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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滚!(高干)》


女宾止步

夜幕缓缓地拉开,淮海路上霓虹飞溅。

要说淮海路上什么最出名,莫过于“天涯海阁”。

天涯海阁。

谁都知道这个地儿,谁又都知道没个身份背景啥的,那地儿,门是朝着大路开着,您呐,还是自个儿的鼻子往旁边去吧,恕不招待!

张鸯鸯有幸踏入这里,还真是沾了别人的光,要是碍着她这么个身份来讲,这里不应该是她来的,首先她是个女的,虽然部不太明显,好歹也是个女的,那里是女宾止步。

就跟好多美容院一样,都号着几个字儿:男宾止步。

那是一个意思儿!

托福托福,托别人的福,她进得心安理得,面上保持着笑容,笑绝对不露出齿,跟个淑女似的,一身天蓝色的雪纺裙,衬得她那肌肤白得近乎于剔透,脚上踏着黑色的细高跟鞋儿,那防水台估着都得两公分高,走起来有些个摇曳生姿的感觉。

她的身边,那是就是她托福的人,那人一转过脸来,整个儿叫做明媚动人的,人都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是张天爱,本省省委秘书长的女儿,谁攀得上那高枝儿,谁能摘得下这朵花?

张鸯鸯就在她的身后,不远也不近,就一个身的距离,天涯海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知道,只是,她好奇的是怎么那位就舍得让张天爱来这里?莫非那位主儿有着特殊的爱好?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地猜测着,面上却若常色,一点儿也没表露出她内心如潮涌般的心绪儿,眼睛不由得看向四周,这叫做控制不住,无怪乎人家说的,天涯海阁才有真正的女人,千姿百态,要什么样儿的都有,人家整一个叫高素质人材。

瞅着那个个的样子,冲动有没有的?就连她这个女人都觉得两鼻管里有种冲动,那冲动便是喷血,好在她自认是个挺有自制力的孩子,淡定地踩着矫情的猫步走上显得很质感的木楼梯,往上一踩 ,还配着她的步子,“咯吱”的声音响起。

这东西不是有质量问题,而是特意地弄出这么个风格,好与这天涯海阁的配得完美无缺,谁都知道天涯海阁是由民国时留下来的老楼弄的,古朴的风格儿压不住从骨子里渗出的奢华。

“鸯鸯,这里得小心——”

张天爱转身,让“天涯海阁”里的女人都成那枝头枯败的花朵,不见丝毫的颜色,她明媚的眼睛,波光流转,透着无限的关爱。

“好咧——”那种关爱是对着张鸯鸯,她接收得很自然,嘴里应得那叫一个清脆的,视线有些个失望地收回来,可在这将收未收之际,踏着细高跟鞋儿,往上一步一步地走,“哎——”

脑袋给狠狠地撞上个东西,身形一个晃儿,那么细的高跟儿,可扛不住在楼梯间这么一撞,当然,比起这个,她的反应更快,那一双怪异着上着黑色指甲油的白嫩手指,把那个楼梯的扶手给攀得紧紧的。

人还在上面,可那脚,细高跟鞋儿可是撑不住,果断地给她一个颜色看看,让她的脚给狠狠地崴上那么一下子,那种疼,疼得她两眼儿汪汪的,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要掉不掉的。

她忍住,不让那泪儿滚下来,抬头怒瞪着撞到自个儿的人。

那人,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平日里见着的军服,早已经不在他的身上,此时的他天蓝色的衬衫配着长裤,就那么简单的衣物,瞅着却跟个模特儿一般无二,衬着他那个丰神俊朗的。

他双手斜在裤袋里,薄唇间带着一丝笑意,那丝笑意没到他的眼底,五官近乎于刚毅,冲着她,带着一抹子恶意:“哟,还瞪人呀,天爱姐,这么个人,敢瞪着我呢!”

张鸯鸯还没有出声怒斥他,让他走路给小心点,别挡她的道儿,可偏就有人到是先告状儿了,那个样子,仿佛他才是被撞的崴了脚的人。

她名儿叫张鸯鸯,对,就是鸳鸯的鸯,这个不算,她还有个人人皆知的外号——“灰姑娘的妹妹”,就是《灰姑娘》的姐姐,而她比张天爱小,那么就叫灰姑娘的妹妹,简称“灰妹”。这个由来一听就觉得很有爱吧,要说这么个外号从何处说起,且听她慢慢讲来。

当然,那事儿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长,讲起来也是很费时间与力,就简单地、或者说简洁扼要地概括一下,两个男女重组家庭,一边都有一个女儿,她是女方的女儿,不巧,男方那边也是个女儿,比她小,小不了多少,就少几个月,一个年头一个年尾。

她忍住脚上的疼意,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过这么个人,反正着每碰着一次,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这次也是一样的,这个人,按理说来,那身份儿可是扛扛的,也犯不着为难着她什么的,可真的是——

一言难尽。

她敛敛个眼神儿,两手儿攀住扶手,直直地站在那里,细高跟儿这会儿还撑着她,她双脚到是有些个发怵,可嘴儿还是个利的,“哟,这年头,还有人时兴告状这么一回事的……”

这话才说了个头,她的脸已经已经在重力下不得不偏往另一边,朦胧的暗色灯光,晕开一地,落在她的脸上,清秀的小脸,半边儿已经诡异地染上几许艳色。

她被人给狠狠地甩了个巴掌,这一个巴掌,打得她耳朵里都有些嗡嗡作响,惟有那双手还牢牢地攀住扶手,没让自己掉下去。

巴掌是有给甩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男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觉得他自个儿手上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有些个装模作样地吹着,吹那些个不存在的灰尘儿。

楼梯上就站着那么三个人,张天爱、张鸯鸯,还有那个年轻的男人,楼梯下还有人,正要上去,见着那一幕,不看也不说,都悄悄地让到一边去,有些事儿,可不能沾。

张鸯鸯从来就知道,知道一个理儿,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叫做白马王子的东西,就算是有,那也是别人的,从来都不是她张鸯鸯的,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地冲出来,强悍地替她挡去这一记,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惜呢,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离得张天爱很近很近,近得都能察觉到她的兴奋,美目带着惊讶,甚至是担心,冲着她过来,是个最好的姐姐。

“鸯鸯,你疼不疼?”张天爱见着她的脸已经红肿起,便一手护着她,挡在她的身前,不赞同的目光,就那么落向上面的男人,“三,你用得着这样子闹?”

她的话就这么说,跟个在看闹别扭的孩子似的,透着个嗔怪的味儿,美丽的面孔,眉心儿微蹙,就算是女人见着这样子,都恨不得把她眉心间给捋平了,更何况男人?

“哼——”那男子眸底掠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幽光,一掠而过,下巴微抬着,整个人跟骄傲的孔雀般,睇视着下面的张鸯鸯,眼底的不屑红果果地露在那里,一点也没个掩饰的,“天爱姐,小叔的生日,带她来,有必要?”

陈三儿要吃人了

小叔的生日?

谁是小叔,那自然是年轻男人的小叔。

当她是愿意来的吗?

说真格的,张鸯鸯压儿就没有想出门的打算儿,就这么着一出来,得浪费她多少时间?真不是她矫情,暑假什么的,不正好在家里玩游戏?

这么一出来,当她愿意看人家的脸色的?还挨打的?

张天爱不是愿意做好姐姐的样儿吗,她就让人满足,生生地就张开双臂儿,把人张天爱给抱住,跟个无尾熊似的,撒娇兼个抱怨着:“姐,我疼着呢——那陈三儿打得我好疼,姐,我好疼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就是这么回事,她做起来一点儿挣扎也没有,这种时候,她知道的,张天爱可爱惜她自个儿的羽毛了,在外面哪里会给她脸色看,就算是心里再恼她,也得摆出个好姐姐的款来。

年轻的男子,姓陈,家中排行第三,名就一个单字——律,人称陈三,是陈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怪着她那么个怪趣味儿,人家好好的名儿,就硬生生地后面加个调调,好好的陆儿,给硬生生地叫起“三儿”,完全串味儿!

听听——

三儿?那陈三儿?

张天爱的动作那叫一个自然的,没有人看见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厌恶之色,就看见她面容里染上的担心之色,拦在她身前,笑得到是个温柔得紧,“阿律,你也晓得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何苦又为这事儿为难她,她也是不想的,不过是你小叔太招人而已!”

听听,人家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这听不懂的人,自然是觉得她讲得没错儿,可张鸯鸯就是这么一个月醒来的时间里,已经与她对上不知道几次,明里暗里的,都没她什么好果子吃,自然就知道这位姐姐骨子里的,笑着一张脸,给她下套儿!

她是听得懂的,明明是为她说好话来的,可话里话外那个味儿,是个人也听得出来,要说她,还真是失忆了,她自个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已经昏迷好几天。

谁知道刚醒来,那脸已经给挨一个巴掌,那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妈,带着她嫁给本省省委秘书长的江艳女士,那个凶狠劲儿,打得她发懵,那还真是她妈,骂着她别作死,连姐姐的未婚夫都要抢!

她压儿都不认识人。

天地良心,这可是真的,真是不认识人,这醒来,再挨个巴掌的,连谁谁都分不清,脑袋里可是空白得一片儿,跟个水泡过一样,啥东西都没有了。

“天爱姐,你就是太纵着她,赶明儿,要是小叔没一个把握住,有得你后悔的!”陈律嘴上可是替着张天爱着想,说的话,也是个狠的,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露骨得很,那个手又扬起——

“姐,快救救我,陈三儿要吃人了——”

张鸯鸯那个喊得一个重的,放开了嗓子,尖叫的声音,都快要穿破人的耳膜,躲在张天爱的身后,小半截葱白的双腿儿就露在那里。两手儿可真是个识相的,紧紧地攀住张天爱的肩头,人家是她的好姐姐,她怎么着也不能那么个矫情,成全个一回,也算得是她大肚是不?

她心宽大得很,要做好人,她都成全,没道理拦人家的路,不是吗!

可她的举动惹得陈律更不悦,那个脸黑得,跟个洗不干净的墨汁儿一个样儿,瞪着她,到是个会躲的,躲在人身后,他要是真那么一手过去,没准儿还打到前面的人,那个手就缩回去。

“你给我小心点儿,要是落入我手里,管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他走下楼梯,那个脚步沉稳的,从张天爱的身边擦过去,食指就嫌弃地指到张鸯鸯的鼻子前,“你看着好了——”

那会儿,张鸯鸯还真没把这个话放在心上,那会儿,她躲在张天爱的身后,还兀自地得意洋洋着,那会儿,她还跟个不知天多高地有多厚的兔子差不多去,凭着自个儿的小聪明,可不就是天天做着傻事儿。

“得咧,我等着陈三儿你呢,别不敢呢,我等着呢——”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指,话说得可遛了,一说完,就低下个身子,躲在张天爱的身后,可是给算准了,在这个楼梯里,陈三儿可不敢做什么,万一个有什么,跑不了她,也跑不了张天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得意劲儿还没有过,背后一股力儿冲着她过来,就那么着,她都来不及反应,这会儿,可不像方才,那会儿,给人撞一下,她还有机会抓住那扶手,这会儿,她手里啥也没有,那个双手儿就给乱挥着——

“啊——”

惊叫声,不是出自于给摔下去的张鸯鸯,那出声的人是谁?

她浑身都疼,浑身的骨头儿都给移了位般,愣是瞅着手里的碎布儿,黑色的,分明是衣料儿,那是谁的,她都不用想,除了张天爱还会有谁?

真的,除了张天爱没别人!

她困难地抬起头,瞅着那上边的张天爱早已经落入骑士的怀里,那脱下的西装外套儿可不就是遮住那差点儿就往外露的春光儿!

这世上是有王子的,她可不敢相信王子会是为她而来的,就像是此时,她趴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没个人来扶她,也没个瞅她一眼,陈律从她身边都没个停步地,直接地走过去。

张天爱是有王子的,应和童话一样,王子出现的时候总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关键的时刻,奇迹般地出现在那里,把公主搂住怀里,哦,不对,按她们家的情况来说,公主是个灰姑娘,而她是灰姑娘的妹妹!

所谓灰姑娘的妹妹,就跟童话里的灰姑娘姐姐一样,必然是邪恶的,危险的,她那么摔下来,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阿烈——”

张天爱给惊吓的,软软地唤着男子的名儿,柔弱地依入他的怀里。

那个男人,顺势地揽着她,亲密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美丽的女子,刚毅的男人,两相映衬,好一对璧人!

姓陈名烈,省军区的副司令,三十五,陈家的幺子,陈三口里的小叔,就是他,带着陈家人特有的刚毅,揽着臂弯里的女子,利眸却是那么扫过底下的张鸯鸯,“鸯鸯,怎么着,今儿个你姐夫我生日,还行跪拜礼了?”

明明是打趣的话,听在张鸯鸯的耳里,就跟着大大的冰雹落在身上一样,打得她生疼,尤其是那股子森冷的味儿,足以让她哆嗦个好几回。

她到是站起来,两手撑着地儿起来,身上有几处破皮,她视而不见,扶着楼梯的扶手儿,仰起清秀的小脸,就冲着那上头的一对璧人,笑得跟个没心没肺似的,仿佛着那摔下来的人不是她,疼的人也不是她。

“姐夫,要不是你生日,我哪里敢这么出风头!”她嘴里那个话说的,那个脸笑的,眼睛乌溜溜的样子,充满着真诚,好象真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鞋子已经没在脚上,也懒得找,就那么赤着白嫩的双脚儿,如玉般的脚趾头儿此时染着一丝个血色,衬得她的双脚儿更加白嫩嫩,跟个嫩葱儿似的。

张天爱一直依着陈烈,那视线都没朝着她看过来一眼,跟吓坏了一样,听着两个人之间的话,不由得似乎是想到个什么,很及时地上话来,“阿烈,鸯鸯可不是故意要扯我裙子的,她当时就想抓个什么,不掉下去,都怪我,没抓住她——”

抓你妹呀!

这是张鸯鸯脑袋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姐姐哟,这是在为她这个妹妹说情,还是直接地指出她的过错来?

她真个是闷蛋疼的!

“怎么了?这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上来?”

姐夫生日快乐

楼梯口那里站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头发极短,全身透着一股子神气儿,黑色的眼睛亮亮的,双手放在亚麻长裤子里,声音悦耳动听。

瞅见楼梯下站着的狼狈女人,他眼里掠过一丝名为厌恶的神色,一下子就收回视线,跟个没事人一样,冲着陈烈那边儿一笑,“烈哥,怎么着,接人接到这里给忘记了?都等着你呢。”

张鸯鸯不是没看见他眼里迅速掠过的那抹子厌恶,她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抓得极准,可那脸上,被打红肿的清秀小脸还是泛着笑意,真是痛觉神经失调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认得这张脸,那是许家的人,姓许,单名一个慎字,是许家第四代里的佼佼者,可她就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人,瞅着个个都高高地站在顶端,骨子里不知道烂成啥样子。“慎哥哥——”

她没看见别人的厌恶一个样,缺心少肺地就上去,也不顾着自个儿浑身疼得都快散架子一样,跟只小鸟一样,踩上楼梯,冲着许慎就过去,嘴里那喊得叫一个亲热的,足足能让人做几天的噩梦。

张鸯鸯是故意的,她承认,她就是个有着坏心眼的姑娘儿,一扯住许慎的手臂,就跟个八爪鱼儿一样,紧紧地吸住,不肯放开,明明察觉着他的身子一僵,还是坏心眼地紧紧抓住,嘴里一口一个地喊着“慎哥哥、慎哥哥”的,没个消停儿。

许慎到是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麻地唤着,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好象心里头的那些个厌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儿,与她要好得紧。

四个人,进的是一间包厢,这包厢不是那种瞅着极朦胧的包厢,里面光线足得很,好几个男人各自一方地占在那里,都是些一喊出名来,能让这城市儿都给抖上一抖的人物,跟陈烈许慎比起来,丝毫不落下处来。

个个身边都带着女伴儿,可不是普通的女伴儿,个个都系出名门儿,身后的家族叫出来个个也都是有名儿的,比家庭,比男人,什么都得比,落下风,那是最不愿意的事儿。

别看这天涯海阁,楼下是那种味儿,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女人们,男人们个个露出那劣儿,可这三层的,可真不是普通人能上的。

这是天涯海阁的规矩,你要来消费,行,欢迎您,没个身份想上去,得,请回!

这上面雅致,弄出来给些人享受的,要女人也有的,比起下面的女人,这上面的,个个都是扛扛的,一出场都是带着范儿,女人,那都是得分三六九等的。

就有一个人没带女伴,独自坐在那里,自成一派,就是天涯海阁人似的葛姐儿,也不敢往他身边随便地放一个自认为最有范儿的姑娘,那个人,本身就是妖孽儿,坐在那里,没有笑,那眉眼间却自是勾勒出一股子诱人的味儿。

再说了,这帮公子们聚在一块儿,葛姐儿要是送上个姑娘,那就是脑袋里进水了,岂不是把人家个个名门出身的千金们跟她这里的姑娘们等同看待了?除非是她不想混了,可以这么豁出去干一回!

张鸯鸯认识那个人,当然,别人认不认得她,那是另说的,她要往前儿,身边的许慎一扯她,她手臂本就疼,这一扯,就更疼,可她就是奇了,就是再疼,那眼泪就跟寡妇没儿子一样,硬是流不出一滴来。

本来这一进门,个个的目光都对着张天爱释放着善意,他们是一国的,张鸯鸯可比不得,就是个拖油瓶,夹在他们中间,老是有这样那样的鄙视目光,她到是心强大,愣是一个不知道似的,爱奔谁就奔谁,见着谁都亲亲热热地喊上一声“哥哥”,也不管他们恶不恶心的,反正一直那么做。

“哟,咱们的鸯鸯也来了呀,这可是给烈哥过生日的?”

果然,她到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个消停的,这还没有从手臂的疼意里回过神来,正对着门口,身边揽着个娇嫩嫩水漾漾的小姑娘,那是许家的小姑娘儿许娇儿,比着张鸯鸯还小,可早已经定婚几年了。

这说话的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厉家的幺子,厉声,端着张白嫩的脸,那可是娃娃脸儿,唇红齿白的,要是一个没注意,还真让他的脸给哄过去,就是这么个人,说出来的话就有着一股子怪味儿。

他这么一说,就引得各家女伴秀气地捂住嘴儿笑,那个笑得都极有风范,个个都跟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就是那个张天爱也忍不住一笑。

不过张天爱就是张天爱,她一笑,笑得极为好看,美人总是笑起来才好看,周幽王不就是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张鸯鸯一直认为这个人玩得够大的,把自己的本钱都给玩完了,美人还落入别人手里。

她不做这样的蠢事儿,要做就得做得最好,钱与人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所以,她有目标,那么,她就坚持着一个萝卜只有一个坑的原理,死死地就认定一个男人。

“阿声,你可别说怪话儿,要是把鸯鸯惹走了,我可跟你没玩儿。”张天爱一向是大姐姐的范儿,笑归笑,姐姐的样子还是摆得极正,为她出头来。

只是——

她的话引起两种结果,不太理张鸯鸯的人,就觉得张天爱太过护着这个不拖油瓶,他们自是有他们的门槛儿,张鸯鸯这样子,不红,苗不正的人,落在他们眼里,就跟碍眼的苍蝇一样,是苍蝇,就得用力地拍死!

另一种结果,就在张鸯鸯的脑袋里,张天爱这举动纯粹就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的啥子好心,不过让她再一次在他们面前显出来,张天爱做好人,一直是做的好人,至少表面上这样子。

“今天儿可是烈哥的生日,张鸯鸯,还不敬你姐夫一下?”

她还没有坐下,许慎扯住她的手臂,扯得她的手臂生疼而没有放开一点儿力道,仿佛他的着力点不是她手臂间破皮的地儿,迎面就过来一杯酒,鼻子还能闻到那股子的醇香味儿——路易十三。

她不知道这个身体酒量到底好不好,她没有记忆,一切都是空白的,就是眼前这些人,还是醒来后记得的面孔与名字,此时,她到是没迟疑,连忙着看向张天爱,“姐——”

软软地唤一声,她面上显出几分可怜样儿,似喝不了这杯酒的样子,当然,她一声唤后,早就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每个人的反应,一个个地都没有露出狐疑之色,让她极是放心,这个做的没错儿,张鸯鸯不会喝酒。

张天爱与陈烈坐在一起,陈烈有力的手臂正圈着她的细腰,两个人亲密得仿佛不分彼此,笑看着她,有种压力,不是来自于张天爱,是来自于陈烈。

“张鸯鸯,就喝一点儿,敬你姐夫一下,喝一点儿,就喝一点儿——”张天爱声音柔软得似能滴出水来,还用着修饰得极为致的指甲儿比划着“一点儿”这三个字,眉眼间的笑意显得是那么的温柔。

这还能怎么办,自然得得喝的,扯住她手臂的许慎早已经给了她暗示儿,又用力一点儿,她还是笑,笑得极开心般,一手就接过那酒,对着陈烈的方向就举起来,“姐夫,生日快乐呢,张鸯鸯敬你——”

她这边举起杯子,陈烈还是圈着张天爱,连个抬头的动作都没有,更别提举起面前的酒杯回应一下,任由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说着话,而张天爱露出抱歉的笑意。

所有人都看着她,与其说看着她,不如说是看好戏的,看她一个人怎么没趣儿,这一时间,她已经深深地了解他们的恶趣味,不着余力地告诉她,她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别走进去,妄图走进去,那么,迎接她的将是噩梦。

她还是笑着,笑得仿佛都不知道两边的都僵硬的,一直笑着,举着杯子就到嘴边,打算一口喝完了事,偏就着,一双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把她手里的酒杯给抄走。

“哎——好疼——”

灰妹一直觉得男人要是长成那样子,就是个妖孽,就是如来佛祖恐怕也是收视不了的妖孽,妖到骨子里,偏就是那个人,把她递到唇边的酒给抄走。

她呆呆地愣在那里,生平第一次接受到善意,而且还是来自于他,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把大半杯的酒喝完,耳朵里忽然钻入别人的叫好声,那个声音尽极是刺耳,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杯可不算,鸯鸯可得自己喝,阿正,你怎么能这样子,人家鸯鸯对我们琛哥的一片情意儿,你怎么能给糟蹋了?”

说话的可不就是许慎,他这回跟个好心人似的,放开灰妹的手臂,还拿了个空杯子,再拿起那瓶都没喝掉多少的路易十三,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笑得很开心,递到灰妹的面前。

“鸯鸯喝酒,鸯鸯喝酒——”

伴随着许慎的动作,一个个的女人,都异口同声地喊起来,还颇有节奏地和着拍子,那脸上的笑容可跟着张天爱一模一样,同样的弧度,不会太深,又不会太浅。

这就是她们的笑容,与她的不一样,她们全身上下都受过礼仪的熏陶,而她不一样,她就是误入天鹅群里的丑小鸭,怎么也不会变成白天鹅,就算是披白天鹅的外衣,骨子里还是那个众人眼底上不得台面、不入流演员的女儿。

她还是笑着,跟受宠若惊似的,接过那一杯酒,拿在手里沉淀淀的,手里微微一摇晃,酒的光泽度透着一股诱人的味儿,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喝完。

“慎哥哥,慎哥哥……”她唤得很认真,表现得真真跟个小女孩似的,爱撒娇的小女孩,为着他的倒酒而感动兴奋,“我要喝完,因为这是慎哥哥给我倒的酒……”

她举到嘴边,面上、眼里的笑意一丁点儿都不见消退,路易十三,她哪里机会喝这种酒,还不如趁着有的喝的时候,喝一次也有个回忆啥的,老了还可以跟人说,她年轻时还喝过路易十三啥的。

然而,那个人,还是固执地选择要把她的酒拿走,那个眉眼间带着让人看不清情绪的人,修长的手指跟个艺术家的手似的,让她一愣,手里却是半分没放开,这回,她拽得很紧,不会轻易地让人酒从自己的手里抄走。

“方正哥哥,我会喝的,你喝太多不好的……”她笑得眼睛儿都眯成一条直线,美色迷人眼,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耍她,有些事儿,她吃过亏,自然也是记得疼的,不会轻易地相信人。

仰口连个喘气的间隔都没有,她一口就把酒给喝完,还把杯口朝下,以显示真的是一滴没留下来,“你们看,我能喝的,我能喝的……”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摔向地面,不醒人事,就是那重重的一摔,也没有让她痛醒过来,倒在地面里,就跟睡过去一样,头朝下。

手里的杯子在她倒下的时候,比她先一步掉地,离她的身体约莫一点距离,碎得四分五裂,却没有半丝玻璃碎片飞到她的身下。

没有人扶她,一个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仿佛她的倒下,是个无所谓的小事,一个个地就像在看戏,面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就是连那个方正,刚才替她喝酒杯的人,都是无动于衷。

她倒趴在那里,那裙子可是极柔的雪纺料儿,就这么着,随着她这么冷不防的一倒,裙摆子给硬生生地掀起,露出半边俏生生的浑圆臀部来,惹得那个方正眼里一深,又像是没有什么似的,眼里的那一深就消失不见。

而刚才替她倒酒的许慎则是大赤赤地跨过她的身体,走过去,落坐在那里,连瞅她一眼都没有,仿佛她就是地上的抹布,不值得他一个眼神。

“天爱姐,以后别把她带来了,多扫兴呀,你看呀,不会喝酒的,还硬喝,等会儿,你跟琛哥还得送人回去,多麻烦呀……”

这说话的是许娇儿,那一双藕臂亲密地纠缠着厉声,说话极不客气,可声音软软腻腻的,透出她娇养着的味儿来,跟个撒娇似的,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她的脾气儿差到好处。

张天爱却是淡淡一笑,“总归是我妹妹,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我就把人给带出来了,闹得大家不开心,我罚酒就是了。”

这话说的,把错全揽到她自己的身上,并举起酒杯,眼看着就要喝尽酒,但是有人比她更快,那就是她的未婚夫——陈烈,身为男人,自然不会让自个儿的未婚妻喝醉,张天爱的酒量不好,这是众所皆之的。

“天爱姐,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这弄得许娇儿有些个不好意思,不由得跟个俏皮的小女孩一样吐吐舌头,就是这样子惹得一帮人大笑不已,她反而是瞪大眼睛,“哼,你们就欺负我!”

包厢的气氛很热闹,与倒在地面里的灰妹无关,一点儿都无关,他们热闹他们的,她一个人,自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介意她就那样子倒在那里,连个眼神都吝啬施舍于她。

终于一片清静儿,一点声音也没有。

“哎——好疼——”

包厢里听见清清楚楚的叹息声还夹杂着呼痛声,那是属于年轻女子的,有个人影从地面慢慢地爬将起来,身子都站不直,用力地揉着摔疼的地方,全身都疼,估计已经找不出一处好的地儿来。

无一例外的,她又是被丢下的那个,每一回,她都已经习惯了,张天爱总是爱拉着她出门,尤其是她与陈烈的约会,让她无数次面对陈烈的眼刀,刚开始,她还很不习惯。

可习惯就是那么可怕的事,她现在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当作没看见,更习惯张天爱拉着她出来聚会,让她直接地面对那些个天之娇子、天之娇女的,反正着,最后的结果总是她一个留在那里,没一个人想起她的。

她凭着进来的印象,拖着疼痛的身子往外走,只想着早早儿地回家,泡个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睡她个昏天暗地的,再这么着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她不想装喝醉的,但不得不装,没办法,这是权宜之计,再站下去,人家嫌她碍眼的,也不知道会怎么为难她,就算是身子再疼,还是不顾一切地倒下去,她怕疼,真个怕疼的,当时,强自忍着,就怕这包厢里的人,看出来。

“怎么着,这样就想走了?”

就在她的手触到门边,觉得终于松口气,能走出去之时,偏就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她整个人愣在那里,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强烈气息,就在她的脖子间,让忍不住想要用手给抹去。

弄出个下三滥的手段

灰妹记得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今夜里,三番两次地要从她的手里把酒给抄走,却在她装酒醉自己扑向地面,伸个援手的动作也没有,她忍不住想笑,可能是小时候童话看得太多的缘故,怎么着还在奢想着王子救她?

真是的,她还真行,也会做这样的梦!

可身后的人,确确实实是那个人,静得都让她闻他身上的清爽味儿,他贴着她,坚硬的膛抵着她的后背,薄薄的衣物抵挡不住他的体温,有些烫,是喝过酒的缘故吗?

她还想笑,笑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个,忽然间身子一僵,那人的手从身后探过来,探到她的前,还过分地包住那里,烫人的热度从他的双手间传递过来,让她忍不住一个发颤,却是手上反应得更快,试图挥开他的手。

可他的动作更快,制住她的双臂,把她一个强制地转身,整个人身子就压制上来,将她压在厚实的包厢门后,她抬起头,瞅着面前,身前有个身影,几乎与包厢里的暗色融为一体,左手指间夹着一抹子红光,映出他暗沉的双眼。

这暗沉的眼,衬着他致的面容,丝毫没有格格不入感,反而是跟着□一样,诱着人堕落,且堕落不自知,宁愿把自个儿沉没,也不愿意抽身出来。

“方正哥,是你呀,还没走呢?”

她习惯地笑了,笑容甜腻腻的。

好象她压儿不把方才做的动作当成一回事儿,也压儿没把压制身上的男人当成一回事,就跟着开玩笑似的,都没当真儿,漾着那个笑容,似乎有些个天真无邪的样子。

“怎么?舍不得烈哥了?”

谁都知道她试图勾引着陈烈——张天爱的未婚夫,就是她老娘江艳女士还曾在医院里甩她个大巴掌,也没有把人甩个明白,当然,让一个脑袋里空白一片的人,怎么想得起自己做过的事?

她真的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不是矫情,也不是作,就是想不起,脑袋里就差些名叫记忆的东西,全是空白的,要不是江艳女士说是自个儿的老娘,也就说不定,当时给甩大巴掌的她早就着一巴掌给还过去了!

“哪里有?”她跟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一样,拔高着声音,还一副他要是再说下去,就跟他算账的样子,“我都不记得了,方正哥,我求求你,别说这一回事,我都丢脸死了,那可是我姐夫来的,就是勾,勾什么人也好着,我姐夫那怎么能勾?方正哥你说是吧?”

她问的那叫一个认真的,从她的脸上还真看不出来几分虚的。

“你自个儿可得记住今天的话了,别叫我看见你明儿个又弄出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方正这么说着,声音里有一丝沙哑。

面对面,离得很近,大抵是两指宽的距离,别说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就是个比喻,比喻着两个人离得很近。

她打个呵欠,也不应话,跟个没听见他话里的警告意味一样子,后背靠着坚硬的门板,让她不想站直都只能站直着,把那个脑袋往他前倾过去,似呢喃似地低语着,“我困了,要回家了,方正哥,送我回家?”

她理所当然地要求着,好象他指定就会答应下来似的。

“你身上没钱?”方正丢过去一句话,吸口烟,指间的火光微红了些,映出他的脸,那张致的脸,几乎是造物主的杰作,见她一下意识地摇摇头,再淡淡地补上句,“打车回去吧,我没空。”

“方正哥真讨厌——”她一跺脚,娇嗔地来了句,一把子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拉开门,却是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好象是真与他生气似的样子。

方正任由她推开,站在包厢里,没有动,静静地吸着烟,任由那指间的微弱火光儿一明一暗,让他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

没一个好人的。

即使是那样致到近乎妖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或许是他伸出手来,拿走她手里的酒,已经完全预料到他们那帮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怎么就、怎么就那么突然间有些天真了呢?

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她低低地叹息,也不是她所能接近的。

一手上自己的右口,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残留下来的余温,让她左边腔里的小心肝儿忍住漏跳好几拍,就算是脑袋里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儿,可架不住那张脸的威力。

她是知道的,那群人,他们自有他们的处事法则,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不被允许进去,就算硬是挤进去,也是个供大家笑话的人。

她走出天涯海阁,手里拿着服务员递给她的细高跟凉鞋,也懒得穿上,赤着双脚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双手捂住脸,慢慢地半蹲下来,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整个人跟过分透支一样,让她完全不想站起来。

“灰妹,过来——”

听着一记清脆的声音儿,她仰头望过去,对面街那里站着一个大男孩子,推着一辆半新旧的自行车,身上就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衣,冲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意,一下子把她整个人都暖得透透的,也不顾自个儿脚上啥也没穿,直接地跑过去,也不怕疼,就那么跑,跟个出牢的鸟儿一样。

“阿位——”她的声音响响亮亮的,显得极有神儿,再不是那种能让人听了都腻出味儿的声音,像极她这个年纪的清爽劲儿,“唔,又让你来这里,阿姨没有说什么吧?”

被她称为阿位的大男孩是她老邻居家的男孩子,跟她自小就熟,其实她醒来后真不认得,阿位才看她,才跟她说的,这是个好人,有时候,能看出来是不是一个可以让她放下戒心的人。

“没呢,星期六有空没?我妈说让你到我家吃饭去,都好久没见你了。”阿位到是笑着,像个大哥哥似的,一手推着自行车,另一手她的脑袋,瞅见她还没穿鞋子,不由得露出兄长般的严厉,“他们又欺负你了?”

灰妹自然是习惯地摇头,两手儿遮住破皮的肘间,试图不让他发现自个儿身上的痕迹,可阿位是个固执的,把自行车往旁边一靠,就拉着她的手,见她小脸皱成一团,赶忙着看过去,那里破皮,破皮到是小事,他拉的力道也不重,她到底是多疼,才皱成那样子?

他蹲下,看着她两条腿,也给摔得不轻,除了破皮,好几处都已经淤青着,声音里控制不住地窜起怒意儿,“你都不知道疼的?任他们那样对你?”

灰妹到是涎着一张脸,努力地凑到他面前,笑得跟个小傻瓜一样,拉住他的手臂儿,那么微微地摇晃着,“阿位,你载我回去好不?我要睡在你们家,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阿位回答得很快。

“阿位——阿位,我们阿位是最好的人——”她到是不气馁,那喊得一个响亮的,声音里一点儿委屈也没有,反而是带着控制不住的愉悦。

“真是拿你没办法,上车了。”阿位让她先上自行车,他带着她,两个人一辆自行车,朝着前面慢慢地走。

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车子从他们的身边过去,两个人毫无所觉。

“好象是大姐家的那个拖油瓶。”车里的人正是许娇儿,她倚在厉声的臂弯里,把外面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说出来的话,那表情间都带着一股嫌弃的意味。“哟,喊那么多人哥哥的,还有小情人带着她回家,看样子手段还不错。”

脱了

灰妹可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落入别人的眼里,欢欢乐乐地跟着阿位去他家里,到是刚离阿位家门口还有个五十来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不是什么特别设置的铃声,就是手机自带的,一点儿特色也没有。

阿位自然是停下车来,他知道的,这手机除了那位阿姨,不会有别人,这是个固执的丫头,手机铃声分得那叫一个清的,一般人都是这种没有特色的,他的就不一样,他知道的,是首英文歌儿。

他看着她就赤着脚跳下自行车后座,站到一边去说话,手机那头不知道是什么话,反正着他见着灰妹的脸色不太好看,就跟他在天涯海阁外见到的灰妹一个样儿,刚才的欢乐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位哥,你回去吧,我得走了——”

明见着她的话像是给挤出来,小脸那个肿的样儿,让他觉得心疼,可真的,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两手按住自行车,看着她招来出租车,就那么跳上去,身影消失在面前。

“阿位回来了?”

“嗯——”那是隔壁刘***声音,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刚才那股劲儿没有留一点儿,“刘好。”

“嗯,真是个乖孩子,刚才那个是鸯鸯吗?”

灰妹,她曾经也住在这里,天天一个人在家里,饿了就跑到他家里吃饭,那么个小小的身影,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他还是点点头,“是鸯鸯呢,刘,她回去了。”

“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回来了都不打声招呼儿——”

刘***声音,听着忽然挺是刺耳的,他心气儿一上来,却是又给自个儿压下去,心里为着灰妹担心,那是跟他妹妹一样的灰妹,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满心的苦涩,看着车篮子里的鞋子,他想追上去,那出租车开得老远。

灰妹身上那是一分钱也没有,出门连个包也没有带,直接地跟着张天爱出门的,也没有找阿位借钱,她说不出口,出租车到地方的时候,还让司机有些吓一跳,那里面庭院深深的,没个身份背景儿的,还真是连门口也进不去。

她没有钱,自然得找人出来付钱,幸好着她手机里还有话费,一通电话往家里拨过去,出来的那是王妈,在张家好多些年,瞅着一脸和气的样子。

灰妹知道她对自个儿没存着啥好脸,一直是这样,就跟这家里的任何人都一个样,她就是那个给忽略的人,却是不能给张家丢任何脸。

没穿着鞋子,就算是路面再平整干净,她还是觉得双脚儿给疼得不行,王妈好象没瞅见似的,在前面走得快,仿佛离她近一步都是脏的。

她后悔,怎么就没想起放在阿位车篓子里的鞋子,要是拿回来,今儿个,也不至于这么着,受这么多儿的疼,又不是常年赤脚种地的人,她的脚还真受不住疼。

灰妹抬头走,尽量地不去注意自个儿的脚底,有时候,忽略是最好的事,尽最大努力的忽略,才能让自个儿忘记疼痛,不知道醒来之前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是醒来才一个月,就觉得这个日子过得真***蛋疼!

她没有蛋,蛋是疼不了,那么,她有,闷行了吧!

“到哪里野去了?把个鞋子也脱了?”

这个坐在客厅里,大晚上的还是晚礼服,披肩儿,化着致的妆,眉眼高高堆起的严厉样儿的中年女人就是她这个身体的母亲——江艳女士,瞅着她身上那身雪纺裙,脚上什么也没穿,话儿就显得有些个生冷。

她侧着脸,那半边脸被陈律打肿的,就着那个姿势,江艳的角度,看不到她的异常。

“阿姨,鸯鸯是摔倒了,鞋子不知道哪去了,我跟烈哥让她跟着我们一块走,她到是一直不要,也硬不要我们给买双新鞋子,阿姨,你得跟鸯鸯说说,她可不能这么固执——”

灰妹还没有开口说话,楼梯口那边已经出现一个声儿,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那就是这家的大女儿,张秘书长的亲女儿,长发披在肩头,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还拿着手轻掩着嘴儿,仿佛还犯着困意儿。

就这样的,刚才的话还是她说的,说得那叫一个什么来的?

灰妹心里可乐了,这就是说得比唱得好听的吧?

就跟演戏似的,瞅着瞅着,跟真一样子,没个瑕疵的,也许,她这个姐姐真有表演的天分,要不是她真知道自己这个身儿才是江艳女士的女儿,还真的要怀疑张天爱是不是才是江艳的女儿?

她是装晕的,装喝醉酒摔在那里的,谁有来扶过她一下的?又有谁说要送她回家的?一个也没有,这样的话,说得她真是老汗颜的。

张天爱说的真是比唱得还要好听百倍千倍。

“啪——”

她还在这里想着,已经一个巴掌过来,那是出自于江艳女士的,那个脸冷的,跟个坏巫婆一个样儿,要不是真确定她才是江艳的女儿,她都要怀疑,真要怀疑的。

别人家不都是后母虐待前妻的孩子的吗?

灰姑娘可就是个例子,可到她这里倒过来的,她这个理应着有妈爱的人,怎么就成了一个狗血的灰姑娘。

她也没捂脸,就跟打在别人脸上一样,直接地冲着江艳女士笑呵呵地说道,“妈,这边还没打,要是再打两下子?您打的这边儿,加上您的,就受了两下儿,也好让我明天脸儿两边一样高行不?免得我一边高一边低的,您看着难受?”

灰妹的脸一直肿着,就这么着顶着这么肿着脸回来的,咱们的江艳女士可真没注意到,就那么一下,她眼里还闪过一些个复杂的眼神,跟个闪电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让灰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自认是个淡定的孩子,所以上帝爷爷说了,别人打了你一边脸,你应该把另一边脸也送上去,两边都得挨一下,那才公平是不?

于是,她真做了,把自个儿的脸凑到江艳女士的面前,笑得露个牙齿什么的,仿佛着江艳女士不再打个两下的,还真对不起她的这番心意儿。

“啪啪——”

这两下挨得坚坚实实的,江艳女士估计着气极,那手劲儿还挺好,明明都奔五十的人了,这力道儿跟个三十几岁的一样。

灰妹还笑着,跟个没心没肺似的,也不捂着脸,这下子,两边儿都红肿着,她跟个没心没肺似地,“谢谢您呐,我困了,睡觉去了。”

她脚步没个停的,朝着楼梯上去,冲着张天爱笑得老高兴的样子,好象没有痛觉神经的,被打巴掌还是个高兴的事儿,让张天爱见了,那个心里就忍不住涌起恶意来,楼梯间的亏,她是吃过了,同样的小手段,她不稀得再使第二次。

对于江艳的反应与举动,她表示很满意,怎么说呢,敢踏入她张家的门儿,就得有接受一切的决心吧,不然怎么做她的省委秘书长夫人?

“阿姨,鸯砚好象两边脸都肿了,要不要我叫王妈给鸯鸯上点药,鸯鸯明天不是还得上班吗?”她索着这么说,一副很关心妹妹的好姐姐样儿。

江艳却是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仿佛着这位大小姐的好意,对她而言,就跟天大的福音一个样儿,那个笑容自然得很,“明天就好的,谁让她都不好好听话儿,也不看看都多大,还任得跟个小孩子似的,都亏着你这个姐姐给护着。”

“阿姨说的是呢,鸯鸯那子,是得收收的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今儿个在包厢里,差点往方正的身上扑过去了,阿姨,你可得说说鸯鸯,那样的人,不是她能碰的。”

张天爱站在楼梯间,整一个高高在上的态度,压儿没把这个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放在眼里,眼底全是轻蔑的意味儿,都没有掩饰一分的,与她在外面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样子。

江艳笑得直点头,跟听了什么金玉良言的,“也是也是,我得说说她,别让你们给坏了兴致。”

张天爱到是没接着说话,“王妈,给我杯热牛吧。”

“哎——”王妈那个叫应得一个清脆的,比起去大院门口儿拿钱给出租车司机的脸色儿可是要好上一百倍都不止,“小姐,一会儿就好,等会着王妈给你送房里去。”

后面的话,灰妹听得清清楚楚的,独自走入房间,这是间全粉色的,瞅着挺粉嫩,但绝不是她所喜欢的风格,据说这是张天爱的手笔,真是恶趣味儿呢。

得了,她才不敢让王妈给她上药,就算是她就是张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也不能让人给毁了,别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别的君子之腹,她是小人,王妈,或者说是张天爱,也称不上君子的!

她忍不住还是笑了,一天到晚都是笑的,那笑都跟她的人纠缠在一起,一张开眼睛就知道要笑,镜子里的人,两边脸颊儿高高地肿起,红色的手印有大有小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她还是笑,跟个不知道疼似的。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几时可以结束?

她躺在床里,有些个期待摆脱这种无聊日子的将来。

好象有脚步声——

想你

她很警觉,连忙地闭上眼睛,装作已经深深睡着的样子。

门给推开了,她的心也悬到半空中,明明知道这进来的会是什么人,还是觉得紧张,她明明不知道一点这个身体的事,可刚才,这个身体的母亲,江艳女士狠狠地给她巴掌的时候,为什么心里会突然间涌起一股绝望的感觉?

跟快要窒息了一样,掐着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过来。

柔软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她努力地忘却方才因着挨打而涌起的绝望感,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深深地沉入梦乡里。

“鸯鸯,还疼吗?”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声音,这个是江艳女士的声音,而她绝不会记错,这么个深夜里,入她的房间里,就为了说这句话吗?

她没有动,感觉着江艳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红肿的脸,即使再轻轻的,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疼,不知道她是不是露出些什么来,她明显地觉得江艳的手更加轻些,似乎怕把睡梦中的她给惊醒过来。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妈也是不愿意的,可妈也没能怎么办……”

江艳女士的话,时不时地跟风一样吹入她的耳里,让灰妹时不时地发愣,真有些搞不明白,当着张天爱的面打她到是不留情面,夜里又到她的房里来,说那些话,显得她有苦衷似的。

说完话后,江艳女士还坐了一会才离开,当然的,还把门儿给带上。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她身上粉嫩玫瑰花图案的棉质睡衣,高高的领子,把脖子都给包住,两截白嫩的手臂儿落在外面,她抱着自个儿,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或者说,她就是知道江艳她是老娘,这个是事实,却让她觉得很空洞,没有能生起来几分亲近感,感觉着就跟个陌生人似的,见着人家贵妇人的样子,刚才那个话就出去了。

结果——

嘴贱呀嘴贱呀——

各种不解释呀——

她微叹口气,人果然是不能冲动,自个儿的脸,这下子还真是给力得很,肿得两边一样高,不知道明天早上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待得她能出门时,已经是三四天后了,这脸上的肿还真是消得真慢,家里就她一个人,江艳嘛,去省里陪那位省委秘书长去了,张天爱是个服装设计师,帝都有时装秀儿,当然少不得她去。

这里就她一个人,哦,还有王妈,还有几个工人,基本上王妈做什么,她吃什么,至少王妈也不是个笨人,不会傲娇地趁着女主人不在家,就给她这个拖油瓶来个三餐不继什么的,除了比平时少油少盐少味道外,还能入口的,当作减肥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这脸上的肿儿消了,她还得出门,叫做什么来的,勤工俭学的,秘书长的女儿照样得勤工俭学的哇——

所谓勤工俭学的岗位,那位至今她才从电视上见着那么几回的张秘书长给安排的,呃,自从在医院里醒来后,别人都知道告诉她,那是她爸,尤其是江艳女士,更是听不得后爸这一说。

灰妹有些个唉声叹气的,这不是没法子的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理还是懂的,忍无可忍,还须再忍,她就是个忍者——

她忍不住要想起那个夜晚江艳的行动,灰妹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疑了,总觉得有种做戏的感觉,仿佛在诱敌深入,在试探着她?

好吧,她对江艳没有那个是自个儿母亲的概念,谁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着,啥也想不起来,就连着那个母女亲情都仿佛跟断了似的,压儿呢,跟个做梦一样,看着江艳一副贵妇人的样子,又觉得打心底里不爽,至少她对自个儿是不是这个身体所带有的所有事都不知道。

她突然间眼神一凛,也许是怀疑她真的忘记以前所有的事这个事实吗?

但——

她又放松下来,完全不觉得有那个必要,她张鸯鸯又不是什么个人物,就在出事住院前试图勾引过陈烈,让陈烈把她从房里给推出来,而她当时衣衫那个不整的,真没成儿,她是没试探过自个儿还有没有那层膜儿,可谁都说陈烈压儿没碰过她,就把人从房里推出来。

应该是没事的吧?

她醒来也已经好一个月了,不是没见过陈烈,那个人,到是一脸的不假辞色,她这边可是乐得轻松,别以后跑过来,跟她说,其实真有一腿儿,都是好的。

“鸯鸯,早上的工作做完了没?”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身后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灰妹的工作说白了很简单,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务处的,说起总务处,好象是个处的,里头就跟她跟老姑婆主任两个人,人家资格老,天天坐在那里喝茶看报纸,到点下班。

她这个惟一的总务处职员,说白了就跟打杂小妹一样,什么事儿都得干,天天跑上跑下的,这不,她才爬高处,把坏掉的日光灯管子给换下来,刚想站在那里喘口气,老姑婆主任已经着一张长长的脸。

“报告主任,这里刚弄好,我就去下一楼。”她扛着铝梯,一点也不吃力,直接地从一群白领中间走过,把她们投过来似在瞅“女超人”的目光都忽略不计。

主任也姓张,年方四十,人都说四十女人豆腐渣,主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穿着黑色的套装,头发盘着一丝不苟,就连一发丝都服服帖帖,没敢垂落下来,眼镜是黑色的,皮鞋也是黑色的,而且是那种平头鞋,整天儿都摆着个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灰妹可不愿意与她对着干,最好的办法是装出事情很忙很多的样子,从老姑婆的眼皮底子下离开,老姑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别看她现在就窝在这里做小小的主任,人家还是张秘书长的的小姨子。

咦,小姨子,不就是灰妹的小阿姨?

当然不是,灰妹从鼻孔里哼出气来,整一个不屑的表情,她才没有小阿姨,至少她没见过,也知道这个老姑婆不是她小阿姨,那是张天爱的小阿姨!

既然是老姑婆,那就是个没嫁的,可为什么没嫁?

这可得是一本挺狗血的纠结史,来自于老姑婆与那已经故去多年的前张秘书长夫人之间,那是属于年轻的老姑婆与她的姐姐之间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这个男人,不巧正是张秘书长,她的后爹。

灰妹边扛着铝梯,走入货运电梯

一入电梯,她就把铝梯给丢在一边,权当坐电梯这会儿,算是偷懒一下下,没一会儿,电梯已经到她要去的楼层,扛着铝梯就直接地走出去电梯,快步地走到据说是办公室里的灯管坏掉的大头那里。

要说这里的大头,那就是厉声,这里是市纪委大院,他就是这里的三把手,三十刚出那么一点头儿,年轻有为,仕途一片坦荡,这一点谁都不怀疑。

灰妹也是不怀疑的,当然,那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不是她的,她与他们,那就是云与泥的区别儿,就是再给她十条腿也追不上去,她也不想追。

要说她来这间办公室,这还是头一回,至少以前有没有,她可真是想不起来的,里面的摆设没什么特别的,总之有成套的办公用具,没见到什么奢华的样子,很难想象着他夜里出现在天涯海阁里的样子。

但那个人真是厉声,她还认得的,别的到是没有什么本事,一般人见过,很少能忘记的,更何况,他也是其中一员,摆明着她是如泥土,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儿,云泥之别呢!

没有人,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那白秘书跟她说没人的时候,她还以为就随便开开玩笑,所谓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不在?

但真的没在,里面空荡荡,那办公桌上面还有两面小旗子,一面是国旗,另一面就是党旗,红色的艳似血。

打开灯,一瞅过去,哪盏没亮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来,她手脚利落地爬上铝梯,移开外面的壳儿,把东西放在铝梯顶头,小心翼翼地取下已经坏掉的灯管,见白色的灯管里面已经呈黑色,从挂在身前的大包里拿出灯管,万分小心地换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鸯鸯吗?”

她正试着下来,听着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不由得一个打颤,慢慢地回过头,竟是许慎,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直拽着她摔疼的手臂,她到是疼,再疼也没有一滴眼泪。

灰妹把坏掉的灯管早已经收拾起来,试图镇定自若地从铝梯上下来,回头瞅他一眼,那眼神还带着她都看不见的娇嗔妹儿,“慎哥哥,你怎么有空来这里?鸯鸯想你想得紧,你怎么都不去我家了呀,很想你呢!”

她这么说的,跟个单纯的小女孩似的,没有一丝的污染,纯净的仿佛水一样。

许慎就站在铝楼边儿,那个微一着仰头,就能瞅见着她那身工作服下的□儿,及膝的裙儿,也不算是短的,可架不住人家从底下往上看的,一下子是那个风光无限好的,两截子白嫩嫩的腿儿踩着那铝梯,还露出她粉色的小裤裤。

她不是没察觉那目光儿,就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敏感地发现,可她能怎么办,只能当作没发现似地,从铝梯上慢慢地下来。

相对于她的动作,许慎到是大方得很,朝着她伸出两臂,“嗯,我也想鸯鸯了,鸯鸯最近有没有跟你姐过不去,不对付的?”

她跟张天爱是天天不对付,至少还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张天爱压儿没必要跟与她当面过不去,只消得在江艳面前轻描淡写地一说,她就是那个吃苦的人,到不是张天爱下的手,她一贯是“借刀杀人”,江艳女士很能理解人的!

“没有呢,姐姐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跟姐姐不对付?”

失魂落魄

人家朝着你张开双臂,可别就两眼一黑地就扑过去,要知道那里可能是陷阱,用糖衣弹给包装着,许慎在灰妹的眼里就是个糖衣弹,瞅着是个好的,谁知道骨子里烂成个什么样儿。

她可不敢,不敢把让自己眼睛一闭,就朝着他扑过去,就是用脚趾头也得想得出来,她惨烈的结局,衣吃完了,留下的就是弹,她估计着可能是死了都是个尸骨无存的!

“慎哥哥,我身上脏着呢,可不敢弄脏你一身。”她这么说,那声音儿听得她自己都想吐,娇娇软软的,跟个没骨头一样子,“等会呀,等我把这些活儿做完,再换身衣服,来找慎哥哥,好不好?”

那个样子,她还发现自己的面部表情能维持个百分百的,要不是她还没那种心思,她都想去演艺圈发展一下,没准,还能成个小明星啥的,也算是娱乐自己,也娱乐大家的!

她身上还真是有点脏的,这话不假,比起许公子那一身贵的西服,她就是蓝色的工作服,洗得泛白,也不知道都用过了几年了,她有幸给穿上,瞅着那老姑婆的意思儿,她好象还得了什么好东西似的。

“也是,要带你出去玩呢,这样着实不好——”许慎这么说,很是大方的样子,“鸯鸯,快开学了吧,要不要送你礼物?”

“好呀,谢谢慎哥哥,那我要华仔演唱会的门票一张,要贵宾席的哦。”她果断地抓住这个话,想着前几天看到的海报,一瞅那个贵宾票的价,8888元,还真是贵得要命!

有人送上门来,她不敲一次,那个怎么对得起她自己的?

许慎到是啥表情也没有,仿佛她提出的不过是8块8毛8分的票,见她往铝梯上下来,还很顺着她的意儿,往旁边退开一点来,让她轻松地下来,压儿没动手脚。

要不是昨晚儿灰妹是醒着的,还真是不知道许慎就那么看着她倒下,那么重的一记“砰”也不能引起他任何怜惜之情,直接地从她身上跨过去,把她当成地面的摆设一样。

人家答应得很快,到让她差点儿就觉这个人是个好的,可昨晚的那个记忆可真是刻骨铭心的,就是想忘记也是个难的。

扛着铝梯,她有些恋恋不舍地瞅着许慎,那目光跟绞在他身上似的,“慎哥哥,你不许先走哦,我就来的,我就来的——”

她这么说,说得很真诚,黑亮的眼睛瞅不出一丝杂质,跟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眼里可只看得见他,连一秒都不想离开这里。

许慎看着她,伸手她的脑袋,却没有伸手帮她扛铝梯的打算,“快去,然后快回来,等会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好呀好呀——”灰妹差点儿没一蹦三尺高才表明她快乐的心情,就怕给耽误下来时间,扛着铝梯就往外走,离开这间办公室,大踏步地走向货运电梯,也没同白秘书打个招呼什么的,头给仰得高高的,好像有人撑着腰似的。

白秘书瞅着进电梯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出声,“许少,心情儿可好?”

许慎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放在裤袋里,一手搭在门边儿,瞅着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没直接回答,反而回问道:“你说呢?你觉得我心情儿是好还是坏?”

白秘书可不是男的,那是个女的,就一身严谨的黑白色套装,也掩饰不住她曼妙的身段,十二公分高的细跟儿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面,还能映出她的身影来,一步一步地走向许慎,那样子,套句话,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刚刚好。

“我的心情儿到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许少的心情儿是不是跟我的一样儿?”白秘书倾身过去,递过唇瓣,微微地张开,就那么含住许慎的下唇瓣,那双被恰到好处的眼线勾勒得隐隐有着勾人意的眼睛瞅着他,“许少,心情儿究竟如何,可否与我说一说?”

回应她的是许慎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肢,人都说,男人的臂才等于女人的腰围,他正好圈着,圈着她细细的腰肢儿,象征着无情的薄唇一开,就反守为攻,牢牢地把白秘书掌握在手里,把她的嘤咛声都给堵在嘴里。

“啪啪——”

清脆的掌声,没让两个人分开,吻得极为热烈,极为投入,就像即将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来人正是厉声,把午间一起吃饭的许娇儿给送回家去,男人送女人,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没曾想,一回到纪委大院,自个儿办公室的门前,就见着这么火辣辣的场面儿,让他不由得鼓掌。

“可不能呀,大舅子,你的心上人,可就是在这我里勤工俭学着呢,要是让人家给看到了,再回去缠着琛哥可得怎么办呀?”

他开口了,没半点担心的味儿,充满着调侃。

可不就是许慎勾着人,让人把陈烈给放开了,这会儿,要是人家得知她没落到啥实惠处,就是给摆了一道儿,节外生枝,那是肯定的呀。

至少,他们都那么想。

谁也没瞅见安全出那里站着个人,把他们的话给听个正着,她的肩头上还扛着心爱的工作伙伴——铝梯,听得那个叫一个着迷的,瞧瞧,他们说的是她吗?

怎么着,听着跟别人似的!

她终于心满意足了,扛着铝梯下去。兜风?去他的大头鬼!

哼着不成调的歌,灰妹愉快地离开单位,老姑婆说了,做完事,她就可以走了,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等着这段时间的工资往她的银行卡里打进去就行了。

她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回,陌生人一样的家,到处游荡,跟没有,飘浮水面的浮萍一样,双脚走得酸疼,软软地坐在人行道的长椅上,看着行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双臂环抱着自己,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是夏天,在天朝号称为四大火炉的K市,她觉得身已入寒冬,那颗心怎么也不能回到夏天的季节,耳边总是想起江艳女士的话,那一晚,她亲耳听见她说的话,是对女儿的歉疚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不管江艳女士说的话是出自于真心,还是知道她没睡着,故意地到她房里来说的,这个都不重要,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她不会去理解她有什么苦衷。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一直是个局外人,那是他们的世界,她进不去,不想进,别人也不想让她进,壁垒分明,她是她,他们是他们。

“鸯鸯,失魂落魄地干嘛呢?”

男人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味儿,她正想穿过斑马线去对面,偏就是红灯,有车刚好停在她的身边,那是黑色的流线型跑车,瞅着在霓虹灯下那个黑得发亮的,挺有质感的。

那不就是方正,灰妹不由得莞尔,还没有人连名带姓地叫过她,就是她醒来后,哪个人不表面上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灰妹”的,这个方正到是不走寻常路。

这跑车里就两座位,也没见个女人的,就方正一人,穿着还挺休闲的,眼睛往她这儿一眯,让她看得那叫一个目眩神迷的,好看的男人,那是百看不厌的,更何况是人方正,就是个妖孽儿,谁见了,都移不开视线儿呀。

“方正哥,我为你失魂落魄呢——”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就泛开笑容来,跟个上战场一样,笑容就是她的武器,学什么也得学会怎么笑,可不能学哭,一学哭,将来可有得哭了,“这不,真巧呀,还在这里碰到了,怎么样,方正哥要去哪里,捎我去学校?”

她还是在读的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就是一三流的专科,还是本地的,刚够分数线报了个冷门的志愿给挤进来的,这地儿离大学城还远着呢,她身上就几张没钱的银行卡,打的什么的,还真是要她的命了!

嘴上说着话,她的动作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一回事,直接地拉开车门,熟门熟路地坐上去,上半身往前一倾,就自顾自地打开着音响,也不管播放着歌自己爱不爱听,一打开,自个儿就往后靠,动作叫做一气呵成的,连个面上的不好意思都没流露出来。

“就你这张嘴,甜得跟蜜一样,小心我把话儿给当真了。”方正似乎很受用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轻轻地弹向她光明的额头,“你慎哥哥到处找你呢,说你个鸯鸯,说好去兜风,把人给放鸽子了,悠着点儿,小心打击报复!”

灰妹到是不怕,可面上到是做出几分怕意来,一副紧张样儿,就差没抓住方正的衣袖儿,好好地诉说自己的苦衷来,“呀,方正哥,你看我,真没有一点儿记,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真是的,明儿个再碰到慎哥哥,他还不得恨死我的呀……”

爽透了

这话说来说去的,她说得很顺溜,都没个疙瘩的,没影儿的事儿都让她给说活了,那神情,那口气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内疚啦,自责啦,什么都有!

打击报复的,她还真不怕的说,这年头,她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她这条命,总不能要她这条命去,合着她就得陪着他们这帮公子哥儿,让人家舒心了,爽透了才行?她非得舍命陪公子哥去?去了还没个好,还让人去埋汰?

对不起,她没那个嗜好,没有斯德哥尔摩心理,别人越对她坏,她就非得巴不去,还非君不可?真的,没那种爱好!谁爱去谁去,她不爱!

“明天就是学校报到吧?要不,你明天报到后,我来接你,你给你慎哥哥赔个几杯酒的,他也就消气儿了,你犯不着跟个浑人硬着来是吧?”

方正说得极替她着想,就说得是情真意切,一点儿没有掺水的成分。

她到是在听着,越听越想笑,怎么就得她去赔罪的?

听听人家□,摆明了就是她的错,这错还得去赔,谁让她不知好歹地把人家许少的面子给拂了,说好去兜风,还把人给放鸽子!

要说起来,她这事儿做得不聪明,这点,真承认,当时心气儿一上来,啥都顾不得,听着人家背后那个话儿,她就觉得恶心,那陈烈,她不知道自个儿以前是看上他什么了,别瞅着那个面子好看的,骨子里都一样,都是烂透了!

她压儿也不好奇,自个儿从医院出来之前是怎么就脑袋发晕地去勾着陈烈那么个块儿,反正着,她现在不想,本就不想,他谁爱谁,谁又不爱谁,于她有何干来的?

也挺好的,什么人配什么人,那都是有定数的,她可扛不住那些个公子哥的嘴脸。

“我不会喝酒——”她那个脸上给纠结的,清秀的小脸蛋几乎皱成一团糊,“方正哥,我可怎么办呀,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帮我喝喝酒儿?”

喝酒,她能行的,可不得装作不能喝,这酒喝多了,总是不好的。

说真的,真个还挺行的,就凭着那张脸,于方正这个名还真是不搭,妖孽似的脸,怎么就配着方正这个正儿八经的名儿?那应该是长得很爱国的人用的吧?

“也行——”方正应得干脆,“打电话给我,接你过去,地方什么的,我来安排——”

这话她是求之不得,这帮主儿,哪个不是给贵着的,她还真是请不起,他来安排,那最好不过,那说话的声儿,落入人耳里,都能勾起人魂儿,她到是半眯着眼睛,做出一副享受状,“方正哥,你真好,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话音还未落的,她就凑过去,往人脸上那么一亲,亲得快,那退得更快,就那一相触,她还能敏感地觉察着他脸上一僵,讨厌就是讨厌,那个感觉儿还真是瞒不了人,她到是淡定,早就知道的事,也不会让伤秋悲春的。

此时,车子就停在K市理工学院大门口,她亲完,就自个儿打开车门,跟个羞怯的小姑娘似的,往里跑,一直跑的,没个回头的。

“真是——”方正还没曾想,自个儿有被献吻的一天,当然不是说没有,他自小被献的人经得可多了,女的就甭说,就连男的也有,漂亮的丹凤眼浮上一丝厌恶的神色,抽出纸巾来,擦着被亲过的脸颊。

这一幕,让躲在校门口角落处的灰妹看个正着,她当作跑进去,其实本儿就没跑进去,就躲在那里,脸上哪里有羞怯的一丝样儿,分明就带着看好戏的样儿,嘴里还哼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心情跟盛开的花朵一样,艳得很!

回到寝室的时候,灰妹觉得很是冷清,学校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可她的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明天报到,很多人就是扛到最后一天到学校。

她睡着床里,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给盖住,瞅着那几三张空着的床,有种叫做寂寞的感觉涌上心头,像她这样的年纪,就要说寂寞了吗?

真是个闷加蛋疼的人呀,她不得不做如是想。

压儿不认识那几个室友,只知道几个名字,就算是这里有人,也不会让她觉得温暖,一切都死寂死寂的,她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她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那么,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

学校里已经热闹起来,跟个喜庆的节目一样,她坐在台阶上,看着活力十足的大一新生在那里投篮,年轻面容落在阳光里,让汗水浸湿的面容,瞅着那么的阳光,那么的耀眼。

年轻真好!

真正的人生,她的人生从醒来的那一秒开始,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的心变得苍老,瞅着那一张张的年轻面孔,不由觉得跟活过来一样,人生就是么个回事,看着有活力的人,也会变得很活力些。

这学期都已经是大三了,她想着毕业了去哪里好,还真没个打算的。

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从今天开始,她得为自个儿好好地打算着,真没个打算,为着别人的喜好而浪费自个儿的人生,陈烈、许慎、还是方正的,谁都好,谁都不是她人生路上必经的事儿。

她只是她自己,好好地把自个儿给把握住,就行了。

看看腕间的表儿,就是个样式简单的,没个什么牌子的,就是街边地摊货儿,五十块钱,她自个儿给自个儿买的,手表嘛,能看时间就行,她就有一种感觉儿,没戴个手表好象着不太习惯,就是随身带着个手机,也没个随时往手机看去的动作,就习惯地看手腕。

“灰妹——你真在这里呀,我想着寝室里没人,可能就来这里了。”

她坐在那里,给个阳光给晒得晕晕然,刚想起身离开这里,九月中的太阳还跟着八月的大太阳一样儿,再晒下去,她估计着一个冬天也是捂不回来的,就这么着,站起来还没有迈开个步子,就让人给叫住。

那边里,她瞅过去,刺眼的阳光儿,照得她眼睛儿微眯着,有些个受不住的样子,努力地要把来人给看清些。

来人那是个中等的个子,却是个胖胖的女生,穿着个宽大的蝙蝠袖长T恤,下面配着条七分裤,那衣长恰恰把臀部给挡住,让她显得没那么胖,冲着灰妹叫时的,那个眼睛儿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说真的,灰妹压儿就不认得这个人,但看过自个儿寝室里人的合影儿,知道她叫李升红,反正她也想不起来,以前关系到底是好不好,就打着个招呼呗,人都是群居的动物,她总不能自个儿跟着自个儿说话,装神秘去的。

“看看,那边的小学弟们多么有活力呀,我们是不是老了呀?”她也就不走了,拉着李升红坐在台阶上,指着那在场地里高高跃起一个标准灌篮的小年轻,“看看,人家都有出风头意识儿?”

李升红到也没有个推辞的,就在她身边坐下,还打开手里的遮阳伞,连同着把灰妹也享受一把娇弱的态儿,那伞给一挡,确实少那几分太阳儿直晒的热烫,让她浑身个舒畅的。

“哎,你真失忆了呀?”

李升红用手肘撞撞她,那个样子,还轻轻地问道,仿佛怕灰妹不高兴似的,有些个小心翼翼的姿态儿。

“假的——”

灰妹故意着把话尾拉得个老长,瞅着个李升红那个几乎瞪起个眼睛的样子,连忙着换一种口气儿,“骗你的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失忆的,反正是谁也不认识了,要不是家里有照片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失忆的?”

这个话,不对吧,她失忆的事,还没有跟别人说过,至少出了她家个破圈子,谁也没个晓得的吧?

李升红被她差点儿哄上当,把个大脑袋就就往灰妹肩头那边使劲地挤,那样子似在报复着灰妹,让她差点儿把人给哄得真信了,嘴里还嘟囔着说:

“除了阿姨还会有谁呀,我打电话去你家时,阿姨说你什么也不记得了,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让我开学了再来找你,你到底个是怎么一回事,跟我说好的,到我家玩的,怎么就住院了,还失忆来的?”

灰妹那个样子给得意的,到是咧开嘴,笑得极乐,心里却是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照着别人的说法,她入院的前一晚,就勾着陈烈,结果是人家不从,又叫张天爱给看到,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吞了安眠药。

“我真是去你家玩呀?”她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两手给撑住李升红的脑袋儿,试图挡住她,“我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醒来时那个脑袋里都是空白的。”

说的是实话儿,没个隐瞒的。

“你打电话给过我啦,就要下楼的,我都打算着半小时后到家门口接你的,哪里知道哦……”李升红那个坐直着身子,以免得再闹下去,让个太阳光直接地晒下来,她可不是晒不黑的人,“哎,反正哪,你现在没事就好的……”

骚扰

灰妹那个一听,脑袋儿就有些个发懵儿,都打电话说要出门的人,怎么就去勾引着陈烈了?

她这下楼,可是在家里下楼,陈烈可是住在五星级大饭店里,压儿就是八辈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儿,怎么就成了她勾引陈烈不成,又让着张天爱给撞见,羞忿中吞了安眼药来的?

事儿可真是联系不起来,就感觉着跟个梦一样,她给堵在里面,好像还出不来,脑袋瓜子全都是空白的,还真搞不明白,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儿?

“灰妹?”

“灰妹!”

李升红见她好半天没个声的,就唤着她,轻唤着一声,没个反应的,就接着重吼一声,看着灰妹翻白眼的样子,到是自个儿躲一边乐去,拿着伞的个手还一直抖呀抖的,挡太阳光的功能就差点儿沦为个零。

灰妹捂着个耳朵,一脸谴责地瞪着她,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待得那个嗡嗡响消退一点儿,她才放开两手儿,不满冲着李升红,“姐姐哟,我的姐姐哟,您这是玩得个什么哟,我耳朵可是扛不住的!”

“谁知道你在想个什么些,我都叫了好几次,你压儿跟个聋子一样,怎么也听不见,都怎么了?你晃神呢?”李升红伸出肥胖胖的短手指,点向她的额头,一点都不留劲,“说啦,在想什么呢?”

灰妹把个脑袋里的想法都给丢到一边去,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反正着事儿也已经过去了,她也在耻辱柱上那里待着了,就算她说没有勾过陈烈,也没有人相信的吧,哪个不把她当成个要往上攀的人了?

说太多,还显得她矫情,到不如不说,自个儿知道就行了,这一想,她心里就好受些,冲着她到是笑了,“没想着什么呢,姐姐我今儿个身上有钱,请你吃饭!”

“哟,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呀,你今天这出手还挺大方的呀,怎么的,还有请我吃饭的一天?”

李升红个大惊小怪的,一点都不在乎自个儿的音量,手还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引得个篮球场地里玩着正欢的新生们的侧目,她到是一眼彪悍地瞪过去,那一干新生们到是个识相的,都纷纷地收回个视线。

灰妹低下头,跟自个儿说,她不认识这个货,真不认识这个货儿!

可李升红不管这碴儿,硬是把自个儿的手臂往着她的手臂里勾进去,大半个身子都挨着灰妹,还一手撑着个伞,把灰妹硬是往校门口那边挤。

“哎,往那边走干嘛?”灰妹可是止不住步儿,被她给挤得朝前儿,脚步怎么收也收不住,手朝着食堂那边指去,“往那边,去食堂就行了,你还想到哪里去敲我?”

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舍不得自个儿的钱,身上就那么点生活费,勤工俭学的钱,也不知道是几时才能打到她账号上。

李升红可不管这个,压儿不管这个,硬是拖着不肯走的人往前,往着校门口出去,“真是个没诚意的,我们去最好吃的一家,要是超过五十块钱的,我来贴——”

她说到这里,还挺阿莎力地拍拍自个儿的脯,那处儿,因着她胖,特别的丰满,那几下拍,让那边儿忍不住荡漾起来,起伏着个弧度,是让男人不能一手给掌握的女人。

灰妹无语,只得认下来,谁让她自个儿嘴贱,说要请客,又没说清个在哪里请客,活该让人宰,真是心疼着自个儿的钱包,希望着最多就是出五十块钱儿,别超出来,她还指着这皮夹子里的六百块钱过一个月的。

一桌子的全辣菜儿,小份的酸菜鱼,小份的水煮鱼,再加着一份儿鱼香茄子,配着个冰镇过的大号雪碧,两碗米饭,就这么些,就让灰妹兜里的五十块儿飞走了。

“真是赞死了——”李升红一边喝着冰镇的雪碧,还不太讲究地发出“哧噜哧噜”声,一点都不介意旁边里投过来的目光,她一向是横眉冷对看她的人,一个白眼递过去,所有的人都不好意思再瞅着,“灰妹,说真的呀,再过一学期就毕业了,有没有想过要找什么工作的?”

“找工作?”灰妹夹起一块儿鱼来,又夹些酸菜,就放在米饭里,就这样子拌着吃,吃得津津有味儿,吃了王妈那个不咸不淡的手艺,她觉得什么味道都是好的,眼看着饭没了,赶忙着伸手让服务员再给盛点儿饭,“就我这个专业,还能找个什么好工作的?”

思想政治。

这种专业,她能找得到好工作吗?

她表示很怀疑,于是着,那个眉头儿就皱起个来,“你说,我要不要考个教师证什么的?去当个老师算了?”

“教师证?”李升红有些个讶异地瞪大眼,把那双小眼睛儿瞪得老大老大,“你又不是师范类的,那不是还得加上加试教育心理学?”

这个到是挺麻烦的。

“要的吗?我也不知道!”灰妹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没怎么往自个儿心里去,听着对面的人这么一说,也就把这个主意儿打消了,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饭,先是扒拉一口,待得咽下去,才抬眼问着对面的人,“你呢,有什么打算?”

那个服务员还捧过来一大盆子的米饭,就放在桌面,让她们自个儿随意添饭。

“嘟嘟——”

手机在桌面上不甘寂寞地响了,还被振动弄得移动一点儿位置。

“哎,你不接电话呀?”

李升红喝着酸菜鱼的汤儿,真是舍不得这汤味,见着那个手机一直在响,灰妹在那边吃得很淡定的样子,一个忍不住,视线落在她身上,下巴往手机那边一扬。

灰妹吃得正好,把一碗饭又给吃下肚子,自己给自己添饭,这会儿,是添了小半碗,没有添太多,肚子里已经很饱,但是眼睛还没有饱,就是没看那个手机一眼,任由那手机一直跟个叫魂似地响着。

李升红到是没说个什么,也淡定地学着灰妹的样子,吃着饭,把个酸菜都往自个儿碗里拨,辣得叫一个爽的,让她一下子冒出汗来,就抽出几张纸巾来,替自个儿擦着脸,那个白皙的脸庞,殷殷红的。

灰妹跟她差不多去,她的皮肤是白,却没有李升红那么白皙,是个牛白,被辣一个刺激的,那个脸嫣红嫣红的,似要滴出血来的,目光瞅着终于静下去的手机,索着把个手机外壳儿给麻利地拆开,连个电池板也拿出来。

“你(干)吗咧?”李升红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个不明白她的意图,“有人骚扰你了?”

“唔,差不多吧——”灰妹这么含糊地应着,比起骚扰来更可怕的人,没想着那人还真打电话给她了,她手机里可是清清楚楚地号着名儿——方正,谁想去跟他吃饭,谁爱去就去,她可不愿意去掺合着,“真个烦人的——”

这个话,到是惹得李升红一脸个好奇的,当然,她不止是好奇,还有八卦的爱好,“说吧,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快说来给姐姐我听听?”

噗——

灰妹差点儿把自个嘴里嚼着的饭全都给喷出来,当然,就是差点儿,没真喷出来,她努力地把嘴里的饭给咽下去,再喝着一口子酸菜鱼汤,才慢慢地让心头里那股子差点儿要硬住的感觉给软下去。

“那、那个——”她慢慢地开口,有些个被惊吓到的结巴,“姐姐,我的姐姐呀,你别乱说话行不,你得吓死我——”

方正追求她?

行行好吧,她要不敢往自个儿脸上添这么朵大红花儿!

别说人家对她厌恶得紧,就算是人家对她有意儿,她还得想想这是不是糖衣给裹着的弹,然后着冷不防着,就把她炸个粉身碎骨来的!

李升红那个兴奋劲儿一下子给压下去,跟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嘴里还嘟囔着,“真个没意思的,没有八卦的日子真难熬呀——”

她的话,惹去灰妹的几个白眼。

汤足饭饱的,就起身付钱,看看雪碧还没喝完,两个人一合计,一人一碗的,倒出来,喝个干干净净,都是腆着个小肚腩,没太形象地走出小饭馆子。

外面太阳正好,晒得人发晕。

李升红的反应还挺快,宽大的蝙蝠衫,还能恰恰地挡住她的肚子,一撑伞,这会儿拉着个上衣,倒让那个小肚子的弧度显出来,就把伞硬是塞入灰妹的手里,“喏,你拿着,我可是撑不住了。”

“鸯鸯,怎么着,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那个声音儿,带着个慵懒儿,让接过伞的灰妹一怔,脚下一软,那空着的手,紧紧地抓住李升红的手臂,都不知道放轻点力道。

“灰妹,怎么的,你捏疼我了——”李升红那可是长身上的,那个被紧紧的抓住,要是不疼,她就是没个感觉的人,不过,她向来是个敏锐的人,懂得抓住高八度的敏感源,往那个叫灰妹的声音来源瞅过去,够她个一惊的,两眼就差点飞起来两颗红艳艳的星星来。

腻人

“灰妹,那是你朋友?”

李升红自认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是经不起美色的诱惑,那个眼睛儿都快发直了,待还有一丝理智在脑袋里,把她悄悄地拉回来。

她往着灰妹那边一个后退的,退得个悄无声息的,悄悄地凑过灰妹的耳边,一手还捂着个她自个儿的口,做出一副林黛玉状,“哎哟喂,灰妹,你哪认识的人间妖孽喂?李俊基都让快站一边去了——”

灰妹有些扛不住,就身边这位,这么大个的块头儿,做出个娇弱的样子,还真个让人扛不住,甚至是都有些引发起一些心理反应,但她自认是个厚道的人,也就当作没啥子事。

她是个很淡定的人,这话不止一次对她自个儿说,所以着,她一直深信自个儿是个很淡定的人,但是真的,有些感觉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她想逃,逃得远远的,把个方正给甩到身后去,当作没听见他的声音儿。

真能吗?

现在她不能!

至少是现在的她不能,不能把个骨头这么给硬起,她一个转身的,把心头里涌起的一股子厌恶或者说是厌烦感给用力地压下去,一回头,就笑得甜腻腻的,也不顾着别人的目光,把李升红给推开,直接地奔向那车子。

李升红本就是挨着她,加上吃太饱,给这么一推,差点往后面栽去,幸好得她是个挺有力气的人,一把就抓住旁边的树干,把自个儿稳稳地定在那里,目光到是毫不舍得瞅向灰妹的举动。

今儿个是吃错药了不成?

她是这么想的。

当然,灰妹也觉得自个儿跟个吃错药似的,脚下到是快的,跟飞奔过去一个样,仿佛着她要是慢了,这人就跑了。

“方正哥——”

这么一声喊,那声音甜腻的,跟个刚弄好的蜂糖一样,甜是甜,也是个腻人的,让人尝一口,好吃是吃好,还是觉得个腻人。

到是那个李升红,用那双肥肥的手,捂着她自己的嘴巴,瞪大着小眯眯双眼儿,觉得像是在看个被鬼魂附体的人,只差没拿出“圣水”来,对着灰妹那边喷过去,嘴里还学着说“恶灵退散”——

方正就坐在车里,鼻梁上架着副琥珀色的太阳眼镜,慵懒地靠在车子里,车窗子大开着,他一个抬眼,灰妹已经倾身趴在窗前,那个笑容的,让他微眯个眼睛的。

“怎么着,不上车?”

他就这么问,仿佛刚才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一点也没有别个想法什么的,很淡定,很从容,什么生气什么的,更像是天方夜谭来的。

灰妹比他更像个没事人般,仿佛那个把手机的电池也弄下来,打定主意不接任何电话的人,压儿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笑得乐和,笑得甜蜜,那个样子,真像着是迎接着心上人似的,恨不得把目光都胶在他的身上。

“上?当然得上车!”她嘴里这么应着,很愉快,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她表现出来的理所当然,没法子,她还没能力自力更生来的确,自然一个不能得罪就最好一个不能得罪。“我还想着呢,方正哥怎么还不来,我都等着心急死了!”

他们想看她的笑话,她就让他们看呗,反正她也没有损失多少,也许着这还可能成为她人生中的财富,比如着她出社会后待人接物这方面的,她觉得肯定大大有帮助。

不是觉得她个个男人都想攀着吗?

她到是想离得远远的,这不,一个多月来,她最清楚不过,就算是她想躲开着,那位姐姐,那位“菩萨”心肠的姐姐,可容不得她逍遥,巴不得把她给永远地钉在那个“抢姐姐未婚夫”的罪名里。

就像陈烈的生日,人家可没邀请她这么个惹人厌的,张天爱到是热情地在江艳女士面前说得很动听,姐妹情深,也不过是那样子!

她能怎么办?

收敛起自个儿的棱角,乖乖做扮演好他们眼里那惹人厌的人呗,最好着,一个个都把她给厌烦透了,别再想起她这么个人,让她好安生地生活,也不求着大富大贵,天天鲍参翅肚的,一日三餐能填饱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个闲钱,平时应应急就行。

这是她的人生,她得自己过,首先得把一座座大山给攀过去,今年可是大三着,听说早已经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免得她到时候考不进去,早就通融好了,也算不得通融,张秘书长的女儿,还能不安排个工作儿,再说了,也没有要求着有多高的位子,就是能上班就行的。

她不愿意,凭啥呀,她得跟着他们给定下的路子走?

不乐意,极不乐意的!

“走神了?”

她想得正出神儿,把自个儿的生活都想上一遍儿,没曾想,脸上那笑意到是个不能受控制地微有些淡,她到是没瞧见,要是给瞧见了,她准得觉得自个儿是活回去了,做人得敬业是不?

“哪有的事?”她一脸受惊的样子,眼睛巴巴地瞅着开车的方正,嘴里到是忍不住地嚷嚷着,为自个儿辩解着,“怎么可能呢,跟方正哥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走神儿?”

是呀,谁见着这样的笑脸,谁见着这样的真挚表情,谁会怀疑着她内心那许多复杂的想法,那些个跟他们心里一样深的厌恶呢?

方正没有过多的表情,就是那脸上的一抹子慵懒,浑身散发着一种美态,让人远远地看着,却不敢上前靠近,因着那美态中透着一点儿冷意,不容让人靠近。

他腾出手来,似乎很亲近地向她的脸,那手指透着的一股子凉意,明着是个大热天,外边的艳阳儿高照,还是没由来地让灰妹打个寒颤。

“灰妹,说的话,总是让人这么高兴——”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说出口,被琥珀色太阳眼镜挡住的狭长凤眼微眯着,声音里带着他那股子特有的慵懒,仿佛喃喃地说着情话,“可这嘴里藏着几分真诚呢?”

灰妹看着他,一直是看着他,把自个儿的目光弄得跟个犯了痴心的人一个样儿,就那么老看着人,恨不得把他都给印在墙上,好让她天天的看。

这么美丽的人,是值得好好珍藏的,可惜着,美丽的花要不是有毒就是有刺的,她无福消受,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享受着,现在不就是——

人家可没她的小把戏放在眼里,早就透过现象看穿她的本质,让她还没有学到家的淡定功夫一下子破功,脸色微有些白,那个声音听着是充满着诱惑力,诱着她慢慢地走进去,最后才让她发现那是个致使的武器,最后来给她狠狠的一记!

“方正哥真讨厌——”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这么说,跟个撒娇的小姑娘一样,就是她自己也不敢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又妄图着掩饰住。

竹篮打水一场子空,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子,自从在天涯海阁里,她见着还留下来的方正时,心里就有着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如今着这个预感似乎灵验了呢,让她有些个措手不及。

“嗯的,也有人这么说过我——”方正到是像没看见她的慌乱,反而是很有滋味地说起话来,那个脸上还带着点儿怀念的神色,仿佛在想起某个很久远的人,“说真的呀,鸯鸯,你做得真假,没一点儿真的——”

听着他先头还有些留恋的样子,她心里压抑不住地在想着,是不是在想他的什么老情人的,后面这话儿一变,就落到她的身上,就变得不怎么让人喜欢听了,尤其是她,她自觉得做得很到位,没曾想,落在别人的眼里,把她当成戏看一样。

她是想把别人当戏看,这回,到是别人把她当戏看——

差点儿咬断她一口牙,心里憋屈得很,她没什么好气地扯回自个儿的视线,得,人家都晓得了,她也不用弄出那些个表情的,一天到晚的,也是很累的,很花力的。

“假就假呗,我乐意,行不?”她直接地把话给顶过去,头一次,觉得心里头畅快着许多,“方正哥,你看我,到处是个惹人厌的,我也不想着的呢,你停下车吧,也就不跟你去吃饭什么的,我刚才已经吃好了,肚子还撑着呢——”

她还没有什么形象地自个儿的肚子,这话没说假,吃得是有点儿撑,坐在车里,冷气那么一吹,让她都有点想睡的感觉。

“鸯鸯怎么能走?”方正这么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看不清他心里的想法,“鸯鸯还得跟着我去见你慎哥哥,怎么就把昨儿个说好的事给忘记了呢?”

她其实是恨自个儿嘴贱,不由得低下姿态来,能屈能伸那才是本事,她学起来一点儿疙瘩也没有,赶忙着朝方正摆出软态来,“方正哥,我求你行了不?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这不,我以后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的,行不?”

这话说的,她恨不得能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来的,可惜不是说哭就能哭的演员。

“还真是不行——”方正的说话速度还是那么慢,吊起个人的心,让人生生地悬在那里,怎么也下不来,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喜欢看着人在那里挣扎,“鸯鸯呀,有些事儿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有些人,有些事,真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

灰妹懂这个理儿,她以为着自个儿做的很好,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就是着江艳女士几巴掌没能让她记着点儿疼,隔天醒来,还是自个儿乐着,这人都成习惯了。

她忍不住瞅着身边的人,那个人,说出那么一番话,到是显得风淡个云轻的,压儿不把她的纠结放在心上,索就豁出去,再坏的结局,也没能比她豁出去更坏的了。

所以——

她开口了。

“哎,怎么着,我不是学得很像吗?你们口中厌恶的那个人,我弄得不是很像吗?”她可是把心里话都给倒腾着出来,瞧瞧都做了些什么个,别人早看穿,让她老尴尬的,这个脸真是个没长脸的。

她脸上微有些白,那是僵硬的,就是那笑也漾不出来,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难堪的?她以为着自个儿做得很到位,能让别人觉得更厌恶些,可偏就着一开始就走错路子,跟个傻瓜一样。

方正闻言到是微笑一声,那声音落在人耳里,充满着无处不在的诱惑,让人真能忍不住地冲他过去,就凭着那一笑,狭长的丹凤眼,透出些许玩味的态儿。

“你挺聪明的——”

这是他给的夸奖,一点也不掺水份。

灰妹真不愿意听这话,听着跟个讽刺是一样一样的,僵着个脸,再也露出笑脸来,也露出那个腻得能让人反胃的笑脸,干脆就那么僵着脸,直接地把话回过去,□还回得一股子“荣幸”味儿。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着方正你,你真个好心的,让我知道自己走岔了路子?”她别的不大,胆子到是大,就在他们面前她都敢那么上去,冲着谁都喊个“哥”的,也敢冲上去给任何人一个笑脸子,这会儿到是满口的嘲讽。

是不是有些个不领情的?

还真是,她真个不想领这个情儿,脸皮上挨不住,努力做一切,到头来却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她心里头难受,难受得跟个火烧火燎一样。

笑话,一切都是笑话,她自以为聪明地看着他们,嘴上说着腻人的话,心里头早就乐得跟个什么似的,到头来,别人到是看她的好戏,想吐血,就是这种感觉。

方正没那么承认,他也不否认,开着车,“别再跟傻子一样出洋相。”

他就这么说,说得没个什么多余表情的,说得灰妹那个“晶晶亮,透心凉”的,于是就果断地做出决定,手已经碰向车门,“那个,你还是停车吧——”

见许慎,好吧,都让人看穿了,她有什么好纠结的,还算是能想开的人,她一下子就想开了,既然着那层保护膜在别人眼里跟个好戏一样,也就没必要挡着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也没有必要逼着自个儿天天露出那个跟见了一样的笑脸。

“别跟个孩子似的。”方正悠闲地说着,微瞅她一眼,那个眼神竟有些发冷,“张鸯鸯,别跟个孩子似的。”

那个眼神,从他那双美丽的让她曾经慨叹过无数次的眼睛里感觉到一丝冷意,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面容,让她惊讶,更多是内心的震惊,甚至,她还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上的冷意过。

或者,她就是个迟钝的,只知道他们厌恶她,更不知道的是他除了厌恶还有什么,现在她真是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再也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以为自己把别人弄得团团转,虽说自己也吃那么点儿苦头,但至少那时她觉得很欢乐,一个人的欢乐。

可现在,算是个怎么回事的?

她的十手指头儿绞在一起,那是不自觉的举动,他在警告她,这是警告,直接的警告,他的话,她最好听着,别想着有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不想跟个孩子一样才下车!”

她也是个人,也会难为情,也会羞愧,更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做了蠢事,没道理还在对她知究底的人面前再装个逼什么的吧,谁都知道装个逼,会给雷劈的!

“怎么了,面子扛不住了?”方正依然还是淡淡的样子,问的话儿那叫一个正中红心。

她就是个枪靶子,这话得她老疼,真个是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更没有什么情面可留的,她觉得自个儿心上那个血呀在汩汩地流,怎么也停不住,还能怎么说,话都让他给说完了,还能有什么可辩解的!

人家说解释就是掩饰来的,她也就用不着大费周张地替自个儿解释,看他那个架式,压儿不可能停下车,她没敢想太多,就打算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个的,总不能把她给吃了吧,要认错什么的都行,以后呀别太牵扯了。

本来就不是他们那一挂的,她到不如趁这个机会弄得个远远的?

她是这么想的,人一想明白,就没个纠结了,就是那个僵着的脸,也松开来许多,还能微微地得意般地绽出一丝丝笑意。

人逢喜事神爽。

就是她这么个状态,好吧,事儿已经过去了,她蠢事也做了,但凡着啥事都好,从今天开始一切就都是她自个儿作主,与任何人都无干,也不想做出个姿态来,她就做她自个儿,她又不是钞票,总不能叫每个人都喜欢她。

“哎,方正——”她嘴上叫着他的名字,也不喊哥,那个声儿喊得她早就蛋疼加闷来,想做个让人腻歪的,还真是不容易,她天天那么喊,喊得嘴里都快吐出血,终于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结束了,她背往后一靠,“说真的,许慎那个人是不是暗恋张天爱?”

别当她没长眼睛的,这一切儿,看看都明白,那个张天爱一出场的,谁都不是把人捧在手心里,要说她不嫉妒,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心,怎么可能不嫉妒的呢!

“从你嘴里就甭想听什么好话,怎么着,不叫哥了?”方正那个话从薄薄的唇瓣间出来,似有些打趣的味儿。

不叫了,再也不叫了!

她心里这么硬生生地回着,嘴上到是回得个好听话,冲着他还露出个笑脸,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儿,是个实实在在的笑脸子,“干嘛叫哥呀,你又不真是我哥,说真的,这年头叫哥的都奸(情)。我可是大好的姑娘家,怎么着也不能没皮没脸的,是个男人就冲上去喊‘哥’吧?”

听听她这个话,这人真是个变的快的,前一秒还喊着哥,下一秒,就能否认个彻底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方正把车子停好,忍不住斜眼瞅她一眼,那张清秀的小脸,带着那么些得意,竟让他觉得刺眼得很,怎么着,心里头像是跟藏了头兽一般,想那些个得意给狠狠地抹去,行不行?

“过来——”

他只简单地说出两个字。

那个声音,让灰妹差点儿都要觉得天空都亮了,在昏暗的地下停下场里,她觉得比外面那个艳阳高照的天儿还要亮,差点把她的眼睛都闪花了。

她暗暗地摇摇头,努力地把个脑袋里的声音给摇散开去,只是,那声音还跟着湖面的涟漪一样,慢慢地朝着周边漾开着,就算是再不想当成一回事,还是残留在那里,即使是没有痕迹了,还会留在心底里。

她还是笑了,习惯地笑,冲着他个笑的极开心,“不用了吧,这不合适吧?”

都已经让人发现她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她还冲上去装出腻人样干嘛哦,还不如正常一点儿,拉开点距离,不想讨他们喜欢,也不想挤入他们的世界。

“想不想知道陈烈到底与你是怎么一回事?”

方正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地朝前走,向着电梯那边走过去,没个回头的意思。

这是个诱饵,而且是个有毒的诱饵,把灰妹那颗好奇的心就给高高的吊起来悬在半空里,她清秀的小脸立即满是个纠结的,可理智是强大的,战胜着她的好奇,让她困难地从嘴里挤出话来——

“不,我一点儿也不想,压儿也不想那些个恶心的事!”

她吼得很大声,整个停车场里都能听到她疯狂的回音,可她没顾得那些,脚下跑得快,就是一双帆布鞋子,也别说什么是匡威什么的,就是普通街边那种几十块一双的,穿在脚上很舒服,她跑过去,追入电梯里。

一跑进去,她就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似的,靠着电梯内壁没有什么形象地喘着气,跟个濒临死亡的鱼儿一样,努力地呼吸着,那个脸胀得通红,她真个没有运动细胞。

“真不想听?”

她正兀自喘着气,就听着那个声音就在耳边,不由得一个转头,唇瓣间竟然迎上冰冷的触觉,那是个什么?

她瞪个大双眼,瞪着面前的脸,那张没有瑕疵的脸,脑袋瓜子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含住她的唇瓣,冰冷的薄唇,肆虐着她,让她整个都糊成一团儿。



她反应还算快。

糊成一团儿的脑袋里还残留着一丝丝清明,就是这么点跟个火星儿一样的清明,把她给拽回来,拽得牢牢的,双手早已经推出去,狠狠地推出去——

被占据着的唇瓣脱离开来,她连忙着收回手,捂住自个儿已经让他给吻的发红的唇瓣儿,眼睛就那么瞪着他,带着怒火,那怒火瞬间将她清秀的小脸点亮。

明明有一些的狼狈,然而,在方正的面前,她硬是将自个儿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那目光毫不知道放松,就这么一直瞪着他,似乎要把他给吞噬。

方正被推开,硬生生地撞到电梯内壁,坚硬的电梯内壁让他微有些不适,到是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是冲着她微抿个薄唇瓣,目光犀利地瞅着她,脚下往她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迈一步。

他这个一步,让灰妹连忙着后退,眼睛里到全是不肯退让的神色,瞪着他,像瞪着个大尾巴狼,下巴扬得高高的,脸微微胀红,到底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心里头涌起无数个念头,最让她紧紧抓住的便只有一个念头——

踩上他的脸,把他那张脸踩得都是鞋印。

进一步,退一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电梯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哪里容得下两个人在里面躲来迫去的?

灰妹被堵在角落里,方正把她的出路封得死死的,让她连个遁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自顾自地挺起脯,试图学得硬气一点儿。

“怎么着,这醒来后,都不让我碰一下了?”

这个话,跟着个闷棍似的,砸向她的头,砸得她头晕眼花,那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好像着在听什么天外来的话。

方正那个表情的,狭长的丹凤眼里清晰可见的是一抹子厌恶的色彩,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高高在上的态度,说话的神情,连带着那个话,好像他碰她一下,已经是高看她许多,是慈悲的佛祖的施舍般。

她一下子愣在那里,话还是能听懂的,什么叫做醒来后来,都不让他碰一下?

但凡是脑袋里不是糊成一团的人都能理解这个话,她当然也能理解,却是下意识把不想将脑袋里窜起来的不好想法儿都给压下去,深深地压下去,没事的,她告诉自己,真的没事的。

“方正——”

“咣当——”

她正想组织一下语言,好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电梯门已经打开,她此时立即一个矮身,就试图从方正的腋下遁逃出去。

人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话用在今天的灰妹身上也是一样,上天并不会因为她比较虔诚,而对她就会比较照顾。

她这个举动落在方正的眼里,到是凭添几分玩味的意儿,把那眼里的冷光儿一敛,到跟个没事人一样,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儿,就走出电梯。

“走这么快做什么?”他揽住她,揽得紧紧的,“得一起走。”

灰妹不喜,极是不喜,那双手就赶紧儿试着扳开他的手臂,谁知道,他手臂就跟那个粘在她腰间一个样,怎么扳也扳不开,甚至都觉得那个力道都加重了些,让她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无能为力。

“放开我——”

她咬着牙低吼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一下方正,她清楚地看见他们或者她们眼底惊艳的神色儿,心里却是充斥着满满的讽刺,就是这么个人,一张好皮相,却让她觉得危险,一股子从脚底心里蔓延出来的危险感。

“不行。”他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可容得她讨价还价的余地,却是贴着她的耳际说的话,“鸯鸯可知道我想做什么?”

一股子热气就醺着她的脖子,那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些粉红色,她有些不安,这种样子落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男的搂住女的,还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就单从这个画面来看,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情侣,感情正浓得眼里只看得见对方的情侣。

灰妹还是强自镇定着,很想当作没什么事发生,耳子那里,容不得她矫情,极快地暴露出她此时的窘态,那里泛红,还以为她只是羞怯,仿佛她还能感觉到刚才落在唇瓣间的感觉,冰冷的薄唇瓣,却是带着一股子让她想逃的缠绵。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她没好气地拿着白眼瞪过去,脚下到是乖觉地随着他的步子走,心里可记得仇,一个心思起来,压儿都没有仔细地想,已经一脚踩向他的鞋面,重重地踩上去。

“……”

没穿细高跟的杀人凶器,注定这一个出招就是个有去无回的。

只是,当时的灰妹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她想到时,已经晚得来不及,她已经倒向方正的怀里,任谁看了,都看得出来是她自个儿投怀送抱,仿佛是紧紧搂着,已经不能满足她,还不如投怀送抱去的。

“鸯鸯可得走好路的。”

方正说得不紧不慢,就是那个脸上的浅浅笑容都没有半分增加弧度的机会,好像她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傻子似的。

灰妹当时就火了,这会儿,是真火了,直接就对着人撞去,压儿不管不顾的,既然都看穿她了,她也没必要把自个儿藏着掩着,该干嘛就干嘛,让人给欺负了,自然就得让人还回来。

“哟哟哟,这都是干嘛了呢,怎么跟头小牛犊一样?”

伴随着这个惊讶的声音,她往前冲的脑袋,连带着身子给人拉开,她都不需要回头也知道那是许慎,那个硬她酒喝的许慎。

“想不开呢,想撞豆腐呢。”

方正的回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极为清晰,看着要撞过来的人,被许慎拉走,那个目光里凭添着一丝异样的光亮,很快地又退去,让人几乎来不及捕捉。

这一人一句的,让灰妹心头里的那把火更旺,旺得都快要把她给烧起来,也没有挣扎,很利落地狠狠地拍去许慎的手,见着他很快地缩回,跟个她身上带着细菌一样。

“得,两位太闲着儿,也别把我拉出来当乐子,我不乐意干!”她火一上来,哪里还顾得许多,那手先指到许慎的面前,又指到方正的面前,嘴一开,就没个把门的,直接地心里头的话都给倒出来,“两位,两位,别介的,讨厌我,就讨厌我,没道理让我这个讨厌的人老在你们面前晃的,我不自在,你们也吃不下饭的,再见,不,从此不见……”

她一把话给撂完,就往回跑,往着电梯的方向跑,撒开个脸皮的,最好着永远也不相见,她自有她自己的光明大道要走,再没有空儿在他们面前甩个让人早看透的小聪明劲儿。



鸯鸯的心都在颤抖。

那是激动,不是害怕。

她害怕个鸟劲!

翻身农奴把家当,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趾高气扬着,往着电梯那边奔。

“哟,溜得够快的呀!”

许慎看着人溜走,没个挽留的样子,一手搭在方正的肩头,就瞅着那个消失在电梯里的身影,那个声音带着兴味儿。

方正把他的手给挪开,动作到是不快,划清界限的意味很明显。“人都走了,有什么可看的?”

绝对是没什么好气的话。

许慎微个一愣,但那张俊朗的脸随即有些扯开来,笑得跟个痞子样,嘴角一上扬,吐出个话来,“知道我把谁叫来了?”

“烈哥?”

方正没有一点儿迟疑的,就指出个人来。

许慎点头。

“怎么着,你好像不太满意?”

他是个人,一下子就瞅出方正那脸上一点儿不太显露出来的异样,不慌不忙地问道。

方正没回答,就递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直接地走入包厢里。

许慎在后边,跟着进去,这订了一桌子的,怎么着也得吃上一点儿,人没齐儿,还不是简单的事儿,随便叫上几个,哪有人不捧许少的场!

灰妹忿忿地站在电梯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反正上去与下来,这电梯都只有她一个人,这会儿,对着能映出她人影的电梯内壁不由得做个鬼脸。

却不料——

这人倒楣时,那叫喝凉水也得噎着,她正做着鬼脸,自个儿寻自个儿开心,孰料着电梯已经到一层,她的脸还怪异地挤在一起,电梯门大开,外面站着个男人。

那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个刚毅的味儿,谁要是远远地扫过去一眼,就能个竖然起敬的,除了陈烈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她先是有些愣,可反应很快,立即地反应过来,试图镇定自若地把自个儿挤在一起的脸给舒展开来,装作很淡定地走出电梯,眼神连个微侧都没有,挺直着脊梁骨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鸯鸯?”

一步一步地走着,她的脚步不慢也不快,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往前走,再往前,冷不丁地听见后面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一点儿,只差没往大门口那边飞跑过去。

没听见!

她就是这么给自个儿催眠的。

“鸯鸯,怎么见到姐夫,连个招呼也不打的?”

世事总不能如人意。

人家那个声音重的,她要是没听见,那就是耳朵不行了。

她的耳力到是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就跟着一个真正的姐夫对着小姨子说话一样,带着几分“关心”的样子,但,压儿没有回头的打算,直接地走出那边大门口,直接把自己的耳朵当作罢工了一样,连个头也不回。

那里大门口出去,没几步路就是个公车站点,她过去时,公车刚好过来,正正是从她学校那里经过,她就跳上车,待得公车开走后那么一站后,才大大地松口气。

“倒楣催的——”她的两手抚着自己的脸,没去安慰自己跳得厉害的小心肝,这会儿,真没有个心情的。

要是换着往常时,她早就漾出笑脸儿迎上去,务必惹得陈烈越讨厌她越好,方正那个话还是记在心里,这种事真没必要做了,自作聪明的傻瓜!

陈烈没有追,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人走出去,连个回头也没有,嘴角微微地扯开一个极不明显的弧度,让他显得有些冷,旁边的人都不敢太靠近他。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不只是许慎与方正,还有几个女的,论相貌论身段都是好的,带着一点点儿青涩的样子,好似着还没完全绽放开来的花蕾,就间隔地坐在许慎与方正的两边,手里的到是一点儿也不生疏。

倒酒,夹菜,猜拳,掷骰子,个个玩起来,都是老手中的老手,玉臂儿一摇一动的,晃着白嫩嫩的光泽度,暗红色泽的光线下,衬得那玉臂儿诱人得紧,指尖那一抹红,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与青涩的脸,形成独特的风情。

“烈哥,有没有碰着人的?”

许慎手里端着方杯儿,嘴角噙着一丝打趣的笑意,冲着刚进来的陈烈问过去,这么问的同时,还不忘示意着身侧的女子掷个点数,另一手刚是按着一个女子的后脑勺——

从陈烈的那个角度正好把落在眼里的全都看个清楚,许慎的两腿毫无顾忌地大张着,裤子已经褪到膝盖间,中间挤着半跪着的女子,那女子就着一身透明旗袍,半跪着的姿势让她下半身几乎都没个遮的,浑圆的臀部露在那里。

比起她这个半跪的姿势,她趴在许慎的双腿间,被压住的脑袋正起伏着,那速度不紧不慢,极为有频率。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的方正却是整整齐齐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喝着酒。

“收起来——”

陈烈的眉头皱得个死紧的,见不得这种场面,尤其是空气中带着的那个(糜)的味儿,更让他觉得厌恶,面上的冷就显出来,不像刚才,仅仅就是那么一种感觉。

“……”

许慎也是个没有二话的人,把个手放开些。

那个女子没个迟疑的,赶紧着抬起头,那是张娇艳的脸,上着致的妆,抬起来时,那张小巧的嘴儿还险险地阖不拢,嘴角还留下一丝缠绵的银丝,那是她自己的。

她动作极麻利,也顾不得两边颊的酸疼劲儿,就替着许慎清理起来,当着包厢里三个男人的面儿,更当着几个小姐妹的面儿,一点儿也不扭捏。

“她是你们叫来的?”陈烈见他们规矩个一些,那个脸色才慢慢地缓下来。

许慎让这包厢里的女人全都出去,那个神态,一点都没有留恋的,谁都入不得他的眼,把个目光朝方正那里一瞅,直接地把答案告诉给陈烈。

“我叫来的,给阿慎赔个礼儿的,昨儿个她答应跟阿慎去兜风,人跑得快,我到是带回来跟阿慎赔个礼的,到是她跑得快。”方正应得很大方,没个隐瞒的,好像没一点儿隐瞒的,然后话一个停顿,好奇的目光落向陈烈身上,“烈哥可是碰着了?”

话锋一转,他就冲着陈烈过去了。



“嗯。”陈烈也没个隐瞒的,是不是,不是就不是,“到是个好的,我后面一吼,人家愣是当没听见,自个儿跑走了,你们吓着人了?”

说的话带着个关心的意味儿,可那脸上的表情,可真是意味太不明,让人瞅不出来他心里头到底是想的什么东西儿。

方正把手里的方杯放下,双手环抱在前,慵懒地靠在那里,暗红色的朦胧灯光映着他的脸,那十分的致,就透着个百分的诱惑,跟个堕落的天使一样,薄唇边的笑意清晰可见。

“烈哥,说这话多见外是不?”他的话音不重也不轻,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又瞅着已经点着烟儿,在那边里吞云吐雾着玩的许慎,“你说是不是?”

许慎是个人来疯,人越多玩得越疯,这会儿,包厢里就他们三个爷们,总不能叫他去他们来,就算是他们愿意,他也是不愿意怕,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不稀罕走旱道这个干活儿,听着方正那个话,到是一下子就搭上个话来,“得,今儿个儿咱们的鸯鸯可是不得劲儿,怎么说没扑过来叫我‘慎哥哥’!”

他真个是后知后觉的,只是那个话一出,说得简单,那个神色里就带着个暗的。

“人家长大了呗,没空儿陪着你瞎叫着玩!”方正的话可是一点儿也不留着情面儿的,直接地把话给挑明着说,回过头,朝着陈烈,“烈哥,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样?”

问的谁?

“怎么样?”陈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一口便是个大半杯,也不顾着这个是多少度的,就直接地喝下去,觉得浑身都是舒畅的劲儿,“能怎么样,女人不都是那么回事,张开腿来都是一回事!”

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要是别人听见,还非得怀疑这是陈烈吗?那可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儿,说的是这种话,真个让人跌破一副眼镜的。

可在场的人浑不在意,觉得他的话还说得有理儿,都是一丘之貉,那个什么观的都一个样儿,反而是对着陈烈敬个酒儿。

“说说吧,怎么把人家给吓着了,让人家连个样子都不做了?”陈烈看到电梯里站着个那么个人,还做着鬼脸,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心里头涌起点异样来,“跑得那个快的,愣是当作没听见儿。”

“老提她干嘛呢?”许慎压儿没有些许被放鸽子的懊恼,吸着个烟,让那个红光亮在指尖一明一暗的,“没得倒人胃口,我都让人天天这么喊着,一听见那声音都快要颤抖,也亏得是你们受得住。”

刚才问话的是他,说这个话的也是他,男人嘛,脾气也跟着六月的天一样,变化太多,变化也太快,让人都来不及吸收或者消化的。

“不觉得有意思吗?”

方正自顾自地说着,唇边残留着点儿她的味道,是清爽的味儿,带着年轻的生气儿,让给他吻得吓坏了,那双眼睛就那么瞪着他,仿佛着他是个吃人的怪兽,怎么着,他有些个兴致了。

“有意思个屁!”许慎说话可没有个讲究的,他就是个大爷,谁也不能惹着他,谁要是惹着他,那就甭想着有好日子过,“话说呀,我都觉得跌份儿,做这样的事儿,天爱也出过气儿了,难不成我们还跟个不知事的丫头儿置气不成?”

天爱?

可不就是张天爱,陈烈的未婚妻,张秘书长的女儿,头顶着个身份儿,又是时下国内最个手热的服装设计师,明明一个是年尾的,一个年末的,按理说差不到哪里去,可偏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

灰妹常常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灰姑娘才对,继母把自家女儿捧上天,才算是正常的吧,可是,偏偏就到她这里,就成了反面儿,江艳女士可是尊着张天爱的,她这个女儿,早就是布景板儿,没一点儿分量儿。

她要是说不羡慕张天爱,那就是个假的,谁不羡慕来的?

灰妹下得公车,一步一步地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太阳跟个她作对似的,晒得她浑身全是汗儿,手往脸上一去,汗水在跟着掉眼泪一样。

“鸯鸯——”

她听见声音,那声音听得可亲极了。

一回头,见着那个许娇儿,开着辆敞篷的跑车,红色的,流线型,声音跟着她个人一样,娇嫩得让她这个同为女人的都要忍不住酥软一回。

“怎么着,没让烈哥送你到学校呀?”许娇儿笑得很好看,问得很天真,好像真是在关心个人,问你男朋友怎么没送人到学校的!

许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娇人儿,灰妹自认还是得罪不起的,勉强地扯出个笑脸,人家是光鲜亮丽的,她是一身汗湿味儿,头发都散乱着,跟人那是比不得的,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她就是地上爬的。

“娇儿可别说笑了,姐夫那个大忙人,怎么有空送我的,再说着,我也不好意思麻烦着姐夫是吧?”

她把“姐夫”两字咬得很重,执意地圈出她自己的地块儿,陈烈是谁,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谁是姐夫,TM的姐夫,张天爱心头的人,她敢去碰?

神经病,都是一回事儿,她就算是疯了,也不会碰一下子!

许娇儿可没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兀自在那里笑着,只是,那笑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带着个怜悯的,“哎,说真的呀,你那个青梅竹马还是挺好的,干吗非得烈哥身上撞过去?你也得想想天爱姐的,总不能让天爱姐没脸的?”

灰妹听得这个话,就有种感觉,反胃的,最讨厌人家给她说教,可有些人就愿意这么做,让她的耳朵都不愿意带出门,“你说的是,你说的对极了,那是我没长眼睛,以后不会了,再不会了,你放心吧,她愿意守着那个男人就守着吧,我是自不量力的,这么说,许娇儿大小姐可是满意了不?”

016春

话一个说完的,灰妹就往着校门口进去,没个回头的,就把许娇儿晾在那里。

许娇儿还真没想到张鸯鸯竟是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一时就给硬生生地愣在那里,那个漾着一脸子让人腻味笑脸的人,竟然这么给她落面子,让她的娇嫩脸儿真是个一会青一会白的。

她是谁,打小就没受过什么的,谁敢在她面前甩个脸子的?压儿就没有!

灰妹不知道,就是这么个话,让她结下个怨的,她压儿没往那边去想,一想着自个儿不用装着要给雷劈的样子,就心情好得不得了,走入寝室里,看着李升红在那里睡着,就过去捏人的脸。

“哎哟喂,你能不能放个轻点儿的,姐姐我身上那是,贵得很呀。”

李升红抗议了,嚷着个声儿,两手还赶紧地跟个轰苍蝇似的,把灰妹的手给弄开。

灰妹笑得乐,直不起腰来,这样子,无忧无虑地才算是大学生活来的,她为什么要那么苦逼地做人呢,“怎么,才只有你一人?她们还没来?”

“没呢,估计着要到最后时间才赶来。”李升红成大字形地瘫在床里,一点也不顾着形象,“中午吃多了,都是你,干嘛要请客,一个控制不住,我又得后悔了。”

灰妹耸耸肩,一副万事与她无干的样子,还加着一脸的无辜,“得,起来吧,姐姐带你去运动运动。”嘴上话说着,她已经一手去拉人。

“不不不——”李升红很激动的拒绝,硬是不肯起来,“姐姐我要带着这身儿去天堂的,你别打我的歪主意儿。”

呃——

人家这么坚持,灰妹还能有什么说道的,只得站起身来,拿出自个儿的手机,想找本小说好好看看,没开课儿,没事儿可做。

不过,李升红一见威胁消失了,她就动起来,动作麻利,甚至是一气呵成,一骨碌地就从床里起来,一手按住灰妹的肩头,一手就圈住她的腰,“快说,跟美男都做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美男?

灰妹是觉得方正那个样子,哪里就简单的用个美男就可以的?必须得是妖孽才能形容的,所以她很大方地更正着李升红那个平乏的形容词,“姐姐,美男那可是有级别的,你得叫人家妖孽的,知不知道?”

李升红很受教,用力地点点头,连忙着改换着一下,把手做成话筒状,递到灰妹的面前,一脸八卦的样子,“陈鸯鸯同志,请老实说一下你对妖孽男出去两小时又三十分钟的所作所为!”

两小时又三十分钟,听着时间也挺长的。

灰妹看了看自个儿腕间瞅着便宜手表,然后一手按着自个儿太阳,一边儿很慎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两小时二十分钟就花在路上的,就见了个十分钟,这个回答还满意不?”

“不满意。”

李升红到是晓得学校离市区有些远,算时间来也是差不多,那眼里的八卦之光一下子就灭了,没有八卦的日子太无聊了。

“不满意也没有办法。”灰妹抖着个腿儿的,没个正形,“现编着,俺也不会。”

她拿着个手机,自个儿出得门去,反正着,没事到学校里瞎逛逛,脑袋里空空白白的,至少也得往脑袋里塞点个什么东西吧,总不能跟个小白一样,老师进个啥的也不听懂吧?

一出门,她又个往回辙,拉把着几本书,还是打算去图书馆里泡着,好好毕业,再找个工作,彻底地离开这个城市,她给自己规划好了,没打算留在这里,跟人大眼瞪小眼的,没意思。

但是——

她压儿没想到就是去图书馆,也能碰着事儿,那都是个什么声儿,分明是男女情动到深处的声音儿,勾着她的耳朵,让她瞪直个双眼的!

灰妹下意识地把自个儿的脚步声弄得个没个声响的,也算得她脚上穿得个帆布鞋的,想没声音还是容易的事儿,从她这边的角度看过去,那边角落里的位置里,可不就是一男一女的纠缠着。

纠缠着男的腰,那男的裤子半褪着,灰妹还能清楚地瞅见人家那个窄臀的,就连那个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小麦的颜色,正使着劲儿往前冲,那两条白嫩嫩的腿儿也是使着劲儿,生怕着那个男的往后退,大有恨不得把人给绞死在身上的架式。

真个活色生香的。

灰妹大大地抽口气儿,怎么就让她给碰上这么个事儿,现场版的,她的小心肝呀颤呀颤的,那手连忙着把自个儿给捂住,微微地往前一探头,到是愣住了。

那男的不是别人,她要是不认识这个男的,那么就是眼睛给瞎了。

刚才还在外面跟人的未婚事说过话的,这会儿,人家的未婚夫就在里面,就是这个图书馆里,与不知名的女人上演着火辣辣的一幕。

厉声,是的,就是那个男人,那个看着正儿八经的男人!

就算她再想看下去,也没有那个兴致了,灰妹一抹自个儿的眼睛,还不如瞎了算了,人也不能倒楣成这样子吧,她连忙着退出去,可能是退得太急,还落在桌上的一本书给落下了。

以后再也不去图书馆了。

她边跑还边瞅着图书馆的方向,多么神圣的地方,居然暗藏□,小心肝儿,颤得都快破两百了!

“哎,你见鬼了?”

对面来个人,见着她一脸的灰白,还关心地丢过来一句话。

“没呢——”她直接地应回去,“比见鬼还可怕的,你怎么出来了,不是瘫在那里不出来的吗?”

来人正是李升红,手里也捧着几本书,也打算去图书馆,反正今天才是报到的第一天,图书馆里人不会太多,就打着这么个主意,“哎哎,刚才听隔壁的人说,你跟隔壁那个啥的许娇儿那个大小姐说话了?”

第一个隔壁,那是隔壁间的寝室,第二个隔壁就是隔壁的大学,那可是省大学,国内著名的高等学府,她们的学校跟那个没啥可比的。

017惹

“怎么着,她挺有名的?”灰妹就这么意思意思的问问,当作不认识那人。

李升红递给她几个白眼,一副嫌弃她是个大老土的样子,“人家是红顶白的红三代,走到哪里都是我们仰望的主儿,你以为是路边的破草呀,人家就是扛扛的名门闺秀,谁不想搭着架子认识呀。”

是撒,灰妹点点头,到是不否认,人家还真是个好出身,那出身背景的,她还真是羡慕的,不过,羡慕归羡慕的,真要与许娇儿那个人打交道,先不说她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就许娇儿也不见得施舍她一眼的。

“唔,真让人羡慕。”她这么说,把个身子歪在李升红身上,“哎呀,刚才就是说了一句话,这都立即传开了,我怎么感觉着跟见过慈禧老佛爷似的?”

李升红怕热,被她这么一靠,觉得更热,赶紧的把人推开,刚想说话,见着灰妹手里的书,好象有点不对数儿,“你是不是少了本呀?”

“嗯?”灰妹开始还不太明白地瞅着她,见得她的目光朝着自个儿手里的书,好像是少上一本,可那图书馆真不想回去了,那里是个什么地方,难道还去打断人家的好事不成?“算了吧,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买本就是了。”

嘴上话是那么说的,她心里可疼了,这买本是得花钱的,她心疼钱。

“哎哟,我的姐姐呀,我怎么就觉得你现在格变好多,以前跟个林黛玉似,怎么现在还会跟我开玩笑来的?”李升红这个话说着,视线早就着往着一边看过去,突然间就激动起来,指着那边里,“许娇儿,看,是许娇儿,真是许娇儿——”

声音一次比一次重的,激动的样子惹得灰妹忍不住想翻个白眼的,先前还为着她上句话而诧异,怎么她醒来之前是林黛玉似的?

可又没说个清楚的,李升红的注意力完全的让那边里气势正汹着的许娇儿所吸引过去,隔壁省大的许娇儿,谁不知道,谁会认不出她人来?围观的多,更兼着看美女的,把许娇儿走过来的路子都给堵满了。

人山人海的,壮观极了!

许娇儿是冲着图书馆去的,好像一早就知道里面有她要找的人,就直接地冲进去,那气势儿,让灰妹瞅着有些个好笑,可不是,里面厉声在跟人做活塞运动咧,要是给抓到了,不知道许娇儿能闹到什么样的地步儿?

别说她心眼小,她就是这么个样儿,谁让她心里不舒服了,谁也别想着舒坦了。

“她去图书馆做什么?难不成省大的图书馆里没有,到我们学校来找了?”李升红调侃着,那个架式儿,脸上的充斥着个笑意,谁都知道她说着反话儿。

省大的图书馆没书,她们这所学校里有?

那不是笑话吗?

真个是笑话的,她们学校就是所三流的大学,上不得台面,进来的人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哪里敢在省大的面前直起腰来。

“谁知道呢,保不准就有呢!”灰妹很配合地说着,保不准就有本书儿,名儿就叫《厉声与他的情事》,许娇儿想看的就是这本,“你觉得咧?”

李升红笑得很乐,觉得这个同学子变太多,不过很合她的味儿,原本就是好朋友来的,这会儿觉得关系更近上那么点,“也是,保不准就有,你晓得不,听说呀,我们的校花……”

“张鸯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惊见着那位大小姐儿许娇儿冲着她们这边过来,话就给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瞅着那位大小姐手里拿着本书——《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论》,可不就是灰妹的书吗?

灰妹对着李升红递过来的视线,露出上无奈的笑容,赶紧着上前,试图拿过许娇儿手里的书,“那个谢谢了,我把书给忘记在那里,真个谢谢了呀!”

“张鸯鸯——”

但是,人家可不让她把书拿回去,直接地举着手里的书,大赤赤地就扇向她的脸,那个一扇下来,很重,很疼,耳朵里都嗡嗡作响的。

下意识的,灰妹直接就还手了,没个犹豫的,“啪”的一声,那声音,清脆极了,就着围观着的一大帮子人,都直愣愣地瞅着她的手,谁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就是离得她最近的李升红,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

许娇儿哪里有受这样的,给人直接甩个嘴巴子,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尤其是那个粉嫩粉嫩的脸还映着鲜活的手印儿,当着这么多人给落了面子,就冲着灰妹扑过来。

灰妹到是不理她,人家给她一记,她还回去,两不相欠,也不管着背后有人冲上来,直接就甩背走人,到是李升红这回是反应过来了,一把夺过许娇儿手里的书,从背后护着灰妹,拉着人就跑。

别看人胖,还是校田径队的,拉着灰妹狂跑。

许娇儿一扑落个空,到是委屈地咬着个娇嫩的唇瓣,一回身,身后围观着的人,就跟个摩西分法似的,直直地分成两边儿,中间空出一条路来。

她到是走过去,直着个背儿,跟个女王似的,踩着她那个三寸高的细高跟鞋走过去,脸上红红的,让看了好不忍心,都让人生生地看出个她强制在装坚强一个样,特别是男生,要不是碍着不认识,早就是冲上去安慰着美人心去了。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儿,李升红与灰妹终于是停下来,两个人靠着个墙,喘着气儿。

“到底是怎么了?”李升红觉得刚才那个画面跟在看电视剧一样,晃着手里的书,“许娇儿脑子没毛病吧,拿着你的书出来,就要打人了?”

人家那是来抓(奸)的。

灰妹刚想这么回,一抬头,却惊见着楼上窗口那边露出的人脸,话到嘴边,又给硬生生地咽回去,她把书递到李升红的手里,“哎哟,疼死我的,书帮我拿到寝室去吧,我去洗个脸的。”

李升红被动的接下书,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着灰妹跑得老远的,“哎,这边不是有水笼头的吗?真个奇怪的。”

她喃喃地低语着,捧着几本书打算回去睡觉。

灰妹一直往上跑,那人就在二楼窗口,那个样子跟不关他的事儿一样,让她颇为气恼,想都没想太多,就自个儿跑上来了。

那人还在窗口站着,一身的休闲,跟着市纪检委大院里见到的样子还真个是不同的,至少这会儿带着点个满足的意味儿,斜倚在那里,指尖上头还挂着一条水晶手链子,亮晶晶的。

“哟,这不是鸯鸯吗?”

这声音,带着个味儿,真是厉声,除了他没有别人,脸上带着一股了戏谑的味儿。

许娇儿没把他给抓住,叫灰妹觉得他还挺好运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反正是她们学校里的,准个美女的,不然着人家还不定能瞅上的。

“哟,这不是厉声吗?”她捂着自个儿的脸,那脸还火辣辣的疼,许娇儿人是娇小的,可下起手来还真疼,估计着这下手都是练出来的,厉声这个人,她晓得的,就是这么个人,背着未婚妻偷(情),居然还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没让许娇儿给发现,他人还在这里,而她这个打酱油的,恐怕就已经让许娇儿觉得她就是那个跟她未婚夫有一手的女人了,她不得不想到这个可能,不然着,许娇儿也不可能打她的!

“你的娇儿可走了,这不得哭死的,怎么都不去赶紧着劝劝的?”她调侃着,还下意识地抚着自个儿的脸,“你到是个好的,把人给弄走了,给我惹得一身腥?”

“是惹的吗?”厉声笑问着她,那个笑脸的,怎么看都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却让人看不清,“什么时候我们的鸯鸯妹妹不腥了?要不要让我给闻闻?”

说着,他还真个朝着她走过来,没几步就到她的面前,那双手就试着拨开她的手,瞅样子还是想看她的脸,看她脸上怎么个样子的。

灰妹连忙着后退,不让他碰一下,这一碰还了得,要是让许娇儿看见,真就成了事儿,她还是离得远远的好些,不然着,真个是脏水泼在身上,洗也洗不干净的。

“我就算是腥的,也不能让你闻了吧?”她嘴上这么说着,双手从自个儿脸上移开,环抱在前,没个好脸色的,反正着她也不愿意装着了,“我到是嫌着你更腥着点儿!”

偷完了,还手里拿着个链子,瞅着那个样式,总不能是他自己戴的,她一猜准是那女的,或者是买给那女的,这不,许娇儿来得太快,估计着东西还没有送出去。

“啪——”

这会儿又是一记儿清脆的声音,灰妹的脸已经歪向一边。

“啪——”

她到是不惊讶,扬起手就回过去。

“真能耐了呀?”厉声不怒反笑,一把就揪住她的手,把她给硬生生地拉过去。

018咬

男人的力气儿那是先天占着个优势的,就灰妹那点儿力气,还没让厉声放在眼里,把人给一扯,就给硬生生地扯过去,猛浪地撞在他个坚硬的前,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水味儿。

那香水味儿,很柔和,很细腻,不会让人觉得有种鼻子受不住的感觉,更不会让人觉得味儿太浓,太过于感。

灰妹不由得嗤笑自己了,都是什么个时候了,还有空注意着人家身上沾着的香水味儿,都不用猜,她也晓得那香水味儿是怎么来的,可不就是跟着眼前这个人偷着来的女人!

“我们的鸯鸯好象有些变样子了,是不是?”

厉声装模作样地弄着鼻子,朝她身上使劲地嗅嗅,那个动作儿,还往着她脖子间钻去,呼出的热气儿,还带着个余味,那是没尺兴的味儿。

灰妹双手使劲儿一推,把人推开些,试着与这么个人拉开点距离,两边脸颊是火辣辣的疼,她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家的许娇儿打我一记,我替你那个小情人儿顶了罪名,厉声你还好意思扯的我胳膊快断了?”

她面上没事,不代表她不疼,又不是痛觉神经失调了,哪能不知道会疼的?

可她到是好像没想这么个事的,把个腰背挺得直直的,今天还非得不依不饶的,这些人,能让她抓到把柄儿的人还真是没有,如今是方正把机会送到她的面前,她要是不知道珍惜那就是个傻瓜。

“那我岂不是得好好的谢谢着你,让你顶了这么一次儿?”厉声盯着她,黑瞳里暗沉一片,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半个身子已经往前倾,一手已经勾住她的脖子,薄唇已经倾向她的脸,“那我是不是要把事情给坐实了,那才叫你不亏的慌?”

男人呼出的热气全招呼在她的脸上,那敏感的肌肤都差点儿起**皮疙瘩,她忍不住躲开,不欲与他有任何的接触,只是,她的努力都是在做着无用功。

他的力气极大,扣住她脖子的手,几乎是下了死力气,她瞅着他倾过来的唇瓣,眼见着就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抬头腿儿踢了过去,直接地踢向他的裆部,踢得没有一丝的犹豫,谁也不能叫她犹豫个几分的。

然而——

厉声似乎是更早一步发现她可能会有的举动,双臂迅速地离开她的脖子,抓住她两条藕臂,把个人一转,推到墙壁,双腿往前一抵,就让人贴着墙壁亲密,没有一丝的距离感。

白色的墙壁,落在灰妹的眼里,让她心里堵得慌,一脚落空,完全就是被动,动个一下,额头就给重重地压到坚硬的墙壁,这两边脸还在火疼着的,再加着额头,她感觉自己都快残了。

“厉声,你放开我——”她不是不想大声的吼出来,可是也得能的,那个混蛋厉声就在身后贴着她,跟个连体婴一样贴着她,脖子更是贴在她的颈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就在脖子间,那里不可抑制地泛起痒来。

她想一把手就给抹去,抹去所有的一切,抹去这段记忆,抹去所有在她生活中出现过的人,一切都能跟橡皮擦一样全都擦完了多好?

可现实是,她被厉声压在墙上,完全动弹不得,不是不想动,不是不能动,是不敢动,那里,抵着的是什么?

她一个挣扎,所换来的是个什么?

抵着她后臀处的某种物事,正强势地抵着她,她会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知道的太清了,她一个挣扎,换来人家的兴奋,她还敢动来的?

“是你自己上来的,又不是我让你上来的,怎么着,送到我嘴边的,我还不兴碰一下了?”厉声说的是光明正大,压儿没能让人把他的话与他的本职工作那里联系着起来,他的薄唇就贴着她的脖子,那里娇嫩得紧,他个一碰,就能察觉到她在微颤,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张开利齿,攀着那娇嫩的,一口就咬进去。

灰妹忍不住想要反驳,把他的话给硬生生的驳回去,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感觉没有几分底气儿。

她的手使劲着的推拒着他的脑袋,想让他跟个野兽似的动作停下来,她是来找他算账的,总不能白白地顶个罪名的,可她发现,这事儿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人家那是谁,岂能是她对付的了的?

这不,就是个羊入虎口的!

她的眉头吃疼地皱起,觉得那牙齿都要深入她的血一样,要咬得她血模糊,这得有多大的厌恶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别人咬她,难道还不兴她咬别人吗?

她一个咬牙,心气儿一上来,就直接地低下头,目标是他的额头,让他没个脸出门的,让也没个脸去上班的!

比起来,厉声的反应要比她快的多了去,已经抬起头来,那长长的手指微张开着,就隔挡住她的脸,她想咬也是没办法咬的,只能扭过头,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脸颊、额头,这会儿连个脖子都疼,她不瞪他,那还算是个活的人吗?

“得了,这样子,真不可爱。”厉声到是笑了,两手抵着使劲地压制住她,还有意无意地贴得更近,贴得更暧昧一些,“鸯鸯,怎么着,这一醒来后就变了个样子,是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吧?”

声音微有些深,微有些沉,似香醇的酒般,在她的身后蔓延开来,勾动着她的思绪,让她微有些个迟疑,却是固执地瞪着他,“谁想引起你们的注意了?谁想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她从来没有那想过,甚至脑袋都没有冒出过这个念头,一次也没有,半点也没有。

“是吗?”厉声似是在反问,又似不屑一顾她的辩解,仿佛心里早已经有定夺,对她的行为早就有定论,“看不出来你哪里不想引我们注意的,装疯卖傻的,不就是想让我们引起注意的吗?鸯鸯,你说是也不是?”

他的话,让灰妹到抽一口冷气,只能说,她醒来后得一个很错误的信息,而且她压儿不知情,朝着那个角色自个儿靠过去,把自个儿弄成那样子,天天见地冲人叫“哥哥”,还试图小儿科般地想让他们更加厌恶自己。

但不用的,她现在才想起来,脑袋瓜子就是给雷劈的,李升红也说了她子变好多,以前是个林黛玉似的,就那么样的格,与现在的,本是两个完全不搭的子,她还是瞪着厉声,不肯放松一步。

她觉得,她要是放松了,整个人就会垮下去,她不想垮下去,至少在厌恶她的人面前,她要过得更好,过得更开心。

“也是呢,有些人就喜欢往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她这么说着,脸上到是带着笑意,与两边红肿的脸颊一搭,瞅着有些个渗人的样子,“厉声呀厉声,你觉得我这个话说的是不是还有理儿?”

她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压儿不出众,就是现在这样子,脸都是肿的,厉声却是瞅着她,瞳孔微缩,眸光微暗,那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用力地滑过她的唇瓣,想着刚才居然还敢露齿咬他!

他眼中寒光一闪,另一手已经往她的腰间,就在搁在她上衣下摆处,(修)长的手指往那里一探,微带着汗意的肌肤,就落入他的指尖,另一手已经迫使她把脑袋给扭回去面对着墙壁,背对着他。

那放肆的手,探入她衣内,灰妹再也忍不住地挣扎起来,奋力地挣扎,就跟着快溺水的人一样,使劲地挣扎着,再也顾不得身后抵着自个儿的物事。

她的动作很使劲,但是没有任何章法,就是这样的挣扎,让厉声有些个不耐烦,就算是有个兴致什么的,也给弄得没啥胃口,索把人推开。

“做个什么劲儿,自个儿送上门来的,还矫情成这样子,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厉声黑瞳里全是些嫌弃的意味,嫌弃她的不上道,分明是想勾着,临门又来个圣女样子,完全坏了他的胃口,他是个什么人,投怀送抱的多了去,没道理沾这个腥的。

灰妹刚才挣扎得挺厉害,又经得他一推,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算是站稳,双臂环抱着自个儿,觉得一种名叫“害怕”的东西从骨子里涌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呸!你当我想见你,要不是你让我白白顶了个罪名,我愿意见你这么个人?”

她气哼哼的,到底没嚷太大声,就怕着那人去而复返什么的。

至少——

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她是这么想着的,回到寝室里,还只有李升红一个人,还两个室友还不见影子,但是寝室比先前空上好多,好像东西都少了。

“你去打架了吧?”

李升红看着满脸都红肿的灰妹,那个给惊吓的,差点要找人去重新干一回架。

019信已补全

“没去打架,给狗咬了。”

灰妹浑身都疼,疼得她想哭,又觉得这个样子太怂,终是没哭出来,到是把个脑袋往着李升红身上挤去,寻求着几许安慰。

李升红很大方地献出自个儿的膛,瞅着她脖子间那个明显是人牙所造成的痕迹,不由得到抽一口气,这得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咬成那样子?都见血的了。

“这狗真狠。”她的结论,拍拍灰妹的肩膀,算是表示一点神上的安慰,“以后呀,咱要是见着凶狗了,可得绕远了走,别瞎撞上去,要不然,你这个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灰妹表示这个话十分以及百分或者是千分的是个正确的话,完成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大实话来的,真是个大实话的,举双手双脚都赞成。

“对了,这里是怎么回事来的,怎么都空了?”她慢慢地直起身子,指着还两张空着的床铺,“她们来过了?”

李升红双手一摊,冲着她挤眉弄眼的,“找到主了,外面跟人合住呢,闲这里不方便咧。”

她说的很含蓄。

灰妹到不是个笨的,总不能去问着为什么不方便的,“那这里就我们俩了?”

“嗯的。”李升红应得很干脆,“真好呀,姐姐我觉得一切都太平了,再没有人阻止我通宵了——”

她通宵干嘛?

玩游戏。

据她所说,身上的肥全是游戏的后遗症。

灰妹对此表示非常及十分确实的怀疑,但没有说出来,因为李升红挤着个芦荟条儿,把里面的汁儿挤出来,挤在她脸上,美其名曰为“消肿”。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啥事儿也没有,灰妹脖子间的痕迹在创口贴的掩护下,慢慢地愈合,日子这么过,寝室教室食堂还有图书馆,四点一线的生活,最简单的生活,过得也挺好,就是手头有点紧。

六百块的日子,到是算不得省吃俭用,就是不能有多出预算的开支。

“明儿个就是星期六了,有什么打算?”李升红整理着行李,也不算行李的,就两三件衣物的,打算回家住个两天的,星期天晚上赶回来,手里忙着把个大包的拉链给拉上,转向着瘫在床里的人,“你出不出去玩的?”

“不去。”灰妹果断地摇头,把自个儿裹在毯子里,出去就代表着花钱,花钱是她最不待见的事儿,“没啥可去的,不知道出去干嘛。”

“也好,你就待着吧,等我回来时你别发霉了就行。”李升红手提着大包,肩上挎着个小包,淡定地走出寝室,还耐心地关上门。

灰妹没事可干,看书又是没那个心情,开电脑,又打不起神,只得拉过毯子,蒙住自个儿,打算着睡觉。

“唔唔唔——”

刺耳的手机铃声。

睡着时,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吵,跟个蚊子一样,老在耳边死命地纠缠着,会睡得着吗?至少灰妹是睡不着的,但是她也不想接电话。

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很明显,是江艳女士的电话,还有手机短信,都是江艳女士的,她压儿就懒得看。

手机都没电了。

她很庆幸。

终于不用受手机铃声之苦了,继续睡觉。

星期六的早晨,学校里人不是很多,一般来说这所学校招的都是本地生居多,大多数的人都回家过周末的,也有留在学校里的,更多留在学校里的只是从外地来念书的学生。

她啃着从食堂买回来的包子,手里捧着本书,就往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那里有冷气,躲在里面,可以安睡个一天的,那就是她今天的去处,手机让她留在寝室里,也没有给手机充电,省得电话来干扰她的生活。

但是,她想的挺好,现实总是不太让人能如意着。

江艳女士来,直接地找到图书馆里,冷着张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灰妹,让灰妹没由来地觉得有股子寒意从脚底心泛开来,明明秋老虎的时节,虽说图书馆里的冷气有点足,可真没到让人觉得冷的地步儿。

“什么事,妈?”

图书馆没有人,已经是中午时分,早上在的人,已经奔去食堂吃饭,只有她,觉得肚子还没有饿,还窝在这里不想走动一分,哪里知道让江艳女士给堵个正着。

“什么事?”江艳女士的脸色着实说不上好的,更是看不出来有一点能称之为好的样子,她的目光幽冷,对着灰妹,仿佛在看着她最头疼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不接电话?”灰妹好象这会儿才想起有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在桌面上乱找,慌乱的找,自然是没有的,她好象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我好像没带手机。”

她说的很自然,看不出有一点儿扯乱话的样子,极真诚。

“那昨晚呢,你也没带手机的吗?昨晚人去哪里了?”一连着两个问题,江艳女士是个敏锐的人,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直接地追问着,就等着她给个回答。

她没个迟疑的,把个手挠挠脑袋,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可能是我昨晚睡着了,没听见吧。”说谎都不带个皱眉的,说得很认真。

“你到底在做什么?”江艳忍不住拿手指向她的额头,指得太急,直接地戳到她的脸上,修饰致的指甲硬生生地在她的额头间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她又很快地收回手,却是没再看灰妹一眼,“跟我回去。”

“呃,我恐怕没有空。”灰妹很抱歉的样子,把放在桌面刚才用来垫脸的书紧紧地抓在手里,好像她刚才一直在用功似的,“妈,你知道的,我都大三了,时间紧得很。”

“你这个破学校,念了有什么用?”江艳直接地把话甩过去,一点都不顾着她的情绪,“以前也没见你多用功,反正就混个毕业就行,你现在跟我回去,去给娇儿赔个不是。”

给娇儿赔个不是?

这一个字一个字的,灰妹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没有听岔了,可是她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索地讶异地瞅着江艳女士,“妈,怎么了,我怎么她了,还得给她去赔个不是?”

江艳女士那个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跟个暴风雨之前的暗沉天幕一样黑,盯着她的目光称不上友善的,“在这里说个什么的,还不跟我走,你想在这里让别人都听见你做了什么好事儿?”

好事儿?

蒙头盖脸的,就这么个话,让灰妹真想笑,想对着江艳大笑的,可心里头苦涩一片的,偏就是笑不出来,难受,堵得慌。

“我到是没做什么好事儿,要不,妈你说说是个什么好事儿,也许我还能想起来。”她把书丢在桌面,作势挖挖自个儿的耳朵,试图洗耳恭听着一回,“反正这里现在也没有人,我丢得起这个人,妈,你也不用给我留个面子,说吧,说来听听,我又做了什么好事儿?”

她很好奇地往前探脑袋,想听得个清清楚楚的,最好能让她听个懂的。

见着她做错了那么没脸的事,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气得江艳女士面色更不好看,那个手就要扬起,看着那张与她长得完全不像的脸,那个扬起的手,又慢慢地放下去,似乎是拿着她没办法。

“你也别倔着,回去跟人赔个不是就行,以后着就离得厉声远一点就成,你叔叔担保你以后没事儿。”江艳女士似乎说得很轻松,一切事儿都仿佛是水到渠成。

灰妹能相信吗?

她不相信,才风平浪静那么几天,以为事儿已经过去了,哪里还想着这事儿还有后招,许娇儿到是个好的,打她一巴掌还不够,还找上门去,还不知道是怎么编排她来的。

看她老娘江艳女士都急得找到学校来,肯定是少不了添油加醋的,她完全能想像那个情景,她成了勾引着厉声偷(情)的那个人,这个脏水给泼的,没吃上一口,就惹得一身腥。

“我要是说我没做什么事儿,妈你相信不?”她这会儿,是真认真,没一点儿装的,就算是她装习惯了,也还有真的时候吧,“妈你相信我吗?”

她问得很坚定,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口,晶亮的黑眼睛就盯着江艳女士,仰着脑袋,硬着个脖子,两手按在桌面那本书上面。

江艳女士却是避开她的目光,没有与她直视,或者是压儿不想直视她的目光,手指曲起,轻轻地磕着桌面,“我相信你这没有用,就是回去跟娇儿赔个不是就行的。”

这一个举动,却让灰妹从头凉到脚底,虽说她醒来后一直没有个什么感觉的,尤其是对面前的她老娘江艳女士一直升不起一种认同感,心底到是晓得的,这个是她老娘,还有那一夜里,江艳女士到她房间来说的话,孺慕之情不是没有。

现在,她真个儿发觉,江艳女士压儿不相信她的话,一点儿也不相信,“妈,先别说别人,我只问一句,妈,你真相信我与那个厉声有关系?”

020账此章已补全

回答她的是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图书馆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无孔不入的冷气罩着灰妹,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冷,是不是没有相信她的人,就是这个面前的女人,她的母亲江艳女士,也不相信她,连一点点的信任也没有。

她那双叫夜空中的璀璨星子都要相形失色的晶亮眼睛,瞬间暗淡下来,所有的光泽消失得无影无踪,低着头,不再高仰着她的下巴,“很抱歉,这赔不是的事儿我不会做。”

说的很慢,出说的很轻,要不是离得太近,江艳女士压儿就听不见她的声音,这个与她完全不一样的女儿,尤其是长相,半点不像她,站在那里,两个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对母女。

她面色一冷,“给你一天时间,希望我能看娇儿高兴的说她原谅你了。”

这就是江艳女士,话说的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在她的世界里,也容不得别人拒绝,即使那个是从她的女儿,是她怀胎十月,并让她痛得死去活来生下来的惟一女儿。

留下的是灰妹,她慢慢地抬起头,瞅着那个背影,那个背影极直,向前走去的步子,一点儿也不会显得凌乱,更像是高傲的女王,优雅到极致,她经过的所有,都在向她俯首称臣。

灰妹拿起桌面的书,长长地叹口气,“谁是谁的谁,谁又是谁爱的谁……”

哼着乱音儿,她走出图书馆,瞅着那边踩着优雅的步子慢慢地走下去的江艳女士,没一会儿就收回视线,果断地朝着另一边走去,头也不回地把江艳女士的身影抛在身后,仿佛就可以忘记在天边。

手机嘛,没必要的,她上个电源的,把个罢工一晚加一个上午的手机开灯,一见着有三十几个的未接来电,还是挺好奇地瞅着时间,看看到底江艳女士怎么弄的夺命连环CALL。

看了前几个,她还比较乐的,到后面,面上的乐意就凝固在那里,显得有些个突兀的样子,后面全是阿位的未接来电,她赶紧着回电话,就听着那边传来一记“灰妹”的声音,心里头才算是安定一点儿。

“阿位,昨晚打了那么多电话,很急吗?”她压抑着心里的冲动,尽量的把声音降低到最低处,“我昨晚手机没电了,都忘记充电了。”

“手机没电就好,是没电就好。”那边的阿位似乎是松上一口气,“昨晚阿姨打电话给我时,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是手机没电就好,你周末还在学校里吗?”

“嗯的,在学校里呢,我得努力着点看书,脑袋里一片空的,要是考试考不出来,得多糗的哇。”她说的很开心,语气轻松极了,手已经去拿着自己挂在墙上的包包,打算着出门,“对了,我现在去图书馆里蹲着,先挂电话了。”

还没等着那边的阿位有个回应的,她已经掐断通话,把手机丢在床里,任由着它在那里充电,不打算带着它一起出门。

她不是去的图书馆,她要去找人算账,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人,让她很闹心。

今天是星期六,双休日。

灰妹果断地奔向天涯海阁,大白天的,一敲门,似民居般的大门,竟是朝着她打开,她就是来碰运气的,没想到这门儿真打开了,有些个愣神,脑袋不由自主地一歪,往里面一瞅,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儿。

“噗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晚摔得太过惨烈的缘故,那边的人,一见到她,就认出她来,没堵着门儿,不让她这个女客进去,甚至是极为热情地迎入她,“张鸯鸯小姐是吧,先生在上面等你——”

还是那个老式的楼梯,就是她脚上的帆布鞋子踩上去,依旧发出“吱呀”的声音,伴随着她的每一步,一直响着,似在附和着她的心情。

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映着层老旧的情调,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目光瞅着前面引路的女人。

那个女人身着黑色的薄纱似的旗袍,开叉到大腿()部,黑色映着她如雪的肌肤,伴随着这昏暗的灯光,她的一举一动,都晕开来般,女人的风情,诱人的魂儿。

灰妹头疼万分,还记得进门时听到的话,“先生在上面等你——”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人身上,猛然间,却是突然间想通了些什么,转身就下楼梯,不,不对,这个步子走错了,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

在等她?

是厉声吗?

他早知道她会来,透过她的心思吗?

她几乎慌不择路的想跑。

但是——

她的手臂给拉住,或者说给拽住,紧紧地拽住,她的脚要往下,那人的力道却是大的很,硬生生地拽着她,把她往楼上拖去,似个任由人摆弄在手心里的布娃娃般,拖上去。

她试图挣扎着,这里是楼梯,上次还狠狠地摔过一次,还记着疼儿,她没敢,抬头瞪着拖她的人,竟是那个走起来摇曳生姿般的女人,她的手柔弱无骨般,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拖着灰妹。

全身都疼,磨在梯梯间,灰妹是个极识时务的,当下便开口,“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拖着我,你费力气,我也会疼的。”

“已经到了,我不费力气,当然,张鸯鸯小姐你得记着点儿疼。”

灰妹几乎给瘫软,全身给磨得都疼,真想不起来,可是由不得她,那女人无视着她变白的脸色,硬是把她给捞起来,轻易地就捞起来,双脚儿站在光洁的原木地板上头,被迫地迎着女人的目光。

目光里充满着恶意,声音却在她的耳畔,似情人间的低喃,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鼻子闻到女子身上的香水味,那是浓烈的鸦(片)味儿,绮丽迷离的飘散开来。

伴随着她的话说完,一把就将灰妹给丢开,居高临下地睇视着她,目光里的厌恶之色清晰可见,落在灰妹的身上。

灰妹觉得那个目光,跟个刺儿一样扎在她的身上,比刚才被拖上来还疼,她挣扎着站起来,双臂露在外面,都是给磨得通红的,她低着头,似乎在叹息,但没有往前走一步。

“啪——”

她到底是跳起来,顾不得疼,一下子冲着那个女人,用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把那个女人给甩得脚下踉跄着两下子,没待着那个女人反应过来,她就跟着兔子似的朝里面跑。

“厉声,厉声,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那个声儿,凄厉的,要是在大晚上的胡同里,还真准能让人狠狠地吓上一大跳。

她到是不管,一个回头,见着后面的女人已经回过神,大踏步地追上来,开叉到大腿()部处的旗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起来,伴随着两条白嫩的双腿,若是忽略着她脸上忿恨的表情,到真是一副极诱人的画面。

后面在追,她自然就得跑,浑身都疼,还得忍的,快快地往前跑,她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那女人像是学过的样子,她就是个没见识过什么的人,哪里经得起这个女人摧残?

“嚷个什么劲儿,要是等会你也能这么嚷嚷,我到是觉得你够味儿的——”

厉声的声音还是那么讨厌,讨厌的让她想把这个声音从这个世界上给弄消失了,可这回,她到是等着他出声,就在后面的女人欲一把拖住她时,前面包厢的门儿打开着,她反应是个快的,赶忙地猫腰进去,把后面的女人给堵在外面。

“厉声,你好意思让这么个女人对我下手儿?”她笑了,从鼻孔里笑出声来,把个架式端得高高的,一点儿都不顾着自个儿狼狈的样子,把个双臂朝着厉声的腰间抱过去,“厉声,厉声?”

厉声到是个不动声色的,任由她搂着,对着门外的女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得半点的颜色,那个手,随意地一挥,“下去吧。”

就跟着挥退着仆人一样,目光甚至都没在女人身上逗留一些个,就那么瞥上一眼的,就收回着视线,把个包厢的门给关上。

出路给关着。

她出不去,这会儿,也不想出去,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疼得受不了,那张清秀的脸,疼得糊成一团,把厉声给放开,她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来,人没怎么有形象地往那里一靠,黑瞳朝着厉声那边微含着讽刺的意味儿。

“想不到还养着条会咬人的母狗儿——”她自顾自地说着,对那个女人下个结论,“或者,你还需要这么个女人护着你,还怕我再给你一巴掌?”

裸(露)在空气里的两条手臂儿,上面布满着全是红印儿,有几处还破皮了,到是没流血,落在厉声的眼里,瞳孔微微收缩着,却是慢慢地走近她,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倾(下)身对着她的耳垂,“甭闹了,成不,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老跟我闹着脾气儿?”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儿,真个不对味儿,让人真愣在那里,发懵了。

021问补全

是个人也能听得出这话的意味儿,不对劲,真是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让灰妹差点儿脑袋里都给清空似的,从头到尾就明白一个来,那就是她与厉声关系匪浅。

她的个脸色微变白,就是那个激烈跑过而泛起的红晕,此时从脸上消失,瞪着他,仿佛在看着天外来客似的,“你在说、在说什么——”

忍不住地站起身来,她一手扯着包包的带子,真奇怪,她被那个女人拖上来的时候,还知道护着自个儿的包包,这会儿,嘴上问着,她心里早就没有一丝的把握,这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就在图书馆里与别的女人偷(情)的男人,居然用那么亲密的口吻对她说话。

她有些激动,紧紧地拽着包包的肩带,似乎只有那个才能给她勇气,给她接受现实的勇气,一个话说完,她嘴里苦涩得紧。

到是厉声觉得她惊讶的样子,还有些奇怪地瞅着她,坐在沙发里,没有她的震惊,为自个儿倒杯酒,那透明的体在方杯里荡漾出晶莹的波纹,眉眼间一绽,“鸯鸯,真别闹,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那个话,就跟着她是个闹脾气的女人一样,满眼全是个让不耐的神色,却又好似在克制着什么,声音有些轻柔,是在蛊惑着她的神经,拉着她往着黑暗的深渊坠去。

这就是她与厉声的关系?

灰妹觉得恶心,真觉得恶心,目光锐利地瞪着他,“不,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你真让我恶心——”

这里一分钟也让她待不下去,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气的窒息。

“恶心是吗?”厉声没动,喝着杯,背往后靠着,似乎不在意她的话,“这话我到是没听过,还是头一回听说,如果你想引起我的兴致,恐怕,我今天真没那个心情,还是改天吧。”

她的话仿佛就打在棉花堆里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个不一样的情绪也没有,浅啜着洒,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从不曾放在眼里。

灰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信着他的话,从开始醒来到现在,与厉声从来没有私下里的交往,压儿就没有,她的脑袋也没有任何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让她很是疑惑,可还是让她压在心底里。

“得了,就算着以前真个有什么关系的,到此为止——”她做个打住的手势,走到包厢的门边,把话给他丢过去,“或者你以为你在我的面前跟人上演什么戏码的,能让我觉得非要抱住你大腿求宠幸的话,那么,我真的很抱歉。”

拉开个门,无视着外面站着的女人,她冷睇那女人一眼,直接地走出去,“如果你想要让我长点记的话,尽管来,我可以奉陪着的——”

她头也不回,回头做什么?再跟这么个男人混着?

灰妹头一次自己的这个生活真蛋疼,还没等她的脚迈下梯梯,就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极重,又是极快地过来,她没个迟疑的,直接下去——

可偏就,世上的事儿总不能让人如愿着,尤其是让她如愿着,她被人从身后提起来,双脚都不能着地儿,试着一挣扎,整个人已经被带着回包厢,用尽着全身力气,也没能占点什么便宜,让她真想骂人。

“放开我,厉声——”

包厢的门重重地关上,她被丢向沙发,背部一触到沙发,她连忙着爬起来,试图爬起来,但厉声的动作更快更迅猛,跟着个老虎扑猎物一样,冲着她的后背就扑过去,把她扑倒在沙发里,再不得起身。

她本就全身上下觉得都疼,被厉声的身体那么一狂压下来,就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开来似的,不由得直哆嗦,忍不住地从嘴里逸出个破碎的呻吟声:“疼——”

“疼个什么劲儿,以前也没见你喊过疼,怎么这一个醒来到是变得矜贵些了?”厉声把人轻易地翻转过身,面对面地压在身下,把个薄唇将将地凑过去,就贴着她的脸,眼里带着个严厉的,“鸯鸯,说好的,你得乖乖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

一听这个话,灰妹那个气的,火“蹭”的一下子窜起来,窜得个三尺高,恨不得把身上这个人给烧成个灰烬,明明是个俊朗的男人,此时落在她眼里就跟着猥琐的岛国片里的男优一般,让她打从心底里都觉得恶心。

可——

她没有动声色,反而软下来身子,柔顺地躺在他的身下,那张清秀的脸露出个笑意,似有些伤心,又有些接受现实的无奈,就那么瞅着他,目光那叫一个柔情似水的,顾盼之间,又似着能滴出水来。

“你故意的——”她这么一说,晶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一动不动地瞅着他,泪竟是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晶莹剔透,从她的眼角滑落,没入发间,“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引来,让我难受!”

她咬着唇瓣,瞪着他,却是没有哭出声,默默地流泪,任由这泪水落下来,仿佛受到极大的委屈,跟着他,没有正大光明的名分不说,还让着许娇儿生生的扇上一巴掌,再挨着他一巴掌,回头还让她给许娇儿赔不是。

事儿一桩接着一桩的,让她都看得眼花缭乱,要不是脑袋瓜子还清醒着,指不定——

不过,她是个机灵的,眼看着自己要吃亏,自然要努力地自救,自救这个事儿得要冷静,试图无视着厉声压在她身上造成的压力感,且是厉言出声,“你与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厉声闻言,到是一笑出声,伸手捏着她个鼻尖,神态充满着亲昵的样子,“不过是逢法作戏,你什么时候有放过在心上了?”

要是这真是她男人,她非得揍得他满脸桃花红,让他知道花儿为这样红,可现在,她被他所压制,也别指望着自个儿能挣脱开,再挣脱,也是惹得自个儿疼,人活在世上,非要万不得已,决不用“勇气”解决。

“是呀,我到是不想放在心上呢,你到是告诉我,许娇儿打我那个一巴掌的,怎么算的?”她到是不想算呢,要算嘛,自然就得好好的算着,算个清清楚楚的,好让人也晓得自个儿不是好惹的,“你在学校里装的个人样,拿我当好欺负的?”

“得得,我的鸯鸯呀,哟,可是吃醋了?”厉声的指腹滑过她脸颊,轻轻地滑过去,又慢慢地收回来,“娇儿就是那个脾气,你干嘛要跟她生气?”

听听这个话,是个人也得气的个七窍生烟的,灰妹面色一滞,一口气窝在心里,差点气得呕血,这就是她醒来之前愿意跟着的男人?

这还是人来的?

她心头暴火起,终于忍不住,把个脑袋瓜了冲着他使劲地撞过去,这口心火儿实在是压不住,用尽着全力撞过去——

厉声到是不防着她有这一手,被硬生生地撞歪开,倒在沙发里一侧,看着她惊跳起来,黑色眼眸里的神色意味未明。

“吃你个破醋——”嘴里还嚷着,灰妹头发散乱着,一手指着他,一手在腰间,跟个茶壶状,“厉声,你披着个人皮,说的可真不是个人话——”

“呃,我说的不是人话吗?”厉声笑了,看不出有一丝不悦的样子,笑得极是开朗,眼见着跟个大男孩似的,哪里像在纪检委大院里的样子,“我一直觉得自个儿说的是人话,鸯鸯以前可是很爱听,怎么今儿个翻脸不认人了?”

“哼哼哼——”她从鼻孔里哼气,脸气的通红,跟个给胭脂染红的一样,“翻脸不认人,我自认这事没你做的道地,怎么着,你打我的事,贵人多忘事的,就忘记了?”

她可是记的疼的,牢牢的记着,谁让她疼了,她得让人疼回去,但——

实行起来真有个困难的,难度很大。

“原来鸯鸯记着这个事儿。”他似乎了解了,把个侧脸对着她,还伸手往着自个儿脸上轻拍,示意她往这里打,“喏,来,这里,鸯鸯,过来,冲着这里,让你出气儿,过来呀,还站着干嘛?”

那口吻的,那个样子的,真个是要放在她面前让人蹂躏的样子。

人都说“明骚易躲,暗贱难防”,按着灰妹此时的心情,那个叫明骚也不是好躲的,有人在面前明骚着,让她真个想抡起拳头冲上去,可现在,她怕污了自个儿的手,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人,她碰一下就算是她手要烂了。

“厉声,你别装了,一点儿也不像。”她往后一座,跷起个二郎腿的,目光凉凉地觑着他,“你外面有女人,与我何干,拉着我下水,把个脏水往我身上泼,好让着许娇儿转移个视线,不把怒气撒你在外面的女人身上?”

哎——

她就不信着那个醒来之前跟个林黛玉一样的自个儿,还能与厉声有什么个破关系!

闻言,厉声笑得很大声,像是极乐,笑得歪在沙发里,没个形象的样子,手里的方杯却是在他的手里纹丝不动,里面的酒只有半满,自是不见有任何一滴溢出,映着他深沉的黑眸,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022撑

“哟,我们的鸯鸯妹妹,变多了哇 ,变得真明,连这点儿都看清了?”厉声露出个惊讶的神色来,在那里歪躺着,笑得能叫六月天里的太阳光热都比下去,又是微个抬起身来,“要知道,娇儿不是你能打的——”

许娇儿不是她能打的?那么她就是许娇儿能随便打的吗?

灰妹在心里这么问,也不需要叫厉声回答,答案已经是肯定的。

眼前的这位主儿,为着自个儿那个未婚妻,在学校里甩她一巴掌且不说,现在还来编派这种与他有关系的事儿,这么个,真让人有些个风中凌乱的说。

一副为着许娇儿出气的样子,他做的那些事又叫个什么?

“我杀了你全家?”她问。

“没有。”厉声回答。

“我刨了你们老厉家的祖坟?”她再接着问。

“没有,你要是想刨,估计着已经在铁窗子里了。”厉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迟疑。

灰妹气结,脸胀得通红,当然,有半数是因着红肿的缘故,“我没杀你全家,也没刨你家祖坟,你用得着往我个身上泼脏水?”

这是犯太岁来的!

厉声很无辜,他坐直着身体,表示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很光明,很能让人信服的样子,当然,他就是吃这碗饭的,纪检委的人长得很猥琐,那还会有谁相信的?

“鸯鸯说的真好。”他还拍拍手,显示出对这番话比较赞赏,黑瞳极亮地瞅着她,落在她起伏的前,颇有些个别样的意味,“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家祖坟在哪里,我给你放风,你去刨了怎么样?”

一口气憋在灰妹的口,差点没上来,她指着他,话在嘴里打了个溜,才给恨恨地挤出来,“厉声,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让脱了干系?”

这年头,人不要脸至贱,她自认是做不出那种事来,学不来他这个不要脸的本事!

“为什么要脱了干系?”厉声疑惑地瞅着她,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说鸯鸯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很乐,巴不得沾点儿什么的,何必矫情来的?”

我()你妈!

灰妹压着暴躁,把这个话狠狠地压在心里,没敢放出来溜溜,再跟这么个人胡搅着蛮缠下去,觉得自个儿的命都要短上三年,不,也许是五年。

“我就矫情了,怎么着了?我现在不乐意了,成吗?”强忍着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嘲讽地瞅着他,把个话丢下,直接地转身就走,“以后也不要见了!”

那个手一碰着包厢门,就给拽回去,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移位似的,疼的她个脸皱成一团,还来不及反应,一个转身,从已经给压倒在沙发里,底下弹极好,厉声已经压下来,压得她动弹不得,堵住她所有的路子。

她想要起身,不得起,双长双腿跟疯了似的大力挣扎,顾不得身上的疼,可厉声比她更狠,一手轻易地就把她的双手压制在头顶处,身子更是往下压,与她之间没有一点缝隙,另一手则儿用力地掰开她乱踢的双腿,把个坚实的窄臀挤进去。

“不——”

她终于惊呼出声,却觉得下面一凉,遮着那处的棉质小裤给褪下来,属于男人的手,落在娇嫩的私密肌肤间,那手烫,烫得她发颤,继续着要豁出去踢他。

然而着,男女的力气在天生就有区别,她给压得死死的,双腿压儿就踢不出去,他已经把个裤子的拉链给拉开,抵着她,她甚至都没来不及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个噩梦,那火热的物事已经冲进来。

没有一丝的阻隔,她明明觉得疼,那是娇嫩的内壁给硬生生撑开的疼,似给利刃划开着,把闭合着没有缝隙的花瓣儿撑开,强势且不许她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混蛋——”她忍不住咒骂出声,目光里充满着恨意。

对于她的咒骂,厉声浑不在意,把自个儿尽着没入,窄臀再使劲地往前挤入,把她的双腿都快掰成180度的直线,肆意弄着那里,尽情地驰骋着,不顾她脸上的露出的恨意与痛楚之色。

低下头,他把她的身子抱起来,到是不放开她的手,“鸯鸯还是这么好,让我真个是舍不得,真不想让别人碰一下——”

他的话声里夹带着喘声,浓重的男气息,扑面过来,醺得她欲呕,扭动着腰欲躲开,却惹来他动作更大的摆弄,她的眼前几乎一片黑暗。

那种疼,没有被撕裂般的疼,她瞪大着眼睛,张开嘴就咬向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下去,泪水从眼眶里不能自控地涌出,血腥味从她的舌齿传来——

她不放开,还咬着那里,身子给用力地顶得往上,她咬得越深,他的力道越重,牙齿被迫着松开,带着全然的不甘,面色胀红着的,那是羞耻,极度的羞耻,让她甚至都不敢张开眼睛面对着这么个男人!

纵在他的手里,她是个傀儡般,凭着他来摆弄着,摆弄着她的一切,她跟个祭品一样,没有后退的路,被拱着往前。

躺在那里,双腿大开着,裙摆遮住她的半截子双腿,那双腿上面带着令人心惊的红色,全是手印,再夹着些磨破皮的伤处及淤青,两手臂更已经是青青紫紫,让人一见便触目惊心,两眼无神地盯着头顶大型的水晶吊灯,她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厉声到是整理着自个儿,抽出个纸巾,把个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把她从身体里带出来的湿意连带着他自个儿的都给擦拭一下,拉上裤子拉链,居高临下地瞅着她,那手似乎带着点温存的意味儿,轻抚着她惨白的脸。

“唔,鸯鸯,乖,今儿个回去,给娇儿赔个不是,乖,这样才能惹人疼——”

话一说完,他的手从她脸上抽回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包厢的门也没有带上,任由她的样子对着外面的走廊,似个破碎的布娃娃般,没有一丝替她掩饰的意思。

“还躺在那里装死呢?”

冷言泠语就冲着她过去,从包厢的门口走进来一个女的,就是那个把灰妹给拖的全身都疼的女人,她这是天涯海阁葛姐儿手下最得力的人,名叫着吱吱,见着灰妹那个样子,就是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都是经历过什么的。

灰妹听见声音,全身的骨架都似散开来,再也拼不回去的样子,没有起身,也没那个力气起来,转动着眼珠子,瞅着个来人,想开口说话,牙齿间酸疼。

“有、有没、有药——”她困难地挤出话来,面对着吱吱,不顾脸皮地问道。

吱吱面色一滞,看着她的目光忽然间多上一丝怜悯的神色,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出去时还记得把包厢的门给掩上。

包厢里只得灰妹一人,她的双手支着沙发,很吃力地坐起身来,就这么双腿轻轻的一动,双腿间就觉得火辣辣的疼,疼的她面色更加惨白,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很。

“啪——”

药儿丢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抬头,直接地剥开外包装,连个水也不要,直接地着把包着糖衣的药吃下去,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有坚定的神情。

“跟我走吧。”吱吱双臂环抱在前,冷冷地命令着她,没一丝的软和。

灰妹没有试图挣扎,缓缓地站起来,再小心也不得不摩擦到双腿间娇嫩的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怎么也松不开来。

才半撑起身子,她就已经软下去,却是没倒下去,吱吱一手就已经拉着她,拉着她往外走,长长的走廊,灯光明亮似在太阳的光芒底下。

灰妹闭着眼睛,咬着下唇,面上带着痛楚,任由吱吱拉着往前走,一步一步地跟着,即使再疼,也没有呼出一声的痛,似所有的感觉都已经麻木了。

她被引阁楼里,那里有一间房,极其简单的摆设,不见一丝的奢糜,再往里,就是间浴室,里面浴缸里已经放满着水,还泛着薄薄的热气儿,那股子烫意能醺得人的四肢百骨都松开来。

灰妹也不讲究,坐在浴缸的边缘,无力且疼痛的双手试着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剥下来,瞅见着吱吱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大抵也清楚她的意图。

“你、不用、不用看着我,我、不会去、去报警的。”她只得咽下这个苦果,从厉声离开到现在,已经再清楚不过,洗澡,让她好好地洗洗,洗去身上所有的痕迹,“我还没那么蠢。”

“也是,这里是你自己跑来的。”吱吱说的是不留情面,嘴角微个上扬的,露出些许笑意,带着嘲讽,“自个送上门来的,还能说什么?”

话一说完,她就伸手推着灰妹,把人往里浴缸里推去,下手没个轻重的,或者说她压儿就不想留个轻重的,就顺着她的意儿,直接地推过去。

浴缸里的水水满的,灰妹被推得身子倾斜地倒入水里,明明想躲开的,哪里还有力气,不得已地整个人没入水里,甚至避之不急地喝上几口水,才挣扎着起来,浴缸里的毫不客气地随着她的动作往外溢。

“我、我有、我有得、得罪过你吗?”她待得坐稳在水里,不顾身上的衣物全让给水给湿透,映出她的身子,抬眼瞅着吱吱,眼里的光芒难测。

023气

她不是不想报警,不是不想狠狠地把厉声那个恶心的家伙给踩在脚下,更不是不想来个鱼死网破,紧咬着嘴唇,咬得唇瓣几乎出血也不在乎。

这些疼,哪里抵得上她身子的疼,那里更是疼的厉害,就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能渗出冷汗来,温热的水稍稍地缓解一下她身上的疼痛,她试着靠着浴缸的边缘,软软地瘫在那里,仿佛再也起不来似的。

“没得罪过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吱吱看着浴缸里的人,双臂环在前,令得她前浑圆弧度更显得波涛汹涌些,“不顺眼,这个理由满意不?”

灰妹表示能理解这个理由,微微地点个头,身子还是往后靠着,让温热的水缓解着她身上几乎都绷在一起的肌,张开着眼睛,瞅着吱吱,“其实吧,我也没有多喜欢你,看你也不太顺眼,这种事我能理解。”

就像她不喜欢张天爱一样,说不出来的理由,反正觉得张天爱就让她讨厌,从心底里讨厌,就是讨厌,没有理由的讨厌,不管人家怎么优秀,还是讨厌。

“彼此彼此吧。”吱吱坐在浴缸的边缘,看着她全身湿透的瘫在浴缸里,眼神带着一丝厌恶,又带着丝怜悯的意味,“哭着从这里离开,从高高的楼梯摔下去,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这个话,让灰妹心里一惊,脸上到是没显露出来半分,满脸的疲惫,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呢,我也没想呢,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奇怪的,兜兜转转地总回到原点,说真的,我对着那个楼梯都有些影了。”

有些事儿,她真个没想到,或许着她真与厉声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还有一点儿,她不是处的,从厉声蛮横地闯入她的身子,她就发现这个,疼还是疼,没有那种感觉,她的身子好像很快地就习惯着那种节奏。

“也是着,听说你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呢。”吱吱的手拨弄着浴缸里的水,“吃过苦头,还不知道收敛的,你到是头一个,人头猪脑大抵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她笑着,脸上的厌恶瞬间消失,带着取笑的样子。

任何一个人别人说“人头猪脑”,大抵都会不高兴的吧,灰妹也是一样,她没那个宽容的心,接受不来,她没果断地选择报警,可以想见,还没去警局,就已经让人给阻止了吧。

或者会换着另一种版本,她成为那个自动献(身)的人,结果可想而知,碰的什么头破血流的事,她不屑得去做,甚至都不屑得去想。

“确实呢,我也觉得呢。”她笑着瞅向吱吱,目光却是利得跟刀子一样,人已经起来,双手已经紧紧地勾住吱吱的脖子,把人强势地压入水里,“这世上人头猪脑的人真多,不要坐的离你的敌人太近,这个话,不知道吱吱小姐有没有听过?”

对付着厉声,有着先天的差距,楼梯里她却是没把这个女人太放在心上,才落了下处,那么现在,她狠狠地压着吱吱,不让她从水里抬起头来,用尽着全身的力气,把人死死地压住。

脑袋入水里,不能呼吸,连呛着几口水,吱吱自是挣扎着,奈何,上半身都落入浴缸里,下半身在浴缸外兀自挣扎着,双手更是冲着压在身上的灰妹抓过去。

冷不防的,灰妹的脸给抓个正着,原本就红肿着的脸,出现个指甲的印迹,还伴着一丝极淡的血色,白皙的脸蛋,显得有些渗人。

她疼了,自然不会给吱吱好处,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吱吱的上半身,占据着天时地利,还有人和,她一直瘫在那里,就等着这一记,狠狠地给上一记。

待得吱吱的挣扎慢慢地变弱时,灰妹才把人给放开,冷眼睇视着上半身都湿透的人,透明如薄纱似的旗袍挡不住什么,映出她的丰盈,随着她用力地咳嗽,那处丰盈很配合节奏的一抖一抖。

吱吱吃了大亏,面色惨白,脸上的致妆容都已经糊了,显出她并不怎么出众的脸,比起让妆容勾勒的极为轮廓极深的脸,这样子的吱吱,让灰妹突然间觉得化妆果然是让能让女人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

吱吱在那里咳着,吐出吸进去的水,整个人趴在浴缸外,发间的水顺着她的脸流下来,那双眼睛全是忿恨的神色,瞪着坐在浴缸里神头似乎十足的灰妹。

“你别瞪着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瞪着我。”灰妹很不赏脸,掩饰着她已经力尽的状态,慢慢地喘着气,就好像压儿没有不费力气一样,“我对付他们可能不行,吱吱,对付你,我还是行的,你别惹我,最好别惹我,我可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说的很慢,是在掩饰着她想大力喘气的冲动。

吱吱似乎把灰妹的威胁听进去,面色一变,竟是起身,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子,脚下微有些踉跄,差点儿滑倒在地,又险险地扶住门把,冲着灰妹一个瞪眼,然后是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看着那个女人走出去,灰妹总算是大大地松口气,整个人跟着松下来一样,软软地倒在水里,任由着水淹没着她的脸,心里有无数的恼恨,却是怎么也没地方发泄,那种郁结在心里的感受,让她真想大叫。

但没用。

一点儿用也没有。

大叫没有用。

不用脑袋的勇气更没有用。

总有一天,她要让厉声付出代价,付出他应得的代价,她的疼,不能白白地受着,不能!一点儿也不能!

那里很疼。

她的手指都不敢碰着那里,红艳的很,似鲜血一样红,娇嫩的瓣儿,她忍着,就算着一碰就能让她的身子都疼得发颤,拨开着那里,让水流冲洗着,试图把他流下的东西全都冲走,白色的浓浊物,让她觉得恶心。

“给你的!”

她把身上脱的一丝不留的,见着吱吱从进来,连个眼睛都没眨,甚至是也没有拿过湿透的衣物遮挡着自个儿,大大方方地躺在浴缸里,都是女人,她有的,人家也有,没什么的。

吱吱把手中的衣物给丢过去,目光毫不知道收敛地盯着她,盯着她身上由厉声留下来的痕迹,嘴角微冷,“好好地穿着。”

灰妹接过来,就是一条简单的连衣裙,黑色的,不透明,雪纺的,还有内衣裤,一个都没少,直接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迈出浴缸,一迈开腿又是一股子若钻心的疼意涌上来,她强自撑着,就是咬牙也得撑着。

她不知道这个身子从医院里醒来之前,到底都跟谁有关系,她不管这个,这也不关她的事,没关系,她告诉自己,一切可以从头再来,跟橡皮擦一样擦掉就没事了。

“别逞强,厉少不喜欢逞强的人。”吱吱在旁边环冷眼旁观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灰妹瞪她一眼,没说话,迳自穿上内衣裤,柔软的布料,没有弄疼她,再往着身上套连衣裙,那是个一字领的,让她优美的颈子露在那里,她却是毫无所觉,心里只着跟讨厌的人,没必要说话。

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已经是近八点了,她肚子空的不行了,买了几包康师傅,就打算泡着吃,还顺手买了两热狗,咬得唇瓣油光亮亮的,也不在乎。

但是——

她的脚步停下了,手里抱着几包康师傅,努力地让面上的表情不那么冷漠,“妈,你来了,找我吃饭吗?我还没有吃饭呢。”

星期六的缘故,宿舍的走廊里静得很,没有一丁点儿的声息,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的重。

江艳女士站在那里,银色的月光映出她的脸,优雅的姿态,透着冷漠,扬起手。

落了空。

灰妹躲得快,没打算承受这么一记,她累得整个人都要瘫下去,实在没心情应付着江艳女士的怒火,一躲开后,就直接地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门,“我饿了,心情不太好,妈,你要是想打我的话,明天来吧。”

她说着话,人已经走入宿舍里,把灯一开,把怀里的几包康师傅往桌上一放,就去拿热水瓶,动作极是自然,没有一丝的停顿。

“明天,给娇儿赔个不是。”江艳女士的口气听上去有些轻,似乎带着几分疲累的样子,“这样对你比较好,鸯鸯,我知道你埋怨我,一直在埋怨我,可要不是为了你,我还能再嫁不成?”

是呀,再嫁,灰妹就是个拖油瓶,进入富足且光鲜的家庭,凭着江艳女士的本事,她怎么着也是《灰姑娘》里趾高气扬的继姐吧,怎么到她这里就觉得一切都这么可笑呢?

明明江艳女士的脸上带着几许疲累的神色,却让着对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记忆的灰妹丝毫没有认同感,甚至都觉得有些可笑。

她真不是个好女孩。

“妈,我不埋怨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真的,这是她的肺腑之言,没有半丝掺假的成分。

“那你现在跟我回去。”

江艳女士很快就收起脸上的表情,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踏入一步的打算。

024歉

灰妹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撕开着方便面的袋子,把里面的面块拿出来放在大碗里,再接着弄着调料包,一个个都撕开着往大碗里挤着,待得挤不出一点儿酱料的小包装往着桌下的垃圾桶里一丢。

“你听见没有,张鸯鸯——”

见着她这个样子,江艳女士的火气自是上升,着个脸。

“我没听见。”灰妹应的很自然,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把热水往着大碗里倒了一些,再拿来本厚厚的书压在碗口上,才转过身对着江艳女士,指着自己的脸,“妈,你知道我这里怎么弄的吗?”

她口气不太很好,甚至都没有一丝恭敬的样子,像个叛逆的少女似的,微抖着腿儿,把自个儿的脸凑到江艳女士的面前,让她瞅瞅着这张明显红肿着的脸。

江艳女士往后退了半步,离她有着半个身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清她脸上的红肿,那个脸色稍稍缓和些,“让你记着点疼也好。”

那口气个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灰妹有一个错觉,这人不是她的妈吧,不是的吧,而一个笑望着别人红肿着的脸,还能说出个道道来的陌生人吧?

可千真万确的,这江艳女士还真是她老娘来的,没个假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事儿都是假的,这个江艳女士也必是真的。

“是呀,让我记着疼呢。”灰妹笑嘻嘻地就着,跟个没心没肺似的,哪里像是给人强过的人,那个样子还笑弯着腰儿,还把长裙毫无顾忌地撩起来,撩到大腿()处儿,指着那留下的青青紫紫痕迹儿,“妈,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人也能瞧得出来那是怎样才能留下的,江艳女士面上微有个一滞,随即地又是扬起手,目光里带着怒火,似有些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灰妹还是躲开了,没让自己红肿的脸再受一记,这个真不爱,“妈,你也别急着,要是我说不是我自愿的,你也压儿不会相信的吧?所以你就当我自个儿作贱自个儿,没事的,吃了药的,不会怀上的,你不会十月后多个私生子外孙的。”

她说的话,跟在开玩笑似的,脸上的笑意很浓,瞅着真像个发自肺腑似的。

江艳收回手,又是那个优雅的秘书长夫人,双臂环在前,冷冷地睇视着状似疯狂般的女儿,“你自己收拾好就成,明天吧,记着,别给我出个妖蛾子的!”

话一说完,人转身就走。

目送着江艳女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灰妹才收个笑脸的,把宿舍的门给关上,拿着双筷子,把厚厚的书本给移开,闻着方便面的香味,深深地吸口气,忽然间觉得痛快许多。

呼噜噜地吃着面,她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温暖的事了,吃完面,她把碗收拾一下,连个裙子也没脱,就这么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黑的。

已经是星期天的晚上。

她能听见从外面经过的脚步声,李升红还没有回来,估计着星期一早上紧赶慢赶地会回来,她靠在那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好像有些快,可身子却是累得慌,有种透支的感觉。

“哎,鸯鸯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趴在那里,嗅着空气的味道,一句话打破她的静谧空间,回头转过去,见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走廊里的微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蜜色的肌肤,闪着诱人的光泽,踩着极高的细高跟鞋,走起来那个一个叫摇曳生姿的,来到灰妹的面前。

灰妹不认得这个人,脑袋里没有印象,或者更为确切地说,她脑袋里没有这张脸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空白一片,而这个年轻的女子,亲密地叫着她“鸯鸯姐”,好像与她的关系还不错,甚至是很熟。

“你是?”她迟疑了一会,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瞅着她,似乎有些烦恼的样子。

那个应该是她“学妹”的女子,冲着她过来,一把就抱住她,极亲密地抱住她,像是抱着个情人似的,让她老不自在,还没等她开口推开人,那个“学妹”就已经松开她,在她的面前笑得极为快乐。

“鸯鸯姐,你还真的是不记得了,我是阿丽呀,陈丽,小时候我们就是同条街的,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把我都忘了。”

陈丽是个嫩模,身高不是太高,就靠着高跟鞋儿给撑着,硬生生地高出灰妹许多,一笑起来,还泛起两个深深的酒涡,一下子将她先前的疏离感会洗去,跟个邻家女孩似的。

灰妹真想不起来,醒来后,她的记忆一直就没有恢复过,连丁点闪过脑海的片断都没有,如初生的婴儿般,就是所知道的东西,也是别人说与她听的,像个海绵一样吸收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吸了进来。

“嗯。”她应着,没有说话的欲望,视线微一动,却是见着一条眼熟的链子,那链子,曾经在厉声的指尖见过,那种亮度,甚至闪着她的眼睛。“这条链子真漂亮。”

她由衷的说。

陈丽的神色似乎有一些微不可见的闪躲,没一会儿,又似乎很自然地舒展开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她的链子,“鸯鸯姐,很漂亮吧?我男朋友送的。”

她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没有一丝的迟疑,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我困了,睡觉去了。”她算是先告辞,往着宿舍里进去,还是把自己包在床里,觉得身体更是发疼,从骨子里出来的疼。

那个跟着厉声在图书馆里上演着激情戏码的人,便是陈丽吧,厉声要维护着的人,让她生生地担个与厉声偷情的名头,给许娇儿好大一巴掌。

灯没开,她坐在暗色里,嘴角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诡异笑意。

突然间,她坐起来,拎着自个儿的包包,拿着串钥匙,直接地奔出宿舍,把门儿一关,就冲着校门口跑出去,打算着搭公车回城里,是的,回城里,回那个家。

公车里,没有人,前面坐着司机,车里响着亲切的报站声,她的脑袋靠着玻璃窗,卡瞅着外边的街景,目光却是无神,她像是一个寂寞的旅人,永远都到达不了彼岸。

从校区到那个家,让她觉得很漫长,漫长的让她都恨不得能长个翅膀的,直接地飞去她的目的地,让所有的念想都暴露在阳光下,让所有丑恶的嘴脸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上次回这里时,她一身狼狈,连个付出租车费的钱都没有,今儿个,她身上还有几个零钱,自是不需要着王妈顶着个冷脸来付钱,这多多少少的让她心里有些个好受。

那栋小楼全黑的,一丝光亮都没有,静静地伫立在夜色里,似沉寂的诗人。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客厅那里依稀有个身影,她却是没被吓着,淡定地伸手开灯,嘴里已经吐出话来,“妈,我来晚了,许娇儿还在家里不?”

是的,客厅里的黑影正是江艳,她双环臂着自己,坐在沙发里,面色幽幽地望晚来的女儿,还没有卸装,她的唇色在灯光下越见几分潋滟,似年轻个好几岁的,要是灰妹与她站在一起,一向让人称为姐妹的。

“知道回来了?”江艳女士没有起身的意思,目光里已经充斥着冷淡,“让司机送你去许家,娇儿在家里,你好好地去,好好地给我说话,懂不?”

她懂的,所以点点头,强忍着刚才从宿舍跑到校门口的强烈动作而引起的肌牵扯之疼,那里的到是嫩得很,过一天一夜还是疼着,她这个样子,大抵就是丫环的命,小姐的身,真讽刺。

司机专送到许家,多好的待遇,让她还有幸坐上什么专车的,看着前面的司机械专心地开着车,她到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街景,不让任何一处都遗漏的眼里。

许家,无一不是古色古香的,就像民(国)电视剧里的大宅子一样,透着岁月积淀的质感,触眼所见,无一不深,鼻子间能闻到的都是历史的味道,浓厚,深沉。

许娇儿就是出自这样的家庭,足以让她有骄傲的资本,她临窗而立,时而巧笑倩兮,时而娇嗔发怒,各种各样的表情,落在她的脸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就像是与她融为一体。

“二小姐,有人来找你。”

许娇儿转过身,瞅见着被工人领进来的灰妹,面色随即一变,气冲冲地向着灰妹的方向走过去,扬起手就是一记巴掌。

“啪——”

还是这种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令人心头一震。

“没长眼的,怎么就让这么个人都进来?你以为我们许家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许娇儿目光微有些利,盯着那个被她打的捂住脸的工人,“还不给我下去,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工人退得很快,一下子消失在大厅里,仿佛就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025救

话那是对着工人斥责过去的,可谁听不明白这个话是冲着谁?

灰妹可没想过能让着许娇儿好声好气对着自个儿,她敢来,就已经有着心理准备,听着许娇儿的话,不生气,一点儿也不,跟个听着耳旁风似的,啥也没有听进去。

“怎么着,还挺听话的,在江阿姨面前一说,你可就来了?”许娇儿坐在那里,双腿交叠着,玉指纤纤的,就搁在膝盖上头,水蓝的色彩,缀着几枚亮晶晶的水钻,衬着她的手指极是好看,目光里含着点嘲讽的味儿,不屑地瞄过站着人一眼。

这种目光,灰妹受的多了,这个厚脸皮也是会锻炼出来的,她是这么觉得的,许娇儿的话落在她身上那是个不痛不痒的,“赔罪嘛,我妈说的是,我打了娇儿你一巴掌,怎么着也得赔罪的,总不能白打你一回的。”

“赔罪?”许娇儿把个双腿放下来,微微侧放着,那样子极淑女的姿态,娇俏的脸,带着个笑意,好像是听着什么惊天的消息,瞪大个一双明艳的美眸,“哦,我还以为你脸皮厚的很,也知道来赔罪的?”

高高在上的口吻,带着轻视,把她给狠狠地踩在脚底,这是许娇儿的骄傲,她的未婚夫,怎么能让这么个女人给沾了?

灰妹没怎么样,这话听多了,就觉得没什么的,哪里能对她有个什么影响的,往身上一掸,啥都没有感觉的。“这么个事呢,我打的你,你自己也觉得手疼,你打我估计着也是一样的,谢谢你能忍着疼儿,受我那一记,对了,我明天还有课,得先走了。”

她个话一说完,就转身朝着门口走。

“站住——”

许娇儿脸上的那点骄傲都僵在那里,低吼出声,那双明艳的美眸里,全是个厌恶之色,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个恨意,一个站起身来,就有种追上去的意图。

脚步声落在灰妹的耳里,她听的很清楚,脚下的步子也不曾加快,一步一步地迈着,走的很镇定,没有半分的迟疑。

“娇儿——”

那一声,却是让许娇儿硬生生地把个往前的气势儿叫住,她回过头,瞅见着从楼上下来的年轻男子,眼睛一眨,已经是微含着湿意,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哥——”

那就是许慎,今儿个没出门,推掉着饭局,难得人还在家里,他从楼上下来,就简单的白衬衫,袖扣是黑色的,极亮,,一抬头之间,袖扣映着他黑色的眼睛,竟有几分曜曜生辉的样子。

“个傻丫头,怎么还哭了?”许慎几步就走过来,站在许娇儿的身边,那身高,就把许娇儿衬得真个跟娇儿一样,“鸯鸯,你怎么着了,怎么欺负着我家娇儿了?还不快过来道个歉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灰妹算是彻底地了解一回这个话的意思,很形象,尤其是许娇儿要哭不哭的倔强样子,再衬着许慎的话,要真是中途入的人,还真要以为着她欺负着许娇儿。

人家会哭,当她不会哭吗?

她好歹也是——

忽然间,她愣了一下,感觉着脑袋里好像有闪过什么东西似的,却是一下子溜过去,让她怎么也抓不住,努力地试着想找刚才那个感觉,怎么的,没有一丝灵感的。

是她的错觉吗?

她闹不明白,抬头瞅着个许慎,微个一眨眼的,眼里便带着点湿意,跟个自来水一样,说来便来,脸上一变,已经是满腔委屈与惊哧,像是比许娇儿还要娇怜几分。

“许慎哥,我真没跟厉声有那么个关系,今儿个我就是来说一下,娇儿那个打错人了,真不是我。”她个脸上还肿着,还伴着个明显的指甲印儿,话在嘴里说着,两手已经捂着自己的脸,好像怕让人看见她的脸。

许慎不是没瞧见她的脸,比着平时确实有那么一些异样的,她的举动,又让着他的眼睛儿微眯,离着两三个身位的距离瞅着她,“娇儿,人家还真跟你的厉声哥没啥子关系,别个跟孩子似的找人麻烦,知道不?”

别瞅着他天天笑的个温柔的,谁不知道人许少的,当的是个笑面虎,这边里对你笑的跟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似的,那厢里已经打算着让你光着腚儿满街跑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也别说着他手段不光明的,那是人本事,要不,就是你对个别人笑得再好看,别人也拿你当个葱,没几分手段那怎么行来的。

许娇儿可不服气来的,心里头就认定着有那么一个人,勾着她的厉声,把厉声的魂儿都勾走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兴师动众地跑去抓,“哥,你就帮着外人,连自个儿妹妹也不帮,要是我真有个什么事儿,你就胳膊肘往外好好地拐去。”

她知她哥的脾气,口气还好着时,就得见好着就收,免得口气越来越好着,就会轮着人倒楣,她哪能不知的,把个脚一跺,手里拽着车钥匙,出门去,临了,还不忘记着冲灰妹狠狠瞪过去一眼,那双明艳艳的双眼,染着个厌恶。

“娇儿还是个小孩子脾气,说话难免就有些个过分的,鸯鸯可是没事?”

许慎一个走近,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灰妹自然是不愿意离着他这么近,尤其是这屋子,沉淀久远的气息,让她觉得自个儿格格不入的,也没个心思听他说个场面话的,直接地就往着后退,“许慎哥,我嘛,道歉也道过了,现在也要回家了。”

“道歉?”许慎到是没再上前,就瞅着她的背影,看不清那张清俊的面容下都是些个什么样的心思,“昨儿个,天涯海阁里,与厉声在一块的人可是谁?”

声音儿在她的身后拉得长长的,含着一种异样的味道,似就冲着她过来,沉重的要压着她不能起来,她惶惶然地停下脚步,目光惊愕地望着他,雪白的灯光下,映着他的脸,剑眉微扬,似要拔剑出鞘般。

“我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她努力地挺直个背,站在原地,把话给丢过去,一点儿也没个后怕的,“厉声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现在敢这么说,以后也敢这么说。”

许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正不是他,别个人是不是禽兽,他不予置评,见着她那个样子,微红肿着脸,还带着个伤痕的,眼神到是个倔强的,“鸯鸯的胆子如今到是愈发地大了,跟个长成的果子一样,都要自个儿作主掉下树了。”

话不对。

灰妹打个机伶,这种口吻儿,像着让什么给激过一样,瞅着许慎那张笑脸,还真是让她莫名地想逃,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在他面前出现——

“没呢,许慎哥哪里的话。”她习惯地把嘴角一扯,还是一脸的笑意,比着许慎那个笑脸丝毫不逊色,相较着起来,瞅着还是她的温暖些,不会让觉得有渗的慌的感觉,“不过,许慎哥大抵也不太愿意着让厉声在外面太胡来着吧,那可是你亲妹妹的未婚夫?”

许慎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是个冷心的人,还是压儿就觉得厉声那事儿不算得个什么,男人嘛,有几个女人,外面玩着的,家里还是家里的,分的个清楚就是,那还不是常有的事?

“哦,那么,鸯鸯想让我做点个什么的?”他上前一步,瞅着她挺着直直的前,那手就没打算着要控制一下,直接地揽住她的肩头,“鸯鸯,你说,要是我对你说的事有兴趣,你怎么报答我来的?”

又是一个禽兽。

这是灰妹的心声,目光掠过落在肩头的手臂,瞅着那个骨节分明的手指,脸上的笑意到是微有些个加深的弧度,“那么,许慎哥要什么报答的?”

话音一落的,她转个身,将自个儿的双手抚上着他的口,似有那些个挑逗的意味,抚过他瘦的膛,缓缓地往上,抹过他的喉结,亲眼见着他的喉结在动,笑意却是未加深,把自个儿的脸凑过去。

许慎瞅着她的动作,站在那里,任由着她来摆弄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果断地说出他要的条件,目光深深,又是慢慢地转成淡色,“或者鸯鸯自个儿说说,要用什么报答我?”

狡猾的人,不先提条件,让她先提。

灰妹有些伤脑筋,思来想去的发现她还真没有什么可报答人的,让人办事,没个谢礼的,这叫霸(王)硬上(弓),太不把人当一回事,把狐狸当成绵羊了。

“这么着吧……”一开口就说了四个字,她的话便有个停顿的,但见着许慎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时,把后面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补上去,“从今而后,再不得出现在你们面前,不用你们见了闹心。”

许慎闻言,微眯了个眼,神情似沉在迷雾里,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反而是大笑出声,好像听到什么天底最大的笑话似的,“……”

“这都是谁呀,怎么还真来这里了?”那人见着屋里的灰妹,脸色微有些不太好看,朝着搂着她的许慎,目光自是没漏过许慎落在她肩头的手,连丝波动都未起,好像跟着她都不认识的,“娇儿呢,这会儿人可是去哪里了?”

026挣

谁能这么淡定?

那自然是厉声,许娇儿的未婚夫,当着灰妹的面儿,就问着许娇儿,从他走进来开始,视线落在她身上仅仅有个半秒,就无视地掠过去,跟着许慎说着话。

许慎没有半点放开灰妹的意思,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一手扣着灰妹的后脑勺,一手在她的腰际微个一使力,失去平衡的灰妹亲昵地跌入他的怀里,他正好接个满怀,嘴上对着厉声说话,“出去了吧,娇儿可是个娇小姐儿脾气,要不,你去找找,都是你给找着的。”

厉声的穿着,那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衣冠楚楚,要是让灰妹来形容的话,这四个字后面还得再加个形容的词,那就是禽兽两字,许慎与厉声,都是禽兽。

她心里头是这么想的,手上也是这么干的,手脚着并用,跟个野猫似的在许慎怀里挣扎着,不肯让他碰一下,碰一下她,她都觉得恶心。

他们觉得她厌恶,她也觉得他们恶心!礼尚往来罢了。

只是——

许慎任着她在那里挣扎,每每着她快要挣脱开时,就让着他一把拽回去,那股子力道,就几乎着把她的手臂都给硬生生地拉断,她疼得紧,面前站着的就是厉声,她没出声相求,硬着气儿,就是没求着一下。

厉声还坐在客厅里,跟个没事人似的,跷着二郎腿,无视着面前一男一女“互动”着的画面,那黑色的瞳孔微微地一缩,似绽放出某种让人不太懂的讯息,只是那消失得太快,快得都会让人误以为是一种错觉。

“娇儿,在哪呢?”他拨个电话给许娇儿,也不过是等上那个十来秒的,那头的许娇儿已经接着她的电话,一句话不咸不淡地问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色儿,“怎么着,来找你,把我晾在家里了,自个儿一个人出去玩了?”

这边在打着电话,那边里更热闹,至少许慎是那么觉着的,他瞪大个眼的,弄得有些个凶相的,“鸯鸯,这都怎么了,上次说是给请我吃饭的,结果人一到就跑了,这算是个怎么回事的,也不给个交待的?”

声音很轻,她到是听得再清楚不过,因着他就是附在她的耳边说的,那股子热气就醺着她的耳畔,露在外面的颈子,线条却是优美得紧,诱得人的目光落在那里,在心里细细地思量着,是不是一咬下去,就能将她的血管给咬破了?

许慎面色微变,为着这个突然涌起来的暴虐感,暴虐感里掺合着全然放松的感觉,让他竟是浑身舒爽,望着灰妹的眼神便有些变样,似乎含着那么点深意。

灰妹哪里注意到这些,她的双手用力地推拒着他,“放开我,许慎,你听见没有?”她一直在努力着,努力着好一会儿,都让他轻描淡写地破坏着,自是发现他就是耍弄着自己,心头的火就窜起来,忽然间又是觉得疲累着异常,这样的日子还得过多长时间?

装疯卖傻的,装傻充愣的,还是逢人便叫姐一副亲热的模样?

她忽然间觉得过腻了,那个坐客厅里的淡定地在与他的未婚妻通着电话,一副与她不相熟的样子,可是昨天,也是那个男人,把她压在沙发使劲地折腾着,就像着她是个充(气)娃娃一样。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厌恶,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态,却是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箍着她,让她动,让她挣扎着,在她即将挣脱的时候又拽着她。

很累,很累,从医院里醒来,连一个暑假的日子都没有,她觉得从心底里渗出来一种叫疲累的感觉,让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一咬牙,便是冲着许慎狠狠的话吼过去。

那声音很重,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厉声侧着头,耳边贴着他的手机,目光淡然地看着灰妹,那种神情,似乎就在告诉着灰妹,他与她是毫无干系的人,从头至屋全无,就跟在看着陌生人一样。

许慎到是做出一个被吓着的样子,双耳假模假式地还捂住耳朵,“鸯鸯还学会吓人了?”那个样子,就跟着她在开玩笑惹他笑一样,一点没放着心里去,也没把她的反抗当成一回事,他的手便要拉向她的手臂。

灰妹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里冷得跟大冬天里的冰碴子一样,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伸过手来,然后一把就将他的手给挥开,这几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许慎,放开你的手!”

还是那么重重一声,她挺直着背,头一次在他的面前站得那么直,直得让她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眉头全都舒展开来,“许慎,你听好了,不管刚才我说了什么话,就当作我从来没说过,以后不见吧,再也不见了。”

她把话给说完,这回真走,从客厅里跑出去,两截子白嫩嫩的腿露在裙子外头,一跑一动着,竟还颇有些小女人的风情,她跑去,压儿就没曾想着许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追随着她转角处才暗暗地收回来。

“大舅爷,你怎么能把我们的小玩意儿给吓跑了?”厉声与许娇儿的电话已经讲完,他站起身来,走到许慎的面前,没个正形的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俊朗的面容露出一丝兴味,“唔,还是小辣椒啃起来更够味,是不是?”

许慎头发极短,整个人却是极有着神,要是就这么一看他外表,真当着他是那种极讲究着规矩的人,可是厉声那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哪能不知道这发小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来的。

真是一言中地!

许慎毫不介意地笑笑,软和他那张脸,显得个柔和些,就是着那份神可没减去半分,往着旁边看过去,就是气神十足的,“这人的失忆了,子会变吗?”

冷不防的,这个样一句话,惹得厉声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他有着最敏锐的观察力,自然也是晓得某从这里跑出去的人,似乎着不太一样,尤其是格,那种格,张鸯鸯绝不会有这种格,以前就算是别人一个眼神,也能让她像个怯生生的小鸟儿一样躲起来。

小鸟儿有小鸟儿的滋味,如今的小辣椒,自也是有别一番滋味,或者说味道更好了?

厉声想着昨儿个,她在自个儿身下的样子,明明着两边脸都是给打红的,他一点儿也没在意过,把自己一次又一次送入她的身子里,不知餍足般地填满着她的身子。

当然,她与吱吱发生的那一幕影像,都落在他的手里,看着她把吱吱制在水里,哪里有半点逃过他的,当时他是笑的,想着许娇儿打她一巴掌,才给回了个巴掌。

“真是怪事,我到想知道是个怎么一回事。”他眯着个眼睛,但是,下一秒,话题已经转移开了,“我们这边要来个人,记得一个月前死了女儿的那个于老头不?”

许慎自是知道的,他们那个圈子,消息自是有来源,微微地点点头,“不是才一个月的,于老头子就有力气出来了?”

谁不知道于老头是个爱女如命的?

妻子早死,扯着个独生女儿长大的,怕着女儿受后妈的罪,愣是不再婚的于大明于老头子,说是于老头子,人家也不怎么老,就是着五十出头的。

可是着,他再宠着如命一般的女儿,那女儿还是死了,自小是有病的,能活到一个月前才死,已经是幸运的了。

那个女儿据说还是个明星,大抵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反正着于老头把女儿护得很牢,就是他们这帮子人也没见过那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我们这块儿待个几个月的,就要升了吧。”厉声对这种事我已经是见怪不怪,来个人,还是不来个人,与他没有厉害冲突,“你那边怎么样?听说最近扣了一大笔货?”

许慎是海关的,凭着他这个样子,自然不是最底层的,是上面发令施号的人,眉眼间一动,笑得很是欢欣,“董利民今儿个要请我在天涯海阁吃饭呢,我给推了。”

027乐

“董利民?”厉声的神情透着一点儿玩味的笑意,“他老婆可不就是于老头子的小姨子?那个暴发户,满口金牙的,以为他是谁哟,货给扣着,还敢叫我们许副关长吃饭?真是胆子大发了去!”

许慎人称一声“许少”的,是市海关的副关长,兼管着缉私局,董利民那批进来的货可不就是让他一声就给扣下来的,在他的眼皮底下玩着把戏儿,当他瞅不见的是不?

“得,别扯个风凉话的,这案子定下来,你们那边可得忙。”许慎说的很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小事儿,风淡云也跟着轻的,“于老头子这时过来,看他拎不拎的清吧,要是拎的清的……”

他话说到这里,与厉声相视一笑,有些话,有些人,一看就明白,都不用说出来,他们一挂的,就是一个眼神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儿。

“上上下下的,看着办吧,我最近到是闲的,有点事做做也是不错的。”厉声笑着,那个笑脸怎么看都是春风得意的,“得了,娇儿还得去接,要不然着的,还真是能跟生气的!”

许慎转身,“以后别了——”

正欲出门的厉声停住个脚步,回头瞅向这个已经板上钉钉的大舅子,瞅着人淡定地往着楼上去,眼里刹时笑意都蓄满着,“不是吧,你可是为着那人说的?”

许慎身形微个一滞的,可很快地,他还是往上走着,仿佛那个一滞,只是别人的错觉,“我这话就是说说,你别玩得太大就行,怎么着也得给娇儿留点脸面。”

他们这样的家庭,那首要条件是什么?门当户对!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什么样的人,用句俗的话来说,什么样的马就得配什么样的鞍。

厉声不由得莞尔,“什么时候许少也懂得心疼人了呢?……”

他的话到是不重,是说给他自个儿,还是说给还没上去的许慎听,只有他自个儿心里清楚,两手负在身后,走出许家。

才上了车,他的手机可就是响了,电话自是要接的,一瞅着那个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儿,笑得一脸子乐的,“哟,小宝贝儿,怎么着现在打电话给我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个什么的,只见着他笑得都弯了腰,没一会儿到是把手机放到一边去,开着车子,掉转个方向的,朝着另一头开去。

灰妹没回家,那个家,压儿不想回,就是给江艳女士发了条短信,大抵就是事儿已经如她愿的办好了,当然,也不知道那两个男人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有那个心情想知道,他们与她又有何干系。

坐着夜班车,车子里空荡荡的,灰妹瞅着玻璃里映出自己的脸,很清明,连着上面的那个指甲留下的痕迹都无所遁形着,没有接到江艳女士的质问,那是她已经把手机卡给拿出来了,也省得听江艳女士不太令人愉快的声音,也省得让她自个儿心里添堵着。

还是换张卡吧。

下夜班车的时候,她果断地做了决定。

星期一早上没课儿,灰妹睡得正香,李升红大包小包地回来了,跟个逃难似的。

“还睡着干嘛?今儿个儿请你吃饭。”李升红一贯是热情的,把人从床里给拉起来,可是一凑近着她的脸,那双小小的眼睛倏地瞪大些,惊诧地低呼着出声,“哎哟喂,我的姐姐呀,我这两天不在的,你又跟人打架了?”

要说,她会这么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上次,就是厉声学校里那一次,李升红问她是个怎么回事,灰妹回答的可不就是“跟人打架”了。

灰妹扯扯嘴角的,冲着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打不过人家,就留下纪念品了。”她说的满不在乎,好像那个被厉声压在身下的人不是她,被人家折腾过后丢弃在那里跟个破布娃娃般的人压儿就不是她。

李升红长叹口气,凑近她,“你这个一失忆的,子全变个样子的,以前可跟个玻璃人儿似的,谁要是跟你说句重话,都能眼泪子汪汪的,现在这子还行啦,可怎么就成了暴力狂,天天儿跟人打架的?”

她闹不明白,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子不一样。

灰妹不知道子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可事儿明摆着那里,她以为着自己装疯卖傻的,可以让着人无视,可惜着,人家就是在耍弄着她一回,这会儿,她想明白了,把事儿都看透了,权当她白睡着厉声一回,人家技术也不错,就是弄得她有点疼。

除了阿Q神,还真不知道拿着什么话安慰她自个儿,至少让她心里好受点儿,她攀着李升红,那样子像是没了骨头支撑着似的,“请我吃什么?”

“自然是去食堂。”李升红理所当然地回答,完全没有要请她出去吃一顿的意思,拉着人往外边走,随手就把宿舍的门给关上,猛然间又好像想起个什么事似的,那双小小的眼睛就一直瞅着灰妹,嘴巴张了张。

她这个样子,灰妹又不是个笨的,自然是晓得她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许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不过,她现在的心承受力极其的强大,觉得经过那些事儿,无论什么话落在她耳里,都觉得是小事了。

“有话就说呗,你也别着藏着,爽快点。”她催着。

李升红还是略略地迟疑一下,可她是个直子的,心里的事一窜上来,就恨不得说出来,刚才那么一迟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那个李歌生已经回校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谁是李歌生?”灰妹回她一个清白无辜的眼神。

被她回了这么个眼神的李升红不由得想哆嗦,这么个大热的天,她觉得有点发冷,不是惊讶的,是让她的眼神给吓的,连忙着伸起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挡住灰妹的视线,抗议着她的不人道,“忘记了就忘记了呗,别这么吓人行不,我受不住你的小眼神儿!”

“偏要这么着,我就偏要这么着……”

宿舍那一路都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声音,脆生生得很。

下午有课,大学嘛,就像他们这种大学,上个课儿的,到的人还真没几个,上面一点名,下面应着到,多的是点好几个人的名,都是同个人回的,上面的讲课的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点着名,连个头也没抬,直接地往着签到册画着。

上完两节课,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个点儿,离着吃饭还早,外面的太阳可是正好着,一走出教室门,就晒得人蔫蔫的,还真想窝在教室里吹吹冷气。

李升红一手拉着蔫蔫的灰妹,一手撑着个伞,往着宿舍那边走,“说真的呀,我们在学校里也没有几节课了,有没有想过去哪里打份工的吗?”

灰妹想想自己的口袋,就那几张,也不会突然地多出几张,现在让她找江艳女士多给点生活费,明摆着那是她老娘,话就放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来,跟个被咬掉舌头一样。

“你有地方介绍?”她不由得直起身子,蔫蔫的样子,有些淡去,多起些神,“什么样的,吃苦我不怕的,还有呀,我有的是力气……”

她那个很急着推销自己的话,让着李升红差点笑弯了腰,拿着伞的那个手差点儿就把伞给丢下,险险地抓在手里,正好着宿舍已经到了,她便将灰妹的手给丢开,自个儿收起伞。

灰妹自然就去开门,钥匙一转的,门便开了,两个人一起进得屋里,挤在一张床里,打算着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打个工什么的。

待得食堂到开饭的点儿,两个人就自然去吃饭,李升红刷的卡,说好是她请客,灰妹连句客气的话也没有,说多了,显得虚伪来的。

“呃,那不是陈丽吗?”李升红眼尖得很,连忙用着手肘撞撞身边的灰妹,“这么晚了,她穿得这么骚包出去?”

远远地看过去,骚包两个字儿只能说李升红羡慕嫉妒恨的词儿,陈丽当数得上他们学校里的校花极人物,人家一身的黑,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感觉,脚下踏着三寸高的细高跟鞋,正摇曳生姿地走向校门口。

陈丽!

灰妹往着那边一瞅,除了陈丽还真没有别人,那手就立即放开着李升红的手臂,“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出去一下。”她忙着跑开,没一会儿又给跑回来,伸手在李升红的面前,“借我一百五十块吧。”

李升红有些疑惑,但没有拒绝,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一百跟一张五十的纸币给她,嘴上还不忘记提醒上一句,“得早点还的哦……”

她的话音还未落,灰妹已经夺过钱跑走了,她还愣在原地,手挠挠脑袋,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真怪,灰妹是越来越怪了!

28-33

028追

陈丽在前面走,灰妹在后边狂追,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显眼,慢下速度来,往着最角落的地方快步地往前走,努力地让她的动作不显得那么突兀。

也许是陈丽太急着见人,压儿就没注意着后面跟着的灰妹,这让着灰妹心里不急了,校门口前还没见到厉声的车子,她一直见着陈丽上了停在校门口的出租车,不由得一个懊悔,紧紧地拽着刚从李升红那里拿过来的一百五十块钱,有些个不舍的。

“张鸯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样子让人给发现,她因着这个声音一个回头的,是个陌生的男子,开着黑色的车子,车子就缓缓地停在她的身边,那个人,长得极是普通,看不出一丝特别的样子,明明就是坐在车里,却让她无端端地感觉到一股压力,莫名的压力。

陌生的脸,陌生的人。

她的脑袋里不由得涌起这八个字,可没一会儿,她又笑了,实话来的,还真的没有她熟悉的人,明明江艳女士是她最亲近的人吧,还是觉得没有一点真实感。

只是,她没空顾忌着这些,几个步子,已经急切地到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自己就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指着前面的出租车,“快,快,跟着前面的车子。”

那男子眼睛微眯着,却是没有迟疑地追着前面的车子,“你追着陈丽做什么?”

“我自是有我的事,你给追就是了,等会给你油钱。”她压儿不认得他,果断地把话先放在前头,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一百五十块钱而不自知,“别给我追丢了就是了。”

然后——

她的这么个态度,就决定着有些事不能如她的愿。

车子骤然一停,她还没有系上安全带,身子伴随着一股子惯,生生地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幸得她反应快,两手早已经紧紧地抓住身边的男子,这么一拉,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跌向他。

跌个满怀的,就像着她在投怀送抱的一样,几乎就是跨坐在他的身上,上半身朝前倾着,低低的领子,挡不住她的脯,那里头一览无遗的,衣包不住□的尖尖儿,似要从里面跳出来。

按着谁现在从车窗子外面看进来,谁都是会着这么想,肯定着有奸(情),还光天化日的,伤风败俗的咧!

更奇景的是——

脸红——

她身下的这个男人脸红了!脸红了!

明明僵着个那张路人甲般的脸,从耳垂一直红到脸上,红得那么艳,让她这个理应着脸红的人,这会儿怔怔地瞅着他的脸,还好奇地伸出手指头戳戳他的脸,有些硬,又不会太硬,也有点弹。

这些都不算,她那一戳后,立即地感觉到一个蠢蠢欲动的物事正抵着她,抵着她堪堪张开的腿窝子处,车子里的冷气也没有降低那里的温度,烫得让她腿软。

“你耍流氓——”她气恼着,没过脑袋的,就给扬起手,给他一个巴掌,打的是干脆利落,都让人来不及反应。

那男子估计着压儿也没想着会有这么一记,愣在那里,本反应不过来,手下意识地捂着自个儿的脸,待得他放开手,那里已经留下她的纤纤五指印,比着刚才那个脸红的还要红,瞅过去,竟是觉得有些个娇艳的感觉。

他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借机从他的身上下来,蹲着身,手则是往他的双腿间伸进去,眼睛一眨不眨的,极为专注的样子。

“不——不行——”

他困难地吐出拒绝的声音,瞅着她的双手往着自己的腿间越来越靠近,那边儿高高地(隆)起着,甚至是极为兴奋地撑起个小帐篷,让他压儿就忘记刚才那一巴掌带来的疼意,比起那个疼意,早已经兴奋的家伙儿更是生疼的厉害。

相对于他的窘迫,灰妹则是鄙夷地瞅着他兴奋的物事,见着她要找的东西,就在他的大腿处,彪悍地拨开他碍眼的物事,把个一张粉红色的纸币给抽出来,然后就像见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把人的物事给挥开去。

男人有弱点的!

这便是弱点!

大热的天,男子疼得满头大汗,更多的是尴尬,还以为着,以为……

这么一想,他的脸更红了。

“你不行个什么的?”灰妹斜眼瞪着他,“谁让你行了?”

男子觉得更是无处可躲,可偏就那处完全不懂得他的尴尬,还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让他想说自己没有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鸯鸯,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他的话里有一些无奈。

她才没工夫逗人,还是斜着眼,指着前面,“你追不追?不追我下车了!”

男子不知道怎么的,被她斜着眼睛儿的样子给弄的魂飞魄散的,明明端着人威胁的样子,老是让他觉得跟个林黛玉似的人,端出这么个样子,尤其是刚才那样子,哪里有半分他见过的影子,就那么在跑,让他都感觉着她似要飞走一样。

没有迟疑,他就那么一叫,就见着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那目光里竟是透着几分陌生,让他忽然间有点疼,莫名的疼。

车嘛,自然是得开的,他也顾不得脑袋里有叫做“理智”的弦,车子已经狂飙出去,一下子就在学校门口没个影子,跟个黑旋风似的。

一路追过去,就没个影子,出租车早就消失得没影了,让着灰妹气的不行,有种内伤的感觉,让她好不难受,人也跟着蔫下来,懒懒地倒在车子里,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去吧,送我回去。”

她说的很自然,丝毫没有些许的不自在,一点也没有,仿佛叫做不自的东西,与她压儿毫无关系,远着千里,永远都到达不到她这里。

男子的眼里掠过一丝疑惑,很没有大脑地就问出来,“是要找什么人吗?”

“没有!没有!没有!”

她先是有气无力地应一声,随后着那个声音越嚷着越高,到最后都拔尖着,在车里听着耳里,形同着凶器,让男子的耳朵嗡嗡作响,那双黑黑的眼睛,写满着一种情绪,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吼一下,感觉着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她软软地瘫在车子里,侧头瞅着专心开着车的男子,终于问出个话来,“你是谁呀?”

这叫个后知后觉的,支使着人开车,到现在才问着人家是谁。

男子到是有些愣,拿着手就要触碰着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张鸯鸯?”

她一把就将他的手给甩开,瞪大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你谁呀,别乱碰行不?想耍流氓的吗?”她挺起着,仰着个清秀的小脸,冲着他嚷嚷着。

男子瞅着自己被挥开的手,那个脸倏地红起来,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挥开他的那只手,脸变得更红,映着那个手印儿,呼吸微有些紧,似乎是紧张,又似乎是很困难地挤出话来,“张鸯鸯,我是陈三的大哥,你真失忆了?”

陈三的大哥?

陈三?陈三!

谁是陈三?

灰妹模模糊糊地在脑袋里寻找着关于陈三这两个字的记忆,还真是让她给找着了,不就是陈律——陈三儿的大哥?

猛然间觉得脑袋里“咯噔”一声,她连忙着用双手拍着他,“借手机给我,快!”

陈三儿的大哥,陈法,排行老大,中间还有个女儿,还在国外,一年也不回来一次。

他腾出只手来,把手机抽出来递给她,也不问为什么。

“我手机没话费了。”她说的很自然,一点也没有说谎的心虚样子,在自个儿手机里找到许娇儿的手机号,拿着陈法递过来的手机,特特意意地压低着声音,“许娇儿,快去天涯海阁吧,厉声可在里面跟着人被翻红浪的,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的,只是吧,把人给看好了,我可不稀得这么个公交车,以后也别把脏水儿往我身上泼!”

她把个话一口气讲完,就掐断着通话,把手机递还给他,却不料着迎入一双幽深的黑瞳里,那里面的暗色,几乎能将人给吞噬了。

“你在做什么?”陈法竭力克制着心里的怒意,冷静地问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又出来个男人,就算是NP文也会有灰……让男主们的光辉把灰给挤到角落里去

029空

面对着他冷静的面容,那面容的红色还没有消去,却让着灰妹暗叫不妙的,不过事儿既然是她做的,她自有胆子承认的,那种做了当没有的,不是她的风格。

“她不是想找着跟厉声厮混着的人吗,我告诉她,让她去找了,还不好吗?”她斜眼觑着他那里,那里还没有消下去,“不好吗?”她把脑袋凑近他,故意地吐出气来,吹向他的脸,得意地见着他的耳垂一下子从艳红上升到暗红色。

陈法一贯是个洁身自好的,一心子就扑在工作上,也没有个固定的伴侣的,让着陈家的人到是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有喜着走悍路的,也有人送过圈子里极有手段的男子过去,都让他给推了。

女色嘛,他还真不好那一口,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个女孩子,可今儿个,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他的小兄弟不一样,跟个来魂似的,一下子就那么失礼的样子。

被她的眼神一个挤兑的,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脸红,那是尴尬着的,他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大好青年,别瞅着年纪已经奔着三十出头,还真个严于律己的家伙,他的仕途也是顺风顺水的,本市的市长,刚才正从隔壁大学出来,那是他的母校,自己开着车,就碰着她。

“小孩子意气,何必见不得她好?”陈法淡淡地回过去一句,跟个看着闹脾气的小丫头一样,“你别跟着厉声见面就成了。”

听听——

这话,让着灰妹还平静的心情一下子暴作起来,“你谁呀,凭什么跟我这么说话?”她就是个窝里横,也不知道是不是见着他刚才脸红的样子就吃准了他,她架式挺高的,那小脸就凑的愈发的近,“哎,陈法,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我要跟厉声怎么似的?”

那个热气儿,女的热气儿,醺得他有些晕晕然,女人嘛,离得这么近,不是没有过,先不提他的家世,就提他如今着市长的身份,谁不想着借机做个市长夫人什么的,只是着,这位极爱惜他的羽毛,但凡着官二代啥的那些个混事儿,一个儿也不沾着边儿,当当真真的,走出来背挺得极直。

这么一听,到是让他忽然间觉得有些个自责,不是没听过她的一些事儿,都是些不好听的言辞,他到是从不曾往着心里去,因为那与他无关,没必要去注意着,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魔怔了一样,就停下车,去叫着人。

“你跟厉声清白吗?”陈法这么问,车子已经往回开。

灰妹觉得这个话就生生地打在她的脸上,打的她差点缓不过神来,愣在那里,头侧向着陈法,堪堪地与他的脸保留着几公分的距离,她个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抽身坐好在副驾驶位上,很努力地呼吸着,长长地呼吸着。

“是不清白怎么了?”她冷冷地回道,脸红的男人,瞅着容易让人亲近,又有点让人觉得可爱,可到底是他们那一挂的人,骨子里的优越感,让她无所遁形,仅仅一句话,就让着她无话可说,“你也想帮着许娇儿教训我?”

陈法一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口有些疼,那种疼让他觉得很是陌生,陌生的让他有些害怕,果断地停下车,“下车吧,你自个儿回去吧!”

她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人家那是赶着她下车,她没道理还赖在人家的车里,拉开车门,连个回头也没有,挺直着个背脊,自个儿往回走,也不管着这里离着学校还有好大一段路。

等着回到宿舍,灰妹觉得自己的腿都快僵硬了,把自己往着床里一抛,拉过薄薄的被子往身上一盖,瘫在床里,天王老子吼她,也不见得她会起来。

李升红晚上就在图书馆里,她老早就占了位置,一个人没去处,就混在图书馆里,到快九点的时候,她回到宿舍,看着灰妹已经回来,躺在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一百五十是还你的。”

李升红还以为她睡着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把人给吵醒了,没想着,听到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过头一看,灰妹张大着眼睛,不知道是瞪着个什么。

“不急的,干嘛急着现在就还我呀。”李升红嘴上说的客气,手里已经把放在她床头的一百五十块给收起来,亲兄弟都明算账,钱嘛还了就得收着,“对了,你跑那么快股胎回来了?”

灰妹看着她收钱的动作,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反而觉得李升红这人挺实在的,按着她的话来说,恐怕这个朋友是她失忆前最大的财富吧,双手枕在脑后,她冲着李升红神秘兮兮地一笑,“是呀,投胎回来了,快吧,投胎又是好汉一条!”

这话惹的李升红笑的极大声,把个手捂着她自己的脸,笑得全身的都颤颤的,“哎呀,姐姐呀,你真越来真幽默了!”

这边,两个人正乐着,开车回去的陈法到是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家中排行第三的陈律,人称“陈三”的三弟,人让他去天涯海阁。

那个地方,谁是幕后老板,他还能不知道?

连枫,那位小太子爷,真是个小太子爷,帝都的那位还真是他家的老头子。

可是——

平素里,陈法是不去这种地方的,陈律的话,也没能让着他改变主意,他驱车往家回,一路开得平稳,心里头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好像着一头张狂的兽要钻出来,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张妈,给我来杯热牛吧。”

他回到家里,把汽车钥匙往着桌面一扔,对着已经在家里做了几十年的张妈这么说着,人已经上楼去,站在花洒下,任由着沁凉的水冲刷着他的全身。

身体的热度稍有些缓解,他靠在那里,脱去文明的外衣,露出他健硕的肌,大腿强而有力,窄臀更是像雕琢出来般,与大卫雕像相比,毫不逊色,更或者又胜上几分。

眼前浮起快要从衣里蹦跳出来的一对小白兔,他的眼里凭添着几丝幽暗之色,平素里的沉稳褪得极快,像是个初尝着禁(果)滋味的小男孩,他有种渴望,把两手探入那里,好好地包裹住那里,让着她盈满着他的手心。

仅这么一想,他的身下便是疼得更加厉害,张开着十指姑娘,把那处给紧紧地包住,闭着眼睛,不敢去想像,一想像,就能见着他将压在身下,手指间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些,喉咙间的喘声盈满着浴室。

面色通红,花洒冲去他额头的汗水,他靠在那里,双手还在那里,指间已经浓浊粘稠一片,空气里满是他自己的味道,偏偏那里还没有得到最热烈的抚慰,固执地立在那里,与他对峙着。

他迅速地冲洗过全身,更是把指间的东西都冲洗的干干净净,裹着浴巾就出了浴室,一杯牛放在他的床头,他和往常一样喝着牛,明明还是那种味道,嘴里却仿佛能淡得很,硬是一口喝完。

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放在身侧,他忽然间觉得一个人好像有些个空虚的样子。

衬衫、西裤、西服外套、领带,一样都不得少,陈法一夜无眠,睡不着,这是破天荒的,他的生活一向都极规律的,就是几点睡也是有规定的,一向让他安排得极好,他对此也是很满意。

但是,昨晚,他好像失眠了,一夜就那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楼下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才三十出头的人,一下子变得成熟的不近人情,走到楼下,看见的是陈律与着张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着张妈高兴的样子,他到是不惊奇,这位陈律,与他的子到完全是另一种的。

“这么早回家?”他这么淡淡地问上一句。

陈律是个军人,最近有假期,回到家里,其实也没见着他在家里待上几天的。

“大哥,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你身边谁呀,这么不识相的,还打电话给娇儿的?”陈律那个语气,可不就是有点责怪的意思。

陈法极是不喜,冷声丢过去一句话,“你是怎么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唔唔唔,俺再重新声明一下哇,这素NP文,哎,虽然文案上有写,俺还素交待一下哇,NP文嘛,怎么欢乐怎么来,要什么太正经的,就没个乐趣了哇。还是希望童鞋们表抛弃俺,今天更新的晚了,还请原谅俺

030打<已补全>

陈律瞅着自家老哥的,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就是格有点儿太过于……当然,这个也不是什么缺点,只能说他很爱惜着自个儿的羽毛。

可——

他就有点儿闹不明白了,就刚才那么一句,就值得自家老哥这么冷声地丢过来话?

“大哥,这都怎么了?张鸯鸯想勾着小叔没勾着,现在又搭着个厉声,怎么连你,她也往上凑来着?”按着话说,他就是看不惯着张鸯鸯,“天爱姐,对她到是太好了,好的让她不知道自个儿真是从哪里来的了!”

陈律论着年纪来说,是比着张天爱要大的,大个那么一两岁的,小时,那个男孩子总是比着女孩子要晚熟点,初时这么叫着,现在还是这么叫着,没个改口的,也不愿意改口。

“你浑说个什么的?”陈法冷眼横过去,“好端端的小姑娘,你嘴巴一张就完事了,人家怎么办?”想着那双斜瞅着过来的眼睛,他单调的心里竟是忽然间涌起个叫做“风情”的词儿,怎么想都不为过。

陈律闻言,怎么就觉得面前的老哥有点儿陌生的样子,怎么听都是在维护着张鸯鸯那个丫头片子的,眼皮子就冷不丁地一跳,“大哥,你不是让着她给——”

他后面的话给压下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陈法的脸色太难看,他这个老哥,向来是严于律己的,对他这个弟弟那也是严的,造成的他有些个心理影的,一见着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话自然是消音的。

“厉声与许娇儿的事,你少管着。”陈法丢下一句话,自去上班。

陈律没料着会是这么个情况,听着厉声被许娇儿给堵在天涯海阁里的事,他别的没什么想法,厉声那人,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公事上无可挑剔,私底下,他不是没见过。

让他最吃惊的事,打给许娇儿的那个电话,明显就是张鸯鸯那个女人给打的,不就着让厉声好看的,可那个手机号码,分明是他家老哥的,他哪里还有兴致去损损着给抓个正着的厉声,跑回家来。

不过,他不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压儿不有担心着他家老哥真会那个啥的,有时候人这就是这么奇怪,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理会眼睛所看到的,觉得那都是假象来的。

到底是不是假像,也是不好说的,至少灰妹那边没感觉,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堂课,她也已经与着李升红一起找到份工作的,杂志社里的助理编辑。

“听说呀,陈丽给隔壁的许娇儿给打了,打得那张脸算是差点给毁了——”

李升红拉着灰妹,两个人走得慢吞吞的,被太阳晒蔫的,就是宿舍就在前面,也没见着加快脚步的,还是半死不知地拖着脚步,那宿舍像是永远都到不了一个样。

忽听着旁边有女生压低着声音说话,李升红与灰妹同时都挺直背脊,一下子就极有神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找那个说话的女生好好地了解了解,没曾想,听着高跟鞋踏在地面的尖锐声音,没几步,那声音就停了下来,“啪”的一声,更为清脆。

她们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已经让人打了,可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话得这么说,她们学校的女生都不是吃素的,说话的女生更不吃素的,被打上一个巴掌的,立时就反应过来,“嚎”的一声,就冲着打她的人过去了。

揪头发揪头发的,指甲刮着脸刮着脸的,打起来真不输给男生的,打得是昏天暗地的,让人走廊两头的人,一边不能出去,一边不能往前,都挤一块儿,瞅着这比男生打架还要彩的一幕。

这打架可是不行的,影响着学校的样子,自是有人上前拉架的,两个女生,自是禁不住这上来拉架的人,拉架的可不是一人,多的是,把两个人给拉开,头发散乱着,脸上的妆也花了,妆花了洗洗再化个就行,可脸整坏了,可是怎么修也是修不回来的!

灰妹拉着李升红躲在角落里,一步也没上前的,任别人去拉着架,她就蹲在角落里看看,也不发表意见,那个打人的可不就是陈丽的!

她还真是没看错,隔得老远也没有看错,这让她很是满意,把陈丽与厉声的事透露给许娇儿,她做的是一点儿也不心虚,一点也没有个纠结的,反正都不是好人,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做那事也不是为着让许娇儿看清个厉声是什么东西!

厉声是个什么东西,许娇儿还能不知道?玩归玩,别让着她落了面子就成。

“鸯鸯姐——”

她看得正热闹,忽听着一记带着哭意的轻唤声,她下意识地抬眼过去,恰恰就是陈丽。

“哟,是陈丽呀。”灰妹两手环在前,目光里露出惊讶的神色,似着现在才瞅见被打的人是她陈丽来的,那个目光里真诚无伪的,看不出来有一丝作假的成分,“这都怎么了,小脸的,怎么弄成这样子,这谁下的手,也忒狠了吧?”

李升红那是个什么人,朋友有难,她自认是两肋刀那肯定是不行的,身上这么多,这刀进去得有多疼的,她舍不得挨刀子,可嘴皮子那是利索的,灰妹的话一说完,就从角落里把自个儿给露出来,一脸的心疼,娇花一夜间就成了残花,怎么能不心疼的!

“哎哟喂,我的姐姐呀,谁呀,这都是谁的呀,怎么能对美女下这种黑手的?”她大呼小叫的,趁着人不注意还往着灰妹那边挤挤眼睛的,还用手拍拍自个儿老□的脯,“快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姐姐我给你出头去?”

那话说的是豪气干云的,只是,这话音刚落下,就有人不太给面子地笑出声,一个人笑,有个开头的,连锁反应就来了,弄成个哄堂大笑的。

陈丽僵在原地,小脸都是红的,红的都渗出血来似的,不仅,还肿着的,眼睛更红,手里拿着墨镜,架子都折了,“鸯鸯姐,是不是你打的电话?”

她站在那里,背挺得老直,拿着墨镜的手,就指着灰妹的鼻前,红通通的眼睛,就瞪着灰妹,那架式颇有点要吃人的样子。

灰妹一眼瞄过她的手腕,已经不见着那条亮闪闪的手链子,脸上很是淡定,把她的手给轻轻地移开自己的面前,面对着众多的女生,响亮地说出句,“是,我做的,没道理别人做的事,让我平白无故地挨许娇儿两巴掌,陈丽,你说是不是?”

扯上隔壁的许娇儿,这旁边听的人,不明白也明白过来,那个先前与着陈丽打起来的女生早已经让着同学给架走了,后来的人有些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前几天,有人给许娇儿给打的事,到是跟野火似的传开来,谁都知道的。

陈丽的脸刹白,哆嗦着嘴唇,竟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太气,还是心里有着什么的,没说出话来,可那个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灰妹,那种样子,透着个森的感觉。

李升红把灰妹往着后头一拉,“都散了吧,有什么可看的。”她丢下话,把着灰妹往着宿舍里拉去,看也不看陈丽一眼,“我的姐姐呀,我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居然是这个,你行呀,太行了——”

灰妹心里五味杂陈的,要说后悔也真没有,既然她做的出,就没有后悔的必要,陈法那个人,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人,让她给甩了一巴掌的男人,还会脸红的,堂堂个大市长的,居然脸红成那样子,只是——

她抬头瞅着李升红,“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

“瞎说呢——”李升红满不在乎,“她自己跟厉声有关系,想藏着掖着,还让你给平白打了,这事儿就得还给她——”

灰妹心里纠结着的是,与厉声,她真不是那么清白的,即使她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厉声,她与他之间有着关系,那种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的关系。

她问的也是这个,可李升红不知道,所以她的回答,一点也没能让着灰妹舒心几分。

白天上班,晚上回学校睡觉。

助理编辑,就是听着好听,说白了,就是打杂小妹。

李升红抱着大堆从服装厂那边送过来的衣物,走得是气喘吁吁,又要小心着衣物别往下掉,来回走了几趟,就忍不住歇下来,狂喘着气。

“给点我吧。”灰妹知道这衣物要紧得很,前面有模特在拍,这会儿,都得把这服装厂新一季的成衣都给送过去,“你少搬点,别做了几天,全没了。”

头一句还是人话,后面的话,那就不叫人话了。

李升红瞪着她,最终,还是没奈何,分几样给灰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入摄影棚。

“陈姐,这里全部是,洪姐说这里要是用得上的,全得用上——”灰妹把洪姐的话带过来,话说了一半,生生地梗在喉咙底,两眼瞪得大大的。

洪姐那是谁,杂志社的主编,把握着他们这个杂志社的流行风向标。

陈姐,是负责带她跟李升红的,三十多了,还是单身的,平时老板着个脸,好象跟谁都苦大仇深的,今儿个可是笑得跟个太阳花一样灿烂,无非是身边坐着个男子。

那男子的脸,被摄影棚里的灯光给罩着,致的脸,似折出瑰丽的美感,骨节分明的手支着下巴,微侧着头,似在倾听着陈姐的话,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透着慵懒的感。

“鸯鸯,这么巧呀——”

声音悦耳且饱满。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要入V了,明天就入V,入V三更,希望亲们不会抛弃俺,请看着俺的小眼睛,里面全部是泪水……

031碰

有这么一种男人,美(色)诱人,明明离得你很近,你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待得你抓住了,才发现手里头是空的,他压儿不是你能抓住的,有时候,所谓的抓住,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只是一种错觉。

永远都是一种错觉。

就像着灰妹见着陈姐那样子一样,自从来杂志社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好像从未发现着陈姐笑起来很年轻,脸上的灰暗都消失了,显得极为神,像着变了一个人似的。

“方少认识我们新来的小姑娘?”陈姐耳朵极好,听见那是唤着新来的助理编辑,目光一个移的,瞅着那边面带着几分诧异的灰妹,“两个都是极好的,能吃苦,也会学。”

简单的话,令着李升红差点儿动容了,没想着还能听到这么个话,她还以为着陈姐将她们两个埋汰到垃圾里去了,不由得有点儿庆幸,拿着眼角的余光,瞅着灰妹,想跟她打个眼色的。

无奈着,她的动作太隐蔽,灰妹压儿没有注意到,更别提与她来一番心意相通的神(交),两个人形成不了默契,各自为政着。

“没想着方正哥在这里。”灰妹笑着,心里不敢多想,把所有的念头都给生生地压下去,不敢想那么一点点的苗头,目光往着那边在摄影师的镜头摆出各种POSE的女明星张思洁,“可是来探班的?方正哥真是个细心的。”

方正,听着跟个电脑品牌一样的名字,不仅是听着一样,而且字也是那么写的,本市里谁不知道这方家的人,要从老底子讲起来,那可真是红顶白的,上上下下的,比起陈法、厉声还有许慎家都是扛扛的,一点也不处于下风,更兼着他的身家儿。

张思洁是正当红的女明星,凭着《蓝河魂》的女主一角,迅速地窜红,隐隐有了问问鼎着一线女星的气势,听说与已经与孔雀传媒闹翻着,还打着官司,也不知道得赔上多少违约金的,到是有人在猜测着敢与着孔雀传媒闹翻的,身后必是有着后台。

灰妹觉得这么个样子,到是真真是合了“无风不起浪”这句话,有了方正为后台,确实那个跟着细柳枝条般的腰肢儿可以着挺一挺的,可那个孔雀传媒的沈科又岂是好惹的?

她从方正的眼里,可没见着多少的感情,女明星那是什么,不过是他身上的漂亮衣服,今儿个这件,指不定的呀,明儿个的,就不喜欢穿了。

李升红很老实站在一边,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的,就张望着那个张思洁,明星嘛什么的,再要个签名的,这事儿才是值得她注意的。

方正站起来,身形一下子高出灰妹许多,将将地把她的身影给挡住,薄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伸手就点向她光洁的脑门儿,那样的动作,让着灰妹是避之不急的,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的,除了亲昵,谁也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的。

灰妹躲开,不让他碰一下,之于她来说,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方正的,两个星期来,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没有江艳女士的电话,也没有任何风声,她就像给遗忘在世界的角落里。

挺好的。

她真觉得挺好的,这日子过得清静,自在,且满足,惟一让她想起来觉得有意思的便是陈家的那个陈法,电视上那个身着西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且面容很是严肃的陈法,竟会脸红。

“怎么呢,不待见我了?”方正见她的躲闪,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暗光,偏就不如她的意,往前着迈出一步,倾向她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回头在停车场里等着我,当然,你也可以走,我没事的。”

灰妹还没弄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着他已经走开,而陈姐则回过头递给她一记白眼,就殷勤地引着方正离开着摄影棚,她瞪着方正离开的方向,好生无语。

“咱们的鸯鸯还认识着方少呀?”

还没等着她回过头来,就听着尖酸的声音,她脖子一下子就僵在那里,都懒得回头了,那声音一听,就晓得是跟着她们同时进杂志社的王娜娜,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就是合不来的。

李升红歇了许久,看着那张思洁也是许久,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从后边挤过来,就把从王娜娜给生生地挤到一边去,拉着灰妹就走,“王娜娜呀,下面还有衣服要弄上来,我们先去了。”

灰妹心里想笑的,朋友就是这么回事,你讨厌的人,她也不见得喜欢,同仇敌忾的,就跟着她与李升红一样的,“听说人家阿姨是老板的二,你也敢惹着?”

“得,不就是二吗?老板的钱都是老板娘的,那叫着翻跟斗也翻不出老板娘的手心!她就是一个二的亲戚,要是上纲上线的,我就让她没脸!””李升红嫌弃地一撇嘴,把话题一个转移的,“刚才那个真是方正呀,我还以为上次是我认错人了!”

青年才俊,天天儿见报的,要是不认的,还真是太困难了,上次她就是觉得不太可能,才没当真儿,这会儿,还真是那个方正,让她的小心肝跳得老困难。

“可不就是那个妖孽的。”灰妹叹口气,怎么就碰上他的呢,她还以为着自己只要避开着,就会没事的,一切儿都会过去的,会被尘封在记忆里,难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吗?“祸害人的妖孽呀。”

“他妖孽你了?”李升红问的很犀利。

听在灰妹耳里有点发虚,嘴上早就给应了过去,“要不要让他妖孽你一回来的?”

“得得,我可是消受不起——”李升红连忙着摆摆手。

两个人到是好的,各自闹来闹去的,等着摄影棚里都结束了,她们俩一块整理着张思洁试过的衣物,往着搬回厂家那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俩的存在感太低了,到停车场的时候,这一班班的人,都已经走了,就她们俩抱着成堆的衣物,站在停车场,相对着苦笑,出来混饭吃,还真是挺难的。

“要不,我去叫出租车,你在这里先等着?”灰妹出了个主意。

李升红看了看各自抱着的衣物,还有已经打包好的放在地面的衣物,只能点点头,“不知道给不给报销车钱的呀?”

这工资还没有拿到手,总不能自己先出钱了吧,万一没有个报销的?

灰妹心疼着自己那几张粉红色的钱儿,可这么多东西,两个人又是搬不走,不找车子,还真是送不回厂家那里,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再不送回来,人家那里都可能下班了。

“鸯鸯?怎么还愣在那里,不上车来了?”

天无绝人之处,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车,听见着方正的声音,就跟着旱了一年,见着了甘霖一样,迅速地把几乎要拿出来的零钱包给塞回着包包里,对着李升红使个眼色的。

李升红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意思,待得车子一停下,就去拉开着车门,把衣物往着车子里丢进去,速度极快,没一下,她身上抱着的、还有脚下的衣物都给整理着入车子里,“我走了,坐公车回去,衣服就麻烦你还了。”

方正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仿佛就是纵容着灰妹似的,瞅着她也将衣物往着他心爱的车子里丢,把后面的位置塞得满满当当的,“还去哪里?”

灰妹还真是做不出那种事,把他给骂走,自个儿死磕磕地花钱去打车,这人是免费的,她不用着一下,着实是太亏得慌,大大方方地报了个地址,“谢谢你呀,方正。”她把最后的“哥”字给省去了。

又不是她亲哥,叫什么个哥的,听着多暧昧来的。

“厉声与许娇儿解除婚约了。”

车子极为平稳地朝着行驶着,灰妹靠在车里,微闭着眼睛,主要是不跟着方正多说话,冷不防的,让着方正丢过来的话给噎了一下。

她浑身迅速地竖起刺来,“怎么着,你想替着厉声找我算账咩?”

事儿是她做的,可那个解除着婚约,怎么听都觉得好假的!

她的反应到是让方正觉得有些个满足,不由得低笑出声,“我干嘛为着他来算账的,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以后呀,要是碰着许娇儿了,嘴巴可是得放软些,别刺着人。”

“我怎么听着这么新鲜的?”灰妹炸毛了,真个是忍不住的,本想着人家送她一回,也没必要一直竖着个刺儿,谁知道,这话一听就不是个味儿,“他们那样的,解除婚约说是能解就能解的?甭说笑了!”

方正开着车,很专心的样子,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其实认真的男人最(感),话是一点也没有说错的,微一个分神,那双足以着勾走人魂魄的眼睛,就那么掠过她一眼,“鸯鸯,有时候聪明太过不是太好的。”

“原来我也是聪明的呀?我到是不知道呢!”她讽刺着回道,颇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不是陈法的车子吗?”

她一个回头的,见着旁边开过去的车,不由得把先前的话都抛到一边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已经开到前面乌漆抹黑的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开V三更的……哎呀,人生就是这么苦逼,有没有人看过俺的《纯洁范》哇,要是有人看过,就知道沈科是谁了,不过不知道沈科是谁也没啥的,反正没啥子联系的,就是一个人名的哦……还有俺说一下哦,从28章开始倒V的,看过的童鞋表买了

032结(二更)

陈法——

这个人名伴随着进入她脑海的便是他脸红的样子,不由得捂住嘴低低地笑出声来,那样子跟着偷吃了腥一般的猫儿般。

方正瞅她一眼,放慢了速度,看着陈法的车子远去,才慢条斯理地开往另一边,气定神闲的,漂亮的眼睛微眯着,却是夜空里的星子,璨亮无比。

“怎么突然就与陈法熟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个漫不经心的,就那么随意地问起着。

灰妹扭过头,瞅着他,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瞅着面前的美男,这美男总是勾人魂的,她是俗人,也爱看美男,就看着,至于动手亵玩什么,她出不去手。

当然,他的问题,她不太想往深里回答,总归着,这是她的私事儿,没道理都让着别人都晓得了,至少着,不管陈法是什么样子的人,他那么个脸红尴尬的模样,让她忽然间觉得有些个亲切的。

“没有的事,哪里熟了,压儿不熟。”她果断地回答,把手伸向他的脸,“哎,你的皮肤真好,我感觉着我就不像着女人,你说是吧?”

那么一,有一句话那是怎么形容着的,对,就是肤如凝脂,让她一就差点撤不开手。

她一个撤不开手,方正的手便就是上来了,前面车流极少,估计着不是上下班的时候,再没有早晚高峰时的拥堵,他腾出手来,压着她的手,不让她移开,紧紧的。

“我们的鸯鸯哪里不像女人了?”他笑着,脸上全是笑意,眼底的笑意更深,骨节分明的手指,(入)着她的指间,似要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样子,目光掠过她露在七分裤外面的两截子嫩腿儿,那蜜色的肌肤,似裹着蜂蜜一样,不用碰,就用着目光一扫,竟也觉得滑腻的很,“这上上下下的全是女人味,两腿儿纠缠着厉声的腰,哪里不像着个女人了?”

一听着这话,灰妹哪里还能故作着淡定,自个儿坐回去,把自己的手也给狠狠地抽回来,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个什么毒蛇似的,“已经过去的事,再说着,有什么必要吗?”

她就当着那一回,给着狗给咬了,没道理给狗咬了,她还得咬回去的,离远点不就成了,厉声就算解除婚约还是去死的,也跟她无关。

“过去了吗?”

方正收回手,把车子停在边上,正是个空旷地,别说是车子,就算是人,也没见着身影,淡粉的衬衫,眉眼间透着笑意,好像不太把她的话当真。

她心里紧紧地压着火儿,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方正侧过身,透着笑意的眼睛,瞅着她黑亮的眼睛,那手就不太安分地抚上她的脸,以虎口轻松地箍着她的下巴,“鸯鸯呀,想不想做厉家的女主人?”

呵——

她双手双脚并用着,一把将人给推开,方正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她挣得越厉害,他收得越紧,那粉色的白衬衫给她弄得皱皱的,也不见他有什么怒意,强制地欺身过来,就直直地扑倒在她的身上。

一下子,她倒下去,身不由己,被他压在身下,两腿儿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着,而他就恰恰地挤在她的双腿间,正是与着陈法那次的姿势反过来,那会是她倒在陈法的身上,这会儿是方正压在她的身上。

“你起来——”她自是不甘心,身子自然得挣扎的,腰部自是跟着扭,试图着从他身上逃出来,但是——

没一会儿,她脸色难看地瞪着他,瞪着冲她扯着一抹子恶劣笑意的方正,一口子唾沫就招呼过去,脑袋里想也没想的,就这么做了,还吐出两个冷冷的字,“流氓——”

按说吧,这流氓两字儿,有的人早已经不把它当成着骂人的话,当成调情的来听差不多,年轻女子在那边红着脸说,年轻男子自是更流氓一点儿,要不怎么对得起“流氓”这两个字儿。

方正就是那么一回事,把自个儿的身子更往着她那边挤进去一点儿,一手把人给轻易地压在身下,另一手就已经腾出来,把她的腿往着旁边掰开些。

她自是不乐意的,双腿间更是危险感更甚,隔着薄薄的裤子,传递过来的热度,都能让着她的肌肤给烧灼似的,明明冷气极低的,她还是觉得热,那股子热,是他的,压的她,把所有的热度毫不吝啬地恩赐给她。

欲推着他,双手到是让他给紧压着,能动着一回,还是让他果断地打压在萌芽状态,想冒头,还得看他乐不乐意的,见她跟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没留啥情面的,把那腿儿给掰开,硬生生地抵着她的腿(窝)处。

这样着一来,她在下面,他在下面,两个人之间除了薄薄的衣物,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挡着的,彼此都能感觉着对方的呼出来的热气。

“唔——”

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等待着最好的机会,当两人离得没有一丝缝隙时,她果断地堵上他的薄唇,那上面却是凉的,比起他灼烫的身子,如冰一般,让她不由得抽口气,却是初出牛犊子不怕虎。

舌尖探入他的唇齿间,她蛮横地试图从他的唇齿间杀出一条血路来,那脸却是让着方正一把推开,她似乎是瞅见自己的盘算落空,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那个失望还没有浮起来,他已经堪堪地低下来,卷入她的唇齿间,学着她刚才的蛮横,抵开她的小舌尖。

沁凉的唇畔,伴随着灼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嘴里,还有鼻间,清爽的男人味道,她审被动地承受着,承受着他灵活的舌尖刮着她的口腔内壁,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地弓起背,还是屈服在他的力道下。

“真是个小丫头,还知道诱着人了?”

终于,方正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瞪大的黑亮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那笑意却是真心的,真心流露的,微肿的唇瓣,那是他的杰作,指腹轻轻地抹过去,察觉着她的轻颤,他说话了。

话语里带着慵懒的味儿,像只优雅的猫,不是偷吃腥的猫,他是光明正大的,就在大马路间,欺压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倒在那里,到是笑了,伸出小巧的舌尖,舔过微肿的唇瓣,黑亮的眼睛斜瞅着他,已经被放开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抬起个身的,“是哪,我想诱着你,方正,你愿不愿意让我诱着呢?”

她“咯咯”地笑着,笑弯着身子,把问题狡猾地丢给他,倾向他,上半身都偎着他,仿佛没有他的支撑,她便要倒下去,似没有依靠的藤蔓般。

“嗯,也好。”他没有推拒的意思,索着把她往自己这里一按,隔着薄薄的衣物,勃(发)的物事正抵着她的腿(窝)子处,薄唇恶劣地一咧,“要不,鸯鸯把怎么勾厉声的,都用到我身上来,可好?”

这话说的她无比恶心,脸上到还是笑着,跟个没心没肺似的,也跟着不要脸似的,“这可不成,”她凑近着他,贴着他的耳际,“要是我用了,你说没用,我可怎么办,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来的?”

俗话说,没见猪,难道还没吃过猪吗。

她的手慢慢地往下,沿着他瘦的膛,那里极为坚实,再往下,往着下面走,沿着他的腰际走,软软的手抚上那处,隔着薄薄的裤子,正透着一股儿生气,冲着她过来。

没画妆,那脸清澈到底,没有一丝的化学品成分,她斜瞅着过去,把个笑脸收了收,颇有点要笑不笑的味儿,“总不能叫我赔本来的吧?”

“好呀,那么,拿上个你的户口本,一起去吧,今天儿就可以完事。”

相较于她的话,方正的话那更是有杀伐决断的气势。

呃——

灰妹一下子给噎在那里,像是给吞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要死,不是说男人最怕一件事,怕女人提起个结婚的,那样男人就会跑得没个影子——

她怎么就碰到这样的结果,忍不住狠狠地用着手背,擦着自个儿的唇,那张脸一下子变得极冷,眼里寒光挺甚,似要挖出他的心来,“方正,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能去,那么现在就去,我不是豁不出去的人,你别半路跑了就成了!”

“鸯鸯呀,我到是怕着你不敢去呢。”方正退开身来,也不顾着自己那处还兴奋着,退到驾驶座里,把车子重新往着前面开,“现在,是不是要送着你去拿户口本?”

失去他的重压,她一下子觉得轻松许多,狠狠地一咬牙,就是坚决地吐出话来,“是呀,还不快去,免得人下班了。”

他愿意玩,她奉陪得起,不就是结婚吗,她也不是十八岁的,能结得起这婚的!

033遇(三更)

家里没有人,至少没见着江艳女士。

户口本放在哪里,灰妹本没有印象,到家门口,还叫着王妈给开的门,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看她不习惯,就是那样子。

她想着户口本可能在江艳女士与着张秘书长的卧室里,可王妈在楼下那么站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着实不太好进去。

她一股脑地跑上楼,跑进自个儿的房间,见着王妈就在门外,那目光正盯着她看,她就算是心里没事也让她的目光看得有事起来,于是就在自个儿抽屉里乱翻,还真的是让她翻到件东西,那个叫户口本的东西。

打开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地登记着户主是她自己,里面的内容页只有她一个人,她是户主,又是惟一的家庭成员,不见着江艳女士的名字,也不见着张秘书长的名字,更别提有张天爱的了。

她不由得苦笑,原来她什么也不是,凭着一本户口本儿,让她明白着只有她一个人,她只有她一个人,谁也不是谁的谁的。

把户口本放进自己的包包里,她抬头瞅着门口,王妈已经不在那里,到是没太想别的,走到楼下的时候,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就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脚步声像是压在她的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固执地往前走,直接地上去方正的车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户口本从包包里抽出来,在他面前一晃的,“喏,这是我的,你的呢?别告诉我,你还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那架式,她指定着方正不过是说说,没那个真意思的,所以,她不怕着强硬一回,看着他怎么收场!

“唔,我还真是没带。”方正扯开薄唇好象有些遗憾的样子,见她眉眼间的得意更甚,忽然间有种不想让她占去上风的念头冲上来,淡淡地问上一句,“不过,你觉得我要是去了,还用得着户口本吗?”

结婚登记,必须得有身份证还有户口本,可这世上新鲜的事多了去,灰妹也是什么认死理的人,认为着没有户口本,人家就不让着这位本城中声名赫赫的方少登记结婚了,还真没有那么较真过。

“也行呀。”她嘴上应着,看谁先挨不过谁的,“现在就去吧,等会事儿完了,我还得把后面的东西送到人厂家那里去。”

方正点点头,看样子是答应下来的。

她也就淡定了,就等着看他先反悔,也好叫着他以后没脸再见她一次。

婚姻登记处。

但是——

事情总是与灰妹向往的方向离开着很远,她手里拿着笔,看着空白的表格,手动的很慢,好像不太能识字似的,一个一个字地看过去,就是不下笔,颇有点不将表格上头的意思给理解个透彻,就不会填下她的名字。

方正与她不一样,拿起笔,迅速地在表格上填写着,没个犹豫的,一下子就将表格给填好了,就是她这一栏的,也是让着他把她的户口本拿过来照着填,最后再签上他的名字。

那事儿做的像模像样的,没有一点儿勉强的,更没有一点儿迟疑的,好像这事他已经做过无数回,已经成了熟练工,对着工作人员还扯开一抹子笑意,让着工作人员都不太好意思看着他那张脸。

这人都长成妖孽般的样子,一笑,就是清心寡欲的尼姑也是扛不住的。

灰妹深信着他有那种本事儿,手里的笔却是一个字也写下不去,更别提着自己写名字,一点不愿意留下字迹,可是一股子恶气憋在口,让她心里极为难受,索地一咬牙,就快速地填写起来。

写完自己那块,她又在后边签上自己的名字,把表格推到方正的面前,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习惯地挤出笑脸,“喏,你来填。”

方正一扬眉,没有拒绝,反而是握住她的手,就着她手里的笔,让她被动地在表格里写下他的名字等等内容。

她想躲着,他不让,硬是强制着让她写完,拉着她到隔壁拍了照片。

旁的工作人员微微地笑着,不是没认出来这城中有名的方少,绿灯自是要开的,目光不由得在灰妹身上打量个一会儿的,也没见人有什么出奇之处,要说好看,也没有什么美貌的,大抵称得上清秀二字罢了。

灰妹看着照片给贴在证书上,工作人员已经要敲上钢印儿,她的手心里全是汗,给紧张的。

可身边的方正还没有一丝要开口阻止的意思,她一直挂在面皮上的淡定终于破了个功,没道理,把自个儿给搭上去的,刚想喊,让着工作人员别弄了,身子已经让着方正从旁边一扯。

这一扯,正巧扯着她有些踉跄,站不住身,让他抱个满怀,所有的声音都给硬生生让他探过来的手给捂住,瞪大着眼睛,瞅着两本红本本放在她的面前,正是证明着他们是合法夫妻的本红本本儿。

成事实了!

灰妹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一团乱,跟着蜘蛛网似的,怎么也解不开来,越碰越乱,被方正拉着走,也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跟着他走,直至到了车子里,她才好像将将地回过神来。

“这就成真了?”她讪讪地问着,好像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方正斜睨着她一眼,“如你的愿了,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在做梦呢?”

如她的愿?

他一句话丢过来,差点没把她给噎着,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脯,睁大着眼睛,瞪着他,要是再不明白过来,她就是个傻的,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血淋淋地发生她的身上,她先前还得意着想叫他好看,偏就是好象是自己落入他设好的局,没有个反抗,笨呆呆地就跳进去!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他都能听见着她磨牙的声音,淡定地开着车,很是清白无辜,“问我干嘛,你的要求,我满足了便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她纠结在一起的脸,“我说过人太聪明不是很好,当然,我这话有点抬高你的。”

那样一张脸,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还真能让着灰妹吐血,真想吐出好大一口血,喷向他全身,让他全身都血的。

她没有那种本事,只能是瞪着他,再瞪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红本本,也不知道要找谁去算账,如今着她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别自不量力着来,就凭着她这个小聪明,比不过他的,更比不过他的狠。

他够狠的,明明厌恶着她,还能跟她去登记,她就没有那种能耐,跟着讨厌的人还虚与委蛇的结婚,论这点,她是比不过他,一点儿也比不过他。

她今儿个算服了,沉默着差不多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着张天爱,还是许娇儿?”

“什么?”方正像个没听见似的,还问了一回。

“没听见就算了。”她没有重复的嗜好,没听见就没听见算了,把红本本往着他膝盖上一扔,两手环抱在前,“几时你自个儿不想了,就自己办去,也别找我,我就当作这事儿没发生过,你看着我耍猴戏,感觉一定很好吧?”

此时,车子恰恰地停在服装厂外,灰妹也不客气,自个儿下车,再把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人把衣物都给弄出来,也没叫着方正帮忙。

方正也没有下车,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动着,极有节奏,似在附和着什么节奏似的,状态极为悠闲,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个什么。

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待得车后面的衣物给搬了个干净,他直接开着车子走人,也没跟着灰妹打个招呼再走的,车子一下子就消失在灰妹的眼前。

服装厂名为“高胜”,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本市的纳税大户,今儿个正碰巧着,市长前来,红色的横幅挂在那里,一眼看过去,除了红还是有花花绿绿的,平素里已经算得是很整洁的厂房,这会儿显得更神。

衣服不是一两件的,灰妹一个人也是搬不过来,索叫着保安大哥帮忙,这里来过好几回了,保安大哥认得她,也热心地帮着她。

“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没来呀?”保安大哥还问着。

胖胖的小姑娘,除了李升红,没别人。

灰妹点点头,瞅着那日头,还没有下去的意思,又去瞅瞅那上面的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指导”,市领导这三个字,不知是怎么的,一下子让她想到那个还能脸红的陈法市长,心里因着方正而起的几分憋屈,不由得有些散开去。

她敢大胆地再赌上一回,方正绝不会光明正大地把他们去登记的事儿说出来,他是耍着她一番,让她想看着他临门退怯的样子落空,可她还是赌坚强,笃定着他会事儿办好的,总不能,人家堂堂的方少,真娶她这个么与别人关系还不清的人,她与厉声那回事,他哪里有不知道的!

“没呢,她有事儿。”她的下巴朝着那个横幅条努了努,“这都是什么人来了呢?挺热闹的呀。”

保安大哥帮着她一起搬着衣物,往着那边的仓库去,“好象是市长吧,陈市长,我刚才看着他们朝着办公楼那边去了。”

陈市长?

本市的一共是五个市长,能叫做陈市长的只有一个叫,那便是陈法,兼着本市的市委副书记,三十出头。

“你们到这里来干嘛,还不快走,领导要到这边来了!”

谁料着仓库那边还有人守着。

当然,仓库都是有保管员的,今儿个守着的可不是保管员,那是厂里的副厂长,他肥肥胖胖的,站在那里就是好大一堵墙似的,拦着灰妹不让她往前。

“那东西放哪里?”灰妹只能这么问。

“什么东西放哪?”

还没等着胖副厂长指出个路来,突然多出个声音,透着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是一个历史的时刻,马车还是马车,还没有成南瓜,所以我三更了,等着马车成了南瓜,我就倒下了……睡觉去了……

34-38

034婚

灰妹从来没有觉得男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里,跟着天籁一般,明明就是平淡无奇的沉稳声音,她抬起头,瞅着在众人簇拥着的陈法,似乎是万千人中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陈——法——”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似没有出声,仅仅上嘴唇与下嘴唇之间微微的分开,站在那里,脚底像是让着强力胶水给粘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一样,怎么也走不开。

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迎接着领导的时候,仓库外多了原本没有安排好的戏份,厂长那个脸可就是赔着笑了,忙使着眼色,让着副厂长说明一下情况。

“陈市长,这可是风尚杂志社的人,我们新出的成衣交给她们宣传,刚拍好照片了,把成衣都给送回来了。”副厂长赶忙着解释,免得闹成个误会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陈市长好像并不介意眼前两个人的莽撞,反而是点点头,很愿意倾听的样子,朝着张鸯鸯这边走过来,伸手抱过她手里的成衣。

这个举动出乎甩所有人的意料,都集体成化石般地愣在那里,看着这位号称着从不近女色的陈市长替着杂志社的小姑娘搬东西,也不顾着身上专门定做的西服给弄皱了。

灰妹有些个受宠若惊,还没有这么受过,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两眼睛直直地瞅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从保安大哥那里分过来一点,紧跟着上去。

陈法的秘书也闹不清自个儿领导那想做什么的,反正着这次的视察是成功的,也是到了尾声,后面的他自是知道自己收尾的,领导嘛自有他的事,他拉和着一大帮子人,退得个干干净净。

“鸯鸯在风尚杂志社打工?”

灰妹在后面跟着,仓库里估计着是密封的缘故,能闻着一股不太让人觉得舒服的味儿,冷不丁地,陈法的问话,让她的脚步停下来。

“嗯,都两个星期了。”她回着,回得还挺详细的。

陈法把成衣放下,回头又拿走她手里的,跟着也放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脱下西装外套,就着件清爽的淡蓝色格子衬衫,还把西装外套递到她的面前。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瞅着那个铁灰色的西装外套,又瞅瞅他,唇瓣微启着,“怎么呢,把衣服递给我做什么?”

话一个说完,她就往着仓库的大门走去,没再看陈法一眼。

陈法手里拿着自个儿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不明白怎么就没接过去,是不是小姑娘的心思很难猜,他本来就没有过多少应付女人的经验,更遑论着是个小他将将近十岁的。

灰妹心里头莫名地涌起一股恼意,也不知道这个恼意怎么来的,就是恼,到底是恼着陈法,还是恼着她自己,无人得知,她也分辨不出来,也懒得去分辩,跟着一头牛似的,就往前冲。

见着她那个样子,好象是在跟生着气似的,到让着陈法快走几步,就把人给拉住,“怎么了,跟个乱撞的火车头似的,是不是搬东西给累着了?”

她一个就想甩开他的手,他到是用力的,硬是不让她给甩开。

“真累着了?坐我的车子回去吧。”陈法面色还是那个模样,让旁的人瞅着是叫做生人勿近的,话挺有耐心的,“这么热的天,这里公交车不好等的。”

听听,这话还真的挺善解人意的。

就算着灰妹心里头有那么一些别扭,也给淡下来,两手拿过他的西装外套,搁在自己的臂弯间,低着头,让着下垂的头发挡住她脸上的表情,“我来拿吧。”

声音很轻,轻的让人都快听不见,陈法也没有听见,手放得极快,见她拿着西装外套,那一截手臂,都让着西装外套给挡着,嫩如白的肌肤,伴着铁灰的颜色,他眼里一暗,不由得想起那次在车里。

他的耳际已经不能控制地微红,脚步慢下来,落在她的身后,手在裤袋里,捏握着成拳,没伸出来,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

或者沉默才是最好的。

灰妹在前面走着,目光微微地落在地上,还能瞅着她的影子,让他的影子轻易地挡住,高大的身影,让她的身影消失他的影子里,明明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早已经融合在一起,似已经被粘住,再也分不开似的。

陈法的车子是中规中矩的,就像着他的子,有些事,他不是不懂,不是不会做,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他的人生已经铺就在面前,光明大道。

“回学校吗?”

陈法很绅士地为着灰妹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他自己则从另一边上车,让着司机开车,侧头问着她,举止与说话,极为自然,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做了无数次。

灰妹看着前面的司机,也不是在看着他,就是目光落在前面,没有焦距,更没有侧过头看向陈法,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开玩笑地说道,“我今儿个结婚了——”

结婚了——

他微愣,但在官场里已经是人的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恭喜——”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唇间吐出来,忽然间觉得苦涩无比,硬是强撑着笑意出来,似纵容的样子,“谁呀,谁把鸯鸯给娶走了?”

恭喜——

就两个字。

很简单的两个字。

她觉得身上有一处似的绞疼着,不由得让她觉得这个身体有够矫情的,疼得她深呼吸好几下,才算着是平静下来,收回着视线,斜瞅着他,“跟方正呢,刚下午登记的。”

话说的是真的,最后一步她是想反悔着,方正也不知道是哪筋不对的,阻止着她反悔,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一个事。

方正——

陈法哪能不知道方正,他们这个圈子里,谁是谁,谁又是谁家的,报个名出来,就能知道祖上几代的事儿,方正,要是论长相,那比着帝都的连小太子爷还要胜,要说着人家那是权,方正手里,可不就是钱!

“你觉得好就行。”他说着,眼里的那么点暗意消失了,刹时极为清明,“回学校,还是送你去方正那里?”

这会儿,他的话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先前就只问是不是要回学校,这回已经变的很快,问是她是要回学校还是去方正那里。

他分得清,一向分得极清,官场上的人,要是这点儿掩饰的程度都没有,那么,他这个市长岂不是白白当上的?

“噗嗤——”

灰妹忍不住,那个声儿透着乐的,眉儿笑得弯弯的,似着见着极好玩的事。

他不是笨人,大抵也是知道的,他让着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甩了,大事上明着,要不然,也坐不稳如今这个位子。

可之于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就是没到非得要个女人的时候,以至于着他对女人的经验远不如家中的陈律,甚至是小叔陈烈,他要排在最后边的,家族里都要戏称着他是不是这么一个人过的。

他脸一暗,仅仅是这样子,已经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态势,“这个玩笑开不得的。”声音很是沉稳,要是细心的人,还能从中听出些松驰下来的味儿。

灰妹把他的西装外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支在她自个儿的膝盖上,隔着他的西装外套,侧着脑袋瞅着他,漫不经心地般地吐出个一句来的,“没开玩笑呀,是登记了,两本子都在方正那里。”

他无语,怎么觉得真有代沟这回事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挤出个话来,“还惦记着小叔吗?”

小叔,是陈三儿的小叔,也是他的小叔,那便是陈烈,跟着陈法大上个两岁的陈家幺子,其未婚妻正是灰妹的那个“姐姐”,张秘书长的女儿。

她连个眼睛也没眨,诧异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惦记着陈烈?”

大大方方的,没有一丝藏着掖着的,黑亮的眼睛清澈一片,就那么看着他,好像要听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架式。

他还真不好说,这无异于揭开一个人的丑陋面目,面对着一个已经失忆的人,他从陈律那里听说过一些,但不完全,略地知晓着一些事儿,彼时,她之于他是完全无关的人,哪里会记得她做过什么事的。

“方正挺好的。”他从未缺乏着与人对视的勇气,这一次,破天荒地转过头去,回避着她的视线,把心底里的那些事都给重重地压下去,“谁也别惦记着,厉声也不是你能掺合着进去的,跟着方正好好过也不错的。”

她懒懒地靠在那里,仿佛他嘴里的人不是她似的,微勾起个嘴角的,笑嘻嘻地说着,“好好过?我也想好好过的,真的,你别不相信!”她说着说着,那个手臂就大大地张开,伸个懒腰的,“还是说说吧,先前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看陈烈都不合我的胃口,厉声嘛,太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今天有点忙,现在才来更新,不太好意思的说,悄悄地来更新,悄悄地遁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对,外面在下雨的

035知

陈法眉眼暗沉,瞅着她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微有些个不是滋味,觉得酸酸涩涩的,那些事,明明他全知道的,真正听她那么说,觉得有点堵。

他难得有些慌,活到三十几岁,头一次觉得他的人生观有些被考验,“你先前、先前……”话开了个头,他就感觉喉咙底像是被鱼刺给梗着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面对过大场面,多大的场面都是应付得了,只是——

这会儿,他居然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办法对着这么个不在意的人,说出她曾经的过往来,或者说,她的眼神清澈,对过往的事全然不知,他没办法告诉她说,那些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我先前怎么了?”她歪着脑袋瞅着他,瞪大着眼睛,等待着他讲下去,然后看着他回避着她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失望,小脸带着点娇憨的意味,一手就已经试着去拉他,“说嘛,有什么的呀,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就想知道个事实的。”

那种样子,他们家里也有女孩子,是独苗苗,上一辈全是男的,这一辈到是出个女的,就是他二妹陈恩秀,一直在国外发展,没有打算回国的意思,与面前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恩秀站在那里,耀眼得紧,谁都会一眼就瞧见着她,而面前的女孩子不同,淹没在依人群里,乌鸦鸦的人中,压儿不会注意到她,一点也不会,私下里相处着,他才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吗?

他有些不太好用这个词,又不是这个词,有些找不出来怎么形容,甚至有些迟疑,“你听到不会太高兴的。”他仔细地寻找着形容词,不会让自己的话太过分。

“我不知道才会不高兴,不说也没有关系,”灰妹一手搭着椅背,朝着他再靠近一点儿,把瞪大的眼睛给微微地眯起来,“也没有什么的,反正茫然点也是好的吧。”

她低垂下墨睫,遮住她眼里的失望,好像真是不失望的样子。

陈法是个什么人,一下子就看穿她眼底的失望,早已经麻木的心,忽然间有一些热点,让他有些不能控制,他甚至是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又见不得她强掩着失望的样子,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瘩,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去我那里吧。”

他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夏天的白天总是特别的长,现在已经将将是六点,还是很亮,仿佛离着黑夜很远,永远也接近不了。

灰妹没有拒绝,像个孩子似地慢慢地靠近他,靠在他的肩头,“有时候觉得真累,你能让我靠一下吗?”她真的是很累,不是身体的,而是从心底里渗出来的累意,让她真不想挣扎太多,又觉得不太甘心。

“嗯,可以睡一会,等会到了我叫你。”他更没拒绝,软软的声音像着塞壬女妖的歌声,落在他的耳里,什么事都像着抛到一边去,即使晚上还有着饭局,都让着他给下意识地推到一边去。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子,专心地注意地路况,后面的事,全然与他无干,仿佛没长耳朵,更没有长着一双眼睛,不见不闻。

许是真的累了。

待得灰妹醒过来时,满眼的黑,一开始有些茫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没一会儿,她慢慢地想起来,应该是陈法的房间,在床头索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灯打开。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在床里,那是张极大的床,躺几个人都是没问题,房间里的颜色那是黑白分明,没有别个颜色,一看就是很简洁的样子,没有多余繁复的线条。

她赤着脚下床,可能是开了一夜冷气的缘故,地板有些凉意,她到是不在意,直接地走出房间,让她惊讶的是,陈法居然就睡在客厅的沙发里,那么个高大的人,就挤在两人沙发里,都蜷缩在那里。

他完全是个不同的人。

灰妹远远地站着,身上还是她白天的穿着,黑亮的眼睛里有些无措,也许,她有些错了,心里头是这么想的,脸色有些暗,忽然间觉得自己太坏了。

“陈法,我要回去了——”

她这么说,心里已经很是坚定,没必要,没必要知道了,对着这样子一个男人,这样子接近,她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即使她觉得自己不算是好人,可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好。

对,就是不好!

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都拉进来,她的生活已经一团糟,就让着他脸红的样子,保留在她的心里头就好,回忆比较美好。

“这么晚吗?”

出乎她的意料,沙发里的男人竟是醒着的,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地坐起来,薄薄的毯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他健硕的上半身,没有文明外衣的遮挡,让他显得有些个危险的气势。

她真没想到他还醒着,又看看那个沙发,睡不着也是应该的,那么小的地方,想容下他整个人真是比较难,“嗯,我要回去,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低下头,她讷讷地说着,许是心里有些心虚的,没想着自己真靠着他睡着了,一点戒心也没有,有些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又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太过于卑鄙。

“你没有打扰到我。”陈法掀开薄薄的毯子,身下仅着一条平脚底裤,趿着拖鞋,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将她给挡在那里,“这么晚为什么还要回去?”

高大的身影,让她觉得有些压力,目光一扫到他的膛,下意识地把目光收回,落在自己的衣角,讷讷地说着:“明天还要去杂志社。”

“在这里,明天还是一样回杂志社的。”陈法没让她的破理由给堵回去,伸手搭在她的肩头,没用一点力,怕将她给弄疼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现在回去睡觉。”

他的话不容有拒绝的余地。

“不了。”她不敢抬头看他,“我要回去的。”

陈法收回手,看着她转身要走向玄关那里,黑瞳灼灼,吐出一句话来,“不敢面对我吗?”

她没有回答,目光瞅见自己的包包就丢在玄关那里,抓起包包,就要打开门出去,想着一股气跑出去,不再见这个男人,永远也不再见一次。

可是——

她的手让着一只大手给按住,扭开门把的动作,停滞在那里,小小的手给他大大的手给包住,几乎都看不到她的手,身后已经贴着他的身体。

“嗯?”他发出一个声,挨着她的身子,没有后退的意思,“想听吗?”

她低着头,试着想动一下手,被他给按住,动不得,不得已地装作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地回道,“听什么?”

“别装傻,装傻就不太可爱了。”他另一只手轻轻地圈住她的腰,女孩子的细腰,不敢着用力,怕一用力,就让着折断似的,“心里发虚了吗?”

“没有!”她回得太快,都没有想什么,那是下意识地反应,又或者说是死鸭子嘴硬的再重申一次,“没有的事,我干嘛要发虚来着,你都在说什么呢!”

陈法笑了,声音还是沉稳的,低低的,让着她莫名的颤抖。

“小朋友,”他就是跟着女人相处没有多少经验,人生的阅历那自是太多,她的神情落在他眼里,一下子就看透了,“真是个小朋友,什么想法都表露在脸上了,你想知道的事,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

他这么说,说的很清楚,也很坚定。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感觉,像着失忆之前的事都与她无关。

要不是碰见他,见着他脸红的样子,她心里含些侥幸,想从他这里套出话来,明着看是全是他叫着她上车,带着睡着的她回家,但是,全是她默认的,一直都是。

她没有拒绝,或者不愿意拒绝,心里头早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她总归是阅历太浅,还是让着他给看出来,看得真真切切。

“不,我想让你知道,然后跟以前的事划清界线,一点儿也不沾边。”他坚持,很坚持,手臂慢慢地收紧些,圈住她的腰肢,还是不太敢用力,却是强势地让她跟着他的脚步来到沙发坐下,“以前你是小叔的未婚妻——”

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惊讶的话了!

灰妹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好像突然间看见一个怪物似的,关于陈烈与张天爱的事一股脑地涌上来,那是张天爱的未婚妻,怎么原来是她的吗?

“你骗人——”她没敢相信,心里头抱着一丝希望,“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陈法没有骗她,这是真的,事实就是那样子,张天爱与小叔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一开始确实是那样子,面前的人就是小叔的未婚妻,即使他当时没反驳着陈律的话,但并不代表那事不存在,“只是,一开始就已经解除了婚约,你母亲嫁给了张秘书长,张天爱就成了小叔的未婚妻。”

他不像别的人,叫着张天爱,都亲亲密密地叫着“天爱”,他不是一个能轻易跟着别人热闹的人,也不轻易地对一个人下结论。

“可我跟厉声是怎么回事?”

她怒问。

“你那时跟他在交往吧,好象是这样子。”

陈法淡淡地说着,这也是事实,差点让着厉声与许娇儿的婚约给解除了,最后,她出事了,失忆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却是担着个恶名。

忽然间,他有些心疼。

灰妹想过很多狗血的桥段,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狗血的,狗血的让她想吐血,不无讽刺地质问道:“我怎么能跟着你小叔有婚约,怎么我们难道是前世恋人吗?我跟他几岁时认识的,还有婚约?”

“你爸以前是特种大队的,是替着小叔挡了一枪,遗言是让着小叔好好地方照顾着你们母女。”陈法的声音略有些沉重。

好好照顾?

就成这样子照顾了?

她真是想没话可说,难道是觉得江艳女士年纪太大,娶了人家不太好,就跟着她定下婚约了?好好照顾,就非得有婚约吗?

“陈法,以后我看到你,会装作不认识的。”她拨开他的手臂,接触到他的皮肤,手指迅速地收回来,像是没有碰到一样,眼里平静无波,似着已经看透一切,“我很抱歉!”

她知道谁也不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第一次与着陈法碰面,从他的车上下来,她已经在期待着第二次的见面,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肯定,她知道他会告诉她所有的真相,从那时候起,她忽然间,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第二次见面竟是来得这么快,都不用她自己去创造机会,而是机会来到她的面前。

她成功了,他说了,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的坑爹。

她竟不知道怎么面对!

怎么说?

她的母亲江艳女士为了嫁给张秘书长,把她的婚约让给了张天爱吗?还是应该指责陈烈的坑爹,把好好照顾当成个婚约来履行?

“你不用抱歉。”他是心甘情愿的,为着她这个冷静的样子觉得心有一丝揪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却是见不得她平静的过分的样子,从身后把人给搂住,不让着她走开,“过去的事就让着过去吧,你不用觉得对我抱歉,也不用装作不认识,是我自己愿意告诉你的,与你无关。”

他很懂得说话,那话一下子就击中得她的要害,所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现在想找个地方狼狈地躲起来,身后的他贴着她,隔着她身上薄薄的衣物,还能感觉着他的体贴,似乎所有的防备都能消失。

“你不生气吗?”她用力地推开他,质问着他,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他被推开,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摇摇头,反而是弄不懂似的反问着她,“我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你想的那个想利用着我知道这些事的小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呃,不太好意思,昨晚出去吃饭了,可能是喝得有点晕,就醉了,一醒来都已经是2点半了,哎,于是码字,现在来更新,真不太好意思的说

036夜

灰妹有些心灰意冷,目光里淡淡的,似没有什么神一般,所有的防备都松懈下来,所有的一切是那么个样子,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这话还真是没错,她的生活可不就是这样子,亲生的父亲替着别人挡子弹,给她弄到一桩婚约,而她的母亲,为了嫁给张秘书,把属于她的婚约送给了张天爱。

这还不止,好端端的,她成了别人眼里的小三,意图抢张天爱未婚夫的人,又与厉声牵扯不清,好好地想想,她的生活都可以让人写部虐心又虐身的小说了。

她瞅向他,目光恰恰地对着他的膛,那里纠结着肌,又不似阿诺大叔那样可怕的形态,目光微往下,瞅着他身上的平脚短裤,平素里都是极为严谨的西装,谁能想他里面就是这么条老伯伯似的平脚短裤,不由得想笑。

但是,她是个很给人面子的姑娘,不笑,就算是心里头已经笑翻天,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小脸到是没露出一分取笑的意味,“你不生气也好,我到是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没有避开视线,反而是正大光明地看着他,那灵动的黑眸透着他触之不及的青春,让他的心思沉了下来,看着她好像就把事实给接受的样子,让他觉得挺遗憾。

对,就是遗憾。

这么想,或许是有些小人,他甚至是想过她会哭,为着这样的事而哭,可她没有,反而是笑着,好像有些事早就在她的心里,早就有着把握。

这样的她,让他心里头挺不是滋味,按说像他这种年纪早已经过了冲动的时期,而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把她给搂在怀里,哄着她。

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如他想的一样,他可能想太多了。

陈法有些为自己的多余想法而感到脸红,刚毅的脸一下子就绽露出晕红来,染得他极为羞赧,面对着她晶亮的双眼,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脸红?”

三个字,两个问号,生生地把堂堂的陈市长给钉在那里,脚下像是被强力胶粘在地板间,怎么也迈不开去脚,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

“没有。”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淡地回出两个字。

灰妹听着这个声音,直觉着不爱听,就那么硬生生地戳过来,冰冷的,戳得她生疼,加着心里更疼,再没有心思留在这里,跟他讨论是不是脸红的问题,手里紧紧地拽着包包的肩带,干脆地说了句,“我走了,谢谢了。”

她的人跟她的话一样干脆,说完就是走的。

“别走——”

她的手按在门把上,身子已经让着他后边搂住,那双有力的手臂,跟着铁臂一样箍着她,明明搂着死紧,她却是觉得有种安心的感觉,那种安心的感觉极为陌生,连着她背后挨上男人的身体才稍稍地回过神来。

隔着她身上薄薄的衣物,他的体温毫不知道收敛地传递过来,煨着她的身子,就那么贴近着她,不让她动一下。

“留在这里。”

陈法忍不住这样说,许是他人生是脱轨的事,可他发生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在校门口见着她跑得飞快的样子,忽然就目眩神迷了?

她没有挣扎,男人要真是有那个意思,挣扎也是没用的,她从厉声身上学到的,牢牢地记着心里,眼睛看着门,她听见自己那么说,“我结婚了,跟着方正……”

回她的是陈法长长的叹息声,清清楚楚地听出里面含着一丝怜惜,那种怜惜一下子让她的心柔软的跟水一样,似能从心底里滴出来。

“真是个小朋友——”他低低地叹息着,若是像他这样的,说不定还爱惜着自己的羽毛,不会在男女关系上出现乱子,或者是婚姻上,清清白白,没有瑕疵,可,人与人是不同的,就像他是严谨的当政者,而方正是掌握着钱的一方,他无所谓着离婚或者结婚,或者一天结十个婚,也不算得是什么。

“今晚就睡在这里,要不要吃些什么东西?”陈法见她摇摇头,把她给抱起,走入卧室里,把她放入床里,还很是细心地为着她盖上被子,更将着房里的冷气调到最适宜的温度,“明天去找着方正,去办个手续吧,别跟着自己过不去。”

她闭着眼睛,倾听着他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慢慢地离得越来越远,待得她完全听不到声音后,她的眼角渗出湿意来,原以为,不会哭,其实她想哭。

不是因着她知道的那些事实,而是因着这么一个男人,别跟着自己过不去,可不是,她自醒来后,一直就是跟着自己过不去,听信着他们给她定下的形象,勾引着姐姐未婚妻的坏女孩,还试图破坏着厉声与许娇儿的婚事。

又一次的过不去,就是与着方正去登记,她想着迷涂知返,方正不是陈法,他一下子就按住她,不让她反悔。

“……”

她好象听着是门铃声,现在已经是凌晨,怎么还会有打扰清梦的人?

有种名叫“好奇”的东西揪着她,揪着她起来,到卧室的门边,悄悄地看向客厅里,惊见着陈律出现在这里,居然是陈律,那个样子极颓丧的,胡子拉碴的,好几天没收拾过一样,从发达水平一下子回到贫困水。

“大、大哥?”

陈律似乎是喝了酒,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嘴里出来的话,都是大舌头的,冲着陈法一问,已经是险险地倒向陈法,幸得陈法扶住他,要不然,还真是能好好地与地板来个最亲密的接触。

陈法不动声色扶着他坐在沙发上,瞅着他狼狈的样子,能让着他弄成这样的人便是他心头的那个人罢了,淡淡地问道,“你去见过张天爱了?”

张天爱如今人在帝都,陈律也是几天见人影的,去见张天爱,也是说不定的事。

陈律歪歪扭扭地躲在沙发里,把自己的脸对着里边,不肯露一下脸,却还算是实话实说,“嗯的,都谈好了,下个月人家都要结婚了,我还能干吗,等着叫小婶就成了。”

陈律那是喜欢的是张天爱,自小便是喜欢的,所以对着张鸯鸯的心思有着厌恶,又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不是她没把小叔给勾回去,又何至于让着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小叔。

他心里窝火得紧,自是看张鸯鸯哪里都是不对的,更兼着要不是她母亲嫁给张秘书长,连带着把婚事都给献出来给张天爱,更是让他对张鸯鸯没有什么好脸色。

陈法对张天爱说不上熟,也说不上不熟,要说熟,也没有熟到哪里去,见着面,就是打个招呼的事,要说不熟吗,那还是自家小叔的未婚妻。

见着陈律弄成这样子,以前还是有些个看得不太顺眼,如今到也是能理解一点儿,有些事,心里头想的很清楚,可真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大哥呀,我还以为你在老宅,没在这里,按门铃的时候还想着可能会空跑一次呢。”陈律站起身,脚步不稳地朝着卧室走过去。

陈法试图相拦,到底是陈律酒意上头,让他给猫腰躲过去——

卧室的门一下子给推开,就在门边的灰妹给暴(露)出来,她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睛,有些受惊吓的样子,面色有些控制不住的刷白。

“哟——这不是张鸯鸯,怎么着,还躲在这里?”陈律满身的酒气,把急欲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灰那给拽住,把个没有整理的门面凑到她面前,“把厉声弄的解除婚约了,你自己到是躲在这里,怎么着,想当市长夫人了?”

一开口,就全是酒气儿,醺得她欲呕,堪堪地避开些,她试图躲避着这股子难闻的酒气儿,偏就是喝醉的人,力气大得紧,两只手跟着铁钳子一样钳住她的双臂,让着她不能挣脱。

“是的,怎么着,我就想做市长夫人了,怎么着了?”她挣脱不了,还有嘴,果断地给应回去,“陈三儿,你到是想做着我姐夫,不是没那个命吗?”

张天爱要结婚了,一个月后,她听得清清楚楚,再没有这个让她听了更厌恶的事儿,她不是对陈烈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就算有,也已经是失忆之前的事,现在她压儿没有那种感觉,只是——

凭什么,让他们这么顺利的结婚?

这个念头跟着毒蛇一样咬着她的心,让她怎么也压不下心底的怒火。

陈律一听这话,可了不得,目光利得跟刀子一样,一看就已经不对头。

喝醉的男人,跟条狗一样了,说咬你就咬你的。

灰妹觉得有些不妙,觉得危险了,想逃开,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两只手跟着铁钳子一样,箍着她生疼,觉得两手臂要与着自己的身体分开似的。

“发什么酒疯——”

陈法见这个样子,连忙出手将陈律给弄开,从他的手底下把灰妹拉过去,以身护在她的身前,似座大山般,替着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陈律毕竟是喝醉了,被着他一推,整个人也没个支撑的倒下去,倒在地板上,直挺挺地瘫在那里,两眼瞪直着天花板,突然间跟个疯子似地笑起来,哈哈大笑着。

那个笑声还真难听,躲在陈法身后的灰妹听在耳里,忍不住觉得耳朵都生疼,说实话,这么个男人,论家世论相貌,还真的不输人,可谁让着陈烈是他小叔,张天爱看上的人不是他,是陈烈!

他现在看着可怜,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不同情他,想着自己得到的巴掌,还有着他高傲的像是在看最低贱灰尘的眼神,她就算是可怜他,也是没有必要的。

“大、大哥,你让这么个女人糟贱我吗?”陈三儿大声地嚷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事儿,不太好意思的哇

037艳

陈法丝毫有没有同情之色,目光里带着一丝冷意,睇视着倒地板那里的陈三儿,“都是你自己找的,哪里说的是鸯鸯糟贱你?”

自个做的错事,就得自个儿受着,别想着让别人来受。

灰妹那个心呀,就往着一边倒,人在无助时,有人释放出善意,就很容易受着,按着她来讲,就跟着小**情结差不多,甫出生的小**头一眼看到,便会以为着它的母亲。

此时的她也差不多,哪能禁得起陈法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着,本就是对着人有一些欠疚,又有些好感,这下子,好感真个决堤一样子涌上来,瞅着陈法的目光,瞬间柔上个几分的。

陈三儿那个心里悲愤的,得不到张天爱也就算了,可自家大哥站在张鸯鸯这个罪魁祸首一边,说着他,真想吐血,可他身子骨极好,军队里那么多训练都扛下来,这时候让他跟个林黛玉似的吐血,还真是做不出来,除非着自个咬舌头,那还有血。

“大哥,你帮着她说话,是不是也让着她给勾得没魂了?”他那个恨的,目光里的凶意,跟个野兽似的,就冲着灰妹,像是要把灰妹给吃了一般,喝了酒的身体到底是有些反应慢的,挣扎着几下,都没能站起来,话到不是吃素的。

灰妹心里一滞,好像涌起个期待来,脑袋恰恰的往陈法身后探出一点来,瞅着那起不来的陈律,嫌弃的意味极是浓重,“勾得没魂了,也亏得你对我的魅力这么有信心……”

“也许你说的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沉稳的声音,让着她瞪大眼睛,话还在嘴边,却是怎么说不出来的,侧着脑袋,从下往上看,看着那张刚毅的脸因着他自个儿说出的话而微微的泛红。

陈三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大、大哥,你、你不是吧?”

他话才说完,整个人倒在那里呼呼大睡着过去。

陈法面上有些烫,把睡过去的陈律给拖起来,丢在沙发里,这么个一来,把他睡的地方都给挤去了,把薄毯子往他身上一盖,算是了事。

看着他在那里弄着陈律,灰妹站在沙发边,看着他细心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好吧,她有几分虚荣心的,讷讷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问出口,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着是南柯一梦来的,又或者他们兄弟俩在那里玩着把戏,可直觉又告诉着她,他不是那种人。

陈法回头看向她,那目光是再认真不过,灼灼地瞅着她,竟是生出几分光彩,“你说呢?鸯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仿佛再认真不过。

她忍不住要笑,这一笑人便没个正形的,走到他的面前,一手试着搭上他的肩头,那里肌肤极烫,手指都似被烫着一般,下意识地缩回手,“其实我还真是相信的。”

还没等着她把手给收回去,陈法已经将她的手按住,重重地按在肩头,另一手早已经主动地把住她的腰肢儿,把人往着自己这边重重一按,“为什么要跟着方正登记?”

那气息就在她的脖颈间,一波一波地,让着她有些酥痒难耐,腰间被箍得太紧,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那是让着他的体温给醺的,那股子热度,薄薄的衣料哪里挡得住,都落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让的她逃不开,似被在困在里头。

她低下头,触目所及是他的膛,那里纠结着肌,她试着一张嘴,粉嫩的唇瓣便是毫无遮挡的触着他的肌肤,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分明是感觉着她唇瓣碰到之处都一跳一跳的,很细微,却让着她心惊跳,又似乎在期待些什么似的。

“有时候做事别凭着冲动……”他就像循循善诱的师长,轻轻地说着,似要将她从迷途中拉返,“世上没有后悔药,乖乖的,明天去找方正,把事儿给弄个完的……”

“好。”她听着自己是这样子回答,很软的声音,都能将她自个儿给弄酥软了,一下子让她自己都起**皮疙瘩。

一时之气,当真是弄不得,她现在老后悔,可跟陈法说的一样,世上真没有后悔药这个东西,平白无故地多了个红本本,要不是他一说,还真没有当成一回事,就跟着玩一样的。

“我睡觉去了。”她喃喃地再附上一句,双手抵在他的前,慢慢地从怀里退出来,“你也睡吧。”话一说,她很快就觉得不太合适,沙发已经让陈律给占住,这房里能睡的还能是哪个地方?

卧室里的大床。

她走进去,没敢回头,怕一回头,真把人给叫来,迈开脚的时候,感觉着那个双腿灌了铅似的,差点儿迈不开,深呼吸好几下,她总算着进去卧室。

“好好睡一觉吧。”陈法站在门外,没有走进一步的意思。

她默默地坐在床沿,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似乎要控制着自己的那个冲动,“这里床大,你睡在这里吧?”

话一说完,脸上烫得很,她都不用照镜子,就觉得面上一定烧起来,跟着火似的,让她更不敢看向门口,人是会害羞的,她自然也是会的。

可——

她知道这个话的后果。

不是不知事的孩子,她哪里会不晓得男女之事的,就算没经着厉声那一回,她也是知道的,如今的女孩子又不是大门不迈,三步不出的,她知道留一个男人在房里会发生什么事,也知道后果。

陈法瞅着她,坐在床沿,双手的十指都绞在一起,那句话好像是要着上断头台似的,让他忍不住发笑,脚步已经不停,朝着卧室里走进来,一步一步的,极有气势。

“我是个男人。”他提醒着,这算是最后慈悲,没听见有任何的反对声,他的手终是将房门给关上,到是没反锁,陈律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她抬起头,冲着他扬扬眉,颇有点娇俏的意味,双腿抬起来放入床里,往着床里侧躺,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把外侧留给他。

那个娇俏的样子,让着他心一个抽(动),好像觉得年岁差太多,有些个不太自信的,又想起张天爱与自家小叔差的还多,那个心也就安下来,直接地上(床),躺在外侧,手臂自然地就搭上她的腰际,把人往着自己这边一勾。

灰妹那个叫身不由己,还是半推半就的?

她自己觉得第二个比较多,说身不由己嘛,有点太矫情,是她自己开的口,再说自己身不由己,这话可真要笑掉人的大牙。

躲在陈法的怀里,她显得特别娇小,鼻间闻到的全是她的馨香,让着他有些不能克制,他一向自以为是清心寡欲的,就是见着她后,觉得那身体跟着活过来似的,跟个冲动的小年轻一样。

她不是没感觉他的身体硬梆梆的,不是普通的硬,那个硬的,让她觉得硌人,不由得想扭动着身子躲开,他的手臂硬梆梆的,哪里容得了她躲开,这到嘴的,容得了她跑了!

他到底是个男人的,又不是不行的,离着血气方刚是有那么一段年月了,大手就没个安分的,往着她身上过去,隔着薄薄的衣物,沿着细腰儿,往着那尖尖儿,五指个一张,就给包在手心里。

没有记忆,她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样,但是现在晓得的,她的身子可是真敏感,上次跟着厉声,虽是疼的,可她到底是晓得的,那身子跟着软下来的,如今着让他一碰,身子的感觉一下子就冒出来。

当然,这是她自愿的,质上不一样,目的也不同,结果自是也不相同的。

她推开他,不让他的手碰,坐在床里,斜着眼瞅他,小脸要笑不笑的。

陈法被推开,怀里空荡荡漾的,觉得是空虚许多,半起着身,以手支着自个的下巴,贪看着她要笑不笑的神情,索着也不含糊,直接贴过身去,双手把她剥了个()光,那一身肌肤,落在灯光里,晶莹剔透的。

小,但是挺,两坨坨儿,不太丰满,小有小的好处,至少不下垂,也能着一手掌握住,正是他所喜欢的,上面那两点点儿,跟个红莓果般,娇娇艳艳的。

腰细,跟个细柳枝般,都不敢下力碰一下,怕着太过力,就给折断了。

更往下,是那一处,让着两腿儿给夹着,芳草萋萋,饱满粉嫩,让他的眸光深遂如墨,哪里还舍得移开一分。

她倾过身,把自个儿的唇贴上他的,灼热的烫意,让着她的四肢百骨都跟着舒展开来,酥酥麻麻的,轻轻地啃着,犹不满足,似在啃个苹果似的,一直啃着,还咂巴着嘴。

陈法是个好脾气的,让好啃着,侧躺着,目光灼灼地瞅着她,控制着双手,没碰她一分,颇有种想看她怎么行事的样子,嘴唇嘛跟着她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附和着,吸(吮)着她嘴里的密汁,正待得想在她嘴里探探,让她给躲开了。

她那是没给品出啥味来,咂吧着嘴累,一瞅着他那个脸红得比红富裕士还厉害,心里甭提着那个成就感有多深了,索着转移着地方,沿着他的脖子下来,落在他前,肌纠结在那里,素手抚过去,坚硬的跟个石头块般。

他哪里经得起这么样子,呼吸跟着重起来,浓重的喘声,从喉咙底出来,黑眸里已经迷蔓着浓浓的欲(望),贲张的肌,在她的面前,不由得颤动着,似要跳起来一般。

暗黑的小果子,羞涩地立在那里,她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捏住,看着那小果子绽开来,有些得意地冲着他眨眨眼,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张开着粉嫩的唇瓣儿,一口就含入嘴里。

“唔——”

陈法让她给弄的,真个是把持不住,将人一揽,便是已经将她给压在身下,顺便着还把人往上一提,提着与他的脸并齐着,坚硬的膛恰恰地抵着她柔软的尖尖儿,那两坨儿,骄傲地抵着他。

那般个感觉,真个是销魂,让他还是真忍不住,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小脸上,一下一下的,织起个强大的网,把她给困在里头,脱不得身。

她试着扭动着身子,却让他压得更紧,双腿给他分开,健硕的身子就跟着挤进来,让她怎么出阖不拢腿儿,便是胡乱地磴着,不想让给占上风。

这个占上风,他自是不同意,虽说有乐趣,他一向是大男子主义,刚才已经是够让着她玩了,下面哪能让着她骄傲地坐在自个儿身上,自是得压的,压在身下,才算是完美。

吻往下,唇角、脖子、前,再往下,将一方坨坨儿含入嘴里,用力地吸着,跟个吃的孩子般,似要着她的心都吸出来。

灰妹把个身试图着挺起来,把自个往他的嘴里送,小脸晕红晕红的,红的都似着滴出血来似的,大大的眼睛,染着个情儿,娇软软地落在他怀里,两腿儿夹着他的窄臀,似跟个蛇妖般,把人给缠住。

陈法喜欢这种感觉,似在奔放的感觉,让他全身的细胞都要怒吼着,浑身的力都似乎使不完似的,大手揉弄着那两坨坨,享受着涨满手心的充盈感,他唇舌并用着,啃啮着她,微微地扯离着嘴唇,那娇艳的莓果儿,冲着他绽放着,上面晶莹一片,全是他赐予的湿意,晶晶亮亮的,诱人得很。

“唔……”她终于忍不住,破碎的呻(吟)声从唇瓣间逸出来,肌肤间泛起粉色的光泽,布满着细细的汗珠子,嫩白的脚趾头儿蜷缩在一起。

一听着她动(情)的呻(吟),陈法已经是按捺不住,嘴唇含住她娇嫩微红的唇瓣,一手包在她的前揉弄着,挤压着,另一手把她的双腿给用力地分开,探弄那处娇嫩,手指头往着那紧闭的入口抠弄着。

手指一试,两边的便狠狠地挤压着他的手,不让他进入,他到是好哄歹哄着,才让着挤入一点儿,索着把身子下移,把唇舌奉上,侍候着她,让她为着他绽放开来。

果然着,没一会称,让他喜出望外的是那厢里早已经是泛滥成灾,迫不及待地褪下把自个儿都往着她那里送,送的是尽儿,恨不得把让她把自个儿都吃进去,吃的满满当当的,把全部的热情都给她。

她受着,胡乱地哼哼着,身子被着硬生生地撑开,到是不太好受着,可又是觉得极为欢乐,恨不得受他的所有,小嘴儿微微地张开,露出里头粉嫩的小舌尖,他经不得诱(惑),把唇凑过去,含住那处,身下却是毫不停歇着,一次次地送给她。

陈律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头有些疼,那是宿醉的后遗症,凭着军人的天生敏感,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在大哥的公寓里,捂着脑袋,他从沙发上起来,赤着大脚,就要推开门进去。

门没锁,拧一下门把,就打开子,他往里一看,却是愣在那里,大哥还睡在床里,现在都已经快早上八点,还睡着的大哥让他觉得有些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大哥床里还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脸躲在大哥的怀里,没能看个真切,两截子白嫩嫩的细腿儿就露在薄被外,与着大哥那腿儿搁一块儿,极为扎眼得紧。

“出去——”

他还试图看清楚一点儿,就听着他家大哥那冷冷的声音,让他连忙着把门关上,宿醉的脑袋还不是太清醒,到是依稀的想起,昨晚好像见过某个人。

忽然间,他瞪大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给俺发牌子吧……俺心里好害怕的哇……果断地放上来……

038火

那里头的女人,可不就是那个该死的张鸯鸯,那个灾星!

他不干了,心头火冒的,感觉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似的,一回身,就去砸门,那拳手可是叫狠的,“砰砰砰”好一顿乱砸的。

门里头的,像得了暂时失聪的,愣是没开门,把他砸门的愤怒给无视了。

“张鸯鸯,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沟里的老鼠,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出来,还敢爬上我大哥的床里,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高分贝的怒吼,冲着房门过来。

可是那个房门纹丝不动的,没见着个人出来开门,来看一下外面究竟来着海啸还是敌人的,一个都没有,就连着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已经起来准备去市政府机关大院的陈法也没有动静。

陈律本想着早上收拾一下门面,下午就搭飞机走人,这个伤心地,怎么也不想留的,偏就是让他发现这么个事儿,他果断地决定明天走。

里面没有动静,他就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总不能,他坐在这里,看着张鸯鸯往哪里躲,眼见着小叔那里没戏了,就来把大哥给勾上手,这股气,憋在她口,着实让他堵得慌。

他就那么坐着,也不顾着身上的衣物已经皱的不成样子,身上还能闻着一股子夹杂着酒味、烟味、汗味的中合味儿,跟个老僧入定似的,就等着人出来。

要说门里头没动静吗?

那是有的!

谁要是被这么砸,还醒不过来的话,那么就是睡的跟头猪一样!

灰妹不是猪,她还是比较警醒的,陈法冷冷的一句“出去”,她就已经醒过来,假装还没醒,闭着眼睛,装睡,反正是九点半才上班,这里离着杂志社也不远,她不急。

她不急,到是行的,陈律哪里能放得过她,砸的门那个“砰砰”响的,是个人也会睡不着的,没办法,她睁开眼睛,瞅着身畔的人,不由得面上飞起两朵晕红,那是臊的。

被子外仅仅露出个头,大半边身子都贴在陈法的怀里,后背挨着他坚硬的膛,他呼吸平稳,连带着膛有些起伏的,似在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不由得想从他怀里出来,子可一动,她就觉得不妙。

“让我起来啦——”

她的双腿,就是双腿,也跟着他纠缠在一起,比着上半身相贴着还过分,壮的大腿那是直接地横入她双腿间,横亘在那里,试着保卫着他的领地,她个一动的,小腹间巍然一颤的,差点儿痉挛。

话一出口,就带着连她都不曾察觉的撒娇味儿,她还来不及去细想,小脸通红的,哪能不知道这抵着她小腹的是啥玩意儿,猛地要起来,偏就是腿软的很,重重地跌回陈法怀里。

陈法动作还很快,把人给护着,一点都不在意她跌下来,反而是觉得是个大好的机会,把人圈在怀里,不让着她动弹,把那个试图分开的腿儿硬是给分开,把自个儿给挤进去,尤其是一早上神极的物事儿,跟着个熟门熟路似的,一下子全部都送将给她。

“唔——”

那股充盈的感觉,她低低地呼出一声,那是疼,也是痛快,让她四肢百骨都有些松开来,身子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下,前那两坨坨儿,随着他的动作而不甘寂寞地张扬着,让他眼里发红,倾下(身),张嘴就是给含住。

一含住,便是不松嘴,啃啮着,拉扯着,兴致大发了去,他的手还不肯安分,探索着她的全身,光滑的裸(背),纤细的腰肢,又缓缓地往上,把个壮的大拇指探入她嘴里。

她微张着嘴,一口就含住,含住就不放,那身子早已经沉醉在他的直白热情,即使那腰儿已经酸着快直不起来,还是放纵着自己,冲向着绚烂的极致快(感)!

睇视着她迷蒙的眼神,他哪里还能知道什么叫做克制的,本忘记着外边还有人。

湿湿的,粘粘的,极不舒服。

她懒懒地倒在床里,被疼爱的肌肤布满着彻底疼爱过的痕迹,泛着粉红的诱人光泽,要不是还记着他自己的职责,他还真想跟她就躲在这屋里,就他跟着她,就两个人。

那么一想,本就是红的脸,这下子更红,配着他高大的身子,着实有一些不太和谐,他伸展着双臂,把光(溜)溜的人儿给抱起来,抱入浴室,全身心地侍候着,把人洗得干干净净,跟个初生婴儿似的才算是满意地抱出来。

灰妹还是懒懒的,跟着陈法一在起,被娇宠着,感觉着实是太好,就怕着这就跟着一场梦似的,突然间就破了。

墨睫微垂,她忍着酸疼,自个儿弯下腰,捡起胡乱丢在地板的衣服自个儿穿起来,一声不吭的,害羞嘛,不是没有,可要真是躲着一边去,又觉得太矫情。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陈法也是换着衣服,没一会儿,他已经是西装笔挺,面容刚毅,瞅着似不太能让人亲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手在裤袋里,看着她身上皱的跟个梅菜干似的,眼里染着个不赞同的神色。

“我送你去杂志社。”他把手伸出去,递到她的面前,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让着他面容的刚毅淡去几分,“当然,先去换一身,这样子上班去,不太合适。”

他想的很仔细。

这份仔细,让她心里极为触动,自从她从医院里醒过来后,除了李升红,恐怕还是头一次让人这么关心,这么仔细的关心,那个心呀就跟着倾斜的天平似的,早就没有公平公正,朝着他倾斜。

“嗯。”她听话地应着,一就拉住他的手,冲着他便是漾开着笑脸,眉眼儿一动,透着个灵动的样儿,让小脸凭添着几分光彩,跟着他走到门边,脚步便停下来,“外边的人?”

话就起个头,她没有说下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法镇静自若,拉着她出房门,大手紧紧地包着她的小手,大有着不让她挣脱的气势,一手已经去推开门,目光直视着前方,没有一丝的不自然,虽然那脸是红的,但一点也不影响他说话,“今儿个不出去,那么,你永远就抬不起个头来。”

他的态度,他的话,都让她觉得不错,是这个理,要是她今天畏首畏脚的,不敢面对着门外的陈律,那么,她以后这个腰杆子还能硬得起吗?

答案是指定不能的。

那么——

她抬头挺,正大光明地跟着走出房间,没有一丝的羞怯之意,走在陈法的身边,面对着客厅里的陈律,那尖刻的目光,跟个刺儿一般戳着她。

明明就是目光,她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就活像是让刺给狠狠地扎着一样,不甘示弱地站在陈法的身边,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还晓得要出来呀,我还以为你要勾着我大哥,不让他出来了呢。”陈律站起身,双臂环抱着他自己,嘴角流露出嘲讽的味儿,眉眼间带着傲气,话一点也不留着情面,憎恶没个掩饰的,不是他不会掩饰,而是他不想掩饰。

他那个目光很直白,瞅着他大哥脸上还没有消退的红晕,是个人也知道刚才房里都经过了什么,那个目光,就恨不得把灰妹给剜了!

灰妹刚想反唇相讥,却被陈法给拉住,让她到嘴的话都给咽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法怎么回答,大不了,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她肚量大,不屑与他计较。

“说什么浑话!”陈法冷冷地扫过去一眼,不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怪味儿,让他略略地偏过头,像是受不住她他“弄成这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样子,还不快去收拾一下,假期应该快没了吧?”

陈律的假期是快到头了,最迟明天就得回去,望着他大哥的眼神全然是失望与痛心,就连着他大哥都成了这个女人的入幕之宾,让他真想剖开大哥的脑袋去看看,里面是不是跟着浆糊一样。

“大哥,你可真行,真行的,让着这么个女人爬上你的床,你不也嫌脏来的。”他说话就没有个把门的,怎么难听就怎么说的,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把人放在眼里,“还护着她,大哥,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让着她来,她到底是哪里有不一样的,这一个一个的,都跟吃了猪油蒙了心似的?”

灰妹不是没有脾气,刚才那是陈法给拦着,她才没有把话给丢过去,现在,她压儿是不想说,跟这么个人胡搅蛮缠的,也算是她跌份儿!

“我们走吧,跟这么个人,没话可说,我要是多说一句,我就觉得想吐!”她是笑着说的,对着陈法,眉眼都绽开,愣是没看陈律一眼,直接地就将人无视。

“走了后,把门给关上。“陈法冷冷地扫过陈律一眼,那个目光,就跟看一个不懂事的人一样,丢下一句话,带着灰妹离开,也没有对灰妹的话表示些什么,在他听来也没有过分的。

走出门,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没有司机,还是陈法自己开的车。

灰妹就坐在驾驶室里,两手抓着自己的包包,目光盯着前方,好像突然间想到什么事似的,侧着脑袋,“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

这是他的回答,很直接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

她不满意,又有些急,不知道怎么问才好,迟疑了一下,唇瓣张了又张,总算是又挤出话来,“我不是、不是那、那个,你会介、介意不?”

问的很辛苦,一句话问完,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跟着用完了似的。

陈法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开着车,听她鼓足勇气的一问,不由得微微一笑,把车子停在一边,转头面对着她,眸光里极为认真,“我不介意,真的,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没必要再重复,真个是小朋友!”

她的脸立即暴红,不敢面对着他的目光,一手自己的鼻子,嘟囔着道,“我才不是小朋友呢。”

“嗯。”他承认,且意有所指的说,“是不是小朋友的!”

她连忙瞪向他。

陈法不慌不忙地再开着车子,迅速地朝着右边开去,似着风轻云淡地来了句,“方正那边?”

她立即笑了,那笑意里有几分小女人的得意,像是窥见了什么秘密一样,把自个儿的脑袋往他那边一靠,“晓得啦,我会弄好的,怎么着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这个态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早已经联系好一家店,让她把全身的都给换好,整整齐齐地去杂志社,他才安心地去市政府机关大院,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灰妹赶到杂志社的时候,差个几分钟就迟到了,幸好她动作快,还赶得及,只是,那(屁)股还没有位子上坐热,就被着陈姐去安排着去张思洁那里,有个访谈稿子,得拿去让人看一下,要是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去发到下期的杂志里。

李升红冲着她挤挤眼睛,那个样子,绝对是同情的。

她一笑,新人嘛,本就是这样子,这种跑腿的事儿不是她们这样子的新人做,还会有谁去做?

张思洁就住在本市最有名的星辰酒店里,那里豪华套房一夜的价可是惊死人的,她一个刚红的明星就住的起,其中的猫腻,那是不可对外人道也。

“你是那天的?”

张思洁似乎刚洗完澡,身上就裹着浴巾,接待着灰妹的不是助理,居然是她本人,让灰妹多少有些意外的,更意外的是张思洁还记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得得得得得得儿儿儿儿儿驾驾驾,更完了,嘿嘿,遁走,俺睡觉去了哇,要养足着神,明天 儿上班……再码字来更新……神好,胃口就好,身体更好

39-43

039勾

灰妹点点头,对明星总归是有点好奇的,哪个人能像她这么接近着张思洁的?很少吧,她现在就能见着,人家还就光围着浴巾。

她敢拿着她兜里的两张粉红大钞儿打赌,那浴巾必是啥也没有的。

张思洁坐在那里,线条极为诱人的两腿交叠在一起,浴巾堪堪地遮挡着她的大腿()处,纤细的手指夹着几张采访稿,似不经意地按在浴巾的尾端。

她的上半身微着前倾,事业线毫不在意地冲着灰妹这边敞开着,极深,蜜色的肌肤,染着盈润的光泽,目光里落在指间的采访稿上,似极为专心地看着。

灰妹静静地坐在那里,静待着回音,瞅着张思洁的一举一动,莫说是男人,就连着她也觉得张思洁确实有那么些个女人的资本,长得好,身材也好,再加着表现出来的格也是不错的话,那么,很难叫人不喜欢。

“你跟方少很熟?”

她正看着张思洁,冷不防的,耳朵里落入一个问题,她的眼里掩不住诧异的,想不到就在摄影棚里就跟着方正说上一句话,让着张思洁给记住,还来问她。

“算是认识吧。”

她没有迟疑,也没有回答的太快,将她自己与方正的关系做了个的定位,很保留地回答道,本没打算把自己与方正已经登记的事说出来,那是她的私事,也是方正的私事,再说了,她打算从今天就开始结束这个让她后悔的破关系。

“唔——”张思洁淡淡地应着,好像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太往心里去的,手指翻过两页,对着稿子还算是满意,至少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边看着还微微地点点头。

灰妹心里有些松懈,就怕她不满意,现在看着还好,坐等在那里,希望她别再问她什么事,她还真是不好回答。

好像是遂了她的意,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这位正当红的明星,没有再问一个问题,研究着稿子的每一句话。

“还行,就这么样吧。”张思洁把稿子递给灰妹,抬起头,眸光盈盈,不用哭,就能瞅见着一丝湿意的痕迹,让长长睫毛掩盖下的双眼显得更大,“跟方少认识的,怎么就做一个跑腿的小妹?”

灰妹去接稿子过来,目光不太小心地瞅见着那浴巾的尾端,还是要遮不遮地挡在那里,让人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想瞅去,又没见着啥,就是那种勾着人的心思,又不让着你见识,无怪乎有人说,女人全光的,那不太吸引着人,还不如要露不露的那种才勾人。

她压儿没想到张思洁会问这个问题,那些表示着好感的目光瞬间就都给收回来,再没有心情去贪看着她的美色,以及那个诱人的身段,“就是见过几次面,我也不好意思叫方少让我安排着个好工作。”

她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流露出那种想托着认识的关系弄个好活的,可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的遗憾,表现得活灵活现。

“要不要我替你说说?”张思洁好像很热心,“方少还是挺说话的,说不定,还能叫你做个坐坐办公室的工作?用不着这样子跑来跑去的?”

灰妹赶紧着谢谢人家的好心,方正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是谁给张思洁的错觉?

她有些纠结了,或者说,方正那个好说话,是对人而言的,对她从来就没有好说过,让她有些个丧气的,“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心里丧气归丧气的,她还是挤出个表情,双眼里亮亮的,真让她勾起心思似的,弄得很像那么个回事,人家的好意,怎么能不接受呢,不接受那叫不识相,人家是在说着她与方正之间不简单的关系,她除了艳羡,还有怎么办?

难不成,她还去跟着人叫板?说她与方正不是普通的关系,他们之间已经着红本本的联系,一想这个,她就觉得没蛋那也是要疼的。

“不会,就是说个话而已。”张思洁显然很淡定,方正与她的关系好是不言自明的,如今着她算是得罪了孔雀传媒,想到这里,她好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暗光,“你等着消息吧,也许会很快。”

“那就谢谢了,我真不知道感谢你才好。”灰妹很配合,没有一丝不接受好意的清高样,这年头的人,没有关系得找关系,有关系还得更进一层,她觉得用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好,“那我先走了,陈姐还等着我回去呢!”

张思洁点点头,很是满意她的态度。

待得一人走,她拿起自个儿的手机,娇嫩的手指儿在屏幕上面滑弄着的,拨个电话出去,“是我呢,李大编剧,晚上可赏不赏个脸吃饭的?”

那声音,透着股诱惑的味儿,软软腻腻的,能叫人一听就酥了全身的骨头似的。

灰妹拿着稿子赶紧地坐地铁回去,出租车嘛,她还真是舍不得那个钱,当然,她还做过更蠢的事儿,为个省个出租车费的,把自个儿跟着方正扯个红本本的。

一想到这个事,她就忍不住叹气,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想试着从里面翻找一下方正的电话号码,翻来翻去的里头就只有几个号码,除了李升红,就是杂志社里的头人,她这才想起自个儿已经换了手机卡,原先卡里的电话号码一个也没有复制下来。

那张卡,她都想不起来随手丢到哪里去了,走出地铁站,她仰头瞅瞅离着地铁站不太远的杂志社所在的大楼,脚步停下了,任着大太阳的,往她身上晒。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Rihanna的歌声,她下意识地就去自个儿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由得往周边里一看,旁边过去一女的,那女人,瞅着看不太出来年纪的样子,身边带着两个小男孩,一般大小。

“——”她忍不住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那不是、不是——

还真叫她给认出来,不是她认识的,可是她远远地瞅见过一次的,那不就是、不就是那位的妻子与儿子来的?他们K省的省委书记夫人与儿子?

她们的手机铃声居然是一样的,让她觉得惊讶还是有个知音的,那种感觉很难说。

站在那里,她看着那母子们进去隔壁百货大楼,又听着熟悉的音乐响起,这回是她自己的手机,手机还震动着,震得她的手都麻麻的,一瞅着是李升红的电话,赶紧地接过来,“我快回来了——”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给打断了,李升红带着哭意的话从那头传过来,“我爸、我爸让纪检委的人带走了,灰、灰妹,你帮帮我,帮帮我……”

纪检委——

这三个字跟着重重的石头似的,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大太阳底下也能出一身冷汗,但凡着有什么事,她也不想跟着厉声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可是——

那是李升红,她当成朋友的人。

“你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李升红她爸市规划局里的一个小出纳,做了十几二十年的,还是个小科长,没有升任,就是个老实人,真没想到纪检委会……

“我也不知道,我妈刚才来电话,说是我爸让他们给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带去哪了,灰妹,灰妹,你说,我爸怎么就给带走了呢……”李升红急的不行了,那头都带着点哭音了。

灰妹听的心颤颤,已经有了决定,怎么着,也得去看看,谁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事儿,这种事,她晓得的,要找嘛,就得找厉声。

厉声——

她还真不想找,先别说人家会不会跟她透点底儿,她自己也不想上门去找,觉得她还真受不住那个人,如今着他的婚约也解除了,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她,这段时间到是没有消息,她可不敢相信,人家没记恨她啥的。

“好的,你先别哭,我去打听打听,你先别急,好好地照顾着阿姨,别让阿姨太担心了。”她知道李升红的妈妈身体不太好,要是因着这个事,急出个什么好歹来……

这边话说完,她已经拿着稿子进去大楼,也容不得她多想,把稿子交到陈姐的手里,“陈姐,张小姐说她觉得还行……”

这不,话才开了个头,陈姐已经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你那个同学,让她明天别来了,才来几天的,就受不住了,今天还自己跑出去了,连个假也没请,小姑娘家家的,真是啥也不学的,偏就学些个坏毛病!”

这一听,灰妹也就知道李升红本没说她家里出事的情况,当然,这事儿她也不好说,让着纪检委带走,哪个听了,不露出什么异样的,她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儿给咽下去,“陈姐,她家里有点事,让我给请假呢,我到张小姐那里回来晚了,真对不起呀,陈姐,你给她一次机会吧,这都是我的错……”

陈姐又是一个手势,将她的话给打断,严肃地看着她,“你们俩只能留一个,是你还是她?只有一个名额,主编那里发话了。”

灰妹懵了,两个人都觉得这里不错,都有点想在这里工作的意思,现在还是试用期的,就等着三个月试用期一过,两个人都可以留下来,没想到主编现在就已经有了决定,压儿不用等到三个月!

她一咬牙的,“还是她吧。”

话一说口,她心揪得厉害,这工作可是与李升红一块儿找的,心里可惜得紧,可是没办法,不能留下两个人,她只得再找工作,不是没有灰心丧气的。

陈姐有些讶色,不过很快地就掩饰起来,轻咳了声,“到财务室去一下,把这些天的工资算一下。”

手里头拿着几百块钱,灰妹坐在地铁站的入口,满眼都是人流与车流,这匆匆忙忙的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是被迫着悠闲的,心里有些苦涩。

她还有事,是的,还有事儿,得找方正,把事儿给办利落了,总不能把那个重要的事儿给拖着,这事关着她与陈法的关系,总不能叫着人家跟着一个有夫之妇来往的吧,虽然她与方正之间的红本本就是鼓着气儿给弄出来的事,可那是法律上承认的婚姻。

方正的公司在哪里?

她歪着脑袋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没有想起来,就是记的是什么第一的,好像叫着第一集团,对,就是这个,好牛气的名头,不愧着是国内私营企业的龙头老大,听名头就知道第一了。

但是,她不知道地儿在哪里,这回是打的了,她手里头多了几张钱,这出租车的钱还是付得起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没钱时也得缩着脑袋做人!

第一集团。

阳光下巍峨的商业大楼。

大楼在阳光下璀璨发亮,“第一集团”四个黑色的大字充满了霸气,引人注目。

最繁华的商业地段,这样的大楼着实是气派,要不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第一集团的总部。

前台的工作人员问的很严格。

灰妹那个脸给皱的,皱成个麻花样,也没让着公事公办的前台工作人员放她进去,真是苦恼至极,到是有些后悔没把方正的电话号码给记住,想着打电话去问陈法,先不说人家在工作,这个电话是不是合适的,再说,她发现自己也不记得陈法的手机号。

这个杯具的——

她想了想,还是去停车场堵人,总不能,方正是不下班的!

这么一等的,她看着从停车场出口出来好多车子,就没见着方正,心里甭提着把方正给骂个好几次的,脸色也是越等越是不耐烦的。

夜幕降临的,两边的路灯都亮起,霓虹灯更不是甘着寂寞,将路灯的光芒通通地都掩盖着下去,绽放着它们的美丽。

她都还没吃饭,嘴里叨着热狗,就是她隔壁的小摊子买的,想把肚子填上一填,三两下,就已经啃完一,她还想着再买啃啃,见着一辆熟悉的车子出来,赶忙地跑出去相拦。

可是一冲出去,她就愣住,那车的速度极快的,她想往回跑,可那脚偏就是跟着粘在地面一般,双腿更是跟灌了铅似的,大脑也没有办法做出反应,耳朵里甚至都能听见别人的惊呼声,可就是迈不开腿去。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这话还真是不错……更新的有些晚,不太好意思,当然的,俺脸皮比较厚的,哈哈

040谈

“吱——”

急刹车的声音还真是不好听,落在灰妹的耳里,跟着是天籁似的,车前头就离着她只有十公分的距离,惊险万分,再往前一点儿,估计着她就得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了。

车子停在那里,她的双腿都发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颓然地向前趴在车头,大大地喘着气,就像是濒临着死亡的鱼儿。

车里的人没有动,隔着挡风玻璃,就那么瞅着她,目光深遂。

她总算是感觉好点,似着鼓般的心跳慢慢地落下来,回到平缓的节奏,她才抬起眼睛,瞅着挡面玻璃后面的方正,与他的深遂目光一对上,就感觉着有些发怵,连忙收回视线。

她试着站起身来,松了一会儿,双腿稍微有点儿力气,长舒口气,离开车前头,来到车身边,拉开着车门,她就挤进去,“想见你人,还真是不容易。”

方正也没让她下车,一直看着她的动作,待得她挤入车里,跟着系上安全带,才将车子开出去,再没有人不识相地跳出来拦在他前头,开得极为安稳。

“你都在想什么?”方正漂亮的眼睛微眯着,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个什么,“好端端地跑出来,要是我撞着你怎么办?”

她当时真没那想那么多,要是想了,恐怕就是做不出来那么疯狂的事,好不容易见着他的人,想都没想就冲出来了,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双腿还是有点发软,软软地靠在车子里,“大不了再失忆一回吧。”

她回答的漫不经心,好像没把刚才的惊险一幕放在心上,可她微白的脸色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微摇头,“说的都是什么破话,你以为在玩呢?”

她真不想玩,想老老实实地过她的日子,没有烦恼的日子,没有纠结的心情,像白纸一样清白,做个好女孩,永远都走在阳光里。

“明天去办手续吧。”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喃喃地吐出话来。

方正开着车,往右边果断打个转弯过去,好象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视线瞄过她的脸一眼就收回去,淡淡地回问了一句,“办什么手续?”

“离婚手续呗。”她讷讷地说,觉得自己说这个老没底的。

“离婚?”方正讶异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好像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把车子驶入前面的别墅区里,老马识途般地把车子停在一栋别墅面前,“你在说什么没营养的话?”

她一愣,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子的回答,怎么她说离婚就成了没营养的话?

她还愣在车子里,方正已经下车,往着别墅里进去,她看着他的背影,自然赶紧地从车上下来,把车门重重地关回去,当作是泄愤似的。

“冰箱里有东西,去做饭。”

她才进去,就只见到方正留给她的背影,还把话丢给她,让她一口气噎在那里,差点缓不过气来,他使唤她到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还真是噎不下这口气。

做饭?

她才不去做,要吃就他自己做!

她好端端地坐在客厅里,拿着个遥控器,看着电视,就等着,很是淡定地等着,当然,她还给李升红发了个短信,跟她说,晚上她不回学校了,回家里睡,也没有说自己不在杂志社做事的事儿。

方正是去冲澡的,冲个澡后就走下楼,见灰妹在那里看电视,一派悠闲的样子,压儿没注意他,让他有些个不悦的。

“饭做好了没?”

灰妹一听见声音,就回头看,先看见的是两条腿,两条属于男人的小腿,黑色的腿毛,到是不太浓密,线条极为有力,再往上看,是白色的浴巾,包裹着他的腰间,有些松松垮垮的样子,像是一口气吹过去,就能让那块浴巾掉下去。

再往上是平坦且坚实的小腹,几丝黑色的毛发消失在浴巾里,前还略带着湿意,几滴水珠子滑落下来,也跟着没入浴巾里,不见踪影。

真个是活色生香——

她不得不对这面前的画面做个结论,觉得嘴里都干干的,男色也诱人,那个身材配着他致的面容,真真是个妖孽出品,别无分家。

她连忙收回视线,心里暗念着“罪过”两字,为着自己脑袋里涌起的画面而感到莫名的羞涩,脸也跟着飞起两片浅浅的红晕。

背着他,她努力地把注意力落在面前的电视节目上面,那里正播着《日日高升》,算是娱乐节目,六个男主持人,各有各的风格,配合的极为到位,她平时还是很喜欢看的,然而,她现在看着画面,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没有,我没做饭。”她把电视给关了,没敢回头再看他一眼,“我不会做饭,你要吃自己做去!明天有空吗?我九点在那里门口等你。”

话说完,她觉得像是松口气,起身就要出门。

“去做饭——”

方正还是重复着这句话,迈开着步子来她的面前,双手环抱在前,平坦且坚实的小腹就堪堪地露在她眼前,把她的去路给挡住,不让她出去,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的,那种姿态,有容人拒绝。

“我不会做饭。”她似着往旁边走,还是让他给拦住,试了两三下,还是没能如愿,又不能把他给推开,那个就身上仅仅包裹着浴巾,她能往哪里推?

他到是没有这些个顾忌,两手揪住她的手臂,跟着揪着小**一样自然,把她给揪着送往着厨房,往那里一丢,“这世上还能不会做饭的女人吗?冰箱里的材料,你自己试着做,明天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不会做饭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下意识地回嘴,见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善,不由得一下子气馁下来,最后的话差点儿没在喉咙底,可还是有些个不甘心的,他得把话给说明白了,“什么叫做我爱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挺起,站得很直,回头就跑出厨房,去追着转身出去的方正,双手试着想拉住他的手,可是——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手给勾着浴巾,他在往前走,这就得到一个杯具的结果,浴巾光荣地完成它的使命儿,落在她的手里。

方正此时正背着她,窄臀瞬间没有浴巾的遮挡,光秃秃地落入她的眼里。

她的脑袋短路了,看看手里的浴巾,又看看他光秃秃的两半儿窄臀,一时间,风中凌乱,不知道怎么补救这个事儿——

“呃,我不是故意的。”她讪讪地把浴巾递过去,硬是把脑袋偏过一边,不去看他,再看下去,她还怕自己长针眼。

只是,她的歉意,太没有诚意,至少方正觉得不满意,压儿没有接过浴巾的意思,丝毫不顾着自己身上不着一缕的,大大方方地转过身面对着她,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想看就直接说呗,干嘛要自个儿动手?”

这叫做什么?

灰妹真想一口气唾沫给招呼过去,招呼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哪里要看他了,那不是失手的吗?让她看她不要看的好吧!

她赶紧着再转过身,面对厨房入口,本不敢看他一眼,“谁想看你,真不要脸!”

回答她的是笑声,愉悦的笑声,方正的声音到是好听的,就是那个笑声,都带着点勾人的味儿,让人忍不住地受着诱惑,衬着那么张得天独厚的脸,谁不让他迷了,更别提着他身后的第一集团。

这个男人,那就是生来考验女人的。

“要脸干嘛?”他问着,那手,修(长)的手指光泽度极好,轻轻地落在她的双臂间,脑袋就投搁在她的肩头,冲着她敏感的脖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鸯鸯,你不懂我在说什么吗?聪明过头不是好事,装傻那更不是好事儿!”

那股子热气呼的她一个轻颤的,身子也跟着一个哆嗦,赶忙着拍开他的手,一拍没见他放开,她赶紧着挣脱开来,幸好着他没有太用力,她一下子就挣脱开来,跟着躲细菌一样离的他远远的。

“装你个头——”她把手里的浴巾往着地上一扔,人家不愿意要,她不坚持,赶紧着就往着大门口跑,就赌他敢不敢光着个身子追出来,“明天九点,我等你——”

她好一阵的狂奔,跑出小区,待得跑出好大一段路,才算是停下来,没什么形象地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见着514路公车过来,赶紧着做好准备上车。

离着那个家还有一站的时候,灰妹果断地下车,肚子给饿的,也没指望着回去时,还给她留着饭,她口袋里的钱,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走入小小的面馆子,叫了碗牛刀削面。

热腾腾的大碗面,汤汁浓郁,她一闻,就觉得肚子更饿了,忙着拌上辣酱,油光光的辣椒油,往着面里一拌,一喝汤,那股子辣味从舌尖窜起,沿着喉咙下去,落到胃里,那种感觉,让她把所有的烦恼都丢到一边去。

什么形象的,她都不管,吃的“呼噜噜”的,十分钟过后,她已经吃完一大碗,要不是肚子吃的太饱,还真想再要一碗,着肚子,她付了钱离开。

这个时间,家里还亮着灯,让灰妹有些意外的,转而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不是听那个陈三儿说,张天爱与陈烈那个人要结婚了,好像就是一个月的事儿。

果然,家里人还挺齐,江艳女士坐在客厅里,张天爱正依着她,对面还坐着张秘书长,三个人吃着水果,还有说有笑的,看气氛挺好的。

“叔叔,妈,姐。”她一个一个地打招呼,露出着笑脸,好像本没有发现自己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气氛,“你们都在呀,我听说姐姐要结婚了,恭喜了哇!”

她说的没有一丝纠结的,看着像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样子。

张秘书长自是笑着的,对着这个由妻子带过来的女儿,眉眼间很是温和,人前人后一个样子,“鸯鸯呀,你要是今儿个晚上不回来,恐怕呀,天爱就得去找你了。”

他说话的样子,颇有点儿慈父的模范。

灰妹迎着张秘书长的目光,丝毫不退怯,还往着江艳女士脸上掠过去,再落在张天爱的身上,张天爱那是新锐的设计师,身上穿的自是不凡的,整一个衬她的气质的,要是她万一有个自卑的话,恐怕在张天爱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她真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人家高贵自是高贵她的,她犯不着自卑来贬低着自己,当下那小脸上的笑容更甚,挤坐在沙发里,正是张天爱那一边,她伸手拿过一块水果,往嘴里一送,没几下就咬完在嘴里,才慢慢地问道,“姐姐要找我?什么事呀?”

张天爱也是不遑多让的,比起灰妹的笑脸,她更像个关心人的姐姐,没有一丝的隔应,反而靠着灰妹,一副姐妹友爱的画面,“怎么着,手机坏掉了吗,怎么打都没反应的?有没有中意什么手机的,姐给你买——”

这个话说的,让灰妹不是不动心的,比起着张天爱这个新锐设计师,明明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出生的,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

“姐真好。”她也没说自己手机卡换了,不愿意说,当然不能示弱着,那笑脸都跟着白天挂在大天空的太阳有得一比,“叔叔,妈,你们看,姐姐对我真好,还要给我买手机,我能不能要爱疯四好好地敲姐姐的呀?”

“浑说个什么的——”江艳女士连忙出声,笑得极为克制,不露齿,脸上的弧度也是一贯的角度,“你姐给你买个手机,不许漫天要价来着——”

“是是是,妈——”灰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手拽着张天爱的手臂,还有些撒娇似的摇晃着,“姐姐,不如就来给我买个HTC的吧,水货就行了,一千多不到两千的样子,我都打听过了——”

“爸、妈,你们看,这鸯鸯可是早就有准备着了的——”张天爱打趣着,惹着张秘书长与江艳女士大笑不已,“明天呀,让着你姐夫陪着你去买,别顾着价钱,看中什么就要着什么,让你姐夫付钱。”

姐夫?

那不就是陈烈?

灰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听过陈法说过的事后,更是对这个人不太感冒,一想着还要跟这么个人去挑手机,她宁愿不要那手机,便宜嘛,都不想占了。

“姐姐,不行哦,可得你送我,姐夫那头,我可不要,就要姐姐来付钱。”说到这里,她动动着眼珠子,瞅着一边的张秘书,“叔叔,你说是不是呀,明明是姐姐说要送我的,怎么就让着姐夫来付钱,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哇?”

张秘书长被她的样子逗的更乐,“就你个小丫头,还能讲出这么多道道来,天爱,可不许食言,改天陪你妹去挑个手机,不许去烦着陈烈,他事儿忙得很。”

灰妹得偿所愿,自个儿跑上楼,待得入房里,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挂不住,把自己往床里一抛,觉得疲累异常,与着楼下的人再多见面,再多说话,她恐怕会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房子里的窗子开着,阳光从外面晒进来,让着房里凭添着一股热意,床里的人也快睡不着了。

没有人。

楼下也没有人,连着王妈也不见人影。

灰妹自己的鼻子,拽着包包就出门,到外面买了两个烧饼充饥,她一贯不爱吃油条,就吃两个干巴巴的饶饼,再来着一杯银耳汤,吃完后,她就赶着去地铁站,都快九点了,总不能让人等着的,谁知道会出个什么变故的。

可是——

她到时还是九点不到,人家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待得工作人员上班,她就在那里等着方正,可是都等到工作人员都去午休了,还没有见着方正的人影,让她火冒三丈。

等了一早上,她肚子也跟着饿了,想找个地方填肚子,没曾想这个地方还挺“偏僻”的,找个吃东西的地儿,还有些难找,她所说的是指的是让她少花钱就能吃上一顿的地方,而不是旁边那些门面儿极风光,一看就能让她大出血的酒店与饭店。

不过,她的脚步迟疑了,只迟疑一两秒的,第三秒她就已经做出反应,迅速地闪身旁边的角落里,把自己给藏起来,不让着任何人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更晚了,觉得好木有脸哇……遁走……

041争

这么一躲的,下一秒,灰妹就后悔了,赶紧着从角落里出来,光明正大地站在大太阳底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人行道上走过去。

她躲个什么的,弄的跟个心虚样子,把没有的事都当成有了,干嘛要避着人!

谁知道,事儿那么扯,她都打定主意,当成没看见,有人就是偏不放过她——

把她的手臂给扯住,那股子力气,都能让她为着自个儿的手臂哀悼了,当然,她自认不是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人,所以她努力地一脚就往着扯她的人那脚上狠狠地踩过去,想趁着人吃疼,就给跑开。

主意打的不错,可是错估着某人的决心,也错估着某人的痛觉神经,没有放开一点的意思,把她往后一扯,扯的她是脚步凌乱,压儿站不稳,就险险地倒下去。

扯她的人,到底还是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着与地面来个最亲密的接触,也让着她逃过即将落到她身上的疼意,心里不是没有庆幸的,可一看着那张脸,她那个心就不太能蛋腚!

谁能对着强了自己的人,露出一副笑脸的?

恐怕哪个女人也是不愿意的吧!

她也是一样的,心里头虽是因着她让许娇儿去抓(奸)而微有些个发泄出来,还是很厌恶这么个男人的,她说出不来那种“生活就像强(奸),与其奋力反抗,还不如好好享受”的话,强了就是强了,不管她有没有感受,那都是强了!

“鸯鸯,怎么见着我不光躲,还当成没见的?”

那个声音,让她一听,一股冷意从脚底心窜起,让她没由来地觉着一阵心寒体虚的,手上到是没跟她的心思一样软下来,反而是更加的强硬,把人给狠狠地推开,那一推,都用尽着她的全力。

可能是厉声本没防着她的反应这么大,让她给推得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算是站稳,目光里微含着一丝诧异的,却是挥手让身后的人都先走,那身后的人,都是跟他同一挂的,都是极识相的,个个都往着旁边的饭店走进去,一下子走得是连个人也没留。

灰妹本不想理这么个男人,嫌恶地瞪他一眼,那个样子像是见着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一样,一甩头就往前走,打算再次找方正去,这回,她不再去人家公司停车场的出入口上演那个惊魂一幕,打算直接去他住的小区去堵人。

厉声哪能这么就让她走的,让她使个小子给推开已经是他的最大的容忍,只是,让她转身前那么给一瞪,觉得那一眼格外的让他开眼,“你去哪里?这么不待见我的?”

她是不待见他,一点也没不待见这个人,没听说过有人还能待见着强过自己的人,不,也不应该说是人,得说是禽兽,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失忆之前怎么能跟这么个男人搞在一起。

有未婚妻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难道是她见着自己的未婚夫就那么让着她老娘江艳女士给大大方方地转让给张天爱,自暴自弃才跟着厉声的吗?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忍不住觉得这世道真狗血,不是普通的狗血,而是至极的狗血,跟着看小言一样,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子歪歪斜斜的,那手指着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就是笑,一直在笑,笑得厉声就算是有再发的耐心,也让她给笑没了,两手就提起她,提着起来与他平视的,目光锐利地瞪着她,“你疯了吗?疯了吗?”

离开着地面,全身就靠着他的双手,她一下子觉得乱没有安全感的,此时才发现男人与女人在先天上的差距,恨不得躲远一点再笑,有些着恼自己的大意,可是心里头就压抑着一股子火,怎么也压抑不住。

她扬开双手,那双手就急着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拍过去,没有个留情的,还夹杂着话,“你疯了,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厉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手,完全没顾着她全靠着他稳定在半空中,他是什么人,脸上哪里有受这么一记的,双手一松的,就任由她失去重心地跌落在地,还没等着她站起来,又已经一把抓住她的圆领子,再次把人给提起来。

他黑眸里带着几许恼意,被她给抹了面子的恼意,一向任由着他揉扁捏圆的人,在他的面前居然强势起来,让他真是觉得有那么点味儿,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喜欢着新鲜感的,他也不例外。

“为着你都解除婚约了,你到是避着我,到底想干嘛?”厉声将脸凑近她,带着一股子温情脉脉,似这世上最温柔的情人似的,低低倾诉着属于情人间的话。

这会儿,她双脚是着地的,着着实实地站在那里,很平稳,她脑袋往后仰,竭力地避开他,目光已经转冷,那种目光,就跟刚才回头的那一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种将他蔑视到底的意味。

“为着我解除婚约?呵呵——”她忽然间把声音拔尖,惊诧地呼出声,跟着受惊的火**似的,那声音尖锐的可怕,她边说边觉得好笑,“厉声,不带这么玩的吧,当着我是傻子呢,还能信你这个话?”

她这样子跟着魔怔了一般,落在厉声眼里,还是头一次见,除了那次在“天涯海阁”见着她张牙舞爪着一回,也压儿没放在心上,认定着是在许娇儿那里落了下风才那样一回,那对他而言是种情趣。

对,就是情趣!

没过头那就是情趣,过了头,那就叫闹心。

“怎么着,这些天的,脑袋里都给拉直了?”厉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男人的,平白地往着脸上拍那么几下,没一把手给还回去,已经是他心情好的,“要死要活地让着我跟许娇儿解除婚约的是你,现在又装作没看见,你想怎样哟?”

“要死要活的?”她抓住这个话,冷哼着出声,退开些,与他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上一遍,按理说,先撇去他身上的外在因素,就是他这个人,光凭着长相,那也是出众的。“就你这样的?我要死要活了?”

厉声怎么听那个声音都觉得不对,就像在讽刺他一样,原本还带着点逗弄的心思,这会儿,可是一分也没有的,跟个小年轻似的,要与她堵气一般,薄唇扬起一丝嘲高的笑意,“是呢,就我这样的,你还天天地巴上来的呢!”

她沉默了。

太阳底下,她的身影给压缩的很短。

“怎么着,不说话了?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沉默着,大太阳的,晒的人那真叫热的,厉声瞅着她沉默的样子,这么些年,好像还没有真正地看过她,要说有什么感情的,还真没有,男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送上门来的,

灰妹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愈发觉得这个事儿还挺可笑,到底是想起来李升红她爸那事儿,不由得迅速地转变个态度,“什么叫做没发生过,发生的事就是发生的事,我能当作没发生过吗?自欺欺人的事,我还没兴趣做!”

前头还那么个样子,跟着他要划开一切界线的样子,这会儿,又变得不太一样,让厉声狐疑地看着她,“这失忆,人的子还能变了?”

他明明是在自言自语,可听着像是在问她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格有没有变,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子,她对失忆之前的自己压儿有印象,也不知道与现在到底有多少的差距,略略地听到个大概,觉得那个自己真真是窝囊极了!

“你要不要失会忆?”她很大方地问道,像伊甸园里引(诱)着夏娃吃下苹果的那条蛇,笑容带着憨态,似有些可掬的样儿,手指着那边的墙,“要不,往那里撞撞,也许真能失忆的!”

这一出又一出的,厉声还真是看不明白了,不是他看不明白,而是灰妹本不想让他看明白,只是,凭着一直待在纪检委里养成的敏锐感觉,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好像脱离着他早就设定的轨迹。

“不了,谢谢,我还没那个嗜好。”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阳光下显得剔透的小脸,感觉着她真个与以前不太一样,这不他的错觉,而是真实的经历,“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个饭的后果是什么,她很清楚,一直很清楚,“饱暖思()欲”,自古都是如此,可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李泰还在你们那里?”

她问的很直接。

李泰便是李升红父亲的名字,与着李世民的儿子魏王李泰是同名,可没有人家的名头,单位里不起眼的小公务员,领着份死薪水,没有大富也没有小穷,吃撑不着,也饿不着。

“李泰?”厉声那是记得的,面色一凛,那个神态似有些严厉,与着刚才还轻松调笑的样子差上许多,“这事儿不是你问的,鸯鸯,有些事,不是你能问的!”

灰妹哪里不知道这种事儿不是她应该问的,一想起李升红那个担心焦急的哭音,她还是问出口,甚至都没有迟疑,“他会不会有事?”

她问的很简单,甚至不是去问李泰为什么会让着纪检委的人带走,那都不是她关心的事儿,她所关心的是李泰能不能没事的回家。

“看他的态度。”厉声回答的模棱两可,打着官腔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摆在那里,看他是不是个识相的。”

这种回答有跟没有都是一样的,让她很恼怒,手头又没有什么东西,她抓着个包包,冲着厉声没头没脑地砸下去。

那速度快的,厉声还真没有防备,给她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想抓住她的双手,她已经拔腿跑开,跟个泥鳅似的。

“厉、厉少——”

久等在里面,还没见着顶头上司进来,自有人出来看看,想不到竟是看着厉少给个女人砸了,可话已经冲出口,都来不及收回来,尴尬地看着厉声狼狈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不是更的挺早的哇,俺去困觉了……掩着脸遁走

042问

灰妹跑走的时候,心一直在狂跳,她甚至清楚的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甘,那处不甘几乎能拖住她的脚步,让她差点迈不开腿,可她还是跑了,强烈地忽视着这个对她来说只能是属于不良反应的东西,那种感觉就跟吃错了药一般。

她忽然发现,也许失忆前,很爱这个男人,甚至甘愿当第三者,可这与她无关,她活在当下,没必要为着那些与厉声的过往而停滞住自己的脚步,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既然已经忘记,那么一切都过去好了,她不想再提起,厉声那么个男人,披着人的皮,里头脏的很,她一次也不想再见面了。

但,李升红,想到李升红,她感觉着自己跟个圣母似的,好像只能够从他那里晓得一点儿进展,可他不会说的,那种官腔儿,听的她没蛋都疼。

“不想知道,你尽可以走——”

后面传来厉声的声音,那是披着鲜亮外衣的毒苹果,诱着她回头。

她停下了脚步,微有些踌躇,李升红那是谁,恐怕除了阿位哥外,她觉得是最亲近的人了,没的道理,不为着她打听一下,那样好像也说明不了自己,机会摆在面前,就得让她抓住而已。

她回头,看着厉声身边站了个人,明显是刚才先进去饭店的人其中之一,这会应该是出来叫人的,她转身上前,果断地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

“厉声,你真是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向他投诚,可嘴上免不了有些意气,当着另个人也在场,脸上到是笑得挺好,跟着似撒娇一样。

厉声似乎很受用,伸臂就将人的腰给揽住,那种样子,志满意得的,好像一切都抓在他的手里,都由着他的心意发展,“是呀,我是个混蛋,配你不是刚刚好?”

出来找顶头上司的人,不由得汗了,敢情这是两人在耍花枪,那女的不是没见过,可就不就是张秘书长家的二女儿,叫什么的,名字是两个叠字的,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上次还见着人跟厉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他自然是退开的,免得让人觉得不太识相,有些事,知道就好的,没必要看的太明白。

灰妹是气结的,瞅着那个人离开,一把就将他的手臂给挪开,那手臂圈在她腰间,让她浑身都不得劲,怎么说的,心里有个障碍的,她双手环在前,眼神微有些睥睨的味儿,斜眼瞅着他,“得了,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要是想说,就赶快说来,我没有时间听你在那里胡咧咧的。”

那个眼神,落在厉声的眼里,可是傲娇的不像样了,偏就让他起个几分心思的,往日里跟个林黛玉似的,时间一长,还真是少那么几分味儿,如今个,见着还真是不一样,让他心里起痒痒的。

“说什么个胡咧咧的,这都是哪学来的词儿?”厉声可不允许着她退开,手臂跟着个藤蔓一般,又给缠上去,那态势,就是分胆着要拉往她往饭店里走去,“陪我吃个饭,有事再等会说。”

陪他吃个饭?

她更想做的是把饭往他头上倒!

可是,她这么想,却是不能这么做,现在就这么撕开脸,她得不到什么好处,更别提替着李升红打听下消息,压儿就不能够了,“得,那么多人,你不晓得我不爱见旁的人?那边有家小面馆,去那里吧。”

“不爱见旁的人?”厉声疑惑地重复着这句话,尾音处更是有些扬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黑色的瞳孔里闪着不一样的心思,“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跟你的事儿?一失忆,怎么这个格大变的?你玩七十二变的?”

厉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要说谁与着她最熟,莫过于他,不止表面上的熟,那是肌肤相亲的熟,年轻的身子,总是让人爱的,他也不例外,时间一长,新鲜感也没了,他自是没得再放在心上。

如今,真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似跟个没心没肺似的,前头跟个发狂的小兽似的,冲着他又拍又砸的,这会儿,又能在他面前笑的,让他真没个把握的。

灰妹还真是不太想见别人,他们那个圈子,哪里是她能沾的?

还是斜睨着他一眼,把他的手臂再次给挪开,眯着个眼儿,冲着他微扫过去,“不爱去?那就算了,我也走了,反正总不过是两个结局,一个是早出来,一个就待在里面出不来。”

她说的干脆,动作也干脆,就要走。

厉声下意识地就拦住她,真让她给弄的,把个好奇心给吊起来,人就是那么贱的,以前人家巴着他,他新鲜感一过,就把人家给丢了,这回,人不把他当回事儿,就不乐意了。

“得,我跟你去不就是了。”他当下就决定下来,动作比她还快,搂着她,往着不起眼的小面馆子走过去。

小面馆,说是小,还真是对得起它的,就是一间的店面,四张桌子,此时三三两两地坐着人,那上头放着一台小电视,正播着由孔雀传媒一手打造的《蓝河魂》,那里头的张思洁,还真是演的不错,瞅着演技是有那么一点的生嫩,但还是好的。

店里很热,没打冷气,桌子的中间墙壁上着安着个风扇,吹来那么点风,不足消退那满天压下来的烫意,一下子就能让人憋出汗来。

本就在外面热得不行的,这一起来,空气都不流通,自是比外面更热,厉声立马脱掉了西装外套,就着件衬衫,那衬衫是细条纹的,配着条暗色的领带,当然,领带也给着揪下来,衬衫袖子自是往上卷起的。

桌面有些油腻,他好像不太在意,很自然地从桌面的卷筒里拉出一大截来纸巾来,很淡定地擦去桌面,让着桌面不那么油乎乎后才算是稍稍地满意,“你吃什么?”

灰妹一直是盯着他看的,以为他会嫌弃的,哪里知道人家压儿不在意,那一举一动的,比她还自然,让她心里头涌起的那么一点儿猥琐看好戏的心态瞬间给沉下去,“大排面就成。”

厉声眉眼间有些暗,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你以前不吃的。”

她心里一沉,却是扬起笑脸,大大方方的样子,“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前也喜欢。”

“也是。”他回的很快,好像真觉得是那么个理儿,可心里头涌起的一股子不对劲,让他颇有点兴致,到是没露出来,转头跟着服务员叫了两碗大排面。

他那么自然,弄得灰妹心里头那叫一个七上八下连同着忐忑不安的,说实话,她的心理素质还真没那么好,除了能顶着个笑脸弄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其他的,还真是她所能行的,以至于,她明明觉得厉声有些奇怪,还是没能发现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这面馆的师傅太益求了,这面等得三十分钟还没有上来,灰妹越等越不自在,仰着头只能看电视,努力地忽视着厉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当作没事人一样。

厉声仿佛没有察觉着她的躲避,一个劲儿地瞅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瞅出个什么来似的,那种样子,不下于对待着从犯事的官员们,目光毒辣,且没有底线。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Rihanna的歌声,那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低下头,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不可避免地对上厉声的目光,那种目光,深刻的让她心里起个寒颤的,明明是闹不清什么的,可她竟然是觉得心虚,有种撑不起场面来的感觉。

故作镇定地稳下心神,她装得很淡定地收回视线,掏出手机来,那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想都没想的,就怕接晚了那头电话就给挂了,赶紧地按下键,“喂?”

她这一声“喂”,有些沙嗓,像是在沙漠中饥渴的旅人般。

“在哪里?”

谁知道,那头的声音,让她有些微愣,赶紧地坐直着身子,面对着厉声的目光,又对着电话里的声音,她忽然间觉得有点进退两难。

“没、没在哪里,我就在那里,一直等你来着的。”她把魂给抓回来,手里紧紧地捏着刚才擦过桌子的纸巾,捏成小小的一团儿还不放手,“你怎么不来?”

下一句,她连忙反守为攻。

可偏就是厉声搅乱着她的动作,那手拿过她的手机,轻易地就拿过去,对着手机说了句,“我们在吃饭,方正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刹那间,灰妹的脸白得跟个鬼般,毫无生气,脑袋里想起一句话来:“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跟着她现在的情况联系在一起,但脑袋里的确飞起来那么一句话,弄的她有点讪讪然,感觉着好像与人偷偷的约会,让着正牌老公发现了,那情人还胆大包天地冲着她老公示威。

呃——

“喏,还你。”

厉声压儿不理会她的表情,把手机好心的递还给她,那姿态,跟着没事人一样,自然得紧,低头吃着服务员送上来的面,也不拌辣椒酱,就那么吃。

她拿着手机,感觉着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明明没事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她怎么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手机还在通话中,貌似方正在那头还没有掐断电话。

她硬着头皮,这不是还得有求于方正的嘛,自是硬着头皮过去,“那个我就是在昨天说过的地儿不远,你要不要来?”

她想着,他能来也是最好不过,等着下午工作人员一上班,两个人签个字的,那手续也算是办成了,当然,“记得,把那两本子也带过来……”别忘记了呀!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给掐断了,她茫然地看着手机一会儿,才讪讪地把手机放回包包里,不再想这一回事,等着方正来,把手续给办完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

只是,他是从哪里知道她的手机号的?

“我想着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原来是跟方正热乎着?”

才把手机给放好,她就听着厉声阳怪气的话,忍不住冲着他翻白眼的,心里可烦着呢,没空理他的怪腔调,“刚才不是问我想不想知道,我现在真想知道,李泰到底有没有事的?”

她说到这里,就给压低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吃过饭后,想在床里眯一会儿,结果一早上醒来就已经是9点半了,俺伤心太平洋哇,昨天没更新哇,现在来的……今天还有一更……

043怕(已修)

厉声瞅着她,那目光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神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就在这里,我不是明说了吗?”

这个叫什么事儿,灰妹瞬间觉得入口的大排难吃的紧,不是因着这本来就难吃,这还是挺好吃的,他的话那才是她吃不下去的主因儿,合着,她虚与委蛇一番,就得了这么个结果,一下子肚子全让着气儿给撑饱了。

“我吃饱,你慢吃——”

那面才吃了几口,还没塞够她的牙缝儿,她把包包往着肩头一挂,就要走。

厉声不紧不慢的,任由着她走出去,这回,也不再拿话拦人了,吃着面条,慢慢地啃着大排,好象那东西抵得上人间美味似的,极有耐心。

灰妹不理他,只把自个那碗的钱给付了,不想占他便宜,也不让自己充冤大头,谁吃的就谁来付钱,待走出那家面馆,她忍不住摊开手心,抹了把脸,幸好她没化妆,不会出现手一抹,那让汗湿的妆容给抹糊的惨容。

这不出来还不知道,这一出来,才发现面馆里头比外面更要热,起码的,她还能痛快地喘口气,可是喘气归喘气,外面的太阳那叫一个毒的,以手挡着脸,她慢慢地往前走,没有李升红在身边,她发现包包都没带伞,甚至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有防晒霜。

这天儿可真热——

她慨叹着,心里可惜着没吃完的面条,这样子就花去她十五块钱,觉得心头快滴血了,可又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冲回去,把面再给吃完了!

她强忍着心疼的感觉,一步一步地回到待了一早上的地儿,找个了个不被太阳晒到的角落,静静地待在那里,与旁边的墙壁似乎融为一体。

厉声一边吃着面,一边是注意着她的动向,从面馆里看出去,对面的街,那是一览无遗的,就见着她往着那边走去,那边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

婚姻登记处,除了结婚就是离婚的。

她去那里?

为的是结婚?

而且是跟方正?

这让着厉声吃面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喝上一口汤,便不再吃了,掏出张二十的,把钱给付了,大踏步地朝着灰妹那个方向走过去,走的步子没有半分迟疑的。

只是,他猜出了个大概,却没猜出个真正的结果来,她哪里是要结婚,那是要离婚,结了一天的婚,今天就得离,如果时间上再凑一下的吧,还能弄个二十四个小时。

当然,她不想拖时间,越快越好,把事情都给快刀斩乱麻了,这样子,她才能……

眼前忽然有点暗,她抬起头,见着厉声在身前,刚好挡住她的视线,话就毫不客气地吐出口,“你来这里干嘛?”

厉声臂间挂着他自个儿的西装,抬眼往着旁边的牌子瞅了瞅,“难怪是爱搭不理的,尽敢情着是要跟着方正结婚了?”这话还真是阳怪气的,他还往前凑,离着她的脸就那么约莫着十公分的距离,“本事真见长的,是不是?”

天气那么热,她早已经是一身的汗,他又离得这么近,是个人也忍受不住的,她眉头都皱在一块儿,往后退个两步的,意图离他远点。

跟方正的事,跟个乱麻似的,压儿就是扯不直的,她也懒得跟他解释是一时冲动什么的,都登记结婚了,真没空跟他胡咧咧着,索着就从角落里出来,顶着个大太阳的,就站在大门口,遥望着来路。

这还真别说,她这么一出来,方正的车子就远远地过来,那辆车子她见过好几回的,怎么可能不认的,可那车子,就是从隔壁饭店那里开出来的,让她差点儿飙脏话。

人家不是没来,是早就来了,早就在隔壁饭店里,吃饱着喝足着,就等着看她好戏,她心里头那个火的,真能把地球都给烧起来,冷着一张小脸,站在门口,没打算把大门口的路给让出来。

厉声自是认的那车子,他也是晓得那人就在饭店里,决定来这个饭店时,还跟着方正通过电话的,晓得他也在这里,没曾想着还有张鸯鸯的原因,现在让他晓得她在这里,本就是为了等着方正,那心里头跟着猫爪子给挠过一样。

发小,有这么做发小的?事儿给瞒着不说,还要跟人登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岔的,心里头对方正这一手极为不谅解,要人,直接说了就是了,他也不会不识趣,总归是自个儿发小,那交情,不是这个女人能影响的,可谁知道,捅他一刀的偏就是自个儿发小,那心里甭提有多不痛快了!

这么个女人,尝尝鲜就得了,有必要往着自个儿身上揽去?

他可不能见着自个儿发小往着那圈子里去,果断地就不走了,就等着方正的车子让她给拦在大门口,双臂环在前,看着方正下车,微仰起下巴。

方正大大方方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半张脸露在太阳底下头,还是遮掩不去他那张致的脸,阳光下显得愈发的妖孽,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与灰妹站在一起,那身形就将她给挡去。

“怎么不上去吃饭,干嘛就在这里请厉声吃饭?”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灰妹可就是不客气的,把人给狠狠地一推,人倒是让她给推出去,她自个儿也因着自己太用力,而往后倾,整个人往后,硬生生地退了好两步才站稳。

方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防着这一记,人真给推出去,踉跄着撞上后面的厉声。

厉声给他一撞,自是伸手扯住他,这是直觉反应,没有一点儿的迟疑,人家这叫做发小,哪能见着发小给个女人这么就给推开的?

“她一定要请我吃饭,偏又舍不得花钱,我只能随着人的意儿。”厉声先说话的,把话先说在灰妹前头,那就透着一股纵容的意味儿,一切都随着她高兴。

方正站在那里,浅蓝的衬衫,让他的皮肤衬的极为亮眼,狭长的丹凤眼隐在墨镜之下,隔着黑色的镜片,看不出来他眼底都是些什么,只听得见他轻轻地哼了声“哦”,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明明听不出情绪,可让着灰妹觉得有一股子压力,那压力压的她都想跑,怎么就这么着的,好碰不碰的,这人全碰到一块了,碰到一块还是简单的,这大路朝天的,路谁都可以走,可是能不能别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成不?

厉声,她就有点……

再加着一个早已经出现却是迟迟才现身的方正,跟着两座帝国主义的大山似的,让她有些透不气过来,这么热的天,她生生地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的晕乎乎,还真想作一回,自个儿晕过去得了。

不过,身子骨好就是没这个可能,她哪里能弄得来晕过去的样子,又不是上次装史醉的,这青天白日的,她又没有中暑,哪里那么这么容易就晕过去的!

“你别听他在这里胡咧咧,我就是想找他打听点事儿……”灰妹才开了个头,想解释一下,可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跟方正这个蛋疼的关系,也用不着解释什么,话就让别人给打断了。

打断她话的正是方正,他到是一笑,再把正说话的人给搂住,大大方方地站在厉声面前,“就李泰那个事吧,干嘛劳烦着厉声,找我不就行的?”那个姿态里难掩的是亲昵,不是一般的亲昵,他还把试图挣扎的人给用力地箍住,“真是的,你就是不安分,跟你说好的,来这里吃饭的,怎么就半路就给跑了?”

这话一说,灰妹真是满脸都掩不住的震惊,哪里有这个事的?

可是她的震惊,让着方正用大手给一抹的,她知道那个意思,赶紧着顺着她的意思,把脸上的表情立即给收起来,镇定地随着方正的意思,“是呀,碰着厉声,想问李升红父亲的事,我把吃饭的事给忘记了。”

她说话,心里虚的很,这是没说惯谎话的后果,可是她还是挺着腰杆子说的,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还冲着方正露出含着歉意的笑,这还不够,她索着更矫情一回,把自己的手臂也圈着方正的后腰,跟个幸福的小女人似的。

厉声目光有些利,知道那些说的都不是事实,本来嘛,他一开始就见着她鬼鬼祟祟地想躲着他,后来又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他知道方正说的不是事实,可不是事实那又是怎么的,方正说是,那便是的。

只是——

方正的子,他还是了解的,那个人,总是不吃亏的,让他为着这个女人说话,那得有什么值得的地方的,可是——

他的目光落向张鸯鸯,看不出来有哪点值得方正这么为之,“这不像你,方正。”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目光从张鸯鸯身上转移到方正的脸上,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这可怎么办呢,我跟鸯鸯都登记结婚了。”方正摘下墨镜,用着他那双几乎能迷惑人的丹凤眼瞅着厉声,还把人搂得死紧,“厉声,快点恭喜我们吧。”

“恭喜?”自认是见惯过风浪的厉声压儿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掠过张鸯鸯那张看着有些尴尬,但没有任何否认神色的脸,终于明白这个事,那是真的,“你跟这个女人结婚了?”

“谁说你跟的方正结婚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横着进来,带着怒意。

那个声音,诧异的不仅仅是灰妹,当然她是最诧异的,除了她,还有厉声与方正。

可那个人,不止他一个,身后还跟着人,是他手下的官员,他压抑着怒火,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脸色刹白的女人,那个昨天还跟着他在床里的厮混的女人,“说,你没跟方正结婚了!”

“确实是跟我结婚了,陈市长,今儿个可是来这里视察工作的?”回答的不是灰妹,是方正,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以着丈夫的身份。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现在都出现了,震惊不?我是坏蛋不?哈哈,陈法也出现了。有激情不?有爱不?虐不?我真坏呃,下午更新完就去逛街了,没注意到BUG了,哎记不好哇,现在修过了,至于陈法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下章会有更详细的,当然陈法不会是渣,谁都能渣,也不能渣他哇……。;回留言时一直在抽……抽的好销魂,好多都回重复了……

44-48

044惊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的孩纸伤不起哇……这个解释,童鞋们看的可好?昨天是有些失误,嘿嘿,俺把43章是修过的,亲们再看看?哦呵呵……我是坏人,想努力挤着季榜上去的孩纸天天日更着……伤不起哇快留言表扬我吧……我会全面接收的…… 灰妹的脑袋里开始有些拎不清,琢磨着陈法那样子是怎么个意思,明知道她是跟着方正登记过的,怎么就让说“没跟方正结婚”了,她开始有些短路,还真是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瞅着这么一大堆子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鸯鸯过来。”

陈法摇摇头,见着她那个跟医院墙面一样白的脸色,就知道把她给惊着了,这么多人,他心里早已经有着把握,却是见不得她此时还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让那个男人握着她的腰身。

她想往前的,可是——

方正不放人,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拳打脚踢的,再说了,她就是再拳打脚踢也不是方正的对手,人家那是练过的,她这么个小身板,还真是承不起人家一拳的。

“放开我——”于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成为她此时的座右铭,晶亮的双眼瞪着方正,那眼睛里带着火光,不满的神色很浓。

她一直是不满的,一早上都是不满的,让她活活生地等了一早上,人家在饭店里吹着冷气,她站在大太阳底下,还跟着厉声瞎白活一回。

“行呀,总归是我方家的人,这么过去,也是跑不了的。”方正的态度真让人意外,墨镜遮挡着他的脸,谁也看不见他在想什么,到是大大方方地放开人。

厉声没有说话,那目光到是跟个狼似的,瞪着中间的女人,那个转眼间已经跟着陈法搭上关系的女人,见着陈法身后一干子的人,那目光到是收敛个几分的,却还是无端端的让人渗得慌。

这都是谁?

在场的人那岂有不认识的,一个个的,都是本市的头面人物,先别说他们身后的家族,光论着他们现在各自的身份,那也是让着人侧目一回的人。

人都是识相的,就是心里头有许多的想法,这会儿,也犯不着跟个脑袋拎不清的人一样,留在这里,都已经往里头进去了,一下子都走得干干净净,都清场似的。

“方正,玩笑开过头,可不是好事儿,人家会当真的。”陈法见着她过来,把人给搂在身边,淡淡地说着,刚才那股子怒火似着已经平息下来。

玩笑开过头?

被他搂住的灰妹还是有些懵,搞不明白她在讲些什么,那颗心已经吊到嗓子眼里的,真想再提醒他一回,那是真事儿,别死鸭子嘴硬,当着厉声的面,还有方正手里头那两个红本本,来个死不认账。

她不看任何人,厉声自是不想再看一眼,就连着方正,她也不想看,一看,她就能想起自个儿做的糊涂事,怎么就那么傻,做出那样的事来。

“到底怎么个一回事?”厉声还真是问了,瞅着个方正有成竹,再看着个陈法,人家更是镇定,一个一个的,都跟真的似的,让他到是搞不清楚的。

“结婚证拿过来。”陈法那话是对着方正说的。

明明对着方正说的,可他搂着的人——灰妹,那是一个哆嗦的,结婚证是什么内容,她还能不知道的?虽然,她一个红本本也没拿在手里,可填表格的是她自己,那登记的人自然也是她的。

“哦,忘记这个了。”只见着方正像是现在才想起来拿出东西,红艳艳的两本本,从他身上掏出来,两手摊开来,忽然听见着他惊叫起来,“咦,我是不是拿错了?”

灰妹不近视,一眼就看清了,且不看那上面的登记名字,就看着那个照片,哪里是她跟着方正的?

分明就是陈法!

她惊了——

震惊了鸟——

怎么就、怎么就?

她回头仰着脑袋睡着陈法,见他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那颗心一下子踏实起来,也不是脑袋转不过弯来的人,立马就想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心里哪,那个满是幸福的感觉。

是的,幸福。

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还有人能把她从一团麻烦里拯救出来,拯救的这么到位,那叫一个儿心花怒放的,连忙着把脑袋埋入他的前,已经吃了定心丸,现在也不愿意去想着方正那手头的两个红本本怎么就成了她与陈法的!

厉声还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着,他们这帮人里视着为“大哥”的人,竟然跟着张鸯鸯这个女人登记结婚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经过手的。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五味杂陈的,他再看着方正那个样子,摆明着是做出来的姿态,完全是认定着方正刚才就是耍他一回,那个心里气的,发小是这么做的吗?

他一拳就打过去,“好你个方正,在我面前胡咧咧,以后别叫我看见你,见你一次都跟你没完。”

方正没躲,就那么硬生生地捱上一拳,打得他鼻梁上的墨镜还弯了边,也没见他回拳,致的脸庞露出个苦瓜脸的,看着厉声离开。

“大哥,这可是人情,你以后怎么还的我?”方正瞅着陈法怀里的人,神色自若地把墨镜收起来,把两个红本本递过去,薄唇边露着一丝笑意,瞅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喏,这个东西,可看仔细了,都给弄好了。”

接过红本本的自然是陈法,他护着灰妹在怀里,冷眸睇视着方正,“算是我欠回你人情。”

无关的人、有关的人,都走了,这回只留下两个人。

站在大门口说话,那自是不行的,于是,陈法拉着人到车子里去,他的车子就停在外头,让她先到车里待着,别在太阳底下晒着,这大热的天,中暑也不是闹着玩的事。

“先等着,我事儿完了,就来。”

“唔——”

灰妹应着,软软地趴在车子里,像只慵懒的猫儿。

她这个样子,真是扯住陈大市长的脚步,可,他还真是有正事,如今这是公事出来的,有什么窝心的话儿,也只能是等着事儿完了才能说,才能好好地说。

事儿一出一出的,让着灰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当然,她也懒得去想,为什么方正手里的红本本变更了名字,本来就是她想拉着方正去办离婚手续的,没曾想,这事儿早就是处理好了。

对她而言,与方正的那事儿,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一点也不想再提起自己做的糊涂事儿,懒懒地倒在后车座里,打算着睡会,安分地等着陈大市长回来。

她想的是好的。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灰妹是让Rihanna的歌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给没看手机屏幕,自己的手就从包包里索出手机,直接地接起电话,犹带着睡意的声音给问出一句,“喂,谁呀?”

“……”

首先入耳的是笑声,那个低低的笑声,含着几许诡异,让她全身的**皮疙瘩都要竖起来,忍不住的就出声了,“方正,你搞什么鬼的?笑你个头的,没事我挂电话的!”

除了方正,那能有谁,他的声音就是标志的,听着还行,能让人一听就不会忘记的声音,她想不起来也是个有难度的事。

“我这么帮你,怎么谢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便是方正的格。

人家是来要谢礼的,她算是听出来了,可她不是个没主意的人,光明正大的把话给回过去,“陈法不是欠个人情了吗,你还要我谢你?想收两个人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她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如今着,她觉得自己腰杆子也挺起来了,人家说的有后台是不一样的,果然是不一样的,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跟早上那个心不着地的感觉差太多了,感觉一下子就站在云端里。

“他的人情归他的人情,你的自是归你的。”方正那头的话,可不容许着她这么就糊弄着过去,“明天晚上出来一起吃饭怎么样,就当作谢我?”

这么简单的事?

她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嘴上到是先敷衍着,“看情况吧,等我有空再说,再说我跟他结婚了,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他还个人情,自然也算是我的。”

“啧啧啧,这才没一会儿的事,你到是改口挺快的呀,夫妻一体,这话还说的像模像样的,你真以为事情这么容易就成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是陈法的妻子?”

他的话可不是好听的,落在灰妹耳里,还真是觉得有些儿发怵,刚才没想,现在想了,觉得哪里都不是容易的,张天爱要跟着陈烈结婚了,她却是跟着陈法有了个红本本。

她心里有些不踏实,红本本的事儿,本来就是说不清楚,一摊在阳光下,她也是会怕见光死的,可嘴上还是强硬着,不想让方正给看扁了去,“反正呢,我不管,事儿就这么摆着,你甭管我,我反正没空就是了!”

“你哪会没空,学校没课,杂志社那边不是也出来了吗?”

他说的还算是含蓄的,其实她现在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学校没课,总不能天天赖在学校里,找工作,她是想找的,明天就去找,没工夫听他胡咧咧着。

“你甭管,这不关你的事!”她把电话给掐断了,还把人的手机号设成个黑名单,拒接他的电话,听着闹心。

陈法公事完了,自然是回车上的,也不回市政府大院,去吃饭,饭局,他一上车,就见着灰妹蔫在那里,瞅着极没有神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他是不放心的。

灰妹蔫蔫地摇摇头,晶亮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神采,“这是真的吗?那东西是真的吗?”

她问的都没有一点儿气势。

陈法一下子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敢情这小朋友心里还没着落,还以为那东西经不起推敲的,索着把红本本拿到她的面前,“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瞅着他,那张属于陈家人特有的刚毅脸庞,看不出来有一丝的糊弄,完全是真诚的,这是个在她面前真诚无比的男人,她的手拿过红本本,看过一本还不放心,把两本全看了,才讷讷地挤出话来,“我们这算是真结婚了?”

“除非你不承认。”陈法拉着她入怀,沉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她自然是承认的,没有比这事儿更让她高兴的,感觉是中头奖一样,这么个男人就掉在她的身上,让她给逮着了,怎么能够不承认的。

所谓的饭局,来的全是些市政府机关的头面人物,他带她去,就已经存着让她亮相的意思,也不管着她身上穿着简单的样子,就拉着她去了。

陈法的妻子,还是张秘书长的二女儿,这谁敢轻视的?还真没人当面说道些什么的,都是恭喜的话,表相下藏着的是什么心思,谁也不愿意去理。

架不住人敬酒,大多数都是陈法给挡的,灰妹还是喝了一点儿,她酒量还算是不错的,可喝了酒就脸红的,陈法就推说她喝醉了,要带着她离开,她自是装醉的,软软地靠着他,安心极了,跟拥有了全世界一个样子。

“不是让你早点儿回来的吗?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江艳一瞅着又是回家老晚的女儿,那个话就跟开了闸似的,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可是看着跟着女儿进来的男人,那话就瞬间给换个话头,“陈法,是你送你鸯鸯回来的?”

态度可是亲热的,如今两家子一个是她家的大女儿,一个是他家的小叔,一个月后就要办婚事了,且不说这个,人家也还是本市的市长,她自是笑脸相迎的。

“伯母,这是一点礼物不成敬意。”陈法递过礼物,很是恭敬。

说是不成敬意,其实是花了不少钱的,灰妹都替他心疼,可人家不在乎,她也由他去,反正总是少不了这一遭的,总归是两个人结婚了,事儿总会传开的,还不如早些儿说明白了。

可陈法那一声“伯母”,让着回家就先让着江艳女士给数落的灰妹不由得心情大好,按年龄呀,江艳女士最多比陈法大上十五、六岁的,如今着这个“伯母”一出口,就硬生生地就成了“老”字辈的。

这是陈法的意思,她顺着他的意思。

江艳微愣,她是个明白人,这收礼也得有名目的,总不能什么礼都往着家里收的,一听着陈法叫她“伯母”,那目光就扫向低着头的女儿,“这送鸯鸯回家,还备着这么大的礼儿,我收嘛,也是得有名目,要不,鸯鸯,你同我说说,这么晚了,还让着陈市长送你回家,是个怎么一回事?”

灰妹刚想回答,让着陈法给拦住,她抬头看他,只见他给她一记放心的眼神,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的。

“伯母,我跟鸯鸯登记结婚了。”

陈法说的很自然。

他说的是自然,听的人就不太自然了,张天爱正从楼上下来,听着那个话,原本着她的样子极是优雅,这一下子那个嘴儿张得能吞下**蛋。

就是听闻着声音从房里出来的张秘书长,饶是他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还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045喜

“结婚?”江艳那个声儿拔尖了,太惊讶,以至于控制不住。

灰妹顺手捂着自己耳朵,把那个声儿给堵在耳朵外头,不让自己的耳朵受一回声震的,待得那个声音弱下来,她也就发话了,总不能让着陈法一个人面对着她这些个所谓的“家人”的,结婚的人是她与他。

“是的,妈,我结婚了,今儿个刚去登记的,您听错的,就是这位,他现在是我丈夫——”她的话说到这里,就见着江艳女士已经扬起手,就要向自己打过来,她闭眼,准备着挨这一记巴掌。

“伯母,这是我的主意,是我拉着鸯鸯去的,都是我的主意,如果打一巴掌能让您消气的话,那就打我吧。”

可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就听着陈法的沉稳声音,让她吊到嗓子眼的心瞬间给安下来,有种叫甜蜜蜜的感觉,抬眼望过去,见到江艳女士的手给收回去,仰头瞅着陈法的侧面,刚毅的面容总是充满着让人安定的感觉。

江艳女士看着几乎已经在陈法身边作小鸟依人状的女儿,目光利的跟刀子似的,可到底是两家有着关系儿,大女儿要嫁给陈烈了,且不说这些,就是陈法的身份,她还得给人一个面子。

“我怎么能打你,陈市长。”她特别地咬字,在“陈市长”三个字眼上面加重声音,也算是给他们的警告,“婚姻大事,怎么能随便地登记了就行了,我们家鸯鸯是个不懂重的,一直没让我们少心,可陈市长总归不是不懂事的人,怎么能跟着鸯鸯闹着玩的?”

灰妹听得心一沉,她也许是心里有准备面对着她老娘江艳女士的冷脸,可没想着,她竟然这么说,心里浮起讽刺的感觉,忍不住开口,“妈,你怎么能这样子说,我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她嘟起嘴,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似的,自个儿得意的事儿,露在别人眼里是闹着玩的,那种不依的感觉,表现的很清楚明白。

陈法的手臂搂着她的腰,不由得收紧些,让她别太过了,可她的回应是傲娇地仰起头,冲着他眨眨眼睛,让他心里头那几分不适感减低下去,“别闹,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就行了,伯母——”他停顿了一下,对着后面已经走过来的张秘书长打了个招呼,“伯父——”

张秘书长像是没有看见江艳女士的竭力保持着冷静的脸,站在她的身边,和事佬般地将手搭上江艳女士的肩头,似在安抚着一个因着女儿一声不说就去登记结婚而生气的母亲,“好了,别对孩子太苛责,感情的事,由着孩子去就行了。”

江艳女士的心情是平复许多,眼神还是夹着些复杂的色儿,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已经接受还是压抑在心底,“陈市长,有些事不是能由着子做的,你现在跟着鸯鸯登记了,那你以后在天爱面前怎么对叫她?”

这可真是个纠结的问题,张天爱是嫁给陈烈的,按着这么个辈份来说,鸯鸯就是陈烈的小姨子,也可以算是陈法的长辈,这个关系可真是纠结的,姐姐嫁给小叔,妹妹嫁给侄子。

陈法相对地淡定许多,仿佛觉得那本不算是一回事,压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低头示意着让灰妹先上楼,“你先洗澡,早点儿睡,明天我来接你——”

灰妹没有异议,冲着她老娘江艳女士,还有后面的张秘书长吐吐舌头,面上带着些做错事的羞赧,“蹬蹬”地往着楼上跑,与愣在那里的张天爱碰个正着,她连忙侧身避过,冲冲地赶上楼,躲入自个儿的房间里。

别说她没心没肺的,她就是太放心着陈法,以至于啥也没想的,就把一切都交给他去做,自个儿冲澡洗头的,连头发都懒得吹干,这一天过的真是个刺激的,反正一切事儿都过去了。

别怪她想的太简单,她真的懒得去想,想那么多,活着太累,天塌下来,那都有着陈法替她挡着,那颗心呀,都没有距离地朝着陈法靠近,靠近得没有一点空隙。

躺在床里,她闭着眼儿,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地沉睡过去。

她这里安静的,一点声息儿都没有。

楼下——

陈法面对着三个人,一个是江艳女士,他的丈母娘;一个是张秘书长,他名义上的岳父;还有一个就是惊讶的张天爱,不久之后就成为他的小婶,如今是他的大姨子。

“这事办的急,是我的缘故,伯——”陈法面对着三个人,不卑不亢,极有气度,话到这里微停顿一下,“妈,我想我得改口,妈不会反对吧?”

“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张秘书长接话,与着江艳女士并肩站在一起,“还是先坐下来,这么见外都是做什么的,都登记结婚了,还能怎么办,自是商量一下准备着婚礼的事,小陈你说是不是的?”

他这么问着的是陈法,可话是明显对着江艳女士说的,有些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她,别太失态,有些事过了头就不太好,除了身份有些尴尬,这桩婚事没有什么缺点的,至少在他眼里看来,能攀着陈法,那估计着他还从没有想过。

他虽说是省委秘书长,跟着别人不一样,他底子比较薄,比着陈法身后的家族那种盘错节的关系,他就像是浮萍似的,不怎么牢靠,一阵风从湖面吹过来,就让他给飘着老远,有着陈烈做大女婿已经是高攀着,再来个陈家人,自是再好不过。

江艳女士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下来,却不是怎么个热络的,淡淡的,就是为着女儿一句话也不说就私自去结婚生气的样子,她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沙发里坐着的那个男子,大上女儿都快十岁了。

“女儿长大了,我自是管不了。”她叹口气,那声音听着有些伤神,按着张秘书长按在她手背上的手,“她一向都是自个儿握着自个儿的主意,就是那个子,还是你给包容着一点儿,有时候犯浑了,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

犯浑?

江艳女士那可真不愧是灰妹的老娘,说的还真是没错儿,跟着方正去登记,不就是犯浑一回,那浑犯的还真不是小的。

“陈法哥,你们可真是保密的,一点风声儿都不露的。”张天爱笑眼盈盈地走近着沙发,侧坐在江艳女士的身边,像贴心小棉袄般的圈搂住她的脖子,“阿姨,别生气了,陈法哥是多好的人,我们得为鸯鸯高兴的。”

她前头是打趣着,后头那个话儿真真像个关心着妹妹的姐姐,关爱得紧,是个替着妹妹高兴的神情,仿佛再没有比这让她更高兴的事儿。

张秘书长那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淡去,鲜艳得紧,这回与着陈家的关系那自是牢固的,他现在这个年纪,再不往上去,恐怕过几年就得退休了,还真是不太甘心的,这些年来,虽说已经是省委秘书长的高位,还是让他不太满意的。

“你妈那是担心,鸯鸯那是她宠着的,这回说都没说,就把事儿给办成了,就跟捅在你妈心头一个样子,你妈声音有些重,就包涵着点吧?”张秘书长说的是诚诚恳恳,“什么时候跟亲家见上一面儿,婚礼的事还得两方商量着,是吧?”

陈法那是什么人?

不近女色儿!

有些人都在背后议论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陈市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当然,那个话私下里说说,没人真敢那么说出来。

“这是当然的。”陈法有成竹,说的是很有诚意,“不知道明晚伯父与妈是不是有空,能与我父母吃顿饭吗?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

他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早有准备,在得知那桩让他不太高兴的乌龙登记事后,他就有了初步的决定,当然,要不是有着方正的配合,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此话一出,江艳女士自然是满意的,张秘书长更是满意的,张天爱笑着,也看不出来有不满意的样子,瞅着都是满意的,一家子都是满意的。

他们满意,陈法更满意,两方都满意,再好不过。

灰妹选择睡觉,那是正确的决定,一早起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全在,围坐着桌子,她坐在张天爱的旁边,面前摆放着温热的粥,看着还挺稠,不知道是加了什么食材,她反正是吃不出来,挺好吃的。

“晚上穿的像样点——”

江艳女士发话了,话语是冷冷淡淡的,好像极不愿意跟她说话。

灰妹身上罩着宽宽的棉质睡衣,头发披散着,还没有梳起来,喝着粥,冷不防地听着江艳女士不太客气的声音,觉得到嘴里的味儿都没那么正了,有些遗憾,“妈,我都是很像样的,你别要求太高的。”

张天爱到是忍不住失笑出声,瞅着她,眼神打趣的味儿怎么也掩饰不住,“得了,鸯鸯,等会去我房里挑个几件的,今晚可是你去见公婆,哪里能敷衍了事的,等会,我再带你出去做个SPA,晚上可得光鲜亮丽的出现。”

“姐姐,你付钱吗?”灰妹闻言,眼睛张得老大,把脑袋凑到张天爱的面前,透着一股子亲昵的劲儿,见着张天爱点点头,连忙送上香香的马屁,“姐姐,你真好——”

“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张天爱斜睨她一眼。

那个眼神,惹来江艳女士纵容的笑意,还有张秘书长的欣慰表情。

“伊丽莎白”女子会所,那是城中最有名的会所儿,男宾止步,名是个英名范儿,可里头完全是巴厘岛的风情,处处都透着南亚的热情。

淋过浴后,灰妹包着浴巾走出来,张天爱也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完全是不同的类型,灰妹真的只能说勉强算是清秀,站在张天爱的身边,高下立显。

“听说这里还男按摩师,你要不要?”张天爱趴在按摩床里,侧头问向她。

男按摩师?

灰妹曾经在天涯里看过一个帖子,就是关于巴厘岛SPA的,还有点印象,连忙摇摇头,“不要了,我不太习惯——”

张天爱摇摇头,好像对她的拒绝不太在意,又好似在嫌弃她的不识货,“随你的,我先去蒸个桑拿,等会再过来——”

灰妹没有意见,反正也不是花她的狂,她享受起来完全没有障碍,趴在按摩床里,喝着淡淡的茉莉花茶,任由着茉莉花香从嘴里慢慢地咽下去。

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没有去看,能进这里来的,自然是按摩师。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感觉着一双手弄开她身上的浴巾,让她光(溜)溜地趴在那里,她有些不能控制的脸红,可想着按摩师是个女的,她有的,人家都有,人家有的,她可能还没有,努力地说服自己要表现的落落大方。

有东西落在她的背上,热热的,煨在身上极是舒服,那便是油吧,她进来时听过介绍,也没有太惊讶,随着这东西的落下,一双手在她的背上游走,试着将油给揉开来,揉满她全身。

那双手的力道,不轻不重,将油抹向她的全身,从后背往前,往着她的前,娇嫩的两坨坨儿,迫不及待地奔向从后面包围过来的双手,让着油抹得油光亮亮的,顶端的果儿都跟着起来。

“轻点——”

她不由得轻呼出声,因着那双手的力道突然间重了,重得让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然而,那双手丝毫没有放松些的意思,反而是握得更重,两只手把两团儿包在手心里,跟揉弄着面团似的,挤压成各种形状。

她惊了——

试着推开那双手,她一抬头,竟是愣住了——

“怎么是你?”她更用力地推开人,忙不迭地从按摩里下来,两手拉过浴巾,试图遮掩住自己,咬着洁白的牙齿,恨恨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今天能上了。俺也来更新了……好想念童鞋们的哇……让我们努力地发展着奸(情)让我们努力冲着天雷去让我们努力地冲着……大无畏地往前冲……

046愤

许慎!

竟然是许慎!

他全身上下就包着个浴巾,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是光明正大地冲着她眨眨眼睛,让浴巾包裹过住的地方,正是极有神的隆起。

她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就是白活到这个年纪,又不是没有经过事儿,做不懂,简直是太坑爹,“怎么是你,许慎,你怎么在这里?”

话问到这里,她的脑袋里立即闪过一个念头,双手努力地将浴巾给拉住,不让它掉下来,浴巾下一点儿东西都没穿,面对着他毫不掩饰的兴味目光,硬着头皮,试图从这里走出去。

这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没有的——

许慎到这里来,人也让他给碰着了,怎么让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的?

他是那种人吗?

指定不是的。

是个男人都不会让着个光(溜)溜的女人溜走,没吃着,就看一眼腥,能满足的?

指定是不能的。

“我怎么在这里?”许慎长腿一迈,就轻轻松松地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都给堵住,跟堵墙似的,眉眼间全是笑意,那笑意透着一股子成竹在的色儿,“我的地盘,你自己踏进来的,我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一下吧?”

他的地盘?

灰妹肯定是张天爱故意带她过来的,或者更为直白地说,那就是张天爱把许慎给叫过来的,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子会所居然是许慎在背后的,她晓得的事情真个是太少了,即使理解到这个,也是毫无用处。

“不、不用了——”

她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拒绝着他的所谓好意,退后一步,离着他远远的,不想让他靠近一步。

许慎将门给反锁着,毫不知羞地将浴巾给撩开,就将他自个儿的重型武器给露出来,冲着她又是一笑,往着按摩床里大大方方地躺上去,那家伙儿立马着朝天立着,那股神头儿,让人真的是很难忽视。

她知道是张天爱在背后算计了她,怪只她自己太有把握,而没防着这一招,更没有想到这里是他的地方,这两个原因,造成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境地,眼神乱瞟的,就是不敢着朝他身上看去。

“过来吧,站那么远干嘛——”

许慎的脑袋枕着他自个儿的手臂,目光落在她胀红的脸庞,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心慌气短,也没有闷蛋疼的,好像他说一句,她就得照着办。

她不会照着办,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空间里只有她与他的气息,他的气息里还夹着浓烈的危险感,像着她压过来,起先是不动声色的,后来一下子把不动声色的面具给撕开来,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你自个儿着玩吧——”她冷冷地送他句话,忽然间觉得有些冷,那薄薄的浴巾还真是挡不住渐冷的冷气,触目所及,除了他丢开的浴巾,找不到一丁点可以挡一下的东西,她不气馁地走向门边,试图开门出去。

许慎换个姿势,侧身躺着,瞅着她露在浴巾下的两截子双腿朝着门边去,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一手还支着他自个儿的下巴,颇有些兴味地瞅着她,眼神却是凭添着火热的力度。“要是自己,这世上还要女人做什么?”

他脸皮厚,话回的很到位。

那手试着拧着门把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灰妹知道自己再试也没有用,索地靠在门边,一抬眼,正巧着侧躺着面对着门的许慎,将他全身上下都看入眼底,尤其尤其是——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长针眼了。

明明不是她想看的,有人跟个露()癖似的,非得在她面前脱个光的,她很不以为然地靠在那里,双腿交叠在一起,双臂更是围在前,试图逃避着他的目光,那种目光,让她有种像在他面前剥(光)了一般。

其实,她已经跟光了一样,就是条浴巾,浴巾下都是中空的,她不自在,瞪着他,“把门打开,许慎,我已经跟陈法结婚了,你不能这样子。”

许慎笑眼微眯着,黑眸就那么瞅着她,里面的兴味越来越浓,“结婚了又怎么了?难道说你结婚了,你就成男人了?”

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

灰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脸色气得通红,小脸整个都红的,红艳艳的,都是给气的,张天爱的算计,许慎的不要脸,让她无路可退。

“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果断地说,不顾着给不给面子这回事,偏过头,不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不要脸,她还是要脸的。

她想好好地过日子,陈法,这个名字已经烙在她心里,让她安心,让她知道她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地护着她。

可——

这世上总有不太识相的人,见不得她好,张天爱,到底是想怎么样,她都把自己的未婚夫都让她拿去了,她也要结婚了,难道就不能、就不能……

许慎一点都没有被她的话挡下来,反而是热切地瞅着她,人已经从按摩床里站起来,长腿两三步就迈到她的身边,高高的个子,将她的身影一下子就笼罩住,那手臂就已经去搂她的腰肢。

“你给我一边去——”

灰妹躲的远远的,瞪着他,那个目光里带着厌恶,不能从心底里接受的厌恶。

许慎看着她不假辞色的表情,不由得又笑了,笑得上半身有些歪,似乎是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这么说多见外,怎么都不叫许慎哥了?你可是一直这么叫我的。”

他以虎口抚触着自个儿的下巴,玩味地瞅着她,还无所顾忌的把自家的重型武器,往着她的方向颤了颤,透着几分诱惑的味儿。

她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憋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觉得里面的冷气越来越冷,**皮疙瘩都从皮肤间冒出名来,她往后再退一步,“什么叫一直,本就是你们误导的。”

那些日子,她跟个傻子似的,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在他们面前天天带着面具,天天笑着,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似的,见着什么人,都是亲亲热热的叫“哥”的,跟个一场梦一样,从噩梦里醒过来,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这个让人厌恶的人,其实,她才是受伤的那个人吧,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忆的,现在也不想知道了,有了陈法,一切也不那么难以忘记。

“这个误导还真不错。”许慎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得更乐,那个样子,衬着他的脸,跟个无辜的一样,“甜甜的小嘴儿,我还真是想尝尝……”

她再往后退,后背已经触着冰冷的钢化玻璃,再无后退的可能,她就忙着从旁边退开,后背挨着冰冷的钢化玻璃,已经是愤怒到极点,可她知道男人与女人,尤其是现在她与他这个样子,无论是怎么样,吃亏的都是她。

忽然间,她有些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吃亏的都是她,为什么,她就得这么畏畏缩缩地在他面前弄的这么被动吗?被动就会挨打!

她不想被动,要把事儿掌握在手心里,“尝尝?”她笑了,那通红的小脸,瞬间亮上许多,“许慎,我还是要说一句,我跟陈法已经结婚了,你要跟他过不去吗?”

这是她最后一次的防守。

许慎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笑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我跟你的事,与陈法有什么关系吗?我们可以不让他知道的。”

这就是他的想法,让她真想吐,一口子唾沫吐过去,吐个他满脸,让他知道“无耻”这两个字儿是怎么写的!

可她把自己给压抑住,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从浴巾那里松开来,试着抚上他的膛,坚硬的膛,不似着陈法那般肌有些纠结的样子,他是平坦结实的,上去像是在着最致的天鹅绒般,手感极好。

她的动作,惹来许慎的大动作,大手一扯,就将她身上包裹着的浴巾给扯下来,如初生婴儿地站在他的面前,细瘦的身子,与他站在一起,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真美——”他忍不住慨叹道,大手从她致的锁骨间往下移,准备地就包住那两团坨坨儿,盈满着他双手娇嫩,让他的呼吸一下子重起来,低头凑近她,在她的脖子,轻凑浅闻着。

灼热的气息,比冷气还让她控制不住地冒起**皮疙瘩,那双手像是要把两坨儿从她身上揪出去一样,疼的让她忍不住弓起身子,试着躲避着他的动作。

她的双腿儿给他挤开,高高的身子就挤入,让她想后退,有些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简单,有些打退堂鼓了,把自己豁出去,再让他难看,这本来就是个愚蠢的想法。

许慎那是个什么人,就是个人,她微眨个眼睛的,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个什么的,不管是什么让她过来,都是他所乐见的,当然也不容得她后退,后退什么的,他最不爱了,他最喜欢做的事,不过是弄点风,让火儿烧的更猛些。

当然,火得烧两个人的,总不能让他一身火地放过人吧,没有这种可能,大手上移,包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能后退,薄唇轻啄着她紧闭的双唇,也不在意,就那么一下一下地轻吸着她的脸。

她觉得不好了,觉得自己有些天真,那个身子,让他给抵着,不但是抵着,而且被迫分开着双腿,他挤在中间,两人间肌肤贴着肌肤,没有一丝隔阻,已经是短兵相接,他的重型武器早已经兴奋地抵在她娇嫩的腿间。

这种危险,她打个机伶,总不能真……

于是,她果断了,果断地往后退,似在躲避着他的动作一样。

许慎是上当了,他果断地把这个当成情趣,两个人的身子微微的分开一些。

这就是个机会——

灰妹当机立断地抬起膝盖,朝着他已经挺勃的不像话的物事儿,狠狠地顶去——

“——”

许慎还真没防着这一招,那里可是男人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他疼的满头冷汗,弯着腰,两手捂住那里,几乎是站不起来。

灰妹的主意本来就是这样子,目的达到了,趁着他不注意之时,狠狠地让他晓得什么是疼,拿起丢落在地的浴巾,把自个儿给包裹住,坐在按摩里,两腿儿并得拢拢的,不让她暴(露)出来,凉凉地说:“许慎,我说了,你别惹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招……好不好!……疼疼疼

047砸

许慎那个真疼,哪里有受这过这种的,哪个女人不是想接近着他,想把他给好好地供着起来,尽一切可能地把自个儿表现得最好、最,哪里有可能给他这么一下!

那个地方,疼的他满头冷汗,弓着的身子跟个要煮熟的虾一样,两手捂住那坚硬又脆弱的部位,黑瞳瞪着她,那个目光跟个要杀人似的,或者说要吃了她也可以!

灰妹坐在那里,其实想笑,说想笑,她还真是笑了,笑的幸灾乐祸,裸(露)在外的双腿儿垂在按摩床外,紧紧地交叠在一起,这么一个笑的,那双腿儿就跟着抖起来,没个正形的。

“这是就下场,你懂吗?”她冲着他眨眨眼睛,通红的小脸,凭添着几丝得意的神采,身子半歪在那里,浴巾不长不短,坐在那里,恰恰地挡住她的前,她遮得挺严实,露出个锁骨,下边,仅仅地挡住大腿()部。

许慎没作声,一点儿也没有,就是弓着个身子在那里,等待着那股子钻心的疼意过去,慢慢地过去,沾染着怒意的黑眸睇向她,小脸里满是得手的取笑意味,那口气还真是按捺不住,“你、你行、你行了呀?”

他的声音跟着有上口气下口气就会没有的那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都带着点儿颤抖的了,目光全是个怒火的。

那把怒火,让她给偏转过头,留个侧面给他,她两手捂住自己的,可能是颜色未褪,显得有些烫,微烫,“是呀,我行得很,就你不知道而已,张天爱能给你什么好处,要这么对我?”

话说完,她还真是来了兴致,细腿儿一跳,从按摩床上轻松地跳下来,藕臂环抱在自个儿前,吊着个眼睛,微低着个头的,嘴里还“啧啧”有声,似在替他都疼。

许慎没说话,不知道是太疼,还是不想见她得意的嘴脸,反正没说话,就那么瞪着她,那目光呀,似要从她的脸上剜出两块来。

她果断地打个寒颤,不是怕的,是故意的,是故意弄成个怕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抖抖身子,抖抖个两腿儿的,很害怕的样子,表现淋漓尽致。

可是——

她不知道如今她这样子,身上就一条浴巾,要露不露的样儿,还真是让人痒痒的,细腿儿,瞅着似易折断的腰肢儿,还有那个诱人的锁骨,浴巾可挡不住那两点激(凸),将她曝光了个透。

许慎终于能动了,他大张着腿,终于不捂着那里,将那里给暴(露)在她面前,如今是没个神地软在那里,好似在太阳底给生生地晒蔫下来的,他的步子极难看,到按摩床那里几步的距离,足足是走了好几分钟。

“帮我——”

当然,他的命令听上去理所当然的,没有一点儿的迟疑,站在按摩床边。把自个儿的手伸向她。

她瞪大个眼睛的,晶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恶趣味,怎么说的,看着长成的参天大树,如今非但是没有那股子神头,还蔫成个小树苗似的,她怎么能不高兴的?

高兴归高兴,她心里头到底还有几分不自在的,万一,他要是不行了,还不得找她算账的?她想的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是没事,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她结她的婚去,他过他自己的日子。

她上前了,没有迟疑,抓着他的手臂,试图着给他撑一下,嘴上忍不住问的,“张天爱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让陈法来抓我们个现形吗?”

别说她太没防着个张天爱,谁能想,不过是想做个SPA的,也会有男人出来?还真是没有想那么多。

许慎忽然间觉得有些个嫉妒的,那种感觉,还是头一回,陌生的让他觉得可怕,忍不住地拿着冷眼睇她,不耐烦她的态度,前些个日子,还真就是一口一个“许慎哥”的,到了,人家还跟着别人好上了。

他心里就惦记着这个事,完全把自个儿的恶劣行径给丢到一边去,比她还要失忆似的,好像那满腔的厌恶都是没影儿的事,换句话,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洗白了,觉得自己是那个一腔心意给辜负的人一样。

“为什么是他?”

他忍不住要问,陈法那家伙,本市的市长,做起事,可真是一板一眼的,估计着也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哪里能让着她一心朝着人家去的?

灰妹要是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些个什么,还不得努力地拍拍手,然后他的脑袋,拿着看神经错乱之人的目光瞅他,要是她知道他脑补成这样子,还不得丢开他的手,让他自生自灭去!

看着他躺在按摩床里,她连忙着就放开手,想把地上的那块浴巾给捡起来,这去捡,得弯下腰,这一弯腰,可不成的,浴巾的尾端有些个翘起,小半边浑(圆)的臀瓣儿就露在许慎的眼里。

小小的弧度,中间的缝隙,白嫩嫩的色儿,都让他眼睛极亮,萎靡下去的物事儿更疼了,这回是双重的疼,真想着下着床去,把她就给按在那边,让她双手着地,腰肢儿让他的手给握住,不让她倒下去,就这么个姿势,把她给就地正法了。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比较残酷的。

他现在不行,总不能拿自己开玩笑的,这种事得长长久久,可不想着今天儿一次就玩了,这玩意儿要是完了,人生还有乐趣吗?

见着她已经转过身来,拿着他扯开丢在地的浴巾,他收回个视线,装作个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能说装,就那么个样子显得有些装。

当然,他不装能行吗?

就他现在这个样,那是有心无力的,还不如装作个没事人一样,可还是疼,装成没事人,不代表着真就是个没事人一样,除了疼还是疼。

灰妹瞅着他,这会儿,轮着她大大方方的,也不躲避着他的视线,更不躲避着他光(裸)的身子,把个浴巾往着他身上一丢,堪堪地挡住他的两腿间当作是遮羞布,“为什么不能是他?”

她这么淡淡地问一句,神情里带着高傲的色彩,颇有些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感觉,斜着个眼睛,睨着他,“难不成选你吗?”

这个话,还真是带着讽刺的意味,堪堪地戳到他的心上,许慎微愣,还就是觉得有些疼,像是给刺着一般,细细的疼,戳着,让他觉得难堪,真是难堪的。

可越是难堪,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笑的很大声,像个疯子似的,笑的都喘不过气来,那里又跟着一抽一抽的疼,总之,全身都是疼的,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都疼。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厚着脸皮问,克制地把笑脸收起来,一本正色的问。

他到底有哪里比不得陈法的?

论起家世来,他家哪里比不得陈家的,都不一样是,要真分出个高低,还真是不好分;再论着各自,陈法是本市的市长,他也不差呀,海关副关长还兼着缉私局的,还真的就是差不到哪里去。

灰妹笑得乐不可支,包裹着身子的浴巾有些要掉不掉的样子,让她赶紧着用手拉住浴巾,免得掉下来,待得浴巾没有后顾之忧后,她才用手指着他,笑得跟个抽风似的,“你?”

她才说出一个字,还是控制不住地又笑,面对着他瞪过来的目光,真个是好不容易才把笑声给止住,“许慎呀许慎呀,你不是让我叫你几声‘许慎哥’就给叫糊涂了吧,脑袋里都想的是些个什么呀?”

她指指自个儿的脑袋,有些同情,真真是遗憾的,好好一个大男人的,脑袋里全都跟着浆糊似的,怎么就能当得上副关长的?让她还真就是好奇了。

许慎的脸都黑了,黑的跟个包公脸似的,自尊那是受打击的,受的还不轻,他哪里有受这种的?天之娇子,谁给他过脸色的,谁会用着嫌弃的口气对着他说话?

还真就没有,他恼了,火大了,偏就是身子还疼着,看上去跟个纸老虎一样,气势必少上许多,口气都有点生硬,像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到底有哪里比得过我的?难道他比较行?”

她生生地噎上一口,这人没皮没脸起来,还真是没药救的,这会儿,还同她说这种话,让真是想气,更多的是想笑,“我不知道你行不行——”她的目光似有意又或是无意地落向他让着浴巾给遮住的地儿,意有所指地补上句,“当然,你现在是指定不行的……”

许慎真恼了,可恼了也没用,那叫力不从心的,心里头可不就是给记着了,总有一天让她晓得,他到底行不行的,这男人嘛,就是记恨的,让他落了面子,就得记着的,让别人落了面子,早就给忘记的干干净净,跟个没发生过一样。

劣——

灰妹瞅着他那个沉的脸,也不怕,在她的眼里,现在的许慎本用不着怕,没了牙与爪子的老虎还能算是老虎,她没把他放在眼里,反而是乐在面上,“几时开门,你要是还疼的话,就让人快点开门吧,我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开门,那才是最重要的事,她晚上还有重头戏,不是一般的,那叫见公婆,她不会天真的想,结婚就是她与着陈法的事,与别人都无关,像他们那样的家庭,她能高高挂起的说,都给她一边去,别来烦她与陈法吗?

不可能的事!她也没那么想过。

“两小时。”他郁结了,觉得明显不受人待见,冷不丁地丢出个时间去。

她瞪大眼睛,瞪着他,好像要在他的身上瞪出两个洞眼来,“你怎么不去死呀,还两小时,当你自己是超人还是什么的?”

话说到最后,她还光明正大地斜着个眼睛,瞅着他受创的部位,那个样子,怎么都不信他有那个能力的,红果果的鄙视。

他受伤了,真是受伤了,尊严落在这女人的眼里,一毛钱也不值,把他都踏在脚底了,他可是许少,谁能不给他面子?一个失算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张天爱,你会怎么样?”他还是尽力地遗忘着自己受打击的尊严,把话儿扯到另一个人身上,“你们姐妹,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还真是没错,她嫁给小叔,你嫁给陈法。”

“我呸——”她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冲着他,没有一点儿的掩饰,把个厌恶露个十成十,“谁跟她是姐妹了,我们是同妈还是同爸了?”

她问的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都有点儿俗。

许慎眉头微皱,虽是不喜她讲话的那种样子,还是觉得她讲的还是对的,连个同的都没有,双方是重组的家庭,都是各有子女的,婚后也没有婚生子女,就是名义上的两姐妹,除了双方父母是夫妻,还真就是没啥关系的。

他没说话了。

灰妹也不想说话,谁跟她说什么姐妹情的话,她就能跟谁急,人家书里不就是那样写的,亲姐妹还着男人闹成个不像样子的,更何况她与张天爱这算是哪门子的姐妹!

两个小时,其实有些长,闷在里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难得的有些平静。

终于,那门儿开了,灰妹去换了衣服,就自然去找张天爱,把许慎给丢在那里,看也不看的,不过,人家哪里还让着她女子会所里找的,早就是走得没影了,让她气得真咬牙。

“张天爱呢?”

冲回那个家,灰妹气势汹汹的,揪着把她给无视的王妈,恶狠狠地问道。

王妈不怕她,这屋子里最不让她敬着的就是灰妹,她吊着个眼睛的,“张天爱也是你能叫的?真个没有家教的!”

“我没家教,好呀——”灰妹不怕她说话难听,要的就是她难听,直接地把人给推到一边去,“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没家教的——”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东西,都让她给砸了,扛着个椅子砸的,砸的客厅稀巴烂,才把椅子给扔到一边去,喘着气儿,瞪着王妈,“这就是没家教的,看见了没?”

王妈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狂暴的样子,像是让她都吞了似的,她愣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鸯鸯你闹个什么劲儿?”

楼梯口,张天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眼里掩饰不住的全是厌恶,那个话,就像在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灰妹一见着她出现,就直接地冲上去,心里头那个火起的,还真就是压不下去,就算是让江艳女士在这家里不好过,她还是冲上去,一股脑地冲上去,再不得想太多,冲着张天爱,跟头怒兽似的,扑过去——

张天爱还真就没把她当回事,这家里,她就是惟一的女儿似的,张鸯鸯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厌恶的存在,因着这个女人,她才得到陈烈,她梦想中的陈烈,她恨,恨这个女人,没努力就能得到陈烈——

她瞪着人,没想着张鸯鸯还真敢了,冲上来,扑到她的身上,她倒在地板里,重重地磕着,又让她给骑在身上,脸上立即地就挨了几巴掌——

疼——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疼,哪个不是宠着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心里又怕给丢了,她哭了,大哭,嚎叫似的大哭。

这一哭,不要紧,王妈终于清醒过来,见着她家的天爱小姐被那个人给骑在身下,就拿着个椅子冲上去,朝着灰妹的后背就砸过去。

她力气大,那下去——

可是,千钧一发,灰妹躲开了——

真躲开了——

那砸的是谁?

答案就摆在那里。

张天爱——

除了她没别人。

她已经晕过去了,脸上全是血,不醒人事。

王妈愣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反应了。

灰妹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撩着凌乱的长发,拿出手机,冷静地拨打120,报出地址,让着救护车把人给弄去医院。

“你、你、……”王妈想说话,可是哆嗦着吓着的青紫嘴唇,没挤出话来。

灰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是你砸的,可不是我。”她说的清清楚楚,话说完,就给陈法拨了个电话,“在哪呢,要不要我买点个什么东西的,伯父伯母都喜欢什么?”

那边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她赶紧地改口,“咱爸咱妈都喜欢什么,你说,我去买,你买好了?那行呀,你等会来接我,我等你——”

她说的甜甜蜜蜜的,压儿没再看地面里已经不醒人事般的张天爱半眼,那个人不值得她费神,一点儿也不,给她叫来120,已经是她最大的慈悲,可别真是毁了容,服装设计师要是有张坑洼的脸,还真是挺好玩的——

她只过自己的日子,谁跟她都无关……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动作……有没有觉得很爽?有没有?觉得很爽的,都出来夸夸我们灰妹……做的牛不牛?觉得牛的,都吼出来……123123……来来来……都吼出来

048见

救护车来的很快,那地址,懂得道道的人,谁不知道明白那是什么地方的,救护车来的低调,走的更低调,把伤者送往最近的医院。

灰妹没动,站在门口,看着王妈跟着去,她不由得笑了,还真就是笑了,没心没肺的,忽然间觉得脸上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抹,竟然是湿了。

原来,她哭了。

她还会哭。

她还会真哭。

她走入客厅,瞅着被她砸成一团乱的客厅,手脚麻利地整理起来,没一会,凌乱的客厅已经是完好无整,就连楼上地板那处的一丝血迹都给清理个干净。

不后悔,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一直伏小做低,张天爱一点都没有退一步的意思,还将往她往着许慎那里逼,要是她再不让她看看颜色,也许真就是让人一直是欺负着,没道理,让她活得这么憋屈!

“你打了天爱?”江艳女士回来了,完美的妆容甚至有一些裂,瞪着她,也不问她为什么打,也不问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劈头盖脸地就是这么一句。

她这么一句,让着灰妹仅留的那么一点期待都给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微扯,露出个嘲讽的笑意,“是——我打了她——”

她回答了,对着江艳女士,一副不驯的样子。

江艳女士瞪着她,那个样子极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抽什么疯,不让我在这里家里待不下去,你是不是就一直会不满意?你就是生下来与我作对的是不是?”

这就是她老娘,不问其中的缘由,就把罪名给按在身上,让她成为一个罪人,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承受着本不属于她的罪过。

她话音一落,就已经朝着灰妹一巴掌扇过去。

灰妹没有往后退,而是硬生生地拦住她的手,冷冷地盯着她,“妈,晚上我要见谁,你知道的吗?”一个字一个字地问着,声音清冽。

江艳女士不是不知道今晚要见的谁,这都可能关系着丈夫的仕途,这个女儿已经是陈法的妻子,她的手慢慢地抽回来,可还是瞪着她,女儿冷冷的眼神,还是她头一次,仿佛就瞪在她的心上,烙在那里,让她有些个不太自在。

“你得同天爱去道歉——”她偏过头去,回避着亲生女儿的目光,“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可能毁容了,鼻梁骨都已经断了,你这么狠的心,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现在要怎么样才能让事情过去?”

“鼻梁骨断了?”灰妹漫不经心地重复着这个消息,觉得有些不够,这不算是什么事儿,见张天爱当时是流了血,还以为整张脸都让王妈给砸坏了,就是鼻梁骨,她心里还是不太满意的,“王妈看来对我下手还有点保留的呀,我要不要去谢谢她?”

江艳女士似乎才吸收着她的话,收敛着面上的怒意,她不是个笨人,女儿所说的话,一下子就听懂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砸的吗??”

“那位王妈可是想砸的我,可惜我躲得快,张天爱倒楣了。”灰妹无所谓地耸耸肩,把那个凶险的一幕说的跟个平常事一般,“当然,我挺幸灾乐祸的,我高兴,我高兴极了!”

她说的是实情,可不就是她一躲,张天爱才给砸的,王妈本来是来救主的,这下子,人没救成,反而是伤了主。

江艳女士似乎是稍稍地松口气,鼻梁骨断了还真是小事的,就是不知道陈烈会不会有意见,毕竟他们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你安稳日子是过不得是吧,为什么要跟天爱起冲突?闹得这么大?”

“呵呵呵……”灰妹毫不给面子的大笑,眼里带着几分怨恨,盯着江艳女士,往前凑一步,见着她人往后退,嘴角的那丝嘲讽之色更明显了,“要不,你问问张天爱,她带我去做SPA,想让许慎沾我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就为着这个事,你就闹成这样子?”江艳女士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反而是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你就不能忍着点,她现在是你姐,你还让不让我在这个家里过下去了?”

一大顶帽子扣下来,灰妹明白,她要是不找着张天爱去道歉,那就是不让她老娘,就是面前的江艳女士在这个张秘书长的家里过下去。

忍不住的,她真忍不住地从鼻子孔里阳怪气地哼出个声来,似笑又非笑的,“我跟陈法结婚了,妈,你要让着我给别的男人碰吗?你觉得没关系吗,让陈法戴绿帽子?还是你觉得张天爱这样子是正常人做的事?”

她的声音跟个开玩笑似的,冲着江艳女士,一个问题接着一个,连珠般地问过去,陈法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张天爱却要来破坏,她不许,绝对不许!

江艳女士脸色青白,终于是将话给消化完了,“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鸯鸯,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是这样子,我都、我都……”

说到这里,她又是警觉地收住话尾,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脸色极为难看,望着灰妹的目光里充满着一些事情给戳穿的难堪。

“妈,你怎么不说?”灰妹凑近她,凑得很近,几乎是与着江艳女士鼻子碰着鼻子,“你是不是想说我爸给换来的婚事,你当作筹码给了张天爱,才让你进了这个家?”

她笑得很大声,像快疯了一样,继续地轰着面前的“高贵”夫人,“您对我很好呀,这么多年,这家里把我都当成什么了?您不喜欢我,我不怨,谁让我是您的女儿,你把我的东西弥补了张天爱,我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作那个就是她的!我现在有陈法了,她为什么还要算计我!难道我就得顺着她的意思,把那个肮脏的事得做下去,您才能在这个家里待得下去?”

江艳女士给她质问的倒退几步,那张让着致得毫无瑕疵的妆容掩饰着的脸,露出些许惊慌之色,可她还是强自镇定着,毕竟她吃的盐,都比女儿吃的饭多,站定着,目光尖刻地盯着她,“怎么了,你想跟我算账了?”

灰妹走入自己的房间,临入房门时,她停下脚步,回个头,“没有,没有想算账,如果你让我去同张天爱道歉,那么,我想,陈法会很高兴替我出头的,妈,你知道的吧,陈法对我不错的。”

不错,岂止不错,江艳女士自是看得出来陈法对这个女儿的态度,晚上的饭局不能出一点儿的纰漏,事关着她丈夫的前途,还有张天爱的名声,要是这种事闹开来,她怎么还能嫁给陈烈!

她清楚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抿着唇,看着女儿倨傲的背影,终是不得不后退半步,态度一下子就软下来,走到那房门前,“是天爱不对,她可能就是想同你开个玩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差点撞上她的鼻子,里面传来的声音却是硬生生的刮到她的脸,让她的眼底多几分暗。

“这样子的玩笑,真好呀,等她结婚时,我往她新房里扔个光光的男人,看看是不是开玩笑——”

那个话,让着江艳女士有些心惊跳,这女儿从医院醒来后就有些不太一样,现在更感觉不一样,跟着变个人似的,要按着以前的子,要是出了许慎这种事,早就是找她来哭诉了,就像上次厉声差点儿为她解除婚约一样。

那个让她把握在手心里的女儿,已经让她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已经不由着她了,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悻悻然地走开。

张秘书长还在本市,这顿饭,自是要一起去的,只有张天爱还在医院里,由着王妈陪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这事儿,对着灰妹还是很亲切的样子,一点恶色也没有,更别提着问起张天爱的事。

这便是现实。

灰妹清楚的知道,她嫁的人,足以让这位张秘书长吞下心里的怒火,可她自认是做的仁义尽至,没道理,她就任由着别人算计,没这个道理的。

陈法的父亲,在陈家排行老大,一直是在帝都,大儿子一个电话说是结婚了,夫妻俩自是回来了,与亲家吃饭,按着他们夫妻的目光,张秘书长的家世还真是配不起他们陈家,但总体说来,还是过得去。

陈法似乎是随着父亲的,刚毅的脸,不苟言笑的,陈夫人年轻时是外交官,比着陈法的父亲要柔和许多,至少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就是比较满意,要说喜欢,还真就没有。

“刚才妈跟你说什么了?”

灰妹看着陈夫人离去,回过头来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陈法,不由得就露出笑脸,把心里头的一股子暗给忘记到脑后,像个撒娇的孩子般投入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有股安心的感觉。

“你真好。”她喃喃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什么狂风暴雨都跟她无关,所有的事儿都会平息下来,“不过,为什么要跟着陈、陈……”

她叫不出“小叔”那个称呼,又不好在他的面前叫他小叔的名字,说了半天,还是没挤出个名字来,索不说了。

“我得给你一个婚礼,盛大的婚礼。”陈法很耐心,眼神里全是宠溺的色儿,跟着他刚毅的面容极是不搭,“你还没说妈跟你说了什么。”

他想宠着好,把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给她,婚礼嘛,

“妈说让我别叫你失望。”她把很多话都给简了,直接地找出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含蓄的一点,“你觉得我会叫你失望吗?”

陈法拥着她,手指点向她光洁的额头,“今天不高兴的?”

她想哭,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可是委屈了,这一天过的,心惊胆战的,惊险万分的,她没说,只是哭,哭成个泪人儿。

这一哭的,哭得陈法可心疼的,也是有些个手足无措的,他哪里有面对过女孩子的眼泪,家里只有一个妹妹,那是独立得紧,他还真就没见过妹妹哭过。

“哭什么的,再哭可就难看了。”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嘴巴还真是挺笨的,在主持市政府工作时从来没有过这般辞穷过,“回去吧?”

“好——”她把脸躲在他怀里,羞于见人。

灰妹几天都没回家,都是窝在陈法的公寓里,哪里也没去,学校那里头的事都已经拜托着另一个同学,李升红那边,她还真是帮不上忙,两个人通过电话,她把厉声的官腔儿跟着李升红一说,那边压儿就不知道李泰的人,人在异地看押,涉及着方面挺宽的。

她尽了人事,别的真是没有办法。

当然,她也没有去医院看张天爱一次,自作自受的人,她凭什么得去看,陈烈与张天爱的婚礼就给耽搁了下来,那婚礼都已经筹备好的,她到是什么也不用做,都有人打点着,就是跟着抽出空来的陈法去试礼服、拍结婚照。

她懒懒地窝在床里,压儿不想起来,心里有些怨陈法的,那个男人,面上看着正直极了,可在床里,她还真就是有些吃不太消,晚上把她给啃了还不够,早上醒来,还要来,这会儿,她真个想睡觉。

她听见着门铃声,还以为是陈法东西忘记带了给跑回来,就披着睡袍,赤着双足,就去开门,打开门的时候看着门外的男人,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陈法是有钥匙的,怎么可能会按门铃!

“是你?”

她低呼出声,见着他的目光毫不放松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种目光,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由得拉拢着睡袍,试图关上门。

可那人动作更快,已经是一脚抵住门,那股子力道过来,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整个人已经被迫地向旁边退去,他正大光明地走入屋里,并把房门给随手关上,高大的身子,立在那里,把她整个人都给挡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对峙满不满意?我觉得我写的很激情……把人的无耻写的很到位,把灰妹的反应也写的很到位,这个反击好不好?她可以无视着江艳女士了。陈法好不好?要是觉得好的话,都吼出来……狂吼……

49-53

049账

如果不是陈法,灰妹会觉得谁来都有可能,可这个人,她是万万没有想过的,甚至一分钟也没有想起过。

气氛很凝滞,客厅里的沙发坐着的两个人,身为主家的灰妹坐在旁边,陈烈则是坐在中间,喝着她泡好的茶,一言不发。

“你想找我算账的?”

灰妹忍受不住这种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反而让她们不知道怎么面对才好,要是陈烈气冲冲地冲她来,她或许还能伶俐地回过去,让他心里也添个几分堵的,可他没有说话,除了进门来时有点用了力气之外,现在还真没有说上什么。

明明是她占着理儿,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虚,面对着他,像是有种强大的压力下来,让她忍不住心虚,是的,就是心虚,按理说她没必要心虚,理摆在那里,人也不是她砸的。

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

她几乎要反省着自己,忍不住地吐出一句话来,似着从他那里突破开一个缺口,不管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总之是,她不能受着这个压力。

陈烈喝着茶,那个味儿,他一下了就喝出来,雨前龙井,是陈法最爱喝的,他自然是晓得的,到是让她给一泡,味儿少了许多,没有那种道地的味儿,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着,“这茶泡的不好。”

“嗯?”灰妹愣在那里,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瞪大着眼睛瞅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看了看自己就泡在杯子里的茶叶,她知道自己不懂得品茶,也不会欣赏着什么茶艺的,见着陈法喜欢喝这个茶叶,觉得应该是不错的,就拿过来泡开了,给他喝。

她反应过来了,不由得瞪向他,“你爱喝不喝,不喝就自己倒了吧,顺便把杯子给洗洗衣。”她说的话没有一丝好气儿,刚才还想着人家毕竟是陈法的小叔,她还是收一下心里头的那些不自在,没曾想,这个人还挺不识相的。

对,就是不识相!

陈烈已经是晓得她与陈法结婚的事,比这个更早些,她也与方正登记过一次,反正着那次婚姻给注销了,变成她与陈法的,其中的事儿,他门儿清,可没打算露出个一句半句的,就是在张天爱面前也没有提起过。

他还真是自己把茶给倒了,还把杯子给冲洗了一番,让灰妹看得是目瞪口呆,有些回不过神来,觉得他像是让什么给附身了一样。

“你没事吧?”她问的是小心翼翼,当一头狼在你的面前没有半分凶狠的样子,反而温驯地像头绵羊,心里会有什么个想法?

无外乎是两种,一种是装的,一种是真实的。她当然不敢说这才是真实的陈烈,那么,就是装的,有些装的就跟真的一样,让人真是搞不清的。

陈烈将杯子放好,抽出纸巾吸干他指间的湿意,那洁白的纸巾包着他修(长)的手指,一地吸干着湿意,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落在她的眼里,跟着像是种诱惑一般,让她觉得嗓子眼里有些燥燥的。

那手摊开来,厚实得很,有些茧子,是虎口那边,他是军人,曾经又是特种大队的成员,一步一步地往上,如今是省军区的一把手,谁在他的面前,哪个不是得低下头的。

“你说我会有什么事?”他把纸巾往着茶几边的纸篓里一丢,手已经按在她的手间,“鸯鸯,你说我会有什么事?”

刚毅的面容离着她才几公分,她一抬头,就几乎能与他的唇瓣相碰,那个热气就落在她的额间,醺着她的脸微微泛红,像是世间最美丽的胭脂渲染着开来。

她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料着他压儿没放什么力,她自己太用力,因着惯,人往着沙发靠背撞去,沙发的弹极好,她不疼,一点也不疼,却是觉得慌乱,有种不可遏制的慌乱。

“我不知道。”她咬着嘴唇,将那个嘴唇咬得泛白,而不自知,自个儿站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瞅着脚底下的小区风景,看着车子进出,人来人往的,“要是为着张天爱来,我不会道歉的,她不是我——”

砸的。

后头两个字,她还没说出来,话已经让着陈烈给打断,那个话落入她的耳里,让她听得都是心惊跳,平静不下来。

只因他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暴走了,把心里头的那点儿心虚都给丢到一边去,看着这个刚毅的男人,属于陈家男人特有的刚毅特点,从落地窗前转回来,“陈烈,你走吧,我有没有受伤,不关你的事,你也不要来问我。”

她说的很是果断,很是干脆,有一种决绝的意味。

小小的脸庞,仅仅能称得上是清秀,此时却是再认真不过,手指着门的方向,“门在那边,你自己走吧,出去时记得帮我把门带上,我没空送你——”

她自己转进入卧室,把房门关了,窝在床里,心里却是觉得一抽一抽的疼,为着失忆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她搞不清,只知道是心里压着一团火儿,她快要压不住的感觉。

那种感觉,想让她失控了,把一切都豁出去。

陈烈瞅着她,纤细的背影,长发披在后头,如瀑般地洒落下来,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活着三十几年,他什么没见过,什么女人没尝过,她以前在他的眼里,甚至是连号都排不上。

娶谁还真就是无所谓的,他没有迟疑地选择了张天爱,他相信着张天爱能做得很好,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不会无所取闹的,更不会不识大体的,会是很好的妻子。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你好好睡吧,我不来吵你。”

本市最大的新闻莫过于陈市长与着省委张秘书长的二女儿要结婚的事儿,相对着陈烈与张天爱的低调,他们要算是高调的,甚至是有采访的,报纸上都登了灰妹与陈法的婚纱照,两个人相偎在一起的画面儿,真真是羡慕死旁人。

张天爱出院了,鼻梁骨断了,其实是小事儿,可是脸肿着,原来打算好的事儿都不能做了,她也不愿意顶着张肿着脸出门,就在家里也天天带着口罩,对着江艳女士没个好脸色的,甚至是一回家,连着把王妈都给辞了。

“今儿个星期六,要不要去哪里玩玩?”陈烈坐在床沿,试着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灰妹还睡着,累得慌,整个人都跟着乏了,硬是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不肯起来,他越捞她,她越把被子卷得更紧,跟条大虫子似的,也不肯出来,拿着还带着几丝睡意的眼睛瞪着他,“我、要、睡、觉。”

无奈,她的话让陈法给无视了,两手已经由不得她的,把人给被子辛苦地捞出来,这一捞也是不安分的,把人给好好上个一把的,揩油不要太爽。

“听话,出去走走,天天都窝在家里,怎么能行?”他拿过衣物来,替着她穿上文,本来是毫无经验的,这些天来,对这码子东西早就是耳熟能详的,帮着她穿,那是一点儿心理抗拒都没有。

“你碰哪了?”她赶紧地打开他作怪的手,自个儿往后扣着排扣,眼睛还是瞪他一眼,“不许乱碰,你晓得吧?”

帮她穿,手到是不老实的,把她都给捏疼了,也不晓得要轻点,她这一身的,身上还没退下去,要是让人看见,还不得以为她被家暴了呀。

那眼睛一瞪,他到是觉得很有味道,忍不住地就倾过身,把人的唇瓣儿给堵住,吻着她,密密麻麻的吻,似要缠绵着永世一般。

“唔唔——”

她是不悦的,可能怎么办,这么大的块头儿,还真就是拿他没有办法,力气没他大,手段又没他多,要是她真个拒绝了,晚上,可有她受的,这男人是个小气的。

他终于觉得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把人给放开,瞅着她红肿的唇瓣,那个得意不是一丁点的,跟着涨满的帆一样。“出不出去?”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Rihanna的歌声。

灰妹真是服了他,刚要点头,忽听着自己的手机铃声,忙着把人给推开,把床头的手机给拿起来,一看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可她还是接了电话,轻轻地问了句:“喂?”

“是鸯鸯吗?我是张思洁,还记得吗?”

张思洁?

她哪里能不记得,那个女明星,还亲自送过采访稿子到人家所住的酒店里,还是不久前的事儿,哪里能不记得,她眼睛瞅着面前的陈法,嘴上回着电话,“知道,我知道的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呀,我不在那个杂志做了,要是有事你还是联系陈姐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知道别人为什么说JJ很抽。我以为最大的可能是天天抽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不是天天抽。人家是傲娇地时时抽,分分抽。哎……傲娇帝,怎么伤得起的!人生太杯具了……抽得真销魂,我觉得我可以去跟杨过学学黯然销魂掌了……过儿,我来了

050宴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我爱你们爱得深沉…… “不、不是。”张思洁立即打断她的话,“我上次说想给你介绍个工作,你还愿意吗?”

工作?

灰妹一听,眼睛都亮了,总不能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一手挡住陈法的脑袋,不让他再靠过来,一手将手机凑近自己的耳朵,“我自然是愿意的,张小姐,谢谢你哦,是什么工作呢,你别担心,我不怕吃苦的。”

“我的助理,你愿意吗?”张思洁似乎是说的很小心,就怕她不答应似的。

陈法可不愿意让她给推开,自是把脸给凑过去,吻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地轻啄着,灰妹自是推拒着,往着床里边躲了躲,两眼儿一瞪的,让他别闹了。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只是我没有经验,怕会出错儿。”她不是那种一听着好消息就给冲昏脑袋的,还知道怎么把握住自己一下,见着陈法端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她的样子,她冲着他露出两排牙齿,趁着他也跟着露出笑脸,赶忙地跟着电话那头的张思洁说道,“要是你不嫌我笨手笨脚的,我愿意去。”

张思洁答应的很爽快,两个人就算是敲定了这件事儿,不是立即就去上工,等个两天的,等着休息过去,她就去的。

“谁呢?”陈法看着她喜滋滋地把手机给拿下来,还挺心地放在一边,“谁给你找的工作?嘴巴甜得很哪?”

灰妹心里头高兴的都没法用语言形容了,当日,人家那么一说,她早就把人家的话当成客气话,没往着心里去,要是把客气话都当真,那她还不得把事事儿都较真着活,太累了。

这会儿,轮到她靠近陈法,两条白嫩嫩的藕臂儿勾着他的脖子,把自个儿给贴上去,微启着唇瓣,轻咬着他的唇瓣,当然是很轻的,她没敢着用力。

她亲昵地一咬,就自个儿退开去,镇定自若地要去穿上九分裤儿,那裤子还没有拉上去,腰间一紧,已经让着陈法给拉回着床里,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上,裤腿儿还绊着两截子嫩白的双腿。

陈法一个翻身,就已经将人给压在身下,坚实的膛就压着她的柔软之处,那里软软的,还有弹,他破天荒地冲她扯开一丝让人惊异的笑意,直接地把她的BRA往上推,娇嫩的两坨坨儿就现在他眼前。

哪里还能忍得住?

把她的双腿儿给分开来,他只身抵进去,坚实的大腿,抵着她的双腿间,那处让他的身子不由得疼痛起来,双手揉捏着她的儿,薄唇更是忍不住地含住那顶端,轻扯慢咬着,不肯松开。

灰妹躲着,那个小腰儿给累的,撑不起来,自然是躲开的,不让他碰,要是再让他碰了,有什么个后果,今天儿可别着出门了,双手忙着捧住他作乱的脑袋,强忍着从骨子里涌起的颤栗感。

“不、不行!”

说这两个字,几乎是用尽着她全身的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起作用了,还是陈法的自制力给回魂了,从她的前抬起头来,眼底泛着红色,颇有些吓人。

陈法往着旁边翻□去,双臂枕自个儿的脑袋,仰头看着天花板,试着让身子里的那股子疼痛给慢慢地消下去,只是,双腿间,早已经是冒头,支着个账篷,不肯消下去,“要工作,去大学里怎么样?”

这是他的提议。

灰妹就那么大赤赤地瘫在床里,不想动一下,听见他的话,不由得笑出声,还是那种挺不给面子的笑法,“噗嗤”一声,侧过身,以手支着自个儿的下巴处,晶亮的黑眼睛就那么瞅着他,掩不住是她眼底的笑意。

“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后门,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学?我都不敢去幼儿园,怕误人子弟,还去大学,你要了我的命算了。”

她是实话实说,没那个金刚钻,自然是不揽瓷器活的,万一,揽下来,她要是做不到,岂不是郁闷死的,而且她也没觉得自个儿真能着大学里,当个老师什么的,不是她清高不想去,而是真没那个能力来的。

陈法主要是让她高兴,她要是喜欢,自是随着她的意,“那人知不知道我跟你要办婚礼了?”他问得很直接,官场里那种说着东,却是指着西的方式,他绝不会在她的面前用。

“知道的吧。”她没放在心上,目光戏谑地瞅着他双腿间的隆起,“知道也没事呀,我是去工作的,又不要人家供着我,活嘛,手脚利落着点儿,话少一点儿——”

他拿她没办法,要去就去,“你呀自己小心一点儿就是了,昨儿个小叔来过了?”

前头那话很正常,没啥的,她很受用,可后头的半句话,她的神头儿一下子给弄没了,有些弄不太清的样子,“他没事吧,没找我算账,让人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像看透红法尘似的。”

怎么形容昨儿个早上陈烈的样子,她还真是有些不太好形容,陈烈那给她的感觉是什么的?眼底挡不住的恶意,冲着她,像是让她难受的,不见她难受便不会高兴的样子,昨儿个,她有些觉得莫名其妙。

或者说是陈小三儿陈律那个反应才算是正常的吧,听见她与陈法结婚就会跳脚的那种才正常,或者是他太沉稳了吗?理当是见不得她好才对呀。

“想什么呢——”陈法把人给拉坐起来,大市长亲自出马的,把人还在腿间勾着的裤腿儿给往上拉,遮住她的臀(部),又拿来件一字领的T恤,就往着她头上套下来,那个花色可是张扬着的,让她的年轻似清晨的朝阳,“就你这小嘴不饶人的,以后呀,可得叫人叔,不许再叫姐夫。”

“行行行,都听你的——”她拉长着声音,把双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两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把跳上去,双腿就圈住他劲实的腰身,“我重不重?”

也不知道哪来挤出来的话,陈法能怎么回答?

答案只有一个!

他自是不能说她重的,抱她还真就是不吃力的,谁让着他是个大男人,陪着小妻子,自是讨好的份儿,“说是出去,其实是真有点事儿,孔雀传媒听说过的吧?”

她点点头,“听说要在本市里挑个地方建个影视城,是真的不?”有什么事能比天天变着法子炒得热闹的娱乐新闻更能让她津津乐道的,她在杂志社做了段时间,听过的八卦也是挺多的。

他点头,没有否认,“要不要去看看?”

她自是答应的,跟着出去玩玩,孔雀传媒办的酒会儿,那明星还能少吗?

酒会是在下午的,还是星辰酒店的,孔雀传媒的派头挺大的,各界的人都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有几分背景的人,恐怕是连着请柬的边也碰不着。

当然除了这些个,他们旗下的各大明星都来,就算不是旗下的明星,就冲着孔雀传媒的名头,正当红的明星儿都来了,给孔雀传媒面子,也是给自己面子,人家的请柬可不是什么人都给的。

从酒店大门口到宴会厅,那真叫一个眼花缭乱的,男明星的打扮脱离不了西装礼服啥的,要看的就自是看女明星的,那叫一个争奇斗艳的,个个都是最美好的姿态,似若无其事从镁光灯下走过。

那样的姿态,灰妹不由得在想,今儿个下午其实不是什么酒会的吧,其实是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的吧,让她还真是心中感叹着,跟着陈法见过许多人,一个个地都陈法与她的面前来敬酒。

她不喝酒,陈法只让她喝果汁,是蓝莓汁,瞅着还能当作红酒般,当然,她不是不能喝,而陈法以为她不能喝,所以她索地着他的意,不喝也罢。

致辞,那是陈法的活儿,他上台去了。

灰妹旁边不是没有人,她也是个很尽职的,把话儿说的是滴水不漏,人家那是看在陈法的面上,才与她来热络着,她到是不在乎,出了个这个酒会,她还认得谁的!

“鸯鸯,跟着老大一起来的?”

□,不是明知故问的?

灰妹抑着看着致辞的陈法,脸上笑得很是克制,那笑容维持着一个弧度,不会太安邦听着这个声音,眼里微闪过些许不悦,回过头,已经是笑意盈盈。

“方正?张小姐?”

回头先看见的是方正,那个跟着某个电脑品牌一样的名字,可没跟着电脑一样方方正正的男人,穿得有些个雅痞的味儿,臂间挽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娱乐圈升起的一颗新星儿——张思洁。

张思洁身上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儿给衬得更为惹火,脚下是双系带的高跟鞋,将她的小脚儿包裹在那里,黑的衬着白的,显得更为诱人,那张美丽的面迷容带着大大方方的笑意,将她的美丽毫不吝啬地绽放在众人的面前。

“鸯鸯,你也在?”那个声儿,透着一股诧异,张思洁的样子却是亲昵得很,凑近着灰妹,又有些不太明白地回头瞅向着自个儿的男伴,“你们也认识呀?”

那个样子,还真就是像的,像是不知道灰妹与方正认识的,也好奇着她怎么来的酒会,能出席这个酒会,还真就不是一般人,除了明星,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正微眯着眼儿,接过香槟,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那杯子,颇有点风流写意的味儿,衬得他那张脸,一下子就让着本在娱乐圈子见过美男的女明星们都有些不太淡定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掠过来,似要与他双目相对着。

可就那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没有能够,个个失望的,瞅着那个与孔雀传媒在打官司的张思洁大模大样随着方正走进来,这方正是谁,谁要是不知道,谁就是个土冒。

“哪能不认识的。”方正噙着笑意,一手就搭在灰妹的肩头,“鸯鸯,可是我们大嫂来的,上头的致辞的那位,不就是我们的老大。”

上头那位?

张思洁不知道吗?

她面上到是表露得很多,真像不知道这个事儿,不由得有些个担心,“你是?”她看看灰妹,又看看上头把握着大局的陈市长,话就有些犹犹豫豫的,“那、那你还会做我的助理吗?”

她问的很轻,神色里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或者是觉得她自个儿有些失礼,怎么能让着市长夫人做她的助理!

灰妹自是点头的,做肋理这种事,与着她现在是陈法的妻子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方正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不巧的是她的礼服是斜肩的,那边正光着那里,他的手直接地落在她的肌肤上,热度,烫着她肌肤。

“助理呀,我是要做的。”她也跟着往前凑,凑到张思洁的面前,不动声色地就避着方正的那只手,让她觉得不太自在的手,“张小姐,这跟我是谁的妻子无关。”

她一边压着低声音,一边心情极好地冲着张思洁眨眨眼睛。

张思洁似乎是有些为难,美丽的面容凭添着一丝愁绪,微抬个脸,远远地望着致辞的陈市长,“那个,真可以吗?”

灰妹真心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没事的,他不干涉我的决定。”她笑得很温柔,像是丝毫没察觉着张思洁可能会有的心思,即使有,她也会当作不知道,难得糊涂,不就是这么回事的!

“鸯鸯——”

已经致辞完的陈法过来了,身边伴着的是孔雀传媒的大老板沈科,两个人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中间的人自然地分开来,让着他们两个人走过来。

陈法已经朝着灰妹伸出了手,灰妹自是上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挽住那手臂,站在沈科的面前,微微一笑,幸福的样子显露无遗。

互相介绍,互相寒暄,这是跑不了的主题,培养着无数新人出来的孔雀传媒大老板也不是长着三条胳臂的。

张思洁就在旁边,跟方正在一起,这沈科自是与方正还算是熟的,方正跟着沈科打招呼,她自是也跟着打招呼,和和乐乐的,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仿佛那头甚嚣尘上的官司都是别人的错觉。

“我想去洗手间。”喝太多果汁的后果,让灰妹有种想去解放的感觉,面上有些控制不住的羞涩,微踮起个脚的,附在陈法的耳边。

陈法面带着微笑,与着沈科谈笑风生的,间带着旁边还有个强力的投资者方正,三个男人站在那里,便是一道最好的风景。

灰妹有些急的,没走出宴会厅时还能保持着姿态,保持着身着礼服的标准姿态,没有一丝的瑕疵,待得一出宴会厅,她便迫不及待地跑起来,踏着三寸高的鞋子,就那么狂奔在红地毯间。

宴会厅外头,没有一点儿声音,静得很,这整个楼层都让着孔雀人传媒给包下来,经过清场的,出入口都有保安严守着,不许着任何无关的人进入。

明亮的光线,从落地窗那里折起来,映着她的肌肤,空荡荡的走廊,冷气开得太足,让她忍不住地用双臂圈着自己的身子,听着立在角落里的挂钟重重地响了几下,正好是四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明明就是普通的钟声,却让她有种说出不来的感觉,下午四点的钟声,让她感觉像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马车变回南瓜,她身上的礼服也会消失不见。

她不是灰姑娘。

她真不是,她只是外号叫灰妹的张鸯鸯,对,姓张名鸯鸯,灰姑娘与她毫无关系,只是,她的老娘江艳女士并不若灰姑娘的继母那般全心全意地照指着自己的女儿,她照拂的是张天爱。

也不知道怎么会联想到这个?

她的脚步停下去,正是男洗手间,往旁边看过去,没见着女洗手间,看了看旁边也没有个人的,索着大胆一回,把手往着男洗手间的门往里轻轻地一推,小便池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万分高兴,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解放着身体,恐怕就会暴发开来,那样子的丢脸后果,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很激动,也没选的,就挑着离着门边最近的一扇门,推开就往里进,困难地将两脚踩在马桶的两边,细细的高跟儿,跟个高跷一样支着她的身体,把礼服的下摆往上撩起,解放的感觉总是好的。

忽然间,她不动了,因为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分明是两个男人。

是的,是两个男人。

那说话的内容更让她心惊,大气也是不敢出一下,恨不得自己能隐身的,把自个儿弄消失算了,也恨着自个儿为什么要来男洗手间——

可是——

她再怎么想,也抹不去身在里头的现实,本就是三寸高的鞋子,蹲在那里已经是跟耍杂技差不多的,时间一拖长的,加上她又紧张的,一下子就失去平衡,重重地跌落下来。

“砰——”

051逃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哎————陈法给事给耽搁了我们的灰妹独守着空房了哎好抽,好多留言给抽没了…… 先别说还顾不顾得了外边的人,这摔下来,真够疼的,脚给崴着了,一时还站不起来,不止脚踝处,她是往前摔下来,整个人都往前冲,额头撞着那薄薄的门板,全身的力道都间距冲着门板去,就跟着门板比硬似的,疼得得她挤出眼泪来。

没工夫擦着眼泪,她想躲,这小小的地方,除了个马桶,都没别的东西,连个挡的东西也没有,要是能够的话,她到是不介意躲到马桶后面,可也得有地方让她躲的!

她趴在那里,半天没起来,也没听见着外头的人有进来的意思,也没听见着说话声,好象一下子就静下来了,让她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没人了?

她有些个疑惑的,趴着好一会儿,外边儿都没有什么响动,双手忍不住地试图撑起着自个儿,肘间却是一抽一抽的疼,她眼角的余光困难地瞄过去,见着那肘处渗着个血丝,不由得觉得更疼了。

一咬牙,她努力地站起来,两腿儿给那么一摔,就跟脆弱的空心萝卜似的,站是站着了,可还是有些颤抖的,怎么也使上力出来,像个大风里被吹得瑟瑟发抖树苗儿,一动就疼,不止是肘处,膝盖间、小腿处,都带着些血色,破了皮,露出着狰狞的面目。

细高跟的鞋子,双脚再也支撑不住,她极为困难地弯下腰,一手撑着门板,整个人都弓着身子,一手去脱那双与陈法一起挑的鞋子,往着手腕间一挂,双脚赤着踩着地面,不冷,她就是觉得有点脏,是心理层面的,尽管这里瞅着是一层不染的,光洁的将她的人都映出来,映得清清楚楚。

终于,她把门往外一推,几乎是闭上眼睛了。

没有——

一点声响也没有。

她迫不及待地张开眼睛,男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小便池那边都是干的,没有一点儿湿意,好象刚才没有人来过一样,可是,那个声音是真的,那个事儿也是真的,不是她的错觉,是真实存在的事儿,她是听到两个男人在说话,没错,是两个男人,而且其中一个的声音特别耳熟,但是突然间,她想不起来是谁。

也懒得去想,她太疼了,瞅着镜子里自个儿狼狈的样子,也不敢冒然然地跑去宴会厅,城中名流、明星还有记者们,都在那里,她要是一过去,谁会知道事情会失控成什么样子,许是就成了头条:

陈市长夫人去男洗手间不止,还采取着蹲踩着马桶的姿势,从马桶上掉下来,这到底是马桶的错,生来是不是让坐着享受的,而是让人蹲踩着享受吗?

都不敢想那种事儿,她脸上觉得火辣辣的,又疼,又是难为情的,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一拐一拐地从男洗手间出来,她低着头,庆幸着这里都给清过场,没有奇怪的人出现在这里,目睹着她的狼狈样子,下一秒,她却是愣住,这里是没有请柬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那么,刚才的两个男人是孔雀传媒邀请的人!

不是发出疑问,而是确切的肯定。

“你怎么在这里?不喜欢里面的,在这里找刺激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惊吓着了,的确是惊吓,不是一般的惊吓,让她几乎是魂不附体,不是她胆子太小,而是刚才听到的事,与她想像中的事儿,差得太远了,远得都让她有些心惊!

她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厉声,那个男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你管得太宽了,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愿意找刺激,也不关你的事!”

“哟,几天没见的,脾气可是见长了!”厉声的话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儿,大踏步地往前,就两三步,就已经在她的身后,“怎么着,跟人打架了,弄成这样子?”

他先前就是见着她的礼服有些乱,还以为她做什么好事去了,走近一看,那身上的破皮,让他不由得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儿,要是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就凭着他这个话,肯定要以为着这两个人是要好的。

灰妹打从心底里讨厌这种口气,让她无端端讨厌的口气,讨厌一个人,就连他做什么动作都是讨厌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固执的,她一点儿也不否认自己是个固执的人。“我跟人打架,我愿意了,怎么了,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给我出头不成?”

“你还用着让人给你出头的吗?把好好的人砸成那样子,你舒心了吧?”厉声去看过张天爱的,虽说着比起张天爱,他与灰妹的关系更进一步,当然不是指那种近,而是说,两个人还是水交融过的,张天爱那是谁,那是自小跟他们后头大的,灰妹就算是有这么一层关系,也是给挤到后边去的。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跟着张天爱的事,那是她与张天爱的恩怨,别个人跳出来,什么也不了解,或者是了解的,还是站在张天爱那一边,说着些让她恶心反胃的话,她瞪眼过去。

“得了,别仗着自个儿是纪检的,还真就是一副道德家的嘴脸了,也顾着你自己吧,别到我面前乱晃晃,我讨厌你出现在我面前——”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话,试图把自个儿的话都牢牢地刻在他的身上,别让着他乱晃晃,纪检委的人都是这么闲的吗,现在就没在上班了。

厉声可没因着她的话而后退半步,反而是兴致盎然的,“这个表情,对,就是这个表情,跟江艳女士还真像,要是别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没有人不相信你是她女儿!要说呀,我觉得你比她明多了,都不用着婚约作为交换,就给钓上个金婿的……”

“不许污辱陈法——”

灰妹心里头的那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给绷断了,转过身,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就算是手在反作用力之下也跟着疼,她也不在意!

可是——

有时候冲动是得付出代价的,本来就是一拐一拐的,走路都疼的,这么一下子扇出去个巴掌,用尽着全身的力气,巴掌是打到了,她也跟着站不住脚儿,整个人堪堪地冲着墙壁倒过去。

完了,她心想,还得再疼一次,身子已经失去平衡,这叫做乐极生悲,一巴掌打得很有成就感,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地丢在她的面前,她肯定是不个受上帝眷顾的人。

厉声站在原地,连伸个援手的意思都没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险险地倚在那里,要倒不倒的,眼神城那一股叫做戏谑的东西,“我污辱了吗?我说的是真话……”

真话真不是让人愿意听的,就算是压儿没有那回事,灰妹也不能让从别人的嘴里听见着别人说陈法,任何一个人也不行,她几乎是冲过去,完全不顾着自己,冲着他过去,冲着他乱挥着拳头,那种样子,还真叫厉声没防着,一个不小心,还真是让她给推倒在地。

她完全是气血上涌,什么疼的,什么脸面的东西,都让她丢弃着,不管不顾地骑在他的腰腹间,使劲挥着两手掐着他的脸,将他的脸掐得红红的,“你再说呀,再说呀——”

她的声音几乎声嘶力竭的,小脸胀得通红,跟魔怔了一样发。

厉声毕竟是个大男人,让着她给骑在身上,开始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曾想她还真豁出脸来,这不是什么暗的太阳都晒不到的角落里,这是在宴会厅的外头,往里走个十来米的,就是本市的政商名流,还伴随着娱乐圈的明星,随便出点什么事儿,都能立马上头条风光的。

“得了,别闹了——”厉声跟个没事人一样,抓住她两只作乱的手,一个翻身便将人给压在身下,那身形把她压制得都不能动弹,只用着那双含着个怒意的黑亮眼睛瞪着自己,他似乎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许是那个曾经的人太过平淡了,久了,便是有些腻,却是着迷于她的身子,不肯罢手。

他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似情人间的纵容,却让灰妹听得全身的汗毛都几乎要竖起来,有种要想从他的身子底下来爬起来逃走的感觉,敌不过他的力气,尤其是那几个破皮的地方,让他压制得更疼,但有一件事,最为让她咬紧着牙,恨着他。

他正抵着她的小腹,明明是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气势下,他的物事儿不知羞耻地抵着她,她羞愤不已,真想像上次给许慎那么一记,也给他上一记。

没有,她动不了!

“禽——兽——”

她冲着他恨恨地吐出两个口齿清晰的字来。

厉声到是冲着她咧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自个儿微微地撑着,连带着将她也给捞起来,她想逃,他的动作更快,揪下脖子间的领带,那动作看上去像是迅速有素一般地绑住她的双手,趁着她想尖叫之际,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你大可以叫,大可以引来着人,让人看看我们陈市长夫人的样子,要不要?”

她消停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敢叫,真的敢叫,可是陈法,她能让着陈法在宴会厅那里头的人面前掉了面子吗?他有大好的前途,让她的事硬生生地打在他的脸上吗?

她怯懦了,屈从于现实,让她心里头被火煎着一样难受。

他笑了,那种笑,意味深长,眼底却是带着一股子怒火,那股火,的,落在她的脸上,手指重重地从她的脸颊上刮过去,“长本事了,是吧,还知道找人嫁了?”

她没有说话,脑袋往后,试着躲避着他跟着吃人差不多的手,怎么避,还是避不开,他的手就跟是个魂不散一般,追随着她,把她的脸刮得通红,满脸的红,似着要滴出血来般。

厉声扛起她,不是抱,把人扛着出去,对她的惟一怜悯,便是打了个电话,理所当然地说道,“刘经理是吧,这段时间的监控,都给我吧。”

就这么个一句话,他讲完还没等着那头有什么回音的,就迳自地掐了电话,将人光明正大地扛出去,当然,为着给她留几分面子,他还是慈悲地用着西装外套遮住她的脑袋。

电梯是往着地下停车场去的,中间也没有任何打扰,一路是顺风顺水的,把人往着车里一丢,厉声自个儿则是要绕过车子到另一头,他下意识地相拿出车钥匙,一着裤袋子,空荡荡的,没有了!

车子已经启动了,启动车子的人不就是张鸯鸯,冲着他露出嘲讽的笑意,还得意地把车窗摇下来,对着他摇摇头,“厉声,你真是个禽兽——”

厉声想从外边开门,那门已经让她给锁死了,本纹丝不动,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开着他的车子扬长而去——

她会开车?

厉声的记忆可是不含糊的,他知道她不会开车,连方向盘都没有握过的人,居然会开车,上车就上手了,熟练得很,仿佛一直会开车,从医院里醒来后,格变得有些怪的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真就是张鸯鸯吗?

灰妹不知道厉声在想着什么,只是庆幸着自己,终于能逃出生天,她完全可以预计到厉声那个人会做出来的事,她不想的事,谁也不能叫她接受!

她身上没有一丁点儿东西,跟着陈法到的酒店,手机钥匙什么的,都在陈法的车子里。

把厉声的车子丢在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处,她忍着疼,自个儿回的小区,还在物业那里打了个电话,是陈法的秘书接的电话,心里微有些失落,可到底还是庆幸居多。

陈法是走不开的,这会儿,他有事,只能让司机送钥匙过来,当然,她也没说自己在男洗手间摔下来的事,那事儿,她没好意思说,更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踩蹲在马桶上头,给摔下来的。

半小时后,司机送过来钥匙手机。

她做的事儿便是洗澡睡。

睡得迷迷糊的,肚子又有点饿,灰妹醒过来了,入眼的全是黑色,没有感觉身边有人,她的手下意识地往着旁边一过去,还真就是她一个人睡在屋子里。

她开了灯,一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

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没听他说要会晚回的。

从冰箱里拿出个鲜牛的,她打算就这么着填填肚子,一时半会地还睡不着,索着就开了电视,午夜,都没有什么电视节目的,她只能看枯燥的新闻,但是一看之下,到是愣在那里——

市政府作为重中之重的保障安居工程中有两幢楼倒塌了——

052强

新闻里的画面看着让灰妹的心都揪在一起,她哪里还能保持着悠闲的样子,把遥控器往着床里随意地一扔,就去找自己的手机。

她试着打陈法的手机,一直是关机,就是他的那个秘书,也是手机关机的,无论是她重拨着号码多少次,都是得到关机的消息。

怎么办?

她担心着陈法,心里跟着火烧着一样急,哪里还能在家里待得住,连忙起来穿衣服,还打开着床头的抽屉,拿了点钱,要说平常时,她连这里的钱看都不看一眼的。

已经是凌晨,小区外,都没有出租车的影子,直排排的路灯照亮着路面,她往前赶,这里离市政府机关大院太远,靠着双腿过去,她也不敢想象得花上多少时间,也许天都亮了,都到不了那里。

夜太深,路洒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映在整洁的街面里,孤孤单单。

她怕陈法出事,有一种念头,她怕着他出事,怕着那个工程与他有关,心里头已经乱成一团麻,但她知道她不能急,真就是不能急的,有些事,越急,脑子里越容易乱,她现在只想去看看他,知道他好不好,只有这个,她知道她帮不上忙,她要是急了,也许陈法会比更担心。

“吱——”

刺耳的刹车声,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一辆橘色的车子停在那里,离她最多只有两米远,真不敢想象,要是这车子没急刹住车的后果,她的脸色惨白,那是给吓的。

“你要不要命了?”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得一句极不客气的话,把她沉在惊吓里的神智给扯回来,她侧头看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人,那个人,她还真是认识的,除了那个陈三儿,别无他人。

似乎是没听见他毫不客气的话,她赶紧着拉开车门,速度极快地挤入车里,没挤在副驾驶座那里,就坐在后车座,把陈三儿当成个司机似的,冷冷地丢下话,“去市政府机关大院,你知道路的吧?”

陈律还真是让她的动作给噎着了,本就是不愿意来的,要不是那个人是他大哥,他用得着半夜里好好地在家里不睡,还出来接这个让他不待见的女人,从另一条路过来,上去公寓,才知道人没在屋里,再往着这边开过来,还真没注意到是她,要不是她转过头来。

她那个态度,一上来就把他当成司机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可还是开车了,“等会别给我乱说话,知道吗?”他口气没一丝是好的,就跟对着个阶级敌人似的,”天爱姐怎么你了,你这么狠的手也下得去?”

这是质问,就冲着她过来,她还真就是当作没听见,安稳地坐在后头,连个回他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怎么了,砸了人,都不敢承认了?”陈三儿的气儿从鼻孔里哼出,天爱都那个样了,鼻子都差点给毁了,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连个愧疚的神色都没有,他心里头那个火给憋着的,要不是想着自家大哥,还真就能把人轰下车去的。

她不想理他,没曾想,他还不知道借着梯子下去,还拿着这个事儿,一直在烦着她,心里头跟个乱麻似的,早已经是扯不开,这下子火就爆发出来的,瞪着前头陈三儿的后脑勺,目光利得跟个刀子一样。

“陈三儿,你愿意把张天爱当女神一样给供着,我没意见,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管你是不是爱的她是死去活来,还是活去死来的,都跟我无关。”她冷冷地说道,把压抑在心底的话都给冲着他喷过去,也没打算看着陈法的面子与他保持着什么表面的乐和,有些人,她想敬着一分,偏就是拿乔过来了,她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不会眼泪汪汪地博人怜惜,她就是她,有话,她就直说。

“你要是想知道她为什么成这样子,大可去问问她,或者许慎也行,问她与许慎之间达成了什么个协议,你要是不怕你大哥晓得这事的话,你大可以去的——”她还接着说,话里的威胁十足。

她从来不是个标榜着自己是个良善之辈的人,有些事儿,她可以无视,那是因为她觉得狗了咬了,人难道还能咬回去不成!但现在,她还真就晃发现,这狗咬了人,人还真得咬回去,不然,这狗以为你服软了,非得天天咬你不可!

陈律停车了,把车子停在一边,张天爱在他眼里,那是什么人,那是他心爱的女人,跟着女神一样的存在,这种话,他自是不相信的,要说张天爱真要有点什么的,无非是来了个继母,又来个继妹,她心里不会舒坦,好端端的家里掺合进来两母女,不乐意那是正常的。

他下车,打开着车门,把灰妹从车子里拉出来,眼底全是个怒火的,也没个掩饰的,瞪着她,似乎都要活吞了她!

“我是给你面子,才没在大哥面前说你,你与厉声的那些个事,还有谁不知道的?要不是我哥顶着个压力,你还真以为自个儿能走得进我们陈家的大门?”陈律是个年纪轻的,到底是有些个沉不住气儿,话说得难听。

话虽是难听,可没一个脏字的,世上最厉害的骂人,便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的。

灰妹抵不过他的力气,从车子里让他给硬生生地拖出来,劈头盖脸地受着一顿极没有风度的恶骂,反而是抬起头,在他的面前站得直直的,丝毫没有心虚的神色。

她扯开一丝嘲讽的笑意,盯着这张与着陈法挺相似的脸,明明就是差不多的长相,可这个人怎么就让她觉得这么的无耻,“我跟厉声是怎么回事?我还真就是不知道了,要不,陈三儿,你好好地说给我听听,也让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律一把推开她,什么叫做怜香惜玉,那是有的,对着她?那是丁点儿也没有,更何况着她还差点儿毁了心爱女人的鼻子,这其中的事儿,他哪里能闻不出味来,希望是有那么一点的,可到底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哪能就在外人的面前,也觉得张天爱给做错了。

“事儿你自己做的,自个儿心里头清楚,我都嫌污了我的嘴。”他是护短的,这恐怕是他的优点,看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不由得微勾起唇角,恶意的笑脸,“可得站牢了,我大哥现在可没空来英雄救美的,摔着了,可是不太好看了。”

灰妹站稳,有点恼恨于男女先天上的差距,他一推她,能让她退到几步的,没摔着都已经算是幸运的。

她不气,真不气,有些事,发生过了,不是她说没有,就会没有的,可那些事,陈法不知道吗,她晓得的,他是知道的,他既然都愿意娶,她还有什么扭捏的。“是呀,你这副嘴脸也不太好看呢,白长着这张与你大哥一样的脸,你就是个渣,从到至尾都是个渣,怎么着,你还想打我是不是?”

话到这里,她立即拔尖了声音,往着他面前凑去,指着自个儿的脸,“喏,你往这里打,往这里打,打得我满脸通红的,也好叫你大哥看看,你这个身为人家弟弟的怎么对我这个大嫂的?”

陈律还真是愣了,他一直是不喜欢张鸯鸯的,要真说个原因的,还是日积月累的,多少年下来的事,都给积压在一边,每天都跟着谁欺负了她似的,弄个苦瓜脸,谁会有好心情的!更何况,她那个妈还是那个样子,为着攀个高枝儿,这丧事七七都未满,就进了张家门,外头的人那是不晓得的,可知道的人,哪里还不晓得的,不过是拿捏着自个儿女儿的婚事,稳稳当当地成为张秘书长的妻子。

江艳这么个心机,谁还能不讨厌着张鸯鸯的,谁看得起她们娘俩来?

他往后退,不是不敢下手,军营里对练着,压儿没有男女之分,特种大队的女人,个个都跟着男人比肩的,但是,他更清楚,要是他这一手下去,留个印记什么的,他那个大哥,还不得把他的骨头全都给拆下来重装个的。“安分守己,你晓得的吧?管住你的裤腰头,别是个男人,就往人身上扑——”

她笑笑,像是嘲笑他的不敢,也只敢在嘴头上硬气罢了,她到底是记挂着陈法的,把人挤开,自个儿上车,“得,你以后就取个处的,没开过封的,好叫你放心放心,万一不是处的,我怕你还天天担心着她偷吃的,真是管得太宽!”

陈律差点儿暴跳起来,让她的话给气的,还没个老婆的影儿,就让着她给诅咒了,瞪她一眼,自个儿回到车前座,开车再上路,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事,一点上风都没占,他心里憋得很。

到陈法那里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天边儿都能见着一丝白色的光儿,现在的天气已经转凉,凌晨的时候,有些许的凉意,也不是太凉。

陈律早到大门口的时候就把灰妹给丢下了,门口的警卫让她进去,还有替她带路,她一路上都保持着极淡的表情 ,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心里头的不安。

“你来了——”

那声音带着疲惫,像是好几天都没过一样,她望着就穿着浅色衬衫的男人,不止是声音,那个脸上都带着疲倦,她刚想说话,就见着一个男人房里走出来,身穿着制服,分明就是检察院的,却是有着张娃娃脸,让人觉得极差的不谐调。

“嫂子好——”

那人手里拿着帽子,打了个招呼,目光很是清澈,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忽然有些愣住,脑袋里像是闪过些什么东西,想用力地抓住,却是跟着细沙一样从她的指缝间溜走,溜得极快,已经不见一丝残留的痕迹。

“鸯鸯?”陈法见她有些愣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离去的人,手臂已经揽上她的腰间,把人给搂入怀里,“怎么了,你认识徐技?”

灰妹回过神来,觉得自个儿有些失态,就是好象觉得那个人好象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张娃娃脸,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没、没有,哪里能是认识的,就是觉得那张娃娃脸还挺逗的。”

“陈律没惹你生气吧?”他拥着她躺在床里,双手已经是不太安分。

她到底不是个会告状的人,要是别人,恐怕早就在他的面前说出陈律的恶形恶状,她还真是不屑说,说出来都觉得是浪费她的口水,双手连忙着挡住他作乱的双手,可是身子骨都已经软下来,“别、这隔壁的会听见的。”

陈法摇摇头,哪里能让她给逃了,昨夜里忙了一夜,去慰问着受伤的民工,万幸的便是没出人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看着由着前任留下来的保障安居工程,虽说他与这事毫无干系,但总归是一市之长,这事儿还得他来安抚着人心。

“隔音好的很。”他贴近着她的耳垂,用着舌尖描绘着她的耳廓,察觉到她敏感的颤抖,不由得涨起几分满足感,属于男人天生的掠夺因子,让他有些强势地按压着她在床里,大手探索着她的身子,“要不,你还怕别人听见的话,就咬着我吧。”

那双大手跟着火烧火燎似,让她整个人都跟着了火似的,胡乱地扭动着身子,试着想要找到什么个东西儿,平息着身子里头窜出来的火,那火,早已经燎原,小小的脸蛋儿泛着些红晕色,小小的舌尖好奇地从唇间探出来,舔着有些干的唇瓣儿。

那景象,怎生是一个诱惑了得!

陈法原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让着小妻子过来,除了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乱想,私心嘛,也是大大的,两个人本就蜜里调油般的,自是卷着一起的,揉弄着她娇软的身子,那动作,又不敢太重,还怕着弄疼着她,呼吸声渐渐变得浓重,堵住她娇嫩的唇瓣儿,密密麻麻的吻就兜着她,把她给困在里头。

“唔——”从她被堵住的唇间逸出个声来,似有些难捺的,小腰儿乱扭着,那还跟着挺起来,与他坚硬的膛摩擦着,双腿儿圈着他劲实的腰身,隔着薄薄的睡衣摩挲着正迫不及待地抵着她的物事儿,那里烫得很,烫得她娇嫩的肌肤儿都忍不住地颤栗着,又似在期待似的,不肯移开一分分。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灰妹压儿没听见,正等候着那种欢愉,却是一直没等到,身边的热源也移开了,睁开着还带着几分迷离意味的眼睛,看着陈法已经在穿衣服,高亢的情绪一下子就像是被冰水给浇透了,倒在床里,不想动一下。

“我等会回来——”

陈法拉过薄薄的毯子,遮住她一身泛着粉红色光泽的肌肤,尖尖儿露出个大半,那上头还带着一丝晶亮的,可不就是他给啃过的,不太舍得收回个目光的,离开着床边,直接地出了门。

灰妹给悬在那里,还真是浑身不舒服,身子里那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一样,她试着夹紧着双腿儿,那里泥泞乎乎的,早就是准备让他来一探,哪里晓得会来个人,把他给叫出去,她心里个怨的。

她也不关灯,就自个儿睡觉,逼着自个儿睡觉,把个薄毯子就盖着自个儿的小肚子,身上凌乱的衣物也懒得去整理,就这么睡。

人难受,睡得也不熟,就有些个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地听见着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好象怕把她给吵醒似的,她眼睛儿闭着,都感觉着来人的目光盯着她的身体,那股子感觉让她有种要被吞吃入腹的预感,双腿间还没有消停下去的需求儿又给窜出来。

她想睁开着眼睛看看陈法,眼前一片黑,灯已经给关了,就见着个人影。

“你回来了?”那口气里还着一股睡意,与方才把她给撇下去的那股怒意。

来人到是不说话,反而是朝着床里过来,掀开着她身上的薄毯子,大手抚触着她的小腿,慢慢地往上,再往上,直到已经是愉悦地将自己绽放开来的花瓣间,身子朝前一耸,已经是大势入侵。

不对——

灰妹瞬间从迷失中清醒过来,双手双脚已经开始挣扎,跟疯了似的挣扎,可还是敌不过来人的力气,早已经是门户大开,哪里还容得她再拒绝。

“你可以叫,让着陈法来看看,或者整个市政府机关的人都来看看你?”

那个声儿,透着几分冷的恶毒之意,让她浑身打颤。

053由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志:俺的《龌龊党》,又名《纯洁范》已经开始个人志预订,在淘宝的阿正书店里个人志《纯洁范》:未删节版全文58万字,并送上网上没有的独家番外2万字。**开本,上下册,彩封。随个人志附赠作者签名书签一枚,您可以拍的时候将希望作者签的内容留下。注意限20字以内哦。作品简介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小名儿就叫陈大胆,大名儿陈鸳鸳!去学校,辛勤的园丁,大胆名儿藏着泥子!一张张吃人的面孔儿,逼得她无路可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都给她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她这把骨头可经不起强大的风雨,表滋润她,她愿意就一块黄土地!端起纯洁的范儿,她傲娇地摇摇头:我不稀得你们!NP文,四男一女的胡乱情事

声音激得她灰妹浑身发冷,明明在屋子里,也没开着冷气儿,让她觉得从骨子渗出来一股子冷意,肌肤相贴的热度,丝毫不能让她热腾起来。

她知道后果儿,身子让他给顶着像在巨浪颠的小船,一切都是纵着他的手里,没得反抗的余地,这房里隔间好,她就是喊破了嗓子,外边的人还能听得见。

还真就是听不见的。

“许——慎——你——可——毒——”她喘息着,把话是给从齿间挤出来的,话说到这里,身体的最娇嫩之处儿已经让他给占得满满的,肌理的儿给硬生生地撑开着,她发出痛苦的悲鸣声,软软地倒在床里,不再想起来。

来人就是许慎,他是亲眼见着陈法出去的,要问他来做什么?不过是来看看,看看陈法,慰问一下来的,见着陈法出去,他下意识地站到角落里,是下意识的。

门是关着的,他不怕,这世上还有种叫做万能钥匙的,不巧着,他手头还真有,鬼使神差的,就带在身上了,还就是今儿个手下头截了个走私的,弄了个东西,这种东西大声的是,他当时捏在手里,也就给带出来的。

拿着个东西,他往里头一,门就给轻轻松松地开了。

一进来,他就随手就把门给反锁了,这里可就是陈大市长专属的地儿,他要是不把门给好好地锁着,回转头,就见着女人春睡图。

衣衫不整着,露出大半个尖尖,也没有个遮掩的,两条纤细的手臂还环抱着前,让个尖尖显在那头,不至于散开去,小肚子让着薄薄的毯子给挡着,两截子明晃晃的腿儿就那么交叠在一起,又是微侧着身,还能隐隐地看见她的腿缝处。

这么一副画面,让他能忍得住?

要是他能忍得住,那是母猪也是上树的,他真心是这么想,别听他的心声儿这么直白且俗的,有些时候男人褪去外头光鲜的亮壳儿,可都是些红果果的进攻。

关了灯,不是不想让她认出来,而是,他有个恶趣味,朦朦胧胧的才更有情调些,脱下自个儿的衣物,把人给压在身下,还没等着她回过神来,就已经把人给攻占了。

那滋味还真就是好的,他忍不住地喘着,狠狠地撞向她,那力道,都似着要撞到她的心上头,把自个儿都给刻在那头,让她时时刻刻地都记着他。

“毒?”他见她软下去,这可是不允许的,两手托着她的腰肢儿,都不敢用着太大力,有些怕太用力,让他给折断了,他翻身,自是搂着她的,变成他在下,她骑乘在他的身上,“你怎么不见毒的,往我那里踢,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我这边儿好了,得让你试试呀——”

这人说的是个理直气壮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灰妹两手被迫着撑着他的膛,那股子热度,都让着她的双手给灼着了,连忙着想躲开着,想翻身逃开,可偏就是没那回的运气,她的身儿早让他给制住,紧紧地相连着,这一躲,内里便是绞着他死紧。

她脸色胀红,让着微暗的夜色给遮住,看不个清楚的,可脸上是烫的,烫得她浑身难受,这一动,他的双手愈发地紧了,箍住她的腰,纵着她身子的起伏,让他获得无上的快乐,那股子快乐包着他,让他的动作愈发地凶狠,似要豁出命去一般。

“要、要……”试你个头!

她正想把话给顶回去,可偏就是他顶得更凶了,让她几乎在上头都坐不住,整个人歪歪扭扭地,似要往着左边倒下去,又让他给拉到右边,往着右边倾过来,还是让他再给扯到左边。

身体已经是溃不成军,她似乎还能从中感觉着一股子巨浪朝着她涌过来,把她高高地抛上去,又让她从高处跌落,险险地跌落在地面的时候,又将她给高高地卷走,立于浪头中,睥睨着一切。

汗湿得她一身,全身都是粘乎乎着难受,可身体却是给吊在那里,进,她自个儿接受不得;退,那是他不许!

“要?”

许慎微撑起个瘦的身子,用着自个儿的膛抵着她,柔软的娇躯儿,让他还真是爱不释手的,不是没碰过女人,他见过的女人多的去,有些事,发生了才晓得,不是看看就能看出感情来的,这事儿,得做。

感情那是做出来的,这是他的理论儿,瞅着面前瞪着他的眼睛儿,他到是毫不避讳地凑近着她,顶着她,一下一下地,速度慢得很,跟个磨人似的,戏谑的味儿从他的喉间出来,“鸯鸯还要?这就满足你,你别急!”

带着温热湿意的舌尖轻碰着她的眼皮,让她忍不住地往后仰,试图地逃脱开去,让着身下的那股霸道的力量从她的身子里脱开出去——

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早已经是占得先机,再让他放开到嘴的儿,简直是在同他自个儿开玩笑,从后头扣住她的腰肢儿,往上耸(动)着劲瘦的腰身儿,一次一次地把自个儿全身心地没入在里头,似摩西分海似地分开着她羞怯的内壁,低着头,含住她颤崴崴绽放开来的艳果儿。

她是急的,不是这个急,是急得要逃!

意思完全让他无视,甚至还把她的意思儿弄得扭曲了,她一口子就咬向他的肩头,逃又逃不开,躲又躲不得,她甚至还能羞恼地感觉着自个儿的身子已经快要跟随着他的步调走,索着泄忿似地咬过去。

咬得很重,她还真就是没留下情的,一咬下去,唇间就有一股子腥味儿,那是牙齿将表皮给弄破了,还是不松嘴儿,不松就是不松。

岂料是,她的这个动作,落在许慎的身上,不亚于她激(情)的反应,让他忍不住快慰地闷哼出声,下半身的动作愈发的霸道,嘴里更是啃跄着她的尖尖儿,啃得她都没处躲儿。

她本就是咬不住了,被他给拱得一晃一晃的,压儿就跟起伏,停不下来,心里恨极,那种无奈的感觉,让她真个是忍不住地流出泪来。

不想哭的——

真就是不想哭的。

可是——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让她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嘴唇一张,却是逸着带着压抑着哭意的嘤咛声,让她整个人瞬间决堤般,泪流得更凶了。

他反而是更加喜欢,折腾起来更是个没完的,男人大抵都是这样子,见着她柔柔弱弱的,不得反抗的样子,更是激起他的占有欲,自己不舒了,就绝对不会撤身。

“我恨你——”

她似诅咒地瞪着他,全身不着一物地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着她的全身,让她无一不露在许慎的面前。

许慎已经是餍足,像是吃饱着鱼儿的猫一般,瞅着她,就坐在浴缸的边缘,双手捧起温热的手,往着她身上呼去,听着她这个话,连个眉头也没皱,像是本不在意她的情绪,或者更直白一点,她的情绪永远不是他所考虑的事儿。

“无所谓——”

他就是淡淡地回上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灰妹的恨意没有出口,就给堵在那里,心里头似被烫油给煎着,眼睛哭得通红,半趴在水里,似搁浅在海边的鱼,再不得力气回到海里。

“出、出去——”她低低地吼着,娇小的唇瓣已经让她自个儿的牙齿给咬得血红一片,似一碰就能渗出艳色的血来,“出去,你这个禽兽——”

她不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就能让她觉得恶心,这么个披着人皮的狼。

“嗯,我真的走了。”许慎站起来,仿佛是最后的温柔,手抚过她的肩头,立即感觉着她在颤栗着,让他的心情莫名地大好,“以后不见吧。”

他说的很干脆,一点儿也没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着她的面,对着浴室的门,镇定自若地穿上自个儿的衣物,当那个衣物一遮,把他的侵略都给挡了,一表人材,看不出有任何的缺点。

她站起来,也不顾着自个儿身上没个什么可遮的,这身子早已经让他看个透彻,她也不管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许慎回答得很简单,一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反而回过头瞅着她,“怎么着,还是你舍不得了,想跟着我保持着长期关系?”

“长期你个头!”她忍不住骂道,“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许慎摇摇头,目光扫过她的身子,还有些余味未清的感觉,天已经快亮了,他再待在这里,还真就是不合适了,嘴上到是个不饶人的,“我还以为你食髓知味了呢,就算是那样子,我也没空儿,当然,这一次就算是给娇儿的赔礼吧。”

给许娇儿的赔礼?

这话还真就是把灰妹给恶心着了,还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兄长,别说是那话,就是那个声音,那张脸,都让她觉得恶心极了,肚子里都翻滚着。

“真是个好哥哥呀,也难为你的。”她无不嘲讽地蔑视着他,目光里利得很,“护着吧,谁让我没个好哥哥替我出头呢,我活该的,是不是,我活该让你糟蹋的!”

世上最好笑的事儿莫过于此,她冷冷地笑着,小脸胀得通红,瞪着他,那目光都恨不得让他的脸都出现两个洞来。

许慎笑笑,目光里却全是个冷意的,“嘴巴太利了不是好事,这算是我给你的忠告。”他把外套勾在肘间,大大方方地走出门,走廊里一个人影也不见。

灰妹知道他出去了,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颓然地倒回浴缸里,把自个儿没头没脑地埋入水里,似着洗清着身上所有的味道,疯狂地揉搓着自个儿的肌肤,似着要把身上他给碰过的地儿都给洗个通通透透,再不得一丝痕迹。

有什么样的许娇儿,就自是会有什么样的许慎,一家出来的人,一条瓜藤上长的瓜儿,怎么可能里头儿不一样的,还不都是那种烂到骨子里的内里。

她又是何其无辜,捧着脑袋,怎么也是想不起来,醒来之前与厉声之间的事儿,一点儿都没个印象的,还是没有,仿佛是让她置身在迷里,怎么也醒不过来,也无法穿越出来。

这个地方,她是一分钟也是待不下去了的,似有一股劲儿支撑着她,她迅速地洗个澡,把昨天的衣物都给穿回去,那条小小的蕾裤底裤儿还沾着一丝浓浊的白,让她赶紧地收拾起来,抽出几张面巾纸来包住它,放入自己的包包里。

她将房里都给收拾了一番,还将窗大开着,好让房间里残留的气味儿都散开去,明明不是她的错,担惊受怕的人却是她。

厉声,许慎,许娇儿,一个个的,让她都不好受,她也会让他们不好受。

绝对的!

她发誓!

陈法自然是惦记着还留在他那里的小妻子,待得市政府的会议稍稍地有个间歇休息的时候,正欲着去看看小妻子,见着许慎满面笑容地过来。

“大哥,正抱歉,我来晚了。”许慎压儿没觉得有什么的,落落大方地跟着陈法打招呼,“有些事耽搁着了,都怎么样了,我们最近盯着董利民,听说那个安居工程就是他承包的?”

瞧他提及正事时,正而八经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着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的。

陈法哪里能不知道董利民的名字,本市的纳税大户之一,市政府与海关,向来是合作得挺好的,一直处于蜜月期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从他的房里出来,用着世界上最恶毒的手段替他妹妹来出气。

“身上弄了什么,香味这么浓的?”陈法的鼻子很灵,许慎离他又是很近,几乎是挨着的,一下子从他身上似乎是闻出什么味来,让他有些眯起眼睛。

54-58

054追

许慎镇定自若的,还抬起手来,往着自个儿肘间闻去,然后露出些许嫌恶的表情,像是给沾染了脏东西似的,抱怨似地说道,“都是娇儿,我们许家的活祖宗,昨夜里硬要拉着我给她买个沐浴露什么的,还一定要买这个牌子的,一定是当时闻香时,给沾到的。”

谁不知道,这许家里,许慎对许娇儿的态度,可不就是给宠着的,就是灰妹是个迟钝的,当时在他们家里,见着许慎对着许娇儿还不太客气,还有几分护着她的样子,谁知道他们兄妹能好成这样子!

一个婚约解除了,这做大哥的,还能找上着人,强了人,算是给他妹子出气儿?

这事儿,说出去,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许慎他做的事,做得出,也不怕着灰妹说出去,他晓得她是个聪明的,哑巴亏就是给她吃的,要是想笼住陈法,这事儿,她要是说出去,就是个傻的!

他胆子大,心也细,先头没有想太多的,一时的冲动,那是身为男人的冲动,事儿一完,他的脑袋便是动了,还真就是不怕她说,她要是想失去现在这种生活,那么尽可以说。

陈法眼睛微眯着,那味道,跟他惯用的沐浴露是一个香味的,他常用的,要是闻不出味来,也是白用着这么多年的,许慎一过来的时候,就闻得清清楚楚的。

人家那么一说,他到是一笑的,也没真往心里去,更没想到,他从那里一出来,后脚跟那头,许慎便已经是登堂入室了,出来了,还跟没事人儿一样的,跟人称兄道哥的。

“这工程都已经进行三年了。”他压低着声音,用事实证明董利民承包那工程的事,不只是个听说而已,而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儿,他也知道许慎说是“听说”两个字,可已经是确定的,那事儿,谁能不知道,作为市政府的重点工程,怎么可能不知道的。“现在——”

他后面不说了,有些事,没必要点得太明,心知肚明就成的。

许慎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完全听得出他的意思,都是人儿,自小经着事可是多了,哪里能听不明白的,他要是听不明白,还真就是不用混了,跟着他往会场里走,迎面过来都是跟着他与前头那位大市长打招呼的。

两个人,两个年轻的人,站在一起,一方丝毫不比一方逊色。

这事儿,没有陈法的责任,可是他得善后,他得安抚,一切的事儿都落在他的头顶,信访局那里又有人上访,反应的是他前任的问题,最后还都反馈到他的手头里,本就是忙得□乏术的,这会儿,他更忙了,天天都是挨不着家。

灰妹已经是一连几天都没见着他的人了,哪里还像是有结婚的样子,就只能从着电视上头见他的人,这会儿,事儿还没有消停下去,也不知道几时能过去,但,他们的婚期已经一天天的临近了。

她已经去做张思洁的助理,工作还算是轻松的,她觉得张思洁也许并不需要着她这个助理,因为她身边还有一个助理,处理着张思洁的大小事。

她到是完全不在意,在那个助理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更是察颜观色地为着张思洁做些力气能及的小事儿,与那个助理相处得也算是好的。

张思洁新接了个电影,叫做《白蛇传》,演的是白娘子,不是灰妹对张思洁有什么意见的,也许是先头那个赵雅芝演的太过于经典,或者又是她没见过张思洁的造型,还真是觉得不太好比较,

今天,张思洁是拍广告,代言着某个名牌,代言费是六位数的价儿。

“今天可真累。”张思洁真是累的,今天可是飞来飞去的,吊威亚,几乎就吊了大半天,还要在空中做出姿态来,飘飘欲仙的姿态,也不是一次就通过的,NG过几次的,“把水给我。”

灰妹见着那个助理在收拾着,连忙着把水递过去,那不是普通的水,不是她常喝的那种农夫山泉——有点甜的那种,而是种英译过来叫做巴黎水的带汽矿泉水,她喝过一次,可能是她比较迟钝,还真没觉得比普通的农夫山泉比起来有什么的。

张思洁理所当然地接过来,自个儿抿了一口,回头一看她,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便是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是不是挺热的,这明明都过了十月了,还是这么热,说是秋老虎还真就是没错的。”

灰妹也是笑着,笑得很含蓄,“是有些热——”不过,她话说到这里,就见着一个眼熟的人走过来,除了方正还能谁,来探班的,方正与张思洁的事儿,娱乐圈里头谁还能是不知道的!

就因着张思洁攀上的人不简单,连带着与孔雀传媒违约的事儿也雷声大雨点小的,她一下子就水涨船高,片约不断,只是,没有了经纪人,谈起钱来,是有点儿……

广告拍揶现场那是有记者的,见着方正过来,就知道是有新闻儿,忙着过来,“方少,可是来看张大美女的?”

方正像是没看见着一旁的灰妹一样,亲亲密密地就搂住着张思洁,没有正面回答,就给个姿态,大大方方地面对着记者的镜头,“你们看呢?”

张思洁适时地晕红一张俏生生的脸,小鸟依人般地躲在方正的怀里,女的美丽娇艳,男的更是光芒四,站在一起,还真是幅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到是没说话,可那种含羞带怯的样子,明明白白地表现在那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叫那啥的,郎情妾意的!

有时候,话不说,比说话给人的感觉更好。

这让记者们可是热血沸腾了,换着角度拍,拍好了就退了,各自发稿子去了,让这桩情事儿不再是捕风捉影儿的事,如今着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头条。

“鸯鸯,晚上一起吃饭吧。”

灰妹早已经在方正无视她的时候,早就是摆正着自己的位置,当作不认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有些事儿,她腻歪了,最好是不认识,没必要自个儿还念着他从中帮了忙,让她真与陈法在一起。

她与那着那个助理小王为着张思洁整理着东西,已经整理着差不多,忽然听见着张思洁的声音,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呃,不去了,我还有事呢。”

现场的人都在收工,天色已经是晚了,记者们一走,这里也跟着清静许多的。

“这么早回家?不是才一个人吗?”方正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就是很熟稔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比起刚才无视灰妹的样子,现在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张思洁好象看不出来有一丝不悦的神色,走过来,让着助理小王先带着东西回去,热情地拉着灰妹的手,身子往前微微一倾,修饰得致的眼睛,瞅着她,“一起去吧,鸯鸯,跟我一起去,也算是陪着我。”

“不是呢,我得去挑戒指。”灰妹不动声色地拒绝着,与方正这个变脸这么快的男人,基本上是多一分钟也不想见,她故作时间很紧地看着自个儿腕间已经明显有着好多年历史的手表,“我得快走了,要是那边关门了,还得明天再去。”

张思洁没有再留人,看着她急慌慌地跑出去,她慢悠悠地走到方正面前,“看什么呢,人都走了,还看个什么的?”

她的声音不是很高,似乎是有意地压低了些,凑近着他的脸,离着他极近,几乎是捱着他,似挑逗,又似不经意的动作。

方正微瞅着他那双丹凤眼,显得更为狭长,微微沉下来的夜色,落在他的脸上,将他致的脸庞晕开一丝暗色,似与人都有种说不清的距离。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的锥子脸,露出浅浅的笑意,似个纵容情人的好情人,“有些话,应该说的,有些话,不应该说的,你晓得不?”

明明是风淡云轻的笑意,落在张思洁的眼里,却让她硬生生地打个寒颤,他是个好情人,她绝对是认同的,于是,心里便有了几分不甘,还是把那份不甘给隐在完美的妆容下。

“哟,开个玩笑也生气了呀?”张思洁是个聪明人,怎么把握住男人,她自是有几分手段的,从电影学院出来,到如今,她一直是个聪明人,才有着她今日的星运,“鸯鸯真是个幸运的,还能嫁给陈市长那样的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是有些感慨的样子,眸光流转,瞅着他,那是柔情似水,百转千回的。

方正的眸光里已经带着一丝凉意,瞅着她,面上却是带着笑意,笑笑地瞅着她。

张思洁知道这个话题不是他愿意听的,心里似乎是捕捉到些什么的,又当作没有发现任何事的,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上他的车子。

晚上八点半,灰妹一个人走在霓虹飞溅的街头,走入城中最大的珠宝店。

挑戒指,她一个人去,陈法本来要一起来的,临时又是有事,让她孤孤单单地去,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看着柜吧里摆放着各种样式的戒指,有些看花眼的感觉。

看没一会儿,她直接地走出来,没有让她一看就想买下来的冲动,她走着,慢慢地走着,看着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忽然间,她的目光亮了些,赶紧着往前跑。

那是一男一女,相拥着走着,要是她真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许娇儿,与着她平时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不太一样,有些个颓废的感觉,烟薰妆,衬着个黑色的短裙,让她看上颇有几分冷艳的感觉,两个相拥着的身影消失名为“夜魅”的会所门口。

灰妹知道是这家酒吧,城中还算是盛名的会所,迟疑了一下,她的手拉紧着挎在身上的包包,深呼吸一口,往着里头走进去,里头昏昏暗暗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对面的人是长个什么样的,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不认为许娇儿还能在外头,索地往着里面进去,去寻着包厢,一间一间地寻过去,只是,那包厢里头都是昏昏暗暗的,还真是看不太清楚。

也许是她运气,还是她追得挺快的,那走廊的尽头,可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心动不如行动,她注意着那两人进得哪间包厢,牢牢地记住,再慢慢地接近。

“是你?”

她正一心一意地朝着那个包厢靠近,忽然听见突兀的声音,就落在她的身后,让她浑身的汗毛瞬间都要窜起来,连忙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指间夹着高脚杯,身上穿着挺休闲的,就是T恤衫配着挺修身的长裤,让他的双腿看上去尤其修(长),微弱的走廊灯光下映出他的娃娃脸,眉眼间似笑非笑,就那么瞅着她,像是发现个做坏事的人。

“徐技?”

她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从嘴里已经逸出两个字来,唤着他的名字。

他斜倚在包厢的门口,那里头,暗红色的灯光,似有着几分堕落的姿态,在他的身后形成极美丽的光芒,微微地朝着她欠身,极为绅士的样子,“记得我,很是荣幸。”

055吻

徐技,她几天前才见过,按理说,就那么见过一面,早应该记不太清的,可偏就是,灰妹一眼就认出人来,认出人来还不止,还清晰地记着人家的名儿。

听着他的声儿,那“荣幸”的两字,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一股子莫名的感觉,驱使着她记着这个有着娃娃脸的男人,似曾相识,就是这四个字,完全地表达她之于徐技的那个叫啥的感觉儿。

“我、我们……”她的话才开个口,又觉得不太合适,赶紧地把话儿给收住,“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儿。”

她要走,心儿跳跳脱脱的劲头儿,还得不赶紧着走,走得越远越好的。

可是——

有人不叫她走,一手就扯着她的胳膊儿,让她荡不起胳膊儿,惊讶地回头瞅着他,却是没说话。

话是没说,眼睛早就跟着会说话一样,让徐技看在眼里,眼里似乎多了些深意,一手还端着个高脚杯,里头艳色的酒,让他给喝入嘴里,滋味到是极好的。

“你说,要是让陈法晓得许慎那天个早上进了你的房间,你猜,他会怎么想?”

一张娃娃脸,显得几分稚嫩的味儿,可他眼底的神色,可是不见一分的稚嫩,已经是老练得很,似在人世间已经是浸了几多年,身后似乎是张开着个黑色的漩涡般,能让着人不经意地就掉下去。

他这个漩涡,掉下去,怎么也是爬不起来的,想抽身,那更是不成的。

灰妹的心里一下子想了很多,也许是想的太多,想的都有点魔怔了,让她想往后退,明明一张清澈的娃娃脸,落在她的眼里,与他嘴里头说出来的话,都叫她扛不住!“你想威胁我?”

她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尤其是这种威胁!

真就是扛不住的,她也没有办法,试着想把自个儿的手臂给扯回来,他到是不放的,一拉一扯之间,她跟个浮萍似的,没个的,到处飘浮着。

“没、没有,我怎么会威胁你呢?”他那个态度好象是反问的样子,又好似着在反问着她,“我为什么要威胁你?”

他问的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脸皮那是厚得很,最好的砂纸也是磨不薄的。

她一心记着许娇儿,许慎那里,她真个是一次也不想再见,可许娇儿,人不是疼着他这个妹妹吗?连那个下三滥的力气都往着她身上使,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一手还试着用力把人给推开去,眼一斜的,“放开我,徐技,你到底想干嘛!”

才见头一次面,这人怎么就跟个人来熟似的,她还不清他到底是打的个什么主意,那张娃娃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谁知道这么脸下藏着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徐技不放手了,像是揪着个什么好玩的事儿,手里一用力的,把人往自个儿这边一揽,就把人揽入怀里头,低下头,“你说,我想干嘛呢?”

她的手儿,双手大张着,十手指头儿大大地张开着,把他的脸给抵住,不让他给接近着自个儿一下,两眼儿就瞪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话说的,听上去跟个撒娇似的,自有一股子让人都能酥软了骨头的味儿。

话一出,灰妹就恨不得打自个儿的嘴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话儿就出口了,让她还就让着自个儿的话给惊着了,更让着她惊着的是,好象是先前头,也做这样的事儿,对着个人撒娇的似的。

对头,就是那么一个模糊的影像儿,一闪就过去了,她抓抓个,也是没影儿,想再看看那影像儿,再没有个影儿。

她皱着个眉头,推搡着他,就不让他靠近,嫌弃的意味,那叫一个十成十的!

那个声音,那个神态,那种娇态,都是不经意的,他看在眼里,目光跟粘在她身上头一样,硬是搂着人在怀里,贪看她的娇态儿,怎么也不够似的!

“要不,你说说给我听,我想干嘛的?”

他拿开她的手,瞅着她的脸,还算是清秀的脸,比起他身边那些个恨不得巴上来的人,一点儿都算不得出众的,说是出众,也真是算是埋没了“出众”这两字,只能说算是清秀的脸,就是这么一张脸,斜着那眼儿,就有种风情,让她的脸都亮堂堂,一下子光彩添上个许多。

她可是不愿意跟他说话,哪里知道他要干嘛,只晓得,跟这个人碰过一次面,压儿也算不得认识,就是知道人的名字,别的一概不知,这样的人,跟她说话时好象跟她早就是认识的样子,让她的牙齿都差点从嘴里掉个没完的。

那是酸的,还是给恶的,都有,她脚下一动,就把脚踢向他的小腿肚,那一脚,到是踢得狠的,没留个什么力的。

只是——

这人算不如天算的,为了作助理这工作方便些,她压儿没穿着细高跟鞋,就是平底的帆布鞋,穿着舒适,站到一天,也是能捱得住,踢人来,没有细高跟的杀伤力大。

徐持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受下这一记,手里还没有喝完的酒渗出来一点,血色的体在里头荡漾,另一手反而是缩得更紧,“真凶,没想着你还是长得刺儿的?”

那话语中戏谑的味儿,浓得很,让她有些不淡定,被迫地捱着他,隔着薄薄的衣物贴着他瘦的身子,走廊里冷气有点低,她却是觉得热,热得让她都站不住脚似的,踢一下,他还能站得住,索着不管不顾地拿着脑袋给撞过去——

徐技老神在在的,也是没躲,愣是硬生生地让她给撞开,手里的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故意没拿住,还是真是没防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摔得个几瓣儿,地面溅着一块。

“徐少,做什么呢,还在外面呢,人家莫娜就是冲着你来的——”

估计这一摔破杯的声儿,惹得里头的人把话给丢出来,戏谑的味儿,比徐技还明显。

徐技动作更快,在里头的人出来之际,已经将她的脑袋按向他的前,不让她的脸露出来一分,朝着出来的人,娃娃脸露出个笑脸来,跟个观音坐前的散财童子一般,“得,你们先玩着,我等会就来——”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地瞅着给她按在前的人,察觉她一个动,按着她的力道可就是更重了,脸上的笑意很浓。

里头的人,也是个识相的,一见着这个样子,也晓得徐少不太乐意让人见着他怀里的人,他也不多看,自个儿退回去了。

灰妹被一按,不高兴的,可真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的脸给露出来,现在她的脸,托了陈法的福,也算是贵的,要是让人见着,也许是认出来,明明是没事儿的,还是觉得没由来的心虚。

待得那手的力道一放松,她就想退开身,谁知道,她这一动,他的力道又加重了,把她的后种压得死死的,徒留着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声,到是惹得他笑了。

是发自内心的笑,他终是让她抬起头来,见着憋红的小脸,戏言道,“你要是我肚子里的,我还真不想把你给放出来,你说是不是?”

她用手抵着他的脸,不让他再近一分,这气息就在她鼻间,薰得她发痒,心里头到是五味杂陈的,讨厌他的胡搅蛮缠,想走又是走不得,也不知道许娇儿那里怎么样了。“我管你放谁又不谁的,咱们也不熟,别弄这么个口气跟我说话!”

他一听,不乐意了。

“怎么算是不熟的,算起来也是见过两次了,怎么就算是不的熟?”他问的是头头道,“人都说事不过三,明儿个再让我碰着你一回,是不是就算是缘分了?天上下地都难寻的缘分了?”

他的话,要是不把一个字一个字都给连着读,也不知道他想讲什么,可是那耳朵灵敏得很,早就把他的话窜成好大一窜,落入她的耳朵。

不止是说话,他掠过她要挡着自个儿脸的双手,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吹着她的耳垂,满足地瞅着那漂亮的耳垂,慢慢地染起一抹红,眼里那个得意的光芒,那是红果果的。

歪理掰得头头是道,让灰妹惊得差点儿咬断自个儿的舌头,合着,他说的还是一套一套的,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些,她一口子淬过去,见他侧过脸躲开,不由得从鼻孔里哼出个声来的!

“哼——”

徐技更觉得乐了,索着觑着她的唇瓣儿,就给堵住。

用什么给堵的,自是他的薄唇,那里早就诱着他,这会儿,他心里头那什么叫做狂兽的东西活络起来,没个把门的闸,直接地冲着她出来。

她也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他敢吻,她就敢咬,下颚一个阖起的,就要把人给伤了。

徐技那是个什么人,她一动眼神,就瞅得出她的心思,躲得更快,也算是偷着香一回,尝尝着鲜一回,还颇有些意味地舔过他自个儿的薄唇,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那动作做起来,兼着那目光,还真有几分让灰妹有些扛不住,明明就是张娃娃脸,为嘛还让她以为见着妖孽,对了,就是这个词儿,原来娃娃脸也能跟着方正那样的人间妖孽有的一拼吗?

要说方正天生就是个妖孽,那么眼前的徐技,就是个懂得善用自个儿先天条件的,做起来没有一点让人反感的,就是她也仅仅觉得心里戚戚然,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感觉。

“弟弟,也亏得你这脸,要是人不知道,这一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小弟。”她的双手从自个儿脸上移开,不留情地捏向他的脸,

徐技脸一暗,这是他的硬伤,就是这张脸,带给他无数方便的同时,也有麻烦的,他生平最爱熟女,可偏就是,人家都不好他这口——

于是,他心眼小了——

于是,他说话不好听了——

“这可得多伤心呀,自个儿的小妻子可是趁着他开会时就跟人颠倒鸾凤了,你说,这可得是多么伤人心的?”

“伤人心?”她到是笑了,也没挣扎,微仰着个脸的,“我是伤他了,又不是伤的你,于你又何有干系?”

嘴上是这么说着,她心里头已经是让着刺给戳着了,不是她生就一颗玻璃心,而是这事儿,不管说她如何不情愿也好,总归是这身子在结婚后还让着别的男人给沾过了。

让人这么当着面说出来,就是在打她的脸,就算是她的脸不值得几分钱,还是会疼的,疼得她有些不淡定,于是话也就不太客气。

这几分不客气,却是让徐技觉得有那些个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那张脸,那张明明就是算不得出众的脸,跟着他心里头的那个影子重重地叠合在一起似的,让他还真就是有几分心猿心马来的。

“当我有些羡慕吧。”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下巴处,似着情人间亲昵,声音低低地,另一只手,那拿着空杯子的手,已经把包厢的门阖起,他自个儿站在包厢外,“相不相信?”

那手抚着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就对着她,还带着一点点醺人的酒味儿,她忍不住地往后退,把他的手往着自个儿脸上给移开去,眼神就带着几分不善的神色来,“相信你个头!”

她张嘴便是不客气的话,打破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一丝名为“吸引”的东西,那种东西被打破,茫然无存的,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努力地装得很自然,装作那个似着撒娇般说话的人不是她。

徐技没上拦一步,就站在那里,离着她一步远,似在看着自个儿的手臂,好似在回味着那里残留着的温度,唇角抿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娃娃脸与着那个带着深意的笑,着实是不搭人,他毫不在意似的。

“是我的样子没有说服力吗?”他有些个遗憾的样子。

她还真是看不出来他那个脸上到底是有几分真的,几分假的,就那么真真假假的,让人看不透,距离有些近,又觉得很远似的,按她的格,真不会往着自个脸上添金,自个儿成了香饽饽,让着所有人都给追着。

“呵呵——”她笑了,这笑声很假,假得都让她觉得自个儿身上都起了**皮疙瘩,全身儿都是的,一笑后,她赶紧着收起个笑意,往后再退一步,与他持着距离,斜眼睨着他,“得,你甭提我那些个烂事儿,什么话就直说吧,也别想着用着话来蒙我!”

她说的直白,收回个视线的,瞅着就隔壁再隔壁的包厢,包厢的隔音那是好的,衬得走走廊处清静得很,朦朦胧胧的灯光下,衬得人的脸晕开一般,柔柔和和的,诱着人的眼睛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

徐技就是那么个感觉,心跟着活过来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头那绺还带着的执着,见着她一举一动的,都让他似着看着另一个人,可那个人没能给她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就让他有了那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

“这话我真不爱听。”他是谁呀,哪能没看见她的心思都在隔壁那头,不悦了,自个儿给忽略了,徐少那是谁呀,一张娃娃脸,让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却是自小让他在熟女们中间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的,“可是来会情郎了?”

情郎?

她叫他说的话给差点儿噎着,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跟个调色盘一样,好不难看,小小的嘴儿一张,便是个冷冷的话,“说什么鬼话,你愿意杵在这里唱戏,我可是不介意看一回的,麻烦,别挡着我的道儿。”

一见钟情儿——

往日里,徐技觉得这就是个矫情的词儿,跟着他们这样的人,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儿,还真就是够矫情的,临了,他忽然间觉得自个儿的情况跟着这四个字到是像极了,就是那么一碰着面,站在陈法的门口。

她抬眼望着陈法的那一眼,他正巧是往外走,瞅个正着,就是那么一眼,还不是看向他的,让他跟个身上的魂给勾走似的。

一见钟情——

他还真就是一见钟情了,都能感觉着自个儿的左处,那个跳得叫一个欢腾的,还在跟着个文艺青年似地遗憾着“恨不相逢未嫁时”,那种文艺的范儿,让他的心都疼!

抽疼的!

真抽!

“我就挡了,你怎么样?”他话是这么说的,身子也跟着一移,就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给拦得死死的,“喏,你想怎么样?”

她比他还抽抽,抽得个小脸都跟着黑了,明明就是检察院里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着,现在就已经是个让人艳羡的,路子给铺在那里,就算是不往上走,也不会往下掉,就看他,要往哪里走。

“怎么样?”她冷冷地一句话丢过去,丢过话还不止,直接地就扬起手,作势要打过去,见着徐技站在原地,没有要躲的意思,她是个反应灵活的,就往着旁边退开,从徐技的身边给漏过去,“给我一边消停着去吧,真是个无聊的!”

那叫着什么的,他那双眼里的热切味儿,盯着她,让她都能打着寒颤儿,似趟在快要煮沸的水里,让她跑都来不及。

徐技是个不慌不忙的,让她给避过去,更是不慌的,横出脚去,怜香惜玉什么的,这会都给收起来,“我是挺无聊的——”

他也不避讳自个儿的恶趣味,不是没克制过心里的恶念,天知道,这会儿,一见着人,那些个念头,也跟着冒起来。

不见还好,这一见的,跟着个魔怔似的,头一回好象觉得他自个儿有些偏离着轨道了,九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灰妹朝着前走,没有看着脚下,真没看,见着隔壁的隔壁的包厢门打开着,她还不想与许娇儿面对面的,于是再往回一拐,结果——

让徐技给绊倒了。

“徐技,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灰妹那是惊慌未定的,听着这个声音,让她心都差点儿窜到嗓子眼,腰际让人给一扯,就立时地跌入徐技的怀里,背对着后头说话的人。

“前儿个刚来的。”

她听见徐技是这样子回答的,有些不咸不淡的,没有热情,更没有刚才好个与她说话的架式,更没有戏谑的味儿。

“我们都是十几年没见了,要不是见着你的脸,我还真认不出来!”许娇儿好象不太清楚徐技的死,迳自地踩上去,拉着挽着的人,往徐技这边过去,目光就掠过被他搂着的女人,也懒得仔细看,于她,那是无关紧要的人。“伯父与伯母都可好?”

056刺

伯父伯母都可好?

这一声问,让灰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哪里还敢抬头,她心里可虚着,怕让许娇儿发现她在这里,跟个男人这样子,又怕着许娇儿看出她有意跟着人,进退个两难的。

“嗯,都好着呢。”徐技回答得漫不经心的,娃娃脸上没有明显的好恶之色,不冷不热。

许娇儿身边的男人,是高个子的,显得有些壮,四方脸,长得很爱国,年纪瞅着不大的样子,也许还是个学生也是说不定的。

他不认识徐技,可人的大名可是听说过的,那个眼神就多了些别的意味儿,从省里调来的副检察长,说是副的,其实是下来历练一下,待得回到省里,还不定是有什么个位子等着他的。

“徐师兄,我是您的师弟,都是XX**学院的,见到师兄真是荣幸。”

许娇儿正让徐技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给弄得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她最近总觉得是憋得慌,婚约也没有了,当然,这个她到是不太放在心上,她大小姐的,就是面子让人拂了,有点不舒服,要说真是与厉声有什么感情的,还真是没有。

联姻,他们家那样的,是正常的,主要是厉声太没给她脸,她又是个骄傲的,哪里会忍得住这口气,一闹起来,说实话,还得谢谢张鸯鸯那个傻子的电话,让她抓个正着!

她从中渔利,面子上还是她是受害者,无奈地解除着婚约的那个人,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她兀自不在意,有时候,弱者的姿态也是挺好的。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徐技没将这所谓的师弟当个回事,淡淡地点个头,拥着怀里装鸵鸟似的女人走开,他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个人的,怀里头的女人太安分,又结合她当时进来似乎是找人的样子,一下子就知道她们都是认识的。

许娇儿瞅着这个离去的男人,面色渐渐冷了,一把就将身边的男人给推开,跟个女王似的将人撇下,不管不顾地就离开。

只是——

许娇儿这会给男伴给弄得兴致全无,气得不轻,当着徐技的面,让她闹了个没脸的,又恼着徐技太不给面子。

“许慎,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弄好的,我真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你最好早点给我照片。”她气冲冲地掏出个手机,拨个电话给许慎,还没待得那头出声,便是盛气凌人地质问过去,没留一点儿情面的。

这个话,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跟她的下属说话,谁知道那头是她亲哥许慎,也不知道好头许慎是怎么回答的,反正是许娇儿气是顺了,很顺的。

另一头,灰妹感觉自个儿跟个做贼似的,没逮着许娇儿的过处,弄点让她自己出出气的东西,反而是自个儿灰头土脸地出来,还让着人护着出来,要不是徐技给护着,说不定,她今儿个就让许娇儿给发现了。

“呃,那个,谢谢呀。”

出了会所,她迟疑好一会儿,才挤出话来,有些磕磕巴巴的。

徐技离着她有两步远,双臂环抱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儿,就是瞅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利用我完了,就值当着两个‘谢’字?”

那种意味深长的样子,让灰妹摇摇头,有些个不太能适应,明明是张娃娃脸,可偏就是让“人不可貌相”这个词儿真正地表露在她的面前,让她好好地方领略一回,“我这是客气,你懂不,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拉着我,我还用得着跟做贼一样的?”

她不过是客气一回,人家就顺着竿子往上爬,让她真是扛不住,赶紧着把冷话丢过去,好让他没脸。

徐技那是什么人,哪里是能让她几句冷话就给打退堂鼓的,第一次,第二次,还有第三次吗?

一想到这个,他的眼底便是冷淡许多,“也是,我总不能让自己没脸,这么晚了了,你回了吧,免得陈法担心。”

明明这个才是她觉得最好不过的结局,真是亲耳听着他的话,她心里头有几分堵的,堵得实实在在。

但,她转身就走,没有迟疑,双手拽着身上斜挎着的包包,赶紧地往回赶,也不知道是陈法有没有回家的。

回到家里,还是不见着陈法的身影,还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洗了澡,独自窝在床里睡觉,许是今儿个有些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可是,她半夜里给惊醒了。

梦里有个年轻的女子,病歪歪地倒在床里,脸色苍白,那个脸,她是不认得的,很陌生的一张脸,便是张天爱,也没有她的美貌,只是,她似乎是感同身受着那女子身上的疼痛,鼻子间都能闻到医院的药水味,那种刺鼻的味儿,让她都能反胃。

那种反胃的感觉,却是一下子把她给惊醒了,让她愣愣地抱着薄毯子,坐在黑夜里,有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让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不肯再松开一下。

做这样子的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医院里醒过来,她已经是做过几次的梦了,没有一次像今天晚上这么真实的,真实的让她都感觉着害怕。

一夜无眠。

转个清晨的,灰妹顶着个黑眼圈去的张思洁那里,张思洁已经是换了地方住,住在郊外的别墅里,是个清静的地儿。

开门的不是张思洁,是个阿姨,年约四十来岁,瞅着不多话的,一说话,也就透着亲热劲儿,端过来茶水招待,“是鸯鸯呀,思洁还在睡着呢,要不先在楼下坐坐?”

灰妹自是不好坐着受茶,自是站起来接过茶,自己先喝了一口,才坐下来,漾着笑意,“张姨,我坐这里就成,你要是有事就自个忙去吧,我这里不用招待的。”

张姨便自去忙了。

“鸯鸯,你来了?”

没待得灰味喝上半杯茶,张思洁便披着睡袍下楼来,趿着拖鞋,瞅着惺忪的睡意,“鸯鸯,你这么早呀,今儿个要去影视城,你能去吗?”

本市的影视城还刚刚投资,也刚开工,她指的影视城,就是H省的影视城,那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一天能有个来回的,张思洁接下的《白蛇传》,就在那里拍摄,她自是要去与剧组会合的。

灰妹自是不会说她不能去什么的,可能是记着陈法昨儿个没回家,她跟着张思洁去H省,也没有跟陈法打个电话,就是发个短信,把自己的去向简单地说了一下。

机场那边,张思洁的粉丝好象是早就知道着消息儿,十几个人,都守着那里,见着张思洁过去,都是欢呼着,有些热情的,更是恨不得挤到张思洁的面前来,也亏得灰妹与那个助理小王给挡着人,让张思洁有惊无险的,还能摆着个风光的样子,冲着粉丝们挥挥手。

“真是个烦人,也不知道是谁漏了消息——”

离得粉丝越来越远,张思洁压低着声音,有些个不悦,墨镜架着鼻梁上,可是一直就没有摘下来过,明星的架子真是个十足的。

灰妹了自个儿的鼻子,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地瞄过身边的小王,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觉得自个儿得学着这一招,得淡定,学着小王的样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两个小时。

飞机到达了H省,出了机场,自是有人接送的,直接送到影视城那里,剧组的人都已经在,就等着张思洁一人的样子,张思洁到是浑不在意,让着助理小王帮着发些礼物给剧组的人。

拍戏,拍了半天工夫,灰妹觉得有些枯燥,坐在一边跟着小王闲话聊聊的,到也能打发个时间的,只是,她看着手机,里头连一个短信回复都没有,让她开始有些失落,明明知道他忙的,还是有些失落。

收工后,剧组都收拾着离开影视基地,张思洁那是回H省的首府城市,这影视基地周边的小宾馆,她可是住不惯的,自是得要最好的待遇,住入着星辰饭店,那是她最近入住的,不巧正是方正家旗下的。

用的最好,吃的最好,住的也是最好的,这便是张思洁当下的待遇,她享受得理所当然,有享受就得有付出,付出是什么?付出更会有回报!

她早就知道着其中的道道,哪里能不清楚的,她前头不是还有个明星叫做张思甜的,前几年正当红的玉女明星,一下子就从天上跌下来,身败名裂的,从此就没了消息。

这男人,都是一样的,她不是没张开腿过,让着那些个恶心的男人碰她,这年头,她付出自个儿,得到的回报,还算是挺好的,现在到是想抽身了,学着那些个明星,嫁入着豪门,洗尽着这一身的铅华。

“鸯鸯,你说,我们的事儿能成吗?”端着杯儿,让着里头的酒荡漾,张思洁瞅着那个颜色儿,眸光里染着坚定的神色,“这外头的新闻可是天天儿追着我,要是真不成,我也就没脸了。”

灰妹想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跟她说些个什么的,就算是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她就是个这么个人,很少有人能让她一腔热血地拼上去,张思洁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权作是听听罢了。

“不会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没有几分真诚的,“张小姐这么好,哪里能不让男人动心的。”

这话还真就是实话来的,她真不以为这女人有什么真心,也许是真有颗心,那是嫁入豪门的心,不过,也没有什么可嘲笑的,但凡人,都会想着往上爬着,谁想留在泥坑里出不来的!

她也跟着一样的,不想在泥坑里,陈法伸出来的橄榄枝,她一下子就给牢牢地接住了,心里头不是没有一丝盘算的,她也光明不到哪里去,何必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的!

“借你的吉言。”张思洁似乎是把她的话当真了,高兴的劲儿,掩不住的,论起年纪来,还是比着灰妹小上那么个一两年的,许是在娱乐圈里打滚过几年的,看起来便是比着灰妹要成熟些,更是有风情些。

她话说完,把杯中物一饮而尽。

灰妹也是喝完,虽说这样子牛饮的,有些浪费着酒,不过骨子还是带着豪气的,拿着那支红酒,为着张思洁与自己各倒一杯,再来一饮见底的。

两个人喝完一支红酒,才算是各自回房,托张思洁的福,灰妹是有自己的单人间,没有与助理小王睡在同屋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酒的后劲太强,还是她本身一直没怎么喝酒,那些个酒量儿就跟着消失了,这喝了大半支红酒,让她有些醺醺然的,踉跄着回到单人房里。

她瞅着个眼睛,往着床里一躺下去,觉得不对劲,立时那股子醺醺然就跟着消失个没影儿的,从床里给跳开来,大瞪着眼睛,看着床里冲着她眨着眼睛的男人,让酒意给醺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白相间。

“你、你……”她的话一下子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断在嘴里。

“我?我什么?”那男人到是不介意,下得床来,光着个身子的,也不管是不是有碍观瞻的,顶着个厚脸皮,挺着个他家的重型武器,就到她的面前,拿手着她的脸,侧头亲向她的脸,“鸯鸯,你说,怎么就,你怎么就来到我的地盘了?”

057受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想眯一会儿的,结果一眯,就是大早上了——哎哎呀 这个不要脸的妖孽!

灰妹两手抹着自个儿的脸,觉得那脸就跟着烧起来一样,还真想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去,让他个没脸的!

她没有那么做,到是用着嫌弃的目光瞅着他的身子,没个遮挡的,都露在她眼里,她就算是不想长针眼,也架不住人家这么大方的。

不是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她哪里能不晓得,张思洁如今那是星辰饭店不住的,隐隐有着些老板娘的派头,可这个男人,不在张思洁那里享受着软玉温香,跑她这里干嘛?

“张思洁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人在上头的总统套房里头,你恐怕是错了房间吧?”她那眸光儿从他身上掠过,还有意无意地掠过他那里,已经是有些个扬头的意味儿,尤其是她那眸光往一掠过去,更是觉得有些激动的样子。

她立即收回个视线的,偏过脸去,那脸更红了,这叫发自真心的,还真就不是她能控制的,老实说,但凡人见着一个人光(溜)溜地站在自个儿面前,能把人当成个还穿着衣服的,真有些难度!

脸红,说明她还是个正常的!

方正大大方方,要说他大大方方的,还真就是辱没了大大方方这四个字,也不是厚脸皮的,他哪里是有脸的,压儿子不要脸的,深更半夜,脱个光,占着人家的房间,美其名曰为等着佳人,这叫做不要脸!

“得,抹什么的,敢情当我毒药呢?”他扯开一抹子恶劣的笑,露在她面前,又想凑近她,夺得一抹子香。

他就离她很近,近得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过来的一股子啥的,好象叫做压力的东西,让着灰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气势便有些弱。

“你别过来,你应该去楼上!”她提醒着他。

一见着她后退,他到是笑得挺欢,那漂亮的狭长丹凤眼便是微微眯起来,透着诱惑的意味儿,就跟着那狐狸一样一样的,美丽是美丽,可美丽后头那藏着的淬了毒的心,任何不要想着轻易靠近,一靠近,便就是四个字:万劫不复!

“楼上,我去楼上做啥子?”他问得很无辜,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些个什么。

那个无辜劲儿,好象还能拉扯出几分受伤的样儿,瞅着她,好象他一片心意给她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给辜负了似的,就瞅着她,“你说,鸯鸯,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那上头的人,你也好意思叫我去碰她?”

话里话外说的,无非是指责着她的不关心还有不在乎,还有着对张思洁的不屑一顾。

她蛋疼了,呃,是叫没蛋也疼,她是闷,跟这么个人讲话,还真就是扯不清的,扯得清才是怪事儿一桩,她一转身,但要往着门那边走过去。

“你要是今儿个敢开门出去,我也敢光着身子出去,到时看看,别人会怎么说?”他下狠话了,可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就是打定着主意不让她出门。

她那个脸色呀,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脚步自是停下了,这人言可畏什么的,她还真就是没能像他这样没有顾忌的,他是没事的,单身汉一个,她若是单身的,那么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大不了,当成个风(流)韵事一回!

可现在还真就是不能,从她的房里出来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这男人还不是别人,还是方正,她能想象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见过无耻的,还真就没见你这么无耻的!”

她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双眼里都要冒火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得意的样子,要是让别人瞅见了,还真是抹不开视线的,这便是长得好看的缘故,长得好看,那一笑一动之间,都是吸引着人眼球,谁都不乐意舍得这么个人去。

“我这也算是无耻?”他着自个儿下巴,将她全身从头到脚都给好好地瞅上一遍的,嘴里还弄个“啧啧”有声的,“我真看不出来,跟着许慎在陈法那里都能翻云覆雨的人,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这话刺得灰妹心疼,不止是心头,全身儿都让他的话给刺得生疼,心里头的那股火怎么也是压不住的,先头,她还是按捺着子,现下,真是暴躁了,索着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是冲着他过去的。

“你这个混蛋!”

他不躲,就让她打,那记巴掌硬生生地落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一下子晕红着半边,有些个残阳如血的感觉,他瞅着她,眸光如炬,“我就是个混蛋,这话我到是还挺爱听的。”话说得很慢,他神色里的几分得意一直没有散去,“鸯鸯,我这个混蛋能给你的更多!”

她到是真不屑听他的话了,什么叫做他能她的更多?她还需要着什么东西?

“你想给的,我不要。”她用双臂抱着自个儿,想找一些支撑似的,竭力地想让自己的心安稳着下来,不想有一丝的波动,“我真不要,方正,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是不要的!”

她压儿不想听他想给什么,就不愿意听。

不听最好,听了,也许,心里头起那么个念想,人大抵都是这样子的,有些个不能自控的,她还没有觉得自己能抵挡着一切诱惑的自制力,所以最好还是不听不想不见。

方正的眼里凭添着一丝难见的厉色,又似着做出着一副捧似受伤状,“真叫人伤心的!”他还发出感慨,往前一迈,就站定在她的面前,将她的身影挡了个十足十,“鸯鸯,你真个叫我伤心的!

她真不明白男人了,尤其是这个男人,别个男人她自认还是搞懂一点儿的,许慎嘛,不就是为着他家那个许娇儿出头的,厉声,只是看着她现在幸福的嫁给别人不甘罢了,可这个方正,她真个是不清了。

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人来的,按她来看,男人心,更比着海底针还细,细得让她都弄不明白了,呃,她在想,也许她从来就闹不明白男人这么一种生物,前头还能对她冷眼相待的人,现在就成这样子。

“你会真伤心?”她狐疑地看着他,觉得这世上还能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儿吗?“方正,你有时候说的假话,都有让人当成真的,可惜我不能!”

面对着那么张脸,谁都会愿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就是张思洁也是,下意识地就相信了,自以为她自个风情独具的,能抓着人!

可真不是,他不是那种人,他是那种看上去很美丽,内里不知道是什么烂渣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她是这么认定的。

方正摇摇头,那眼神一个变的,变的能溺死人,那里头的深意真能溺死人的,一汪汪的,冲着她过去,像不要钱似的,“鸯鸯呀,这是你自己弄的,按着你以前那个鬼样子,我到是不看你一眼。”

她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来的,最后只能是哭笑不得的,回避着他几乎要把她给都溺死的视线,半歪着脑袋,就是没看他,“合着我得谢谢你对我另眼相待吗?”

她笑着,压儿没当真,这事儿,谁能当真人了?谁愿意当真谁就去,她不乐意!

“得,跟你说真没劲。”方正换个声儿,“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的,明着叫每个人都哥的,可是你掩饰得不对头,叫我瞅见你那个小眼神儿,可不就是个厌恶的,我们对你有多厌恶,你就有多厌恶我们,那戏演得可真叫一个好的,喝个酒,也不怕疼的,就自个儿摔在那里,我可是一直等着你起来的……”

她懵了,不知道那时已经让人看出她在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半歪着的脑袋也立时直立起来,瞪着他,那目光恨不得把他给吃了,不过,她还算是脑袋里还有丝叫做理智的东西,把话儿给兜回来,落在一个正点上。

“你是怎么知道许慎那事儿?”这事儿比较重要,她心里揪着呢,“他告诉你的?”

这事儿,她知,许慎知,还有个叫徐技的娃娃脸,现在还多个她,别人做点事,都是暗地里的,她不过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一回,怎么就弄得这么多人晓得?

她真个好奇的!

“你不知道许慎那家伙有个怪癖吧?”方正又笑了,笑得得意,不是一点点得意,那是满脸的得意,跟个小人得志似的。

怪癖?

说到这两个字,一下子让灰妹的脸色变得从青到白,从白到又到青的,有什么个怪癖,能比闹得沸沸扬扬的“艳照门”更能惊人的?

无非是这个,她一手伸,想抓住他的领子,可人家压儿没穿衣,哪里有什么个领子让她抓的,无非就是碰着他的脖子,她立时地缩回手,偏就是——

他出声了,不是普通的出声,是那个出声,是呻(吟)声,或者叫做喘声也好,总归是他不要脸的发出声音,似满足的喟叹。“你也晓得害怕了,我还以为你自己想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当成没发生过?”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至少在她有好办法整治许慎之前,是这么想的,但没料着,许慎那人真够贱的,贱成这样子,他自个儿愿意一演活春(),她可是不乐意的,他要贱就自个儿一个贱去,凭啥什么得拉着她?

她火大了,只是,眼前的人,也不是啥好人。“你把这个告诉我,想干嘛?”

他这算是提醒,许慎那东西,一般肯定是轻易人不给看的,却让他给知道了,他还在自己面前说,那岂不是等于背着许慎的,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不想怎么着,你大可以跟着陈法,但是,你得陪我,一、三、五、陪个三天就行,其余的时间,你尽可以跟陈法一起?”

方正没有迟疑,大大方方地提出自个儿的要求,说得是理所当然,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仿佛他说的事是天经地义!

然而,他的态度,却让心慌着的灰妹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索地站在原地,兀自做出个镇静自若的样子,也显得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不屑,“方正,你呀,还真就别在我面前不要脸了,是你亲手成全的我跟陈法,现在来搞这一套算是个怎么回事?”

问的毫不留情,把他做过的事儿,给他丢过去,让他个没脸的

她想的到是好的,可是方正那是谁呀,他要做,就不怕别人说的,什么人言可畏这种事,能让他放在心上?

指定是不能的!

大凡不要脸的人,都有着一套强大的心理防御能力,一般人还真是没法子破开的!

“明着来,有什么的,暗地里才是乐事,你说我说的对不?”

方正伸臂把人给揽住,贴着她的身子,把自个儿给贴过去,贴着她的柔软的身子,大腿还就是不省事的,顶开她的双腿儿,硬是挤进去。

058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讨价的,一个还价的,不知道会弄成个什么样子……哎,后台把这章给抽没。58章她要是再听不懂他的话,那就叫做白活这世上一遭的!树要皮,人要脸,这话是不错的,可是这是对一般人的,因为一般人都是要脸的,方正与人不一样,他不要脸,真个是不要脸的,叫她一个有丈夫的人,跟他暗地里来往,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一脚踏两条船,红杏出墙头?她想到这个,脸色更加的难看,不止是青白相间,现下更是黯淡下去,脸上那是丝毫光彩也没有,整个跟着灰败许多,木在那里,跟个木头人似的。方正端看着她的表情,极是喜爱看她这种六神无主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便是添上几分滋味,低下头,就欲要吻住她。她还是有几分理智,还知道这会儿是要紧关头,把自个儿的脑袋偏过去,躲开这一下,一躲便就躲开,等开这一下,只是,还真躲开不成?“你说的出这样的话,我可做不出这样子不要脸的事来!”她怒瞪着,那种目光都要恨不得从身上瞪出来两个洞不可!当然是没得让她这么容易的,方正来,说的出那种不要脸的话,也是能做得出不要脸之事的人,说得出,做得到,大抵就是他这样子的。他那脸上的表情,反而是纵容的样儿,凝视着她,能从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渗出来腻死人的味儿,“跟许慎行,跟我就不行了?”这话还是戳着她的心窝子,虽说是第二次听到,还是让她全身都疼,疼得都没有力气,哪里还有这种人,想揪着她的这种事儿,让她就犯吗?“我真不行,真不行……”她是真不行,永远也没打算有跟着陈法之外的人发生那些个关系,与许慎,她还可以说是自己不是自愿的,可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个妖孽来的,就仅仅是一个眼神,也能叫她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她眨着眼,眼里已经湿了,染着湿意,似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儿,嘴辰已经是刷白,却是微微地颤动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住她,让她融化在他的唇下,一点点地为着他恢复着娇艳的色彩,更为着他绽放开来。“你行的——”他说得斩钉截铁,且没有商量的余地,揽着她的腰肢,手臂一紧的,几乎都感觉着能将她的腰肢给折断的,凑唇过去,贴着她的脸颊,嫩得要挤出水来似的肌肤,让他真想一口咬下去,又是舍不得弄伤了她,“你行的,鸯鸯,你行的,这事儿,就我们俩知道,别人都不会晓得的……”他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毒蛇,一步一步地诱惑着她吃下禁果,诱着她往着迷途里去,再不得回头的机会。她瞪着他,瞪着他的脸,那张脸,致的没有一丝瑕疵,就像是上天给予最完美的成品,骄傲、得意、甚至是志在必得,或者是蓄势待发,都有,都是交织在他的脸上。“你——”她一时间,真是说不出话来,嘴里头有再多的字,也是组织不出来什么完整的话来,“你无耻——”后头的三个字,她还是硬挤出来,从早已经没有牙膏的管体里挤出来强求着挤出牙膏来似的,挤得好是痛苦,心里头更是难受,挤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手脚也跟着朝着他打去。“方正,你无耻,你这个无耻的!”她嘴里悲愤地低吼着,那是从心底里涌起来,不管不顾地抓向他的脸,毁了他那张妖孽的脸才算是出她的心头之气,双脚更是踢向他,“我饶不了你这个无耻的人!”方正一点儿也没有躲避的意思,脸上让她给抓了个正着,似着上天给勾勒出来的脸瞬间多上两道血红血红的印迹,看着有些个触目惊心的,更兼着双腿给她杂乱无章地踢个正着,发出微弱的闷哼声,颓然地倒在床里。他这一倒下去,还正在动手的灰妹有些个愣住,没想着他是这么易倒的,让他一下子给唬住,愣愣地站着那里,瞅着捂住双脸的男人,露出他指缝间的那两道血红的印迹,大有美丽的东西,上头突然间出现破裂的缝隙,着实是大煞风景。突然间,她到是笑了,笑得没心没肺的,笑得没啥诚府的,“方正,我可跟你说好了,你愿意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不管,我真不管,但是,你要是想拿着那件事让我就犯,那是没可能的!”方正好象是真为着自个儿的脸伤心着,人还蜷缩在床里,双肩个微微颤抖着的,好象是受着了委屈,双手就是捂着脸,不肯松开了。“你还笑,你这个女人也忒狠了点,打人别打脸,这都不懂吗?”“打人不打脸?”她居高临下地瞅着他,瞅着他那个小样子,明明是蜷缩着身子,可有意无意地仰着身体,让她看个真真切切,倒三角的身材,还真就是个好身材,“我就不懂了,打你这张没脸的,不挺好的吗,让你也知道要脸的!”听着这话,没有一丝安慰的意味,方正坐起来,大赤赤地坐在那里,什么叫做遮挡一下也没有的,他就是大大方方,不吝啬地露着他自己的身子,面对着她的目光,双手也跟着离开他自己的脸,将那留下指甲印的脸给露出来,“你看看,要是留疤了,你可得怎么赔我?”“还赔?”她真是让他给有些恶心到了,还说赔,她都没叫他赔她自己的清白人生,他还好意思叫她赔他这个破脸,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还真是没药可救的。“要不,你到陈法面前,把我跟许慎的事说出来,我想他会赔你的!”“你的心真狠——”他眉眼间露出个遗憾的神色,还有模有样地摇摇头,“鸯鸯呀鸯鸯呀,你以为陈法还真能为着你出头吗?”他的话说得灰妹心头一凉,她心里头总有些自卑感,自个儿以前的那些个混账事,她虽说是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不能代表着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儿,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直不起腰来,一直压在她的心头,总觉得自个儿脚下站的是块薄冰,一不小心用力,那薄冰儿就破碎了,让她给掉下去!也许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她太没有安全感,连自个儿的亲妈都是向着外人,她心里头的不安那是可想而知的,让着方正一说,更是到达到临界点。可她还是做出个要强的姿态来,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就瞪着他,不无讽刺地冲着他,“要不,我们去试试?看他会不会为我出头?”这话是咬着牙说的,她心里还真就是没底的,与陈法一起一直快乐着的,他替着她挡下陈律的恶言恶语,在父母面前还护着她,她那颗心呀,就跟着朝他倒下去,有点拔不出来,又觉得可能是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有些都不太敢相信!“好呀,要不,现在就走?”他是个眼利的,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强硬外壳子,那个内心里呀,早让他给捅破,他作势站起来,欲往着浴室走进去,“还有回去的班机,一起走?到陈法的面前,让着陈法听听?”她急了,她乱了,真慌乱了!“不行——”她真就是承受不住那个事儿给戳穿的后果,更承受不起陈法纵容宠溺的目光变成嫌弃,一想到那个画面,她便是不管不顾地揪住他的手臂,此时顾不得他身上没个遮蔽物的,“方正,真不行,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她挤出个笑容,只是,那笑容不是出自真心的,真真是难看极了。这个举动,正是合方正的心意,他欲擒故纵着,就等着她上来,还真就是让他给料着了,她是个外强中干的,让他给唬住了。“商量?”他回转身,瞅着她,主动权如今落在他的手心里,到是不想用强的,这女人嘛,得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松开来,才有意思,也只有许慎那个家伙的,真个是没情趣的,强来的有什么个乐趣,“我们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吗?”她知道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可让她像跟着许慎那样子,把自个儿给躺平了,让他上自己的身子,为所欲为,还真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她清楚得很,有一便会有二,有二就有三,到最后落下去的人还是她。看得挺清楚,事儿她也分析得头头是道,架不住是他这样的人,端着张迷惑人的脸,话里话外那个意味儿,让她都没有脸见人的,“多长时间?”她那是咬牙问的。方正有些不满意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个小脸的,黑色的眼睛里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的,“这还没有开始,就想着结束了?”那话语里的提醒意味儿很浓,她要是听不出来,也算是白认识他一回,“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她只得放软态度,把话说得尽理婉转些,“方正,我真没有什么的,我有的,这别的女人也是有的,她们有的,我到不一定有的,比如着这楼上总统套房里的那位,她要身段有身段的,要模样也有模样的,她能红得这么快,你也是晓得原因的,应该有个好手段,你要是想好好地享受一回,真不如找她的!”她把张思洁给拉出来,一点儿也没心虚的,本来嘛,方正与张思洁就是那种关系,圈里圈外,哪个是不晓得,张思洁也急着从先前的圈子把她自己给扯干净了,这会儿,拉着方正,自是不愿意放手的。“啪啪啪——”这算是他给她的回答,觉得她说的很彩,“嗯,说真的呀,鸯鸯,这张嘴儿,说出的话,还真叫我不喜欢听——”“听”字一出口,他就已经用着虎口箝着她的下巴,用了点力,满意地见着她眼里闪过的惊慌,竟涌起一种变(态)的快(感),就补上一句,“疼不疼?”声音很是轻柔,似羽毛一般飘落下来,落在地面都是悄无声息的,听的人,哪里还敢听他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不放过她的钻入她耳里,他的薄唇就在她的耳垂边,正扯着牙齿啃着她的耳垂,想听不见也是有难度的。“疼——”她说了,是忍不住才说的,耳垂让他啃的,那里酥酥痒痒的,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好不难受,男人的气息更是醺得她难受,“方正,你饶了我吧——”她忍不住哀求,还是舍不出去自己这一身烂皮,打算着伏低做小一回,让她做什么都行,别碰她,不要碰她,她还想跟陈法好好地过日子。“饶了你?”方正拉过她的身子,下半身朝着轻轻地一拱,“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应该是你饶了我吧,这一晚上的,时间都用来浪费了,我还没尝着鲜,是不是太不应该了?”薄薄的衣料压儿就挡不住他一拱,隔着那衣料,恰恰地抵在她的双腿间,那种硬实,那种火热的温度,都让她下意识地一个缩,双腿微有些不太识相地发软,她到底是个女人,已经是经过人事的女人,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似有种欢迎的愉悦感。“方正,我真不能,真不行的,不管几天还是几次,我都不行。”她在求着他,求着他别让她没有活路可走,“他会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我可没……”没脸——方正扯开一脸子笑,笑得很美丽,让他的脸更显得几分堕落的色彩,骨节分明的手指拍上她的脸,那种似纵容的意味,“怎么可能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晓得?”“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深呼吸着,双手揪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手,“方正,我求求你,你要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你别……”她说不出那话儿,两眼不仅仅是湿意,已经是渗出泪水来,可怜兮兮的。他不为所动,一点儿也没有,就瞅着她的脸,这还不止的,把个薄唇往她脸上凑,硬是把泪水儿都给吮吸了,温势的唇瓣,伴着他的呼吸,足以叫她的脸都染着红晕。“你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是能给我的?”方正不紧不慢地离着她的脸,微扯开两公分的距离,“要不,你说来听听?”她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不过是入戏不够深,全让他给看出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事儿落在他眼里,都是逃不过去。她有什么东西?不用想,她压儿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值点钱的东西,她也觉得他本不会放在心上,他是谁呀,方正呀,有钱呀,那不是普通的有钱,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没用的,还用着来找她的?反正是说穿了,他不肯放过她,才是惟一的关键点。她索地就豁出去,再不济,至少也让她可以保全着自己,“你要是再逼我,我跟陈法离婚,你觉得怎么样?”收起装出来的可怜样,站直着身体,放开他的手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离婚?”方正笑得乐不可支,没一会儿,那个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严肃,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似有些同情的色彩,“你要是想毁了他的仕途,大可以去做的,陈家的基不在那里,你觉得出了那事后,又加上你们的事,他还可以多大可能会有光明的前途?”她随便都可以,可以做到最卑微的地步,可她不能让陈法因她的原因而受累,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更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阻力,一点儿也不愿意,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给他添乱?她靠着雪白的墙壁,头一次觉得这个幸福离她还真远,好不容易有着盼头,如今却支离破碎,她守着最后的界线,妄图为自己留一片净土,可世上本就没有净土,她哪里能留得住?“一三五不行,时间太多。”她咬着牙,与他开始谈判。他知道她是聪明的人,会知道怎么选择的,于是听到从她嘴里出来的还价,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瞅着她,轻轻地摇摇头,“不行——”

她要是再听不懂他的话,那就叫做白活这世上一遭的!

树要皮,人要脸,这话是不错的,可是这是对一般人的,因为一般人都是要脸的,方正与人不一样,他不要脸,真个是不要脸的,叫她一个有丈夫的人,跟他暗地里来往,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一脚踏两条船,红杏出墙头?

她想到这个,脸色更加的难看,不止是青白相间,现下更是黯淡下去,脸上那是丝毫光彩也没有,整个跟着灰败许多,木在那里,跟个木头人似的。

方正端看着她的表情,极是喜爱看她这种六神无主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便是添上几分滋味,低下头,就欲要吻住她。

她还是有几分理智,还知道这会儿是要紧关头,把自个儿的脑袋偏过去,躲开这一下,一躲便就躲开,等开这一下,只是,还真躲开不成?

“你说的出这样的话,我可做不出这样子不要脸的事来!”她怒瞪着,那种目光都要恨不得从身上瞪出来两个洞不可!

当然是没得让她这么容易的,方正来,说的出那种不要脸的话,也是能做得出不要脸之事的人,说得出,做得到,大抵就是他这样子的。

他那脸上的表情,反而是纵容的样儿,凝视着她,能从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渗出来腻死人的味儿,“跟许慎行,跟我就不行了?”

这话还是戳着她的心窝子,虽说是第二次听到,还是让她全身都疼,疼得都没有力气,哪里还有这种人,想揪着她的这种事儿,让她就犯吗?

“我真不行,真不行……”她是真不行,永远也没打算有跟着陈法之外的人发生那些个关系,与许慎,她还可以说是自己不是自愿的,可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个妖孽来的,就仅仅是一个眼神,也能叫她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她眨着眼,眼里已经湿了,染着湿意,似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儿,嘴辰已经是刷白,却是微微地颤动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住她,让她融化在他的唇下,一点点地为着他恢复着娇艳的色彩,更为着他绽放开来。

“你行的——”他说得斩钉截铁,且没有商量的余地,揽着她的腰肢,手臂一紧的,几乎都感觉着能将她的腰肢给折断的,凑唇过去,贴着她的脸颊,嫩得要挤出水来似的肌肤,让他真想一口咬下去,又是舍不得弄伤了她,“你行的,鸯鸯,你行的,这事儿,就我们俩知道,别人都不会晓得的……”

他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毒蛇,一步一步地诱惑着她吃下禁果,诱着她往着迷途里去,再不得回头的机会。

她瞪着他,瞪着他的脸,那张脸,致的没有一丝瑕疵,就像是上天给予最完美的成品,骄傲、得意、甚至是志在必得,或者是蓄势待发,都有,都是交织在他的脸上。

“你——”她一时间,真是说不出话来,嘴里头有再多的字,也是组织不出来什么完整的话来,“你无耻——”

后头的三个字,她还是硬挤出来,从早已经没有牙膏的管体里挤出来强求着挤出牙膏来似的,挤得好是痛苦,心里头更是难受,挤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手脚也跟着朝着他打去。

“方正,你无耻,你这个无耻的!”她嘴里悲愤地低吼着,那是从心底里涌起来,不管不顾地抓向他的脸,毁了他那张妖孽的脸才算是出她的心头之气,双脚更是踢向他,“我饶不了你这个无耻的人!”

方正一点儿也没有躲避的意思,脸上让她给抓了个正着,似着上天给勾勒出来的脸瞬间多上两道血红血红的印迹,看着有些个触目惊心的,更兼着双腿给她杂乱无章地踢个正着,发出微弱的闷哼声,颓然地倒在床里。

他这一倒下去,还正在动手的灰妹有些个愣住,没想着他是这么易倒的,让他一下子给唬住,愣愣地站着那里,瞅着捂住双脸的男人,露出他指缝间的那两道血红的印迹,大有美丽的东西,上头突然间出现破裂的缝隙,着实是大煞风景。

突然间,她到是笑了,笑得没心没肺的,笑得没啥诚府的,“方正,我可跟你说好了,你愿意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不管,我真不管,但是,你要是想拿着那件事让我就犯,那是没可能的!”

方正好象是真为着自个儿的脸伤心着,人还蜷缩在床里,双肩个微微颤抖着的,好象是受着了委屈,双手就是捂着脸,不肯松开了。“你还笑,你这个女人也忒狠了点,打人别打脸,这都不懂吗?”

“打人不打脸?”她居高临下地瞅着他,瞅着他那个小样子,明明是蜷缩着身子,可有意无意地仰着身体,让她看个真真切切,倒三角的身材,还真就是个好身材,“我就不懂了,打你这张没脸的,不挺好的吗,让你也知道要脸的!”

听着这话,没有一丝安慰的意味,方正坐起来,大赤赤地坐在那里,什么叫做遮挡一下也没有的,他就是大大方方,不吝啬地露着他自己的身子,面对着她的目光,双手也跟着离开他自己的脸,将那留下指甲印的脸给露出来,“你看看,要是留疤了,你可得怎么赔我?”

“还赔?”她真是让他给有些恶心到了,还说赔,她都没叫他赔她自己的清白人生,他还好意思叫她赔他这个破脸,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还真是没药可救的。“要不,你到陈法面前,把我跟许慎的事说出来,我想他会赔你的!”

“你的心真狠——”他眉眼间露出个遗憾的神色,还有模有样地摇摇头,“鸯鸯呀鸯鸯呀,你以为陈法还真能为着你出头吗?”

他的话说得灰妹心头一凉,她心里头总有些自卑感,自个儿以前的那些个混账事,她虽说是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不能代表着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儿,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直不起腰来,一直压在她的心头,总觉得自个儿脚下站的是块薄冰,一不小心用力,那薄冰儿就破碎了,让她给掉下去!

也许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她太没有安全感,连自个儿的亲妈都是向着外人,她心里头的不安那是可想而知的,让着方正一说,更是到达到临界点。

可她还是做出个要强的姿态来,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就瞪着他,不无讽刺地冲着他,“要不,我们去试试?看他会不会为我出头?”

这话是咬着牙说的,她心里还真就是没底的,与陈法一起一直快乐着的,他替着她挡下陈律的恶言恶语,在父母面前还护着她,她那颗心呀,就跟着朝他倒下去,有点拔不出来,又觉得可能是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有些都不太敢相信!

“好呀,要不,现在就走?”他是个眼利的,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强硬外壳子,那个内心里呀,早让他给捅破,他作势站起来,欲往着浴室走进去,“还有回去的班机,一起走?到陈法的面前,让着陈法听听?”

她急了,她乱了,真慌乱了!

“不行——”她真就是承受不住那个事儿给戳穿的后果,更承受不起陈法纵容宠溺的目光变成嫌弃,一想到那个画面,她便是不管不顾地揪住他的手臂,此时顾不得他身上没个遮蔽物的,“方正,真不行,我们打个商量好不?”

她挤出个笑容,只是,那笑容不是出自真心的,真真是难看极了。

这个举动,正是合方正的心意,他欲擒故纵着,就等着她上来,还真就是让他给料着了,她是个外强中干的,让他给唬住了。

“商量?”他回转身,瞅着她,主动权如今落在他的手心里,到是不想用强的,这女人嘛,得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松开来,才有意思,也只有许慎那个家伙的,真个是没情趣的,强来的有什么个乐趣,“我们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吗?”

她知道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可让她像跟着许慎那样子,把自个儿给躺平了,让他上自己的身子,为所欲为,还真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她清楚得很,有一便会有二,有二就有三,到最后落下去的人还是她。

看得挺清楚,事儿她也分析得头头是道,架不住是他这样的人,端着张迷惑人的脸,话里话外那个意味儿,让她都没有脸见人的,“多长时间?”

她那是咬牙问的。

方正有些不满意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个小脸的,黑色的眼睛里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的,“这还没有开始,就想着结束了?”

那话语里的提醒意味儿很浓,她要是听不出来,也算是白认识他一回,“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她只得放软态度,把话说得尽理婉转些,“方正,我真没有什么的,我有的,这别的女人也是有的,她们有的,我到不一定有的,比如着这楼上总统套房里的那位,她要身段有身段的,要模样也有模样的,她能红得这么快,你也是晓得原因的,应该有个好手段,你要是想好好地享受一回,真不如找她的!”

她把张思洁给拉出来,一点儿也没心虚的,本来嘛,方正与张思洁就是那种关系,圈里圈外,哪个是不晓得,张思洁也急着从先前的圈子把她自己给扯干净了,这会儿,拉着方正,自是不愿意放手的。

“啪啪啪——”

这算是他给她的回答,觉得她说的很彩,“嗯,说真的呀,鸯鸯,这张嘴儿,说出的话,还真叫我不喜欢听——”

“听”字一出口,他就已经用着虎口箝着她的下巴,用了点力,满意地见着她眼里闪过的惊慌,竟涌起一种变(态)的快(感),就补上一句,“疼不疼?”

声音很是轻柔,似羽毛一般飘落下来,落在地面都是悄无声息的,听的人,哪里还敢听他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不放过她的钻入她耳里,他的薄唇就在她的耳垂边,正扯着牙齿啃着她的耳垂,想听不见也是有难度的。

“疼——”她说了,是忍不住才说的,耳垂让他啃的,那里酥酥痒痒的,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好不难受,男人的气息更是醺得她难受,“方正,你饶了我吧——”

她忍不住哀求,还是舍不出去自己这一身烂皮,打算着伏低做小一回,让她做什么都行,别碰她,不要碰她,她还想跟陈法好好地过日子。

“饶了你?”方正拉过她的身子,下半身朝着轻轻地一拱,“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应该是你饶了我吧,这一晚上的,时间都用来浪费了,我还没尝着鲜,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薄薄的衣料压儿就挡不住他一拱,隔着那衣料,恰恰地抵在她的双腿间,那种硬实,那种火热的温度,都让她下意识地一个缩,双腿微有些不太识相地发软,她到底是个女人,已经是经过人事的女人,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似有种欢迎的愉悦感。

“方正,我真不能,真不行的,不管几天还是几次,我都不行。”她在求着他,求着他别让她没有活路可走,“他会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我可没……”

没脸——

方正扯开一脸子笑,笑得很美丽,让他的脸更显得几分堕落的色彩,骨节分明的手指拍上她的脸,那种似纵容的意味,“怎么可能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晓得?”

“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深呼吸着,双手揪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手,“方正,我求求你,你要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你别……”

她说不出□,两眼不仅仅是湿意,已经是渗出泪水来,可怜兮兮的。

他不为所动,一点儿也没有,就瞅着她的脸,这还不止的,把个薄唇往她脸上凑,硬是把泪水儿都给吮吸了,温势的唇瓣,伴着他的呼吸,足以叫她的脸都染着红晕。

“你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是能给我的?”方正不紧不慢地离着她的脸,微扯开两公分的距离,“要不,你说来听听?”

她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不过是入戏不够深,全让他给看出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事儿落在他眼里,都是逃不过去。

她有什么东西?

不用想,她压儿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值点钱的东西,她也觉得他本不会放在心上,他是谁呀,方正呀,有钱呀,那不是普通的有钱,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没用的,还用着来找她的?

反正是说穿了,他不肯放过她,才是惟一的关键点。

她索地就豁出去,再不济,至少也让她可以保全着自己,“你要是再逼我,我跟陈法离婚,你觉得怎么样?”

收起装出来的可怜样,站直着身体,放开他的手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离婚?”方正笑得乐不可支,没一会儿,那个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严肃,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似有些同情的色彩,“你要是想毁了他的仕途,大可以去做的,陈家的基不在那里,你觉得出了那事后,又加上你们的事,他还可以多大可能会有光明的前途?”

她随便都可以,可以做到最卑微的地步,可她不能让陈法因她的原因而受累,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更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阻力,一点儿也不愿意,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给他添乱?

她靠着雪白的墙壁,头一次觉得这个幸福离她还真远,好不容易有着盼头,如今却支离破碎,她守着最后的界线,妄图为自己留一片净土,可世上本就没有净土,她哪里能留得住?

“一三五不行,时间太多。”她咬着牙,与他开始谈判。

他知道她是聪明的人,会知道怎么选择的,于是听到从她嘴里出来的还价,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瞅着她,轻轻地摇摇头,“不行——”

59-63

059起

“我也不行。”她板起脸,自己退后一步,坐在床沿,低着头,没看他,“一三五出门太扎眼,时间得我来安排,你不许手。”

方正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直直地朝着她走过去,半倾身,双臂搭在她的双肩,“看今天你的表现——”

这比他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更难,她的脸胀得通红,一抬眼,就惊见他的东西就在自个儿面前,冲她的脸点点头,那种气势,让她有些吓到,不是没有经历过,而是没有这样子经历过,让她还真是有些吓到。

“你离开点啦——”她嫌弃,连忙地低下头,似要与他划清界限似的,尤其是他的那家伙,那么大赤赤地冲着她过来,从心理上还是不太能接受着。

这种心理是跟那个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顾着面子,不要里子的,面子上过得去,还能告诉她自个儿没事的。

方正一贯地眯着眼睛,还算是听她的,直接地站上床,“你让我高兴了,也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灰妹已经是积极地站起来,觉得自己跟那个被逼着上梁山的林冲差不多,这会儿,她低着头,愣是不敢看他一眼,抬起两只手来,心里头极为纠结,往着他的方向一去。

要是这人是陈法,她也不会闭着眼睛,说不定真当成是情趣了,可这人不是陈法,陈法还在处理他的工作,也没有空陪着她到这里来,她心里嘛,是有一些心理障碍的,闭着眼睛就跟着英勇就义一般地豁出去。

不是平坦的?

她的手里那是什么?烫烫的,还跟着天鹅绒般的质感,还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在她手里越来越烫,越来越有往里的感觉,一手已经是握不住,就算是再迟钝,她还不知道这上什么物事儿?

窘了,那手连忙着想放开,她心里头已经把自己给骂了个千遍,一双手却是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放开,还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跟着包住那物事儿,双手全都握着,小心翼翼地握着,那股子贲胀的感觉,让她真敢立时给丢开去。

“怎么了?”

就三个字,方正表现得像个太上爷似的,还是站在床里,高高地站着,没叫她也跟着上得床来,健瘦的腰还颇有意味地往她的方向挺了挺,分明是耸(动)的动作。

她觉得这个尺度真是太大了,做起来也真有点难度,打从心底里头不乐意,一直是不乐意的,那动作便是僵硬的,手心里那个感觉,烫得她那叫进退不得,心里怨自己怎么就碰着他这里了,哪里不好碰的,也总比这个好。

“没、没怎么。”她讪讪地回着话,努力地忙活着,权当自己的手是充气(娃)娃的功能,十手指头儿都张开,把那个贲胀的物事儿滑弄在手心里。

自己的手跟别人的手那是不一样的,当然,她的手也与别人不一样的,当然手还是手的,就是深感不一样,硬实的也非常快,一下子就是神焕发着,挺立在她手心里。

方正眯着双眼儿,那狭长的丹凤眼流露出满足的色彩,白皙的脸庞沾染些情(欲)之色,泛着晕红色,呼吸渐渐地发重,身上最脆弱也是最引以自傲的物事儿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要他死他便死,她要他活他便活。

他的双手慢慢地放开,往着她的领口子探进去,从上探入她的衣里,抚弄着那两坨儿,嫩嫩地盈满着他的手心,十指一掐下去,就柔顺地软下去,只那么一下,立即是不情愿地反弹回去,就连着那顶端的果果儿都顶着他的手心,让他心痒痒的,真想把她给剥光,立马地放在床里,他是提枪跨马,一杆子进洞,那叫一个得意的!

但现在不行,他逗弄着她的身子,想着她平时都是睡在陈法的身边,陈法也是这般地弄着她,那个手劲便跟着大了些,“他是不是也这么做的?”

灰妹知道自己是不能退的,双手撸着那物事儿,觉得那物事儿的神头愈发地好,更加硬着几分,偏就是外头滑腻得很,她已经想过,如果要是就这样子捱过去,也算是她的造化,偏就是他没这么慈悲。

那双大手掐得她全身疼,前疼得一抽一抽的,又兼着几分涌上来的兴头,让她下意识地夹紧着双腿儿,却是身子发软,差点儿站不稳,人已经堪堪地倒向他的方向,尴尬地靠在他的小腹间,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似难受又似着欢(愉)的声儿。

“别……别……”

她试图还制止着他的动作,身子让他的大手给撩拨的似不知身在何处,满脸都是潮红的,小小的脸蛋,瞅着跟个让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似血。

“别怎么?”方正是个坏的,撩得她全身酥软,还是个不肯放过她的,把她卖力的双手给移开来,人就仰面躺在床里,跟个大爷似的指挥着她,“自个儿脱了,自个儿上来,别叫我等——”

这不,除了前让他给弄得凌乱些,别个地方,还是整整齐齐的,他一退开,她就是失去了依靠,失去了重心,颓然地跟着他倒在床里,嘴里逸出一句轻轻的“哎哟”声。

明明是呼痛的声音,听上去跟着娇弱的呻吟没两样,让人听得那叫一个血脉贲胀的,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一个地方去,不肯弱一分。

灰妹努力地撑起自己,背对着床而坐,两手要脱自己的衣服,因为是在片场,怕跟着张思洁日晒雨淋的,出门全带的都是长袖衬衫还有七分裤,她的手往着自己的扣上解,手都是颤的,手心里还残留着那股子感觉,烫的、硬的、涨的,让她更颤了。

“脱个衣服也这么慢?”方正枕在他自己的手臂上,催促着动作跟着蜗牛般的人。

她不是慢,那是不想脱,于是动作就慢得跟蜗牛一样,解了半天扣子,即使是身子还泛着一股子让她都要难捺下来的跳跃之感,紧夹着双腿,一咬牙,把衬衫的扣子全都解开。

衬衫底下还是有衣的,已经包不住她的两坨坨儿,娇嫩嫩地探出大半个弧度在外头,更兼着那顶头的果儿,艳得很,挺立在那里。

他的目光瞅着她,一瞬不瞬的,她不是没有感觉,全身都要起**皮疙瘩似的,又觉得这种目光很合她的意,像是早就是期待着这种目光,让她有种满足感,又夹杂着几分惶惑。

“你催个什么催的?”她不耐烦了,不待这么催的,她也是在脱了,又不是不脱,就是想拖一下时间。

他仔细地听着她的声音,喜欢那种似撒娇般的声音,让他能好几天心情都是好的,在这样的时刻里,还补一句戏谑露味极浓的话,“怕你临阵脱逃。”

她就是想逃,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挥霍的,脱了衬衫,再脱下面的,好象也容易了一些,只是,那脸始终是笑不出来,嫌弃地冲他丢过去一句话,“你别说话,行不?”

要是再说下去,也真难保她不会逃了!

方正也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心里头那是明白的很,再刺激下去,要真把人给惹毛了,也没得他什么好果子吃,万一她真要豁出去,不再惦记着陈法,指不定还真能把他撂在这里,让他看个够了,却是吃不着。

他心里头也叫个矛盾的,明明不愿意她惦记着陈法,偏就是指着她还惦记着陈法,才能有的这个接近,他难受了,真是难受的,谁叫他当时那么阿莎力地就把到手的东西给让出去,也合着他现在后悔。

后悔也是没用的!

看着那会儿,她躲入陈法的怀里,陈法搂着她,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他觉得分外的刺眼,生生地刺着他的眼睛,那一时起,他发现舍不得了,真是舍不得!

他不能反悔,陈法第一个不饶他,可是——

暗地里来的,也不算是他反悔的,这便生意人的脑袋,不能明修栈道,便来个暗渡陈仓,陈法自是光明正大地去,他暗里头握着她的把柄儿,指不定陈法与他之间,到底谁的时间更多点。

也没穿多少,她就算是再想拖时间,也是得脱完的,这一完,才觉得房里冷气打得足了些,有些凉,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如此好几回,才算是压抑住狂跳的心,爬入床里,腿儿沉重地跨入他的身子。

但是——

做到这一步,她真没勇气了,就那么跨着,就是不肯坐下去,那底下的物事儿,让她害怕,有种要撕裂她的感觉,还真是不敢!

方正早就盼着她上来,让她不太干脆的动作给弄得不耐烦,索着自个儿挺起腰,伸出手就扣住她的后腰,把她往下一按,另一手则是扶着他自个儿疼得都快要萎靡的物事儿,往着她的桃源地探入。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总算是吃着一回,一进去,就觉得那里头的儿都裹着他,让他满心欢喜的,没有个消停的,狠顶着她,一下一下的,跟个凶兽般。

她的身子跟着一巅一巅的,一起一落的,那股子力道,似着张狂的兽般,硬生生地劈开她的身子,有些疼,更多的是胀满感,咬着唇瓣,不肯承认着那涌起的几分欢快感觉,更不愿意承认她的身子经不起他的挑弄。

他极满足的,索地抱着人起来,掰开她两条腿儿,让她圈住自己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浑圆臀部,一手扣着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浓烈的喘声就在她的耳畔,薄唇还不肯放过她的脖子,啃啮着她的娇嫩肌肤。

这还不够,他还过分地低下头,啃着她的脯,让着上头留下他的齿印,真想把她给这样子抱着一辈子,一辈子也是不嫌多的!

灰妹到底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先头还紧咬着唇瓣,这会儿,哪里还咬得住,前让他给啃得有些刺疼,却还是不自觉地再挺起脸,阵阵涌来的强烈刺激,让她唇瓣儿微张着,也不知道是发出个什么声音的,跟个乱哼哼似的。

男欢女爱,亘古以来的话题。

“……”

灰妹睡得很晚,几乎是让方正给折腾了一夜,夜里不是没想睡过,而他是个霸道的,就是架着她,不让她睡觉,听着门铃声,她努力地张开沉重的眼皮,还记得自己今天得去陪着张思洁去剧组。

她刚想下床,却是觉得腰间好象多了些什么,低头一看,这床里的人,不就是方正,要是她没注意地跑去开门,她一脸的黑线。

“起来——”

她用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060见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怕抽,我学了别人的办法,放在这里,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见,抽得我很暴躁,好多人打了负分与0分,我也没办法咧,JJ抽成这样子……060方正睡着了?睡是睡着了,门铃儿那么一响,他立马就醒了,也是晓得自个儿身在哪里的,偏就是闭着眼睛装睡,想先看看她会有什么个反应。结果,那反应,他很不满意。“干嘛呢你?”他倏地睁开个漂亮的眼睛,就瞅着敢捏他鼻子的手,“不去开门吗?”灰妹不知道他早已经醒了,只是,这么一捏,打定着主意叫他醒来,瞅着他清明的眼睛,知道他早已经醒了,大怒,要不是他在这里,她用得着不好意思开门吗?“你进里头去。”她指着浴室的门,不是问他,而是她的决定。方正以为她指是的哪里,结果,视线一过去,就见着浴室,那张似着给上帝祝福过的致脸庞一下子跟着暗下来,合着他见不得人?“我不能见人?”他不是就心里头想想,还直接地问出来。灰妹拉过床单,把自个儿先给挡下,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东西可挡的,反正就是没看他一眼,“你以为你能见得了人?”她的话不太客气,完全没有半点儿昨夜纠缠在一起的那种似水般的腻滑感,反而是微皱着眉头,很嫌弃他,又很头疼似的。这个样子,方正心里头那个还真就是挺不是滋味的,哪里有这样子让人嫌弃过的,要真说起来,他的身份还真就是尴尬的,不太好见人,可他是谁呀,事儿做得出,可就不怕别人说的,真想出去晾晾下。只是,他这个念头,才起来又给压下去了,还不值当,不要说他没担当,人嘛,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他对床里的这个女人是有那么点新鲜感,有了这点感觉,自然是软硬兼施的,做什么都好,只管顾着自个儿高兴就成。有一点,他还真不认为,陈法能跟这个女人好一辈子,所以他大胆地来了,一方面,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一方面,他又是极端自私的人,两厢结合,就造就成现在的他,他活得理所当然。为爱走天涯,为爱要死要活的,还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顶多到这份上,也许新鲜感会很快地过去,那一眼,也不过是天涯海阁里见着不一样的她,那个机智地装醉,甚至从楼梯间摔下去,还不忘记很小人地拉一下张天爱。那回,他是看见的,只是,他装作没看见,也装作没从那里出现过,他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就是那么一下,那个总在张天爱身边装得很天真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他的目光,不一样!他知道是不一样的,张天爱,那个人,他也没太放在眼里,跟陈律要把人给高高地捧起来的姿态不一样,张鸯鸯嘛,先头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个让着她自个儿的亲妈都能拿着她的婚姻出卖的人,一开始落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人。“晓得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心里头有所感,就给问出口。灰妹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她不是个反应慢的,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笑意,仰着小脑袋,瞅着已经大赤赤地走下床,也没拿着个浴巾挡一下的男人,视线自然没躲过昨夜逞凶的物事儿,比起昨夜的神,此时显得没有一点儿神,蔫蔫的,只是,乍一看,还是能叫人觉得害怕。她就是那样的,也许是昨夜里折腾得很了,一看见这个物事儿,就觉得腰际一阵阵的酸软,双腿更是发软的,让她几乎站不起来,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收回视线,“要不,你说说,说来我听听?”她不好奇,可人家要说,瞅他那个样子,不说也是得说的,何不如她做出一副愿意倾听的姿态来,这一早上的,她也就是想明白了,人大抵都是那样的,得到了,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了。方正瞅着她,见她脸上泛着一丝浅浅的红晕,似有些羞怯,让他脸上多些笑意,是出自真心的笑意,还是假模假式的,能瞒得过他去?指定是不能的!“让自个儿亲妈都不待见的人,怎么叫人尊重?”他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这个话,说得是风淡云轻。她默然,不是不知道她自个儿的亲妈江艳女士把她属于她的婚约送给张天爱才得以踏入张家门,心里头其实是为着早已经牺牲的都没有一点儿印象的亲爸而感到憋气,她失去不只是简单的婚约,而是失去别人瞧得起她的资本。“原来如此。”她受教地点点头,心里头到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像在听别人的事,就是有些听不过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的,许是她最近变得心平气和了?“要不,你说说,我与厉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厉声,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那个名字,叫她厌恶至极!方正是与厉声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还能不明白人家的心思,本就是与许娇儿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这种事,他们这样的家庭那是司空惯见的,要是真从他们中间出来个不一样的,也就成西洋景一般。“许是你喜欢他,喜欢得要死要活那种的。”他没说“爱”这个字眼,话到嘴边就给缩回去,说这个字太显得他矫情,抬起瞅向她,手往着门口方向一指,“不开门了?”她一听“要死要活”这四个字,就觉得吞了苍蝇般恶心,可那事是自己做出来的,现在想否认说没有也是没有人相信的,不由得暗着一张小脸,“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想叫人看见你。”他让她的话给噎了一下,明明是他自己“委屈”自己进去跟个做贼似的躲一下,那话从她的嘴里出来偏就听上去像是她的命令一样,他不悦,可是,她已经下床来,也不看他一眼,就当作他不存在一样,起来套上衣服,一下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不忿也没办法,他走入浴室,回头瞅着自个儿的衣物还丢在地面,压儿没有提醒的意思,把门儿一阖,还真是老老实实地躲在里头,对着镜子瞅着自己的身体。镜子里头印出他从出生就看到现在的脸,还是那张脸,下巴处已经冒出些胡茬子,有些破坏着画面感,他伸手着下巴,眼里的笑意清晰可见,没一会儿,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冲着镜子眨眨眼,走出了浴室。“干嘛呢,没跟着出去?”他到是有些意外,她没有出去。她没好气地回瞪他一眼,“给我闭嘴——”小王就在外头,即使是隔音效果不错,她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就怕让小王听见房里头的声音,整个人的神经都给绷得死紧,恐怕一不小心就给绷断了。方正那叫一脸的无辜,自认是没讲什么话,怎么就她的火气就冲他来了?“心里头烦,别把火发到我身上,我不乐意受!”明明带着一股子笑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个个字都带着几分冷嘲的味儿。听的人一滞,心里头给刺得生疼,却是低着头,系着鞋带,当作耳朵里什么也没听见,自顾自地系好鞋带,把丢在床头的包包给拉起来,就要出门。“真生气了?”身后传来的话,让她的脚步停住,就站在那里。方正斜靠在浴室的门边,双臂环抱着他自己,扬起眉头,瞅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见她停下脚步,再补上一句,“刚才我忘记把衣服拿开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不是问话,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灰妹一回头,就见着他的衣物就丢在电视机柜上头,门一开便是能看见的,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刚才为什么小王笑得那么暧昧,许是见到男人的衣物?不是也许,是一定见到方正的衣物了!她泪奔,怎么就那么巧的,躲了人还不行,还让人家看见衣物了。“你故意没提醒我?”她立马回头,直接地走到他面前,扬起手,就打向他的脸。

“啪”的一声,那下子,硬生生地打到他的脸上,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下还能真正地打到他脸上,有些个意外的,一时还愣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打到他的脸上,疼的是她的手。“再往这边打,就红一边的,还挺难看的。”方正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冲着她还眨眨眼睛,“上帝说让人打了左半边脸,那么就再把右半边脸递过去让人打,你说是不是?”那脸凑到她的面前,一下子放大许多,让她有些惊,忙得后退两步,话也是懒得跟他说,拽着包包,赶紧出门了事。“你好了?”小王大包小包的,见她走出来,目光不由得往着房里头一瞄, 不过,那是很快的,一下子就收回视线,她是做明星助理的,一向有灵敏度,知道这房里有男人。灰妹不是没看见小王眼底的暧昧光芒,便当作没看见,只要不让小王发现里头的人是方正便行,她还不想让张思洁知道这件事,这事只是她与方正的私事,越多的人知道,越不保险。她还是怕的,如今像在站在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让能让她掉下去,掉下去还不够,还会摔得粉身碎骨,她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还想跟陈法在一起,没有最后一步,她都不想放开陈法那双温暖的手。“嗯呢。”她走出来,才想起自己脸都没洗,牙齿更是没有刷,不由得暗骂方正几句,跟着小王走入电梯,往着地下停车场去,张思洁的保姆车停在那里,张口转移着话题,“张小姐下来了吗?”“还没呢,估计还得等一会。”小王说得很简单,似乎是不想多说。灰妹还算是识相的,不是没看见小王脸上掠过的一丝不满,也当作没看见,张思洁,圈子里传的话多了,许是人红了,都会有麻烦。“小王姐,你都做这行多长时间了?”小王,年纪其实不大,要比起灰妹来,比她大个四岁的,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算是资格挺老的了,不然也不会让公司安排着照顾张思洁,人家正当红,要什么人没有!她长得也算是平平凡凡的,没有什么地方出彩的,坐在灰妹身边,显得比较稳定,是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有七八年了吧,当时高中一毕业就干这行的,当初是没得选择,我就一个高中生,能找到工作算是不错了。”灰妹跟着笑了笑,拉开车门,让她先上去,然后她自己再跟着上车,“我也是差不多,虽说能拿到文凭,可是谁不晓得我那个是什么三流大学的。”“总归是有个文凭的。”小王笑笑,她见的人多了去,明星表面上风光着,私底下的事儿,她见的太多,知道什么人面前应该说什么话。面前的这位,她是晓得的,那是陈大市长的妻子,市长夫人,陈家,谁不知道,更何况是她,就算是不知道,看一下张思洁对人家的态度,她也会知道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助理是不一样的。当然,她早上看见的事,也会当作没看见。在保姆车里等了约莫一小时,张思洁光鲜亮丽地下来,颇有些歉意的样子,冲着灰妹与小王还有司机说着抱歉的话,美女说抱歉,总是让人很容易把事儿抹过去的。今天有张思洁的好几场戏,从中午一直拍到夜里十点钟,才算收工。张思洁已经是累得半躺在保姆车里,一点也不想起来的意思,可嘴上到是没闲着,发着牢骚,“真是的,NG那么多次,什么毛导演的,还说我演得不到位……”那种悻悻然的语气,让人能说什么?小王没说什么,她是知道这位的格,让发泄下就好了,明天去见导演还是笑靥如花的,她是犯不着跟着上火,去骂那个国内知名的导演。灰妹更是没话说,她又不懂这个,有几次觉得张思洁演得还不错,导演还是喊“NG”,可能她是外行人的缘故,自然是对张思洁明显的牢骚话当作没听见。“鸯鸯,明天后天都没我的戏份,你要不要回去团聚一下?”灰妹坐在前头,没想到张思洁把话突然间丢出来,她到是想回去,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虽说是与着方正有个口头协定,还是觉得能尽量避免的,就尽量避免的。“这么晚了,可能没有班机了吧?”她有些高兴,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谁知道张思洁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张机票,从后面递上来,“喏,这是机票,拿去。”灰妹没有接过机票,甚至都没看那机票一眼,朝着张思洁露出几分抱歉的笑意,“我订了机票了,打电话订的。”她找个借口,说得底气十足,没有一点儿的心虚。张思洁一笑,把机票给收回去,当作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也好,后天早上能赶得回来吗?”灰妹自是点头的,没有任何的异议。等飞机起飞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十分。飞机起飞之前,灰机给陈法发了条短信,说她回家了,把自己的行踪交待一下才关机,她用手机时有个习惯,就是习惯用左手打字,一直这样子打字的,也不是左撇子的,好象是一直习惯这么样子的。“你这个动作跟我女儿好像,她也是用左手的。”她刚关机,正想找空姐要个毯子,眯一回,哪里知道身边的人说话了,侧头诧异地看过去,见着一个中年男人,穿得看上去有些休闲,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又不会显得过于斯文,眼里似乎带着一种阅历,能看透人的阅历。“你女儿?左手?”她瞅瞅自己的左手,还拿着手机,也没有注意自己是几时开始用的左手打字,反正是一直是这样子,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子,说是有记忆以来,还就是从医院醒来后到现在,“我以为我自己看上去比较怪。”她还是比较喜欢听到别人跟自己有点像的,话里就带了点小孩子心的,显得有些个跳脱的,甚至眉眼间都扬着笑意,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让她有亲近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莫名地觉得亲近。那中年男子,正是K省人,也不常在K省,这几天,都是为着那塌楼的事在调查中,又兼着那事里头水太深,还牵扯到前任,他压下眉间已经透露出来的一股子疲态,笑得很是温和,“你是陈市长的……”她点头,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她歪着脑袋,“阿伯,那你是?”反问,人家知道她,她也得问问人家是谁,总不能是别人晓得她,她跟人说了半天话,连别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事儿可不是这样子做的。“于定国,纪检委的。”于定国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有隐瞒的,报上名,见着这个女娃,也是难得放下心里的事儿,松开些心,“我女儿几月前已经去了,见到你这个动作,让我有点亲切感。”讲到惟一的女儿,他的声音便黯淡下来,即使知道有这么一天,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那是他惟一的女儿,即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去想办法摘下来,可他那女儿独立得很,压儿不用他来心的。于定国,灰妹是没听过的,就是纪检委三个字让她没由来的觉得讨厌,那里头无非是夹杂着厉声那个人,讨厌一个人,那是连身边跟他有关的人与事都是一俱讨厌的。要是旁人听见,指定跟她不一样的想法,这位才四十多,正是盛年,下到市里,很快就能往上调的,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一点关系儿,就算是不能拉个关系,也混个脸熟。她还真没往那边想,听到他后头的话,忽然间觉得有些尴尬,瞅着自个儿的左手,好象把人家的伤心事给惹起来了,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呃,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于定国摇摇头,“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她走了也好,至少是开开心心的。”这是他惟一能给女儿的,这话也从来没同别人说过,旁边的女娃,跟她女儿那是一般年纪的,真让他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一样。灰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关于他女儿的事是一句也不说,也一句不问,就当作没有听见过一样,总不能一直戳人家的伤口。到达目的时,已经是凌晨,天边都有些微微亮,但离天亮还有些远。灰妹走得很慢,手机已经开机,没有收到陈法的短信回复,让她有些失落,连带着有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也没有发觉,只知道低头赶路。只是,有人想跟她作对似的,她往左边,便是有堵住左边,往右边还是一样,她回走了几次,才算是发现问题,抬起眼,就见着个男人挡在她的前头,那男人带着笑意,娃娃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第三次了,还真是巧,居然与伯父是同个班次的?”

方正睡着了?

睡是睡着了,门铃儿那么一响,他立马就醒了,也是晓得自个儿身在哪里的,偏就是闭着眼睛装睡,想先看看她会有什么个反应。

结果,那反应,他很不满意。

“干嘛呢你?”他倏地睁开个漂亮的眼睛,就瞅着敢捏他鼻子的手,“不去开门吗?”

灰妹不知道他早已经醒了,只是,这么一捏,打定着主意叫他醒来,瞅着他清明的眼睛,知道他早已经醒了,大怒,要不是他在这里,她用得着不好意思开门吗?

“你进里头去。”她指着浴室的门,不是问他,而是她的决定。

方正以为她指是的哪里,结果,视线一过去,就见着浴室,那张似着给上帝祝福过的致脸庞一下子跟着暗下来,合着他见不得人?

“我不能见人?”他不是就心里头想想,还直接地问出来。

灰妹拉过床单,把自个儿先给挡下,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东西可挡的,反正就是没看他一眼,“你以为你能见得了人?”

她的话不太客气,完全没有半点儿昨夜纠缠在一起的那种似水般的腻滑感,反而是微皱着眉头,很嫌弃他,又很头疼似的。

这个样子,方正心里头那个还真就是挺不是滋味的,哪里有这样子让人嫌弃过的,要真说起来,他的身份还真就是尴尬的,不太好见人,可他是谁呀,事儿做得出,可就不怕别人说的,真想出去晾晾下。

只是,他这个念头,才起来又给压下去了,还不值当,不要说他没担当,人嘛,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他对床里的这个女人是有那么点新鲜感,有了这点感觉,自然是软硬兼施的,做什么都好,只管顾着自个儿高兴就成。

有一点,他还真不认为,陈法能跟这个女人好一辈子,所以他大胆地来了,一方面,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一方面,他又是极端自私的人,两厢结合,就造就成现在的他,他活得理所当然。

为爱走天涯,为爱要死要活的,还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顶多到这份上,也许新鲜感会很快地过去,那一眼,也不过是天涯海阁里见着不一样的她,那个机智地装醉,甚至从楼梯间摔下去,还不忘记很小人地拉一下张天爱。

那回,他是看见的,只是,他装作没看见,也装作没从那里出现过,他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就是那么一下,那个总在张天爱身边装得很天真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他的目光,不一样!

他知道是不一样的,张天爱,那个人,他也没太放在眼里,跟陈律要把人给高高地捧起来的姿态不一样,张鸯鸯嘛,先头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个让着她自个儿的亲妈都能拿着她的婚姻出卖的人,一开始落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人。

“晓得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心里头有所感,就给问出口。

灰妹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她不是个反应慢的,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笑意,仰着小脑袋,瞅着已经大赤赤地走下床,也没拿着个浴巾挡一下的男人,视线自然没躲过昨夜逞凶的物事儿,比起昨夜的神,此时显得没有一点儿神,蔫蔫的,只是,乍一看,还是能叫人觉得害怕。

她就是那样的,也许是昨夜里折腾得很了,一看见这个物事儿,就觉得腰际一阵阵的酸软,双腿更是发软的,让她几乎站不起来,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收回视线,“要不,你说说,说来我听听?”

她不好奇,可人家要说,瞅他那个样子,不说也是得说的,何不如她做出一副愿意倾听的姿态来,这一早上的,她也就是想明白了,人大抵都是那样的,得到了,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方正瞅着她,见她脸上泛着一丝浅浅的红晕,似有些羞怯,让他脸上多些笑意,是出自真心的笑意,还是假模假式的,能瞒得过他去?

指定是不能的!

“让自个儿亲妈都不待见的人,怎么叫人尊重?”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这个话,说得是风淡云轻。

她默然,不是不知道她自个儿的亲妈江艳女士把她属于她的婚约送给张天爱才得以踏入张家门,心里头其实是为着早已经牺牲的都没有一点儿印象的亲爸而感到憋气,她失去不只是简单的婚约,而是失去别人瞧得起她的资本。

“原来如此。”她受教地点点头,心里头到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像在听别人的事,就是有些听不过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的,许是她最近变得心平气和了?“要不,你说说,我与厉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声,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那个名字,叫她厌恶至极!

方正是与厉声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还能不明白人家的心思,本就是与许娇儿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这种事,他们这样的家庭那是司空惯见的,要是真从他们中间出来个不一样的,也就成西洋景一般。

“许是你喜欢他,喜欢得要死要活那种的。”他没说“爱”这个字眼,话到嘴边就给缩回去,说这个字太显得他矫情,抬起瞅向她,手往着门口方向一指,“不开门了?”

她一听“要死要活”这四个字,就觉得吞了苍蝇般恶心,可那事是自己做出来的,现在想否认说没有也是没有人相信的,不由得暗着一张小脸,“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想叫人看见你。”

他让她的话给噎了一下,明明是他自己“委屈”自己进去跟个做贼似的躲一下,那话从她的嘴里出来偏就听上去像是她的命令一样,他不悦,可是,她已经下床来,也不看他一眼,就当作他不存在一样,起来套上衣服,一下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忿也没办法,他走入浴室,回头瞅着自个儿的衣物还丢在地面,压儿没有提醒的意思,把门儿一阖,还真是老老实实地躲在里头,对着镜子瞅着自己的身体。

镜子里头印出他从出生就看到现在的脸,还是那张脸,下巴处已经冒出些胡茬子,有些破坏着画面感,他伸手着下巴,眼里的笑意清晰可见,没一会儿,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冲着镜子眨眨眼,走出了浴室。

“干嘛呢,没跟着出去?”他到是有些意外,她没有出去。

她没好气地回瞪他一眼,“给我闭嘴——”

小王就在外头,即使是隔音效果不错,她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就怕让小王听见房里头的声音,整个人的神经都给绷得死紧,恐怕一不小心就给绷断了。

方正那叫一脸的无辜,自认是没讲什么话,怎么就她的火气就冲他来了?“心里头烦,别把火发到我身上,我不乐意受!”明明带着一股子笑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个个字都带着几分冷嘲的味儿。

听的人一滞,心里头给刺得生疼,却是低着头,系着鞋带,当作耳朵里什么也没听见,自顾自地系好鞋带,把丢在床头的包包给拉起来,就要出门。

“真生气了?”

身后传来的话,让她的脚步停住,就站在那里。

方正斜靠在浴室的门边,双臂环抱着他自己,扬起眉头,瞅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见她停下脚步,再补上一句,“刚才我忘记把衣服拿开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他不是问话,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灰妹一回头,就见着他的衣物就丢在电视机柜上头,门一开便是能看见的,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刚才为什么小王笑得那么暧昧,许是见到男人的衣物?不是也许,是一定见到方正的衣物了!

她泪奔,怎么就那么巧的,躲了人还不行,还让人家看见衣物了。“你故意没提醒我?”

她立马回头,直接地走到他面前,扬起手,就打向他的脸。

“啪”的一声,那下子,硬生生地打到他的脸上,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下还能真正地打到他脸上,有些个意外的,一时还愣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打到他的脸上,疼的是她的手。

“再往这边打,就红一边的,还挺难看的。”方正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冲着她还眨眨眼睛,“上帝说让人打了左半边脸,那么就再把右半边脸递过去让人打,你说是不是?”

那脸凑到她的面前,一下子放大许多,让她有些惊,忙得后退两步,话也是懒得跟他说,拽着包包,赶紧出门了事。

“你好了?”

小王大包小包的,见她走出来,目光不由得往着房里头一瞄,不过,那是很快的,一下子就收回视线,她是做明星助理的,一向有灵敏度,知道这房里有男人。

灰妹不是没看见小王眼底的暧昧光芒,便当作没看见,只要不让小王发现里头的人是方正便行,她还不想让张思洁知道这件事,这事只是她与方正的私事,越多的人知道,越不保险。

她还是怕的,如今像在站在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让能让她掉下去,掉下去还不够,还会摔得粉身碎骨,她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还想跟陈法在一起,没有最后一步,她都不想放开陈法那双温暖的手。

“嗯呢。”她走出来,才想起自己脸都没洗,牙齿更是没有刷,不由得暗骂方正几句,跟着小王走入电梯,往着地下停车场去,张思洁的保姆车停在那里,张口转移着话题,“张小姐下来了吗?”

“还没呢,估计还得等一会。”小王说得很简单,似乎是不想多说。

灰妹还算是识相的,不是没看见小王脸上掠过的一丝不满,也当作没看见,张思洁,圈子里传的话多了,许是人红了,都会有麻烦。“小王姐,你都做这行多长时间了?”

小王,年纪其实不大,要比起灰妹来,比她大个四岁的,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算是资格挺老的了,不然也不会让公司安排着照顾张思洁,人家正当红,要什么人没有!

她长得也算是平平凡凡的,没有什么地方出彩的,坐在灰妹身边,显得比较稳定,是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有七八年了吧,当时高中一毕业就干这行的,当初是没得选择,我就一个高中生,能找到工作算是不错了。”

灰妹跟着笑了笑,拉开车门,让她先上去,然后她自己再跟着上车,“我也是差不多,虽说能拿到文凭,可是谁不晓得我那个是什么三流大学的。”

“总归是有个文凭的。”小王笑笑,她见的人多了去,明星表面上风光着,私底下的事儿,她见的太多,知道什么人面前应该说什么话。

面前的这位,她是晓得的,那是陈大市长的妻子,市长夫人,陈家,谁不知道,更何况是她,就算是不知道,看一下张思洁对人家的态度,她也会知道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助理是不一样的。

当然,她早上看见的事,也会当作没看见。

在保姆车里等了约莫一小时,张思洁光鲜亮丽地下来,颇有些歉意的样子,冲着灰妹与小王还有司机说着抱歉的话,美女说抱歉,总是让人很容易把事儿抹过去的。

今天有张思洁的好几场戏,从中午一直拍到夜里十点钟,才算收工。

张思洁已经是累得半躺在保姆车里,一点也不想起来的意思,可嘴上到是没闲着,发着牢骚,“真是的,NG那么多次,什么毛导演的,还说我演得不到位……”

那种悻悻然的语气,让人能说什么?

小王没说什么,她是知道这位的格,让发泄下就好了,明天去见导演还是笑靥如花的,她是犯不着跟着上火,去骂那个国内知名的导演。

灰妹更是没话说,她又不懂这个,有几次觉得张思洁演得还不错,导演还是喊“NG”,可能她是外行人的缘故,自然是对张思洁明显的牢骚话当作没听见。

“鸯鸯,明天后天都没我的戏份,你要不要回去团聚一下?”

灰妹坐在前头,没想到张思洁把话突然间丢出来,她到是想回去,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虽说是与着方正有个口头协定,还是觉得能尽量避免的,就尽量避免的。

“这么晚了,可能没有班机了吧?”她有些高兴,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谁知道张思洁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张机票,从后面递上来,“喏,这是机票,拿去。”

灰妹没有接过机票,甚至都没看那机票一眼,朝着张思洁露出几分抱歉的笑意,“我订了机票了,打电话订的。”她找个借口,说得底气十足,没有一点儿的心虚。

张思洁一笑,把机票给收回去,当作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也好,后天早上能赶得回来吗?”

灰妹自是点头的,没有任何的异议。

等飞机起飞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十分。

飞机起飞之前,灰机给陈法发了条短信,说她回家了,把自己的行踪交待一下才关机,她用手机时有个习惯,就是习惯用左手打字,一直这样子打字的,也不是左撇子的,好象是一直习惯这么样子的。

“你这个动作跟我女儿好像,她也是用左手的。”

她刚关机,正想找空姐要个毯子,眯一回,哪里知道身边的人说话了,侧头诧异地看过去,见着一个中年男人,穿得看上去有些休闲,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又不会显得过于斯文,眼里似乎带着一种阅历,能看透人的阅历。

“你女儿?左手?”她瞅瞅自己的左手,还拿着手机,也没有注意自己是几时开始用的左手打字,反正是一直是这样子,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子,说是有记忆以来,还就是从医院醒来后到现在,“我以为我自己看上去比较怪。”

她还是比较喜欢听到别人跟自己有点像的,话里就带了点小孩子心的,显得有些个跳脱的,甚至眉眼间都扬着笑意,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让她有亲近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莫名地觉得亲近。

那中年男子,正是K省人,也不常在K省,这几天,都是为着那塌楼的事在调查中,又兼着那事里头水太深,还牵扯到前任,他压下眉间已经透露出来的一股子疲态,笑得很是温和,“你是陈市长的……”

她点头,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她歪着脑袋,“阿伯,那你是?”

反问,人家知道她,她也得问问人家是谁,总不能是别人晓得她,她跟人说了半天话,连别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事儿可不是这样子做的。

“于定国,纪检委的。”于定国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有隐瞒的,报上名,见着这个女娃,也是难得放下心里的事儿,松开些心,“我女儿几月前已经去了,见到你这个动作,让我有点亲切感。”

讲到惟一的女儿,他的声音便黯淡下来,即使知道有这么一天,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那是他惟一的女儿,即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去想办法摘下来,可他那女儿独立得很,压儿不用他来心的。

于定国,灰妹是没听过的,就是纪检委三个字让她没由来的觉得讨厌,那里头无非是夹杂着厉声那个人,讨厌一个人,那是连身边跟他有关的人与事都是一俱讨厌的。

要是旁人听见,指定跟她不一样的想法,这位才四十多,正是盛年,下到市里,很快就能往上调的,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一点关系儿,就算是不能拉个关系,也混个脸熟。

她还真没往那边想,听到他后头的话,忽然间觉得有些尴尬,瞅着自个儿的左手,好象把人家的伤心事给惹起来了,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呃,不好意思……”

“也没有什么。”于定国摇摇头,“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她走了也好,至少是开开心心的。”这是他惟一能给女儿的,这话也从来没同别人说过,旁边的女娃,跟她女儿那是一般年纪的,真让他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一样。

灰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关于他女儿的事是一句也不说,也一句不问,就当作没有听见过一样,总不能一直戳人家的伤口。

到达目的时,已经是凌晨,天边都有些微微亮,但离天亮还有些远。

灰妹走得很慢,手机已经开机,没有收到陈法的短信回复,让她有些失落,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一看居然是方正的,她自然是无视的,也不注意着方正发来问她在哪里的短信,连带着有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也没有发觉,只知道低头赶路。

只是,有人想跟她作对似的,她往左边,便是有堵住左边,往右边还是一样,她回走了几次,才算是发现问题,抬起眼,就见着个男人挡在她的前头,那男人带着笑意,娃娃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

“第三次了,还真是巧,居然与伯父是同个班次的?”

061开

“伯父?”灰妹疑惑地重复着这句话,顺着来人的视线望过去,走过来的恰恰是于定国,面上有些诧异,到是一下子就给收拾起来,心里头为自己升起的一丝那啥的,而觉得有些羞愧。

她还以为人家来……

甩甩脑袋,她把这个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念头给甩开,脸上泛起一丝莫名的羞愧感,就是那么一下,鬼使神差般的,涌上那个念头,许是她把自个儿当成花见花开的那种了。

“陈法没让车子来接你吗?”徐技问着她,那张娃娃脸显得有几分戏谑的味儿,大赤赤地瞅着她,似乎是听听她怎么回答的。

灰妹没觉得就得理所当然地叫陈法让车子来接她,心里头也没有那个念头,她只是没见着陈法,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要说真有什么的,也是没有的,陈法,在她心中那是形象高大的,任是谁也是越不过去的。

“我愿意叫车回去,你管得着吗?”只是,她忍不住迁怒,那口气有点冲,就对着徐技,“给我让开,我自个儿叫车回去。”

徐技那是意外,他只是来接人,没曾想,还能碰到她,这就是第三次,人都说事不过三,见着僵着个小脸,硬是扛着脖子,没个好脸给他的样子,莫名地就有种想笑的感觉。

“我送你回去——”他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往前走,“现在哪里还有车。”

于定国瞅着徐技,那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个子,还能不知的!别看着长一张无害的娃娃脸,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算计着对手,更别提那些让他起诉的嫌疑犯,哪个不觉得胆颤的!

“一起走吧,这么个夜里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小姑娘的,独自一个人叫车回去的?”他算是开口了,当然,也没忘记用眼神瞪视一下徐技,免得他做得太过。

灰妹没想到他会开口,觉得有些不太好拒绝,再说人家是好意,也没有道理拒绝,这个时间还真就是没车的,再等着,得等到5点多了,还得在这机场里耗个两三小时的,她又不愿意的,现在只想着回家睡觉。

于是,她点头了,跟着去,当然,徐技是开车的,于定国坐在前头,她坐在后头,一上车就瞅着眼睛,当作她自己不存在一个样。

不知道是不是都没有心思说话,一路上,没个言语的,于定国先下的车,灰妹离这里还有些路,她本想着找个地方下车,现在到市里,拦辆出租车还行的。

“你就这么急着下车?”徐技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正就是不如她的意,“我能吃了你不成?”

那话,让灰妹脸色有些红,也幸好是车子里比较暗,没让她脸上的红晕给暴(露)出来,她侧头瞅着窗外,看着从眼前掠过去的街景,“你别乱说话行不?”

“乱说话?”徐技不乐意听了,合着他巴巴地送人回家,就得到这三个字?他心里头不爽了,“我有哪里乱说了?”

他问的咄咄逼人。

灰妹没有回头,迳自侧脸瞅着窗外,“当我没说,成不?”

她没有人家检察的利嘴,挡不住他的话,还是不说了,免得她说不过。

可是,这种事,她想歇就能歇的吗?

徐技是那种轻易就能打退堂鼓的人吗?

指定都不是的!

事儿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她想叫歇那是不行的!

徐技那是眼里藏着个苍蝇,不把人给盯上一次,那更是不成的,得天天念着,他早就是打算好了,事儿不过三,三次碰到,那算是他们有缘,巧了,这第三次碰得真快!“你说说,我们都碰着第三次了,事不过三,那可就是缘份来的!”

灰妹听着这个话,微有些张大嘴,有些阖不拢的样子,不是她耳朵重听,而是真真实实的让他的话给弄得很是无语,从来不知道就见面这个碰巧的事,还能让他说成是缘份!

“你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她讪讪地问道,有些搞不懂男人的心思,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他真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结婚了,你在我面前还说什么缘份不缘份这种虚事儿?”

徐技不慌不忙的,一贯是有谋定而后动的,那种心思儿,本就是歇了个几天的,没想着第三次来得这么快,不是惊,而是喜了,喜的是那个,他发现自个儿心思还没有淡下去,当然啦,人得抓住了,管她是不是结婚的!

“结婚?离了不就成了!”他说的理所当然。

她似给大棍给狠狠地敲着,满脑袋都是疼的,方正的事,她还在纠结着,那个男人,指定是不能放过她的,让她过舒坦日子去的,现在又多个徐技!

“你放什么屁,要离婚,你自个儿去离,我没空陪你说这个疯话,停车——我要下车——你给我停车——”她拍打着车门,那里纹丝不动,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大吼。

徐技不能停车的,有了决定,便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谁也不能掰回他的,也是靠着这种劲头,在他手底下,就是条大鳄,也能让他给撸直了,“你还可以再大声点……”

他老实在在,还怂勇着,让她再往大声里吼。

她没趣了,再折腾,落在他眼里,连个波澜都没有,再弄下去,也是白费自个儿的力气,于是就消停了,只是,心头的火还没息,瞪着他的后脑勺,“我有什么地儿吸引你的,我改了还不行吗?”她那个语气,都低到尘埃里了。

问题有些不太好回答,要真叫徐技说个笼统些的答案,也是左右不是的,其实就是那么一眼,有个词儿,便叫做“一见钟情”,高不成低不就地就吊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也不管着人家有没有主儿。

“要真说个什么来,也没有什么的。”徐技回答得很老实。

他回答得到是老实的,让灰妹生生地噎了一下,一腔气儿,憋在那里,无处可发泄,于是咬着牙,恨恨地说,“开宾馆去吧——”

不是问,而是一种命令的口气。

062厚

徐技乐了,这种命令的口气,还真就是头一回听的,觉得非常的新鲜,他脸上的笑意那是挡也挡不住的,不是他不想挡,而是他压儿就没想挡。

“你说,去哪里才好?”

他老神在在地开着车子,把握着方向,心里头到是涌起一头名叫欲望的兽来,快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似的,叫嚣得他不得安宁,娃娃脸显得有些诡异。

去哪里?

灰妹话说出口了,话才一说,理智就全数地回笼,跟个唱大戏一般地涌上来,把她快要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拉回来,瞪着他的后背,“去你个头,送我回家——”

徐技就是看准了她没那个胆子,刚才那个话,落在他的耳朵,就是装腔作势一番的,可是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哪里能容得她后退的?

那是不能的!

当然,他心里头更有主意的,“几时离婚?”

问的是理所当然,也没给她适应的时间。

这种问题,让灰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总归这个男人做的高明一点,不像方正那般,还暗渡陈仓,这个男人,那意思是摆明着要让她走在阳光下,事是好的,但话说回来,来个矫情点的,那就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话是矫情的,事儿是摆在面前的,要是她真没结婚,这么个人在她的面前,她也许真会答应也是说不定的,可是——

事情从来都不是站在她这边发生的,也不以她的主观好恶来发生,从来都是与她对立着的,件件都是,没一桩事让她安稳的。

“你脑袋没毛病吧?”她直觉地把话给顶回去,也许,与方正、厉声、还有许慎,她想自己给摘清,是天大的难度,但徐技不一样,除了三次的碰面,也没有过深的交往,让她这么快就能升起感情,那是没有可能的,顶多是一点儿好感。

徐技不怒反笑,让人质疑脑袋有毛病也没有个生气的样子,依然是安安稳稳地开着车子,心平气和,“也许真有毛病了吧,见三次就给你笼过去了,还想娶你,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毛病?”

这种直白的话,没有一点隐瞒,若是来上个甜言蜜语什么的,说上一长串“感人肺腑”的话,也许她还不会太相信,华丽的词藻永远都是空洞的,只是听着好听,可他说的很平实,没有一点儿的加油添醋,反倒是让人觉得是可信的。

要说灰妹心里头没有几分得意,那就是假话,她也有虚荣心,听着这么个男人在已经结婚的自己面前说着这样的话,是个女人也得软下来,她就是有那么一点,让他给打动,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的,她是陈法的妻子。

“哼——”

所以,她还是冷哼一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他的一腔心意儿,她压儿就是看不上,侧过脸,瞅着窗外,不看他一眼,也瞪他也是不稀得瞪了。

徐技到是觉得这一“哼”傲娇得很,极对他的胃口,人嘛,除了是感情的动物,那还是感官的动物,他心里头给挠得痒痒的,人就在后头,他不像许慎,他喜欢凡事儿都明着来,他要的人,那就得跟他一人,先头的事儿,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后头嘛,都给他摘清。

要清的,清得没有一点儿滓子,他就是这个么人,当然,他会护着人,会把人给牢牢地护住,不管是她要自个儿从墙头把那枝条儿长出去,还是墙头有人想把墙给拆了把人弄走,都得牢牢地护着,绝不会如陈法一般,自家的后院都让人来去自如,还播种施肥的。

“我在这里不会待太长,走的时候,希望你已经跟陈法把手续给办妥了。”

他说的是很正经,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他也不会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玩笑。

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可她只愿意把这个话当成开玩笑的,不想当真,有些事,开开玩笑,一会儿就飞走了,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回他的话,纯粹想当乌,把事儿想悄无声息地抹过去。

她下车去,把车门重重地关回去,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只是,她跑是跑得快,一下子就跑入电梯里,总觉得身后那目光盯着她,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入电梯才算是个完事儿。

心哪,砰砰跳的,不是怕的,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叫她难安的,背靠着沁凉的电梯内壁,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两边脸颊烫得她的手都微微的发颤,似有着什么东西窜出来,叫她有些心神不宁。

不同于方正,徐技那算是正正经经的追求,要不是,要不是,她猛然地抬起头,瞪着电梯内壁里映出的自己那张脸,黑色的眼睛写着仓惶,心里头的暗想法,无所遁形,她瞬间低下头,不敢再看自己的脸一眼。

不敢——

就是不敢!

有种心虚的感觉,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掏出钥匙,她开了门,房里的摆设一点儿也没变,就是沙发上她离开时丢下的T恤衫还留在那里,说明陈法压儿没回来过。

她把手里的包包丢弃在沙发里,连澡也是懒得洗,直接地推门入房间里,见着床里有些凌乱,薄被子摊开在上头,还是她那天早上急冲冲地爬起来,连叠都没叠,她把身上的长袖衬衬与七分裤一脱,再把束缚着她一天的BRA也给放松开来,不太经意地往地板上一丢,整个就蜷缩在床里。

闭着眼睛,她没关灯,一闭眼,眼里就出现徐技的娃娃脸,那张认真的看不出有丝毫玩笑成分的娃娃脸,让她有些烦不胜烦,是心虚也好,是纠结也好,反正她现在是一点睡也没有。

“鸯鸯——”

睡不着,还是有一点睡意的,就是将睡又睡不着的那种感觉,让她极为痛苦,把薄薄的被子往上一拉,蒙头蒙脑,不让自己露出来一点。

但是——

她突然愣住了,脑袋慢慢地从被子探出来,眼睛慢慢地瞪大了,先是惊讶,而后是喜色,那喜色越来越浓,到最后,压儿就掩饰不住了,索着也不顾着自己还在床里,把被子一脚踢开,从床里那是一跃而起。

“老公——”

她叫得那叫一个甜腻的,直接地把就飞扑过去,两腿更是顺着杆子往上走,圈住他的腰,两手臂更是圈得那叫一个紧的,颇有点永远不罢手的姿态。

陈法还真没想到她这么热情,不过,小妻子投怀送抱,就那身上还仅仅一条棉质内裤儿,等于是光着的,一点儿也没穿的,他自是好好地抱着,不让她的愿望落空的,实在是太忙,要不是太忙,也不会把娇妻独自地搁在家里头,谁不想娇妻事业两得意。

今天可是星期日,难得抽出空来,事儿也是忙得差不多,颇有点雷厉风行的味儿,他也算是倒楣的,前任留下这事儿,让他给收拾烂摊子,当然,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他处理后事来,得了很多分。

“那边还行不?要是太累,不做也罢,我养着你。”陈法知道她是去跟着张思洁走的,旁的,他到是不太担心,就怕是张思洁有些娱乐圈的毛病,怕是让自家的小妻子会沉不住气。

那双手圈着她,落在她背脊间,滑腻的肌肤,让他的手,一下子就放不开了,本想着,还去洗澡的,这会儿,他到是抱着人,直接走进浴室的,打算先侍候着娇人儿,再把他自个儿也给摘干净。

他想的到是好的,只是,压儿也没有注意,就他这头忙着,后院里已经让两个男人钻了空子,不只是空子,还是真枪实弹的,除了这两个,还有个等着后补的,还想让他的小妻子提出离婚来。

一个个的都不是别人,也算是自小相识的,像他们这样的家族里都是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谁曾想这样的关系,个个还往着他的后院里生事。

当然,这要脸的,挡不住不要脸的,就是这么个回事!

灰妹给抱着,那是舒服的,反正不用她用力,都随着他去,身子让他给拥着浴缸里,任凭着花洒里冲出来的水,湿了两人一身,也任由着他的大手在身上游走,大手似着火一般,伴随着温水,似要把她的人都给烧起来。

白嫩似牛的肌肤,一下子染上些许情不自禁的红晕色,上头还淋着晶莹的水意,往她身上滑落下来,他的大手更是个不安分的,或者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的,前、小腹、双腿间,都给她抹上沐浴露。

她想躲,背后是他,哪里容得她躲。

一躲一抵之间,也算是情趣。

只是——

她一听到他提起张思洁,脸色便是有些暗。

当然,这事不关张思洁的事,只是一提到张思洁,她就想起方正,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很是恶心,那夜的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一个男人,不是她老公的男人,在她的身上耕耘,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便是有些皱。

陈法怎么会不懂看人的,见着她眉头皱起,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太大男子汉主义,不由得放缓脸,先是放开她,拿着花酒,把他自个儿身上的泡沫都给淋干嘛,再来就是她的,待得泡沫全没了,把她的人用大浴巾给包住,横抱着出浴室。

他身上还是湿的,没有太在意,只是把她抱着不肯松开,直接地将人压在床里,一手就把她微湿的头发给放下来,让她一下子少去几分学生样子,显得娇弱柔美些。

“不高兴了?”他抽开她身上的浴巾,就贴着她,两个人都是如初生婴儿般,未着寸缕,贴着她的唇瓣,浅啄轻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又是微微地往上,轻咬住她的鼻头,“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没有——”她下意识地回道,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眼睛惶惶地张大,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奔向他一样,让她的心跳得极快,整个人像紧绷着琴弦,一丁点外力过来,就会毫不留情地崩断似的。

只是,她抬眼瞅着他,见着他一脸促狭的笑意,“坏蛋,你说什么呢——”她似娇嗔般地说道,头发铺在床里,床单已经让她的头发给弄得出现一点湿印。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到是狠狠地给惊了一下,完全不敢想象要是陈法晓得她最近发生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知道,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她想过坦白的,但是也知道坦白后,也许她就永远失去陈法了,但凡一个男人,恐怕也是忍不得这种事儿,她觉得自己好象就是走在悬崖边,一不小心便会跌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管得太严格,其实本就没有,他算是最开明的,什么事都随着她说了算,她要是去张思洁的助理,他也没有说过话,即使他已经替她弄好关系,已经谋求到大学里的一个轻松位置。

“瞧你这个小脸绷的——”他摇摇头,从她的鼻头移开,轻啃着她的脸颊,事儿太忙,也不能把小妻子给冷落下去,“跟你开个玩笑的,哪里够得上坏蛋这词儿,别绷着,得放松,你太绷了,我不好受的——”

这话一语双关的,除了说两个人相处,还有些别的意味儿,这不,他还故意地往着她身上挤挤,挤得更是别有意味,把自个儿的家伙往着她那里挤挤。

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可阻挡的,他这一弄,自是把她的身子微微地撑开来,微微一个浅浅的轻触,都让他觉得快活极了,当然,已经有接触,他自是破不及待地再往里探,唇舌更是挑着她的唇瓣,试图勾起着她的念头来。

这是两个人的事儿,总不能是一个在努力着,一个是无动于衷的。

灰妹也有那个念头,被他一占领,身子早已经是食髓知味,那骨头就跟着一下子就软将下来,跟个水蛇一般就要缠着他,不叫他放开,颇有点不满他的浅吻轻啄的,反而是挺起小脯,狠狠地咬住他欲退的唇瓣,黑亮的眼睛闪亮着的是倔强的光芒。

陈法自是喜欢这套的,把人给兜起来,与她交换着嘴里的津唾,仿佛那就是玉琼浆,用着热吻把她给密密麻麻地兜住,似张大网般,让她只晓得为他而绽放,绽放在他的身下,只为他一人。

微扯开身来,她的唇瓣微肿着,似着娇艳的花瓣,艳得要滴出血来,让他的眼底更是幽暗几分,更是把人给抬起身来,脑袋往着她前去,含住那坨坨儿,双手更是不放过另一边,挤揉着,用力的,不肯放过。

她真是疼,又是疼,又是觉得快慰,矛盾的两种感觉,交织在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由自主地哼哼叽叽,两手攀着他,即使是再疼,也不肯放开手,至少是低不过他给予的快乐。

“真让人疼——”

他带着浓重的喘,挤出句话,探出锐利的牙齿咬着她脖子,不是太重,就是轻扯着,就在逗弄着她,更是一下下地在她身子里逞凶着,那个力道,太猛,要不是他的双手给抱着,恐怕她早就是瘫成一滩泥,而且是扶不上墙的那种泥。

灰妹是个什么人,他乐意,她就给,她喜欢这种亲密,尤其是与他的亲密,更是理所当然的喜欢,回来也不过一两天,跟着自家老公,那是有什么可害羞的,她喜欢这种事,那便是喜欢,最喜欢的是与自己的老公一起厮混。

可是——

她也不是没有好胜心的,让他给一说,心气儿上来了,于是就半眯着眼睛,瞅着他,软趴趴的双手抵着他的膛,不止是水意,还有湿意,腻腻的,“疼什么的,你叫我疼——”

陈法忽然来了主意,搂着她,顺势一个翻身,瞧架式,像是让她给压在身下,姿势就变了个,她在上,他在下,两人间还紧紧相连着。

“自个儿动动?”

他瞅着她,让她动,把主动权交到她的手里。

她尴尬了,面色潮红,咬着牙,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两个人相连的地儿,那里烫得很,烫得她身子颤栗着,正是得意的时候,却是不上不下地悬在那里,好不难受。

“不、不行——”她挤出话来,面色暴红。

他摇摇头,两手扣住她的腰肢,纵着她上下动,两眼儿瞅着她的脸,自是有一股羞怯的样子,让他怜香惜玉的,愈发地要发狠地疼着她,疼着她——

这一疼,便是大半个早上的,原先是睡不着,这会儿,灰妹到是睡得很熟,熟得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还是一股子香味把她的馋虫子给引出来,引醒的,瘫在床里,胳膊跟两腿儿成大字型,没什么形象的瘫在床里。

“饿了?”

出现在门口的陈法身上围着白底黑点的围裙,围裙太小,他人又太大块,瞅着极不合身,颇有点可笑的样子。

她笑了,不太给面子,在床里笑弯了腰,“老公,不待这样的吧,你还不如不用那个,用什么围裙的呀——”

看着她这个样子,陈法没好气地瞅着她,手指曲起着,往着门框边敲敲,发出清脆的声音,“起来吃饭,我弄了点面,能吃蛏子吗,我弄了点韭菜末,拌着吃,怎么样?”

她一听就来劲了,拿起床头的睡裙,当着他的面就给套上去,赤着双足就跳下床,“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饭,我自然是得吃的,不喜欢也得吃的——”

前半句话还是能听的,下半句话,就不太让人高兴了,陈法想抓住她,偏就是让她一个矮身溜过去,纵容地瞅着她,从后边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把大勺的韭菜末往着碗里拌,“少拌点,刚才盐有点放多了。”

“没事。”她不在意,使劲地往着碗里拌,不过,她把里头的蛏子一个个地挑出来,往着他的碗里夹过去,“这个不太爱吃,给你——”

不是不吃,是不太爱吃。

她喜欢吃面食,但她真就是道地的南方人。

说实话,两个人在一起,算着时间过来,也很短,真正在一起的日子那更是短了,陈法那是大忙人,今儿个是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去挑戒指,结婚戒指,两个是没有订婚,直接奔着重头戏,订婚戒也就省了,直接找婚戒。

只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居然与徐技碰个正着,这叫人心里不自在的,她想走,又不能跟陈法说个什么的,人家开口了,她也不能代表着陈法拒绝,只能是万分尴尬地跟着两男的去会所。

一到会所,她差点就懵了,这里头的人,没一个是不认识的。

除了厉声,所有人都到场了,许慎最里头,旁边伴着一女伴,千娇百媚的,看不出有一点点的风尘味,似个女大学生似的;方正身边也不例外,跟着张思洁,张思洁见到灰妹出现,还是很友好地朝着她眨眨眼睛。

除了他们,还有陈烈——

一个一个地摆在那里,她觉得头皮发麻,躲在陈法的身后,嘴皮子重得很,什么话也是不消得说了,把自个儿当成哑巴似的,只会跟着笑,什么话也不说。

“鸯鸯姐,真难得在学校里见到你呢,对了,你们都毕业了,也是的,学校不回去也成的——”

说话的正是许慎身边的那位,勾起着嘴角,眉眼里吊着一种味儿,让人觉得有股子年轻的风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那种。

063

那个女的,年轻是年轻,那眉眼里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说话的同时,还示威似地攀住许慎的手臂,瞅过去,那是亲密得很,像极为受宠的小情人。

灰妹记得这个人,名字与那家杂志社里头陈姐的名字一样,都叫做陈丽,好端端地让她给许娇儿给打巴掌的人,当然,她也没饶得了许娇儿与这个人,许娇儿亲自抓的奸,还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人看的。

“是呀——”她装作有些意外,面对着几个男人投过来的目光,全身瞬间有些紧绷,叫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可她知道的,这会儿,得装作个没事人一样,不能叫陈法看出来端倪来,一点也不能。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从在场的人面上一掠过去,跟着陈法坐下,不巧着,左边就振着坐下来是没带着女伴的徐技,坐得还离她挺近。

她就是一身裙子,有些短,也是不太短,膝上十分公差不多,一坐下,裙子自是往上走,她两手挺斯文地交叠在膝间,不动声色地遮挡住裙摆处,两腿儿则是淑女的坐法,差扰着,微微地侧着。

徐技就在身边,免不了有些碰触的,就隔着他身上薄薄的西裤,不近不远地碰着,她没动,这会儿,要是她表现得太——

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她努力地忽视着徐技那娃娃脸上的笑容,朝着陈丽大大方方地一笑,“真巧呀。”

她说的是客气话,指不定人心里头怎么恨她,她还是客气点吧,做了坏事,人总是会心虚的,她就是那种人,她怎么弄人家的,就怕别人怎么弄回给她。

“鸯鸯姐,都是去哪里的?在家吗?”陈丽依偎着许慎,说话的样子,仿佛与着灰妹很熟稔,“我到想去找你呢,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鸯鸯跟着我在影视基地看看呢——”

没等着灰妹开口回答,张思洁已经是早一步地替她解围,还把助理的工作说成去看看,就像是看新鲜似的,不得不说,她是活络的人,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什么样的气氛下说什么样的话,还得有眼色。

张思洁眼色与说话都是齐的了,再加上有那么点拿得出手的演技,还有人捧,要还不红,那也是说不过去的,有付出就得有回报的,事儿就是这么简单。

许慎像是没见着陈丽这样子,任由着她,像是极大度的,端着方杯,轻轻地摇晃着,与着陈烈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仿佛这边三个女人站在一起说的事,那是丝毫不关他的事。

徐技坐在灰妹身边,好象是个老实的,啥都没做。

可是——

他就算是不动,就这么坐着,还是让灰妹觉得那个压力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大,大了去了,让她就怕着这个徐技犯起浑来,在陈法的面前说那么件叫她没蛋也没疼的事。

“影视基地?”陈丽惊讶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愈发搂紧着许慎的手臂,似天真小姑娘般地仰着巴掌大的小脸,裸妆,让她看上去像是没化妆,致得很,颇有些嗔怪地说道,“鸯鸯姐,你真不道地,去影视基地不拉上我也说罢了,这会儿都结婚了,也把姐夫给藏着,都不让人看,还怕让人抢了不成?”

这话,要是不把她与灰妹的恩怨给搅在其中,就可以单纯地当成两人间的亲密关系,真的是很亲密,分明就是一个妹妹般的不满灰妹这个“姐姐”似的。

灰妹给噎着了,真想把徐技给踢开去,明显的觉得徐技的腿有意无意地靠得她太近,像是挤过来似的,有点压力,但是,她现在更是觉得噎到了,怎么说吧,这个陈丽比她还能装,至少是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相比之下,她显得比较生嫩,回头看着陈法,眉眼一绽,“你会给抢走咩?”

她一问,那个呀,立马地就觉得有几道尖锐的视线冲着她过来,让才噎着的她,立时觉得周边的温度都低上好几度,让她给冷的,想找个地方给躲起来。

陈法好象是生来为着她来解围的,伸手就揽住她,一副占有的姿态,看都不看陈丽一眼的,冲着她好脾气的笑笑,用着手指戳向她的鼻尖儿,“胡扯些什么,玩也是太大了点,怎么就跟人开起玩笑来了?”

都姓陈,要说句玩笑话,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现下,还真就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家高高在上,陈丽就算是心里头有再多的不满,还有那几分让着张鸯鸯给破坏好事的恨意,此时,她也知道必须的,她说的话,必须是开玩笑的!

“姐夫,我同鸯鸯姐一向是这么开玩笑的,可能是习惯开玩笑了,开得有点大了,我自罚一杯——”

话音一落,她站起来,极是大方的,一身的黑,半透明,让她娇嫩的肌肤,那么个若隐若现的,端起个方杯,那里头盛着是艳红的酒,一个仰头的,直直的长发就是顺着垂下来,便是一饮而尽。

她倒拿着杯子在手里,似乎是让着别人瞅见里头那是一滴不留的,面色微微地飞起两抹惊艳的晕红,颇有些勾人的意味,唇畔间浅笑盈盈。

灰妹瞅着她,不是没看见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恨意,那股子恨意,她哪里能不晓得,事儿是她做的,陈丽与厉声到底怎么样了,是散了,还是好成一团的,也没有打听过,她反正出口气也就是罢了。

只是——

今天看陈丽这个样子,她自然是知道陈丽与厉声肯定是没有关系了,要不然也不能跟着许慎的,或者是——

当然,那个可能,那个两个男的共同包着一个女的?

她是不愿意想的,不愿意想到这个!

一想到那个,她就会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连串事儿,怕自己忍不住,把事儿自个儿露出来,那个后果,她肯定是无力承担的,抬起头,直起腰板儿,大大方方的。

陈法端着酒,没喝太多,意意思思地喝了小半杯,就算是给陈丽面子,把身边的人搂住,刚毅的面容透着难以形容的软意,那是纵容,那是纵宠,谁要是长眼睛了,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方正自然也是看出来的,这会儿,除了厉声,但凡着与她有点个关系的人,都出现得齐齐整整,本来是他们几个人聚聚,没曾想徐技还带来他跟她,这一看,到是看出来,瞅着陈法的手落在张鸯鸯的腰间,前些次,还觉得没有什么,这回,到是觉得有些个刺眼的。

他不是个实在人,这商人,自古都跟自己肚子里的肠子一样,从来都是扯不直的,侧头看着许慎,他似乎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听着陈丽的话,还露出笑脸,笑得极为开心。

那就只笑面虎,方正还能不知他的子,得透透,就是撅个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大哥喝这么一点怎么行的,真是的——”他先活络起气氛,手从张思洁的身上收回来,大赤赤地枕在脑后,自个儿仰躺在沙发里,那个姿态,怎么做都是好看的,一点儿也不显得格格不入,话说到这里,他又腾出个手,指着还留着半杯的方杯子,“过去,给大哥再给倒满了——”

包厢里就他们几个,没有旁人,这会儿,他自是指着张思洁的。

张思洁自是不会拒绝,在演艺圈里,首先学的一样是圆滑,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方正高兴,给陈大市长,不单单是市长这么个身份,市长她不是没见过,但不是谁都有这样深厚的背景。

“陈市长,我敬您——”

她先是为陈法的杯子给续得八分满,再把自个儿的端起来,细手纤纤,衬着透明的方杯,间着方杯里荡漾着暗光的艳红色酒,形成鲜明的对比,那身段都要映酒里,玲珑有致,艳得不可方物。

她先干为敬,端着的是个大方的态度,相形之下,与陈丽故意笑着,却是为难着灰妹的样子,她的样子落在这里头的男人眼里,还觉得算是个识相的。

他们要的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乖乖听话的,叫她们往东走,便得往东走,往西走,要是反应慢点,都能叫叫他们生起厌弃之心来,这厌弃的心一起,就算是平日里觉得还有些玩乐滋味的,都不会再碰一下。

陈法的黑瞳,到是看一下张思洁,手里端着那杯酒,不是不喝,而是等着张思洁喝完,人家姑娘都是一饮而尽的,他总不能还是意思意思的,先前那个,他到是不用给什么面子,其中的事儿,他也是门儿清。

张思洁,就是看着小妻子的面上给点面子,总不能叫自个儿的小妻子出去做事时因着他没给张思洁面子,让小妻子憋气的,当然,他就算是不稀得喝这杯,也是没事的,张思洁,要是不想这行混了,尽可以这么干。

到底是灰妹在他心里头占的比重早让那个叫做天平的东西,倾斜的早就是成一边倒的态势,看着张思洁喝完,他也不遑多让,一口气就给喝完。

“鸯鸯平时还多得你这头照顾着,要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烦请张小姐多担待些——”陈法还真没有为着别人说过这种话,一生来还是头一回,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算是回敬,“她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

张思洁怎么能不明白,这是人给的面子,就算是不说,她也得把人给供着,当然是不经意地供着,不是那种很明显的,显得热络,又不会显得太殷勤,做事得有个度,过这个度就不太好,显得刻意了。

“哪里呢,鸯鸯可是我的好帮手,做我这点事,还是有些小材大用的。”人家客套话,张思洁也是会的,不愧是演员,说得有模有样的。

“别介,这说得一套一套的——”话进来的就是徐技,他一手按在灰妹的肩头,娃娃脸带着个笑意,“嫂子,大哥可从不给这么低声的,你可是头一份,来来来,把这酒给敬大哥了吧?”

徐技这一出声,把试图将自个儿给缩起来的灰妹给从拉出来,陈法的态度让她的心都暖暖的,似喝了蜂蜜般,甜得都不能自抑了,偏就是几个目光,不时地瞅着她,让她的心不安,那股子甜腻的味儿,一下子淡去许多。

灰妹没回头看徐技一眼,接过递到面前的杯子,那杯子里还有冰块,拿在手里,还有些凉,包厢里还开着空调,有些凉的,她却是觉得肩头的那只手,烫得很,跟烙铁一样的,让她忍不住惊着了。

还有那一声“嫂子”,叫着她都硌着了,是心里头硌着了,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松上一口气,五味杂陈的,都是形容不出来,就是说不出的感觉。

她趁着拿过酒杯子的时候站起来,才算是不着痕迹地摆脱掉徐技的手,肩头一松,与陈法并肩站在一起,“你这个兄弟,可要是我给你敬酒,你喝不?”

张思洁到是笑了,笑得极具韵味,露出八颗牙,整洁的让人都要嫉妒的八颗牙,慢慢地退回着原位,回头看见许慎身边的小女生,那个小女生眼底压抑着的东西,正是她所熟悉的,曾经,她也是那般的。

只是——

熟悉归熟悉,她没有一丝要帮衬的意思,与她何干,个人有个人的福份,她回到方正身边,半倚在那里,颇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这可不行,一人一杯的,都得喝,大哥你说是吧?”许慎本没顾着陈丽一下,有人送上来,他也不会推拒,横竖吃亏的总不能是他就行了,眼瞅着陈丽那个脸有些晴不定,没有什么安慰,便是丢个眼神给她,让她好心收拾着这个破烂表情。

他出声,让一直沉默着的陈烈抬起头,瞅着他的大侄子,说是大侄子,那是辈份,论起年纪来,也是没差个几岁的,他一向是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子,之于他来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只有他的部队,掌握着一省的军力。

“这都挤在这里算个怎么回事的?”他终于开口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起身,走到陈法的面前,把许慎的目光给挡住,“玩牌不?挤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小叔,多久没玩,也难得一聚,我们当作陪陪小叔?”方正接的话,那个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灰妹的小脸,“鸯鸯,觉得怎么样?”

人家这说好听是问她的意见,往深里说了,就是已经做好决定,跟她说,也只不过那么一说,绝对是不乐意听见她拒绝的。

她还真就是不让他如愿,扯着陈法的手臂,打个哈欠,眼睛似有些无神,脑袋缓缓地往着他那边一靠着,像是很困似的,“我困了——”

这叫做不给面子的——

许慎笑了,没笑出声来,就是爱着方正被人一巴掌给打出来,最乐意看这个,谁让着这个长得比个女人还美的家伙,把他的珍藏给瞅了,他刚才不说话,那是憋着气儿,就看着张鸯鸯要怎么装个亲热的。

“哟,大哥,嫂子要真困,这里也不是没有房间的,直接开个房,今儿个要是玩晚了,还不如就睡在这里,嫂子,大哥还喝了酒,这酒可是上头的,总不好让大哥开车回去吧?”

附和的是徐技,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好象是为他们好似的。

陈法没说话,就是笑望着他们,仿佛一切事儿都由着灰妹作主似的。

灰妹还真就是晓得他的主意,刚才话是她说的,自然得她来说,她也不怕得罪人,更不怕这里头还有陈法的小叔,是的,就叫小叔,再没有她叫的“姐夫”这个人,张天爱与她有什么干系,还是随着他喊就行了。

“打个电话叫司机过就成——”她笑着,一副不劳着他费心的样子,人靠着陈法,扬起手冲着张思洁挥挥手,“思洁,我先走了呀,真是困——”

陈法很配合,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再配合的人,自是随着她的,压儿就没说话,随着她,带着她就要走——

有人不乐意了!

有觉得得逞的人,当然会有不乐意的人!2

自个儿觉得得逞了要走的人,正是灰妹,她要跟着陈法走,回家去。

不乐意的人?

那便是后头的人——陈丽,她喊了一声,“鸯鸯姐,要不,我跟你们走,正好,我也困了——”

她一直被忽视,这会儿,眼见着坏她好事的人要走,压抑着好一会儿的火儿就上来,要说这一股子火,原先她是想压着下去,至少,她晓得与张鸯鸯不对付,于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是个眼睛毒的,不是没看出来,方正的目光掠过张鸯鸯,女人一贯是敏感的,还能察觉不出来,厉声本就是她攀着的男人,让许娇儿扰了,厉声不是个小气的男人,跟着他都半年多,哪次不是出手大方的。

出手大方的男人,又有着极好的家世,是个人也想往上攀的,什么麻雀变凤凰的事儿,这世道还少吗?

她也不讳言自个儿的拜金,这年头笑贫不娼,没有了厉声,还有许慎,更或者是这中间的一个?

待她有一天成了人上人,还不得别人来巴结她,把她给奉承着,今日的张鸯鸯,就是她的未来,不,她要把张鸯鸯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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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许慎,怎么都不送人家小姑娘的?”灰妹攀着陈法的手臂,抬眼瞅着后头喝酒的许慎,目光里带着些许苛责的意味,正大光明地表现她的“圣母”情结。“陈丽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她说的跟真的一样,那种态度,好象真把陈丽当成自个儿的妹妹。

“鸯鸯姐,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陈丽回头瞅向许慎一眼,那个脸呀,适时地露出几分羞怯的神色,“许哥,可别听鸯鸯姐胡扯,她就是个爱开玩笑的——”

许慎好象压儿没有接收到她含羞带怯的、满含着情意的眼神,自顾自地喝着酒,好象她们嘴里说的本就不是他一个样,还冲着旁边的陈烈做了个举杯相敬的动作。

徐技到是带着笑,瞅着这一幕,话嘛,自是不嘴的,有他有什么事呀,那个喳呼着的小姑娘,又不他给带来的,带这么个人,跌份呢——

“鸯鸯,你还能开玩笑的呀?”张思洁侧眼瞅向方正,那张让她都快目眩神迷的脸,让她的脑袋里头都快要出现空白地带,“等会,小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许少,不介意吧?”

她这是仗着方正,依在方正的身边,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

得——

许慎那是什么人呀,私底下可是浑得很,就瞅着他浑起来,还真就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有些时候是那个不软不硬的给人下黑脚,有的嘛,就是直接的,直接给人下不来台子。

“哟——”他一声出,颇有点阳怪气的,把个杯子里的酒到是一口给喝尽了,这大晚上的,就是图个享受,白天在单位里,事乱得很,太多的头绪,董利民,那事儿牵扯得太多,不是他下不去手处理,而是——

他走到张思洁的面前,那个手,就抬起她的下巴,眼里渗出几分笑意,却是带着寒意,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渗人,心头能一下子凉下来。

张思洁在娱乐圈子里,见的人还真就是不少,什么样的人,她应付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披着光鲜料子的人,见过还真不少,许慎的背景,她哪里会不晓得,就算是不晓得,也会去打听的。

见着他这个样子,居然给有些吓着,那个冷是从脚底心给窜起来的,让她那个心头颤乎乎,被迫地抬起下巴,回头仰望着那边笑得有几分没心没肺似的张鸯鸯,心里头知道这下子,她是拍马屁拍到马后腿上了!

“许少,别介——”

她说的很小声,好象声音让人给揪住的,断了声,听上去有些可怜劲儿。

灰妹觉得自己真不道地,瞅着张思洁也算是为她解围,却落入许慎的手里,那落到低处,微微地半垂着脖子,优美的弧度,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诱人,连她这个女人也觉得张思洁不愧是大明星,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觉得是有种勾人的意味。

“许慎,你干嘛呢,干嘛呢?”人张思洁摆明着要讨她的好,她怎么能让人这么就得罪了许慎,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她还能不知道的,自是要解围的,这会,陈法还在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她心里可是底气十足的,“这样子可是不太好看呀?”

她凉凉地问着,把个目光瞅着似乎没将面前的画面当成一回事的方正,赶紧地把人拖下水来,“方正,你还不把人拉开,许慎可是不晓得什么怜香惜玉的,要把人弄疼了怎么办?”

陈法也不走,随着她的意,一贯是纵容的态度,他需要她强硬,有时候,跟着他的身边,他面前的路子还很长,在他顾不到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她自己能够独立的,但是大多数,他还是喜欢娇宠着小妻子。

许慎没放手,手上的力道加重了点,那渗着寒意的眼睛,就直直地瞪着张思洁,看着她因着他的力道而花容失色,眼里的寒意更深一点,手到是放开些,手指轻轻地拍过她的脸,“得,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这话说的,让张思洁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极为难看,她一出道,就走红,背后是有些说不出口的事,可是,在明面上,谁都不是笑着一张脸,这会儿,让人硬生生地戳在她的脸上,还真就是疼的——

疼的她打从心底里渗出血来,可是,她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的,方正也没有意思要为着她出头的意思,只能是她自救。“许少哪里的话,我可怎么敢,怎么着我跟鸯鸯也算是熟的,她的朋友,我也是出自于好意……”

“得,许慎,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吧,还不把思洁给放了,你不晓得自个力道多大呀,这得疼的呀?”灰妹更是伤着了,那话,觉得是冲她来的,明着驳张思洁的面子,暗着就是指着她,“方正,怎么也不搭把手的?”

徐技的眼里微暗,不是陈法那种对男女之间跟个木头似的人,他平日里做的什么事,有点苗头都能看出来,再说了,许慎与她的那些事,又不是不清楚,心里头门儿清的,还没等方正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是走到许慎跟前。

“鸯鸯说的是——”他的目光掠过那旁边站着的陈丽,又收回来,拉开许慎半步,“合着你要为个女人,跟着我们兄弟几个置气?”

陈丽站在那边,事儿是由她起头的,张思洁那么一出头,她就成布景板儿,存在感变得极为薄弱,徐技那掠过来的眼神,让她都差点儿打个突,脚下不由得微退,却是强自镇定着。

“许少——”她一声呼出口,那个声儿,属于年轻女孩的声儿,带着青春的气息,就那么扑面而来。

就是灰妹听了也是受不了的,可是奇怪的,她先是看着的陈法,见他都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就没有听见,到是她落入他纵容的眼神,快把她给溺在里头,满腔腔的情意,让她都心里头热得很。

“我们走吧?”

她轻轻地问着,觉得在这里也没的意思,难为他们,还不如地好好地跟着陈法过她的日子,谁呀谁呀,她想着把自个儿给摘干净了,还有结婚的日子也快近,什么助理的事,还是别做了。

陈法听她的,看着许慎犯浑的样子,到是看得不多,这种乱事儿,他不想掺合着,要不是碰上着徐技,压儿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嗯,我们走——”

带着人就要走——

事儿是这么容易的吗?

不会的——

有人犯浑了——

许慎——

那是个心里头跟着让人咬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冲过去,手里早就把张思洁给放开,一把就揪住灰妹的手臂,那个力道重得很,一把就将灰妹给拽过去——

陈**住,不过,也就是一会儿,到是没急着用手把人给拽回去,许慎那力道有多重,他是晓得的,自是怕灰妹给弄疼了,目光沉静地盯着许慎,“大晚上的,是不是喝醉了?”

他还给人留着面子,把人递给灰妹,让她可以过去。

灰妹还没想到许慎这么拽住他,那个手的力道落在手臂间,让她老疼的,就跟着火钳子一样,钳得她浑身都疼,想冲着陈法的手过去,可是,许慎就跟着个老鹰抓小**似的,把她给抓得紧紧,让她就是想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徐技看着这个,没想到许慎会是这么犯浑,他心里头还有着小九九,让着许慎抖出来也是好的,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早就看着她与陈法那个样,心里头可腻歪的。

主意一定,他就跟着像个劝的人,把许慎给轻轻的一拍,“得了,许慎,合着你想干嘛呢,这大哥可跟着嫂子一起回家去恩恩爱爱的,你到是把嫂子给拉住,算是毛回事的?”

陈烈怎么能听不出这话的意味来,这当中,属他的辈份高,也算是他年纪最大,别说是部队里是最纯粹的爷们儿,里头边的弯弯绕绕,他门儿清,要不,坐到他这个位置,什么事儿也没见过。

“得了,还是我送美女们回去吧?”

他说的是问话,问的是陈丽,刚毅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表情,却是有着最直接的压力给人,让人在他的话下,起不起任何的心思。

陈丽哆嗦了,让他给吓的,她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儿,就算是跟着厉声有一阵子,也见过一些人,陈烈的气场太强烈,是个人也是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她!

她几乎是慌忙地点头,揪着限量的包包,踩着细高跟鞋,往外走——

张思洁也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陈少,捎带我一个如何?”

她要走,是的,是真要走,瞅一眼方正,他的目光压儿没落在她的身上,她到是想知道这面前的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知道现在是只能走,留下来,听到了恐怕不太好。

陈烈点头,先走,带着两个女人走,离开包厢,离开会所。

他开的是吉普车,大街上瞅着很普通,没有半点能让人侧目的,谁也不知道这从身边过的是一方的军首长,虽说是副的,可也架不住人家是个大大的首长。

“都住在哪,报个地址,我给你们送到地方去?”

陈烈发话了。

张思洁知道这话的意思,合着,人家把她们给拎出来,就不管她们了,意思她懂着呢,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指着前头,“陈少,就在前头就行,我就住在前头,走几步就行的。”

这是个懂道道的女人,陈烈算是给她一眼,等于是高瞧她一眼,坐在后头的陈丽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到是没说话,仿佛全付心神都留在会所那里头。

车子停下了,张思洁下车,赶紧地招来出租车,自个儿就往着另一条路走,地点还是星辰饭店,那可是她的本营,方正的大方,她一直住在那里头,都不用结账。

陈烈一直停着车,没有开动的意思,坐在前头,连句话也没有说,最后,还是掏出烟,自顾自地抽着烟,吞云吐雾,烟雾笼罩着他的脸,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陈丽是坐在后头,也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慢慢地抬起头,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意来,“张鸯鸯那个女人跟里头的男人都有一腿子是吧?”

她问得很直接,问题看得也很到位,一下子把中心思想给扯出来。

陈烈还是抽着烟,慢慢地拍拍手,车里的气氛降到最低点,像是凝固了一般。

“小姑娘,有些事,知道了,没必要说出来。你晓得吧?”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那速度扯得陈丽心都颤了,那是让他放缓的速度给惊着心惊跳,那是在威胁她,让她别多说话,她听得耳朵都疼,恨不得给她自己一巴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出口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不是故意就好。”陈烈像是在对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一样,那种口气是欣慰的,“在哪里下车,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连忙着打开车门下车,再不敢多坐下去,害怕是一回事,可是还有另一回,她更恨张鸯鸯了,与着厉声好好的,要不是让许娇儿一弄,她的路也不会断。

许娇儿那一来,不就是张鸯鸯给弄的,她恨死了张鸯鸯,先头儿,还觉得自个儿抢了她男人,对她有那么一些个愧疚的,现在那是一分也没有。

这人都是为自己想的,以自己的主观好恶为前提。

这边是这样子,两个不相干的女人都走了,包厢里就着四个大男人,一个女人。

从门边里依次往里看,站在离包厢门最近的正是陈法,离着陈法一步远的是灰妹,她想抻手抓住陈法,却是让身后的许慎给抓住,怎么也不能往前,许慎的身边,还一左一右地站着试图劝解心里头却是一肚子主意的徐技,还有着怕事儿给戳穿着,他的好处儿可就是一分也没有的。

“许慎,这是干嘛呢?”方正这是打着哈哈,手儿一拉,试图把人给拉开,好让张鸯鸯跟着陈法走,不然的话,他还拿着什么东西拿捏她,“这喝的也不多,你浑个什么劲儿?”

许慎还真就是不放了,一把将方正给推开,黑瞳里透着个不服的劲头来,硬着脖子,冲着方正,“给我放开呢,什么呢你!我不过就是揪着咱们的鸯鸯说个话,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个地这是要冲着我来呢?”

看着这个画面,徐技就知道今天这个事儿还真是完不了,心里头不免是窃喜的,他与方正想暗渡陈仓的主意不同,他就等着张鸯鸯与陈法的事儿给黄了,他要的是明的,“是呢,许慎,你想干嘛呢,还不放开鸯鸯——”

陈法微皱着眉,刚毅的面容透着个不悦,自个儿小妻子让人给抓住,而且是犯浑的许慎,他就是再不愿意往着别处想,也得往别处想了,“许慎,你拉的人,是我的妻子——”

他算是提醒他,还是给留面子的。

灰妹此时觉得许慎的手一松,抓住这个机会,她一下子就挣脱出来,抓住陈法递过来的手,像是抓住着救命稻草一般,快步地躲过去,还小心地往着他身后躲,仓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惶乱的仓鼠。

065

孰是孰非,谁先起的头,谁又能说得清?

只是,灰妹却是晓得的,要是事儿让许慎这个人说出口,那么,她就甭想在陈法面前好好地待着,一切都将是成为泡影。

她的心瞬间揪到嗓子眼,都恨不得捂上陈法的耳朵——

人说,怕什么,便是来上个什么。

这话还真是说的不错,她最怕事儿在陈法的面前说开,不是她有没有面子的问题,她觉得真对不起这么个男人,这么纵着她的男人。

“大哥,别把这么个女人,真藏在家里头,跟我们都有着一腿儿,大哥,你别管给她脸——”许慎那真是说的,见着那躲在陈法身后的小脸,一下子刹白,心里头竟是觉得舒爽许多。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一时间,谁的脸色都不是挺好看。

陈法的脸色更不好看,今儿个,可是他挤出时间来带着人去挑戒指,戒指是挑着了,就是样式简单的白金圈子,箍着手指,没有丝毫的装饰,别提有什么钻石的,透着个干干净净的。

“鸯鸯,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陈法的声音有些低,没看着包厢里的任何一个人,却是转身抬起她的下巴,瞅着她刹白的小脸,那上头竟然是泪湿成串。

他还是轻轻地用手替她抹去,泪水有些烫,烫着他的手心,这个不疼,哪里来的疼?那是从心里头渗出来的疼,想纵着的小妻子,怎么就哭成这样子?

“鸯鸯,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灰妹的下巴让他给抬着,被迫地抬起头,泪掉得更凶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痛恨过这些人,她以为只要自己坚强着,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往着肚子里咽——

但,原来,她发现不是的。

从来不是她能够作主的,“如果、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

她咬着唇,温热的泪珠从眼眶里滑出,流过脸颊。

徐技看着她哭了,那种样子,他自是没见过的,什么叫感情的,他就是,哪里舍得她流泪的,直接地便是一拳,冲着许慎的脸就胖揍过去——

这一拳,真是不留着什么力的,便将着毫无防备的许慎给揍翻在沙发里。

方正也是,跟着徐技的动作,也是不遑多让的也出手,直接是冲着许慎的另一边脸,这下子,两边脸都让人光顾了!

许慎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对他出手,那个歪在沙发里,冲击力太强,还真就是一时间没给站起来,眼里却是赤红一片,瞪着这两个与他没什么区别的发小。

“呸——”他嘴里觉得有一股子的血腥味,自个儿吐出来,收回个视线,瞪着那个在陈法面前还犹做着困兽之斗的张鸯鸯,冷笑出声,颇有几分癫狂的样子,“张鸯鸯,看你呀,也就是好福气,春风一个度的,就有人为着你出头?”

她恨极,恨得要咬他的,喝他的血,生平第一次这样子恨别人,就是想妄想着摆布她的张天爱,也没能让她这般咬牙切齿的恨!

陈法没有说话,让她的心一下子从高处摔落,却是不再看这包厢里的任何一个人,双手慢慢地放开陈法的手臂,即使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愿意松开,但现在——

现在的她,必须得松开。

在她的面前,人生之路永远只有那么一条,逼着往前走,不由着她的意愿,她惟一的意愿,也让他们给毫不留情的破坏了。

心灰意冷,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感觉。

“陈法,我真的,我真心觉得对不住你——”

没有得到陈法的一句话,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且没有上诉的机会,她拥有的幸福便这么短暂,短暂的让她都来不及留下更多的回忆。

她对着陈法是满腔的羞愧,但是之于别人,她没有一丝可以羞愧的地方,直着腰板儿,从陈法的身后出来,从那堵几乎让她以为可能替遮挡着一切的心墙里走出来,目光不屑地掠过歪在沙发里似乎是很疼的许慎。

“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们——”

她走过去,对着歪着沙发里的许慎,用着自个儿的高跟鞋,给狠狠地踢过去,听得他发出闷哼声,没有阻挡的动作,让她狠狠地踢个正着。

方正瞅着这一幕,面对着陈法的森冷视线,此时,他要是再固执地说,陈法压儿没有想着张鸯鸯永远一起的念头,那就是在骗他自个儿玩,眼神里分明写着痛楚,深重地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大哥,别听他犯浑,你晓得的,他犯起浑来,谁也管不住,话听听也就是算了,没得真往耳朵里听去——”他打也打了,这会儿试图做个和事佬,想把事情给悄无声息地抹个干净。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着张鸯鸯给打断,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更让他那张美丽的脸透着个冷。

“方正,你别做好人,你在星辰饭店逼我的事,怎么着现在想当作没有发生吗?”她嘲笑着,整个人似带着刺一般,小脸整个儿都僵冷着,“许慎,你现在高兴了,你就想叫我跟陈法成不了,是吧?现在如你所愿了——”

她丢下个话,那是吼出的话,整个人都要颤抖,那是愤怒至极,抓着包包的手差点松开,却还是死死地拽紧着,指间都是泛白而不自知。

她的脚步都是踉跄的,拉开包厢的门,整个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出去,失了魂一般。

陈法没有追,他盯着面前的三个男人,这都是比他小上一些的,从小都是跟在他的身后喊着他一声一声“大哥”的人,却是往着他的后院里伸手,伸手还不止,还是……

“要不,你们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包厢的门给关上,来到沙发前坐好,整个人似乎很是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诡异,“小正,你可以先说,说说怎么在星辰饭店做的浑事?”

方正的面上有一丝难堪,看着张鸯鸯跑出去,竟有几分担心的意思,那种意思让他的面色更为难看,“大哥,这是我跟她的事,没必要跟你交待。”

那张美丽的脸,让人都不忍亵渎的脸,漂亮的薄唇,却是说出这样子不给面子的话。

“原来跟我这个做丈夫的无关?”陈法一句一字地说着话,说得很慢,像是咬着字,字正腔圆的,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合着你找我老婆,跟我无关,这事儿你做得到是有理儿?你就这么打我的脸?”

方正做的事,还真是抵不住这么一问,僵在原地,说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看着张鸯鸯幸福的样子,恨不得让她全身都沾上他的味道,让她再不能端着幸福的笑脸,那个样,落在他眼里很刺眼?

估计着这话说出来,他恐怕是与着陈法的关系得彻底的断了,还真没想着陈法是这么样维护着张鸯鸯,心里头暗一片,狭长的丹凤眼底染着一丝不甘,“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当不起你这一声——”陈法果断地拒绝,似乎是很冷静地睇向他,然后,那视线换了个方向,落在被揍得狼狈地倒在沙发里的许慎,“小慎,要不,你也给我说,我到底有什么得罪了你的,让你揪着鸯鸯不放?”

许慎还歪在沙发里,这是他做的浑事儿,全身都疼,给揍的,给踢的,他其实没喝多少,更谈不上醉了,他很清楚自个儿做的事,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他觉得张鸯鸯那个女人是故意到他面前来炫的。

“大哥,我也老实跟你讲,我跟她都不是第一回了,这个女人,你可真别坑里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就让她给迷了?”他不满的嚷嚷,瘫在原位里,自以为是,一往直前,抓住东西便不会放手,想让她难堪,事儿就做了。

陈法像是在笑,刚毅的脸,配着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不止是诡异,更是渗人,他好象是对他的话听得很是认真,那种样子,像是在听取着什么可行的报告,还不时地点点头,只差没拿出工作笔记来记一下。

这样子的陈法,徐技在旁边,看得他有些心惊,这老婆让自个儿的兄弟给——

他实在是不想说出那种事,可事儿不是他不想说,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他是亲眼所见的,当然,他是最想着这事儿给搅黄的,好让他得偿所愿,也曾在心里头想过,怎么护着人,决不会跟陈法一样让狼钻入他的后院里。

他一直觉得自个儿算是最清白,态度也是最诚恳的,没有像着他们那两个没皮没脸的,就揪着人往床里拖,他给的待遇最好,让她跟陈法离婚,他再娶。

“大哥,还是离了吧,你好,她也好——”他是个趁机捡好处的,明面上是为着陈法好,为着张鸯鸯好,其实想得到最大好处的人,便就是他——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上一拳,瘁不及防,人已经歪向一边,那股子力道大得很,让他几乎都要站不稳。

“你再说一次试试?”

森冷的声音,那是陈法的,心里头的愤怒,已经没法让理智来掩饰,瞪着这个不要脸的人,什么叫做“你好,她也好”?

只是,面对着陈法的怒意,他收拾一下,站稳在原地,“大哥,你别嫌我不道地,我是真心想娶的,不跟他们一样,女孩子家总是面皮薄的,出了这种事,总不好意思再跟大哥你一块儿——”

这次,还是陈法的一记重拳,他硬生生地受下,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动人家老婆,这是应该受的,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不怕着把自个儿的心思坦白开来。

可是,有人不乐意了。

合着他挑出来的话,他自己没得到实处,竟让徐技这个不知道几时进来的人给抢了表现的机会,许慎那个心里五味杂陈的,张鸯鸯那僵着的小脸,让他涌起几分难得的愧疚。

这几分愧疚,并不能让他消停下来,索地站起来,两边脸已经红肿着,扯开一抹子恶意的笑,“徐技,怎么着,想渔翁得利了?”

徐技不讳言,他故做的好人,话说出来样样是为着陈法与张鸯鸯好,说的好听,其实态度是红果果的,你们成不了,那么,就成全他吧——

他到是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瞅着许慎,一副他就是这么个态度又怎么的嚣张狂态,“得,许慎,你愿意作贱人,这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意瞅着我喜欢的人,让你来作贱!”

态度鲜明,没有丝毫的灰色地带,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之间的摇摆,他就是个态度坚决的人,谁也别想着动摇他决定的事。

“喜欢?”方正像是愣住了,跟着像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似的,愣在那里,漂亮的脸那叫一个彩的,青白相间着,又转红忿忿的红,又转成惨淡的白,“你说你喜欢?”

他上前揪住徐技的衣领子,那股子力道都能将着那个领子给揪下来似的,“你说喜欢,你怎么能说喜欢的?”

徐技见他有些不对,那个样子似魔怔了般,颇有点意外,“你干嘛呢,我是喜欢,怎么了!难道你自己不喜欢,还不能让我喜欢不成?”

他问的是理直气壮,把陈法已经给晾在一边。

这些人,一张张的脸,都是熟识的脸,应该是最熟悉的脸,可是这张张的脸,背后都在算计他的小妻子,陈法真是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味儿,酸的苦的涩的都有,可鸯鸯还是那个鸯鸯,他那会见着校门口的那个鸯鸯,让他一下子就跌进去的鸯鸯。

他冷笑地瞪着这几个家伙,他都还没放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决定着他女人的去向,不由得拍拍手,表示一下他的“尊重”,“得了,你们要是谁再找鸯鸯一下麻烦,别让我知道,要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谁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陈法大踏步地离开包厢,直接地入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一入得车里,掏出烟,微弱的火光一闪,烟给点着了,他狠狠地吸上好几口,只是,心里头的那股子堵闷怎么也散不去。

她不跟他说,一点都不跟他说,仿佛他就是个外人。

他是在生她的气,还不如是在说自己的气,气的是自己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那几个家伙,他还能不知道的,个个的,别瞅着做起事是个顶个的,可私底下,哪个不是玩中的高手——

他更气的是自己没能护着她,好好地护着她!

这边是陈法在生气,另一边的灰妹早就是跑出去,跳上公车,也不看是往哪里去,只知道上去就上去,跑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低头哭,无声地哭,眼泪默默地流,出来时,她才发现好象无处可去,没有陈法,她知道回去家里,那个所谓的家,江艳女士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心疼得一绞一绞的,让她都快不能呼吸,整个世界像在她的眼前都倾覆过来似的,让她都无法面对,她最难堪的事,都落入陈法的耳里,恐怕——

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鸯鸯——这么晚了,你来找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温和,让她一下子抬起头来,泪水还挂在双颊,却是往着问她的人那边倾过去,“阿位哥——”

她终于哭出声来,哭得好大声,即使是满车子的乘客,也不能让她的哭声小下来。

阿位是出校办点事,到晚上才回来,眼见着是她,又想着不可能是她,车上的人渐渐小了,才真真的看清楚,确实是她,只是,他一叫,她是满脸的泪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066

阿位没推开她,就那么拥着她,一时间学得心里头都软下来,即使她都是没心没肺的没把她自个儿结婚的事说给他听,明明是有些生气的,可是一见着她哭,还真就是什么事儿都给忘记到一边。

“哭什么呢?”他轻声地问着她,就怕她那泪水就给止不住。

灰妹抽抽搭搭,两肩儿一抽一抽,情绪太激动,一直平复不下来,升在那里头,让她一直没能停歇个下来,话也不说。

她身上经的事儿,也没脸跟他来诉苦,真没有脸。

阿位也没有非要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成自个儿妹子似的,把人带着下公车,也不顾忌着别人瞅着他拉着个小姑娘与露出个诧异的神情。

“你就睡在这里,人今晚上是不回来的,你暂且睡上一夜的,有事也明天再说吧?”他打开门,先替她开灯,让她进去。

这个小房间,比起学校的宿舍也没有特别之处,就是比起学校的宿舍来,没有门禁,不用赶着晚上十点之前就得赶回去。

房间里的摆设,一切都是简洁的,也是整洁的,书柜里满满的书,都是些与着房间主人专业对口的书,有厚的,有薄的,还是厚的居多。

“能行吗?”

灰妹在他的面前,今夜是头一次说话,话一出口,却是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这房间摆设再简洁,还是能看出来房间主人是女的,这房间里除了书,还有玩偶,灰太狼喜羊羊都有。

阿位成竹在脸,没有一丝的不确定,“能行,你就睡着,明早我买早饭带过来给你。”

她点点头,“阿位哥,谢谢你——”

声儿压得好低,她觉得自己麻烦人的。

阿位到是一笑,两个人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自是不比一般人,他又是独生子,早就把她当成自个儿亲妹子一样,自是见不得她哭,更是见不得她受委屈,可是,他现在不过是大四,要说钱,那是没有的,要说权,更是没有。

他到是想趁着这几天还在等着那边实习单位准信儿的时间,打算把她叫出来,好好地问问,那陈家,他也是听说过的,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那是望尘莫及的。

“有什么的,我别的也帮不上,找个地儿让你好好地睡个觉,别的事也甭想,晓得吗?”阿位是个细心的,叮嘱起来更是细心,就怕她现在心情儿不好,要往着歪路上想去,“就当在这我里散个心?”

她点点头,心里头觉得温暖一片,乱麻似的纠结,仿佛一下子就沉浸在那里,慢慢地沉下去,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也不想。

阿位离开了,留下灰妹一个人,她躺在床里,关了灯,眼前一片黑,看不清一点儿东西,可是,她却是笑了,笑声很低,低得都有些悲怆。

还是想哭——

她想哭,觉得委屈,觉得从来就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就像是在陈法的面前让人给剥开了了一样,所有的难堪都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不知道怎么为自个儿辩白,说所有的话都是无力的,所有解释都是苍白的。

好吧——

她紧紧地咬住牙,发了狠心,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陈法那里,像她这样子的,就算是他愿意,她也会觉得对不起他。

慢慢地,她睡着了,静静地睡在床里。

月光从窗口渗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熟睡里还不能松开来的眉头,似有愁绪千千郁结在心里头,让她怎么也不能放松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也许是她真是没心没肺的,睡到九点才算是清醒过来,躺在床里,有种不想起来的意思。

“灰妹?”

门外传来阿位的声音,带着温和的意味,似她的大哥一般,带着个温存,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保持着那个距离。

天其实是冷得很快,一下子从夏天转到秋天,灰妹牛仔裤,配着宽松的一字领蝙蝠衫,露出脖子,更露出致的锁骨,睡了一晚也没有脱下来,那上身便有些皱,别看是挺普通的款式,价要是一报出来,还会让人咋舌。

她到是不在意这事儿,便宜的穿着更自在些,这些个都是出自于陈法,全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他给亲自挑的,她当然不会拒绝的,让他给宠着,觉得很是幸福。

可是——

幸福是什么?

事实告诉她,幸福总是短暂的,她也抓不住。

她怔怔地整着上衣,把歪到一边的领子弄好了,才算是打开门来,看着门外的阿位手里头拿着一个袋子,里头放着两个包子,手里还拿着个豆浆,一把牙刷还有支牙膏,还是新的。

“吃两个包子,这是豆浆。”阿位见她今天除了小脸有点发肿,别的到还都是好的,也就没说什么,直接地把手里头的东西递过去。“别跟我说不习惯吃这东西的?”

她一笑,把东西给接过去,让开门,让他走进去,自个儿先躲入浴室里,看着镜子前摆着的洗面什么的,她到是没去用,睡了人家的地儿一晚,已经是打扰了,再没有问过别人,就用别人的东西,她还是算是了。

刷过牙,就直接地用清水抹抹脸,她这么样子就算是把自个儿给处理好了,包子豆浆,她对吃也没有特别要求,又不是那种娇惯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不习惯吃。

比起大学食堂里的咸菜包子那个,味道可是好多了。

“阿位哥,你们学校不愧是全国都是知名的,就是这个包子也比我们那里好吃。”她打趣着,搂着阿位的胳膊,“阿位哥,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找工作了?”

阿位任由她搂着,虽说她与这前有些变样,之于他来说,这样子比起先前那个蔫蔫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让他看了觉得高兴,开朗些总是不错的,先头,她总是那个有重重心事的模样,让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劝起。

“等着信儿,应该是十拿九稳的。”阿位没有担心的神色,好象已经是成竹在,“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结婚那事儿是真的?”

她一听,面色有些暗淡,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让他给一问,心里头的郁结一下子窜升起来,她以为真能压在心底,不会再想起来,只是,给一问,又是百般的……

有恨意吧——

她是有恨的,很恨,恨的咬牙切齿。

恨厉声!

恨许慎!

恨方正!

恨得她全身都疼,抓住阿位的手,不由自主地便是用上点力气,已经是不能控制,内心里涌起一股子强烈的欲望,那种想豁出去的念头,咬着她的心——

可她不能——

她晓得的,已经是对不起陈法了,她不能那么豁出去,她可以听很难听的话,也可以做让自己无脸,只为着那一时的痛快,可真的,她不能往着陈法的脸上抹黑。

想到陈法,她低下头,作势掩饰着眼里的一点湿意,想装作自己的心真没有疼得一抽一抽,“没有的事,那都是捕风捉影的,只是见过几次面,结婚,你觉得凭我这样子,有人会娶我吗?”

阿位一听这话,脸上便是暗了几分,他一直是拿着她当亲妹子看待的,哪里听得她这个贬低自己的话,“浑说个什么的,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能嫁了?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嫁,总得是让你看得过眼的才能嫁。”

她听了,挤出笑脸,只是,那笑脸是挤出来的,便是有些难看,“说什么呢,把我都捧到天上去了,对了,你在哪个公司里?”

她转移开话题,不想再纠结着结婚的事,她是结婚了,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是领了两次结婚证儿,一次与方正的,一次与陈法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的,她不想去想,反正是她现在觉得是堵得慌,什么也是不想说了。

“四海建设,有没有听说过?”

阿位知道她不想说,也没有太为难她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来找他,他能提供的便是好好地护着她,尽最大的能力护着她便是。

灰妹哪里能没听说过的,四海建设不就是那个叫什么董利民的公司,董利民老婆还是李升虹的姐姐,就是那个先头倒塌的保障安居工程也是四海建设承建的。

完全是个豆腐渣工程。

“阿位哥,换个工作吧。”她说着,“那里不太合适,董利民已经让人在调查了,万一他进去了,那公司指定得玩完的——”

阿位是听说过一点儿风声,也没有真放在心上,到是极相信她的话儿,“没事的,你甭担心,四海建设里也不是董利民一个说了算,要是真什么的,也轮不到我这样的倒楣。”

他说的是很坦白,大学生一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后台的,进去还不得一步一步地上去,这上头的人事变动,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干系,要真是公司倒了,大不了换个工作就得了。

“鸯鸯——”

面前站着一个人,她正搂着阿位的胳膊,慢慢地抬起头,愣在那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像是给雷惊着了。

阿位望过去,见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那里,不远处还停在着一辆黑色的车子,不是很让人一眼就注意的车形,显得有些低调。

他是没见过这位,可架不住电视上天天播着最近热透的事情,保障安居工程那事儿闹得挺大,成天上电视,没见过真人,这会儿也算是一眼就认出来,高大的人,就能想象着灰妹站在她身边的样子,指定是小鸟依人样。

陈法要是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也是容易的,他没有大半夜的来找人,这是给她的时间,让她好好地冷静下,只是——

他看着她搂着另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脸上那是竭力地按下怒意,“过来,鸯鸯,跟我回去——”

这个时间,住在这个地方的大学生们都估计有课,这里没有人,清静得很。

他一说,灰妹便是迅速地缩回手,明明与阿位真没有什么,还是觉得心虚,在他的面前心虚,瞬间就低下头,不敢与他锐利的目光对视,整个人的气势早就是矮一截。

“好——”

阿位听见她开口的声音,也没有阻拦,让她跟着陈法一起上车,看着车子远去,他掏出手机,给灰妹发了条短信,让她别堵着气,好好地说说。

车子是陈法自己开的,也是抽得时间出来的,今儿个是星期一,还有大把的事儿等着她,开着车,也没有带她去旁的地方,直接去的市府机关大院里头,想趁着午休时间两个人好好地谈一下。

只是,凡事总有意外的,车子还没开出去多远,前面就停下辆车,那车他是认得的,徐技的车子,比他晚上一步,也是赶到这里来了。

“想不想见?”陈法开口了。

车里气氛沉得很,灰妹是没认出那车子是徐技的,也不知道对面的车子里都有谁,就是车子离得近了,才算是看清楚那里头是徐技。

“不想见——”她说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的迟疑。

陈法到是没再说什么,反而是车子往旁边滑过去,从徐技车子的旁边擦身过去,都没停下的意思。

徐技一愣,分明是见着车子里的两人,那张鸯鸯仅仅是朝他瞅一眼就把目光给收回去,让他心里头可真就是难受的,就怨自个儿来得太晚,就那么晚一步,人就让陈法给弄走了!

他到是不怕她心里头有陈法,到他的手里,有的是法子让她留在身边,可是慢一步,就慢上一步,让他那个悔的,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低头一看手表,都快九点半了,还不得回去单位的!

来日方长的,他是这么想的,一点心思也没变,反而是更加是变本加厉,总归是不看好那两人——

“于叔,您来了?”谁知,他回到单位,就见着自个儿办公室里坐着纪检委的于定国,仗着那位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于是便就开起玩笑来,“怎么着,是找我面谈来了?”

于定国看着这位世侄,于家与徐家一直是交好,他曾经想着这个世侄做自个儿的女婿,可就是那个念头,本来还想着给女儿安排一下,让两个人见见面,自个女儿的身体也是晓得的,总不能嫁过去连累别人成鳏夫的。

“你个浑小子,就浑着说吧,昨晚个在会所都做什么好事了?”于定国昨晚就在那里,接风洗尘宴,在那里办的,他总不好拒绝。

067

于定国中间从包厢里出来过一次,里面的烟味太浓了,让他整个人都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他已经也是老烟枪,因着女儿身体不好,就狠狠心把烟给戒,这会儿,到是不太喜欢闻这个烟味了。

站在走廊那里才一会,他就见着陈烈带着两个女的离开,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的,电视剧《蓝河魂》的女主角张思洁。

按说呀,他对女明星也没真太注意,那叫张思洁叫他注意的只有一点,便是那《蓝河魂》里自家的女儿可是占了个小角色,就演的张思洁有娘家的丫环,整个电视剧里只出现过两三个镜头。

在他看来,那张思洁怎么看也是不如她女儿的,这是全天下为人父母的通病,总觉得自家儿女那就是最好的,本来也没有注意到她,是先看见陈烈的。

当然,他也没有多留心,只是没一会儿,从里头跑出来个年轻女子,可不就是他在飞机上碰见跟他女儿一样用左手玩手机的那个,不由得多留心一下,可是,后面,一个一个地出来,都是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许慎、方正、徐技,都在里头。

一个个的脸色都是不太好看,他到是不晓得里头是发生什么事儿,今儿个路过检察院,本来也不没有多太在意这件事,听他在开玩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就直接地问出这件事。

“原来叫伯父看见了——”徐技一点也没有不自然,反而是公开地说,“伯父,我想结婚了,你说我父母会不会高兴?”

于定国是个什么人,从那次机场,这个世侄的目光,那里头的情意,可真就是没瞒过他,一点儿也没有,“如果是那个女孩子,她是陈法的妻子,你得晓得这个后果。”

徐技点点头,像是很认真的听着话,还看上去真像是考虑过的那么回事,只是,他说出来的话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怯步的意思,“伯父,我是真心想娶人家,不给娶回家,我这心哪,安不了。”

说的还挺严重,瞅着那张显得有些不太符合他年龄的娃娃脸,让于定国真是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他年纪也是不大的,笑起来,看着个是个温和,甚至是平易近人的,谁也想不到他会是纪检委的。

笑是笑了,可他还是板起脸来,透着个严肃的,“你想什么呢,这人家还没有离婚,你就想着撬人家墙角了,好歹叫陈法一声‘大哥’的,你这脑袋里都灌的是什么?”

他说的很直白,甚至连带着对张鸯鸯的几分好感,现在也是淡下去,不管这事儿谁先开的头,或者她本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纯粹着世侄一头热也好,总不能看着他这么固执地往着一条道上走到黑。

“会离的,就是不离,我也叫他们离!”徐技说的很干脆,自有一股子狠劲在那里头,一副决不会甘休的样子,“伯父,你晓得这个人,想干的事,还真是没有做不到的,也不知道什么放弃的!”

于定国还能不理解他,这小子的子,那可是认定了一件事,便是九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只得摇摇头,那个样子,颇有点拿他没有办法的意思,“得,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的,你爸妈那一关指定是过不了的。”

他还算是厚道的,说的也算是实在话,好些年前,他们家里也出过一个,也算是那个叫人头疼的家伙收回心来,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的,家里人到是为着他的终身大事而着急,也不敢太逼紧了,就怕那家伙先前那心还没死完。

“于震怎么样?”徐技笑了,那边他压儿就不担心,自个儿的女人就得自个儿护着,打定着主意,谁也不能叫他低头,反而是将上于定国一记。

于定国只得笑笑,那是他家老大的儿子,于家这一代就全出女儿,于震算是红花中的绿叶,早些年可一直让人担心着,这些年才算是收个心的,“就你们这帮混小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有些事,他也不说了,再多说了,显得他不知趣,要说的多说了,不听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人家上头还有父母,他最多就到这里打住。

“中午一起吃饭,伯父有空没?”徐技还是笑笑,娃娃脸显得有些稳定,更像是沉浸下来的稳定,“一起谈谈案子的事,怎么说我们也是工作组的?”

于定国点头,董利民那事牵扯着市里头的人,前任往上调走,不是不查,而是先不打草惊蛇,暗地里把事儿坐实,到时看着情节严重程度再具体处理,这事儿还是急不得。

只是——

这两人一出门,就碰见着刚要敲门的厉声,厉声是过来办事的,跟于定国的目标也是差不多,打算把手头的资料交到徐技手上,还得是检察院方面提出公诉。

“得,厉声,你也在,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徐技开口,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善,鸯鸯与这个人的关系,最近也是听说些,让他心里头有些不待见厉声。

只是,现在为了工作,他还是不得不暂时地放下些成见。

厉声哪里能没听说过发生在会所里头的事,只是能说这些个家伙都没什么人,摊牌了,他还是最后一个晓得的,这种感觉不好受,“今天不谈私事。”

“我跟你也没有什么私事可谈。”徐技回的话很快,不太给面子。

于定国走在后头,看着这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家伙,摇摇头,年轻人,就是爱折腾,哪像他那个年代,怨只怨他妻子女儿没什么福分,尤其是妻子,先头跟着他进藏,本是受不住那里气候,本来就是身子比较弱,又加上生孩子那会,没好好地养着,以至于早早地就离开他们父女,谁知道,他还是留不住同样弱的女儿。

厉声给徐技话一挡,也不生气,显得他气量很大似的,嘴上到是不饶着人,嘣出来一句,“听说人早上跟着大哥可是在市府大院里,你在这里跟我穷瞪眼个什么的,你要是跑到大哥跟前把人拉过来,我才算是佩服你!”

这话一听,可就是不对劲的,透着个酸味儿,让听的人都感觉着酸透了。

于定国就是无语,这年轻人的事,他就是打定主意不掺合,他们有他们自个的主意,看着就好,别闹太过分就成了。

徐技不是个善茬,一直就不是的,没道理让别人这么酸,也不把话给回过去,当他是好相与的?人常说,中国人最要不得便个中庸之道,事儿总是过犹不及,“枪打出头鸟”,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凡事儿随大流便成。

可是,徐技别瞅着有张好相与的娃娃脸,那个格到底强势的,甚至是不会退让的,厉声那个话,自是不咸不淡地回过去,“别来这里窜掇着我,你想有那个资格,恐怕人家也不会跟你走——”

这话可是往着厉声心窝子上捅,要说他对张鸯鸯有几分心思,那是有的,可真没到要娶人回家的地步,他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要把他自己在绑在婚姻这个东西里头,当然,也不可能不结婚,总有一天要结婚,张鸯鸯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想法很理智,学法律的,分析起来能有个头头是道的,说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其实是凉薄的子,什么事儿都分析得清清楚楚,那还叫感情吗?

不——

人都说女人是感的动物。

女人对这样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男人,大抵是远远的看着就行,真要拿回家去捂热,还怕这男人忽然间变换另外一张脸,还真就是捂不热的白眼狼。

灰妹到是不稀得那样的男人,她不是什么驯兽师,能将如兽般的男人驯得跟家猫一般,没有那种能力,也是不稀得做那样的事。

午休时间,没有在食堂里吃饭。

陈法拉着她到外头去吃,清静的地儿,午休时间,生意似有些清淡,三三两两的客人,却是透着一股子让人觉得温馨的味道,暖色系的装璜,明亮的光线斜斜地映进来,映得那人脸晶亮晶亮的,显得极为有神。

两个人坐在静谧的包厢里,桌上的菜也是家常菜,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灰妹手里头拿着筷子,跟陈法那是面对面的坐着,没有抬起头,就那么低着头,仿佛是个罪人般的,那筷子明明是很轻,夹在指间,觉得有千斤重量似的,让她都抬不起手来。

菜在就在她的面前,陈法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心里头堵得慌,不敢动,不敢说,更不敢吃东西,她怕自己有一个什么动静的,那眼泪就会不争气地从眼眶里冲出来。

她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失态,也不想在他的面前,已经是够难堪的了,还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遮羞布,让她自己穿着那层皇帝的新衣,当作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干嘛不吃?”他问着她,还把面前的小炒夹到她的碗里,“肚子不饿吗?”

她看着碗里的菜,那是金针菇,切成段的,和着瘦丝、芹菜、还有胡萝卜丝一起炒的,瞅着不出众的色儿,又是给他这么一问,她不由得一个哽咽,那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下一秒,她已经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左手捂着自己的脸,就怕嘴里逸出声来,带着哭意的声来。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她深深地呼吸一下,眼里已经有些湿意,却是倔强地仰着小脸,不让眼里的湿意落下来,“陈法,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她好象是背负着十字架的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陈法看着她微颤的睫毛,黑而亮的睫毛,就那么覆在她的眼睑间,遮住她所有的惊慌,他的大手越过桌面,轻轻地按住她的手背,明明还只是初秋,却是觉得她的手与冰块有得一比,让他有些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

“你有什么不值得的,要不你说来让我听听?”他问了,就十几个字,没到二十个字,所有情绪都深埋在刚毅的表情下。

明明问她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是觉得那个声音里含着一股子叫做温存的东西,叫她有些死去的心,浮起一种叫希望的苗子,恨不得死死地抓住,又怕那只是镜花水月,是怎么也抓不住的。

她哪里都不值得,心里头是这么想的,真叫她说出来,自己也是说不出口的,等于往着她自己身上刮下来似的,疼得叫她不能轻易压抑。

“我真、真不能——”她说到这里,声音明显有些失态,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还是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再试图克制着自个儿的情绪,待得她慢慢地觉得能够说话时,把手给放开,视线不敢面对着他,“陈法,我们别办婚礼了,我们去把手续都结了吧?”

说出这样的话,等于是剜她的心似的,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忍着不让眼睛掉落下来,一滴也不许,小脸给绷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没有再回头的意愿。

陈法一听这话,气便是从心里头窜起来,这小妻子太纵着也是不太好,这种话还能随便说说的不成?

不过,他心里头这么想,行动间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东西来,反而是镇定地再夹菜到她的碗里,仔细着盯着她,瞅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早就是把过把人搂入怀里,好好地劝慰着,哪里舍得让她难过,偏就是觉得她这个态度着实让他不喜。

像是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似的,他暗沉的眸光落在她的小脸上,瞅着那张脸给绷得死紧,还是重复地问,“肚子不饿?”

重复的问题,让她觉得自己憋着好大劲儿挤出来的话,像是打在棉花絮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她有些高兴,又有些忧愁,或者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

她想跟陈法在一起,别人自是容不得她这么自在,硬是把话摊开来,她不想离开也得离开,她是个自私的人,怕听见从他嘴里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于是她自己先开口了。

“不想吃,没有胃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是飘在空气里,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真不想吃,没有胃口。”

后面的话,她是重复的,放了点力道,将那几分不真实给落实成真实,包厢里,一道阳光从窗口那里映进来,落在她小脸上,明明是紧绷着的小脸,却是显得有些软意。

她到是不知道这些,没能看见自己的脸,只是自以为是地绷着脸,对着他,强自撑着自己那种名为“坚强”的外壳,“陈法,我们好聚好散吧,有我这样子的,对你真不好——”

“好不好的,由着你一个人说了算?”

这回,不再是温言细语,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冲着她过去,那是陈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听着她这样讲,再多的耐心也是压抑不下去,丢下手里的筷子,他站起来,挡住窗口的那抹阳光,刚毅的面容背对着阳光,显得有些暗。

高大身影一下子挡住所有的光亮,让她眼前微有些暗,到底是白天,也不会太暗,就是跟太阳躲在云层里一般,暗暗的,又不是很暗。

她低着头,手早已经从桌面收回来,十手指在桌面下紧紧地绞在一起,是激动,还是牢牢地克制着自己,她怕自己会影响他的仕途,她这样子的,哪里能配跟他站在一起,她是自私,是自己先说,不想让自己难堪,可是,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不配与他在一起。

“也不能由你说了算——”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委屈极了,纤细的双肩一颤一颤,抬起头满眼的泪水,冲着他吼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说,你以为我不这样说,会没有别人在你面前说?还是你觉得只要我不说,你就可以当成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

她是连珠地质问过去,明明气势挺强的,可那满脸的泪水,却让她的气势降低许多,落在陈法的眼里,不由得失笑出声。

“你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个什么东西?”他低低地问着她,声音里难掩的是一股子愉悦之味,“年纪小,想的到是挺多的,怎么着,你还想护着我吗,弄个自私的样子,给我来看?”

068

灰妹无语了。

就她心里头那么点纠结的心思,一下子让他给捉个正着,捉得找不出一丝不对之处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无所遁形。

她抬起个头,眼里汪汪的水意,是让他的话给惊着了,那眼睛有些儿瞪大,傻傻地瞅着他,眼泪那是要掉不掉的,挂在那眼眶里。

陈法微叹口气,起身站起,落坐在她的身边,用指腹抹过她的脸颊,抹去那些个湿意,“哭个什么,就自己委屈,早就跟我说不就好了?”

她却是哭得更大声了,扑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小妻子哭了,哭得他前都湿上个一大片的,他没得办法,只让她哭,能哭才是好的,把心里头那些东西都给哭出来,也顾不得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让她哭。

“我、我们——”她趴在他怀里,压儿不想起来,话是抽抽噎噎地说出口,话也是开个头,没有说下去,那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到是晓得她的想法,“婚礼不会取消。”

婚礼不会取消——

没有她一个人离开的结局。

这叫做什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忽然想到这句诗,觉得很符合她所面临的事,让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一笑,到是让陈法放松下来,还怕她给纠结着,不肯从里头走出来。

“想通了没?”他问道,把埋着他口没敢抬起头的人儿把拉起来,低头凑近着她的脸,近得离她的鼻头仅仅只有一公分都不到的距离,透着个亲密,“还说要办手续?”

她摇摇头,赶紧得摇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办手续……”

这个态度,身为人丈夫的陈法觉得很满意,要是他今儿个见着她一直固执的小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嗯,乖——”他说得很自然,像是已经习惯这么说。

那个口气,跟个哄小孩子似的,惹得她小脸红,还真是没受过这个的,真个是纵着她,让她心里头暖极,歪在他怀里。

“我现在饿了——”事儿解决了,她肚子的感觉便是回来了,指着桌面的菜,颇有些娇纵的意味,指使着他起来,“我要吃饭。”

陈法没有拒绝,宠着自个儿的老婆,那是乐事,怎么可能是拒绝着老婆的要求,就算是指使,也是种甜蜜的负担,不是吗?

有情饮水饱。

两个人真是没有吃多少,也幸好就是几个简单的小菜,也算不得太浪费,一人一小碗的饭,也是将将地吃完,两个人便是出去结账。

到是让灰妹大吃一惊的是,就几个小菜,那价还真就是不便宜的,满打满算是四菜一汤,就是家常菜,不是什么出众的菜式,也没有海鲜,账一结,居然要五百块。

灰妹到是没说些什么,上车的时候,还特别拉着陈法的胳膊,让他以后可别再来这家,哪里有这么宰人,惹得陈法一笑,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听老婆的话。

暴风雨,过得非常快,一下子拨开云雾见天日。

灰妹的心情是非常好,陈法回市府,她拽着个包包,往着小区里头进去,手里头拿着手机,找出阿位的手机号,直接地拨个电话过去,声音透着个那个喜意,“阿位哥,我要结婚了——”

她报着喜,这会儿,是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没有一丝的隐瞒,还想再接下去说,让阿位哥爸妈都一起来参加她的婚礼,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有人挡在她前头,那个话,不由得给缩回去,赶紧地把话给结了,“阿位哥,等下次再说吧……”

收起手机,她连忙想从旁边走过去,哪里晓得那个人跟个魂不散似的,就挡在她的身前,她往哪边,他就堵在哪边,反正就是端着一个态度——

甭想过去!

她恼了,心里头一下子窜起火,连带着好心情都给弄得暗淡许多,索是瞪着他,“厉声,你想干嘛呢,这光天化日的,让人见了不太好吧?你脸皮厚是没事,我可不是你,脸皮都经不起别人的话!”

她在厉声手头下吃过的苦头那是最多的,也是最讨厌他的,而且那苦最让她痛。

这个时间,厉声已经是下班,手头的事也是忙得差不多,就是不太满意徐技的态度,他在这旁边也有着房子,跟魔怔一样的走过来,耐心还好得出乎他自个儿的意料,这都快九点了,才见着她进入小区。

眼见着让她给无视,他自是不让她好过的,到哪里还真没让着别人给忽视过,心头那个一冷的,连带着面色也不好看,昏暗的小区灯光下,映着他的脸显得更为沉,黑色的眼睛就盯着她,“怎么着,还敢来这里?”

闻言,灰妹从鼻孔里出气,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厉声,我去哪里你管不着,好狗都知道不挡人家的道儿——”

她的话说到这里,是故意停在这里,其中的含义,让他自个儿明白去。

厉声仿佛没听见她话里头的不屑意味,一步上前,再次把她的去路给挡住,“你去哪里,我是管不着,人得识趣点吧,这么着再纠缠着下去,叫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放?”

她一听,这火就更大点,瞪着他,目光又不能杀人的,她不想真杀了他,好叫自己痛快点,杀人那得偿命的,还没有想不开到那个地步的,于是,她收回视线,双臂抱着自个儿,微抬起个下巴。

“厉声,你真是吃多了撑着了,怎么着,就许你纠缠我,不许我纠缠我老公了?”鉴于在楼下,她还是没有太重的音量,声儿到是冷冷的,“再说,我与我老公的事,你掺合个什么?别说我们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也轮不到你来说道——”

她的话那叫个劈头盖脸的,厉声还真不知道她的嘴巴是这么厉害,真个跟方正说的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在他的面前就是小鸟依人的,这种样子,他见得多去了,真没有太放在心上头,这一个出院的,是有点不太一样。

可要他说出个什么道道来,又是很模糊,说不太出来,要说他先前与张鸯鸯的关系,是他自个以为的,就是一个愿打愿挨的,要再往里头深了说,不过是借着由头,让许娇儿自个儿把婚姻给弄完,那个大小姐脾气,就算是联姻,他也是受不起的。

“还老公老公的叫,叫出来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觉得脸红。”他说的可是难听,没给她留什么面子,“别卖什么深情戏码的,再多叫几次老公也是没用的,这人叫贵在自知,你懂不懂,要不要我教教你?”

要不嫌吐唾沫的样子太难看,又不太讲卫生,她还真想一口子吐过去,吐他个满脸的,让他明白话不乱说,尤其是别这么乱吠。

“我说了,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我老公怎么了,我叫老公怎么了,我们还要举婚礼呢,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总不能不把话给丢回未能,叫人打着她的脸,再给人家个好脸,那叫傻的!

厉声下午已经叫徐技不不阳的态度给气着,火都憋着,回头到这里来,非但是没能看见她无处着落的狼狈样,反而是让她的话给刺着,那个火气儿一下子就上头,可是,他还算是个冷静的。

“婚礼什么的,你还真能想,你以为大哥他们家真能叫你们在一起儿?”他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容许着她这样的人入门,叫她影响着大哥的仕途?“你还是别做着无谓的梦想,早歇早好吧。”

灰妹真不喜欢做梦,一直不是很喜欢,她下午是答应陈法的,会有婚礼,不会再提去手续,即使是听到他说的是实话,也没太放在心上,“你要是觉得有脸,对得起我老公的话,你尽可以把那些事儿到处的穷嚷嚷,到时我要是没有婚礼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对我老公交待吧?”

她这是提醒他,别叫着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到时,她就是算是**飞蛋打,他也落不了个一个好名声,陈法第一个不饶过他!

厉声看着她,看着她那微抬着的小脸,颇有些傲娇的样子,灯光有些昏暗,晕在她脸上,透着一股子莹润的感觉,叫人真想给咬过去,狠狠地咬过去,叫她的脸上留下他的印迹,怎么洗也洗不掉!

话到叫她全说了,他到是兴致好了,笑得挺乐的,那手还在裤袋里,还真叫她给说对了,他到是不会去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这种事他还不屑做,只是,见着她跟陈法,有些看不过眼,这就叫男人的自私吧。

他给抛到一边的人,怎么能够鲜得跟个艳果子一样的跟在别个男人身边,应该是死要活的非他不可才行!

她也不是没做过那种事儿,追着到天涯海阁,想抓他与陈丽,哪里晓得她自己一脚踩空,从那旧式的楼梯间摔下去,医院里小住一月才出来。

失落——

就是这两个字眼儿,揪着他!

醒来后,看着是个对着任何人都亲亲热热地叫着,那些个可都没有明面的未婚妻,就他一个有,于是,她就跟不认得他一样,装得跟真的一样。

“你究意是谁?”

他笑着问。

她被他给问的莫名其妙,尤其他的笑,更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那种笑,让她恨不得将那层笑从他的脸上揭开去,叫他还笑,笑得这么作——

“我是谁,怎么着,是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她凉凉地反问着他,再次试着从他身边走过去,“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不稀得跟你说。”

厉声正要反唇相讥,见着一个人朝着这里过来,一看正是让他不痛快一下午的徐技,那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些,于是便让开些,让她给过去,他自个儿拦住过来的徐技,“哟,这叫做什么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咩,我来这里,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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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灰妹头都没有回,就是像没有听见厉声说的话一样,就往着楼里跑,直接地入电梯里,手一按,看着电梯门在自个儿的面前阖上,心儿还不太淡定,没顾着什么形象地倚在电梯内壁,深深地呼吸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深深地呼吸着,有点弄不清厉声的意思,大抵是觉得他不过就是见不得她好过之类的,别的也没有多想,当然,也不会往着自己脸上添金的,除了陈法,她自是不愿意相信还有另外的人,能对她这么好。

她不敢相信的,那些人,先前对她的那种厌恶,还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头,没道理,这才多长时间的,就变了个样?

她宁愿相信那是些男人,就是见不得她好罢了。

跑到楼上,她才发现,身上没钥匙。

包包里都找了,连个钥匙的影子也没有。

她急了,瞪着个关得紧实的门,有些个无语。

钥匙?

那串叫做钥匙的东西去哪里了?

她低下头,手往着包包呀的,也没有到类似于钥匙触感的东西,连忙蹲下,她把包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都是些杂物,找不到一点化妆品的痕迹,更是连个小镜子也没有,只有一支护手霜,还是很便宜的那种三块多的超市货。

真没有。

有没咬完的饼干,放在打开的小包装袋里,这种东西都是没让她给扔掉,居然找不到钥匙?

她真是觉得有些——

楼下还有人,她也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走,反正她现在不下去,就算是找陈法,也是打个电话的事——

她这么一想,也就没注意着自己往后一靠,身后就紧闭着的房门,也不知道是门没关,还是怎么的,她忽然间觉得后头动了,一下子就失去个重心,冷不防地倒在那里。

“砰——”

受难是她的脑袋,一下子碰着坚硬的地面,让她疼得差点儿滴出几滴泪来,眼里忽然一亮,房里的灯都亮了。

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让着上头的脸给惊着了。

那是谁?

一张陌生的女人脸,端着优雅的范儿,颇有点好奇地瞅着地面的她,让她觉得有些个无地自容的感觉,那脸便是一抽一抽的,真是忍不住了,“你是谁?”

这是她的地盘,她问这样的话,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岂料是,那女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比她还要无辜个几分,瞅着她,却是没有半点要对她伸以个援手的意思,“你又是谁?”

灰妹得到的是理所当然的反问,那一问,问得她心头都凉了,可兀自是强自镇定着,咬得唇,往上瞅着那女人,眼里有几不悦的意味,“你在我家里,还问我是谁?”

她试着起来,可那个女人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反而是双手环抱在前,还往着旁边退开点,脸上带着笑意,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颇有点异味风情。

“哦——”那女人长长地应一声,算是后知后觉地发现灰妹的身份,只是,那表情归着表情,但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原来是小大嫂,我当谁呢——我是陈恩秀,陈家的二女儿,我们小时候算是见过面的。”

小时候?

灰妹扶着门框站起来,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给打量一遍,学着几分高傲的架子,嘴角更是活学活现的泛起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倒在地面里的人压儿就不是她似的,“原来是恩秀,我也当谁呢,从国外回来了?”

她知道陈恩秀是谁,只知道个大概,没有更详细的,至于小时候?

真没有印象呢,她失忆了,不是吗?怎么可能会晓得。

那确实是陈恩秀,一身的黑色,看着颇有点神秘的感觉,却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鼻梁间架着副眼镜,瞅着有些个书卷的味道,她是国外知名大学的教授,自从十六岁出国,便是一直待在国外,鲜少回国。

“你跟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陈恩秀看着她走进房里,她在后头把门阖起。

灰妹很不喜欢她的口气,做出女主人的架子,自个儿先落坐在沙发里,抬眼瞅向陈恩秀,“请坐吧,不用太拘束,你大哥知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笑着问,陈法没跟她说过,那么,她便是认定陈恩秀回来的事陈法可能是不知道的,于是便很淡定地问出口。

果然是一猜便对的。

陈恩秀回国,还真没对任何人说过,大哥的房子她是有钥匙的,她自小便与家里人格格不入,就是回国来的几天,都不太回陈家老宅,住酒店,大哥自是不许的,她一般是住在她大哥这里。

“还不知道呢,我还没说,要不,小大嫂,你打个电话给大哥,叫大哥快点回来,我还没吃饭呢,叫他回来带我出去吃——”

陈恩秀说得是理所当然,落坐在灰妹的对面,双腿微侧着,双手置在膝盖上头,似乎与着灰妹比着淡定的笑意,笑得比她还要掺合着一股子叫人说不出的意味。

灰妹不是不喜欢她的态度,而是她的叫法,什么叫做“小大嫂”的?

“也是——”她这回到是赞同的,心底里不太赞同,面上到是赞同的,就算是做出来的样子,也是很像那么一回事,她觉得自己好象很有天份似的,做什么就能像什么样子,“要不,你直接打电话,好叫你大哥来个惊喜的?”

她这么问,问得很关心人的样子,甚至是那为着陈恩秀打算似的。

陈恩秀却是坐不住的,与张天爱那是自小便认识,见过这个叫做张鸯鸯的所谓的张天爱的拖油瓶妹妹,就见过几次,没有太多的交集,所有的印象也是从张天爱那里听说的。

她是个教授,自然是晓得偏听偏信这种事的后果,不管着张天爱说上个什么,她嘴上应付着,心里头到是没有信上几分的,凡事只有自己她自己亲眼看了才晓得。

当然,她还是挺满意,要是让她大哥知道她没说一声就回来了,也家也没有回,就在这里,肯定少不了一顿训的。

别看她这么大的人,她可以对父母不假辞色,漠视着在她学生时代做下伤害她事情的父母,可是,她还是挺顾忌这个大哥的,于是那脸上的淡定笑意一下子不见,露出几分讨好的意思来,“大嫂,你可千万别打电话,我说了明天才到的,要是他晓得我先到这里来,指不定还得怎么找我算账的——”

她嘴上说着话,眼睛还小心地瞅着灰妹手里头屏幕正亮着的手机,生怕她拨出电话去给她家大哥。

人家这么说了,灰妹自然是得大度的,当作没有发生过,这点儿肚量她还是有的,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不是宰相,自然是撑不了船的,可是这么个小小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还是做得到的。

“要不,我请你吃饭?”她自是懂得把握机会的,按理说请人吃饭,按着她自己的出手,也只能请得起路边摊子的,包包里头有着一张陈法给的卡,让她还是有点底气的,陈法的钱,请陈恩秀吃饭,她用得是心安理得,“想去哪里?”

陈恩秀有些个不好意思的,她做的事不太地道,没说个道道的,就到上头来找人,虽说是到大哥的家里,可实际上是来看她的,看着这个叫张鸯鸯的女人够不够资格做她的大嫂。

未来大嫂递出来的橄榄枝,她自是接下的,赶紧着说出个地方,“不如去星辰饭店呀,那里头的东西,不中是做得跟方正一样好看,吃起来那个味道也是道地的。”

星辰饭店——

灰妹曾经想过不去星辰饭店的,一想起那个饭店,就会记起方正那个不要脸的混蛋,谁让星辰饭店就是方正名下的产业,连带着她对星辰饭店都没有好感。

“不行吗?”

陈恩秀不是没看出来她眼底的几分迟疑,她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话便是问出来,将她身上的几分书卷味一下子去掉。

话说这个份上,灰妹也是骑虎难下的,自个儿说请人吃饭,也叫人说地方,总不能说她与那个不要脸的方正有几分旧怨,不想去那里?

这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哪里的话,那里自是城中最好的。”她说道,拽起着包包,“现在走吧。”

陈恩秀也跟着站起来,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自是跟着出门。

岂料——

这楼下两个人正厮打在一起,那两个身影,叫走出楼里的陈恩秀不太淡定。

一个市纪检大院里的头面人物,另一个就是检察院里的佼佼者。

“你们这叫怎么了?”陈恩秀连忙把试图漠视这一切的灰妹给拽住,瞅着这两个停下来手的男人,“你们看,我要不要叫个记者过来看看?看看你们这样子打得没有丝毫形象的样子?”

她说话有些凉凉的意味,除了这些,更是有些个看好戏的姿态。

灰妹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没走,居然还在下面打起架来,这要不是天黑得很,楼下又没有什么人,要是换个时间,这楼下,早就怕是挤满一堆看好戏的人。

她满脸的黑线,偏又让陈恩秀给拉住,走不得。

“恩秀,怎么着,你也回国了?”

厉声是一直待在楼下,也没见着楼上的灯有亮起过,便以为楼上没人的,哪曾想,这个陈家的恩秀也在,他的脸上让徐技给添上个几记的,分外彩,红的白的紫的都有,像是调色盘似的。

徐技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娃娃脸给肿得看不出来个原来的模样,他到是硬挤出几分笑意,却是十分的难看,“你们这是要出去?”

他是看着陈恩秀的,只有厉声才晓得他的话是在问张鸯鸯。

厉声刚才那个一开口,就扯动着脸,不由得一阵抽疼,让他还真是不好受,别瞅着人一张娃娃脸,动起手来比他还狠,一下一下地都打他的脸上,明天叫他怎么去上班?

“没长脑袋的家伙——”他的话就给丢过去,“要不,我送你们出去,这里没车子,出租车也是难等的,这么晚了,公车恐怕是更没的,怎么样?”

还没等着灰妹同意,陈恩秀一口便答应下来,她自小与这两人是认识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有人愿意送,她有什么道理不接受的!

灰妹心里头那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可又怕她不接受,叫陈恩秀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也就没费那个心思去拒绝,反正有着陈恩秀在,她也不怕厉声出什么妖蛾子,自是跟着上车。

陈恩秀坐在前头,灰妹就坐在后头,一个人?

没有!

她正要关上车门,偏就是另一边的车门给拉开,徐技往着车里挤进来,挤在她身边坐下,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往着旁边坐了坐,可徐技好像是嫌位子坐得不舒服,也跟着动了动,离得她很近,手臂就贴着她的手臂。

灰妹可就犯难了——

她不敢再往着角落里移动,就怕前头的陈恩秀注意到后头的情况,她告诉自己得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直是这么催眠着自个儿。

徐技那是什么人?

就如阿基米德说的一样:“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

有机会摆在面前,他一直是懂得把握机会的,不懂得把握机会的人才是傻子,“恩秀这回可是大哥的婚礼特意赶回来的?”

他嘴上这么问着,眼睛到是瞅着想躲着他的灰妹。

那种目光,都能让人觉着这人身上跟着没穿一个样子,灰妹就是有这种感觉,那身子一个打颤的,忍不住崩紧了些,“厉声呀,你把我们送到门口就成了,你们这样子,到是不太好见人的呀,要是叫别人瞅见,这可不太好,徐技,你说是吧?”

要是要脸的人,可早就是顺着杆子往下爬了。

厉声是个要脸的人吗?

不是——

要是要脸的,也不会跟着徐技在楼下就打起来的,那叫一言不和的,便是连着兄弟也没得做,看着徐技那装成情圣的样子,叫他还真是看不惯。

“说什么呢,厉声,鸯鸯可是嫌弃我们这个样子?”

徐技好象没听出她的意思,就算是听出,也会当作没听出。

陈恩秀也跟着嘴了,她没有别的想法,侧头瞅着厉声的脸,不由得笑出声,没有一丝一毫个收敛的样子,在厉声开口之前,她先说话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让着厉声把话给缩回去,让她先讲。

“徐技,厉声比你的脸要好一点儿,你们都是太闲了吗,怎么就打起架来了?”

她哪里不知道这些个人,都是平时好得能穿同条内裤的人,怎么就打成这个模样,让她好生好奇。

灰妹到是不想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反正这个狼狈的后果是她想见到的,难得有这个场面,不看一下,实在是叫她忍不住,但——

她可不想跟他们多碰面,这才是最要紧的,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要紧。

“这个可真是不好说,鸯鸯,你说对吧?”厉声的话从前头传过来,坐在那里,好象是在专心开车,就做这么一件事,做得极为细,“男人嘛,手痒痒的,便会打架了,还得有什么理由吗?”

“噗——”

话说得强词夺理,后头的徐技那叫忍不住,这一笑,扯动着他的脸,让他疼得倒抽口冷气,不由得怪起厉声那个家伙,下手还真是狠!

070

徐技这一笑,惹得陈恩秀也是忍不住,她本就是个开朗的人,从来都说外貌是骗人的玩意儿,明明是张书卷味极重的脸,偏就是留着让人瞅着有那么几分异域风情的卷发,到是没有别的颜色,黑亮黑亮。

“嫂子,你说,他们都不怕这样子让人看见觉得丢脸,就由着他们,等会还有替我们结账,得有多好?”

她就是那么一说,也没有真叫人结账的。

灰妹可是当真的,她有时候脑袋里容易转不过来,容易是为捡芝麻而丢下西瓜,上次就那么一回,为了省那么点出租车的费用,坐上方正的车,差点把自个儿都给卖了,也幸得有陈法。

“这叫怎么好意思的,是我请你的,跟他们几个大男人一起有毛意思的。”她压儿不打算再见这两个没皮没脸的男人一次,更别提与他们在一起,她还能不能吃得下饭,本来肚子里就没有消化完,叫她怎么吃?“恩秀,你说是不是?”

陈恩秀大体上来说还是比较尊重她的意见,毕竟自个儿的大嫂,自家大哥同意娶了,她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只是他们两个人好就成了。“也是,嫂子说的没错,也不能占你们便宜,到地儿叫我们下车便成。”

灰妹可是个领情的,拿着眼,斜睨着徐技,颇有点嘲笑的味儿,只是,没有表现得很露骨,“徐技,你跟厉声,赶明儿要真是想瞅着有一顿的话,叫恩秀单请你们就行了,今儿个可是我们姑嫂的,不许掺合着,厉声你说是吧?”

姑嫂?

确实是个姑嫂来的,可是话落在人耳里,有人还真不愿意听,厉声按着方向盘的的手都有些用力,再有力有什么用,人家就是那种关系,谁叫人家还是陈法的妻子,陈恩秀不就是她的小姑子!

话是说的没有一点儿错处,就是叫人听着不舒服,尤其是那态度,吃定他们不敢明里明枪说出来的那种态度,叫他心里硬生生地压着一股子火。

“嗯,也是,我到是不太好打扰,回头请也是请的,徐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自己不去,也不能叫徐技跟着去,总不能是他碍着面子走了,叫徐技跟着去。

这个人就是心眼儿毒,对兄弟也是一个样的,谁叫人家今天不给他面子,还跟他打架,别看着那张娃娃脸的,出手会轻点,可是都往着他的致命点来。

有了女人忘记兄弟,就是这么个态度。

徐技觉得脸皮没了就没了,也不在乎那点面子,心里头还打着主意叫厉声先走,他后面也好跟着,岂料是厉声这个毒肠子的,就在前头堵他的话,堵得他全身都不顺,恨不得先头那个下手再重点!

“回头请也是请,哎哟——还真疼,我得回去弄弄,不然明天还真就不能去上班了……”他一说还捂着自个儿的脸,一副被打残的样子,“厉声你下手可真重,这可是要我的命!”

厉声那是在开车,也没有徐技那个做作的,微分神对着往着他脸上瞅的陈恩秀做了个鬼脸,配着他那张给揍得红肿青紫的脸,真真就是活生生的鬼脸,“你下手哪里轻了?”

陈恩秀到是笑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们打架,这些人,都是好得跟同穿一条裤子似的,像今天这样子打成个似乎不要命的样子,还真就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与他们关系还算是好的,可关系再好,总是比不过自家大嫂去的,所以她是果断地与自家大嫂选择同一条道儿,“得,等我跟嫂子下车,你们再去打,看看到底谁下手比较重些——”

这纯粹是调侃,惹得后头的灰妹到是忍不住要笑,她不管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打,就在她的楼下打,原因是不是与她有关,她都不去想,反正瞅着两张猪头似的脸,她心里头舒坦了。

星辰,转眼间就到了,此时早过了下班的高峰期,没有塞车那种叫人觉得烦躁的事儿,一下子就停在那门口,姑嫂俩下车去,把两男的抛在车子里,就朝着里头进。

车子里只有两人了,一片沉默。

厉声拿出烟来,给自个儿点了,正要往着嘴里送,狠狠地抽个一口的,明明就见着那丫头跟着恩秀进去,心里头还是不舒坦,冷不防后头伸过一手,把他指间的烟给夺过去——

他到瞪大眼的,手里还是没有力气的,开车到这里,已经算是他牛气的,“你连烟也抢,怪不得——”

后头的话,他到是没说,可意思摆在那里的,连烟也抢,怪不得连女人也敢抢!

徐技到是没把他的瞪视放在眼里,反而是拖着个疼痛的身体往后一瘫,大赤赤的样子,狠狠地抽两口,吞着云吐着雾,“你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些禽兽,不把人当人看,只知道自个儿折腾,我可是要把人弄回家里去,好好让我给疼着——”

听听——

这话儿说的,他可是清高得很,把自个儿同他们几个摘开来,还摘得个干干净净,不像他们那般不道地,就只想着暗渡个陈仓的,不把人当人——

厉声差点没让他给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这身在大路边,他身上还带着伤,还得注意点影响,早就是一记老拳往着徐技那脸上再招呼着过去。

真的——

他低着头,火光儿一闪的,那微弱的火光映出他的脸,忽然间觉得面上很烫,明明是那么点微弱的火,一下子就会灭的火光,却让他瞬间觉得很烫,而且是那种火辣辣的烫。

是不是有些个过分了?

他想着与张鸯鸯的关系,开始还真就是没有上心,一开始,她那眼里的爱慕,他不是没瞅见,压儿不在意,这样的目光,还真是见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不太当回事。

只是,他还从来没想过,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他都不认识,是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还是她一直便就是这样子,在他的面前不过是装着样子吗?

他不淡定了,尤其是见着她站在大哥面前露出那种幸福的笑意,还从来没想过,她还能那样子露出幸福的笑意,仿佛与他的事儿,压儿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是的,他就是个小心眼。

他承认的,他就是小心眼,见不得她乐。

许慎那个人浑,他是晓得的,什么事能做不出来,迟早有一天会做出点叫人侧目的事,还真就是做了,他没有一点儿觉得惊奇的,他不是没看出来,自她打从医院里出来后,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许慎眼里的兴趣,他要是看不出来,就不是个男人!

“大哥可没想跟人离婚——”他说道,说出个事实,都能听得自己的声音里都含着股恨恨的意味儿,“你还有什么法子叫他们分了?”

厉声的话,还真就是戳中徐技的痛处,这就叫做兄弟,什么事儿都往着你的心窝子戳,叫他心里生疼,连带着身上就更疼了些,叫他还就是瘫不住,两手指夹着烟,瞅着指间那点儿微弱的红光,似灭欲灭的,还跟他的情形差不多。

陈法没放手,他是晓得的,早上人家还比他早一步去接人,那指定是断不了的,只要陈法不断,他就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要断的理由——

“厉声,你真叫人不舒服——”

他咬牙,恨恨地说着。

这是事实,他还没办法否认,他所想好的事,只要陈法不放手,就跟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叫他恨得牙痒痒,也是动不了她半分——

厉声是那么个人,他自个儿不舒坦了,也不能叫别人舒坦,凭什么他只能远远地了看着,他徐技又凭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都一样——”他把话给丢回去,“我看着你也是不舒坦——”

两个人互相不舒坦,话也不太好听。

这边是这样子,可灰妹心情大好,先不论着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打架,看着两个人都成猪头样,她的心情一直是很好,总归是她可没办法把两个打成那样子,叫他们自相打着,才叫做解气。

“嫂子,你心情不错?”

陈恩秀要是看不出来她心情,那眼睛就是白长在脸上头。

灰妹在点菜,还不时地问着陈恩秀喜欢吃些个什么,听得她突然一问,脸上的表情依然很自然,她是高兴,是很高兴,不是一般的高兴。

“嗯,见到你很高兴。”她是这么回的,把菜单放在桌面,微一个抬头的,就见着张思洁的身影,一见着这个身影,她有一些的不自然,也只是眼神,当然,她很自然地收回个视线,装作没看见,“明儿个你见不见你大哥?”

陈恩秀喜欢她的口气,她是个爽朗的人,见不得别人说一句再藏个半句的,人家直接问,她自然是直接回答,“让他们看见了,我想他们也不会说,还是明天见大哥吧,我可怕死大哥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可是缩着双肩,做出怕的样子来。

那个样子到是逗乐着灰妹,她有种预感,她们会相处得很好,有些人,即使是认识很多年,处不来就是处不来,有些人一看就是会处得来的那种。

“那不是张思洁吗?”陈恩秀看着走过去的人,只看一眼便就把目光收回来,“就是那个跟浅浅一起拍戏的,大嫂不知道浅浅吧?”

于浅浅,那才是她好友,只是,有句话说得矫情一点,就是“红颜薄命”,今年没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得了那种病,没得医,就这么去了。

“于浅浅?”灰妹觉得这个名字熟,不是一般的熟,像是突然烙在她的身上一样,似乎是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是她的错觉吗?“她是演员?”

她问了,忽然间有种想要知道的迫切感。

陈恩秀点点头,“算是吧,她一般都演小角色什么的,也不太在意红不红的,就是个兴趣,打发打发时间的,于叔也不乐意叫她太累着,那身子,一累着就倒下的,上次就是跟那个人一起演的,叫做《蓝河魂》什么的,演个大丫头,回来后就倒下了,也不跟于叔说——”

倔强的好友,她想起来还是挺难受的,活生生的那么个人,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有吗?”灰妹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么个人,那电视,她也没看过多少,就是知道有这么个电视剧,而且张思洁是靠着这个电视剧一下子就走红的,仅仅是这些罢了,里头的演员或者是剧情,她也没有知道多少,“你们自小认识的?”

陈恩秀看着端上来的菜,那已经是胃口大开,在国外,天天吃的那个叫什么的,都叫她吃腻了,她也不爱叫个人侍候着自个儿,通常是有什么吃什么的,一回国,才明白这吃的还是国内的叫道地。

两个人也不喝酒,饮料什么都省了,直接地叫上白饭,和着菜吃。

“嗯,自小认识的,她是于家的,听说于叔到这里来了,我还没有去见见呢——”

“你是说于定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灰妹给迫不及待地打断了。

“嫂子,你听说过于叔呀?”她喝口汤才问的,这鱼汤白白的,喝不出一点腥味儿,一入口,那种浓郁的味道都叫她全身的骨头都能舒展开来,“他人很不错的,于婶早就去了,现在浅浅也没有了……”

她的声音挺低的,说着有些个难受。

于婶?

灰妹的脑袋里突然间闪现出一个名字来,叫她迅速地捕捉住,紧紧地抓住那三个字,“李利延,是谁?”

“那是于婶的名字呀。”陈恩秀没怎么在意,咽下嘴里的汤,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仿佛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在她的眼里,于婶是谁,百度一下就会知道的,压儿没有叫她引起注意,“都没了十几年了。”

灰妹手里拿着汤碗,失神地瞅着里头白白的汤,她不知道于定国已故老婆叫做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也没有去搜过于定国的资料,那三个字就跟着生一样长在她的脑袋里,一下子就说出这个名字。

可是——

她与于定国上次在飞机上也不过是头一次见面,人家也没有说过他已故妻子的名字,她也没有听过任何人说起过他妻子的名字,怎么就、怎么就?

“嫂子,你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汤,要不要叫人换一下?”

陈恩秀见她愣在那里,那汤一口也没有往着嘴里送,还以为是她不喜欢。

“没有,我喜欢的。”灰妹算是叫她给弄回魂,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把汤一口喝尽,还给自己再盛上一小碗,“只是想起一点儿事,恩秀,你有于浅浅的照片吗,叫我看看成吗?”

陈恩秀就当她好奇,也没有多想,便就是答应下来。

等着两个人吃好饭,灰妹去埋单的时候,发现单子已经叫人给埋了,正是张思洁给埋单,这让灰妹有些受之有愧,她已经不打算去做助理了,还没有跟张思洁说一声,这会儿还帮她埋单,她这个好意是承受不来的。

“还是不用了,这个单还是我自己埋吧。”她跟人这么说。

到是饭店的人有些为难,谁知道晓得大明星张思洁那个单就是挂在大老板名下的,一直便是这样子,现在这位客人又是这太态度,叫她真是不太好做,于是便让着旁边的人去跟张思洁说一下。

“嫂子,怎么了?”陈恩秀没弄明白,看着自家嫂子还没弄好,不由得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轻声地问道。

灰妹摇摇头,“张小姐给我们埋了单,我觉得不好承她的好意,你说是不是?”

陈恩秀算是站在她一边,觉得这事账也应该她们自己来结,这是她们姑嫂的事,没道理叫别人为着她们埋单,“也是,嫂子说的是。”

张思洁是个极懂得眼色的人,她没有过来打招呼,就怕是人家的私人聚餐,她自是不好上前,替人结账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做过,不过,她一片好意叫人家给驳回来,还是有点儿面子挂不住,可她还是笑着把事儿说明了,当作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一样。

埋单的主动权还是回到灰妹的手里头,她拿出现金付的,“要不今晚在这里过?”她问着陈恩秀。

回应她的是点头,陈恩秀吃饱了,也不想去别的地儿了,扯着她的胳膊,“嫂子,今晚我们睡一起,怎么样?”

“不行——”灰妹摇摇头,把她的手给拉开,“要不,你要是不怕你大哥的话,今儿个就跟我回家?”

陈恩秀悻悻然,只得作罢。

婚礼的脚步越来越近。

一点事儿也没有。

所有的人都仿佛消失了。

灰妹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这般的如意过。

只是——

如意归如意,她还是觉得有种不安,那种不安从心底溢出来。

“鸯鸯——鸯鸯——”

她醒了,面对着陈法担忧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陈法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担心,“你在做梦,一直在叫着什么钱钱的,怎么着做梦梦到钱飞走了?”

他那叫打趣,是叫她安神点。

岂料,灰妹到是脸色立即刹白一片,整个人颤了颤,有种落在冰窖里的感觉,怎么也不能暖和她自己,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她都能闻到那股子浓重的酒药水味,一闭上眼就能闻到。

她紧紧地抓住陈法的手臂,不愿意放开一下,迫切地问他,“你说是不是看多了,夜里也会跟着做梦?”

071

陈法瞅着她刹白的小脸,有种心疼的感觉,真不愿意叫她成这样子。“不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灰妹点点头,心里头有点定下来,人往着他怀里躲,喃喃地安慰着自个儿,肯定是她自己看看了于浅浅的照片,才起的梦。

一醒一睡,她睡着了,再没有做梦,睡得很熟。

陈法瞅着她睡着的样子,压儿没睡着,那是一夜没睡,守着她,就怕她再从梦里头惊醒,还有,这是多余的,她睡得安稳。

灰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一样,陈法心里头到是不太放心,到办公室的时候,给自家大妹打了个电话,才晓得这些天里小妻子嘴里的叫着压儿不是什么“钱钱”而是“浅浅”。

这让他有些疑惑了,按理说,小妻子压儿认不得于浅浅的,怎么就对于浅浅那么好奇,还去看于浅浅的照片?

他再打了个电话,是给于定国的,约他见个面。

灰妹不知道这事儿,她一直待在家里头,看看电视,玩玩游戏,要不就与陈恩秀一起出去,两个人现在处得很好,一点儿生疏感都没有,仿佛是上辈子的朋友似的。

“怎么的呀,给大哥发爱的短信呢?”陈恩秀凑近她,看着她用左手在手机那小小的键盘间打字打得飞快,不由得咋舌,“呀嫂子,你跟浅浅有点像呀,她也是用左手打字的。”

“左手?”灰妹有些愣,低头瞅瞅着自己的手,也发现自己是在用左手,于是去用右手,发现竟然用不习惯,要不是让陈恩秀这么一说,她还真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用的是在用左手,“可能这个方便吧。”

陈恩秀也没往心里去,话说了就过去了,“嫂子,那好象是江姨,又好象不是的样子。”她是压低着声音说的,好象有些不太确定。

灰妹把短信发送完,才去看那边,果然是见着江艳女士,不过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戴着墨镜,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江艳女士弄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是江艳女士。

奇怪——

灰妹不是没有好奇心的,她跟对面的陈恩秀做了个手势,叫她装作没看见。

陈恩秀心里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便是与她做了配合,当作是没看见。

没一会儿,灰妹说自己要去洗手间,打了个机会离开,便是去追着江艳女士,可能是她反应太慢,一下子就失去江艳的身影,有些个懊悔的。

“嫂子——”

陈恩秀欲言又止的,好象有着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灰妹看着她,不由得开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算是给陈恩秀吃了记定心丸,“江姨跟个男的走出去的,估计是没看见我。”她话说到这里就算是止住,没有说她见着江姨与那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男的?”联系起刚才江艳女士那种神秘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更加好奇,就算是陈恩秀没说,她也能猜得出来江艳女士与那个男的估计看上不去关系很不一般,她虽说对江艳女士偏袒着张天爱很不以为然,可那个到底是她妈。

“你有没有见到男的长什么样?”她喝着冰咖,让着那股子沁凉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流,叫她全身舒畅。

陈恩秀是看清的,差不多的形容一下,看着自家大嫂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忽然间眼睛一亮,拿起手边的杂志,递过去,“跟这个人很像,不对,就是这个人。”

那本杂志是为着城中的青年才俊做的专访,上头的人恰恰是董利民,西装笔挺的,看着不太起眼,身上自有一股子凌人的气势。

“董利民?”她拿起杂志对着陈恩秀,“你真看清楚了?没有看错吗?”

这两个人,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联系?她想不出来这两个有什么的必要,难道是说董利民的那个出事的保障安居工程,张秘书长也有份吗?

她刹时觉得那个心呀跳得厉害,见着陈恩秀使劲地点点头,她微叹口气,“这事儿,我晚上告诉你大哥,看他怎么说,我不想叫我家里的人拖了你大哥的后腿。”

陈恩秀没问是什么事能拖着自家大哥的后腿,有些事,她相信嫂子还是有分寸的,所以她并不担心。

再坐了一会,两个人就离开,分道扬镳。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Rihanna的歌声,那是她的手机。

她掏出手机来,看见上头显示着的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压儿没要有接电话的意思,知道她号码的人真不多,她都不知道号码的人,那就更少了。

但是——

有些事不是以她的意志为主,手机一直是响着,她关机再开,还是没用,还是那个号码,一直地打过来。

没办法,她最后还是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客气,“你谁呀,催命鬼吗,老是打电话过来?”

“你下午人在哪里?”

那头是徐技的声音,问得很直接,甚至都有点焦急的意味。

她有些奇怪,但是不愿意跟着他说话,“你有事就直说,不说,我就关机的。”要不是怕陈法打电话过来,她早就把手机电池给摘了。

“你见到董利民没?”徐技问,“就是下午在那里,我见着你跟着江艳过去,是不是见到人了?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你跟踪我?”她有些厌烦,质问道。

徐技听得出她不高兴,“没有的事,我哪里能那么空闲,下面的人拍到几张照片,传到我这里来,你得小心点,有什么事也别掺合着进去,知道吗?”

他那分明是关心,却叫着灰妹忽然间涌起一股叫做“不识好心”的一点点内疚,不过,她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你管好你的事就成,我的事不烦劳你来管!”

话一讲完,她就把电话给掐断了,着实没心情跟他说话。

陈法晚上回来时,灰妹把那事儿一说,陈法到是叫她不用太担心,已经有人在调查,如果张秘书长没事的话,等调查的事告一段落后,肯定没有什么事的。

张秘书长有什么事,到是与她没有相干的,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怕着江艳女士在其中有什么牵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她老娘来的,总不能看着她深陷的。

当然,这是在确保着不会连累到陈法为前提,所有的事都以陈法为前提,这便是她单纯的想法,她也不会轻举妄动。

离着结婚日期越来越临近,陈法反而是越忙,早出晚归的,就是想尽量着把手头的事都给了了,好带她去度蜜月。

她的日子很悠闲,什么事儿也用不着她来手,鬼使神差般,她去了墓园,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到那边时,她才发现自己到了公墓那边,而且还站在于浅浅的墓碑前,瞅着那张看起来很鲜活的面容,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

那难受,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似堵在那里,又似有几分激动。

“是你?”

那是属于男人的声音,很沉稳,带着岁月的积淀。

她回头,见着于定国,不由得微愣,“您也来这里?”

“我来看看我女儿。”于定国用手抹着墓碑上头的照片,将上头的灰尘全部给抹去,露出女儿那张鲜活的面容,“你认识我女儿?”

“没、我只、只是路过。”她话说得有些个心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就是简单的话,说起来能叫她觉得是硬着头皮说的,她的左手紧紧地拽着手机,屏幕锁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头弄来弄去的,“我先、先走了。”

于定国看着她的左手,落在手机键盘间,那个手势也与着女儿生前一样,叫他不由得多看上几眼,那种留恋的眼神,是将与他女儿一样的动作都当成他人生最大的财富。

“伯、伯父——”

她正转身,恰巧着找车位停好车子才上来的徐技面对面地碰个正着,她听见他喊于定国的声音,慌忙地从他身边走过去,那脚步走得可急了,就像是后头有凶猛的野兽在追着她似的。

正往上走的徐技赶紧着回头,他本就是见不到她,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让他很是难受,心里头的兽,仿佛就要跳出来似的,冲着她扑过去,“鸯鸯?”

他唤着她,声音很轻,似有恳求的意思。

她没有回头,任由他的手拽住她的手臂,站在那里,没敢太用力挣扎,这里是台阶,要是不小心,用力过猛的话,她还怕从这里摔下去。

“徐技——”于定国见着这个情形,出声提醒着徐技,也别做得太过分了,人家已经登记结婚,现在婚礼就要举行了,这个小子还在惦记着人家,不让人家走。“张小姐可能有事儿要先走。”

徐技像没听见,反而是拉着灰妹往下走,“你跟我走——”

灰妹有些被动,到也不是木头人,赶紧着求救起来,“于伯父,你叫他放开我,我有事要回去了——”

072

于定国到是想制止,无奈的是徐技这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真是犟起来,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他先头已经是说过了,可徐技当成没听见,就算是想阻止,也是使不上力。

可是,那总归是陈法的妻子,他还是开口了,“徐技,她已经结婚了,你别随着自己的子,那是陈法的妻子,你还记得不?”

徐技看也没看他,直接地不给面子,拉着人就往着台阶下走。

灰妹急了,她那是一点也不愿意跟着徐技走,这样的男人最好少接近,少接触,才算是个正理儿,没道理就这么着叫人给拉着走,她自然得挣扎的。

这一个挣扎的,便是个危险的举动,说是台阶,这块公墓是往着山势往上建的,台阶往下,坡度还挺陡的,架不住两个人在上头有太激烈的动作。

徐技到是还顾着她先,怕她的动作太激烈,真要从这里摔下去,动作慢慢地有些放轻,主要以防着她掉下去为主,“这里危险,你别乱动——”

明明就是关心着她的话,落在灰妹耳里,那叫避之不急的,跟个惊弓之鸟般,反而是挣扎得更加厉害,脚下一个踩空,人便失去重心——

她不是没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倾下去了。

于定国看着这个,瞪大着眼睛,来不太伸手,就见着徐技反应更快,已经伸臂把人给圈住,跟着她一起摔下去。

那台阶几乎有三十几阶,这么摔下去,直接从上头滚落到下面,两个人却是动也没有动,于定国赶紧着下去,看着张鸯鸯让着徐技给护在怀里。

“徐技,张鸯鸯?”他叫着,却是没敢上前去碰两个,直接地打电话叫人来。

灰妹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就知道自己从高处摔下来,有点疼,也不是太疼,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徐技护着她,心里头那个叫五味杂陈的,也不知道是说什么才好,她试着一动,想从徐技的怀里出来。

“你别动——”

于定国出声制止她。

她一愣,见着徐技闭着眼睛,嘴唇边有些血丝,她给护在他怀里,明明是他惹的事,害得她摔下来,她心里头怎么就觉得像是欠他什么的?

“也许是摔着什么地方了,你别动。”于定国看着没有声响的徐技,除了点血丝,身上全部叫衣服给挡住,看不出有哪里伤着了,“等人来。”

她怎么能这样子在这里等着人来?

叫人看见了,她还怎么解释得清楚?

“不行的,这样子不行的,叫人看见,我怎么解释?”她满脸的焦急,真想立时起身,把徐技给丢到一边去,总之,她压下心底那些个突然间涌起的一些莫名的想法儿,赶紧着想为着自个儿撇清。

于定国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知道这样不太好,瞅着个人,也晓得这样子让别人看见着实不太好,“没事,我叫的人还是信得过的,不会乱说话。”

这下子,灰妹才算是放心一点。

等着把徐技处理好,这都已经是大半夜,人到底是为她受的伤,她也不好太早走,只得待在那里,听见医生说徐技没事,她才算放心离开。

“灰妹,你怎么在这里?”她刚走出病房,往着电梯那边过去,忽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个心虚,赶紧地转过身,见着个胖胖的身影,“升虹,你也在这里?”

她说话间还回头看一眼,生怕着叫李升虹看见她从哪个病房里出来。

李升虹到是没注意她从哪里走出来,就是远远地见着个人,跟她很像,就叫了一声,等人转过身来,还真就是,她手里头提着保温瓶,快步地走灰妹面前,“你这个家伙,要结婚了,也不跟我说声,真是个坏蛋。”

灰妹一看她那个表情,也不像是看见她从徐技的病房里出来,她松上一口气,露出个笑脸,上前挽住李升虹的胳膊,“碰着你真好,我还想着去找你,叫你当的伴娘呢,你愿意不?”

李升虹先是露出笑脸,然后又有些迟疑,低头瞅瞅自己胖乎乎的样子,觉得有些个惨不忍睹,拿着自个儿的脑袋撞向她的脑袋,“你打的如意算盘,指着我衬出你的美丽是吧?”

“你知道就好了。”灰妹知道她在开玩笑,也跟着开起玩笑来,“对了,你在医院里做什么,是有人不舒服吗?”

说到这个,李升虹脸一暗,叹口气,“我爸出来了,算是保外就医吧,都是我姐跟我姐夫给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哎,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就心烦,反正我爸现在没事就成了……”

那是她的家事,灰妹也不太好意思往深里打听,有些事,李升虹愿意说就早说了,不愿意说的事,她又何必叫人说出来,“我去看看伯父吧?”

“我爸刚睡着,下次吧。”李升虹努努嘴,“你可真行,杂志社自己不做了,让我顺顺当当地占个名额,真是的,下次不许这么做。”

她笑笑,也没有多解释什么,有种朋友,不用说也知道的,话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说太多显得矫情。

“你那位真是陈市长呀?”

“是呀,自然是真的呀。”

“小坏蛋,你现在是发财了呀,占了那么个大便宜!”

“什么哦,是他占的便宜,他娶了个小年轻。”

两个人好久没一起见面了,话自是很多,医院门口分手的时候,还是意犹未尽。

待得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她知道陈法在忙,冲个澡,给自己热了点饭,地吃过,把肚子填得七分饱,睡觉时发现床头放着一张纸,那是陈法给她留的,叫她回去学校一次,给她联系好留校的事。

早上醒来的时候,灰妹伸伸懒骨头,打算按着陈法的意思回去学校一次,胡乱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找工作,叫着他给安排好,其实也是不错的。

她不是什么有着大野心的女人,有着强烈的事业心,还真就是没有,就是想要份工作,好叫自己不天天闲着罢了。

留校的名额已经有她,她去学校时,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这些事,她懂得的,又不是没经过什么事儿,这种事常见。

“In this California king bed, Were 10000 miles apart, I'll be California wishing on the stars, For you're heart on me, My California king……”

Rihanna的歌声,那是她的手机。

她最喜欢这歌,于是果断地做了手机铃声,赶紧着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还是陌生的号码,可是来电却是显示着本地的号码,她怕是徐技打来的,昨儿个他叫她去看他的,她还没去。

她是不想接电话的,把手机给塞回去,可是那个手机铃声跟个催命符一样催着她,叫她不想接也不行,她可以想,要是不接电话,恐怕会是一直响下去。

果然,她一接电话还真就是徐技那个人,头一句听到的便是他含着几分得意的声音,“你要是不接电话,我就跟你耗着——”

这个人,可真是恶劣,明明是觉得恶劣的一个人,破坏着她平静生活的一个人,她的嘴角为什么会上扬,许是她就是这么个矫情的人。

“我今天得试婚纱,没空见你。”她直接地说。

“明天。”那头也不含糊,直接地换了个日子。

她还是说,“明天我婆婆来,要招待她,更没空。”

“后天。”那头赶紧着换个时间。

“我说没空,你耳朵听不懂人话是吧?”她恼了,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吗,“别再打电话过来,再打电话过来,我叫你好看——”

“你怎么叫我好看,要不你现在过来就叫我好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技把这个发挥得挺好,什么话都让他给不轻不重地挡回去,还能让人气着。

灰妹就是给气着了,赶紧着掐断着电话,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说再多还是气着她自己,跟这种没得道理可讲的人,怎么算都是她吃亏的,真想现在换个手机号。

尼玛!

她真想骂脏话,回头见着几个同系的同学,话到嘴边又给收回来,好歹她以后也要为人师表,还得自己给留些形象。

“鸯鸯姐——”

迎面走来的正是陈丽,她还是大二,虽说大学里人家都说混满年头就行,比起灰妹这个大三生来,还是有课的,在学校里看到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灰妹觉得那是来者不善,一看就晓得,那小脸儿绷的,就是那一声“姐”,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带着个嫉妒的意思。

“陈丽呀,真巧呀。”她也不含糊,表情淡淡的。

陈丽一个人,在学校里一直是处不太好,她当那些都是嫉妒,这年头笑贫不笑娼,那些人看不起她,谁知道心里头是不是想跟她一样呢,“鸯鸯姐,你真是太不地道了,有了陈大市长,怎么着还想拉着许慎不成?”

这摆明着来找事的,叫灰妹心里头一堵,这许慎是她要的吗,压儿不是吧,那个犯起浑来什么都不顾的人,她要是想要,叫她让雷给劈了。

这是心里头的话,她也犯不着在陈丽面前嚷嚷着,跟个不相干人,说个话也是闷的,她面上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许慎?许慎是谁?我都不认识。”

她那个表情恰恰好,装得很像,颇有点演员的天份。

陈丽瞪着她,觉得她特别狡猾,她还不知道她的事儿,早就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厉声就是从她那里抢来的,现在许慎,她也是要定了,反正着谁好,她就攀着谁!“别以为你与厉声那点破事没人知道,你别装清纯……”

“嗯。”灰妹到是点点头,像是赞同她的话,“嗯,我也是知道你与厉声那点破事,大家彼此彼此,用了同个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想用许慎的,自己去努力点,我可不奉陪。”

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陈丽不让她走,伸手就扯住她的胳膊,怒从心头起,一巴掌便是要甩向她的脸,力气没个控制的。

灰妹那是叫人打得很有反应力,也不顾得躲,比着陈丽的速度更快,一下子了巴掌甩出去,狠狠地打在陈丽的脸上,打得陈丽都懵了。

她还不解气,直接地凑过脸去,贴着陈丽的鼻尖,“打人前可得注意了,别没打着伤着自己!”话一说完,她推开陈丽,自己一个转身。

“哟,还真行,这出手重的,可真叫我心疼——”

岂料着风凉话冲她过来,她抬眼望过去,除了许慎还能有谁?

她看见许慎,就像是见着八辈子的仇人似的,带着打陈丽的那股子余韵,直接地举起手,冲着许慎打过去,“啪”的一声,竟让她打个正着——

“解气了?”

许慎也没捂着脸,就那么带着几分笑意瞅着她,也不看陈丽一眼,直接地把人当成壁花。

那种笑法,让灰妹觉得骨子里泛起一股子冷意,跟大白天撞鬼一样,还有人被打了,还笑着的?她着实接受不了这种重口味,赶紧着拽着包包离开。

“许少——”

陈丽受委屈了,委委屈屈地瞅着许慎,那是半点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

许慎没看她,赶紧着大踏步地追前头的女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睡一会,准备上班去了,哎哎呀,我是个废柴……

73-76

073

灰妹听见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头一惊,便忙着跑起来。

许慎见她跑,就在后头追,盯着猎物,从来也不打算就这么着放弃,他自有他的盘算,什么叫做个兄弟妻,不可戏,还真就是不知道。

人得比了后才晓得是个怎么回事,有了失去才晓得什么是自个儿要的。

不晚,还来得及。

他是个很容易叫自己就从迷雾里走出来的人,既然有了目标,还是一条道走到黑,谁也没办法拦住他,轻轻松松地就追上前头的人,把人给一把拉住,用一个力——

灰妹这回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就她这个单薄的身量,哪里经得他一拉的,到是恨不得长在地上,叫他拉不走,可是,那总归是幻想来的,一下子被拽着入他怀里。

鼻间尽是属于着许慎的独特味道,叫她想挣扎,想是想,配合着行动,手脚并用着,跟个疯子似的胡乱地抓着他的脸,他躲开脸,她的脚就踢过去,叫他顾着了头顾不了下头。

光天化日下,男人与女人的纠结容易叫人侧目,一下子就是吸引着很多目光,许慎到是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任由着她像个疯婆子一样的挣扎打闹,脸是到是叫她抓了几下,腿也给踢到几下,千防万防着,总会有那么几下子中招的。

他的脸色难看,“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叫别人看好戏,我可以奉陪的。”

灰妹不是不在意这个,叫他的话给制止住动作,也没有看看四周,很淡定地收起激烈的情绪,冷冷地瞅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种刻骨的埋怨,“找地方谈谈,总之,就这一次,以后别叫我见你——”

她的口起伏着,脸上看着冷静,心里头到底是意难平,叫她很是难受,气给憋着,很是难受。

许慎点头,这叫正中下怀,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索拉着她到自己的车边,还挺绅士地打开车门,让她先上去,再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车子立马就发动起来了,“没想到,你会回学校,我还以为你要躲在家里,都不敢出来了。”

他说的话,带着玩笑味,像是在取笑她一样。

灰妹没有炸毛,她很冷静,仿佛没有听到些什么似的,懒懒地靠在那里,好叫自己的情绪真正地平复下来,有时候,太激动不是好事,瞅着他脸上的几处叫她给抓着的红处,她心里头还是不太满意。

她没理他,他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悦的,这人在身边,不把握着机会才是傻子,置什么破气的,他还没那么想不开,只是,问了一句,“知道陈法为什么娶你吗?”

她回头瞪他一眼,那个目光含着几分恨意,“你想说什么?”

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压着她的心,叫她本就是坐不住,伸手就要拍向他那张无耻的脸,叫他难看,也叫他无法说出叫她心痛的话来。

“我在开车,你要是一巴掌打下来,我受着就是,可你还是命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晓得吗?”许慎冷冷地丢下话,“打我算是什么个能耐,你怎么不一巴掌朝着陈法的脸上轰去了?”

这个问,叫她一下子愣在那里,脸上充满着迷茫,迷茫又是慢慢地淡去,蒙上层暗,不是不知道,世上哪里有没理由的爱,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就像她与陈法,天上掉下老大的馅饼,叫她给捡着了?

她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置在膝盖上的包包,牙齿紧咬着唇瓣,将那粉色的唇瓣咬得血色全无,还是那么死死地瞪着包包,好象那是她前世的仇敌一般。

“我爸到底与陈家是有什么关系,董利民跟我妈有什么关系儿?”她满脑袋子里全是迷雾,好象从里头走不出来,给绕在里头,叫名为“相爱”的两个字给封在里头,不想拔出身来。

可是,这事从来就不能如她的愿,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明明是自己争取来的,却又是镜中花水中月,只能是看着,手一碰,便会碎,即使她不碰,也会有人来碰,碰得更碎。

“当年你爸还是特种大队的队长,陈法与陈烈都是跟着他的,不是出了次任务,你爸牺牲了吗,其实救的不是陈烈,救的是陈法,总归是他们叔侄俩得有一个要娶你,就是这么回事。”

许慎说得很简单,却叫灰妹整个人觉得冷。

然而,她却强自撑着,冷冷地瞪着他,“这有什么的,总之,我们现在很好就是了,你来说这些,真是无奈长了张人脸——”

她话还是说得很狠的,没给留什么面子。

许慎到是笑了,不能怪他暗地里下黑手,这个本来就是事实,就是到陈法面前说起来,他也落不到下处去,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事,当然,没有人给能叫着陈法娶她,他那个人,没有人逼着他做事,除非他自个儿愿意。

这些心里头的话,他不想说出来,说出来于他有什么好处,那是一点儿也没有。“董利民与你妈?”他瞅她一眼,“我说是情人,你相信吗?”

“情人?”

她听着,心里头意难平,到底是还年轻,心里头想的太纯粹,期待着是纯粹的相爱,她与他一见钟情,他们相爱了,相爱了,结婚了,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

她有些纠结,觉得她与陈法的关系就如同在走着钢丝一样,底下没有气垫给护着,一不小心掉下来,叫她有种会粉身碎骨的危险。

明明那个人就叫做陈法,叫她一下子就映在心上的男人,要什么理由才娶,很重要吗?

她问着自己,冷不防地听见着许慎说出江艳女士与董利民的关系,叫她好生吃惊,想起自己见到的情形,那次见到江艳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还是信了几分,但是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扯在一起?

利益还是什么?

她不相信是为了名儿,嫁给张秘书长已经是个名儿,她想不出有什么地儿可以叫着江艳女士不爱惜她自个儿的羽毛,与着那叫董利民的男人厮混着。

“这不可能——”她不是为了维护她老娘江艳女士而维护,而是她知道依着江艳女士的子压儿不可能会这么做!

“如果说董利民是你父亲,你觉得这件事还会不可能吗?”

许慎下一句的话,就叫她刹时跌入着无底的深渊。

李升虹的姐夫,那个承建着保障安居工程又出事的董利民,是她的父亲?

她不由得绽开僵硬的脸,强自挤出几分笑意来,只是,那笑意比哭更难看,“你犯不着这样子来哄我,董利民怎么可能是我父亲,你魔怔了吧,他早就死了。”

国家都追了烈士,现在又跟她来说,她父亲还活着,还是那个董利民?

“你要不相信,也行呀,你要是有胆子到陈法面前去问一问不就结了,我想他会告诉你更详细的。”许慎见好就收,不过是送着陈丽到学校,到是叫他还是有几分幸运,见到她。

他心里头有几分不甘,就是不能叫着她好过,凭什么她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叫他一个人在那里犯浑,见不得人好,就是他的态度。

只是,瞅着她那张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到叫他向来冷硬的心里都犯起些疼意,让他都是难受也得受着,事儿是他说的,难受是他给惹的,所以他难受还得自个儿受着。

灰妹没看他,只是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得出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从头至尾,或许是陈法早就是知道她父亲还活着,到底是她父亲有什么事儿,能叫着陈法冒着娶她的风险?

是的呀,她不由得自嘲,现在可不就是个风险的嘛,要真是董利民是她父亲,不止是烈士就是空谈,更还有那保障安居工程倒塌的事,都是牵扯着一大片儿,难不成陈法也有把柄落在她父亲身上?

说到父亲,她其实是想不起来,一点印象也没有,或者说她太冷淡,还不如于定国站在她面前有些形象感,那是个慈父,心里头不是没有几分羡慕的,但羡慕归羡慕,不是她的。

“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她瞪着他,没曾想,就是出来一次,就叫着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着,“别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感激你。”

许慎到车子停在她的楼下,两手一摊,“我也没叫着你感激我,就是见不得你给蒙在鼓里,当作我做一回好人好事不成吗?”

灰妹的手心真痒,不由得问自己,这都叫做什么孽,按道理,她也没有杀人全家,刨人家祖坟的,犯不着叫别人在后头一大堆子事冲着她来,敢情着,她以为的安全堡垒,都是个假象?

她去了个——

可今儿个偏就是个假日,早上出门时还没见着陈法的身影,这一回家,就见着陈法站在窗前,她打开门进去就见着人,他对着的窗,可不就是能看见谁送她回来的。

“你回了呀——”她的声音有些不阳不阳的,自个儿落坐在沙发那里,“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今儿个还忙着呢。”

她嘴上这么阳怪气地说着话,心里头可是跟乱麻一样,快刀也是斩不了。

“许慎送你回来的?”陈法还站在窗前,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都看见了,还问个什么劲儿,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她是小心眼,可心里头还留着那么点盼头,盼着他能说个什么话的,叫她心里头好放下来。

“嗯,路上碰到的,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特别搞笑,他说董利民我那个本来已经牺牲的烈士父亲,真是太可笑了。”她当作开玩笑一样说,自己还笑弯在沙发里。

明明很紧张,可她还是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无所谓态度,就是在等待着陈法的说辞。

沉默——

还是沉默——

陈法回转身,瞅着她故作玩笑的样子,凭着他的人生阅历还能看不出来,她在强颜欢笑着吗?

终于,他的声音打破一室的沉默,“是的,董利民是你父亲——”

这个话一下子冲破她的防线,叫她如决堤般崩溃,甚至防线全无,冲到他的面前,踮脚使劲地拽住他的衣领,“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了吗,他不是死了吗,不是救你才死的,那烈士园里埋的都是谁?你别告诉我,他借尸还魂了?”

她脾气一暴发起来,还真是控制不住的大声,吼得那叫用尽着她全身的力气,话还没完,这眼泪就要掉下来,她狠狠地一把手就把眼里的湿意给抹去,不叫着这眼泪留下来,她觉得自己真矫情。

还哭个鸟!

还以为他能说出来个道道也好,说出来哄着她的话也好,可是,她忘记这个人叫做陈法,话还真不瞒她,还真是实事求是地说出来,叫她心里头那么点盼望都瞬间叫着浇息了。

哭,她还是觉得矫情,有什么可哭的,大不了,心比较疼,用得着哭,就算是哭,也是一个躲着哭,就是不在他面前哭。

“死的是董利民,你爸是整容成他的样子。”陈法瞅着她要哭却还是强自忍着不哭的样子,伸手想抚向她的脸,让她给躲开,不由得手里头觉得一空,像什么东西都是抓不住一样,叫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慌,“他一直活着,没死——”

“他为什么没死?”她打断他的话,不愿意看他的眼睛,回避着他明显带着关心的视线,“你给我说说,他不是你们队长吗,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样活下来?”

谁能跟她说说,她那个明明牺牲的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救的人还是为着隐瞒着他什么事去死的?

没等着他回答,她脸色一冷的,“难不成,你以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特意来娶我的?”

“鸯鸯——”这话一出,陈法的脸色比她还难看,那不是心虚,那是愤怒,一腔子感情让她给简单的一句话给抹得个干干净净的愤怒,“别说你会后悔的话!”

她知道她应该接着这句话,把所有的事儿都给抹过去,跟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他好好地过日子,举办着婚礼。

可是,她不能——

她这个人就是有些倔,别的没有什么优点,她爱起一个人来,可能低到尘埃里,决绝起来,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挥开他的手,不叫他碰自己,碰一下就是受不住,转身便是要走,离开这里,她有妈跟没妈一样,老爸活着,也跟没有老爸一样,有丈夫,不,现在没有了——

“鸯鸯——”

陈法有些失态,背后他的人,是谁?

但此时不是找出那个人的时候,他得留下她,不然的话,那么就是失去了她!

“你别碰我——”

她尖叫着,整个人都是跳起来,拒绝着他的碰触。

陈法不让,把她直接地扑倒在地板里,对着她带着决绝的眼晴,那里头的狠意伤着他了,伤着他的心,“你不能走,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鸯鸯,你知道吗?不能走,一步也不能走——”

她动着,试着逃离,哪里抵得他全部压下来的身体,跟个瘦弱的小白兔一样逃不出去,被动地瞪着他,仿佛那样子就能叫着他放开她。

她不说话,不跟这个残忍的人说话,她要求不多,只要他哄哄她,哄哄她,把她给哄过去,跟她说父亲早已经没有了,那活着的董利民不是她父亲,从来没那种事,他爱着她,就这么简单的结婚,就这么简单!

可他一句话也没有,偏就把事实撕开在她的眼前,叫她痛不欲身。

她可能忍受别人不爱她,忍受别人的嫌弃,却没有办法忍受着陈法可能也是嫌弃着她的可能,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承受,那就是在剜着她的心,剜得她鲜血淋漓。

“董利民与你无关,他是他,你是你。”他低下头,额头对着她的额头,觉得上头一片冰冷,就如她的脸一样,没有丝毫的暖意,叫他心慌,“你跟他的事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听着,谁要是告诉你这个事,就是指着我们不合,你听见了没有?”

她听见的,听得清清楚楚,人生还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楚过,瞪着他,把他所有的话都听入耳里,离得越近,他的气息都落在她脸上,叫她想躲,这种亲密的举动,她不愿意了。

陈法容不得她,薄唇贴着她的唇角过去,瞬间占领着她的唇瓣,吻得凶狠,吻得干脆,吻得热烈,似乎是将她的灵魂都给吻住,叫她不能轻易地说分离。

那种吻,她跟着毫不示弱,迎上去,似用着自己最后的热情回吻着他,两个人瞬间纠缠成麻花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衣物散落一地。

娇软的身子缠着他壮的身体,似着水蛇般,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半边脸,从发间露出来的唇瓣,叫他给深深地含住,跟着身下的节奏,纠缠着她的唇舌。

他要的还不够,抬起她两条虚软的腿,圈他劲实的腰间,抱着她,叫她的背抵着墙壁,深深地撞着她,似要撞到她的灵魂深处,浓重的喘声就在她的耳边,叫她听得刻骨铭心,铭刻到她的骨子里,怎么撤不出来。

“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他抽开着身子,牙齿啃咬着她的唇瓣,那上头叫他咬得似要滴血般,还不肯松开口,身下抵着她的渴望之处,就是不肯深入,轻轻地研摩着,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

那身子还留着个迫切的渴望,恨不得将自己送上去,不给自己留一点儿,她试着贴过去,想要着包容着他,叫他给狡猾地躲开。

她不干了,她怒了,便是伸着那似着柔若成无骨般的小手儿去抓着它,还真叫她抓在手里头,不止是烫,还是种气势,叫她甘拜着下风,嘴里胡乱乱地嘤咛着,晶亮的眼里含着一丝水意。

“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他还是不放水,揪着她,不叫她痛快。

她偏不,心里头可是执拗的,哪里能这么就如他的愿,小手跟着揉弄着他骄傲的物事儿,感觉着像如天鹅绒般的滑腻之感,手心间全是他叫嚣的霸道,揉着弄着,还用双手圈拢着,叫他离开着她的温暖处,十指儿一张,便是上下滑动着起来。

陈法无奈,还真叫她给弄得进退不得,投降在她的倔强里,不得已拉开她的手,挺身满足着她,充实着她,也叫自个儿舒服着,低吼声盈满整个屋子。

床里的人还睡着,床边站着一个人,任由着长发披肩,遮住她的脸,那是已经醒来的灰妹,她瞅着睡梦里的男人,那刚毅的脸庞,伸手便要抚过去,半途中又是堪堪地缩回来。

不敢碰。

怕惊醒了他——

他一醒,她怕自己走不了,怕自己舍不得。

转身,装作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不带走一点儿东西,就是那枚与着陈法一起挑的戒指,也放在床头,没有拿走,她走得干干净净。

关上门的一刹那,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发现,床里的男人已经醒了,被子他的身上滑落,健实的上半身残留着她激情时留下的指甲痕迹。

074

灰妹一直走一直走,感觉着前路茫茫的,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叫她一直往前走,再往走,走得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才发现身在十字路口,迎面的车子正朝着她冲过来,赶紧地往回退,退回人行道。

车子她的身前疾速地飞驰而过,让她全身都惊出一身冷汗,老天明鉴,她可真的没有半点要寻死的意思,说她胆子小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是还想好好地活着,不会这么想不开。

出了身冷汗,她才冷静下来,觉得双腿走得僵硬,再没得力气,扶着路边的行道树,她挺狼狈地撑着身子,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叫着那颗悬起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伤心,很伤心,可伤心有什么用,背部靠着树干,瞅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笑的,前面的路那么宽,好像没一条能让她顺顺当当地走下去。

回家?

她不知道哪里还有家。

哪里还有她的家?

不如回学校吧?

她打了个主意,便找着前面的公车站牌,果真叫她看见有去往着她学校的路线,果断地站在站牌那里等。

到学校时,已经是近中午。

李升虹没在学校里。

灰妹忽然间觉得到处都是自己一个人,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发酸,又是恨恨地抹着自己的眼睛,抹出几分湿意来,明明叫自己不哭的,现在到是好,就哭起来,真没有出息。

她一边吃着方便面填肚子,一边数落着自己的没出息,真是个没用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出来后还把自尊当饭吃,到处拿着卡花钱,也没有给自己攒点私房钱,现在沦落到以前一样,还是吃方便面。

“阿位哥,你有没有地方可以介绍我去工作的呀?”面吃完,汤喝完,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阿位,想来想去,也没处可去,能投奔的人连两手指头都没有,“没有的事,都没有了,阿位哥,我们不谈这个行吗,我现在只想找份工作,哦,那好,我几时过去?明天呀,好吧,我明天就过去——”

阿位还是帮她的,上帝将你所有的门都给关了,还是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子,这是她的感觉,松口气,便是瘫在自个儿的床里,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等着第二天早上,灰妹便是把自己给收拾一下,直接去“四海建设”,那里在招人,也不知道阿位在里面到底是做得怎么样,反正是她靠着关系,顺顺利利地通过面试,做个小助理。

她到是无所谓关系不关系,做助理这活儿,还是难不倒她,就是杂志社那边陈姐的子,她都能处得还好,现在又没有人像陈姐那么要求,做起事来,没两天就得心应手了。

阿位是每天回学校的,她也一样,基本上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但是碰见的时间还是不多的,有时候一天也见不着人。

“中午一起吃饭——”她刚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阿位的声音,没等她开口,那头已经传来电话挂上的“嘟嘟”声。

一起吃饭?

灰妹没有迟疑,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赶紧着收拾着桌面的东西,拉着包包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再打个卡,冲出“四海建设”大楼,直接地跑去街对面。

她站在那里等了会,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身西装的阿位就走过来,手里头提着个公事包,冲着她露出笑脸。

那笑脸温暖极了,叫灰妹的心里头一下子就暖和起来,“阿位哥,你现在挺神的呀,唔,真是帅气的阿位哥。”

阿位瞅着她,看着她的笑脸慢慢地淡下去,才算是满意地微点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位怎么了,现在成这样子天天回学校的?”

大马路的,谈这种事合适吗?

她觉得不太合适,就拉着他走,离着“四海建设”不算远的小饭馆,两个人进去,还得等号,都排到102号去了,这叫人真等不了,再问了问有没有拼桌的,才总算是等了二十分钟便有了位置。

一张大桌子,拼坐着七个人,共三路客人,各管各的吃,谁也不碍着谁。

民以食为天,两个人点了几样小菜,先是填饱肚子为重中之重,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灰妹一贯是个胃口好的,当着阿位的面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想吃的就吃,“阿位哥,我这几天全吃的方便面,真是的,吃得那是嘴巴一张吐出来的气都是方便面的味道。”

她说的挺夸张,叫同桌的人听了去,忍不住“噗”的笑出声,叫他身边的女孩子给递个白眼给他。

阿位真是拿她没办法,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粉红的钞票给她,“自己省着点花,领了工资还我。”

要是没有后头这句话,灰妹是不会接的,有了后头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路还是有奔头的,赶紧着接下来,于是便摆起阔来,“阿位哥,今儿个我来埋单,我请你。”

“哎哟——”

回应她的是阿位的一记爆栗子,叫她捂着被爆疼的额头,缩着脑袋,故作着一副可怜样儿瞅着他。

阿位是有些气的,但到底是拿着她当自个儿妹妹疼的,就算是气,那也是一会就过去的,为着她而心疼,“埋什么个单的,给你点阳光就灿烂,真是的——”

她咧嘴笑,傻乎乎的,也不在乎。

吃完饭,埋好单,两个人并肩出去,外面阳光还挺好,还没到冬天,正是秋末,有些冷意,穿件线衫就成,但也不凡路上见着穿超短裙的姑娘们。

“你跟那位到底是怎么了,现在这是干嘛呢,闹了,要自力更生了?”阿位还是得问她,有什么矛盾就得快点儿解决了,省得她一个人在外头。

她知道逃不过这一问,反正也没有人来找她,她除了去学校还能去哪里,她不说,要找她的人,还能不知道,没来找她,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烦着呢,不想说。”她脚步停下,兀自站在那里生闷气

阿位见着她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没由来地涌起一把火来,那手就指到她的面前,“你这是在我面前生个什么气的,有气找你那个陈大市长撒去,自己一个人走出来,当你自个儿有志气的?”

她蔫了,赶紧着跟他赔不是,她哪里跟他生气,那是跟自己生气,他说的还挺对,真没有志气,蔫蔫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就瞅着他,“阿位哥,他们说董利民是我爸,你没有觉得?”

“谁跟你说的?”

阿位不是问怎么会这么个事,反而是问谁跟她说的,这话她还能听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来的,叫她一张脸暗得跟个炭一样。

她蹲在街边,有种不想走的感觉,还真是呀,一个个的都知道,就她一个人不知道,真是的,这种感觉真是不舒服,她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看着阿位,“你说我要去往董利民面前,他会不会装作不认识我?”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事儿,他怎么能猜得出别人的心思,更何况那是董利民,也不是他自小认识的隔壁叔叔,他进入“四海建设”,也是有原因的,事儿办好了,自有他的光明前程。

“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干,好端端的掺合进去干嘛?你是想大义灭亲还是想怎么着的?”

她打个机伶,叫阿位的话弄清醒,两桩儿都不愿意做,大义灭亲,她犯着吗,那是她父母,再怎么不是,也是她父母,同流合污,更是算了,她也没有那个本事,有个小工作,能过日子过了,她也就能满足的。

“那我现在要辞职吗?”她还是可怜巴巴地瞅着阿位,盼着他给出个主意。

阿位把她给拉起来,曲起着食指敲敲她的额头,“做着,当作不知道不就行了,你不是失忆了吗,谁记得谁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乐了,头一次觉得失忆是个好事。

可——

她想到一件事儿,有些个迟疑的,“你说我以前知不知道董利民是我父亲?”

阿位瞅着她,那个眼里带着几许迟疑的神色,又似乎是有些不忍,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秋日的阳光下,明明还不冷的天儿,叫灰妹一下子跌入冰窖里般,让她通体生寒,瞅着他,她脑袋里所有的事儿都似乎是联系到一块儿去了,竟是笑了,那小脸显得几分俏生生的风情。

“你说阿位哥,以前我跟厉声,是不是我那个死而复生的父亲让我去的?”她笑着,那个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字的,融合在一起显得有几分诡异的样子。“你告诉我,是不是?”

阿位是知道的,以前灰妹的所有事儿,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他那是头一个知道的,灰妹真把她当哥,有什么事儿那是头一个对他说的,他晓得她不想做了,只是突然出了意外,她入医院,失忆。

他想着失忆也是挺好的,至少以前那点事儿不用再想起来,董利民人有手段,带来也做得大,偏偏是做着那么大的生意,还利用着自己的女儿,自己还另娶了别人,真叫他看不起,

灰妹脸色灰败,没有一点儿神采,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她瞅着他,低低地说道:“阿位哥,你说我都做的什么事儿,难道就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我就得舍了自己去帮他接近着厉声,他都不替我想想的吗,我还是他的女儿吗?他有把我当女儿吗?”

她笑得很大声,笑得跟个疯婆子一样,引来路人的侧目,她也是不在乎,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面子还是她这副叫着那些个男人都碰过的肮脏身子?

“当然,他不在乎,他有娇妻娇儿,还用得着在乎我这个女儿!”

她眼睛流出泪水,心如死灰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时,我才发现昨天好象弄错章节名了,今天才是74章,昨天是73章——-来吧,亲们给我撒花吧————来吧,表害羞,拿着你们手里的花,撒向我吧

075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去了————给我撒花吧——希望我睡醒后看到好多花 阿位真是见不得她这样子,还以为她终要是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哪里想得到受罪的还是她,叫他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阿位哥,我挺可笑的吧?”她流着泪,脸上还是笑着,不待阿位才扶,她自己已经站起身来,“真是的,我矫情个什么的,人家那不是我父亲的吗,我去堵一回也是不错的,你说对不对?”

阿位看着她,心里头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说什么才好,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安慰人的话,有时候真是难说。

“灰妹,你做什么去?”他正想拉住她,就见着她拦住出租车,直接地跳上去,他想跟着去,那车子已经开走,偏就是这会儿过去的出租车都是有人的,找个拼车的也没有,想追也是没处追去。

灰妹跑得这么快,那是满肚子的怒火,叫她没有地方发泄,直接叫出租车往着张秘书长家过去,她见不着董利民,那么江艳女士她总是见得着的。

她主意一定,便是千百头牛也是拉不回来,哪里曾想她在那家里见到于定国,正是由着江艳女士在招待,叫她一肚子的话只得是吞回去,硬生生地压在肚子里,脸色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僵硬得很。

“鸯鸯,你回来了?”江艳女士见着出现的女儿,有个一愣的,这个女儿自从与陈法的事确定了后,便是一直没有回过家,她反应得很快,笑得一脸欢喜的,“快来,见过你于叔。”

灰妹只得上前,朝着于定国打招呼,淡淡地叫了声:“于叔。”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于定国,才叫了声“于叔”,那泪便是落下来,跟着落了极大的委屈似的,泪一下,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双肩跟着哆嗦起来,哭得好不可怜。

这个女儿——

江艳女士还是头一次见着女儿哭,就是她打她巴掌时都没有见过她哭,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成泪人儿,到底是从她怀胎十月、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说没有心疼,也是骗着自己的。

可当着外人哭,她就有些落不下面子来,面上带着心疼,从后面搂着灰妹的肩膀,

“真个小傻瓜,哭个什么劲儿,这都快婚礼了,都是大人了,还哭成个小孩子似的,叫你于叔看了笑话你。”

灰妹的记忆里何曾有过江艳女士这样子的话,大都是偏着张天爱的,哪里有好好地跟她说过话,但凡有一次,也是指着张天爱的,她这个女儿跟不是亲生的一样,张天爱那个不是亲生的,到像是亲生的。

要是她心里头没怨,那就是骗人的,她做不了那般圣母的事。

于定国有些尴尬,他来那是有目的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家家的哭成那个样子,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家女儿,一看过去,就是觉得那个哭起来的样子,都跟自家女儿有点像,也不是说脸长得像,本就是两个人,没得可比,就是哭的那个样子像,不是形似,是神似。

他站起来告辞,有些话不应该当着张鸯鸯的面说,他走了,回头还是忍不住看那张鸯鸯一眼,瞅着她哭得双肩直颤的模样,叫他还真是放不下。

这一哭,他觉得很多人都这么哭,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与女儿浅浅这么像?

他抹了抹眼睛,力图让自个儿的眼睛清明些,别想些有的没的事儿,再怎么着,女儿已经不在世上了,遗体都已经火化了,那可是真事儿。

于定国一走,江艳女士就放开灰妹,远离着她,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面上带着几分严厉的色彩,颇有些审犯人的态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好回,偏就是这么个时间回来,还在人家面前哭,人家还当我这个做母亲的刻薄你!”

话就是硬生生地砸在灰妹的身上,叫她全身都疼,要真说她对江艳女士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叫一个失忆的人,还有江艳平时那个明显偏于张天爱的作法,叫她升起几分母女天来,还真是比较为难她。

可——

江艳女士是她母亲,这不是假话,也不是什么假事,这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立时抹干着脸,从头至尾也不是为着江艳女士在哭,就是一个失态,见着于定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哭了,她冷着脸,眼眶边还挂着水意,就那么瞅着江艳女士,自己叫唤了一声:“妈!”

她叫得很重,惹得江艳女士一记不耐烦的白眼,那个样子是叫她有话就快讲,别浪费她的时间,话没有说出来,姿态便就是这样的。

“妈!”灰妹还是再接着叫唤一声,那声儿叫得更重,似有着天大的怒火儿,“你是我妈吗,是吗?”

那一声儿叫着江艳女士耳朵都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就让着她直白的问话给问得是双眼直瞪,站起来,便是要一巴掌打向这个作孽的女儿。

灰妹这种巴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这脸也没有因着多打几下就不会疼,一下过来还是照样疼,于是,她把江艳女士的手给拦住了,与她面对面地对视着,一点儿都没有示弱的意味儿,“妈,你说董利民是谁呀,你怎么就瞒着我呢?”

她那张小脸明明都快凝结着寒霜,但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真够讽刺的。

董利民三个字一出,就叫着江艳女士那个脸一变的,极为彩,红白相间的着,要说这董利民是谁,那就是她江艳的冤家,嫁给他,还指着过好日子,谁知道,没几年就牺牲了,可牺牲牺牲了,她也改嫁,哪曾想人还活着——

她也是憋着满肚子的火,谁叫着她的把柄握着人手里,又瞅着人家娇妻娇儿的,她这个原配成了个小三,心里头没恨,那是不可能的,偏就是听着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差点儿慌了神。

“我们出去,我们出去谈——”

她拉着灰妹,拉着人往外走,要说话,这里不是地方,而且是要说的事太——

灰妹也没有拒绝,让她给拉着走出去,她也不乐意待在这个地方。

只是,谁也没看到那楼上站着的人,正巧把她们母女俩的话给听了去,嘴角儿露出个冷笑的,像是抓住着人的把柄了。

那就是张天爱,她的婚事告吹了,去求着陈烈,人家一句话给挡回来,不见她,她想办法也是没用,索叫着父亲张秘书长去,指着人家给点儿面子,谁料到陈家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哪里肯给张秘书长的面子,软硬兼施的让张秘书长讨了个没趣。

她的婚事儿告吹,时尚圈子里一下子就传遍着,她本来就是个小设计师,连带着工作上都受着影响,再没有平时的风光,最近连灵感都少上很多,出来的作品,老是让总监给打回来,说她没有一点创新,那设计出来的衣服哪里是给是少女系列的,还不如说是老太婆系列的,还更过分的说可能人家老太婆也看不上眼。

她本就是个子高傲的人,一下子就辞了工作,回了本省,打算在家里先歇会,早上就没有出去,一直睡在房里,下午刚起来,刚要下楼,就听见着楼下的声音,不就是她那个继母。

还有别的男人,她往着楼下一看,居然是于定国,刚调到市里纪检委的人物,听了会觉得不太对劲了,大都是围着那个叫董利民的人说事,董利民,她还能没听说过,市里头的纳税大户。

当然,还有她厌恶的张鸯鸯,还跟她一个姓,真是恶心死她了,还哭,当给谁欺负了吗?这么一听,她就没往楼下走,人家的话,她得听听不是吗?

一听到张鸯鸯的声音,她就觉得鼻梁骨在那里疼,人家嫁了个市长,她到是什么也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定国一走,她算是听出味来的,这继母与董利民说不定有着什么个关系的,双眸里不由得染上一丝恶意,连带着将那张娇美的脸,弄成个暗的。

车是江艳女士开的,一路上开得有些险,可能是心神不太宁的缘故。

江艳去的地方是个女子会所,那里头天天光顾的都是些官太太、阔太太们,关系网在这里便可以织就着,她在这里有些暗股,这也不是什么可值得惊讶的事,谁没有个暗股什么的,就是没说出来让人知晓罢了。

灰妹找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也不喝茶,更不愿意吃点心,没那个心情,眼睛就瞅着江艳女士,等着她来解释,也不说话,就等着。

江艳女士这些年过得挺好,与张天爱处得就跟亲生母女一般,要不是董利民突然出现,她的生活要有多好就多好,压儿不再想过去的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都已经成黄土,再想也没有用。

“你爸当年压儿就没死,那原来的董利民与你爸算是过命的兄弟,谁曾想死的就是董利民,你爸整容了。”江艳女士说起这件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看着这个女儿都有几分随着她父亲,就是那眼睛最像,叫她怎么喜欢得起来。

明明早就是知道这事儿,可灰妹听在耳里,还是觉得跟雷轰在耳朵里一样,叫她耳朵里都嗡嗡作响,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听别人说还是有点儿怀疑,这会儿听着她老娘江艳女士这么一说,她真不能再抱着期待,即使她的期待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她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想知道的更具体些,索着把身子往前凑那么一点点,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拨弄着桌面的花茶,瞅着对面的江艳女士,“妈,你说我与厉声那点事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要说江艳女士不知道这回事,那指定是撒谎的,她哪里能不知道,还是她自个儿牵的线,保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是让她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是个人也会选择保自己的生活。

她喝着茶,到是对女儿的问题不以为然,反而很是淡定地扯开一抹子笑意,“还能有什么,董利民想让你在中间成事罢了,他就是个黑心肝的,连自己女儿也往着别人床里送,女儿出事了,连个面也不露,你说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得千刀万剐的?”

这便是事实,最清楚明白的事实,叫灰妹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最合适,僵着脸,至少不用反应,还是挺适当的。

“您做的也不错。”灰妹夸赞着,低头喝口茶,那茶还是烫的,喝在嘴里,好象烫不着似的,那种热度从她的嘴里往下,暖到她的肚子里,更是暖到她的全身,叫她微微地颤着,那是情绪过于激愤。

她的话让江艳女士有些变色,但毕竟比灰妹老手些,那个脸色一下子就恢复着正常,仿佛她说的所有话都是些无稽之谈,很淡定的表情,“当初要不是你,恐怕天爱才是我女儿,我也用不着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去改嫁。”

剥开事实的真相,往往都是带着血,血淋淋的,还往下滴,看着挺新鲜,可那血便是一辈子也是流不完的,那伤口也是永远都敞开着,永远都不会有愈合的一天!

灰妹觉得可笑,这都是什么人,天都没降什么大任给她,凭什么要苦她的心智,劳她的筋骨,真是可笑至极,竟是露出笑脸来,冲着江艳女士笑嘻嘻道:“也是,没有我,你跟张天爱就是亲母女了,而不是现在就光着像亲母女。”

“你也不用讽刺我,你不是我要的女儿,我生不起对你好的心来,只要看到你,就想起你是怎么来的,现在你有陈法,也算是你的命还成,我们就这样子吧,我不指望着你为我养老送终,你也别指望着我忘记你是怎么来的。”

江艳女士直接把话给挑明了,把两个人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仿佛她与灰妹那是从来就没有相干的,桥归着桥,路归着路,血那关系,更是没有。

“嗯——”灰妹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一点儿想挽回的意思也没有,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就是想弄个乖巧女儿的样子,估计也没有人看,她又何苦为难着自己,叫自己再受着委屈?

那是绝对不行的——

她比江艳女士更干脆,首先站起身来,将手里还没有喝完的茶,直接地冲着江艳女士的脸给泼过去,还没待人家反应过来,她脸上的笑意半分未减,“张秘书长夫人,真不好意思,我手滑了,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故意的话,你把你那杯倒我身上——”

她说的更直接,看着江艳女士拿捏着杯子的手给放下去,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倒不倒?要是不倒的话,我可得走了——”

她作势等着她发难,可江艳女士没动,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动,还是忌着她身后的陈法,反正是没动,可脸色很难看。

灰妹走出去,挺直着背走出去,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哭,再哭她就是个二傻子,这样的父母有什么可值得她哭的?

她想出来有什么可哭的,要是这都哭,她的眼泪也太掉价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开了机,才发现里头好些个电话,许慎的、徐技的、还有方正的都有,惟独见不到陈法的,叫她心头一个抽抽,当然更多的电话是阿位打的。

她给阿位发了条短信,说她回学校了,阿位的短信回得也很快,叫她别想太多。

灰妹不由得笑了,还能怎么想多的,她现在是本不想了,再想还真得想出毛病来不可,自个儿安慰着自个儿,有点儿用,到底是还有些意难平。

人憋着气,常做的事就是喝酒买醉。

她就是个俗人,做起这种事来也是上手很快,走入酒吧,也不管着里头的乌烟瘴气,也当没听见里头震耳欲聋的破劳什子声响,更不会去看酒吧里头钢管舞娘,只知道闷头喝。

把酒当水一样喝,看得酒保直乍舌,赶紧着劝着几句,却见着她的眼神儿还算是清明,把话给缩回去。

喝不醉,才算是最痛苦的,灰妹心里头堵得慌,端起酒还往着嘴里灌,小脸通红发热,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郁结与痛楚。

“埋单——”

她听着声音,还往自己的包包里找着钱,越找越清醒,没有找到钱,更加清醒,她一咬牙豁出脸去,拿着打算把卡藏起来再不动用一下的陈法的附卡,忐忑不安地问道,“能刷卡吗?”

“这位先生已经替你埋单了——”酒保指着她身边的男子。

灰妹侧头看,可能是那一个侧头太用力,硬生生地撞到那男人,还撞到他的前,觉得自己鼻梁骨都疼,像是撞着铜墙铁壁似,不由得从嘴里逸出声来。

捂着自己的鼻头,她抬起头来,见着那男人,不太高兴地就从他身边走过去,只是,虽说是没醉,酒到底是灌了太多,脚步有些不太利索。

“我给你付账了,怎么连谢话也没有?”

身后的男人问得理所当然。

她本不想理,当作没听见,也当作自己没长耳朵,拽着包包,往外走。

“张鸯鸯——”

那人还是在叫着她,压儿不想叫她这么就走了。

她还是装作没听见,今儿个她的耳朵就聋了——

只是,她的这种举动,叫后面的男人有些个怒意了,几步就跟着走出酒吧,伸手就要抓着人,把她给好好地调训着一番。

“方正?”

方正恰要将前头不把他当回事的人给抓住,叫人一声给唤住,一个停步的,见着于定国的车子停在路边,他家与于家还算是有点关系,这圈子里的人,关系都是深得很,没有那种见面不认识的。

“于叔——”方正一个迟疑的,就见着前头的灰妹跟个自来熟似的,已经拉开于定国的车门,自己钻进去,要不是碍着于定国的面子,他早就是把人给扯下来,“你、你们认识?”

于定国刚去前面的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开车路过这里,见着个熟悉的人影,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待看清,还真是张鸯鸯,后头还跟着个意图不明的方正。

076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我想做个淡定帝——

“于叔,开车吧,这个人,我不认识——”

灰妹的声音很低,似有气无力般,软软地倒在车里,整个人带着浓重的酒味儿叫于定国看了不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家的,弄成这个样子。

他开车了,没跟着方正仔细着说,一笑了之,便是带着人走了。

车子开得很平稳,灰妹闭着眼睛,小小的脸让酒意给醺得通红,似轻轻一碰便能滴出血来般,她歪着脑袋,身子不知几时已经偏着,轻轻地靠着于定国。

于定国自从妻子死后,不是没有过女人,也是有的,但从没想过要娶回家里去,生怕女儿受了委屈,再说着这张鸯鸯年纪跟着他女儿差不多大,自是不会往着那一方面想过去。

“要去哪里?”他问着,瞅着她有几分难受的小脸,生起几分怜惜来,那是对着年轻小辈的怜惜,并不曾带着异样,“鸯鸯?”

他唤着她的名儿,等着她的回答。

岂料,灰妹一点儿声响儿也是没有,歪着脑袋,靠着他的肩头,沉沉地睡着,那样子叫他无端端地想起女儿浅浅来,他一直工作上忙的,浅浅自小是一个人在家里,直到病发了,他才晓得女儿是如何的孤单。

“浅、浅浅——”他低低地唤出声,那声音里带着自责,想着女儿离去前还叫他再找伴的话,不由得眼眶里湿润了些,“我都老糊涂了,你是张鸯鸯,又哪里会是我的浅浅——”

他开着车子,往着自己市区的房子开过去,那里是三室一厅的,早就是买下的房子,住的最多的便是女儿,那房里的东西,他是一个都不让别人碰,就是打扫的阿姨,也是最多打扫下,里头的东西,位置都不许动一分。

“先生,这是?”

房里头还有个看着有些年岁的阿姨,便是从于家主宅那边过来的,浅浅病中都是她亲自照顾着,后来他到市里,这位阿姨便是留在这里打扫煮饭。

“这是鸯鸯,让她睡在浅浅的房里,你好好地照顾一下。”

于定国把扶着的人,交给阿姨,自己往着房里走进去。

那阿姨是在于家主宅里待过的人,让先生带回家的必定是上心的人,浅浅小姐的房里的,那是她平时也不得轻易入一步的,这么一来,她的动作就愈发地小心,就把人轻轻地扶入房里。

浅浅小姐的房里,那里头的东西都是齐备的,就跟人还活在世上一样,扶着人上床,阿姨是再仔细不过。

灰妹睡得很死,再加上自己酒喝得太多,也有些上头,一睡过去,便是人事不知,也压儿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处,就让着阿姨在那里折腾着。

只是,刚让她好好地平睡在床里,阿姨刚要走,便听得床里的人有了动静,还以为那小姑娘是装睡着的,回头一看,那小姑娘便是已经蜷缩着身子,脸朝里,嘴里还哼哼着什么声儿。

那声儿模模糊糊的,叫人听不清,像是在说什么“钱钱”的,叫那阿姨一时间有些疑惑,“钱钱”?莫非是叫得浅浅小姐?可是,浅浅小姐生前时,她一直在侍候着,哪里曾见过这位的?

她有些吃不准,又不想多话,就从房门退出来。

“先生——”

岂料是,她一回头,就见着先生站在那里,愣愣地站在门边,一边声音也没有,叫她活生生地吓一大跳,心跳得快。

于定国也是听见着那声音,记不起女儿到底有没有认识过这个叫张鸯鸯的,一点印象也是没有,惟一知道的便是女儿与陈家女儿陈恩秀到是挺好,别的还真是寻不出来。

“她说的是什么?”他问着,生怕是他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阿姨怎么看怎么觉得先生的脸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叫她有些发悚,又不知道这悚意从何而来,但还是把听到的话说出来,“好象是叫着钱钱还是浅浅的,听不太清。”

她说的还算是含蓄。

可在于定国的耳里听来,就是“浅浅”两个字,而且那种声音似在挣扎,是在梦里挣扎着,那种叫法,他似乎是见着女儿浅浅最后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不过女儿是叫着他,一声一声的,叫得他的心都疼了,又没办法替她受着。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阿姨惊叫起来,看着于定国满眼泪水的,那还是浅浅小姐在病中时,先生每每在小姐面前强颜欢笑着,在外头却早已经眼泪已经不知道是流了多少,如今又见着先生这样子,叫她真是心里跟着难受。

“阿姨,你说浅浅会不会回来?”

于定国看着房里睡着的灰妹,带着希冀的目光瞅着面前的阿姨。

那阿姨在于家很多年,自是知道这位先生是长情的,若不是长情的,也不会一直是单身到现在,只是,这样子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叫她有些——

“先生,可不能这样子,浅浅小姐已经没有了,世上不会有回魂的事儿,你疼浅浅小姐,浅浅小姐是知道的,万不能成这样子,要是浅浅小姐知道的话,还不得怪她自个儿的?”阿姨话说得很小心,生怕碰触着这位先生的逆鳞。

然而,于定国却是很快地收拾着脸上的表情,毕竟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收拾着表情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只是心里头到是放不下这几分执念的,“许是我想太多,等手头的事忙完,出去散散心便是了。”

阿姨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是于家的老人了,这位也是看着长大的,迟疑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个主意,“要是先生觉得这位着实有……不如认为女儿如何?”

于定国一听,像是所有的迷雾都给拨开般,就打定着主意下来,忙着点点头。

灰妹睡得很沉,压儿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叫人三言两语之间就给定下来,还兀自在做梦,梦见自己处在一片白色的墙壁里,明明是见着一个女孩子躺在病床里,身上都着管子,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可明明管子是在别人的身上,她还是觉得疼,像是在她的身上一样,慢慢地凑近着那女孩子,却叫着她惊了,分明是于浅浅,那个已经死了的于浅浅——

她愣在那里,旁边有许多人进出,都是她不认识的面孔,又好似认识的面孔,一张张的围在于浅浅的病床前。

整个人缩在床里,她仿佛是觉得自己从他们身边飘过去,脚不着地,怎么也着不了地,轻飘飘地飞出去,落在外头,那里站着一个人,正捂着嘴在那里哭,便是于定国,于浅浅的父亲。

“——”

她一下子睁开眼,起身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在腰际,浑身都是汗,几乎是湿了她全身,两眼瞪得大大的,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事儿。

这是哪里?

她脑袋里沉沉的,还有些疼,都是喝酒的后遗症,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就已经去开灯,颇有点熟门熟路的意思。

待得灯一亮,她眼睛开始有些适应不了光亮,慢慢地适应下来,瞅着这房间,布置得很简洁,就是她会喜欢的风格,放着好些个大布偶,也是她喜欢的灰太狼与懒羊羊,房里还有个书架子,天蓝的色彩,配着房间也是天蓝的色彩,像是在大海里一样,尤其是书架里头的书全是她喜欢看的。

她下得床,瞅着这房里的布置,眼前似乎是隐隐地浮起着一个画面,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在这房里,转过脸来,是那个于浅浅——

灰妹喘着气,似乎是满腹的疑问,看着锁着的抽屉,她脑袋里似乎是闪过什么东西,在书架子里找到《傲慢与偏见》,那本书一拉出来,就见着几把小小的钥匙,往着抽屉里那里一试,恰恰是抽屉钥匙。

她愣了,愣在那里,仿佛有些不太能接受,脸色都是刷白的。

都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这东西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像是着了魔一般,去开启着那电脑,电脑是没有设置密码的,她开机还是容易的,不过是启动一下,可是,那QQ的什么微博什么的,她一输着密码就进去了,而且那密码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几个数字,那数字像是从脑袋里突然跳出来似的。

她愣了,觉得浑身不对劲——

都是怎么回事?

她呆在那里,明明不相干的人,她都没想,那串密码就跟烙印在她身体里一个样子,叫她浑身都冷。

“睡不着吗?”

“一—”

突然一个声音,她整个人受惊了,失态地尖叫起来,左手拿捏着的钥匙掉落在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眼透着恐惧。

“张鸯鸯——张鸯鸯——”

那发出声音的便是于定国,到客厅找着水喝,看见这屋里的灯亮着,心里一动,便是轻轻地推进去,看着她熟门熟路地找到钥匙,不由得心里发紧,却见着她又不往着抽屉里找东西,而是去开电脑,熟练地电脑上作着,然后他就便出声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却是把她给吓得尖叫起来,他一个走进,她尖叫得更大声,让他不敢上前,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儿。

阿姨早已经走了,房里便只留着他们两个人。

“我不过去,不过去——”他放轻着声音,还往着客厅里退,盯着她慌乱又带着恐惧的眼睛,叫他心里头一阵难受,“你不要叫,不要叫——”

徐技半夜里接了个电话,便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急着从医院里出来,叫着司机送他到于定国这里来,见着浅浅房里的人,正是用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自己,用着防备的眼神瞪着他与于伯父。

“伯父,这都是怎么了?”他还没问的是鸯鸯怎么在这里,而且还在浅浅房里。

他的未尽之语,于定国是知道的,轻咳着一声,迟疑了一会,终还是说出话来,“也许她是浅浅——”

他的话说得没有一点儿底气,却是含着强烈的渴望。

徐技一怔,立马觉得这个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

可是,他没有立即驳斥着于定国的话,只当于定国是太想念女儿了,“伯父,你不能,你这样子会吓着她,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有这种事儿?”

于定国心想也是,这到底是他的私心儿,可问题是浅浅死的消息,他们那个圈子里哪个不知道的,这会儿再出个浅浅,岂不是生生把别人家的女儿拉过来当女儿,“你说怎么办?”

他一时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不由得反问着徐技。

徐技那身上还带着绷带,尤其是脑袋上还都是包扎着的,那次从台阶上滚下来,又把灰妹护在怀里,着实是伤得不轻,只可惜是躺在医院里,也没盼着人去瞅着他,真真是心里头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归不是滋味,他消息也是灵通得很,晓得她与陈法是有些不睦,正想着办法想居中入,想不到一个电话,叫他还真是见着人。

他们在客厅,灰妹在房间里,维持着那个姿势也不是一时半会了,蹲得是双腿发酸发麻的,便是站起来,心里头也是慢慢地平静下来,先头也是太惊过度了,再加着于定国冷不防地一个出声,吓得她着实不轻。

一个人抱着双肩儿,她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真是的,重生这事儿她不知道是看过多少文了,想不到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她现在叫张鸯鸯,不再是于浅浅,说也奇怪,这么一来,脑袋里有关着于浅浅的记忆全都是涌上来,跟自来水似的。

但——

她真是有些个纠结的,这事儿,还真不能对别人说,别人还指不定当她是疯了,回头看着于定国,她心一下子软将下来,这便是她父亲,疼她最多的父亲,“爸——,你的风湿现在下雨天好点没?”

于定国那是有风湿的,是进藏那会伤过腿,也是留下点后遗症,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于家的兄弟也不见得知道这事儿,她一下子就问出来,还能不是他的女儿吗?

那个泪纵横的,他嘴里叫着:“浅浅,浅浅,我的女儿——”

徐技看着这对父女,心里头觉得有些感动,也没有说话,怕打断他们父女之间的话,默默地坐在客厅里。

女儿回来,于定国自是跟着捡着大宝贝一样,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可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叫别人都知道,免得出些啥的事,叫人防不胜防的,对外就称着于家的老爷子认了个孙女。

于老爷子已经是快九十,别看年纪这么大,看着还是挺健朗的,那眼神透着个睿智,对着换个身回来的孙女也是老泪纵横的,于这家帮小辈里就出个于震一个男孙,别个全是孙女,除了那个长孙女之外,于老爷子最上心的就是这个小孙女。

于家的人,四世同堂,对外口径都是一致的,除了主事的几个人晓得,其余都是认同对外的话,张鸯鸯是他们于老爷子认的孙女。

“爷爷,你怎么老是不让着我——”

一个下午的,陪着老人家下棋,偏就是老人家棋艺好,叫灰妹一边输了好几盘,输得那个心里头不服的,还是一直扯着老人家下棋,就是个不服输。

于老爷子就爱着浅浅这个,看着她撒娇的样子,除了没有浅浅的脸,那个样子活脱脱就是浅浅生前的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他接受起来也是很快的,“陈法那个小子呢,怎么不来?”

她不乐意听到陈法的名字,把眼儿一瞟的,就是不肯理这个问题,把棋子都给收起来,“爷爷,你还是管管于震哥,他算是个怎么一回事,都要结婚了,还在外头养个女人的?”

于老爷子的话叫她给挡回来,到是对着于震也算是不想管了,他老头子也是管不了这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管着他们做什么!“得,你到是话题转得快,那女人也不稀得你于震哥养,是你于震哥没皮没脸地凑上去——”

于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还“嘿嘿”地笑两声,仿佛所有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去,到叫灰妹乐了,手指晃荡着,“爷爷,您真是个坏人——”

“嗯,我们浅浅说的是,爷爷是大坏人,浅浅是小坏人——”

这话真熟,小时候,爷孙俩的对话就是这般样子,如今说起来,特别的温馨。

于家与郑家的联姻,那是于家的于震与郑家的大女儿郑雨秋,要说那两人站一起,可说是郎才女貌的,论家世,虽说郑家是比不得于家,但也是能配的。

订婚的日子,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来得一个热闹的,当然也有陈家的人,叫灰妹还真是躲不开,看着陈法走过来,她再也是站不住,索着拉着陈法往外走,这举动,到让不太知道内幕的人大笑,特别是于老爷子,还以为孙女太想陈法这小子了。

“鸯鸯——”

陈法跟着她走,没个迟疑的,叫她给拉着到角落里,无奈地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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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妹今天那是穿着一身蓝的,天蓝色的长裙,将她整个人陷在大海里似的,就是连耳边的耳钉那上头镶着的都是蓝钻,长发直直地垂下来,随着她的步子,发间透出一丝蓝光。

陈法看着她,这要是在外头那么不经意地一个碰面,也许他还真就是有可能认不出人来,眉目间透着全是自信,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远远地看着她,叫他眼前一亮。

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那食指间还戴着个方戒,那上头还镶着个几乎闪花人眼的蓝钻,别看着样子简单,看着是个男款的,那可是于老爷子的心爱之物,谁不知道。

“鸯鸯,你——”陈法一开口,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才几天的功夫,他小妻子就已经成了于老爷子的孙女,他深呼吸一下,还是把心头的话给问出来,“你还好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颇有着几分曲意奉承的味儿,配着他那个壮硕的身材,叫人看着眼里,着实有点儿哭笑不得。

灰妹就是这么个态度,微弯着腰,小小的脸似笑非笑的,就瞅着他,与他到是带着几分距离感,显得有些儿生疏。

“我自然是好的。”她回答着,这里正常阳台处,站在上头还能看着下面的泳池,那里倒映着月光,水面荡漾着一层莹润的银光,全落在她的眼底,“你呢,过得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心里有些湿,紧张的汗意,忽然间也不那么怨了,许是想开的缘故,叫她还真是有些定下心来,瞅着他,笑眼盈盈的。

陈法觉得她现在一笑,笑得极是真心,叫他心里头那点子叫做不这的东西沉下去,浮起来的便是肯定,伸臂试着揽着她的腰儿,几天没碰着,可是叫他惦记着狠了,还从来没有叫他这般牵肠挂肚过。

“跟老爷子处得挺好?”他问,那位老爷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着,脾气向来不是个好的,便是极为喜欢护短,就是那位名声早已经在外的于家大小姐于胜男,也叫着于老爷子给护着,谁也不敢在背后说些什么。

自个儿的爷爷,还能处得不好的?

她到是想说这个话,怕把陈法给吓着了,毕竟这事儿,“子不语怪力乱神”,她还是有些顾虑,又有些个纠结,怕着这陈法喜欢的是张鸯鸯,不是她,心里头怪没有把握的,心儿更是七上八下的。

但是——

她恢复记忆,连着那子也跟着回来了,便是个直爽的,但凡有个话,便是要弄个明白,万万没有叫自己在那里纠结的道理,于是,她说了,按着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再觉得没有着落,话还是得说的,咱得活得明明白白的。

“我与董利民就算是先头有关系,现在也没有了,你可以当作是我单方面的。”她话说得不太客气,指节还轻轻地敲打着自个儿的手臂,微仰着脑袋,把映入眼底一片儿银光给隐去。

她说单方面,也是有她的道理在,这种重生之事,说出来,恐怕别人不会相信,也会是觉得她疯魔了,或者更是鬼上身了,无端端地惊吓到别人就不太好了,至少她这个身体,属于张鸯鸯的身体那的的确确是董利民与江艳的女儿。

陈法是个能承认错误的人,他一贯是这样子的,先头要不是不想再瞒着她,也不会把自己心里头那么一点儿心思给露出来,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可架不住,他自己是动了真格的。

“你与他没有关系——”他话得说很是干脆,“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或者你想说,他的事与有你关系,是你一手在后面弄的?”

这个话,让她灰妹忍俊不禁,“噗嗤”一记笑出声,微凑近着他的脸,那仰起的脸,正对着他的下巴,那里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连个胡茬子也是没有,“要我真是呢,那叫什么来的,美女蛇计诱大市长?”

话说到这里,她几乎是笑弯着腰,没有什么形象的样子。

陈法到是把人给拉起来,双手撑着她的腰,叫她老老实实地站在身前,倾头凑向她的侧脸,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侧,“你可真敢胡说,这种事也是能说着玩的?”

他的手可是捏向她挺翘的鼻头,那姿态充满着亲昵。

她更乐了,乐得全身骨头都是发软的,任由着他撑着自个儿的腰肢,力道全聚在那里,把她给撑住,“你说,有没有借尸还魂这回事?”她问了。

女人嘛,大抵都有些小心思的,她这回是顶着张鸯鸯的身体,可里头是叫于浅浅的本尊,她到底不是张鸯鸯本人,就是子也不同的,就怕着陈法喜欢的是张鸯鸯,不喜欢这个身体里的芯子。

陈法还以为是什么问题,还真叫她给问着了,可他是个什么人,心眼多,更是门儿清,有些话总不能是白白问的,也不可能是没有道理就问出来的,于是,他有了主意,把人搂入怀里,压低着声音,“这事与你有关?”

她那么问,他跟着那么反问回去,这就叫夫妻的,起个话头就能知道对方想说的意思,脸上还带着几分狡黠的味儿。

“要是说我顶着这个身体,里头是别人,你怎么想?”她已经是眉眼儿绽放得极开,像是得到最好奖励的孩子般,把头埋着入他前,两手臂儿圈着他劲实的腰,跟个猫儿一样贴着他,“你怎么想?”

她后面还是再加问一句。

陈法还能听不出嘛,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还不明白,就是个笨的,他是笨人吗?

指定不是的。

笨人也坐不到他这个位置!

“想什么的,这样子也挺好。”陈法接受得没有一点儿不情愿的,他先头是有点儿意图不太好,可到底是动了真格的,如今又得到这么个结果,怎么能不叫他高兴的,“这样子也挺好。”

这话听得太含糊,叫人不太放心,灰妹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不太顺的,反手就揪着他的领子,小脸仰得高高的,“你说,你是喜欢张鸯鸯还是我?”

这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男人大抵得心的,觉得这个没有区别,他认识的人就是眼前的人,也从来没接触过先头的张鸯鸯,他所认识的人一直就是面前的人,再没有别人,在他看来,张鸯鸯就是她,她就是张鸯鸯,不是名字的问题,就是她只是她。

“鸯鸯不就是——”你嘛。

他刚想这么说,见着她那张小脸露出几分不善的样子,连忙改口了,说得很是顺溜,“什么张鸯鸯不张鸯鸯的,我就认得你,与你叫什么名字有关吗?”

回答很叫人满意。

灰妹那是很满意,再没有比这个更叫她满意的了,正用着胳膊圈着他的脖子,想勾下他的脖子,自个儿也跟着踮起脚,粉色的唇瓣便是要凑过去—

“鸯鸯——大哥——”

灰妹的所有兴致都叫人给打断,还有后半截子话,侧头不太高兴地一看,是徐技,赶紧着要拉着陈法走,压儿不想见着别人,与别人再有着什么联系。

总是渐入佳境时,就有不识相的人出来,出来串串场子,叫人不得安宁。

陈法就等着她主动来献吻,哪里想得到又出来个不识相的人,那脸黑成一片,不太乐意地瞪着徐技,这小子,可是觊觎着他的小妻子,别看着就长着张娃娃脸,那心思重得很,他是晓得的。

“徐技,这一身的伤,哪里弄的?”他口气里有些意外。

“呃,救了个不图报的人,伤成这样子了了。”徐技就是那个不太识相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叫她躲开,就看着陈法,也没有看她,那张还打着小补丁的娃娃脸,有些个恶意,“怎么着呢,大哥,在这里悄悄地说些个什么呢,要不,说出来也叫我听听?”

他的话可是指着灰妹过去的,不图报的人,不就是灰妹来的,他到现在伤都没好利索,这人回了于家,更是不去看他一回,叫他心里头跟着火烧过一样,又见着这两人又好回去,更是想把人给硬生生地拉开。

“不图报的人?”陈法的口气更意外了,“是呢,这样的人是不能救,万一,叫你赔了媳妇又折兵,真真是不好的。”

他说得中规中矩,好象没有发现徐技的话意有所指,直直地表达着他的意见。

徐技就知道这个大哥,那是心里明白面上装着糊涂,差点给气得狂喷一口血,不由得就瞪向一旁的灰妹,“也是,大哥说的是,这种不知恩的人,我怎么就救了呢,还摔得自己住在医院里,也没见得别人来看一眼。”

灰妹知道那是在说她,说起那个事来,也是有几分愧疚,到底是他护着她,才叫她没受什么痛,那气势儿便是弱了几分,把脑袋一矮,就躲在陈法怀里,那意思颇有点依赖着他的意思。

“我们走吧,到前头去,叫爷爷见见你。”

话很轻,陈法听见,徐技也听见,就是想发作,也没能发作得出来,真不是时候,

陈法这会儿没一句话,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挥,目光落在徐技身上,淡淡地看着,随着她的意往回走。

这一招老好的,以无招胜有招,叫徐技觉得面上无光,仿佛所有的前路都叫着人堵在那头,他不想退,前头也是上不去,那种心情,叫他心里头堵得慌,人家那是正正经经的夫妻,都是领了证的。

他算是什么?

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他在那里一头热,好不容易见着他们两个人有些个不太对付了,他还没怎么着,人已经好回去。

他真心觉得自己的运气不怎么样,来晚的就是来晚的,跟末班车一样,你就是吼破了喉咙,也不见着会再加开一班。

要真是排着算起来,灰妹算是头一个结婚的,这于家的这一代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都是不愿意结婚的,就是今天订婚的于震,算是坐稳着第二位的位置。

于老爷子那是高兴的,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要是有人敢劝着,就一个眼神瞪过来,谁敢劝?谁能劝!

就是灰妹还凑上前去,拉着陈法去,叫于老爷子还真是惦记着他自己的身体来,不再贪杯了,看着孙子与孙女婿,那是百看不厌。

“徐家的小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都是怎么了?”于老爷子可是一眼扫过去,就见着在场里几位都是脸色难看的,叫他不十分的不喜,为什么不喜,那是他们的眼神可是瞒不过他这个老头子去

他满意地瞅着陈法,那是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早知道这位是不错的,如今能叫他孙子嫁过去的人,更是叫他满意。

“老爷子,这可是问得好的,他那是欲得而不得,心里头堵得呗——”站出来说话的就是方正,站在人群里,向来是众人的焦点,话说得有几分打趣的味儿,到是把徐技的心思说得个十成十。

于老爷子还能不知道这个方家的方正,那是方家的独苗苗,不像他们老于家,下面还能好几房,这方家就是单传的,又是个业大的,“你这个方小子,说话还是这么着的,阳怪气的,怎么都没改改?”

灰妹就偎在陈法的怀里,努力地对落在身上的视线都不当回事,可还是不太自在,这人大抵都是心虚的,她事儿是有的,想忘记,很难,尤其是那几个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跟烙铁似地烤着她,叫她不能够淡定。

陈法到是护着她,搂着她,不叫她担心,面对着几个人的目光,腰杆儿那是挺得直直的,无不告诉那几个人,别想太多了。

“老爷子,他可不就是这个脾气,哪里改得了。”出声的是许慎,站在方正的身边,这会儿,他与方正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结成一个阵营的,把陈法当成他们要攻克的堡垒,“鸯鸯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呀,我们都慢上一步,就叫着鸯鸯嫁给大哥了。”

话那是在打趣,让别人听得那是打趣,还露出配合的笑意,可他几个人,谁都能听得出他话说的另外种意思。

灰妹叫他的话说得那是心头一凉的,到底是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跳出去指着许慎脸,咒他个无耻小人的,总不能在这里演个大戏什么的,叫别人看去。

“鸯鸯,你于震哥哪里去了,注意着没有?”

她刚想低声跟着自家爷爷说,要拉着陈法先走,偏就是三叔到她的旁边,堵住她的去路,压低着声音问她道。

078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晚一点了,我洗脸睡觉去了 这都要订婚的人,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

灰妹回头一望,还真没有看见郑雨秋身边应该站着的于震,叫她有些恼了,这人还真是个浑的,要是不愿意订婚,就自个儿把事儿解决,再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够把人给晾在这里吧?

“老公,你跟我走,我去找人。”她知道小哥这会去了哪里,真是个于家里头叫人头疼的人物,还以为在部队里,真能磨磨他的子,想不到,还是这个浑样子,浑起来连个底线都没有。

陈法一听那话,到是跟着她走,没有说什么,于震与他到是差不多年纪,当年的事儿也听说过一些。

“这是怎么了?”方正看着人走,那走得样子,虽是看得不急,可张鸯鸯那眼里的色儿,就是透着个不省事的意思,他还能看不出来,微侧着脸,冲着许慎,“你说这是怎么了?”

许慎的眼更毒,回头看一下那被于家的女眷给围着的郑雨秋,回他个心照不宣的表情,“要不要去看看?”

那是自然的,这时候不去,什么时候去?总不能叫着他们看着人家夫妻好好的,看着真不顺眼,不顺眼!

徐技也跟在后头,也是个不落人后的,挤着上许慎的车子,大摇大摆的,叫方正一阵好笑,那脸本就是长得漂亮,一笑更加漂亮,叫前头开车的许慎觉得一阵子恶寒。

“你能不能别笑,笑起来,我可是受不住——”他说得很直白,把话就给丢出来,“方正,你要不要去弄个脸什么的,最好是带个伤疤的,也好叫人别再盯着你的脸。”

方正不恼,这脸是爹妈给的,别人想要还没有那个福份,他听着不痛不痒的,直接地把他的话当成是嫉妒,“徐技,按我说吧,你这个腿弄成这样子,还跟着去,不怕看见着什么戏码,再把另条腿给摔断了?”

不愧是损友,许慎一听就笑了,笑得把个方向盘都差点儿握不住,那车子在大马路上跟着蛇形似的,叫人在后有头光看着就能出一身冷汗。

“你好好地开车吧,我的命值钱,不想断在你手里。”方正斜眼瞪过去,心想这是作死呢,车子开成那样,他们得低调是吧?

徐技也是,他就是坐在后头的,没系着安全带,这不,还挺狼狈地倒在车里,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着,动进来着实费太多的力,这会儿没什么形象地瘫在车子后头,光看着他的脸,就能以为着是个松下来的大男孩。

许慎浑归浑,于命这档子事还是挺小心的,不是说他怕死,而是没必要,这要说出去他许慎是这么个死法,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去?

“这前边不就是个花店吗?”他疑惑了,瞅着那个大大的招牌,陈法的车子就是停在前头,那花店貌似还没有打烊,灯火通明来的。

方正立马地坐直着身子,那手就按在车门那边,随时要下车的样子,到是没下去,就盯着花店那边,看着从陈法的车子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前头就是一身蓝的张鸯鸯,后头跟着陈法,叫他的眼里能冒出火来。

“你这个眼神不太好——”徐技从后头撑起来,大半个身子都侧过来,指着方正的眼睛,还作势摇摇头,“别在这里做眼神,直接地上去把人给拉开不就得了?”

方正一回头,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个冷意,谁消谴着他,是兄弟也不成,“得,你要不要去试试,好叫着我看看你的能耐,别顶着个小孩的脸,就以为自己说错话,不叫人反感了?”

“都是事后诸葛亮,在我的车里,还横个什么的,不如横到大哥面前去,好叫着鸯鸯也看看你们的气势?”许慎说的话也是个不中听的,心里头冒着火儿,听着他们的话,“要不要去,去还是不去?”

方正头一个推开着车门,这种事,只有是冲着南墙过去,撞着南墙也不回头,要的就是那个气势,谁也挡不住,回头一看,车里的两个人压儿没下来,伸出着中指,对着他们不太雅观的比了比中指。

让人比中指,这哪里是叫车里头的两个人能忍得下的,都是齐齐地推开着车门,从车子里出来,都是着脸,瞪着得意的方正。

三个人比肩儿一起走,差不多的个头,差不多的身形,都是天之娇子,往着花店那门走过去,走得脚下生风,走得是义无反顾。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的灰妹与陈法走入着花店里,压儿就没见着于震的身影,里头就只有一个人,打扮得跟个萝莉似的,那张脸是时下最流行的锥子脸,双手麻利地包着花,兼用着情人节往里花里上几。

“你们要不要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她抬起头来,那目光里可是没有一点儿认识的神色,“我们这里头都是极好的——”

可是,灰妹是认识面前的女人,就算是打扮的样子跟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个人她还是认识的,“伍卫国,或者我叫你小七吧,我小哥呢?”

伍卫国,或者叫小七,别看顶着个卫国的名字,实实在在是个女的,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地那抹子异色就让她给收敛着起来,“这年头还有人认识我的呀,真是荣幸,但是我真不认识你,你家小哥去哪里了,与我何干?”

伍卫国,说起这个名字,还不如伍红旗这个名字更叫陈法有印象,毕竟那是天朝第一个倒下的省长,几乎是轰动一时,想不到他的女儿在这里,更想不到的是于震与她有关系。

他没说话,这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也看出来,小妻子没有叫他手的意思。

“小七,我小哥就是个浑人,累着你了,他要是敢担当的人,早就自己把事儿给处理了,也何至于现在叫我到处找人,你说是吧?”

她说的话,不软不硬的,说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心里头觉得自己在欺压着人,可是没办法,谁叫她跟着于家老爷子一样,都是个护短的人,小哥即使有不是,也是于家人的事,总不能叫着小哥难堪,那是他自己不作为,不喜欢郑雨秋,就自己解决了去,答应着人家订婚,又来个人不见踪影的把戏。

伍卫国到是笑,一手捂着脸,那样子颇有点看不起她的态度,“你是谁呢,自说自话着,要说着于震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床上那点事儿,我哪里能高攀得起于家的人,自个儿看着明白就成了,要说于震哪,你可真别到我这里来寻,我与他真没有什么关系——”

灰妹到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小哥那子,她自是清楚,与方正那几个都不论着上下的,年少时已经出过一回子事,就是于老爷子也不敢拘着他,任由着他高兴,只要不出大事便好,以为他自个儿冲着部队里进去,就能叫人放心,想不到——

这人是浑的,便是走哪里都是浑的,她是这么想,不由得想起那几个人来,都是浑的,世上难道就没有清白无敌的人了吗?

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头疼,刚才在宴会厅里,听着三叔那么一说,她就拉着陈法出来,把这个找小哥做着理由,避开着这几个人,才算是正事。

“这还真与你没关系,我家小哥一直是个不省心的。”她对伍卫国真没有别个心思,就来找找人,看看小哥是不是在这里,小哥做事不地道,怎么能怪着伍卫国,“我先走了,要是你不太待见他,瞅着他的人,就给我发个信息。”

她边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伍卫国,不等着伍卫国有所反应,拉着陈法就往着外跑,孰料着,外头正是挡着三个人,齐刷刷地就堵在花店外。

陈法赶紧着一步,把人往后一拽,护在她的前头,不叫三个人碰着她一分,眉眼间便是冷上个几分,在宴会厅里早就让他不悦,这会三个没皮没脸的人还跟着出来,堵在这里。

“大哥,鸯鸯——”

这头一个说话的是方正,眨着个狭长的丹凤眼,那里头荡漾着的便是些闪烁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眉眼间带着的意味儿,叫人真不能忽略过去。

你看这人真有脸,睡了人家老婆,还敢叫人家大哥——

都是这种人,一个个的,除与徐技还真没有什么过,这许慎也是的,也跟着挡着路,就是不让人走,一个个地跟着个地痞流氓似的堵人。

灰妹眉头儿皱在一起,那样子跟倒了八辈子血楣似的,反正就是心里头不痛快,陈法拦在她前头,她也不出头,躲在后面,都不看任何人一眼,谁也不看,仿佛她不认识这外头的人。

陈法很满意,对于她的态度,他是晓得的,挡在自个小妻子面前,那是他的态度,这是他老婆,别一个个跟着乌眼**似地都过来,他心里头觉得要紧的便是小妻子一个人,只要他主意坚定着,他们几个又有什么干系的!

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歌是这么唱的,人也要这么做出去,才能叫着个男人。

“我跟你们说人话,恐怕你们是听不懂的。”陈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话,说得很慢,那气势到是个惊人的,整个人凝结着一股子叫人不敢靠近的冷意,“兄弟妻这种话,我想你们也是听不懂的,要是能听得懂也不会出叫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来,别叫我大哥,这一记大哥我还真是当不起,我没有你们这些个当着面儿叫我大哥,背后又算计起鸯鸯的兄弟。”

话那是生生地刮到三个人的脸上,叫他们真没处驳去的,就是觉得自个儿最地道的徐技也是有些脸上挂不住的感觉,刮在他脸上生生的疼。

“大、……”刚开个口,迎着陈法的眼神,那个叫森冷的,让徐技把话儿给收回去,不得不收,再叫一记,恐怕见着也当作不认识了,“我真心的。”

他是硬着头皮说的,话说得半点不掺假,视线就想找着后头的人儿,可那人老躲在后头,就是不露脸,敢情儿就是不想看他一眼,真叫他着急上火的,这上赶着的事儿,要是没有人在那里迎着,真真叫一个难受的。

这在场的人,谁不是真心的?

许慎敢着自己的心,说自己是真心的,虽说这真心来得晚一点,明白得也是晚一点,可也是真心来的,瞪着先表白的徐技,到底是还有些理智,没把话说出来,有的是机会,这会不急着,做起和事佬来。

“走吧,都在这里做什么个样子,也不看看是谁订婚,找不到于震,这订婚怎么办下去,还不快找人去,一起都帮着找找——”

方正闻言,那眼睛都闪着利光,有种要把人许慎给灭了的冲动,这当口,他到是当起好人来,谁不知道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个,刚才还着同一阵线,现在阵线就给倒在对手的面前。

没出息,真个没出息的——

他摇摇头,长叹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话,不止着陈法笑了,连带着身后的灰妹也笑了,她从后边走出来,正大光明地搂着陈法的胳膊,目光凉凉地瞅着这几位,“老公,我们走吧,理他们作什么。”

她的话,陈法一听,嘴角便是勾起几分,老婆的话,他自是得听着,再没有话比这个更动听些,搂着小腰儿,越过那几个人,走得是志满意得。

看着那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几个人立即脸色难看起来,这叫做不团结的后果,跟一盘散沙似的,得利的只有陈法一个人,恨得牙痒痒也是没用。

“叫你去表白,哼,也没有落个好的,人家都没理你。”许慎那个话酸的,叫人酸得都掉满口的牙齿。

徐技是个不落人后的,斜眼瞪着人,“你好呀,还做起和事佬来,还指着大哥分你一杯羹不成?”

这话有够厉害的,人家的伤口怎么疼,就怎么戳人家的。

许慎给气得一口气堵着,那个脸难看得跟个黑炭头一样。

方正到是笑了,看着他们,作壁上观,“你们吵吧,再吵吧,吵到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人来理你们。”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谁是猪一样的队友?”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谁是猪一样的队友?”

许慎与徐技那是异口同声地质问,都是冲着方正过去的。

可方正——

人家跑得快,跑得没影子,还把许慎的车子给开走了,留着那两个人,身上都带着皮夹子、手机都没有。

079

于震的订婚宴那是顺利举行,于震与郑雨秋站在一起,要是没人说于震消失一会儿,让不知内情的人晓得,还真是要说这真是一对璧人。

灰妹身边伴着陈法,心里头有几分不是滋味,瞅着于震那个样子,真替伍卫国不值,不知情的人还不得以为这小哥很多情来的,还为着情伤,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结婚,现在到好,外头搭着人伍卫国,不要人走,又要娶郑雨秋。

“哼——”她看着于震在郑雨秋的指间戴上订婚戒指,上头的钻石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映得人眼里都是闪闪发亮,忍不住轻哼着出声。

陈法似乎与她心意相通,搂着她,“别想太多,他自有自己的主意,你想太多也是没有用。”

她知道这个理,还是觉得有些个纠结,但是让他一说,还真是心里头那股子叫做郁闷的东西,跟着淡上许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也是,轮也轮不到担心,人家伍卫国都没表示什么,我也犯不着,总归是我小哥,也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里。”

人都是护短的,尤其是他们于家人更甚,她也是跳不出这个圈子去。

搂着她,他就听着,微微一笑,算是认同她,把人往于老爷子那边带过去,站在于老爷子面前,不卑不亢,不刻意露出亲昵的态度。

“太外公——”

“太外公——”

“太外公——”

“太外公——”

四个声儿,异口同声,声音齐齐整整的,三个男孩儿带着个小女孩,好走到于老爷子前头,都是笑开着一张脸。

于老爷子那是开心的,一张老脸都快笑成麻花状,“乖乖乖——,都来见过你姑姑与姑父,快点叫人。”他话里指的就是灰妹与陈法。

三个男孩儿与小女孩儿眉眼间带着一丝相似的样儿,但仔细看,又显得不一样,各有各的特色,站在那里,颇受着众人的注目。

“姑姑、姑父——”他们叫得很快,没有一点儿的抗拒。

要是灰妹还真不认得面前的几个人,可她是顶着灰妹的身体,里头可是于浅浅,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几个家伙的,也是想起着那会听到与自己手机铃声一样的人,恰恰是那位,小名叫着陈大胆的女子,可不就是她小表哥连枫的人。

要说是连枫的人,这话也就那么一说,里头的关系,真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她到是极喜欢着这几个孩子,要说孩子也不好说,应该说是大小孩了,站在一起说着话惹得陈法到是有些羡慕,订婚宴谢幕,他拉着她,凑在她的耳边。

“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他一问,问得极自然。

她脸上飞起两片红,晕着她的小脸,添着几分颜色,叫他又疼又是稀罕的,怨只怨身处的不是地方,前头还有司机,总不能在后头就闹起来,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小妻子可得怨他。

她伸着臂,勾着他的脖子,启着莹润的唇瓣,仰起脑袋,含住他的薄唇,还用着牙齿轻轻地拉扯着他,颇有点引诱的意味。

相对于她的小动作,陈法自不是个好相与,再加着是她主动的,低头瞅一眼她的眼神,那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自个儿的身影,叫他暖得跟艳阳一下热,赶紧着用手扣住她的后腰,平坦坚实的膛就立马地贴上去,贴得叫那个紧的,都不留着缝隙儿。

男的壮硕坚实,女的娇弱柔软,两相贴合,再完美不过,再没有比这个更叫人觉得看着挺好的画面,她几乎是挂在他手臂间,让他的一双手臂着抬起着身子,仰着头承受着他反攻过来的吻,烙到她心里头的吻,叫她深深地记在心里头,再不得逃脱开来。

陈法就贪看她的娇态,小脸晕着红,双眼迷离,唇瓣儿叫他啃得微肿,泛着红艳艳的色儿,他一离开,就带出一抹湿意,让着唇瓣显得晶晶亮,让他立马地又有克制不住地再含住那唇瓣,将她所的有嘤咛声都堵在嘴里。

到底是在车里,也没太过分,总不能叫前头的司机看场活春(),陈法刹住车,搂着她,那力道都要把人往着他身上镶进去一般,薄唇就贴着她的唇角,喘着气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一说话,那浓烈的气息便是冲着她过来,醺得她脖颈间一下子潮红,她睁开着眼睛,瞅着他,手指还抚过他的下巴,光滑得很,没到一丝胡茬子的感觉,“干嘛不要呀?”

许是还没从刚才的吻里回过味来,她的声儿带着还没有退去的余韵,听上去颇有点勾人的意味,她还是让着自己的声儿给惊一下,全身的**皮疙瘩都窜起来。

陈法这是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满意的,等得到自家楼下,让她先别下车,他绕到一边去,直接地将人从车里抱出来,那是公主抱,抱得人满怀,一步也舍不得放下,匆匆地冲入电梯,把人往房里带。

但是——

出乎人的意料,没带钥匙,两个人都没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在哪里,还在屋里没给带出来,两个人的热情一下子歇菜在门口,颇有点无语地瞅着对方。

“你的钥匙呢?”

她问的,双脚落在地面,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家门口。

陈法摇摇头指指门,“在里头,好象没带出来,你的呢?”他问得理所当然。

她身上穿着晚礼服,这一身衣物贴身得紧,哪里还能让她放下个钥匙的,都找不到地方放钥匙,捏在手里,那更是没有的。

两手一摊,她表示,那天出去的时候,她怕自己后悔,然后自己巴巴地送上门来找人,于是就心一横,直接地把钥匙丢在客厅的茶几那里。

现下到好,没一个有钥匙的,就给挡在自家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防盗门锁着,怎么也是进不去。

“叫物业来开锁吧。”陈法打电话给物业,“不然,我们真是别想进了。”

她点头,想起那个《开锁》的小品,不由得笑了,难道说今晚他们也要经历一次吗?她对此表示很好奇。

但——

物业的人很快就来了,拿着工作,架式十足地开锁,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专心地开着锁。

灰妹乐了,扯扯陈法的胳膊,真是觉得挺乐的。

“乐个什么劲儿?”门一开,陈法拉着她进去,见她乐得嘴都快合不拢,手指便轻轻地弹着她的脑门,打趣地问着她。

她就是乐,就是傻乐着,没个停的,人往上一跳的,跟个无尾熊似地从身后攀着他的脖子,双腿更是圈在他的腰际,整个人都赖在他后背。

他任由她闹着,带着人入浴室,两个人呀,洗唰唰洗唰唰,滚滚浴缸,再滚滚床单,滚滚滚滚的,越滚越有爱。

上班什么的,还是挺重要的。

灰妹私以为是这样子的。

醒来的时候陈法还没有起床,是让她给催起床的,她是跟着一块儿起床,那双腿都感觉着酸酸麻麻,不止双腿,还有双腿的交汇处更是有些敏感,稍一动就能觉得隐隐的酸疼。

她算是叫他给吃得彻底,全身都软得都不成样子,看着人西装笔挺去上班,她自己跟个老太婆似的上车去“四海建设”,心里头那叫一个哀怨。

上班,规规矩矩的上班,也没有为难她的人,内容又是很轻松,收收整整的,一天也就过去了,也没碰着阿位,他好象不在公司里,据说是跟着大老板去谈生意了。

阿位很受重视?

她眉眼飞扬的,极乐意见着阿位好,可是又怕他牵扯着进董利民那些个糟污子的事里,这样可是不太好,“张鸯鸯,有人找你。”

她看着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四海建设”的副总,管着她们这一块儿,那人有些年纪,头发是地方支持中央,满面红光,戴着是方框子的眼镜。

“快去,还愣在做什么?”

她还有些看不明白,什么找她还能劳驾着这位副总过来,有些个不着头脑,到是身边的人是个伶俐的,用手肘不动声色地一撞她,叫她从满脑袋的疑惑里拉出来。

灰妹跟着那位副总走,走得很慢,没有加快着步子,一步也没有,就维持着那个速度,不慢也不快,总是这个度。

可是让人带着来到一对姐妹的面前,她平静的面容还是出现一点儿裂,那不是别人,正是李升虹与她姐,李升虹的块头正巧着陪衬出李升虹她姐的苗条。

“灰妹,是你?”

李升虹是那个好象给雷轰过的表情,站起来,用手指着让她姐夫手下副总带过来的年轻女子,那嘴巴张得大大的,都能吞下一个**蛋。

灰妹好看着李升虹,又看看李升虹她姐,比起李升虹那个惊愕的样子,李升虹她姐完全不是那个回事,仿佛早已经知道就是她的态度,坐在那里,目光里带着几分鄙视,更甚至是恨意!

可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李升虹她姐所谓的恨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是我?”她问了,是对着李升虹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至理名言,她也是深有休会的,所以问李升虹先。

李升虹长叹口气,坐回去,“姐,你是不是搞错了,灰妹没可能做那种事,你是不是搞错了,也许是长得很像的人。”

一听这话,灰妹有些隐隐的明白,又怕是自己误会了,“怎么回事,我正在上班呢,姐姐,你让副总叫我过来,不只是为了看我吧?”

她直接地问向李升虹她姐——李升彩,没有坐下,就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升彩,眉眼间不自觉地浮起几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是张鸯鸯身上没有的东西,那是于浅浅才有的。

080请看作者有话说

“你与我丈夫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叫灰妹诧异地抬眼瞅着她,是什么关系?

她要是回答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她顶着的这个身体乃是董利民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场的人听会有什么个表情。

李升虹都不敢看灰妹,跟着自家大姐一来,哪里知道来的会是灰妹,要是知道这个事,她指定是不会来的,一步也不会到灰妹的前头来,“姐……灰妹怎么可能与姐夫有关系呢……”

她试着相劝,但她大姐哪里听得进去,早就认定着死理儿,把眼前的人当成个假想敌,还瞪她一眼,叫她有些讪讪然,那灰妹那是满脸的歉意。

灰妹自是看见李升虹的不自在,也不怨她,有些事,真怨不得她,她打了个呵欠,好作势端起咖啡,浅浅地喝上一口,“关系?你想会是个什么关系?”

她承认她是个不厚道的人,所以反问得很不地道。

这哪里有往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的人,李升虹拿也没办法,那眼神就是摆明着,叫她别作了,把事儿说个清楚,她就是冲着李升虹咧个嘴的,李升虹拿她没办法,只得安静地坐在一边喝咖啡。

可是——

她从来就是嫌弃咖啡的,喝得那张胖胖的脸都纠结在一起,很是可怜,又不敢在她大姐面前露出来,把杯端在唇边,一口也没喝进去。

李升彩比李升虹大上个十几岁的,已经是三十多,保养极好,看起来到是挺致,颧骨有些高,长发微卷,染着酒红色,一身黑色的套装,叫她的样子显得有些刻板,眉眼间更是流露出几分不与人亲近的色儿。

“说吧,你想怎么着?”李升彩问着,似快刀斩乱麻似的,“你说个数,我给你钱,攀着于家老爷子,太过于小气怎么行,你也得应酬应酬的,甭说我这个人不会疼丈夫的小蜜,你说是吧?”

小蜜?

要不是情况不对,灰妹听着这个话,觉得打从真心来说觉得太过好笑,再怎么着,除非是禽兽,才会跟自己的女儿有那个关系的吧。

她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面,那桌面是红黑格子相间,叫人想起AC米兰,那支记忆里的红黑军团,似沉淀着历史的芳香,叫人回味不已。

其实,她只想说,她是格子控,这个爱好与她面对的人与事没有一点儿干系,人家白给钱,她要是不要,会不会显得太装了?

她是这么想的,视线一落到李升虹身上头,见她冲自己眨眨眼睛,也就知道这位好友的心思,赶紧着把话说出来,“你预备给多少?”

李升虹一听,那张胖胖的脸就蔫了半张,这种话哪里是要钱的时候说出来的,心里头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升彩到底是她大姐,她真不好嘴。

谁知道,李升彩的话,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人家直接地从手提包里掏出张卡来,建行的借记卡,不用说,这里头是已经打入钱的,五味杂陈的,爸还在医院里,都没见着大姐去看一次,就是医药费也不愿意出一分,都是家里的积蓄。

“这是六十万,密码在背后贴着,你拿去使着,不够还可以找我要,只有一点,别在我丈夫面前出现。”李升彩把卡放在灰妹的面前,脸上带着笑,似乎是很平易近人,可眼底半丝笑意都未曾到达,“你听得懂我的话吧?”

灰妹真是无语,又不是没见过六十万的人,不至于看着六十万就欣喜万分,目光掠过桌面的借记卡,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出手还挺大方的,啧啧啧——”她咂着舌,话是这么说着,她她到是仰着脑袋,“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少了点儿。”

她笑得很天真,明明在说着别人叫做“铜钱味”的东西,没有丁点儿的不自然,钱这种东西,谁不会嫌多,这世上的人不一定都爱钱,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行的。

李升彩压抑着心头的火,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来下头藏着的是快爆发的岩浆,喷出来那便是两败俱伤,“你要多少?”还没有人跟她这么要价,她瞪一眼要喝不喝咖啡的李升虹,仿佛是觉得她非常碍眼。

“要多少?”灰妹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我还真没想过,看着这六十万的份上,我给你个消息,我跟董利民真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你还不如问问我家那位江艳女士。”

看着李升彩不太相信的眼神,还有那个涌起的疑惑,她淡定地站起身,回头朝着李升彩一笑,那笑很灿烂,没有一点儿掩饰的,她是于浅浅,不是张鸯鸯,谁叫她不舒坦着,她也叫人不舒坦。

“你——”

李升彩不是没对付过极品的小蜜,这么嚣张的也不是头一回,叫她的双唇气得直颤抖,就差没有变成全紫。

可她真是弄错了,谁是董利民外头的女人都是有可能的,灰妹哪里会有可能的,除非董利民真禽兽到那样的地步。

她拿着六十万的卡,回到“四海建设”,安心地上班,中午的事儿一个字也没跟着同事提起过,谁也不想提。

只是——

她是不想提起着关于张鸯鸯的所有事,可有些人硬是要把过往的事往她身上凑,让她不得安生。

这不,才下班,就让着一辆车子堵住她的去路,看情形还是那位副总的,这回换了说辞,不是李升彩要见她,换成董利民要见她。

她不由得笑了,态度很不诚恳,两手抱着自个儿的手臂,瞅着从车子里探出头来的副总,露出八颗牙那么一笑,就自顾自地走开,那是张鸯鸯的父亲,不是她于浅浅的,见面?

得了吧,她没那个美国时间——

她回绝,没有一点儿通融的余地。

副总车子那门就打开了,从里头下来两三个气势惊人的大块头,站在灰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挡了个十足十,所有的光线都被刹那间挡住,跟三座大山似的,叫她真是绕不过去。

她也不想掏手机,这会儿再打电话找人来帮忙,也已经晚了,试了几步都叫人挡住后,她明白一个道理,见董利民那是非见不可的了,势在必行。

远目,她泪奔,包包还拿着六十万的卡,想送去给李升虹的,看来今天是不行了,还是赶天儿叫李升虹到她这里来拿,这个钱她拿了,要说是给张鸯鸯的补偿,还是太牵强了一点,现在人都没有了。

还不如给李升虹呢,她还是看得出来,李升虹的爸爸住院了,那天医院里的样子,叫她还是深有感触。

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她看着面前的三堵高墙,“各位不用动手了,我了的,还是我自个儿上去吧,让让吧,好叫我上车去。”

得了这个话,三堵高墙都让开,那让开的路,正对着大开的车门,只给她这么一条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也不能往旁边退开。

世界真黑暗。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那双肩还笑得一颤一颤,想不到她于浅浅也会有这么一天,真跟演电影似的,估计着张思洁的生活都没有她这么刺激的,人家那是演戏的,她这个是正经上演的。

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她独个人一边,面对着面,三个人是面无表情,就她一个人在笑,跟个傻瓜似的,笑得歪倒在车里。

车子是朝着郊外出去的,没有去往市区,几乎是过了两小时,天已经是大黑。

郊外的别墅。

这个地方,她去过,灰妹还认得,方正上次带她来过,大抵也是这里,她还记得,记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的,“你们老板在这里?”

她随便问一下,也没指望着能得到回答。

三个男人居然是同时点点头,叫她真吃惊,好吧,她跟自己说,她不够淡定。

车门一开,三个男人先下车,在车门外分成两边,一边两个,一边一个,那气势,叫她的小心肝跳呀跳的,也不是怕这种情况,就是想笑,请原谅,她是个正常人的,真的,再没有比这个更真的了。

董利民,要是不想他对张鸯鸯做出的那些事,真能让她觉得还是挺有范儿的一个中年男人,身材也不错,都没有发福,一点儿发福的迹象都没有,不愧以前还是个特种兵,看着就挺有劲。

“怎么样,与陈法怎么样?”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那客厅是仿着欧式的,还有壁炉,这是灰妹喜欢的风格,正看着那边的壁炉,想着点起火时的样子,有点儿走神,猛然听得他说话,转过头来对着董利民,眼里到是一片清澈,压儿看不出来她刚才是在走神。

她还是有几分演技的,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反应得很快,“还能怎么样,怎么过得舒服就怎么过呗。”她说的是实话,没有一点儿的掺假。

“听你妈说,你都知道了?”董利民说的很清楚,看着面前的亲生女儿,眼神炯炯,极为有神,透着一份睿智,仿佛你所有的人生经验在他的面前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找不到可以掩饰的方式。

灰妹点头承认,没有否认,她不想与董利民有任何关系,也是防不住人家想扯着她做些个什么,不是你不想了,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不会有人总以你的意志为主,没有这种事。

“我要结婚了,您不祝福我吗?”她还是补上一句,脸上带着笑意,面对着董利民的视线,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笑得更荡漾。

董利民眼神一变,透着几分慈父的模样,“你妈也真是的,拿你的婚事当成筹码,她现在好得很,叫你这么多年吃苦了,让我这个爸爸的真是觉得对不起你。”

筹码?

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这杯具的命,都一个个地找上门来,按说呀,这张鸯鸯活得可真是个牛气的,前有狼后有虎的,这狼与虎还不是别人,是她的父母。

“我可不敢——”她笑着说,“要是出去我一说你是我父亲,这还不得乱了套,董先生,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说得不软不硬的,像是为他在考虑似的,这人都是事后诸葛亮的,现在说对不起张鸯鸯,有用吗?没用的。

更何况她不是张鸯鸯!

董利民脸上一僵,像是让她的话给噎着了,那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暗,眼里的那几分慈父神色一点儿也没淡去,仿佛是让亲生女儿给活生生气着,“你生爸爸的气,爸爸是知道的,只怪那厉声是个白眼狼,翻过脸就不是个人,你心里的委屈我知道的,现在有了陈法,就好好过日子吧。”

听听,这话说的,好象是很为她着想的,人家有脸说,她也没那个兴致听下去,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撑住那手的肘部,“也是,好好过日子,也是呢,您看我现在还不错吧,是得好好过日子。”

话说的一点营养也没有,叫她发愁。

“早上你阿姨去找你了,没说什么吧?”董利民好象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转移着话题,颇有些试探的意味。

阿姨?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能让他说出来的人,除了那位找她丢下六十万的李升彩,就没有别人了,她笑得更欢了,把李升彩的来意给扭曲了一下,“阿姨给我了六十万的见面礼,一定要给我,我都不好意思还回去,您看,这张卡,您要不要收回去还给阿姨?”

她嘴上叫着“阿姨”,心里可是腻歪坏了,手里还配合着自己的话,掏出卡来很大方地递过去。

董利民眼皮也没抬,像是在本不在意那张卡,“你阿姨的心意,拿着就是了,干吗还这么见外,最近听说你与许慎他们几个都是……”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个很关心女儿的父亲。

灰妹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还真想把端到嘴边的茶给泼到他不想要的脸皮上头,泼他个全身湿的,问他还要不要脸的,“我已经结婚了。”她只说这么一句,别的不多说,多余的没必要多入说。

话一说完,她就直接地喝茶,想叫着自己身体里那股火给消下去,人在别人的地盘里,她最好是别发火,冷静才是最重要的事,没必要为着别人的愚蠢而让自己生气。

只是,她真是没想太多,有些人,总得防着,得跟防贼一样防着,严防死守,不叫人看到一点儿的空隙,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漏洞可以钻。

茶一入口,她就知道不对劲,就是喝得太急,大半口都已经往着喉咙底下去到肚子里头,她瞪着对面的董利民,“您对您女儿真好,还下药,要不要叫您女儿我知道这是什么药,好叫您女儿我也知道您想做什么吧?”

她眼皮有些重,像是灌了铅似的,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瞪着董利民,那种目光,似要吃人的样子,透着凶光。

但是,终是没有坚持下来,她身子一歪,倒在沙发里,不醒人事。

天亮了。

清晨的朝阳,显得有些个刺眼,从窗口那边渗进来,不太识相地露在她的眼睛上,刺得她立即半上双眼,人一下子坐起来,避过那刺眼的光芒,慢慢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阳光。

她脑袋瓜子疼,两手都捂着脑袋,从唇瓣间逸出微弱的声儿,那是从身子里逸出来的抗议声音,除了脑袋,身子还有点酸软,除了这两点,别的还真是没有。

“你醒了?”

房间的沉默叫一记声音给打破,那是属于厉声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出来,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好象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些关心的意味。

“董利民真是好兴致,把我送到你这里来。”她拍拍自己的脑门,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等同言之,厉声昨晚没碰她,她这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厉声一晚没睡,坐在椅子里,就是那么眯着大半夜,从来不知道就是没做那事儿,也能与她一起待在房间里,还看着她的睡颜小半首。

要说他没起那个心思,还真是说谎的,他有的,但嫌弃着她的不醒人事,这样子,跟他在玩弄着尸体有什么不一样,他还没有那种嗜好,哪里曾想着,他就是这么看着她的脸,也觉得不错。

是的,就是不错这两个字。

他忽然间觉得就这么看着她入睡也不错,居然有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的感觉,叫他大彻大悟的感觉,“我以为他想送我什么,原来是你。”

他靠边在墙边,双手环在前,墨睫微垂,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灰妹从床里起来,双脚踩在地面,都没穿着袜子,赤着脚的,她仰起脑袋,瞅着他,眉眼间就带着几分坏笑,“哟,是厉纪检,不是要查董利民嘛?”

她那个声调,颇有点阳怪气。

厉声到是眉头一扬,抬起眼,瞅着她还带着点睡意的脸,红扑扑,有点像苹果,能叫人想去咬上一口,最好是留下牙印的那种,心里一想,动作便是跟着,抚上她的脸,让她给躲开,也不所以,反而是好脾气地看着她笑。

他一笑,叫灰妹觉得很渗人,她忙着把鞋袜都给穿上,就要拉开门出去,手臂让人给拉住,怎么也是走不了,她一下子怒火上头,回头就是一脚踢过去。

厉声没躲,叫她踢到小腿肚上,疼个正着,没曾想,他才一愣,脸上就立即挨了记巴掌,见她气势惊人地还想在他另一边脸上再补上一记,他赶紧把人往怀里一拉,叫她的手无处可伸。

“这会儿,长刺了?”他笑问道,这股子神头叫人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亲说,由于河蟹的原因,22章与53章还有59章都在这下面22章 “哟,我们的鸯鸯妹妹,变多了哇 ,变得真明,连这点儿都看清了?”厉声露出个惊讶的神色来,在那里歪躺着,笑得能叫六月天里的太阳光热都比下去,又是微个抬起身来,“要知道,娇儿不是你能打的——”许娇儿不是她能打的?那么她就是许娇儿能随便打的吗?灰妹在心里这么问,也不需要叫厉声回答,答案已经是肯定的。眼前的这位主儿,为着自个儿那个未婚妻,在学校里甩她一巴掌且不说,现在还来编派这种与他有关系的事儿,这么个,真让人有些个风中凌乱的说。一副为着许娇儿出气的样子,他做的那些事又叫个什么?“我杀了全家?”她问。“没有。”厉声回答。“我刨了你们老厉家的祖坟?”她再接着问。“没有,你要是想刨,估计着已经在铁窗子里了。”厉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迟疑。灰妹气结,脸胀得通红,当然,有半数是因着红肿的缘故,“我没杀你全家,也没刨你家祖坟,你用得着往我个身上泼脏水?”这是犯太岁来的!厉声很无辜,他坐直着身体,表示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很光明,很能让人信服的样子,当然,他就是吃这碗饭的,纪检委的人长得很猥琐,那还会有谁相信的?“鸯鸯说的真好。”他还拍拍手,显示出对这番话比较赞赏,黑瞳极亮地瞅着她,落在她起伏的前,颇有些个别样的意味,“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家祖坟在哪里,我给你放风,你去刨了怎么样?”一口气憋在灰妹的口,差点没上来,她指着他,话在嘴里打了个溜,才给恨恨地挤出来,“厉声,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让脱了干系?”这年头,人不要脸至贱,她自认是做不出那种事来,学不来他这个不要脸的本事!“为什么要脱了干系?”厉声疑惑地瞅着她,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说鸯鸯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很乐,巴不得沾点儿什么的,何必矫情来的?”我()你妈!灰妹压着暴躁,把这个话狠狠地压在心里,没敢放出来溜溜,再跟这么个人胡搅着蛮缠下去,觉得自个儿的命都要短上三年,不,也许是五年。“我就矫情了,怎么着了?我现在不乐意了,成吗?”强忍着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嘲讽地瞅着他,把个话丢下,直接地转身就走,“以后也不要见了!”那个手一碰着包厢门,就给拽回去,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移位似的,疼的她个脸皱成一团,还来不及反应,一个转身,从已经给压倒在沙发里,底下弹极好,厉声已经压下来,压得她动弹不得,堵住她所有的路子。她想要起身,不得起,双长双腿跟疯了似的大力挣扎,顾不得身上的疼,可厉声比她更狠,一手轻易地就把她的双手压制在头顶处,身子更是往下压,与她之间没有一点缝隙,另一手则儿用力地掰开她乱踢的双腿,把个坚实的窄臀挤进去。“不——”她终于惊呼出声,却觉得下面一凉,遮着那处的棉质小裤给褪下来,属于男人的手,落在娇嫩的私密肌肤间,那手烫,烫得她发颤,继续着要豁出去踢他。然而着,男女的力气在天生就有区别,她给压得死死的,双腿压儿就踢不出去,他已经把个裤子的拉链给拉开,抵着她,她甚至都没来不及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个噩梦,那火热的物事已经冲进来。没有一丝的阻隔,她明明觉得疼,那是娇嫩的内壁给硬生生撑开的疼,似给利刃划开着,把闭合着没有缝隙的花瓣儿撑开,强势且不许她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混蛋——”她忍不住咒骂出声,目光里充满着恨意。对于她的咒骂,厉声浑不在意,把自个儿尽着没入,窄臀再使劲地往前挤入,把她的双腿都快掰成180度的直线,肆意弄着那里,尽情地驰骋着,不顾她脸上的露出的恨意与痛楚之色。低下头,他把她的身子抱起来,到是不放开她的手,“鸯鸯还是这么好,让我真个是舍不得,真不想让别人碰一下——”他的话声里夹带着喘声,浓重的男气息,扑面过来,醺得她欲呕,扭动着腰欲躲开,却惹来他动作更大的摆弄,她的眼前几乎一片黑暗。那种疼,没有被撕裂般的疼,她瞪大着眼睛,张开嘴就咬向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下去,泪水从眼眶里不能自控地涌出,血腥味从她的舌齿传来——她不放开,还咬着那里,身子给用力地顶得往上,她咬得越深,他的力道越重,牙齿被迫着松开,带着全然的不甘,面色胀红着的,那是羞耻,极度的羞耻,让她甚至都不敢张开眼睛面对着这么个男人!纵在他的手里,她是个傀儡般,凭着他来摆弄着,摆弄着她的一切,她跟个祭品一样,没有后退的路,被拱着往前。躺在那里,双腿大开着,裙摆遮住她的半截子双腿,那双腿上面带着令人心惊的红色,全是手印,再夹着些磨破皮的伤处及淤青,两手臂更已经是青青紫紫,让人一见便触目惊心,两眼无神地盯着头顶大型的水晶吊灯,她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厉声到是整理着自个儿,抽出个纸巾,把个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把她从身体里带出来的湿意连带着他自个儿的都给擦拭一下,拉上裤子拉链,居高临下地瞅着她,那手似乎带着点温存的意味儿,轻抚着她惨白的脸。“唔,鸯鸯,乖,今儿个回去,给娇儿赔个不是,乖,这样才能惹人疼——”话一说完,他的手从她脸上抽回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包厢的门也没有带上,任由她的样子对着外面的走廊,似个破碎的布娃娃般,没有一丝替她掩饰的意思。“还躺在那里装死呢?”冷言泠语就冲着她过去,从包厢的门口走进来一个女的,就是那个把灰妹给拖的全身都疼的女人,她这是天涯海阁葛姐儿手下最得力的人,名叫着吱吱,见着灰妹那个样子,就是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都是经历过什么的。灰妹听见声音,全身的骨架都似散开来,再也拼不回去的样子,没有起身,也没那个力气起来,转动着眼珠子,瞅着个来人,想开口说话,牙齿间酸疼。“有、有没、有药——”她困难地挤出话来,面对着吱吱,不顾脸皮地问道。吱吱面色一滞,看着她的目光忽然间多上一丝怜悯的神色,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出去时还记得把包厢的门给掩上。包厢里只得灰妹一人,她的双手支着沙发,很吃力地坐起身来,就这么双腿轻轻的一动,双腿间就觉得火辣辣的疼,疼的她面色更加惨白,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很。“啪——”药儿丢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抬头,直接地剥开外包装,连个水也不要,直接地着把包着糖衣的药吃下去,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有坚定的神情。“跟我走吧。”吱吱双臂环抱在前,冷冷地命令着她,没一丝的软和。灰妹没有试图挣扎,缓缓地站起来,再小心也不得不摩擦到双腿间娇嫩的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怎么也松不开来。才半撑起身子,她就已经软下去,却是没倒下去,吱吱一手就已经拉着她,拉着她往外走,长长的走廊,灯光明亮似在太阳的光芒底下。灰妹闭着眼睛,咬着下唇,面上带着痛楚,任由吱吱拉着往前走,一步一步地跟着,即使再疼,也没有呼出一声的痛,似所有的感觉都已经麻木了。她被引阁楼里,那里有一间房,极其简单的摆设,不见一丝的奢糜,再往里,就是间浴室,里面浴缸里已经放满着水,还泛着薄薄的热气儿,那股子烫意能醺得人的四肢百骨都松开来。灰妹也不讲究,坐在浴缸的边缘,无力且疼痛的双手试着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剥下来,瞅见着吱吱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大抵也清楚她的意图。“你、不用、不用看着我,我、不会去、去报警的。”她只得咽下这个苦果,从厉声离开到现在,已经再清楚不过,洗澡,让她好好地洗洗,洗去身上所有的痕迹,“我还没那么蠢。”“也是,这里是你自己跑来的。”吱吱说的是不留情面,嘴角微个上扬的,露出些许笑意,带着嘲讽,“自个送上门来的,还能说什么?”话一说完,她就伸手推着灰妹,把人往里浴缸里推去,下手没个轻重的,或者说她压儿就不想留个轻重的,就顺着她的意儿,直接地推过去。浴缸里的水水满的,灰妹被推得身子倾斜地倒入水里,明明想躲开的,哪里还有力气,不得已地整个人没入水里,甚至避之不急地喝上几口水,才挣扎着起来,浴缸里的毫不客气地随着她的动作往外溢。“我、我有、我有得、得罪过你吗?”她待得坐稳在水里,不顾身上的衣物全让给水给湿透,映出她的身子,抬眼瞅着吱吱,眼里的光芒难测。53章声音激得她灰妹浑身发冷,明明在屋子里,也没开着冷气儿,让她觉得从骨子渗出来一股子冷意,肌肤相贴的热度,丝毫不能让她热腾起来。她知道后果儿,身子让他给顶着像在巨浪颠的小船,一切都是纵着他的手里,没得反抗的余地,这房里隔间好,她就是喊破了嗓子,外边的人还能听得见。还真就是听不见的。“许——慎——你——可——毒——”她喘息着,把话是给从齿间挤出来的,话说到这里,身体的最娇嫩之处儿已经让他给占得满满的,肌理的儿给硬生生地撑开着,她发出痛苦的悲鸣声,软软地倒在床里,不再想起来。来人就是许慎,他是亲眼见着陈法出去的,要问他来做什么?不过是来看看,看看陈法,慰问一下来的,见着陈法出去,他下意识地站到角落里,是下意识的。门是关着的,他不怕,这世上还有种叫做万能钥匙的,不巧着,他手头还真有,鬼使神差的,就带在身上了,还就是今儿个手下头截了个走私的,弄了个东西,这种东西大声的是,他当时捏在手里,也就给带出来的。拿着个东西,他往里头一,门就给轻轻松松地开了。一进来,他就随手就把门给反锁了,这里可就是陈大市长专属的地儿,他要是不把门给好好地锁着,回转头,就见着女人春睡图。衣衫不整着,露出大半个尖尖,也没有个遮掩的,两条纤细的手臂还环抱着前,让个尖尖显在那头,不至于散开去,小肚子让着薄薄的毯子给挡着,两截子明晃晃的腿儿就那么交叠在一起,又是微侧着身,还能隐隐地看见她的腿缝处。这么一副画面,让他能忍得住?要是他能忍得住,那是母猪也是上树的,他真心是这么想,别听他的心声儿这么直白且俗的,有些时候男人褪去外头光鲜的亮壳儿,可都是些红果果的进攻。关了灯,不是不想让她认出来,而是,他有个恶趣味,朦朦胧胧的才更有情调些,脱下自个儿的衣物,把人给压在身下,还没等着她回过神来,就已经把人给攻占了。那滋味还真就是好的,他忍不住地喘着,狠狠地撞向她,那力道,都似着要撞到她的心上头,把自个儿都给刻在那头,让她时时刻刻地都记着他。“毒?”他见她软下去,这可是不允许的,两手托着她的腰肢儿,都不敢用着太大力,有些怕太用力,让他给折断了,他翻身,自是搂着她的,变成他在下,她骑乘在他的身上,“你怎么不见毒的,往我那里踢,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我这边儿好了,得让你试试呀——”这人说的是个理直气壮的,脸不红气不喘的。灰妹两手被迫着撑着他的膛,那股子热度,都让着她的双手给灼着了,连忙着想躲开着,想翻身逃开,可偏就是没那回的运气,她的身儿早让他给制住,紧紧地相连着,这一躲,内里便是绞着他死紧。她脸色胀红,让着微暗的夜色给遮住,看不个清楚的,可脸上是烫的,烫得她浑身难受,这一动,他的双手愈发地紧了,箍住她的腰,纵着她身子的起伏,让他获得无上的快乐,那股子快乐包着他,让他的动作愈发地凶狠,似要豁出命去一般。“要、要……”试你个头!她正想把话给顶回去,可偏就是他顶得更凶了,让她几乎在上头都坐不住,整个人歪歪扭扭地,似要往着左边倒下去,又让他给拉到右边,往着右边倾过来,还是让他再给扯到左边。身体已经是溃不成军,她似乎还能从中感觉着一股子巨浪朝着她涌过来,把她高高地抛上去,又让她从高处跌落,险险地跌落在地面的时候,又将她给高高地卷走,立于浪头中,睥睨着一切。汗湿得她一身,全身都是粘乎乎着难受,可身体却是给吊在那里,进,她自个儿接受不得;退,那是他不许!“要?”许慎微撑起个瘦的身子,用着自个儿的膛抵着她,柔软的娇躯儿,让他还真是爱不释手的,不是没碰过女人,他见过的女人多的去,有些事,发生了才晓得,不是看看就能看出感情来的,这事儿,得做。感情那是做出来的,这是他的理论儿,瞅着面前瞪着他的眼睛儿,他到是毫不避讳地凑近着她,顶着她,一下一下地,速度慢得很,跟个磨人似的,戏谑的味儿从他的喉间出来,“鸯鸯还要?这就满足你,你别急!”带着温热湿意的舌尖轻碰着她的眼皮,让她忍不住地往后仰,试图地逃脱开去,让着身下的那股霸道的力量从她的身子里脱开出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他早已经是占得先机,再让他放开到嘴的儿,简直是在同他自个儿开玩笑,从后头扣住她的腰肢儿,往上耸(动)着劲瘦的腰身儿,一次一次地把自个儿全身心地没入在里头,似摩西分海似地分开着她羞怯的内壁,低着头,含住她颤崴崴绽放开来的艳果儿。她是急的,不是这个急,是急得要逃!意思完全让他无视,甚至还把她的意思儿弄得扭曲了,她一口子就咬向他的肩头,逃又逃不开,躲又躲不得,她甚至还能羞恼地感觉着自个儿的身子已经快要跟随着他的步调走,索着泄忿似地咬过去。咬得很重,她还真就是没留下情的,一咬下去,唇间就有一股子腥味儿,那是牙齿将表皮给弄破了,还是不松嘴儿,不松就是不松。岂料是,她的这个动作,落在许慎的身上,不亚于她激(情)的反应,让他忍不住快慰地闷哼出声,下半身的动作愈发的霸道,嘴里更是啃跄着她的尖尖儿,啃得她都没处躲儿。她本就是咬不住了,被他给拱得一晃一晃的,压儿就跟起伏,停不下来,心里恨极,那种无奈的感觉,让她真个是忍不住地流出泪来。不想哭的——真就是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知不觉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让她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嘴唇一张,却是逸着带着压抑着哭意的嘤咛声,让她整个人瞬间决堤般,泪流得更凶了。他反而是更加喜欢,折腾起来更是个没完的,男人大抵都是这样子,见着她柔柔弱弱的,不得反抗的样子,更是激起他的占有欲,自己不舒了,就绝对不会撤身。“我恨你——”她似诅咒地瞪着他,全身不着一物地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着她的全身,让她无一不露在许慎的面前。许慎已经是餍足,像是吃饱着鱼儿的猫一般,瞅着她,就坐在浴缸的边缘,双手捧起温热的手,往着她身上呼去,听着她这个话,连个眉头也没皱,像是本不在意她的情绪,或者更直白一点,她的情绪永远不是他所考虑的事儿。“无所谓——”他就是淡淡地回上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灰妹的恨意没有出口,就给堵在那里,心里头似被烫油给煎着,眼睛哭得通红,半趴在水里,似搁浅在海边的鱼,再不得力气回到海里。“出、出去——”她低低地吼着,娇小的唇瓣已经让她自个儿的牙齿给咬得血红一片,似一碰就能渗出艳色的血来,“出去,你这个禽兽——”她不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就能让她觉得恶心,这么个披着人皮的狼。“嗯,我真的走了。”许慎站起来,仿佛是最后的温柔,手抚过她的肩头,立即感觉着她在颤栗着,让他的心情莫名地大好,“以后不见吧。”他说的很干脆,一点儿也没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着她的面,对着浴室的门,镇定自若地穿上自个儿的衣物,当那个衣物一遮,把他的侵略都给挡了,一表人材,看不出有任何的缺点。她站起来,也不顾着自个儿身上没个什么可遮的,这身子早已经让他看个透彻,她也不管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许慎回答得很简单,一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反而回过头瞅着她,“怎么着,还是你舍不得了,想跟着我保持着长期关系?”“长期你个头!”她忍不住骂道,“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许慎摇摇头,目光扫过她的身子,还有些余味未清的感觉,天已经快亮了,他再待在这里,还真就是不合适了,嘴上到是个不饶人的,“我还以为你食髓知味了呢,就算是那样子,我也没空儿,当然,这一次就算是给娇儿的赔礼吧。”给许娇儿的赔礼?这话还真就是把灰妹给恶心着了,还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兄长,别说是那话,就是那个声音,那张脸,都让她觉得恶心极了,肚子里都翻滚着。“真是个好哥哥呀,也难为你的。”她无不嘲讽地蔑视着他,目光里利得很,“护着吧,谁让我没个好哥哥替我出头呢,我活该的,是不是,我活该让你糟蹋的!”世上最好笑的事儿莫过于此,她冷冷地笑着,小脸胀得通红,瞪着他,那目光都恨不得让他的脸都出现两个洞来。许慎笑笑,目光里却全是个冷意的,“嘴巴太利了不是好事,这算是我给你的忠告。”他把外套勾在肘间,大大方方地走出门,走廊里一个人影也不见。灰妹知道他出去了,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颓然地倒回浴缸里,把自个儿没头没脑地埋入水里,似着洗清着身上所有的味道,疯狂地揉搓着自个儿的肌肤,似着要把身上他给碰过的地儿都给洗个通通透透,再不得一丝痕迹。有什么样的许娇儿,就自是会有什么样的许慎,一家出来的人,一条瓜藤上长的瓜儿,怎么可能里头儿不一样的,还不都是那种烂到骨子里的内里。她又是何其无辜,捧着脑袋,怎么也是想不起来,醒来之前与厉声之间的事儿,一点儿都没个印象的,还是没有,仿佛是让她置身在迷里,怎么也醒不过来,也无法穿越出来。这个地方,她是一分钟也是待不下去了的,似有一股劲儿支撑着她,她迅速地洗个澡,把昨天的衣物都给穿回去,那条小小的蕾裤底裤儿还沾着一丝浓浊的白,让她赶紧地收拾起来,抽出几张面巾纸来包住它,放入自己的包包里。她将房里都给收拾了一番,还将窗大开着,好让房间里残留的气味儿都散开去,明明不是她的错,担惊受怕的人却是她。厉声,许慎,许娇儿,一个个的,让她都不好受,她也会让他们不好受。绝对的!她发誓!陈法自然是惦记着还留在他那里的小妻子,待得市政府的会议稍稍地有个间歇休息的时候,正欲着去看看小妻子,见着许慎满面笑容地过来。“大哥,正抱歉,我来晚了。”许慎压儿没觉得有什么的,落落大方地跟着陈法打招呼,“有些事耽搁着了,都怎么样了,我们最近盯着董利民,听说那个安居工程就是他承包的?”瞧他提及正事时,正而八经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着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的。陈法哪里能不知道董利民的名字,本市的纳税大户之一,市政府与海关,向来是合作得挺好的,一直处于蜜月期的。他不知道的是,就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从他的房里出来,用着世界上最恶毒的手段替他妹妹来出气。“身上弄了什么,香味这么浓的?”陈法的鼻子很灵,许慎离他又是很近,几乎是挨着的,一下子从他身上似乎是闻出什么味来,让他有些眯起眼睛。

“我也不行。”她板起脸,自己退后一步,坐在床沿,低着头,没看他,“一三五出门太扎眼,时间得我来安排,你不许手。”方正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直直地朝着她走过去,半倾身,双臂搭在她的双肩,“看今天你的表现——”这比他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更难,她的脸胀得通红,一抬眼,就惊见他的东西就在自个儿面前,冲她的脸点点头,那种气势,让她有些吓到,不是没有经历过,而是没有这样子经历过,让她还真是有些吓到。“你离开点啦——”她嫌弃,连忙地低下头,似要与他划清界限似的,尤其是他的那家伙,那么大赤赤地冲着她过来,从心理上还是不太能接受着。这种心理是跟那个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顾着面子,不要里子的,面子上过得去,还能告诉她自个儿没事的。方正一贯地眯着眼睛,还算是听她的,直接地站上床,“你让我高兴了,也许……”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灰妹已经是积极地站起来,觉得自己跟那个被逼着上梁山的林冲差不多,这会儿,她低着头,愣是不敢看他一眼,抬起两只手来,心里头极为纠结,往着他的方向一去。要是这人是陈法,她也不会闭着眼睛,说不定真当成是情趣了,可这人不是陈法,陈法还在处理他的工作,也没有空陪着她到这里来,她心里嘛,是有一些心理障碍的,闭着眼睛就跟着英勇就义一般地豁出去。不是平坦的?她的手里那是什么?烫烫的,还跟着天鹅绒般的质感,还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在她手里越来越烫,越来越有往里的感觉,一手已经是握不住,就算是再迟钝,她还不知道这上什么物事儿?窘了,那手连忙着想放开,她心里头已经把自己给骂了个千遍,一双手却是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放开,还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跟着包住那物事儿,双手全都握着,小心翼翼地握着,那股子贲胀的感觉,让她真敢立时给丢开去。“怎么了?”就三个字,方正表现得像个太上爷似的,还是站在床里,高高地站着,没叫她也跟着上得床来,健瘦的腰还颇有意味地往她的方向挺了挺,分明是耸(动)的动作。她觉得这个尺度真是太大了,做起来也真有点难度,打从心底里头不乐意,一直是不乐意的,那动作便是僵硬的,手心里那个感觉,烫得她那叫进退不得,心里怨自己怎么就碰着他这里了,哪里不好碰的,也总比这个好。“没、没怎么。”她讪讪地回着话,努力地忙活着,权当自己的手是充气(娃)娃的功能,十手指头儿都张开,把那个贲胀的物事儿滑弄在手心里。自己的手跟别人的手那是不一样的,当然,她的手也与别人不一样的,当然手还是手的,就是深感不一样,硬实的也非常快,一下子就是神焕发着,挺立在她手心里。方正眯着双眼儿,那狭长的丹凤眼流露出满足的色彩,白皙的脸庞沾染些情(欲)之色,泛着晕红色,呼吸渐渐地发重,身上最脆弱也是最引以自傲的物事儿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要他死他便死,她要他活他便活。他的双手慢慢地放开,往着她的领口子探进去,从上探入她的衣里,抚弄着那两坨儿,嫩嫩地盈满着他的手心,十指一掐下去,就柔顺地软下去,只那么一下,立即是不情愿地反弹回去,就连着那顶端的果果儿都顶着他的手心,让他心痒痒的,真想把她给剥光,立马地放在床里,他是提枪跨马,一杆子进洞,那叫一个得意的!但现在不行,他逗弄着她的身子,想着她平时都是睡在陈法的身边,陈法也是这般地弄着她,那个手劲便跟着大了些,“他是不是也这么做的?”灰妹知道自己是不能退的,双手撸着那物事儿,觉得那物事儿的神头愈发地好,更加硬着几分,偏就是外头滑腻得很,她已经想过,如果要是就这样子捱过去,也算是她的造化,偏就是他没这么慈悲。那双大手掐得她全身疼,前疼得一抽一抽的,又兼着几分涌上来的兴头,让她下意识地夹紧着双腿儿,却是身子发软,差点儿站不稳,人已经堪堪地倒向他的方向,尴尬地靠在他的小腹间,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似难受又似着欢(愉)的声儿。“别……别……”她试图还制止着他的动作,身子让他的大手给撩拨的似不知身在何处,满脸都是潮红的,小小的脸蛋,瞅着跟个让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似血。“别怎么?”方正是个坏的,撩得她全身酥软,还是个不肯放过她的,把她卖力的双手给移开来,人就仰面躺在床里,跟个大爷似的指挥着她,“自个儿脱了,自个儿上来,别叫我等——”这不,除了前让他给弄得凌乱些,别个地方,还是整整齐齐的,他一退开,她就是失去了依靠,失去了重心,颓然地跟着他倒在床里,嘴里逸出一句轻轻的“哎哟”声。明明是呼痛的声音,听上去跟着娇弱的呻吟没两样,让人听得那叫一个血脉贲胀的,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一个地方去,不肯弱一分。灰妹努力地撑起自己,背对着床而坐,两手要脱自己的衣服,因为是在片场,怕跟着张思洁日晒雨淋的,出门全带的都是长袖衬衫还有七分裤,她的手往着自己的扣上解,手都是颤的,手心里还残留着那股子感觉,烫的、硬的、涨的,让她更颤了。“脱个衣服也这么慢?”方正枕在他自己的手臂上,催促着动作跟着蜗牛般的人。她不是慢,那是不想脱,于是动作就慢得跟蜗牛一样,解了半天扣子,即使是身子还泛着一股子让她都要难捺下来的跳跃之感,紧夹着双腿,一咬牙,把衬衫的扣子全都解开。衬衫底下还是有衣的,已经包不住她的两坨坨儿,娇嫩嫩地探出大半个弧度在外头,更兼着那顶头的果儿,艳得很,挺立在那里。他的目光瞅着她,一瞬不瞬的,她不是没有感觉,全身都要起**皮疙瘩似的,又觉得这种目光很合她的意,像是早就是期待着这种目光,让她有种满足感,又夹杂着几分惶惑。“你催个什么催的?”她不耐烦了,不待这么催的,她也是在脱了,又不是不脱,就是想拖一下时间。他仔细地听着她的声音,喜欢那种似撒娇般的声音,让他能好几天心情都是好的,在这样的时刻里,还补一句戏谑露味极浓的话,“怕你临阵脱逃。”她就是想逃,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挥霍的,脱了衬衫,再脱下面的,好象也容易了一些,只是,那脸始终是笑不出来,嫌弃地冲他丢过去一句话,“你别说话,行不?”要是再说下去,也真难保她不会逃了!方正也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心里头那是明白的很,再刺激下去,要真把人给惹毛了,也没得他什么好果子吃,万一她真要豁出去,不再惦记着陈法,指不定还真能把他撂在这里,让他看个够了,却是吃不着。他心里头也叫个矛盾的,明明不愿意她惦记着陈法,偏就是指着她还惦记着陈法,才能有的这个接近,他难受了,真是难受的,谁叫他当时那么阿莎力地就把到手的东西给让出去,也合着他现在后悔。后悔也是没用的!看着那会儿,她躲入陈法的怀里,陈法搂着她,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他觉得分外的刺眼,生生地刺着他的眼睛,那一时起,他发现舍不得了,真是舍不得!他不能反悔,陈法第一个不饶他,可是——暗地里来的,也不算是他反悔的,这便生意人的脑袋,不能明修栈道,便来个暗渡陈仓,陈法自是光明正大地去,他暗里头握着她的把柄儿,指不定陈法与他之间,到底谁的时间更多点。也没穿多少,她就算是再想拖时间,也是得脱完的,这一完,才觉得房里冷气打得足了些,有些凉,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如此好几回,才算是压抑住狂跳的心,爬入床里,腿儿沉重地跨入他的身子。但是——做到这一步,她真没勇气了,就那么跨着,就是不肯坐下去,那底下的物事儿,让她害怕,有种要撕裂她的感觉,还真是不敢!方正早就盼着她上来,让她不太干脆的动作给弄得不耐烦,索着自个儿挺起腰,伸出手就扣住她的后腰,把她往下一按,另一手则是扶着他自个儿疼得都快要萎靡的物事儿,往着她的桃源地探入。“——”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总算是吃着一回,一进去,就觉得那里头的儿都裹着他,让他满心欢喜的,没有个消停的,狠顶着她,一下一下的,跟个凶兽般。她的身子跟着一巅一巅的,一起一落的,那股子力道,似着张狂的兽般,硬生生地劈开她的身子,有些疼,更多的是胀满感,咬着唇瓣,不肯承认着那涌起的几分欢快感觉,更不愿意承认她的身子经不起他的挑弄。他极满足的,索地抱着人起来,掰开她两条腿儿,让她圈住自己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浑圆臀部,一手扣着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浓烈的喘声就在她的耳畔,薄唇还不肯放过她的脖子,啃啮着她的娇嫩肌肤。这还不够,他还过分地低下头,啃着她的脯,让着上头留下他的齿印,真想把她给这样子抱着一辈子,一辈子也是不嫌多的!灰妹到底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先头还紧咬着唇瓣,这会儿,哪里还咬得住,前让他给啃得有些刺疼,却还是不自觉地再挺起脸,阵阵涌来的强烈刺激,让她唇瓣儿微张着,也不知道是发出个什么声音的,跟个乱哼哼似的。男欢女爱,亘古以来的话题。“……”灰妹睡得很晚,几乎是让方正给折腾了一夜,夜里不是没想睡过,而他是个霸道的,就是架着她,不让她睡觉,听着门铃声,她努力地张开沉重的眼皮,还记得自己今天得去陪着张思洁去剧组。她刚想下床,却是觉得腰间好象多了些什么,低头一看,这床里的人,不就是方正,要是她没注意地跑去开门,她一脸的黑线。“起来——”她用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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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妹两手同时用力,把原本就没用什么力的人推开,小脸带着不悦,“厉声,你就不能消停点,你与董利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得回去。”

厉声让她给推开,明明是自己没用多少力,是打算让她给推开的,可是那人一离开,竟感觉着有点儿空虚,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看她,离得他远远的,叫他打心里头感觉着不悦。

“董利民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装不知道,可是是有点过了。”他没有上前反而是退后一步,笑盈盈地说道。

早知道?

她愣了,忽然间又想起来,那次狼狈不堪的事,在男洗手间里,她听到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谈的事儿,让当时的她听得都心惊,原来那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他不成?

“你要是头比较大,可以跟着董利民好好玩玩。”她眼里全是些不耐烦,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冷冷的,“……”

“砰砰——”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房门给喘得极响。

灰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去开门,但是厉声还是拦住她,不让她去开门。

“外面可能是陈法。”他只说那么一句。

他知道她能听得懂。

她是听懂了,可是没有丝毫听进去的意思,反而是一把推开他,推得很用力,直接地把人推到一边去,自己拉开门。

“老——”公。

她的话给噎在嘴里,瞪着出现在外边的人,不是陈法。

“怎么很惊讶的样子?”

她怎么能不惊讶,这人居然是许慎,她回头看向厉声,见他一贯的笑法,脑袋还有一些的短路,人已经让许慎给推回房里,他也跟着在后头进来。

“你、你们?”她疑惑地用手指着这两个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是董利民给弄倒的,为的是送给厉声,可许慎,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问他吧。”许慎就一个眼神,还带着笑意,瞅着她,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我自是没有厉纪检的好关系,只能是晚来一步。”

“你们都与……”她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反而是瞪着这两个,“这不关我的事,你们爱怎么着,也与我无关,我得回家。”

许慎乐了,笑睇着对面的厉声,“有人说要走了,你说怎么办?”

厉声更乐,还装模作样地捂着半边脸,“你怎么办,我随你的就行。”

真是坦白的话。

说的再坦白不过。

坦白的话,有人就不愿意听,灰妹就是头一个,瞪着这两个不要脸的男人,不管他们后面与董利民有什么交易,或者是内幕,她都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与她无关的事。

她一点儿也不好奇,所以,她挺直着背脊,骄傲地站在他们面前,眼神里没有半丝的慌乱,“怎么着,还不让我走了?”语气里颇有些凉凉的意味。

“你看怎么着?”许慎到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一手抚着他自己的下巴,那目光里带着个直白的色彩,就是冲着她,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话到是问着厉声,像是在征求着他的意见,“放人走还是怎么着的?”

厉声到是笑,除了笑还是笑,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笑都给用完,“你说得到轻巧,这么个大活人,不放人,还能把人一直留在这里不成?”

他们在笑,她笑得更乐,刚想开口——

“开门,许慎,快开门——”

比许慎来的时候敲门的声音更重,那不是在敲门,而是在踢门,那气势伴随着叫门的声音,都让里头的人笑得更乐了。

“看来是不成了,大哥是追来了。”厉声故作忧愁地皱皱眉头,手往着许慎的肩头一拍,一副不能得逞的遗憾样子,“你可真行,把大哥引来这里,还装得很无辜。”

许慎送给他一记白眼,谁曾想会陈法会跟到这里来,简直是叫他都没法想,看来是要守着人了,守得天衣无缝的,叫他们再也不进一脚?

灰妹可是高兴的,心花怒放着,连看他们一眼也没有,直接把许慎给撇开,就冲着门跑过去,门一打开,陈法就从外边把她给拉出去,看见她衣衫整齐,下意识地便把她护在身后,自己一个人进门去。

谁也没有还手,就任由着陈法往脸上打了两拳,看着他把人给拉走,不由得相视苦笑。

“我这是何苦来着?”厉声长叹口气,本市最年轻的纪检委,总是忍不住长叹口气,像是受委屈的女人一样。

许慎也是受了一拳,那人以前可是在部队里待过的,那拳自是厉害的,让他疼得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打在肚子上,疼得全身百骨都跟着移位一样,“真是的,你悠着点儿,别真把自己给扯进去,别太过。”

厉声那长叹可是想叹出自己身上的疼,那一拳老有劲,差点让他就挂在这里,这也是他得受着,谁叫他做的事儿不地道,可一码归一码,人归人,事归事,“这事儿我有分寸,分寸还在我手心里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得,你把自己能摘干净就行,别叫是人没弄着,把自己给污进去。”许慎这话算是提醒,跟着董利民那样的人打交道,先得把自己弄清了再说。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灰妹跟着陈法走,坐在车子里,陈法开的车,她坐在旁边,气氛很好,没有一点儿的冷淡。

“董利民,你怨不怨?”陈法问了。

这会,灰妹正低着头,喝着粥,差点让他给问得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幸好她还不至于这么失态,把粥往着喉咙底咽下去,才算是开口,“怨?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我还想拆了他的骨头!”

这话说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拆了他的骨头,这个主意不错,我替你来拆,怎么样?”陈法真是厌恶那个人,还是战友,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今时今日的董利民,“你想哪里拆,就可以往哪里拆。”

她乐了,怎么听着跟个血腥恐怖片似的,把小碗里的粥全喝完,“当我是全职杀手呢,还想往哪里拆,就往哪里拆,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要是全职杀手,我夜里睡着恐怕是睡不安稳的,怕你把我当成练刀的工具。”他打趣着,手越过桌面,按住她的手,“他的事大着呢,估计倒下的人……”

他没有说下去,灰妹还是听得懂,不是保障安居工程倒塌一桩事,里头牵扯着不是一桩事,而是事太多,“我的包包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你打个电话吧,我是不想去拿了。”

她自是不想与厉声,还有许慎碰见,那两个人的目光,她现在想起来都能打个寒颤,站在他们面前,即使是身上衣衫整齐,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跟没穿似的,叫她不能淡定。

“嗯。”他点头,还是喜欢这种感觉,叫她给全心全意地依赖的感觉,“要是还在的话,叫他们送到我的办公室,早上爸打电话过来,想叫你别去‘四海建设’了,你怎么想?”

她知道他嘴里说的“爸”是她自己的爸爸于定国同志,不会有别人,一听这话,她到是慢慢地啃着手里的油条,“等过些时间吧,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不是挺乐的吗,我到是要看看董利民怎么收场。”

陈法是尊重她的决定,从来不会有干涉的一天,但这次,他的眼里多了点忧心,“如果……”他的话说到这里,又觉得太过于悲观,还是给压下来,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放在她的面前,“你戴上这个。”

她有些诧异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个样子比较致的钻石手表,看着上面的“LOGO”也是个知名的,样式也不显得刺眼,“特地要我戴上这个,有什么讲究的?

“里面有追踪器。”他回答得很坦白的,没有丝毫的隐瞒。

“哦——”她的声儿拉得老长,但没有拒绝,回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先是摘下腕间的手表,那是属于张鸯鸯的历史,让她给收起来放在裤袋里,戴上他的手表,“你快去上班吧。”

“我把婚礼延期了一个星期。”他看着她,这是决定,而不是商量。

她点头,“我爸跟我说过,这事儿你们做决定就成,我没有意见。”他们老于家提出来的,他都答应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总归是家里人对她的关心。

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陈法起身走出去,当然,他站起来之时,还把桌面的碗筷给收拾一下,放在流理台那边,快速地洗一下才算是出门。

她笑望着这一幕,觉得很温馨。

不止他要上班,她也是得上班的,就算是时间有点紧,还是赶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事有点多,本来嘛,她就是个小助理,重要的事也是轮不到她手里做,再说她新入公司,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学着做,不是她太娇惯着,而真是今天活太多,以至于别人都走,他们这个部门,还留在着她在那里复印着文件,据说那是明天开会要用的。

她能怎么办,只能复印,把东西准备好,做一行爱一行,虽说没有这种信心,她还是觉得要把自己份内的事儿做好。

“终于好了——”

她吁口气,觉得可以回家了,把文件一样样地分开罗列出来,再把文件一份份地订在一起,这样的事还是比较简单。

当她走出公司大门时,忽然间发现整栋大楼的灯全亮了,叫她觉得有些个莫名其妙,不由回头看着灯光大亮的公司大楼。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她没想太多,觉得是有点奇怪,到没有放在心上,沿着街边走着,打算到前面的站牌下等公车,这里离地铁站挺远,坐公车还是挺方便。

“砰砰——”

她惊了,这是在拍电影吗?

那种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枪声,是真枪,她小时候不是没玩过枪,二伯就是部队的,她小时候跟着去过,学过怎么开枪,枪法还是不错的。

她回头,看着一辆车七扭八拐地在路上驶着,眼看着那车子冲着自己的方向撞过来,她头一个反应就是跑,无奈是脚下穿得太高,跑起来真是难度很大。

再一个回头,车子就在后头,她的脸都给吓白了,赶紧往旁边跑,没想到那车子到是不懂得拐弯似的,直直地跑向旁边的消防栓,车子到是不动,消防栓给撞坏了,喷出满天的水,一下子把她淋成个落汤**。

这是在拍电影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后头跑过来的人,看着就不是什么警察之类的,旁边又没有什么地方可躲,她要是被发现就算是不关她的事,恐怕也得被牵连!

于是,她反应了,赶紧着把车门一拉,打开门,看着驾驶座那边歪着的人,尽管路灯很暗,还是叫她差点儿惊呼出声,里头的人,极是狼狈,似乎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居然是厉声。

是厉声!

她真想尖叫,可知道这不是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她再不顾得这许多,把厉声往旁边推过去,自己上车去,试着发动一下车子。

谢天谢地,这车子还能开。

“别跑,别跑,把东西交出来——”

她一听声音,倒出车子,赶紧地狂踩油门,那车子飞也似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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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车子的能极好,一下子就把后头的人给甩得远远的。

她开着车,心跳得如擂鼓般,叫她难以静下心,待得她知道已经把车子开回到市区,整个人已经让汗给湿透。

“厉声?”

她低声地叫着。

没有反应。

她眼里有些惊,伸手往他的方向碰了碰,发现手碰到的他竟是一软,朝着另一边软软地倒下去,“厉声——厉声——”

还是没加重声音,她就是轻轻地叫着他,觉得指间有点不太对劲,粘粘的,像是有什么湿意沾在身上,她迅速地把手给缩回来,还没到鼻间,眼睛就瞅见暗色的湿意。

这还能是什么?

是血!

她慌了,即使她是死过一回,但让她眼睁睁地看见人死在她的面前,还会有些惊慌,甚至是害怕,更甚至有她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心里头一突一突。

“别、别……”

他出声了,声音很低,似用最后一口气说出来似的,让她心里更是打突。

“你想说什么?”她低下头,试图往他的唇边凑,把他的话听清楚。

“别、别去、别去医、医院……”

她听得很困难,还是勉强听出他的意思,医院不能去?还能去哪里?总不能带回家里去吧?

绝对不行!

她的脑袋里突然间冒出这四个字,制止着她的疯狂想法,叫她的理智全部回笼,故作着冷静,“你告诉我一个地方,我送你去。”话儿是咬着唇瓣说的,她知道他现在受伤,不能再耽搁。

“许、许……”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意识,再不得回应她。

许?

她除了许慎之外不做第二个人想,可是,她没有找许慎,掏出手机,很是冷静地拨给她父亲于定国同志,也不多说,只把厉声从“四海建设”那边的方向开车过来,后头还追着开枪的人一说。

“送到这里来。”

于定国同志的声音非常坚决。

她自是听话的,把车子往电话里所说的地方开过去,大门口边正站着焦急的于定国同志,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人,速度极快地将厉声从车子里弄出去,抬入房子里面,眼睛都没有一个斜视。

“你没事,这种事,你也敢往上凑?”于定国一听那个电话,就差点一口气堵在口,怎么也上不来,稍稍冷静下才安排下事来,待得见到女儿,脸色黑得跟个炭头似的,“你也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我?”

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情,再危险的事自己做得,子女还是别做为好,也不盼着女儿太过出息,女儿平平顺顺便是好的,他一直是这么个想法,女儿那叫做是失而复得,更是听不得一点儿让他受惊的事。

灰妹到是很镇静,一点儿害怕的神色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事就是在拍电影一样,惊险刺激,至于危险,还真没有感觉到,可能是她车子开得太快,后头的人可能以为厉声已经快不行了,就跑着追上来,到是让她捡着时间,连车带人都跑出来。

“爸,你看我,不是没事的嘛,别担心了。”她上前勾着于定国的手臂,小脸笑得开心,把脑袋搁上去,搁在于定国的臂膀间,“爸,他去四海建设找什么东西了?”

她的嘴朝着房里一努,动作做得自然,仿佛天生就是这副小女儿娇态。

于定国一点也不在意里头的人,厉声不会死,没那么短命,“明天别去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去四海建设做什么?”

她点点头,出了今天的事,本就不打算去的,她不是怕叫“四海建设”的人发现自己就是把厉声带走的人,而是她快要结婚了,怎么着也得在家好好地准备,“爸说的是,我听爸说的便是。”

她没有异议,一点儿也没有。

“他没事吧?”

这是于定国问的,问着从房子里出来的人。

灰妹正想往里走,见到有人出来,想也没想地就站到于定国的身边,目光落在那个出来的人身上,却没有开口。

“没事,就是失了点血,伤口也缝好了。”那人回答的很简单,就直接地走出去。

没事就好,她这么想的,“爸,你要在这里吗?”这里可不是她的家,一个陌生的地方,压儿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是有人照顾的吧?”

于定国点点头,进去吩咐一下里头的人,紧接着就出来,带着女儿离开。

车子开得很平稳,是于定国开的车,灰妹就坐在副驾驶座这边,两眼半眯,有些困,又有些乏,懒懒地倒在那里,“爸,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我肚子有点饿。”

女儿一句话,于定国自是上心,他们家离这里还挺远,回家去吃饭,显然是拖得时间太长,还不如找个地方去。

他想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星辰饭店,前面就是。

灰妹自然不会反对,就算是她对星辰饭店的主人有再多的膈应,但那里的东西着实是好吃,也没有道理方正就在那边,难不成他还天天在饭店里堵人?

她还不会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一点也没有,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凑巧,偏就她前脚走进去,后脚方正就赶巧着来,就跟说好的一样。

前头的人?

方正是从正门口进的,看见前头的人,那背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张鸯鸯还能是谁,说得神奇点,就是化成灰,他也是认得。

所以,他笑了——

这老板一笑,谁还不陪着笑,本来就是迎接着老板过来,看着老板那脸上的笑意,都叫他们心头一个荡漾的,那叫一个美人的,谁不想多看两眼,可那是老板,最好还是低调点为好。

“他们在哪个包厢?”他问了。

迎接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都齐齐地将目光对向餐饮部的头儿。

那人实在是抵挡不住这许多的压力,额头冒出汗意,赶紧联系着下面的人,叫她们报出刚才进去的人是谁,又是去的哪个包厢。

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于纪检与着一个小姑娘进去的,据说那个小姑娘还是新进于老爷子认下的孙女,于家那是什么人哟!

几个菜,配着白饭,两个人的要求都不是太高,只要好吃就行,不喝酒,饮料也没往桌上摆,父女俩吃得挺好,相处得更是愉快。

只是,有人却是不识相,偏要打断这父慈女孝的面画,叫人心生不爽。

“于叔,还真是见着人,我以为是认错了。”方正推门进来,还叫着服务员退下去,话先是对着于定国说的,说了一会儿,好象才发现包厢里还坐着张鸯鸯,“鸯鸯也在?”

这人真够装的。

灰妹心里头有几分不屑,对他更是无语,扒着饭,连个眼神也没丢过去一次,“爸,别跟这种人说话,降低你的品位。”

她的话真是不客气,方正也不怒,心理素质那是相当的好,要不是心理素质好得没皮没脸的,哪能做得出这种事来,一贯是这样的,冷脸,没关系,他的脸比较热,也捱得住。

“于叔,你看这叫人多伤心。”方正毫不客气地坐下,一点也没有尴尬的神色,仿佛是天经地义的姿态,“再叫几个菜吧,这几个太少了。”

桌上就是四菜一汤,看着只有五个有点少,可桌上只坐着两个人,也够了。

于是,他的话,听着是好意,落在灰妹耳里,不打算承这份情,再点多的菜,不是他们父女俩付不出钱,而是就两个人,没必要把排场弄得那么大,还不如就几个菜,才是最好不过。

“得,别,我们受不起。”她冷话回过去。

于定国到是没说话,仿佛把方正当成不存在一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搭话,可是女儿说了这句话后,他开始顺着女儿的意思挤兑起方正,“也是,就两个人,要那么多菜做什么,吃不了还不是浪费了?”

“于叔,这怎么说的,我这不过是一副心意的嘛,哪里用得着说到这个份上。”方正满脸笑意,衬着那张脸,愈发地吸引人,叫人还真是难以移开视线,“于叔,你说要是鸯鸯嫁给我,会不会更好?”

他甭管再怎么笑,这父女俩是一个也没看他,都齐齐地将他无视在一边。

灰妹很淡定,装作自己没长耳朵,这话一点儿也没听到。

于定国不太淡定,一个徐技也就算了,现在再加个方正,这妖蛾子的,真是叫他不淡定,一口饭差点没有形象地喷出口,还是有点儿自控力,没做出太失礼的动作,“说什么浑话,别犯浑,要犯浑找别人去。”

“于叔,我说真的。”他很认真,哪里能叫自己说出的话,让别人无视过去,赶紧着重申一遍,那视线可是落在灰妹的身上,直勾勾的,就试图勾着她,不想叫她当作什么事都与她无关,“鸯鸯,我们的关系,还要我在于叔面前说出吗?”

083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终于放假了,我可以好好更文了——同志们,来撒花,庆祝过年吧———— “浅浅,于浅浅——”

于定国怒了,真是怒了,也不叫鸯鸯,直接地叫着灰妹的本名。

灰妹的脖子缩了缩,面对着父亲大人的怒火,她真心说没有别的办法,那是事实,方正可没有胡说,他们老于家的优秀传统除了护短外还有一个,能自个儿把自个儿的错处给揪出来。

所以,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其实她尽可以全都推给方正,说是他给逼的,把自己搞得干干净净的,抬头看着方正那张叫人容易迷失的脸,真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到讷讷地张张唇瓣,那话便是一句也没有挤出来,连个解释也没有。

“于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子,您也是晓得,没必要在您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说出去我自己也丢脸,可是呢,这人就跟着魔怔一样,人家不稀罕我,到是挺稀罕她的,现在她到是要嫁人去,把我甩在一边,您说,这个是不是得作个主什么的?”

方正此时完全占据着上风,话都是他说的,说的叫一个动听,全是向他自己这边说的,完全把他自己塑造成被她给玩(弄)后抛弃的可怜男人,她就是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灰妹完全没料到她刚才没解释,就能叫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里,不由得真是佩服,还真是做生意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听不出来有半点是假造的,说得跟真的一样,她看向父亲于定国同志的脸,那种带着怒意的目光,叫她打了个寒颤。

她瞪方正一眼,现在没空跟他算账,最重要的莫过于在父亲于定国同志辩解,“爸,你别听他的话,他的话要是能听,那就是母猪都能上树的,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他、是他……”

话到这里,她怎么也说不来,按理来说,她还真没方正这般修炼到家,活脱脱的千年老妖孽一般,话讲得滴水不漏,硬是把她竖立成反面经典。

可是,她本身是个演员,演技嘛,不算是顶好,还算是过得去的,也可以表现得很无辜,可那是她的父亲面前,她哪里能不说实话,这世上最杯具的不是顶着面具对人,而是没有可以让自己卸下面具的人。

“不是这么一回事,又是怎么一回事?”于定国真是怒了,就是那徐技那小子,也是个盯着不放的主儿,现在又来个也不好相与的方正,这个女儿,到底是在搞些个什么名堂,“你给我说个清楚。”

于定国同志真是不太淡定,原以为着像侄子于震那样的事儿,最多是过去的事儿,别人那是听到都会当作不知道的事,现在女儿身上到是开了个苗头,他能淡定得了吗?

“于叔,还是我给您解释吧——”

灰妹刚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就让方正给硬生生地阻在喉咙底,她火了,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赶紧着伸手就要捂住他的嘴,好叫他再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方正似乎是早有防备,退得很快,还一手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让她都挣不开,整个人更是拉着她,往他这边倒去。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赶紧着用脚去踢他的小腿肚,踢得很重,几乎是用着吃的劲头儿那么踢过去,这时,于定国也站起来,身为一个父亲,即使对女儿的行为再怎么觉得荒唐与不可思议,下意识地还是会凭着一腔爱女儿的心去帮着女儿。

这便是于定国,于浅浅的父亲,即使她已经顶着别人的身体,还是爱她如昨,这父爱深沉如大地。

“方正,你最好还是放开。”他警告着方正,挡在女儿的身前,把方正与女儿给隔开,看都不看方正被他女儿给踢到的地方,于家人是护短的,自是觉得那是方正要受的,“这是我们老于家的女儿,不是什么破落户张秘书家任人欺凌的!”

于家,那是张家给比得上的吗?

不能比,万万是不能比的!

敢光明正大的欺着他的女儿,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方正从来不是那种会选择退一步留个海阔天空的个,往前一步才是风平浪静,属于他与她的风平浪静,这便是他的选择,敢到于定国同志面前,就敢硬着脖子呛声。

“于叔,这样子不太好吧,我们两家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您的女儿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是说着,完全无视着灰妹瞪他的眼神。

这个人——

灰妹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说,再说下去,她非得吐血不可,经过刺激的一晚,就是想填饱个肚子,谁知道出来这么个疯子,就算是再好的胃口,也是吃不下去。

“爸,我们走吧,这个人,真是疯了。”她完全不把方正眼里的热切当成一回事,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可是她不害怕,有什么可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人有过墙梯,她也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也会有点算不得上张良计的小办法。

于定国这方面还是赞同女儿的,叫服务员结账,愣是不顾方正不收钱的说法,丢下钱就走,带着女儿走,临走前还狠狠地瞪向方正,那种目光,就是直接的警告,颇有几分敢骚扰他女儿,打断他的腿的架式!

方正没有一点儿退怯的意思,退怯就意味着没有机会,让他硬生生地放弃机会,从来不是他做的事,所以,于定国的瞪眼,他受得毫无障碍,就是有点儿委屈。

是的……

是委屈,他是这么觉得的,按理来说,不是没有比她更能吸引人的女人,他还怕没有女人吗?

那指定不是的。

有句话,说的就是好,“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自小就是。

“张小姐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委屈,坐在包厢里,看着桌面的四菜一汤,又是心疼起来,怕离去的人没吃饱,小腿一个抽疼的,又叫他收起那么个为她担心的心意,忽听得他的机要秘书这么一说,火气就来了。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那么一眯,冷冷地瞅着站在包厢门口愣是显得有些局促的机要秘书,薄唇微张,“谁呀,哪个张小姐,什么人,把个小姐也敢往我面前提?”

这机要秘书可是跟着他好几年的,自家老板的子那是最了解不过,刚才他就是那么一看,就觉得老板的情绪不对劲,就是连包厢门也没迈进,就在外头说的,哪里知道老板还真是——

他满脸的冷汗,外头过来的人不正是那位如今正当红的大明星张思洁小姐,老板说的话,可不就是落在那位的耳里,只见得那张俏生生的脸立即染上几分白,那窈窕的身段,都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造业哦!

他心里头是这么想的,面上硬是挤出笑脸,化去几分尴尬,“张小姐,我们老板喝醉了,估计这会正意识不太清,要不,您看这么着能不能行,明儿个再来?”

这星辰饭店,乃至于所有方家名下产业里的员工,哪个不知道自家老板与大明星张思洁之间的绯闻,当然,外头人听见的是绯闻,星辰饭店里的员工所得到的不只只是绯闻,而是实打实的关系,谁不知道张思洁那是住在星辰饭店里,账都是记在老板那里。

是谈恋爱?

还是包养?

谁也不敢问!

谁敢呀,那可是大老板的私事儿,管他包几个女人,不管是女总统还是女明星,人家愿意着,随便弄。

可是,他这个机要秘书当的真可怜,话才说完,看着张思洁那脸色稍稍地缓和一点,估计着会听进去他的话往回走,偏就是这么个时候,老板在里头说话了,话说得更难听,叫他真是一张脸差点儿都端不住。

“喝醉,我会喝醉,你小子哪来的破话,当我的面编排起我来?还不快滚,给我滚——”方正心里头窝着火,别看有着那么一张得天独原的脸,脾气那还真是不好的,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天使,他明显就不是,一点也沾不上边,“谁要来烦我,都给滚出去——”

机要秘书真的真的没力气面对张思洁,平日里看着人家是大明星,他是敬着几分,现在?为着他自己的工作着想,怎么着也得把人给弄走了,去哪里都好,不要老板面前出现就成!

想到这里,他脸上摆着公事公办的表情,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小姐请吧,我们老板的话你也是听到了,还是别让我为难。”

张思洁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冷脸子甩,这才没一会儿功夫,就叫她有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脸儿刹白,致的裸妆让她的脸色显露无遗,有些个狼狈的感觉,还是挺直着腰,冷冷地横眼扫过那见风转舵的秘书。

“告诉他,我是个没耐心的人,别叫我难受,我难受了,大家都好不了。”张思洁丢下这么一句话,那是头也没回,足见已经是气极。

那机要秘书,压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种威胁老板的话,也不是头一次听说,至少这么喊话的人,也没真能把老板怎么着了。

084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哦,本来想在12点之前更新的,可惜俺码字不给力,新年快乐哦 外头张思洁的话,方正不是没有听见,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还真没把张思洁的话放在耳里,他一贯这种话是听多了,谁不能把他怎么着,一次也没有,他歪在包厢里,就是不想起来。

这人呀,就跟魔怔了一样,从来也不知道非什么不可的人,怎么就一下子就晓得了,这叫“红豆不长南国,长他脸上了,真相思”(出自周立波语录)。

“刘胜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楣了,看上的女人跟别人已经登记了。”他问着他自己的机要秘书,整个人就趴在桌面,话说得是有气无力。

刘胜觉得这个问题太有深度了,合着他老板是个小三,是想撬人墙角的那种,不由得觉得老板前途堪虑,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得时刻为老板分忧解难才算是最合格的,“老板这事儿,主要在您,不是说爱要不择手段努力争取的嘛。”

这人,完全站在他老板的立场说,老板爱听什么,他就是说什么,着老板的子走,才有好处。

方正一听,乐了,站起身来,赶紧得拍拍刘胜的肩头,那张脸,笑得跟花开一般,漂亮的都能叫人心悸,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得,赶明儿要是我真得手,就给你加工资。”

刘胜那是心里头高兴,老板的话听得就有好处,当然,千万别不得手,他还指着加工资。

这都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灰妹不知道这后头的事,她在于家里,婚礼都临近,她虽说是于浅浅,但顶的这个身体真是张鸯鸯,张秘书不知道是为着她身后所认的于家也好,还是真心为着这个继母打算也好,总归是叫江艳来了。

江艳还是那副贵妇人的样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错处来,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两膝微微倾斜,在于老爷子的面前,仔细地倾听着话,没有一句拒绝的话。

于老爷子很少跟别人说这么多的话,还不是为自家那个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孙女,这是暗地里的,没多少知道,于家也不打算把事儿往外捅,自家人晓得就成,在江艳的面前,他自是端着架子的,谅江艳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结果就是这么个样子,灰妹从于家出嫁,新郎得从于家把新娘子接走,男方女方的婚宴就掺在一起办,不分开各自举行,于陈两家的客人,还真是差不多,再加上张家的客人,当然,还是得低调,低调再低调。

“浅——鸯鸯,要不要跟你妈说会儿话?”于老爷子见孙女出来,一出口,差点把名字给叫住,硬生生地又给收回来,“小江呀,难为你们夫妻了,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太喜欢你女儿了。”

江艳何曾想过这个女儿还会叫于老爷子看在眼里,而且婚礼都不需要她这边出什么的,全都给弄好了,她心里头再对这个女儿有膈应,还是不得不来,不管前夫还是现在的丈夫,于家人那都是强有力的助力。

于老爷子出去晒太阳,这是他每天做的事情,还有高级护理人员陪伴。

灰妹真有好些时候没见到江艳,自从那次在会所不欢而散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身为张鸯鸯的她不想见这个亲生母亲,更何况骨子里与江艳女士更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于浅浅,那更是没有理由去见她。

只是,人总是会找上门,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所谓的母女亲情也好,总归是来了,她看着坐着的江艳女士,顺势坐在于老爷子刚才坐过的位置,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外,开口道:“很高兴见到你。”

她甚至没有加敬语,显得有些个不那么尊重人。

江艳女士眼里一暗,看着她的动作,尤其是坐在于老爷子坐过的那个位置,让她心里头颇有点不安,“你张叔叫我来看看你。”

张叔?

除了那位张秘书长还真是没有别人。

她说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张秘书长,可能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张鸯鸯不再是张鸯鸯,她是于浅浅,就是顶着别人的身体,骨子里是于家的女儿,听见她的话,不会伤心什么的,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迳自喝着手里的茶,“谢谢,替我谢谢张叔关心吧。”

她就是那么一句,没有多余的话。

江艳女士应着这几句淡淡的话,而显得有些不淡定起来,方才在于老爷子面前几乎是伏低作小的,一个反对的意见也没有,这会见自己的女儿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便冒起火来。

“你这是什么个态度,真把自己当于家的人了,还端着个架子?”江艳女士的话就冲着她过去的,描着致妆容的脸,还是竭力地保持着淡定,明明是怒火,说出来的话还是像在拉家常似的。

灰妹这回真是抬起眼皮,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头,微眯着眼睛,瞅着对面的江艳女士,一直瞅着,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里的清澈叫江艳女士慢慢地坐不住,“你现在攀了高枝,就摆这么个样子给我看吗?想叫我在你面前服软吗,你甭想,我总归是你妈,你别在我面前装这个样子!”

灰妹那是觉得莫名其妙,那么看着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真与江艳女士没有什么关系,话嘛,也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她的眼里倒成她在装,到是忍不住笑了,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真没想叫你在我面前服软,总归你是我妈是不,我总得给你几分面子是不?”她大可以豁出去不认这么个人,可外头的人不知道她不是张鸯鸯,她还是得顶着这么个名字,过她于浅浅的生活,有些事,还尽早说开的好,“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还真想这么安慰自己,但上次你晓得董利民对我做了什么吗?哦,可能你知道的。”

她说得很慢,神色很平静,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

“他?”江艳女士下意识地看一眼客厅,没有见到别人,才算是镇定下来,“你提他做什么,也不怕别人听见,搅了你的婚事?”

她真不怕,董利民是个什么东西,还没让她放在眼里,就是一个假死的混蛋罢了,会有他倒楣的时候,她眼里全是笃定,“张天爱,我不想她出现我的婚礼之上。”她不是商量,她这是决定,就是告知一声。

张天爱在江艳女士的心里,虽说刚开始有些一心想讨好上去,这么多年下来,她是感觉这关系比亲生女儿还要好,眉一皱,果断地回道,“不行,她最近都在国内,又是个设计师,平时也常上报纸,万一叫人给问起,怎么没去你的婚礼,人家还不得怀疑你们姐妹有矛盾?你愿意?”

利害关系往灰妹面前一摆,江艳女士说得风淡云轻,即使心里头有太多的不耐,还是压抑着,婚礼上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更是那些个家族中的人,虽说天爱与陈烈的婚事作罢,但也碍不着她再寻个好点的结婚对象。

她打的主意是好的,压儿没想到还没等她提起这个事,就已经让女儿给一口回绝了,她的脸色立时不太好看,“我这么多年,都是白养的你,跟你姐姐这点也要计较,那次是她不对,她也是受了罪,鼻子上还留了个疤,你还想怎么样?”她当成灰妹是在记恨着那件事,直接地把话给抛出来,“你与许慎的事,当我不知道?”

灰妹真是替张鸯鸯可怜,有这样子为着继女出头为难着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还有把自己女儿往男人床里送的父亲,还真是杯具到家了,也幸好她不是张鸯鸯,张鸯鸯早就是不知在哪里了,她不是张鸯鸯,只是于浅浅,所以,她没给什么好脸。

“我与许慎有什么了,你说来听听,要不要在这里喊喊——”她比江艳女士还直接,嘴角带着笑意,那态度就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讲,把事儿讲出来,叫她也好好听听。

就是这么个态度,江艳女士一直是知道这个女儿子变太多,不过她是没放在心上,更不会往女儿已经让重生的于浅浅给霸占那方面去想,她立即噎住,话着实讲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这在于家,还真是不好说。

这一说的后果,要是真让着婚礼办不成,办不成还是小事,要是离婚了,这不仅是得罪了陈家,还有于家,可能还会有许家,这哪一家压下来,都不是小小的张秘书能挡得住的。

“你就得意吧。”江艳女士拿着包包就走,头也不回。

灰妹也不送,做个样子也不愿意,打个呵欠,直接往楼上走去,打算再睡一会儿,婚纱已经弄好了,还得去试试,总归出现在婚礼上得是神的,而且毫无瑕疵。

陪着灰妹去试婚纱的人除了李升虹没有别人,于家里还有几个没有结婚的,都是集体当伴娘,明天估计都回来了,来试下伴娘礼服。

“我、我姐那天、那天真不好意思。”李升虹是个实诚的孩子,两人再一次见面,她便是出声说表示歉意,“你知道吧,我姐这几年很奇怪,子变好多,跟个乌眼**似的,天天到处揪着女人发难,都怀疑是我姐夫的二或者小三。”

灰妹真没对李升彩起过什么不好的念头,那是就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丈夫早已经不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真正的董利民早已经死了,她身边睡着的男人一直是杀夫仇人,这样的事儿真可以写一本狗血的小说了。

她到是没说,等事情结束了再说,现在一说,估计也是没有人相信,她也没有什么证据,总不能叫嚣着董利民跟她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吧,这也得人家肯,还有她愿意的。

她是从心底里不愿意的,搂着李升虹的手臂,几乎是把自己整个重量都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地走入本城最好的婚纱馆,“没事呀,只是误会,你干嘛放在心上。”

李升虹点点头,也就没有把这个事再放在心上,拉着她走入店里。

婚纱是纯白色的长拖尾婚纱,上头是极具现代感的四方领合身时装展现出灰发妹的姣好身材,鱼尾裙长长的,后头还加上蝴蝶节的设计,带着奢华的欧式廷气息,又是显得比较低调,总能说一句,低调的奢华。

“真是好看,腰这边好像有点大,要不再修修?”李升虹仔细地提出意见,两手往她腰际一弄,试着一弄紧,“你看这样是不是会好些?”

这样子更显腰身,灰妹觉得不错,回头跟婚纱馆的人沟通了一下,觉得还算是满意,然后让李升虹也去试试伴娘礼服,等都试完后,两个人就打算各自回家。

“哟,这不是我们的准新娘嘛,真是稀客,我还当是谁呢,劳驾着我们的陈经理都出面了。”

085

李升虹认得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张秘书的女儿张天爱的嘛,灰妹家里头的事,她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那位看着极具贵妇风范的阿姨就是带着灰妹嫁给张秘书的,张秘书也有个女儿。

“灰妹,我们走吧。”她觉得与张天爱争执起来不太好看,毕竟名义那两个还是姐妹来的,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灰妹嫁的又不是什么普通人。

灰妹这边还没有说话,到是张天爱走过来,面上带着笑意。似乎是很亲切,伸手替着灰妹把有些乱的头发给往耳后拨了拨,动作显得极为自然,“妈想你了,怎么都不回家?”

李升虹闻言,看了一眼灰妹,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便退到一边去,回到沙发那里坐下,淡定地拿起一本时尚杂志静静地等待。

“我见过了,在昨天,恐怕你还不知道。”灰妹淡淡地说着,手臂习惯地圈住自己,抬眼瞅着张天爱,跟她一样也是带着笑,“我不太喜欢你,你知道的,再说你也有事的,一定是抽不出时间的吧?”

张天爱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僵在脸上,目光里瞬间染上怒意,瞪着她,然而那只是一会儿,就仅仅是一会儿,她又笑了,像是在容忍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怎么能呢,鸯鸯,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的婚礼就算是我有事,那也得抽出时间来,人家说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姐妹也是差不多,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李升虹是在看报纸,这一听,她差点乐了,报纸都没差点没拿稳,从手里掉出来,不过,她当作没听见,也没有要起来帮衬的意思,她相信灰妹自己能对付得了。

灰妹是有点心堵,这年头,挡不住的就是脸皮厚的人,尤其是张天爱这种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呀,姐妹呢,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就当你这个姐姐成全我一回,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就成全我一回吧,我真心不想叫你在婚礼看到陈烈,真是怕你伤心。”

她不慌不忙,把早已经成墙壁贴纸的陈烈给揪出来,晾在张天爱的面前,谁叫她发堵,她也叫谁发堵。

提到陈烈,张天爱真是脸色一变,面上的笑容真是挂不住,要说她要是有真感情,那么便是陈烈,那个人,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一直就想着嫁给他,哪里知道一切都跟镜花水月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是没想过找他好好说道说道,看在这么多年情份上,别——

但是,也得是她能见着人。

陈烈直接解除婚约,她都没处找人说理处,落落魄魄地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而相反,曾经是她最看不起的张鸯鸯到是过得风生水起,现在还叫于家认为孙女,这一看,她心里头甭提有多难受。

真是难受,那个难受的劲儿好象是蚂蚁一样啃着她的心,叫她夜里都难以安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黑眼圈都藏在妆容下,她仔细地掩饰着所有。

她在这里工作,这里的总监是她的师姐,叫她来做婚纱设计师,还是没多久的事儿,那婚纱,她知道是张鸯鸯的,从欧洲专门订制过来,叫她看在眼里,那是嫉妒在心里头,恨不得很剪刀全剪碎。

“你还有脸提陈烈?”她压低着声音,觉得心口像让针给硬生生地扎过一样疼,疼得她都想撕裂张鸯鸯那张脸,“要不是你勾引了陈法,我现在还用得着叫陈烈一声都没说的解除了婚约吗?”

这个时候婚纱馆里没有多少人,都是工作人员,她们都是知道什么话应该听什么话不应该听,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又是不可以说,都跟着是白长一双耳朵,白长一张嘴。

灰妹一点儿也不生气,这种话,也不是没有听过,勾引陈法,她不认同这个说法,还不如叫做水到渠成合适些,要不然,没有陈法的意愿,她再有那个意愿,陈法也不见得能与她在一块儿。

当然,这事儿只是她与陈法的事,她在没知道事实真相之前,压儿没想过自己与陈法的事,能叫陈烈这么干脆的把婚约给解除了,就像是在摆脱一个洪水猛兽似的。

“这话说得真亏心,你要是不说这个,我还真是不想说,要不是我,你能攀得上陈烈?别自己在那里端着个让抛弃的态度,谁也没有欠你的,你得了我的好处,还在后头挤兑我,我张鸯鸯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真是消受不起。”

她说得很慢,眼皮子微抬,晶亮的眼睛里都透着凉薄的笑意。

张天爱还真是一句话也回不出来,不是没话,而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她说的句句都是事实,的确就是得面前这个人的好处,所以这才叫不服,打从心底里不服,凭什么!

“我们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灰妹看着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也不多想说了,这事儿,恐怕得有自知之明,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话说再多那也是说不进去。

李升虹赶忙地丢下报纸,跟着走出去,看也没看张天爱一眼,那与她无关。

“天爱,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问的人是总监,正是张天爱的师姐。

张天爱连忙说自己没事,真没事,心里却是恨极了,恨不得张鸯鸯的婚礼开天窗。

“阿姨,我碰到鸯鸯了呢,她叫我不要去参加婚礼呢,阿姨,哪有这种事的,我可是一直待她跟亲生妹妹一样,她怎么能这么薄情的?”她走到洗水间,掏出手机,跟江艳讲起电话。

也不知道那头江艳是怎么说的,张天爱的脸色更难看了,估计是那边的话还没讲完,就已经把电话给掐断,赶紧的又拨了个电话,“许慎,你去不去婚礼?你别给我废话,要不是你上次把我给说出来,我用得着在她面前撕破脸吗?怎么着,你现在不认了,好好好,你现在是清白的……”

她气极,一个一个的都站在张鸯鸯那边,真想把手机给砸了,又给放弃,总归是心里头冒火,叫她冷静不了,索着整理一下东西,跟师姐说有事先走一步。

婚礼很低调。

要说的只有两个字:低调。

没有出现一点儿意外,要真说是意外的话,也只有新娘是叫于定国同志给牵到新郎面前,而非张秘书长,宾客们都是人,自然不会对此表示有什么看法,就算是有,会说出来吗?不会!

张天爱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进去灰妹的话,一直没有出现。

厉声、徐技几个更没有出现,仿佛在人间消失一般。

婚礼不仅是低调,而且是相当成功,于老爷子那是笑得阖不拢嘴,还有于定国,要是仔细看,还能见着他的眼里疑似有些湿意。

婚礼完后,自然是去度蜜月,去的香格里拉,时间是一个星期。

蜜月期间,那叫怎么说来的,就是蜜里调油的日子,都叫人的骨头都生出几分懒来。

一个星期说慢是没说的,应该算是快的,转眼就已经过去,相比着陈法还要结束休假回去主持市府工作,她到是没什么可忙,学校那边不太急,不再是去原来的学校,她去的是表哥有份子的什么公司弄的什么学校。

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太清,反正与表演有关,与影视圈有关,她表嫂陈鸳鸳在那里头都已经好多年,她看着还行,虽说她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教学生,就是进去个位置,做什么再另说。

香格里拉,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放空了般,送陈法上飞机,颇有点依依不舍,回头到酒店里,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空,心一下子就松开来。

清晨的时候,床边少了个人,还会有点儿不太习惯,平日里把她给抱得紧紧的,少了那么一点儿力道,她睡得很早,天还没全亮,穿着休闲服,拿个藏族风格的披肩往身上一披,迎着清晨的微微凉意,她走出房间,走出酒店。

“到房间不是挺好的嘛,干吗要来这里?”

石子路,两边种满着高大笔挺的行道树,苍翠欲滴,灰妹慢慢地沿着石子路走,想着就是昨天还与陈法走在这条小道上,不由得开始思念起已经在另一个城市里的陈法。

他应该已经到了吧,已经开始主持着市府工作了吧?

她正想着,低着头,听见别人的声音,那话说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个声音,她还牢牢地记着,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在陈法离开后,闯入房间里硬是不顾她的不情愿而——

许慎——

她停下脚步,往着行道树中间瞅过去一眼,岂料,她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许慎,而是董利民,张鸯鸯的父亲,那个要把她往厉声的床里送的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许副关长,这些年来,我就是靠这个才站稳的脚,什么都得小心,如今我那事出了,还不得更小心!”

董利民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叫人生厌,她刚想再看仔细一些,或者去看看那个“许副关长”是不是真是许慎,忽然,她的嘴给捂住了,腰间横围过来强有力的手臂,把她给牢牢地禁锢住,声音更是发不出来。

她瞪大眼睛,那里头全是惊慌,与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短短我牵着大胆与灰妹的手来给大家拜年了————

086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说下雪,一直就没下雪,气象预报怎么就成这样的?真叫人伤心呀 “别出声——”

她一下子镇定下来,听出这个声音,除了徐技没有别人,心开始放松。

来的就是徐技,见她也在,怕她惊扰着那里的两个人,赶紧地把她给拉住,让好转个身面对着自己,手指竖到薄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眼里的疑惑没有散去,看着眼前陌生的脸,丝毫不能将面前的脸与徐技联系起来,眼里的疑惑不减反浓,明明是与徐技相同的声音,那张脸不再是娃娃脸,叫她有种拍电影的荒谬感,自个上次厉声的事后,她觉得一直是在拍电影般。

“你是徐技?”她没有发出声音,嘴唇动了几下,问着把她给紧搂住的人。

徐技点点头,此时都没工夫跟她细说,再加个这也算是机密,本不可能把详细的告诉她,别让她卷入就成了。

她也不再问,再迟钝也知道此时听到的事,还有看到的人,那都是——

或者说许家有涉入董利民的事?

她不敢往这边想,可许慎在这里,不得不往这边想。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象是人走远了。

徐技的力道也跟着放轻了。

“我们走——”他说的。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从腰间掰开,不乐意叫他搂着自己,掰开还不止,还递个白眼给他,自个儿走在前头,不将他放在眼里,“离我远点,真不高兴见到你们这些人。”

徐技可不干了,他从来就不是过分的那个人,自然是不能接受与他们那些个人同等看待,于是就是不满了,把前头赶紧要离开的人给拉住,不让她走,“鸯鸯,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这么对待我,用得着拿眼睛斜瞅着人?”

她拳打脚踢的,就是不乐意让他碰一下,那样子跟被激怒的母猴子都差不多,让徐技只得是悻悻然地放开她,他身上还有任务,闹开来让有心人注意到不太好。

“好好好——。”他做了个让她平静的动作,软下声音,离她有两个身知位的距离,“你别激动,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冷静一下。”

她真没有激动,只是不想叫他碰一下,他离她有距离,她自然是不太激动,冷眼瞅着他,双臂还是习惯地抱着自己,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这就是习惯的动作。“我回房,我们当作没见面,我想你不是会反对的吧?”

徐技真不愿意好不容易见次面就这样子结束,看见她冷冷的表情,像是所有的热切让冷水给烧熄了般,“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即使他是背着任务来的,还是忍不住把这个话问出口,仿佛是不死心,不愿意死心,那目光瞅着她,像是在哀求。

她不是没看见他的目光,那种目光叫不忍直视,索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偏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树,淡淡地挤出话来,“不行,我没有兴致跟你吃饭。”

这仿佛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话,硬生生地都能将人的心都撕开来,那里头鲜血淋漓,怎么也不会好,怎么也不会愈合。

徐技眼神一暗,那张修饰过的脸,显得有些僵硬,与他的眼极为格格不入,像是套在脸上的面具,“那好吧,你要是有事,打电话给你,我这两天都不会走。”

她没点头,也没有摇头,直接地朝着酒店走回去。

还是早点回去吧,在这里,一下子碰到两个人,还听到这么个事儿,她还真得告诉自己,还是收拾一下赶紧得回去吧,什么想留在这里再几天的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这里度蜜月的事,谁都知道,陈法一个人回去的事,也是有人晓得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转日大早上,灰妹拖着轻便的一个旅行包就轻身上路,等待到点登机。

“张小姐,请跟我们走——”

来的是两个警察,看上去很像样子,就是那身警服也是真的,当然,人家也是真警察。

她不明所以地跟着警察走,提在手里的旅行包已经让警察给拿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搜的,总归是从她的包里搜出来一包透明纸袋包装着的白色粉状物来,两个警察面色严肃的样子,她心里一个颤的。

这还能不明白的!

除了白粉,还能是什么,要不然也不能是警察过来。

她咬着牙,真是想不清楚自己的旅行包里怎么会这个东西,她自己是清白的,可人家警察未必相信她是无辜,只能说让她找个电话,好说歹说,也是仅仅答应让她打一个电话,多打一个也不行。

这事儿不是小事,她撑不住,按着表面来看,她藏毒已经是证据确凿,没有丝毫可抵赖之处,可是,这旅行包一直放在她酒店房间里,除了酒店的打扫人员,恐怕是没人能进得她的房间。

陷害——

她知道是这个,又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至少她觉得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顶多也是张天爱那样子扯扯嘴皮子的,真没有什么可以叫她一下子就能想起来的怀疑对象。

“这东西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包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她回答着警察的质问,脑袋里一片乱麻似的。

警察自是不相信的,每一个大都是这样子的反应,那是叫不见棺材心不死。

“请我们提取一下指纹。”

警察的态度严肃而不容置疑,说是合作,其实那态度,好象她就是运毒的女毒贩子。

她心里头没底,还算是配合地让人提取指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透明的小包装袋上居然有她的指纹!

简直是晴天里轰下来的雷,轰得她眼前一片黑,好象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她可以找家人,于家人那是最护短,但现在,她怕是有心人故意设局,是引着她还是她背后的于家,还是陈家,她都不能让两家陷入泥潭里。

于是,她做了个决定,也许是太冒险,还是想硬着头皮去探一回,不然,她恐怕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生。

“许慎,你快把我保出去吧,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待。”她也不装腔作势地叫他来香格里拉,语气带着点厌恶,似乎是目前所面临的环境极为不满。

“保你出去?”许慎在那头笑了,似乎是不意外接到这个电话,跟对面的中年男人做了个手势,“徐技呢,他在哪里?”

徐技?

她一听这个,就觉得头比较大,瞪着面前小半包白色粉状物,那眼神透着凶,仿佛是要吃人般地盯着对面审问的年轻警察,“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就不记得了?”许慎问得模有样,一切像是都掌控在他手里似的,“看来你记不太好。”

灰妹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敢情儿昨天她无意间听到他与董利民说话,就是事先编排好的,就等着他们过来表演,她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真心说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猜来猜去,叫人猜得脑袋里都跟蜘蛛网一样。

“你告诉他,要是一点儿也不念着血缘关系的话,就让我待在这里吧,然后上法庭受审,你说,你是不是安排到这一地步了?”她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大声起来,惹起年轻警察的一个警告眼神。

她说的“他”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董利民,按目前的情况来说,陷害她的只能是许慎与董利民,他们的目标是找出徐技,而她就是那个能吸引着徐技出来的媒介。

这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楣了?

昨天她冷冷地对待徐技,现在居然还要依着徐技的出现而让自己从这个困局里挣脱出来,人家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怎么就没有这个福分?

别说是三十年,就算是三十秒也得让她高兴得哭了。

“我只要徐技。”这是许慎的话,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再没有那些个暧昧的口气,更没有一点相熟的痕迹。

那里仿佛就是一个陌生人,在跟她谈着生意,那生意事关她的名声,不止是她,还有于家,更有陈家,她要是带粉儿,那么,她真是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要是许慎在她面前,她指定得巴掌过去,打得他满脸桃花红,叫他还敢不敢这么贱的耍弄人,但,她试着深呼吸好几下,才算是微微地平静下来,“行,要是你不保我,他恐怕已经回去了,回去的后果你知道的吧?”

她又不是笨蛋,什么时候得硬就得硬,软的时候更是要软的地方就得一直软着。

说完这句话,她连忙把口气转换成另一种,“你说你真愿意看着我在里头关着吗?”

话一说完,她自是等待着他的消息,电话还没有挂,还能听得对头微弱的声音,大抵是公交车的声音,许是在待边接的电话,又或是住的地方隔音不是太好。

“鸯鸯,你要是一直这么软,有多好?”

终于,许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像是颇为喜欢她的这个态度。

087

作者有话要说:真下雪了,真冷,比前两天还冷。我睡觉去了,明天再接着更新,白天睡觉,晚上更文,给我撒花吧,叫我好雄起吧 听到他的话,灰妹可没有他的心态,至少她现在的处境,就是拜他与董利民所赐,他们找不到徐技,到是算计到她的头上来,想借着她把徐技给引出来,这种心思可真毒。

可是,她没有与徐技联系过,半次也没有,这次想早点走,还是为了早点离开,至少离他们远一点,是她想的太简单,以为躲开了就没事。

“我可以出去的吧?”她别的不多问,更不对他的话表示些什么,直接问他结果。

许慎给的答案给简单,“可以,我怎么舍得叫你一个人在里头待着,你说是不?”

她直接给挂上电话,真不想与他再说上一句话。

警察的询问,她一个字也不回答。

足足大半天,灰妹一直给困在警局里,静静地等待消息,不过,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个,总不能在警局学咆哮吧。

待到下午四点多,她终于走出警局,最后给的说法是那东西本不是白粉,而是普通的面粉,这叫她脸一黑,摆高着姿态接受着警局方面的道歉。

这其中的猫腻,她就算是不想也能明白,弄她进警局那个态度,早就是吃准她旅行包里的东西是白粉,现在反而不是了,要是没有猫腻,是个人也不会相信,董利民看来水真的挺深。

不过大半天的时间,白粉就成了面粉,真是——

真想骂人,好好地骂人。

找谁去骂,许慎与董利民都不在跟前,她就是想骂,也是没地儿找人去。

她有了体会,但是却没有半点后退的,这往她身上泼脏水,虽说是利用她想抓出徐技,可她真不是那种叫别人白白利用一回的,带着几分脾气走出去,外头站着的人,到叫她不淡定了。

“你怎么来了?”

她质问着,口气真是不太好。

那人走上台阶,拿过她手里的旅行包,“这不是担心你嘛,来接你回去。”

他说的到是简单不过,像是没事儿发生过一样,脚下都没个停的,直接地往着他停在台阶下的车子过去,把旅行包往车子里一放,回头见她还在上头,不由得叫道:“还在上头干嘛,回去,你没听见?”

她眉头微皱,却是几步就下得台阶,“你先走,我没事呢——哎——你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把话讲完,就已经被动地让徐技给抱起来,身子一下子就失去重心,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亲密的举动,她自然是惊的,嘴里才嚷嚷开来发,就已经让他给硬重生生地塞入车里。

她试着爬起来,右手才碰到车门边,车子便已经启动,“徐技,你快走,他们是找你的,我没事,你快走,快回去——”

徐技跟个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地开着车,还轻松地分神瞅她一眼,那目光里含着热烈都能叫人的脸烧起来,“怎么着,你为我担心了?”

口气轻松,没像是面临着紧急情况的人。

这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就是那个太监,忍不住急得真是差点满额头都要冒汗,两手跟着比划起来,嘴上更是激动地说道:“许慎与董利民想找到你,你懂不懂的?”

“你放心,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说得很简单,看着她急的样子,到是笑了,这会儿,已经换回招牌的娃娃脸,不再是上次那种心修饰过的脸,“当时在机场,我是看到的。”

听他说话,她终于沉静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是觉得不对,“你见过许慎那个人了,是不是达成什么协议了?”

他到是腾出手来,过她的脑袋,那动作很轻,却是不快不慢,收回手,又是架在方向盘上头,淡定地开着车,“说什么协议,不过就是互惠互利罢了。”

互惠互利?

她的小脸都僵了,这种话,岂能是他说的,他在查董利民,现在到是给她一个话是叫做“互惠互利”?

灰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不是因为我?”

“怎么会是因为你,怎么可能,你觉得我像吗?”徐技反问她,脸上在笑,娃娃脸显得有些个玩世不恭之色。

那是她从来就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像是一下子压在她心头,沉淀淀的压得她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叫她怎么也不能告诉自己说,就这么回去,他是自愿的,与她无关。

她想这么对自己说,但是真说不出口。

灰妹望着他,想起那次,从公墓的台阶掉下去,起因虽是因为他,到底是他把她给护在怀里,一点也没伤着她,他到是伤着了。

“徐技,我——”想说些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墨睫低垂,怎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脸,或者一看,她恐怕就忍受不住地哭出来。

他开着车是朝着机场过去的,心里早已经是打定主意让她离开这里,尽早离开,离小漩涡越远,才是对她最好,他脑袋里愈发的清醒,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同她说起,许是烂在肚子最好。

只是,她怎么能够让徐技为她而担起那些事,就算她不知道其中到底是达成什么协议,许慎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满足的人,除非是那个协议落在他眼里头,实实在在的能叫他放心了,或者是拖着徐技一起下水,那才是他的格吧。

侧着脸,那边侧脸透着光,微微亮的晨曦,显得有些温柔,灰妹一手支着下巴,瞅着不远处的山头,那一处,正是朝阳升起的地儿,红似火般,映着整座山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像所有的事如果都能解释得清,那么她也能就解释清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可是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更别提自己看着许慎拦住他,情急之下她也一定要跟着来的强硬态度。

“你后悔了?”那声音带着几分睡意,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回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娃娃脸,光着上半身,双肩有些宽,下来便是紧窄的臀部,站在那里,双手在长裤的裤袋里头,眸光似乎是意味不明,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你醒了?”她笑问,仿佛刚才的疑问一点儿都没有。

徐技赤着双脚,踩在厚实的地板上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伸展开双臂,把人给圈在他的怀里,下巴亲密地搁在她的肩头,“你说你有没有后悔跟我来这里?”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耳朵忍不住微微地发红,痒痒地,她想躲开,听着他的话,却是不想躲了,侧过头,正对他的视线对上,黑眸里都能映出她的脸,清清楚楚,到是没回答,直接地反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后悔了?”

“你现在还可以回去,真的,我跟许慎说一声。”他却是躲避着她清澈的目光,递给她这么一句话,“现在就可以回去。”

她眉眼儿一敛,小脸僵得跟个什么似的,似乎是藏着火儿,两手一下子就把人给推开,推得一步远,她自己还稳稳当当地靠着栏杆处,背后映着远处山头的朝阳,仿佛就在她的后背。

“你以为这个地步,许慎能容得我说走就走,他但凡是有这个心,也不会把我拖进来。”她算是看透了,看得通通透透,早在警局之时,打电话给许慎时,她就有这种感觉了,当徐技带着她去机场,许慎恰巧在那里,她就知道她跟着是脱不开身了。

徐技一笑,这时候看着还挺轻松,即使她说的全是真的,还是很淡定,仿佛一切都能握在他手心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不想再放开,“这会儿还由不得他,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顶着张娃娃脸,说出这样子强势的话,叫灰妹乐了,显得没心没肺,“你还当自己手里头拽着多少筹码呢,是不是把厉声得来的东西给交出去了?”

她这么问,那是有原因的,她虽然不知道厉声是不是有把东西交给过徐技,有一件事儿,她还是晓得的,那天她父亲于定国同志是打过电话给徐技的,还告诉过他厉声在老地方。

只要不是笨人,这其中的事儿一想就通。

“哎哟喂,鸯鸯,你猜得还真准,一点也没有错,真叫你给猜着了——”

这个声音,真叫人讨厌,除了许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比厉声还讨厌的人。

她瞪眼过去,隔壁阳台前披着浴袍的人,就是那个许慎,瞧他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真叫她有股冲动,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朝着他的脸扔过去,“你得意呀,许慎,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是要报应的!”

许慎像是听见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笑得有些站不住脚的意思,瞅着这边搂在一起的两人,仿佛是见惯不惯,“徐技,你还不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整这一出,你恐怕还没有今天的艳福,昨晚过得还好吧,别把人给折腾得太过,到时还得还给大哥的。”

这真是——

昨晚她与徐技真是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心情。

叫他给一说,还真是带着点味儿,总归是睡在一张床里,虽然是相安无事到天明。

“闭上你的狗嘴,别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真真是个无耻到家的,当面跟着人称兄道弟,背地里人,你别叫陈法大哥,他还真就不稀得你这样子的兄弟。”她嘴皮子还算是行的,说起话来都没有个停滞,便是冲着笑得太贱的许慎过去。

徐技到是不稀得看许慎一眼,如今他看一眼都是嫌多的,当初于震的订婚宴上头,他还与方正还有许慎追到花店外头的事,都成个嘲讽的事儿,在那里讽刺着他们把这么个人多年来真当兄弟、哦,不,是当成人看了。

“你也别跟我耍嘴皮子。”许慎不怒,脾气真挺好,像极个谦谦君子,做出来的事,真叫人跌破眼镜,“等会还得出去,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这是问她的意见吗?

不是的,只是在告知。

徐技没去,不是他不想去,是人家压儿没想让他也跟着去,董利民带着他走。

灰妹坐在车子里,开车的是高壮大个儿,那样的人,她是见过的,上次董利民想见她,也是出这样的人,拦住她,把她给带到董利民跟前的。

许慎就坐在她的身边,那双手就有点不太安分,搂着她,就要往她的衣摆下伸,五指大张地着她,那柔嫩的肌肤触感,叫他还真是移不开手,手里的力道就忍不住重了点,低下头,就瞅着她含怒的目光,薄唇一晒,便笑出声来,就是咬住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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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哎哟喂——”叫的可是许慎,他往后微微地退开,唇角给咬破,渗出些血色,他一手拉过纸巾,擦着那破角的唇瓣,目光已经变冷,瞪着她,“你到是长本事了,还晓得咬人?”

灰妹这回是铁心了的,刚才那一咬,就没打算留下力,赶紧着那是一阖嘴,牙齿就咬下去,见他像是被电触着一般给退开,心里头还是有几分解气,微仰着脑袋,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我会咬人,而且咬得狠了。”

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是咬牙切齿。

“得,别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许慎把纸巾一扔,直接地扑过去,扑在她身上,将她给狠狠地压在车里,面色不愉地瞪着她不驯的眼神,“张鸯鸯,你这个女人真是招人疼。”

话音一落,他的薄唇就是倾下来,落在她的脸上,从额头到下面,像是对待着易碎的玻璃般小心翼翼,一点重力都没往下落。

招人疼?

她到是想起来,四肢叫他轻松地制住,就算是想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白费自己的力气,总归是在他的手里,还是合作些,她不会吃苦头。

没必要硬扛着叫自己吃苦头,她可以吃甜的、酸的、辣的、还有盐的,就是不愿意吃苦头,向来是看得清,没有到最后一步,最好不要用勇气,一勇无前了,还能留下个什么。

“招你这样的人,那是我倒楣——”她嘴巴这么说,表情已经是变了,跟个开玩笑一样,眼睛瞅着他,颇有几分遗憾的神色,“前面有人,这么做不太好吧?”

眸光流转,她的双手索地勾住他的脖子,还试图挺起脯,迎着他往上靠,只是,让他给压得太紧,她都没有动,两个人的身子之间都瞧不见一丝距离,他捱压着她,隔着宽松的低领毛衣压着她,可能是领口有点低,露出他大半边膛。

没有毛,看上去一览无遗,能叫人想把手伸过去,不止是想,她也是那么做的,腾出右手来,困难地便升住他的领口里,肌肤很有质感,不是很硬,又不是软得没有弹的那种,她只能说是很有质感。

“确实是不太好。”许慎把她的手给拿出来,还将她给拉起来,拉入他的怀里,不叫她倒在下面,凑到她的眉前,神色里带着个不容分说的坚定,“鸯鸯,别回去了成不?”

任由他的薄唇落在自己的眉间,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子暧昧,仿佛是滚滚的热流朝着她袭过来,叫她整张小脸都窜红,跟蕃茄可以去媲美。

“你说我还能回得去?”她不直接回答,到是反问着他,眉眼间染上一丝叫人移不开视线的风情,眼睛亮得很,似夜空的星子般璀璨,“我这么着还能回去,要是回去了,改明儿你再往我包里放包啥的,我能回得去?”

许慎就是喜欢她这个态度,说得直白,没有丝毫的纠结,双臂就是跟着缩紧些,哪里是抱着她,分明都是箍着她,不叫她逃开一步,“说的还真是。”

扯开嘴角,他承认,而且是坦白地承认,没有一点儿愧疚感,甚至是罪恶感。

他能有这么些感觉吗?

能有吗?

脸皮厚得都是子弹都快打不穿的了,还能这种感觉吗,不可能的!

她真是气结,面对这个光景,也只能是气在心里头,就算是要气得吐血,也不能在表面上露出半分,眼儿一动,抬起个墨睫,面对面地瞅着他,唇瓣儿一启,吐出是低喃般的埋怨话来,“你呀,就是个坏的——”

说是埋怨,还不如说是撒娇,那口气,那眼神,都带着点骄傲的神情。

他曲起个手指,弹向她光洁的额头,“一直是好的,你不知道而已。”

哎哟喂——

灰妹真是想断他的手指头,就是身上没有什么神功护体拿他没办法罢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还是要回去?”这是往着机场去的路,她来回好几回,都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徐技呢,你们带他去哪了?”

“我说一句,话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了,别给我提起第二回,免得我冲你发脾气,要是控制不住的话,样子也是挺难看的。”他还是笑着,说出来的话能叫人发寒,却是没回答她去哪里的问题。

她不是不敢提,而是真的没必要,所有出路都系在他身上,总不能难堪的闹起来,她自己回不去不说,徐技那边,恐怕也没得好,不是她不相信人家没有这个胆子,而是太相信人家有这个胆子了。

“我想见董利民——”她还是固执的人,至少表面来看她是董利民的女儿张鸯鸯,这可是跑不掉的事。

许慎脸色一暗,就是唇边常挂的笑意,瞬间不见踪影,手跟着更收紧,以几乎折断她腰的力道紧紧地箍着她,她透不过气来,脸胀得通红,比刚才更红,红得她觉得都发烫,想抽开身来,怎么也不能——

她张着嘴,似搁浅在岸边的鱼,无法呼吸,只知道是张着嘴,一开一阖。

他却是丢开她,把她丢在车里,似破布娃娃一般地丢在那里,撑着暗色的脸,掏出烟,火光一闪,点起烟,自己先是抽上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更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灰妹不想懂,也不愿意去看,她软软地倒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落入她的嘴里,还不满足,腰间又是叫他一揽,她被迫地坐起,黑亮的眼睛此时已经充满着戒慎,看着他把指间的烟递到她的唇边。

那烟——

她不敢——

真不敢——

怕里头掺了白粉。

董利民走私,走私里包括着卖粉,强大的毒品网络,她现在总算是出些苗头来,更是不敢碰许慎手里头的烟,有些事,她不敢说自己自制力就能克制得住瘾头,没有可能那么说,她也不行!

既然不行,还是一开始就不碰的好。

可他不乐意,看着她胀红似血的脸一下子消失血色,变是得惨白无比,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意,烟递到她的嘴边,就是指着她吸上一口,她不给面子,他有的是手段。

他收回手,指尖弹去上头的烟灰,微微红亮的光便是露出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一晃,消失的笑意显现在脸上,非但没让他显得有几分可亲,更显得晦些,拿着烟,往着她前一个比划,“要不要在这里留个印迹,你喜欢不?”

她都抖了,真心抖,但这个真心有几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总归是怕的,就怕他真是下得狠手,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做这样的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别、谢谢你的好意,我对纹身没有半点欣赏的眼光。”

“那么,你说点让我开心的事?”他指间夹着烟,还是殷勤地递到她的唇边。

闻着烟味,她到是没有反感的意思,就是怕烟来路不明让别人弄过手脚,嘴巴一张开,刚想说话,微张的唇瓣间已经不容拒绝地塞入烟,她愕然抬头,更是要吐出烟,偏偏让他给直接用掌心捂住嘴,急中生智之下,她用力一咬,把烟在嘴里咬断,烟尾断在她的嘴里。

这时,许慎却是干脆地放开她,坐在旁边,刚才那个把烟硬生生地塞入她嘴里的人好象不是他是谁的,面上一点波动也没有,就是个新弄成的塑像。

灰妹趁他放开手,嘴一张就立即地吐出嘴里的异物,更是怕在嘴里还留下些什么,手往着喉咙底掏弄着,借由这个动作所引起的反胃之感一直在吐,那架式颇有点不把胃吐出来都不会善罢干休!

抠喉咙底,最是难受的事,她忍不住两眼睛都湿了,喉咙里更是难受,车子里更不好闻,把早上吃的那些个早餐都给吐个干干净净,这车子的味道那是不用看也是晓得的。

“你以为这是加料的?”许慎就是马后,一甩脸就笑得险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更是乐在心头,“真是抱歉,没能如你的愿。”

这会,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狠狠地瞪着这个脸皮厚得跟城墙有得一比的家伙,或者还是说他没皮没脸更合适,他要是有脸,那就是对所有人的都是一种亵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远离着香格里拉,从飞机场里走出来,已经到了首府城市,迎接的是一溜子人,为首的居然是徐技,叫灰妹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安,欢喜的是还能见好端端的人,除了脸色有点难看,总体看着还是好的;她不安的是徐技与她在香格里拉分开,他是见的董利民。

“怎么办,他也在,你怎么样?”许慎拉着灰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得是大方,走得稳重,走得更是心安理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来个你跟他的鸳鸯受难记?”

她嘴角一扯,斜眼睨着他,“得,也别跟我扯嘴皮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身为男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气量还是挺大,赶紧着把人的手拽在手里,几步就带着人到徐技的面前,颇有几分得意地睇视着他,“你看,跟我在生气呢,话都不乐意跟我说。”

那种态度,就是故意地到徐技面前炫耀的。

徐技面色有些冷,一直叫董利民的人给看着,然后让人给带到这里来,甚至还到机专场来,说是接她的,他冷冷地看着许慎的手,看着他牵着灰妹的那只手,真想——

但是他没有,他就是上前牵住她的另一只手,旁若无人地般要拉着她走。

许慎能放手?

不能!

可怜的灰妹就是叫两个给拉着,往左边也不是,往右边也不是。

她真心想说,真是太——

董利民在这里有房子,郊外的别墅,很偏僻,那里居然是他的大本营,能入他这里的不是自己人,如果不是自己人,那么就是将要从这世上消失的人。

灰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董利民的自己人,回头看一眼徐技,刚好是迎着他试图安抚她的笑脸,心里就算是再紧张,也是有好上那么一点。

许慎不乐意,在他的眼里,那两个人就是当他不存在,那种感觉叫他十分的不舒服,就跟见着她与陈法一块儿更不舒服,见着董利民就站在大门口,端着一张笑脸,话张口就来了,“董叔,怎么还劳驾着您到门口来接人?”

这门口的,不止是董利民,还有他的手下,看着都是大块头,一脸的戾气,目光都是毫不客气地看着来人,颇有点一个不对付,便是冲上来,以命相博的气势。

089

这种气氛,灰妹真心觉得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出格点,她怕自己就没命了。

她瞅着那边的董利民,露齿一笑,便是一声,“爸——”

董利民也是个好的,姿态不比她差到哪里去,张开双臂,颇有点要迎她的样子,“鸯鸯,你可总算是来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你叫我爸。”他似乎是有些感慨。

灰妹此时自是松开徐技的手,更是把自己的手从许慎那里拉出来,走到董利民的身前,便是朝前一扑,扑向董利民的怀里,董利民更是反手一抱,看着真是像感情挺好的父女。

“爸——”她还真是有几分演戏的天分,叫着董利民,眼里就已经带了点湿意,有种失而复得的心境,“这么多年了,鸯鸯在这里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爸,爸,鸯鸯一直很想你……”

说哭就哭,她本来就是做过演员的,虽说是个小演员,但也是没靠过家里,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的角色,这说哭就是哭的本领,都不用学……一下子就上手。

董利民一脸柔和,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却是爽朗地笑出声来,轻轻地放开她,“好了,都是大姑娘家的,哭起来可就是难看了,这么多年,也是我不对,没好好地照顾我,哪里晓得你妈那个没心的,叫你吃苦了。”

吃苦?

灰妹心里掠过一丝不屑,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张鸯鸯有这样子自私自利的父母,的确是她的杯具,她为那个已经不存在这世上的张鸯鸯而感到心疼,疼得一抽一抽,若不是她活不下去,她也顶不了这个身子再重生一回。

“哪里是,见到爸,我心里就高兴了,哪怕吃再多的苦,只要有爸疼着我就是了。”她偎着董利民,一副小女儿娇态,眼睛红红的,湿意还很浓,巴巴地瞅着他,孺慕之情极深。

“叔,你看我都把鸯鸯带到你面前,也不谢谢我的,两父女还是进门去吧,这站在大门口,可怎么行?”许慎话了,笑着说的,他一向是带着笑,说起话来总是让人觉得很亲切。

董利民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个,大笑道,“也是,鸯鸯,跟着爸进去,我们父女俩得好好的说说话,许慎,徐技都来吧,甭站在外头,显得多见外。”

徐技一直是注意着灰妹,面色冷沉,便是许慎故意到他的面前笑脸子迎过去,他也是不管不顾,眼里只注意着灰妹。

许慎可不乐意的,已经落在他手里的人儿,怎么能叫别人给看着,就是多看一眼那也是不成的,当然,他没想那人儿早已经是别人家的妻子,就是这样子的人,只准自己惦记着跟个苍蝇一样盯过去,就不许别人也这样。

“你看什么呢,别太过呀,徐技,要说我们现在是坐同一艘船上头的,跑了不你也离不了我,你这样子盯着我的女人大瞧,真叫我不太痛快。”话是许慎说的,他说得还是挺光明正大的,觉得自己说得都是理儿。

其实吧,跟这种人是有理也是说不清的,灰妹到是听见了这番话,恨不得自己没听见,也是恨自己怎么就留在香格里拉了,害得徐技为她的安全而与他们同流合污,她那是肠子都是悔青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让她吃。

“许慎,你别说什么鬼话。”她怒了,仗着身边有着董利民,人家刚才还父女情深的,她自然是借坡而上,两手抓着他手臂,紧紧地抓住,撒娇般地说道,“爸,你看许慎在浑说,我都是结婚的人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说的她跟徐技有什么似的,更别提他说话的熟稔,与他更是不一般,事儿是那样子,她就是个脸皮薄的,不许人家说来的,说她矫情也好,端着架子做了什么又要立什么的都好,反正她就是不乐意许慎说。

董利民拍拍她的手,那个样子到是一脸的纵容,仿佛灰妹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头的女儿,颇有点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你看看你,真真是小孩子脾气,许慎呀就是个爱开玩笑的,陈法才是我女婿,我记得清楚呢。”

确实是记得清楚,他生了个好女儿,是值得骄傲的事,不止是陈法,还有这两个,真是有本事,也不愧是他的女儿,引着一个一个的叫他还真是觉得以前小看了这个女儿。

陈法才是人家女婿,这话说的,当场的两个男人都是黑了脸,不管是谁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还是誓死不让,还是什么的,人家那才是名正方顺,当的那叫一个正大光明。

徐技不待见许慎,多年的兄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知究底,就是对方一个的小小眼神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等于是弱点都没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他到是气的,董利民是个什么东西,能把女儿往自己想拉拢的男人那里送过去,就不是个善茬,更别提什么父女亲情的什么,但凡有一点,也不会这么做了。

哪个正常的父亲会同意往自己女儿的旅行包里放毒品,又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会把女儿当作筹码,得他自己想到的东西。

他坐在一边,沉默是金。

董利民真是想要表现他慈父的一面,带着人参观了他的私人工厂,所谓的私人工厂,就是别墅底下的地下室,建了两层地下室,从别墅外头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别墅里头是个什么样子。

走进去,那里头到真是像电影《门徒》里演的一样,人到是比电影里多,分工各自是细,至少董利民不亲自动手,这里头的人也都算是他的心腹。

董利民带着他们进去,不止是灰妹,还有此时已经紧密地联系起来的许慎还有徐技,他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参观”,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天底下的法都把握在他的手里,“这里头,是我多年的心血结晶,以后,东南亚,哦,不止,整个亚洲的事业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头……”

徐技到是点点头,空气里的味道,叫他下意识地搂住后头的灰妹,更是把自己戴的口罩取下来,再替她戴上一个,以免得这个味道冲了她。

许慎瞪他,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手,现在再解自己的口罩,显得有点作秀,便是瞪着他,“叔,还是出去吧,这里我们也看过了,总归是希望叔能做得好的。”

他说得很诚恳。

灰妹到是想把口罩摘下来还给徐技,在他的坚持下还是没摘,跟着已经打算带他们出去的董利民走,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跟着快了一点,“爸,今天就要回去?”

董利民的手臂让她给拽着,冲着她露出慈爱的笑意,“是不是想着我那个女婿了?”颇有点打趣的成分。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打趣的话,可他明明是知道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对他的女儿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还是这样说,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许慎与徐技对看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无奈,陈法总归是他们越不过去的障碍,难道他们真要一起障碍给推倒了,再各自使劲儿,把对方逐出去?

反正灰妹不管,不管董利民说什么,她没有反对的一句话,在做董利民眼里的好女儿,可以撒娇可以说些俏皮话,不准干涉他的事,她哪里会看不出来,也乐得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泥潭里,若是董利民出事,恐怕,她也会被咬上一口。

回去的时候,分成三路人,她先离开,第二天才是徐技离开,而许慎刚是徐技走了后就坐下一班班机回去,尽量在时间上错开来,不叫人怀疑。

陈法的工作很忙,年关将近,更是忙,还有饭局,一个个地接着,灰妹作为市长夫人也是跟着一起,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生活像是回到轨道里。

灰妹会觉得不安,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不安,明明都叫她藏在心底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爆发开来,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董利民的电话总是时不时地打过来,表示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她做戏也是做全套,人家怎么来,她跟着就怎么回,不能让董利民发现她心里还有别的打算,比如,她回来后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于定国同志。

于定国到是为她担心,叫她先把自己给摘出来,如果摘不出来,那么就由他来处理,定叫女儿别牵扯进去,这不止事关着女儿一个人,更是于陈两家的事。

董利民还是不想叫自己与张鸯鸯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最多只是电话,从来不会借着父亲的名义看她,也没有在别人的面前端起父亲的架子,灰妹心里还是有点庆幸。

年前,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省里有人下来,陈法也得接待着,跟着市委书记一起去的,都是带着妻子去,市委书记看着年纪与陈法差不多,级别与陈法是要高,他的妻子很让灰妹吃惊,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伍卫国,那个小名叫做小七的,前些日子还与——

当然,她不会说,上次冒然然地去人家的花店已经是够冒失的,再说她现在是张鸯鸯,应该算是不认识伍卫国,确实够冒失,把自己是于浅浅的事儿可不能……

“你好,我是伍卫国。”伍卫国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显得过于热络,也不显得过于冷淡,就是那处制式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熟悉的神情,仿佛她与张鸯鸯压称没见过面。

人家是这么做的,灰妹也不是笨人,也没打算揪着人家的那点子事儿不放,总归是人家私底下的事,她不好乱扯进去,“我是张鸯鸯,你好。”

两个女人的手一握,慢慢地放开,惹来本市两大巨头会心的一笑。

男人们相谈甚欢,女人也是有各自的话题,有孩子的谈孩子,没有孩子的谈生活,谈各自的生活,当然没一个把自己家里的底子给揭出来,就算是心不合,貌还是合的,一举一动总是与自己的男人有关。

只是,谁没料到所谓的省里来人,竟然是于定国,谁都知道他就是下来一次,总会往上走的,哪里知道这事儿早已经是安排好了,下来也不过是虚晃一枪,人家已经是响当当的省纪检委头一把交椅。

男人们也是走过去,那是相迎的姿态。

女人们自是跟着男人走,尤其是灰妹,她也跟着走上去,看着走过来的于定国同志,有些个诧异,至少她还没有听说过,还有跟在于定国身后的可不就是厉声,看来是伤好了,走的样子没有一点儿不一样。

她回头看陈法,见他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不知道他真是不惊讶,还是表面上不惊讶,总之是她看着陈法冲着自己笑笑,心里头便开始放松下来,“爸,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这不是吓我一跳的吗?”

谁都知道于老爷子认的孙女那是寄在小儿子于定国名下的,这一声“爸”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的深意,还以为张鸯鸯为人极聪明,把于家的两代人都给笼住了,殊不知,她本来就是于家人,谈不上什么笼络。

于定国到是笑笑,满脸的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纵容,“真是个小丫头,要是能叫你知道,那还算是事儿吗?”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笑了,连带着灰妹都有几分不好意思,手挽着陈法的胳膊,没有放手的意思,一手端着杯子,半分满的酒,到现在仅仅是用嘴唇沾了沾,没有喝到嘴里去。

男人们谈的事很无聊,灰妹是没有兴趣,听着听着耳朵都要长茧,赶紧地找个借口,自己退开去,手里端着酒,嫌杯子碍事,一口子喝尽了,把杯子一放,自己就找到位置坐下来。

一张桌子,大抵是安排着十个人落坐,都是位置排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放着名牌,不会出现坐错位置的窘事。

她的位子自然是与伍卫国一起的,女眷分成另一桌,不然的话,男人那一桌,本挤不下人,总归是头面人物都得安排在一起。

“你过得好好的,叫徐技做了罪人?”

她的脸无论是喝多少酒都是会红的那种,刚才就喝了半杯,现在已经是老红的脸,双颊还发热,脑袋里有点沉沉的,正发闷着,被一句不太客气的话给打断自己的心情,回头一看,正是厉声,他手里端着艳色的红酒,斜眼睨着她,那里头带着几分叫人看不懂的幽深。

090

作者有话要说:算素二更咩?算是的话,给俺撒花吧,来来,表害羞,都给撒花吧,墙裂地期待花花 话可真是刺着灰妹了,要说她对徐技没有抱歉,那她就是个冷心冷血的,可她真不是,心里头到是惦记着徐技,想去看看他,也没有真坚定下来,只得是当成没有发生过。

真是架不住别人这么一说,她心里头跟冒火似的,瞪着厉声,想说些什么,嘴唇微颤,真是说不出什么来,也不会乱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普通的日子,她要是出什么乱子,岂不是要给陈法脸上抹黑?

她还是清醒的,所以,她还是笑着回道,“厉声,你真爱开玩笑——”她这叫做提醒,叫他别嘴上没有拉链的,就把话乱说。

他丢得起这人,她可丢不起,虽说她可以说自己与徐技是清清白白,真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发过,也架不住别人往她身上泼,更何况还真的有,徐技要不是为了她,能叫董利民给拉下水,总不能她自己能摘出来,看着徐技倒下吧。

她心里头一紧,挺不是滋味的,要说徐技凭什么在她的眼里高看一眼,他那人,到真是好的,真心说她要求没有感动,那绝对是骗自己的,可是就逄是感动,她还能怎么着,总不能——

她赶紧的打断这个念头,不叫自己流露出一分一毫来,也不想叫人发现自己曾有过这样的心思,站起身来,与厉声面对面。

那个面对面的样子,叫外人看来还以为是厉声在敬酒,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到是陈法看见了,他自是往回走,揽住自个儿的妻子,不是他没有发现,而是他发现了没有说出来,只是在等着她自己亲自说,但是,他也不能叫厉声为难她。

“怎么了呢,两个人在这里开玩笑?”他个话,得极为自然,刚巧把她的话尾听个正着,“厉声,鸯鸯怀孕了,你是不是得恭喜我一下?”

这个是真的,回来也有月余了,几乎是天天跟陈法在一起,别看他年龄几乎大上她一轮,可体力那还是好的很,大叔爱萝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至少他们在这方面很和谐,床上和谐,床下也和谐,日子过得甜蜜蜜,叫她都能差点儿把心里头的一点儿不安给忘记。

市长夫人有孕了,这都是耳尖的人,再说陈法也没有避着人说的,声音还挺重,带着几分自豪,谁还没能听见,这一会儿工夫,都是恭喜的声音,淹没着他们夫妻俩。

于定国同志那是更高兴的,即使他早些日子已经知道这个好消息,现在听到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女儿回来了还不止,还有外孙了,能不叫他高兴的吗,那是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方正来得比较晚,他作为是那企业家代表来的,与厉声站在一起,听到别人的恭喜声,脸色还真是难看,让他那张漂亮的脸显得极为沉,“你说,这真是?”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厉声到是听懂了,抬眼瞅着她,话到是没说。

方正是个有了想法便要做的人,知道她有孕后的结果便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结果不是他愿意承受,更不能接受,但——

瞬间有了主意。

人家是商人,俗称的奸商,哪里能没有主意的,只是看这个主意能不能让他自己接受再加上能转败为胜就成了,当中的曲折,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只注意结果,不需要过程。

晚上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陈法的车子居然四个轮子都曝胎了,不止是陈法,连同着当时的好多政要都是遭受同等待遇,一时间,星辰饭店自是要准备善后,毕竟这是在他们酒店的停车场里给弄。

人太多,总是会安排不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总之是把客人都给送走了,市委书记夫妻也都给送走,还有的没送走的、离的远的留宿在星辰饭店里,各有各解决的招儿,针对着需求。

“你看,真没有车子,这会调车过来起码得有半小时,要不,你们今儿个晚上也歇在饭店里,大哥明天不是在这里还有个会的吗,在敬业厅里,明早再回去成不?”

方正说得很有诚意,狭长的丹凤眼一点儿没往灰妹身上瞄一眼,这不认识的人还真会当他们是不熟的。

灰妹也是当作没看见,不然还能怎么样,她心里有点虚,怕方正,硬是没看他一眼,偎在陈法的身边,殊不知,她这样的举动更叫方正窝火,真想把人从陈法的臂弯里拉出来。

陈法觉得他说的不错,至少还是有道理的,明天还在这里开团拜会,早上那是市府有会在这里举行,下午就是春节团拜会,还不如留宿在这里,明天再叫司机把鸯鸯送回家去。

他有了决定,灰妹自是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她想的是陈法在,方正也未必能真不顾脸面地闯入她与陈法的房间,于是,放心了,与陈法一起跟着方正走。

夜已经深了。

灰妹去洗澡,洗去一身的疲累之感,几乎是站了一晚,真是有点累,别说她娇气,虽说肚子还没有显,还是会累的。

房里的暖气十足,她披着浴袍就从浴室里走出来,半截子嫩白的胳膊与小腿都露在外头,趿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出来,却是见着陈法与方正一起坐在外头,气氛似乎还有点紧,叫她有些诧异。

“我困了——”她打了个呵欠,捂住嘴巴,装出极困的样子。

做这个动作那是有深意的,便是催着方正赶紧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就是给人添堵!

她这一个出声,引得两个男人齐齐地看向她,那目光都是落在她的小肚子上,叫她打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上两步,后背就捱着浴室的门口,颇有点不知道怎么动的感觉,“怎、怎么了?”

她问得乱没有底气,差点想躲入浴室里。

陈法到是站起身来,把意图躲起来的人搂住,不让她躲,让她正大光明地面对着方正,“你听听这个人说的话,真是魔怔了。”

她一愣,背靠在陈法的怀里,抬眼瞅向那边还坐在床边的方正,眼里带着疑惑,“你、方正你怎么了?”

一句问,令得方正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或者是说朝他们走过去,这走得还算是正常,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眼神也算是正常,脸上那是更正常的,叫灰妹看在眼里,疑惑更深,这男的,今儿个可是怎么了?

可是——

下一秒,到真叫灰妹大开了眼界,眼睛瞪得老大,跟个铜铃似的,瞪着面前跪下的人,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位跪的还真是不含糊,“叭嗒”一下就跪着了,还抬眼瞅着她,他的眼睛不是常人能比的,狭长的丹凤眼,自是带着一股勾魂的意味儿,叫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当然,这还不止,还得听听他的话,人家的话那是张口就来,没个把门的,直接地就上来了,“鸯鸯,不,是浅浅,你怎么能这样子,跟大哥结婚也就罢,怎么把我的孩子也当成大哥的?”

雷轰,这叫没事躺着也中枪,要说她与方正那关系,至少她有记忆来就是那么一回,就是去当张思洁的助理时,那时被他逼得没法了,后来还真是没有,不是她自己记不好,是真的没有。

孩子的事,孩子的妈不清楚,那还会有谁比她更清楚的?

于是,她晕了,给方正吓的,他的破主意真是比天雷还重,直接把人轰过去,不是装的,是真晕了,无端端地让方正这一泼,她心是虚的呀,这身子还真是经的人不止一个,现在陈法是不介意,可难保以后不会有疙瘩呀,她一急就晕过去了。

她一晕,两男人更是惊了,尤其是陈法,恨不得给方正一巴掌,饭是能乱吃,话可是能不乱说的,他这么一胡来,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他赶紧着把人给横抱起,见着方正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刷白好几分,还跪在那里六神无主的模样,伸出腿就给他一记,把他给踢翻在地,怒吼道:“还愣在干嘛,还不快去开车,把人送去医院——”

方正给一踢,终是清醒过来,赶紧地爬起来,直接地领着人出去,自己开车,也不劳驾司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搭着电梯下停车场,上了车子,冲着市妇幼医院过去。

大晚上的,还挂得急诊。

人家大夫一出来见着的人,哪里会是不认识的,就算是不认识,电视上也至少看过几回,看着那晕过去的也知道就是那个市长夫人,看了看,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晕过去了,缓缓就好的小事。

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反正生孩子的挺多,累得妇幼医院的床位成了稀缺产品,通常是哪个刚出院腾出的床位,就已经有人顶上去了。

知道小妻子没事,陈法算是一颗心稳下来,抱着人往外走,没有打算让人家硬是挤出病床来,没有这样的霸道事,总归是没事就成,不由得瞪向方正,火还大着呢。“你以后还浑说这种话不?”

方正一听,这话不对味,是不是以后不说了,就没有机会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理解的,当然呀,他哪里能这么就乖乖地消停了,厚脸皮地还是去开车,“哥呀,可不能这样子,我真心是孩子的老爸——”

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他风吹与雨打。

但在陈法看来,他就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顽固派,怀里抱着已经缓过来的灰妹,看着她瞪大着眼睛,似要把前头开车的人给吃了一般,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不让她太激动。

“是你个头,孩子才一个月半,是你的才有鬼——”灰妹真是破口而出,本来想装着没醒的,方正的话,还真叫她装不下去,气得她是浑身颤抖。

091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这文压儿不存在有一对一的情况,一直是NP,可能P得不太厉害,叫亲们觉得一对一去了,但是俺再说一次,这绝对是NP文的,是真的,真的NP文 方正可是笑了,可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来的,前头开着车,那是相当淡定的样子,话叫她给说开了,也是没个恼羞成怒什么的,反倒是比她还要老神在在,“大哥,你说话吧,怎么我都成,我真是——”

“够了——”打断他话的是灰妹,她的双手紧拽着陈法的领子,指节泛白而不自知,“我们下车吧,我能走——”她这么说,声音很低,近乎迫切地瞅着陈法,觉得难堪极了。

陈法点点头,却是没有下车,反倒是把她给搂得紧了些,不让她动弹,头微低,靠着她的耳际,“不管你是鸯鸯还是浅浅,你是我的妻子,这个是事实,没得改变的事实。”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却是抬起头,对着前头的方正说,“方正,你的心亏不亏?”

方正闻言,把车子往索往旁边一停,人半转个身,侧对着后头的两个人,端的是一个大大方方的态度,一手还作势捧着左口,漂亮的脸庞瞬间露出几许叫人不敢置信的万忧伤来,“心还真是亏的,要说我心里头没有一点儿对大哥的愧疚,就不是爹妈生的——”

他说的还挺重口,到是说的也是实话,初时还真没把他们的事当成一回事,借花献佛是能做得出来的,谁曾想,真是要死磕在一起的一对儿,要好生过日子的,他后悔了,真的,要是没有后悔,他还真能把事情给鬼揭过去,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是——

他舍不得了,真是舍不得,要说她还真没有什么地儿能叫人一下子就看中的,就那么端着看,日久也是能升起情份来,到如今也是怎么着也放不开的。

他混账!

他不是东西!

这些他都晓得,可偏就是跟着魔一般,把自己给陷进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光看着她与陈法站在一起,都是五内俱焚,烧得他都快疯了。

灰妹不淡定,她本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刚才才晕过去的,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可是一听他的话,哪里还能淡定得下去,试着从陈法的怀里起来,却让陈法给紧紧地抱住,不让她起来。

“放开我——”她咬着牙,说出话,这都是个什么事,跟她有一腿的男人在她丈夫说话,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他们有脸说,她哪里有脸听。

陈法没听她的话,按他的意思,这一放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来,总归是她最为重要,不能叫她太激动,瞪着方正,“还不快开车,你想叫她再晕过去一次?”

方正到是听进去了,再多的话,也是不敢再说了,怕刺激到她,脑袋还是有点理智的,想想还是有点不太甘心,目光落在前头,专心地开着车,嘴上还是挤出话来,“大哥,不如我们就这么过吧,人家也不是有吗,都不止两个,还好几个呢。”

还真是有的,要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那位陈鸳鸳就是的,身边的几个男人哪个不是出众的能叫人闪花眼睛的,也与灰妹关系挺近的,连枫不就是她小表哥的吗,她那个骄傲的小表哥,可就是其中一个。

灰妹当下脸黑得跟炭一个样子,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真是不敢想的事儿,叫他给说出来,还说得个若无其事的模样,叫她心里更是发慌,尤其是陈法凝视着她的目光,那里头幽深一片,叫她看不出个所以然。

陈法笑了,忽然间笑了,方正那子,他哪里能不知道,这就是个给他个,就能把天都捅漏的家伙,笑过后,他到是一下子收起笑意,刚毅的脸本来就是严肃的,再加上收起笑意,更加严肃。

“鸯鸯,你怎么想?”他把问题丢给灰妹,直接地问她。

灰妹还能怎么回答,在丈夫的面前,自然是一切忠实于丈夫的,再把话给扯回来,那种事还真是想也没想过,话说她曾经还劝过小表哥,现在,她真是觉得打自个儿嘴巴儿,打得自己好疼。

“不——”她才开个口,话已经叫方正给打断。

“得,你别说些叫我扫兴的话。”方正说得直白,这种事儿他们男人决定了就是,她没有话语权,“大哥要是真能,我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归是我自己巴上来的,总得受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得,这个话,他说的还挺委屈。

灰妹气自己的话给打断,又叫他的委屈口气给硬生生地惹到,索地张嘴咬向陈法的手臂,隔着衣物牙齿也咬不进去,到是她牙发酸,瞪着眼睛,“我们回去,就算是走回去也成,我不想跟他说话。”

她下定了决心。

可有人没下定她一样的决心,还是不准备叫方正停车,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唇瓣间,那唇瓣儿微微张着,颇点引诱他的意味,叫他真是忍不住地含住,含在嘴里,又是怕化了,不敢含得太重。

她没有想到会迎来他的薄唇,上头透着一点儿沁凉的触感,熟悉的感觉涌入她的心里,让她四肢百骨一下子就在烈日下融化了一般,整个人都快要舒展开来,就算是心里头那些不安,都瞬间都消逝了般。

她爱这个男人,她这么告诉自己,坚定地这么告诉自己,她爱这个男人,她爱这个叫做陈法的男人,只是——

眼前闪过徐技的脸,叫她迅速地拨到一边去,还有同辆车子里的方正,都叫她不安,还是固执地朝着自己所走的方向往前,不、不想,她不想的——

陈法的吻,透着温存,透着纵容,透着宠溺,密密麻麻的吻,像是要吻入她的心底,烙印在那上头,深深地留在那里,永远也不会磨灭。“把你自己的事先解决了再说,别有什么尾巴给拖着。”

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勾得紧紧,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离,明明还有一丝理智,都让他的热情给淹没,淹没在里头,怎么也抽身不出来,像是快要溺水般的人,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早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又再次停下来。

只是,当身上多了一双手的时候,她总算是还魂了,怔怔地看着抱着她的人,还是陈法,他的双手落在她的腰间,那一双从她的身后绕过来到她的身前,那是谁?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法,用力地把人给推开,这一个用力,脱离他的吻,却在反作用力之下彻底地落入身后方正的怀里!

不!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唇微颤着,已经说不出来话。

“怕什么,有我们在呢。”这是陈法的声音,镇定万分的声音,丝毫没有一点儿的慌张,甚至连半点解释也没有,“这小子的主意虽是怪一点,有时候叫人也真是恨不得给他几脚。”

方正是当着他的面,把人给搂在怀里,对着还不能接受现实的人扯开一个笑脸,那漂亮的脸,到是漂亮的,跟鲜艳的花朵没有什么两样,叫人移不开视线,“董利民现在从我手里拿走的,我定要叫他吐出十倍百倍……”

笑是笑着,光看他的笑脸,不听他说的语气,还真是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陈法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伸手把人从他的怀里抱回来,别是吓着她,“他到是想一箭几雕,先是徐技,然后再是你,不知道几时会算计到我头上来?”

“怎么回事?”灰妹浑沌的脑袋里终于杀出来一条清明的路子来,好象有什么事也董利民有关,她到是不去想现在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或者说她是有意规避着这个现实,而逃避似地把自己引到董利民的身上去,“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拿捏着你做筹码,让这小子让出西城区的那个旧城改造计划。”陈法说得很简单,也是清楚明白,“你在香格里拉的遭遇,我们全知道。”

她的眼睛已经瞪到最大,瞪得两眼发酸,明明知道眼睛发酸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揉揉眼睛,用力揉,使劲揉眼睛,连自己到了陈法的怀里都没有注意到,咬紧牙,“我要让他声败名裂,无处可躲,再把牢底给坐穿……”

董利民,好个董利民,藉着她——

“噗——”

有人没忍住,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她一愣,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到陈法的怀里,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掠过方正,此时,要让她说些什么,真是挤不出话来,尤其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混乱关系,惟一能做的便是当回缩头乌。

方正可没有就此放过她,还把话给收住,“牢底坐穿这回事,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说我说的对伐,怎么着也得走法律程序,一步一步地走着,再看看结果是个什么样,是吧?”

话说得极好,像是个站在光明底下的人,他的话能信吗,话说是给人听的,所谓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抵就是这样子。

她偏过头,把脑袋埋在陈法的前,就是不想跟他说话,一句也不想。

092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一次哦,这文最多还有十几章,现在已经是92章,我想100章是有的……让我欢乐地奔着NP去吧 房间里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面对面地坐着。

气氛怎么样?

不好说。

至少灰妹觉得那气氛很诡异,她压力很大,压得她都快坐不住,满脑袋里都是跟蜘蛛网一样,乱成一团,叫她怎么也是厘不出个道道来。

厘不了,就不厘了吧,她心里头的小人在对手指,终于是挤出来一句话,“我困了,我得睡觉——”

话一挤完,她自己就站起来,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自个儿倒在床里睡,至于他们,爱干嘛就干嘛,他们自己有主意,都轮不到她来愁。

果然,她一睡,两男人对看一眼,默契十足地脱下外套,各自从床两侧上去,各躺一边,把已经睡在床里的人给挤在中间,这事儿做得就像是早就是认定好似的,没有一点儿尴尬,还很自然。

灰妹当作不知道,跳起来大骂陈法也不是,大骂方正也不是,她还是个实诚人,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是高兴还是烦恼,真不好说。

还是睡觉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儿,就是专门为她打造似的。

第二天一早,陈法还得主持会议,谁叫人是市长,朝九晚五那是正常上班时间,早上会议,下午是春节团拜会,过了年假,总是得休息的,一年到头都像个陀螺似的。

灰妹一夜好眠,跟个没心没肺似的,才睁开眼睛就见着方正的脸,那张漂亮过火的脸,让她一时间有些迷茫的视线都开始亮起来,总归是清醒过来,瞅着他,粉色的唇瓣动了动,终究是没说话。

“喏,不想见我?”方正不是个能叫人忽略的人,别人越忽略他,他越是上赶着,就是这么个子,见她都没个言语,就自己先开口,也是为她着想,女人总是面皮薄一点儿,他理解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她不得不瞪他一眼,还是觉得不太靠谱,真心觉得,但凡她还有一点儿理智,就得好好地劝着他退出去,可看着他,面对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明明就落在她的眼里,看上去就好象落在他的心里。

五味杂陈,这是她心里的感受,低着头,拥着被子,“我欠了陈法的,还欠了你。”话是真心话,没一个字是说错的,确实是这样子,两个人都欠上了,也许一辈子也还不起。

方正点点头,受得一点也不含糊,“说的不错,你自己知道就好,也省得我费力气劝你。”他松上一口气,到底还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如今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经不起刺激,还是缓着些为最好。

她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劝人的话,可是看他,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更没有取笑,是真心地在表达他心里头的想法,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人家比她还觉得理所当然,她还能怎么样?

灰妹还是长叹一口气,抱着被子坐在床里半天,还是躺回去,什么事也不想说了。

方正已经叫人送来了早餐,都是专门的营养餐,还作势要喂她吃。

她真是打个哆嗦,可能是之前在他手下受过,那种记忆还留着,还是不太敢接受他的好意,直接地自己接过来自己吃,见他似乎是不满意,她索瞪过去,也不知道是他子改了,这一瞪还真叫他放手了。

大吃一惊有没有,她是这么想的,吃起东西来也觉得特别的有味道,跟个农奴翻身把家当的感觉差不多,虽说这种形容有点太过,还是挺符合她的心情。

午后时,她到是想回家去,偏就是董利民一个电话过来,叫她过去,大意是以前太对不起她,现在可得是好好补偿她,听着电话里那个慈父的口吻,她忍不住打个寒颤。

“我去还是不去?”她瞅着方正,寻求着他的意见。

他看着她,眸光里透着叫人逃避的幽深,一点一滴地似要渗入她的心里,将她的心都都要填得满满的,“我要是说让你不要去,你会不去吗?”

摇摇头,她果断地摇摇头,还是打算出去,一直这么坚定地打算出去,去董利民那里,“董利民的事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完结?”

“快了——”他没说个具体,“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去别去。”

她点点头,表示她把话给听见,但听不听是她的事,也就没打算不去,“回头见吧,我去见他,看看他想怎么样吧。”

他没拦,如今的情况,他知道董利民绝不会做愚蠢的事,为了再小心一点,他还是有后招准备着,总归是让她完好地回来。

她走到房门口,又停下脚步,眼睛全是笑意,“你知道女人都是小心眼,尤其是我更小心眼来的,你跟陈法倒真是好的,前次是你把结婚证书弄成他的名字,现下他把你弄进来,我真是服了你们。”

方正听得一愣,待得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出去,他到是想追出去,可脚下迟疑了一下就没追出去,其实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半点不差,难怪她要说,也算是让她出出气儿?

他拨了个电话,“处理得怎么样了?”但随即地,他到是笑了,那笑意是半点也没有到他的丹凤眼里头,那眼底全是冷,反而是以轻松的口气说,“你跟她说,她要是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了,大可去,我丢得起这个人,看看她是不是丢得起这个人——”

他的话带着几分狠,没有半点软心肠,独独那个人,放下自己早就一手弄好的计划,更把早就是囊中之物的工程给从手里脱落出去。

灰妹不知道方正在发火,一心扑着董利民所说的地址过去,没曾想,那是他与李升彩的家,别看董利民经营的集团是本市响当当的企业,更是连续十年的本市十佳青年奖得主,就是住在普通的公寓房里,看着与别人没有两样。

这真是……

灰妹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市里的哪个人不知道董利民是个大慈善家,捐钱总不手软,自己还住在公寓里,让她想起有个电视剧里演的,就是一帮官为了显示节朴,都是攀比着谁的官服最破以显示自己的清廉,都是面子工程。

李升彩脸上很难看,面对她怀疑成丈夫情人的妹妹同学,脸上硬是挤出笑脸,可能是脸部肌太僵硬,“你好,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灰妹一听,回头看向董利民,脸上带着几分疑问,到是董利民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肩头,让她先坐下。

她也想做,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看李升彩那个脸色,还是再看看董利民,似乎是不敢,很迟疑。

董利民看在眼里,却是板起了脸,对着李升彩,“这是干嘛呢,人家小姑娘来家里吃饭,你摆什么个脸色给人瞧?还不快去把菜给端上来,好开饭?”

李升彩一听,这可是维护着这个狐狸,心里火气旺极了,到是顾忌着丈夫,没有太敢表露出来,转身去厨房端菜,那眼睛还是瞪了灰妹一眼。

灰妹是不是以女儿的身份上门的,就是一个受董利民亲睐的亲戚女儿,要说来这真的董利民与现在顶着董利民名头的人还是个表兄弟关系,就是以表兄弟的女儿身份来的,从这里看出来李升彩恐怕是不知道真正的董利民早就是死了。

“爸,阿姨是不是生气了?”她回头望着董利民,小脸带着几分自责,压低着声音说话,拿着包包就要往外走,“爸,我还是先走了,你跟阿姨好好地吃吧,我得走了。”

让她能轻易地离开,那人就是不是董利民了,他自是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给拦住,面上故作怒意,“怎么着,在爸家里陪爸吃一次饭,你也是不肯吗?”

“爸——”她轻轻地低唤出声,眼睛里头已经是湿了,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滴落在她的手指,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董利民,就是个与父亲心结全解开的女儿。

董利民把她带到桌前坐下,拿过纸巾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动作很轻,父慈女孝,端的是极美好的画历,可是,有人却是不知道,也没有听见他们压低的声音里所说的话,固执地认为这个妹妹的同学是跑到家门来示威来,压儿没想到这人还是董利民的亲生女儿。

饭桌上,董利民一直给夹菜到灰妹的碗里,殷勤得很,还吩咐着她多吃一点,灰妹自是抱以害羞到恰到好处的表情,让李升彩看在眼里,恨在心底。

一顿饭,三个人,三个心思,三种盘算。

吃过饭后,董利民竭力挽留,让灰妹留在他们家里,天色已经晚了,还不如明早儿再瞳,她本来是想走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种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李升彩不高兴,哪个女人高兴家里多个女人,恨不得把灰妹给撕了,当着董利民的面,她还是不敢的,一肚子邪火就压在心头,怎么吐不出来,一听着还要留宿在家里,那个脸色更僵硬,伴着硬扯出来笑意的脸,难看极了。

四室一厅的房间布局,灰妹被安排到客房,董利民怕她晚上太早睡不着,还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拿给她玩玩,她到是不客气,一手就接下来,只是,就玩了一个小时,手提电脑的电就用完了。

她无奈地走出房间,跟董利民一说,董利民让她去书房,充电的东西都在书房里头,让她自己找,她不也含糊,人家说让她自己找,她就自己找,找得是不亦乐乎。

书房里还有一台电脑,充电的东西就放在电脑前,她一拿起来,好象是碰到了鼠标,霎时方才暗着的电脑屏幕一下子闪亮起来,她吐吐舌头,刚要说自己太不小心,但,她的眼睛却是瞪大了,电脑上头的东西,嘴巴都快阖不拢了。

093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完结了,就去更已经开好的《傲娇党》,女主是此文里出现过的小七,就是与于震有关系的那个女的,大名叫伍卫国 那是一张个极为详细的表格,进货日子,出货日子,接头人,还有马仔,还有要货的人,收入价,加工的人工费,卖出价,当然少不了将营利的数目,都是详详细细地弄在上头,她一眼就差点看傻了。

要是这个东西,落在她的手里,她赶紧地摇头,拿了充电的东西就往外走,当作没看见一样,走到书房门口,刚巧是董利民抬起头,对着她一笑,笑得很和蔼。

她也是一笑,笑得有些腼腆,自己慢慢地走回客房,很淡定。

深夜了,她才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灰妹不想起来,外头太冷,叫她真心不想起来,想窝在被子里,把自己最好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点肌肤来。

“吃早饭了——”

李升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敲门进去,声音还挺柔和。

灰妹一愣,忽而又是忍不住发笑,她这个子到真是的,别人对她没有好脸,她到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当成没见着,但是,现在人家变了个脸,她反而是觉得不自在,难道她就是个受虐体质来的?

真是无语,她是对自己无语。

三个人一起吃饭,彻底地比贯彻着“食不语”,饭桌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升彩是个家庭主妇,自然是不用上班,吃完后收拾着饭桌,还目送着董利民与张鸯鸯一起出去,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面上的笑容怎么也保持不住,变得狠起来,似看见到血的母狼般。

灰妹没有看见,她走在董利民的后头,从后面看着董利民,他走路的样子极好,挺得极直,还留有当年当兵后留下的痕迹,那是从骨子出来的,怎么也掩饰不住。

“爸——”她低低地喊出声,待得董利民回过头,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眼里有几缕疑问,似在问她想说什么话,她却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从嘴里挤出淡淡的话来,“没事,真没事——”

人有时候说话就是一种艺术,她表现得恰到好处,像是有什么事要跟董利民这个父亲说,又是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的那种表现很到位,尤其还低下头之际眼里掠过的一点儿担心,真是把董利民的心都给揪起来。

要说做父亲,董利民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把女儿给送到想拉拢的人的床里,连个眨眼也没有,光是计算着这一步出去,能得到多少好处,一直便是这么过来的,而现在,他忽然察觉起一种做父亲的快乐心情,那是小儿子没能带给他的心情。

“怎么了?”他问,眉眼间柔和许多,“鸯鸯,在爸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

灰妹心里头很高兴,想夸自己做得不错,但是,她知道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太早高兴,便是容易得意忘形,她一向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她微微地抬起眼,凭着演戏的本领,担心地望着董利民,“爸,你那、那些东西……”

她说到这里,便不肯再往前走了,脚步停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拽住包包的肩带,那种担心仿佛是眼底溢出来,全心全意地为他这个父亲担心。

董利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了,我什么那些东西?你是说那里的?你放心的,没事的,那里全是我的心腹,没事的。”

他边说着,已经是打开车门,自己先上去,等着她上车。

“不是。”她急了,真心像个为父亲担心的女儿,表现得无懈可击,赶紧上车,把车门重重地关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爸,你昨晚电脑都没关,你不怕阿姨看到会吓着吗,这怎么说也是……”

忧心渗在她眉眼间,生怕那位叫李升彩知道,但是她心里觉得许是李升彩未必不知道,有时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升彩与董利民总是有点相似。

董利民拍拍她的肩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再没有比此刻更叫他觉得什么东西都握在手里头一样,握得满满的,志满意得,大抵就是他这样子的,“没事,她不会动电脑,有钱给她,她就能打发着过日——”

听这话说的,叫灰妹一阵寒,淡淡的几个字中就透露出李升彩的格,她也曾听李升虹说起过,董利民是有钱人,李升彩这个女儿可从来没给娘家带来什么好处,就算是这次李升虹父亲住院,也没见李升彩去看一眼。

人心如此,到是可以跟董利民一拼,一个不把女儿当女儿,一个对父母不闻不问,走到一起,果然是配得挺好。

“那、那……”她讷讷地说,觉得自己好象白担心了,面上有点赧然,“爸,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后面的话,她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哪里有。”董利民早已经放下心,那个东西,本来就是放在那里试探她,现在他放心了,总归是他的女儿,总是一条心的,不像江艳那个女人,一转头就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我能不能与陈法吃顿饭?”

就要过年了,这是丈人要求与女婿一起吃饭,摆的是架子。

灰妹听到这个要求,心里头一点儿也不惊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可她怎么能让陈法来跟他吃饭,不可能的,他想都不要想,心里头是这么个念头,嘴上自然是不能说,她还没有那么傻,傻到不知道防备的地步。

“爸,这是自然的,你是我爸,不就是他爸吗,哪里不能吃个饭的,你说是吧?”她说得很有诚心,说得理所当然。

董利民自然是高兴的,这么个女儿,他怎么能不高兴,心里自是软下来许多,“以前是爸对不起你,以后,要是爸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就叫五雷给轰了。”

她听得耳朵都发麻,为董利民的不要脸,人真能无耻到这份上,也是无比强大的,真的,她真心是服人的,人要是不要脸到这地步,还真是能叫她大开眼界,面上表现得很激动,眼睛一眨,还差点挤出泪来,眼里湿湿的。

“爸——”她扑在董利民的肩头,哭得不能自己。

董利民揽住她,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慈爱地安抚着她。

一切仿佛都是前嫌尽释,“父女”俩的画面看上去很美好。

陈法还在上班,灰妹已经回到家里,想着终于从董利民那里回来,进门后不由得大大地松口气,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般,躺在沙发里,怎么都不想起来了。

躺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冷,就开了空调,整个人显得懒洋洋,在董利民的面前神经绷得太紧,生怕自己露出不应该有的情绪来,也幸好董利民对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张鸯鸯一点也谈不上了解,她才能凭着自己的演技过关。

“徐技,你在哪里?”她打电话给徐技,直接地问出口。

徐技自是在上班,他的事儿也是多的,年底了,有些案子他在跟进,从香格里拉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见到她的电话自是高兴万分,那声音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热情,“我在单位,怎么着,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几乎能想像到他说话的样子,娃娃脸显得特别有神,身上的制服,将他那脸带来的几分稚嫩都给掩盖下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些许由衷的笑意,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去董利民那里了,看到了点东西,等会弄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她讲到这里,就直接地掐断电话,也不管那头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她趴在那里,手里握着手机,觉得心跳得极快,明明就是那个普通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听过多少次了,可她清清楚楚地记着,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明明隔着很远,甚至是半个城市,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招人喜欢。

徐技看着手机,摇摇头,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总归是高兴的,人付出才有回报,他深深地懂这个道理。

灰妹睡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外面在下雪,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即使是下雪,也不会有积雪。

雨夹着雪,在天空里飞舞着,慢慢地一起纠缠地落入湿湿的地面,瞬间与地面融为一体,再不见那飞落在地的雪花,想看雪,伸出手去,接住那雪花在手里,还能看到呈六边开的晶莹花儿,一眨眼,便是融化在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了。

灰妹睡得很香,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连午休时间都睡过去,待得肚子饿得太有存在感,她才醒来,那是给饿醒的,肚子里直打鼓,眼睛一睁开,就想找点什么吃的东西,鼻子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那香味,让她的肚子更饿了,饿得都快觉得要疼了。

“真无良——”她是这么说的,从沙发里慢慢地爬起来,动作跟个蜗牛似的,面前有些暗,她有点疑惑,便抬起头,这一看,差点愣住了,说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在星辰饭店里就算了,也没有真发生什么事,现在在自个儿家里头,还看见方正穿着方格子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叫她一脸给雷轰的蠢样还有震惊。

“给你做饭吃。”方正手里头拿着的是锅铲,上头还挂着油,看上去油光闪亮,他自己到好象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把个铲子往她面前举了举,“你看,我还挺有架势的吧?”

她看着那上头的油流下来,直接地滴落在地面,眉头便一下子皱得死紧,拿着锅铲的方正,看着像一个居家男人,还围着围裙,可那张脸,看上去怎么也与他的举动不符,看上去特别诡异。

“呃——”她发出一个声儿,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仔细地在嘴里把话给弄了一次,终于是摘出来一点儿重要的信息,“你煮的能吃吗?”

不是嫌弃,她是质问,怕他煮的东西太伤害她的胃,再说了,她还是希望他现在就走,至少她不用烦恼他煮的能不能吃。

方正不恼,他的脾气仿佛上升到圣人的地步,对她明显带着情绪的话一点儿都不以为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微有些尴尬的一僵,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我好歹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那会都还是自己煮的,从来没有假手过别人。”

他说得挺得意,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

说是煮饭,方正准备的东西就是两碗面,青菜,香菇,再加上姜蛋,还有些沫子,那面条都已经是涨糊了,青菜也显得颜色太黄,面汤只有一点点,全让面给吸收了去。

真是一点卖相也没有。

她迟疑了,抬眼看着他,筷子拿在手里,狐疑地问:“你自己就是吃这个的?”她真心不嫌弃这种卖相难看的面,但真的是,他能吃得下这种的?这个,她表示怀疑。

方正以自己的行动表示着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假,呼溜溜地一下子就吃了大半碗,才认真地跟她说,“有什么的,我都吃这样的,不好吗,我觉得不错的。”

她无语了,什么人最强大,现在是明白了,果然是自家的孩子就是算是癞痢头,也是自家的孩子好,她现在明白了。

看着把汤都已经吸收完,都要变成糊状的面,她还是吃了,真是还行,也就是她这样对吃不是很有要求的人才会觉得还行,她吃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正很高兴,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闪着叫人忍不住陷进去的光芒。

她吃了小半碗时,方正已经吃完了,正巧听到门铃声,他站起来去开门,徐技站在外头,两个人一照面,都有点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徐技的话。

“你怎么来这里?”方正的话。

两个人的话是同时的,这样的默契叫他们相视一笑。

94-1000完结

094

门口的声音,灰妹哪里能没听见,恨不得把自己躲入地洞里躲起来,好叫他们看不到自己,这下子真没有地洞,她只得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想逃回房间去。

她想得到是好,可也得有人让她躲得成,凭她的速度,自是有人比他快。

不止是徐技,还有方正,齐齐地拦住她的去路,就离房门半步子,两堵墙挡在她的面前,不叫她当缩头乌。

“怎么着,想去哪里?”徐技瞅一眼方正,那张娃娃脸带着笑意,戏谑味儿极浓。

这不是明知故问?

她瞪着他,觉得这个人有够讨厌,白瞎她在香格里拉还替他担心过那么一回的心,她用手捂着嘴,作势打个大大的呵欠,眼睛半眯着,“我想午觉。”

四个字就说的很简单,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

方正笑了,他笑得好看,勾人魂似的,惹来徐技一记白眼,他没放在心上,反而是伸臂把她给揽住,“我陪你吧,下午我还真就没什么事。”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集团业务早就上轨道,自是不用他天天亲自督促着,不然请那么多的经理人岂不是白瞎了钱。

当着徐技的面,听了方正的话,灰妹的脸红了,不是没一起睡过,更过分的前晚三个人还睡在同张床里,虽说没发生什么事,一想起来,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脸红。

这个样子,徐技到是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他自己则给晾在一边了,不甘心,那是有的,除了这个,他也是自然想要更进一步,再没有比更进一步让他觉得更好的事。

“怎么着,我到成了外人?”他嘴角边带着点讽刺的意味,目光看着志满意得的方正,话是对着灰妹说的,“是不是?”

她恨不得把自己给埋起来,怎么就面对就这样的局面,不由得抬起头望向方正,试图从他那里找点支持,最好是帮她把话给应付过去,可方正是个不地道的,当作没有看见,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颇有点静等着他们发展的意思。

作壁上观?

这个举动让灰妹忍不住瞪他一眼,方正到是觉得她那一眼瞪得他浑身都舒爽,含嗔带怒,叫他索地上前,把人给揽入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肩头,一手就落在她纤细的腰肢间,两手臂一收拢,就把人给困在怀里。

“你干什么?”灰妹把人推开,可能是他没太用力,她一推就开了,但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整个人因着反作用力的缘故,往后退,这一退,她还没站稳,身后伸过两手臂,了已经把她给搂个正着。

方正还在前面,断没有分(身)到后面,那后面的,她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徐技,她的脸更红了,跟个红苹果似的,红得娇艳,红得让人想咬上一口,一咬进去,那便是鲜嫩多汁,松脆爽口。

徐技的脑袋搁在她的脖子间,张开薄唇便咬向她脖子,似有着利齿般的野兽,咬住人就不知道放嘴。

“呜——”她吃疼,不由得呜咽出声,人也跟着挣扎起来,嘴上更是慌不择人,“方正,快把人拉开,快啦——”

方正没动,冲着她扯开一抹子笑意,笑得正挣扎的灰妹心里头发寒,渗人得紧,一时间,那挣扎的劲效头儿都跟着小了点。

“你、你们——”她就算不愿意想太多,也看不出这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架式,真是让她的小心肝狂跳,跳得都有些控制不住频率,“别、别,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她试图让这两个人别太激动,可是身后捱着的身子,叫她真是躲也躲不开,隔着衣物,还能感觉他身体的坚硬,抵着她的劲道,都让她颤颤然,真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说什么?”徐技松开牙齿,他的唇瓣贴着她的颈动脉,感受着那里强劲的跳动,“想说什么,浅浅,你想跟我们说些什么?”

方正站在她面前,双手斜要裤袋里,身上还有围裙,看着像个居家男人,仅仅是看着,从骨子来说,他不是,“是呀,浅浅,你想说什么?”

她全身的**皮疙瘩都窜起来,仿佛要跟她作对似的,都齐齐地站起来跟她的皮肤问好,她努力地从脑袋里挤出话来,“那个,我看到董利民电脑里故意叫我看见的东西了,我不知道真假——”

董利民的东西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是她觉得是**不离十了,尤其是董利民的表现,试探她,或者是利用她,或者更大的原因是觉得她已经陷进去,不会把事情给捅出去,又上演一次父女情深的戏码。

可她不是张鸯鸯,或许张鸯鸯惦记着那点儿亲情,能叫董利民给蒙混过去,又帮着他做事,她是于浅浅,断没有把自己陷入那种境地的可能,所以董利民什么的,从来不是她愿意考虑的。

徐技到是拥着她坐到沙发里,对着方正大大方方地一笑,“你看,她的脑袋里不知道是装的什么东西。”这说话的态度,仿佛一切事情都掌握在他手里,那眼睛里都是亮的,亮得能叫人陷进去。

方正淡定,跟着在对面坐下,跷起着二郎腿,瞅着正努力脱身的灰妹,一笑起来,整个人也是坐不住,歪歪地倒在沙发里,对她的困境没有半点要伸援手的意思。“也是,你瞅瞅她,小脸儿可是红得快滴血了。”

灰妹一听就恼了,合着都是看她好戏似的,索地两手挡住徐技贴过来的脸,全身的力道都在上头,努力地将他给推开,“你们两个混蛋,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话?”

她说话也不保持不住,爆出口来,那是叫他们给气的,一个一个的,都叫她头疼,算是怎么一回事,先有了方正,再来个徐技,她真是——

真是无语可说了。

但是,这事儿也解决吧,总不能这么给吊着吧,这是吊她呢,还是吊他们俩呢,这么一直吊着,她以后的生活还能过得平静吗?

她真是忧愁的,可是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事情给抹过去,至少不要让她今天就来下决定,都没个心理准备,总不能都想着自己,她也是心里会有负担。

“别闹了,都听我们的浅浅说说到底都有什么事,看到董利民什么东西了,不妨说出来,叫我们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用?”方正说得是恰到好处,在她即将发怒时开口了,总不能真把人给惹毛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徐技颇为赞同他的话,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对方一个眼神,就一个表情,就能晓得对方在想什么,终是放开她,看着她跟兔子一样远离着自己,坐到那边的单人沙发里,她脸上的笑意真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

“你看到什么了,我来看看是不是适合。”他还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至少这事儿是大事,他非得解决不可,董利民的事,不是小事,方方面面的牵扯都得兼顾,“你以后别单独去见董利民,一次也不要。”

方正点头,他的意思跟徐技一样,董利民这种黑心渣子的东西,最好离得远远的,朝着徐技一抬下巴,“到底是怎么了,还没有消息,我可亏大了去,你们做事太慢了。”

“程序摆在那里,我能怎么办,现在伯父的任命下来了,也是件好事,董利民蹦达不了太久。”徐技说得淡淡,都没有一丝怒意,“要端的人,都给端清了吧,跳梁小丑的什么的都清了吧。”

灰妹从左耳听右耳出去,那种东西,她并不想知道,从丢在茶几上头的包包里拿出笔和便利贴来,手一动,便在上头写下好几个名字,“你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用,我只记得这些,别的记不太清了。”

她又不是《雕》里黄药师的老婆冯衡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再加上她当时有些慌,怕在里头太久,叫董利民疑心她把东西直接给发走,记得这几个名字已经是极限。

徐技拿过她写的便利贴一看,上头好些名字,都不是他资料里头的人,“还看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脸上有些喜色。

她把笔给丢在茶几上头,双手交叠成塔状,“什么进货价啦出货价啦,还有一连串的名名单,收入与将收入啦,都有,很详细的,我是在他书房电脑里头看到的,不知道是真是是假。”

毒品,这种东西,一点也不能沾,沾一点便是万劫不复,她是知道的,这种东西,她是万万不会碰的,就是出于好奇也不会碰上一星半点。

徐技收起东西,“我去让人暗中调查一下,尽最大的可能不去惊动董利民……”

他的话说到这里,手机却是突然响了,他让她别说话,自己先接通电话,才一听,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灰妹一脸好奇,方正则是面色凝重。

待得徐技挂上电话,方正便在灰妹开口之前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与董利民有关?”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太重,到是能让他敏感地听到一个人的名字,便猜测道。

“死了,据说是自杀。”

这个消息让灰妹瞪大眼睛。

095

自杀!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自杀?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徐技也不会相信这个事,他抬眼望向灰妹,面色凝重,“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真没有,一点也没有。”灰妹真是一点也不相信那个董利民会自杀,今天还演过一回父女情深的戏码,怎么现在就自杀了,简直都让人觉得荒诞。“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自杀,他要是自杀,这天底下的人都得自杀了。”

她说的有点过,但未必不是道理,至少方正也是不太相信,瞅着徐技,“上午咱们的浅浅可还跟人在一块儿,会不会把人给扯进去。”

他想的很仔细,就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浅浅在香格里拉那事,虽说给抹过去,可万一爆出来,自家人相信,却防不了别人的嘴。

有心人要是抓住这把柄,怕是真不好处理。

“我去找伯父商量,浅浅还是回于家吧。”徐技心里已经有了谋划,便与方正交换了个眼色,两个人的意见那是一致,“免得真把你给扯进去。”

灰妹没有拒绝,如今她怕还暂避一下,免得风头扯到她身上,她自己到是无所谓,就是怕把陈法给牵连进来,她嫁给他,没给他带去什么,三番两次地叫他难堪已经是她的罪过,怎么能叫这个事再往他身上泼去。

她跟着方正与徐技出门,也不收拾东西,直接地走人,只是——

才走出电梯,镁光灯亮得乍眼,团团的记者便是将她给围住,她一时懵然,愣由着记者对自己狂拍猛按,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张小姐,请问你与四海建设的董利民是什么关系,他自杀之前可是与张小姐在一起?”

“请问张小姐,最近去香格里拉与董利民同机抵返,是不是两个人交情匪浅?”

“……”

“……”

一个个的问题尖锐得很,都是冲着灰妹过来,大有着她不回答,便是堵在门口,不让人出去的架式。

方正与徐技在后头,真是没曾想会有记者在下面,让记者给生生地堵在那里,看着灰妹那懵然的样子,又将各记者的来头给记下来,快速地打电话吩咐下去,便与徐技一起上去把人给护住。

“方正,方大董事长,请问与张小姐有什么关系,还有徐技检察官,都是什么关系?”

记者见到这两个人,更是像苍蝇盯着有缝的**蛋似,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扯出些内幕消息来。

这不仅问的是灰妹一个人,还把他们两个人给扯进来,这是她万万不愿意看到的事,总归是她顶了张鸯鸯的身体,现在等于是张鸯鸯的麻烦,她怎么也不能藏在他们的身后,任由他们叫着这帮记者惦记着。

初时,她有些懵,让人问了几句,心中大怒,但却是理智回头,冷静了下来,再怒也于事无补,总归是得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她哪里能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

她以前虽说是个小演员,对着镜头那是一点生疏感都是没有,硬是让两个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退开,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记者们的长枪短之下,面上早已经没有初时的受惊之态,已经是变得很冷静。

“各位请我说——”她才开了个口,所有记者都是不约而同地闭上嘴,不再说一句,个个都把话筒递到她的面前,务必弄个最真实的,她抬眼望向记者,明亮的眼睛里已经含了些湿意,“董利民是我父亲——”

鸦雀无声。

谁不知道董利民是谁?

谁不知道张鸯鸯是谁?

人家做的是记者,消息自是早就清的,哪曾想,董利民与张鸯鸯本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竿,怎么就成了父女?

“张小姐的父亲不是已经死了吗?为国家牺牲的那位?”

“董利民怎么是张小姐的父亲,张小姐的父亲不是早就故去了吗?”

“……”

“……”

沉默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没一会记者们都又神起来,揪着这个事,问起来,颇有点不依不饶的姿态。

张鸯鸯双手掩面,从指缝中还能看见渗出来的水意,双肩微微地颤动,像是极为伤心,“我也不知道,我牺牲了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活了,还是四海建设的人,我这么多年都是与母亲跟着张叔叔生活,从来都不知道父亲还活着,前几天董利民说我是他女儿,我还将信将疑,刚做了DNA,证实我们是父女……”

方正放心了,与徐技使了眼色,让他先走,赶紧去办事。

徐技没有犹豫,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灰妹身上,赶紧地出去,开着自己的车直接去找于定国,没曾想于定国不在,已经带着人去四海建设,与省公安厅的人一道去,由公安厅出面,已经去四海建设搜查。

他松上一口气,到底是心里头有些郁结,那个小区住的都是不是普通人,物业是极牢靠,却让记者进去,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再加上记者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董利民自杀的事,就是他这样的,也是刚刚得知,记者到像是得到消息专门守在楼下,吃准了浅浅在家?

忍不住地点起一烟,他狠狠地抽上几口,却不知他那张娃娃脸配着抽烟,让人有种小孩子充大人的感觉,他却是懒得再想许多,恨不得把背后搞手段的人给揪出来。

“怎么还在这里,没见你去巴巴地陪着人?”

他正把抿掉手里的烟,办公室的门叫人给踢开,站在门口,除了厉声没别人,一脸不赞同地瞅着他,叫有几分恼意。

“得了,你别跟我浑说,我还有事去。”他顾不得收拾一下自身,“你有什么打算的,要是有打算就早说,没有打算的,就给我一边待着去吧。”说话听不出来有什么客气的。

厉声没拦他,哪能不知道现在都发生什么事,都是浑水,浑得都看不清底了,又要来这么一桩子事,真真是让人可恼,可他是没有机会了,他看见的,她的眼里有别人,一个个的,就是没有他。

他到是想厚着脸皮上去,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一头热的事儿,他真没有做过,如今也是豁不出脸去,看着她好也就行了,总不能叫她跟着出事,到底自己心里头这关也过不去。

他掏出手机,自是给新闻出版总局那边,他们家里底子深,但凡是说句话也是能顶个用,只是,他才说上话,人家便是告诉他,早就有人打电话知会过了,一点消息也不会见诸报端,即使是见诸报端,也是收拾过的结论。

一笑,他把手机捏在手里,总归是有人出头,但也轮不到他了,机会没有抓住,就失去了,就跟升迁一样,出手要快狠准,不得一点犹豫,一犹豫,机会就是个不等人的白眼狼,早就离得你远远的。

厉声心里头有点苦涩,便就想那晚她救的他,那时的他早已经是意识模糊,头一个想起的人也就是她,醒来时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她,他就算是心里头有再多的想念,也不会再吐露出来。

灰妹待在于家里,日子过得到算是悠闲,陈法已经是放年假,这大过年,也没想出去,打算带着灰妹去帝都,陪着家里人吃个年夜饭什么的,一家子人也算是聚在一起和乐和乐。

但是陈家的家宴里头多了个人,叫陈法不太舒服,灰妹到是不在意,随着人家去,又碍不着她什么,人家喜欢就凑和着过呗,与她无碍。

陈法心里头不舒服,主要是不太待见人,尤其那人是陈律带回来,不是不知道这个弟弟对张天爱那个心,总归是人家先头要千方百计嫁给自家小叔,这回头一看小叔是嫁不成,就找他弟弟,这把陈家人当什么了?

不止陈法,连带着陈家人都对陈律有点不满,尤其是家宴,怎么能叫张天爱一起过来,都还没有正式的名分,哪里能来都是自家人的家宴!

陈家人把人真当客人待了,样样都叫人说不出话来,张天爱想亲近陈家的任何人,也是没有门路可近。

“你看看你,你说能行的,可他们都不把我看在眼里,还叫我过来,我过来做什么,平白地叫人看不起。”张天爱的声音,带着点尖锐,有委屈又有质问。

灰妹正吃好年夜饭,拉着陈法正想走走,突然间听到张天爱的声音,那脚步便就停下来,侧头有些尴尬地看着陈法,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出声地问:“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陈法正是让她回转,心想着那总归是陈律的事,他虽说不喜,但没有过分干涉的理由,总归是陈律还没有做得太过分,他要是太急着干涉,这个弟弟他是最晓得,越是干涉,越是反弹,让他自己摘过去,便会什么事也没有。

他想的是好的,可架不住里头人的话,那个话,真是叫他听下去,尤其是听到张天爱说到的是他妻子,说他妻子好没有良心,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去守丧,真真是个白眼狼!

陈律不是个糊涂人,要是个糊涂的,也不能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听着张天爱原本是说她自己的委屈,他一点也不含糊,自然跟她在一起,就得为她着想,但是她说到张鸯鸯,不是他从本上对张鸯鸯有什么改变,而是那位如今是大哥的妻子,板上钉钉的事,再没有容得别人这样乱说的道理。

“天爱,你要是再这样拎不清,我会对你很失望。”陈律到底是有几分心气,脾气也是不个好的,但凡记着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把自己的脾气收起来,可是人家不领情,硬是闹起来个,他也是没有耐心应承下去。

张天爱多少知道他的子,知道这已经是最后通牒,明明知道再不把张鸯鸯的事儿抛开,恐怕也难以叫陈律与她今年过得和乐,但是,她心里头太不是滋味,张鸯鸯哪点都比不上她,偏就是占了大头,叫她难堪。

“张鸯鸯——”她看着陈律离去的背影,双手不由得捏握成拳,这真真是明白古时的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你叫我呢?”

谁曾想,她的话音刚落,从后头就传来令她快要咬牙切齿的人,让她一看到就觉得鼻尖处隐隐作痕的人,那人双臂环抱着她自己,清秀的眉眼间带着笑,一说话,整张脸都变得灵动起来,煞是叫人欢喜。

张天爱朝她的身后看过去,分明在她的身后看到陈法,所有的心思都歇下来,便是再有许多不忿之色,这时候都强自地按捺下去,她不是笨人,自是知道陈法在陈家里的地位,她舍不得放开陈律,世上哪来的都是对她一心一意的人,还是将就了吧。

她心里头是这么想的,可念念不忘的还是陈烈,想着刚才在饭桌上陈烈本将她当成陌生人般,还是叫她心里头疼得难受,这会看见张鸯鸯这个天生要与她作对的人,到是一脸幸福的样子,叫她怎么能不怨不恨的!

“鸯鸯,妈在找你呢,不是说你当着记者的面都承认了董利民是你父亲,怎么也不见你为他送上山头,这据说是大年初三就是出殡的日子,妈叫我问你,去还是不去呢?”她无视陈法的严厉面孔,还是把话给说出口。

灰妹冲着陈法眨眨眼,想叫他的表情给松下来,这样板着个脸,看上去太过头,“他死的真是蹊跷,怎么可能自杀的,我到是真想回去看看。”

陈法当然是不放心,董利民明面是搞的建设公司,私底里却是贩毒团伙,哪里是她说的这么轻松的事,“你现在得顾着自己,江艳那边我已经替你挡了,明是不想叫你知道她有这个心思的。”

她乐呵呵一笑,对江艳女士到也是看得挺淡,原本就不是她于浅浅的母亲,自是没有什么感情,这感情都是双方面的,总不能人家不把她当女儿看待,她却是硬求着几分母爱吧。

有些东西,便是求也求不来的,她一向还算是清醒的人,伸臂揽住他的腰,“我晓得的,不会叫自己让你担心,方正那边都安排好的,再说还有于家,不会出什么事,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096

陈法点点头,搂着她回房,“你自己得小心,再小心也得更小心,我不想听到你出什么事的消息,一点也不想。”

她的回抱是反搂住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前,这个男人,她怎么说是好,总是像座大山一样叫她安心,看到他,她的心就能安下来,再不会有一丝的迟疑。

夜里,下起雨来,淅淅沥历,到天亮才渐渐地消失,打开窗子,一股冷意冲着人过来,灰妹由得打了个寒颤,身子已经让人给搂住,落入浑厚的膛里。

她回过头,踮起脚,仰头调皮地咬向他的下巴,格的下巴,力道用得不重,就是轻轻地用牙齿搁过,呼出温热的气息,“老公,我真是喜欢你。”

陈法乐了,“得,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那边他们会照顾你,我也是放心的。”他话音一落,凑在她的耳畔,薄薄的唇畔,含住她敏感的耳垂,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心里极为满足。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真是的,事情接受起来困难,摆在两个人之间说出来,也是困难的,她总归是面子薄,经不起他的打趣,小脸便胀红了些,连忙低下头,埋在他前不肯抬起头。

陈法一直是个宽厚的,自始至终都是表现得无懈可击,没有一点儿可让人说道的地方,更没有一丝瑕疵,完美无缺的男人便是他,可是,要说他心里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也是骗人的,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他的选择,是对的,他这么告诉自己,是对的,一直会是对的,就像他毫不犹豫地跟她结婚一样,有了选择,就不会后悔,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去吧,别担心我。”他劝着她,将她的脸给捧起来,深幽的眼神里充满着热烈的情绪,那里头有着能叫她溺死在里头的东西。

灰妹看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拥有着这么一个男人,让她如何不把他放在第一位,永远的第一位。“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早上八点的飞机,同机的居然还有张天爱,两个人的位置离得很近,却只是各自看一眼,彼此没有打招呼,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董利民涉嫌贩毒、承违的保障安居工程偷工减料的事已经爆开,这已经是成为今年头号大新闻,便是在接回董利民尸体的董家也是不得安宁,记者总是在外头二十四小时盯着,就想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充作头条。

灰妹心知可能会有记者,但她知道记者也不敢再盯着她,走出机场后,那里早已经有车子在接她,低调地上车,她甚至都没叫张天爱一下,更不会说叫张天爱跟自己一起走,没那个必要,她不是她的谁。

她是小心眼的人,人家在背后说她,她也不会不知道脸色地巴上去。

“你真是个固执的。”方正在车子里,褐色的玻璃叫人看不见外头的风光,也叫外头的人看不见车子里头的人,身子一侧,就把人给搂住,“去了后,什么也别说,晓得吗”

她任由他搂住,没有挣扎,这个动作已经是多余,多余的不能再多余,从一个男人的怀抱再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忽然间发现她还挺适应,一点不良感也没有,或许她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得给自己立个啥牌坊。

她就是她自己,她是于浅浅,不是别的什么,她就是于浅浅。

方正吻上她的脸,她却是扭开头,瞧见他那张美丽的脸上写满着不悦,连忙凑过去,主动地吻上他的唇瓣,含住那唇瓣吸(吮)起来。

主动,真是难得的主动,叫方正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全是满足,立即地化被动为主动,把人给压在车子里,双手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拉开她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把微热的手从她的线衫下摆探入,抚触着她。

她还有一丝理智,赶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不叫他乱动,把几乎是意乱情迷的男人从身上推开,斜睨着他,“你猴急个什么?”

方正讪讪然,确实是有点猴急,可谁叫他最近一直老实得紧,谁也没找,就指着她一个人,就盼着从她身上得到些好处,让她给推开,就想她肚子里还有个娃,可他——

他知道自己太——

可——

他看着自己的双腿间,那里都支起个帐蓬,还疼得厉害,让他颇为尴尬地看着她,又是带着一点儿委屈。

灰妹乐了,看着那么张美丽的脸,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个委屈的样子,谁的都不是石头,一下子就软下来,索心一横,凑过去解开他裤间的拉链,那手都是颤抖的,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总之,弄来弄去,双手间碰到的地儿愈发地□有力,那股子力道仿佛都要冲破裤子出来。

她的脸胀得厉害,跟能滴出血来似的,刚开始那一横心,解了好半会没解开,已经是强弩之末,双手间再不得力气,晶亮的眼睛就瞅着他。

方正贪看她这几分娇态,忍不住地咬向她的脸,不敢重一分力,就怕一下子就将她给咬伤,手自动自发地为自己解开裤间的拉链,大门一下子打开,早已经是胀得发疼的物事儿跳将出来,大赤赤地露在她的眼前。

“浅浅,他很喜欢你呢。”他还拉着她的手,包住她那里,“是不是,你碰碰,包管他一直会喜欢你的。”

这个没皮没脸的人。

灰妹都要喷鼻血了,哪里有这样的人,十指被迫大张,包住他那里,烫得都叫她的手发颤,都快握不住,偏就是他的双手在外头包着她的双手,叫她逃不开手。

“你别说话成不?”她浑身燥热,双手被他带着上下滑动,还让他的话给逗弄着,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叫她给钻进去,最好是永远都别出来了。

方正舒服地乱哼哼,求得一回是一回,也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叫他给饿着吧,这样子也太不人道了点,他要求其实是很低。

车子到达方正的房子时,灰妹下车都是他抱进去,脸埋在他的前,都不肯露出一分,那两颊的烫意一点也未消,红得都叫人以为她是煮熟的虾子。

两个人没有出去吃饭,方正出去买的菜,灰妹自己煮,简单的四菜一汤,往着桌面上一摆,他们还没有动筷子,徐技已经到来,不待他们招呼,他已经是自来熟。

“煮得还成。”徐技吃上一口就下了个结论,冲着灰妹眨眨眼睛,“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不急着去那里,你才坐飞机回来,总不能累着自己。”

她没觉得有累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巴不得早点去一次,把事情给了结,最好是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想来想去,总是有一点不对劲,要是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或者那是种叫做第六感的东西还是叫做女人的直觉?

她真心搞不懂。

徐技点点头,“那个事儿你别管,你去那里就成,就算是李升彩也别太当回事。”

方正也是这个态度,总归她是第一位的,不能叫别人伤了她,“对的,李升彩你别太当回事,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她一笑,觉得他们两个人太紧张,当然,她没有太心大意,还是把他们的话听进去,都给记在心里头。

外头天很黑,小雨夹着雪,气温骤降。

灰妹是全副武装出门,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能少,跟在江艳女士的后头,亦步亦趋,两个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都是面无表情地走入董利民所设的灵堂。

离着灵堂还有些距离,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呼天抢地般的哭声,让灰妹的耳朵差点儿惊受不住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是觉得失礼,那动作便是没做。

灵堂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念经的和尚,就是李家人,李升虹一家子人都在这里,李升彩一直在哭,旁边她母亲劝着,那眼泪似乎是比她还多。

李升虹一看来人,连忙站起来相迎,孰料,她才站起,她大姐李升彩已经是一个箭步上前,到她的前头,直接地便是朝着江艳一巴掌给甩过去。

“啪——”

江艳女士是戴着墨镜的,被李升彩这一扇,墨镜的骨架子应声而断,她心保养的脸瞬间出现一个红印,那红印不是别人给的,正是她前夫的老婆,她眸光一转,强压着心中滔开般的怒火。

“给我出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李升彩怒瞪着江艳,她那个目光都跟要吃人似的,眼睛通红,是哭的还是怒的,两者都有。

李升虹一见这情形,赶紧地从后头赶上来,使劲地拦在李升彩的面前,“姐,你别这样,冷静点冷静点,她们只是过来看一下就走的。”

江艳捂着脸,眼里寒光一片,瞪着李升彩,也是没有好态度,回头瞪一眼灰妹,要不是她对外话说董利民是她父亲,她也用不着来这一次。

“李升彩,我可不是来看你。”她冷冷地说道,看向那摆着的遗像,恨不得他早就从这世上消失,“他终于死了,真是太好的事。”那个人,带给她的只有屈辱还有强迫,到手后又把她弃如敝屐,她恨透了他。

他死了,也是老天有眼!

097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说一下,好象有个亲留了邮箱,我本来早上想发的,结果起得太晚,就赶去上班了,等今天下午下班想发时,那留言好象是抽了,没见到,没收到过章节53与59的亲们再留邮箱哦 听听江艳女士这话说的,得有多恨董利民,当着死者家属的面,说得这么干脆利落,还把身后的张鸯鸯都给拉到一边,仿佛这个灵堂都带着毒菌。

“姐——”

李升虹一声惊叫,那边的李升彩已经软软地倒下去,整个人软倒在地面。

这下子可炸了锅般,乱死了,去扶人的去扶人,去赶人的去赶人,乱得都叫人头疼,哪里还像是办丧事的地儿,整一个菜市场都还要再乱些。

灰妹感觉自己就是个来打酱油的,都还没往里头走一步,事儿已经乱得不可收拾,她更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撤退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董利民真行,一个人两老婆,都是老婆,一个是真正结过婚的老婆,那是江艳女士;可李升彩,人家也是妻子,就是跟着个顶着董利民那张脸的男人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许多年。

是不是有重婚的意思?

江艳又或者是董利民?

不管是谁重婚,还是两个人都重婚,江艳女士的面子算是没了,让董利民的硬生生地摘下来,他一死,所有的事都往他身上栽。

董利民这一倒,她还没来得及欣喜,现在的丈夫,她千方百计嫁的男人,给双规了,早上带走,那时张天爱还在飞机上,还没来得及见张秘书长一面。

董利民与张秘书之间的交易,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从中牵过线,张秘书不是终结者,上头还有人,她也知道,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她要跟着一起沉。

“你要救我——”

灰妹坐在车里,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让玩着里头的休闲小游戏,突然间手让江艳女士给紧紧地拽住,动作太突然,竟然把灰妹的手机给碰掉在车里。

“你要救我,我是你妈……”江艳女士不是命令,不是冷着脸,而哀求,近乎于无路可走的哀求,脸庞一侧红肿,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优雅贵妇,此时已经狼狈地无路可走,只得求肋于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的女儿。

灰妹心里头是有这么想过,但也只是想一想,真没把江艳女士求她的这个可能放在心上,真没有,一点也没有,现在,人家真求了,她看着自己的的手机掉落在车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淡定地弯下腰去把手机给捡回来。

“我真没有本事救你。”她还是玩着手机,把刚才暂停的游戏玩下去,看着水管子没接上,游戏直接地结束,不由得抬眼瞅向江艳女士,那脸上全是无辜,“妈,我哪里来的本事救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认了去吧,我最多能让你在里头舒服点,别的,我真没那个能力。”

“不——”江艳女士认为她是在敷衍,两手不甘心地牢牢地拽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更重,“你能行的,陈法,方正,厉声还有徐技他们不都是吗,只要你说个话,我就可以了,我会出国的,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会再回国一步……”

灰妹听着听着到是笑了,手腕让她给拽得死疼,嘴里“啧啧”有声,还是硬忍着那手腕的疼,扯开一丝笑容,“妈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好象警察局法院都是我开的一样,我随便说句,人家就能给办了?”她说到这里,还作势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样子仿佛惊讶到极点,“妈,你想的太好了!真真是太聪明了!”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江艳女士,嘴上夸着,那嘲讽的姿态,哪个能看不出来,何况是江艳女士,她一向在城中是名声极好,又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主儿,谁能想得到她身后的事爆出来,都给叫这一方热土都给惊上几惊。

江艳女士没的办法,她算是看出来,别说她与这个女儿没有母女缘,大抵她女儿也是一样的,子上还真是有点像,“你真叫我没办法喜欢你,就跟董利民一模一样,都让人讨厌。”

她知道求这个女儿没有半点希望,就果断地放弃,不想浪费她自己的表情,与其求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还不如另找出路,她一直这样子的人,不管怎么样,要活得好好的。

灰妹看着她下车,眼神里的坚持一直没有变过,有些人必须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这是必须的,她不是站在哪边,不是对江艳女士见死不救,她真的是没有办法,难道叫她真合江艳女士心意那般做?

除非她神经了!

当然,她现在很正常,所以也不会脑抽疯地答应下来。

车门给重重地关上,她还能感觉到江艳女士的愤怒,可是没办法,再愤怒,她也是没有办法,懒懒地瘫在车子里,整个人都松在那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种感觉一直落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纠缠着她。

对了,许慎!

董利民的事儿都出来了,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留在海关?

她赶紧地拨着徐技的手机号,待得那边一接通,她立即发问:“许慎怎么会没事的,他怎么会没事的?”这个问题让她一下子问了两遍。

“这个我得跟你解释。”徐技明显有点迟疑,“你回来,我晚上说给你听,他也会在,好吗?”

他的声音里,她能听得出那是一种含着恳求的意味,明明是知道可能是什么事,还是不忍对他生气,不忍,一点儿都不忍,但还是硬着声音,“好,我等你的解释,等你。”

她掐断电话,手机紧紧地捏在手心里头,眉头明明紧皱在一起,还是低低地笑出声,真是的,生活怎么就这么狗血呢,跟个泡沫肥皂剧一样,永远都不缺乏破烂激情。

灰妹去的是星辰饭店,打算去找方正,整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不是怕让人看见,而她是真的觉得太冷,南方的冬天比起北方来更冷,冷到人骨头里,她一下车就紧紧地就往电梯那里快步地走过去,走得很快。

电梯门慢慢地阖起,她站在最角落处,整个人都几乎缩在那里,呼着气儿,明明穿得跟个企鹅似的,还是觉得冷,手脚都是冰冷至极。

“你真是在这里呢,真好——”

她听见声音,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电梯门重新打开,从外头走到她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人慢慢地站直,“你不、不是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记手刀劈过来,她整个人都软下去,人事不知。

夜幕渐渐地落下来,拉出一张黑色的大旗,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夜色之下,霓虹渐起,迷离夜景,白昼仿佛已经是几世前的光景。

“浅浅回来了没有,你们看见没?”

于定国的办公室门给踢开,里头就三个人,于定国、徐技、还有厉声,三个人坐在一起,正商量着事情,回头一看竟然是方正,尤其是他的话,让他们三个人都齐齐地站起身来,面上都带着焦急。

“还没有回来吗?你都没见到她?”于定国首先问出口,没待方正回答,已经迅速地拨电话回家,一连拨了两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见到过。

不止他急,徐技与方正更急,看他难看的脸色便是知道没有消息,待他放下电话,两个人早已经围上来。

“你们别急,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浅浅人呢,不是去董利民那里了?”厉声不比他们已经急得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跳将出来,试图让他们冷静点。

谁能冷静得下来,好端端的一个人走出去一次就没个踪影,哪个人能不急?

方正已经是急得不能再急,“她的手机关机,一直打不进去,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自己关机了,真叫人急死了,我让人去董利民那边看过,也是没有人,她那个同学说她跟江艳一起走的,问了江艳,得到也是她路途下车的消息,不知道鸯鸯要去哪里……”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的,那张漂亮的脸,急得通红,恨不得把人给揪出来,可又不知道人在哪里,生怕她出个什么事。

徐技几乎是迁怒地瞪厉声一眼,觉得他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跟我说话,我看见你就头疼……”他说的一点也不顾忌厉声的面子,“伯父,我怕是当中出了什么事,浅浅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就没个消息的。”

方正更急,也是瞪厉声一眼,“我等不了,公安厅的人我已经知会过。”一点头绪也没有,跟个大海捞针似的,让他心里没着没落,怎么也不能安心,更不能冷静。

于定国点点头,失而复得的女儿,他怎么能受得住再次失去女儿,“你们胡说着什么,她只是出去了,手机没电了,你们急个什么劲儿,都在这里乱个什么,都给我出去,都出去——”

他的情绪比较激动,那是一腔身为人父的心,那种心,叫他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女儿出事了,就算是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去相信。

方正沉默,强拉着徐技走,看也不看厉声一眼,他早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头,厉声不由得苦笑,但是还是为失踪的人感到担心,董利民的事情才闹开来,随着他这一死,立案的事还没明文下来。

“爸,你会处理好的吧?”方正回头。

于定国打起神,瞪着外头的两个人,沉痛地点点头,“我会给你们好消息的,若是那帮与董利民有关系的人弄的,我定要他们全去吃免费牢饭——”

方正并着徐技一块儿走,走得很急,直接地将车子开出市纪检委大院,面上凝重得很,一句话也不想说,专心地开车,此时,他丢在车里的手机响了,是徐技去接的电话。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徐技的声音扬高,那娃娃脸僵凝在一起,严肃万分,“是她的手机,你看清楚了没有?”

方正把车停靠在一边,盯着他讲电话,待得徐技焦急地放下手机,“什么手机,是鸯鸯的手机吗?是不是她的手机?”

098

手机什么的最无爱了,在她最需要手机的时候,手机果断地从手里掉出去,她想着的是就算是手机在她手里,估计也没有哪个脑残的人会让她打手机。

眼前一片黑,灰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像是让什么东西给束缚住,试着动动手,果然是给绑住,就连双腿也是绑住的,更别说眼睛了,都是蒙着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绑架?

绑架!

绑架——

她惊了,还有人敢绑架她!

她表示更惊!

当然,惊,只是最开始的情绪,现在她开始觉得怕,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没有豁出去的资本,只求绑架她的人别伤害她,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可以谈。

她没有动一下,身下有点硬,还有点冷意从下面渗上来,让她试着蜷缩身体,双手双脚都给绑住,她想蜷缩起来,也是件困难的事。

到底是谁抓了她?

她的眼前闪现昏迷之前的第一个画面,是她!

是她,就是她——

可是,她与她没有恩怨,她从来就不是董利民的情人,只是顶了董利民女儿张鸯鸯的身体,李升彩为什么要与她不依不挠的?

是的,那个人就是李升彩,原本在灵堂估计是受了刺激晕倒的李升彩却是出现在星辰饭店里,一记手刀劈过来,把她给劈晕,带到这里来。

她还一点儿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才醒来,压儿就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默默地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她不是愿意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她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但眼下可是容不得她动一下。

有脚步声!

她听得清清楚楚,更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整个人给提起来,眼前一亮,是个壮汉,那壮汉都是陌生的脸,看上去极为凶残。

她真心儿一颤,面上还是尽力地保持着镇定,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目光掠过前头的壮汉,落在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上,不是李升彩还能是谁,总不能又是个跟董利民一样,是顶着这张脸,骨子里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这真是李升彩,比起在灵堂里那个双眼通红的丧夫女人,又是与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生活了十多年的李升彩,都是李升彩,是同一个人。

“把东西给我吧。”李升彩着水貂皮的外衣,头发盘起,耳垂缀着晶亮的钻石耳环,指间显得低调些,就一枚钻石戒指,样式到也简单,不是太夸张的样式,挺衬她显得挺严肃的脸,“交出来吧,我让你回去。”

“交出来什么?”灰妹听得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这人都在说什么,还找她要东西,还有成竹的样子,“什么东西,不会是董利民的什么东西吧?”

李升彩眼神暗沉,盯着她,“自己的父亲,有你这样直接叫名字的吗?”

“还是谈正事吧,你要什么东西,你说来,我看看有没有。”灰妹没有跟她胡扯,李升彩乐意顶着董利民的名头训她,她可是不乐意听,直接地把话题引过去,“你别瞪我,我真不知道你要的是谁,总得说出个道道来,我才好拿给你。”

她说的很淡,人试着站起来,双腿可能绑得太久了,有点虚软,她停滞了一下才算是站直身体,双臂试着伸展几下,面对着李升彩,状若常态。

李升彩却是收起怒意,旁边的人早就是闻弦歌知雅意地拉过椅子在她的身后,她看也不看,仿佛后头长上一双眼睛似的,直接地坐下去,坐得稳稳当当,二郎腿跷在那里。

她才坐好,就有递上一支烟,她抽上一口,似和尚入定一般,面上带着几分飘飘欲仙的姿态,还是再吸上一口,快活似神仙。

那是——

灰妹再眼拙,也不会看不出李升彩的不对劲,那是吸毒的人,心里一个凉,戒备的级别瞬间往上窜,告诉自己不要后退,不能后退一步,一点也不能叫李升彩看出来,她极忌惮那种烟。

李升彩已经将烟抽完,侧头瞅着灰妹,神情里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这是董利民给我的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灰妹哪里敢试,不拿命当回事的人才会去试这种要命的东西,她生平最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东西就是看都不想看一眼,讪讪地笑笑,手也跟着摇摇,“不用了,你还是自己享受吧,我真心不要。”

“也是,怀孕了,还是别要的好。”李升彩的视线落向灰妹还没有隆起的小腹间,嘴角漾起一抹子笑意,那笑意是深含着一股子恶意,自己走到灰妹面前,伸手抚过那还没有隆起的小腹。

灰妹让她的动作给惊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想叫她碰一下,眼睛瞪着她,有点凶,更是不留面子,“李升彩,你要什么东西,自己说出来,你打哑迷般的,我听不懂,你直接说吧。”

李升彩似乎是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后退,更不介意她的话,执意地去碰触灰妹的小腹,见人一直往后退,轻咳一声,站在一边的两个壮汉就冲着灰妹那边过去,一人一边,一个一个手臂,把灰妹的双臂拉成直线一百八十度,不让她乱退。

灰妹没处去挣扎,一看这两个壮汉,就是知道使上再多的力气都会是白费工夫,她不是厉害的人,随随便便就是把两壮汉给打趴下,只盼着掉落在电梯里的手机,千万别叫别人捡了去,最好是星辰饭店的人先发现,那样或者她还有生机。

李升彩的手已经不容她拒绝地抚上她的小腹,那动作明明很轻,还是让她很不安,不安的就连那颗心都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去,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我也有个孩子。”她说话了,与方才的凌厉不一样,她此时口气软下来,还带着几分母亲的样子,“那会我刚吸上毒,还不知道时,这孩子已经有了,今年都十多岁了,还在启智学校里,连十个字都没学会。”

她与董利民的儿子,是那个假冒着董利民的儿子,是她与那个假董利民联系在一起,把他们拴在同一条船里,再不得脱身,她越沉沦就越高兴。

人都说董利民有个十多岁的孩子,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儿子是个低智的,董利民已经是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他有了儿子跟没有儿子一样,还是得生,他可以便生,没有他同意就放人。

灰妹心里一颤,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什么,总之,朝着李升彩那边看过去,“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董利民还有东西能给她的,一点头绪也没有,都找不着北。

李升彩像是听见她的话,看向她的小腹,“也成,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保证叫你好好地回去,也不用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担心,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你一直说东西,我真不知道是会什么东西,你提醒一下。”灰妹看着面前的人,董利民能有什么东西交给她,至少她没有那个印象,有个包裹给她,还是让他手下的人送来,“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是说来看看吧,要是有,我直接给你。”

她说的很大方,主要是想早点出去,抱着一点儿侥幸,在几个男人没有发现之前就回去,至少不用他们担心,但是,她的目光瞄过窗口,那外边已经是暗得不能再暗,似乎也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也许他们已经是知道她失踪的事了。

“保险箱钥匙。”李升彩说的很简单,回去坐在位置里,“董利民的保险箱钥匙,突然成了个好父亲,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还一直带在身边的钥匙都交给你。”

灰妹没见过钥匙,也不知道是李升彩就这么笃定董利民会把东西交给她,她端不起那么大的头,也没敢相信自己能叫董利民把钥匙交给自己的信任地步,“没有,我真没有,他怎么可能给我钥匙,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没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李升彩倏地站起,“他临死时可是写的是你的名字。”

她的名字?

灰妹听得直皱眉,董利民真是害人,可是,她一下子面上的颜色都变了,看着李升彩的目光充满着谨慎与戒备,话在舌尖,没有冒失地问出口。

岂料,她的不说话,到是让李升彩认为她在躲避,想独吞掉董利民的东西,长长的指甲划过灰妹的脸,那指甲锋利得很,要是再重一点,总能够是将薄薄的外层皮肤给划破,“我问他,把钥匙放在哪里,他写的你的名字。”

这个、这个……

灰妹终于明白了,董利民何以死得那么突然,还说是自杀!

李升彩才是那个动手的人!

“是你杀了董利民,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她问道,心跳得很厉害。

李升彩点点头,神情里带着得意之色,涂满冠丹的指甲抬起灰妹的下巴,满意地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惧意,“你说来听听,东西在哪里了?”

099

东西在哪里?

灰妹开始有点头绪,不由得真想把已经化成个骨灰的董利民再给火化一次,好叫他再化一次,真是个顽固派,死了还要把麻烦丢给她。

“在我家里,他给过我一个包裹,也许就是你要的东西。”她抿紧唇,眉间敛聚在一起,形成个“川”字,“或者你是自己去拿,还是我拿给你?”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自然,甚至都有些灰心丧气,话才说完,看着李升彩,又是苦笑道,“我有这样的父亲也是我的幸运了吧,你说是不是?”

让她觉得不对劲又是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事情便是这个了吧,董利民是让李升彩给杀了,理由嘛,为夫报仇?她觉得这个理由还缺了点,至少撑不太起场面。

李升彩面上一点异色都没有,眼里带着笑,伸手拉住灰妹的手,“真是叫人心疼,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现在他死了,再没有人抓着你的把柄,不如跟着我吧,我看在升虹的面子上也得多疼着你点是不?”

跟着她?

灰妹表示这个提议压力巨大,她是谁呀,那是自小跟着父亲于定国同志在西藏长大的,一向是深受着于定国同志的影响,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门儿拎得清清的,让她去跟着这个女人做事,她除非是脑壳坏掉了。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手捂着嘴,“哪能呢,你也知道我丈夫是谁,总不能自己一身腥还要再弄出事来吧,我可不想影响陈法的仕途。”

她的话半真半假,却叫李升彩相信,太真了或者是太假了,总叫人不太放心。

李升彩真是这样的,能亲手将董利民杀死,不过是因着他手里的东西全叫她一手掌握,他没有用处了,自然得除掉,只可怜董利民那人一生奸狡,却死在枕边人的手里,他所创下的一切都自然地全部落入他人之手。

“也是,小心为好。”李升彩点点头,自以为是的解读她话里的意思,认定她是想暗地里与她合作,这种事,自然是暗地里,到明面上来,她还怕引来太多的关注,“东西嘛,还是我的人去取吧,等取到手,我亲自送你回去。”

人家好像是很有善意,灰妹自也附送善意,总不能她自己硬着脖子上去,跟着李升彩硬扛,没有好果子那是一定的,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好,还是怎么都好,她都是要护着自己,什么事都得从这里离开才行。

她点点头,那头点的很爽利,没有一点儿疑议,不过还是加上一句,“快去快回吧,我真没有什么耐心等下去,这天都黑成这样子,你们谁身上有手机,我想打个电话给陈法,也别叫他等不到我的电话还以为我出事了。”

灰妹面上带着笑,说得很轻松,半点看不出来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简单的意思,她就是想跟陈法打个电话,夫妻间的一个普通电话,总是得打的。

盯着她,李升彩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笑意,那是一种把所有的事都能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的笃定,带着那份笃定,她指着身边的壮汉拿出手机交给灰妹。

“喏,给你拨好号码了,直接接听吧。”李升彩说道,目光落在那屏幕亮着的手机。

然而,灰妹却是直接地按向挂断键,当着李升彩的面,重拨着另一个号码,那表情极是认真,边拨手机号,边对着李升彩说:“怎么能用那个号码,那是公事上用的。”

这个事不是没有,李升彩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事,就连董利民也搞这种,陈法也搞这种,不值得惊讶。

只是,她想的太简单,想当然想的太直接,吃亏就吃亏这个想当然上头。

灰妹得自救,也不能叫自己这样子给白白绑走,都算什么了,难不成随便跳出个人来,就能绑她了?要真是这样子,她可真是没蛋也疼了。

“是我啦。”那边电话一接通,她直接地说道,“你几时回来呀,对了,你往我卡里打个六十万,哎呀,你别用啦,我有用处呢,行行我不会乱花的,你放心好了,等你回来。”

她电话讲的很快,没有讲几句,就已经把话都给说清楚了,就把手机递回去给那个手机的主人,大大方方的姿态,一点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

“六十万?”李升彩让人都退出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她笑了,从放置在一边的手提包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我这还有几张,你都拿去吧,当不得什么,就当是你父亲欠你的。”

话说的好听,说是董利民欠她的。

灰妹心里头那个讽刺味极浓,这种钱,她收得手烫,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得收,眼里就露出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贪婪之色,收得都没有迟疑,“也是,你说的是,这钱我得收,让他这么死了,真是白白厚待他。”

她说的咬牙切齿,收钱又是利落,真真的叫李升彩心里头最后的那么点子疑惑都消失,笑得叫一个满意的,“要不是董利民太小心了,我也用不着这么多年来都是委曲求全的,现在到好了,他死了,东西全是我、我跟你的……”说到这里,她看到灰妹想出声时,赶紧地把话再圆上一圆,“你也别跟我客气,这人还得自己多疼着点自己才成,总不能别人薄待了你,自己也跟着薄待了自己,你说是吧?”

这人说的话,就是后头的这几句还算是有点道理,这话灰妹是认同的,人可不能因着自己受别人薄待,自己也跟着薄待自己,没有这样的道理,别人薄待自己,自己就更得对自己好,要活得好好的,这样才算是道理。

“你早就知道我是董利民的谁吧?”灰妹认真地望着李升彩,这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心狠的女人,能将董利民给杀了,还占着董利民的一切资源,这样的女人,她到是佩服几分,但绝对不赞同。

李升彩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描画的很致的眉毛微微上扬,“狐狸,也亏得我能这么恶俗地说出来,真是的,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装了几年都感觉像真的一样,我都以为那样就是我自己了。”她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你要不要听听我与董利民之间的过招?”

灰妹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她现在是“胜利者”,董利民已经死去,在董利民死之前,他们两个有过怎么样的交手,都不是她所感兴趣的事,于她没有什么干系,总之,她自己安全回去就成了。

没有听众,说的人也是没有兴致,有时候,说话就得需要一个好听众,显然灰妹不是那个人,她压儿没兴趣,反而是瞅着李升彩,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能让我睡一会儿吗?”

“可以,先睡会,神头好点儿。”李升彩唇瓣一张,便就答应下来,自己起身走出去。

她这一走,身后的门就关上,把她与灰妹的距离隔绝开来,一堵门,外边是李升彩,里边是灰妹,她越走越远,门口还守着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灰妹听见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软软地倒在沙发里,这房里没有空调,冷的都快让她发颤,在李升彩的面前,她又不是撑着自己,不肯露出一分软弱。

这会,人都出去了,她自是软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指着那个电话能让叫人听懂,她收到过李升彩六十万钱的事,陈法是知道的,不止他,方正他们也是知道的,盼就盼着他们快点注意到,她跟孩子还指着早点儿出去。

李升彩那边,她本不想指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她与孩子都是危险的。

只是,这沙发真是太冷,她索也顾不得这床里的被子是不是真脏,凭着眼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她是真冷,冷得真是受不住,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

她半眯着眼睛,慢慢地睡过去。

这边她在等待中睡着了,那边接到电话的是徐技,他一听那个电话,声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李升彩,这个人,他们都忽略了,现在才算是把一切都连上号,赶紧地给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人,叫他们去查李升彩。

陈法已经回来了,是知道人不见了,直接地上飞机回来的,瞪着那两个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还能让他们好好地坐着,修理一次都算是轻的。“有没有消息了?”

他问向方正,觉得他那张漂亮的脸特别碍眼,尤其是这个人还没有人给照顾,更是碍眼,碍得不能再碍了。

方正是出来接机的,不知道徐技那边已经收到灰妹的电话,再加上徐技更急,恨不得早点把人找到,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告知一下,于是就惭愧地摇摇头,“要是有人敢动她一分,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陈法瞪他,话一句也没说,直接地往前走,上去他的车,那样子仿佛是再与方正说一句话,整张嘴巴都要烂了似的。

一路上,沉默无语。

方正更是没敢出声惹这位不高兴,人是交给她照顾的,他没把人给照顾好,那也是事实,心里头也是着急,都情绪外露地写在他的脸上。

“房里灯亮着,难道是人回来了?”

他开着车,驶入小区,却见着头顶的房子居然还亮着灯,让他颇感意外,只是,那个意外过去后,他的神色里多了些谨慎与戒备。

100(终章)

车子熄火,停在楼下。

“不可能。”陈法回答着,“楼上有人守着吗?”要是人回来了,肯定早就给他打电话了,绝不可能现在让他担心着。

他正要打开车门下车,楼上的灯灭了,一片黑暗。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方正回着话,一看情形也不是对劲,人还没有下落,这房里肯定没有别人,现在到是亮着灯,难道是?

他回头与陈法相视,两个人立即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全都是明白的,也不用说太多,两个人坐在车子里,静静地盯着大楼的出口。

没几分钟后,从电梯里出来两个男人,块头极壮,上一辆停靠在小区里的车子。

那车子通身全是黑,再普通不过的桑塔纳,在这个小区里却显得十分惹眼,随便一看车子,这停着的车子连个日本车也没有,更何况桑塔纳那样的老车。

开车的还是方正,身边坐的自然是陈法,开车的很小心,生怕让前面的车子给跑了去,又不能跟得太近,近了就容易让人发现。

反观陈法那张脸,都黑炭似的,双手环在前,一句话也没说。

方正有点压力,总归是有的,但在他的面前还是把自己的嘴巴管住,别千万把这位给惹恼了,拳头那不是一般人都能受得起。

陈法正是去联系人,手机却是快一步响了,是徐技的,两个人把知道的都说上一次,商量了一下办法,就算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也算是有九成,但为了这一成的不确定,还是尽量小心。

方正与陈法分成一路人,带着人跟着前面那汽车,而徐技则带别着另一帮人,查着李升彩名下的所有物业,当然还有手机号都叫人去查了,一切都是循序渐进,没有一点的遗漏。

“砰——”

门给踢开,震醒了灰妹。

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着被硬生生踢破的门,又看看全副武装的武警,瞪大眼睛,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怎、怎么了?”

话还没问完,已经是有人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那抱得太紧,都叫她差点儿呼吸不过来,又没得办法,只得让他抱着。

人没事,武警们自是去善后,把所有的人都给押出去。

十分钟,没花上一枪一弹,更没有把房里的灰妹给惊醒,李升彩才从董利民手里接过的人马还没有使用的顺手,就让人给端了,端的一个也不剩,甚至都没有一个反抗,叫人真真是意外,而灰妹就只是虚惊一场。

事儿就这么落幕了。

李升彩批捕了。

这个事儿一点儿也不像是真的,就像是在玩过家家似的,把人绑了,一点伤害也没有,等大部队一来,人家都投降了,像是演戏似的。

后来灰妹想起这个事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事儿特搞笑,按着那几个男人说的一样,李升彩还没有真正有人脉,她手底下的那几个人,真算不得什么,要说真正算得上的人,也只有在香格里拉,那里才是董利民的大本营,而董利民从来不曾叫她知道过。

总之一句话,还是虚惊一场。

灰妹到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事儿都落幕了,可几个男人到是不放心,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作借口,让她老实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方正是经商的,不像徐技与陈法那两位都得天天的上班,风雨无阻的,他那是早已经上轨道的集团,哪里用得着事事都来烦他,这个差事,他从不叫苦,恨不得天天都是他的,守着她,叫他天天眉眼儿笑的弯弯。

“你别笑了成不?”灰妹看着他,觉得他脸上的笑意特别渗人,让她都快坐不住,这天天儿的这么傻笑,还让不让她消停了?

如今她也不再住在陈法的公寓里,这几个人出出进进的,总是不太好,就换了个地方,直接一栋楼,楼里只住着他们自己,一层住着一个人,一楼是共用的厨房,共四层。

方正一听,那笑意便更加收不住,索地到她的旁边,把人给揽在怀里,那手就不准备放开了,“为什么不笑,我天天心情好,当然得笑了。”

话一说完,又是冲她露个笑脸,装得跟个阳光大男孩似的,让灰妹很是无语,这人都是抽成这么样子了,还有没有正常的?

她睨他一眼,真不想理他,这人越理越往上蹦,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你好个头,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荡,我瞅着你就烦。”

方正是个厚脸皮的,他向来也知道只有厚脸皮才有好处,她这么说,他也权当是没听见,压儿不会往心里放,把那个薄唇往着她脸上一印,大赤赤的一印,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直接地上。

灰妹瞪他一眼,反而是叫他给吻上瘾了,那薄唇还往下头移,移到她的唇角边,如小**琢米般细细地一下一下,惹得她有几分不满。

那眼睛瞪得更凶了,惹得方正还是一笑,索着把那唇瓣都给含住嘴里。

“别介,这么个光天化日的,方正,你想干嘛呢?也不顾着人身子?”

要说是光天化日,算不着的,现在天已经黑了,可话是从徐技的嘴里说出来,他说是光天化日就是光天化日,谁会说跳出来指着他的鼻梁骨说他睁眼说瞎话?

方正没放开人,还把人给狠狠地吻上一把,待的人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人,仰着下巴,看着徐技,颇有点能拿他怎么办的样子。

徐技把人从他怀里抱出来,那动作可是小心的很,生怕把人给弄疼了,娃娃脸带着几分不悦,可是对着灰妹,那眼里的丰沛感情都能渗出水来,“浅浅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灰妹能回答吗?

她不能回答,回答了一个那里还有一个,总归是不能回答的,于是她默然,双手勾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也没打算下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她来看,男人心也是差不多的。

“看,浅浅不同意。”方正直接地她的默然当成对她的赞同,把自个儿脸上添金去,添的不只一点点,是整个整个地往自己脸上添。

灰妹闻言,那叫没蛋也疼,不说话都能叫他给歪成这样子,要是她说话了,还指不定让他再歪成个什么样子。

徐技丢给方正一记不屑的眼神,抱着人坐在沙发里,还让她张开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那动作,叫灰妹有点儿吃力,他极喜欢这个姿势,看着她有点吃力,便还是放过她,叫她侧坐在自己身上,“饭好吃了没,方正,你天天儿没事,这饭做了没?”

是的,这做饭的责任落到方正的身上,本来这里有个阿姨,可惜人家女儿生孩子了,回去给女儿做月子去了,他们的情况是这么样的,自是不好随便请个阿姨来,于定国同志已经让于家的一个阿姨过来,明天才能到。

方正是做了饭的,就是菜,也是做了,当然不是他做的,他最多就是下下面条,别的让他做,还是没那么厉害,当然他是有资源的,饭店呀,是他的,找个大厨还是容易的事,他们几个人到是没什么,主要是为了灰妹。

孕妇那是最金贵的,自是得好好侍候。

徐技问话间,星辰饭店来人了,往餐桌那上头一放,满满一桌子的菜,几乎都够得上满汉全度了,叫徐技真是看得很无语,要不是碍着灰妹在这里,早就是奚落过去,这是喂猪吧,这么多。

灰妹也很无语,这么多,不是浪费了嘛,四个人半人,哪吃得下这么多。

陈法比徐技晚一步到家,见到坐在餐桌前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那满桌子都没怎么少下去的菜,“这是怎么呢,都饿了几年的?”

方正把脖子缩了缩,没什么底气,也知道自己弄的太多。

徐技很不地道的笑了,惹去陈法的一记瞪眼,他也老实多了,捧着自己的碗一边吃去。

“那个明星怎么了,你跟人家上过了还没做善后?”

陈法把菜往灰妹的碗里夹,随意地丢出来个话。

灰妹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吃着。

徐技还以为是对他说话,赶紧地转过脸回来,见陈法看也不看他,觉得很点儿狐疑,又把刚才听过的话给调出来,于是松个口气,明星,他可从没有什么接触过,最多就是认得几张脸。

可方正不一样,他向来只跟娱乐圈里的女明星玩,但基本是那种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片叶也不沾身的人,向来没把张思洁的放话太放在心上,当作笑话般一听就过去了,没曾想,人家胆子还挺大,还开记者招待会。

不是他压不下这事儿,而是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他自己的事哪里能不清楚,做完事还留下个把柄,这叫不上道,他向来是个上道的人,所以,张思洁肚子的东西是谁的,他还真是不知道,反正不是他的。

“浅浅,真不是我的。”方正大概只想一个人知道不是他的,那便是灰妹;这世上的人都可以不相信他的“清白”,有一个人得相信,那还是灰妹,“我好久没跟她一起了,跟你一起后就再没了。”

“得——”徐技是个落井下石的,兄弟往井里跳,就得使劲地后面推着,最好上不来,他得个好处,“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别在浅浅面前博同情。”

灰妹真想当作没听见,自己吃自己的饭,可一个一个的话,叫她不想听也难,不是不相信方正,而是她不能掺合,维护了方正一个人,得罪的可是两个人,下场可是……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她使劲地扒着饭,再喝口汤,把饭咽下去,起身从餐桌退下去,逃回自己的房间去。

“噗——”徐技不厚道的笑了。

方正瞪着他。

陈法不理他们两个乌眼**,事是他挑起来的,却是不帮忙解决矛盾,自顾自的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唔,正文算是完结了,以后要更《傲娇党》了,俺不帮会做传送门,亲们还是自己搜我的作者名吧,哎,此文可能是出些欢乐的小番外,谢谢大家跟着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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