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天唐 - xp1024.com
《秾李天唐》


第1章 转世皇家入东宫

武德九年，（注：公元626年），十月癸亥，风和日丽，中山王府内。

李承乾，顶冠玄色幞头，（幞头，又名折上巾、软裹，是一种包裹头部的纱罗软巾。）身着紫色圆领袍，腰部穿上蹀躞（音：蝶谢）带，下穿中裤，内穿圆领中衣，足登皂靴，眯着眼，满脸笑容。

一位面皮白净的宦官手捧圣旨高声念诵，“圣人诏曰：立中山王承乾为皇太子。尚书奏议:以为少阳作贰，元良治本，虔奉宗祏，式固邦家。中山王承乾。地居嫡长，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允兹守器，养德春宫。朕钦承景业，嗣膺宝位，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宜依众请，以答佥望。可立承乾为皇太子。

中山王接旨。”

“臣谢陛下”，李承乾叩首接旨，起身笑道。“谢过王公公”

“某谢过郎君”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八岁，身高己近五尺（唐一尺三十厘米），不仅聪慧，且少年老成的娃娃。王公公眼中满是好奇与敬畏地躬身道谢，“某这就回去和圣人复命，就不打扰郎君了。”

“公公慢走，某就不送了”

……

“恭喜郎君，入住东宫”

“恭喜郎君，得封太子”

……

府内一片欢腾。众人的热情让初冬的寒意也减弱了许多。

李承乾望着笑逐颜开的下属，仰首遥望碧空苍穹，久久不语。

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他一直分不清这意味着什么，灵魂穿越，轮回转生，抑或一梦黄粱？除了彷徨，没有一丝惊喜。

他前世生活于二十世纪，当过兵，入过党，学过马列，造过枪；上过山，下过乡，搞过串联，办过厂；读过书，下过岗，做过生意，开过矿；洗过脑，留过洋，当过专家，上过网。人生的落寞与辉煌都曾经历。典型的从农村到城市，一步一步走过缤纷的旅途。最终也是得享高寿，无疾而终。究竟是前世如梦，还是今生如梦？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来到的这个时代是否和历史吻合，也无法可想。毕竟这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大唐盛世，虽心向往之。不过谁又真的愿意放弃现代的生活，去经历呢？过去的时光难忘怀，实在难以忘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前些日子的玄武门之变。一夜之间，那些跟他年龄相近、曾经一同在皇宫玩耍过的兄弟，全都消失了。俗话说，人老成精。此时他才彻底惊醒，历史是真的，怪不得李承乾最后被废。自己阅历不少，见识的生死离别也多，对此内幕都有些后怕，都如此难以接受。如此想来，在原来历史上那个太子幼小的心灵中，估计早就对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之间的亲情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那么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发生改变和扭曲就不足为奇了。

唐初的知名人物他还是知道的不少，什么李靖、苏定方……再说，关于隋唐的电视剧电影可没少看，人生如旅，前世如梦，更何况自己拥有前世的见识，要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新的旅程已经开始，时间如流水而逝，自己必须做出改变了。

咕噜咕噜一阵响，唉，肚子又饿了。

“福安，到后厨，给我弄点吃的，”揉揉自己的肚子，吩咐站在身后的小太监。“对了，不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汤汤水水，弄几个现烤的胡饼就行了。”说罢转身施施然向内厅行去。

一想起那些粥羹汤水，就让人吐槽。最好的估计也就是羊肉粥，还不如白粥。虽然自己安排改良了部分，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终是不尽人意。

一日两餐，主食除了胡饼就是米饭，炊饼，汤饼。倒是有烤羊肉，炖羊肉，蒸羊肉，可惜也不是每顿都有，何况香料也缺，那味道，不提也罢。你说猪肉？这个年代大多都是没有阉割的猪，猪肉是下等肉，反正不好吃，比羊肉还腥膻，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海鲜干货，那更是稀罕物……想吃麻婆豆腐，没有辣椒。想吃土豆烧牛肉，土豆没有，牛肉也没有（唐代禁止滥杀耕牛）。更何况，他记得历史上那个太子就是为了吃些牛肉，跑出去偷牛把腿都弄瘸了，最后造反不成，太子被废，把命都送了。

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没好好地吃过，没有穿过一件称心的衣服，这其实都是记忆惹的祸。

没有内裤，没有长裤，只有中裤和犊鼻裤。布料也只有麻布和丝绸，丝绵很少，木棉也不多见，棉花极少见（波斯进贡），只有蓬茸（芦花）常见，棉布没有，毛皮倒是多见，毛织物不过也只是毡子和地毯。穿衣比干活还累，穿戴整齐最快也得一刻。虽然有人伺候，但是习惯难改，活的真是憋屈别扭啊。

住在这高大的王府宅院中，冬冷夏热。冬季除了木炭火盆，没有其他采暖设施，怪不得冬季酷冷多伤寒，夏季湿热多疫病，这还是王府，老百姓就更苦了。

还有人的观念问题，等级观念和世家一统天下。如何改变别人的思想，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古人不傻，相反能上位者都很聪明，你想凭着奇技淫巧出去混？连你阿爷（父亲）那一关都过不去。下贱人干的事情，你去做？不是脑子坏了，就说你是心性大变，妖魔附体作祟。虽说唐代比较开明，但也暂时是无法可想。只能慢慢来。

温饱问题如今是最大的问题。怪不得转世要喝孟婆汤。如果现在谁要和他说起，带着前世记忆或者穿越或者转生，之后是如何幸福，他绝对会喷他满头口水。

内厅之中，几扇屏风，一个低矮的桌几，一个坐床，还有一个木炭火盆。和后汉魏晋时差不多，和后世相比，寒酸至极。比起影视里的家具和装饰都差远了，至于人，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哪里有好看的宫女？有几个女的，说是老妈子还差不多。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李承乾心里吐槽着，令內侍帮自己换了衣服，一屁股坐到炭火盆前，一边啃着胡饼，一边盯着火盆思索。转眼两个胡饼被消灭。

稍后，摸摸隆起的肚子，李承乾一脸的满足，“福全，咱们去书房”。心道：那个奸诈和铁血的父亲终于当了皇帝，自己立马就封了太子，现在有了地位，事情终于可以进行了。

……

第2章 自古少年英雄

李渊还没有搬出皇宫，李世民仍在东宫。办公在弘文馆。

弘文馆大厅内，李世民低头翻阅着手里的奏章，嘴里却是问道：“高明在干什么？可曾背诵老师留下的课业。”

跟前侍卫趋步上前“回大家的话，郎君刚才吃过两个胡饼，随后就到了书房。不过并未见他在温习功课。郎君在书房好像写什么东西。”

“哦？小小年纪能写什么，莫非在练字？”

“看着不像练字，似乎在写一些东西。”

“黄口小儿，什么时候学会写东西的？”李世民放下手中奏章，扶着后腰站起身来。“刚做了太子，不好好读书，枉顾我这般宠他。正好出去走走，倒是要看看他在干什么？”其实他一直喜欢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由于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就没有好好地陪一陪这个孩子，心中满怀愧疚。总想着怎么能够好好地弥补一下孩子，让孩子能够感受一番缺少的父爱。

太子书房门前，內侍王守全陪着李世民缓步而来，值守侍卫刚要叩拜，李世民摆摆手，便躬身退到一边。

“圣人到！”尖细高亢的一嗓子打断了正在伏案书写的李承乾。

大冷的天，老是一惊一乍，你就不能学学鬼子？你就不能悄悄地进来，说话的不要？唉，心里嘀咕着，李承乾急忙起身，趋步上前稽首，“儿见过阿爷，不知阿爷前来，有何吩咐。”

“这不是正式场合，高明起来说话吧。”李世民摆摆手，“我过来看看，你今天的功课怎么样，是否用心。”

“回禀阿爷，已背诵熟记，正当今日，阿爷赐封，儿有所感，于是提笔记录一番心得。”

“小小年纪，懂得什么，莫要得志便张狂，丢了自己的本分”李世民双眉微挑，满脸的不屑“写了什么，拿来我看看。”

侍卫近前，拿起一叠文稿，递交到李世民的手中。

“嘶”看着手中文稿，李世民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仰首，哈哈大笑。心中却盘算：娃娃虽然自幼聪慧过人，有心夸奖几句，但年纪尚小，不可过分夸他，还得严厉一些，免得其少年得志，骄狂放纵。

想罢，拿起文稿又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心里面越是吃惊，

心道：“高明，你真是某的好儿子！！。”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喜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喜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胜于四海，则国胜于四海；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纵有千古，横有八荒。美哉我少年大唐，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看完这篇《少年大唐说》，李世民双手颤抖，二目放光，大声说道：“好！好！好！说吧，高明，你想要什么赏赐，有什么要求，某要好好地奖励你。”

年龄只有二十九的李世民，看着那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不是夸他又是什么！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也很年轻啊！！

哪个皇帝不喜欢被奉承，哪个君王不喜欢别人颂扬，即使是明君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这么地不露痕迹。再说，又有哪个老学究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些老家伙的文章他也不是没有读过。

“儿什么都不缺，再说，这也是儿的本分。我大唐初建，百废待兴，边疆未定，阿爷正是进取创世之际，儿能稍为阿爷分忧，就已经很知足了”，李承乾躬身而拜，心道：欲擒故纵，梁公启超的文章，我虽然记得不全，但可以借用部分，先拍马屁，再言其他。

“呵呵，高明，这就是你的错了，你还小，许多事理不太明白，还要多历练才是，阿爷向来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才能天下归心。”

“阿爷睿智圣明，儿知错了，儿从三岁读书至今已经六载，老师所讲学问已经熟记在心，虽说学无止境，不过儿也曾记得，圣贤云：学以致用，格物致知。论语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儿不求别的，只求阿爷让儿在实践中学习，历练所学，在实践中提升能力，不再死读书。”

“这——”李世民皱眉，然后眼珠一转，“你虽聪慧持重，但妄言学问已成，某却是不信，这样吧，阿爷喊你的老师和几位大臣过来，考考你，如果你通过了，某好好地奖你。如果不成。那你就是欺君，某要罚你。”

“儿不敢欺瞒阿爷。”

“哼”李世民手捏文稿，抖抖衣袖，转身而去，可是眉目间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儿子学业有成，如何能不高兴，说什么也得显摆一下。

“观音婢，快过来，给你看这个好东西。”李世民急匆匆，到的皇后住处，边走边说。

“二郎，何事如此急迫？”长孙皇后放下手中针线，起身问道。

……

看这这篇文章，长孙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笑道：“恭喜二郎，高明长大了，可以替你分忧了。”

“我也有此想法。不过我还要考考他，才能放心。谁知道这是他写的，还是抄的。”

“儿子本就自幼聪慧，连自家儿子都不信，你就是多心。”

“其实我是信他的，不过明珠岂可暗投，让那些自诩高才的家伙们看看我皇家之子，让大家都知道我家儿子的出众，岂不是更好。咦，娘子，你今天怎么特别漂亮，让某好好亲近亲近，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让你欣赏。”

“二郎……还未掌灯，怎么这么急……”

（省略八千字）

第3章 格物致知谁能懂

翌日，朝会过后，弘文馆内，李世民面南而坐于正位，下面，李刚，孔颖达，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陆德明，六人分坐于两侧。

“今日让六公过来，有一件事情，诸公先看下这个。”李世民说罢，将手中文稿命內侍王守全拿给李刚等人。

“这是太子殿下所写？如此文章应该收录于国子监，皇家图书馆。让众学子好好看看。”孔颖达瞪大眼睛，望向李世民。

“不错，是高明所做，诸公有什么看法？再说其他。”李世民面无表情说道。

房玄龄起身趋步向前“恭喜大家，有此麒麟儿，大唐当兴。我也认为此文章应当收入。”

“哈哈，黄口小儿，随意涂鸦而已，这样恐不合适。”李世民终于憋不住内心喜悦，急忙掩饰道。

“恭喜陛下，有此麒麟儿，大唐当兴。吾等均认为可以收录。”众人齐声恭贺。

“各位不要多礼，这也不是朝会，那就按照诸公的意思，放入国子监，并传抄天下。还有一事，与诸公商议，高明三岁入学，到如今已有六年，我准备让众位考考他，看看他到底学会了什么，能为某做些什么。”

这六位可都是牛人啊，哪能听不出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提前锻炼太子了。

“但凭大家吩咐，敢不从命。”众人齐声允诺。

“守全，让高明过来吧。”

“奴这就去。”王守全急忙应声，飞步而出，直奔太子府中。

太子府，李承乾卯时（早晨五点）就爬起来，倒不是想要起这么早，实在是积习难改。一趟军体拳下来，又是一趟太极，这也是没办法，他就会三种拳，还有一种是残缺的形意拳，曾经没学到家。只有前两种刻苦钻研过，一种在部队，一种在退休后。至于武器，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精通拼刺刀，就是枪械射击了，如今都没什么用。

晨曦初露，天光放亮。练拳过后的李承乾，如今正趴在地上，手里拿着剪刀、尺子和针线对着一匹绸缎比划，身边两小太监跑来跑去帮忙。整整两个时辰，才鼓捣完。看着眼前的杰作，长长出了一口气。

“福安，你到织染署，叫两个手艺好的女工，过来按我的针脚缝好，做好了有赏。去吧。”

“福全，你到甄官署，把管事的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他做。”

打发走两个內侍，才想起，忙了这么长时间，水也没喝一口，正寻思着去补补肚子。

就看见王守全进来了，“启禀郎君，大家召你去弘文馆，现在正等着呢。”

“公公稍等。”整理下衣衫，只好跟了上去。心道：机会来了，看来还真的要考了。思索间，已进入殿内。

“儿拜见大人；——诸公，高明这厢有礼。”李承乾趋步上前陆续行礼。

“好了，高明，这也不是正式场合，今天请各位公卿过来，就是要让他们考考你，你可要用心了。”李世民笑道。

“儿明白，请大人放心，请诸公出题。”李承乾俯首应答。

这位大唐天子看着眼前表现自如，不亢不卑的少年郎，心中不觉有些恍惚，眼角也有些湿润，唉，自己的儿子都这么高了，自己却从未关心过，就连抱孩子的记忆都有些模糊。真是岁月催人老，自己不久前也只是一位少年郎啊。

六人互相打量一下，都把目光投向那位最老的。也就是太子太师李刚。

李刚上前一步，“那就老朽先来吧，敢问郎君，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何解？”

“请听学生作答。”李承乾心里一阵腻味，谁不知道历史上你的外号就是太子杀手。如今又来害我，怎么应对呢？不过也难不倒我。韩愈倒是有一篇师说，还记得少部分。只能靠临场发挥了。看我怎么编排你。

李承乾低头叉手踱步，在厅内绕了一圈。随即仰首而言：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古之学者必有师。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孔子师郯子、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这也行？虽说里面夹杂了许多自己临时拼凑的内容，可李承乾还是有些羞愧，心里默念了七七四十九遍对不起，不是我非要占你便宜，实在是为了改变这些老家伙的想法。虽然改变别人的观念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但是这个太子杀手实在让人感到不自在，先打发他算了。

“小小年纪，如此见识，好，我很满意。”李刚越听，眼睛睁得越大，随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汗如雨下。看样子，都快崩溃了，这个小娃娃是在挖苦他，他如何听不出来。

李承乾急忙上前，搀扶老师回到坐席。心道：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述的内心崩溃吧，再让你第一个跑出来嘚瑟，哼。嘴上却说：“请老师见谅，是高明无理了。”

看着这位小太子走回厅前，其余五人面面相觑，都是满脸的惊讶与不可置信，这娃子也太妖孽了吧。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李世民品味着这句话，心里这个高兴那，可惜脸上没有表露半点，只是本着脸道：“嗯，书还是没有白读，也算用了点心思。孔少师，你考考他。”

孔颖达起身，趋步向前“我出一题，请郎君试论‘平天下’。”

“谢过老师赐题，”李承乾无语至极，这可真是考八股啊，都说八股害死人，原来是从你这里开始的，今天才算第一次领教。脸上却未露半点神色。叉手而言：

“所谓平天下，就是使天下平稳，和谐安定。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第4章 学问如何解

李承乾稍作停顿，不停顿，不行了，其实早就口干舌燥了。唉，万恶的礼教，既没有坐的地方，也没有人关爱自己。

“其实从最根本上去思考，说白了只有四个字，格物致知。所谓格物，就是寻找和认识这个世界运行及万物变化的基本法则和内在规律。道分阴阳，化生万物，世界万物皆分阴阳，阴为体，阳为用，体就是本质，结构，特性。用就是作用，功用，能力。体用结合，推究其体，为我所用。

古之先贤之书，指明了各种推究探索认识之法。……，只有通晓了这些，才能致知，致知就是让自己明白，让自己增长智慧，老子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如此才能诚意正心，进一步修身齐家，从而达到治国平天下。否则只能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

人人读经典，却不能知道根本。这也造成了我华夏千百年来的动乱。因为不知格物，谈其他的毫无意义。失去根本，这就是忘本，岂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哐啷一阵响，有杯盏掉落在地，石破天惊啊，只听的一阵粗重的呼吸，再不闻其他声音。实在是这小儿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抑制啊。自古以来格物致知，只是一种概念，却无具体的阐述，这也成为研读经典，难以过去的坎。如今却从这小儿口中进了出来，怎能不让人震惊？

李承乾腹诽，这就撑不住了？我还没有给你讲马恩毛邓的观念呢。

“敢问郎君，格物致知，哪本书上有具体的阐述。”房玄龄起身而拜。

“《易经》，《老子》，《孟子》，《管子》，《六韬》，《墨子》，《韩非子》，《孙子》，《吴子》，《鬼谷子》《荀子》还有好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把这些书，融会贯通，房公自然就明白了。”李承乾叉手回答。“其实，诸公可能会问，好多书都不是经学，如何读得？其实，我刚才在上一个问题时已经回答过了。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诸公想一想，孔子博览群书，到处求师学习，并且周游列国，为的是什么？”

众人都陷入思考之中，默不做声，考试能否继续进行？就在李承乾准备开口之际，见一人站起身来。

“郎君此论，当真是振聋发聩，引人深思，让吾等惭愧不已，既然郎君学问已成，某有一题，‘学问’二字何解。”魏征起身而言。

李承乾面色不变，心里却烦躁不已，有完没完啊。你这个背主投敌的叛徒，李建成刚死，你就投靠李世民，按照儒家的教义，你就是个小人。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你，把你的墓碑都砸了，让你死都不得安生。不过看你可怜，又佩服我的样子。本人不和你计较，提点你一下，为了改变众人的观念，先给你种下一粒种子吧。

“魏公谬赞了，承乾稍有心得，所谓学问，首先要学，其关键在于问。

这天下做学问的读书人，但凡稍有所成，都会说，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找到了，我发现了，总之通过学习，心有定见，对自己的成就很满意，这是好事。

但是之后呢，大多数人紧接着就会改变，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大道真理，他人观念想法稍不合意，就相互攻讦，清谈辩论，甚至陷害打击报复。这些人深怕别人说自己无知，总想压倒别人，因此必定墨守成规，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为什么？那就是丢失了问，因此好事变成坏事。

为人做学问分为三个层次，第一、知自己知，这是最少的部分；第二、知自己无知，这是稍多的部分，第三、不知自己无知，这是最多的部分，也是为人做学问最可怕的事情。

做学问，首要的就是承认自己不知道，不要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不懂装懂，牵强附会去解释，要不耻下问，不仅要问别人，问万事万物，也要问自己，问清楚自己明白的是什么，没有明白的是什么，如何能让自己的不知道变成知道，……。

这其实也就是前面我提到的，以人为师，格物致知，要想致知，必格物也。望诸公深思。”

厅内鸦雀无声，气氛沉闷。过了好久，还是无人吱声。李承乾说完心里也有些忐忑，不会是我的言论伤害了你们弱小的心灵了吧。

杜如晦坐不住了，起身三拜而言：“某受教了，郎君大才，可以为师矣，我想后面不必再考了。诸公以为如何。”

看众人皱眉思索的样子，李世民开口道：“高明，下去吧，我要和诸公议事。”李世民眉开眼笑，心里这个舒服劲就别提了。

魏铁头吃瘪，儿子争光，父亲露脸。他听了这番言论，内心也是无法平静，他知道，这时候再考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儿告退”李承乾躬身，告拜离去。

“诸公以为太子如何”李世民转向众人。

杜如晦趋步上前，“禀告大家，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为之上，学则亚之。太子胸有韬略，可用。”这要是让李承乾听到，一定会想，你咋这么聪明呢？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那么，从明日起令太子听讼吧。”

（令皇太子承乾听讼诏）

皇太子承乾，宜令听讼，在兹恤隐。自今以后，诉人惟尚书省有不伏者，於东宫上启，令承乾断决。今若有固执所见，谓理不尽，然后闻奏。

“附议”众人齐趋步向前。

“诸公都回去休息吧。”李世民起身，哼着一曲不知名的调子，晃晃荡荡往皇后住处行去。

魏征皱了下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其余五人各自摇摇头，互相笑笑，陆续离开。

……

很快，少年太子的才气传遍京都。

太子府中，李承乾正趴在桌子上，在一张纸上来回画着，满脸崇拜的甄官署令陶源正站在一边。过了片刻，一张陶制炉子和陶制烟筒的图，呈现在二人的眼前。“能做出来吗？”指着那个大肚炉子，瞅着陶源正。陶源正端详半晌：“只要是陶器就做得，应该没问题。可以改尺寸吗？”

第5章 冬衣暖在身

“大小尺寸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修改，长宽高厚等数据，修改之后记录下来，还有注意的问题都记下来。那就先做三个炉子，烟筒多做些，八十个吧，弯头做二十个，这个三通做八个。筒两端的接口做的精细些。顺便，到左校署，把这个架子做了，也做八十个吧。尽快做，记得莫要泄露图纸内容。包括今后从我这里出去的所有图纸资料。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去吧。”李承乾打发走了陶源正，心道，今年终于可以过一个暖冬了。

前些年为什么不做？关键是妖孽的事情无法解释，第一、学业未成，第二、年龄太小，第三、阿爷今年才是皇帝。第四、不要随便捏造神仙或天书入梦的笑话，你以为古人真心相信这些？那你就是傻子。

很简单，要是李世民和那些大臣们内心真的相信神仙和天命的话，就会做事规规矩矩，就不会造反，也不会把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男的杀光，女的或霸占，或为奴了。也不会李渊没死，他就急着登基了。

说白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得到好处才会相信神鬼仙佛。否则，务实的华夏人什么都不会相信。神鬼仙佛之类只是一个工具，是忽悠不了聪明人的。

再说，以前李世民没当皇帝，自己手里没权，又不是太子，随时都有性命之忧，那时年龄幼小，谁也惹不起啊。何况，大势未成之前做事要低调，做人是要看脸色滴，不顾一切的胡闹，只能被扼杀抛弃。

为什么不做铁的，铸铁的也行。可惜，如今战事未结束，钢铁是紧缺的，成本也是高昂的，更何况，军械需求量大，国家初建，其他方面铁器都不够用，哪来的资源。他还不想被皇帝老子打上不体恤民情，胡乱挥霍的烙印。更何况，他也不是单纯地做炉子。

如今，他是看见那个木炭火盆就窝心，毕竟这是皇宫啊，应该有点格调好不好。想到此处，叹口气。又趴在桌子上开始比划。

一转眼十几天过去，这些天，他可没有闲着。除了已经让福全拿到左校署的桌椅图纸，桌子上还有一叠。

望着院子里的槐树和刚种没有几年的松柏和花木，李承乾喝着自己炒制的秋茶，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正想着接下来该干什么，福安跑过来，“郎君，衣服弄好了，奴给你拿过来瞅瞅。”

挺起身子，伸个懒腰，嘟囔着，“看来书房的桌椅也该弄好了，不知道阿爷每天席地而坐，办公批阅，难不难受，该让他再惊喜一次了。拿过来我看看。”

端详着自己设计的新衣服。看着密密的针脚，满意地点点头。李承乾一摆手，“你去看看桌椅怎么样了，福全，拿上衣物走，我要拜见阿娘。”

带着福全走到皇后住处，抬眼望去，宫女桐梓正在门前，“阿娘在干什么？”李承乾近前询问，“回郎君，陛下和皇后正在用膳。”“哦，那我还是等等吧。”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坐在塌上，听得外面说话，吩咐道：“是高明吗，进来吧。”

李承乾急忙带着福全进到内厅，“儿见过阿爷阿娘。”

“高明吃过了？”

“儿已经吃过，特来拜见阿娘，这两日天气变冷，儿专门设计了两套御寒衣物，送给阿爷阿娘”

“我儿有心了，让娘看看。咦，是填了丝绵的中衣中裤，还有这是什么？呀，这两条中裤怎么把裆连在一起，连在一起如何穿得？还有，这绵肚兜（其实是背心）怎么是连起来的筒？也怪不得，我儿还小，许多道理不懂的。虽然不能穿，但是我儿一片孝心可嘉。”

听着这一番温柔的批评，李承乾心里憋得慌，仅仅一条棉（绵）保暖裤，你就接受的这么难吗？让人接受一种新观念就真的不容易么？可嘉，可嘉，憋死我了。算了，是亲生母亲，不怪你了，毕竟大唐可没有连裆裤，都是开裆的，并且两条腿各穿各的，中间一个犊鼻裤（包裆布）。想想就难受，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冷，更何况女子还没有犊鼻裤，没有内裤。怪不得都生病呢。

一想到这位娘亲在历史上早早就生病而去，不由地戚戚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不得不解释。“阿娘不晓得，儿专门这样设计的，你看儿现在穿的，”说着解开腰带，漏出里面自己设计的精致四角内裤和小绵裤。

“还有上面，”紧接着把自己穿的窄袖小绵袄也露出来。“其实里面还有绵肚兜。我就不给娘看了。儿怕阿爷和阿娘受寒生病，这样设计更保暖，而且穿上之后更符合礼仪。儿花费了好几天功夫，专门给阿爷和阿娘做的，这样你们冬天就不容易得病了。”

衣服还能这样穿？长孙皇后看了看自己儿子那稚气的脸，虽然仍然是半信半疑，不过想想，无论好坏都是儿子为自己做的，再端详着儿子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由眼圈发红。“二郎，我们的儿子真的长大了，懂得心疼大人了。”

李世民鼻子有点发酸，扭过头去，嘴上却说“高明年纪尚小，虽是胡闹，但也有心了。”

胡闹？你不要老是这样武断地说话好不好，虽然你是皇帝……唉，算了，你厉害，你说了算，毕竟你是我父亲。再说，哪天你不顺心，把我废了，我找谁哭去，先忍着。

“阿娘，自从儿明白了格物致知的道理，就想着去试试，你想，咱们的军队如果都穿上这样的衣服，哪怕只是芦花填的，那冬天的战斗力也会提高不少，甚至是单衣经过如此改造，都可以是这般模样。今后穿衣、脱衣的速度都可以加快，你想想？”

“什么？衣服还能这样？，我去试试……真的有那么好？”李世民一听和军队士兵打仗有关，再也无法平静。格物致知，真的就那么神奇，那么重要？平常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说教词语。不想却是有如此作用。

见微知著，或许是一直以来的成见蒙蔽了自己的思想，如果真能这样，这衣服的意义可就不一般了。“如果有你说的那么好，某要好好地赏你。”李世民拿过衣服，一边走一边说道。

第6章 韬略初入圣人眼

“谢阿爷，儿什么都不缺，只是……其实，我还有东西要送给阿爷，东西还未到，等阿爷试过之后，再奖励儿不迟。”李承乾心想，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等等吧。

李世民换好衣服走过来，活动了一下，顿时志得意满，心道：这么多人都是白吃饭的，这么简单地改一下，以前为什么没想到呢？不行，我得让那些大臣们瞅瞅。

“娘子，你安排少府监吧，让宫内都穿上这衣服。嗯，高明，先陪你阿娘坐一会儿，一个时辰后你到弘文馆，阿爷还要批阅奏章呢。”李世民说罢就急着离开，干什么去？还不是在众人面前显摆。真是……

说好的赏赐呢？怎么老是说话不算话，你还像不像个当父亲的。心里嘟囔半天，转头笑着说：“阿娘，怎么样，好不好，暖和吧。”

长孙皇后溺爱地摸着儿子的脑袋，随即紧紧抱住李承乾，眼角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很舒服，很暖和，娘很喜欢。”

外面似乎起风了，天气变得更冷了些。

“阿娘，你不要流泪，对身子不好。”李承乾紧紧靠在自己娘亲的怀中，一动不动。

……

“郎君，桌椅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拉过来了，放在哪？”福安跑进来。

“小一点的放在阿娘这里，我先看看。”李承乾说道。

几个內侍哼哧哼哧，把桌椅抬了进来，太师椅，牛角椅，一套明清风格的古典桌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漆过的桌面泛出自然的光泽，给人一种目眩神摇的感觉。

“阿娘，坐上去试试，比坐在地毯上怎么样？福安，稍后让织染署再弄一套垫子，放在椅子上，坐上去更舒服。”李承乾拉着长孙皇后，坐上去，这位出生穷苦的少妇，哪见过这家具，更何况，唐代初期根本没得桌椅。长孙氏满眼都是小星星，靠着椅背，真是腰腿都舒展了许多。手不停地抚摸着光滑的桌椅，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一阵子，才是找到了感觉。心里感慨万千，我儿高明自小聪慧，莫不是神仙降世？真是我大唐有幸啊。

“挺好的，挺好的，你阿爷那里有吗？”

“阿爷有呢，准备放到弘文馆。阿娘，儿先过去了。”

“高明去吧”长孙皇后慈爱地望着急匆匆向外走去的儿子，心想，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做事猴急猴急的。

弘文馆内，李世民外衣不变，里面穿着新做的棉（绵）衣，坐在那把刚搬过来的精致龙椅上，望着眼前宽大的书桌，好一阵子，才把目光扭向站立桌前的李承乾。

“嗯，这套桌椅很不错，高明，你说还有东西要送给阿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李世民满面春风，心想，比过去坐地毯舒服多了，腰腿也舒服多了，坐在椅子上也比以前坐地上霸气。再加上这暖和的衣服，这个冬天估计不会受寒了。儿子太让自己满意了，都不知该怎么夸。不过还得考验一番，毕竟他是自己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自己的位置的，溺爱只能让他骄狂懈怠。

李承乾心道，桌椅都送给你了，你别得寸进尺好不好，亏你还是父亲，会不会当爹？有这么当爹的吗？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阿爷，请过目，这是儿最近一段时间的功课，专门给阿爷过目。”

说罢，将一叠纸，递了上去。

三合土及石泥（水泥）初步构思及应用前景，

活字印刷替代雕版印刷的构思及应用前景，

造纸法改良及金银票构思，

炕（西汉已出现）的改良方法，

关于中衣中裤等衣服的改良构思，

陶暖炉（土暖气）的制造方法，

两轮车改造四轮车的构思，

关于推广使用骡子（东汉已出现）解决耕牛缺少的构思，

……

“儿准备的这些，都是一些初步的想法，如果能够成功，对于大唐，对于生活的改善都有莫大的好处，毕竟好多想法事关民生，所以，儿希望在研究开发实现这些想法的过程中，能够得到阿爷的帮助。”李承乾仰首而言。“另外，儿认为，需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那些世家土豪轻易地探知我皇家的秘密。”

其实除了水泥和金银票之外，其他的都是可以很容易山寨的。为什么都是构思呢？其实涉及到一个核心技术的发展时间和逐步成熟的问题。衣服改良还说的过去，可是其他呢？如果是一次性提供成熟的技术，你怎么解释？你是神仙下凡？想一步登天？这样的话，步子太大，那容易扯蛋。

李世民看着那稚嫩的笔迹（没办法，繁体字练了六年，勉强及格），和奇怪的图画，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孩子思绪跳脱，想法天马行空，如果这些构思想法都能实现的话，那简直就是逆天啊。心里面还是有些疑惑不信，毕竟有这些想法就足以惊世骇俗了。一时间，拿着这些文稿的手都抖了起来。

“高明，你所说的只要利国利民，我就会支持你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此秘术，别人想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是怎么想到的？”李世民板着脸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瞒着阿爷？还是有人在帮你出主意？抑或你另有想法？”

这话可就重了，结党营私，欺瞒君王可是大罪。

“阿爷冤枉承乾了，儿做什么都不会隐瞒阿爷，是儿自己想到的，格物致知罢了。”

李承乾心道，怪不得历史上的太子会谋反，感觉这都是你矫枉过正，逼迫的吧。你不夸我，反倒是冤枉起我了，你在我身边安置了那么多密探，每天干什么都有人和你汇报，你当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也得敢干啊，你还有脸问？唉，算了，韬光养晦，反正你是老子，我就当你是想考考我。心里一番计较，嘴上却说，

“这天下大多数当官的，以及那些还在读书准备当官的，有几人真正能为国计民生，社稷繁荣着想？心中只想着争名夺利，享受富贵，岂不知民乃国之根本。因此，要想我大唐长治久安，根子还在民众身上。”

“哦？看来我儿有自己的韬略，那你说说看。”

第7章 难得父子同心

李承乾考虑一番，开口说道：“那么，儿就先说影响国家长治久安的其中一项，阿爷治国有方，均田制沿用隋制，已经实行，百姓已逐步安定。敢问阿爷，土地够用吗？其实不用阿爷回答，眼下是足够了，可是阿爷应该明白，我大唐立国初期，经历战乱，如今也就两百多万户，大约一千多万人口，如今即使有天灾，我大唐的库存粮食加上前隋遗留下来的库存粮，养这么多人，也是绰绰有余。

按照我大唐律令，女子十五嫁人，每对夫妻平均养三子，除去生老病死和自然损失人口，如果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粗略估算，二十年后，总人口将增加到两千万，四十年后，总人口将增加到四千万。六十年之后，人口将近八千万。八十年后，就是两亿。即使发生特殊事件，或者战争，自然灾害，死亡人口增加，按照减半计算，也至少能达到一亿以上。

到那时，土地是固定的，人却越来越多，到时候该怎么办？另外，土地自由买卖，世家土豪兼并大量土地，国家没有土地，就会无地可授，均田制就会消失，租庸调制也会名存实亡。到时国家如何养活如此多的人口，老百姓活不下去将是什么结果？

从上古到前隋，历朝历代的动乱，看起来都是帝王暴政，其实根子上都是土地和民生的问题。如果大多数民众安居乐业，即使君王再昏庸暴虐，也只是偶有波折，没有太大问题的，因为人心思安而已。”

厅内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开口，“这——，那以高明之见，该如何去做。”

李世民不是傻子，相反他是很聪明的一位君王，他开始有些忧虑起来。虽是小儿之言，不可全信，倒也有些道理。

“儿读得书不少，古之富国强民之法也见过，但是都有缺陷。针对这些问题的解决，儿考虑了六个方面：

第一、就是土地，称其为土改，土地矿产资源收归国有，细化并改良均田制，消灭世家占地；

第二、就是农，称其为发展农业，实行互助合作，三自一包，改革租庸调制，实行轻徭薄赋，减轻劳役，提高农民收入；

第三、就是工，称其为创立工业，可以招收无地之人做工，也就是建立基础工业，加强国防工业，拓展日用工业，改善国计民生，；

第四、就是商，称其为商业，扩大商品物资流通，让无地之人有事可做，提高商业税收，增加国库收入；

第五、就是学，称其为学业，推广格物之学，进行考核创新，推广全民教育，开化民智，让民众有晋升之路，同时为各地方、各行业提供人才；

第六、就是兵，称其为军事，提升我大唐战争实力，为大唐开疆扩土，减少人口压力。

这些政令可以逐步开展，也可进行试点，由点到面，多业并举，形成良性循环，可保我大唐万世无忧。”

李世民目瞪口呆，脑内嗡嗡作响，这些想法闻所未闻，这娃娃到底怎么想出来的，他真的心动了。听着这些惊世骇俗的话，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实施。可是仔细一想，他心里没底了。

李世民斟酌一番开口道：“某武行出生，不是迂腐之人，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实施方法，但是也能大概明白你的某些想法，不过国之大事，岂能儿戏，你还是太幼稚了，单单是第一条，土地问题就难以处理，你知道吗？世家的势力庞大，那是不可想象的，而我李家也是最大的门阀世家，这政令如何能执行的下去。原本遵循前隋之法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吾又何尝不想变革。”

“儿知道世家势力庞大，只是再大能大过民众的势力吗？其实这也很好解决，我李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而官员大部分都是底层出生，这样就可以把民众直接拉到我们这边，以民众之力对抗世家。采取分化，拉拢，打压，孤立等各种手段打击那些世家大族，今后天下只需要一个天朝世家，不再需要其他世家。只要分开地域，从局部到全部，先试点后推广。到时人心所向，哪家敢逆天而行。”

李世民闭着双眼，手指敲着桌子，良久，开口道：“你所言之，需要周详考虑，你回去把你的政论详细写出来，亲自交给我。我还需要和朝中可靠的诸公商议后，方可定论。

还有，刚才你提出来的一些秘术构思，虽然令人震惊，也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要想落到实处，还需你自己去尝试。

本以为你年纪尚小，须等过几年再说。如今看，也是时候了。这也是你自己所要求的历练与帮助，今天阿爷就赏赐你，钱两万贯，帛五千匹，另赐你，皇家所属瓷窑三处，木器坊三处，铁器坊三处，染织坊三处，造纸坊三处，庄园三处，允许你出宫便宜行事，还可设立其他自己所需的产业，去实践先前的构思，我会给你安排些年轻人，随你调派使用。

另外，做事须三思而后行，一些事情要顾及自己太子的身份。如果所需不足，就自己想办法吧。人员费用，所需物资，一切到时看你的本事了，阿爷不希望你纸上谈兵，希望你应该可以给阿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阿爷赏赐，儿定不负所托”李承乾趋步拜谢，心中大喜，总算放话了，又是送礼，又是忽悠，又是拍马，终于松口了，终于可以开干了。

为什么这么高兴？很简单，身在皇家哪有后世小说影视里那么自由，你就是想到长安东市转转，那也是不可能的，那会失了规矩，会被御史攻击，丢了皇家威仪，更不要说西市了，毕竟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虽然大唐太宗开明，民风开放，但是礼不可废。正常出行，首先要批准，然后就是仪仗，护卫，车马一大堆，想做点私事？梦里去做吧。除非你得到批准，微服私访，不要显露身份。

虽然又要给自己安排间谍，但这又有什么。只要打开这扇门，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面上未露半分得意。再拜方起身离去。

第8章 冬日漫漫开拓路

看着那个稚嫩的背影，李世民长叹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高明乃少年心性，出去难免胡乱作为，把他盯紧一些，他做的事情，他说的话，还有他接触的人，某都要知道，另外要保护好他，不要出了纰漏。”隐匿于柱子后面之人允诺而去。

太子府中，热火朝天，陶炉已经烧制完成，正在李承乾的指挥下安装，甄官署令陶源正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催着那些匠人安装。最初李承乾是打算弄铜制的，可是看到火盆都是陶制的，就放弃了，通过几年来的观察，他发现皇室在许多方面是崇尚节俭的。记得太子失宠就是因为制作了一个大铜炉煮牛肉吃而被告发的。想想也是可怜。至于铁质的，那就更不考虑，影响阿爷的心情，甚至会被御史攻击。

一个个漆好的木架，罩在已安装好的管道上，没见过的人根本看不出来里面的陶制烟筒。有了这些木架，不仅可以防止烫伤，还显得美观整洁。

随着木炭盆的炭火被放进炉子，整个房间很快温暖起来。而火盆也终于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大厅内有明清式样的大书桌，牛角椅，将军凳，周边是干净整洁的取暖设施，刚添加的仿古式立式家具，还有特意弄来的几盆兰花。

内厅有自动热水淋浴洗澡间。当然，热水是通过暖炉烟筒加热的，与此配套的储水罐、下水管，澡盆、水龙头一应俱全，虽说是人工手摇水车上水，却也造型别致。

不得不佩服工匠，最初水龙头真的像个龙头，后来李承乾直接否定了，换了其他样式，龙头准备给李世民留着。至于水流开关？那是最简单的，一个杠杆带一个包裹麻布的圆球（陶器烧制）而已，密封是相当好，需要时，脚踩杠杆拉起圆球，水流出，松开杠杆圆球自动落下，阻断流水，和后世的脚踏淋浴器原理一致。李承乾边走边打量。已经大变样的房间很是让他心满意足。

“陶源正，这些东西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按照设计的样式，给陛下和皇后殿内也如此布置。不过你要记住了，只许比这里的精致，大气，不许比这里的布置差。主要在装饰上下功夫，至于其他的改进，看你们的创新能力了。你明白了吗？做好了本宫有赏。”李承乾望着满脸是汗的甄官署令吩咐道。

“源正明白，一定把此事办好。不过源正不求赏赐，只求郎君到时能让小的追随，帮助郎君打理一些杂务。”陶源正躬身二拜。

“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只要做好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要明白，某需要的是能为大唐干实事之人，不需要无能之辈，去吧。”

“下官定不会让郎君失望。”

打发走陶源正。李承乾吩咐內侍：“福安，你将左校署，织染署，右校署，的几位管事的叫来，我有事情安排。福全，你把苏子初叫进来，我有事让他们去做。”

苏子初原本是一名侍卫，底层出生，思想开明，军伍退役后，因武技出众又读过几年书，并且心思细腻稳重，跟随太子已经三年，李承乾从五岁起，就一直对他委以重任，并且对待下属赏赐，大方豪爽，如今以他为首的十二人，早已成为太子的心腹和耳目。美其名曰：地支营。

“子初代表吾等十二人，定不负郎君所托。”看着太子交给自己的一叠纸，苏子初郑重地行礼道别，无他，单凭这份信任，他就觉得值了。

“你等做事要暗中进行，不可太过张扬。所需资费，可直接从府上支取。”

……

吩咐叮嘱完这些人，望着各自离开办事的人员，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瞅着院子里的那些高大的槐树，想着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和即将要做的事情，李承乾摸摸肚子，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

第二天，风和日丽。

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而行，任凭车轮在街道尘土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就像画了一个长长大大的等号。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毡子，正中放着一个覆盖着铜罩的木炭炉，散发着热气。杜荷微笑着说道：“郎君，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闲逛了？”李承乾瞥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脑子好使。我哪点看起来像闲逛？我是去办大事的。”

长孙冲趁机起哄：“就是，从哪里看的出来，你就会耍小聪明！”

魏叔瑜期期艾艾想说什么半天没说出来。这人木纳憨厚，跟杜荷最是要好，话语很少却绝不赘言，每句话都是有的放矢。

杜荷有些尴尬，打个哈哈说道：“据说桂花酒家新近推出桂花陈酿，味道绵甜，众人趋之若鹜，待会儿某带诸君见识一番！也好替郎君做成大事。”

说话间，马车轻轻一顿，东市到了。此刻刚过中午，东市里人来人往，百业兴旺，一行数个少年人，在街上漫步而行。

为首之人正是李承乾，后面跟着，杜荷，魏叔瑜，长孙冲三人。几人年龄相差不大，还有太子府侍卫在附近相随，李承乾也不在意，只是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不到半个时辰，李承乾就彻底失去了兴趣，为什么？还不是记忆作怪？曾经记得也看过几本穿越小说和几部电视剧。眼前的繁华集市，实在与记忆和小说中相去甚远，叹了口气，扭头对身后的魏叔瑜说道：“思瑾，我有心在东西两市弄几处店铺，你不妨替我张罗，事情弄成之后，算你一成股份，怎样？”魏叔瑜是魏征的四子，被李世民指派来的。

“郎君吩咐，自当从命，股份是万不敢想的，能为郎君效力即可。但不知郎君准备筹划些什么店铺。”魏叔瑜心道，要你的股份，还不被我那老爹要了命，小命要紧，算了吧。

李承乾拿出一叠文稿，思索片刻说道：“车马行两处，饮食酒楼两处，中衣行两处，糖茶行两处，家具行两处，日用杂货行两处，东西市分开，刚开始就这吧，人员雇佣模式，经营模式，各类协议，我已经整理成稿，你拿去参考，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斟酌。”

第9章 酒楼遇马周

“哎，不要急着去办。另外，在长安城，找两处地点，一处靠西北，一处在东南，地方要大些，不得强买强卖。契约文书一并办好，从东宫账上支取所需费用，报给我，过几天我来查验即可，既然你不愿意要那股份，做好了那就另行赏赐。”李承乾看着准备离开的魏叔瑜，笑着说，“你留下来自己找人手，先做好这些事，时间还早，我们先到西市。”

一旁的长孙冲忍不住了，“郎君，你咋不让我去，我可比思瑾办事利索，像他那样反应迟钝的，办不成什么事情。”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之子，办事也是急躁，比李承乾大两岁，按理说他是表哥，不过他又是长乐公主李丽质未来的驸马，也是李承乾的妹夫，如今八字还没一撇，所以只能称呼郎君。

李承乾对和自己交往的这些子弟的状况，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杜荷、李元昌、长孙冲，房遗爱等几人。其他的都是电视剧里的人物，真假也分不清。不过他已经派人手去四处查访搜罗了。

“你可以选择，我手里可是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你确定你要做这些事？”李承乾对这个未来的便宜妹夫笑了笑。

“算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长孙冲挠挠后颈讪笑。

“切，就你那点出息，还想用点小心思，唉——，亏郎君带上你。”杜荷撇撇嘴，疾步前行。长孙冲大怒，举着拳头就追上去。留下魏叔瑜在此张罗，其余人等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的繁华，远超东市，人流量也大的多，真正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波斯胡人也是屡见不鲜。

三人逛了半晌，李承乾又开始受不住了，不是别的原因，肚子饿了，“到你所说的桂花酒家吃饭，逛不动了。”李承乾揉揉肚子随口说道。

“郎君，我也早就饿了。”长孙冲积极响应，“刚才听说这家酒楼的桂花酒不错，我先过去预定。”

话未说完，直奔酒楼而去。李承乾、杜荷随后而行。

进到店内，四下望去，楼下客人满满当当，伙计四处奔走送餐。

“贵客几位？”有伙计直接过来招呼。

“掌柜的，我们是一起的，记得送到楼上雅间，两斤肉，两份菜，六个胡饼，一坛桂花酒。”长孙冲已是站在楼梯口，冲着他们摆手，“这里，上来。”

二楼之上，人少了许多，不过他们在临街的雅间。二人跟随进到雅间坐下。不一会儿，酒菜已上齐，饭也端了上来。

“为什么他们有位置，我便没有，他们上得楼，我便上不得，你这开店的也太偏心。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怎的这般势利。”

三人正准备开吃。却听得楼下一阵吵闹。

此人说话似有所图，李承乾皱了皱眉头。杜荷忽的站起身来，冲二人说道：“我下去看看。”李承乾摆摆手，“把掌柜的喊上来，问问就行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跑了上来，不住地拱手，“惊扰各位贵客了，实在是对不住，方才只是一位落魄书生，身无分文，仗着有几分文采，闹事而已。我敬他是个奇人，已经将他劝了出去。”

“哦，你怎知他是奇人？”杜荷问道：“你又怎知他身无分文？”

“贵客不知，这事说来也巧的很，前些日子，我陪娘子回婆家，路过新丰小城，为了节省几个钱，住在了一家低档旅店。正巧碰上此人，也住在这家低档的旅店里，见店主对其冷眼相待，经常出言不逊，他也不介意，当时感觉奇怪，就稍加留意。

结果一打听才知，他因为身上的钱不多，经常拖欠店钱。本来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在住店的当天却发生了一件事，记得当天，店主只顾招待一些进店住宿的阔绰富商，不理睬此人，谁知此人让店主拿来一斗八升（今3.6升）的酒来，独自豪饮，也不要菜佐酒，一次喝下了如此多的酒，把店里的人都惊呆了，店主也看出了他不像一般的人，不再难为他。

谁知他这几天来了帝都，估计也是近日才过来的，所以，我看到是他，穿的寒酸，却又自视甚高，知道他无钱却想上楼，怕他出言不逊，惊扰了贵客。所以有心赶他出去，却不想反倒惊扰了诸位。”

“掌柜的，你下去吧。”李承乾心头泛起阵阵波澜，摆摆手说道。

等掌柜的下楼后，扭头看看窗外楼下，冲杜荷道：“还有此等奇人，你把这位奇人，请上来，见识一番，莫要怠慢。”

一位年龄二十八九岁，面色微红，双肩高耸的文人，走出店门，此人姓马名周，刚到京城，如今被赶出店外，站在路边踟蹰不前。不时地仰首望天，喟然长叹。

曾记得刚离别家乡时做的一首诗：太清上初日，春水送孤舟。山远疑无树，潮平似不流。岸花开且落，江鸟没还浮。羁望伤千里，长歌遣四愁。如今无处可去，更是发愁啊。

刚才遇见几位锦衣少年，本想着这几位有些来头，若能结识，也能多个门路。却没有想到被赶了出来。整整一年的漂泊生活，没有难住他，如今来到帝都，却是举目皆不识，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打算出西市，另谋他途。却听到背后有人开口。

“君何事踌躇，不若跟某到楼上一叙。”杜荷拱手相邀。

“贵人相邀，马周自当从命。”回首一望，原来是刚才在店里见过一面的少年郎，马周心中微动，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还请郎君引荐。”

掌柜看着杜荷带着马周走上二楼，摇摇头，心道，有钱就是任性，就喜欢摆谱，当冤大头。

抬手，吩咐伙计：“去给楼上几位少年贵客，再添一副碗筷。再上一人的饭菜。”

“回禀郎君，幸不辱命。”杜荷带着马周走入雅间。

李承乾急忙起身相迎，“幸会，帝都偶遇，不知君高姓大名，望告知。承乾这厢有礼了。”

“某姓马名周，字宾王，清河茌平人。难道你是——”马周拱手而拜，脑子一下转不过弯了，难道真是那位名满帝都的少年太子，最近可是一直听人谈起。太子年少聪慧，少年大唐之说，京都传抄，自己这可是逆天的好运啊。

第10章 创业见峥嵘

“殿下不欲人知，慎言。”杜荷低声叱责。

“无妨，原来是宾王，宾王奇人，是某失礼了，请就坐。”李承乾笑道。

“不知郎君在此，是马周无理，郎君又是从何而知，某是奇人之说？”马周面色一僵，诧异道。

长孙冲哈哈大笑，紧接着把刚才掌柜的话叙说一番。“人生有缘，莫过于此。”马周也抚掌而笑。

李承乾望向马周：“君初来帝都，人生地不熟，可暂时入我府中，不知宾王意下如何。”

别人不识此人，李承乾可是知道，马周乃大唐奇才，未来之宰相也。今天出门可是捡到宝贝了。“道过新丰沽酒楼，不须濯足故相酬。华山仙伯徐思看，争遣时人识马周。”这首诗说的就是这位。

“谢郎君赏识，愧不敢当，某自当效力，敢不从命。”马周起身拜谢。如今正是落魄之际，能得到这位储君的赏识，那可是前途无量。

二人各怀心思，却都笑容满面，相谈甚欢。

一个是有心招揽，一个是竭力表现自己的才华。一番谈论，李承乾内心也不由地佩服，真是高才啊，有此人相助，自己会轻松太多了。

一会儿碗筷已摆上，杜荷举杯，“莫谈其他，听说你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来尝尝此地的桂花酒，味道真的很不错。”

四人觥筹交错，酒足饭饱。李承乾却是喝的极少，浅尝辄止，无他，唐代的酒和后世的黄酒差不多，并且浑浊不堪，上面还飘着一层黄绿色的渣滓。酒精度，香味也比不上，还要温酒，今天才是真正理解了古书上的煮酒论英雄，还有古诗所言的绿蚁新醅酒。其实真的是令人毫无胃口。

几人来到街上，李承乾吩咐杜荷：“宾王的行头该换换了，你陪宾王采购衣物等日用物品，随后就回府安顿。宾王高才，以后宾王所需一切，均可从太子府账上支取，无须询问缘由。”这是赤裸裸的信任啊。

“郎君，我们去哪？”看着杜荷陪马周离去，长孙冲问，转了半天，别人都有事做，敢情没我什么事啊。

“天色尚早，咱们去口马行转转吧。”李承乾看着他那急躁的样子，笑了笑。口马行就是贩卖奴隶和牲畜的地方。

口马行并不远，二人很快就走了过来，路边到处是男女老幼，大多是瘦骨嶙峋，衣衫不整的人，有自己卖身为奴的，还有卖儿卖女的。最大的一个木制的台子，是官奴和战争劫掠战俘奴隶买卖之处。一位粗壮的汉子正在台子上吆喝，台子下围着一圈人，不时地发出一阵笑声。

大唐户籍两种，良籍和贱籍。一个强壮奴隶的价格和一头牛的价格基本等同。最多不会超过一匹健马的价格。并且奴隶卖多少钱，都是官府定价，分上中下三等，按当前的价格也就是四贯到十贯的价格。其实李承乾来这里就是准备在这里招工，招兵，招生，因为在创业初期，人力资源是最大的投资，这些奴隶，除了支付生活福利费用，其他的都不用支付，而且他也不准备亏待这些人。

李承乾端详片刻，除了稍稍觉得残忍和可怜外，很快失去了兴趣。随手拿出一张纸，递给长孙冲。

“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准备在最近几天，买一千奴仆，不问年龄，不问出生，不问男女，只要有一技之长的，另外，十五岁以下的，无论男女全要了。这里是我列出来的详细范围和具体要求，你先看好，再出手，买好之后带到府下庄园，我在那里等你。”

“多大年龄的都要？包括有病的？”长孙冲挠挠头，不明所以。

“对，除了什么也不会干的不要，也就是说，除了废物，其余的都要了，哪怕是老的走不动的，只要他有一技之长，包括只是有一把子力气的男人。还有，即使不会桑麻织布，只是会生孩子的女人也要。另外，你说那些有病的，估计到不了市场就死掉了，怕什么？嗯——还有，就是钱你出，不要太计较价格。记得和管事的把契约办好，不要仗势欺人，不要办契约时，在官府里留下话柄。”

“……，好吧。”长孙冲嘟着嘴，心道，你买奴隶我出钱，你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不要装出一副吃了屎的样子，要是这样，以后买奴的事情就一直交给你了。”李承乾绷起脸说道。长孙冲急忙咧嘴道：“哪有哪有，郎君慢走，我会处理好的。”

李承乾摆摆手，独自走出口马行，远处的四个侍卫都跟了上来。“去瓷窑。”他吩咐了一声，随后就上了早就停在路边的马车。

瓷窑门外，陶源正早早恭候在那里，一见马车过来，急忙趋步上前行礼，李承乾笑道：“不要多礼了，领我看看吧。”

没错，陶源正被李承乾要了过来，由于李承乾的奇思妙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今他对这位少年太子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急忙前行，领着这位边走边介绍。

看着忙碌的工匠和各种造型的瓷器粗胚。李承乾心里慨叹，“古代的陶瓷业确实发达，怪不得名扬海外。”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源正，做的不错，交给你五个任务。第一、烧瓷之后的碳灰不要丢弃，按照我说的方法处理，封装，运输。第二、除了瓷土，粘土。还要大批采购石英砂，普通青石，石灰石，石膏，铅矿，硼砂，石碱（天然碱），硝石等，具体需要买的种类和数量，我都列于纸上了。第三、除了继续原有的烧制，按照我纸上的方法，试烧制我列出来的这些，其中温度火候，可以斟酌，做好记录。第四、按照我纸上之法，配制烧出来之后的东西，做好记录。第五，找精细的工匠，制作粘土胶泥字，按照方法处理，有能力的话，可以稍作改进。”稍微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另外，三处瓷窑中干活的各位工匠都有赏，每人奖励一千钱，稍后你派人到账上支取所需费用，如果人手不够，你可以随时从府下庄园调派人手，另外所有人的工钱增加一成。”

说罢，拿出一叠纸，递给陶源正。

第11章 今晚吃鸡

“谢过殿下赏赐，定不负所托。”陶源正心道，真是败家啊，没事干，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可又不敢明说。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八品的小官。

“还有，三处瓷窑分开生产我所言之物，不要混在一起。凡是偷懒不干活的，滥竽充数的工匠就提前辞退了吧。就这样，我还准备去其他几处地方看看。”李承乾最后叮嘱一番，说罢转身。每个窑只生产自己知道的东西，其实就是想保密。最终产品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一行车马伴着滚滚烟尘，直奔府下庄园。

冬日里的庄园，除了常绿的松柏，毫无生机。李承乾来到这里，除了实施他的计划外，主要还是要分派这些买来的奴仆。他很明白，姑且不论人品性格，越是最下层的人，越是藏龙卧虎，各有神通。什么样的人才都会出现，如果利用好了，那可比某些只会读书的人强多了。当然也不否认，读书出的人才只会更多。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其心思大多都是升官发财，飞黄腾达而已。

三处庄园，占地各有将近两千亩，并且只多不少。这只是赏赐给他的，皇家产业的极小部分。跟着管事刘正德视察半晌，李承乾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世家豪门，什么是大地主。

心里震惊慨叹半天，才开始安排。种植产业除了安排新修几条路之外，剩下的就是来年的棉花种植，胡瓜（黄瓜），芫荽，胡麻等几种西域作物的种植，其余的基本没有调整。养殖则是一处养鸡鸭鹅，一处养马牛驴骡，一处养猪羊兔狗，并且鸡鸭还要多养，驴马还要配骡子，猪羊要阉割。

庄园管事刘正德看着纸上的种植用人安排和放牧、散养、圈养方法，畜舍布置，繁殖方法，还有畜禽病情预防处理，各种注意事项。眼睛瞪得就像两个鸡蛋。你一个太子爷，干这个？还让我找懂阉割的匠人？并且还懂得养殖方法，还要按照你的方法收集处理人畜尿和粪便……？

李承乾看着他颤抖的手，笑了笑：“刘正德，这些活儿也不用你亲自动手，你急什么？莫非你不想干？还是做不了？”

“郎君，不是我急，实在是——”支吾半天，最终应道：“我能干好，郎君放心。”

“你能干就好，一会儿就有大批人手来了。如果你干好了，某会重重有赏。”

长孙冲搭拉着脸，带着一帮衣衫褴褛的乌合之众，来到庄园。看到坐在厅前的李承乾，急忙跑上前来，垂头丧气地说“郎君，今天弄了二百多，其余的过两天再说，我已经和口马行管事的说了。”

“看你那样子，这就蔫了，招几个人都把你为难成这样，以后怎么管理人手，治理国家。”李承乾大笑：“先给这些人安排住宿和饭食，不能让这些人受了饥寒。不能让我花出去的钱，打了水漂。”

“啊！治理国家？还能这样说？——我明白了。我这脑子不够用，郎君，还是你有智慧，我一定把这事办好。”长孙冲恍然大悟，急忙拜谢。“不过，那可是我出的钱。”

“好吧，算你过关，和我说说都有些什么人？把这些人分配安置一下。晚上请你吃鸡。”

“吃什么鸡？鸡有什么好吃的？”长孙冲撇撇嘴道：“四个波斯人（白人），六个昆仑奴（黑人），其余都是官奴和私奴。十五以下的三十人，男女各半，其中十岁以下的六人，都是女的。五十以上的十人，六个女的。其余都是青壮，其中有一百二十名女的。”

“好了，好了。”李承乾不想听他唠叨，摆摆手，“这些女子，有没有特殊才能的？”

“有六名是能读书写字的，这算不算？”

“噢？让她们进来。我看看。”李承乾有点诧异。

“你不会是有特殊嗜好，看上了这些吧？都是些犯官家属，还有前隋余孽，再说你这么小，按说不会有想法。”长孙冲嘟嘟囔囔，不一会儿，带进六位女子。衣衫褴褛，姿色普通，年龄最小的也有二十七八岁，最大的将近五十。实际情况就这样，如果是青春少女，姿色过得去的都已经卖进了花楼教坊。

李承乾看了看这六个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管你们原来做过什么，我这里只留有用之人，听说你六人能读书写字，那么你们的日常任务就是记录档案文稿，整理资料和教人读书写字，如果人手不够，以后还会加人。所教学生就是你们中间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其他愿意读书的。包括以后进来的也是如此。眼下你们都听从此地管事安排，等过段时间，会有专门的地方安置。具体的事情，管事自会安排你等。”

“奴婢谢过主人。”这些女子都是犯官家属和战争掳掠被卖掉的。有人要的早就被买走了，剩下的饥寒交迫，大多数只能等死。哪里想到有如此待遇，一个个欢天喜地，不住道谢。

“刘正德，按照我纸上的安排，把其他人都分派安置了吧。以后每天都会有人手进来。除了三处庄园的种植养殖和日常所需，多余的就先干些杂务，别忘了给其他作坊留人。千万记得，那些有技能，当过兵和读过书的，先安顿下来，再详细调查其底细。我另外安排，包括波斯人和昆仑奴。”

长孙冲说道：“郎君，你对这些奴隶是不是太好了？这样反而容易激发起他们过去一直在内心积累的怨气和仇恨，到时候没有恩情，反而会把仇恨集中到你的身上。”

听着长孙冲的话，李承乾想起后世的一些言论，“唯有巨大的恐惧和些微的施舍才能使人彻底顺从。”“升米恩斗米仇。”觉得有些道理，他想了想，对长孙冲说道：“那么就由你搞定他们，让他们听话，我负责当好人就行。”

二人谈论间，看看天色将晚，估计是回不去了，李承乾伸个懒腰，对长孙冲笑道：“今晚吃鸡，我请客，犒劳你。就当是还你口马行出的钱了。如果觉得不满意，我晚上破例给你烤一次肉。你去安排整顿他们，顺便告诉他们，只要干的好，听从安排，好好表现，让他们从贱籍成为良籍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

第12章 采矿艰难

第二天清早，李承乾继续早起练拳习武。洗漱用餐之后，杜荷赶了过来。由于东西市过午才开门，二人陪李承乾直奔染织坊，看着这位太子安排衣物鞋帽内衣的生产，以及安排人尝试特殊刺绣，还指派几人专门研究染料配比。心里不住嘀咕，殿下一出来就东奔西走，四处转悠。昨天转市场，逛瓷窑，住庄园，今天还要去染织坊，造纸坊，木器坊，铁器坊。什么事都要参与，什么都想玩玩。这太子在府内憋坏了吧，不过每次弄一叠纸是干什么？只是都心里憋着，不敢明说。

随后到造纸坊，布置新的造纸工艺，安排改进纸浆选料，成纸，硫漂白等工序。安排试验新工艺，生产新的纸张。下脚料废料的回收再利用。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安排，两人的嘴再也没有合上，这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用？

尤其是长孙冲，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啥同样是吃鸡，太子做的为什么比御膳房的都香呢？为啥他要把羊肉切小块儿，然后串起来烤？为什么串起来的所谓羊肉串就那么香？为什么他的茶会有天然清香的味道？还特别提神，弄得他一晚上睡不着。

一路行来，除他们之外，各作坊的管事及工匠，却都是另外一种态度，对这位太子佩服的五体投地。首先，就是赏赐和工钱的增加，最重要的是，这位深居皇宫的太子爷竟然什么都知道，技术上工艺上的关键问题，什么都难不住他，这也太聪明了吧，比他们稍微强一些，他们还只是嫉妒，当需要他们仰望时，心里剩下的就只能是膜拜和敬仰了。

不管众人如何去想，三人坐着马车，烤着暖炉，已经来到木器坊，木器坊的管事是老熟人，左校署令任达，字君行，也是被李承乾专门要过来的。来此不为别的，第一桶金，主要就落实在这里，攥了攥拳头，李承乾有些小激动。

长孙冲跟着巡视结束的李承乾，上前笑道：“郎君，这里你有什么新想法，让我也长长见识。”李承乾白了他一眼，嘴上却说：“你们从昨天到今天，跟着我跑的也差不多了，这样吧，毕竟都是兄弟，我想做点生意，手头也不富裕。你们每人借我五千贯。怎么样？”

“那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有点多，但是钱这东西，挤一挤还是没问题的”长孙冲应道。心想，只要你太子开口，我家就是赚到了。

杜荷也跟着说：“没问题，别说五千贯，就是两万贯也没问题。”

“好吧，我也出两万贯。”

李承乾心道，小气货，家里都是大地主，土豪劣绅。转念一想，开口说：“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亏，你二人每人出资两万贯，就算作本钱，我的木器行算你们每人半成股份，怎么样？”

“四万贯才半成，你怎么不去抢？”二人异口同声，“郎君，你背靠圣人，钱多不稀罕，可我们弄点钱多辛苦啊，借钱可以，入股就算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借你的。记得别后悔。”李承乾摇摇头笑道。心道，到底是小屁孩，没见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接着招呼过任君行，斟酌而言：“除原有的工作之外，还有三件事情，第一、制作衣柜、书架、桌椅、梳妆台、茶几、床榻全套家具，可以根据不同资产的家庭和木料的材质进行档次划分和分类创新。第二、找能工巧匠，按照图纸说明，制作模具、雕刻模板和器械机具。第三、制作四轮车。按照图纸要求和尺寸制作。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改进，实在无法解决的，再找我汇报。制作这些东西，可以三处分开制作，或者协作处理也可。另外，你们的赏赐和工钱增加额度与其他作坊一样。制作完成的家具，将会在木器行售卖。”

“郎君放心，属下全力去做。”任君行手里拿着李承乾递过来的图纸，大声保证。只要做好了，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太子不差钱，看自己的本事了。

“那就看你的了，到时，有功之人我会重赏。偷懒或混日子的一律开除。”李承乾说罢，起身招呼二人，离开木器坊。

铁器坊最远。在此地安排的事情起初并不是很顺利，刚开始，当工匠师傅听到有新的炼钢方法时，都是满脸的怀疑与不屑。都几百年了，谁敢说炼钢技术能超越？不怕被人笑话死？不过是太子说的，就当是小孩玩闹，懒得理会。

李承乾也是满脸的无奈，只好现场当老师，利用太子的身份命令工匠过来，听自己讲解锻钢法和灌钢法。随后让工匠师傅现场验证，整整半天过去，这才一下子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有的人甚至当场跪拜，这简直就是神的智慧啊。

随后积极性一下子调动起来，答应马上试验他的坩埚炼钢和其他制作计划。稍后的高炉转炉炼钢之法也被众人要求尽快试验。不过李承乾也没有强求，即使有煤也不行，光用普通煤，还是达不到要求，首先煤里面的硫和磷等杂质，就是炼钢难以克服的困难。

如今没有焦炭，做什么都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更何况，作坊里，只有木炭，煤也没有，询问之后，才知道，石炭（煤）可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因为没有采矿的技术，单靠人工出产极其稀少，如今战乱刚结束，哪里会有人整天闲的没事，干那又脏又累的活。还不如种地效益高，谁去挖煤？社会制度和生产力限制的很死板，因此石炭这种在人们眼里除了能烧火，用途不大的东西，很是罕见。

李承乾叹了口气，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没有炸药怎么采矿？没有煤炭，怎么炼焦，不炼焦怎么生产氨气？没有氨气，怎么生产硝铵炸药？这是一个死循环，只能靠慢慢的原始积累了。

心里顿时对原来看过的穿越小说和影视更加鄙视，动不动就炸药机枪，就是知道制造方法，你怎么给我弄原材料？基础工业和开采矿石就是大问题。靠人工挖？你看看如今的社会结构和制度。想到此处，心里对那些小说和影视竖了个大拇指，中指是不敢的，万一被某些存在发现怎么办？

第13章 流言如风

想了半天，压下心头的郁闷，他才安排此行主要任务，青铜器具和铁质器具的结合，各类加工用辅助器具以及简易机床的浇铸锻造，磁石的收集和加工，制作铁丝铜丝的机械和模具，滚柱轴承和弹簧的试做，其实大多都是实验性的，以基础器械模具和加工器具为主要目的。比如水力锻压机，虎钳，折弯机，外壳模具铸造之类的。

其实李承乾也不指望，这些能在短时间内有突破，他只是指一条路，设计一些基础的机床模型和辅助加工机械模型，最简单的螺栓、轴承、弹簧之类的。剩下的就看工匠的领悟和创造发挥了。像那些穿越的无聊影视和小说里的速成法之类的，他现在也只能心里呵呵。不说别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螺栓。没有基础模具和器械就做不出来，只能是采用手工，更不要说标准化零配件。其实金属工艺那可是最难的，高强度耐磨圆钢之类，更是无从谈起。即使有他的设计标准和思路启发，也只能靠经验积累和时间检验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除了一些冷兵器和手工小件，其他的基本都是试验。揉揉肚子，对杜荷说道：“也给你安排些事情，我准备弄三处独立加工坊，需要制作不同的东西，你去办理，主要是地点和人员。地点要远离人口密集的地方，还要秘密不为人所知，人员要可靠忠诚，纸上记录的是具体的要求和做法。弄好之后，我会过去亲自处理一些细节。”

杜荷跟着转悠了快两天，早就憋闷不已，闻听此言大喜：“为郎君做事，绝对尽心竭力，请郎君放心。”迫不及待地接过李承乾递给他的资料。

“为什么好事总是没有我，就让我贩卖人畜。”长孙冲一脸郁闷。

“别在那里发牢骚，你的事情不少，此间事了，你就去张罗。我准备办学堂，可不是一处，初期最少办五处，就在长安城。能做的到吗？当然先定在长安城，是为了做个模式，然后再扩散到其他城市。还有我准备训练一批教官，也需要地方。你能做到吗？”李承乾也递给他几张纸。

看着点头的长孙冲，随后把准备离开的杜荷喊过来，吩咐道：“你们不要急着去办，我还没说完就要走，初期置地、雇人、添置设施器具的费用你二人自备，到时候向我报账。记得你二人先前还各欠我两万贯，这笔钱不算在内。”

“只要你付利息就好。否则到时候和陛下讨要。”二人心里鄙视太子的无耻，急急离去。

……。

打发二人离开，李承乾长长出口气，叫上侍卫，打道回府。

接下来，还要完成皇帝老子让他提交的政论，还要安排一些教材，还要做实验……，真是累啊。这边盘算计划，伏案苦恼不提。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天，帝都之中，流言四起，说太子年幼无德，持才傲物。派人扰乱市场，私蓄奴仆，工坊贪玩，胡闹瞎搞，挥霍钱财，酒楼结交非人，上下议论纷纷。

弘文馆，李世民听着儿子的所作所为和帝都流言蜚语，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把高明喊过来，某要亲自问问他，到底在做什么？一点也不顾及皇家脸面。顺便把那些当值的朝臣喊过来，怎么会突然就谣言满天飞呢？”

李承乾跟着王公公向弘文馆而行，刚才通过询问，他也大致明白了这次让他过来干什么，脑子有些疼，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的观念，这就是封建专政，这就是儒家传统。多大点事儿啊。怪不得越发展路子越窄。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是一阵无奈。

弘文馆内，当值官员已经到齐，看过去也有十几个，正在吵吵嚷嚷，互相争论。见的太子进来，立马停下吵闹，只是互相窃窃私语。

李承乾趋步上前行礼，“承乾叩见陛下，不知唤承乾前来因为何事？”

李世民心道，虽然你之前在宫内所做让为父很满意，今年冬天的腰腿也舒服许多。但是你做事要有分寸啊。干了什么事你心里没数？虽然我不反对你干，但是早就告诉你，行事要顾及太子身份，你却当了耳旁风，你让我这个当皇帝的，怎么办？

嘴上却说：“高明，听得你出外所为，弄得满城风雨，让众人说我皇家的不是。刚才和诸公在议论此事，找你过来，便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李承乾心道，你们不操心国之大事，偏偏是我的些许事情倒是惹出你们的兴趣了。转念一想，也是，后世还有所谓的明星效应，明星绯闻，估计我这也是相差仿佛吧。心里不由得又微微得意起来，这倒是能好好利用一番。于是脸上表情变换，装出一副天真而迷惑的表情，望向四周，张口说道：“承乾这厢有礼，敢问诸公指的是那些事情，承乾在此分别作答。”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是说我做事有失身份吗，那么，你们指出来，我给你们解释。

李承乾眼瞅众人默不做声，正准备开口。见有人站了出来，原来是御史王仲廉。

“敢问殿下，身为太子，私蓄奴仆，工坊贪玩，挥霍钱财，结交非人。这些事该做何解？”

“哦，原来是指的这些事啊。那我就解释一下。首先说一下私蓄奴仆，目前大唐初建，战乱未歇，穷苦之人卖身、卖子过冬者不乏其人；另外犯官家属、战俘、昆仑奴之流更是随处可见。如今正值冬季，用奴招工的也少。我见其可怜，又自幼学习圣贤之书，应当做此仁义之事，因此才决定将其大部分买回皇家庄园。这难道有错吗？”

“殿下可晓得，你先前所为，却是有失身份，那只是些贱奴，即使死去也是应当。”

“哎，王御史此话就有问题了，亏你自幼饱读诗书。你方才所言，我难以认同，我大唐不同于前隋暴虐，治国仁义为先，以民生为重，如果任由饥寒交迫之人饿死于严冬，你让穷苦的老百姓如何看待我大唐！如此怎么能使天下太平。你如此言论和做法，分明是想陷我皇家于不仁不义之地，想激发民众对朝廷的不满，其心可诛。”李承乾面露不屑。心道：知道你是代表王家，还想指责我的不是，搞死你。

第14章 辩解赛表演

“冤枉啊，臣无有此意，陛下明鉴。”王仲廉一听，心就慌了。我就是随口说你一句，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至于吗？

李世民嘴角微翘，说道：“无妨，朕不会怪你的。高明，你的辩解虽说有些道理，但也不得狂妄，其他的事你怎么说？”心下却想，高明辩解的有水平，直接倒打一耙，有些手段。看来你们这些世家恐怕是有所图谋啊。

“至于工坊之事，挥霍钱财，本是家事，外人无权过问，不说也罢。如果非要多管闲事，想要教会我人生的道理，那我也只能明说，首先钱财只有花出去才能称之为钱，如果不花，要钱有何用。如果问，钱需要花在哪里？对于我皇家来说，民乃国之本，当然要花在老百姓身上。

说白了，也只是一句话，我多花钱，无非是想吸引技艺更好的工匠和人手，能做出更好的器具、更实用物品，为我皇家产业服务，为民众能得到更多的实惠而服务。这样花钱有错吗？

至于酒楼结交一事，倒是有所感触，诸公大多都是中下层出生，明白报国无门的苦恼；这也倒罢了。可是你们一旦身居高位后，想过那些如今仍在底层，空有满腹经纶却不得志，苦苦寻找报国之路，向上而行的年轻人吗？估计是没有，至于到底是何种原因，我是不得而知，不过大家可以扪心自问。

我大唐现在正当用人之际，陛下多次下诏，让你们举荐人才，朝廷这么多大臣，有几个用心去查访下面的年轻才俊，又有几个能做得到唯才是举呢。我在酒楼偶遇奇人，文采出众，治国韬略更是不输于旁人。像这样的事情，在你们眼中成了什么？

如果我说你们一句，在外面结交非人，你们作何感想？像酒楼偶遇或者旅途偶遇这样的事情，相信许多人遇到过，又有谁去理会呢？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倒是希望多发生几次，那才是我大唐之幸。

另外，强调一点，我只是奉圣人之意，差人出去查看工坊和两市现状，看看长安民众生活现状，问问工匠生产技艺与生活环境，就有这么多人关注。我现在不明白你们造谣生事，到底有何居心？

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对于我的出行做如此揣摩，是不是怕我发现什么？从而影响你们的政绩与仕途。还是你们在民间有什么难以言说，不可告人之事？有这些造谣的精力去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关心那些国计民生的大事，不是更能对的起你们的职责和俸禄吗？”

大殿一阵沉默，无人能说的出一句话来，李世民也是一阵深思，是啊，这么多人不关心正事，却揪住这个小孩子不放，看来造谣的人都是有所图谋啊。

“殿下说的好，我老程佩服你，你们也别再提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陛下的家事，用得着你们来操心。”程知节起身憋不住了。

“诸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世民缓缓开口，随即瞟了杜如晦一眼。心里想着，敢情你出去乱跑是我授意的，你还真想的出来，幸亏昨天已经做出决定。

杜如晦起身趋步而言：“臣以为，太子学有所成，可定期参与朝会，了解国事，另外，太子学识渊博，见识过人，可进国子监定期给学子们讲课。也不枉所学。”皇帝暗示了，必须表态。

“诸公以为如何？”李世民望向众人。

“臣附议。”几位满怀心思的人心想，这下好了，没把太子摁住，反倒蹦出来了，得赶紧通知家里。

“高明之事，如今已是说开了，只希望诸公把心思都放在国事之上，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今后高明也不要到处乱跑，大朝会可参与旁听。国子监也可安排定期讲课。”李世民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群臣，开口总结。

“谢陛下，臣遵旨。”李承乾心道，这是明着要拴住我，不让我乱跑啊。

李承乾唯独不知道的是，随着朝会结束，流言减少，唯独名声却传扬开来，尤其是下层的民众，工匠，甚至一些奴仆，都希望能进入太子名下各产业。

“散了吧。高明留下。”李世民望了望众位大臣说道。

“你结交的奇人叫什么？如今在什么地方，回去通知他，某想见见他。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那般好，如果只是一个庸才，你可是欺君之罪。”李世民压抑着内心的好奇，对着李承乾说道。

“回禀阿爷，此人姓马名周，字宾王，清河荏平人。儿这就回去，让他过来。”李承乾应道。心里却嘀咕，我刚弄到手，你马上就要挖墙角，当个父亲，真不地道。为了消除你的担心、猜疑，顺水推舟给你算了。不过正合我心，反正将来也是我的人。

“莫要太贪玩，还是要多学习，尽快把政论写好，我还想看看你的治国想法。好了，去吧。抽时间看看你阿娘，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另外，弓马技击也要用心，阿爷专门给你找了一位老师。”

“儿遵命。”李承乾拜谢起身离开。还找老师？你想累死我呀。

太子府内，李承乾坐在崭新的茶桌上首，马周端坐在一侧相陪。

“郎君之茶，品过之后，唇齿留香，别有一番风味，实乃不可多得的佳品。”

“也就是些雕虫小技罢了。某向阿爷举荐宾王，如今在弘文馆恭候宾王，某就不耽误时间了。你准备一下，尽快过去吧，但愿此行能心想事成，可遂平生之志。如果阿爷不喜欢你，就回来，某有事委托你。不会埋没你的。”

“郎君之恩，马周必不敢忘，某这就去见陛下。”马周大喜，拜谢起身。直奔弘文馆而行。

唉，身为太子，本该锦衣玉食，权势无边，为什么过得这么累呢？为什么不像影视和无敌穿越小说里面的，想干啥就干啥？李承乾望着空旷的院子，叹了口气，走向书房。

每天这么多事情，只能晚上点着油灯加班，做计划写东西，也该弄一盏灯了，电灯暂时是不要想了，其他的灯呢？想了好几种，可惜材料，人手都不够啊。

为什么不点蜡？石蜡不要想，没有。蜂蜡？养蜂的都极为罕见，产量可想而知。牛油蜡，牛在哪里？更何况，即使有其他动物油脂，点上一会儿，你闻闻，再看看周围被熏得样子。只能是普通植物油灯，经济实惠。

……。

第15章 开拓创新

时间如流水，冬至祭祀长假刚过完，转眼就是腊月，临近除夕，要是到了新年，长假就又开始了，这一点是最令李承乾满意的，比后世的假期都让人振奋。

马周凭借着自己的才学，得到了李世民的赏识，进入门下省值班侍奉，开始参与政事。

李世民这几天心里也是感慨，儿子在各方面表现出来的聪慧出乎了他的预料。看着手里面的《百家姓》，心情特别舒畅，止不住又念了起来“李秦安国，明昌全唐；孔程杜魏，房沈高章；殷段虞侯，萧柴刘张；文何严华，金卫陶姜；戚谢邹喻，柏水韩杨；云苏潘葛，奚范彭郎……；长孙尉迟，屈突欧阳；赫连皇甫，司马公羊……。”

还有什么《三字经》，《声律启蒙》，在李承乾看来，自己都记得不全，最后都是改头换面，内容大变，没有了儒家的说教，多了些马恩毛邓的思想。但是这个时代，谁清楚啊。洗脑要从娃娃开始，正确的人生观要从小时候树立。名义上是儒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还是基础，也是根本。但是其他的思想内容都大量填充，修改了太多。自己美其名曰：解放思想。

格物宝典（基础篇）通过前几年的努力回忆，两年前就被他编写出来，包括：经史，数形，理化，物性四种。这四种书籍，包括上面的《百家姓》等几种辅导基础书籍，全部将在训练营开始试用。并且会在教学中不断修改，不断充实完善。

不过，格物宝典，他并没有交给李世民，做事要细水长流，路一步一步走，最踏实。

李世民为了不让太子乱跑，把秦琼安排给太子当他的老师，主要是武技和马术。这才让这个孩子最近稍微消停了。否则的话，还指不定怎么折腾。

这段日子，李承乾除了跟随师傅秦琼习武，练习武技骑射，就是大型朝会旁听，每隔三天都要去国子监讲一次课，主讲格物致知。对于一步一步改变这些人的观念，是他最喜欢的，由于每次都提前备好课，他一讲最少就是一个时辰。

其实他讲的主要是现代小学和初中的一些人生观和世界观基础知识，以及资本论里面一些关于商业金融方面的基本概念，还有一些物质概念，自然常识，数理概念。只不过被他改头换面，加了一层儒家经典和道家（不是道教）思想的外衣，通过辩证法和逻辑推理讲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有趣的小故事。自己美其名曰：开拓创新。

刚开始，人们都是迫于皇家的面子，姑且听听这个小孩子讲什么，可是一入讲堂难回头，从此抛却圣贤书。他的讲课方法很简单，后世营销心理学的演讲模式，通俗易懂，贴近生活，摒弃缺陷，夸大好处，调动气氛，蛊惑人心。不时地加一碗心灵鸡汤。到第三次的时候，整个学馆人满为患，群情激动，好评如潮，以至于一再延长讲课时间。

由于国子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到后来，李承乾干脆组织众人轮流演讲，充分表现自己，分享心得，自己美其名曰：共同进步。这也让他重新感受到，后世直销心理学讲课的效果和巨大威力，他曾经当专家时，也是经常通过这种通俗的方法演讲蛊惑。这种方式对于普通大众和年轻人的洗脑也是最快、最适宜的。这也导致太子的粉丝数量急剧膨胀，他的铁杆粉丝其中就有马周。

剩下的时间就是每天待在训练营。李承乾和侍卫一起给新招收的少年讲课。一百多名年龄不足十二岁的孤儿，将会是自己培养的第一批教官兼战士。由于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女孩没人稀罕，学生里面有七成的女孩，因此训练营被自己分为两部分。自己也实在想不起什么好的名字，最后美其名曰：天罡地煞。

课本则是自己编制的，一共八门教学课，经史，数形，理化，物性，经济，卫生，天地，技术。前四项是基础，就是前面提到的格物宝典（基础篇）。是他两年前无事可做编制的。后四项是专业，是从去年开始，参考了所能看到的所有古籍结合自己后世的记忆编制的。

经史是语文、历史、礼乐、思想品德的基础知识；数形是算术、代数、几何、微积分的基础知识；理化是物理、化学的合并；物性讲的是生物、矿物、人与自然的基础知识；经济就是商业、金融、企业管理和资本论的基础知识，卫生是中医、修炼、体育和外科医学救护基础知识；天地是地理、气象、灾害、物候、以及天文学的基础知识；技术是技击、创造、发明、以及前七门课程应用的实例和研究方向。

其实简单来讲，七成以上都是初中以下的基础知识，他的目的就是引导出一个大的方向，以儒家道家法家思想为框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其他百家的学术融合进来，改头换面，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开拓创新。这样的文化种子，一旦种下，加以培养，终将会长成参天大树。

为什么没有科学的课程？李承乾为此也考虑很久。关于科学的起源和最终的影响，他认为，科学只是一种随着时代发展而形成的，务实的逻辑思维模式和实证性的研究推理方法。

这种思想方法来源于群体的意识和经济价值观，是随着群体意识的变化和工业革命的大发展而产生的。没有神学也就没有科学，科学只不过是和神学对立的孪生兄弟罢了。过分地迷信哪一种，都不是有益的。在没有弄清楚大脑意识和灵魂的实质的情况下，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任其发展，不加干涉，让社会群体意识自发地形成某种理念。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不仅需要物质文明，更需要的是丰富的精神文明，而精神文明，单靠科学也是不现实的。

李承乾主讲前四门课程和兵法，其实主要是洗脑，时时刻刻、吃饭睡觉都有这种思想的灌输。什么思想？名义上还是儒家思想主导，只不过内容被修改增加变化了许多。后四门选修，为学员们提供钻研的目标和发展的方向，他只负责解答基础方面的疑问，毕竟他也不是万能的。

第16章 百货生产

实际上，他也很期待，毕竟女孩子多，而在李承乾的心中，小孩的初期教育过程，母亲的思想和言行教育所占分量是最重的。过分地说，母亲的素质决定整个民族的后代，虽然有所夸大，却也不为过。

军事兵法方面，模式仿照后世自己在军队中的思想教育、军姿体能训练和不同野外环境作战进行。侍卫们本就是军伍出生，主要对这些学员进行单人武技，军阵配合训练。

李承乾的庄园也热闹起来，肉猪、肉羊也开始初具规模，圈养、散养分开，庄园里人吼马嘶，鸡犬之声相闻，养殖逐步走向正规。其中副产品也按照他的要求进行分类处理。

五所学堂也初步配套，每所学堂招收二百人，分五个班。其中一所专门招收女子学员，所有学院学制七年。成绩合格即可毕业，不合格者也可继续就读，学费翻倍。李承乾招聘了一些先生和管事，并且已经和国子监的一些年轻人初步达成当先生的意向，招生传单也已经印好，授课模式也已经确立，招生对象，规章制度，毕业去向等计划都已经制定。就等新年之后开始招生，等待新生入学。自己美其名曰：天唐小学。

新置办的工坊和厂区已经配套完成，器具，设施，原料都已经准备齐全，并且开始试着加工他设计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试验之后，大多数产品初步达到了他的最低要求。

其他旧有的工坊也都做出了各自不同的产品；只是有部分还是让他不满意，特别是铁器加工机械方面，大多数都是边实验边改进。如今开始盈利的只有家具和服装。被李承乾命名为天唐木业、天唐服饰。

安排侍卫外出办理的事情也逐步展开，正在进一步走向正规。唯独他刚写好的政论，自从他递给阿爷之后，再没有回应。

马上就要年底了。看着房间里摆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李承乾心里还是有一点成就感的。这些都是他最近的成果，在新年之前，他是要拿出来让大家检验和使用的。而今天就是他的第三项产业：天唐百货，准备筹划开业的日子，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

最近一段时间的长安城，太子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千家万户。最火的就是太子名下的木器行：天唐木业，上至皇宫的各位嫔妃，下到贩夫走卒。都会来这里买上一套木质家具或器具。从最大的衣柜到最小的木勺木梳木簪，只要看到家具上面烙印的天唐标记，都会感到荣幸。毕竟是皇家太子亲手设计的东西。

天唐木业和天唐服饰如今经营已经有一段时间，准备逐步向外扩张，主要是洛阳，晋阳，扬州，益州，这几大城，如今已招好人手，正在加速筹建，估计新年后各大城市的木器行和服饰行也将开业。

长安城木器行的掌柜如今是心服口服，当初他询问家具定价时，太子以高出其他木器行老式家具五倍的价格出售，他还以为太子不懂行情，曾据理力争。可谁知如今木器行却是屡屡断货。即使木器坊管事任君行多次增加人手，还是供不应求，最后实在没办法，这位太子推出来一种提前一个月加价预定的方法，本想着，买的人会减少，结果却是彻底引爆了市场。让他不得不佩服太子的手段。

虽然其他的木器行随时跟进，很快仿制出来山寨品，可惜就是不好销售。期初还有些担心的李承乾也不得不感叹，慕名而来的人们的虚荣攀比心理和顽固的思想观念，无论后世今生都实在可怕。毕竟，这些大件的消费者都是有钱人。

天唐服饰的盈利，比起木业并不逊色多少，最抢手的是玻璃首饰，其次内衣内裤还有中衣裤（棉衣裤和秋衣秋裤），首饰是利润最大的一块，每件都是天价。只不过李承乾的重心并不在此，因为毛纺和棉纺的技术还在改进中。如今高速纺纱的技术并不成熟，特别是细毛线和细棉线，还是特别容易断。毕竟他以前只是见过那种古老的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纺纱机，并没有实际操作过。现在也只是见识过正在使用的纺纱机和织布机。正在互相结合试验，要想做到尽善尽美，如今还是不行，需要进一步的试验改进。棉线由于原材料价格昂贵，也是无法可想。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他的糖酒茶行和日用杂货行合并正式开张，自己想了半天名字，最后只能敲定为：天唐百货。副食产品大部分都是他最近开发出来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包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果，还有红糖、白糖供应。

除此之外就是他使用炒茶技术，开发的茶叶，一些质量上乘和口感特别好的，都封装在精美的瓷器罐子里，美其名曰：碧螺春、龙井、铁观音。红茶发酵技术也开始试验。估计来年上市是不成问题的。

酒类就是装在瓷坛子里面的正宗二锅头，如今他传授的技术，最多只能达到二次蒸馏，不是没有更好的技术，而是条件限制，设备和工艺不过关。酒的度数也达到了四十二度，被他起名为天唐白酒。当然糖茶酒都是高档消费品。

日用产品是他开发的牙刷，牙膏，草纸，肥皂，香皂，香水，卫生纸，餐巾纸以及配套的杯、盒、架。当然还有刚试制混纺的毛巾，虽然是麻和木棉的混纺，但这已经属于高档货。实际上，除了肥皂牙刷牙膏草纸之类，其它基本都是天价，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

至于其他的产品，还有酒楼酒家，他也初步有了规划，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整。循环产业的模式也被他提到了议事日程，如今正在考虑细节问题。简而言之，如今太子已经是产业初成，财源滚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原材料供应紧张，木棉，丝绵，羊绒羊毛，硝石，石碱，各种矿石，以及主要的能源煤炭。如何大规模地开矿，大规模地种植棉花，成了最紧迫的事情。否则只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第17章 糖衣炮弹

除夕，风卷着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入宫墙，落入长安，落入寻常百姓家。瑞雪兆丰年，今天要去东宫拜见父母，还要和兄弟姐妹见面。为什么还是东宫？没办法，李渊不搬家呗。估计要搬家也得过两年。

刚刚迎着风雪锻炼完的李承乾，神清气爽地去洗澡用餐。之后又仔细的打扮一番，穿戴的整整齐齐。最近身体好像又长高了，年底了，也应该是时候向阿爷阿娘表现了，李承乾揉揉肚子，对着那一面铜镜笑了起来。

还是铜镜？没办法，玻璃倒是有了，可惜只能弄些玻璃珠和小首饰之类的，平板玻璃技术不过关，短期内不能做到平整光滑。目前正在加紧打磨模具，探讨新方法，不停地试验。银镜技术更是没有化工原料，估计短时间内是无法突破。其实主要是没有人才，李承乾凭自己？忙也忙不过来。只能等化工产业有突破后再实验试制。

看着风雪不见停歇，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李承乾开始安排福全和福安清点已经装好的东西。看着装好的五辆大车，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一行直奔东宫后殿而去。

“儿拜见阿娘，这些是给阿娘的礼物。”

长孙皇后，看着桌子上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包装。心里感到满满的温馨，儿子每次带来的东西，都让她感到惊喜。“高明，这都是些什么呀。”

“阿娘，请看。”李承乾边说边逐一打开包装盒子。“这是刚做成的羊奶糖，芝麻糖，酥糖，饴糖，还有水果糖。这里还有我生产的石蜜，不过比石蜜要好多了，我把它称作是红糖和白糖。你尝尝，很好吃的。”

“这能吃吗？”长孙氏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带着疑惑的神色，剥开一块酥糖，放到嘴里。瞬间脸色变得精彩起来。看着眼睛瞪大的长孙皇后，李承乾心里腹诽：都是些试制产品，至于这么夸张吗。

好一阵子，长孙氏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对着李承乾说道：“阿娘这么大年纪了，竟然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高明，你每次过来，又是穿的又是吃的，真的难为你了。”

“这是儿的一片孝心，阿娘在后宫辛苦操劳，儿有心无力，只能给阿娘做这些。”李承乾笑道。“另外，阿娘一会儿把厨师总管叫来，我有事安排。”

“大兄，阿娘，我也想吃。”一旁的李泰，李丽质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听说是好吃的，还有石蜜，早就都按捺不住，都眼巴巴望着长孙氏的嘴，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可惜皇家规矩森严，不敢造次，只等着长孙氏放话。如今看着阿娘还在和大兄说话，李泰实在忍不住了。

“都有，都有。倒是忘了你们，大兄带的多，还能少了你们的。”长孙氏笑道。“我这就安排御膳房总管过来。”

话音刚落，二人便迫不及待地抢了起来。

“那个东西不能吃！”看着李泰举起一块最大的，正在撕扯包装，李承乾笑着大声说道。

“怎么了？”长孙氏奇怪地看着儿子。

“阿娘，你看上面的文字，这个不能吃，这是洗脸洗手洗澡用的，我称之为香皂，没有香味的叫肥皂。另外还有这些器具纸品。都有说明。”李承乾哭笑不得，也没法明说。自己设计的木质牙刷（和毛笔的制造方法差不多，也是用的动物毛发，只是装在侧面），初制的牙膏，“高档”的毛巾还可以讲一讲。但是总不能讲一大堆草纸和卫生纸、餐巾纸的功能吧。

看完使用说明，长孙氏也明白了，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这更让她对自己儿子的才能感到震惊。在她心中，上古圣人也不过如此啊。不，他们哪里能和自家儿子相比，差远了。这就是一位母亲的心思。

“阿娘，这是专门送给你的，有十几种，平日里替换着佩戴使用。”李承乾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放到长孙皇后的手上。“就是一些玻璃饰品。”

长孙氏带着一丝期待，慢慢地打开首饰盒，瞬时眼睛就亮了。这可是稀罕东西，一件件闪闪发光，自己长这么大，见都没有见过。好一阵子，摸了摸那些玻璃饰品，眼里满是泪花。当真是喜极而泣。

李承乾心里有些郁闷，至于吗？不就是些玻璃珠子吗？想了想说道：“今天进宫，儿特意准备了好多糖茶和日用品，宫里的每位嫔妃和兄弟姐妹都有一份。当然阿娘这里是最多的。阿娘看行吗？”这是自己近两个月来所有工坊的成果。送出去，就是做广告。

“嗯，娘也有此心，就依你的意思。我这里有名册，你看看吧。”长孙氏递过一份名册笑着说道。

其实李承乾是很不想见那些姐姐和弟妹的，没有喜不喜欢的原因，关键是兄弟姐妹一大堆，平时交流不多，很不容易分清。再说亲身经历了玄武门之变，内心的阴影面积太大了，他都不信李世民，哪敢相信这些兄弟姐妹。更何况，即使是常来常往，因为人生理念不一样，也容易拉仇恨，得罪人，虽然并不怕，但是兄弟相争，想想也是窝心。

如今他知道的兄弟就有：吴王李恪：母隋炀帝女杨妃；魏王李泰：母长孙皇后；宜阳王李佑：母阴妃；梁王李愔：母隋炀帝女杨妃；蒋王李恽：母王氏。由于相处时间短，他和这几位兄弟并不是很熟悉。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李世民送到李渊宫内。名义上是李渊抚养教导，实际上是李世民在外掌握兵权，为了让李渊安心，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当人质。他小时候最熟悉的玩伴，除了李渊那几个小儿子，就是在玄武门之变，被李世民杀掉的建成元吉子嗣，也就是【承】字辈的几个哥哥弟弟。【承】字辈的如今只剩下他一个。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惊悚与恐惧。

姐妹也是一大帮：襄城公主，汝南公主，南平公主，遂安公主，长乐公主，豫章公主，除长乐（李丽质）之外，这些姐妹都分不清谁是谁。其实这的确和他自己有关，每天闲暇时就蹲在家里写书，搞设计，如今自家姐妹都不熟悉，怪谁呢？

第18章 除夕之欢

“福安，福全，你们从阿娘这里找几个帮手，把带过来的东西，依照我先前教给你们的办法，按照名册都分送到各处。多余的就留在这里。”李承乾明白母亲的心思，这是通过自己的手去送礼，要让其他人都明白，恩惠来自太子。

今年冬天，整个皇宫都受惠于太子，不仅穿上了新制的棉衣，还用上了暖气，有了方便的热水器，舒适的桌椅。皇帝老子要求后宫节俭，禁止奢靡，虽然所用原材料都不算高档，都是普通的材料，但是最初李承乾还是捏了一把汗，深怕弄巧成拙。

在后宫，太子的名声如日中天，人人都从心里感激。何况宫女们都穿上了内衣，更符合了礼仪，这一点是最让长孙皇后满意的。今天送出去的东西，除了玻璃首饰没有，糖茶食品、日用品等早就采用精美包装，弄成一个大礼包。只要在名册上，每位后宫嫔妃都有。

“御膳房总管觐见。”随着一声通传，打断了众人的忙碌，张海忠趋步入内叩拜。

“公公不要多礼，起来说话吧。”李承乾看着张海忠说道。

“马上就要新年了，我这里有一册菜谱，乃是考察各家酒楼，心有所感，回来后通过试做，总结出来的，其中凉菜十八道，热菜三十六道，汤羹六种，主食九种，还有做菜的火候和方法都有说明。希望你拿回去，让那些厨师先试做几道菜，新年圣人大宴群臣，就看你的了。”

其实各种菜式还可以弄更多，可惜剩下的能记起的菜品，不是配料稀缺，就是没有原料。如今他真的有些怀念土豆、西红柿、花生、辣椒之类的东西。

“另外，此书由你保管，内容你可以按照书上描述交代那些厨师，暂时不得外传。一会儿回去之后，给阿娘和阿爷先做几道品尝。”

听着李承乾的安排，张海忠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住的嘀咕，这要是做好了也罢，这要是做不好，陛下吃了不合口味，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也得丢了这个饭碗。到时候我找谁去？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李承乾又道，“你放心，你可以回去先试试，品尝一下。如果实在做不好，那就不要做。何况今天，我也在此用餐。不会让你太为难。”

费了一番口舌，才打发走这位总管。

正准备想着歇一口气。可是随后，各院嫔妃，有的带着皇子，有的带着公主，还有的只带着宫女，一一前来拜谢皇后和太子。李承乾少不了问候寒暄，在礼节上互相谦让，一时间，显得分外和谐热闹。幸亏他早有准备，东西带的足够多。要不然，桌子上那些吃的都不够孩子分。女孩子还算矜持，几位皇子们却因为争抢糖果，互相瞪眼，惹得众人笑声不断。

李世民跑哪去了？当然是父子相见，去大兴宫看他爹李渊。除夕来临，父子二人相聚团圆，融洽和谐，亲切感人，就连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是一阵羡慕，忍不住想起自家的父母。

李世民前脚刚离开一阵子，李承乾就带着东西过来了，还是那些糖茶日用杂货，少不了爷孙之间恭贺勉励，你来我往。其实李承乾是不愿过来的，无奈礼不可废。玄武门的阴影一直都笼罩着这座皇宫。

何况，在孙子里面，他并不受李渊喜爱，李渊最喜爱的是建成的几个孩子，当初他只是被边缘化的一个小屁孩，跟着几个哥哥玩耍。如今爷孙也只是互相寒暄，再不言其他，玄武门之变，让他变成了嫡孙太子，让李渊退位，一边待着去。相见争如不见，徒增伤感。

爆竹声声辞旧岁，寒梅点点贺新春。李承乾告别爷爷，离开大兴宫。回头望去，威严肃穆的大兴宫，人来人往。偌大的皇宫看上去喜气洋洋，如今却显得这位太上皇处境更加凄凉。

除夕团圆饭也是热闹非凡，看着李世民满脸的尴尬，看着众人满足的表情，看着桌子上吃的光光的盘子，李承乾第一次感到很舒心。

黄昏时分，东宫门前，燃烧起熊熊的旺火，李承乾带着一帮公主和皇子在火堆周围玩的不亦乐乎。拿着大兄带来的鞭炮，一群孩子互相抢着往火堆里丢，劈啪声响伴随着大呼小叫，在孩子的心里，这可比往年的竹子好多了。

从小待在皇宫，孩子们终于有了好玩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积极，如今在他们眼里，这位大兄那是无所不能。跟着大兄，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并且和蔼可亲，特别好说话。

李承乾却在心里感慨，你们玩的都是钱啊。黑火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就费钱了，单单是调整火硝、硫磺和木炭比例就很费劲，说是一二三，其实各种配比有各自不同的效果，仅仅实验就进行了近一个多月。虽然达到了要求，但是最大威力也不如想象的大，毕竟自己是见过那些高威力炸药的。不过作为起爆药和延时药还是作用巨大。

如今想一想，那些动不动就制造高技术产品的无聊小说，到底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搞出来的？好多事情，即使知道原理也不行，看起来容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要是真能如玄幻小说和影视般，有金手指，那还要自己辛苦创业干什么？直接组织一个小队，推平全世界算了。唉，说来说去，高威力的炸药还得花时间花精力去试制。

目前想做的好多事情需要资金，没有资金，好多的项目无法开展，钱就是大问题啊。虽然木器、服饰、百货都已经开起来，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而来，不过花钱的地方更多。各种产业都需要投资和时间进行扩大再生产进行原始积累。根子上还是底蕴不足，需要强大的后盾支持啊。

如今也该找个恰当的时机和阿爷好好谈谈了，再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刚刚亲自给你送礼恭贺，陪着你吃完新菜品，看着你那副满口流油的邪恶嘴脸，看着你盯着那些糖酒茶日用品，眼睛发红的猥琐样，就知道你已经入了套。只要肯下功夫，表演的好，不信到时候你不吐点东西给我。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想到此处，不由的感到一丝淡淡快慰和豪情。

第19章 五味杂陈

贞观元年，正月丁亥（初三）。弘文馆大殿之上，李世民面南背北，身着衮冕服，接受着百官的恭贺朝拜。为什么不是初一？那还不是因为有太上皇李渊的缘故。

所谓衮冕服，那是相当复杂的衣服。带金饰的冠冕上，前后白玉珠串用十二根黑色丝带穿吊。黄绵所制的小球，悬于冠冕之上，垂在两耳旁（表示不欲妄听是非），冠冕中间，玉簪穿过左右。

上身黑色冕服，下身浅红色的袍裙，衣服上绣着十二章纹。日、月、星分别绘制在衣服的左、右肩和后衣领下（十二章纹中，龙、山及其之后的章纹，每种各一行，一行十二个）。

内穿白纱中衣，黑白相间的衣领，青色的袖口、衣缘、大襟，并绣以青黑相间的花纹。膝上绣龙、山、火三种章纹。

腰间悬挂一对白玉佩，两条大黑丝绶带长二丈四尺，两条小黑丝绶带长二尺一寸，中间分别用三个玉环串着。足穿带金饰的红袜子，红靴子。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身打扮，再想想今天自己穿衣服的过程，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穿上这件衣服，禁不住心里有些发寒。原来当个帝王并不是那么舒服的，纯粹是找罪啊。更何况还要穿着这件衣服，祭天祭祖，奏乐起舞，咬文嚼字，大宴群臣，想一下都是会尴尬半晌。转念一想，不对。为什么要尴尬？为什么会心里发寒。李承乾低头思索起来。

后世有不少的暴发户甚至普通小资民众，一直羡慕西方贵族的礼仪。衣食住行、言谈举止，莫不学习西方，模仿西方的贵族生活。殊不知，只是沐猴而冠。，你知道吗？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礼仪，那简直是如皓月当空，而西方的贵族礼仪，只是如萤火之光。一整套周礼下来，就会亮瞎众人的小眼睛。只不过后来，国弱民穷，自卑到了骨子里，奴性包裹了人性，忘记了祖宗，只会卑躬屈膝，羡慕他人，贬低自己，嘲笑同胞。

想到此处，李承乾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奴性啊，自己的灵魂里也是充满了奴性，总认为，古时候的礼仪是垃圾。无论什么，唯有西方的先进发达，包括自古及今的礼仪。自家的什么都落后，什么都不是玩意儿。还是西方的贵族生活好，还是西方的贵族懂礼仪。还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和思维，就连内心都被贫穷奴役了，唉，真羞愧啊。怪不得穷者更穷。

今日大宴群臣，朝堂内外充斥着和谐融洽，《秦王破陈乐》听起来很是激昂婉转，除了最初内心的奴性作祟，总觉得衣服配饰和礼节繁琐，祭天祈福矫揉造作。现在看来，精神信仰和文化传承更是一种文明的象征。穷只能穷身体，心灵只要不被贫穷奴役，终将会变得富有。去掉了心中的污浊，精神顿时一阵轻松。现在看着这些，这些情景给人的感觉，的确是相当不错。

实际上今天主要是给皇帝过年，听完天子的祭天祈福、演讲慰问，群臣恭贺献舞，接着是盛大的宴会，君臣同乐，然后也就结束了。

还要献舞？没错，正式的礼仪，臣子是要在皇帝面前跳舞的，除了实在老迈，皇帝可以特赦。其他人不跳？不会跳？当官的时候，礼部没有派人教你？如果不跳或者随便应付一番，你就是大不敬，大不敬的后果，自己考虑。

想要得到皇上的器重和厚爱，会跳舞是必须的，能跳好的那是人才。这就是现实。倒是早有人教过李承乾礼仪和各式舞蹈，但对于每逢过年和祭祀的跳舞，每次内心也是满满的紧张，深怕自己跳不好出丑，惹得李世民不喜。

其实自己跳了一曲还是颇受阿爷喜爱的，小孩子跳舞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看李世民的表情就知道，风俗如此而已。估计原来的太子被废，是不是和跛足，不能跳舞有关。这一点李承乾也想不通。

身为太子，礼仪和风俗几乎天天领教，有些还比较奇葩。比如，李承乾长这么大没吃过鲤鱼，如果吃了被发现，杖六十。吃牛肉？呵呵，被发现，罪更重。另外，大街上是不让摆摊做生意的。五品以上是不许进入市场的，除非你不被发现，否则……。反倒是老百姓比较轻松一些，毕竟私下里，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抓几个吃鲤鱼的人？去看看你是不是杀牛了？不过，除了病牛和老死的牛，基本上没人舍得杀牛。

还有，由于记忆的影响，称呼也是不习惯，公子少爷姑娘小姐这些称呼是没有的。大人是父亲的正式称呼，口语里要喊阿爷，或者叫哥。那【哥】该怎么称呼，要喊兄，大兄，二兄。见了美女要喊小娘子，见了帅哥要叫郎君。至于相公，那是称呼宰相的。皇帝怎么称呼，正式场合喊：陛下，非正式场合呼：大家。你要是称呼的有问题，在这个重视礼仪与面子的国度里，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议论你？甚至…你懂得。嘿嘿——你以为回到唐朝不入乡随俗可能吗？恐怕你是寸步难行，憋屈死。

剩下的几天，除了每日值班的官吏，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或在家休息，或走亲访友。直到初七假期结束。初八就正式上朝办公。

李承乾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天天不停地送礼物，上到老师下到粉丝。当然，双方免不了就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进行友好洽谈，并就具体合作事项达成初步的共识，总之会谈气氛是热烈的，会面是非常成功的，双方是有进一步合作基础的，双方对未来的共同发展都存满了信心。（颇受新闻套话毒害，就此打住……省略五千字）

当然拜访是有选择的，不可能重要官员你都想拜访，虽然李承乾想拜访谁都可以，但是他也不敢。特别是那些握有实权的军方大将和国公。平时见面最多打个招呼，寒暄几句，想要深交，想都不敢想。李世民不是傻子，他就是这样子走过来的，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他自己玩的最熟练。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活的不耐烦了。

第20章 送礼物父子会谈

其实是这样子的，首先前去拜访了陆德明，李刚，孔颖达，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秦叔宝等几位老师，送上礼物，感谢师长的教育，自己美其名曰：师生同心，尊师重道。

然后是一些同龄的少年人，诸如李元昌，长孙冲，魏叔瑜，杜荷，房俊，程处亮，柴令武，尉迟宝林，秦怀玉等十几位都过来拜会他，洽谈入股投资意向，讨论谁家的女娃漂亮，从他这里拿走不少好东西，自己美其名曰：志同道合，趣味相投。

紧接着就是一些年轻的官吏，诸如马周，孙伏伽，上官仪，阎立本等包括国子监的十几位前来拜会，谈古论今，吟诗作赋，探讨政策，针砭时弊。每人又带走不少的东西。自己美其名曰：忠实信徒，铁杆粉丝。

至于四品以上的其他文武重臣，一个也没有去拜访，更不要说来访了，实在是不能做。他这几年早就明白，小说影视里，主角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那是瞎扯，皇子们无论哪个，没有李世民的恩准，你就是微服逛东市都不可能，更不要说其他事情。

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识相，赶紧退位，让位于东宫。李渊要是不退位，李世民都会把这个老子干掉。李世民是个好皇帝？李渊舍得放弃权力甘心退位？李建成当皇帝就一定不行？反正在李承乾不认为李世民是好人，毕竟他可是见识过这位老子的阴险毒辣手段的。虽然这个父亲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但也是因为自己是嫡长子，又懂得礼数，知进退、守规矩而已。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已经是初七，本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王守全亲自跑了过来。

“什么事让公公亲自跑一趟，打发个侍卫过来不就行了？”李承乾一边笑着把一罐茶叶递过来，一边问道。

“圣人吩咐的事情，老奴可不敢转手别人，如今圣人在弘文馆等候，让你单独过去见面。”王守全接过茶叶，随即低声说道“殿下赏赐，老奴就厚颜收下了。另外，殿下你要是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妨带上，相信圣人会更高兴的。”

弘文馆内殿，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的李承乾，坐在茶台侧面下首，望着一直不言语的李世民，心里颇感无奈。你把我喊来就这么干坐着？假装深沉？在朝会上还没装够吗？倒是说句话呀。

李世民此时端着一盏清茶，眯着眼靠在宽大的将军椅上。一脸的满足与陶醉。心里不住地思索，原来茶还可以这样喝啊。不对，我这么有品位，应该是品茶，也不对，叫茶多俗气，换一种叫法，嗯——以后就称其为品茗好了。要是让李承乾知道，他一直在想这个，一定会鄙视他半天。

好半天，李世民才睁开双目，笑眯眯地说道：“高明，你最近鼓捣出不少新鲜的东西，阿爷感到最高兴的东西就是糖茶。你的产业为我大唐增色不少，我很欣慰。不过眼下看来大都是些奇技淫巧之类的物品，对于国家社稷有用的东西却不多见。记得你之前有许多构思，不知进展如何？在这些方面，阿爷也帮了你不少忙，有什么可以让阿爷看的上的？”

这是赤裸裸的张口要啊，李承乾心里思忖，你到底是派了多少人当卧底，在我的产业内打探消息？如今也正好顺势而为。想到此处开口回答：“其实也没做成什么好东西，阿爷知道，我没钱，好多事情都进展不下去，不过，虽然缺钱，但我还是给阿爷弄了些好东西，阿爷请看。”

说罢，掏出一叠纸，抽出几张，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手里接过纸张，眼睛却盯着儿子又揣入怀里的那些纸张，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还有？

活字印刷？提高印书效率和数量，降低成本，穷人都可以读书？三合土？可修路，做地基。马掌？提高战马的作战能力和服役寿命。砼（混凝土）？胜过青石的筑城、修路、建房材料。李世民看看手里纸上的说明，心就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儿今天已经带了实物过来，如今都在门外，这就让他们搬进来，阿爷请看。”李承乾吩咐侍卫，把东西带了进来。除了第一个印刷机器比较好识别，觉得还能想象出来轮廓，后面的基本上就是不明白。

“马掌，在哪里？”李世民首先关心的是这个，骑兵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心里疑惑地看着侍卫递给自己的环状铸铁和几根钉子，这算什么？

“儿已经在皇家庄园实验过了，马蹄钉了马掌之后的战马，普遍比没有钉的要奔跑持久，并且砂砾戈壁之地奔跑，不容易磨损、摔跤和滑倒。马蹄磨损减少了，战马寿命就会延长。”李承乾一边拿着马掌比划一边说。

李世民比划了一下，豁然明白，这可是极好的想法啊，以后打仗，战马的战力最起码提升两成。不就是一块铁片，几枚铁钉吗？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以前一直头疼的问题？这么简单为什么别人就想不到？

“好东西啊，一个小东西，解决大问题。高明，砼又是什么？”李世民哈哈大笑。李承乾指着一方二尺长，一尺多宽，五寸厚的石板，“这就是砼，其实这东西，是利用水泥砂子碎石按照一定比例用水混合而成，我称其为：砼。阿爷可以找有力气的武士用铁锤砸来试试。”

两位壮汉砸了好一会儿，累的呼呼直喘。看着表面除了几个白色印记，纹丝不动的砼块，李承乾心想，也不懂找个大锤，没有大锤，光凭这小锤子，根本不可能打得动。李世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可是比青石都要坚硬啊。

“阿爷试想一下，如果用此物修路，就再不怕损坏，雨天不怕泥泞，即使行军运粮的速度也会提升。如果用此物修城墙，谁能破之？用此物砌筑水坝，就不怕水淹，建筑引水渠，就会防止流水渗漏。如果用此物修粮仓？阿爷想一想。不知这些东西阿爷是否看的上？”

“高明，你说的这些，对江山社稷太重要了，你有心了。阿爷会尽快考虑这些东西的利用的，如今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阿爷能帮上忙的？”李世民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第21章 大忽悠

“其实阿爷也知道，生产试验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资和时间。而人力和物资是最耗费钱财的。如果阿爷能投资的话，那是最好了。”李承乾笑道，自己最大的目的就是大唐的金融啊。

有了钱，就可以开采矿石，发展煤炭工业，筹建化工工业，一切就都可以成规模的投资建设。否则，小打小闹，只能是随便玩玩。想实现心中的理想，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阿爷皇家府库里倒还是能抽出一部分，给你投资怎么样？”

“皇家府库资金也要维持整个后宫的开销，到时候阿爷你怎么办？再说那也不一定够，以后的产业可不是这么点小钱能支撑的。”李承乾笑着说。

“既然这样，直接让国库拨款不就行了？”

“不妥，阿爷想一下，如果国家投资，会引起以下几种后果。一、容易影响国家财政，产生劳民伤财之弊端；二、产品成果属于国家，产生效益缓慢，利益职责太大，维护保管费用高昂；三、秘密技术研究成果容易泄露给敌国和世家反对派；四、国家投资没有竞争，容易造成出工不出力，容易引起贪污腐败，以权谋私。五、国库拨款，稍有差池就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进行言论攻击或反对。”李承乾立刻否定。

“倒是有几分道理，既然这样也不成，那以你的想法，该当如何？”李世民听着这似是而非的理由，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儿的想法是进行集资，让我所有皇室宗亲，皇家子弟都掏钱。阿爷想一下，我皇家多少产业和财富，钱财资金都放在库房里发霉，让他们拿出来不是更好？具体做法，可以这样……，到时候他们可以分成，得到红利。钱可以生钱，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再说了，我皇家带头，技术是我皇家的，出力也是我皇家的，最终产业和成绩也是我皇家的，而其他世家、民众如果眼馋，那么也可以参股投资，也可以自行创业模仿我们，同时和我皇家竞争，这样就可以使技术进步。到最后，我皇家可以让利于万民，可以施恩于天下，其他的家族舍得吗？所以天下万民感谢的只有我皇家。

因此初期大额资金只能我李家出，我李家如何控制资金呢？具体的办法可以这样，……。简单地说，就是让资金流动起来（自己美其名曰：天唐银行）。资金运作可以通过几种方法，……。另外在其他产业方面，我皇家也要如此，牢牢地把握住核心资源，主要包括：土地、粮食、矿产、人力。而联系这些资源的纽带，最基础的就是资金。

另外，好多修筑，建造，水利，采矿等产业建设工程，其实国家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发布相关招募公告，明确提出建设目的与质量工期要求。就可以从前来承揽的队伍中选择最有实力的那一个，委托给他们去做。国家需要做的只剩下监督、设立标准规范、验收工程等事情。

比如说，很快就要修建长安城朱雀大街和其他街道，国家首先可以规划设计，然后招募施工队伍。我或者他人都可以承诺替国家施工，包工包料，保证质量，保证工期和使用期限，只要朝廷同意，国库只需要预付部分工程费用，剩下的所需资金由施工方自己筹措，最后建成后由工部官员组织验收，工程满足使用要求后，国库陆续支付其余未付的资金。

这就是利用人力技术资金最有效率的一个方法。这样既利国利民，也减轻国库的负担，降低国家投资的风险。还可以保证我皇家实力不会衰弱，也能增加我皇家的威信与底蕴。乃一举三得之策。”

听着这番说辞，李世民动心了，财富权力荣誉集于一身，投资还不多。如此实行下去，这个国家的发展将离不开皇室，而皇室可以更好地服务万民，治理天下。这是万世不灭的基业啊。

特别是听完资金流通、发行新货币和建设银行的好处，李世民立马拍板，着手准备。其实李承乾只是介绍有关银行的知识，银行的基本业务，银行对国家和民生发展的促进作用，当然，还有与之而来的利益。

李世民虽然一度有些疑惑儿子的妖孽，不过仔细思量，古时候就有甘罗十二拜相，周公瑾年少就是水军大都督，历史上不乏少年英才。何况，自己的儿子不是突然聪明起来的，也是从小实实在在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衣服不就是两个裤腿连起来，桌椅无非是腿加长了，马掌不就是给马穿鞋，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只是一般人除了本能的生存享受繁衍之外，都脑满肠肥，懒得思考而已。

李世民越想，越是高兴，相比历史上的那些人物，难道自己的儿子不如他们？哼，只能比他们更厉害！更天才！这时候的李世民已经思想中毒了，已经被亲情、利益、万世基业的野心和欲望击垮了。简单说，被忽悠瘸了。

李承乾现在还不知道，李世民已经给自己的妖孽做法定了性。其实发明创造哪有那么简单？人的固定思维观念和固定传统习惯是最难以改变的。能够有所创新的，那都是天才。

随后二人就共同关心的问题……（打住，新闻套话截止）。是这样子，随后父子二人又开始嘀嘀咕咕，从货币改革，人员户籍，书信传递，物品托运，日用产品，教育问题等细碎的事项，一直谈到舆论宣传、情报安全、土地政策、矿石开采、国防军队、士农工商建设这些方面。

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潮红，眼睛也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发绿。李承乾吓了一跳，心道，至于吗，我还没有给你拿出世界地图，如果拿这个忽悠你，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披挂上阵，坐船征服太平洋，跨马踏遍西半球。

这次密谈，后世被史家记录为：辛卯政论。这次父子会谈成为整个历史的转折点。而当时的太子只有九岁，古时按虚岁计。

第22章 经济有学问

帝都的春天到了，万物开始生长发芽。

第二天朝会，马掌技术被迅速安排下去实施，由太子的属下，庄园管事刘正德和铁器坊管事胡力维各自带领工匠示范操作。现在即便是一个养马的，都知道了太子的天才发明。几日功夫，就已经普及到长安城所有战马。并且随着马掌产量增加，迅速向所有骑兵部队扩散。

活字印刷术也被李世民委托太子派专人控制，毕竟维护、修理、更换都是太子的工匠。当他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王羲之的书法被制成一个个活字，安装在模板上，心里也是不住感叹。关键是，印刷机还可以使用水力驱动，这个就更让他吃惊了，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虽然早已经有水力驱动的水车装置和刻字、雕版技术。但是谁会把水车和活字印刷联系起来？

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三人怎么也想不到，李世民亲自下诏令，让他们书写典籍。这可是唐初四大家中的前三位，欧阳询，字信本，潭州临湘人，初唐书法家。由陈、隋入唐，深得李世民的赏识和器重。虞世南，字伯施，浙江余姚人，诗人，书法家。历任秘书监、弘文馆学士。褚遂良，字登善，钱塘人。初唐书法家。

三人被安排到太子府中，每天写几页千字文和百家姓等常用蒙学书籍，以及一些陌生字较多的说文解字等工具书类的典籍。更奇葩的是，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似是而非的汉字和一些波斯文（英文字母），特殊符号。

刚开始的时候，这几位都有些怨言，不过等到每日享受着太子殿下的四菜一汤、糖酒茶和日用百货后，几人再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最后都有点舍不得离开太子府。毕竟离开太子府再想吃，可就是天价了。

李世民父子早就商量好，要使用几位名家的书法，作为标准印刷体，制作大量活字，印发各类书籍，低价售卖天下。不过又不能明说，让他们觉得丢份，只能出此下策，而王羲之的书法，只不过是皇帝的最爱罢了。将来纸币和票据上的字，都会使用这三位大家的标准印刷体，而太子的自己的字体仿宋体也被作为印刷字体的一种。

借此机会，太子编著的书籍也流传出来，通过李承乾有意地宣传和导向，被皇家图书馆直接收藏。自己专门组织印刷，开始低价倾销。其中格物宝典（基础篇）立刻风靡天下。包括经史，数形，理化，物性四种。

随后李承乾又派人大肆宣传格物宝典（进阶篇）。包括卫生，经济，天地，技术四种。只是有价无市，因为他根本就没印。为什么？这是营销的手段，也是基础篇行销之后摸索经验、接受反馈意见和试探各级文人世家反应的阶段，另外，卫生，经济，天地，技术这些书还有许多方面有待完善。

那么会不会盗用训练营里的课本？根本不用担心，即使拿走训练营里印刷的几种进阶书本，人们也看不懂，因为李承乾写的时候就加密了。其实也不是加密，只不过这些书都是简化汉字配合现代英文和数字符号字母写成的。只有他和训练营的学员才能看的懂。

当然他发行的格物宝典（基础篇）也引入了现代数字符号和字母，只是文字都是繁体字而已。总之，格物宝典发行之后，一时之间，来天唐小学报名者人山人海。弄得李承乾不得不提高入学条件，当然不是提高学费。

水泥制造仍然由太子名下控制，进行扩大再生产，终南山上的一处山头被围了起来，专门进行水泥烧制生产。国家统一采购使用，为开始修路建造做准备。试点地方当然是帝都。试点之后就是洛阳、益州、晋阳、扬州、范阳（北京）、夷州（广州）、恒安（大同）等城市之间的道路。

李承乾同时派人开始在关内（陕北）、河东（山西）、剑南（四川）和山南（湖北）勘查石炭、铜铁等金属矿资源，这些地方距离长安最近，运输路线相对较短，也是初期的最佳选择。同时大量招收人工，购买大批奴隶，开始准备修建道路，为开采矿石做准备。

天唐银行同时筹备，整个银行股份，被分为三块，皇帝出资占四成，太子出资占三成，其余占三成。凡是皇家子弟，只要投资，就会占有股份。股份只能内部转让，可以继承或者自动放弃；谋逆叛乱，收回股份入皇帝名下。银行股份资金不与国库合并，国库财政收入可以与银行合作进行投资。

各地的分行，支行和分理处，也把人手派出去，相继动工筹备。李承乾各大加工作坊提供新型模板和特殊机械，并提供特殊纸张，特种颜料、特种胶。接下来，派专人开始试验，特种套印、分层印刷和水印技术，以及编织防伪混纺金银丝线。一旦成功发行新货币之后，少府监铸币厂将撤销，合并到天唐银行名下。

为了给设计新货币和银行票据做准备，李世民专门召集三品以上的几位大臣进行朝会，对纸币进行策划设计。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三位书画名家被继续使用，铁杆粉丝，画师阎立本也专门被李世民安排过来，组织几位精通绘画和雕刻的大匠进行模板绘制和雕刻。

如今大唐流通货币是两种：铜钱和绢帛。李承乾通过影视和历史，深深明白唐代后期的钱荒。同样重量的铜钱不如普通铜器值钱，说起来难以理解，其实很简单，比如一个铜制勺子和二十文铜钱重量相等，但勺子能卖到五倍以上的铜钱价。所以到后来铜钱越来越少，大部分被熔化铸成铜器。这就是铜币的尴尬。

再说，钱帛兼行根本不符合商品流通的基本原则。随着经济的发展会出现更大的问题，通用货币如果不在初期解决，以后将会严重制约经济的发展。最终导致经济崩溃，国家动乱，朝廷垮台。这也就是最简单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第23章 报纸宣传

天唐银行股份融资集资，开始实施。当所有皇室李氏子弟知道自己都可参股时，众人积极性无比高涨。首先是皇帝都入股了，你还想干什么？何况太子的产业又是那么兴旺，投资回报是那么让人心动。因此，短时间之内，资金如洪水汹涌而来，太子名下所有产业资金顿时膨胀，产业开始急剧扩张，引得许多工匠慕名投奔，闲散劳力也前来详询。

随着人员增加，懂得管理的人手却是不多见，有几分本事的都当官去了，谁愿意经商啊。李承乾虽然专门审查聘用了几个管事的，并且从奴隶中积极选拔人才。但是面对扩大的产业也是力不存心，还得亲自上手管理培训。亲手编制的基础管理学，虽然都印发下去，但是要想马上见成效，根本不现实。

而作为父子二人密谈的国之喉舌：舆论宣传。也终于被摆到桌面上，列入议事日程。其实最初李世民是不大同意办报纸的，不过当它看着李承乾拿出的那一张折叠成八开的大纸，自己读完上边的内容时，即刻一反常态。极力主张，马上就办。

“军民鱼水一家亲，保家守边最光荣”，

“大唐律令竟然如此规定？”，

“扬州到了，长安还会远吗？”

“深夜皇宫秘闻”。……

李世民起初看着这个“深夜皇宫秘闻”，心惊肉跳，“这个皇家秘闻就不要写了吧？”他弱弱地问。

“阿爷，你看看内容，不就知道了？”李承乾感觉有点好笑。

哦，看完之后，长吁一口气，心理颇有一丝感触，儿子大了，懂得心疼老子了。原来写的是自己熬夜，和群臣办公批阅奏章啊。

“看看题目，再看看内容，阿爷也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因此报纸必须控制在朝廷和皇家手中，除了你的那个天唐周报，民间暂时禁止发行印刷报纸。等到颁布管理律令之后再逐步放开。”李世民想了想最终拍板。

当魏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干大臣看着这张报纸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除了第一个，剩下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玄成，你牵头负责主编审查发行，辅机，你与诸公负责编录文章，弘文馆学士，国子监学子，甚至各类官员和民众等都可以提供文章资料信息。以宣传大唐形象为目的，发布政令，惩治不法，教化民众，宣讲礼仪，打击外敌，扬我国威。”李世民想了想，实在是想象力有限，只好简单地说道。

魏征考虑了一下，问道：“具体的内容包括哪些方面？”

李世民忘了一眼站在下面一言不发的李承乾，笑道：“太子聪慧持重，关于报纸的发行，与他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关于报纸发行的具体操作和具体内容，可以找他互相商量探讨，但是无论什么内容，首先要阐述事实，并且不得有损大唐和朝廷颜面，当然犯错犯罪的官员的文章可以多发。一会儿你们共同探讨，拟定一个关于印制出版报纸、书籍的律令，目前除朕批准之外，任何人不得印刷发行报纸。”

“这报纸名称？”看着自己手里报纸上面的四个大字：天唐周报，魏征抬头问道。

“这是太子办的，新办的就叫天唐日报吧，每日发行，根据市场售卖情况，确定印发数量。在东西市由官府定价售卖。如果道路修建畅通之后，其他的城市也可以发行售卖。”李世民想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提到道路修建，顺便说一下，为了方便民众买卖货物，从上元日之后，东西市每日辰时开启，官员不当值的时候，可以进入市场，但是只可以可进入东市，并且不得身着官服，有辱斯文。不得索要强买，欺行霸市。二月春暖之后，所有坊墙全部拆除，长安城正式开始修路，修建排水暗沟，新建粮仓。”

李世民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正等着有人反驳呢，他应对的话都想好了。结果等了半天，没人吱声，顿时泄了气，赶紧站起来，随口说了句：“散了吧。”

其实也是，把原来的土路修成混凝土大道，没有泥水没有灰尘，谁不愿意走啊，更何况，休息闲暇之余，谁不愿意去逛市场啊。排水沟修了就再也闻不到那股子气味了。修了混凝土粮仓，再也不怕老鼠了，粮食也不怕受潮发霉了。坊墙拆除，小区开放，出入都方便许多。脑子有病才会反对这样的好事。

各位大臣急忙告退，紧接着就把李承乾围了起来，魏征和长孙无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问上了。李承乾急忙叉手而拜，“诸公，若非今日当值，不妨到府内喝茶，我先走一步，在府内扫榻相迎。”急忙转身就走。

李世民把这个任务丢给自己就不管了，信息量这么大的话题，在这里能说的清楚？根本不现实。李承乾有些郁闷。其实李世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根本给众人解释不清，因此一推六二五，扔给了李承乾。

大殿上众人一看，太子跑了？都看着长孙无忌和魏征，意思很明确，皇帝把任务交给你两主办，我们听你的。

魏征瞅瞅长孙无忌，“辅机，去太子府？”

长孙无忌笑笑：“玄成，主要是你负责主编。我等尽力相助。既然玄成提议，职责如此，那是自然。”

太子府内，长孙无忌，魏征以及几位秘书监和弘文馆的几位大学士坐在宽大的书桌边，一边享受这太子府内的糖茶果品，一边不停地发问，有几个记录人员不停地写写画画。

在听了李承乾关于报纸的大概介绍以及作用之后，长孙无忌首先发问：“殿下，你方才所言新闻、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文化、技术，风俗，广告，这些都指的什么，能否详细地为我等解惑？”这些关键词除了法律，军事能望文生义，略知一二，对于其他的名称，众人都是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第24章 办广告赏花灯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诸公，先请喝茶，听我慢慢细说，其实我的这些说法都是简化后的代称，或者说简称。先说一下新闻、政治、经济、法律、军事。

这几项都涉及到国家和朝廷机密，所以保守秘密是前提。

具体是这样的，所谓新闻，新就是最新的，新奇的，特殊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刚刚听到的新鲜事情，也可以是最近刚发生的特殊事情。比方说：昨天大街上有狗咬人之事，虽然这件事是刚发生的，但不算新鲜事，也就不算新闻。如果换一件事情，再比方说：昨天大街上有人咬狗之事，那就算新鲜事，这就是新闻。以此类推，其他新闻，也是如此描述和采编。

政治，指的是朝政治理天下之事，也就是国家大事，包括发布政令，外国使团来访，本国使节出国，以及朝堂重大事件，祭祀、节日活动，皇家出行，百官任免、调动、升迁等等。

经济就是粮食种植，畜牧养殖，矿石开采，道路修整，水利设施，工坊生产，货物运输，商品交易等等事关民生之事。

法律就是律令，法典之规定和犯罪案件审理，诉讼之事。包括律令发布，律令解读，重大犯罪事件，官员知法犯法，民间特殊诉讼，律令互相矛盾，律令重新修改等等。

军事，当然是军队建设，兵役，军饷，国家防御，外敌入侵，谋逆造反等与军队有关，需要扬我军威，壮我声势，激发民众的爱国热情的事情。”

“哦，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说法。既然这几项很重要，那么剩下的几项估计就是次要的了。”众人一边记录一边议论。

李承乾命太监给众人沏茶，随后接着说道：“剩下的这几项，虽然涉及到的秘密不多，但是也不可轻视，相反，最吸引众人的恐怕还是下面的几项。”

魏征思索了片刻，开口询问：“难道剩下的和报纸的利益相关？”

李承乾心道，都是些聪明的家伙，怪不得都能居庙堂之高。点点头，开口说道：“文化，就是礼仪教化，诗词歌赋，经典学说，训诂评论，文物赏玩等事情或文章。

技术，指的是各类技巧，革新，发现，创造等。比如农具更新，武技创新，兵器改良等社会各方面新思想、新方法的介绍，当然涉及到机密的可以略过，能进行推广的可以详细说明。

风俗就是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物产矿产，语言习惯，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比如天竺的地方到底多大？黄金有多少？说的什么语言？海外到底有哪些国度等等。

至于广告，就是广而告之，比如我名下的产业想要招人，就可以写一则说明，要求报纸书写印刷，或者我有东西要买、卖，也可以写一则说明，要求报纸印刷。甚至丢失东西，寻找失踪人物都可以。当然所有这些，都是要付出酬劳的，并且报纸有富余的版面才能被刊登。

当然，这样一来，有个问题，那就是人多的时候，众人都想要印刷自己的文章和要求怎么办，那也简单，互相竞争，价高者得。或者增加报纸的页数，其余的只能等第二天以后再办理等等。如此办报的费用也可以收回甚至盈利。

或者说了，有人有新技术，新诗词，新文章，新发现，想印刷发表，造福大众怎么办，那就可以给这些人加以补偿，我称之为稿酬。当然前提必须是，诸公能够审查通过。当然也有可能从其中选拔出对国家有用之人，授之以官，加以使用，一举数得。”

“这——还能如此处理？真是奇思妙想，太子是天才啊。”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止不住地恭维、赞叹。没想到这报纸竟然有如此多的用处。

接下来，又探讨了一些报纸发行的律令和管理规章，以及关于书籍和报纸，以及其他与印刷出版有关的律令，这才把众人打发走。

随后不久，第一部印刷出版的法令《大唐印刷出版试行律令》在李世民的审查批复下正式诞生。第一份由李世民亲自题写报名的《天唐日报》正式发行。紧接着，由李承乾办理的《天唐周报》作为《天唐日报》的补充和休闲版也开始发行。

每份报纸都是五文钱。整个长安立刻轰动，虽然买得起报纸的都是有钱人，但是很快就有人看到了商机，各大客栈酒楼茶室基本上家家都会购买，找识字人朗读，招揽来往顾客。

又是一年的上元节，这一次，长安城的上元节格外热闹。毕竟，太子殿下为了搞宣传，制作了大量的花灯。朱雀大街上悬挂着不知多少盏灯笼，形态各异，五色缤纷，坊墙外不时传来欢呼喜庆声。

李承乾刚吃过晚饭，就看见杜荷、长孙冲两个，鬼鬼祟祟走了进来，其实在吃饭前，这两位就已经派人过来打了招呼，要不哪里能进太子府。

“郎君，今夜开放宵禁，长孙冲奉命特来随殿下出行。”长孙冲对着李承乾一拜。听着他搞怪的话，李承乾收拾了一下衣服，揉揉肚子笑着说：“走，我带你们，看好玩的。”杜荷探头说道：“不会是去花楼吧？”“毛都没长齐，你就有了贼心。”二人嘻嘻哈哈跟着李承乾走出府门。

街头花灯是官府和商家共同举办的，当然李承乾的产业占了大头。今年的花灯品种格外多，花灯的纱罩也是五颜六色，上面有的是一首诗，有的是一句话。每盏花灯上都有一个灯谜，猜中了就可以带走这盏灯。

随着夜幕降临，人也越来越多，二人跟在李承乾身后，不时的大呼小叫，弄得李承乾哭笑不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打一日用品）郎君，你为何不管下面的人，怎么还有这样的诗。”

这是天唐百货的灯笼，诗就是他自己弄的。当然是记忆里曾记得谜语故事。李承乾摇摇头，“你要猜出来这灯笼就归你。”

第25章 两位才子三个坏人

“这就是骂人的话，我哪里猜的出来。”长孙冲挠挠头说道。

“好了，骂人也不是针对你，继续走，看灯看人看京城”李承乾忍着笑，又揉揉肚子，无语地看着那印有天唐百货的花灯。两个半大小子，抓耳挠腮，冥思苦想，随后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走。

“博士（唐代伙计的尊称），这个谜语我猜出来了，是不是【针】。”听到一声糯糯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杜荷，长孙冲二人马上停下脚步，拉着李承乾说道：“郎君，返回来看看，猜的对不对。”

“这位小娘子，恭喜你答对了，感谢你对天唐百货的支持。”伙计一边摘下灯笼一边笑道。

李承乾听得这么短时间就有人猜出，心里也不由地服气，谁说古人不聪明？不由地回转身，想看看这位聪明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孩，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两个大眼睛配着长长的睫毛，如映日荷花一般的清纯美丽。李承乾前世早已过了少年人恋爱的年纪，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看到这个少女的第一眼，也不由感到一丝惊艳，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咦，难道这个身体到了青春期了？开始分泌激素了？不会，还不满十二岁，发育早了，活不长的，面露笑容，心里不住嘀咕。

此时，张嘴的张嘴，瞪眼的瞪眼，傻笑的傻笑，三个人站在这里，真的就像二傻子。当然傻笑的那个是李承乾。

最先说话的是杜荷：“哇，这位小娘子，真的好聪明。我们三人半天都没有猜出来，你一下就猜中了，敢问小娘子，高姓大名。”

“去，一边去，浪荡小子，我家小主人的名讳岂能告诉你。”一旁蹦出一个女孩冲着杜荷嚷道。

李承乾这时也从青春期发育的臆想中，清醒过来，暗道一声惭愧，急忙往前叉手施礼，说道：“我家阿弟方才被小娘子的才情打动，一时失礼询问姓名，请不要见怪。”

女孩一手拿过伙计递过的灯笼，笑了笑：“告诉你无妨，某是秘书丞苏家长女月秾。”

“原来是苏大娘子，吾兄弟给你赔礼了。”长孙冲也回过神来，急忙接话赔礼。李承乾听得心里憋屈，怎么这么别扭，有这么喊人家的吗？随后心里一叹，这又是后世的习惯性记忆影响，不这样叫还不行，直接称呼人家月秾，那更是最无理的行为，相当于调戏和蔑视。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唐代有公孙大娘这个称呼了，敢情是尊重人家啊。为什么皇帝都不直接喊你承乾，只喊你的字高明，这都是礼仪与尊重。直呼其名，那都是愤怒和挑衅蔑视的时候。或者是称呼奴仆之类，或者是自称，谦虚的表现。

“哼，娘子，我们走，一看就是坏人。”旁边的丫鬟直接拉着苏家妹子往前走去。留下三个人，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娘子这应该是什么字？哎？还有，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此灯谜！怎么有两个谜语？这又是天唐木业的。”听着前面丫鬟的声音，这时三人才互相瞅瞅，跟在后面继续向前。

杜荷和长孙冲低声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冲李承乾说道：“郎君，秘书丞我知道，一个从五品上的小官。这小娘子长得还凑合，过几年就把她选了，进太子府伺候你，看她再矫情。”李承乾咧了咧嘴，想笑，没笑出来，想想身体的反应，心里更是惊悚，这是宿命还是注定？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另一半？

三人跟在苏月秾身后不远处，一边看灯、猜灯谜，一边偷偷打量。正在这时，听得前面一阵叫好声，急忙朝前方走去。

“一月复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四口共一室，两口不团圆。(打一字)，这出谜题的人，倒是胸有大才，是个懂得民间疾苦之人。”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边微笑一边念诵。“莫不是【用】，有用无用之用。”

“这位郎君果然厉害！感谢你对天唐木业的支持。”那伙计连连赔笑，把那个精美的绘有天地山川河流的花灯抱了过来，“这灯就归郎君了！”

“谢过博士，天唐木业应该是当今太子产业，这些谜语难道都是他所出？”年轻人开口询问。

“郎君真是聪明，所有这些灯谜，都是太子兴之所至，随口而出。”伙计顿时眉飞色舞。

“娘子，这太子年纪不大，多才多艺，你不是最喜欢太子的文章和书吗？你再来猜一个，咱们拿回去，挂在走廊。”月秾身边的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长孙冲对着杜荷捏耳努嘴，指手画脚，两人露出夸张的笑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弄得李承乾好不尴尬。

“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打一字)，娘子这是什么字。”“应该是个【湖】字。”苏月秾拗不过丫鬟的执着，只好回答。

“小娘子，恭喜你，感谢你对天唐服饰的支持。”伙计笑道。

“少年白发老来黑，有事秃头闲戴巾，凭你先生管得紧，管得头来难管身。(打一文房器物)，博士，此物可是【毛笔】。”旁边年轻男子看到这个女娃如此聪慧，也不示弱。

“郎君答对了！感谢你对天唐小学的支持。”那伙计急忙摘下灯笼。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打一日用物品，猜出谜底后，须对一下联，且下联必须是一则谜语。）”苏月秾和年轻男子同时看向这一灯谜。

伙计一看有人看此谜语，急忙大声解释：“如果有谁猜出此谜语，并且能对出下联，且下联也必须是一谜语。将有机会得到太子殿下的召见，只要你有本事，如果你愿意，将会进入太子产业，担任总管。如果不愿意，太子殿下会举荐进入朝堂为官。即使本事再差，也会成为太子的宾客。”

第26章 玄策来长安

竟然还有这样好的事情？就是猜个谜语，弄个骈文对偶，或者对联而已。话音刚落，顿时人群一阵喧哗。围观的人顿时多了起来。

“大兄，快去，这可是入朝为官的好机会。”

“三郎，你苦读十年，快过去看看。”

“阿爷，我要去猜谜语，我要当总管。”

“早就想进天唐小学，这次有机会了。”

“娘子，太子殿下这么有才，他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赶紧对出来，要是能见到太子殿下就好了。你也当个总管，到时就能经常看见他了。省的你单相思。”丫鬟虽然声音不大，可是也有几个人听到这小女娃说的话，不过都不在意，大多是笑笑摇头。

“初六，不得胡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你这样编排主人的。”苏月秾满脸通红，低声呵斥，想离开，又心有不甘。

“奴婢知错了，这样说说，只是为了让娘子高兴。”初六急忙悄声说道，随之听到一阵低沉的嬉笑声，立马扭头怒目而视。身后不远，李承乾三人站在一起，都是一本正经，或蹙眉，或摇头，或木然。初六心想，肯定是这三个猥琐的家伙，刚笑话完自己和主人，现在又装。

“肯定是你们三个登徒子，一直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如今又来嘲笑我们。”丫鬟初六顾不上了，直接跑到李承乾三人面前。

“年少轻狂，不学无术，有辱斯文。还有——总之是坏人。”想了半天，搜刮出平时听到的几个词句，初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位小娘子，我们既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和你无冤无仇，你为难我们干什么？”杜荷眼珠一转，拱手说道。

“初六，不要胡乱与人争执。回来，我已经想出答案来了。”苏月秾看看杜荷，又看看自家丫鬟，淡淡说道。

“哼，还是我家娘子厉害，不和你们几个不学无术的一般见识了。”

就在此时，年轻男子已经仰首回答，“博士，我猜此谜底是【油灯】，不知是否正确。”“郎君回答正确，可是已经对出下联？”伙计连忙拱手答道。

人群“哗”的一声，这么短时间就猜出来了？真厉害。想想谜底，都满脸失望，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呢？“下联便是，乌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打一日用物品）”

伙计瞥了一眼朝自己点头的李承乾。大声喊道：“恭喜这位郎君，稍后随小的去见殿下。”

“郎君且慢，我家小主人也知道答案，并且也能对出下联，只不过你抢先一步而已。”看着丫鬟初六涨的通红的小脸，听着她不满的口气，人群轰的一声，都大笑起来。猜谜语，谁先猜出来，就算谁赢，这小女娃是急眼了怎的？

“小娘子，你不妨也对出另外一个下联，对出来，我们承认你先猜出来的。”人群中有人喊道。“对，你另外对一个，算你的。”众人齐声附和。苏月秾也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心里暗暗后悔。

看着伙计询问的神色，李承乾微微点点头。伙计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你要能对出另一下联，也算你对。”

“娘子，对一个，怕什么。”初六后面撺掇。苏月秾看看周围众人满眼的期待，终于攥攥拳头，上前一步：“青龙步道，腰系八卦玄纹。（打一日用物品）”

“咝”众人都吸了一口气，还真的对出来了，还真的不一样，还真的是一谜语。就连年轻男子也是表情凝重，侧目而望。

得到了李承乾暗示的伙计，笑着说道：“恭喜这位小娘子，稍后可随小的去见殿下。此谜语已经揭晓，恭喜二位。”

人群顿时一阵喧哗，有人喊道“两位慢走，告诉我们谜底，也让我们明白一下。”嘿，你们两个倒好，说完了就没事了，我们傻傻地吃瓜看戏？

李承乾在杜荷耳边低语几句，杜荷大喜。冲到前面，扬起两条小胳膊，大声说，“莫要小瞧天下人，某来告诉你们答案，看看对不对。这谜底便是：尺量天下，秤在人心。乃是木尺与杆秤。”

“哇，真了不起，我大唐真是人才济济。”人群传来一阵阵议论，就连年轻男子也不住点头。

“胸无点墨，臭美，早干嘛去了？”初六看着杜荷离去的身影啐了一口，狠狠说道。“两位请随我来。”伙计赶紧把灯摘下来，过来招呼。

“啊，就来！”两个小女娃跟着年轻人和伙计，走向后面离的很近一座宅院。患得患失的初六悄悄问自家的主人，“他们不会是坏人吧。”

“当今天下太平，官府尽责，长安城的治安这么好，今天又是上元节，应该不会吧。”苏月秾也不确定，弱弱地回答。

“前面就是，几位请进，殿下已在院内恭候，小的告退。”伙计话音落下，随即带他们进到大门内，却发现，在那宽大的院内正中，三个不良少年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们。

看着嘴巴张大的初六，一脸吃惊的年轻人，还有瞪大两眼的苏月秾。长孙冲猛地喝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竟敢如此无礼，速速过来拜见。”

“你就别吓唬他们了，都已经见过面了。”李承乾苦笑着摆摆手，随即面向年轻人拱手，“李承乾这厢有礼了。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年岁几何？”

“不敢当殿下大礼，某姓王名玄策，字启明，洛阳人氏，大业七年（611年）出生。今日得见太子，三生有幸。”

你说什么？你是王玄策？你来长安看花灯？你闲得无聊打灯谜？老天你在开玩笑吧？李承乾身体一抖，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一跤，这回轮到自己出丑了。

自己还专门派人去洛阳一带打听，可倒好，人家跑长安来了。稳定了一下心绪，尴尬地笑道：“启明高才，不知你愿意去朝堂做官，还是愿意来我太子府，替我负责名下产业？”

“某年龄尚小，希望能跟随殿下，学习一段时间，再做打算。”王玄策心道，年龄这么小，现在做官，皇帝也不愿意啊，最多进国子监，你是太子，不要想着说些空话，来糊弄我。

第27章 上元如梦

“这样吧，你先入我太子府，熟悉一下我名下的产业，然后可以到训练营读书训练。天唐小学即将开学，你也熟悉一下，等熟悉之后，国子监和训练营你都可以选择。一方面熟悉朝堂之事，一方面可以继续学习，至于产业，熟悉之后就全部由你管理。”李承乾想了想，这是一位典型的军事家、外交家，谋略过人。先让他在商业和工业方面熟悉一下，对将来发展也有好处。过几年成熟之后，再做其他打算。眼下，只能如此安排。

“太子学问、产业已经传遍京都，天下都已闻名。如今蒙殿下赏识，但凭殿下安排，某自当从命。”

“启明，你如今住在何处？”

“某从洛阳来长安游历，增长知识、增加见闻，如今住在客栈。”

“那么，今后就搬入太子府吧，太子府宾舍条件相对好一些，你做事也方便许多，我命人收拾一下，让他们现在就带你去歇息如何？”

“谢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说罢，随即摆手招来侍卫，命下属带王玄策去太子府宾舍。然后回过头来，望向苏月秾。

此时苏月秾正胡思乱想，怎么他就是太子？这位有学问的太子长得也不错啊。太子会不会看不上我？家里人说，我长得不丑，要是他看不上我，我该怎么办？刚才他是不是听到初六说的那些羞人的话了？他会不会要捉弄我，羞辱我？要是让阿爷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偷偷抬眼望去，见到太子正盯着自己，顿时眼波流转，面赤如血。

李承乾还在盯着人家思忖，该怎么互相说话，看见人家偷眼观看，立刻觉得自己盯着一位女孩子看，还被发现了，实在有些不地道，这可是有失礼仪的行为。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慌，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看着李承乾和苏家女娃四目相对，都手足无措的样子。杜荷眼珠子在两人身上瞄了瞄，压抑住内心的狂笑。急忙说道：“苏大娘子，不必惊慌，太子殿下非常喜欢你的人品和才华。你以后还要帮着太子殿下打理产业。如今你要愿意，就跟着太子殿下做事，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太过拘束。”

“苏大娘子，刚才多有冒犯，希望你不要介意。某在此向你赔礼。”李承乾马上反应过来，拱手笑道。心里对杜荷一边感激，一边骂。你少胡说一句不行吗？没有看到我正在难为情吗？

“刚才不知太子殿下出游，是月秾多有冒犯，今日失礼，望乞恕罪。”两个小女孩一进到院子，早就手足无措，如今见杜荷圆场，太子询问，还向自己道歉，苏月秾红着脸，急忙还礼。

现在有了台阶可下，苏月秾也顾不上这话里面的毛病，又向杜荷回礼，“谢过这位郎君，谢过太子殿下。某愿意跟着太子殿下做事。殿下可以称呼我婉儿。”

“嗯——那个，婉儿，别听他胡说，你要是愿意，就来天唐小学先读书吧，天唐小学有专门设立的女子学堂，成绩合格之后，就可以管理产业。”李承乾面对这个将来有可能做自己老婆的女人，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生硬地许诺。

难道这个历史事实自己也要去改变？为什么会是有可能？当你能预知未来的时候，知道某些事情必然会发生，你的心里将不会再有期盼，更不会有一丝小儿女的惊喜。李承乾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悲哀。

现在看起来这个女子倒是很让人满意。咦，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有这种想法？莫不是真的动情了？想不通，李承乾莫名的又有点心慌。

“婉儿谢过太子殿下。”苏月秾心中欢喜，直接应了下来。如果让她知道李承乾的想法，估计马上就会翻脸。

随后，杜荷、长孙冲二人又和苏月秾互相寒暄一番。李承乾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太老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继续聊的话题。很快安排侍卫，直接送这主仆两位女娃回府。

初六手拿几个灯笼，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家主人后面，她哪里见过这等场合，只是嘴上不停地说：“没想到，太子竟然是坏人。没想到，坏人竟然变成了太子。”

就在苏月秾离去的时候，李承乾不经意地回头，再次看到了那个淡黄色的身影，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心情。这真是：

玉面黄衫朱雀路，初见时、人如织。轻声软语香风舞。月秾星耀，百谜千转，情动与谁诉。乌眉秀目青丝缕，东风夜幕早归去。难得年年两相顾。怎能忘却，伊人匆匆，上元花灯处。

犹如梦幻般的上元节已经过去，一切回到了正常的轨迹，唯一引起轰动的是，天唐日报和天唐周报开始发行。对于周报这个名字，李承乾的解释是，五星加日月，七日行一周。

每日里，各处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也增加了讲述的内容。大唐日报的每一条新闻都被他们绘声绘色地讲出来。东西市开始辰时开门，进入市场的人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听报纸、听新闻，然后才散开，各自做事。这也成为了长安的一道风景。

从报纸发行这一天开始，人们在闲暇之际就逐渐有了新的关注。娱乐生活中也有了更多的话题。无田无业之人通过报纸的招聘公告也可以找到活下去的工作。

东西市的开市时间已经延长，并且听说帝都要修路，还要修粮仓，坊墙要推倒，还有即将颁布的土地改革政令，朝廷要开银行，新货币要发行。天唐产业要招收干活的工人。这些都成了人们新的聚焦和谈资。

王玄策进了训练营学习，国子监只是偶尔进去听课，主要是李承乾的演讲（忽悠洗脑）。余下的时间，跟着李承乾熟悉产业布局和运作模式。

李承乾继续他的学习、演讲、研究和培训，他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可是他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因为里面多了一道淡黄色的身影。

……。

第28章 李艺谋反

泾州，治安定县，领安定、灵台、临泾、良原、潘原五县（甘肃泾川、灵台、镇原以及宁夏固原东部等地泾水中游地区）。

一片连绵的府邸聚集在一起，占地有数百亩之多，正是燕郡王府所在，也就是天节将军李艺的府邸。

王府经过几年的扩张建造，生生的壮大到如今的程度，仅仅是所居之府宅就扩大了数十倍之多。单是从府宅的奢华程度就可见李府在泾州的地位。

上元节，府内大殿之中，仆从、侍女成群结队相继鱼贯而行，几名宾客这会儿正在大殿之中享受着美食，观看着下面的佳人献舞。

几名宾客皆是燕郡王李艺的幕僚牙将，正中间一位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中年人，便是燕郡王，李艺举杯向着几位属下道：“来来来，大家再饮一杯！”

众人齐声举杯，双手举杯冲着李艺道：“殿下却是客气了，吾等先干为敬！”

美酒入腹，李艺洒脱无比的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在郑韬身边侍奉的一名佳人身上只披着薄纱，胸前只系着鹅黄色肚兜，凹凸有致的玉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此刻葱白一般玉手轻轻为郑韬将美酒斟上。

几位宾客左右皆有两位俏丽之侍女，而郑韬左右的两名侍女明显优胜一筹，不用说这自然是李府拉拢这位年轻人的手段。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李艺之族弟，李皋大步而来，行至厅中，冲着李艺一礼道：“大兄，众弟兄已经安排好了！”

李艺目光微凝，略略颔首，示意李皋在旁落座，可以说众人都听到了李皋之言，就听得郑韬对面一名白发老者捋着胡须冷笑一声道：“无非一个奸诈李二，靠着几分幸运，真当自己是条龙啊！王爷若是出手，他马上就变成臭虫。”

这老者开口，众人皆是面露笑意，这位可是身份不一般，卢赤松辅佐过李建成，于去年为躲避玄武门之变而逃匿，如今却来到燕郡王麾下，除了郑韬之外无人知他的详细底细和具体目的。

在座不少人皆为卢赤松惋惜，不过卢赤松却是非常看得开，自诩风流名士，时常流连于花楼教坊，哪怕是年过六旬，仍然纳娶十几岁的少女为妾。

在这大殿之中，大家多多少少都顾及一点颜面，对于身侧的佳人哪怕是心中恨不得立刻推倒，却也一个个保持几分形象。唯独卢赤松丝毫不管什么想象，将两名几乎同其孙女一般大小的女子拥在怀中，大手在两名少女身上游走。

李艺冲着卢赤松举杯道：“卢公却是莫要小觑了李世民此人，此人行事素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当初他身边的人到我营地，只是稍微有些口角，他便告状于李渊说我居功自傲，无缘无故殴打他的下属。惹得李渊大怒，将某关进牢里，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又释放了某。可是如今他当了皇帝，怕是不会放过我等。”

卢赤松自怀中少女雪白酥胸之间抬起头来，眼睛一眯冷笑一声道：“他敢？罗家也是世家望族，纵然是李渊都不敢拿罗家怎么样，他一个奸诈小儿，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对付功臣！”

郑韬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只怕他还真的敢！”

卢赤松闻言目光落在郑韬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那就除了这李二！”

郑韬道：“李世民此人奸诈多谋，知人善任，做事又雷厉风行，铁血果断，单凭我们这些人手，果真撕破了脸面，到时候未必能够取胜。”

说着郑韬看向李艺，显然是询问罗家可还有其他势力相助，毕竟身为世家子弟的他更清楚陇西李氏的厉害之处。

像陇西李氏这样能建国的大家族，如果说没有那么三四家同级别的家族联手发难的话，单凭一两家，还真的无可奈何。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泄露意图，只怕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李艺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郑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寡人已经订好计谋。”

卢赤松哈哈大笑，眼睛一眯道：“能够除去这李二，这天下终究是我等世家之天下。”

其他几位宾客开口道：“我等当杀李家逆子，以救苍生于水火！”

宴席散去，几位宾客各自拥着陪侍的侍女离去，内殿书房之中，一位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正看着一身酒气而来的李艺。眯眼道：“殿下，那几位意下如何，可愿助我们一同讨伐李世民？”

李艺有些敬畏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相貌娇媚，身材曼妙玲珑的道姑。一脸正色道：“我已经安排好密诏，军中士兵都是当年跟随我多年的忠勇之人，仙师放心好了。”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止不住一阵狂跳。说道：“燕郡王做的不错，如今郡王已然贵相显露，马上要名扬天下！此次定然能马到成功。吾还要去占卜，敬告天庭，为燕郡王祈福，就先告退了。”

目送女子飘身离去，李艺面上更加狂热，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帝王执念，无不来源于这个神秘的女人。

此次起兵虽是有些仓促，不过时间不等人，由于以前把李世民得罪死了，再不起兵，即使无造反之意，恐怕遭殃的还是自己。想想女子曾经告诉他的许多话，信心顿时十足。

他也派人调查了这位女子。此女姓李，法名五戒，出生于大业九年（613年），是济阴（山东定陶）人，自幼聪慧妖孽。七岁起自称大巫师，能通鬼道，能治疗疾病，手法奇异，用药独特，经常口中说一些别人不懂的话，写一些似是而非的文字，有未卜先知之能。四方之人，无论富贵贫贱，都受到她的恩惠，再加上她自己的说法，皆对其敬畏有加，邀请她看病祈福，都说很是灵验。是否受其迷惑，不得而知。

后来李艺的妻子孟氏听闻李五戒出名，就邀请李五戒，来到自己家里，由于李五戒的说法和预言特别准，并且一些治病手段非常灵验。李艺全家从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第29章 健申传信

前段时间，李五戒对李艺的妻子孟氏说：“您有贵相，将来必定成为天下之母。”孟氏听了又惊又喜，于是又想让她为李艺看相，她对孟氏说：“您的富贵荣华全部是因燕王而来，燕王的帝王之相马上就会显扬。”

由于孟氏领教过此女的许多预言和奇异的手段，因此对她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极力鼓动李艺起兵。

翌日清晨，军营大帐。李艺端坐于正中，手拿明黄卷轴，目光落在李皋身上，李艺神色凝重道：“所有部队可曾聚集？”

李皋肃声道：“八万将士已然在军营待命，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分批出师长安！”

“好，当众昭示密旨，五千前锋，即刻起兵。”李艺意气风发，大声发布命令。

随即军营号角声四起，先锋骑兵拔营而出。

与此同时，随着五千兵马的启程，李艺幕僚家属亲眷随大军一起开拔上路。李五戒和王府亲眷随军而行，她独自坐在一辆内部装修豪华，舒适温暖的车内，双手托腮，暗自思忖。

俏脸上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称的神色，李艺起兵和她有很直接的关系，没有她，李艺是没有如此决心和胆量的。如今大军进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等着瓜熟蒂落，马到成功了。

李艺能征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长安城空虚，没有领兵之将，只有一个尉迟恭也是个莽夫，不足为惧。既然李世民你能来个玄武门之变，那同样，只要李艺领大军进入长安，无论什么门之变，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手中还有皇帝密诏，谁知道真假？怕是到时候也是军心混乱一片，无所适从。天下是谁的，不言而喻。

若事情不成，大可一走了之，再图他法。如果成功，到时候，把这个李艺处理掉，那么就大事可定。这些人的见识智慧，还真是不值一提啊。想想马上足登大宝，成为天下瞩目，万人崇拜的女皇。到那时……，不由得呼吸急促，目光逐渐迷离，浑身禁不住一阵燥热，双腿紧紧合拢起来，不住抖动……（省略一万字）。

面色白净，身子瘦弱的侯健申是一位商人，准确地说，是一位收购贩卖矿石、香料的行商。这位行商三年前开始行走于河西附近，由于武艺不凡，身法轻灵，做事头脑灵活，基本没有出过事，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今天是正月十七。也是年后第一次长途运货进京的日子，货物已装好，他静静坐在酒楼里，一边想着太子殿下安排的任务，一边享受这旅途之前的片刻安宁。侯健申本就是地支营十二首领之一，排行第九。被李承乾安排到这河西附近，收集香料矿石，打探各种消息。

正思忖间，一名手下跑了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随即脸色大变，蓦然起身，扔下几枚铜钱，转身急急离去。燕郡王李艺将起兵进京，这么大的变故，必须赶快将消息通知给太子殿下。片刻之后，他秘密安排下的几匹健马已经一路奔驰出城，日夜兼程，传递给中途的消息接应人员。飞鸽传书更是提前一步放出。

毕竟这个时代消息扩散非常之缓慢，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出生之地数十里范围，可想而知只要有心人稍加封锁消息，就算是泾州城内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李艺起兵的消息，更不要说谋反了。

侯健申望着前面浩浩荡荡的大军，招招手，几位商贩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在快到豳州（彬县）城的时候，你们带上一部分食物，果品以及酒水，装作商贩，接触一下军卒，尽量联系我们的人，让他们如此这般去做。”

几位精干的商人和一些精壮的车马夫允诺一声。随后数辆载着货物的骡车相继离去。

长安城，太子府，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李承乾盯着那封加急送过来的密信。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李艺会谋反呢？李世民即位后大封功臣，拜罗艺（李艺）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封邑一千二百户。你已经是有实权有军队的郡王，这么好的待遇，造反？脑子有病吧。

后来想想，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李艺得罪过李世民。其内心恐惧不安，便图谋反叛，也不是不可能。边想边走，直奔弘文馆而去。

李世民看着儿子送过来的这封密信：李艺奉皇帝密诏，于正月十七日，带兵前来朝廷。这罗艺真是不自量力，狂妄自大，竟敢造反。不过，自己还没有得到消息，太子怎么就知道了？心里着实有些烦乱不爽，随即脸色阴沉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一下李世民的脸色，心道，坏了，自己太着急了，犯了忌讳。这个阿爷可不是什么好人，说翻脸就翻脸。急忙趋步稽首而言：“儿下面的人，在泾州之地行商，收购石炭，石碱，青盐，硝石等各类矿石还有一些香料，同时收集各类消息。故此可以事先得知。”

稍作停顿，见李世民没有反应，接着斟酌开口：“此事也正是儿要说的，我大唐地域广大，道路驿站有限，信息不能及时通传。若有外敌犯边，或盗匪作乱，或犯上谋逆之事，光凭快马驿站，容易受制于人。因此，承乾前些时候做的政论，里面关于交通通讯、商业工业的各项变革也是针对于这些事情。”

李世民静下心来，然后思忖半天，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孩子甩脸色，缓缓开口：“高明，阿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那几个下属，阿爷清楚的很。不就是个地支营吗？我都知道，他们的祖宗三代我都查过了。阿爷生气的是，这罗艺，我都不追究他的过往无理之事，给了他最高的待遇，给了他军权，赐他国姓，让他守护一方土地。结果他就这样对待我李家？”

稍微平复了一下语气，接着说：“更何况，你都收到了消息，我安排在各地的人手却至今没有消息，你让我怎能不生气？”

第30章 太子出战

李承乾心道，你是帝王，能装就装吧，不和你一般见识。再说，谁造反也不是犯傻，人家就不会防备？特别是防备你的人，你以为人家造反，不调查？不了解？只是傻傻地往前冲？

估计你的人，肯定都是打入内部的。人家既然要造反。那么这些人不是被干掉，就是被隐瞒，至今不知道消息。而我的人，无非只是些最下层的商人和老百姓，反倒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想到此处，李承乾稽首请命：“阿爷，儿已经安排地支营的人手，在李艺军中开始散播言论，说李艺进京是假，造反叛乱是真，普通士兵和下层军官大多不明真相，估计会起到效果。当务之急，是招来各位大臣，抓紧时间发兵，再迟了，叛军就到了豳州了。一旦叛军势大，言论就会失效，士兵变成盲从。请阿爷下诏，儿愿意随军前往平叛。”

李世民心情好了许多，微微点头，儿子的做法，他很欣慰。随即起身走了两步说道：“你先安排一下地支营的人手，打探消息，随时汇报。至于平叛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罗艺，翻不起什么浪花。稍后阿爷自有安排。”

夜幕时分，李世民需要的消息终于传过来，这样的效率让他很是不满。随后皱了皱眉头，吩咐王守全：“通知各位大臣，速来朝堂议事。”

弘文馆大殿之上，李世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先到来的众大臣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李承乾站在侧面下首只有听的份儿。

“李艺从泾川起兵，假称奉密敕，麾兵入朝，如今即将抵达豳州。诸公有何对策。”李世民看看人已到齐，开口问道。

嗡，刚才还略有嘈杂的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这消息也太突然了，李艺怎么可能造反？他都已经是燕郡王了，比谁的官都大，比谁都有实权，又有军队，开玩笑吧？可事实摆在这里，都快到豳州了，马上就是咸阳，长安。

可是谁去讨伐平叛，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先说，你打得过李艺吗？再说，天节军，就是李艺的军队，在初唐，天节军那可是出名的劲旅，也是强兵悍勇的无敌之师，屡立战功。哪支部队能行？玄甲军？别逗了，正在李靖的带领下在定襄盯着突厥呢。

众人正在思忖间，齐国公长孙无忌第一个站出来，趋步上前而言：“陛下，李艺任气纵暴，狡黠诡诈，为人残忍。如今起兵反叛，臣愿往剿灭贼党。”

鄂国公尉迟恭紧跟着起身而出，挥挥拳头嚷道：“大家，让俺去教训他，罗艺老贼，欺人太甚，让他明白，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关键时候还是这两位亲啊。李世民心里快慰，倒不是说，其他的人有问题，关键带兵打仗，在场之人除了这二位，还真没别人。其他人哪去了？都在外边守边的守边，打仗的打仗，没回来呢。秦琼哪去了？多年打仗，身体一直有病，哪里能继续带兵？其余的将领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没得办法。人家这也是趁虚而入，要不你以为李艺真傻啊。

李世民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朕对李艺不薄，没想到这厮不念朝廷恩典，反倒趁机作乱。听朕诏令，吏部尚书齐国公长孙无忌为行军大总管。右武侯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恭为行军大总管，征讨先锋，即日起领兵五万，剿灭叛军。令太子承乾监军，随营督战，整饬天节军，安抚民众。”

李世民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占了出来，正是房玄龄。

“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年纪尚幼，随军出征，恐有不妥，应从长计议。”房玄龄大声启奏。

“臣也以为不可。”一连几位大臣，同时占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这是平叛打仗，你以为是逛东市啊。出了问题，怎么办？这得提前拦着，实在拦不住再说。出了事可别怪我们没有阻拦你。

“这——”李承乾一看，傻眼了，自己还没谢恩呢，这边就吵吵成一锅粥了。抬眼求助地看了一下这位父皇，才发现这位也是满脸的无奈。好像在说：看见了吧，皇帝说了也不算。

“大家，别理他们，只要敬德一口气在，敢保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尉迟恭听得不耐烦了，上前拍着胸脯说道。心里话，李二说啥就是啥，让太子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不会闲的没事，说着玩。

长孙无忌看看李世民，又瞅瞅众人，顿时心里有了计较，这是要让我这个大外甥立功，见世面啊。我是主将，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想到此处，长孙无忌稽首而言：“陛下，太子监军能鼓舞士气，涣散敌人的军心，丧敌之胆，有臣在，太子殿下定然无恙。”

李世民默然无语，殿内气氛有些压抑，人们都在等着他的选择。过了很长时间，叹了口气：“众位都不要争了，朕已下诏，就这么办吧。”

“臣谢陛下。”李承乾趋步稽首拜谢。他也只能听政受命，现在这个朝堂上没有他辩解的权力。

天唐日报，头版头条，揭露李艺的倒行逆施，二版宣传动员，鼓舞士气。尉迟恭长孙无忌率领大军出征，立即帝都内外震动，民众议论纷纷。

“报纸上说了，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安定的日子，李艺又来祸害，不让人安生。”

“就是，都封了那么大的官，要什么有什么，脑子有毛病。”

“人家或许也有自己的想法，相当皇帝，过过瘾呗。”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早干嘛去了，现在天下太平了，相当皇帝，也不懂得照照镜子。”

“反正这种反贼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要去帮忙，运军粮去。”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整体看，还是民心思安。朝野上下群情激奋，坊间百姓争相资助。整个帝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长安城到处都是车马士兵，李承乾第一次体会到了古代战争的氛围，也看到了打一次仗的物资准备。光是粮草这一块，就让人触目惊心，这纯粹就是烧钱啊。

第31章 各方反应

这战争消耗不起啊，按照每人每天最少一升（0.6公斤）计算，来回一个月，口粮就是三斗，五万人的口粮就是一万五千石（音：担）。再加上战马和运粮的人也要粮草，以及拉车牛马牲畜的消耗，还有副食肉菜类的消耗。在原来的基础上，最少需要增加一倍以上。

李承乾粗略估算一番，折合成后世的重量最少在一千八百吨以上。如果分批运粮，消耗会更多，算上运粮人员和拉车牲畜消耗，每次最少得一千吨。

等到军需物资一切齐备，已经是朝会之后的第三天。这几天李承乾也到处跑，到后宫陪了阿娘和兄弟姐妹半天，花了半天时间，安排训练营的课程和训练，随后拉着王玄策在产业园区一共走了两天，就到启程的日子了。

高大的骏马，威武的护卫，崭新霸气的马车，在众人的瞩目中，李承乾开始了平叛的征程。

秦怀玉和杜荷、房俊三人被皇帝老子安排与他随行。三人中，唯有杜荷是文人打扮。也的确如此，他从小头脑灵活，不喜欢练武，后来因为面子问题，学过几下把式，也是绣花枕头，武技低劣的很。

李承乾坐在新制的四轮车里，宽大漂亮且做工精致，看上去不像打仗，倒是颇有几分乘坐房车出游的感觉。为什么不去骑马？主要是长孙无忌不许。虽然长得高了，但年龄太小，容易出意外。另外，长一丈、宽六尺的房车多舒服啊。

其实李承乾也想试试新做的四轮马车，为什么华夏历史上（包括近现代的农村）就没有四轮马车，就算是古人愚蠢，发明不出来。有丝绸之路，东西贸易，西方的好多技术都能传过来。即使再不懂也能学到手，究竟是什么原因，这需要试过才知道。

……。

李五戒独自坐在车内舒适的毛毯上，伸了个懒腰，撩开窗帘，望向车外。前面就是豳州城了，梦想也快实现了。

豳州别驾赵慈皓望着城外浩浩荡荡的大军，看着大唐天节军的番号和军旗，心里直纳闷，难道又要打仗了？按理说附近没有战事啊？即便有战事，也只能是离此地最近的梁师都，其他地方再急迫，也不可能从这边调集部队。

毕竟这边的部队主要是守护西部与吐谷浑和突厥的边界啊。话又说回来，早就听说梁师都准备投降，只是不知道该投降突厥还是大唐，所以梁师都一直在犹豫，暂时也不见动静，按道理根据现状最终也要归附大唐。那么这部队如此调动，没道理啊？

“随本官出城迎接。”想归想，接待拜谒还是必须的。赵慈皓心里虽然不解，但是仍然命令随行下属，毕竟礼不可废。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一行官员直奔城外而去。

李艺端坐于军帐，卢赤松，郑韬，李皋等人分列左右。赵慈皓率领一众官员来到帐前。

“豳州别驾赵慈皓前来拜见燕郡王，请燕郡王移驾豳州城。”

“赵别驾，免礼，寡人奉陛下密诏，带兵前往帝都，路过你处，本不想叨扰，奈何行军匆忙，尚缺一些补给，如此就有劳赵别驾了。”李艺随手取出明黄色的绢轴，缓缓说道。

“下官已经在城内备好酒宴，请燕郡王屈尊赏脸。”赵慈皓扫了一眼圣旨，急忙答道。看来还真的是要打仗了，不过为什么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如今国家初建，民生凋敝，为免劳民伤财，酒宴就不必了。请赵别驾安排一处歇息地方即可，动身吧。”李艺思索一番，起身说道。

随后，众人备马坐车，五千前锋随之，直奔豳州城内府衙。其余大部，城外就地扎营，等候开拔。

一时之间城内城外，到处都是一片纷乱繁忙。虽说有军令管制，不过当兵的本来都是大唐百姓出生，如今又在自家地盘，因此比起边疆之地显得很是随意。

统军杨岌这几天一直在豳州军营，眼见的城外大军进入城池，心里不住地打鼓，李艺奉诏进京？这是他刚刚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哪一方都应该通知自己。可是直到现在，自己派往京都方向的斥候还没有传来消息。心里的不安，压倒了想要进城打探消息的欲望，还是再等等吧。

日暮偏斜，一匹快马进入豳州军营，一位斥候进入杨岌账内，递上了一封加急文书。“将军，陛下已下诏令，李艺假奉皇帝密敕，起兵进京，图谋反叛，特派大将军尉迟恭，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行军总管，太子殿下随营监军平叛，军队不日启程，现已发下公文，令各州府合力协助，剿灭叛军。”

听着斥候的汇报，看着手里的文书，杨岌大惊失色，唉，如果早一步就好了，可以御敌于城外，如今这李艺刚进城，问题有些棘手。

“启禀将军，门外有监军特使求见。”正在思忖间，亲兵进来禀告。

“速速有请。”杨岌急忙起身，向外相迎。

一位衣着朴素，身材高大的汉子，进到账内，随即递上手中的令牌，“拜见杨将军，某家季长友，是太子殿下专门派来通知并协助将军的。”此人为季长友，地支营十二卫之一，排行第十。

看了看令牌，杨岌递给季长友，点点头：“不知殿下安排特使对目前的局势，有何良策？”

“太子殿下对叛军之事已经安排，针对叛军已经进城，曾经吩咐，可联系城内主事之人，里应外合，如此这般。若消息难以传递，事情难成，则散布言论，瓦解军心，直接攻之。尉迟大总管带大军前锋最迟明日午间即可抵达。”

二人就具体的细节商谈了一阵，立刻开始去布置人手。

夜幕降临，天节军营内却是谣言四起，有人说燕郡王此去要和李世民争天下。有的说，燕郡王要进长安，效法玄武门之变，斩杀李世民这个篡位贼子。还有的说，我们已经成了叛军，马上就会被剿灭，发配到岭南蛮荒之地。也有人说，只要我们不替李艺卖命，捉拿反贼李艺，不仅无罪，还能立功。

第32章 英雄末路幕僚散

总之，所有言论都是，李艺谋反。很多士兵还憧憬着进入长安，为朝廷效力，取得军功，升迁有望，最低也少不了丰厚的赏赐。可现在，听着周边同伴的议论，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心里哇凉哇凉的。

与此同时，豳州城内，赵慈皓见到了杨岌派来的人，不由得心里叹息，自己这么倒霉，竟然碰到了李艺造反。少不得一番谋划计较，答应天明五鼓为号，里应外合，同时夹击，剿灭叛军，捉拿李艺。

府衙后宅，李艺望着李五戒，表情不住变换，“现在捉拿赵慈皓？岂不是暴露了我的意图？”

李五戒笑了笑，说道：“大军已经行进四天，明天就是第五天，燕郡王不会以为，李世民还不知道吧？估计最快今晚，最迟明天，就会有消息传来，如今当务之急，控制豳州，如果不控制赵慈皓，到时消息传开，再加上里应外合，一片混乱，大军不战自溃。”

李艺寻思片刻，“仙师言之有理。寡人明白了。”说罢转身，疾步而去。

“蠢货，还杀李世民造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艺已经不中用，看来得提前谋划了。”李五戒想罢，朝内宅走去。

正在准备的赵慈皓，还没有休息就被抓了个正着。

李艺看着被绑起来的赵慈皓，心里思忖半晌，方才说道：“本王敬你是个人才，希望你能跟随本王共谋大业，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莫要自误。”

大唐都统一这么久了，你好好的王爷不当，要造反？你这是逆天而行，利令智昏啊。赵慈皓望着李艺，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被关押起来。

……。

看看渐渐落下的斜阳，李承乾坐回他的房车里，闭目沉思，如今的四轮车的确有问题，主要是拐弯半径问题，坡度问题，还有道路泥泞问题。

其实从根本上说，也不是车子的问题。主要是道路的问题，如果都像长安的大街那么平整宽阔，坡度又小，就不会出现问题，但是出城以后，再看道路，就会明白，就是两轮牛车，也会受不了。

如今的四轮车，看起来不错，用起来鸡肋，不符合国情路况而已。山多，坡多，急转弯道多，有些地方除了泥，就是水，陷进去出不来。要想坐豪车，必须先修路。

唉，原来自己还小瞧古人的智慧，现在看来，干任何事情都要因地制宜，照搬照抄果然是容易出问题的。只能先组织人力物力把道路修宽修直修平，四轮车才可以一路畅通。

鸡鸣五鼓，杨岌早早安排妥当，只等赵慈皓给信号。可是等了将近一刻，看看毫无动静的豳州城，已然明白，赵慈皓那边出问题了。只能自己提前动手了。看着帐下早已披挂整齐的各位部下统领，吩咐一声，“上马出发，带兵出击，剿灭叛军。”

擂鼓声，马蹄声，喊杀声，瞬间传遍整个豳州城外，仔细看去，杨岌的部队却是另一番景象，豳州骑兵，绕军营飞速奔走，却并不冲击，只能听见一声声喊话，“燕郡王谋反，朝廷大军已到”，“不愿当叛军者既往不咎”，“捉拿反贼燕郡王李艺记大功”。

豳州步兵，左手盾牌右手长刀，齐齐向城门进发，布阵列队，边走边喊。“放下武器，自家兄弟，剿灭反贼，捉拿李艺，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天节军营此时一片大乱。在有心人的鼓动操纵之下，营门打开，士兵顿时四散奔走。李艺都不在，谁愿意打啊。没听到吗？放下武器，自家兄弟。

其实那些话，都是李承乾安排季长友，交代给杨岌的将官和士兵们喊的，主要目的是瓦解军心，减少伤亡。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另外侯健申通过下面的人，花钱买通了部分低级军官，包括伍长、什长、队正，到处散播谣言。

李艺住在府衙之内，早早被城外的喊杀声惊醒，急忙穿戴整齐，向外赶去。尚未出门，就看到李皋带着一队亲兵冲了进来，边走边喊：“大兄，快走。”

李艺望着急匆匆进来的李皋，“怎么回事，朝廷人马过来了？快召集人马，我要斩杀之，以扬我军威。”

李艺本就是天节将军，是天生的将才，武功高强，弓马技艺娴熟。还十分擅长使用“槊”这种兵器。槊，是重型的骑兵武器，类似于红缨枪、斧头的攻击武器，即长杆矛，同“矟”。其主要技法有劈、盖、截、拦、撩、冲、带、挑等。

李皋面露苦涩，摇摇头：“大兄，如今大势已去，军中将士、兵卒九成以上都已经倒戈投降，如今城门大开，豳州军队即将入城，说什么都晚了。趁现在能走赶紧走，再晚就走不掉了。”

李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昨天还好好地，没什么问题。怎会突然如此？说好的天降祥瑞，天官赐福呢？李五戒呢？这个邪恶的巫师哪去了？李皋不由分说，指挥几个心腹，拉着还在发蒙的李艺，直接向外走去。

在靠近北城门的一处早点铺子，卢赤松和郑韬二人，一老一小，坐在一张桌子旁，四目相对，默然不语。好一阵子，卢赤松才蹦出一句，“废物，这些人全都是废物。”

郑韬笑了笑，开口：“看眼下的局势，说什么都晚了，燕郡王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有，已然事败，不值一提了。如今不知老兄欲往何处？”

卢赤松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说道：“考虑再三，这关中往河西一带，某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哦，不知是哪位能入公的法眼？”郑韬有些惊奇。

“我听说长乐郡王求贤若渴，准备前去相助，不知郎君意下如何。”卢赤松眯着眼睛开口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郑某也早有此意，如今时间不早了，先走一步。”郑韬大笑拱手起身，一袭白衣显得潇洒出尘。

卢赤松也急急忙忙起身，向城外走去，只是脸色晦暗，步履匆匆，再没有往日的自信与从容。

第33章 魂归去

李五戒站在城西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面容脏兮兮，穿着一身破旧衣服，身上一个小小的背篓，看起来像是一位乡下村姑，又像是一位采药人。她看了一眼喊声阵阵的豳州，慢慢走下土坡，靠在一根树桩边一动不动。

城中已是一片大乱，李艺与李皋带着召集的心腹骑兵一千多人，拼命向城外杀去。

豳州北门外，李艺满脸是泪，搂着身中数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皋。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活在自我欺骗的梦中，别人说你能当皇帝，难道就真的能当吗？自己当真可笑，活活地上演了一出闹剧。“阿弟，是兄的错，对不住了。”说罢，带着数百骑兵，径直向北而去。

一个时辰过去，杨岌率兵赶到城门，除了发现几具尸体之外，李艺等人已是去的远了。

巳时将近，杨岌带领豳州人马，一边解救关押的赵慈皓等官员。一边收拢李艺投诚军队，一边派人捉拿反贼家眷和余党。

如今尉迟恭的前锋起兵，已经离豳州城不足十里，听得城里城外喊声阵阵，急忙勒令前方斥候去探明消息。等到消息传来，战事早已结束。弄得尉迟恭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该说什么，打仗还有这样子的？想不通，只能挥手，领兵入城。

中午时分，随着尉迟恭率领平叛大军进城，才打听明白，是杨岌按照太子吩咐，四面楚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战而屈人之兵。顿时感叹不已，随后各路人马被迅速安排下去，追击罗艺，安抚百姓，收拢天节军，捉拿叛军余孽。

第二日，随着李承乾后续兵马的到来，豳州已经是人心安定，一片祥和。在李承乾看来，这就是一出闹剧，而且是既消耗粮食，又消耗人力、物力的闹剧。难道李艺真的闲的没事干？犯傻？

据捉拿的叛军家属和幕僚供述，建成余党卢赤松、世家之子郑韬，邪恶巫师李五戒等人浮出水面。事实的真相被挖掘出来，李承乾想想罗艺的遭遇，哭笑不得。只是可惜这些人都提前跑了。

李承乾在豳州待了一天，就出城来到天节军营，他受命整饬天节军，总不能待在城里，整个天节军，损失将近五千多人，其中一半还是与叛军作战损失的，真正跟随罗艺逃走的，也就五六百名骑兵。

第二天，侯健申和季长友分别前来拜会，在得到李承乾勉励和赏赐以及一番秘密安排后，随即领命告辞。接着每天随尉迟恭升帐，点卯，核对人数，安抚受伤的士兵，安排缉拿叛贼，等待各路人马消息。长孙无忌在城内安抚百姓，搜查余党，审讯叛逆。

李艺带领骑兵，一路匆忙奔逃。行至宁州(治定安，今甘肃宁县)边界的乌氏县(今宁夏固原东南)驿站，方才下马休息。

看着众人垂头丧气、麻木绝望的神色，想着家人子女的下场，细细思量，即使到了突厥又能怎样？突厥人连自己人都顾不上，还能指望着帮助别人？李艺顿时觉得了无生趣，仰天长叹。

再看看这些多年跟随自己的亲兵下属，将来的结果如何，不言而喻。咬咬牙，一狠心，开口吩咐：“你们都是我多年的部下，如今我已成丧家之犬，你们跟着我已经毫无意义，最终会被当成叛军处死，从今天起，你们与本王再无瓜葛。我不会再拖累你们，我死后，你们可带我尸体送给朝廷，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也算是本王和你们的最后兄弟之情。”

李艺说罢，神色平静，手上却没有一丝犹豫，拔刀直刺自己胸口。

……。

三日后，传来消息，李艺逃奔突厥，半路被左右杀死，如今这几百名骑兵在和追击部队汇合后共同赶回来。于是，一场叛乱，虎头蛇尾，便匆匆结束了。尉迟恭和长孙无忌二人听罢此消息，想想李艺一生，也只留下几声长叹。

二月初的春风已经有了一丝温暖，天空阳光明媚，空气格外清新。当前只剩下追剿逃犯，收编军营的事情。李承乾在豳州军营实在坐不住了，想出去转转。

可是没人搭理他，两位行军总管下了命令，就是不让他出去。后来在他威逼利诱，许诺了好多糖酒茶，并且当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的面说出一个追剿残党余孽的办法后。长孙无忌才勉强答应，让他出来转两天。

其实所谓的追剿办法很简单，就是到附近所有的村庄驿站，通知周边所有关卡，只要是外地口音，宁可抓错，不可放过。老百姓只要举报，就可以立功受到奖赏。说白了就是，让老百姓都组织起来，可以随时举报，谁也别想跑。

在城西的大路上，李承乾坐着宽大的马车，心里好不自在。身为太子，有权势，有财富，唯独没有自由。前几天，他都快憋疯了，要不是再三保证，现在长孙无忌也不会放他离开。

随同出行人员包括房俊、杜荷、秦怀玉三人在内，还有十二名侍卫，一名车夫。除杜荷之外，其余都是一身劲装，都是李承乾亲自挑选的太子府侍卫。其实李承乾也明白，在他们的周边不远的地方，长孙无忌指不定派了多少人保护。

房俊一脸喜气，骑着一匹枣红马，在车子前面耀武扬威，这一次他们三个全部跟着太子沾光了，混了军功不说，还能出京城，在这地方搞搞春游。真正是应了一句话，春风得意马蹄疾。

路边已经有了绿色，田地之中已经有了下地劳作之人。在李承乾看来，初唐的气候应该是温暖湿润的。远比后世的内陆气候要好很多。

红日当空，时近正午，一行车马，来到一处绕山坡而过的溪流边。几名侍卫，在周边查看一番，开始歇息。

李五戒抬眼望了望跟前的村落，踟蹰半晌，咬咬牙，掉头而回，她不敢冒险进村，前两日，她亲眼看到，两个外地人被村民举报，直接被追剿叛军的士兵抓走。不是叛军？抓回去问过自然知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她有点茫然，心里更多的是彷徨，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第34章 郊游遇五戒

携带的干粮在前天就吃光了，李五戒已经快两天没有吃饭了，腹内空空，头脑昏昏沉沉，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着，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吃的，她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咦，前面有烟，附近那就肯定有人，会不会是做生意的行商？天无绝人之路啊。李五戒顿时眼前一亮，大脑清醒了许多，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一辆装饰精美宽大的四轮马车，几匹高大的骏马，出现在眼前。不对，这么漂亮的车，不像行商的车队。难道是军队？官家出行？完了，想到此处，李五戒眼中充满绝望，精神顿时垮掉，眼一黑，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地。

李承乾几人离开大路，正在溪水边摆好烧烤架，说说笑笑，开始野外烧烤。一个侍卫眼睛好使，看见远处一人走过来，突然摔倒。急忙低声说道：“远处有人，我去看看。”李承乾向远处望了望，什么也没有。摆摆手：“去看看也成，再带三个人，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扰民。”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就回来了，还抬着一个女子。坐在石头边正准备烤串的房俊站起来：“哇，一个乡下女子，你们也看的上？”

抬着女子的侍卫名叫陈子强，急忙说道：“郎君，凭我多年的经验，此女子应该是饿晕了，倒在路边。”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切肉刀，站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晕过去的李五戒，皱皱眉，心里有些疑惑，随即说道：“你们四个做的很好，一会儿把她弄醒，让她吃饱，不要让她跑了，看好她。等她有精神了，带过来见我，我有话问她。”

杜荷眼珠转转，走过来问道：“莫不是……？”李承乾笑着打断他：“看了一下她的身材和手上皮肤，只是怀疑，一会儿问问就是。先来尝尝我的手艺，以后你要想吃就难了。”

一个时辰过去，房俊跟在李承乾屁股后面不住地问着：“郎君，你用的那香料是什么来着，回去赏赐我点行不行？这烤肉串也太好吃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能吃得下其他人做的烤肉。”

杜荷撇着嘴，不屑地说道：“还带兵打仗呢，瞧你那点出息，白长了个大个子，几块肉就找不着北了。”

房俊扭头怒目对着杜荷:“我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郎君，敢情你小子早就得到好处，自己独吞。”

李承乾心道，不就是比普通肉多了些花椒、孜然，至于吗。笑笑说：“这次回去，都有，我专门安排人从西域买回些，到时候分给你一些。”

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木然，浑身破衣服的女人，李承乾心里更加疑惑，开口问道：“小娘子家住哪里，为何饿晕在路边？”

李五戒心道，我这口音怎么回答你，很明显不是本地人。可是装聋作哑，马上就会被怀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思百转千回，也只是一瞬间。站起身来冲着李承乾深施一礼，开口说道：“民女李明慧这厢有礼，谢过郎君救命之恩。”

李承乾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是本地人，何故一人到此。”

“小女子本是那燕郡王李艺府下远亲。燕郡王事败之后，小女子害怕受到牵连，因此提前避祸，走到此处。”

“什么？你是叛贼余孽。”呛啷一声，房俊已是拔出长刀，厉声喝问。

“小女子并非余孽，诸君误会了。”李五戒冲着众人淡淡说道。

李承乾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眯眼望向李五戒：“你家燕郡王罗艺，起兵造反，难道不是事实吗？”

“郎君此言差矣，罗艺贵为郡王，某作为一个女流之辈，又是籍籍无名。平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即使他起兵谋反，也不会让我等知晓。”李五戒侃侃而谈。

“满口胡言，如果你不是叛逆，为什么要逃走？”杜荷大声叱责

“小女子人微言轻，灾祸来时恐怕有口莫辩，本就不想凭空承担一个反叛的罪名。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除了选择避祸出逃，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因此提前离开，如今才落到这般田地。”李五戒楚楚可怜地辩解。

“你的意思是，你是冤枉的，你没有一点责任？”李承乾笑道。心下却是很不平静，还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才啊。

李五戒抬起头看看李承乾，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女子自知已经卷入这场叛乱之中，即使再辩解也毫无意义，我明白今日被抓，罪责难逃。只是想要说个明白，让世人知道，一位郡王造反，我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只能跟着遭殃。”

“既是反贼余党，给我把她绑起来，把嘴堵上。”秦怀玉起身喝道。心道，反贼余党，谁想听你唠叨。

李承乾挥手制止了侍卫。开口说道：“算了吧，看她年纪轻轻，孤身一人，不要羞辱她了。”心内不由叹息，此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说出来又有何意义。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吗？多好的口才，可惜了。

杜荷说道：“郎君仁慈，李明慧还不赶紧道谢。”

李五戒双目流泪，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道：“小女子谢过郎君仁慈，此去必受辱为奴，只有一个请求，定不会使郎君为难。”说完，再不言语。

李承乾看着这般情景，想想此女的下场，顿时觉得出来这一趟，索然无味，心下闷闷，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姑且说来听听。”

“旁边就是溪流，小女子请求梳洗一番，还望郎君应允。”李五戒深施一礼。

众人刚要呵斥，李承乾摆摆手，说道：“如果只是这个要求，准了，去吧。”

随后望望四处的景致，觉得也不过如此，再没有之前的好心情。想罢，指了指周围的东西，冲满面警惕的侍卫说道：“看她的样子和神态，已经存有死志，你等无需担心，别理会他。咱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将她带上，回豳州。”

第35章 心机深沉

李五戒沿着路旁岔道，来到河边开始梳洗打扮。这边众人收拾东西，对李五戒不予理睬。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却见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伫立。”

缥缈轻柔的歌声，从小溪岸边传过来，众人不自觉停顿下手头的动作，侧耳聆听。

房俊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靠，好婉转的歌喉，比教坊里的曲子好多了，真是我见犹怜啊。”

杜荷冷笑一声：“真是个蠢货，胸无点墨，偏要装斯文。知道什么是我见犹怜吗？”

秦怀玉瞅了一眼河边，皱皱眉附和道：“无非是唱个小曲儿罢了，看你那猪哥样。”

唯有李承乾表情变幻莫测，心里面仿佛有一万只……奔腾而过，不要这么狗血好不好，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我弱小的心灵。这片天地难道真的那么小？一瞬间，心里腾起一股邪念，我是现在杀了你呢？还是现在杀了你！

正要吩咐手下动手，忍不住心里打个冷战，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害怕？我对此事就这么恐惧吗？难道这不是探索了解这个世界规则的一个机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很孤独，常常希望有个人能明白自己的想法，难道现在不是机会吗？自己现在不是有了知音吗？她为什么不害怕？

心思千回百转，手指握紧松开，思索半晌，还是拿不定注意。杀？还是留，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杜荷看着李承乾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道，太子莫非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看样子有点像。嗯，我得帮他一把。却不想，李承乾的想法和他的考虑正好相反。

杜荷思索一番，走上前来，悄悄说道：“殿下要是喜欢，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按理说，反贼余孽是要卖身为奴或者要进花楼为妓的，到时候，她过来，无论她承认与否，殿下直接说她是李五戒，要斩首示众，只需如此这般……，到时候给她条活路，无论怎么做都很简单。”

李承乾听着杜荷的一番话，盯着杜荷的脸一动不动。杜荷心里有些发毛了，一边讪笑，一边说道：“我就说说而已，郎君你这样盯着我，我心里发毛。你是太子，成不成的，还不是你一句话？”

李承乾可不这样想，杜荷一提，他猛然清醒，此女会不会真的是李五戒？细想起来，这女子的话破绽很多啊，按出逃时间看，她怎么能确定李艺事败？一个不是直系的远亲，即使待在豳州，也不一定会受太大的牵连。另外，看她刚才的神情、见识和口才，怎么也不是一个弱女子应有的形象。更何况她的人生传闻和特殊经历……。

想到此处，对杜荷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方法不错，我喜欢，让她一会儿来陪我坐车。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要大肆传播，否则……，其实，我很欣赏你。”

杜荷闻听，臀部一紧，忍不住打个哆嗦，口里急忙允诺。

这边，李五戒梳洗打扮，一身轻松。既然逃脱不成，那就接受命运。凭着自己的能力，只要死不了，很快就能翻身。

李承乾坐在车里，盯着这个垂头看足，动作拘谨的女子，心道，是真的拘谨？还是装的？不过梳洗打扮之后，倒也是个美人儿，特别是两条长腿，颇有欣赏价值……，如果再过几年……。

李五戒心道，把我单独叫上车来，莫非是看上我了？方才看他，长得俊朗出尘，颇有几分姿色，本姑娘倒也不算太委屈。看样子应该是世家大族之人，虽然看起来比我小几岁，倒也不是大问题，可以考虑一番，把终身托付与他。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车内气氛顿时有些沉闷。正当李五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李承乾先忍耐不住了，放下心中的一些想法，眼珠转了转，微笑着开口，柔声说道：“小娘子容貌竟然如此出众，一下子被吸引，方才失礼了。”

李五戒听闻此言，心下欢喜，顿时精神放松下来，只要你有想法就好办，急忙说道：“无妨，明慧本是落难之人，承蒙郎君上看，已是万分荣幸。”

“听说小娘子精通鬼道，善于治病，不知当真？”

“当不得真，都是乡下人……。你，我……。”李五戒顿时张口结舌。心里惶然，就像被偷窥了隐私，一下子脸色大变。

看来自己年龄小也有一定优势，李承乾心中大笑，原来也是个雏儿。

“李五戒，某一向喜欢聪明人，你的这些手段倒是比较高明，对别人的心理也掌握的很到位。可惜，你的聪明用的不是地方！你说，我把你交给朝廷大军，他们会怎样处置你呢？”

“一时大意，不想今日我竟然着了你这小娃娃的道，被你用诡诈的手段引出真相，既然已经看破，无非一死而已。”李五戒心一横，顿时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倨傲自信，笑了笑，接着淡淡说道：“不过方才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并且看你的身份和年龄，定是世家豪族，名门之后。想必小郎君是另有所图吧？”

“不错，的确是个人才，不仅口才好，心思更是灵活”李承乾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李五戒，揉揉肚子，紧接着吸了一口气，好久，陶醉地说道：“某向来怜香惜玉，不喜欢杀女人！如果我能保你一命，你可愿意投靠于我？”

“小女子自然愿意跟随郎君，只是还不知道郎君的根底，可否明确地告知？”李五戒心道，只要你好色就成，到时候看我怎么炮制你，当下面色微红，低头轻声试探地问道。

“眼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很快你就可以知道的。另外，我不喜欢讨价还价，生死在于你自己一念之间，你难道不想赌一把？”李承乾端起茶杯，用茶杯盖刮着上面的茶沫，脸上依旧带着色狼般的微笑。

第36章 收编燕云十八骑

“小女子李明慧谢过郎君收留，但不知郎君如何安排于我！”李五戒神情平静，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看向这个娃娃，慢悠悠地说道。

“哦！”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此女心机太深，可惜大局观不强，不过放任其离开，总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一旦控制不住，后果不可预知。这种人，在不了解其内心想法的情况下，必须带在自己身边。

心里一番计较，放下茶杯，调笑般说道：“这是你的真名吗？好听。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平时你也可以陪我出行做事。如此咱们也可以形影不离，比翼双飞。某毕竟救了你两次性命！按理说这个要求不高。”

“谢过郎君，李明慧是小女子俗家本名，让郎君见笑了。”李五戒白皙的脖子也变得红了起来，躬身行礼，轻声道，“以后郎君直接称呼小女子明慧就是，小女子自当尽力照顾好郎君。”

“好，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娘子。明慧，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喜欢听人讲故事，你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更甚，痴痴地看着李五戒，嘴上却说：“不过，我不想听别人已经讲过的。”

李五戒抬头看着李承乾的样子，神色微动：“郎君，小女子能有什么故事？不过，如果有了合适的机会，明慧一定会告诉你一些有趣的故事！”

李承乾脸色恢复平静，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好吧！不方便就暂时不要说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其实什么时候给我讲故事都可以，不过永远不许在别人面前再开口讲你的故事！你该庆幸，今天遇到了我，而我的事情，你永远不能说出去！”

说罢，递给李五戒一盏茶。身子朝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李五戒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听不懂这个男孩子最后说的话。低头恭敬地接过李承乾递过来的茶，端起来开始喝茶，杯中水刚刚入口，突然间脸色刷的白了，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茶杯，满眼的惊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乾。

……。

随着李艺的首级被送过来，几天的安抚、整顿、搜捕，平叛已经基本结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卢赤松、郑韬等人却没有下落。在这个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这些人竟然能做到来去从容，李承乾对这些世家大族不由地更为忌惮与忧心。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班师回到京城。首先就是处置叛逆，李艺家人被收回所有封赏，田地房产财帛全部充公。直系亲属，男子全部在西市被斩首示众。女子全部削籍为奴，除去婴幼儿之外，或送花楼教坊，或西市贩卖。

李承乾第一次见识了唐代律令的残酷。真是一人造反，全家升天。听起来没有感觉，看起来惊心动魄。当看到那群叛逆反贼家属走过的情景，再看到一拨又一拨人被斩首的场面，只要是在现场待一会儿，你就会从心里惊悚恐惧。当然作为太子，他是不用去看的，可是围观的民众却是熙熙攘攘，如过节一般。

砍头之后，接下来的就是犒赏三军，奖励功臣。对于李承乾，除了口头的夸奖和勉励，剩下的自然也没有他什么事情，只是趁着李世民赏赐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要求，组建一个特种兵小队，人数保持在五百人以下，作为自己日常护卫和出去执行产业保护任务的武装力量。

李世民正在封赏的兴头上，思量一番，无非不过五百人而已，估计又是太子小孩子心性，构不成什么威胁。很痛快的答应了。因此对于这一次出去的收获，李承乾最满意的不是博取一个功劳；也不是李五戒；而是一支武装力量，这支力量的兵源主体自然来自天节军。

天节军被打散重新整顿，与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带来的大军混编。从此天节军消失，再不会出现天节军和天节将军的名号了。如今，李承乾得到的这支力量，已经被他安排在一处庄园之中，当然庄园也是他前段时间单独购买的，主要用来培养境外情报网络和建立境外情报特务组织。

庄园内分为四个区域，平时人们知道的也就三个区，第一个区域大多都是周边的突厥人，吐蕃人，高句丽人等。第二个区域大多都是西方过来的黑人、白人等。还有一个区域是管理区，大部分是李承乾安排过来的管事、培训教官，语言翻译人员、侍卫和战士，当然是人种各异、民族混杂，什么人都有。今天第四个区域也开始有人忙碌，这让庄园的其他人都有些好奇。

进入这第四区域的人，就是李承乾此次最大的收获，他从罗艺手下得到的燕云十八骑。

关于燕云十八骑，李承乾前世今生曾经听说过很多。燕云十八骑是一支精锐骑兵小队，也是罗艺的属下。他们一律蒙着黑色面巾，身着黑色披风，配着圆月弯刀。他们的穿着和打扮能防止风沙，经常在大漠活动。

当年在契丹人入侵雁门劫掠的时候，燕云十八骑夜晚偷袭，一晚上杀死三千多人。契丹人大溃而逃，燕云十八骑一路追踪袭杀，一直到契丹人的家乡，诛灭全族两万多人。此后，再无契丹人进犯。这十八个人神出鬼没于沙漠之中，未有败绩，所到之处片草不留。

虽然传闻有所夸张，但毕竟战斗力不容小视。李艺归唐之后，就很少听说这支部队了。其实这支队伍一直存在，只是随着天节军奔赴泾川驻地，再没有机会去战斗。

这支队伍对人才也有特殊的要求，基本上是新兵替换老兵。有勇有谋且受过特殊训练，并且都有各自独特的能力，这样的人方能加入，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在李承乾看来，无非是一个特种部队的原型。这支小队平时与其他军卒一样，看不出来这些当兵的有什么特殊本事，唯有接到命令方才出动，各显其能。

第37章 回乡流民何处去

在解散天节军，进行重新编制的时候，由于当时出现了些问题，有十几人不同意打散编制。李承乾于是招来他们十八人的首领秦绍峰和几个骨干，询问缘由。这才发现了这十八人。

李承乾一番招揽和诱惑，拿出一本特种兵训练作战手册，并且进行了半天演讲式的忽悠和洗脑，最终打动了在座的众人。后来又经过几次详谈密议，赢得了这几位的尊重，之后才把他们单独留下，收归自己。

来到庄园的主要目的，李承乾就是让他们帮自己挑选训练一批特种兵，否则光有十八人怎么可能。因此给他们很大的自由权限，去选拔人才，招收训练人员。只要李承乾这边审核通过，即可加入特种小队。

同时，李承乾编制的那本特种兵训练作战手册和一本野外生存知识大全，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参考并根据实际情况加以完善。因为他不光要骑兵，步兵也是必须的。

原本这些骑兵的人选都是从部队下面，层层选拔出来的。如今李承乾给了他们权力，只需要从李承乾送过来的人里面，招收训练挑选就可以了。

对于如今的燕云十八骑来说，替太子服务，总比解散之后重组混编要强得多，再说，李承乾给他们画了一张宏伟的蓝图。其实，除去这些，跟着太子最差也是一条很好的晋升之路。

太子府内，李承乾翻着手里的信息，不住地皱眉。这些都是他那个情报组织兼商队——地支营，这段时间送过来的信息资料，经过李五戒的分析归纳整理，按照主次，形成一个简单的汇总。

李五戒在当天回营，就得知眼前这位就是大唐太子，并且竟然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在她跟着太子回京后，这两天见到天唐产业的规模和产品，除了意外和震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内心感受。

说白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幸福的生活来的太突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她还用得着自己装神弄鬼，串联游说去造反吗。更何况，她本来只是一个医生，别的事情都是只知道皮毛。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也想凭借自己的智商、学识和口才，弄一番事业，说不准还能过一把皇帝瘾。但是由于身份限制，一介弱女子，要不是装扮成大巫师，给人治病，恐怕连出远门都不可能。如今到了这个太子身边，即使做不成皇帝，也能活的很舒坦。

自从来到太子府，李承乾再没有问过她以前的事情和她的来历，反而是给她弄了一套单独的宅院，并且从不把她当外人，一些隐匿之事都交给她管理，直接成了李承乾的秘书管家和情报参谋，俨然成了太子府的半个主人。

想罢，看着眼前这个人禁不住心里感到火热。若是二人同心，何愁大事不成？目前她彻底进入自己的角色，并且是心甘情愿的。

“郎君，陛下让你过去！”福全匆匆跑进来，在李承乾面前躬身禀告。

李承乾当即站了起来，招呼李五戒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便出门向弘文馆行去，边走边问传话的公公：“知道什么事吗？”

“回殿下，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有关流民的事情！”

弘文馆内殿，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几页纸，满脸阴郁，捏得紧紧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长孙无忌叉手坐于将军凳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承乾叩见陛下。”李承乾见此情景，趋步上前稽首。

“高明，不要多礼，坐下说话吧。”李世民此时神色稍缓，点头说道：“李艺谋反之事已经平息，不过这些世家的胆子也不小啊。”

李承乾一下摸不清这话的意思，只好应道：“有好几位世家之人与此有关。范阳卢赤松，荥阳郑韬都有参与。不过都是个人行动！如今报纸舆论也大张旗鼓地宣传通缉，就看他们家族的反应了。”

“让他们再蹦跶一段时间吧，到时候一起收网。眼下倒是不着急对付他们，如今时令刚刚转暖，关内却突然大批流民回归，眼下流民安置成了大问题，搞不好就是一场饥民暴乱。这件事不好直接拿到朝会上去说，需要提前商定一番，该如何解决？”李世民把手上的纸往桌上一搁，沉声说道。

李承乾心道，流民回归是好事啊，怎么不能说？不会是没地了吧？于是试探地开口说：“很简单的事情，直接授田，分地即可。”

“如果是这么简单，倒也罢了。均田制虽然已经实行几年，可是你之前所说的土地不足问题已经出现，关中地区如此之大，竟然无地可授，又无法一下子将流民转向他处，如果不能马上解决，很快就出现问题。

前段时间，你弄了个土地改革的想法，这次把你叫过来，看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李世民说罢，让王守全把面前的纸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急忙拿到手中，看完也不由地面皮发紧，流民数量只有两万多人，都不好解决？按照男子一百亩，女子六十亩，平均下来共需要二百万亩，无非是八十里见方的地域。关内土地面积按照现有人口分配，应该远远超出。但是为何无地可分？不应该啊。

肯定是土地兼并，把土地占没了，朝廷没有地了。那么让这些人去当佃户？那样就失去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意义了，影响社会安定，肯定不行。可是土地怎么收回？这可是很难办的。怪不得李世民发愁呢。

不过，听说李世民前段时间就有了消减冗余官员和机构改革的想法，并且刚刚重新划分了行政区。而且对那些寸功未立的宗亲郡王也多有不满。

想到此处，李承乾笑了笑，说道：“看来，土地改革势在必行。如今阿爷和阿舅担心的无非是，谁也不愿意把土地让出来，怕此举引起反弹而已。既然怕引起社会不安定，那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先从皇家诸王开始，只要先开了头，就好办的多了。”

第38章 顺德受贿无死罪

“太子所言，难道是要削藩？”长孙无忌开口询问。

“其实这样做并不是削藩，这只是土改第一步，为了打开局面而已。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如今许多皇家宗室子弟，没有任何功劳却占据土地，享受俸禄。这本来就不合理，既然都是自家人，如今他们享受着荣华富贵，为了维护这家国天下，也该是为朝廷着想和奉献了。”

“既然不削藩，那谁愿意失去这好处？”长孙无忌有些不明白。

“当然不会把他们弄垮，毕竟事关皇家的颜面。具体做法是，超出自己爵位赐田的多余闲置之地，全部收归国有，朝廷可根据市场价格，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给与补偿。不想要补偿的，有机会参与我天唐产业，进行入股投资。”李承乾想了想接着说道。

“这第一步做成之后，通过报纸在天下大力宣传，国家要按照此种方式，收回各家占有的多余土地，让众人都明白我皇家的决心。至于下一步吗，那就要逐步扩大，普及到全国范围，包括佛门寺庙和世家大族等占地大户。如果实在难以执行，可以想其他办法。至于其余的家族和广大民众，放到最后，想必自然会更简单一些。”

长孙无忌深深忘了一眼这个外甥，开口问道：“长孙无忌愿把多余的土地归还国家。不知是否有机会参与天唐产业入股投资？”

李世民心道，老狐狸，就想着帮自己的外甥，这哪里是好事，分明是逼着所有人要把多余土地让出来。搞不好一个闪失，就会酿成祸患。也就是高明年轻，敢想敢说。

李世民瞅了瞅这位，看看李承乾，微微点点头，开口说道：“都是一家人，莫急，先解决眼下之事，再言其他。高明，关于具体实行，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斟酌一番，开口说道：“国家初建，朝中守旧的大臣还是不少，毕竟他们很多都来自前朝。如果想要执行新的政令，这些老臣的阻拦肯定少不了。更何况，大人如今在极力降低世家的影响力。

虽然隋朝已经开了科举。可是真正能够考取功名的大多还是世家出身的臣子。他们能进入仕途官场也多半依仗的世家之力。所以很多人代表的就是世家的心声和意愿。

因此为了顺利执行，避免造成反弹和冲突，第一步，只能先从内部着手。皇家宗亲先把多余之地让出来，这个不用多说。第二步，可考虑收回寺庙占地。佛门寺庙不务农桑，不事生产，稍有作奸犯科之辈，便逃入寺庙以求庇护。从南朝到前隋以来，占有大量财产土地，蓄养武僧。几乎可以左右国家的政局，久而久之，尾大不掉，必成祸患。寺庙僧众早就应该整顿一下了。

第三步，世家，眼下世家只是扶持一部分官员代言，干扰影响政事，倒是问题不大。可是私下里却到处串联游说，煽风点火，挑拨民众，勾结谋逆之事。并且这些世家大族，不事生产，豢养佃户，占地超过全国土地的五成之多。这就是将来大唐的隐患啊。

对于前两步，估计问题不大，至于第三步，如果初期难以执行，可以考虑按土地征税，或者考虑移民之法。”

“嗯，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佛门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李世民点头。

“只要时机到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李承乾淡淡地说道。

“那就先这样，明日朝会，先从皇家宗亲和藩王开始。让他们拟定诏令，通告执行吧！”李世民神态已经平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李承乾瞅瞅长孙无忌，想想现在他们的官职，也是心里感叹。如今，把持三省的还是宇文士及、裴寂、封德彝、萧瑀、陈叔达那几个老家伙，李世民也就只能在这里和他大舅子议论一番，到朝会上，还得费劲。

长孙无忌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开口道：“大家，那么关于长乐王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前些日子，你那个堂叔长孙顺德不知廉耻，倒也罢了，现在又是李幼良这个混账，正好拿他开刀，明天先派人过去，好好查查他。”李世民心情顿时又变得糟糕了，随口说道，“别人都还兢兢业业，奉公守法。唯独这些家人，倒是贪婪成性，做事毫无顾忌。不安安稳稳地享受富贵，整天想着谋逆之事。是该整顿一下了。”

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急忙应道：“陛下息怒，微臣明白了。”心里却道，敢情你的叔叔长乐王有问题，赖我头上，和我发脾气？长孙顺德虽然是我堂叔，可是你从小就知道，他和我家并无瓜葛。怎么非要扯上我，真是帝王之心难以揣摩。

长孙顺德是谁，李承乾可是清清楚楚。长孙顺德参与玄武门之变，与长孙皇后、秦叔宝等人先囚李渊于后宫，后剿灭李建成余党，斩杀建成、元吉之子嗣，也就是李承乾的堂兄弟十余人，让李承乾一夜之间，再也见不到半个亲近的同龄堂兄弟。此人还把建成、元吉的老婆抓起来直接送给李世民，让李世民完成杀兄囚父，屠侄霸嫂的壮举。

之后，李世民八月登基。十月十八日，赐封长孙顺德食邑一千二百户，并赐以宫女。为了方便他处理政事，经常让他夜宿于皇城中书省，对长孙顺德那绝对是信任。

长孙顺德此次出事惹得李世民不高兴，其实说起来相当可笑，长孙顺德在监督审查皇城做事的奴仆时，发现这几个奴仆私下互相联合，偷盗宫中财物，按照律令，这几个奴仆应当斩首示众。但是顺德居然受贿，接受了这些人给他的一些丝帛和金银，将这件事悄悄压下来，放过了这几个人。

前些日子，这件可笑的事情终于暴露出来，被宫廷管事及其他奴仆都知道了。按照律令，应该将长孙顺德下狱治罪，不过李世民却没有这样做，他心虚啊。

第39章 幼良受辱要谋逆

何况这个长孙顺德所犯的事情，也够不上死罪，不能直接处死。因此，假装不忍心，反而在宫殿上当众赐给他几十匹帛，对众人说，用这个刺激刺激他，让他惭愧。

大理寺少卿胡演因为长孙顺德的事情，当时在朝会上进谏：“顺德贪赃枉法，罪不可恕，怎么又赐给他绢帛呢？”李世民却狡辩说：“人是有灵性的，给他这点绢对他来说胜于刑罚。如果他仍然不觉惭愧，那就像禽兽一样了，杀了他也没有用。”

事后李世民对宫内管事的近臣说：“顺德身份是外戚，又是开国元勋，功劳大、地位高，爵禄并不差任何人。如果能多些史书，从中吸取教训，引以为鉴，以自己的言行，为普通民众做出榜样，我会与他共同享用国库，他怎么不守气节不顾名誉，搞出贪污受贿的丑闻呢？”

于是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现在又谈起长乐王，李世民顿时露出自己本心，这哪里是不计较，分明是没抓住他的痛脚啊。先前所为，无非是先稳住顺德，以后找机会，一击毙命啊。

至于李幼良，在李承乾的记忆中，那就是个自己找死的无脑纨绔。打天下，无功。治凉州，无能。你要功劳没功劳，要苦劳没苦劳，被堂哥李渊封了长乐郡王了，还不知足，还要想着谋逆造反？

心里略微盘算，起身趋步稽首，说道：“大人，无论长乐王是否有谋逆之心，他都是凉州都督，一般人派出去，恐怕是手都插不进去，更不要说去查了，承乾以为，应该派遣一位能镇得住局面的大臣过去。”

李世民面色稍缓，开口说道：“言之有理，那就派中书令宇文士及过去吧，别人恐怕都不能胜任。”

第二天，中书令宇文士及被任命检校（代理巡查）凉州都督，前往凉州，处理调查李幼良的事情。……。

当李幼良看到宇文士及带着诏令来接任凉州都督时，心慌之余，对李渊父子更是痛恨。

自从上次杀盗事件之后，李幼良就心中气愤难耐，不就杀了个盗马贼吗，至于吗？如今还要收土地田产，还让不让人活了？李世民凭什么这样做？你自己都名不正言不顺，本来也就是个藩王，靠杀死亲兄弟能当皇帝，我凭什么不能当？

事情是这样子的，李幼良最心爱的马被偷了，之后抓住了偷马贼，并且随手把偷马贼杀了。结果这事让李渊知道了，普通人偷盗是罪不至死的，李渊当着众王爷的面，怒斥李幼良草菅人命，李幼良于是当众被打了一顿。这简直太伤自尊了，也太丢面子了。

李幼良回到凉州，就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报复李渊，花钱养死士，勾结突厥。恰好这期间发生了玄武门之变，李渊退位，新皇帝成了李世民。如今李世民又来抢他的土地，还要调查他，因此心里的怨恨全部转移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幼良望着眼前这位曾经的逃犯，现在的谋士，问道：“怎么办？宇文士及已经来凉州这么多天了，上蹿下跳，里外调查，这样下去李世民一定不会轻绕了我的！”

眼前二人便是卢赤松和郑韬，其实朝廷通缉逃犯和叛逆的文书他也收到了，只是不予理会，反而收下了这两人。

郑韬眼光闪烁了一下，露出了一副阴冷的神色，他伸手虚劈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殿下，事到如今，只有叫那个宇文士及开不了口了！”

卢赤松也是点头：“没错，殿下！如今这局面，若是殿下的所作所为被这个老贼报告到李二耳朵里，纵然李二再惺惺作态，怕也是担不住这谋逆罪名的！尤其那群前隋老臣最是可恨，想必会趁机痛打落水狗，到时候，不说爵位，殿下或许连性命也未必得保！”

旁边一位武士也走上前来，此人是李幼良专门结交的突厥勇士乌思力。

乌思力闷声说道：“殿下，那宇文士及来者不善，必定视我等如叛逆贼寇，一定会找借口、找麻烦！我等的性命本就是王爷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绝不含糊，必定杀之而后快。如此方能保证王爷安全，在我的眼中，即使是宇文士及全家的性命，也比不上王爷的一丝头发！”

卢赤松目光森然：“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何况，那宇文士及原本是前隋旧臣。他巴不得找殿下的麻烦，以积累自己的功勋呢！很有可能就是李二弄出来的诡计，一箭双雕，专门为难殿下！”

李幼良这夯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没错啊，要不是这个宇文士及是李世民那混蛋专门派过来搞事的人，他怎么会成天对自己盘问这个询问那个的，还整天在民间走访，到边境调查。我呸，老家伙，见鬼去吧！

他确实不知道，他身边这几位，卢赤松、郑韬还有那个突厥人乌思力都是些什么人！实际情况是，无论如何，他还是皇室郡王，只要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李世民因为面子问题，一般会放他一马，但是，他身边这些幕僚都是佞臣一般的人，那是逼着他谋逆。

这些人自知宇文士及到来之后，绝对没好果子吃，自然要鼓动李幼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了！最好李幼良能够造反，如果成功，他们就是从龙之人，封侯做官，荣华富贵，那是妥妥地！

李幼良却根本想不到这些。论到策划鬼谋之事，李艺都不如，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他还是个既任性又没主意之人，再加上心机能力实在是匹配不上自己的野心。犹豫半天，在这帮人的蛊惑下，他终于狠狠的点了点头：“那就干吧！”

要干。可不是光凭嘴上说说！宇文士及还在呢！人家本就是中书令。如果让他知道了。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下具体该怎么做？”李幼良把拳头攥了攥，问道。

郑韬沉声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万一那老东西露出了什么口风。那就不好了！”

第40章 杀鸡骇猴命归西

卢赤松低头想了想。说道：“最好现在就在凉州城外动手。宇文士及那老家伙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殿下就说是突厥人干的！顺便也可以撇清自己。”

“没错！”乌思力附和道。“这件事绝对要干净利落。事成之后，找几个突厥奴隶替死，殿下还可以向朝廷要功劳，是你除去了突厥的奸细！”

“现在动手？”李幼良咬咬牙，问道。

郑韬想了想：“那宇文士及不是要到边境巡查取证么？就在他回返凉州的路上干掉他！殿下本人在凉州。只要仔细一些。定然怀疑不到殿下的头上！”

李幼良目光中露出了坚定残酷的神色：“哼，那就这样吧！宇文士及这个该死的前隋余孽。你也有落到本王手里的那天！本王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那就去办吧！这件事要是办成，他日某家与诸位同富贵！”

“是，殿下！”众人同声道，“属下等人誓为殿下效死命！”

过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乌思力全副武装，带领几百人，都是突厥士兵打扮，埋伏在宇文士及从边界回城的路上！只要从这里路过，必定难逃截杀。

理想很丰满，筹备也周全，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整整等了大半天，左等也不见，右等也不来，路上不见一个人影。看看太阳偏斜，根本不会再有人过来，乌思力顿时心里慌了。莫不是情报泄露，事情有变？

如今心里也是发慌，再也不敢等待。急忙招呼手下，人员迅速撤离。其他的事情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前往王府里报信。李幼良这边几人还在等他消息呢，等了都快一整天了，结果只等到满面惊慌的乌思力。

宇文士及哪去了？此时宇文士及坐在侯健申的马车上，沿着小路慢慢往回凉州赶呢。喝着这位商人递过来的茶，心里却想着那个小太子，满是感慨。要不是太子安排这位属下，多方打探，适时照拂，这会儿就真的躺在那条回凉州的官道上了。

李幼良这边听罢乌思力的叙说，众人都傻眼了。李幼良更是心慌、手抖了半天，才哆嗦着说道：“罢了，事已至此，我要回长安！直接找李世民说清楚，我并没有谋反之意！”

他这时候终于后悔了，也明白了，自己哪有造反的本事。杀个宇文士及都没办成，还能做什么？他养的这些门客谋士，除了刚过来投奔的卢赤松和郑韬，其他都是些无赖泼皮，打架斗狠之流。除了欺负老百姓，其他啥能耐没有。

说罢，当下安排下人预备车马，收拾行装，他要回长安。众人一看，主事的都要跑路，自己还能干什么？跟着呗，跟着说不定还能找机会逃脱罪行。唯独卢赤松、郑韬二人面色阴沉，互相对视一眼，共同走了出去。

宇文士及一封奏章，将李幼良谋反的铁证呈送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看着桌上的奏章，怒气上涌。心里把李幼良骂了一千遍，可是转念一想，莫不是宇文士及谎报？否则这个白痴哪有如此胆量和魄力去干造反的事情。

李幼良毕竟是李世民的叔叔，再不济也得有个皇家脸面。他怕宇文士及办了冤案冤枉李幼良，其实也是为了表面上做做样子，不会落人口实。第二日，李世民在朝会上，又安排了孙伏伽到凉州，复查此事。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幼良耳边。如今李幼良已经带好东西和家眷，收拾停当，开始出发返回长安。

“不如直接投奔突厥！”郑韬看着坐在车里的李幼良，肯定的说道，“如今朝廷又派下人来调查，殿下再回长安，恐怕凶多吉少。不如暂时投奔突厥，然后，招兵买马，未必没有问鼎九五之力！”

卢赤松也急忙劝道：“殿下决断吧！如今这种情况，回去性命难保，不如将错就错！”

乌思力则是大声说道：“殿下，小人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是明白，人人都有帝王相！何况，殿下还是宗室郡王！”

“没错。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当要九鼎烹！”郑韬阴冷地说道。“如今之计。唯有一个反字而已！”

李幼良听着众人的这些话，李世民又派了一个孙伏伽过来，明显是要针对自己啊，自然是不敢去长安了，这下再糊涂也明白了，自己这回恐怕是没有活路了，投奔突厥？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个工具，更何况北方苦寒之地，他哪里待得下去。在凉州谋反？更不可能。自己平时又不懂的收买人心，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这些早被宇文士及给控制了。

再看看下边这些人的嘴脸，就是再傻，他也看出来了。都是居心叵测，利用自己罢了。其实，如果他真的回长安请罪，说不准李世民为了面子，还不会杀他。最多流放而已，毕竟没有既成事实。可是，他不敢赌啊。

“寡人哪里也不去了，你们能走就走吧。我那个皇帝侄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李幼良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也只是对此事心存幻想而已，前些日子，李世民要求归还多余土地，估计就盯住自己了。自己不识时务，还胡作非为，正好给了人家借口。如今拿自己开刀，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没过多久，孙伏伽重新调查，坐实了李幼良的罪证，鱼肉乡里，蓄养死士，勾结外族，意图杀官，谋逆造反等事实都被掀了出来。

一段日子过去，李幼良在凉州糊里糊涂，继续醉生梦死，也不辩解请罪。李世民见众人无人求情，感觉更没有面子。咬咬牙，最终下诏，赐李幼良自杀。

一场算不上谋逆的谋逆事件，就这样落幕。当地老百姓拍手称快，李世民也算是给了百姓一个交代。此事虽然对国家和社会安定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在皇室的内部却掀起了风暴。原本大家都认为，李幼良之事可大可小，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个罢免爵位的事情，结果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第41章 朝会共商金融事

杀鸡骇猴这种最简单的方法马上收到了效果，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土地改革在皇室宗亲内部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同时上行下效，大部分官员都看出了端倪，开始陆续主动把自己多余的土地让出来，归还国家。

李幼良谋逆的事件草草结束，唯一让李承乾感到不满意的是，他手里没有强大的武装力量。特别让自己诧异的是，光凭地支营的那些人，按理说也是好手，但是实际试探交手后，竟然武力值不够，无法抓住那些早有准备的要犯。

动用太子府的军队？别想了，守护太子府的卫队首领都是归李世民管辖，自己也去试着调用过，可惜除了守护太子府，干其他的？根本调不动，必须有李世民的手谕或者兵符。最终让那几个搞阴谋诡计到处串联的家伙又跑掉了，不过在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单单弄个地支营在全国各处协助产业、布网点、跑运输，搞搞情报网络。李世民不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想要搞武装力量？想想上次自己要求，想要组建五百人的特种小队，李世民都要考虑好一会儿才答应。

如果想要多弄，可以想到，根本不可能，甚至提都不要提。要是非要明着提出来，不但不会得到批准，估计马上会引起李世民的猜疑和顾虑。虽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失宠是肯定的，这样的结局甚至比死都难看些。

悄悄的发展？你以为拍电影，自己是主角，别人都是傻子？古代这些人都不傻，仅仅在自己产业里，能看出端倪的密探内奸，估计就好几十个了。虽然都已经被他调派到一些不重要的岗位，但是至今没有被发现的间谍也不在少数。何况他现在也不敢把这些间谍密探给怎么样了，毕竟是李世民派出来的人。

刚刚死去的白痴长乐王，也不过是私下悄悄地弄了几百号私人武装，就直接被人告发，扣上谋反的帽子。估计自己这样弄的话，下场不会比长乐王好到哪里。只能另想办法了。

李承乾刚开始也曾经幻想，来到盛世，热血一场，成为少年英雄，横刀立马，大杀四方；弄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结果却是不行，不用说别的，自从看到出兵一次的粮草军用物资消耗，竟然如此恐怖，马上就熄灭了这个心思。这不是游戏，实在是国力耗不起啊。

到现在，大唐并不是一片安稳，梁师都还在苟延残喘，苑君璋还在雁北一带摇摆，突厥人依然虎视眈眈，岭南冯盎也不是特别安稳，投诚大唐的各路豪强、官员都在对李世民的治国能力和时局发展观望。

资源财富方面，现在多数中层官员出行，依然是牛车。老百姓更是大部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些都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对于上面这些情况，为了安定局面，李世民上台之后，首先是乖乖地弄个渭水之盟，一直给突厥进贡，花钱保平安。皇帝比自己了解的更细，心里更憋屈，比自己更想出战，更想显示自己的丰功伟业。可惜政局刚稳定，不能乱来，只能先休养生息。

前隋朝国力足够强大，粮仓的粮食够全国吃五十年，结果让杨广几年就弄垮了。打仗的资源消耗，那不是一件小事情。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发展是硬道理。先忍着吧，过上一段时间估计就差不多了。再说，自己的基础军工产业才刚刚起步，需要很长时间的沉淀积累，农业的发展也刚刚开始。

李承乾自从二月初回到长安已经一个多月，虽然有李五戒和王玄策帮忙打理，可还是一直忙个不停，关键是摊子铺的太大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自然是土改、银行和培训教育。

太子府内，李五戒和李承乾二人，端详着从一个铜制的精美盒子里被拿出来的三套花花绿绿、图案别致的纸币，顿时都眼前一亮。这已经是送过来的第六次试制品，终于让他们两人都感到一丝满意。

新币的设计改进，李五戒没少出力，在设计工艺各方面都有所改进，就连李承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的智慧和见识要比自己一个人的强的多，并且不是简单的累加，而是好几倍的提升。

比如说，服装、化妆品、日用品、医学卫生、美食制作、音乐艺术之类的东西发明改进，这些方面，李五戒的见识就远超自己，格物宝典这套书籍里面的很多知识点，现在都是李五戒在修改补充。

看着每天忙碌的李五戒，他禁不住的心情有点悸动，幸亏没有杀掉这个妖女，更何况人又漂亮，比起周围的女子来，充满了现代气息。并且在生活方面，对自己也是相当体贴，如果当时一念之差，自己真的会后悔的。现在有时候一看到李五戒，他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情愫。难道现在自己真的到了青春期？这让他很是尴尬和不安。

新币比后世的纸币要厚许多，毕竟是三层印刷，中间一层是极薄的丝帛刺绣防伪印记。还有一些特殊的香料融合、刺绣和防伪金银丝线编制技巧，两面是特制纸张。

要想仿制，首先需要把造纸、纺织、香料配制、制胶、拉丝、染料、绘画、油墨配制、刺绣、雕刻制版、水印、套印、分层叠印等所有的工艺配合弄清楚、全部掌握才行。并不是说不能仿制，只不过仿制的成本和代价太大，不合算而已。

弘文馆内，李世民对着这三套纸币也犯了选择恐惧症，下面坐着的三省六部官员除了一个个惊叹，再无他话。至于选哪一套，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是闭口不提，最后的选择还不是皇帝决定。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提起，谁也明白，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李世民眼珠一转，看着众人开了口：“既然诸公都不表态，我说个意见吧。这三套纸币都是高明最近鼓捣出来的，我们不妨听听他的介绍再说吧。”

第42章 明慧出任大总管

“附议，请太子殿下介绍一下，最好。”众人齐声表态。

李承乾心道，一有事情就推我头上，早就和你说了，随便弄一套就完了，非要在这里嘚瑟、显摆。面上却不能这样，急忙趋步叉手施礼：“诸公抬举了。承乾就简单说一下。三套纸币除了图案不同，他们的作用和价值其实是一样的，

这新的流通币，我称之为天唐币，至于这三套票选择哪一套发行使用，那倒是无所谓，全凭大人做主。纸币分为四类，其中三类以元为单位，一类以分为单位。分别是，金元，银元，铜元和分币，这四类票的票种比价都是一百比一。也就是说，一元金票等于一百元银票，一元银票等于一百元铜票，一元铜票等于一百分。”

“新币和旧币开元通宝如何兑换？丝帛如何兑换？在何处兑换？”户部尚书刘政会开口相询。

“至于和通宝的兑换价格。很简单，新币一铜元兑换旧币十通宝，也就是十文钱；一匹成色最好并且足量的帛兑换新币五十铜元。金元银元以此换算。真正的金银也可以按照每日公布买卖价格兑换新币，金银禁止流通。兑换期限，限定在一年之内。一年之后，除新币外，禁止铜帛和其他货币流通。

兑换地点，是由皇家新开设的天唐银行。另外，关于银行的成立、业务和经营服务范围也和诸公说明一下，……，因此，还需诸公共同商议拟定一套银行规范的律令。”

所有人听完这番解释，感觉纸币问题不大，解决了铜的短缺难题，稳定了货币流通，虽然不知道效果，倒是可以接受，即使想反对，由于不了解，现在也说不出所以然。可是这银行更好啊，不但不动用国库，反而能为国库提供支持，还能存款，保管贵重物品，提供保险服务。也能贷款，投资理财。只要个人实力雄厚，自己也能开银行。这可是好事情啊。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兴高采烈者有之，皱眉苦思者也是不少。李世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子是用利益诱惑这些老家伙啊，不让他们老想着反对，不行，得让他们商议，抓紧出台一套管理银行律令。

另外也不能让这孩子闲着，想罢，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天唐银行作为唯一一家可以发行货币的国家银行，过几日，即将开业，发行新币。希望诸公能尽快拟定一套管理银行的律法。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找高明商量。”

又把皮球踢给了李承乾，弄得李承乾心里一阵压抑，这真是自作自受，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这些复杂的东西。唉，别的不担心，担心的是自己的糖酒茶，太子府的茶叶马上就快被这帮老家伙拿光了。

……。

经过太子府的一番座谈会和糖酒茶话会，银行管理律令很快出台。幸亏，新茶也快上市了，要不然，要支付的茶叶就青黄不接了。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经过这几次的折腾，太子的好人缘也传出去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无人反对太子的一些做法，太子的人气进一步高涨。

各地分行、支行、分理处的建筑，安全设施，包括金库，保险柜，保安设施等硬件设施，已经初步建设完成。因为密码锁的设计问题，李承乾和李五戒二人，弄了好半天。不是因为原理不会弄，而是手工加工精度和材料工艺问题。

李世民是最大股东，李承乾又和李世民申请了一批武技突出的年轻军人，专门充当银行金库和押运保卫人员，如今正在培训各类人员，制定相关规定和制度。

李五戒也正式被李承乾任命为银行大总管，当然名字对外是李明慧。一时间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现在王玄策是产业方面的大总管，倒是人们不怎么在意。可是一个女孩子竟然当了金融方面的大总管，让人们都对其身份产生了好奇。

不过李承乾并不在意，主要是唐代风气开放，和李承乾原来以为的根本就不同。就像李世民敢把嫂子和弟媳都娶进宫内，宫中女子也是享有官位品级；各位公主离婚再嫁，养几个小白脸，这都不是稀奇事。民间男女离异，官员之妻离异再嫁也是平常事。

更过分的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悄悄弄几个面首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虽说受农业社会的影响，男劳力更占有优势，重男轻女很严重。但男女交往受限制也主要表现在门第和户籍（分良贱）上面。

也就是说，良籍是绝对不会娶贱籍之女为妻的，如果你敢娶，你就是违法，在别人的眼中，就好像你娶了一个动物。作为贱籍奴隶，除非主人为你赎身，官府批准后让你转成良籍，否则如同牛马牲畜，没有任何权利。

不过在基本生活习惯和观念方面上男女和后世也相差无几，甚至比后世更为开放一些，更不会见到哪个男人对女人的开放反感和非议。对于李五戒这段时间一直陪伴侍奉李承乾，人们根本不会在意，觉得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即使李五戒马上生个小孩，人们也根本不觉得稀罕。人们现在议论纷纷的却是关于李明慧的来历问题。

后来倒是流言四起，说李五戒是道门子弟，李承乾的产业发展和技术工艺都有她和背后势力的支持。其实这些都是李承乾故意派人传出去的，故意混淆视听，让人们摸不清底细。不过自从李五戒来到身边，对于产业的发展的确是帮助不小。这一点，李承乾自己都觉得占了很大的便宜。

李世民和后宫众人商量了几天，也终于选定新币的版本，印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图案的一套纸币被选中。现在开始秘密印刷，李世民派出去的密探都不清楚在哪里制造，更不知道怎么印出来的。李世民好奇心也是爆棚，得不到具体的消息，内心很是郁闷，又不好意思去问。最后咬咬牙，准备亲自去看看，可是事到临头，又怕泄密，踌躇好久，想想还是算了。

第43章 银行开业发新币

三月下旬，已经到了暮春时节，街道两边高大的槐树不时有槐花落下。风中飘荡着一丝丝的香气，凭空添出几许温馨来。雨后的天很高很蓝。偶尔有几只白头山雀带着甜美的歌声成对飞过。极远处的天边，白云懒洋洋的静卧，犹如落地的槐花，微微起伏。

这一段时间，天唐日报和周报大肆宣传银行的业务范围和新货币即将发行的消息。开始为之后的银行开业做铺垫。

在人们的议论和猜测中，天唐银行终于正式开业，银行位于皇城边上。新货币在各地正式同步发行，开始兑换业务。东西市也有专门的兑换点，为了防止大规模洗钱的事情发生，银行里面专门责成吏部、户部、刑部派遣的人员对兑换人员实行身份核对，进行实名兑换，进行通宝和丝帛的鉴定。

各类店铺被勒令都以新币结算，今年的税赋租庸、官吏俸禄也以新货币为主结算。存贷款业务也开始办理开展，管理模式基本上和后世的银行类似。一时间，兑换货币的人源源不断，新币和银行业务成了天下百姓的主要谈资……。

京城的修路也热火朝天。由于动用了几千人，分区分段同时施工，预计在七月份就可以全部完工。此外京城到洛阳、晋阳和益州的道路也开始规划，由于新扩建的水泥厂，刚刚组建投产，水泥产量不足，只能先用三合土修筑路基，水泥足够之后，再陆续铺设混凝土路面。

李承乾站在路边，满脸笑容地看了看修路施工的现场。然后又看向满面自豪与激动，不断地解说情况的王玄策。心里不禁暗自嘀咕，把他用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太低估他的才能了，虽说见惯了后世的施工大场面，但是王玄策能把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管理的如此像模像样，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为了调动奴隶干活的积极性，李承乾对这些干活的奴隶都做出了承诺，只要表现良好，或者有特殊才能，或者有突出贡献，干满五年，便可赎身，转为良籍，变成真正的大唐居民。但是会干活的、有能力的毕竟不多，这种分几十个区域同时施工，几千人的大场面。如果没有一位好的组织者来指挥调度，效率和质量根本达不到要求。

李五戒走过来，看看他的脸色，笑着低声说道：“大郎，要不要去工坊看看。”

听着李五戒喊自己大郎，李承乾内心有点小激动，看着李五戒调笑般的眼神，顿时一阵心虚，尴尬地点点头，转身对王玄策说道：“启明，一起坐车走吧，咱们去各处生产工坊转转。”

“某正有此意，生产工坊现场倒是有好多问题需要向殿下请教。”王玄策兴奋地回应。说罢，三人一起坐马车离开修路现场，直奔生产工坊。

所有生产工坊里，李承乾都实行了能者上位的办法，对待奴隶出身的人员也加以重用，以恢复良籍为报酬，鼓励创新。对于没有特殊本事的，免费安排学习读书，量才使用。一时间，无论良贱，人人对自己的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最有看点的地方，便是当初新建的炼焦工坊，这是根据他后世见过的焦化厂生产工艺流程设计的。除了几名管事和工匠，其余全部都是奴隶。这些奴隶，按照李承乾的思路和方法，经过十几次的配煤试炼和不断改进设施设备工艺，如今已经弄出了最佳的比例。根据不同产地的煤，按照不同比例相配合，可以炼制合格的焦炭。

虽然焦炭市场车间规模很小，设施也很简陋，并且大多都是手工，产量和效率很低，但是已经可以开始连续化的生产。如果配焦原煤足够，月产量初步估计能达到一千吨。今后随着煤炭产量的增加，估计焦炭产能规模扩大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炼焦的副产品也开始进行试验回收，虽然李承乾明白原理和技术，不过由于设施和设备工艺和人员技术都不过关，回收率很低，而且只能回收氨水和煤焦油。至于副产品煤气由于无法保存，并且热值高，全部被重复利用，用作燃料，来打造铁质器具，并且利用煤气，开始试验烧制电石。不过至今尚未成功，经过李承乾讲解原理，和众人一起现场分析，最终确定，是坩埚质量和反应炉温度达不到要求。一时之间无法可想，只能悬赏下去，让众人想办法，搞创新去解决。

不过在李承乾的心目中，眼前这点成绩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毕竟已经迈出去了第一步。只要有了氨，那么纯碱的生产，化肥的生产都可以开展，硝铵炸药也可以源源不断地做出来。

只要有了硝铵炸药，煤矿、金属非金属矿开采规模就可以扩大。有了纯碱，日用品的成本就可以大大降低，并且配合其他原料，化工产品的加工生产也可以进一步发展。如果电石也能生产出来，再配合煤焦油和木材干馏的提炼，无论家庭照明，采矿照明，还是有机化工产业，都可以开始发展了。虽然道路漫长，总归是有希望的。

剩下的工坊，最值得期待的就是炼钢作坊了，和炼焦作坊紧挨着。如今的炼钢作坊和机械制造作坊合并到了一块儿，厂区面积扩大了好几倍。

坩埚炼钢技术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已经可以稳定生产。按照李承乾的分析，中碳钢的强度应该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合金钢之类的，虽然他给众人讲解过原理和大致熔炼成分，比如镍铬钨矿之类的，但是矿物的识别、分离、提炼以及温度和工艺问题，他也不是专业技术人员。虽然指明了方向和道路，估计还是需要众人很长的时间去摸索试验。

新的炼钢高炉在工匠们的自发推动下，也已经建起来，只不过还需要配套设施完善。等到焦炭、矿石等原材料和鼓风设备、铸造设备全部到位之后，就可以开炉试炼最原始的山寨转炉炼钢。

第44章 玄策求教 太子吹嘘

王玄策这一段时间把李承乾留下的设计手册和生产工艺原理书稿都读了一遍，虽然对所有的工坊生产流程都已经熟悉，可是心里对这些工坊生产出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仍然是摸不着头脑，刚开始总认为是这个太子闲得没事干，随便找乐子。

后来经过训练营里一段时间学习，以及在国子监听演讲被洗脑，觉得没有想得那么简单，最近一段时间，看着新东西不断出现，心里更是没底了。这太子弄这些谁也搞不懂的东西，究竟是要干什么？

“殿下，今日看完这几处，为何变得如此兴奋？玄策却是很多地方不明白，希望殿下解惑。”王玄策趁着李承乾坐下来休息，急忙凑上来。

“启明，你刚开始接触，肯定有些摸不清。趁着今天高兴，我就给你讲一讲。”李承乾的确有些得意。

李五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正好被李承乾看见了。顿时心里一阵压抑，好不容易开始装一次，还招来个白眼。只好干咳一声，假装没看见，继续保持一个笑脸，随手指着刚拿到的一个长相不怎么样的透明玻璃罐子，对王玄策说：“首先说一下玻璃，其实这个东西自古就有了，并不是我的创造。”

“早就有了？我怎么不知道？”王玄策疑惑地瞅瞅，心想，到底是小孩子，估计喜欢吹牛。

李承乾有些感慨地说道：“汉代刘歆著，东晋葛洪辑抄《西京杂记》说汉武帝造神物，【扉，悉以白琉璃作之，光明洞澈】。东晋王嘉的《拾遗记》说吴主孙亮用【琉璃】作屏，【甚薄而莹澈，使四人坐屏风内而外望之，如无隔，惟香气不通于外】。刚刚编撰不久的《艺文类聚》卷八十四【琉璃】条，对之有多处描写。还有很多书籍记载，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东西，过去称作琉璃，西域早已有之，华夏上古也早已有之，只是后人不肖，已经丢了传承罢了。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恢复一下原有的工艺，为了能和过去的稍有区别，我称其为：玻璃。

其实制造此物并不复杂，玻璃的主要原料有：石碱、石灰石、石英砂、长石、硼砂等。将按比例配好的原料经过高温加热熔化，然后进行成型，最后退火冷却，就会形成玻璃。至于这玻璃的用处，你想想，如果用它取代窗户纸怎样？如果用它来做餐具、酒具又是怎样？甚至如果用它来代替门窗怎样？当然它还可以用来制造……。所以年轻人要多读书，不要看见一件新东西就大惊小怪。”

“额，原来如此，启明受教了。”王玄策顿时满头大汗。心里嘀咕，你有多大岁数，这样老气横秋？不过这玻璃可是好东西，这么多的用处，想不到早就有了。再说，你说的这么多书都不是经典，都是些杂书，我一个正统的读书人，哪能记得那么多。

李承乾看着王玄策的窘迫模样，心里一阵暗爽，我为了找一个玻璃的古代依据，翻遍了古书，辛苦总有回报。于是骄傲地仰头说道：“当然玻璃的原料比例和火候需要不断地进行试验，我在这里也是经过多次失败，不断总结经验，现在才终于达到要求了。”

李五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承乾和王玄策二人的表情，为了缓和气氛，一人给倒了一杯茶。王玄策急忙道谢。心意转念间，随即问道：“那各处庄园工坊收集处理人畜溲便等污秽之物又是为何？”

李承乾端起茶杯，叹了一口气：“其实主要是为了制造朴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想啊，硝石矿分布不均，多在西域，突厥，最近的也在剑南（重庆）一带。路途艰难，要想取得，开采、人工、运输费用高昂。

民间收集土硝的产量更是分散，原料稀少，只够做药用。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经过调查了解，观察土硝的形成过程，不断试验，才形成如今的办法。各大庄园和工坊内人员与牲畜众多，正好收集堆放处理那些污秽之物，首先可以防止污染环境，另外可以通过人工处理让它转化成土硝，这样就比自然生成要快而且能大量生产土硝。

之后，这些做好的土硝可以分批处理，熬制朴硝。当然要想做成朴硝，还需要收集草木灰。各处瓷窑的木炭灰，庄园内部生火的草木灰，都可以利用。并且草木灰还有其他的用途，比如我们使用的香皂肥皂和牙膏，都有草木灰的作用。至于剩下的废料，还可以用作庄园种植的肥料。”

“哦，原来是这样，难道香皂必须使用草木灰做成？”王玄策急忙问道。

“其实也不全是，以前制作这些，由于石碱取得同样艰难，价格昂贵，根本不能普及，所以草木灰是必须的。以前要想制作质量较高的肥皂香皂，草木灰首先要使用木炭，明矾，皮胶等过滤。还必须使用消石灰转化成火碱，以及加入松香、皂角和香料等。

当然，从现在开始，有了炼焦炭的副产品氨水，以前石碱产量少、不够用，这一难题也马上就可以解决了。今后我们自己就可以制造纯碱、火碱，制作香皂就用不到草木灰了。草木灰的作用，就是不断地制造朴硝。这也是我这一次特别高兴的原因。”李承乾越说越兴奋。

“制造这么多朴硝，难道殿下是要弄这个？”王玄策指了指桌上那几个黑黝黝、圆滚滚，表面满是纵横沟纹的铸铁玩意儿。

“不错，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武器，我称之为手雷。有了朴硝，就可以制造火药和硝酸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炸药和其他化工类的东西，那么将来就会有更多的其他武器，诸如比箭矢更厉害的子弹、炮弹、燃烧弹、毒气弹等。”

李承乾面对王玄策这种见微知著的聪明和才智，心里更加认可。看着刚做出来的这个东西，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火热，恨不得马上拉开保险，扔出去试试。

第45章 原理好懂 工艺不行

其实，有了朴硝和氨水之后，硝铵炸药这一块基本上不发愁了，像雷酸汞、硝化棉、硝化甘油、氯酸钾之类的东西，更不用发愁。土法制硫酸、硝酸和盐酸之类的都是很简单的原理。

真正需要发愁的就是生产制造期间的人身安全问题和增加产量的问题，以及后续的工艺改良和设施设备改进。当然短期内，想要制造大量的弹药类产品，他是不敢想的。前期主要是硝铵炸药类的产品，以开矿冶炼为主。

至于加工机械，工匠按照他的设计图纸和思路造出并且改进很多样品，都是最原始的机床、模具、各类加工打磨工具之类的，当然目前除了几台水力的锻压机械和几台水力驱动机床，大多都是手工操作的。他所做的就是，在设计前期不断拓展工匠们的思维，培养他们的创新能力。

最开始李承乾还想弄台水力发电机试试，结果铜线制作工艺和绝缘涂漆工艺不过关，铁芯、外壳、还有滚柱轴承的制作工艺也很粗糙。刚刚能发电不久，线圈就烧断了，机床制作的滚柱轴承也磨损严重，只能暂时作罢。

但是那几个能工巧匠和管事胡力维却不这样想，他们拿着李承乾的设计方案和原理说明，整天琢磨着如何改进工艺，并且把漆器坊木器坊和其他感兴趣的工匠招来共同研究。干漆、桐油、虫蜡、虫胶以及新提炼的煤焦油沥青都被研究了一个遍。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突破。

普通的电池如今被他提上了日程，李承乾由于不是专业人士，仅仅懂得原理和最简单的电池制作，因此直接把电池的原理和用途，给几个感兴趣的工匠讲了几次。把设想和方案设计交给这几个能初步理解的爱好者，让他们折腾去了。

关于枪炮的问题，目前只要钢材质量过关，其他的就好办了。新炼钢材，大多是低碳钢、部分中碳钢，极少数是高碳钢。这些新钢材被加工成滚柱轴承、弹簧和钢管，以及一些常压小锅炉，目前各种试验，包括强度、磨损和疲劳等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一帮工匠拿着李承乾交给他们的制造原理和技术说明，不断地琢磨，不断地改变加工方法，不断地试验改进。

对于枪炮这些东西，李承乾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搞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他最熟悉并且上过手的就是盒子炮、五四式手枪、五六式步枪、冲锋枪、轻机枪、迫击炮之类的东西，大多都是六十年代以前的东西。更先进的武器，虽然都见过，原理都差不多，但实际生产没有接触过，他自己也没把握。

不过理想很丰满，设计也没问题，现实却很残酷，经过几次试验，他设计的很多枪械小部件和弹药都只能手工慢慢加工，像标准件如弹簧、膛线枪管、子弹等，没有高级机床，手工根本造不出统一规格和强度的合格品，最终造枪计划全部失败。

等他前段时间宣布，计划无限期后延搁置，工匠都不好意思了，拼命琢磨，给他弄了一个纪念品，一把加大型盒子炮，仿佛缩小版的冲锋枪，外带二十几颗子弹。实际上做了好几百颗子弹，不过只有这二十几颗合格，合格率不到百分之五。

打了一枪，威力倒是不小，不舍得再用。实际情况是，除非生死关头，真心不敢再用。其实是怕炸膛，先把自己的小命送了。还有就是怕枪机突然断掉，弄瞎自己眼睛，毁了自己面容。

经过观察研究、检讨总结，关键就是锻造铸模工艺、机床加工精度和弹药制作工艺的难题，说白了也就是，目前的工艺水平根本达不到要求，需要不断地熟悉改进工艺。后来只能步步后退，开始研制燃烧弹，手雷，地雷，前膛枪，榴弹炮，迫击炮这种制造工艺相对简单的东西。

虽然好多他没做过，但是最起码见过，原理都很简单。由于前期未能完成李承乾的任务，工匠们现在都是暗自憋劲，想要争一口气。每个人都拼命努力学习李承乾教给他们的知识，加紧时间试制。

王玄策看看桌上的手雷，想起前段时间，火药作坊雷声滚滚，时不时的爆炸声，立刻就明白大半，也马上想到了这东西的价值。不由地对这个小孩子有了更高的看法和期待。

李五戒看着李承乾因得意稍稍扭曲的脸，急忙走过来，给他两人蓄满茶水，对王玄策笑着说道：“郎君你只读圣贤书，对这些不看重，可以理解，不像殿下每日瞎捣鼓，胡乱琢磨。不过我也常听殿下说，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古书上有迹可循的。就是把古书上说的知识和技巧发扬光大而已。”说罢，白了李承乾一眼。

李承乾兴致勃勃，正在兴头上，看了李五戒的白眼，禁不住就泄了气，但是一转念，当着你的面，在外人面前，不能失了威风。今日不装，更待何时？以后更没机会，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

“明慧说的不错，很多东西书上都有记载，就像这几天正在试着提炼加工的火油，古书上早已有之。

班固在其《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到【高奴县有洧水可燃】。南朝范晔所著的《后汉书?郡国志》在延寿县（甘肃省玉门一带）处援引《博物志》（西晋张华著）言：【县南有山，石出泉水，……注地为沟……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淆水也】。

北魏郦道元所著之《水经注》也有类似的记载。实际上东西就是同一种，无非是称呼叫法不一样。眼下我所做的就是格物致知，研究其特点，拓展其功用，服务于天下，造福于天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玄策真正受教了。不过这火油除了点火，还能做何用？”王玄策这回彻底被这两人忽悠的找不到自我了。敢情这所有的东西都是书上写的，为什么自己就不知道呢？唉，书读得太少，伤自尊了。但是火油除了生火，也没什么大用啊。

第46章 路遇歹徒 逼人为奴

“火油的作用，眼下看起来和木炭等其他能生火的材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配合黄磷、氯酸钾、雄黄之类的东西，制成燃烧弹和毒气弹，那就危险多了。

试想一下，一桶这样的火油，不用事先点火，而且水浇不灭，那危害作用该有多大。另外火油还可以提炼进行深加工，到时候能生产很多的产品。”李承乾一时间脑子里充满遐想。

“此物竟然如此厉害。”王玄策听罢，喃喃自语。开始觉得李承乾是个内心里充满暴力的男孩。

三人边休息边谈论，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由于这些工坊都在城外偏僻隐蔽之地，看着日暮偏斜，估计今日夜间是赶不回长安城了。李承乾几人坐着马车索性慢慢向离的最近的庄园行去。

离庄园还有一段路程，三人都坐在一个马车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李承乾继续吹嘘，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在马车前边一阵喧闹，并伴着女子的叫喊和哭泣声。

三人顿时竖起耳朵，正疑惑间，侍卫过来禀告，前面有一伙人拦住去路，逼着旁边村庄里的一户人家还钱交租，互相推搡，争执不下。

李承乾本来今天高兴，精神正处于亢奋状态，顿时来了兴致，心道，出门一趟，还能碰到这样狗血的事情？正好见识一番。吩咐侍卫，把他们带过来，好好地问问。说罢也不继续呆在车内，招呼二人走下车子，随后站在车前，等待观望。

不一会儿，一位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年扶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子走到近前。几名锦衣汉子摇摇摆摆，紧随在后面。

李承乾正准备发问，就听一名高大英俊的锦衣汉子先开了口：“看这车马队伍，应该是一位府君，正好让官家评评理，哪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你是何人？敢如此无理，看你身着锦衣，因何在此欺负乡下人。”王玄策听罢，上前一步，喝问道。

“府君明察，我等是善缘寺俗家弟子，我是寺庙所属庄园管事，名叫常怀善。倒不是我等要欺负他们母子俩，实在是他家不仅欠债不还，还想行凶打人，我等一路退让，故此影响诸君出行。”高大男子常怀善急忙作答。

“你二人又是何人？既然欠下债务，无论能否归还，就该好生和人家商量，为何还要打人？”王玄策皱皱眉，问道。

“妾身王氏，这是小儿天佑。这位府君，事情是这样的，……，如今走投无路，还请府君做主，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中年女子哭哭啼啼，讲了事情的经过。

李承乾听罢经过，看看高大英俊的帅哥常怀善，怎么也不像个坏人，看来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啊。再看看面容普通，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粪土气息的母子两，不由心头一跳，这样的人就是大唐的老百姓？一直以为盛世初开，百姓丰衣足食，谁知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看来表面的东西市最靠不住的。李承乾原来只听说过逼良为娼，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识了逼人卖身为奴的。

不过既然遇上了自己，更何况还涉及到了佛门寺庙。如今正愁着想办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假和尚，是乘人之危，无孔不入啊。竟敢明目张胆散播谣言，行凶作恶，老百姓的生活原来竟然如此不堪！看本太子怎么收拾你们，至于佛门，嘿嘿，本来还想找你们的麻烦，谁想你们正好撞到枪口上。

原来故事是很俗套的。事情是这样子，中年女子丈夫生病日久，由于手头无钱，便向寺庙借下高利贷，替丈夫看病，结果病未治好，撒手而去。这倒也罢了，结果很快就有流言传出，其丈夫生病，不治而亡，皆因这个女人，一家不敬佛主，不向寺庙供奉香火，惹恼佛祖，所以才受此灾难。

于是在乡间舆论的压力下，在众人的议论和白眼中，此女把丈夫名下的口粮田和永业田全部卖掉，开始进庙上香礼佛。没想到厄运连连，女儿又在第二次进香时，在寺庙走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母子二人救人心切，于是和寺庙理论，结果开始无人理会，后来闹得厉害，直接被护庙僧众赶了出来。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报官，回家等候。

母子二人悲苦地回转家中，结果刚进家门，放高利贷的这伙人接踵而至，要求还钱。连本带利细算下来，竟然是卖掉家中所有的田地都无法还清。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就是放贷之人逼着她家儿子卖身为奴，偿还高利贷。

“他欠下你等多少债务？”王玄策听罢一番诉说，不由地心下戚戚然，这明明就是个恶毒的全套，可惜没有证据，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说道。

“回府君，连本带利一共五十二贯。”常怀善一听问话，急忙上前，文绉绉地说道。

李承乾皱皱眉头，心道，比我的高档产品都贵不少。当下招招手，李五戒打开随身携带的精致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银票和一张二元的银票，递给常怀善，说道：“拿过来借据，我家郎君替他全部偿还。”

常怀善见到崭新的银票，马上面露笑容，嘴上不停地说：“你母子今日运气逆天，真是出门遇贵人，还不赶紧谢过这位府君。”自己急忙掏出借据，递给李五戒，心里却想，等这几个大人物走了，再处理你两个贱奴。哼哼，男的有些力气正好当奴隶，女的拉到西市卖掉，估计也值一两贯。说罢接过银票，赔笑告退，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李承乾看着几人走远，转身对着千恩万谢的母子二人说道：“那几人虽然暂时离去，我想其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何况你二人家贫如洗，不妨随我先去府下庄园，再做打算。”

少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和李五戒年龄差不多，见此情景，急忙稽首道谢：“还请府君搭救我家小妹，她一定是被寺庙之中的和尚所害。”

第47章 联手道门 伸张正义

王玄策急忙把他拉起来，说道：“你二人先随我家郎君回去，他自会好生安置你们，为你们母子做主。”

李承乾叹了口气上车，对李五戒说道：“抓紧时间，让附近的人员都行动起来，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寺庙的全部情报、所有底细都收集清楚。”

……。

青羊宫内，袁天罡盘坐在蒲团上，道髻梳得油光水滑，杏黄色道袍一尘不染，一个小道童随侍在他身后，手里捧着拂尘，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

虽然脸上带着慈和的微笑，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其实他刚刚听完李承乾的一番说辞，一直平静不下来。让我们道门出手？主动掲开佛门的丑恶一面？望着面前的李承乾思索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这位太子的态度。

而此时的李承乾在李五戒的陪同下，悠哉游哉地在大殿内转来转去，丝毫不理会旁边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的袁天罡。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李世民登基以来对道教信任恩宠，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被册封道教天师，虽然名义上好听，也不过是皇家供奉罢了。

“殿下所言，莫不是要我道门直接与佛门开战？若失败，岂不是要断了这道统传承？”李淳风毕竟年轻，坐在旁边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李承乾揉揉肚子，笑道：“道教尊为国教，岂能断绝，不仅不会断了传承，相反在朝廷的推动和支持之下，更会发扬光大。再说，道教讲究清静无为，也不会在乎世俗的财富和产业。你们只需好好配合朝廷，今后这道教一切发展都不是问题。何况，坊间传言，道门还派人给与我行家产业莫大的帮助。另外今年适逢闰三月，到时天象有变，不知两位天师可否明白？”

袁天罡和李淳风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都神色微变，李承乾看了他俩一眼，心中更是明白大半，当下有了计较，开口说道：“天狗吞日之时，希望两位能借此机会，打压佛门。当然资料我已经给了你们，其他方面，朝廷自然也会配合你们的。再说，我身边的这位，不也是你们道门的人吗？”说罢，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离去。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日食到底是哪一天发生，只记得历史上贞观初年发生的，影视和小说里常提到有过这么一回事，一年两次日食，分别是三月和九月。如今三月马上就要结束，还有一个闰三月，估计这日食也就在最近几天吧。

李淳风眯起了眼睛，望望远去的太子身影：“师兄，当真要如此去做？佛门如今在中原的势力实在太大了！我们能扛得住吗？搞不好就是一场动乱啊。当年五胡之乱，南北朝割据，蛮族窃取中原，不就是因为有佛门在暗中帮忙吗？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太平，此事要慎重啊。”

“扛不住也得扛，再说，如今战乱刚平息，佛门不会大规模出手的；朝廷也不会看着我们垮掉不出手。反倒是，如果不按他的吩咐去做，咱们道门也躲不过去，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安排下来。更何况，在皇家眼里，佛门客大欺主！肯定是要削弱的。”

袁天罡提醒道，“不过就看朝廷要做到什么程度了。另外，说话要小心些！莫要提什么五胡之乱，如今皇室和不少大臣都有外族血统！严格算起来，陇西李家应该就有鲜卑血统！”

“师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皇家无非是扶持道门，打压佛门！看来这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李淳风微微叹了口气，“再说了，哪里有什么内外血统，上古三皇五帝一统四海，羌戎一家，蛮狄共存。便是九黎夷族也是正统的炎黄子孙！汉人从上古时候扩展地域疆土，本就是靠文化和礼仪融合而成的种族，只要理念文化、传统习惯一致，都是同族。”

“道理虽然不差，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世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还年轻，儒家和法家的观念影响了你的思想！”袁天罡笑了笑，“不过，眼下既然太子提出来条件，那咱们肯定要去做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尽量削弱佛门的影响和实力！”

李淳风皱皱眉头：“师兄说的是，只是有一点想不通，难道太子也懂天文历法吗？天象之变这等隐秘之术，就连师兄你也是慢慢探索，那太子如何得知？说不得抽时间要好好讨教一番了。”

袁天罡淡淡的一笑：“上古至今，各类秘术传承无数，世上聪明人也多得是，他能知晓一二，并不稀奇，这事暂时不着急探讨，先商议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咱们虽说自称道家老庄传承，但那是攀附之言。咱们道教其实真正始于汉代张天师，黄巾之乱名声开始就不太好，到如今根基尚浅，正好是洗白的时候。趁此机会，我准备马上派人邀请天下同道，壮大我道教一脉！如果能做到恰到好处，道教一定会在咱们手里发扬光大的！”

“我同意师兄的计划，不过也不要想得太美好！当今圣人是雄主手段。虽然对道教多有照顾，那不过是皇家为了附会道家李耳之名，要知道道家和道教根本就是两回事，他不会让道教一门独大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道家和道教混淆，甚至是相互融合在一起，以此光大道教。”

“如此最好，当今太子聪慧，颇有远见卓识，凡事当与其商讨一二，江湖路远，时事多变，既然能靠住，不妨提前投资，即使被当枪使，也应该尽量发挥自己的价值。”袁天罡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师兄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安排。”李淳风起身，飘然出门。

……。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闰三月初一，这一天果然出现了日全食。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正在此刻，袁天罡和李淳风同时觐见李世民，声称天狗吞日，必有妖人为祸，箴言有云，善缘之地无善事，寺庙妖人祸百姓。

第48章 众口铄金 积销毁骨

李世民正在为天狗吞日之事心虚，总以为是自己杀兄霸嫂，囚父篡位之事惹怒了上天，如今闻听袁李二人禀告，当下放心大半，立刻与众人商议。

众人根据箴言推断，附近只有一家善缘寺，比较符合所言。李世民立刻责成万年和长安县令共同派人秘密侦查，拒捕、查抄善缘寺妖人。

这两位哪敢怠慢，接到命令后，正准备安排人手，有人拿着李承乾早就准备好的情报送了过来。两位县令看着情报上的条条记录，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这时候就是傻子也明白朝廷是什么意思了，更何况，万年县令还直接接手了天佑一家的女子进香失踪报案。该如何处理自然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由于事发突然，消息没有走漏半分，罪犯很快全部落网，当下解救出受害女子，就有几十人之多。并且作恶罪证全部被缴获。经过审讯，一个庞大的地下犯罪团伙，被挖了出来。

善缘寺包括金银财宝、寺庙田产以及庄园全部被查抄。同时，《天唐日报》和《天唐周报》开始连续登载善缘寺和尚和俗家弟子的恶行。

那些酒楼茶肆里，说书先生们也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假和尚如何趁信众上香礼佛之时掳掠妇女，聚众淫乱，贩卖人口。并且伙同俗家弟子欺男霸女，坑蒙拐骗，骗取钱财，夺人田产加上罔顾人命之类的事。一时之间，老百姓对和尚和寺庙俗家弟子恨得咬牙切齿。老百姓哪知道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同时两大报纸就寺庙僧众不事生产，不务农桑，占地收租，办高利贷坑人，借出家修行，逃避刑罚，继续作恶等事情，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报道。在李承乾的暗中运作宣传下，一时之间，全国震动，许多百姓纷纷咒骂。

整个长安城内外，甚至在东都洛阳，北都晋阳，扬州、益州之地全部传开。佛门名声立刻逆转，信徒急剧减少。寺庙由清净念佛修行之地，马上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存在，甚至被比作土匪流寇，到处占山为王，不纳税赋，俨然国中之国，到处盘剥百姓。

同一时间，各地的苦主、受害百姓不断向官府告发，大量作奸犯科的假和尚和俗家弟子，寺庙庄园管事纷纷落网被抓，报纸相继报道，事情愈演愈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舆论传播极快，事情来得猛烈又突然，佛门立刻就有些招架不住，马上纷纷采取措施，整顿内部，马上归还一些非法占用的土地，开始清理内部的一些不法之徒和避祸进入佛门的凶徒。

结果这边刚开始整顿不久，袁天罡和李淳风安排道教的人手，趁风扬土，各地谣言四起。佛门不是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银财宝，占那么多田产土地房屋。佛门不是宣扬度众生吗？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为什么不去度化他们呢？如今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赶这些人出门！你们佛门就是骗人的伪善者！

连带着这些被赶出寺庙的人，被众人挑拨，也是愤愤不平，跟着开始咒骂宣传，说佛门根本不是什么清净之所，内部是多么的黑暗，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偏激者，甚至到官府投诚举报，揭发自己所在寺庙的罪恶。

这一通内鬼反扑的手段让佛门焦头烂额，诸多佛门高僧绷着脸，念着佛经，一时间，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来！恨不得把赶出佛门那几个传播谣言和忘恩负义举报的家伙再抓回来给撕碎了。

李世民看着坐在面前的李承乾微微颔首：“高明，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一手得确是不错！第一，能借道门之手；第二、提前掌握佛门藏污纳垢的证据；第三、利用了报纸宣传。阿爷很是欣慰。不过那天象之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心道，看你如此心虚，必定是做了亏心事。如今假装好人，反来问我？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只得起身稽首，急忙解释：“其实，袁天罡天师本就精通天文历法，这些都是孩儿根据他的观测和推算，利用前些时候掌握的情报，布了一个局，以此开头而已。

至于天象之类的，本是天地大道运行规则，无关乎吉凶祸福，阿爷不用为此紧张、担忧和操心。即使有所预兆，按照袁天罡和李淳风道长测算，也是吉兆。否则他们也是明哲保身之辈，不会不顾危险强出头的。

另外孩儿自从参加朝会，观摩阿爷和诸公的说法和做法，学到不少的方法和经验，因此方能配合阿爷处理此事。这实际上都是阿爷教导有方，阿爷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儿不及万一。再说，佛门自己不检点，授人以柄而已。如今趁此机会，朝廷正是收回田产和土地的有利时机。”

“高明，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奉承阿爷了！”李世民听罢这番解释，开怀大笑，一想也是，两位天师都不怕，说明是好事，自己怕什么？顿时放下心来，开口嗔怪：“你前几天说要阿爷弄个宗教事务管理律令，这想法很好，我会马上让诸公制定出来的。”

“阿爷睿智，是儿的不对，其实阿爷这样的英雄圣主，根本不用别人奉承。”李承乾挠挠头，笑着说道。

“高明有心了，这就对了。不过这只是开始，就看佛门怎么选择了。”李世民心中快慰。

其实李世民很清楚，佛门在大唐平定天下时候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李世民也明白，如今是国家初建，由于战乱影响，人口下降很多。佛门却收留了大量不事生产的劳力，这些人除了念经礼佛，就是习武。怎么能不让人担心？日后这些人有了异心怎么办？

如今正好天象有变，无论日食代表什么，在他心中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心虚归心虚，要是真怕这个，他就不会和李建成抢皇位了。即使有人说三道四，他也不惧。他要做给天下人看，他比李建成更适合当皇帝。

第49章 宗教管制 佛徒出山

只不过这一次正好有了道门出头，可以借此机会，打压佛门，安定民心，回收土地、削弱其势力。朝廷贸然出手，一旦佛门反扑，虽然不惧，必定天下动荡。目前这是最佳的做法。

距离善缘寺妖人祸乱，佛门出丑的事件过去一段时间了，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即将过去，舆论慢慢平息，又一件轰动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朝廷颁布了《宗教事务管理试行律令》。

律令条款写了很多，大多数是实施细则。其实主要的内容也就以下几项，宗教信仰自由；不得强迫其他教派信徒更改信仰；不准宗教间相互歧视；教徒和信教者不得违背大唐律令，教徒犯罪者罪加一等；宗教场所除按人数保留基本口粮田地之外，其他占用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信徒供奉的香火财帛必须交税；所有宗教不得保有武装力量，否则视同谋逆；最毒的一招是，加入各教派想成为教徒者，必须定期进行经义考核，合格后领取官方证明后方可成为教徒，否则禁止成为教徒，擅自收徒，视为聚众谋逆。

经过报纸的刊登解释说明，顿时天下哗然。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各地道门天师和教众纷纷响应，主动配合朝廷律法，让出所占多余土地，积极前去官府考核。这些事情，经过报纸的宣传和报道，道门赢得了世人的认可，信众顿时增加，道门逐渐兴起。

而佛门的许多弟子出家只是为了避祸或者习武，根本不晓得佛经，如何考核？这更是让人们彻底对其失去信心。

法门寺后殿。两位僧人相向盘坐于蒲团之上。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个杂毛道，真是欺人太甚。法静师兄，如今这李家二郎公然支持道教。道教成为皇室走狗，到处排挤打压我佛门。如何使得！”一个盘膝而坐的灰衣僧人满脸怒容，对着另一位，大声质问道。

被称作法静的和尚坐在蒲团上，不动声色。不过手中的念珠却越转越急，最后竟然“啪”的一声断开！念珠飞散，满地都是。

过了良久，法静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法空师弟，你六根未净，已经着相了！皇家和道门已经合作！如今刚到了蜜月之时，诸事不宜，只可等待时机。时间长了，终究他们之间的新鲜感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到那时，自然会是我佛门大兴之时！”

法空依旧满脸的不服气，只是面色稍缓，急迫地说道：“师兄！可是我实在不甘心佛门就此衰落。像你这样子的说法，要等到何时？我等不及！如果佛门从此一蹶不振，我有何面目面对佛祖！”

法静闭目思索片刻，又叹息一声道：“佛法自汉代而今三百年。经过无数佛门弟子的努力方成就这般基业！仅仅一场天象之变，便受此灾劫。大概是盛极而衰，天意如此！”

“哪里是天象之变！根据收到的消息，如今这些事情，皆因李二郎被小太子蛊惑。亲近道门，蔑视佛门！如果将来这小太子登基，佛门估计会更加艰难。不如，……，再说，李二郎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儿子啊！”法空眼中闪过一道血红的光芒，比划了一个劈砍的手势，恨声道。

法静闻听此言，勃然色变，手一抖，想抓住什么，可是佛珠已碎，不由怒道：“你难道想要让佛门担上谋逆造反的名声？”

“师兄。你想想这算谋逆吗？我们并不反对李二郎，只不过是他的儿子自己出了问题罢了，如果换了太子，关我们什么事？这无非是一个长远计划罢了！”法空不服气地叫道。

“闭嘴！不许再提这样的事情。”法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今正是国家之初，天下承平的时代。太子年少才高，声望日盛，如果出事会怎么样？如果因此社会动荡。我们念佛又有何用！”

“年少才高，也不可谤佛毁佛。再说，道门也不是好东西，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我意已决，先乱道门，后诛太子，不会连累佛门的。再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法空闭目合十道。

“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简直是……。”法静双手发抖，再长叹一声，沉声道。“你如果执意如此，正好以你等考试不合格为由，全部逐出寺庙！与我佛门再无关系。你等便不再是我佛门中人。”

“谢师兄成全！”法空三拜起身，扭身便走。

……。

“千年古寺，禅宗祖庭”。巍峨的嵩山望去，只见山体高耸入云，云雾缥缈。少室山上，那一座掩映在山林之间的千年古刹之间，隐约可闻得有悠扬钟声传来。

少林寺之中，方丈大师玄明这会儿正眉头紧锁，不久前，好友法空告诉自己一个消息，竟然要对太子出手。

这些年来，佛门默默掌控江湖局势，可谓是费尽了财力、心力，如今竟然要和太子撕破脸面，说不好听点，是和朝廷对抗，可能吗？此可谓多事之秋啊。

到底该如何去做？长念佛号一声，玄明默诵佛经平息心中杂念。

正在思量间，一阵喧哗打斗之声传来，一身修为高深莫测的玄明心中一惊，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武僧岂能继续如此打斗，若是出事，恐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当玄明走出禅房，行至外殿，就见那演武场之上，那一身劲装打扮，黑衣皂靴，奇妙身法，玄明心中一动，高唱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且住手！”罗汉堂弟子立刻罢手。萧元甲身形站定，遥遥看着玄明。

随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在一众僧众满是疑惑的目光当中冲着玄明道：“你是少林主持，玄明大师？”

玄明心下思量一番，觉得印象中并无此人，当下双手合十，微微笑道：“正是贫僧，不知施主从何而来？此来我少林，可有什么见教！”

萧元甲随手将手中书信递给近处一位弟子，道：“我乃无名之辈，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书信，大师看过便知。”

第50章 流火七月 长安大变

伸手接过书信，尚未撕开，玄明不由的一惊，那信封下方，几个大字东宫太子，太子府印章？李承乾？禁不住神色大变。

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与疑惑，看完书信，深吸一口气，玄明向着萧元甲双手合十道：“烦请郎君回禀殿下，我少林寺必定照办！”

……。

不知不觉，已经是七月流火，如今长安城一派新气象，宽阔的水泥路平坦笔直，坊墙拆除之后，周边种满花草，路两边也是绿树成荫，一片葱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休息的凉亭。再看不到原来的那条下水沟，也闻不到那刺鼻的气味。如果不是能够看到那雄伟的皇城，你会以为来到了一座现代的园林。

路上最靓丽的风景，却是那一辆辆精致漂亮而又敞亮宽大的四轮马车。每辆车上都有四个大字：公共交通。下面是一行较小的字，写了起点终点。还有一个编号。据说，那是太子发明的数字符号。

这些车都隶属于李承乾名下的天唐运业，天唐运业开通了长安城的公共交通，只需要铜票一元，并且是自动投币。任何人都可以从起点坐到终点，当然也可以中途下车，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刚开始人们很觉得稀罕，不过在得到实惠后，公共交通大受欢迎，百姓交口称赞。

当然，如果你有钱，或者有急事，可以乘坐天唐出租，专人专车，只需要银票一元，即可到达长安城的任何一个地方，当然你要是观光也可以。

此外，天唐运业还开通了通往附近各大城市的运输业务，包括货运和客运。只不过除了天唐产业自家的大宗业务，人们还是习惯自己出行，不愿意坐长途，因此对外的业务较少，一般都是货运较多，客运乘客并不多。

最近一段日子，太子府好不热闹，几个弟弟常常跑过来，叽叽喳喳围在李承乾的身边，不时地缠着他，一会儿要让他讲封神演义的故事，一会儿又要玩骑马打仗，一会儿要喝冰镇果汁，一会儿又要冰棍儿。

李承乾苦笑着，耐着性子领着他们出出进进。心里哀叹着，敢情李五戒帮自己弄得这些故事书和解暑的小玩意，最后都让弟弟们全部消灭光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发明了榨汁机、制冰机，长安城多了果汁冷饮店和明慧书店。

李五戒带来的改变不止这些，最大的改变是，这位明慧大总管引领了服饰的潮流，成了长安城女子流行服饰的风向标。也幸亏是每日贴身照顾李承乾，李世民不会起念头。要不然估计早被那个色狼弄到宫里做贵人去了。要不是李承乾解释，就连长孙皇后都快成了她的粉丝。

其实和弟弟们交往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李世民的命令，让弟弟们多来府中跟自己学点东西，美其名曰：兄友弟恭。为什么会如此？其实主要还是他的问题，好几次他想跟着王玄策溜出去看看洛阳和晋阳的修路进程。都被李世民派人拦住，不让动身。

为什么？主要是如今太子名气太大，佛门如今名声日下，土地田产大部分收归国有。一些关于太子就是这起事件幕后黑手的传闻，在江湖上有板有眼地流传。再加上，不时地传来江湖厮杀，佛道内讧，道教壮大，抢夺地盘的消息。李世民能放心他出去吗？

因此太子被好多人盯着，怕他出危险，后来为了防止他悄悄出去，每当他学武、讲课之后，或者朝会之后，都会派几个弟弟过来，名义上向他请教，实际上就是陪他玩，缠着他。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几个弟弟带着大包小包好吃好玩的离开，李承乾垂头丧气，一步一步回到殿内。然后四仰八叉地倒在宽大的椅子上，长叹一声，随即一动不动。

时光已经过午，李承乾左手揉着肚子，右手拿着一把尺子，对着一尊木制的迫击炮模型，不时地量一下，记录一下。这尊迫击炮模型不仅有炮弹模型，还有底盘，炮架等，各种零件一个不少。其实不单单是迫击炮，其他老式枪械和火炮模型都有，只不过，已经被他都送到了铁器加工坊，开始试着制作模具和零配件，并着手试验改进。

李五戒一身时髦打扮，下面一双浅色的高跟皮凉鞋，穿一款波西米亚镂空丝质长裙，前后绣着精致的团花鸟鱼纹。上身穿白纱短袖，配合一头乌黑长发。再配上那顶手工遮阳帽，简直就是摩登女郎？最酷的是，她还找工匠专门制作，弄了一付平光太阳镜。

如今李五戒坐在稍微凉快的地方，一边喝着鲜榨冰镇果汁，一边翻阅桌上一大堆书籍资料，不停在上面勾勾画画。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活计，偷偷地打量着李五戒。最近换了高跟鞋和一件大花长裙的五戒，实在是撩人。更是吸引李承乾的眼球。

可他还是感到遗憾，一脸颓废地摸摸鼻子，每次叹息几声，可恶的时代，竟然不能穿超短裙！唉，让这个裙子毁了，好久没有看到全部的长腿了。唉，可惜，良辰美景，赏心悦目。然后心里不自觉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正思忖着，该不该过去和美女交流一下自己的内心感受。李五戒似有感应一般，扭头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顿时李承乾如做贼被抓一般，急忙转身向后一靠，跌在宽大的椅子里，假装伸个懒腰。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郎君，陛下在弘文馆，让你过去！”这时福全匆匆跑来，在李承乾耳边说道。

李承乾当即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一本正经地冲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李五戒点点头，说道：“没啥，阿爷召见议事。”便出了门向弘文馆行去。

弘文馆内殿，李世民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上的奏折。长孙无忌叉手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看见李承乾进来施礼，李世民脸色稍霁，开口道：“高明，坐下说话吧。”

第51章 三年之期 休养生息

随后，李世民拿起桌子上一叠奏折，自顾自的说道：“从太上皇立国之时，突厥就已经逐渐强势，当时突厥政令简疏。后来颉利可汗重用汉人赵德言，政令逐渐变得繁苛，导致百姓不满。

此后颉利又信任各胡族人，疏远突厥本族人，干戈连年不息，并且入侵骚扰我大唐边界。为了稳定局势，休养生息，朕答应每年十万石粮食和十万匹绢的纳贡。

这两年，突厥冬季多严寒暴雪，雪深可达数尺，牲畜大多冻死，造成重大饥荒，百姓饥寒交迫。颉利因为四处征战，费用不足，继续向各部落征收重税，由此上下离心，怨声载道，各部落多反叛，兵力渐弱。

到今年五月，苑君璋看到颉利可汗政事混乱，知道突厥不足以依靠，于是率兵马投降大唐。朕赐封他为隰州都督、芮国公。

颉利君臣昏庸残暴，必然面临危亡。时文（萧瑀）和诸公请求乘机出兵，朕认为刚刚与突厥订立盟约，现在如果出兵讨伐，师出无名；可是不出兵，恐怕又要失去机会，怎么办呢？”

长孙无忌一看这情况，李世民长篇大论，明显是给太子介绍情况，还得自己先说，“臣以为，会盟之后，突厥并没有侵我边塞，如今我们却要背信弃义、劳民伤财，如此兴兵恐不合适。”

萧瑀是尚书左仆射，六月，尚书右仆射密明公封德彝去世，李世民不顾长孙皇后的坚决反对，让长孙无忌继任右仆射，由此可见，李世民视其为第一心腹。

长孙无忌斟酌一下言辞接着说道：“当年苑君璋出兵勾引突厥兵攻陷马邑（山西朔州），杀掉了高满政，怕朝廷追剿他，于是退兵据守恒安（山西大同）。由于他的士兵都是中原人，一看他投降突厥，都脱离他投奔大唐。

当时苑君璋十分害怕，于是就主动投诚大唐，请求朝廷让他防守北部边疆以赎罪，太上皇答应了他。苑君璋又怕朝廷只是口头答应，要求订契约，太上皇于是派雁门人元普送给他金券予以承诺。

结果，颉利可汗又派人来招降，苑君璋犹豫不决，恒安人郭子威劝他，恒安城地势险要、城墙坚固，突厥国力强盛，眼下可以联合突厥，据守恒安，不要提前做选择。

苑君璋于是听信此言，在雁北据守与突厥联合，数次入侵大唐边界。如今苑君璋虽然投降，也是钻了空子。但是边界和其所占之地并未巩固，军心也并不安稳。因此，朝廷贸然出兵，目的不纯。若胜利，还可以镇压边境，若战事不利，容易引起边界动荡。”

“高明，你觉得是否可以出兵？你是怎么认为的？”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介绍，点点头，心道，还是你最了解我。于是扭头朝李承乾问道。

“儿也认为，现在还不是正式开战的时候！”李承乾听罢父亲和舅舅的介绍，思索片刻，抬头道。

“哦，说说你的看法。”李世民微微点头。

“最近一段时间，大唐虽说基本上开始修养生息，但是，为了稳定国内局面，军队一直没能停下来休整，而突厥虽然逐渐衰弱，但是兵力和战力并没有减弱多少，并且如今大唐刚开始稳定，再开战端，恐民众和士卒都会有怨言！

再说，现在突厥内部矛盾重重，他们巴不得大唐马上与他们开战！这样就可以转移其内部民众的注意力，从而缓和或消除矛盾，形成一致对外的态度，这样战争反而是帮了他们。所以我们现在最好以逸待劳，不可出兵！”李承乾缓缓开口。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兵？”李世民不动声色地问道。

“显然最近三年是不行的，不过也用不了几年的时间！”李承乾毫不犹豫道，“这三年的时间，要让大唐的老百姓都有饭吃，这是主要的，如果老百姓没有饭吃，国内就会动荡。根本就谈不上出兵打仗。

我记得前段时间，也就是六月，山东大旱，青州有人谋反，州县官员逮捕谋逆众人，牢狱中人满为患，放都放不下。

要不是崔仁师前去青州，命令卸去囚犯的枷具，给他们饮食、让他们洗澡换衣服，加以宽慰劝解，最后只将其首犯十余人定罪，其他人都释放。恐怕在当地怨恨朝廷的老百姓会越来越多。

最后也是大人圣明，诏令各地赈济抚恤，今年山东大旱之地的租赋不必交纳。方才能平息民怨。由此可见，国内还经不起一点点天灾，如果发动战争，再兴人祸，局势恐怕会多生波折。”

“为何是三年之期？”长孙无忌插嘴问道。

“之所以定为三年，首先是，朝廷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先把国内局势稳定下来，比如关北梁师都，岭南冯盎之辈。一些在边境守边的封疆大吏也需要这段时间安抚整顿，比如苑君璋，王君廓之流。

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粮食问题。有一件事情，正需要向大人汇报。儿在三年前派地支营的人，前往交州、林邑一带寻找可以早熟、耐旱、耐涝、耐储存的稻种，并且在去年已经找到，我称其为：早籼米（占城稻）。

经过去年在江南水田试种，已经初步成功。如果配合现有的粳米，一年可以两熟乃至三熟，亩产最少两石（一石六十公斤）以上。如果精耕细作，不断选用优质良种，产量会更高。今年在江南之地，我开始了分区域规模的种植，估计明年的稻种不成问题。

如今在江淮附近，我也开始安排下面的人试种，只要水利跟得上，估计也可以大规模种植。这种稻米耐储藏，吃不完可以作为储备粮，亦可以作为酿酒、饲料用。如此一来，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就可以解决。

再者，阿爷也清楚，我在庄园里试种了大量棉花，一旦收成下来，种子问题便可以解决，那时候，就可以在中原大地推广种植，取代大部分桑麻。老百姓穿衣的问题也可以解决，就再也不用担心穿衣受寒的问题。

如此再有三年过去，就算跟突厥耗，我大唐也耗得起！”

第52章 君廓悍将 人品不良

“吓？还有这样的好事？”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忌，听罢李承乾的长篇大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早籼米和棉花是宝贝啊，如果真的推广开来，大唐就再也不怕饥寒了！

“儿不敢欺瞒大人，如今他们在江南各地都招收很多佃户分片种植留种，等到明年就可以在一些地方大规模种植了！”李承乾抬头看看两个眼睛发绿的长辈，赶紧补充，“光有种子，如果老百姓无地可种，恐怕也是大问题啊！”

“如今土地改革，收归国有，重新修正均田制度也刚开始，虽然是个问题，但是朝廷也不是摆设！”李世民显然心情还处于激动之中，很是豪气地表态。

长孙无忌思索片刻，问道：“眼下的确不是战争的好时机，如果双方暂时和平，该如何与突厥交往！再说如何应对朝堂的出战要求呢，另外，刚才殿下提到的王君廓，在幽州最近也不安分，陛下也应该及早提防。”

“这几年时间，我们可以和突厥开展贸易，但是只限于各种奢侈品，比如说，茶叶类和玻璃制品，高档白酒类，高档丝帛类等。”李承乾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些都是贵族才能消费起的东西，突厥的贵族土豪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必定互相攀比，开始追求享受，一旦如此，那就是堕落的开始，过上几年，就会失去驰骋草原的雄心！大唐只需要三到五年时间，韬光养晦、励精图治。此消彼长之下，到时候收复漠北、荡平草原，易如反掌！”

“高明说得好！这次朕就忍了，朝中主战的大臣倒是好说，这几年先安内发展、搞好民生。等到四海承平，百姓富足之日，自然会马踏北海，封狼居胥！”李世民点点头，“至于王君廓，此人精明强干，多疑诡诈，善于以少胜多，并且屡立大功，如何处理，这倒是个麻烦。”

“王君廓怎么啦？不是在幽州好好的吗？只要安抚好了，应该问题不大吧。”李承乾有些不太明白，这么一个封疆大吏，要是出了问题，还真是个麻烦，估计为祸的话比李艺的危害要大得多。

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事情没有殿下想的那么简单，容我详细说说。王君廓自幼孤苦贫穷，父母早亡，以贩马为生，但是此人缺少教养，品行不端，经常偷盗，乡里都引以为患。

他年轻时曾经有一次背着一个安放了倒刺的竹笱出门，在路上碰到一个卖丝帛的商人。他便用竹笱套住商人的头，趁机将丝帛抢走。待商人取掉竹笱后，却不知是谁抢的。其人品行和头脑，由此可见一斑。

隋末天下大乱，王君廓打算聚集兵马为盗，叔叔却不同意。王君廓于是诬陷邻居与叔母私通，与叔叔一同杀死邻居，从此亡命江湖。此后，王君廓聚集千余人，四处劫掠，河东南部皆受其害，被称为绿林总瓢把子。由此可见其凶悍狠毒。

后来，王君廓率军劫掠邯郸。邯郸人王君愕劝谏道：‘当今群雄并起，你应该等待各方势力角逐出胜利者后，然后去投靠，如此则富贵可期。现在你到处抢夺骚扰，没有地盘粮草，让人担忧啊。’王君廓询问对策，王君愕便建议他夺取井陉。王君廓听从他的话，率军占据井陉。由此可见其野心和胸怀。

太上皇派人招降王君廓。王君廓假意赞同，结果乘我军不备突然出兵袭击，夺取大量辎重，然后投奔李密。武德元年（618年），王君廓因在瓦岗军没有受到李密的重用，遂又投降我军，被封为上柱国、河内太守、常山郡公，后改任辽州刺史、上谷郡公。由此可见其不忠不孝。

去年，庐江王李瑗出任幽州大都督。太上皇认为李瑗不是将帅之才，便命王君廓辅佐他。王君廓骁勇强悍，李瑗非常倚赖他，对他推心置腹，还把女儿嫁给他子，与他结为姻亲。李瑗与李建成本是一党，因此建成死后，心存恐惧，向王君廓问计。结果王君廓想捉取李瑗，攫取功名，遂鼓动李瑗造反。由此可见其心机与决断

李瑗听信其言，于是劫持囚禁朝廷使者崔敦礼，调集兵力，又传召燕州刺史王诜前来蓟县(今属天津)计议起事。当时，兵曹参军王利涉劝谏：‘王君廓反覆无常，不能够重用，应及早除掉，让王诜来代替。’李瑗犹豫不决。

王君廓得知后，斩杀王诜，提着他的头颅对将士说道：‘李瑗与王诜谋反，囚禁使者，擅自征兵。现在王诜已经被杀，只剩下李瑗，难有作为。你们是愿意跟着李瑗去受死，还是随我去获取富贵呢？’将士都道：‘我们愿意随从您讨伐逆贼。’

王君廓便率领部下一千多人，翻越西城，进入城内，将崔敦礼放出。李瑗这才知道王君廓已背叛自己，连忙率数百亲信出来，在门外遇到王君廓。王君廓对李瑗部下说：‘李瑗谋反，你们为什么要随他去死！’士卒听罢溃散而去。只剩下李瑗一人，随后被他勒死。死前，李瑗大骂王君廓：‘你出卖我，将会自取灭亡。’李瑗本是其子岳父，由此可见其不仁与不义。

去年七月，王君廓以诛杀李瑗之功，被陛下任命为左领军大将军，兼幽州都督，加封左光禄大夫，实封食邑一千三百户，又将李瑗家中的人口赏赐给他。

如今王君廓在幽州，骄横自恣，不遵法度。长史李玄道多次以朝廷法度加以约束，都不起作用，反而使得王君廓疑神疑鬼。如前所说，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放心让他守护幽州重地？”

李世民点点头：“王君廓其人多谋凶悍，勇冠三军，以十三人破窦建德军队数万，自古以来，以少胜多，没有人能比得过他！是个很难得的人才，至于他骄纵越法，如果没有谋逆之心，我也不会太过计较。让他回来一趟，我亲自听听他的解释吧。”

“圣人明智！把王君廓召回朝廷，可以察其言，观其行。此法最佳。”长孙无忌大喜顿首，随后告退。

第53章 五戒初吻 太子出行

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李世民望着李承乾那副嘴脸，见他不走，正要询问。李承乾望着李世民一呲牙，叉手再拜：“阿爷，儿有一事相求，请阿爷恩准。”

李世民心道，人小鬼大，肯定没有好事情，不用说就知道你想出去玩，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过，可能吗？嘴上却说道：“说来听听吧。”

李承乾斟酌一番，开口说道：“朝廷刚颁布了多余土地收归国有的政令，可是地方土豪世家个人响应者寥寥无几，都在等待观望，朝廷一下子又拿他们没有办法。如今土地改革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并且早籼稻和修路的事情都需要到现场查看，另外各地方百姓生活都需要实地巡防一番。

另外按照阿爷的吩咐，各地的天唐小学都已经建立，秋后即可开学。再说，儿刚刚成立的天唐供销合作社也初步在各地有了眉目。儿想出去处理这些事情，替阿爷分忧。”

“阿爷理解你的心思，如果你出去的话，派的人手少了，容易出现危险，派的人多了，你觉得还能达到暗中巡查的效果吗？”李世民摇摇头，轻声说道。

“儿自己也练习武技多年，再说儿自己也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其实只要身边有几个有用之人就可以了，目标越小，越安全。”李承乾不想放弃，一脸真诚地望着李世民。

……。

其实最终真正让李世民动心的理由，是李承乾最后的一番说辞。

“如果大唐的皇子，从小到大，不出去经历一番风雨，连江湖风险、各种世面都没有见过，民生艰难到底是什么都不明白，山川江河都不知道在哪里。连一个府县都管理不了，怎么能治理国家？”

“仅凭那几个老书生教导，还不如纸上谈兵，甚至连一个富贵人家的纨绔都不如，将来除了被人蒙蔽，做一个昏庸无能的傀儡，能保证大唐的江山万代吗？”

“真正能做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从小时候就要培养，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所以对于皇家子弟，要从小培养，不光要养在笼子里，而是要放出去，让他们自己对自己的爱好和能力有个清醒的认识。让他们在实践中，自己选择最适合自己爱好与能力的道路，这样也避免将来对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和许多麻烦。”

一番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李世民败下阵来。说白了，还是因为喜欢这个儿子，心有些软了下来。

李世民望着这个儿子，听着李承乾的一番说辞，虽然内心认同，可是又怎么舍得让孩子们受苦，只好妥协：“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出去一趟，你做什么也上不了心。阿爷知道，这几年你身边也找了几个奇能异士来保护你，好吧，正好阿爷也想派你去了解一些情况，首先……。不过万事小心，不可疏忽。另外我会给你做一些安排，要尽量注意影响。”

说罢，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李五戒正在写写画画，帮助李承乾完善一些资料书籍。本来她还准备提醒李承乾，想办法出去巡查一下各地产业。听罢李承乾要带她出去巡查，顿时喜出望外。抱住李承乾，猛地亲了一口，弄的李承乾顿时痴呆。敢情这女人真的憋坏了。

李五戒当时亲过，看着李承乾猪哥一样，不停地咂摸嘴，也是一下惊呆，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小男人？自己竟然发了花痴？自己竟然把初吻给了这个老男人？

虽说各项产业有王玄策坐镇，不过这大半年都过去了，每天光听汇报也不是个事儿。没想到自家这位郎君竟然如此做派，拿捏住李世民的爱子之心和对儿子的期望，竟然说服皇帝，能够出去了。

虽然自己也不是小女人了，但是毕竟身体并不成熟，不过自己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竟然直接把李承乾给亲了？“你好无耻！”李五戒一声怒叱，急忙跑了出去。边走边自鸣得意，纵然是自己都禁不住为这种无耻说法和行径叹服。

本来这段时间，五戒对李承乾的做事方法和为人处世都是充满了信心，想想怎能不激动，当初她走投无路依附李承乾，结果天官赐福，马上峰回路转，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

如今李五戒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所为，再看看遇到李承乾之后，心中对于自己的将来越发的坚定。本来自己的理想也只是为了生活的更舒坦更美好而已。如果以后一直跟他一起，那么……一时之间，浮想联翩，忍不住双腿交叠，满面潮红……（省略一万字）！

李承乾望着李五戒的身影，在一声怒叱之后清醒过来，禁不住悲哀地叹息一声：“本太子被调戏不说，还成了无耻之徒。”

……。

精挑细选的十几个特种兵，提前先出了京城，李承乾看着眼前的混凝土大道，突然想到一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下终于可以放飞自己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长安城门，想到自己离开之前同李世民的密谈，李承乾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毫不犹豫转身对着王玄策和房俊、长孙冲、杜荷等人和一干侍卫说道：“出发！”

三日之后，一辆外表普通印有天唐客运标记的四轮马车出现在洛阳附近官道之上，李承乾同李五戒共坐一车出行，四轮车经过改进设计，跑大路很舒服，如今也该享受一番了。侍卫和王玄策等人御马同行。至于先前带出来的特种小队已经快马先行离去。

李承乾一身锦衣打扮，车门窗户大开，坐在车内。在五戒的陪同下，如同富家纨绔子弟一般，不过久居高位养成的一丝隐晦气势却是让人侧目。反而是身边的杜荷、长孙冲、房俊几人，看上去倒像是几个富贵游侠儿。

第54章 江湖凶险 弹指之间

算上车夫在内的五名侍卫，就是李承乾这次带出来的高手。包括萧元甲在内的这几名侍卫也就是李世民戏称的奇人异士。少林寺之行就是李承乾安排他去的。李承乾自己称为天涯十卫。其余五人不是汉人，没有跟随。

车子正行走间，几匹快马奔腾而过，扬起了一片尘土，车夫萧元甲看向那些奔驰而过的身影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眼中闪烁着寒光。萧元甲一身气息之阴冷，就算是普通人被其盯上都会禁不住心生惧意，更不要说是对杀气再敏感不过的武林中人了。

李承乾感受着车夫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跟着出来，为人做事就要低调，收敛一点多好。”哪怕是在李承乾的约束之下已经收敛了气息，但是方才一闪而逝的杀机也是惊动了那驰骋而过的数人。

“御……”一勒缰绳，方才驰骋而过的几名身着劲装，背负宝剑，腰挎宝刀的大汉一下子停了下来。为首一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左右，一脸的沧桑，双目开合之间有精芒灿然。

马儿盘旋踢踏之间，几名汉子竟然隐隐将李承乾一行人给包围起来。李承乾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几人，而车夫萧元甲和侍卫宋天仁则是双目微眯，隐隐有气势迸发。

一名站在车身旁边的侍卫袁炳初，扫了那几人一眼，低声向着李承乾道：“郎君，若是属下没有看错的话，这几人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杨文悦、陆文峰、张文秀、刘文昌。”

李承乾闻言觉得有些搞笑，不禁打量着这几人，如今他们已经处在河南地界，要说遇上少林俗家弟子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让他觉得想笑的是，名字还排列组合的挺整齐，这年代还真的有江湖？金刚掌杨文悦，般若掌陆文峰，拈花指张文秀，一指禅刘文昌。怎么还有这样的外号？有趣。

以李承乾如今的眼界，也差不多从气势上能够看出，金刚掌杨文悦实力最强，差不多相当于快赶上萧元甲的修为，而陆文峰稍稍次之，至于一指禅刘文昌、拈花指张文秀二人，比起前面二人又次之，却也相差不大。至于到底怎样，那还得较量过，才能知道。

张文秀用征询的目光看了杨文悦片刻，眼见杨文悦略微颔首，心下了然，霎时间催马上前，眯眼仰首，冷冷说道：“你们这些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阻拦你家大人赶路！”

说话之间扬起手中马鞭，向着萧元甲抽了过去，谁让这个车夫对他们流露出杀机呢。张文秀等人江湖行走，背后有少林寺作为靠山，对于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也是见过许多，而李承乾一行人骑马、坐车、携带女人，看上去就像是富家子弟出行，像这样的富家纨绔他们见的多了，甚至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杀了也不知多少。

如果说方才没有感受到那杀机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个车夫杀机毕露，以张文秀他们的性子，必定是要手上见个高低。

萧元甲听罢这侮辱人的话，看着那当头抽下的鞭子，身形不动，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凶残、面上顿显狰狞而喉咙里却发出阴戾的冷笑。

张文秀正准备继续挥手，发现自己手中的鞭子竟然被对方给抓住，要知道他可是灌注了拈花指的暗劲，那一鞭子下去，就是抽在一块石头上，也得留下痕迹。

顺着急剧抖动的鞭子，一股阴冷酸麻的气劲随之而来，张文秀几乎是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左手一拍身下马匹，身子腾空而起向着后方跃去，但随之萧元甲左手微抬，张文秀顿时整个人就像是中了疟疾，一阵颤抖。

噗通一声，张文秀跃至空中的身体一下子坠落在地，就见张文秀浑身抖动，面色发青，片刻之间身体缩成一团，整个人已经没了气息。

李承乾皱皱眉头，萧元甲武技凶悍，一旦发怒，出手必然不死不休。他很不喜欢这种场面，这帮少林俗家弟子当中，只怕也就金刚掌杨文悦可以同萧元甲过招，但是也未必是萧元甲的敌手。

杨文悦几人冷眼旁观，本以为张文秀能够轻松摆平这些人，岂不料这次竟然踢在了铁板之上。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张文秀当场身死，杨文悦几人才反应过来，下一刻兵刃在手，无比警惕的盯着李承乾几人。

作为行走在外多年的老江湖，杨文悦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他们是碰上了扎手的点子的话，那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不过此时已经陷入僵局，即使双方谁服软，赔礼道歉。估计也没有和解的可能，就算是他们自己不要脸面，少林寺的脸面还要不要，这里可是离嵩山不远，是他们自家地盘，几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斩杀李承乾等人，为张文秀报仇。

“哼，杨文悦，你们可认得某家？”看了李承乾的脸色，侍卫宗应物上前一步，冷冷的向着杨文悦几人道。

看着一身仆从打扮的宗应物，杨文悦几人不由的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宗应物，猛然之间，杨文悦眼睛一缩惊呼出声：“江南魔刀宗应物，你……你不是被萧铣灭了族吗？”

宗应物眼中寒光一闪，不看杨文悦，反而看了萧元甲一眼。然后向着杨文悦道：“今日我家郎君不欲多造杀戮，还不给我滚。”

陆文峰、刘文昌顿时满面怒容，然而下一刻，刀光如闪电一闪而逝，传来几声闷哼，宗应物收刀而立，斜眼看向萧元甲，不再言语。

此时陆文峰、刘文昌二人身上衣衫满是刀痕，就连杨文悦也满面惊诧，惊惧无比的盯着宗应物，显然三人在宗应物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宗应物在这天涯十卫当中，一身武技位于前三，如果放在江湖之上算起来，那也是顶尖的好手，杨文悦、陆文峰几人差了宗应物不止一筹，根本不是对手。

杨文悦几人眼看不敌，哪里还敢停留，狼狈无比地纵马而去。

第55章 摩尼教徒 五戒云山

萧元甲斜着眼睛看着宗应物的拽拽的样子，洒然一笑：“不堪一击！”随后看向几人狼狈逃走的身影，仿佛在嘲笑几位逃走之人。

宗应物早就瞅见他那副做作的样子，闻听此言，顿时大怒，正要发作，就听萧元甲接着悠然说道：“郎君，因何放过这些佛门的帮凶。”顿时气结。

萧元甲本不姓萧，不过却是和萧铣有着很深的关系，而宗应物也和萧铣有着说不清的恩怨情仇。不过反王萧铣被平定后，早已被李渊斩杀，如今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在李承乾的开导之下，二人已经改变许多。虽然不会生死相向，却也是因为武技高低，互不服气。

李承乾看着这两人暗中较劲的表情，心道，这两人还真是冤家啊，偏偏就聚到一起。随后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远处道：“有句俗话，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急什么，再说，附近又过来一位朋友，在看着我们呢。”

“什么！还有人？”一听李承乾的话，萧元甲、宗应物也顾不上斗气，和几名侍卫顿时目光转向远处出现的那一道身影。

眼见那人突然出现，萧元甲几人心中不由的一惊，虽然刚才注意力不在此处，不过此人竟然能够瞒过他们的五感，显然一身修为不低。看起来是一位道人，不过一身道袍却是白色，头上反而带着乌黑小帽，显得不伦不类。整个人的面容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待到人走的近了，李五戒心中一惊道：“摩尼光明使，连云山！”

在李五戒喊出对方的身份的时候，李承乾不由的眉头一挑，看向李五戒。李五戒点点头，原因很简单，身边的李五戒最初就是摩尼教教徒，并且还是大巫师，靠一手医术、毒术或者说是配合魔术，装神弄鬼，到处蛊惑传教。

之前从李五戒那里了解过这种宗教，当时的想法就是，竟然还有摩尼教，明教不就是摩尼教吗？难道明教现在就有了吗？想不到今日竟然亲眼见到光明使。

李承乾仔细感受一番，对方那一身无为飘逸的气息也是一般般，觉得也不过如此，倒是可以派手下试试此人的根底。

李承乾看向站在一边的宋天仁，点点头。下一刻宋天仁身形恍如鬼魅一般向着连云山而去，这边连云山正准备开口，然而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一股劲风袭来，直取其要害。

此时连云山还不明就里，一开有人上来就动手，哪怕再如何的潇洒飘逸，心性豁达，面对这直取要害的一击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本能的两仪乾坤掌使出，四两拨千斤，顺势一拨，愣是将宋天仁一击所蕴含的力量给卸去。

宋天仁感受到连云山所显露出来的修为，心中惊悚，这连云山绝对是他接触的这些武道强者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位，恐怕自己不尽全力的话，很难应付的过来。

难得遇到同等战力的对手，再说，比自己还强上一丝，就更值得一战。何况后边还有李承乾带领众人撑腰，宋天仁自然是放手而为，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

连云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刚路过此地，没想到就遇到这么一出。

对于少林俗家弟子，连云山没有多少好感，就算是李承乾要杀了几人，连云山也不会出手，更乐的如此，正好让他们替明教除去一些障碍和麻烦。所以他隐于暗中，本无意参合其中。

只是连云山没想到他已经是足够小心了，仍然是被李承乾给察觉，这也就罢了，谁知道李承乾直接派人秒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面对宋天仁连绵不绝的攻击，连云山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会倾覆。

越是交手，连云山越是惊叹对方一身武技，虽然自己并不惧怕，但目前在连云山看来，自己要想取胜，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可想。

这边惊叹宋天仁修为之强的同时，宋天仁也感叹两仪乾坤掌的精妙无双，换做一般人的话，绝对做不到如连云山一般岿然不动，防御的滴水不漏。

一盏茶功夫过去，李承乾突然拍拍手，宋天仁一个闪身退了回来，再看其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再看向连云山的时候，众人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如今打了半天，此时连云山心里憋屈，本想发作，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好交恶，只能才长出一口气，向着李承乾一礼道：“摩尼光明使连云山，见过这位郎君！”

在李承乾的认知里，明教的发展混合有道教、佛教、基督教、拜火教等成分。

如果把摩尼教利用起来，倒是不错的方法。李承乾想罢，眼珠一转，向着连云山拱手一礼道：“刚才多有得罪，李承乾有礼了！没想到竟然能够于此地得见摩尼光明使！某家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连云山听罢，觉得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的，思索半晌，暂时也没有想起来，实际上他根本也没想到这就是皇家太子。只是随口应道：“郎君谬赞矣，某家不过是山野之人罢了，如何当得起如此赞誉。”

“连师兄，可记得五戒否？师兄缘何出现在这洛阳附近啊！莫非江湖之上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李五戒微微一笑，走上前来，伸手相邀，随即开口问道。

连云山闻听此言，脸色陡然一变，看向人群之中走出的李五戒，张口道：“明慧，你不是已经……。你因何与这些人混在一起？”

深深的看了连云山一眼，李五戒微微颔首，说道：“说来话长，……，如今明慧得遇明主，郎君无论贫富贵贱，对我等皆一视同仁，若师兄有意，于摩尼教发展也大有益处，切莫错过机会，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连云山听罢，沉吟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李承乾看他为难之意，朝五戒摆摆手，走上前来。

第56章 上帝悖论 坏了道行

“这事情光明使可以先考虑一番，暂且不论。今日有幸，得见光明使，不知某能否听闻，摩尼教之来历与经义，也让本人长长见识。”李承乾看着连云山，思索片刻，笑道：“我听人说，摩尼教进入中原，时间尚短，其中教义，也略有粗疏，心下有些疑惑。明慧所言，也正是寡人想说的，如今朝廷颁布律令，如果摩尼教不以为然。将来恐怕是发展不易呀。”

连云山听罢二五戒所言，还有些疑惑，如今李承乾话已出口，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名字耳熟了，敢情是天下闻名的太子啊，并且还把李五戒给收买了。

本来不想趟这浑水，听李承乾话中明显的威胁之意，也不可能躲得过去，当下心里一叹，对着李承乾稽首一礼：“殿下有命，自当告知，据我从经典所知，摩尼教为魏晋时期波斯人摩尼，揉合古代波斯的祆教（拜火教）及基督教、佛教经义而成立。

教义以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之善、恶论为基础，将一切现象归纳为善与恶，善为光明，恶为黑暗，而光明必会战胜黑暗，人类若依教派之真理与神之志向，终必走向光明、极乐之世界；而无始以来明暗相交，恶魔恒于暗界，纷扰不息，致今之世界依然善恶混淆，故人当努力向善，以造成光明世界。

摩尼教之神具有爱、信、诚、敬、智、顺、识、觉、秘、察等十德。修养功夫以禁欲守默为主，素食、斋戒、祈祷(一天四次)为日常功课。隋朝末年摩尼教传入中原，也被称为明教、末尼教、明尊教等。

摩尼教分为【二宗三际】。【二宗】即明与暗，善与恶。【三际】即过去、现今、将来（初际、中际和后际）。明王及其光明王国的诸神在初际后期与中际时期同魔王率领的黑暗王国群魔不断斗争，终在中际末期大获全胜，世界毁灭，明王（大明尊）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李承乾听罢，思索片刻，眉头一挑，随口说道：“哦，听你这说法，很有问题。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这明王有多大的本事，竟然妄言与魔王争斗，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连云山心道，一看你就知道，都是凡人的智慧，岂能明白神的威能。嘴上却是应道：“殿下应该明白，明王全知全能，法力无边，我等不可妄自揣测。”

李承乾看看连云山狂热的目光和激动地表情，撇撇嘴：“我却是不信，如果明王全知全能，法力无边，那么请问，明王能创造一块自己都搬不动的石头吗？”

“一块石头算什么，这么简单，自然是没有问题。”连云山也是一脸不屑。

“哦，看来这明王的确不是全知全能，法力无边的，竟然一块石头都搬不动。由此可见，其他的话都是假话了。”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完心里一阵暗爽，跟我玩这种宗教哲学，随便一个逻辑悖论，都弄死你。

“这——不对——应该是……。”连云山听罢李承乾之言，顿时汗如雨下，失魂落魄。能创造？不对。不能创造？说明无能，更不对。无论怎么去说，都是错的。

旁边的王玄策、杜荷等人听罢李承乾之言，也不由地心中悚然，都在苦苦思索，这话到底哪里不对？越想越心慌，对李承乾那更是佩服的不得了，几人敬仰之意顿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承乾得意地打量了一下连云山，正要开口，看见李五戒正斜着眼睛，不住地撇嘴摇头，不由地气势一泄，心里哀叹，你是女人，还是和我一样来历的女人，怕你了还不成？转念之间，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随即朝李五戒使了一个眼色。

李五戒思量一番，开口说道：“连师兄，殿下求贤若渴，你何必为了信奉一些伪神，而耿耿于怀，执迷不悟？”

仍在苦苦思索的连云山，猛地清醒，再想想自己刚才心境，险些走火入魔，不由地悚然，急忙回道：“惭愧，明慧一语惊醒梦中人，师妹如今已经依附于太子。既然话已经挑明，连云山不答应的话，怕是也难以活着离开此地。罢了，今日道行已破，野人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光明使有心了，也没必要过分介怀此事，虽然各种教门大多都是伪神，但只要摩尼教能够教化民众行善去恶，行事不违反朝廷律令，本人自会大力支持。”野人？李承乾心中微微一动，接着说道：“既然先生已经答应跟随某家，我不会亏待于你，你可以召集信众，为我在各地收集各地情报和信息，携带这块令符，到时方便与我下边的办事人员联络。不知如今光明使意欲何往？”

“谢过殿下，某自当尽力去做，其实，某作为摩尼教徒，四处游历，也是为了传播教义，吸收教众罢了。”连云山收起令符，沉声答道。随后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牌，递给李承乾：“殿下如有差遣和安排，可凭此玉牌联络各地分舵坛主、头目、教众。必会有人前来相助。”

“哦，那我就收下了。既如此那就不留光明使了，如果你有心，不妨去同州（渭南）附近，若是机缘巧合，自然会有一番收获，……，到时见机行事，不必强求。”李承乾把玩着小小的玉牌，低声交代一番。

连云山听罢，再次领命，方道谢动身离开。心道，这是要看我的本事，考验我了。李承乾目送连云山远去，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沉默半晌。

萧元甲冷声道：“这连云山，修为当真不差，可惜了。”为何有此说？宋、连二人于路边过招，给双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今与李承乾交谈，真神变伪神，信仰当时就坍塌一半，精气神已经不再。

李承乾道：“摩尼教源自于西域，吸收了拜火教、佛教、道教、基督教的精华，可谓底蕴深厚，出了连云山这般人物也不稀奇。可惜不明大道至理，终究只不过是小道罢了。”

第57章 众人感言 天唐酒店

杜荷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江湖哪有正经人，都是些游侠混混而已，除了武技稍微突出，其他不值一提。”

房俊一听，咧嘴一笑：“武技好，怕什么！这些人虽然单打独斗有两下子，可是对上正规军，也不过土鸡瓦狗，马上就玩完。”

李承乾摇摇头，开口训他：“你就知道动用军队，打打杀杀。可是有些事情单靠战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摩尼教能够深入基层，把老百姓组织起来，说明其影响力不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不防微杜渐，比摩尼教做的更好，天下今后必受其祸乱。”

长孙冲闻言，点点头：“郎君说的没错，如果各教派行事都遵守朝廷的律法，但是一旦长期深入基层传教，如果碰上天灾人祸，造成老百姓饥寒交迫，他们利用一些手段和小的恩惠把民心蛊惑了，那就是灾难。因此传教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王玄策看着他们谈论，也凑过来，斟酌一番，开口说道：“其实关于这些事情，正是郎君目前要解决的。目前已经开展，分为三步走。第一步，在稍大一些的村镇，由天唐产业集团创建农村供销合作社，提供诸如牛马驴骡等牲畜和创新改革后的耧犁爪耙等农具的出租出售，还有糖醋油盐茶酒丝帛布匹日用百货的供应。并且利用供销合作社回收农村粮食、土特产和药材、矿产等。同时配合天唐银行，进行存取款业务和扶贫信用贷款。”

杜荷闻听，不住地点头：“这是改善民生，扩大朝廷影响力的好方法。”

长孙冲有点急，看着王玄策的嘴，问道：“继续说，还有呢？”

王玄策看看众人都盯着他，咽了口唾沫，只好继续说：“第二步，就是在稍大一些的村镇，由天唐产业集团创建工厂，根据各地不同的自然条件和资源，生产相对应的产品。招收工匠和学徒工人，为不愿意种地的农民和佃户、野人创造生存机会。第三步，在稍大一些的村镇，创建小学，在县城创建中学；在几大城市创建大学。小学免除全部学费。从小学到大学，每个阶段分为三年制，每年都有考核，每个阶段考核通过之后方可毕业。大学毕业后，颁发相应的科目资质资格证书。可优先进入天唐产业，也可以进行科举考试选拔。”

李承乾看着王玄策给众人讲解，不住地点头。其实这也是他这一次出来的主要目的，让他的思想种子遍地开花。虽然很多想法和做法并不完善，但是有王玄策和众人的谋划，可以边实践，边整改。再加上自己深谙后世的洗脑教育和教学流程。相信只能越来越好。并且这样也可以有效地打压和清除儒家的一些教条主义和不合适传承的落后思想。

一行人，在王玄策抛出一个有一个的思想炸弹之后，都脑子有些不够用。唯一的感觉就是，太子殿下招揽的人竟然都这么牛叉。

李五戒领导妇女服装新潮流，金融管理的一把好手，制冰、榨汁、开书店、编故事书样样精通，更让人惊叹地是，这女人还有一手好医术。其实，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李五戒还是情报参谋、太子秘书。

虽然大唐风气开放，但是女人毕竟还是附庸。如今因为太子的金融管家李五戒。女人也真正上了台面，还比一般的男人更有才华和魅力。

王玄策更不用说了。天唐产业的大总管，无论经营管理还是文采口才，都是一流顶级水平，无论说话办事都是一套一套的。从工厂生产到日用百货，从农田水利到国防军工，从诗词歌赋到修造建设。到处都有这一位的身影。

就连几个侍卫，也是杀气腾腾，奇异的手段层出不群。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杜荷、长孙冲和房俊都感觉到了压力，要想跟着太子好好混，自己也该努力了，否则还真让太子看不上眼。

经历如此一番事情，再加上王玄策的演讲和侍卫们的表现。众人都是各怀满腹心事。……。

一路无话，眨眼便是洛阳城。

天唐酒店，是原来几家酒楼经过新建改建扩建形成的一个整体性建筑。这里是洛阳城最豪华气派的建筑之一，是集办公餐饮住宿为一体的综合性设施。

前门牌楼，照壁，石狮子，高大的门楼，朱漆大门，铜钉装饰，一个高达五米的大门，两个侧开两米多宽，三米高的侧门，侧门上有一个普通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进了大门，两侧是门房，一侧是登记接待的房子，一侧是警备保卫的地方，供门前站岗的卫兵休息和使用的房子。

进去是一个不大的天井，上了台阶，天井后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后面是一座大殿，用来接见各路人员，处理官方事情，再后面从大堂两侧绕过去，有一排厢房，用来待客，住人。

厢房后面是一个花园，左右两侧是员工宿舍，厨房，库房，以及多个小园子，小园子是用来给天唐产业各个机构办公的地方。

再往后，是一栋三层建筑，一层正门是通到后面的通道，西侧是大堂，东侧是一个小会议室，过去是一个容纳几百人的类似后世饭店餐厅的大会议室。

二楼，天涯十卫、地支营和产业一些机构高层的住房以及办公室，小会议室。三层，是李承乾和李五戒，王玄策办公的地方，当然房间还有富余。整个三层装修华丽而古朴，有卧室，会客室，库房，厨房，书房，还有侍卫室，幕僚办公室，幕僚休息室。

通过建筑下面的通道，后面是一个园林，园林中间是李承乾住的地方，别人就暂时不可能进来了，除非李承乾的家人。当然目前如果五戒住进来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隔着几百米，一道围墙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面有装备仓库，是特种部队的驻地，包括马厩和一个小园林，一个装备武器加工坊，一个信息联络处。

第58章 初次开会 汇报工作

李承乾前后逛了半天，看着整个建筑，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按照他的设计修建，基本按照后世商务酒店模式，结合明清建筑风格，实际上也是天唐集团的办公重地和员工福利设施。

一楼东侧小会议室，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会议桌，靠墙是一圈椅子。基本布置和后世的会议桌基本没有区别，前排可坐二十四人。周边也可以坐二十多人。

如今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这些都是天唐产业和地支营的骨干首领。李承乾端坐于正中，王玄策和李五戒分别坐在两边。本来众人都不愿意这样子坐，根本不习惯和太子殿下平起平坐。无奈太子殿下强烈要求，众人只好服从。

首先发言汇报的是王玄策，主要是关于天唐产业的分布和经营情况，主要存在的问题是交通不便。靠近大城市的周边村镇，目前供销合作社已经全部建立。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暂时无法到达。不过此前李承乾已经上报李世民，根据实际情况，按照【要想富，先修路】的思想讨论半天，最后成立路政署，进行规划设计，开始修建道路。道路修好之后，再建立供销合作社。

为了修建这些道路，专门成立天唐路桥集团，与原来的修路队伍整合扩编。集团根据大唐行政区域划分，初期下设十个路桥公司，任用前期长安修路有经验的管理人员、技术工匠担任领导。每个公司负责一个行政区域。修路工人主要由流民，佃户，奴隶和不想种田的农民组成。

联通各州府县的是主干道，主干道宽度六丈（十八米），是混凝土大道。乡村非主要道路宽度为两丈（六米），由于水泥产量不足，供不应求。只是采用三合土做路基，粘土砂石做路面。

然后是厂矿的建立。在矿产资源丰富、开采难度小的地区，修建道路，新建矿区，矿区附近充分利用资源，新建各类加工厂。修路难度大的地区，以采矿为主，直接运输到交通发达的地方，进行加工生产。没有矿产资源的地区，利用各地的自然优势，进行配置。新建纺织厂、造纸厂和各类日用百货加工厂等。

最后是天唐小学的问题，新课本的知识并不深奥，只是格物宝典基础篇的简化版本，包括经史、数形、理化、物性四门课程的最基础内容，相当于后世小学和初中的部分内容。经过李五戒和王玄策的改编，长孙无忌组织弘文馆学士审定，通过李世民的批准，已经正式刊行，作为教科书。

老师则是在各地公开招聘，不分贫富贵贱，只要有真才实学，并且愿意自学者，都可以当先生。实际上，目前最困难的不是建设和资金，而是老师的配备比较缓慢，大多数应聘的都是贫穷书生，学问水平一般。只能慢慢培养，逐步提高。

关于金融方面，李五戒进行了概括性的发言，最盈利的行业基本上是奢侈品类，包括玻璃制品、饰品，其次就是糖酒茶、日用百货、服饰家具类。微利类就是纸张印刷棉麻纺织品类。持平的是银行业和运输路桥类，这也是因为有国库拨款和投资融资支持。亏损的则是钢铁矿产、化工建筑类。至于供销合作社的运作还刚开始，只有投资，没有销售统计数据，更谈不上盈利。

其实对于亏本项目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搞开发、搞研究根本就是烧钱，虽然原理和技术都明白，但是工艺流程、基础设施和试验费用是花钱的大头。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是很正常的。

李承乾摸摸肚子，心道，虽然因为银行和融资，目前资金根本不缺，甚至还有富余。可是长久下去，也不能老让这些重工业赔钱。是该抓紧出成绩了，否则的话，该到哪里赚钱呢？

至于银行业不赚钱，其实和老百姓的传统观念有关联，毕竟大家都不习惯把钱存到银行，贷款也是小心谨慎。这也是需要时间慢慢去改变的。

地支营来了六位，紧挨李五戒的是第一首领苏子初，主要是汇报了造船厂的建设和水路运输的现状，由于李承乾大把的撒钱投资，目前已经开工建设两处造船厂，一处位于莱州，由苏子初负责。一处位于夷州（广州），由朱大海负责。朱大海是地支营十二首领最末的一位。

初期新船图纸设计已经安排下去。最大排水量也不过五百吨，是他利用后世所知的技术，结合三国南北朝时期吴越一带的造船资料，进行改进设计的，这也是李承乾的最高水平。吨位再大，就超出他的知识水平了，虽然原理都懂，但是如何增强船体结构强度，是个问题，目前自己也设计不出来，只能是在生产过程中，不断地试验改进了。

不过，他前两年已经安排朱大海，在吴越之地收集信息，寻找曾经给隋炀帝建造大龙舟的那些工匠和技术人员。这些人可是能造出排水量一千吨甚至两千吨以上的大型帆船。如果将来再结合自己的钢铁工业和外燃机制造技术，建造大吨位木质帆船不行，那就结合蒸汽动力技术，建造钢铁巨轮。只要给自己时间，即使五千吨的大船，也是有可能的。

关于农业，早籼米的种植范围和产量，主要由地支营五首领元辰龙，十一首领全中旭二人负责。如今稻米种子已经收割两季，预计明年就可以大量推广种植。对于早籼米和棉花的推广，李世民如今早已急不可耐，李承乾刚和他谈完，就把户部下属官员派去协同管理。

随着众人的汇报，问题也逐渐显露出来。最突出的就是土地问题，虽然不是很影响，但也初见端倪。南方水稻种植区，老牌世家占据了大量的优质田产，造成普通老百姓无地可种，或者成为雇佣佃户，或者流离失所成为流民。而隶属朝廷的无主之地虽然很多，不过大部分是贫瘠的荒地，要么是靠近山坡的土地和林地，单靠普通老百姓自家根本没有能力开荒。

第59章 解决问题 君廓多疑

其次是矿产资源开采艰难，钢铁产量和煤炭产量一直上不去。其他的矿产开采产量也维持在相当低的水平。最主要的原因是缺乏劳力，无人愿意去干那又脏又累的危险活计；还有就是山高林密，都在荒山野岭之地，道路运输不畅，需要修建专用道路，并且施工困难。

李承乾听罢众人的汇报，思索良久，终于抬起头，手指敲了敲桌子，终止了众人的议论。

李承乾扫了一下众人的眼睛，开口说道：“针对土地问题，采取如下办法，首先在土地兼并严重，但是可耕作荒地还多的地方，我们自己建设农场，招收无地农民开垦荒地，新修水利，分户种地，分片包干，集中管理，减轻农民赋税。第二、在可耕作荒地很少的地方，新建各类工厂和作坊，把无地农民集中起来，转变为工人。”

王玄策问道：“开垦荒地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大部分不是靠近坡地，就是水源很远，这就是问题了。以前也考虑过，但是一直无法解决。”

李承乾想了想，开口说道：“你忘了咱们作坊里面的水车？咱们可以在坡上建蓄水池，利用新改进的那几种水车取水，有条件的使用混凝土修水渠，没有条件就铺设竹筒连接起来输水。稻田可以依照地形平整之后建成梯田，不能建梯田的的山坡地推广种植茶树和桑麻桃果类作物，采用竹筒滴灌浇水。”说罢，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画出一套滴灌的系统和梯田的规划图，递给王玄策。

“梯田？竹筒滴灌？”王玄策疑惑地问道，拿过纸张，端详片刻之后，顿时二目放光，不住地搓手。

“梯田和滴灌系统的具体操作可以和农户、工匠商量，因地制宜，进行改进创新。其实这种方法也可以在北方推广使用，利用供销合作社承揽施工，出租出售都可以，这样水源远的地方都可以应用。”李承乾想了想接着说道，“总之，利用现有的一切资源，根据各地的产品优势，能办农场就办农场，能办工厂就办工厂。可以根据不同的地域和交通运输，进行资源互补，合理配置产品的生产和销售。”

“至于采矿，首先推广炸药的使用，目前可抓紧时间进行爆破人员培训，另外，经过半年多的探索和试验，钢铁加工也逐步成熟，要加紧推进钢铁产业，招收这方面的工匠和人员。目前可以按照我的设计，开始研制外燃机，进行试验，包括蒸汽机的试制。至于劳力短缺的问题，如果招收困难，可以和刑部合作，大量购买奴隶，充当采矿和修路工人。”

对于李承乾来说，其实建这么多工厂和农场也是无奈之举，在大唐，土地是可以自由买卖的，现在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能一下子把世家全部消灭，总不能和人家抢地吧。即使抢地，怕是也抢不回来，全国的世家不是一家两家，更何况还有新兴的世家。

目前的情况是，有文化、有知识、有官职的人大多数都来自大小世家。一旦弄不好，就是一场祸乱。大唐刚成立不久，总共人口不足两千万，再经受不起战乱了。只能是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

趁工业、商业刚开始大规模发展，还无人重视，也无人反对，进行工业革命前期的资本积累。提前吸收大量的生产力，一旦资本主义的萌芽产生，到时候大势所趋，就由不得这些人了。

再说只有办工厂，开农场，把无地的农民集中起来，发展工业、农业和商业这样才能使佃户和流民减少。从而逐渐使那些世家之地无人去耕种，慢慢把地吐出来，逐步削弱世家的影响。毕竟按照大唐律令，农田一旦荒芜，就会被朝廷强制收回。

……。天唐产业第一次会议，终于结束了。李承乾在洛阳待了三天，继续东行，目的地就是造船厂。

……。

幽州都督府，王君廓看着已经送达三日的手中诏令，心里不住地思量。马上就要出发了，李世民让他回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设谋坑杀李瑗的事情？不对啊，即使李世民知道了，也不会到现在才找自己的后账。难道是私通突厥的事情？也没道理啊，府里面的家人都不晓得，外人更无从知道。

正在疑惑间，下属禀告，幽州长使求见。只得放下手中诏令，望向走进堂内的年轻人。此人叫李玄道，是房玄龄的外甥，官任幽州长史，属于王君廓的部下。

“下官见过都督。”李玄道躬身拜见。

“李长史今日前来，有何见教啊。”王君廓打量一番李玄道，开口问道。心中却泛起心思，难道是此人从中作梗，坏我好事？应该是差不离，府内为了抢几个民间女子，供我享受，他都要阻拦半天，以朝廷法度相威胁，迫使我罢手。如今他偶有所闻，风吹草动，必定会向朝廷告密。

由于房玄龄是当朝宰相，李世民的左膀右臂。王君廓自然不敢对李玄道嚣张。但问题是毕竟两人是上下级关系，难免会产生矛盾。这可不是嚣张与否的问题了，而是一种互相牵制，却又互相猜忌的复杂关系。

“听闻都督即将奉诏令进京，下官思念阿舅，前来想托都督捎家书一封，望都督成全。”李玄道再拜，方开口相求。

“哦，一封书信而已，小事一桩。不知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帮忙吗？”王君廓笑着说道，心里却是又惊又怒，原来你是真的要告密啊！！

“一封家书即可，劳烦都督了。”说罢，李玄道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王君廓。

二人寒暄一阵，李玄道起身告辞。王君廓的面色顿时阴沉无比，正要起身，外面又进来一人。

自从李幼良谋逆被赐死，卢赤松就逃回范阳，如今又进入都督府，成为王君廓的幕僚。此人虽然好色，并且年龄大，倒也真的有两把刷子。

卢赤松看着满面阴沉的王君廓，稽首而言：“听闻都督要奉诏令进京，卢某特来相见。”

第60章 赤松劝告 驿站出逃

王君廓看着眼前这个老家伙，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是了，说不准李玄道告密，是因为我收留了卢赤松和郑韬这两个反贼。不过也不能确定，就算是自己，和这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他只是收留此二人，隐匿于暗处，作为和突厥、契丹的联络人，家人都不清楚这两人的来历，外人更不可能知晓。

“卢公应该避嫌，不知如此匆忙，前来何事？”王君廓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某家以为，大都督此番接到诏令，直接进京，恐怕有危险。不如……。”卢赤松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你觉得眼下可能吗？更何况如今高官厚禄，人心难聚。收留你二人，也不过是为了联系外界方便，给自己将来留一条后路而已。此事不提也罢。”王君廓心道，你以为我是二傻子李幼良，还是大傻子罗艺。想造反，那得天时地利人和。

“既然都督已经有所决断，卢某不再多言，不过功高盖主，君心难测。都督不可不防，此去望都督多加考虑，万事小心。”卢赤松低头沉声说道。心想，先给你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不怕你不起心思。李世民，你害的我不能过安稳日子，我这一辈子，只要活着，就不会让你好过。

王君廓点点头，安慰卢赤松：“某已经晓得，卢公但须暂且隐伏，保养好身体，到时好多事情，还要仰仗卢公。”说罢起身，卢赤松急忙告退。

王君廓一边走一边想，卢赤松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李玄道的信倒成了关键。到底里面写的什么呢？其实，在李玄道自己看来，就是一封书信而已。李玄道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王君廓是什么人，从年轻时起，哪一次做事都不会掉以轻心，那是疑心最大，多谋善断的封疆大吏。

不过眼下事情没有明朗，王君廓暂时也无法可想，踌躇再三，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最终还是动身了，怀着满腹心事，率领几个亲卫直奔长安。

一路过河东，穿晋阳，景色依旧，道路却是开始不同，早听说小太子聪慧，可惜不务正业，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原本的道路好好地，非要花钱再修一条混凝土大路。真是个败家子，估计大唐照这样下去，和隋朝差不多，杨广雄才大略，聪明多才，还不是前车之鉴？估计这唐王朝最多三代，就会民不聊生。

王君廓边走边看，心里腹诽小太子和李世民。还搞什么土改，打压佛门。甚至弄什么服饰百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好好读书习武，自古至今，以农为本。非要弄些下九流的低贱产业，有什么出息。不过李世民倒还是有些手段，能把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个本事人了。

眼前就是驿站，一过驿站就是同州，离长安就不远了。王君廓渐渐没了观景的心思，李玄道的书信一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到底说了我什么坏话？

王君廓看着那封书信疑心病就起来了，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坑杀李瑗之事暴露，这封信就是揭发信？还是因为我不守法度，李玄道想整治我？不然为啥他非要让我送信？兵法云，虚虚实实……

王君廓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了解敌情是最可怕的。看看天色将晚，吩咐亲卫，通知驿吏，安排住宿，暂停行进。坐在驿馆之中，疑心病彻底发作，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拆开书信看看。

“呵呵，好你个李玄道，房玄龄！！”王君廓不由大叫一声。看着满纸的草书，心中更是悚然，字迹龙飞凤舞，脸上勃然变色，傻了！他是一字不识！这不是告密书是什么？揭发信都能写的这么出彩？这纯粹就是防备别人看信啊。

再联系这次诏令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如今拆了人家的私信，就算李世民宽大自己，想低调处理，但自己跟李玄道关系紧张，而李玄道又是房玄龄的亲外甥，房玄龄还是宰相级别的官员，……即使信中什么也没有说，也是罪过。更不用说，万一信中告发自己勾结突厥，窝藏叛逆。那就是投敌叛国，永世不得超生了。

李世民的脾气王君廓最熟悉，如今细想起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无论自己犯了什么小事，一般不会让他放着幽州不管，却让他进京述职。看来被卢赤松说对了，现在不管这信中写了什么，自己绝对是不能进京了。

怎么办？王君廓不是犹豫之人，咬咬牙，暗道，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随即招来亲卫，开口说道：“朝廷诏令进京，我恐在劫难逃，我死无所谓，你们恐怕要受牵连。如今我为了保命，准备逃命突厥，你们愿意跟随，就和我一起走吧。”

亲卫都是豢养多年的死侍，闻听此言，哪里还有其他说法，纷纷同意。王君廓点点头，吩咐亲卫，立刻备马出发。

三更半夜，马匹都在驿站马厩，出行都要登记，如何备马？情况特殊，要急着赶路，亲卫无计可施，不敢惊动驿吏，又不想报备登记。管马驿卒哪里肯放，只能强行牵马出行，顿时惹得驿卒不满。

王君廓决心已下，看着阻拦的驿卒，心中更是惊怒，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使个眼色，众亲卫一拥而上，斩杀了看马驿卒，然后率众向突厥方向而去。

喧哗声，打斗声，马蹄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驿吏和其他兵卒。等到查明情况，王君廓等人早就无影无踪，只得上报同州府，派兵开始追击。不过一日功夫，李世民也知道消息，责令周边府县派兵追剿。

安排完之后，李世民心里却是不住叹息，好好地一员大将跑了，你这是何苦？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就做贼心虚？即使你有错，再不可靠，我也会原谅你，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你动不动就杀人逃命，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老天故意要我好看？

第61章 魂归绿林 老鬼装嫩

一身道袍打扮的连云山坐在路边的茶棚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手里的情报，叹了口气，太子真是神人啊，他怎么就知道王君廓必然要逃，而且是要逃奔突厥？想不通啊。

也不能多想了，太子吩咐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思索片刻，看看周边无人，叫来茶棚掌柜，一个年龄不到三十的妇人，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会有恶客前来，谨记明尊教诲，除恶务尽。”

妇人娇笑开口：“尊使吩咐，奴家自当遵从。正好试试新做的产品，不知道这九香神仙醉对武者的效力如何。”

连云山摇摇头，开口说道：“莫要大意，若有变故，我会出手的。善后的事情做得干净些。”

王君廓带着几名下属已经换了行头，一路躲躲闪闪，找寻乡村小路，直接向北而行。虽然已是秋季，可是将近正午的天气仍然相当炎热。看着头顶的日头，几人都想着找个地方歇息一番。现在远离官道，也不敢长时间在路边停留，哪里有什么休息的地方。

几人正彷徨烦躁之际，看见前方有炊烟升起，不由地心神顿时爽快许多，一声令下，同时催马直奔炊烟方向行去。

茶棚掌柜，年轻妇人看着远处一片尘土飞扬，嘴角抽了抽，随即摆摆手，两个年轻的伙计点点头，退了下去。

眨眼之间，王君廓几人来到近前，看着简陋破败的茶棚，眉头皱了皱，随之舒展开来，众人纷纷下马，伙计急忙走上前来，正准备牵马，被一名亲卫拦住。伙计瞅瞅这名牵马的亲卫，再看这阵势，也不勉强。转身招呼王君廓一行落座，另一名伙计已经开始提壶，端茶。

王君廓看着两个伙计麻利的动作，听着招呼的口音，点点头，终于放下一半心来，一看就是本地乡民所开，不是专门针对自己的。片刻之间，几碗茶水，还有几盘普通的茶点已经摆上桌面。

几人并未喝茶，只是观察这周边的景致，也不言语。直到两个伙计，提着茶壶又给另一桌衣衫破旧的乡民加满茶碗时，才开始端起茶碗。

每人两碗茶下去，暑气消减大半。一名亲卫掏出几张铜票，扔在桌上，正准备转身，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王君廓本就江湖出生，一看情况，心道，不好，碰见开黑店的了。再想起身发力，已经太迟，随之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

唯有牵马之人，端着一个空碗，愣在当场。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正要拔刀，却也是手脚发软，连平时的一半力气都不能发出。摇晃之间，早被一拥而上的几个乡民打晕，扔在一边。（血腥内容略去一千字）

一代权臣，就此殒命。这真是，年少无情，中年不幸，有心算无心，枉送英雄命，曾经笑傲江湖，如今魂归绿林。平生空有枭雄志，眼下已是黄泉人。

……。

看着奏折，李世民好久没有出声，他治理天下，历来是不计众人的缺陷，只是发挥众人的长处。可惜这样也是会出问题的，前有李艺，后有王君廓，到底怎么了这是？

念及王君廓的功劳，李世民面对下面的朝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长叹一声：“毕竟是国之栋梁，就不追究了，好生将他收葬了吧。”御史大夫温彦博闻听，心道，这样的叛国者，你就这样放过？即使证据不足，也不能如此行事，这样的话，谁都可以叛变投敌了。

疾步上前奏道：“王君廓杀害驿卒，投奔突厥，已经是叛臣，陛下仁慈，不予深究，安葬可以。但是不应享受俸禄和封邑。”

李世民犹豫片刻，终究点点头，开口说道：“王君廓毕竟已死，功过相抵，贬为庶人吧。”说完，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一代功臣，如此下场，也是让人唏嘘。

转眼已是八月底，离王君廓之死已是过去十多天，待在莱州船厂巡查的李承乾看着手里的情报，心中不住地思量，所谓的野人竟然是个不到三十的女子？九香神仙醉又是什么东西？看看李五戒，指了指九香神仙醉。

李五戒笑了笑，用手掠了一下头发，开口说道：“很简单的麻醉药而已，不算稀奇。主要原料不过是曼陀罗、川乌、草乌、断肠草、蟾酥、南星、半夏等九种中药而已。和汉代华佗的麻沸散差不多。混在熬煮的茶汤里面，是看不出来的。少喝有麻醉作用，不过喝多了，可是致命的。”

“那茶棚女子又是何许人？”李承乾听了还是不放心，接口问道。

“根据目前掌握和收集到的摩尼教资料，此女子为摩尼教关内坛主萧月仙，本是隋末反王萧铣之女。”李五戒想了想答道。

李承乾皱起了眉头：“萧铣不是被李渊灭了满门吗？当时，李孝恭押送囚车进京。她如何逃得？”

“其实我也是根据情报得到的消息，说起来还是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李五戒抿嘴一笑，眼眉一挑，尽显妩媚，那意思是，想不想听故事，想听就讲给你。李承乾被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弱弱地说道：“好看……，哦，不是，那就听听。”

看着李承乾泛红的脸，李五戒也不由地心跳加速。心中却想，看来你这回是真掉老娘坑里了，不怕你这老小子不缴枪。李承乾心道，虽然是老太婆的心，不过还真是水灵娇艳，又善解人意。如此小娘子终身受用，也是不差。

此时两个老鬼各自算计，灵魂邪恶，互相试探，勾心斗角，身体却是手足无措，眉来眼去，互相吸引，多情怀春。这真是，两个纯洁小身体，一对奸诈老男女；横批，装嫩。

昏黄的油灯下，李五戒看着李承乾的身影，有一瞬间，母性乍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后世的家里，正在给睡前的孩子讲故事。李承乾静静地望着李五戒，温馨的感觉也是油然而起。

果然，没有手机和电视这些扰人的事情，男女之间才会有真正的浪漫和动人的故事。否则信息爆炸，物欲横流，只能剩下身体的发泄和权钱的交易，仔细想来，后世的男女感情生活也真是可怜无趣，怪不得都精神空虚。

第62章 晦气沾身 遭人戏弄

想想昨晚的事情，李五戒很是兴奋，虽然不是众人想象的苟且之事，而是李承乾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身边听她讲故事。但这也让她很是得意，很有满足感。最起码李承乾的心是被她拴住了，如果只是互相利用，那也显得自己太没有品位，太没有情趣，更没有成就感了。

李承乾一晚上也是感慨，怪不得讲究门当户对，英雄所见略同呢，咹，这比喻不恰当。不过恋爱还真是谈出来的，两个人能谈得来，便有说不完的话。虽然细想起来，当时显得二人都很弱智，但是那种甜蜜的感觉真的会上瘾的。

心中感叹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暗自思量，如果发育的太早了，会不会容易老年痴呆，活不长呢？

翌日清晨，李五戒早早收拾一番，就和李承乾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內侍，跑到莱州城的大街上，开始到处乱窜，说的好听是巡视考察，说不好听的就是兴奋过度，逛街散心。

李五戒跟着李承乾没了拘束和生存压力，眼下身体刚刚发育成型，心性跳脱，又是青春少女，豆蔻年华，刚受到爱情的刺激，觉得自己真的获得了新生，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想要把玩一番，不多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些零食还有不少稀罕的小物事，更多的已经到了跟在她后面的福全和福安手中。

莱州是海港城市，素来热闹，虽说一些店铺的东西，材料质量都比较粗劣，但李五戒本来就是图个新鲜，也不介意。福安哭丧着脸，没精打采的抱着一个绸布娃娃，这些向来是女孩子的最爱。不过，对他来说，就是折磨了！

他福安可是太子殿下最看中的內侍之一啊，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居然让太子的秘书拖过来拿东西，别的也就算了，一个绸布娃娃，这是你自己发明的好不好，叫什么【芭比娃娃】。这算怎么回事啊！他觉得身边的福全看他的目光很是古怪，似乎是在嘲笑，还有些怜悯，实在是让他欲哭无泪。

“福全，这个，帮我拿着！”福全本来还想着，没自己什么事，有些想笑，又不敢，明慧小娘子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红人啊。这边正暗自得意，一大包零碎，已经堆到了他的怀里，福全恨不能打自己两嘴巴，仰天长啸，大哭三声。让你嘚瑟，笑话福安，这不，报应马上就来了。

“哪里来的小肥羊？还是一个美娇娘！”如李五戒那般的花钱方式，她在周边一些人的眼里就是一外地来的标准的送肉小娘子，一个个看过来，眼睛里都是黄灿灿的，简直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在李五戒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大街上蹦蹦跳跳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一个俊俏少年摇晃着折扇晃晃悠悠的迎面走来。骨弱肤胜，面色有些发青，看上去就像是色欲过度的样子。

此人见到李五戒，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嘴角边已经是湿乎乎的。看李五戒的穿着打扮新奇，举动跳脱，根本不像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家的小娘子，反倒是有一身的江湖气息。虽说没什么大家闺秀的贵气，却自有一股子鲜活的灵气，实在是让这个在外面招蜂引蝶惯了的少年纨绔心中大动。

当下不假思索，便轻浮的伸出手去：“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生的这般妩媚动人！不如跟着本郎君，快活一生，也好过在市井江湖奔波！”

如女子一般，一只白皙的嫩手就这样摸向了李五戒的脸蛋。李五戒先是一呆，然后脸色猛然一变，狠狠扬手一打，拍了下来，张口便骂：“臭流氓——啊，不是——你个无耻之徒，给老娘拿开你的爪子！”

那少年想来是习惯了这样的回应，收回了手，放在鼻子前，眯着眼睛陶醉的吸了几口气：“什么流氓？不臭啊，好香！好香！还是处子的味道。”

李五戒听罢，顿时不气反笑，下巴一翘，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看得那登徒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李五戒眯眼笑道：“说流氓是夸你呢，你是哪家郎君，竟敢如此无理，如果再看的话，本娘子废了你那对桃花眼！”心里却是恨得直咬牙，逛街还被调戏，昨天晚上是不是沾染了晦气？恨不得拔出刀来把那只爪子给切了，可惜身上没有带刀。

这少年哪里见识过如此反应的小娘子，仍然色迷迷的看着李五戒，口中不正经道：“本郎君如此俊美多才！自然人人夸奖，像我这样的出生，那一定是豪门望族。你可知荥阳郑氏，不才便是郑文轩，小娘子如此风采，做个姬妾倒也够格，谁让我喜欢呢！”

说着那只白嫩的略带脂粉的手又要摸上对面那高耸的胸脯，李五戒轻巧地后退一步，娇笑一声：“这位郎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敢冒充荥阳郑家，我听说，郑家一直在河南，什么时候跑到莱州附近了？”

“小娘子好大的本钱，身材不错，躲闪起来也是迷人。我舅便是清河崔岩卓，这山东便是崔家的地盘，清河崔氏知道吗？估计你也清楚，便是各大朝臣也以攀附崔家为荣。皇帝见了也得以礼相待，恨不得与我等联姻。你若从了本郎君，定让你生活的风风光光，欲仙欲死。”郑文轩一边手摇折扇，一边伸手准备继续动作，嘴上却是自豪地应道。

“哎呀，这么厉害，郎君是说真的吗？”李五戒脸上笑容不变，身子一旋，右脚却是猛然抬起，已是一脚踹出。

“那是——啊，你竟然——嗳吆”郑文轩惨叫一声，两手捂住下腹部已然倒在地上，在场的男性全部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下面，然后，用惊恐或者是敬畏的目光看着造成如此效果的李五戒。

福全简直要晕过去了，他一直觉得明慧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子，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奸诈凶残啊！不过心里却是暗暗叫好，这个小白脸做个內侍，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63章 大事化小 雁过拔毛

被踢得面无人色的郑文轩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看什么看，没看见某家被欺负了吗？上，给我抓住这个贱婢，竟然敢踢本郎君，某家非要你好看不可！把她带回府，我要好好地折磨她！”恨不得立马将这个歹毒的女子先奸再杀，再奸再杀，才好给自己出这口气。

福安一把扔掉手上的东西，冲上前，挡住蜂拥而上的仆从，口中却是指挥福全，赶紧撤退，福全招呼李五戒，推开人群，玩命地往前跑，身后，一群人乱哄哄的往前追。

看着眼前的几个仆从，李五戒心中哀叹，今天真是晦气沾身，或许昨天晚上起了色心，把好运都使用光了，就是这么倒霉。

前有堵截的仆从，后有追赶的家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混战中她和福全被打了闷棍，直接晕了过去。福安这边倒是沾了【芭比娃娃】的光，打倒两个仆从，趁机逃走，直奔李承乾所在之处。

听着福安的叙说，望着眼前鼻青脸肿的小太监，李承乾皱皱眉头，崔家、郑家？他们不是刚买了船厂不少的商船，和新罗、百济、倭国做贸易吗？怎么打起五戒的主意了？咦，不对，这是凑巧的事情。说明他们看到天唐产业的利润了，看到了商业贸易的诱惑了。看来事情的加紧了。

随即摆摆手，宋天仁走上前来，“你去一趟，把人弄回来，顺便和崔岩卓说一声，如果大事化小，愿意私了，就按照信上说的办。把这个带给他。”李承乾说罢，伏案写了一封信，折叠整齐，交给宋天仁。

随后，闭目沉思起来，海上贸易有了，却没有海关，没有关税，这怎么行？一旦贸易量大了，码头工人管理也是问题。海岸巡逻、海上缉私、商船保护、打击海盗，这必须要建立海军队伍。如今摊子太大了，不行，让李世民这个老家伙去办。揉揉眉头，随即铺开纸张，给李世民写信。

不过一个时辰，李五戒和福全已经回来，福全放声大哭，把郑文轩骂了半天，李承乾看他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又瞅瞅李五戒，心虚地说道：“委屈你们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李五戒咬牙看着低眉顺目不敢望自己的李承乾，好半天，突然俯下身来，提着脱掉的一双高跟鞋，扭身便走向后院。一边走一边说，“好好地一双鞋，今天踩了狗屎，晦气、真是晦气。”

心里已是把李承乾骂了一万遍，亏你还是太子，老娘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倒算了？看你那窝囊样子，怪不得会被李世民废掉，活该啊，气死我了。

越想越气，看看那双漂亮的高跟凉鞋，直接从后院扔到了李承乾所在书房的门后，叮当作响，众人互相瞅瞅，都默不做声。看看李承乾满脸的尴尬和不爽，房俊实在有些憋不住了，走上前来，“殿下，我去替明慧大总管出气，把姓郑这小子废了，他娘的。”

正准备出去，杜荷一把拉住他，“殿下早就安排了，你去干什么，你比殿下厉害？还是比殿下聪明？莫要胡来，误了殿下大事。”

……。

崔岩卓本是莱州司马，看着手里的信件，随手往桌上一扔，脸色阴晴不定，随之，咬咬牙，又把信件拿起来。“李承乾啊，李承乾，算盘竟然打到崔家的头上了。区区一个陇西李氏，你配吗？郑文轩啊，你这个败家子，你这是上赶着给人家送菜。唉，既然都这般程度了，也不得不先请示家里，眼下只能如此了。”

想了半天，崔岩卓伏案书写，片刻之后，拿起所写书信，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一天之后，崔岩卓拜访李承乾。

“为了响应朝廷土改，清河崔家和荥阳郑家决定，捐出土地两千顷归还朝廷，同时决定，为了莱州船厂建设，捐款十万金票。”

听着崔岩卓的话，王玄策、杜荷几人都瞠目结舌。这就是私了？把李明慧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土地两千顷，这么多地？十万金票？那就是一千万银票，大唐一年的国库税收最高也不过如此啊。崔家和郑家眼睛都不眨，说捐就捐了？这是多有钱啊？反过来说，李明慧在殿下心目中是多值钱啊？

李五戒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望着李承乾，心情一阵激动，满眼都是小星星，这老家伙，心思还不是一般的歹毒，这是利用我的名誉，雁过拔毛，敲诈勒索啊。不过幸亏昨天宋天仁到的及时，自己也没受委屈。一肚子气，总算消了大半，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开始盘算着，这么多钱该怎么花。

“某家代陛下谢过崔司马的捐赠，崔家和郑家不愧是世家望族，这次能做出如此决定，当真是百姓有福了。”李承乾望着崔岩卓，笑着开口。

“哪里，为朝廷分忧，这本就是我等应该做的。”崔岩卓躬身再拜，一脸的晦气。

“不过，你两家也不要觉得吃亏，我天唐产业的船舶供应以及糖酒茶和玻璃制品会给予你们优先的代理权和购买权，虽然高句丽不富裕，可是新罗，百济，倭国差不多都是富庶之地，你们家族的海外贸易不会太吃亏的。如果做得好，我会给予你们更多的机会去发展。”李承乾看着崔岩卓好像吃了什么的脸色，想了想，开口说道。

崔岩卓本来还是一肚子的憋屈，闻听此言，不由地吃了一惊，顿时心里畅快许多，急忙稽首再拜：“谢过殿下照顾，崔家和郑家必不敢忘今日恩典。”

虽然破财免灾，可是也不见得多吃亏，只要太子让利，哪怕是一点点，这也是大好事啊。之前海外贸易都是天唐产业占据大宗交易，自己家族的贸易，由于货源稀少，船舶吨位又小，根本无法竞争。

虽然也有利润，可是业绩一直无法提升，整个船队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如今太子放话，直接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喜出望外。这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看来家族的选择是明智之举。

第64章 妥协合作 又被蛊惑

看看崔岩卓的表情，李承乾心道，还得敲打敲打，随即开口：“从先秦以来，世家豪门本是天下的楷模和表率，理应负起自己的职责，为黎民造福，为一方百姓谋利，可惜最近几百年来，世家纸醉金迷，日渐腐朽。你回去转告家族，如果再让我听说，或者碰到你们的子弟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将来这世家，不要也罢。”

“殿下金玉良言，崔某铭记在心。回去之后，必定好好整顿一番。”崔岩卓虽有同感，可惜心中还是叹息一声，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你以为我们不想啊。问题是家大业大，积重难返啊。不过这太子年纪虽小，见识倒是不少，看着太子所做之事，倒不是夸夸其谈之辈。

虽然因为郑文轩这个不成器的外甥，吃了大亏，可是一旦和皇家真的绑在一起，好处一定不会太少的。至于暗地里算计，和太子作对？让家里的那些蠢货去做吧，也可以借太子之手，替自己除去那些竞争的兄弟。

再说，世家全天下投资，历来是大面积撒网，捞住最好，捞不住也亏不到哪里去。这才是世家千年不倒的秘密。

略一思索，抬起头来，“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家业一大，难免鱼龙混杂，有时家族也会被蒙蔽，因此若有作奸犯科者，朝廷和殿下尽管放手处理，家族必然不会有所怨言，反而会感激在心。”

李承乾一听，到底是豪门出身，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不过自己也做不到过河拆桥，赶尽杀绝。再说了，就是想赶尽杀绝，手底下也无兵可用。那几个出来的特种兵倒是可以搞暗杀，可是在眼前的局面下，暗杀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真的有点对不住五戒。为什么人家穿越，马上就可以拥兵自重，朝廷也不管？人家想和哪个权臣结党营私都是弹指一挥间。想结交就结交，既没有人告发，又不会添麻烦。相反那些权臣还争着巴结，争着送钱送人。甚至小说里的主角可以随时进宫，随便玩那些描写成天生花痴的公主，为什么自己经历的大唐要比后世的人更有头脑呢？想进宫？有那么简单容易吗？

另外，李承乾就弄不明白，那些随随便便穿越的，想要钱就有钱，想要兵就有兵，想要美女有美女，想要找小弟，一摆手，呼啦一大片，皇帝也上赶着巴结，恨不得直接把皇位让出来。人家随便卖个东西都能赚钱。为什么轮到自己就不灵了？想了半天想不通。

根据情报分析，青州谋反的事情，未尝没有这几家的背后操纵，平息叛乱的事情，也是崔仁师一人搞定，想想真是不可思议。现在如果贸然行事，直接把这两人杀掉？那么这几家会不会策划一起更离谱的叛乱事件？不是自己害怕，实在是如今自己的摊子铺的太大，更何况自己现在没有得力人手，折腾不起。

根据情报搜集和走访，只要有世家豪门的地方，民心根本不在自己这边。说实话，这地方的老百姓就是刁民，或者说，人家世家比朝廷更会做事，老百姓只知道是崔家养活和救济了他们。崔家就是老百姓的天，至于老百姓心中的朝廷和官府，只知道抓人杀人，要不是今年朝廷免税赋，根本不买朝廷的账。

唉，还是老老实实地发展吧，毕竟随着朝廷办学，新的一代布衣学子会逐渐成长起来，唯有从小教育，让他们经过纯洁的教育，再过上好生活，这样才能收拢民心。再过十年的时间，这些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自然会成为世家的竞争对手，到时候，只要把握住大方向，让他们互相争斗去吧，或许也能促进社会的进步。至于其他的都是过眼烟云而已。

想罢，笑了笑，开口安慰：“崔司马，不必妄自菲薄，千年传承，自有不凡之处，只要认清天下大势，我相信那些明白道理的世家只会越来愈好。一会儿，启明会和你商议合作代理之事的。至于你的那个外甥，我看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出来丢人了，省的坏了世家的门风。”

“承太子殿下吉言，谢殿下照拂，那小子我会禀告家族做出处理的，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崔岩卓闻听此言，虽然有些憋屈，不过一转念，牺牲一个纨绔而已，再生一个就是。顿时觉得自己的选择绝对正确。毕竟天下承平，交好未来的皇帝，对世家发展有利，不会有大的差错。

一场调戏五戒之事，在李承乾的妥协和勒索之后，落下帷幕，李承乾收获颇丰，虽然收获都交给了五戒，但这位金融总管的脸上只有嘲讽。长孙冲、杜荷等人也是心中莫名，五味杂陈。对世家的忌惮和嫉恨，在众人心中逐渐生根。

长安皇城弘文馆，李世民看罢李承乾的信，不由地一阵兴奋，海外竟然还有世界？海上竟然还有仙山，会不会有神仙？还有香料、金银，这么多好东西？不管有什么，都是我的，不对，是大唐的。

这小娃娃竟然什么都懂？前段时间土改，搞了一个按照土地收税的政策，现在又搞海上贸易，还要收关税，增值税？对，那是自然要收的，现在国家不富裕，谁来了也得交税，要不怎么养活军队？不交？我就派军队灭了你。

征服世界？世界竟然这么大，大唐国土只占世界的十之一二？李世民有些不淡定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征服世界最有成就感。更何况，目前自己连周边的一些小地方都打不过，比如突厥，高句丽之类。

看着李承乾的信件，胸中不服输的感觉越来越重。每次都会被儿子蛊惑，但是这一次自己真的动心了，哪个男人没有雄心壮志，更何况自己还不到三十岁。要想实现理想，唯有成立海军，如此一来，肯定还要建船厂，招募海军。

为什么叫海军？为什么不叫水军？李世民心下疑惑。这话要是让李承乾知道一定会吐槽，后世的水军？论坛上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敢建水军？

第65章 君臣密谋 筹建海军

现在的大唐也有水师，运河水路上，都是水军驻守巡逻。但是分散在各处，不成建制，也不成体系。当当治安部队还差不多，如果把这样的军队拉到海上，估计是根本不成的。当年赤壁大战的周公瑾，水军多厉害，那是多威风。海军必须要比以前的更强才好。否则怎么征服世界。

李世民想罢，吩咐王守全，招来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商议，关键这两位最有智慧，这种事情，他还是要和这两个智者筹谋一番，再说李承乾举荐的一些年轻人，也应该让这两人了解和考虑一番，不能随便决断。

房杜二人看着李承乾的书信，都不由地大吃一惊，这手笔也太大了吧。出海，贸易，金银，香料，海外有更大的地盘？还有仙山？还有奴隶和神奇的食物，这些都是那么吸引眼球，可是这投入也是巨大的。朝廷能撑得住吗？

海军，海关，税务署。一个个名词很陌生，一条条说明和解释却是很让人心动。信上面，李承乾明确承诺，天唐产业愿意和兵部、工部、户部通力合作。君臣三人对照着李承乾的书信，密谈半晌，又争执了好久，方才确定下来应对方略。

第二天朝会上，听着李世民的船厂、贸易、海关、税收、海军以及鼓励民间出海贸易的说法，众人都面面相觑，其他的都好说，能收税，当然是好事，关键是说的好多内容众人还是不懂。

但是成立海军，这事情听懂了，并且还是募兵制？这个众人就有了说法，府兵制对老百姓的负担就够沉重的了，现在成了募兵，靠朝廷养军队，这得多费钱啊。这可不是简单的劳民伤财的事情，这是涉及到朝廷能否养得起问题了。

其他的不懂，众人不敢多言，但是关于海军，就成了焦点，李世民听着众人的议论，立刻就有点招架不住。

想起李承乾书信里面的说法，不由地苦笑起来，看来被太子说中了。没有利益，只是往外掏钱的事情，历来是不好处理的，关于海外世界、金银、香料的事情，又不好明言，只能采用这样的方法了。

李世民思量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关于成立海军之事，可以不用动用国库，一切交由太子管理，由太子一力承担军费开支，诸位以为如何？”

声音不高，却是如雷声一般，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这皇帝是干什么？昏头了？就是变成猪脑子，也不会把管理和领导军队的事情交出去啊。

长孙无忌一听，皱皱眉头，心道，这肯定是太子的鬼主意，看来这皇家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小小年纪，就想要军权啊，怎么可能？急忙趋步上前，稽首进言：“陛下不可，军队乃国之大事，岂能由个人掌控，此头不可开，此风不可长，即使太子作为储君也不行。”

这话一出口，就可见长孙无忌的心思了，绝对的皇权铁杆粉丝啊。众人听罢，纷纷附和，是啊，太子掌握军队，一旦野心膨胀，势力庞大。再给李世民来个玄武门之变，那不是要命吗？

到时候怎么站队，该支持谁？因此太子领军是绝对是不行的。其实李承乾自己根本没要求掌控军队，只是提了个成立海军的建议，还有推荐了几个人选而已。

说白了，李世民也没有让太子领军的打算，是他自己心怀叵测，故意转移注意力，才有这么一出。那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们都反对太子领军，那么就不会反对成立军队了。这也是李世民诡诈，故意避重就轻而已。

人们仿佛一下子就忘记了该不该建立海军，反倒是开始议论纷纷，现在军队由谁组建和管理训练成了重点。吵吵半晌，也没有定见，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瞅瞅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立马会意。

房玄龄趋步上前，说道：“臣有话说，海军之事，事关重大，军队自然是陛下的军队，也是大唐的军队。军队的调动出征自然和以前一样，归朝廷统一指挥。大唐海域辽阔，按照目前的疆域，建议分成四支队伍。……”

说了半晌，实际上就是李承乾书信内容的细化，海军分为四部分，第一舰队为东海舰队，以登州为基地，由武水县开国公李孟尝担任总管，辛茂将担任提督。第二舰队为南海舰队，以夷州为基地，由河间郡王李孝恭担任总管，任雅相担任提督。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基地待定。由太子李承乾担任总管，刘仁愿和刘仁轨分别担任提督。

基本上李承乾推荐的年轻人选，都是提督，实际上就是个常务副职，海军总管都是大佬挂名而已。其中辛茂将和任雅相，那是经过李承乾洗脑的铁杆粉丝。至于刘仁愿和刘仁轨历史上比较出名，那是李承乾专门派人招揽回来的，虽说没有进天唐产业，但也在朝中做个小官。

由于李承乾实行按土地收税，老百姓的税赋已经减轻许多，但是徭役仍然存在，为了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海军直接改为募兵制，虽然并不符合农业社会的军制，但是天唐产业已经初具规模，随着工业化的推进，募兵的缺陷很快就会变成优势。更何况，对于当兵的家庭，李承乾在徭役方面，给予了极大的优待。

听罢房玄龄的一番说辞，众人都不再议论。至于李承乾的领军美梦，自然也实现了，不过既没有基地，也没有人手，更没有朝廷的军费支持，哪里有发展的余地。众人都是叹服房玄龄的智慧。一场关于海军的讨论，就这样草率地被李世民确立下来。

“那就这样办理吧，两位总管以及房杜二公会同兵部和户部官员，制定一些细则，及早安排这些事情，眼下已是九月，天气将近深秋。农忙已经结束，正是征兵的时节。”望望众人的脸色，李世民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兴奋，继续说道：“现在说另一件事，岭南地方部落首领冯盎、谈殿等人互相争斗，很久没有入朝。如今周边各地方州府前后十几次奏称冯盎谋反，朕决定征发江南、岭南数十州兵马大举讨伐。诸公觉得何人带兵可以胜任？”

第66章 招抚冯盎 迫击炮厂

魏征眉头皱了皱，趋步上前：“陛下，臣觉得不妥，眼下中原刚刚平定，岭南路途遥远、地势险恶，粮草补给困难。再者有瘴气瘟疫，并且不可以驻扎大部队。而且冯盎是否反叛，还没有形成事实，现在不宜兴师动众。”

李世民看看魏征，刚才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指着一叠奏折：“没有反叛？那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啊？如今上告冯盎谋反者络绎不绝，怎么能说反叛的事实还没有形成呢？”

“冯盎如果反叛，必然攻掠邻近州县，分兵几路占据险要之地。现在告发他谋反已有几年了，结果冯氏兵马还没有离开他的地盘，蛮夷之地拥兵自重倒是可能，至于反叛，微臣认为并不至于。”魏徵想了想，答道：“各州府既然怀疑冯氏谋反，陛下又不派使臣前去安抚，冯氏怕死，所以不敢来朝廷。如果陛下派使臣向他示以诚意，冯氏欣喜能免于祸患，这样可以不必劳动军队而使他顺从。”

李世民想了半天，觉得也是个理，只是因为海军之事，心中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出战，扬眉吐气。如今想来，也是冲动了，于是摆摆手，不再言语。

清河崔家后山大宅，崔岩卓望着面前的钓鱼老人，一声不吭。不过片刻，又是一条鲤鱼，随着钓竿一甩，落在岸边。老人扭头看了看，守在一边的崔岩卓，方慢条斯理地开口：“钓鱼不是抓鱼，也不是撒网，首先要有鱼饵，还要有耐心，更重要的是，要了解鱼的习性，掌握钓鱼的方法。”

崔岩卓急忙应道：“孩儿受教了。”

“李家老二当了皇帝，雄心勃勃，又是土改，又是办学，来势汹汹。不过也是为了安定民心，坐稳天下而已，只要你了解了他们的意图，到时候加以利用，不是什么难事。”

老人点点头，继续说道：“刚发生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皇帝年轻，太子年幼，他们还嫩了些，我们的宗旨是传承，太平盛世，和皇家合作发展是最佳选择，这一次，老天眷顾，正好让我们赶上这样的事情，能做到妥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崔岩卓点头称是，老人从马扎上立起身来，拍拍衣襟，感叹一声：“原估计李家除了李二都是庸才，没想到竟然出了个精明的李承乾，我崔文礼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奇才，简直是天纵之资。此人格物之术令人赞叹，治国安邦布局深远，小小年纪精于算计，将来无论何事涉及到这位，都不可不防。以后你可主动些，多接近于他，只要一星半点的好处，我们也是受用不尽啊。”

“那郑文轩之事，该如何交待？”崔岩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一个纨绔而已，我已经和郑家商量过了，让他去新罗吧，反正是个祸害，就让他去蛮夷之地吧，在那里，他想祸害谁，就祸害谁，到时候被打死，一了百了。郑家因为郑韬之事，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如果郑家被灭，幸运的话，郑文轩说不准在新罗，还能给郑家留下一支血脉。我们崔家也是如此，那些不成器的纨绔，都给我扔到那里，自生自灭去吧。”听着崔文礼的说辞，崔岩卓心里抖了抖，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头顶。

……。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听着太子剽窃来的句子，李五戒无动于衷，李承乾禁不住地尴尬。

偷偷望了眼李五戒，看人家专心致志，一手拿着鹅毛笔，一手熟练地打着算盘，整理账目，再瞅瞅自己的猪哥模样，不由地垂头丧气。

这已经是回到洛阳的第二天，想想自己回来的目的和马上要做的事情，不由得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的兵工厂终于可以开业了，因为最简单的迫击炮要出炉了，当然是先悄悄地试生产。

迫击炮由炮身、炮架、座座及瞄准具四大部分组成。兵工厂分为三大部分，首先是铸造装配加工厂，包括炮身和底座加工厂，主要负责铸造打造炮身，检验炮身的质量，并且按照口径分类，然后送往组装厂仓库。炮架加工厂，对炮架的各个部件进行专门加工，检验，同时制造瞄准具的零配件，最终送往组装厂仓库。

还有炮弹外壳铸造厂，利用专门的模具，铸造炮弹壳和手雷外壳部件和撞针、激发弹簧底火等配件。检验合格后的产品，送往弹药组装厂仓库。

剩下的是火药加工厂，分为底火击发药和发射药、炸药。底火由黄铜壳体、黄铜火台和专用火帽组成。专用火帽的构造与普通火帽基本一样，也是由壳体、击发药和盖片组成，底火的装配关系是先将火帽装入底火壳体，再压上火台，最后封口就是一个完整的底火。

击发药基本上就是氯酸钾、硫磺、雄黄、三硫化二锑等根据比例研发而成。三硫化二锑是利用通过辉锑矿生产的，而在这个年代，辉锑矿不过是一种人们不知道有毒的化妆品而已。

发射药分为两种，一种是黑火药，一种是硝化棉。使用黑火药的主要原因，也是李承乾自己的心里作祟。主要是想验证一下，两者的区别到底有多大。为今后的生产积累经验。发射药进行精加工，形成颗粒状，再送往检验车间进行检验，最后，送往装药车间。

炸药主要是硝铵炸药和黑火药，配合雷酸汞或者氯酸钾激发。只不过雷酸汞、硝化棉、硝化甘油以及苦味酸生产工艺不成熟，制备困难，产量也不大，限制了发展。俗话说，有枪要先有弹，有弹要先有药。工艺问题就像是一条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勒的太子喘不过气。

最后就是组装厂，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炮械组装，一部分负责弹药组装。基本上每一个分厂都各自负责一部分。专人管理，安全方面极为严格。各厂之间互不了解，只通过地支营专门人员传递信息。

第67章 炮击试验 当众讲解

至于原来长安城的相关产业，包括钢铁、化工和军工等作坊，被李承乾直接改为技术开发研究中心。先期采用师带徒的模式，进行集中培训学习实验，然后进行试制试验。

李承乾这些天全程参与整个兵工厂的筹备过程，一周的时间就在王玄策和众位工匠的努力下，将兵工厂给弄好了，并且开始进行小批量试生产，当然想大量的生产也没有可能。关键是弹药原料缺乏。

整整一个月时间，在不断改善的过程中生产出了六门合格的三寸（100毫米）火炮，和三门合格的二寸（60毫米）火炮。是的，口径小的反而次品更多。这也暴露出落后的工艺制造水平。

佳兵者，不祥之器也。这么好的东西，不试试怎么行？在场的众人，包括长孙冲、杜荷、房俊等都是少年心性，一阵鼓噪。李承乾心里也痒痒，考虑片刻，只好吩咐几个特种兵，用骡子驮着两门不同口径的炮开始到试炼场地。为什么要特种兵？因为只有他们接受过李承乾的培训和指导，并且在长安试验过。

对于这些产品，李承乾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再设计的时候，就加厚了炮管内壁，各个部件都采取了双重保险，因此和后世比起来显得特别笨重。对于二寸炮来说，光武器本身的重量就达到了七十斤，远超后世的三十斤重量。

看着架起来成45度角的炮身，还有事先预备好的沙包和掩体，李承乾手里也是满满的汗。特种兵小队长是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人，叫做常玉成。他是最早接受李承乾枪炮训练和手眼测距指导的特种兵战士。

其实迫击炮的结构并不复杂，操作使用也非常简单，在观测并瞄准目标后，常玉成从同伴手里接过炮弹，将迫击炮弹从炮口滑进炮管，紧跟着二人转身，捂住耳朵，蹲在沙包后。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除去李承乾，所有人都是心胆俱裂，这简直是雷神降世啊，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在李承乾的指示下，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常玉成不停地调整炮架，改变炮身角度。不停地打出炮弹。很快带出来的十发炮弹被打光。

常玉成带着四个小队成员，开始奔向目标，记录数据。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记录送到李承乾手中，看着记录，李承乾咧咧嘴，对于二寸的炮弹来说，全弹长一尺二寸，重量五斤，射程最近四十丈（130米），最远五百二十丈（1700米），有效杀伤半径两丈四（8米），比起后世的参数虽然小了将近三成，可是自己这是什么烂工艺啊，说心里话，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真的是出乎预料啊。

“郎君，你造的这所谓炮弹是怎么飞出去的，怎么飞那么远啊。”房俊早就被震撼了，第一个跑过来问道。

长孙冲也跳起来，跑过来问道：“这东西太厉害了，几炮下去，城墙也能炸塌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荷倒是不慌不忙，走到炮的跟前，左看右看，也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炮管里除了一个撞针，也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看着众人的脸色，李承乾也不矫情，直接指着炮弹，给他们讲解：“所有的迫击炮弹均带有尾翼。在结构上除尾翼外，还包括引信、传爆管、炸药、弹体、闭气环、基本药管、附加药包、底火等零部件。”

随后又指着炮管继续说道：“炮弹被送进炮管，依靠其自身重量使炮弹底火撞击炮管底部的撞针；底火被击发后，点燃炮弹尾部的基本药管，随后捆绑在弹体外面附加药包内的火药亦被点燃。虽然炮弹与炮管之间有一定的间隙，可以保证炮弹滑落，但是弹体外部的闭气环仍能形成极大的膛内压力，推动炮弹飞出炮口并飞向目标。”

杜荷看看炮弹，又看看炮管，接着问道：“为什么炮弹弄几个小翅膀，这就是你说的尾翼？是为了好看吗？”

李承乾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这种炮的发射原理决定了炮弹不能与炮管紧密贴合，因此不能稳定其飞行方向，只好使用尾翼稳定装置来保证其飞行姿态，就像射出的箭一样。”

几人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都是一脸茫然，解释和不解释一模一样。没有知识基础，李承乾也没法解释的清楚。随后吩咐常玉成，继续进行三寸炮的试验。三寸炮更重，足足有一百四十多斤。虽然和后世相比，威力和射程都下降了将近四成，不过总体水平达到了自己的要求，三寸炮射程达到了千丈以上。

王玄策虽然见怪不怪，可是想想李承乾的那些试验，再看着这两种炮，心里不住地思量，太子还要搞更小的，这要是缩小到能拿在手上，那不是无敌了？

他这边思忖，杜荷那边不住地比划，一边比划一边自言自语：“这要是拿在手里，还学什么武技，谁赶上来就喷谁，到时候拿个喷子，世界哪里都去的。”

长孙冲和房俊一听，一脸苦相，心道，说的也是，一炮在手，天下我有。

李承乾笑笑，摇摇头，没有搭理这些人，随后，掏出一个手雷，把几个特种兵喊过来，开始分步讲解，连续讲了几遍，开始边讲边演示。打开保险，握住手雷，朝前方目标假人，用力扔出，随之轰的一声，把几人顿时唬的一愣一愣的。

靠，还真的有？除了王玄策，众人都不淡定了，这也行？这要是随身带上几颗，还不得横行天下？正当几人腆着脸，准备上前，王玄策笑着说：“看起来不错，可惜，万一处理不好。这东西在身上炸了，那还不是尸骨无存？”

李承乾也笑着对众人说：“我刚才给众人示范半天，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这手雷毕竟是最危险的东西，稍不注意，就会出现问题，因此，对于这玩意儿，大家就不要想了，再过上一段时间，等到枪支造出来后，会让大家满意的。”

第68章 组建炮兵 冬日出行

李承乾说罢，显摆之心顿时不可收拾，趁着心情愉快，撩开下摆，掏出那只硕大的盒子炮，就是那把他认为粗制滥造的盒子炮。学着电影里面的战斗英雄，摆个pose，平放枪身，侧身，甩手，对着跟前最近的一个身披铠甲的模型，就是一枪。

一声枪响，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承乾自己都受不住了。这枪的后坐力太大了，伤人伤己，这算什么？搓着红肿的手腕，李承乾一脸的懊悔，真是乐极生悲，甜中生苦，自作自受。

看着李承乾耍酷，被自己的枪打脸，看着模型的弹孔，破碎的铠甲，众人的眼睛都绿了。不要这么欺负小朋友好不好，多少钱？来一把。一个个都像看见走光美女的色狼一般，长孙冲、房俊、杜荷等人口角流涎，围了上来。

忍者手腕的疼痛，李承乾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进行解释，讲述了这把枪的危险性，以及目前生产工艺上不去，暂时没有货。众人才遗憾地作罢，不过眼睛里充斥的欲望，却是让人感到恐怖。李承乾也是感慨，好不容易装一回，却出现了误差，弄得自己手腕都伤到了。

……。

兵工厂的事情，告一段落，李承乾安排常玉成开始组建炮兵，当然对外不是这样子叫的，军队是不能弄的，否则分分钟被告密。李承乾是以培训教官和工厂保卫人员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地，每个特种兵培训二十人，五个特种兵也就是一百人。

炮兵招收年龄都在二十以下，不论身份。只有一个要求，身体好，不怕死就行。结果报名的有几百人，当然来的都是穷苦人家子弟。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李承乾第一次对这句古话有了直接的理解。

人命不值钱，心中有些彷徨和感伤，直接按照年龄和身体素质筛选，大部分都收下，训练三个月，慢慢淘汰，其余的年龄大些的，身体较弱的，招进兵工厂。炮兵一共三百人，李承乾也懒得训话，给常玉成扔下一本炮兵训练作战保养维修手册，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当然炮兵训练和后世的新兵入伍基本上类似，这些内容，常玉成他们早已经在庄园基地经历过了。新兵训练三个月后，才进行炮兵专业训练。李承乾象征性地看了看最初几天的训练，感觉没啥问题，就失去了兴趣。准备开始筹划他的冬日江南之行。

运河之上。几艘大船平稳地行驶着。

李承乾第一次坐着自己设计的帆船，行走在通济渠之上。这条直达扬州的古老运河，后世早已不存。李承乾立于船首，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心里面不断地挖掘一些词句，可惜，好多都记不清了，只能不住地感慨，真是个风光如画的世界。

五戒坐在船舱内，手里抱着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玻璃茶杯，里面泡的是新制的红茶。在手边还有几碟自己亲手制作的精美的小点心。

回想着最近的事情，五戒心里有些莫名，可能是身体已经发育，真的有些春心萌动了吧，对于李承乾拿她的名誉换利益，虽然已经不再耿耿于怀，但对于李承乾每日忙碌，像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还是有些恨恨不已，到底怎样才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她现在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李承乾这次出来，除了王玄策和侍卫同行外。其他几位玩伴谁也没带。那几位都受到了刺激，回去和家里商量，准备接下来与天唐产业合作投资的事宜。

再说这次出来，已经是初冬时节，根本不是游山玩水，是要做正事的。根据情报，一些被赶出佛门的弃徒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不是和道门争斗，就是和明教火并。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要知道，那些人已经扬言要和自己过不去，倘若那些人狗急跳墙，可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

李承乾思忖半晌，正准备回转船舱，一只小手已是伸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腰间，“郎君，外面天气太凉，当心受风寒，回去暖暖吧。”李五戒轻手轻脚地摸了过来，依偎于李承乾身前，缓缓说道。

温柔的话语入耳，李承乾楞了一下，随之心情顿时大好，握住五戒的手，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嗯，确实有些风大，明慧，你说这帆船改造成蒸汽船怎么样？是不是会更快些。”

五戒顿时感到无趣，这个老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如此不解风情？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你和我讨论蒸汽船？心下不觉有气，嘴角一撇：“郎君才智无双，不妨造火车和飞机更好，弄个海陆空全套。”

听着五戒的语气，李承乾心道，还能好好说话不，海陆空是那么简单好弄的？就是现在放上一架飞机，让自己仿造，也弄不出来。不过弄个火车头玩玩，倒也不差。可惜，采矿不理想，工艺发展太慢，材料品种不全，人员的技术水平也跟不上。

摸摸肚子，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那些有些遥远，不过咱们总的找些事情做，要不白活一生，多浪费。”

五戒在李承乾手心里挠了挠，低头细声细语说道：“你喜欢我，我也不会骄纵，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敢勉强。我只是怕失去你而已，我不想再一个人去孤单地面对这种生活。我总想着，我们应该一起去面对这个不熟悉的世界，至于改造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李承乾默然，片刻之后，方攥紧了这个老女人的手，缓缓答道：“在这个世界，比我们更聪明的人一抓就是大把，不利用现有的身份地位和知识积累去拼一把，我的太子地位恐怕也会不保。即使你我在一起不影响别人，想安逸地过自己的生活，也会被当作心头之患，会更快地被抹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当作一个聪慧的奴隶，豢养起来。难道你已经忘了自己的遭遇吗？即使有些本事，也会被大势碾压的粉身碎骨。”

第69章 秀色可餐 刺客作乱

五戒身子一抖，抬起头来，看看李承乾那张稚嫩的脸，虽然不是帅哥美男，却也是皇家出生，自小培养出几分气势。不由地有些痴了，茫然地点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果真是恋爱降低智商，是自己太感性了，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总想着过二人的小世界，享受眼前的富贵荣华，可是仔细推敲起来，处于眼下的位置，不进则退，再加上二人的智商情商都不出众，并且没有金手指。再生出如此小儿女的想法，前途实在堪忧，想想真的有些天真好笑了。

五戒想罢，脸上恢复了笑容，捏了一把李承乾的脸蛋，开口说道：“人家这样想，还不是因为你秀色可餐？”唉，又被调戏了，李承乾心头一颤，不敢再多言语，二人携手向着船舱行去，只是两个背影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有些萧索。

船舱里已经点起了灯。李承乾和李五戒赤脚盘坐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二人眼前是一幅地图，这是李承乾根据两人的记忆和秘书监的皇家资料结合，绘制出来的大唐疆域图。当然二人还弄了一幅世界地图，虽然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但是两人还是激动不已。

两人围着地图，嘀嘀咕咕不停地商量，看上去卿卿我我，其实是互相争论。就在小小船舱里，敲定了产业发展规划，其实主要是讨论运输，矿产开采，工厂位置，农田和城镇规划对产业的影响。粮食产地自然是长三角，珠三角这些江南之地，自古有【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包括天府之国这些区域也是农业的重点。

至于河北平原，中原大地，无非是小麦和黍米豆类等杂粮作物的产地，只能作为辅助。工业基地自然是河东、河北、齐鲁、川陕之地。北方以中原之地为中心，大力发展重工业。

五戒看看天色，起身说道：“应该快到宋州（商丘市睢阳）了，早点休息吧。”说罢，推门走了出去，留下李承乾在那里继续琢磨。

夜幕已然降临，船依旧在航行。船舱地窗户半开着。有晚风带着来自两岸的草木的味道吹了进来。五戒离去，已经去隔壁房间安歇。李承乾也直起身子，打个哈欠，开始洗漱。

就在李承乾洗漱之后，摇摇发蒙的脑袋，打算更衣睡觉的时候。船不知不觉满了下来，李承乾心下有些疑惑，难道到了宋州？正准备出门询问，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吧！”李承乾打起精神，起步上前，随手拉开舱门，问道。

舱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手提食盒的仆人走了进来，李承乾退后一步，看看仆人，自己并不认识。不等自己开口，来人已经躬身关门，把食盒放在地上，一边准备打开，一边开口：“总管命奴婢送些夜宵点心，请殿下慢用。”

李承乾闻听，心下有些感动，还是五戒懂得心疼人，于是随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退下休息吧，我自己来。”说罢，走到食盒跟前，正待弯腰，眼底光影闪动，猛地心中一惊，不对，他猛地后退一大步，转了个身，眼睛死死盯住刚刚进来的这个人。

手指已经碰到了盒子炮，急忙扣住，正待拔枪，却是迟了一步，那人如影随行，直接贴了上来。此人身材瘦弱修长，却是面目黝黑，胡子拉碴，浑身肌肉紧绷，手里一把短剑，已是直刺李承乾心窝。

这刺客竟然是高手？最起码接近一流的水准。看着此人嚣张的模样，和冷漠的眼神，李承乾暗自叹息一声，自己还真的没有半点防备之心，被瞅了空子，想要躲过这一剑，怕是有点难了。

不过这些年武技也不是白练的。咬牙收腹，掏枪格挡，朝门边一个闪身，噗嗤一声，短剑已是刺中小臂。虽然不深，也是鲜血淋漓。

两个人你追我闪，李承乾狼狈不堪。平时和侍卫每日锻炼对打，总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一流的水准，可惜通过今日实战，才明白，见识不等于能力，自己的最佳格斗能力，也不过是很低级二流水平。

看着继续下去，不是个事情，伤口越来越多，李承乾这才想起来，应该喊人帮忙，“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舱门被关，隔音很好，都是自己的设计惹的祸，怕别人偷听自己和五戒的谈话，甚至万一将来做些动静大的事情都不会有人听到。如今想想，反而是作茧自缚，好不憋屈。

李承乾光着脚到处躲闪，随着大腿被划了一剑，顿时恼羞成怒，管你什么高手，吃老子一枪，咬牙忍着手臂的疼痛，对着此人的胸膛，匆匆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来人不见半分迟疑，连哼也没哼一声，栽倒在地，李承乾由于开枪的瞬间，无法闪避，还是被一剑刺进了左肩，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看着刺客还有动静，李承乾脸色惨白，想抬起枪再来一下，可惜手臂和肩膀受伤，已经没了力气。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进来的首先是宗应物和宋天仁等几位侍卫，接着是负责李承乾起居的两个內侍，福安和福全。几人破门而入，很快按住了这名刺客。其实，说起来话长，从打斗开始到刺客倒下，也不过很短的时间。

“留下活口！给他治伤。”看着随后进来的众人，李承乾咬牙切齿道，“寡人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我的命！”他此刻已经是疼痛和恐惧一起加深，不由自主地打起官腔，开始用太子的身份发布命令。

“检查他的嘴巴，敲掉他的牙，卸了他的下巴！”李承乾阴恻恻地说道，“别让他自杀！把船队管事找来，给我彻底盘查。”

宗应物几人对这个刺客也是十分窝火，粗暴的卸掉了那个刺客的下巴，福安和福全更是气愤，挥拳敲掉了他半口牙齿，把他拖了出去。赶来的船队管事几乎瘫倒在地，颤抖着跑过去，看到那个刺客，一下子又来了力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殿下息怒啊，小人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船上的！”

第70章 玄策出手 承乾逼供

“殿下受伤了，我要给殿下疗伤，你们各自下去，彻底清查一番，宁可抓错，不要放过，都赶紧去吧。”头发还湿淋淋的往下滴水，李五戒直接穿了内衣，外部罩着一件宽大的浴巾，赤着脚冲了进来，一下子看到李承乾满身的鲜血，脸色发白，急忙吩咐。“还不快点，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全家！”

众人急忙退去，五戒也不犹豫，扶着李承乾躺在卧榻之上，招呼赶过来的随侍医生，去拿自己的小药箱。然后亲手解开太子被划得破烂衣衫，开始给李承乾检查。小心的查看了一番伤口后，熟练地取出消毒酒精，以及一堆的工具，开始干起自己的老本行。

消毒缝合，往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特制云南白药，然后用消毒棉纱裹好，长松了一口气：“郎君，都没有伤到骨头，除了肩部稍微严重一些，已经缝合完好。其他都是一些皮肉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郎君恐怕要在宋州待些日子，还得喝些消炎、补血、生肌的药物，这伤口千万不要浸水，在伤好之前，也不要再打斗，包括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免得伤口开裂！”

稍后五戒又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药丸，放进承乾嘴里。喝了李五戒制作的几颗绿色药丸，直到此时，李承乾才定下心神，看看房间里只剩下两位內侍，然后就是五戒和王玄策。

“幸亏有了这把盒子炮，要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承乾握着五戒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

李五戒默然，只有她心里知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通过观察与诊断，剑上明显淬了毒素，要不然也不会给他服用专门配制的解毒丹了。

“这个刺客对殿下在船上的起居和住处了如指掌，明显是有内奸，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王玄策神色肃穆。

李承乾蓦然坐起，咬牙冷声道：“很简单，无非三路人而已，一路是建成乱党，一路是前隋余孽，还有一路是佛门败类。”

五戒急忙把他扶住，悄声说：“郎君莫要激动，等审问过就知道了，说不准还是世家试探，要不就是兄弟相残。”

“你——”李承乾摸摸右肩的伤口，眼睛里已经是阴云密布，又不敢直接对着五戒动怒，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希望不会是家里的事情，如果是那几位弟弟，哼，看来平时对他们太好了，回去我得找他们好好谈谈。至于世家，应该还处于和朝廷的蜜月期，暂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就算他们想提前动手谋逆，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瞅瞅二人恋奸情热，太子竟然不舍得对五戒发脾气，只能当着外人耍小孩脾气，王玄策有些尴尬，急忙说道：“对于前隋余孽，建成乱党，和佛门败类，玄策愿意为殿下分忧。只需将明教光明使连云山和庄园内的特种兵五十人借用我调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和事都不是问题。”

“还是启明高才多智，不过天唐产业正在发展，你现在还不能撒手。要好好培养下面的人。”李承乾想想，自己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于是只好弱弱说道。

“殿下放心，地支营和天涯十卫中，对经商感兴趣和有特长的我都有培养。此番行事，也不会耽误产业的发展。殿下只要一声令下，我即刻动身。”王玄策开口解释。

“那好吧，你现在直接拿着书信和这块令牌，可以调动各部门人员，我会另外直接给连云山和秦绍峰传讯。”李承乾想了想，又扭头对五戒说道：“你让地支营的人员也全力配合启明的行动。”五戒点点头。

说罢，命五戒用鹅毛笔写就两份书信，盖上太子府印章，交与王玄策。王玄策躬身施礼，直接出舱收拾准备。

船上出了这等几乎可以称为犯上谋逆的事情，很快就被封锁了，前方就是宋州水路驿站码头，李承乾此次出行，总共三艘改装客船，其实也就是排水量不到二百吨的客船。如今船只已经靠近水路驿站，由于李承乾并未公开出行，码头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巡逻兵卒。

毕竟基本上在这里停靠的多是官府军队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船停靠。几个兵卒过来迎接，侍卫随着前去安排，很快，李承乾一行进入驿站。随着王玄策的离开，太子遇刺的消息像一阵风一般传了开来。

李承乾端详着眼前的情景，这里是在驿站的一间厢房，专门腾出来关押刺客，那个刺客被用铁链吊着，其实也没伤到要害，只在大腿上开了一个洞，李承乾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瞄准的是胸部，却伤到了大腿，真是无语至极。

枪伤已经经过处理，此人显然失血过多，嘴唇有些发白。那个客船管事站在此人旁边，毕竟是在他管理的船上出的问题，自然跑不了责任。虽说这个突然出现在船上的人，他根本不认识，可是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因此，也只能到这里来接受审讯。

已经在这个刺客身上用过刑，可惜这个刺客的口风实在太严，到现在半个字也不曾吐露。李承乾神色淡漠，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如此硬汉，慢条斯理地对身边的萧元甲说道：“这个人有些实力，叫什么名字！”

“殿下，他还没有开口！”负责审讯的萧元甲有些羞赧，低声道。

“哦？有些意思，看来是个讲义气的刺客，什么人对他竟然如此重要？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事情。对待讲义气的人，我向来优待，不说就算了，咱们不能勉强人家！像这样的人才，应该好好养起来。”李承乾眯眼笑了起来。

“这样吧，为了让他明白男人的无奈，先把他阉掉，为了防止他继续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再把他的武功废掉，除了两腿能走，其他主要关节都打碎，筋膜都挑断。为了防止他想不开，就剥光衣服，给他洗得干净些，用丝带拴住，每次出门都带着，如果他叫喊，就把舌头割掉。每天把他给我喂得饱饱的，猪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吃就灌，养的越胖越好，让他安安稳稳地活着。”

第71章 硬汉可怜 变生肘腋

“这——殿下，那口供……怎么办！”萧元甲听罢，毛骨悚然，满身是汗，凑上来道，“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一条好汉，这么讲义气，就杀了人家。再说要口供干什么？”李承乾挥挥手，“想要我的性命的无非就是那几类人！只要随便录下几份口供，把这位好汉好好养着，让这位好汉按上手印，画个押，到时候咱们逮住谁就弄谁。”

听着李承乾的一番言语，那刺客从起初的不屑，慢慢地眼睛里闪过惊惧之色，李承乾故意装作没看见，挥挥手：“先扒衣服，阉掉！”

萧元甲挥挥手，一名侍卫急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狰狞，刺啦一声，整个衣服就被撕下来。另一名侍卫接着一桶水，浇在身上。

“去找赵公公！”李承乾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淡漠的说道：“就说有位英雄，仰慕公公，愿意净身，进宫侍奉！”

一名侍卫应声而去，李承乾揉揉肚子，口中依旧平淡，“所有的刺客被抓，大概是觉得自己左右是个死，说不说也没有意义，于是就充当不肯出卖主子的硬汉！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比死亡还难以承受的痛苦是，你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死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活着，而且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那刺客脸上明显露出了恐惧之色，看见跟前的这些侍卫已经准备好桌子脸盆一人正准备脱下他的鞋袜和裤子，他顿时大喊起来：“我招，我招！”

脱鞋的侍卫一愣，就要停下来，眼睛看向了李承乾：“太子殿下，这是否……？”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寡人从来不相信没有动过刑的招供！扒光，绑在凳子上，准备阉割！”

“是，殿下！”侍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怜悯之色，但是太子殿下遇刺，如今还在气头上，只能怨此人自己找不自在。

很快，刺客的下衣已经被脱掉，一桶又一桶的水冲洗，下半身被清洗干净，人被固定在了一张矮凳上，此时，一个中年太监挎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冲着李承乾躬身施礼，李承乾指了一下刺客，开口道：“这位好汉，准备净身，你帮他一把，弄好了，将来就由他伺候你。”

说罢，开始朝门口行去，显然是准备离开，那个刺客脸上的神色大变，心道，谁愿意做太监，还不是你逼得，原来是真的要动手啊。看着李承乾迈步准备离开房间，丝毫没有吓唬他的意思，顿时精神崩溃，不由地凄惨地喊了起来：“殿下，我愿意招供。”

听得那刺客的声音，李承乾顿了顿身子，朝萧元甲使了个眼色，边走边说：“谁稀罕，想招就痛快些，你还等着寡人问你不成？！”随后迈步朝门口行去。

“小人刘卫，是李义宗的下属，他命令小人前来刺杀太子殿下！”那刺客泪如泉涌，忙不迭一边说，一边哭。

“李义宗是谁？”萧元甲目无表情，李承乾满脸厌恶，脚步却停下来。李义宗？不会是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的儿子吧。李孝常可是名人，前隋兵部尚书李圆通之子。

李渊入关时，身为隋朝华阴县令的李孝常献永丰仓归降唐军，并去接应河西的李渊军队。李孝常不仅带着粮仓投唐，他还是李渊娘家，窦皇后家的女婿，因此被封为利州都督义安郡王，曾一度和李建成交好。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为了洗脱嫌疑，上表请求入朝，因此留在长安。

“饶了我吧，我全招，李义宗是利州都……。”看着赵公公已经打开了箱子，那刺客胯下一紧，鼻涕眼泪全下了来了。

话刚出口，还没有说一半，其中紧挨着刺客，刚才脱鞋的那名侍卫猛然扑向刘卫，手中一把匕首已经刺入其咽喉，随后反手匕首一甩，攻向了其他侍卫，很快又刺伤一人。变生肘腋，萧元甲大怒，一脚把凳子踢了出去，单手一挥，正好撞上了那名侍卫，那侍卫闷哼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眼看着身体抽搐，没了气息。

就在这时，那边的船队管事呆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还不快上，抓住太子赏金票一百，杀死太子赏金票五十！”话音刚落，眼睛瞪大，已是看见了自己的靴子。

“竟然敢聚众谋逆，该死！”赵公公手拿手术刀在管事的衣服上擦了擦，看着栽倒在地的无头尸身，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

话音刚落，一阵弓弦声响起，李承乾刚走出门外，此时目睹现场突变，急忙一个转身，退回房间，几支利箭已经插在门前。

一行几十个黑衣人，手握钢刀，进入驿站院内，为首之人，身材高大，一招手，冷声说道：“全部杀掉，不留活口。”说罢，直接疾步前行，身后众人一拥而上。

房间算上李承乾，也不过六人，除去赵公公和萧元甲，还有三名侍卫，原来是四名，那名奸细，已被萧元甲杀掉。李承乾看着现场，心里郁闷，怎么会这样？在自己的记忆中，李孝常之子李义宗因为当响马劫道被诛杀，因此李孝常怨恨朝廷，与刘德裕等人私下密谋，意图不轨。被响马追杀，这事情如今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不合理啊？

何况现在这个李义宗还没死，真是……（污言秽语省略五百字），看来自己的好脾气是出了名了，被当成了软柿子，这次出行，又很随意，护卫不多，谁也想来试试手气。咬咬牙，暗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萧元甲目露凶光，正待冲出，李承乾摸摸腰间，眼珠一转，急忙吩咐：“不要出去，把这几个尸体扔出去。听我口令，我说扔，你们就扔。”看着萧元甲和侍卫动手，李承乾从腰间摸出一枚黑漆漆的物件，正是自己的大作，手雷。朝萧元甲使个眼色，轻轻拔掉了保险销，接着喊了一声，尸体和手雷已经同时飞到人群跟前。

第70章 玄策出手 承乾逼供

“殿下受伤了，我要给殿下疗伤，你们各自下去，彻底清查一番，宁可抓错，不要放过，都赶紧去吧。”头发还湿淋淋的往下滴水，李五戒直接穿了内衣，外部罩着一件宽大的浴巾，赤着脚冲了进来，一下子看到李承乾满身的鲜血，脸色发白，急忙吩咐。“还不快点，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全家！”

众人急忙退去，五戒也不犹豫，扶着李承乾躺在卧榻之上，招呼赶过来的随侍医生，去拿自己的小药箱。然后亲手解开太子被划得破烂衣衫，开始给李承乾检查。小心的查看了一番伤口后，熟练地取出消毒酒精，以及一堆的工具，开始干起自己的老本行。

消毒缝合，往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特制云南白药，然后用消毒棉纱裹好，长松了一口气：“郎君，都没有伤到骨头，除了肩部稍微严重一些，已经缝合完好。其他都是一些皮肉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郎君恐怕要在宋州待些日子，还得喝些消炎、补血、生肌的药物，这伤口千万不要浸水，在伤好之前，也不要再打斗，包括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免得伤口开裂！”

稍后五戒又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药丸，放进承乾嘴里。喝了李五戒制作的几颗绿色药丸，直到此时，李承乾才定下心神，看看房间里只剩下两位內侍，然后就是五戒和王玄策。

“幸亏有了这把盒子炮，要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承乾握着五戒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

李五戒默然，只有她心里知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通过观察与诊断，剑上明显淬了毒素，要不然也不会给他服用专门配制的解毒丹了。

“这个刺客对殿下在船上的起居和住处了如指掌，明显是有内奸，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王玄策神色肃穆。

李承乾蓦然坐起，咬牙冷声道：“很简单，无非三路人而已，一路是建成乱党，一路是前隋余孽，还有一路是佛门败类。”

五戒急忙把他扶住，悄声说：“郎君莫要激动，等审问过就知道了，说不准还是世家试探，要不就是兄弟相残。”

“你——”李承乾摸摸右肩的伤口，眼睛里已经是阴云密布，又不敢直接对着五戒动怒，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希望不会是家里的事情，如果是那几位弟弟，哼，看来平时对他们太好了，回去我得找他们好好谈谈。至于世家，应该还处于和朝廷的蜜月期，暂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就算他们想提前动手谋逆，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瞅瞅二人恋奸情热，太子竟然不舍得对五戒发脾气，只能当着外人耍小孩脾气，王玄策有些尴尬，急忙说道：“对于前隋余孽，建成乱党，和佛门败类，玄策愿意为殿下分忧。只需将明教光明使连云山和庄园内的特种兵五十人借用我调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和事都不是问题。”

“还是启明高才多智，不过天唐产业正在发展，你现在还不能撒手。要好好培养下面的人。”李承乾想想，自己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于是只好弱弱说道。

“殿下放心，地支营和天涯十卫中，对经商感兴趣和有特长的我都有培养。此番行事，也不会耽误产业的发展。殿下只要一声令下，我即刻动身。”王玄策开口解释。

“那好吧，你现在直接拿着书信和这块令牌，可以调动各部门人员，我会另外直接给连云山和秦绍峰传讯。”李承乾想了想，又扭头对五戒说道：“你让地支营的人员也全力配合启明的行动。”五戒点点头。

说罢，命五戒用鹅毛笔写就两份书信，盖上太子府印章，交与王玄策。王玄策躬身施礼，直接出舱收拾准备。

船上出了这等几乎可以称为犯上谋逆的事情，很快就被封锁了，前方就是宋州水路驿站码头，李承乾此次出行，总共三艘改装客船，其实也就是排水量不到二百吨的客船。如今船只已经靠近水路驿站，由于李承乾并未公开出行，码头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巡逻兵卒。

毕竟基本上在这里停靠的多是官府军队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船停靠。几个兵卒过来迎接，侍卫随着前去安排，很快，李承乾一行进入驿站。随着王玄策的离开，太子遇刺的消息像一阵风一般传了开来。

李承乾端详着眼前的情景，这里是在驿站的一间厢房，专门腾出来关押刺客，那个刺客被用铁链吊着，其实也没伤到要害，只在大腿上开了一个洞，李承乾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瞄准的是胸部，却伤到了大腿，真是无语至极。

枪伤已经经过处理，此人显然失血过多，嘴唇有些发白。那个客船管事站在此人旁边，毕竟是在他管理的船上出的问题，自然跑不了责任。虽说这个突然出现在船上的人，他根本不认识，可是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因此，也只能到这里来接受审讯。

已经在这个刺客身上用过刑，可惜这个刺客的口风实在太严，到现在半个字也不曾吐露。李承乾神色淡漠，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如此硬汉，慢条斯理地对身边的萧元甲说道：“这个人有些实力，叫什么名字！”

“殿下，他还没有开口！”负责审讯的萧元甲有些羞赧，低声道。

“哦？有些意思，看来是个讲义气的刺客，什么人对他竟然如此重要？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事情。对待讲义气的人，我向来优待，不说就算了，咱们不能勉强人家！像这样的人才，应该好好养起来。”李承乾眯眼笑了起来。

“这样吧，为了让他明白男人的无奈，先把他阉掉，为了防止他继续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再把他的武功废掉，除了两腿能走，其他主要关节都打碎，筋膜都挑断。为了防止他想不开，就剥光衣服，给他洗得干净些，用丝带拴住，每次出门都带着，如果他叫喊，就把舌头割掉。每天把他给我喂得饱饱的，猪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吃就灌，养的越胖越好，让他安安稳稳地活着。”

第71章 硬汉可怜 变生肘腋

“这——殿下，那口供……怎么办！”萧元甲听罢，毛骨悚然，满身是汗，凑上来道，“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一条好汉，这么讲义气，就杀了人家。再说要口供干什么？”李承乾挥挥手，“想要我的性命的无非就是那几类人！只要随便录下几份口供，把这位好汉好好养着，让这位好汉按上手印，画个押，到时候咱们逮住谁就弄谁。”

听着李承乾的一番言语，那刺客从起初的不屑，慢慢地眼睛里闪过惊惧之色，李承乾故意装作没看见，挥挥手：“先扒衣服，阉掉！”

萧元甲挥挥手，一名侍卫急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狰狞，刺啦一声，整个衣服就被撕下来。另一名侍卫接着一桶水，浇在身上。

“去找赵公公！”李承乾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淡漠的说道：“就说有位英雄，仰慕公公，愿意净身，进宫侍奉！”

一名侍卫应声而去，李承乾揉揉肚子，口中依旧平淡，“所有的刺客被抓，大概是觉得自己左右是个死，说不说也没有意义，于是就充当不肯出卖主子的硬汉！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比死亡还难以承受的痛苦是，你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死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活着，而且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那刺客脸上明显露出了恐惧之色，看见跟前的这些侍卫已经准备好桌子脸盆一人正准备脱下他的鞋袜和裤子，他顿时大喊起来：“我招，我招！”

脱鞋的侍卫一愣，就要停下来，眼睛看向了李承乾：“太子殿下，这是否……？”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寡人从来不相信没有动过刑的招供！扒光，绑在凳子上，准备阉割！”

“是，殿下！”侍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怜悯之色，但是太子殿下遇刺，如今还在气头上，只能怨此人自己找不自在。

很快，刺客的下衣已经被脱掉，一桶又一桶的水冲洗，下半身被清洗干净，人被固定在了一张矮凳上，此时，一个中年太监挎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冲着李承乾躬身施礼，李承乾指了一下刺客，开口道：“这位好汉，准备净身，你帮他一把，弄好了，将来就由他伺候你。”

说罢，开始朝门口行去，显然是准备离开，那个刺客脸上的神色大变，心道，谁愿意做太监，还不是你逼得，原来是真的要动手啊。看着李承乾迈步准备离开房间，丝毫没有吓唬他的意思，顿时精神崩溃，不由地凄惨地喊了起来：“殿下，我愿意招供。”

听得那刺客的声音，李承乾顿了顿身子，朝萧元甲使了个眼色，边走边说：“谁稀罕，想招就痛快些，你还等着寡人问你不成？！”随后迈步朝门口行去。

“小人刘卫，是李义宗的下属，他命令小人前来刺杀太子殿下！”那刺客泪如泉涌，忙不迭一边说，一边哭。

“李义宗是谁？”萧元甲目无表情，李承乾满脸厌恶，脚步却停下来。李义宗？不会是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的儿子吧。李孝常可是名人，前隋兵部尚书李圆通之子。

李渊入关时，身为隋朝华阴县令的李孝常献永丰仓归降唐军，并去接应河西的李渊军队。李孝常不仅带着粮仓投唐，他还是李渊娘家，窦皇后家的女婿，因此被封为利州都督义安郡王，曾一度和李建成交好。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为了洗脱嫌疑，上表请求入朝，因此留在长安。

“饶了我吧，我全招，李义宗是利州都……。”看着赵公公已经打开了箱子，那刺客胯下一紧，鼻涕眼泪全下了来了。

话刚出口，还没有说一半，其中紧挨着刺客，刚才脱鞋的那名侍卫猛然扑向刘卫，手中一把匕首已经刺入其咽喉，随后反手匕首一甩，攻向了其他侍卫，很快又刺伤一人。变生肘腋，萧元甲大怒，一脚把凳子踢了出去，单手一挥，正好撞上了那名侍卫，那侍卫闷哼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眼看着身体抽搐，没了气息。

就在这时，那边的船队管事呆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还不快上，抓住太子赏金票一百，杀死太子赏金票五十！”话音刚落，眼睛瞪大，已是看见了自己的靴子。

“竟然敢聚众谋逆，该死！”赵公公手拿手术刀在管事的衣服上擦了擦，看着栽倒在地的无头尸身，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

话音刚落，一阵弓弦声响起，李承乾刚走出门外，此时目睹现场突变，急忙一个转身，退回房间，几支利箭已经插在门前。

一行几十个黑衣人，手握钢刀，进入驿站院内，为首之人，身材高大，一招手，冷声说道：“全部杀掉，不留活口。”说罢，直接疾步前行，身后众人一拥而上。

房间算上李承乾，也不过六人，除去赵公公和萧元甲，还有三名侍卫，原来是四名，那名奸细，已被萧元甲杀掉。李承乾看着现场，心里郁闷，怎么会这样？在自己的记忆中，李孝常之子李义宗因为当响马劫道被诛杀，因此李孝常怨恨朝廷，与刘德裕等人私下密谋，意图不轨。被响马追杀，这事情如今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不合理啊？

何况现在这个李义宗还没死，真是……（污言秽语省略五百字），看来自己的好脾气是出了名了，被当成了软柿子，这次出行，又很随意，护卫不多，谁也想来试试手气。咬咬牙，暗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萧元甲目露凶光，正待冲出，李承乾摸摸腰间，眼珠一转，急忙吩咐：“不要出去，把这几个尸体扔出去。听我口令，我说扔，你们就扔。”看着萧元甲和侍卫动手，李承乾从腰间摸出一枚黑漆漆的物件，正是自己的大作，手雷。朝萧元甲使个眼色，轻轻拔掉了保险销，接着喊了一声，尸体和手雷已经同时飞到人群跟前。

第72章 全军覆肃没 整肃内部

带头首领名叫刘涌，他和刘卫本是刘德裕家臣，刘德裕与李孝常交好，因此他两被送给了李义宗。几人看到房门打开，一具尸体带着一个冒烟的黑球飞了出来，落入人群，急忙朝一旁躲闪，其实刘涌并未放在心里，面巾下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略带嘲弄的笑容，扔些破烂玩意儿唬人，不知道老子的武技和身法吗？

还没等回过身来，“轰！”震天动地的一声响，一团火光混合着烟尘平地升起，与其同时密集的弹片四射以及残肢断臂漫天废物，一时间，爆炸点中心周边倒了一地，也不知道炸死炸伤了多少人。

“把他们都给我拿下，全部打残。”李承乾一伸手掏出硕大的盒子炮，想晃两下，却已是浑身无力。

刘涌耳朵嗡嗡作响，彻底蒙了，刚才的爆炸已经暂时性让他失聪，脑中只剩下眩晕与轰鸣，至于惨呼与惊叫却是一点也听不到了。手臂上鲜血淋漓，裤裆里也是湿漉漉的，可想而知。

周边几位没有炸飞的伙伴和他情况差不多，但更多的人却因为距离远，只是被吓到了，但这种人比被震聋的还要危险。尸体竟然会爆炸？难道这就是传说的诈尸（炸尸）？

因为内心的惊惧，他们开始往回跑，不明真相是最可怕的，很快就有人被慌乱的人群推到，互相踩踏开始发生，随着李承乾的命令，除赵公公和李承乾外，萧元甲已经领着三名侍卫，直接冲杀过去，眨眼之间，在侍卫不要命的冲杀之中，等到李承乾走出门来，在场还站立的不到十人。

这边的声响，早已惊动院外的侍卫和周边警戒的刺客，这些刺客不过是江湖游侠混混，凭着武技，依仗人多，欺负一下普通人而已，如何是侍卫的对手，不过片刻功夫，已是四散而逃。宗应物领着众人赶到院内，除首领刘涌翻墙而逃，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已是全军覆没。

虽然有惊无险，李承乾却没有一丝好脸色，心里暗自懊悔，自己步子迈的太快，扯着蛋了，看似红红火火，其实已经是千疮百孔，到处漏风。内部人员鱼龙混杂，自己已处于危险却不自知，实在是处境堪忧啊。

看来安逸的日子最容易消磨人，怪不得历史上这个太子被李世民废掉，没有磨砺，没有努力，更没有智慧，只是有些小心机，如果再不努力，被弄死，那是轻而易举。其实比起那几个弟弟，自己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也根本算不上聪明。

是该清理一番了，要不将来干什么都不会安心，一些决策的事情，更会寸步难行。亏自己还得意忘形，到处显摆。

看着满院的狼藉，众人都心里打鼓，这太子也太厉害了吧？所有人都心存敬畏，俯首听命。宗应物带人开始清理尸体，萧元甲带着侍卫清点俘虏和伤员，准备关押审讯。

“给我好好地拷问，宁死不屈的，找赵公公，直接阉掉，废掉武功，削籍为奴，修路直到死。”看着萧元甲开始把人带走，李承乾咬咬牙，直接吩咐。

众人都心底一颤，平时太子从没有架子，也不发火，今天是气成什么样了，才会这样说？李承乾却觉得还是郁闷，于是指着袁炳初，说道：“你直接去找宋州刺史郭孝恪，告诉他，寡人在宋州遇刺，他这个刺史是怎么当的？”

李承乾转了半圈，看见众人都沉默无言地做事，想了想，定下心来，觉得此时撒气，实在无趣，正准备离开，瞥了眼赵公公，摆摆手：“跟我来。”

一直走进太子歇息之处，两人也没有言语，看着赵公公的面色逐渐放缓，李承乾才缓缓开口：“你训练和招收的人员从今日起开始启用。趁着如今鱼龙混杂，把混在天唐产业内部和府中的所有间谍，密探，叛徒和图谋不轨者全部揪出来，把名单和情报尽快交给我，能为我所用者留，不能用者，趁机除掉，到时候把这个锅让李孝常和李义宗背上。”

赵公公点点头，躬身允诺：“但凭殿下吩咐。虽说有些早了，不过眼下也该敲打敲打那些人了。那陛下和明慧娘子的地支营也要清理吗？”

李承乾点点头：“除了陛下不用你管。其他所有的人，包括他们下属，也包括那些产业管事。要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和详细资料，甚至包括天涯十卫和你自己的人。”

赵公公名叫赵崧，名义上是李承乾府上的內侍总管，实际上却是李承乾暗中培养的组织，名为“午夜”的头领。自从天唐产业开始发展，便已经组建，只属于李承乾个人的特务组织。其实这也是他仿照后世的情报机构建立的。

李五戒望着进到房间，满脸憔悴的太子，心中有些发酸，短短两日功夫，就遭到两次刺杀，简直难以想象。

“明慧，这里是一份名单，你安排人手，把这些人给我仔细地调查一番。”李承乾把手中的名单递给李五戒，想了想，接着说：“不要用地支营的人手，就用那些安全部的新人吧。”

历史上宦官专权多得是，李承乾又不是傻子，虽然赵崧忠心耿耿，但是他并不放心赵公公的手下，唯有平衡，才能制约。李五戒自然是最放心的人，毕竟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因此成立一个组织，自然是意料之中，并且美其名曰：安全部。

李五戒看着手中长长的名单，点点头，放进自己的小皮包里面，开口说道：“这么早启用，有些仓促，都还是生手。”

“那就通过这件事练练手，我也派了赵崧去调查。到时候对比一下结果，就差不多了。”李承乾言辞缓慢，神情有些萧索。“明慧，你说初唐贞观年间，世道真的这么乱？照这样子，咱们能撑的下去吗？”

“我也不了解历史，影视和小说与实际相去甚远。不过也差不了许多，如今只是你一时的大意罢了，那些人都是些跳梁小丑而已。郎君放心，五戒支持你。”李五戒轻轻一笑，握住李承乾的手，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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