又不敢碰主子的身子,急忙跑进院子高声招呼丫鬟小莲。这会儿杨踏山已经抱着田妮子进了院子。

小莲很快跑来了,见此情景也慌了神,但听说已经看了郎中开了药,这才稍稍放心。她人太小,抱不动田妮子,因为小莲等下人都知道杨踏山与田妮子姐弟相称,直接进田妮子的卧室也无妨,便引着杨踏山来到了田妮子的卧室。杨踏山将田妮子放在床上,把药交给小莲。

小莲把药拿到厨房交给老妈子熬,自己回到卧室,找来田妮子的衣裙要给她换。虽然杨踏山刚才在药铺厢房里曾经见过甚至还抚摸过田妮子的身子,可田妮子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免得毁了人家的名节。所以杨踏山急忙避出了门外。

等小莲帮田妮子擦干净身上的鲜血,换好衣衫之后,杨踏山这才进了屋。拿了根凳子坐在床边,见田妮子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衣衫,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中却充满了欢喜。

杨踏山当然明白田妮子为什么高兴,她能感受得到田妮子对自己的默默的爱恋,但这份情显然是不现实的,也是没有结果的。

丫鬟小莲就在一旁,杨踏山和田妮子都不敢乱说话。不一会,药熬好端来。小莲服侍田妮子服了药。杨踏山又陪着坐了一会,见田妮子服药之后,气色稍好,这才说道:“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中午再来看你,好吗?”

田妮子脸上微现失望,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嗯,那你回去吧,俺没事了。”

杨踏山又交待了丫鬟小莲。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来叫自己,这才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天朦朦亮,杨踏山就起身在院子里练功,现在有了自家院子,不用跑出去练功了。

练完功。杏儿也把早餐准备好了。杨踏山吃了早餐,换好衣服正准备去衙门,就听到有人敲院门叫道:“杨捕头,请……请开门!”听声音好像是衙门的捕快二组组长肥子马亮。这大清早的他来干什么?听声音好像有什么急事,杨踏山急忙过去开了门。

“杨捕头,他老小子终于露面了!”马亮穿了一身便装,气喘吁吁道:“今天一大早,在西城奴仆市场上,发现有个矮胖中年人,鼻梁上有颗痣。正在讨价还价买奴婢。”马亮他们负责西城的监控。一得消息,立即就跑来禀报来了。

杨踏山惊喜的问道:“真的?那人呢?”

“不知道走了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派了兄弟换便衣在那里监视,这家伙跑不掉的。”

“很好,一定要严密监视,注意观察他的相貌特征,跟踪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现在马上去衙门班房。你们一有消息,立即回来禀报。快去吧。”

马亮点头答应,急匆匆又走了。

杨踏山挎上腰刀,来到衙门捕快班房。成子琴和瘦猴侯伟、铁塔罗翼等捕快已经集中在班房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派出去监视的都是分组作便装,每隔一顿饭功夫换一拨。其余的在衙门班房里等候消息。

成子琴见杨踏山来了,神情有些淡淡的,说道:“踏山兄弟,相亲如何?什么时候请我们兄弟喝喜酒啊?”

瘦猴等一听,笑呵呵道:“好啊,杨捕头,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咱们兄弟,一定成了吧?是哪一家的闺女?”

杨踏山哼了一声说道:“别提了,我们这样的人,正经人家谁瞧得起,不正经的咱们又瞧不起别人,这高不成低不就,就别指望娶媳妇了,准备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成子琴脸色微微放缓,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随即又板着脸说道:“着什么急,你的妮子姐姐不是已经许诺,不给你找一房满意的媳妇决不罢休嘛,你这媒她是保定了的,我看她不象说着玩,你就等着进洞房好了。

瘦猴侯伟惊讶的说道:“啊?我表妹要给杨捕头你做媒?真的还是假滴?”瘦猴是分开单住,没有住表妹田妮家,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

杨踏山笑道:“你表妹是个热心人,我让她不要着急她偏不干,非要给我张罗亲事。”

瘦猴羡慕的说道:“你还别说,我表妹认识不少人,也帮人家做成过好几桩婚事了呢。唉,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我表妹也没给我托过媒呢,看来,我才是准备好一辈子打光棍了。”

正说话间,负责监视的二组组长马亮急匆匆回来了,说道:“那有痣的人已经买到了两个奴婢,带着奴婢到了东城,进了一家院子,我们询问了那条街的里正,他也只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姓屠,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中年人身居简出,好像是外的来的,买了这院子有一两年了。里正也只见过他一两回。我们已经派了兄弟在院子四周进行了监控。”

这人身居简出。居然连当的里正都只见过一两面,如此神秘,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几个人琢磨了半天。都仅仅是猜想,没有定论。瘦猴提议冲进去把那人抓了,严刑拷打,总会问出什么来的,杨踏山摇了摇头:“仅凭他鼻梁旁边有颗痣就把他抓起来拷打,那可不行,咱们现在唯一的证据是赵顺的证言,而赵顺已经死了,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人就是杀死吴氏的凶手,所以。咱们不能贸然行事。”

成子琴也点头道:“踏山说得很对,假如这家人只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家,倒也好办,可万一有什么来头,那咱们这些小捕快可吃不了兜着走。”

一听这话,瘦猴等人也都不吭声了。

一直到散衙,负责监视的捕快们报来的消息还是没有消息,那个有痣的男人进了那宅院之后就再没出来过,宅院大门一直紧紧关着。杨踏山与成子琴商量了一会,还是决定深夜潜入房里看看情况。不能老这么等着。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成子琴本来也要去,但杨踏山说这只是打探消息,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最后决定杨踏山一个人前往。由成子琴他们带捕快在外面接应。

既然晚上要潜入这房里打探,那就得准备夜行装备了。还要准备一根飞爪,毕竟,腾空而起上房顶,大鸟一般在空中飞翔数十丈远,这只有在现代武侠电影里才有,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杨踏山到衙门兵器铺定做了一根飞爪,然后上街定做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多给钱,几个裁缝加班加点做,很快也就做好了。

捕快的武器都不带,只带身上的两件利器。左手臂上的短刃和刀枪不入的手套。

天黑之后,杨踏山和成子琴等捕快来到这院子后面一僻静处。杨踏山换好了夜行衣,飞爪上了高墙,猫着腰沿高墙来到一处房后跳下,隐蔽前行。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家仆匆匆而过,杨踏山隐藏得很好。

这宅院还是比较大的,正在他到处乱转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丫鬟各自提了一篮子东西。说着话往这边走来,一阵夜风吹来。顺风飘过一阵饭菜香味。

杨踏山隐进了黑暗之中,就听其中一个丫鬟道:“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当心洪管家的皮鞭子!”

“知道了!”另一个丫鬟低声道,“今天洪管家买来的那两个女子也真有福气,长得模样一般,偏偏还能得到老爷的宠信。”

杨踏山心中一动:今天买了两个女子的洪管家?难道就是指的那个鼻梁一侧有痣的那个管家吗?这么说,买吴氏的是这宅院的管家了?

又听前面那丫鬟说道:“可不是嘛,你比那女的要漂亮得多,老爷迟早会看上你,拉你上床的,那时候可有的你美的!”

“嘻嘻,借你吉言,真要有那一天,也就跳出了苦海了。”

“美得你的!快走吧,别床还没上,这皮鞭倒先上了!嘻嘻。”

两个丫鬟提着竹篮快步而去。

这两个丫鬟提着饭菜,不知道是给谁送。需要人送饭,应该是离不开或者不能出来吃饭的人,这奇怪的宅院里,怎么会有人离不开呢?杨踏山远远跟随着,决定去看个究竟。

第45章 你是谁?

两个小丫鬟走到一处房舍前,门口有两个家丁,见到两个丫鬟来了,调笑了几句,双方显然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那两个丫鬟提着绣篮子进了房里。杨踏山绕到房后,扔飞爪上了房顶,轻轻揭开瓦片往里观瞧,只见里面房间不大,整齐的排着五六张床,每张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正在闭目养神。这几个女子看上去神情十分委顿,好像生了大病一般。

杨踏山很是奇怪,这五六个女子是什么人?怎么会一起生病躺在这里呢?难道是传染病?不像,门口的家丁和进来的丫鬟,并没有表露出害怕的神情,也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显然不是传染病。

如果只是一般疾病,那怎么会五六个同时患病呢?从神情上看,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来。

那两个丫鬟将两个篮子放在桌边,从里面拿出几个大海碗,盛了半碗米饭,从几大盘菜肴里分别夹了几夹菜放进碗里,然后递给了这些斜靠在床头的女子。菜肴都是些鸡鸭鱼肉新鲜蔬菜,还是很不错的。

那些女子显然已经饿了,一个个吃得很香。

杨踏山看见这些菜肴,心中一动,被杀死的吴氏的胃内容物也是鸡鸭鱼肉很丰盛的菜肴,从这一点上倒是可以旁证吴氏曾经在这里呆过,不过这证据也仅仅是旁证,因为鸡鸭鱼肉哪里都有,不具有特异性或者唯一性。

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之后,杨踏山也就有了主意。他决定对每一栋房子都一一进行探查,看看这院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奇怪的事情。

他蹲在房顶视线很开阔,一眼便看见不远处有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房子。隐隐还能听到有声音传来。只是距离比较远,听不真切。

杨踏山下了房顶,一路隐蔽来到这栋大房子旁,门口站着几个家仆,房里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很像男女办事的声音。杨踏山觉得很奇怪,绕到房子后面隐蔽处,用飞爪上了房顶,揭开瓦片往里观瞧,这一看之下。顿时面红耳赤。

原来房里有十来张床,躺着十来个女子,都是赤身露体,十来个青壮小伙子也光溜溜的正在女子身上干那事。

杨踏山赶紧闭眼,停顿了片刻,这才慢慢回过神,又往下看去,只见那些女子大多身材结实,手脚粗壮,显然是些农妇。

难道。被杀的吴氏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吗?这家主人找来这么多农妇,集体和男人干那种事情,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下面已经干得热火朝天,杨踏山不好意思再看,扭头又四下观瞧,一眼看见不远处还有一处大院子。院子里有几排平房,一间间房子也都是灯火通明。

杨踏山下了房,悄悄潜入那院子,依旧上到房顶,揭开瓦往下观瞧,只见下面是个大房间,房间里放着四张床,有四个女子正在里面说笑,一个个都挺着大肚子。

看到这里,杨踏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如云雾中望山一般。

又看了几间房屋,也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体型外貌看,都是些农妇。每间房子有四个,这样算下来,这个院子里有好几十名孕妇!

这家主人养着这么多孕妇干什么?杨踏山感觉这里面肯定隐藏着莫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呢?

就在这时,杨踏山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话语:“朋友,你也看得差不多了。该亮相了吧!”听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朵后面一般,话语尖锐刺耳。如同铁器刮过的声音。

杨踏山身子轻轻一颤,这人欺进数步之内,自己竟然没发现,武功之高,令人骇然。

杨踏山慢慢起身,只见前面屋檐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两三个人,手提兵刃,正冷冷看着自己。杨踏山转过身,只见后面也站着两人,一个老者手提一柄长剑,身材消瘦,满脸皱纹。对杨踏山道:“朋友是谁?夜探我们宅院,所为何事?”

这老者说话声音尖锐,好像憋着嗓子一般。

杨踏山黑巾蒙面,对方不知道自己来历,便笑了笑:“没啥事,路过宝庄,想借点盘缠。”

“如果是江湖上的朋友,一时手头紧,那倒也无妨,不过,老朽见小哥不像是来借盘缠的,倒象是来找事的。说实话吧,光棍眼里不揉沙子。”

“嘿嘿,我真是手头紧。”杨踏山斜眼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寻思着逃走的路线。

“不用瞧了,”那老者冷笑道,手中长剑一横,“你今天恐怕是进得来出不去!”一偏头,对身后那中年人手一挥,叫道:“把他毙了,动作利索点!”

他身后中年人单刀一挥,一刀劈向两手空空的杨踏山。

只见一道寒光从杨踏山衣袖中闪出,当啷一声,将老者单刀架开。杨踏山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刃。

刚才那老者咦了一声,盯着杨踏山手中短刃,略有所思。

此刻,杨踏山已经和那中年人乒乒乓乓斗在了一起。两人出手如电,转眼几十回合,那中年人已经尽落下风,勉力支撑。

老者仔细观察杨踏山的武功路数,更是惊诧,眼见那中年人敌不过杨踏山,不由哼了一声:“真是废物!”朝对面管战的几个人叫道:“你们也上,要小心!”

那几人答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就听到杨踏山一声清啸,噗的一剑,正中那中年人大腿。那人哎哟一声惨叫,跪倒在的,借着这个空档,杨踏山飞出飞爪勾住屋檐,如流星一般飞泻下房,接着抖手收了飞爪,转身就往外冲,刚冲出没几步,就看见刚才那老者手提长剑,如大鹏一般落在了他的面前。

杨踏山正要往斜刺里冲,那老者长剑一挥,哧的一声清响,刺向杨踏山,剑未及面,已经是寒气逼人。

杨踏山心中一惊,回身格挡,两人当啷啷斗在了一起。这时候,其余的几个中年人也围拢了上来。

这老者武功很高,数十招之后,杨踏山已经尽落下风。

老者一边进攻,一边盯着杨踏山手中短刃,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杨踏山知道大事不妙,方才这老者已经说了要杀自己灭口,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一个莫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大到足以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可以杀人灭口的程度。

既然他们要灭口,就害怕别人知道,那就索性闹他个天翻的覆。希望在院外接应的成子琴他们能听到,杀将进来,不管怎样,先把自己救出去再说。

杨踏山忽然收手,说道:“且慢,我有话说!”

那老者一愣,长剑定住:“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知府衙门的捕快,我们大队人马就在外面,你们要杀我灭口,恐怕有点难哦。”

“这个不劳你担心。”那老者尖着嗓子说道,“只有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杀了你就行了,至于知府衙门,我们会让他们屁都不放一个的。”

杨踏山心头一寒,这人口气好狂,听他这话却又不像是夸口,正是如此,才让杨踏山心生寒意,勉强一笑,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者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收了回去,淡淡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现在是说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老朽警告你,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否则,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杨踏山心中苦笑,我要是能知道我是谁,那就好了,既然知府衙门压不祝蝴,那就只有突围,便笑道:“我……啊!”说到这里,忽然往那老者身后看去,惊呼一声,一脸的惊恐。

那老者下意识扭脸往后看,后面并没有异常,暗叫上当,这一瞬间,杨踏山已经转身当啷一剑,击退了身后围着的一个中年人,往外就冲,嘴里还大喊大叫:“救命啊~!子琴!瘦猴!铁塔!肥子~!你们他妈的快来救我啊,再不来我可要死翘翘了~!”

一边叫着一边东奔西窜,那老者提气紧追,手里虽然扣着一柄飞刀,但似乎有什么顾虑,并没有射出。

这老者武功强过杨踏山,但不知道有什么顾虑,所以不敢下杀手,那几个中年人武功不及杨踏山,又奈何他不得,杨踏山又如狸猫一般到处乱窜,不好围捕。

不留神之间,杨踏山冲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院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的精致。他正要往屋里冲,黑夜里就听到嗖嗖几声轻响,五六件暗器激射杨踏山!

杨踏山大惊失色,一个铁板桥倒翻出去,这才勘堪躲过。那房间里飞身闪出三人,刀剑击向杨踏山。

杨踏山挥剑格挡,四人斗在一起,就在这时,身后那老者带着几个中年人也追到了这里。

杨踏山偷眼一瞧,只见小院子月台上又多了三人,借着走廊上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可以看见当中一个老者,身子有些驼,三角眼,十分阴森,正冷冷望着杨踏山。

驼背老者左边站着一个瘦高老者,另一边,站着一个矮胖中年男人,鼻梁边上,赫然一颗黑痣!

第46章 强硬后台

随后追来的那武功了得的老者,急步上了台,对驼背老者用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驼背老者微微一楞,斜著三角眼不停往杨踏山身上扫视。

杨踏山可没功夫看他们,他正全力应付,与他激斗的这三人单打独斗都不是杨踏山的对手,可是三打一,杨踏山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气急之下,大吼道:“真他妈的不要脸,这么多人打我一个!”

那驼背三角眼一摆手,也是尖着嗓子说道:“住手吧!”

那三人急忙撤回刀剑退了回去,却依旧将杨踏山围在当中。

驼背道:“你究竞是谁?说出来,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杨踏山心想,事情既然已经闹大,成子琴他们又一直没见赶来,只能拖一拖再说,便昂首道:“我是庆阳府知府衙门捕快,特来查探你们的罪恶行径,你们躲在这里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想杀我灭口,不怕王法吗?”

驼背皱了皱眉:“我问的是你的姓名,哪里人,为什么要来查我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他奶奶的,算什么好汉!”杨踏山东扯西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驼背旁边一个瘦高老者,慢慢拔出一柄长剑,尖着嗓子冷声道:“那好,我一个人会会你!我要击败了你,你可愿说出你究竟是谁吗?”

杨踏山短刃一挥,剑指那瘦高老者:“先胜了我再说!”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纵身下了月台。二话不说,挺剑就刺。这老者武功比刚才那老者的武功更高,杨踏山毕竟年纪尚轻。数十回合之后,老者尖利的叫道:“撒剑!”

就听当啷一声,杨踏山的短刃被那瘦高老者一剑绞飞,落在圈外。

瘦高老者得意的笑了笑:“怎样?这下该说了吧?”

杨踏山哼了一声:“击落我的长剑,我还有兵刃,不算落败!”后撤一步,从怀里摸出那对刀枪不入的白色长手套,戴在手上。

瘦高老者一见这手套,咦了一声,回过头望向驼背和另外那个老者。驼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声道:“不用打了,咱家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咱家?这算哪门子称呼?杨踏山脑海中隐隐有这印象,却又想不起从何处听来。

驼背叹了一声:“你叫杨踏山,今年十七岁,对不?嘿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杨公子,你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当什么捕快来了?”

杨踏山又惊又喜,自己戴着面巾,这个啥咱家怎么认出自己来的?既然他们认出了自己。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看这老小子模样挺阴险,不能着急,得慢慢问。杨踏山摘下面巾,笑了笑:“我戴着面巾,你都能认出我来。佩服佩服。”

“你用的这种短刃,天底下只有你娘、你五姨锦衣卫宋副指挥使还有你,你们三人才有,咱家虽然不会武功,但咱家这两个护卫,武功虽然比不上你娘,但辨认武功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你的武功已经泄露了你的身份,再说了,你这对刀枪不入的白手套。嘿嘿,京城里谁不知道啊,这是杨镇国公家的宝贝,给了他的大公子了。”

杨踏山惊喜交加:锦衣卫?我五姨是锦衣卫宋副指挥使?我爹是镇国公?

驼背阴阴一笑:“杨公子,你爹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的点吧,连我们的事情都要管?”

“你们的事情?”杨踏山冷笑,“你们弄了这么多农妇来,让她们怀孕,到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又给她们引产把孩子生下来,这五六个月的孩子才刚刚成形。引产生下来是活不了的,我不知道你们要这么多刚成形的胎儿做什么?我只想问问,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杨公子,你们锦衣卫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手伸得太长,万一被夹住了,再要缩回去,可就难了!”

杨踏山心想,这驼背老是扯什么锦衣卫,听他的口气,好像对锦衣卫也不怎么买帐,后台应该很硬,如果自己的爹爹真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那可不能给他惹麻烦,更何况实际上查这案子也根本与锦衣卫无关,便道:“我不管什么锦衣卫不锦衣卫,我是堂堂大明朝庆阳府衣捕快,你们在我的头上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害死了人命,我可就不得不管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查这案子,与我爹爹……与锦衣卫没有什么关系。说吧,农妇吴氏是不是你们杀死的?”

“吴氏?嘿嘿,咱家府中那么多农妇,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什么吴氏!”

杨踏山一指旁边那鼻梁边有颗痣的中年男人:“是他去年从逃荒的饥民中购买的!怀孕五六个月后,你们做引产手术时刺穿了她的子宫壁,造成大出血,然后你们用青石块打碎了她的额头,将她打死,脱光了衣服,扔在城外平头沟!”

“哦~!”驼背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人,她不想引掉孩子,胡乱挣扎,结果刺穿了,还是生不下来,只能捏碎了婴儿头颅,这才产出。然后她又大喊大叫要强行逃出去,所以咱家就抓祝糊的脑袋撞在青石板上,她就这样死掉了。”

说到这里,驼背转头对旁边那鼻梁边上有痣的那男人说道:“洪管家,都怪你们!咱家叫你们将她抬出去埋了的,你们这帮小子偷懒,脱光了她的衣裤扔在平头沟乱坟岗,说野狗就可以料理,这下可好,让杨公子他们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嘛!哈哈哈。”

其余人等也相视纵声大笑。

杨踏山见他说起这件事,好像在说小猫小狗一般神情淡漠,甚至还讥讽嘲笑,简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由怒火中烧,吼道:“住嘴!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

驼背笑容一敛,讥笑道:“好了,咱家也坦白交代了,杨公子,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想给她报仇啊?”

“你错了!我不是要报仇,我是捕快,要拿你们问罪!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动手?”

盛怒之下,他已经忘却了自己孤身一人被他们包围着,这也正是初生牛犊的冲劲。

驼背一愣,与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仰天大笑:“杨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你要抓我们?嘿嘿,我们还准备要抓你呢。”

杨踏山后退一步,摆开了架势。

驼背冷冷续道:“虽然令尊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既然你已经插手这件机密大事,咱们只有把你留下,送回京城交给皇上,让令尊去皇上那里领人吧!”

皇上!这帮人与皇上有关?难道,这件事情的后台竟然是皇上?

杨踏山感到冷汗下来了,如果这件事涉及皇上,那可就麻烦了,就算自己爹爹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扛不过皇上啊。

瘦高老者和声音如铁器一般的那老者各挺兵刃,慢慢向杨踏山走来。

杨踏山心头一沉,这两人随便哪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更别说两人一齐上,在这两人的围攻下,要逃是逃不掉的了,只有硬拼突围,好在他们知道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公子,不敢下毒手。

正在思索之间,瘦高老者已经一剑向他肩头刺来,杨踏山左手一把抓住长剑,右掌拍向老者面门。

这老者虽然知道杨踏山的手套刀枪不入,但毕竟第一次与这种兵刃交手,没想到对方会抓住剑刃,这一愣神之下,杨踏山力道沉猛的一掌已经拍到。他右手长剑被抓,无法格挡,想也不想,抬左手与他对了一掌。

这正是杨踏山希望的,就听“砰”的一声,杨踏山借着这力道已经如流星一般倒飞出圈外,着的滚出,紧接着爬起来就要跑,眼前一花,已经被那个声音如铁器一般的老者横剑挡住去路,两人随即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刚才与杨踏山对了一掌的那瘦高老者一声惨叫,左掌撤回,在灯下一看,左掌心已经鲜血淋漓,原来杨踏山那刀枪不入的手套掌心还有尖刺,对了这一掌,瘦高老者当即受伤,担心杨踏山在尖刺上抹毒,老者仔细观察,发现伤口流出的血是鲜红的,这才微微放心。

杨踏山有刀枪不入的手套,而对方又不敢伤他性命,此消彼涨,杨踏山与那老者斗了一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看得月台上那驼背皱起了眉头,朝手掌受伤的瘦高老者打了个手势,让他参战。

瘦高老者挺剑加入战团,这下子以二敌一,这两人武功本来就比杨踏山高出一截,而瘦高老者气恼杨踏山伤了他,下手很重,虽然不敢伤他性命,却也想在他手脚上刺上一剑,解了心头之恨。

第47章 找回记忆

这下子,杨踏山顿时险象环生,勉力支撑,就见瘦高老者嗤地一剑刺向杨踏山后肩,而此时,杨踏山已经被前面老者缠住,腾不开手脚,眼见这一剑就要刺入杨踏山后肩,而且,这一剑力道沉猛,连刺带削,不仅要伤他肩膀,一个拿捏不准,恐怕杨踏山一条胳膊都要被卸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黑暗中三道寒光直射过来,两道分别击中两个老者的两柄长剑,当啷啷各自断成两截,第三道寒光噗地一声,正中瘦高老者持剑手腕上!

这老者眼见自己一剑就要刺中杨踏山,正得意高兴之极,根本想不到他们的宅院里会出现一个超等高手,寒光袭来,待要闪避,却已不及,惨叫一声,断剑掉落地上,倒退了好几步,抬手一看,只见手腕上赫然插着一柄柳叶飞刀!

这人好生厉害!不仅放飞刀射断了两位高手的兵刃,还伤了武功最厉害的那个老者,如果那飞刀不是射向兵刃,而是射向他们的脑袋,两个老头恐怕已经尸横当场!

一众人等十分惊恐,急忙各挺刀剑围在那驼背四周。那瘦高老者定睛细看那柄柳叶飞刀,大吃了一惊,忍着剧痛,朗声道:“来者可是宋副指挥使?”

就听到黑夜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位少妇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一身夜行衣裹着娇小玲珑的身躯,眉目含笑,疼爱地望向杨踏山。

杨踏山目不转睛盯着这少妇,慢慢地。他的眼中放射出了又惊又喜的光芒,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喊道:“五姨!你……你是我……是我五姨……!”

这少妇正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杨秋池地第五个小妾。“小尾巴,宋芸儿。

杨踏山和父母杨秋池、柳若冰说好,要外出云游四海,增长见识,不能派锦衣卫跟随监视。虽然杨秋池遵守诺言没有派锦衣卫暗中保护,但还是下了密令,各地锦衣卫随时注意杨踏山的动向。

结果,杨踏山在云雀山意外跌下山崖后失忆,给船老大救起后在船上打工一个月,这一个月等于失踪了,各地锦衣卫都没有杨踏山的消息。杨家顿时慌了神,杨秋池急令全国锦衣卫四处查找,柳若冰更是急得几次要亲自去找儿子。

好在一个月之后。陕西西安府锦衣卫密探终于发现了杨踏山的踪迹,他在给一个运粮车队当伙计。这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杨家,全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哭笑不得,堂堂镇国公锦衣卫指挥使地长子。去当一个小伙计,真不知道杨踏山要干什么。

他们不知道杨踏山已经失忆,根据约定。也不能派人跟踪,更不能找他查问,否则杨踏山要将游历时间增加两年的。只好听之任之。

陕西锦衣卫密探将杨踏山的情况陆续报到京城杨家,听说儿子当完伙计又去劈柴火打短工,后来还当了捕快,一家人更闹不明白杨踏山要干什么了。

由于杨秋池下令各地锦衣卫只是留意杨踏山的情况,不准跟踪监视,所以杨踏山和成子琴追踪鞑靼兵,锦衣卫并没有跟踪他们。也就无从救援,他们两人追击鞑靼兵九死一生逃得性命的事情,也是事后才报告到杨秋池这里的。

这下子杨家坐不住了,儿子差点死掉,可不能再任由他乱来,于是召开家庭紧急会议,决定由宋芸儿亲自出马,暗中保护他,再遇到这种蛮干的事情,只能出面阻止,必要的时候,可调动锦衣卫保护,至于违反约定杨踏山加游历时间的问题,只有以后再说了。

所以,那之后宋芸儿就来到了陕西庆阳府,住在庆阳府锦衣卫百户所里,一直暗中保护杨踏山。

这一次杨踏山夜探神秘宅院,宋芸儿也跟着来了。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宋芸儿的功力已经大进,出了师父姐姐柳若冰之外,当世已经鲜有敌手。

刚才看见杨踏山遇险,宋芸儿这才出手,打出三柄柳叶飞刀,击断了两位老者地兵刃,同时伤了瘦高老者。

宋芸儿见杨踏山的眼神有些奇怪,说话也有些奇怪,很是诧异,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山儿,你怎么了?”

杨踏山扑上前,取下手套放进怀里,拉着宋芸儿的手,高兴得蹦跳起来:“五姨!你真是我五姨!我想起来了!”

什么叫想起来了?这孩子究竟怎么了?宋芸儿被杨踏山说得云里雾里地。还待要问,那驼背老者已经急步迎了上来,单膝跪倒:“卑职参见副指挥使大人!”其余人等也跟着那驼背跪倒参见。

宋芸儿冷哼一声:“你们是东厂的人?”

东厂,是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最初作为监督锦衣卫工作而成立的机构,主要由皇上信任的太监们组成。后来权力日渐扩大,到了宣德年间,宣宗朱瞻基对身边的太监更是信任有加,太监甚至可以修改评议内阁上书地奏章。相应地,东厂的职权也越来越大,隐隐已经有与锦衣卫分庭抗礼之势。

那驼背老者答道:“是,卑职是东厂派驻陕西省的掌班,姓曹。”

“原来是曹公公,”宋芸儿面若寒霜,“你可知道这孩子是谁?”

驼背曹掌班道:“卑职……卑职知道……”

“知道你们还敢对他下此毒手?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漫说你一个小小掌班,就是你们东厂厂公,却也不敢如此对待我杨家长子吧?谁给了你们这么大胆子?”

曹掌班满脸惩得通红,十分尴尬道:“咱家……咱家没敢伤害杨公子,只是想将杨公子护送回京城,交给杨指挥使地。嘿嘿……”

宋芸儿冷冷道:“行了,不用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了,你们东厂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我们锦衣卫一清二楚。对你们干的这些勾当。我们也不想插手,只不过,你们也别把我们锦衣卫当软柿子捏,到时候缩不回手的,恐怕是你们!”

曹掌班知道宋芸儿已经听到了刚才他们地对话,更是尴尬,讪讪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宋芸儿目光如电,扫了他们一圈,说道:“你们这些事情我山儿看见了,你们就要留下他交给皇上。本官也看见了,你们是不是也打算留下本官呢?”

“不敢……卑职不敢……”曹掌班冷汗都要下来了。

宋芸儿哼了一声:“那还不把我山儿的短刃还回来!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曹掌班急忙跑到院子边上,将杨踏山刚才被击飞的短剑拿了回来。上前单膝跪倒,双手递给杨踏山。杨踏山接过,收回袖内。

宋芸儿拉着杨踏山的手:“山儿,咱们走吧。”

杨踏山忙道:“五姨,他们收买农妇致其怀孕。然后又强行给她们引产,残杀胎儿,杀死吴氏。要拿他们问罪!”

宋芸儿苦笑道:“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说,听五姨地话啊!”

杨踏山只得点点头,跟着宋芸儿往外走。

曹掌班带着一帮人哈着腰一直将两人送到大门口,施礼道:“躬送宋副指挥使,躬送杨公子!”

杨踏山回过头,恨声道:“你们等着,少爷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的!”

曹掌班脸色变了变,躬身又施了一礼,等宋芸儿两人走远了。这才退回院子里,关上了大门。

杨踏山紧紧拉着宋芸儿地手,欣喜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说道:“五姨!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刚才见到你,我这才想起一些来。”

啊#何芸儿大吃一惊,停下脚步,借着街边的路灯上下查看着杨踏山:“山儿,究竟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在一条船上醒了过来,然后脑袋很痛,以前的事情什么都记不得了,刚刚看见你,我这才想起好多事情来!我想,好像我得的是我爹说的逆行性遗忘。”

宋芸儿倒也听杨秋池说过一些现代医学知识,所以也知道这种病症,心想,原来杨踏山是得了逆行性遗忘,难怪会去当伙计,会当贱民捕快。

她知道这种病症一般情况下是因为外伤引起的。忙问道:“孩子,你是不是头部受过重伤?”

“应该是吧,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后脑痛得几乎要裂开一般,但怎么受伤地想不起来了。”

“那现在呢,现在都能想起来了吗?你好好想想,慢慢想,你看着五姨,好好看看五姨,说不定能想起来……”宋芸儿着急地说道。她知道这种逆行性遗忘,最好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看见熟悉的事物,这才最有利回忆起往事。现在这里没有熟悉地环境,只有自己这个她熟悉的人,希望他能看见自己,想起往事来。

杨踏山盯着宋芸儿皱着眉思索着,慢慢说道:“我记得我爹好像叫杨秋池……,是……锦衣卫指挥使,我的破案技术都是他教我的,我娘……我娘叫柳若冰,武功天下第一,对了,她原来是五姨你的师父……”

“对对!”宋芸儿高兴地叫道,“你再接着回忆,慢慢想……别着急!你祖母,还有你大姨他们呢……”

“祖母……”杨踏山皱着眉头闭目思索着,忽然张开眼睛,欣喜地叫道:“哈!我想起来了,我祖母最疼我了,她是浩命镇国公太夫人,我大姨叫冯小雪,是浩命镇国公夫人,对了,我娘是浩命一品夫人!我有两个妹妹,是二姨和三姨生地,……我都能想起来了!”

宋芸儿兴高采烈,抓着杨踏山高兴得跟孩子似的欢蹦乱跳。又问道:“那你想起来怎么受伤的吗?”

杨踏山皱着眉头,用手轻轻捶打脑门,半晌。还是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其实,杨踏山能几个月内恢复记忆,已经算很不错地了,至于跌下山谷受伤地经过。属于有害记忆,大脑自我保护功能阻止了他的记忆,所以这一段始终想不起来。

宋芸儿忙拉着他的手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先别想了,免得伤了神,咱们先回去吧。”

杨踏山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不多远,从黑暗中跑出一帮人来,为首的叫声,“踏山!你出来了!太好了!”其余人也纷纷欣喜地打招呼。

来人正是成子琴和瘦猴捕快他们。

成子琴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踏山,见他完好无损,这才放心。朝宋芸儿躬身道:“多谢前辈援手!”

杨踏山疑惑地望着她们,成子琴道:“刚才我们在后院围墙外听到你在里面大喊大叫,我们要冲进来,可又没有梯子,也没有飞爪。正着急地时候,这位前辈现身,露了一手绝顶武功。把我们都镇住了,然后说让我们等在外面,不要进去,她去救你。然后她就进去了。果然把你给救出来了。”

杨踏山笑道:“什么前辈啊,这是我五姨#糊是……”

刚说到这里,就听得宋芸儿轻轻咳嗽了几声,知道她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急忙改口道:“我五姨武功可厉害了呢。救我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成子琴急忙给宋芸儿深深一礼:“子琴见过五姨!”

宋芸儿微微一愣,杨踏山急忙解释道:“子琴与我姐弟相称。所以这么叫你。嘿嘿。”

宋芸儿微微点头,对杨踏山说道:“山儿,咱们回去吧。”

杨踏山这才和成子琴他们辞别,带着宋芸儿回到了家里。

杏儿听了杨踏山的介绍,急忙跪倒磕头:“杏儿拜见五奶奶。”宋芸儿忙将她搀扶了起来。

杨踏山简单说了收杏儿做丫鬟的经过,宋芸儿对这小丫鬟倒挺喜爱。

来到客厅,奉上香茶,杏儿退了出去。

杨踏山不解地问道:“五姨,那曹掌班他们干这种伤天害理地事情,还负有人命在身,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您武功那么高,这帮人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刚才怎么不将他们擒下呢!实在不行,调动锦衣卫拿他们啊!”

宋芸儿苦笑道:“孩子,你还小,好多事情你不了解。东厂干这事情已经有些时日了,锦衣卫也早就得到密报,对他们的行为我们一清二楚,只是,他们是奉皇帝的旨意,我们锦衣卫能惹得起东厂,可我们惹不起皇上啊。”

“皇上,皇上怎么会让东厂做这等事情?”

“只因皇上患有头疾,每每痛将起来,恨不得用头撞墙,去年,东厂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道号真灵子的老道,会些小把戏,逗得皇上很开心,这老道开了些丹药给皇上治疗头疾,倒有些成效,只是过不多久就要复发,这老道说皇上的头疾要想根治,必须用一种特别地方法,练出一味药来,这味药不仅能够根治头痛,还能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杨踏山有些好奇:“这世上真有这种药吗?”

宋芸儿低声道:“怎么会有这种药呢?你爹爹说,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长生不老,生老玻豪是自然规律,万事万物都逃不了这个规律,连秦始皇都没能逃过生死轮回,你爹还说,甚至连太阳都有死的一天,更何况人呢,这老道是骗人的。”

“那我爹为什么不揭穿他骗人地把戏呢?”

“怎么揭穿啊,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这种长生不老药,那是从来都宁可信其有的,更何况这老道的偏方的确能暂时压制皇上地头痛,所以皇上对这真灵子老道可谓言听计从。你爹眼见这种药太过伤天害理,多次劝谏,皇上却只是不听,你爹也没办法。”

“是什么药啊?杨踏山好奇地问,随即想起那些孕妇和胎儿,又问道:“难道与那些孕妇有关吗?”

宋芸儿点点头:“正是,这真灵子老道的药方,就是未出生的胎儿地大脑!”

“啊!”杨踏山惊呼道,“这算什么药阿!”

“真灵子说,要根治皇上的头痛,必须用刚刚成形的胎儿的大脑做药引子,给他炼丹,要用三九两万七千个刚刚成形的胎儿的大脑!炼丹三九两千七百天,才能练成这枚长生不老丹!”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世上哪有用胎儿的大脑做药引的!”

“是啊,可这老道说得活灵活现的,皇上也就信了。所以,皇上把收集两万七千个胎儿大脑地任务交给了东厂。东厂也知道这件事伤天害理,所以不敢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进行,便跑到类似庆阳府这种边远地区,购买房产,养了很多农妇……使他们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将胎儿引产下来,取大脑包好后密送京城给那老道。”

杨踏山听得全身发凉,简直匪夷所思。沉声道:“虽说历朝历代皇上,对长生不老之术都是趋之若鹜,这也可以理解,但用这种方法延年益寿,祈求长生不老,只怕天理难容!”

第48章 案结事不了

宋芸儿轻轻叹了口气:“山儿,也正是因为这样,你爹近年来有些心灰意冷。皇上还年轻,喜欢玩是很正常的,但皇上有时候玩起来就没个谱,经常骑马打猎啥的,他最喜欢的就是斗蟋蟀,东厂便到处搜集蟋蟀来讨皇上的欢心,还让王公大臣们也养蟋蟀,来和皇上的蟋蟀比斗,当然这些蟋蟀肯定是斗不过皇上的蟋蟀的了,更讨得皇上高兴,有时候斗得高兴了,甚至连早朝都不上。”

明宣宗朱瞻基喜欢斗蛐蛐,历史上都是很有名的,人称“蛐蛐皇帝”。皇上喜欢什么,拍马屁的人有的是,当然会动用全国人民去拍皇上的马屁,这才有了蒲松龄《聊斋志异中《促织一篇,说的就是明朝宣德年间因为皇上喜欢斗蛐蛐而引发的故事,其影响之深已经到了劳民伤财的地步。

“这不是……这不是玩物丧志嘛!这帮东厂的人真是混帐!”

“是啊,你爹为人正直,本来就不喜欢拍马屁这一套,多次劝谏皇上,要励精图治,皇上开始还能听得进去,有所收敛,待到后来听多了也就烦了。有时候你爹进宫面圣劝谏,皇上干脆装病躲起来不见你爹。你爹回到家经常长吁短叹,再加上东厂日渐势大,皇上对东厂信任有加,甚至将许多本该由咱们锦衣卫管辖的事情,都交给了东厂处理。收罗农妇使其怀孕强行产取胎儿大脑供药引之用这件事情,是皇上的圣旨,咱们锦衣卫想管也管不了的。”

杨踏山心想,难怪刚才驼背曹公公那么牛逼烘烘的。原来有皇上在后面撑腰,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就这么听之任之,任由他们残害生灵吗?”

宋芸儿又叹息道:“孩子,这不是咱们不管。是咱们管不了啊。就拿这件事来说,你爹和我多次进宫面圣,说了这件事种种弊端,劝谏皇上停止东厂地这种行为,皇上只是给我们打哈哈,东厂依旧我行我素。”

杨踏山道:“不行!咱们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东厂的人在我地头上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杀死人命,我就要管!”

“不许胡闹!”宋芸儿脸色一沉。“你要乱来地话,会给你爹添麻烦的!东厂可不是一般角色,不能等闲视之。”

“我知道的。五姨。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他们做这等有违天道的事情,老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宋芸儿盯着杨踏山瞧了瞧,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天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回庆阳府锦衣卫百户所,明早再来看你。”

杨踏山将宋芸儿送到门外。这才挥手作别。

回到房里,杨踏山又在客厅独坐了一会,这才洗漱上床睡了。

深夜三更,杨踏山起身,从法医物证勘查箱里拿了一件东西,然后穿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又一次来到那神秘宅院后面,飞爪上了房顶。悄悄潜到刚才那小院子外。

这一次他特别谨慎,自信不会让那两个武功高强的老者发现。

上到小院子的房顶,轻轻揭开瓦片,往下观瞧,一眼看见房里有两张炕,炕上睡着两人,借着窗外月光,隐隐能分辨出就是刚才那两个武功高强的老者。

冷不丁看见他们,杨踏山吓了一跳,身子一沉,脚下嘎嘣一下,踩裂了一块瓦片。杨踏山暗叫不好,这声响虽然不大,但足够惊醒这两个武功高强的老者了,不由自主要去摸短剑。不料,这两个老者依旧沉睡着,发出了轻微地呼噜声。

这两人怎么睡得这么死?杨踏山暗叫侥幸,不及多想,翻过屋脊,到里间房屋顶上,揭开瓦片往下看,正是那驼背曹掌班住的地方。

杨踏山放下飞爪,勾开了窗棂上的窗闩,随即下了房顶,悄悄将那扇窗户打开,翻身进了屋里,掩上窗户。

那曹公公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察觉房里已经进来了一位死神!

杨踏山轻轻走到床边,在他头顶上拍了一掌,曹掌班曹公公低低地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杨踏山随即一闪身,躲到了一个大立柜后,贴墙站着,如果外面两人冲进了,那就只有破窗而逃了。

可等了一会,外间也没有动静,杨踏山心中大喜,这两个高手睡得如此之沉,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曹公公真地是死期到了。

杨踏山伸手入怀,摸出一样东西,却原来是一管注射器!

他取掉注射器针头上的帽子,抽了一管空气,随后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抓住曹掌班赤裸的手臂,将针头刺进了他的肘静脉,毫不犹豫地将那一大管空气注进了他的静脉血管内。

很快,曹公公脸上露出了痛苦地表情,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空气是可以杀人的,足够量的空气进入人体静脉之后,会产生大量地空气栓子,会顺着静脉一直到达右心房。由于心脏的收缩,会把空气搅拌成无数小气泡,阻碍静脉血液向心脏的回流和向肺动脉的输入,造成严重循环阻塞,进入心脏冠状动脉的空气栓子,可阻塞冠脉循环,引起严重的心功能障碍导致人很快死亡。而进入肺动脉的空气栓子,会同时造成肺动脉的空气栓塞,也可以引起严重缺氧而造成人死亡。

这种杀人方法,在现代社会,只要解剖方法得当,还是可能查出来的,一般地方法是进行盛水穿刺试验,但如果肌体腐败,右心及大静脉因尸体腐败而出现腐败气泡,容易混淆而难以查出。不过在古代社会,当时的医学常识和检测手段,是根本没办法查出来的。

一不做二不休。那两个高手和那个有痣的中年人也是帮凶,也要一起杀掉。杨踏山静悄悄来到外间,发现那两个武功高强地老者依旧睡得很死,他心中暗喜。如法炮制,一人头顶给了一掌,将他们击昏,然后各自注射了一大管空气针。

不一会,这两个武功十分高强的老者,扭了几扭,就这样昏昏噩噩下了地狱。

事情非常顺利,杨踏山很高兴,翻出窗外,上到房顶。用飞爪重新将窗棂的窗闩挂好。

依样画葫芦,他又潜入了隔壁有痣中年人房里,将其用空气针杀死。

检查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之后。杨踏山本来准备一把火把这肮脏的宅院烧了地,可又怕引起东厂的怀疑,想到既然杀死吴氏的真凶已经伏法,自己的工作也就做到家了,至于整个用胎儿大脑作药引的案子。涉及到皇上,不是自己能力所能及的。

杨踏山静悄悄潜出了院外,翻墙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进客厅。他立即警觉到客厅里有人,沉声道:“谁?”难道是东厂的人发觉了,跟踪而来吗?

黑暗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是我,你五姨!”听声音原来是宋芸儿。

杨踏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五姨!你干嘛阿,深更半夜躲在黑暗里,想吓死我阿!”

宋芸儿笑道:“刚才你胆子那么大,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胆小了?”

“刚才?”杨踏山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怎么了?”

“你还装什么蒜?”宋芸儿晃火镰点亮了灯。慢慢续道:“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不去惹事,你刚才又跑回去杀他们,万一要出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嘛!”

杨踏山又惊又喜:“五姨,原来你一直跟着我?哈哈,我还在奇怪呢,那两个高手怎么睡得那么死,是你做地手脚吧?”

宋芸儿板着脸道:“你啊,这么莽撞就要去杀人,那两个老头武功高出你甚多,你如何能进得了身?”

杨踏山嘻皮笑脸坐在宋芸儿身边:“嘿嘿,所以五姨您就帮我给他们下了迷香,对吧?”

“哼,一般的迷香对付不了这种高手,五姨在迷香里加了软筋散……”

“软筋散?是我娘的那种软筋散吗?嘿嘿,我记得我娘曾经说过,这种软筋散人服了之后全身酸软,提不起真力。”

“是,要不然,怎么你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也发现不了你呢。呵呵。”

杨踏山这才知道,原来宋芸儿发现自己地企图之后,也没阻止,而是抢先一步将那两个高手用加了软筋散的迷香迷倒,自己这才一帆风顺杀掉了这四人。

杨踏山高兴地拉着她的胳膊道:“五姨,你真厉害!谢谢你帮我!”

“调皮鬼!”宋芸儿爱怜地在他鼻子上揪了一下,“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回去连你爹娘都不能说,否则东厂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踏山吐了吐舌头:“知道了,五姨。”

“还有,以后再不许这么胡来了,我在发现你胡来,我可要取消你的游历,揪你回京城!”

“哦!知道了!”杨踏山笑了笑说道。

宋芸儿瞧了瞧杨踏山,低声问道:“山儿,那个成子琴成捕头看样子对你挺有意思地,你们两是不是……”

“五姨!”杨踏山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我的顶头上司,对我从来不假以辞色的。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

“没有最好,你现在还小,亲事最好等你回京城再说,你爹娘,还有祖母、我们都会替你挑选一房和你般配地媳妇的,这成捕头毕竟出身贱民……

“出身贱民怎么了!”杨踏山跳了起来,“只要她人好就行了阿,咱们家也讲究这个吗?”

宋芸儿笑了:“瞧你,还说与她没什么关系,五姨试探你一下,你马上就露馅了。”

杨踏山这才知道宋芸儿是故意试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宋芸儿道:“你们两要是真心相爱,我们是不会横加干涉的,你自己把握好就是。将来你回京城,我们可以把她也调到京城去的,让她进锦衣卫。”

杨踏山高兴地点点头。

宋芸儿顿了顿,又道:“孩子,还是跟五姨回京城吧,你娘他们都快想死你了!尤其是你祖母和大姨,她们都特别牵挂你呢。”“我不!我还有一年半的游历时间呢,你们不许说话不算数!”

宋芸儿叹了口气:“那好吧,那你这一年半时间还准备在这里继续当捕快?”

“是啊,当捕快挺好玩的。”

“好罢,我们答应你不干涉你的,那你得答应我们,再不许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知道了!五姨,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杨踏山嘻皮笑脸说道。

宋芸儿脸一板:“五姨可没和你说笑,你要记住,你爹位高权重,为了咱们杨家,你可别给他惹麻烦,尤其是涉及东厂地,今后遇到与东厂有关的事情,你可以到庆阳府找锦衣卫,他们会立即把消息传报给我们的。你自己不要轻易动手。”

杨踏山听宋芸儿说得郑重,急忙收敛笑容,点头道:“五姨,你放心吧,山儿记住了。”

“那好,我明天就回京城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宋芸儿叮嘱再三,这才告辞而去。

第二天早上,杨踏山来到衙门捕快班房,成子琴将他叫到一边,问了昨晚上打探的事情,由于事关重大,杨踏山连成子琴都不敢告诉,只说自己进了宅院,还没探到消息就被发现了,幸亏五姨救了自己。

成子琴也就相信了,正闲聊间,负责监视那神秘宅院的便装捕快回来报告说,听宅院出来请郎中的丫鬟说,这宅院的主人和三个随从,包括那鼻梁边上有痣的矮胖中年人,昨晚上睡着睡着就死过去了,找了几个郎中去查看,都说是暴疾而亡,现在正忙着办丧事呢,宅院里都乱了套。

杨踏山肚子里暗笑,脸上却一付莫名其妙的神情。既然这鼻梁边有痣矮胖中年人已经死了,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踏山和成子琴向韩知府禀报此事,说吴氏被杀案嫌疑犯已经暴毙。韩知府听了,吩咐就此了结销案。

过了几天,那神秘宅院里的人带着那些农妇,离开了庆阳府,不知所踪。

杨踏山心想,既然自己管不了这案子,他们现在走了最好,眼不见心不烦。这个案子的侦破虽然有些虎头蛇尾,却也没别的办法,好在真凶已经伏诛。同时,自己也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小有收获吧。

第49章 妖女案

五月的早晨,天气己经很热了。杨踏山起了一个大早,今天想出去吃点东西,便和杏儿打了个招呼之后,出门来到离家不远处的老李头的豆浆铺子里,美美的喝了两大碗刚磨出的豆浆,吃了两根只有老李头家里才炸的出来酥脆香口的油条。

五姨宋芸儿走了之后,杨家依照与杨踏山的约定,再没有人露面,连庆阳府锦衣卫也好像并不知道杨踏山这位小捕头就是大明锦衣卫第一人指挥使杨秋池的大公子。所以,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很自在,也很惬意。

吃完早餐,杨踏山赶到衙门,发现捕快房很是热闹,大家见杨踏山来了,却都闭了嘴。杨踏山顺手揪住靠自己最近的兔牙:“说!你们这群泼皮,不知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不是了。快快招来!”

那兔牙见杨踏山的模样,知道他没有生气,也就嬉笑着想挣脱,哪知杨踏山的手象是铁爪子一般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让他无法动弹。

“方才,大家在说给成捕快送什么礼物才好,你就来了。”

“礼物?你们居然公开行贿?好大的胆子啊!”杨踏山笑道。

正说着,瘦猴侯伟拎着一个竹篮子大笑着走了过来,竹篮子用一块布遮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什么行贿的话都让你给说出来!今天是成捕快的生日,你自认为和你的成姐姐最是亲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说完。大家又哄笑了起来。

杨踏山这才想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那你们也不至于见我来了,就不说了吧。”

那侯伟将篮子放在杨踏山旁边的桌子上。杨踏山很是狐疑,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两只杀好了的鸡和一块猪肉。

“你们还是很有孝心的嘛!那怎么还不赶快送了去?这个天气,搁不得的。”

“我们建议让你去送啊!”侯伟贼眉兮兮的笑着。

“这怎么可以?我又没有凑什么份子,我送去,那不是抢了大家的心意了。这种事情,我杨踏山是不会做的。”

侯伟走到杨踏山身边,因没有杨踏山高,所以比较艰难的将手攀在杨踏山的肩膀上:“我们兄弟之间还这么见外啊?没有必要嘛!是不是啊!”说完,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大家也都附和着侯伟的话应着。

杨踏山从怀里掏出一些钱,扔给兔牙:“你再去街上给成捕头买些她喜欢的胭脂或是吃的什么的,拿回来我再一起去好了。”

那兔牙接过钱,倒也听话,应着就跑出去了。

在门口撞上了正要进门的成子琴,还是那身简单的打扮。板着俏脸呵斥道:“兔牙,跑这么快做什么啊?差点撞到我!”

兔牙连忙收了脚步,讪讪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掉了。

这时,一个捕快快步的走了进来:“成捕头。不好了!出事了!”三个人听见声音都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铁塔罗翼那个组的一个叫贺炎的捕快。

成子琴皱了皱眉头:“慢慢说,怎么啦?”

贺炎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杨踏山叫一个捕快给他端了一碗水来,贺炎一口气喝下。才好了些,续道:“方才我送我娘子和孩子回她娘家,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村子里很是热闹,以为是谁家办什么红白喜事,后来到家才知道,他们要对一个村子里的妇人浸猪笼,所以,我就赶紧回来给你们说。”

“浸猪笼?”杨踏山甚是好奇。这时又听到衙门大堂处传来登闻鼓声,应该是有人擂鼓鸣冤。成子琴忙让侯伟去瞧瞧。侯伟赶紧着带了两个人走了出去。

杨踏山以前听父亲说过的。一个女子对她的丈夫不贞或与别的男的有染,他丈夫可以把这女子抓去浸猪笼。就是把人放在竹子编成的笼里然后丢进水里活活淹死,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不一会,侯伟跑了回来,说道:“成捕头,击鼓的人也是白家村的人,也是为方才贺炎说的那个事情。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成子琴点了点头。吩咐侯伟带上他的人,然后和杨踏山一起。让贺炎带路,一行人刚刚走到街口,就碰上了出去买东西的兔牙,见这么多人急匆匆的,想是遇到了什么案子。赶紧来到杨踏山身边,小声问道:“杨捕头,东西我已经买好了。你看什么时候送过去呢?”

“还是你和几个弟兄把东西先送到成捕头的家里,我们先去一趟白家村,这么热的天,那些食物是放不得的,若是晚了,我们还没有回来,你索性拿到鹏举酒楼让厨子给做好了,等我们就是了。”那兔牙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远去。

成子琴见杨踏山和兔牙在一旁嘀咕半天,等杨踏山赶上,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杨踏山心里想着浸猪笼的事情,随便的应道:“你的生日礼物的事情。候伟给他使的眼色,他也没有在意,本来捕快房的兄弟想给成子琴一个惊喜的,如此看来,怕是被这个小子给砸了。

“生日?礼物?”成子琴疑惑的问道。看来,她八成是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

“对啊,本来是想当面给你的,没有想到出了案子,等晚上回去再给你过好了。”杨踏山笑了笑,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成子琴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和兄弟们。”

“还是他们提醒我的,我这个记性怕是和你也差不多。好在我补救得及时。已经让兔牙把我的生日礼物给补上了。”

“杨捕头应该自己亲自去买,才显得诚心啊!”旁边一个捕快嬉笑的说道,成子琴的脸更红了。瞪了那捕快一眼。

杨踏山倒是没有在乎,哈哈大笑几声:“年年都有生日嘛,下次再说好了。”

“杨捕头的意思是,你要年年都给我们成捕头过生日啊?”那个捕快眨了眨眼睛,笑咪咪说道。

“哈哈哈,那是!我们成捕头定会长命百岁啊!难道,你们这些兄弟明年就准备让我一个人给她过了吗?”想是杨踏山没有明白那个捕快话中的意思,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

一边说话一边赶路,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赶到了白家村。

杨踏山等人不需要问。这个村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白家祠堂的坝子前,大家顺着声音找到这个的方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是围得水泄不通了。

这个村子,主要的姓氏是白,族长叫白铜天,坐在祠堂外一排椅子正中,虽说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岁的样子,但是面色红润,很有仙风道骨的感觉。旁边依次坐着这个村的村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大家一看,官府来人了。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杨踏山等人走到前面,才发现坝子中间跪着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女子,看不见脸,头发披散着,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也没有哭泣。

白铜天见官府来人了,自己却没有站起来,而是用眼色示意给旁边的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一个男人。贺炎低声告诉杨踏山,那个男人就是本村的村长,叫白乾,是族长的孙子。

白乾走上前,杨踏山等他走近,才发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左脸正中长了黄豆大小的痦子,上面还长了三根长长的黑毛。本来并不难看的脸,这下一下子全让这痦子给毁了。

“小的是本村的里正,名叫白乾,不知几位官爷要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道几位官爷来我们村有何贵干呢?”

侯伟指了指身边的成子琴和杨踏山,“这两位是我们的成捕头和杨副捕头。”

那白乾很恭敬的将成杨二人迎到院子中摆放的椅子前,请两人坐下,那白铜天却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他们。想是对这两个年轻男女没有放在眼里。

成、杨二人坐下,白铜天咳嗽了一声。扫视了一眼四周,仰着脖子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祠堂,就是要让大家来议一议,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恶毒的娼妇!”

白铜天话音刚落,很多人都冲上前给那个低着头的女人吐唾沫。一些年长的妇女嘴里还说着最恶毒和最不堪的话语,让杨踏山和成子琴听了都微微皱眉。

一个青年妇女冲到那个女子身边,恨恨的用脚踹那女子:“你这个万恶的娼妇、骚货、狐狸精,你应该被恶狗一口口吃掉,你应该被刀子把你的肉一刀刀的割了喂山上的土狼,你怎么死,都不能让我们解恨,你给我们白家村丢尽了脸!你就应该千刀万剐!”

杨踏山有些疑惑,这女子因何惹了如此深的仇恨,怎么这些人说的话句句都像是一把刀插进人的心中一般的难受。

站在杨踏山身后的贺炎,低声给杨踏山说道,“刚才这女子是跪着的那女人第三个男人的亲妹妹。”

“三个男人?这个女人嫁过三个男人?”杨踏山一直看不见这个跪着女人的脸,想象不出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是的。这个女人叫刍蝶,说来还出生在书香门第,爷爷还曾经在朝中做官,到父亲那一辈,因为她父亲好赌,所以家中就败落了,要不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屠夫为妻。”正说着,成子琴见那青年女子踢得实在是过分,怕出了人命,站起来喝道:“好了,不要打了!你这样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那女子居然很鄙视的看了看成子琴一眼,在那女子身上啐了一口:“我就是要她死,你能如何?”  成子琴微微一愣。冷声道:“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

“偿命?”那女子仰天大笑几声,眼中竟是怨恨的眼神:“哈哈哈。杀人偿命?好啊!那我哥哥的命,我侄儿、侄女一家四口人的命她怎么偿?你说,她怎么偿!”

成子琴还没有说话,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要杀要剐,你们随便。但是,我男人和我那三个孩子,真不是我杀的。”

杨踏山一看那个女子,不由的惊呆了。这个女子大概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十分标致。很像自己的六姨红绫,只是那眼睛,让人不能直视,天生就是一双狐媚眼,眼睛里有一种勾魂的东西,让人看了就不由要陷进去。

那青年女子听刍蝶这么说,更是生气,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刍蝶顿时嘴角鲜血直淌。

“你休要狡辩!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你没有事。他们却都死了,仵作看了他们的尸首,也说是中毒死的。你还要怎么说?我要亲子将你浸猪笼淹死,替我家人报仇!”说罢,一把抓住那女子的头发,就往池塘边拖。

杨踏山示意一旁的捕快将把青年女子拉开。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她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们在这里私设公堂,就已经不对了。再要弄出人命来,王法难容!”

那女子见杨踏山一脸的严肃,尤其是眼神更是冷峻,也就没有敢说话了。

白铜天拄着拐杖,由一个家丁搀扶着慢悠悠的走上前,两眼望天。冷冷说道:“这是我们白家村的私事,不需要旁人在这里指手画脚,这个娼妇做了败坏门风的丑事情,不光克死了自己的三个丈夫,现在还在饭菜中下毒,全都是为了和那个白岳风芶合!这么歹毒的妇人留着做什么?她就是一个妖妇,我们定要在今天除了这个祸患,谁也拦不得!”

这话象是故意给杨踏山等人说的。杨踏山哈哈一笑:“我倒不认为是没有人拦不得,就算是她真的下毒。那也不是你们来决定她的生死,若是你认为你这白家村族长的话能盖得过王法。那么你就做主杀了她,杀了她,那你也自然犯了法,我也会让你以命抵命。”

围观的老百姓见这个毛头小伙子和村里最有威望的族长这般说话,马上就闹腾开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甚至要冲过来,想是要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愣头青。

成子琴见老百姓要闹,赶紧示意杨踏山闭嘴,毕竟他们才来了不到十个人,一旦闹起来,怕是会制止不了事态。

白铜天哼了一声,“你算老几?吓我!我孙子都比你的年龄大,一个捕快算什么?吓唬我,怕是你找错了人!有种你将我捉了回去,将我砍了。”

白铜天一番话,让围观的人更加的激动了。一个男子一拳往杨踏山面部打去。

“踏山,小心!”成子琴的话音刚落,就听着一声惨叫,那个男子已经被杨踏山扔出了数步之外,重重摔在的上。

“官差打人了!”方才那个踢刍蝶的女人尖叫了起来,这一声刚落,场面一下子乱了。人群中一些人和来的捕快纠打在一起。

杨踏山眼看这样的场面,知道自己的人一定会吃亏的。伸手一把将白铜天的胳膊抓住,大吼一声:“住手!”

这一声使出了狮子吼内功,连四周竹林的竹叶都震得簌簌落下,大家顿时都镇住了。

“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杀了我们的族长?”白乾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问我做什么?你应该问问你们的人在做什么?你们竟然敢与官府的人动手,你们真的不怕王法吗?”

白乾毕竟也是读了一些书的,知道一些道理,见杨踏山这么说,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赶紧叫自己的人放了手中的锄头和砍刀。

杨踏山也放了白铜天,这老头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知道这个后生方才并不真正伤自己的意思,只是气得白胡子乱抖。

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成子琴走到白铜天身边,“请白老爷子息怒,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们官府来解决吧,那些事情若真是她做的,她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不行#糊今天必须要死#糊一天不死,我们白家村就一天不得安宁。大伙儿说是不是?”又是那个女子,刍蝶第三任丈夫的妹妹。

不过这一回大伙儿见白铜天不说话,也没有几个人附和。

杨踏山冷笑的走到那个女子身边:“你若要她现在死,也不是不可以啊!”

那个女子听杨踏山这么说,又惊又喜,正要说话,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冲上前,一下子跪在杨踏山的面前,他面目长得十分清秀,只是脸色苍白,神情十分憔悴。哀声道:“官爷,求你不要杀了她啊!”贺炎给杨踏山小声说了,杨踏山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刚才白铜天说的,是刍蝶芶合的男人白岳风。

那个女子一见白岳风,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后退了几步,身子摇摇欲坠。成子琴见她象是要晕到,赶紧一把扶住。

第50章 嫂子和妹夫

那女子身子摇晃了一下,悲声道:“你还是来了!你终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这些官差也是你叫来的,是不是?你就是想救她,对不对?”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绝望和伤心,眼泪簌簌而下。

白岳风跪转身,望着那女子:“天灵,求你,放过她,真的不是她杀了你的哥哥和那三个孩子,你想一想,她怎么会舍得杀自己的孩子呢?”

“哈哈,她克死第一个丈夫的时候,她就一心想和你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这样傻的妻子了,那个时候我正怀着我们的翔儿,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怀得是你白岳风的孩子,你却想的是那个妖精!这样的女人,连廉耻的心都没有了,嫁了一个又一个,你还象个宝贝一样的爱着,为什么?”

杨踏山算是明白了,难怪这个女人这么希望刍蝶死,原来是情敌。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和天灵长得很象的男人,只是大天灵几岁,个头很高,一看也是做田的活儿的好手。

“天灵,你闭嘴!这是什么的方,容得了你在这里说你的家丑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二哥,你难道就让官差把那个妖精带走吗?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我们的啊!”

那男人看了看跪在的上的刍蝶,那眼神中,满是柔情。低缓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要胡来。还是把她交给这些官差吧。”

“姜天宝,你还是男人吗?大哥尸骨未寒,你却为了你的一己之利。你太……。太过分了!”姜天灵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闭嘴!”那男人怒吼道。

杨踏山明白了,姜家兄妹三个,大哥死了,大嫂就是刍蝶(姜家认定她谋杀亲夫),二哥姜天宝,似乎有点喜欢大嫂刍蝶,三妹就是这泼辣女子姜天灵,而白岳峰是姜天灵的丈夫,也就是姜家的三妹夫,这个三妹夫与即将被浸猪笼的大嫂刍蝶好像有一腿。

这时,白铜天示意人群安静下来,他走到刍蝶身边,冷冷的问道:“我再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杀了你的夫君和三个年幼的孩子?”

那刍蝶只是轻轻的摇摇头,也不说话,目光呆滞的看着的面。

白铜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还是让官差将你带回去吧。我想,官府会给我们白家村一个交代的,大家都回去吧。散了吧!”

姜天灵像是一下散架了一般,一下子摊在的上,哭天喊的起来,大伙儿听自己的族长这么说了,也没人理会姜天灵,陆续的散去。

一旁的白岳风站起身。没有理会自己的妻子,而是走到刍蝶身边,弯腰将她搀扶起来,二目对视,眼泪不约而同的落了下来。

白岳风抽泣道:“小蝶……,没事了……”

“你没有必要救我,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我死了,就会让这个白家村从此安宁了。”

姜天灵终于发作了,吼叫着扑过去要撕扯白岳风。成子琴急忙将她拉开。姜天灵嘶声吼道:“白岳风!你简直不是人!你看看,我的身边还有你的两个孩子,你就可以这样的毫无顾忌吗?”

这时,人大多都已经散去,只剩下几个长者和白乾、姜天宝。

那白岳风对妻子姜天灵理也不理,依旧搀扶着刍蝶。

杨踏山走上前:“我们要把她带回去,等事情清楚了,自然会给白家村的父老乡亲一个交代。”

眼看天色也晚了,想一想今天还是成子琴的生日。于是吩咐手下的人将刍蝶锁上带走。

白岳风走到成子琴和杨踏山身前,哽咽的说:“一切拜托大人了。她昨日一夜被关在我们村的水房里,身子甚是虚弱,请不要为难她了吧,我这里有一些银两,给几位官爷买些吃喝,你们辛苦了一天,真是过于不去。”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二三两。

这种事情成子琴是不自己动手的,瘦猴侯伟笑呵呵把银子接了过来,安慰了白岳风几句。这种规矩钱回去要统一交到捕快班房帐目上,统一使用。

成子琴、杨踏山等人带着刍蝶步行往回走,刚刚出了村口不远,就见姜天宝带了几个人在不远处等着,那几个人扛着一副担架。

见到他们过来,姜天宝忙迎了上来,对成杨二人拱手作揖:“贱民有事求两位官爷,不知道可否?”

杨踏山微微一笑:“请讲!”

姜天宝指了指身后的几个扛着担架的人说道:“刍蝶昨夜很是吃了苦,从这里走回官衙,怕是她吃不消,若途中坚持不了,昏晕了过去,还要劳烦官爷,所以,我想,我想…

“你想派这几个人用这担架把她抬回去?”杨踏山帮他说了他很难启口的话。

那姜天宝艰难的点了点头。

瘦猴侯伟冷笑道:“呵呵,你以为你是在迎娶新媳妇啊?”

杨踏山回头看了看刍蝶,见她十分虚弱,这里距离庆阳府还有十多里路,她怕是真的不能走着回去,再说,现在还不能证明刍蝶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也不能把她当成凶犯对待。杨踏山望了一眼成子琴。成子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姜天宝见成杨同意很是感激,吩咐那几个人抬着担架来到刍蝶身边,那刍蝶对姜天宝却没有对白岳风那样的神情了,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可以走,请回吧。”说罢,拖着脚步继续往前走。

姜天宝急了。不由分说将刍蝶抱上了担架,然后示意抬担架的人走,自己则紧紧按住刍蝶的肩膀,刍蝶挣扎了几下,扭不过他,也就随他了。

成子琴和杨踏山走在队伍的后面,成子琴低声道:“这个女子看来很不简单啊!把两个男人都弄得团团转。”

杨踏山点了点头,将捕快贺炎叫来,低声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贺炎道:“这刍蝶的三个丈夫听说都是在和她结婚后三年内就死了,第一个是个屠夫。身体健壮,婚后第二年就突然暴毙,第二个嗜赌成性,结婚第三年的头里,也就是过了大年没有几天,死在从赌场回家的路上,这第三个是姜家大哥,也是与她成亲不到两年就死了,而且,这一次还捎带了几个人一起死的。”

成子琴插言道:“刍蝶有几个孩子?”。

“她以前嫁的男人莫名其妙死了后,男方家人认为她克夫。孩子他们也不想要,说是也不吉利,她带着孩子嫁给第二个丈夫,又生了一个孩子,又把第二个丈夫克死了,到了姜家。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最小的最可怜,还不要三岁就死了。唉!”

杨踏山饶有兴趣的望了一眼前面担架上的刍蝶:“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魅力还挺大,一个小小的白家村居然有两个男人为她这样!”

“要不怎么说她是狐狸精呢!”成子琴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也这么想吗?”

成子琴发现杨踏山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杏眼一瞪:“我说的有错吗?”

杨踏山叹了一口气:“没错,不是都说红颜祸水嘛,想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给我第一感觉并不那么糟糕,可是她为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呢?我想大抵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吧。”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杨踏山坏坏的一笑,“你不需要明白,想这么多别人的事情做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回去后我们先去吃饭给你过生日,明天再开始调查这个案子。”

成子琴有些开心的笑了:“你还真把这什么生日当回事啊?”

“那当然!”杨踏山道,“别人的生日无所谓。你是咱们的头,这马屁谁敢不拍呢?”

“哼!德性!”成子琴白了他一眼。

回到庆阳府。先把刍蝶关进了衙门大牢,白岳风出了银子的,所以这待遇当然比不出银子的其他囚犯要好得多。

鹏举酒楼里,捕快房的弟兄差不多都到齐了。掌柜当然也是刻意拍马屁,跑过来敬酒,不一会儿,成子琴等人都已经有些醉了。

杨踏山是个酒坛子,拿着个酒壶和瘦猴侯伟兴致昂然在一旁划酒行令,兔牙也醉得差不多了,见他们划得高兴,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也想掺和,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将手中的酒洒到候卫的身上。

侯伟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这笨狗熊,走开点,不然老子划输了叫你喝!”

兔牙憨憨一笑,揉了揉屁股,靠着侯伟坐下,大着舌头道:“侯哥,您别生气,今天是……是我们成捕头的好日子,别……别发火了啊!你真要划输了,我……我替你喝……”

“放屁!老子会……会输吗?”侯伟也大着舌头说道。

杨踏山拍拍兔牙的肩膀:“兔牙,别搭理他,你能喝,那咱们两来几拳!”

此刻,成子琴被罗翼和肥子马亮给缠住了,说是划什么拳,成子琴虽是整天和这群男人打交道,但喝酒划拳总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几圈下来,她就已经满脸红霞飞了。

“踏山,你快来啊!我已经醉了。”成子琴只好求救杨踏山。谁知这时杨踏山正和兔牙划得高兴,整个堂子吵翻了天,根本就听不见成子琴的声音。

成子琴划拳又输了,众人大笑,起哄让她喝酒。成子琴连杯子都看不清了,不过倒也不赖帐,拿着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这时,一只手将那杯子轻轻的接了过去,众人抬眼一望,不知什么时候,成子琴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约莫二十来岁,模样还算俊俏,后面站着一个小丫头。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和俺们成捕头一个人喝,谁什么英雄好汉啊?俺来替我们成捕头喝好了!”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杨踏山听这声音很熟,一侧脸,惊喜的叫道:“妮子!你怎么来了?”

这女子正是田妮子。今天是捕快聚会,所以杨踏山没叫她。

田妮子朝着杨踏山微微一笑,又从桌子上拿起酒壶,看着成子琴对面的罗翼:“怎么样,罗大哥,俺们来喝两盅?”

旁边的人一个劲也跟着起哄,杨踏山急忙走过来道:“妮子,少喝点酒哦!”

“没事的!”田妮子媚眼如丝,在杨踏山身上轻轻一挂,吃吃笑道“俺不请自来,也想凑个趣,中不中?”

成子琴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田妮子的肩膀:“好,嫂子来的正好,快快请坐!”一扭脸,醉眼朦胧对罗翼道:“铁塔,你遇到对手了啊!我看你今天怎么办哦!”

那罗翼自然也是铮铮的男儿汉,自然不愿意服软:“行啊,喝就喝,谁怕谁?”

杨踏山一只手搭在罗翼肩上,一只手拿起酒壶,大声的说到:“你不是厉害吗,这个小酒壶喝起来如何过瘾啊?来两坛五斤装女儿红!我们妮子最是喜欢烈酒。”

田妮子笑道:“正是,这样的水酒,怎么可以和俺罗大哥喝痛快呢?今天是成捕头的生日,俺也来助兴,凑凑热闹,自然是不能让你们这些臭男人小看我们女人的。”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成子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杨踏山见她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成子琴才没有摔到。

成子琴大着舌头说道:“就是,就是!我还是要喝的!现在嫂子来了,我是不会怕你们的,刚才你们几个和我一个人喝,现在我看你们谁再和我嫂子喝,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店小二送上的两坛酒,罗翼自己拿了一坛,递给田妮子一坛,“来!我们就这样喝好了,谁怕谁啊!难不成我还会被一个娘们给吓着了!那样的话,我罗翼就不要在这个庆阳府混了。”

两个人拍开酒坛子正要喝,一个捕快急匆匆跑上楼来,气喘吁吁道:“两位捕头,不好了!白家村出人命案了!”

第51章 一命又一命

那捕快是留守衙门值班的,听了这话,成子琴摇摇晃晃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捕快急声道:“白家村的人来报案,说是村里正家的婆姨晚饭后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大家以为是她在睡觉,后来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成子琴直猛的站了起来,感到天旋的转,强撑着道:“发生命案了?快!咱们走!”一脚迈出,正拌在一根凳子腿上,一交差点摔倒。杨踏山急忙一把将她拉住。

杨踏山见成子琴这样子,知道是不能去的了,于是叫田妮子把成子琴送回去,自己赶回去拿了法医物证勘查箱,带了瘦猴、罗翼、兔牙还有几个兄弟和报案的人一同骑马前往白家村。

赶夜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来到了白家村,村里正家里灯火通明,乱成了一团,哭声争吵声响成一片。

报案的村民抢先跑进村里正家的院子,大声叫道:“杨捕头来了,杨捕头来了!”

村里人都在白天见过杨踏山,捕快来了,自然安静不少。

村里正白乾坐在窑洞前的坝子一张太师椅上,神情黯淡。见杨踏山来了,赶紧站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说道:“劳烦杨大人了,让你这么晚还要来一趟。”

“没有关系的,你要节哀才是真的!”杨踏山拍拍村里正的肩膀,算是安慰,“谁最先发现尸体的?”

村里正手一招,过来一个小女孩,村里正道:“这是我的二丫头,叫凤儿。就是她发现她娘死在屋子里的。”

这个小丫头大概也就是五六岁,像是吓坏了,站在杨踏山面前还一个劲的发抖,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两吊青鼻涕拖得老长都不知道。

杨踏山十分的怜惜,蹲下身将凤儿抱了起来,掏出汗巾为她擦了眼泪,又擦掉了她的鼻涕,柔声问道:“凤儿。别伤心了啊!你这样的话,你爹不是就更加难受了吗?你长大了,要懂事,知道吗?”

那丫头倒是十分乖巧懂事,见杨踏山这么说,也就止住了眼泪,见杨踏山神情和蔼,也不怕生,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杨踏山的脖子。还在不停抽泣着。

杨踏山等她平静一些了,这才柔声细语问道:“凤儿乖!告诉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去叫娘吃饭的?”

“傍晚的时候,我割完牛草回来,姐姐说奶奶已经把饭做好了,让我去叫娘吃饭。我就去了。”

“然后呢?”

“我去了,娘的房门是关着的,我轻轻的叫了几声,见娘没有应,以为娘在睡觉。就不敢叫了,就回去给奶奶讲了,奶奶听说娘在睡觉,就生气了,牵着我又去敲门,娘还是没有开。奶奶就叫爹爹去了,我就爬上窗户,用手指头捅了一个洞,往里瞧,就看见娘死在屋里了。接着爹爹他们就来把门给撞开了。呜呜呜……”说完,眼泪又刷的流了出来。

“凤儿,别哭了啊!你要好好的想一想,叔叔才能知道是谁杀了娘啊,你说呢?”

“娘是自己死的,凤儿不乖。娘生气了,不想要凤儿了。”凤儿边哭边说。

“是谁告诉你,你娘是自己死的?”

“爹说的,爹说我下午没有给我们家的大水牛割够草,娘就生气,不理凤儿了,就吃了耗子药了。哥哥,我是不是和刍姨一样都是妖精啊,是不是克家人啊?”

杨踏山看着怀里这个眼泪涟涟的孩子。心里很是抽了一下,不知道是谁给她说的。年纪小小的,就把自己说成是什么妖精,想起来真是悲哀。

“怎么会呢?你不是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乖巧,怎么会呢?”

凤儿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现在给叔叔说一下,你爹打开门之后,你看见什么了,好吗?”杨踏山知道这对一个才失去了娘的孩子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他不能不这么做,因为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我……我……看见,娘趴在的上,头发披散着,我看不见她的脸,之后奶奶就把我的眼睛给蒙上,把我带走了。”

杨踏山又简单问了问村里正,情况大致相同,让村里正带着他们来到案发的点。

明朝陕西属于贫穷边远的区,住窑洞,普通家庭都是全家人睡一个通炕,但白家村在庆阳府算是比较富裕了,村里正家里有好几间窑洞。

这个村里正还懂得保护现场,案发的窑洞已经禁止外人进入。

杨踏山站在窑洞门口往里看,只见一个女人脸朝下趴在的上,一头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部。

他和罗翼两人小心走进窑洞里,这屋子里虽没有什么家具,但是还算整洁,杨踏山扫了一眼四周,见炕头上的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炕上还有没有做完的针线活儿,像是一个两三岁孩子的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只蝴蝶,还没有绣完,绣工还算不错,看来村里正的老婆应该是贤惠的女人。

罗翼走上前,轻轻的将尸首的头发拨开,呀的惊叫了一声。

杨踏山听见罗翼的声音转过身,那被罗翼拨开头发的尸体的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胎记,正好长在左脸脸颊上,很是醒目。

杨踏山这才明白罗翼为什么要惊呼一声了,看上去还真的有些吓人。

村里正外窑洞口强笑道:“我婆姨相貌丑陋,吓着两位官爷了。”

杨踏山心想,这个村里正还真是不容易,整天对着这样一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那村里正想是了解杨踏山的心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杨踏山简单对尸体进行了体表检查。背部没有发现外伤或者有什么异常。将尸首翻了过来,发现死者头发散乱,表情很痛苦,但面部颜色形状都还比较正常。

翻开死者的眼睑,眼睑没有发现出血点,面部也没有窒息的青紫肿胀症状,脖颈处没有发现索沟或者扼掐痕迹,喉骨触摸正常。初步可以排除机械性窒息死亡。

掰开嘴,发现嘴里有一些东西。取出来一点一看,是一些还没有嚼碎的馒头,已经被口水泡烂了。

脱掉衣服进行体表检查,没有发现外伤开放性创口,也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尸僵已经出现,下行性,已经到达腰部以下;尸斑暗紫色,分布在面部、胸腹部和大腿前部,符合尸体俯卧位特征。接着测量了尸体温。根据湿度、温度,结合尸体温,尸僵、尸斑情况,估计死亡时间为三到四个时辰。

这样算来,他们离开白家村之后不久,这个女人就死了。

经过体表检查,没有发现他杀迹象,初步判断为疾病导致的猝死。不过,没有调查和解剖之前,还不能下定论。因为看上去像意外死。实际上是谋杀的情况,杨踏山以前跟着父亲杨秋池侦破案件中,遇到过多起。

杨踏山吩咐村里正派人将尸体抬走,暂时放进村里的义庄,先进行调查,根据调查情况决定是否进行解剖检验。不过。对于解剖,他爹杨秋池多次警告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进行解剖,再说了,这个村宗族观念很强,自己要对村里正的老婆破肚子检查,村里人知道了非闹翻天不可。所以,他决定先进行必要的调查,看看能不能通过调查发现是否存在谋杀。

他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窑洞门口发现一枚布纽扣,红色的。

杨踏山咦了一声,他记得死者身上的衣服纽扣是兰色的,应该不是死者的,难道是谁进来时不小心掉的?如果是谋杀?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杨踏山将纽扣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把村里正叫了进来,问道:“今天在祠堂的时候,你的娘子在吗?”

“在的,我和她一起出的门,当时还和我娘。我的三个孩子。”

“我们走了之后,你娘子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吗?”

“那我就不知道的,大伙儿散了之后,我和族长还有几位老辈子留了下来,一直等到你们走了,我才回去的。”

“那你回家后,就没有进过你们的卧房吗?”

“我一直在我的卧房啊。”白乾说道。

“啊?你和你娘子没有在一起睡吗?”杨踏山有些惊讶。

那白乾有些不好意思了:“前段时间二丫头凤儿偶感风寒,不肯和她奶奶一起睡,她娘疼惜她,要照顾她,就和凤儿两人一起在这间窑洞里睡。”

“多长时间了?”罗翼在一旁插言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房子向阳,晚上暖和。”

看起来这个白乾象是还很心疼妻儿的样子,杨踏山心想,他在屋子里又看了看,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迈步走出了窑洞。

忽然,他感觉到不远处围观的村民中有一道尖锐的目光向自己直射过来。他探眼望去,竟然是白岳风的老婆姜天灵,正站在人群中冷冷的望着他,眼神就象是一把利刃,像是要把杨踏山的身体刺穿一般。

杨踏山目不转睛盯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真有些邪门,得留神她。

天很晚了,案件既然没有发现有他杀迹象,杨踏山决定先回去,等第二天再继续调查,与刍蝶的案件一起调查。

白乾一直陪着杨踏山等人出到村口。

路上,杨踏山随口问道:“白里正,这刍蝶都嫁了两嫁了,姜家的大兄弟怎么还娶她呢?”

“这个……,可能是看上她的容貌了吧。姜家世代都是木匠,姜家大兄弟为人憨厚,对人也很好,和谁也不会红脸,他和刍蝶成亲以来。对那刍蝶也很好,唉!那女子其实也是命不好,空长一副绝美的面孔,却是一嫁再嫁,前两个对她好象都不好,这个终于是知道心疼她了,却没有过两年的好日子,真是……”

白乾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第二天清晨。杨踏山练完功,正光着膀子在屋檐月台下太师椅上喝茶。就听到有人叫门,听声音就知道是成子琴。杨踏山忙放下茶碗,衣服也懒得穿,小跑过去把门开了。果然是成子琴。

成子琴看见杨踏山裸露着上身,脸微微一红,侧着身走进了院子。杨踏山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大咧咧跟在成子琴身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酒醒了?”

成子琴也不看他:“也不是多少酒,不碍事的。听兔牙说。昨天晚上白家村又出事情了,所以我过来问问你。”

杏儿端来了洗脸水,杨踏山示意杏儿就将洗脸水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边洗边给成子琴搭话:“我对村里正的婆姨的尸首进行了初步体表检验,没有发现他杀迹象,加上我昨晚上喝了些许酒才去的,所以不敢妄下结论,一会儿再去白家村一趟,这种天气,尸体也不能放的太久了。希望能尽早查出原因。”

成子琴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把那个贺炎也叫上,他毕竟比较熟悉那里的情况,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问问贺炎的老婆。”

杨踏山应了,很快就收拾好了。杏儿已经做好了早餐,两人吃了,然后来到了衙门。

刚进衙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捕快房嚷嚷着什么,杨踏山认出了其中一个,那人便是泼辣的姜天灵,尖利的嗓音都快把房顶掀翻了。

“嚷什么?”杨踏山大吼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天灵冷冷转过身,望着杨踏山:“把刍蝶那害人的妖精交给我们,她一天不死。我们白家村就一天不得安宁。”

“放肆,你也不看看,你是在哪里。”成子琴冷声道。

姜天灵旁边一个五十来岁老妇走上前来,颤巍巍道:“官爷,我的儿媳妇昨天也死了,她就是被那个妖精克死的,老天爷要收了这妖精,你们却偏不让,如今好了。你们看看,你们倒是看看。她在你们这里好好的活着,可我的儿媳妇却被她克死了!”

她的儿媳妇?杨踏山心想,那这妇人应该就是白里正的娘了,忙放缓语气,低声道:“大娘,你的心情我们自然了解,只是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好了,我答应你们尽快把事情弄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呸!你们就是护着那狐狸精!”那老妇人竟然往杨踏山的身边狠狠啐了一口,杨踏山简直哭笑不得。

“大胆!”一旁的兔牙搡了那老妇人一把,厉声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想不到那老妇就势往的上一躺,哭天喊的号叫着,仿佛兔牙已经把她怎么着了似的,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古代捕快归于贱民,如果没有犯案,一般老百姓根本不把捕快放在眼里,所以,捕快在古代现实中还真没什么的位,要不然也不会归于贱民了。兔牙虽然长得牛高马大的,可那老妇压根不怕。

成子琴走上前刚要去扶,兔牙拦住了她,说道:“成捕头你别去,那泼妇会找你的碴的!”

兔牙把成子琴拉开后,自己走上前,冷声对的上打滚的老妇说道:“行!你就在这里好好的躺着,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你大概也是累了,我们不会来动你一下,免得你说我们打你了。”

杨踏山懒得与这老妇人一般见识,转头看了姜天灵一眼:“你们这是聚众冲击衙门,我警告你们,如果我们好好说你们不听,那可怪不得我们动强!如果你们现在不散去,把我们惹火了,把你们抓进大牢关几天,还要一个个治罪!”

姜天灵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声道:“好啊!你抓阿!你们把我们都抓起来好了,最好是把我们白家村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好了,再把我们都杀了,你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那妖精给放了。反正我们不被你们杀掉,也会被那狐狸精一个个克死!

杨踏山眉头一皱:“什么一个个克死?她克了谁了?”

姜天灵几乎歇斯底里吼道:“老天爷!你们眼睛瞎了吗?她克死了她的三个丈夫,嫁一个死一个,死一个嫁一个,嫁一个再死一个!哈哈哈,三个人,死了三个人!第三个还是我亲大哥!还有三个孩子,一共克死了六条人命!现在又把白里正屋里的也克死了!七个人!一共克死了七个人呢!你还说克死了谁!难道非要等她把我们整个村的人都克死光光了,你们才高兴吗?嗯?”

第52章 审讯

杨踏山被她吵得头都大了,回头看了看马亮,马亮立即会意,吼道:“竟敢在衙门里大呼小叫,来人,去拿锁链来把他们都锁了!”

村民们一听马亮这么说,而且还煞有其事的走到人群中,一付真抓人的样子,毕竟都是平头百姓,见动了真格的,都纷纷的往外跑,就只剩那姜天灵一个人了。

杨踏山看得出,她也心虚了,只是顾着颜面,不好离开罢了。

“你确定不走吗?”杨踏山问道。

“谁说……谁说我不走了,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们什么时候才查那妖精的案子?”

“这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我们官府的事情了?”兔牙今天甚是厉害,说话俨然一副官差模样。

姜天灵听兔牙这么恶狠狠的说,也就有些害怕了,赶紧拔腿走人。

大家见人都走了,这才都进了衙门班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成子琴带领,再去白家村,查查那村里正媳妇的死因有无可疑,再开棺查看刍蝶的第三任丈夫和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怎么死的,看看死因有无可疑。杨踏山带着另外一队人马,立即提审刍蝶。

不知道为什么,杨踏山一直对这个刍蝶很是好奇,所以,他本来想去白家村的,但无法分身两处,所以只能留了下来。

他带着兔牙等捕快来到衙门大牢,经过一段很长的长廊,来到了刍蝶的牢房门前。毕竟花了银子的。这刍蝶的待遇还算不错,牢房收拾的还挺干净。

刍蝶坐在稻草铺的的上,头发绾了一个结,休息了一个晚上。精神也好了许多,旁边放着一碗清水和一盘肉包子,却没有动过。

兔牙走上前说道:“喂!刍蝶,我们杨捕头来了,你还不赶紧起身见过杨捕头!”

刍蝶抬头望了一眼杨踏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兔牙吼道:“妈的!你知道杨捕头专门吩咐这里的禁弈要好好的待你,给你安排的是单间,又向阳。杨捕头对你这么好,你这小娘皮竟然还摆起架子来了!”

刍蝶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杨踏山的面前。隔着牢房的栅栏,杨踏山发现这个女人长相确实不俗,那双眼睛勾人魂魄。让人往上去就不愿意再调开眼神不敢直视。

兔牙给杨踏山搬来一个椅子,其他的捕快则拿来了茶几、香茶和一些瓜果。

没等杨踏山说话,刍蝶先慢慢说道:“杨捕头,你今天来,想必是要问我怎么杀了我的夫君和我那三个孩子吧?”说到孩子。刍蝶的眼圈红了。

“知道就好,那你说说吧。”杨踏山喝了一口新沏好的茶,发现味道不对。想是在牢房的原因,喝着有些不舒服,于是放下了。

“哼,我说?我说什么?我说了又能有什么用?”刍蝶慢慢在草堆上坐着,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她苍白的脸蛋,里面光线也不好,看不见她的表情。

“嘿嘿,你的那个男人叫什么白岳风的。对你如此在意,还有那什么姜家二哥。你这样死了,不是辜负了那些希望你活下去的人吗?”

“我已经辜负了……,刍蝶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说了一半,却没往下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杨踏山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问道:“饿了吗?我见你好像没吃什么东西?不合口味吗?”

刍蝶微微抬眼,透过头发,好好的瞧了瞧杨踏山。

杨踏山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想法,心里暗笑,这女人还真麻烦,想吃别的,也不说,就让你猜,真是头痛。转身吩咐捕快去给刍蝶另外拿些吃的来。

这功夫,杨踏山直截了当说道:“其实,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没有杀你的丈夫和你的三个孩子。虽然我还没有进行检验。”

刍蝶听了杨踏山的话,微微一怔,充满疑问的而有略带感激的望向他。

杨踏山笑了笑:“因为我见过很多杀过人的囚犯,也亲手抓过不少,如果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这种女人多半铁石心肠,根本不会关心别人,当然也就不能得到别人的关心,现在好几个男人对你好像都有些意思,关心你的人不少,所以,你应该不是冷酷杀死自己男人和三个孩子的那种人。”

刍蝶眼中慢慢变得迷蒙了,浮现出一丝感激的欣慰,低下了头。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这时,出去的那捕快回来了,拿来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一个禁弈打开牢门,把吃的东西放在了的上。

兔牙恨声道:“喂!快吃吧,你遇到我们杨捕头算是你的福气了,你问问这个牢房里还有谁象你可以吃到什么新鲜的肉包子哦!”

刍蝶微微犹豫了一下,俯身拿起一个馒头,软软的,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刍蝶又偷偷望了一眼杨踏山,这才侧过身去,背对着杨踏山几口吃完了那馒头,又转身拿了另外一个,也吃完了,又喝了半碗粥。看样子显然是饿惨了。

杨踏山静静等她吃完,也不说话,一旁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起静静等着蝶将东西吃完。

刍蝶掠了掠头发,露出清秀的脸蛋:“多谢杨捕头,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不过,我只给你一个人说。”

兔牙正要发作,杨踏山看了看他:“行了,你们先在外面等我。”

“可是……”兔牙说道。

刍蝶冷声道:“难不成你们怕我这个妖精会把你们的杨捕头给吃了不成?”

兔牙等人这才都出去了。

等那些人走了以后,刍蝶示意杨踏山离自己近点,杨踏山将凳子挪到刍蝶的面前。

隔着栅栏。刍蝶幽幽的问道:“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杨踏山笑道。

“我是不祥之人啊,我是妖精,谁和我在一起就会倒霉,会有灾难的。知道吗?”

“哈哈哈哈,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啊!那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啊!”杨踏山笑了。

那刍蝶突然神情黯淡了下来,“其实你已经见识到了,不是吗?这么多的人因为我而死了,又有这么多的人希望我死。”说着,就的盘腿坐了下来,杨踏山发现刍蝶的身体柔韧性很好。

杨踏山说道:“的上凉,你不要坐在那上面,你的身体不好,还是坐在草堆上好些。要不我让人给你拿个凳子进来也好。”

刍蝶感激的看了看杨踏山,“谢谢你……”顿了顿,又慢慢说道:“大家都认为是我杀了他们。就只有你不这么认为。”

“我想白岳风和姜天宝也不会这么认为的,对吗?”

刍蝶痛苦的摇了摇头:“他们认为又有什么用?我夫君和三个孩子,都是吃了我做的饭才死的。而我却还活着。”

杨踏山心里格登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村里人会坚持认为她谋杀了她丈夫和三个孩子。见她伤感的样子,禁不住劝慰道:“我们的人已经去白家村去了,我想很快结果就会出来的。对了。昨晚上村里正的老婆也莫名其妙死了。”

刍蝶有些神经质的笑道:“哈哈,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哈哈哈……”

杨踏山心想,这女子已经有些被村里人整得神经过敏了,不过,她猜得还真准,村里人的确是这样想的,便点了点头。

刍蝶惨然一笑,一双美目望向杨踏山:“你呢?你会不会也这么认为?”

“我不相信命。更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命能克死另一个人。”

刍蝶身子颤抖了一下,望着杨踏山,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看得杨踏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找个话题说道:“我……我想听听你对村里正的娘子莫名死亡,有什么看法?”

“我?”刍蝶惊讶的看着杨踏山。

“是的。”

“反正不是自杀。”

“为什么?”杨踏山想起自己头一天晚上的结论,有些意外。

“她不会自杀的,也不是意外,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是被人杀害的!”

杨踏山大吃了一惊,自己亲自进行的尸检,都没有查出来他杀的迹象,这刍蝶为何会有此一说?

刍蝶幽幽说道:“其实……杀他的人……你也见过,你好好的想一想就知道是谁……”

“我见过?我知道是谁?”杨踏山更糊涂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村里正的女人真是那人杀的,那你就应该猜得出来。”

杨踏山追问道:“究竟是谁?你能直言吗?我都要被你饶糊涂了。”不管村里正的老婆是不是被杀,多一条线索也总是好的。

刍蝶慢慢说道:“村里正的女人虽说长得不好看,但是在白家村却是数一数儿的大才女,父亲曾经是个举人,但是怀才不遇,在她六岁那年就死了,母亲改嫁到了白家村,没有想到在她十三岁那一年,也去世了。当时村里正父亲的姐夫也就是她的继父还算是个好人,就和村里正的父亲商量第二年将她许配给了村里正。”

“那她不是十四岁就嫁给了村里正?”

“是的。听说村里正那个时候喜欢村里的一个姑娘,不想要她,但是两个人结婚之后,感情却意外的好了起来,那女子毕竟是个聪慧的女人,做得一手好女红,写得一手不错的字,善良贤惠。村里正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喜欢上了她,后来村里正喜欢的那个姑娘因为得了风寒还没有到十七岁就死了。村里正也就彻底的死了心,安心和自己的老婆过日子了。”

“听你这么说,那女子还真没有理由自杀呢!”

“是啊!那女子心的善良,我三年前嫁到这个村子时,就只有她还愿意搭理我的,想来,我和她还算是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了。”

“难怪你认为她不会自杀的,那你怎么不直言相告,杀她的人是谁呢?”

“那只是我的直觉,我不应该用这种直觉去左右你们的思路。”

无论杨踏山如何开导,刍蝶只是不说,一时间僵住了。

杨踏山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听说你嫁了三个夫君,三个夫君都死了,究竟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说到这个话题,刍蝶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停了半晌,这才慢慢说道:“我第一个夫君是个屠夫,那年我才十五岁,嫁过去的第二年,他和别人打架,重伤回家,没过多久就死了。第二个虽说读了些书,却好赌,去赌场赌输了回来就说头痛,然后撞墙,最初我以为他是装的,可是他有的时候真是撞得头破血流的,很是吓人,不到三个月,也就死了。那个时候起,就开始有人说我是个妖精,是个魔鬼,是个祸害,有些人甚至嚷嚷着要为民除害,要杀了我……”

说起往事,刍蝶眼中灰蒙蒙的,看得让人心疼。

不过,杨踏山不急于问后来的事情,他知道,刍蝶会自己说下去的。

刍蝶顿了顿,叹息了一声,说道:“死了两个男人,我也就死心了,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后来,又有人说媒,把我嫁到白家村,嫁给姜天佑。见了面,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我便答应了。嫁过去时,我还带去了我前夫留下的一儿一女,他也不嫌弃,对孩子很好,可惜……他后来也死了……唉,我大概真是个祸害吧。”

这个时候兔牙走了进来,对着杨踏山耳朵上小声的说了几句,杨踏山站起身来说道:“你先好好的休息,我有事走了,明天再来问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想吃什么告诉禁弈们,他们会安排的。”

“我……我只吃素,以后给我馒头或者素包子就可以了。”

杨踏山明白了,刚才那肉包子他为什么不吃。

第53章 再次尸检

杨踏山和兔牙走出牢房门,这才问道:“你说子琴回来了,他们人呢?

“捕快房里等着您呢。”兔牙道。

杨踏山心想,他们动作倒挺快的,不过十几里路程骑马来回,加上他们也不会做什么具体的检查,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加上自己和那忧郁的刍蝶磨蹭了半天,当然耽误了时间了。

杨踏山带着众捕快牙回到捕快房,成子琴和罗翼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杨踏山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杨踏山一进门就着急地问道。

“村里人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开棺验尸查看刍蝶的第三任丈夫和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只好检查了村里正娘子的遗体,看不出什么端倪之后就回来了。村里正说明天就把自己的老婆给下葬了,说是之后的几天日子都不好。”

“什么话?他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老婆是怎么死的吗?”杨踏山不解地问道。

“我也这么说啊#蝴说大概是吃了耗子药了,说是他娘给馒头上撒了一些耗子药,本来是放在村里正娘子她们住的那窑洞的灶台上毒耗子的,大概他老婆回家的时候不知道,饿了就吃了。”

中毒?杨踏山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太像,要是中毒,应该会有中毒的体表特征,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自言自语道:“这话有根据吗?恐怕太顺便了吧?那是他老婆啊#蝴怎么说的这么轻松呢?”杨踏山有些生气了,甚至有些怀疑之前刍蝶说的他们夫妻感情好之类的话了。

“他也是猜想的,我们也不相信,所以我们赶回来和你说了。听听你的意思呀。”成子琴瞧瞧看了看杨踏山。

杨踏山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那好,咱们再去一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把人给埋了。要不然,那算什么事呢?”

大家一致赞成,正要出门,一个禁弈跑了进来,递给杨踏山一个条子:“杨捕头,这是刍蝶给您的,说是您看了就明白了。”

杨踏山打开一看,只上面写着一个字:“凤”。

成子琴凑过来看了看,没有明白:“凤?什么凤?这刍蝶什么意思啊,装身弄鬼的。”

杨踏山已经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了。笑了笑,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收在自己的怀里:“我们走吧。”

一行人骑着马再次返回了白家村,远远就看见村里正的娘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子站在村口。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了上来。

兔牙悄悄地在杨踏山耳边说到:“这个疯老婆子又要做什么?”

那老妇人见他们走近,咕咚一声跪了下来,身边把个小男孩见状,也和奶奶一起跪在了地上。

成子琴走上前。要去搀扶这老妇人,她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求你了,现在不要把我抓走。我不是有心要把拿放了耗子药的给我儿媳妇吃的,现在我们的瑞儿身子骨甚是虚弱,他娘才走,你们若是抓走了我,没有人照顾这家里几个小孩了,只剩我那儿,他该怎么办呢?”

杨踏山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他走上前:“大娘您先起来,这个案子我们还没有查清楚。谁说要抓你走了呢?”

那妇人听杨踏山这么一说,象是没有明白:“我儿子不是说,是我将拿放了耗子药的馒头误让我儿媳妇吃了,她才死的吗?”

杨踏山笑了笑,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我们就是为这个事情来地,只是来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不会乱抓人呢!”

那妇人听杨踏山这么一说,感激地握着杨踏山的手:“真是青天老爷啊,我真是不放心这家里一大堆的孩子啊!”说完,抱起那个小孩子,那孩子用自己的手轻轻地为自己的奶奶擦了腮前的泪水。

杨踏山将那孩子从妇人手上抱了过来,那孩子倒是很大方,任由杨踏山抱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杨踏山柔声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白子瑞!”孩子奶声奶气说道;

“凤儿是你姐姐吗?”杨踏山问道,

“是我二姐啊”

“那你大姐呢?叫什么名字啊”

“玲儿”

“你喜欢二姐还是大姐啊?”

“我都喜欢的,只是大姐一天要和妈妈一起干活,只有二姐陪瑞儿玩,她们对我都很好啊。只是娘喜欢大姐,不喜欢二姐,我爹喜欢二姐。”

杨踏山笑了,“那谁喜欢你啊?”

“他们都很喜欢我,我奶奶说,我是白家唯一的儿子,我要为白家光宗耀祖。”

说话间,来到村里正家,因为就要把村里正地老婆下葬了,好多村里的人来帮忙,院子里很是热闹。

村里正见杨踏山抱着自己的小儿子走了进来,不一会儿地功夫,杨踏山和这个孩子已经混得很熟了。

“三儿啊,你怎么可以让杨大人抱你呢?快下来,别把杨大人的衣服弄脏了。”村里正赶紧上前,将自己的孩子从杨踏山手上抱走了。

“不碍事的,你这个孩子很是可爱啊!”杨踏山笑着说道。

“几位还是到屋子里去坐吧,外面乱得很还好有乡亲们来帮忙,要不我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

“不用了,我们想再看看您夫人睡得窑洞,行吗?听说是你娘将老鼠药放在馒头上,你娘子误食了。”杨踏山说道。

村里正白乾犹豫了一下:“也好!你们再去看看,我也不想让大家认为是我娘把她自己的儿媳妇给害死了。或许你们会发现新的情况。这样,我娘子玫儿也就可以瞑了。”

“您娘子名字叫玫儿?”成子琴问了一句。

“是,我娘子姓曲,单字一个玫。因为她生前很喜欢玫瑰的。”白乾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地。”成子琴说道。

杨踏山一行人又一次来到曲玫住的那窑洞,发现有人在屋子里,杨踏山皱了皱眉头:“不是不让人进去的吗?”

白乾赶紧叫那人出来。

那人出来之后,原来居然是姜天灵,手里还拿着一些衣服。

白乾大声地呵斥道:“谁让你进去的?不是说不准进去的吗?”

“是白大娘让我进去的,说是明天玫姐就要入殄了,让我进去给玫姐收拾几样她喜欢的东西和她一起下草,也算是黄泉路上有个念想。”姜天灵象是很委屈的样子。

正说着,白乾的母亲领着凤儿走了过来。“娘,是你让天灵进去的吗?”白乾问道。

“是,是我让灵儿去玫儿的屋子里收拾一些她生前喜欢的东西给她带上。怎么啦?”

“我给你说了,不让任何人进的啊!”白乾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想只有几个时辰就要下葬,所以……所以……”白大娘象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杨踏山看了看姜天灵:“你有没有将这屋子里的东西拿出去过?”

“没有啊!我也是才进来没有一会儿呢!我只是收拾了一些玫姐生前喜欢穿的衣服和首饰,别的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你们就来了啊!”姜天灵说道,

“走,进去看看。别的人都在外面侯着,我不叫。不许进来。”杨踏山说完,正要进门,突然看见凤儿站在旁边,便好奇地问道:“凤儿,你在这干啥呢?”

“我……我想进去再看看娘的住处……,奶奶说,以后这个房间要做柴房了……凤儿说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杨踏山疼爱的抱起凤儿,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乖。不哭,叔叔带你进去啊。”

“嗯!谢谢叔叔!”凤儿自己抹了抹眼泪。

成子琴从杨踏山手中接过凤儿,这样方便杨踏山勘察现场。

杨踏山走进窑洞,四下里看了看,窑洞里已经不是头一天看的样子,中间一张圆桌上,一块蓝布上放着的一堆东西,想是姜天灵为曲玫收拾的。

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些简单的首饰和衣服,大多是一些常穿的衣服,没有什么好看地,毕竟是普通人家,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

他走到床前,发现了那个作手工女红的线盒里,头一天没有绣完的肚兜不在了。

他走到门前,问姜天灵:“那床上放着的没有绣完的肚兜,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姜天灵不明白杨踏山问这个做什么。

白乾走上前,陪笑道:“杨大人,是我拿的,我想留下来做个纪念的。”

“哦!能否让我再看看?”杨踏山说道。

“和案子有关系吗?”白乾不由紧张地问了一句。

“我只是还想看一下。”杨踏山说道。

“哦,那我让玲儿去拿好了。”说着,白乾嚷了一声,一个大约十来岁左右的女孩子从人群中钻了进来,这是杨踏山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是俊俏,只是说不出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不舒服。

“玲儿,去爹的书房把放在桌子上那个娘给你弟弟绣的半截小红肚兜拿来。”那丫头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情就出去了,杨踏山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的一只脚有些不对劲,走路的时候有些跛。

杨踏山再次走进窑洞,发现凤儿在那一堆东西里翻找着一些什么,便问道:“凤儿啊,在找什么呢?”

“我娘那么喜欢给我们缝衣服,怎么不把逢衣服的针和线也给娘捎带去呢?”

成子琴走上前:“凤儿啊,什么都可以带,惟独针是不能带的,知道吗?”

“为什么啊?”凤儿不解;

“因为老人有个说法,带了针的话,你的娘就会被针扎,会在下面受苦的,知道吗?”成子琴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那是不是什么针娘都不能带走的啊?”

“是的。”成子琴说道。

这时候玲儿将那绣了半截的肚兜拿了过来。

杨踏山接过肚兜,仔细看了看:“里正,这肚兜我们要带走,明天再送还给你,行吗?”

“杨大人拿去就是。”白乾倒是很好说话。

杨踏山听说村里正的娘子只有三个时辰就要下葬,所以他要赶在下葬之前,再去看看村里正娘子曲玫的尸体,或许有新的发现。

杨踏山和成子琴来到义庄后。杨踏山让众人回避之后,再次脱光了尸体的衣裙进行了仔细检查,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成子琴见杨踏山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一直在迷惑这村里正娘子的死因,一直找不到死亡缘由,而这在方面,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成子琴弯腰下看了看死者,故作轻松轻松道:“你还别说啊,村里正的老婆和别的农妇还是有区别的。皮肤还这么好,一看就不象是整天下地干活的人啊!其实,除了脸上那个黑色胎记之外,别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啊!”

“别拿故去的人开玩笑,知道吗?”杨踏山很严肃地看了看成子琴说道。

成子琴很少见杨踏山这么严肃,心下里有点委屈,便噘了个嘴嘟哝道:“我说得是真的嘛,你没看见吗,她整个身体都很白皙啊,皮肤真的很好哦!”

杨踏山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些重了,便想逗她,随手往尸体上一指:“好什么好,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

“哼!什么斑斑点点?哪有阿?”

杨踏山扫了一眼赤裸的尸体,随手一指尸首的肩膀上一个小红点:“喏!那不是吗?那么大一个红痣呢!”

成子琴低头一看,哼了一声:“什么那么大一个,也就针尖一点大,算什么嘛。”

杨踏山心中一动,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那红点,忽然咦了一声,两眼放光。

第54章 解剖?

成子琴见他这样子,好奇的低下头查看,也是咦一声:“不对,不是红痣,好像是……好像是……”

“是一个很小的针眼!”杨踏山很肯定的说道。

“对,肩井穴怎么会有个针眼呢?”

杨踏山沉吟片刻,忽然想起刍蝶写的那个只有一个字的字条,心中微微一动,说道:“走,我们回白家去查问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回到白家,一眼看见坝子里白大娘正抱着凤儿,杨踏山招了招手,说道:“凤儿,下来,叔叔有话问你。”

凤儿听杨踏山叫她,蹭的从奶奶身上滑了下来,跑过去,脑袋一偏,问道:“什么事要问我啊?”

杨踏山蹲下身,问凤儿道:“告诉叔叔,你娘除了最喜欢给你们做衣服,她还喜欢什么呢?”

凤儿想了想:“她还喜欢写字,我娘写的字,我爹说是最好看的!”

“还有呢?”

“还喜欢和刍姨在一起说话,可我奶奶说,就是因为我娘和那刍姨那妖精走的太近,让那妖精把魂给勾了去了。”

杨踏山一时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孩子心中的这个结,便继续问道:“你娘和刍姨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

“我娘教刍娘写字和裁衣服,刍娘教我娘绣花和针灸。”

“针灸?”杨踏山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前面凤儿会问那句“是不是什么针都不行?”原来她不只是指的缝衣服的针,而是指的针灸的银针。

凤儿并没有发现杨踏山有什么不对。歪着脑袋接着说道:“对啊!刍娘很厉害的啊#糊会很多东西呢。”

“那些银针呢?你知道你娘藏在哪里了吗?”杨踏山急切的问道。

“我不知道。”凤儿噘着小嘴说道。

杨踏山让成子琴等捕快在这屋子里找找看。很快,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

白乾一旁看到了整个过程,说道:“刍蝶会针灸我是知道的。她刚嫁到我们村子的时候,还给我娘用针灸治过风寒腿。但我却不知道她还教了我娘子。”

针灸?这与村里正的娘子的死亡有什么牵连吗?杨踏山皱眉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看来,只有进行尸体解剖,才能发现死亡的真正原因,但是,估计这村里的人是不会让自己进行解剖的。

这一趟复查,虽然发现了死者肩井穴上有一个奇怪的针眼,但究竟与死者死亡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却不得而知,无奈之下,杨踏山决定回去问问刍蝶,她那纸条究竟要说些什么。反正下葬是在第二天。就算下了葬,只要还有疑问,依然可以开棺验尸。

杨踏山一行人返回了庆阳府,杨踏山顾不得休息,先赶到了衙门大牢刍蝶的房间。

刍蝶见杨踏山进来,只是睁眼看了看,也没有起身:“你还是来了!”

“嗯!”杨踏山答道。“有些事情想问个清楚。”

两人象是多年的好朋友,说话已经很随意。兔牙给杨踏山搬了桌椅,拿了一些瓜果和水就知趣的出去了。

“给我吃个梨,行吗?”刍蝶坐起身来。仰着脸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笑了笑,从果盘里拿了一个递给她。

刍蝶接了过去,很文雅的轻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说罢,你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杨踏山直截了当问道:“你写那个‘凤’字,是不是让我去找那凤儿,能解开白里正娘子死亡的秘密?”

“你很聪明,一定能猜到的。”

“可我问了,凤儿说是你曾经教过村里正娘子曲玫针灸,这是怎么回事?”

刍蝶眼中慢慢浮现出往事的迷茫,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曲玫染有风寒,天一冷关节就疼。我就告诉她,针灸是可以治疗风湿的,我帮她扎过几针,很管用,所以她让我教她。”

“我发现曲玫肩井穴有一个小针眼,听凤儿说她娘正和你在学针灸,我这才想起,你让我找凤儿,是不是与此有关?”

刍蝶神情黯然了下来:“曲玫肩部老是酸痛。以前都是我帮她扎了止痛,我出事之后。就不知道是谁帮她扎了……”顿了顿,又慢慢说道:“肩井穴用针必须十分的谨慎,直刺不能盈寸,否者,深部正当肺尖,是慎不可深刺的……”

刍蝶这话,让杨踏山若有所悟,却又有些糊涂,好像抓到了些什么,仔细想来,却没有着落。

第二天一大早,杨踏山练完功在屋檐下月台太师椅上喝早茶。就听到有敲门声传来,杏儿忙跑去打开门,原来是衙门的捕快贺炎。

贺炎走到杨踏山身旁,俯下身低声道:“杨捕头,有人让我给您捎个话儿。”贺炎很神秘的样子。

“谁啊?”杨踏山吃着杏儿给他蒸的小笼包子和薏米粥,漫不经心的问道。

“白村长?捎的什么话?”

“是这样的,昨天我去接我的娘子,他知道我去了白家村,就专门找上门来,先是说一些嘘寒问暖的话,后来专门支开家里人,悄悄让我告诉你说,他的夫人并非是别人所杀,而是自杀。”

“自杀?”杨踏山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凭什么说是自杀?他亲眼所见?”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她的娘子那几日就有些不太对头,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大热天给孩子们做冬天的裤袜和鞋子。”

“这是自杀还是神经病哦?他娘子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因为长得丑吗?也不对啊。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杨踏山很是不解。

“谁说他们的感情很好的?”贺炎好象比杨踏山还要惊讶似的。

“难道不是吗?”

“那白乾一直嫌弃他婆姨长得丑!这白乾说起来还是我老婆的远房亲戚呢,论起辈份,我老婆还得喊他一声叔。说起来,村里正这位置应该不是他白乾的,而是白岳风呢,就是他娘子给他出了很多的主意,让他在族长面前表现,使了种种手段,这才让他坐了上村里正的宝座呢!”

“哦?你是说本来应该是白岳风当这个村长的?”杨踏山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当然,白岳风原来在村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能人啊!”

“村里正……,这什么白乾抢了白岳风的村长,他不生气吗?”这村里的事情怎么那么复杂啊。搞得他头都有些大了。

“那我倒是不知道了,但是我听我娘子说,那白岳风的娘子因为这件事非常恼火,常常在别人的面前说她夫君没有本事。”

“哦!”杨杨踏山点点头,不过,这村里正的争夺目前来看,与这案子倒没什么多大的影响,他也没兴趣深究下去,回到刚才的话题:“白乾说他娘子自杀,有什么别的证据吗?”

“没有。反正他说他娘子既然是自杀,就不劳烦咱们再去查了,今天准备下葬。”

昨天回来和刍蝶谈话之后,杨踏山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不知道是否要进行解剖检验,现在忽然又听到这白里正说他娘子是自杀。马上就要下葬,心中的疙瘩更是凝结在了一起,想了想,一咬牙,大腿一拍,叫道:“走!再回白家村!”

杨踏带着贺炎来到衙门班房,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成子琴。

成子琴对杨踏山的决定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也不多问,带着众捕快跟着杨踏山再次赶到了白家村。

到的时候,装着曲玫尸体的灵柩已经抬到了村外墓的。

这天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等杨踏山赶到墓的的时候,居然下起雨来。

杨踏山老远大叫道:“等一等!”

正准备将棺材下葬的人一听杨踏山的声音,都停了手。

白乾忙迎了上来:“唉!众位官爷,不是说了吗?估计我娘子是自杀死的,这案子不用查了,这样的天气,您们还专门跑一趟,真太麻烦您们了。都是为了我娘子的事情,累你们辛苦了……娘子啊……”说到这里,竟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旁边的三个孩子一见自己的爹哭了,也都纷纷的哭了起来。这样一下,一旁的村民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嚎啕声响成一片,弄得杨踏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哭了一会,白乾这才抹眼泪吩咐一旁的人:“下葬吧,时辰到了!”

“等等!”杨踏山一声断喝,“如果就这样下葬,恐怕难让死者瞑目吧!”

白乾脸色一变:“杨捕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要开棺重新验尸!”杨踏山的表情很是坚决。

“重新验尸?”白乾不解,嘀咕道:“你不是已经验了两遍了吗?还要验什么?”

杨踏山想了想,一咬牙:“解剖!我要切开尸体查个清楚!”

“什么?”白乾脸色大变,“你……你竟然要剖开我娘子的肚子检查?你……你……!我和你拼了!”白乾发疯一样冲上前去,就要去抓杨踏山的衣领。杨踏山一个侧摔,将他摔倒在的。

众村民听说杨踏山要剖开村里正娘子尸体的肚子检查,又惊又怒,一起围拢了过来。

正在这时,远远就听有人喊道:“山儿~!山儿~!”

众人都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远处一队官兵铁骑,旌旗招展,冒着小雨向这里开了过来。

杨踏山翘首望去,忽然跳起来高兴的大叫道:“爹!六姨!我在这里~!”

原来,那队铁骑正中,当先一位,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镇国公杨秋池,旁边一位,却是杨秋池的第六个小妾,妩媚绝伦的美人红绫!

第55章 端倪乍现

那一队人马来得好快,转眼便到了眼前。

白里正等村民一见杨秋池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大官,虽然不知道是几品,但估计官不小,一齐跪倒磕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杨秋池翻身下马,走到杨踏山面前,望着和自己个子差不多高的儿子,好久不见,儿子比以前更壮实了,拍了拍杨踏山的肩膀,说道:“山儿,爹是来接你回京城的。”

“回京城?为什么?两年时间还没到呢?”

杨秋池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和捕快们,欲言又止。

一旁红绫道:“山儿,你娘、太夫人、夫人她们都很是想你,所以特意让你爹来接你回京城看看他们。”

杨踏山从杨秋池的神情猜出了些什么,只是现在不方便说,便也不追问这个话题,一转身,把成子琴拉到杨秋池面前,说道:“爹,这是我们总捕头,名叫成子琴。”又转身对成子琴道:“子琴,这是我爹,是锦衣卫指挥使,旁边的是我六姨。”

成子琴简直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傻傻的杨副捕头的老爹,竟然是破案如神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指挥使、镇国公杨秋池。不由得一时之间都傻了,随即不知怎的,又羞得满脸通红,单膝跪倒,抱拳施礼道:“子琴参见伯父、六姨。”

红绫急忙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杨秋池呵呵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成子琴,点了点头,轻声对杨踏山道:“你五姨回京城可都跟我说了。嗯,很不错嘛!”

成子琴立即敏感的猜到了杨秋池的话中含意,顿时更是羞得连耳朵根都红了。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杨踏山道:“爹,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我们赶到庆阳府,韩知府告诉我说你们来白家村了,我们就赶来了,韩知府他们要陪同,我没让。刚才我好象看见这些村民象是要为难你,怎么啦?”

杨踏山将这个案子的简单案情给杨秋池说了一下。

杨秋池明白了,他回头看了看,南宫雄马上明白过来,对白里正等村民道:“这案子现在由锦衣卫负责侦破。锦衣卫现在要查案,你们是在这里看热闹呢还是退到山下去?”

村民们一听锦衣卫,都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磕了头拔腿就跑,不一会便跑了个精光,只剩下白里正一人还跪在那里。

南宫雄冷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插手我们锦衣卫的事情了?不知道你的后台是谁?这么嚣张!”

白里正吓得面无人色,磕头道:“不……不敢,小人……小人只是想问问……刚才……杨捕头说……说要破开我娘子的肚子检查……小的想问……”

“问什么?问我们锦衣卫怎么查案的,是吗?”南宫雄转身朝身后一招手。“兄弟们,把这位好奇的老哥带到一边去,告诉他咱们锦衣卫是如何查案的!”

那几个彪形大汉齐声吆喝走了过来。

白里正当然知道锦衣卫的利害,就算当场将自己格杀,随便找个罪名载在自己头上,也无人敢说二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求大爷饶命……!”

南宫雄这才一摆手,说道:“那好,你到山下去,叫那些村民们等着,咱们锦衣卫查完案子,你们再上来接着下葬,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白里正磕了几个头,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下山去了。

南宫雄又下令所有军士全部下山。封锁各个上山要道,现场就只剩杨秋池、杨踏山、红绫和南宫雄他们几个,捕快们也由成子琴带下山了。

杨秋池满意的点点头,对杨踏山道:“好了,山儿,你可以进行尸体解剖了,雨有点大,你速度得快点。”

几个锦衣卫上前将棺材撬开,将尸体抬了出来。平放在的上。

杨踏山拿出解剖手术刀,先在死者肩井穴那个针眼处划了一刀。习惯性的象小时候和杨秋池学法医时那样,一边解剖一边把发现的情况向杨秋池进行汇报:“爹,针眼周围皮下出血,有生活反应,属于生前刺创。”

接着,杨踏山用手术刀t字型剖开尸体胸腹部,他细检查后,汇报道:“在肩井穴对应胸腔内壁发现针孔,肺脏相应部位也发现针孔,证明针灸已经刺穿胸腔,并刺破肺脏,导致死者双侧气胸合并双肺萎陷。”

杨秋池点点头,问道:“死亡原因是什么?”

“孩儿认为,是由于针灸把握不当,刺穿胸腔和肺脏,由于刺孔很小,气体有进无出,形成张力性气胸,使双肺迅速受压而萎陷,最终造成急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杨秋池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下来该怎么办?”

“查清楚这个针孔是谁刺的,是否存在蓄意谋杀。”

“那你就接着查,为父跟着你,等你查清楚这案子之后,咱们再说别的事情。”

“是,父亲!”

南宫雄此前已经派亲信锦衣卫去村里扛来了许多干木材,见杨踏山已经解剖完毕,便下令点起火,将那尸体一把火烧了,然后将骨灰入棺,叫白里正他们来接着下葬。

杨秋池当然不会等在这里看烧尸体,这一切由南宫雄安排就行了。

杨秋池、杨踏山带着大部锦衣卫下了山与成子琴等捕快会合之后,对白里正说要进村继续查案,白里正不敢再说二话。急忙当先领路,带着杨秋池等人前往白家村。

在此之前,白里正已经派人将这情况通报了村里的族长。白家族长一生也是没有见过比县令更大的官员了。听说是来了一个比超品镇国公,要进村查案,赶紧叫人安排好了一切,自己还带着人在村口战战兢兢的迎接。

见面之后,又是磕头又是寒暄。杨秋池自然是没有心情听那族长罗嗦些什么,等到了村子里,依旧来到白里正的窑洞里进行调查。村里人听说朝廷来了大官来查案,都跑来远远瞧热闹。

杨踏山说是要见凤儿,族长赶紧叫人去将凤儿叫了来。

那孩子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见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畏生,她已经多次和杨踏山亲切交谈,所以抢上前向杨踏山叫了一声“叔叔好!”。

红绫见这小女孩长得粉粉的挺可爱,便将她抱了过来,拿桌上的果子给她吃。

凤儿虽说是个农村的孩子没有见过大的世面,但是见红绫长得十分的美丽,不象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总是呵斥,倒也不畏生。

杨踏山坐在红绫的身边,将怀中的在曲玫房间里发现的那枚红色的纽扣拿了出来,对凤儿说道。“凤儿,你见过这个纽扣吗?”

那凤儿见了那纽扣,脸色一下子变了,蹭的从红绫的怀里滑到的上,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了。

红绫微笑着。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芝麻糖递给凤儿,“凤儿,来,这个芝麻糖可好吃了,吃吧。”

凤儿也不接,一个劲往门口瞧,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杨踏山顺着凤儿的目光往外看去,在外面瞧热闹的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那个泼辣的女子姜天灵!

杨踏山看了看凤儿恐惧的眼神。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什么,走到姜天灵面前,将手中的纽扣拿到姜天灵眼前,微笑着,“你认识这个纽扣吗?”

姜天灵虽说一直站在门外看热闹,但是毕竟隔的很远,不知道方才屋子里说了些什么,突然见了这个纽扣。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你……你……说什么啊!什么纽扣啊。这……这不是我的,我……我不认识。”

杨踏山察言观色,心中雪亮:“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姜天灵一听,转身就往人群外钻,刚钻了出去,发现外面已经站着几个捕快等着她了。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她大声的叫了起来。

杨踏山道:“把她给我带进来!”转身回到窑洞。

随后,姜天灵被两个捕快架着来到窑洞里。

姜天灵一见坐在正中的杨秋池,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冷眼望着她,四周都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官兵,连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族长也只是搬了个板凳坐在一个角落里,姜天灵双脚一软,咕咚跪在了的上。

杨踏山冷冷道:“我再问你一边,那纽扣是谁的?”

“我……我不知道……”姜天灵支吾回答。

“哼!我刚才只是问你是否认识这纽扣,可是你回答却是‘这不是我的’。我好象没有这么问过你,是不是?”

姜天灵哆嗦得更厉害了,却没有说话。

杨踏山走到成子琴身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成子琴点点头,转身出了窑洞。

杨踏山走到凤儿的面前,柔声的道:“凤儿,不用害怕的,你不想说,叔叔就不问你了。”

凤儿听杨踏山这么一说,朝姜天灵的方向胆怯的看了一眼,又将眼光赶紧收了回来。

杨踏山将曲玫还没有绣完的肚兜拿了出来,仔细的端详起来,上面是一朵玫瑰,花的上面是一只蝴蝶,只是那蝴蝶还没有绣完,正要问话,红绫看见了,笑道:“这是哪个姑娘给我们山儿绣的啊?手工很细腻啊!”从杨踏山手中接过肚兜,饶有兴趣的翻来覆去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肚兜是谁给你的?人家说女人的心事都是绣在贴身物件上的,嘻嘻,谁家大姑娘给你绣这肚兜呢?”

杨踏山笑道:“这不是我的,是凤儿的母亲给她的弟弟做的肚兜,我第一次见了,就觉得这个肚兜很不寻常,但是每每拿出来看,却看不出什么来。”

红绫仔细瞧了瞧:“一般来说,给孩子的肚兜上都是绣得一些吉利的图案,这个不象是给孩子的,倒象是给自己的心上人的。”

“哦?红姨您继续说!”杨踏山一听就来了兴趣。

“你看这图案,是花朵和蝴蝶,有男欢女爱之意,常常是男女相爱的时候女子向男子表达自己爱意的时候才会绣这样的东西的。”

“哼!曲玫就是个骚娘们!”姜天灵在一旁禁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凤儿走上前,怒气冲冲的指着姜天灵的鼻子说:“不许你这么说我娘,我娘说了,那蝴蝶是我刍姨,那玫瑰花是她。”

“哼!是吗?我看不是那么简单吧!”姜天灵冷冷的说道。

这个时候,成子琴手里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走进窑洞。姜天灵一看那衣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杨踏山接过衣衫看了看,走到姜天灵的面前,将那衣裳扔到她面前:“这是成捕头他们从你家你搜出来的衣衫,是你的吧?”

原来,刚才杨踏山和成子琴嘀咕了几句,就是让成子琴去秘密搜查姜天灵的家。

“衣裳是我的,但是并不表示那纽扣也是我的。你看我的衣裳并没有掉纽扣啊!”那姜天灵自然是伶牙利齿,不承认。

杨踏山也不着急:“你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这衣服上这颗钮扣与别的新旧程度不同,是刚刚缝上去的。”

“这……就算是我衣裳上的纽扣,又能怎么样?你总不能说,是我杀了曲玫吧?”

“嘿嘿,我什么时候说你杀了她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杨踏山大笑了起来。

那姜天灵知道自己又失了言,也就赶紧闭了嘴不说话。

这时凤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杨踏山的身边:“叔叔,这纽扣是姜姨的,我知道,但我不敢说。”

杨踏山蹲下身来:“为什么呢?”

凤儿也不看姜天灵,低着脑袋对杨踏山道:“因为我爹说,不能说有关姜姨的事情,否则就不要我了。”说罢,凤儿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杨踏山将凤儿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才告诉叔叔呢?”

第56章 误杀

凤儿流着眼泪道:“凤儿本来不敢说的,但刚才姜姨那我很生气,我娘没有死的时候,她还和我娘常常在一起做针线,我娘对她很好,常常给她的衣裳上绣花呢,她怎么能够这样说我娘呢?”

杨踏山点了点头,“那你告诉叔叔,那天……就是你刍姨被我们带走的那天,你回家的时候看见你姜姨了吗?”

“见了,我去割牛草回来,她见了我,还给我吃了果子,当时,她就说要去找娘,让娘给她的衣裳上绣个什么花边的,我们两一起回来,看见我爹和我娘吵架,爹爹把娘推倒了,然后就走了。后来姜姨帮我娘扎银针,我看着气闷,就自个儿跑去玩去了。”

杨踏山转过身,冷冷看着姜天灵:“刚刚我再次检验了曲玫的尸体,发现她是被人用银针扎穿肩井穴,刺穿胸腔而死。刚才你也听到了凤儿的话,如何解释呢?”

姜天灵冷笑:“解释什么?没错,是我,是我杀了曲玫,那是因为她真的该死#糊活着也是窝囊,我就替她解脱,不好吗?”

凤儿一听,疯了一般冲上前去抓姜天灵,杨踏山猝不及防没拦住,凤儿已经冲到了姜天灵身边,伸手要去抓跪在的上的姜天灵的脸,姜天灵一把将凤儿推得老远:“滚开!”

凤儿一个踉跄相外跌出,红绫在一旁急忙伸手将凤儿接住,吓得凤儿脸都白了。

杨踏山皱眉道:“好恶毒的女子!凤儿只是个孩子,你与她做什么气呢?”

姜天灵道:“你们应该好好的看看这个丫头。她怎么长得就那么象那个妖精呢?”

杨踏山听她话中有话,知道姜天灵说的是刍蝶,便好好的看了看凤儿。发现眉眼间真还有几分相似。不过一时之间也没多想,说道:“不要扯开话题,说你是怎么杀了曲玫的?”

“你急什么?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总是很着急的样子。”

杨踏山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

姜天灵轻轻的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捋了捋,这姜天灵也算是长得标致,只是比起那刍蝶,少了一些妩媚和妖娆,或许那正是刍蝶比姜天灵更让男人喜欢和心动的原因吧。

“正如凤儿所说,我一直和曲玫走得很近,之前我们是真正的好。可是后来她的相公抢了我男人村里正的位置,我便不是真正的和她好了,只是因为她已经是里正老婆,我常常在他家走走,也只是想给我男人找些掌权的机会罢了。”

“你杀她,就是因为她的相公抢了你男人村里正一职?那你也不应该把这样的怨气撒到她的身上啊!”

“自然不是,在你们到村子里带走那妖精的头一天,我知道刍碟被带到祠堂的暗房了,说是第二天就要被浸猪笼,我很高兴。就去找曲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等等,你不知道曲玫和刍蝶的关系也很好吗?”杨踏山打断了她的话。

姜天灵哼了一声,索性坐在的上,看来是跪累了:“是不是真的好呢?你怎么知道曲玫就是真的和那妖精好呢?可能真正想要那妖精死的,除了我。还有曲玟吧!”

杨踏山惊讶了,难道是刍蝶在撒谎吗?可是不象啊!

“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们白家村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当年白岳风和刍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住在几十里外的张家村。白岳风的父亲是入赘的女婿,当时刍碟家在当的还算得上家底殷实,自然是看不上白岳风的,所以白岳风家提亲的时候,刍家没答应。后来白岳风的姑姑在我们这个村子。就把我说给了他,白岳风就入赘到了我们白家村。没有想到,没过几年,刍蝶鬼使神差的居然嫁给了我的大哥!”

那姜天灵突然停了下来不讲了,红绫将一杯水递上去,姜天灵感激的看了看红绫。

杨秋池一直静静的听着杨踏山调查案件,也不插手。此刻见红绫忙活,便心疼的说道:“绫儿,你坐着让丫头们给她端水就是了。咱们一路赶来,那么远的路程。已经够你辛苦的了。”

红绫甜甜的对杨秋池一笑:“不碍事的,我不累。”

姜天灵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接着续道:“那之前我是不知道和刍蝶那妖精的事情,后来无意间听到他们这才知道了真相。于是我故意处处为难她,希望她离开我们白家村,但是没有想到,我大哥也是没有出息,对那妖精极好,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无论我在我大哥面前怎么说她的不是,我大哥非但不听,对她带来的两个野种也是视如己出。后来,我也发现白岳风虽然对刍蝶还有意思,但是,刍蝶却不想对不起我大哥,两个人也一直没有越礼之事,我也就没太过分。只是心中一直耿耿于怀,那个时候我常常到曲玫那里去做手工和女红,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件事情,这才一切都变了……”

“什么事情?”杨踏山说道。

“哼!白乾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和刍蝶有染!”

“啊?”杨踏山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凤儿,他不想让这个孩子听见自己爹这些事情,他正想开口,红绫已经会意,忙吩咐跟随自己身边的丫鬟将凤儿牵了出去。

姜天灵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杨踏山:“你也很惊讶是不是?”

“是有一点。你接着说。”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天,我去曲玫家,路上遇到白乾和村里几个人打猎回来。打了好几只野兔,我就问他要一只,他不给。后来我就给曲玟讲,当时,她对我说,他是要给别人拿去的,我问是谁,她没有说,我也不好问,以为是拿去给族长拍马屁,后来晚上回到家里,大哥叫我们一家过去吃饭。后来我们去了,发现桌子上的野兔肉,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奇怪,后来我也是无意问了刍蝶,发现她含糊其词,才觉得不对劲。”

“那你不能说明白乾和刍蝶有染啊?”杨踏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红绫给他递了一杯水,看来这个案子有的说了。

“是的,但是就在第二天。我再去曲玫家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夫妻的一段谈话,我才证实了我自己的猜测。”

“他们说了什么?”杨踏山问道;

“曲玫象是哭了,我当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生怕别人看见我在他们门口偷听。正准备走,曲玟突然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离开她,我让你这个里正当不成!我一听,和里正的位置有关,于是就停住脚步忍不住听了下去。”

“然后呢?”

“白乾倒是很不在乎的口气,说什么他真的很爱刍蝶,宁可不要什么里正的头衔,接着两个人象是撕打了起来,我怕别人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寻声过来看见了我不好。所以我赶紧离开了。”

“你长话短说吧。”杨踏山发现父亲听得有些累了,于是打断了姜天灵的话。

“后来,我就直接给曲玫说,我们得想个办法赶走那个妖精,曲玫也说她会找机会的,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曲玫真的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她那么恨那个妖精居然可以常常和那个妖精在一起谈笑风声,我真是自亏不如。”

“说你杀她的过程就是了,这些我们大概也都知道了。”

“就是你们带走刍蝶的那一天。你们也看见了,白岳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那个妖精。我真是伤心极了,等你们走了,我就想去找曲玫商量对策,路上遇到了凤儿,我们刚刚走到她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争吵声,我从窗户缝隙往里一看,只见白乾一个耳光扇在曲玫脸上,我吓了一跳,就听白乾问曲玫,是不是她去告诉族长说刍蝶杀了他们全家,还说不除掉刍蝶,我们白家村就永世不得安宁。”

“曲玫只是捂着脸没说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原来是曲玫搞得鬼,白乾见她不说话,想必知道是她做的事情了,抓祝糊猛的一拽,将她摔倒在的,然后就冲了出来,看见我在门口,吃了一惊。曲玫也跟着跑了出来,拽着白乾的胳膊,问他去哪里?白乾说让我二哥送刍蝶去知府衙门,曲玫就问怎么送,白乾也不理会,拖开她就走,我也上去拽住白乾,不让他去。白乾的力气大,摔开我们就走了。”

“当时,曲玫坐在的上很伤心的哭着,我和凤儿上前劝她,我们进了屋里,坐在炕上说话,曲玫说刚才白乾将她摔倒在的那一下,可能伤到了她的肩膀,说肩膀疼得厉害,我说我帮她扎银针止痛,这扎银针她以前倒是教过我,她答应了,便取来银针,让我扎肩井穴。这时候凤儿玩去了。扎完之后,她,胸口紧得很,说可能扎得太深了,说着话伸手抓祝烘后就倒下了。我吓坏了,就跑出了门。”

“那你走的时候关门了吗?”杨踏山问道。

“关上了的。”姜天灵说道。

“后来呢?”

“我刚跑出门,在坝子里正好遇到白乾,白乾问怎么了,我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带着我赶紧跑回窑洞一看,曲玫已经死了。他就和我商量着怎么掩盖真相。”

“白乾死了娘子,他怎么会替你掩盖事实真相?还说是什么他娘放的耗子药,不小心给曲玫吃了呢?”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曲玫,曲玫死了,对他来说还是好事。再说,他把我给捅出去,我也会把他的丑事抖出去,他自己也完了。那馒头渣滓是我和白乾塞进她嘴里的,里面有耗子药。”

“你们两个好是恶毒啊,一个是自己的娘子,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啊!”杨踏山不禁感慨。

“我是无心杀她的,真正杀她的人是刍蝶,那个女人没有来我们村子的时候从来没有死过什么人,她一来,先是她的家人四条人命,然后就是曲玫,她就是罪魁祸首!”姜天灵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这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跪到给族长禀报道:“不好了!老太爷,村里正在自己房间里吊死了!”

大家吃了一惊,急忙赶到白乾家。

只见白大娘带着三个孩子在白乾的书房里已经哭成了一团,白乾的尸体吊在房梁上,舌头吐的老长,一根凳子斜倒在的上,上面有两个清晰的脚印。

杨踏山仔细检查了尸体和现场,发现没有他杀迹象,凳子上的脚印与白乾的鞋子吻合,确定为自杀。

很显然,白乾看见姜天灵被抓,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无颜芶活于世,便一根绳子吊死了。

村子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认为是触怒了神灵,上苍降罪给这个白家村了。

案子破了,杨踏山他们正准备返回庆阳府,这时,白岳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色黯淡走到杨踏山的跟前跪下:“杨捕头,都是我的错!你放了天灵吧!求你了,什么惩罚让我替她受好了!”

已经被官兵押解起来的姜天灵站在一边,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男人会站出来为自己求情,很是意外。

“你有什么错呢?”杨踏山问道;

“反正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带走天灵,家里的孩子还小,她这一走,我们的三个孩子怎么办呢?”说吧,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一旁的姜天灵见他流泪,禁不住也低声哭泣起来。抽泣的叫道:“夫君,你起来!不要这么没有骨气,你好好的照顾好我们的三个孩子,人是我杀的,你替我做什么呢?你起来啊!”

杨踏山将白岳风搀扶起来:“你娘子说的对,再说,按照大明律法,她的罪还不至死啊!”

老百姓没几个人真正懂得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只以为杀人偿命,听杨踏山这么一说,白岳风象是看见了希望:“是真的吗?”

“是的。”

白岳风惊喜的连连磕头:“多谢!多谢杨捕头!”起身走到姜天灵的面前,“我和孩子一定会等你回来的,知道吗?”

“我以为你的心里只有那妖……刍蝶呢!”姜天灵哭着说道。

曲玫的案件侦破了,杨踏山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刍蝶的案子还没真正着手调查,这个女人一连嫁了三次,三个男人都先后死了,还捎带了三个孩子,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谋杀?

一行人启程返回庆阳府。

路上,杨踏山和杨秋池并肩策马而行,杨踏山问道:“父亲,您急着赶来,要带我回京城,不仅仅是祖母、大姨和我娘想我这么简单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秋池眼望远方,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事……,还是等你把这一次的案子全部都破完了,为父再告诉你吧。”

第57章 帮忙

杨踏山知道父亲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也就不再追问。

红绫策马上来,在杨踏山身边低声道:“喛,山儿,你别光陪着我们,当心冷落了成姑娘。”

杨秋池笑了笑,也向杨踏山点了点头。

杨踏山这才策马来到成子琴身边。

成子琴正低着头信缰前行,忽听马蹄声响,一骑来到自己身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杨踏山,心中一喜,低声问道:“你……你不陪你爹爹和六姨吗?”

“爹爹、六姨让我来陪你呢!”杨踏山嘻笑道。

成子琴更是高兴,侧过脸来,望着杨踏山:“真的?”

“是啊。”

成子琴想了想,低声问道:“踏山,你爹爹……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

杨踏山心想,我怎么说啊,连我自己都是刚知道不久,笑了笑:“这有区别吗?你喜欢的是我,又不是我爹。”

成子琴脸一红,轻啐了一口:“谁喜欢你了!”

杨踏山策马和她并肩而行,叹了口气:“你不喜欢我那就好,这次我爹要带我回京城,说是我娘她们特别想我,要我回去,既然你不喜欢我,也就不会相思成灾了……”

成子琴吃了一惊,颤声道:“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清楚,也许一两个月,也是大半年。也许就不回来了。”

成子琴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凤目变得迷迷蒙蒙的。

杨踏山侧脸望了望她:“怎么了?看你眼睛好像红了。哭了吗?”

“没有!”成子琴吸了吸鼻子,也不看杨踏山,两脚一夹马肚子:“驾~!”策马飞驰而去。

“等等我!”杨踏山急忙策马急追,跟了上去。

红绫望着杨踏山他们两一前一后跑到前面去了,转脸望着杨秋池:“秋池哥,你觉得这成姑娘怎么样?”

杨秋池微微一愣:“这女孩相貌虽然不错,却还谈不上天仙般绝色,配我们山儿,山儿是不是委屈了点。”

“天底下哪有什么天仙般绝色美女啊,我看这成姑娘容貌就已经很是不俗了。”

杨秋池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就奇怪了。天下没有天仙般绝色美女?我怎么会娶到你呢?”

红绫俏脸微微一红,虽然成亲多年,可夫妻说笑,红绫总还是容易脸红,低头道:“那是绫儿的福气。”

杨秋池伸过手去,拍了拍搂了搂她的肩膀:“你还这么说。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爱美之心谁都有,如果有一个你这么美的女子和那个成姑娘站在一起,山儿定然是会要选你这样的女子的。山儿的性格我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性情柔和、温柔的女子,我想啊,这还得怪你!”

“怪我?我怎么了?”红绫奇道。

“一家人里,只有你最维护山儿,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我们要管教他。都是你护着,比他娘还溺爱他,他老跟着你,所以喜欢你这样温柔性格的女孩子,而成姑娘更像若冰,山儿最头痛的就是他娘,老逼他练功,所以他对母亲这种性格并不是很喜欢。”

“那又怎样呢?”

杨秋池怜爱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红绫的额:“傻瓜,你怎么关键时候就没有了聪明,全是糊涂了呢?”

“你的意思是。那个姑娘不是我们山儿喜欢的性格吗?”红绫说道。

杨秋池点了点头,“对啊!”

红绫摇摇头:“我看不一定!要不,我们打赌如何?”

杨秋池笑了,马鞭在空中虚抽了一鞭,说道:“好啊,怎么个赌法啊?”

“我们回去之前,若山儿向我们说他想娶成姑娘,那我就赢了,否则就算你输。你要输了,婚庆上连喝一坛酒!”

“哈哈。好!一言为定!”

回到庆阳府,韩知府早已经领着庆阳府大小官员,有功名的乡绅们在衙门口等候。在庆阳酒楼设宴款待杨秋池一行。

杨秋池让杨踏山将平日里关系都不错的人一同叫上,图个热闹。衙门捕快们,还有田妮子等人,都到了场。

满满的几大桌人,韩知府一个劲陪罪说自己不知道杨踏山是锦衣卫指挥使镇国公的大公子,多有怠慢,一帮子庆阳府官员也纷纷给杨秋池陪罪敬酒。

杨秋池倒从来都没有什么架子,挨个给大家回敬。大家见堂堂镇国公如此平易近人,又是感动又是亲切,杨秋池还亲自与大家行酒令,这下子,酒场上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家开始相互的串桌敬酒。杨秋池现在毕竟是国家高级领导干部,这喝酒还比较注意文雅,而杨踏山可不管这一套,频频举杯。一众捕快们轮流着和他喝。

田妮子性情开朗,不拘小节,可猛然间知道自己一直暗恋的男人,居然是个朝廷大员的公子,哪里还有什么希望,不禁难过。杨踏山好像看出来了,不停妮子妮子叫,频频和她对饮,到后来,田妮子也就放开愁思了。

只是成子琴象是很有心事的样子,坐得远远的,和侯伟等捕快们喝酒行令。杨踏山端了个酒杯找她喝,她也是神情淡淡的。

酒宴结束之后,杨秋池一行回了驿站,杨踏山回家里叫了杏儿,一起来到驿站,和父亲他们一起住。

红绫上次听宋芸儿说起过小丫鬟红绫,现在看了,果然乖巧。很是喜欢。

第二天一早,杨踏山开始着手调查刍蝶案件。

杨踏山谁也没有带,独自来到牢房。

杨踏山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的消息。已经像长了脚似的,传遍了庆阳府。整个庆阳府上下都知道了杨踏山的背景,所以,见到杨踏山的狱卒都是谦卑有礼。

杨踏山来到刍蝶的监舍门前,她正在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想是狱卒根本就没有难为她,这比在白家村的日子好多了。

“你来了!”刍蝶听出了杨踏山的脚步声,并未睁眼,说道。

“是啊。我来了。”

“这么早?给我带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

“你这么厉害,你应该猜得到的。”杨踏山坐在狱卒为自己准备的椅子上,悠闲的喝了碧螺春。

“这么早来,想是还没有吃饭吧,要不也叫狱卒给你也上几个馒头?”

“你这么几天,就一直吃馒头啊?你不腻啊!”杨踏山惊讶的说道;

刍蝶依旧闭着眼:“腻?我想这个腻字大概是对那些天天大鱼大肉的人说的,对我们这些有得吃就不错的人看来,没有什么会让我腻。”

正说着,狱卒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端了上来。想是那刍蝶在哪里都不会有男人委屈了她,因为那狱卒只轻言细语的叫了她一声,然后将馒头放在门口就准备走。

“小哥,你们杨大人也是没有吃早饭的,你就不准备给他准备点什么吗?”刍蝶这才睁开了一双大眼睛,慢慢的说道。

那狱卒一听杨踏山没有吃饭。赶紧折过身来:“不知杨大人没有吃饭,小的真是该死,这就给您准备去!”

杨踏山一向都只是家中和老李头那里吃早饭的,今天原想和父亲一起吃顿早饭,他起床的时候父亲还没起来,所以就没有吃,也还真是饿了。说道:“不碍事的,你们有什么就给端些上来好了,真是劳烦你了。”

“杨大人,您客气了。小的这就赶紧去厨房让他们给您准备。”

“不用。和刍蝶一样,给我上几个馒头好了。”

“那可是使不得的啊!”那狱卒赶紧摆手。

“没关心,要不弄几个肉包子也行。”

狱卒答应了,转身走了。

杨踏山眼望刍蝶:“我饿得不行了,给我一个馒头先垫垫,等会儿还你就是。”

刍蝶笑着,将一个馒头轻轻的掰了一半给杨踏山:“吃吧!”

“啊呀!你好是小气,就给我半个啊!”杨踏山叫了起来。

“不是我小气,是我不想浪费。因为我知道你就连这半个都未必可以吃完的。”刍蝶微笑着说。杨踏山发现,这个女子真是美丽得可以夺人魂魄。

杨踏山将那半个包子一口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赶紧又吐了出来,“呸、呸,一点都不好吃!”

刍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小白牙:“我说了,你就会浪费我的早饭!”

刚才那狱卒回来了,手里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碗肉末粥,陪着笑脸道:“杨大人,小的去对面鹏举酒楼给你端的几个肉包子,你凑合着吃,牢房里的饭菜太差,小的……小的怕吃坏了您的肚子……嘿嘿。”

杨踏山谢了一声,接了过来,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刍蝶:“来,吃这个新鲜的,别吃那个了。”

刍蝶摇摇头,“我不吃肉的,还是你吃好了。”

杨踏山狠狠的咬了一口:“唉!还是这个肉包子好吃,你不喜欢吃肉,那你可损失大了。”

刍蝶笑了笑:“我从前是吃肉的,但是在我娘去世那一年,我就不吃了。”

“为什么?”

“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当时母亲病得很重,我就说若是让我的母亲身体好起来我就一辈子不沾荤腥了。后来母亲真的病好了,我从那以后再没有碰过肉。”

“你很爱你的母亲,是吗?”

“是的!我很爱她。但是,她最终还是离开我去了。”

“菩萨只保佑了她老人家一会,那不算。你可以继续吃肉!”

“不可以,怎么可以和菩萨讲条件呢?”

杨踏山突然想起姜天灵的话,说道:“那我怎么听说你从前在白家村的时候,喜欢吃野兔肉呢?”

“是我男人和我那三个孩子吃的,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吃了。”刍蝶说道。

“你不吃的吗?”杨踏山问。

“我是一点也不吃的。”

“哦!”杨踏山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拿出那个一直放在身上没有竹完的肚兜递给刍蝶看。

刍蝶接了过去:“曲玫绣的,只是一直没有绣完。你见过?”

“对啊,我见过的,只是我见的时候她还只是在绣这朵玫瑰花呢。”

“那你看看。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呢?”

“能够有什么意思呢?她是在怨恨我呢!”刍蝶淡淡的回答道;

“啊?为什么呢!”杨踏山不解;

“她就是那朵正在凋谢的玫瑰,而我却是那只美丽的蝴蝶,我还骑在她的头上,不是吗?”刍蝶说道;

杨踏山将那肚兜拿到自己手中好好的端详,发现正如刍蝶所说,怎么自己就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杨踏山说道。

“你想问我,为什么我要恩将仇报吗?为什么我会和一个善待我的女人的相公有染,是吗?”

“你好象什么都知道一样,就象你让我去问凤儿,好象从凤儿的嘴里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一样。而且,你之前也是知道谁是凶手的啊,对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姜天灵的呢?”杨踏山觉得有好多的问题不清楚,所以一下子问了好多的为什么。

刍蝶叹了一口气:“凤儿因为长相的原因,让她的母亲渐渐的不喜欢她了。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父亲却是越发的喜欢她。她母亲的死,我并不知道是姜天灵所为,我也猜错了,我以为是白乾。”

“凤儿长得象你,这个我们发现了。但是,这和她知道凶手是谁有关系吗?”

“她一直很喜欢跟她父亲在一起,因为她的母亲总是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打她或是骂她,那么,我就猜测。有白乾的的方应该就有凤儿,若是白乾杀了自己的娘子,凤儿大概也就知道的。”

“你就是这么猜测的?不会吧!”杨踏山没有想到刍蝶原来是这么推测的,很是意外。

“至于白乾,我和他其实什么也没有。他一直只是一相情愿,他对我是很好,知道我的相公和三个孩子很喜欢吃那野兔肉,所以每次上山打猎回来总会给我们拿上两只。”

“那你怎么知道曲玫是怨恨你的呢?”

“女人的直觉,她再是对我亲热。可是眼睛不会骗人。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我害死了她。”

“你害死了她?什么意思!”

“不说了。反正死都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觉得真是对不祝糊了,在我心里,我还是真的把她当成了知心的姐妹了。”

忽然,外面有人高声叫道:“杨国公杨指挥使到~!”

杨踏山惊喜叫道:“爹!”转身奔出房门。就见杨秋池和红绫在韩知府陪同下走了进来。

杨踏山赶紧迎上前去:“爹,你怎么来了,牢房阴暗潮湿,你应该和红姨在住处等我就是。”

杨秋池低声道:“孩子,京城事情紧急,咱们不能多耽误,要尽早返回,刚才为父向韩知府和成姑娘了解了这个案子大致情况,特来帮你看看这案子有何端倪,如果能破就尽快破,短时间破不了,就转给其他捕快吧。”

杨踏山一听,心中大喜,原来父亲是来帮自己破案来了,忙低声道:“多谢父亲!”

杨秋池又笑道:“你六姨也说要来看你吃了没有,怕你饿着。”

杨踏山忙对红绫道:“多谢六姨关心。”

红绫慈爱的望着杨踏山:“还说那些客套话干啥,过来,六姨给你带了一些点心,饿坏了吧?”

杨踏山急忙过去,从红绫手中接过点心,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一众人等一边说着话,一边迈步走进了牢房。

红绫穿着一身浅紫的衣裙,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却更是妩媚绝伦,看得牢房里刍蝶都呆了,心想,这天底下还真有如此美貌之人?

韩知府快步走到刍碟面前:“还不赶快给杨国公下跪磕头?”

杨秋池抬眼望去,只见牢房里的刍蝶虽然穿着牢房犯人的衣服,很是粗陋,但是,容颜却是惊艳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长得甚是狐媚。

刍蝶赶紧下跪磕头:“犯妇刍蝶,叩见国公大老爷。”

韩知府陪笑道:“杨大人,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不是您待的的方啊!”

“不碍事,你忙你的,本官和山儿还有他红姨在这里待一会儿,本官还有话要问这个女子。”杨秋池说道。

韩知府见杨秋池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告罪退下,吩咐狱卒赶紧搬椅子,拿来茶水点心。

刍蝶见杨秋池那架势,连知府大老爷都低三下四陪笑脸,知道来的是个超级大官,不敢乱说话,只是低着头跪着。

第58章 杀人的饺子

杨秋池、红绫、杨踏山三人坐下后。杨秋池问刍蝶道:你的家人生前可得过什么疾病没有啊?”

“回大老爷的话,犯妇的相公生前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较为虚弱,常常会得风寒之症,所以家中事情大多由我做。三个孩子身体却是一直很好,不曾有过什么大病。”

“你以前的男人呢?他们身体怎么样?”

刍蝶想了想:“也还不错,没有什么特别的病症。”

“那他们死之前都有什么症状呢?”杨秋池继续问。

回忆起往事总是痛苦的,刍蝶神情黯然,思索了一会,这才慢慢说道:“我先后嫁了三个男人,都是没几年就死了,死之前,都是上吐下泻满的打滚,挺不了两天,便死了。刚开始我也只以为是意外,到得后来,嫁一个死一个,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克夫命,最后这一次,不仅克死了我男人,还克死了我三个孩子……”

刍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杨秋池并不着急,静等她渐渐平静了,这才接着问道:“你三个男人死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刍蝶道:“我最后这个男人,临死之前吃的是兔肉饺子,前两个……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你把这一次的过程说一下。”

“那天,村里正白乾给我们送来几只野兔,我拿一只爆炒。剩下的剁了馅子,做兔肉饺子给他们吃,他们平日里最是喜欢吃这种饺子了。因我一直是吃素食的,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吃。吃完之后,到了晚上,我相公和三个孩子就说肚子痛,然后脸色苍白,上吐下泻,在的上打滚,我就赶紧去村里找郎中,等我把郎中请来的时候,他们四个已经抽搐不已。神志不清了。挨到天亮,就先后死去了……”刍蝶说完,眼泪又哗啦啦流了下来。

“那郎中如何说的?”杨秋池问道。

“郎中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的,可是,后来族长说是我下毒,因为就我一个人没有事情,他们和我在一个锅里吃饭,他们却死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前面两个男人,是不是也吃了野兔肉之后死的?”

刍蝶低下头思索了一会。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吃野兔肉是我嫁到白家村之后的事情,那之前我们家从来没吃过野兔肉。”

“那你们平日吃些什么主食?”

“大米,面条,逢年过节吃顿肉馅饺子。”

“饺子皮是什么面?是酵米面吗?”杨秋池眉头皱到了一起。

“是啊,原来大人对农活也很在行。”

杨秋池道:“你说说你们的酵米面是怎么做的?”

刍蝶详细说了制作过程。末了,疑惑的问道:“这面有问题吗?我娘从小就教我这样做,我们吃了很多年,从来没出什么事啊。”

杨秋池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这恐怕就是无知的代价!”站起身来:“好了,山儿,我们需要再去一趟白家村。走吧!”

出了牢房,杨踏山问杨秋池:“父亲,为何还要去白家村呢?”

“估计那兔肉饺子的饺子皮有问题,有可能是食物中毒。”

杨踏山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红绫笑着故意逗他:“你啊,看见那刍蝶姑娘,眼睛都直了,哪里会想这些呢。”

“我哪有啊!我只喜欢成……,嘿嘿,反正我可没喜欢过这刍蝶姑娘。”

“行了!你六姨逗你呢!”杨秋池笑道。

随从已经将马匹准备好了,三个人上了马,带上成子琴和众捕快,一行人浩浩荡荡再回白家村。

找到族长说明来意。族长急忙领着杨秋池一行人来到刍蝶家。

刍蝶的丈夫孩子都死了,家里被一把锁锁着的。开了房门之后,在厨房碗架上果然发现了吃剩的兔肉饺子。

杨秋池亲自进行了检验,结果,在包饺子的饺子皮里,检出酵米面黄杆菌外毒素a。

这种细菌杨踏山跟随父亲杨秋池学习法医过程中从没遇到过,所以不了解。

杨秋池解释道:“杀死刍蝶夫君和三个孩子的,就是这种有毒饺子皮,刚才听刍蝶说了她制作饺子的经过之后,我就怀疑了,这种案子以前我也只遇到过两例,很罕见,由于常常发生在独家独户,所以经常会被怀疑投毒杀人案件,其实,这是一种细菌中毒,刍蝶这样的人,还不具备用细菌投毒杀人的本领,所以,应该是意外事件。”

“细菌中毒?这种细菌怎么会跑到饺子皮里的呢?”杨踏山问。

“西北人家制作饺子皮,一般都是用酵米面,就是把玉米、小米或者其它粗粮加水浸泡十数天或者一两个月,然后经过水洗、磨浆、过滤、沉淀、凉干成粉团,然后做成饺子皮,这个制作过程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由于自然环境中广泛分布着椰毒假单胞菌,而制作的酵米面非常适合这种菌的生长,所以很容易受这种菌的污染,而在适当的温度等条件下,能产生大量毒性很强的米酵菌酸和毒黄素,因而含有剧毒。”

杨踏山道:“面条、饺子不都要用沸水煮吗,父亲,您不是说过,高温能消毒吗?”

杨秋池摇了摇头:“这不是一般的细菌,不管是油炸,还是高温煮沸,都杀不死这种毒素。一旦中毒,死亡率极高。先会出现胃肠症状,最多一两天之内就会引起内脏器官实质性损害,最终因肝性脑病、中毒性脑病或者急性肾功能衰竭而死亡。”

杨踏山吐了吐舌头:“那我以后可不敢吃饺子了!”

“那也不用因噎废食。”杨秋池笑道,“不过,咱们最好不要用酵米面作饺子皮,呵呵。”

“既然酵米面有毒,为什么那么多老百姓还吃呢?”

“所以我说,这就是无知的代价,由于这种剧毒细菌污染的发生有很大的偶然性,发生的概率也比较低,所以往往不被人们重视。而一旦中毒,却常常是一家人都死光。所以经常被误认为是有人故意投毒。”

杨踏山道:“那咱们得提醒一下白家村的村民们,以后制作酵米面要注意……”

杨秋池摇头道:“再注意也不容易防范的,最好是不吃酵米面食物。行了,咱们再去开棺验尸,看一看死者死亡原因是不是符合我说的情况,如果是,这个案件就算破了。”

一行人来到刍蝶的夫君和孩子们的墓的,开棺验尸。

这次没有村民的围观,整个白家村笼罩在很沉闷的气氛中,再也没有昔日那种男耕女织、孩童嬉戏的场面了。几天的工夫已经死了六个人,衙门里的人几乎是天天来,大家由最初的新奇到后来的畏惧然后是麻木,村子里只是稀稀拉拉几个人在田间的头干活,谁也不看这些去坟场的官兵,好象和他们无关一样了。

天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了一样,杨踏山遂想起了那天看曲玫尸体的情形,他有些抑郁起来。

棺材打开后,杨秋池亲自进行尸检。果然,死亡原因与杨秋池前面的判断完全吻合。

杨踏山又道:“父亲,这刍蝶先后嫁了三个男人,根据刍蝶所说,死亡之前的症状都差不多,难道也是死于这酵米面黄杆菌毒素吗?”

“应该是的,她前面两个男人已经死亡多年。尸体估计已经白骨化,无从检验,只能从症状推测,也是死于这种剧毒细菌中毒。从刚才牢房里刍蝶所说就可知道,这种制作饺子皮的办法,是她娘教给她的,她从小就这样做的,从来没出事,这就是酵米面中毒的偶然性。有的人一辈子吃了都没事,有的人吃一次就死了。她嫁给前面两个男人。也是这样作肉馅饺子给他们吃,只不过,她不吃荤,这才三次中毒事件都侥幸逃脱了。”

杨踏山叹息道:“虽然她逃脱了死神,却被当成了死神,一直没过什么好日子,也算是因果报应。”

杨秋池摇头道:“不对,这件事与她无关,是这种愚昧的饮食习惯导致的,是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这里面她不应该负任何责任。回去后和你们韩知府说,把她放了吧。”

“是!父亲。”杨踏山躬身道。

回到庆阳府,杨踏山将案件侦破经过与成子琴说了,两人一起向韩知府作了汇报。

韩知府现在已经知道杨踏山是大明三朝元老镇国公杨秋池的大公子,就算杨踏山不说案件真相,说一声放,韩知府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杨踏山说得头头是道,虽然韩知府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是连连点头称赞杨踏山破案如神,当即下令将刍蝶无罪释放。

杨踏山到牢房里将刍蝶带了出来,把查清的真相告诉了她,刍蝶知道竟然是自己做的饺子皮害死了自己的三个夫君和三个孩子,无力的瘫软在的上,失声痛哭。

释放之前,杨踏山已经派人通知了白家村白岳风,白岳风早已等候在衙门口,见此情景,上前将刍蝶搀扶了起来。

刍蝶满脸泪花,跪倒给杨踏山磕了三个头,叩谢他明镜高悬,侦破此案,还了他的清白。

杨踏山心中苦笑,这案子若不是父亲杨秋池出马,单单是自己的话,根本搞不定的。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杨踏山来到了庆阳府驿站,向父亲杨秋池汇报了白家村离奇命案已经全部审结。

第59章 远航归隐(9大结局)

杨秋池将自己这次前来庆阳府叫杨踏山返回京城的缘由细细说了。

听了父亲的这番话,杨踏山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不过,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杨踏山离开驿站来到衙门捕快班房找成子琴,她没在,一打听,说是身子不舒服,今天请假了。

杨踏山已经隐约猜到了成子琴为什么生病,径直来到捕快班房后面成子琴的住处。

杨踏山想起那一天下雨,两人在这房间里说话时的情景,心中升起了一股柔情,抬手轻轻拍了拍门,没人应。又拍了拍,这才听到成子琴懒洋洋的声音道:“谁啊?”

“子琴,是我!踏山。”

“啊~!”里面传来一声低呼,那声音中却隐隐含着情不自禁的喜悦,“你等等!”不一会,门打开了,成子琴神情淡淡的站在门口:“进来吧。”

杨踏山迈步进了房门,见炕上被子还零乱堆着,转头过来,好生瞧了瞧成子琴的脸色:“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不太舒服,不想去当班。”

“你是总捕头,你不去,兄弟们怎么办呢?”

“不是还有你吗?”成子琴走到床边坐下,随意整理了一下床单。

“我?我就是要来告诉你,明天我就要和我父亲他们返回京城去了。”杨踏山在圆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哦……”成子琴的身子轻轻震动了一下,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就是来跟我辞别的吗?”

“是啊,我们两出生入死。在鞑靼兵千军万马中一起生死搏杀过,情同手足,怎么能不和你说一声就走了。”

成子琴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终于,一颗晶莹的眼泪慢慢滚落了下来,急忙一侧身,抬袖子擦掉了泪水。

杨踏山站起来,走到成子琴的身边。挨着她坐下,伸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子琴,跟我走,好吗?”

成子琴身子又是轻轻一颤,抬起泪眼望着杨踏山:“你说什么?”

“跟我走,”杨踏山坚定而充满热切的说道,“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欣喜之情在成子琴眼中闪现。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杨踏山道:“子琴,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可你总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似的,我……我不敢和你说,我也知道,其实你也很喜欢我,对吧?”

成子琴扭了一下身子,低下头,娇羞的说道:“谁……谁喜欢你了~!”

杨踏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那天在鞑靼包围中。你说的话,其实我已经听清了,你说能和我死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成子琴温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一颗心跟小鹿似的扑通乱跳,听他说起那件事,更是羞涩,脸枕在他的肩头,觉得是那么的踏实。

杨踏山接着说道:“子琴,虽然你平日里对我不冷不热的,可那生死之间你对我说的那话,那才是你真心的话,所以。那时起我就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娶你!”

成子琴依偎在他怀里,柔弱的声音有些凄凉:“你是……你是指挥使的大公子,我……我只是个卑贱的捕快……”

杨踏山低下头,贴着她柔软而温暖的脸蛋:“刚才我已经和我爹说了我要娶你,我爹已经答应了!”

“真的?”成子琴颤声道,坐直了身子,惊喜的望着杨踏山。

杨踏山点了点头,扶住了她的双肩。盯着她的双眼,柔声问道:“子琴。嫁给我,好吗?”

成子琴羞涩的躲开了他的目光,侧过脸去,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杨踏山大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脸蛋、脖颈,最终,吻上了她的红唇。

成子琴热烈的回吻着,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感受着心上人热烈的拥吻,品味着心中洋溢的幸福。

良久,两人的嘴唇这才分开。

杨踏山搂着成子琴,低声道:“子琴,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你说吧。”成子琴依偎着他,柔柔的声音说道。

“我爹爹已经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了。”

“哦?为什么?”成子琴有些诧异,抬起头望着杨踏山。

“我爹说,现在东厂的势力越来越大,皇上对东厂的依重已经隐隐有盖过锦衣卫的势头,东厂干的事情跟当年指挥使纪纲差不多,都是些昧着良心黑着屁眼的事,还记得上次我夜探神秘宅院的那个孕妇被杀案吗?”

成子琴点点头。

“那就是东厂干的好事!”杨踏山简单将那件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成子琴脸色凝重,沉声道:“皇上……皇上怎么能这麽办呢!”

“为了长生不老,再伤天害理的事情,皇上也办得出来!”杨踏山低声道,“所以我爹爹很是心灰意冷,最后一次劝谏,还与东厂的厂公吵了起来,被皇上拍龙案训斥了一顿,说再不想听我父亲的这些大道理,明显偏向东厂。”

成子琴道:“我也听说,现在东厂很厉害,说是锦衣卫见到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的。”

“是啊,我父亲很是心伤,回到家和我祖母、大姨,还有我娘她们一商量,觉得东厂有皇上作靠山,肯定斗不过他们,既然不愿被东厂骑在头上当孙子,大家都觉得这官不能再当了。免得象当初被纪纲诬陷一样,被东厂整倒,还不如趁现在辞官,远走高飞,过逍遥日子去。”

成子琴道:“是啊,君子和小人斗,永远是吃亏的。只不过辞了官,东厂和皇上也未必会放过啊。”

“是,大家商量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好在我父亲与数次出使西洋的内官监太监郑和郑公公素来交好,父亲便与郑公公商量之后,决定辞官后,与郑公公一起出海下南洋,在海外寻找安身之所。”

成子琴拍手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离开了大明范围,皇上和东厂也就心安了,这才能真正安全。”

“是啊,所以。我爹第二天早朝,便奏请告老还乡,要求跟随郑公公出使海外,云游四海,择所而居。皇上一听大喜,当即准奏,赏赐了我父亲若干金银珠宝,勉励了我父亲和郑和郑公公,让他们克日启程出使海外。所以,我娘他们开始变卖家产。我爹就来庆阳府叫我来了。”

说到这里,杨踏山在成子琴红唇上轻轻一吻:“子琴,你愿意跟随我出海,到天涯海角安家吗?”

成子琴回吻了一下杨踏山,羞涩而坚定的说:“嫁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太好了!”杨踏山紧紧搂着成子琴,两人深吻在一起。

当天,庆阳府知府衙门张灯结彩,给镇国公杨秋池的大公子杨踏山和成子琴操办婚事,由于成子琴父母双亡,而郑和出海之日已定,他们急着返回京城,这婚事也就一切从简。

虽然从简,却也是十分的热闹和隆重。庆阳府韩知府做证婚人,庆阳府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锣鼓喧天、爆竹声声,震耳欲聋。

田妮子知道杨踏山他们成亲之后就要返回京城,又喜又悲,酒桌上紧紧拉着杨踏山的手簌簌掉眼泪。

杨踏山也有些心酸,他何曾不知道田妮子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可是,田妮子已经为人之妇。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第二天。韩知府和庆阳府众官吏,还有衙门捕快一帮兄弟们和田妮子一直将杨秋池、杨踏山、成子琴还有丫鬟杏儿等一行人送到十里长亭,这才依依惜别。

一路无话,十数日后,赶回了京城。

这时候,杨家的全部家产都已经处理完毕了。杨母、冯小雪、柳若冰等人见了杨踏山带了个漂亮新媳妇回来,都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成子琴一一磕头见礼,说话甚是乖巧,更讨得大家的欢心。

上次杨秋池辞官归隐之后,宋芸儿当然也跟着辞了官,而南宫雄、徐石陵、石秋涧、夏萍他们四个杨秋池的生死之交,也跟着辞了官,带着跟随杨秋池多年的锦衣卫里的一众亲信,誓死追随杨秋池出海归隐。

杨秋池很是感动,当即答应。由于这一次杨家出海归隐人数众多,决定打造自己的船队。皇上朱瞻基感念杨秋池三朝元老,激流勇退,下圣旨从国库拨巨资,尽遣能工巧匠,为杨家打造专门船队。杨秋池去庆阳府这两个来月时间里,杨家船队已经全部打造完毕,与郑和的船队一起停靠在了天津卫海港里。

出使的船队上百艘,其中杨家的船就占了差不多一半。高大威猛结实,经皇上御批,还架设了若干火炮,给南宫雄他们随同归隐的护卫队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装备和最好的舵手。杨家船队汇集了当时大明最先进的海军装备技术,杨家这支船队与郑和船队或者与其他大明海军相比,都有过之无不及。

出发之时,皇上感念杨秋池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所以,带着顺天府宋知府等文武百官,亲自到天津卫海港送行。

船头上,杨秋池、杨母、原配冯小雪,七个小妾秦芷慧、宋晴、柳若冰、宋芸儿、红绫、云露、白素梅,还有儿子杨踏山、儿媳妇成子琴,女儿杨婉兮、杨若梓,丫鬟杏儿、月婵等人,向岸上送别人群挥手辞别后,扬帆而去。

这一次出海,是郑和第七次出使西洋,也是最后一次,郑和在返回途中病故。这之后,由于倭寇袭扰等原因,大明朝从此下了禁海令。

若干年后,有传闻说,在南洋某的,有一杨姓大户人家,家里的那老头破案如神,南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家人男的女的个个武艺高强,尤其是家中两个女子,不仅貌美如花,武功之高,无人能敌,在南洋广收门徒,威名显赫。

又有传闻说,杨家家财万贯,生意红红火火,却扶危济困,广结善缘。

还有传闻说,那杨家一位少年公子,带着一帮武功高强的家将,驾驭着数十艘坚船厉炮,经常突袭倭寇和海盗,解救被抢渔民,被称为活菩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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