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性 - xp1024.com
《男人本性》
作者:张喜华


第1节不同的性生活
我认为,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想象到的生活永远不如体验到的生活,体验到的生活又无法和亲历过的生活相提并论。
既然我是个女性,我永远都不可能亲历男性们在性生活、在婚姻爱情、在生活诸方面的心理和生理感受,那么,就让我们来听听一个男人的自述吧!
这个男人名叫于杰,是个在常人眼里不算高雅的男人,但是他真诚、直白、坦率,或许,他对女人的情感和身体的感受能代表一些男人的本性。
下面便是他的自述。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因此,我的生活中离不开女人,离不开女人给予我的爱的抚慰和性的浪漫。
三十岁之前,我的爱情简历上一片空白,但我并不寂寞,因为我一直生活在无限的对爱情的幻想和渴望之中,我一直坚信我幻象中的爱情随时都可能变成我生活中的现实。
三十岁时,我经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随着童贞的失去,我身体里聚集的雄性激素逐渐启蒙了我体内的原始动物性。
我对女人的要求很复杂。一方面我希望她像神女一样圣洁,用她特有的爱的多样性来满足我在不同时候的心理和生理需求;希望她能巧妙地运用她多情的身体语言来充实我胸膛之中的能量和魄力,托起我心潮中那颗可以照亮我身心和前程的太阳。另一方面,在床上,我又希望我圣洁的女人变成一个淫荡实足的妓女,希望她一生一世都做我一个人的妓女。
我的生理和心理变化也很复杂。走出家门,我是一个铁骨铮铮,坚强硬朗,在任何困难面前都无所畏惧的男子汉。回到家里,我又像一个需要母亲爱抚的小男孩一样需要妻子用亲吻、拥抱、抚摸等身体语言来爱抚我;需要妻子用鼓励、安慰、想念等甜言蜜语来充实添补我体内的能量和光明;需要妻子在床上用淫荡的表现和多种做爱姿势来深情地爱我,使我因为一天的劳累而有些疲惫的心理太阳重新冉冉上升。
我经历过有爱的性生活,也经历过没有爱的性生活,这些不同的性生活使我幻象中美好的爱情画面变得千疮百孔。
我的情感和性生活经历很复杂,也很简单。或许我这个人很复杂,也很简单。
下面,还是让我从我挚爱的女人——我的妻子——韩梅讲起吧。

第2节你这个臭丫头
我和韩梅是在一片荒凉的海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相遇的。
那天,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雨。我因为送一个预定的远道乘客,回来的时候,抄近路走海滨大道,才有幸遇到韩梅。
记得那天当我行驶到那片荒凉地带时,灰蒙蒙的天空中正猛烈地倾泻着雨水,吼叫的狂风和海浪交织在一起,不顾一切地袭击着奔跑在海滨大道上我开着的这辆红色出租车。
这种袭击是残酷的,是可怕的。残酷的是,它不留任何余地,似乎我开的这辆红色出租车就是它要追逐要迫害的对象,狂风、雨水和海浪淫亵地污合到一起,要把它砸扁、掀翻、让它支离破碎,然后它们再一起张开血盆大口,把它吞噬到海底;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驾驶座位上,两只手同样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车内其它座位上都是空空如也,我的心里也是空空如也。
一个人开着一辆孤独的车,在这种鬼天气里,奔跑在这荒凉的海滨路上,除了孤单之外,我体内多数细胞里都滋生了恐惧成分。
又是一阵狂风夹杂着张牙舞爪的海浪和雨水,劈头盖脑地砸向我的出租车。我本能地抖动了一下手臂,心里暗骂:这是他妈的什么鬼天气。同时我也非常恐慌地向路的右边望了一眼。
透过迷茫的水帘,我看到植被良好的高高的山峰就在路边屹立着。我庆幸道路的右侧还有山峰,心想:他妈的,如果没有这道山峰作为屏障,我的车说不定就会被掀翻。
我继续小心翼翼慌慌张张地开着车。道路左边的海岸上出现了很多礁石,一个个阴森邪恶,怪模怪样。这险恶的天气和这阴险的环境使我感到体内的恐惧细胞在快速膨胀,手心也沁出了多余的汗水。
忽然,仿佛是一种幻觉出现在我眼前,在一块漆黑的巨型礁石的顶端,有一个白点正在随着风雨来回飘摇随着海浪前后摇摆。
我分不清楚这一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揉了揉眼睛,索性把车子停了下来。透过迷蒙的车窗,我看到,那个礁石上的白点原来是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好像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我小声嘀咕着:妈的,臭丫头,你是人还是鬼?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昨天新买的休闲装和休闲鞋,心说:这么倒霉!
这套衣服和这双鞋是姐姐特意请了假帮我选购的。姐姐说:“你要穿上正经的衣服,打扮成个正经人,才能找到正经的好姑娘。”
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个白色连衣裙在礁石上移动着,而且是向着海浪那一面移动的。一瞬间,我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我的大脑指挥部还没允许我的休闲装和休闲鞋暴露在雨水中,我已经打开车门冲向了礁石。
我几乎是横着把那个女孩拖下了礁石。她挣扎着叫喊:“放开我,让我去死……”
我毫不理会,怒气冲冲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和礁石下面的一个放在行李车上的密码箱一起拖进了我的车里。
女孩还在叫喊。我大吼一声:“不要叫了。”接下来我开始大骂:“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从哪里来的?想死找一个让我看不见的地方好不好?在这种鬼天气,你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装神弄鬼,你是想吓死我还是想害死我?”
女孩停止了喊叫,惶恐地看着我,浑身打着哆嗦。
我扫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装和休闲鞋,忍不住又大骂了起来:“你看看你这个德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年轻,你就想死。你也不想一想,你死了,你的家里人怎么办?你的父母怎么办?告诉我,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她抽泣着说:“大哥,我求你了,你让我下车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没有家,我的父母都死了,我的男朋友跟了别人,把我的工作也挤兑没了,哥哥嫂子不让我进家门,我真的不想活了,我要去找我的父母。”
女孩的哭诉使我体内膨胀的怒气在瞬间化为了同情和怜悯,一种保护弱者的心态使我变得很宽容很大度。我一边开车一边温和地说:“天无绝人之路。听我的话,还是活着吧,真的死了,你会后悔的。”
面对一个无家可归铁了心寻死的女孩,我唯一能做的是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保护她的安全。

第3节多个器官骚动了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家。这套两室一厅的楼房是我凭着自己的劳动赚来的钱买下的,本意是送给我的父母,但是父母说什么也不肯搬进来。他们说,他们已经住惯了他们的老房子,他们舍不得离开他们熟悉的环境和邻里。事实上真实的理由我很清楚,那就是:父母不忍心让他们的儿子太劳累,他们要把这套新房子留给他们的儿子,作为他结婚之用。
这个女孩的处境使我变得很细心很周到。回到家里之后,我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到洗手间调好了洗澡的热水,然后小声对女孩说:“打开你的箱子,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去洗个澡吧。”
女孩站在客厅中央,浑身上下透露着凄楚和茫然,全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仿佛已经快要死了,她的感知神经在海边已经被死神掠走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才能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被她的茫然和凄楚打动了,我的爱心在我目光触及到她身体的同时也在我体内无限地升腾了起来。
我扯了一下女孩滴着水的衣襟,当然我的动作是那种对待弱者的怜悯动作,尽量压低了声调说:“去洗个澡吧,换上干净的衣服,你会舒服些。”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温柔,我想温柔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压低声调。但我从不滥用这种压低了的声调,在此之前,只有在父母面前,在爷爷奶奶面前,在姐姐面前,在小外甥面前使用过它。
我对自己说出的这几句话感到很满意,最起码,我没有骂娘,没有说脏话。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从我嘴里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能不带点黄色成分是何等困难。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说脏话、骂娘几乎已经成为我身上固有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我的一个特色。它们曾经兴致勃勃地跟随我很多年,现在觉得无用了,想要摆脱它们,谈何容易。
正当我沉浸在出色的表现之中时,女孩开口说话了,她说:“你先洗吧,不然会感冒的。”
她平静下来的说话声非常柔和,非常好听。尽管,那声音里依然充满了绝望和悲悯,但她那句“不然会感冒的”着实让我很感动,仿佛一股清澈的甘泉正在慢慢地流进我干涸已久的心田,使我感到无比畅快。
“啊!多么愉快!”我正在体会并享用着来自女性——年轻女性的特殊关爱,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因为她这句话而涌动了起来,我对爱情和性的幻想也随之涌动了起来。
我像接受御旨一样乖乖地去服从女孩的命令。可当我走进洗手间时,忽然想起她想自杀的事,又急忙跑了出来,冲着女孩小声地说:“你到我的卧室里去,我在外面把门锁上。”
女孩看着我,目光有些惊诧。
我连忙解释道:“我是怕你再跑到海边去寻死。”
女孩略微苦笑了一下,走进了我的卧室。她的苦笑使我本来就很愉快的身心突然间产生了一阵强烈的兴奋。这一丝略带凄苦的笑容宛如丁香花散发的清馨侵入了我的心脾,使我身体里的多个器官都随之骚动了起来。

第4节两道长长的伤疤
重新走进洗手间,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在我洗澡的过程中,她是安全的。我的窗户外面安装了防盗网,不用担心她从五楼的窗户上跳下去。
我脱掉了湿淋淋的休闲装,右臂和前胸上那两道长长的伤疤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们像魔鬼一样狰狞着向我示威,使我的神经细胞里由于丁香花的清馨刚刚充盈的轻微的浪漫在刹那间萎退消失了。我的自卑感迅速地在体内扩张,我急忙用毛巾挡住伤疤,任流水肆意从我身体上滑落下去。
流水冲击着我的下体,打在我的性器官上,那种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丁香花的清馨又顺着性器官一点一点地回到了我的体内。我感到我的下体正随着流水的抚摸在发热,在膨胀,我的性器官在充血,在勃起,在向我呐喊,向我提出要求,它要进入,要进入女性的体内。
我闭上眼睛,幻象的性爱画面中出现了那个正在被我锁在卧室里的女孩。尽管,她一直在瑟瑟发抖,一直低着头,我连她真实面目都没看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就是无数次出现在我幻象中的那类女孩。
我用手抚弄着我的性器官,沉浸在我和这个女孩的性爱的幻想之中,忽然间身上的毛巾脱落了下去,那两道伤疤又一次无情地暴露在光线下,暴露在我的视野中。我的自卑感又一次袭卷着我的身躯,它犹如无情的寒风,不留任何余地地奚落着我挺拔的性器官,使它在瞬间委靡了下去,我的心情也跟着消沉了下去。
我在心里大骂自己:你他妈的也不照着镜子瞧瞧你自己这个的德行,你配吗?从小到大你都干了一些什么?别人的意思是:你的女人,只能是妓女,或者类似于妓女的下三滥。小时候你就不是一个好孩子,你打架、骂人、逃学、给老师起外号,你还两次动刀伤人,公安局那里还有你不光彩的记录呢!
可与此同时,我又否定了对自己的评价,我想:难道我就十恶不赦吗?不可能吧。不是有很多人对我还是很承认很佩服的吗?而且,承认我佩服我的那些人还都是对年轻人挑三拣四的上一辈。如果我一无可取,他们怎么可能承认我呢?我能赢得长辈们的承认,那都是我实打实地做出来的,每个人的点头称赞中都包含着我辛勤的汗水。
我觉得我是真实的,我的行为中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和装腔作势。我的缺点我从来都不加以掩盖和隐蔽,尽可能地把它们暴露在众人面前,而我的优点却要通过我的具体行动来获得人们的赞同。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意让人们来赞赏我的优点来夸耀我的行为来以我为榜样。
就拿我给爷爷奶奶买房子这件事来说吧,这件事就是我从很小的时候起一直想做的,是一种很朴实很简单的感情促使我做的。我是家族中的长孙,从小爷爷奶奶就格外疼我,我一直记着这个情。后来,爷爷奶奶岁数大了,父母和叔叔婶婶们经常为赡养老人那几个钱斤斤计较。每次我都在心里暗骂: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两个老人养了你们这么一帮都养活得好好的,反过来你们这么一帮养两个老人到力不从心了,真他妈是的。
我也曾经下了多次决心,我想告诉他们说:让我一个人来,你们都靠边站吧,我一个人来赡养爷爷奶奶。
十八岁那年,我终于付之以行动了。当然,我开始了我的男子汉生涯,爱情的成分功不可没。或许我比常人成熟得晚,十八岁时,我才第一次出现梦中遗精,爱情的萌芽便在这个时候在我体内诞生了。
虽然,爱情到底是什么定义,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处于懵懂状态,但我体内的变化使我经常产生一些美好的幻象,幻象中我把自己的一生和一个妩媚柔情的女子联系在了一起。
从此,我便和这个女子在我的大脑里谈起了恋爱。正是这种初绽的爱情和这种美好的向往使我一夜之间成熟了。我发觉我的肌肉在不断发达,我的骨骼在铮铮作响,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告诉自己应该行动起来,旅行我男子汉的责任和义务。
起初我是给别人开车,后来自己贷款买了一辆车。我没日没夜拼命地干,还清了贷款,又赚了钱。
我终于让爷爷奶奶住进了朝阳的楼房,尽管房子很小。我许下了诺言,以后爷爷奶奶的生活由我一个人负责。
我的这一举动,被人们传为佳话,也给我的父母和叔叔婶婶们做了一个榜样,他们都因为他们以前在老人面前的斤斤计较而感到脸红。
爷爷奶奶安顿好了之后,我又想到了我的父母。于是我又拼命地干,于是我又赚足了钱,给我的父母买下了我现在住的这套楼房。遗憾的事,父母说什么也不肯搬进来住。
因为这些,我成为一个孝子,成为长辈们用以教育他们不孝子女的榜样。然而,无论这些长辈们怎样承认我,他们还是时常告诫他们的子女离我远一点,尤其是他们乖巧听话的女儿们。
其实,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我心里很清楚,我很清楚老人们对我的恐惧多半出于我身上这两道长长的伤疤。但这难道是我希望的吗?世界上好像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不光彩的历史留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在众人面前哗众取宠,至少我于杰不希望这样。
我用手抚摸着这两道伤疤,并没感到太多的耻辱。
前胸的伤疤是为了姐姐。那时候,我十四岁,姐姐也只有十八岁,或许是因为姐姐太漂亮,引起了一个有妇之夫的无赖的注意。那个无赖对姐姐百般纠缠。无奈之中,我的父母曾经好几次求助于公安机关,民警们也好几次对那个无赖进行批评教育。但是,这些文明的东西在那个无赖面前没起丝毫作用,他反而认为,你们已经黔驴技穷,我要更加得寸进尺。终于,在一个黄昏,在那个无赖又一次纠缠姐姐的时候,我在盛怒之下,把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那个无赖的身体里,我自己同时也挨了那个无赖一刀。但是,我身上挨的一刀对我来说无足轻重,那个无赖却差一点命归黄泉。自从那一刀之后,那个无赖再也没敢纠缠姐姐,而且在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我便得出一条理论:对于无赖之徒,你只有和他拼命才能消灭他的嚣张气焰。于是第二年便有了我的第二道伤疤。这道伤疤完全是因为打抱不平而留下的。
这两次事件后,在常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子、痞子,更有甚者说我是个流氓。那时候,在我心里,混子和流氓是很神圣的。
于是我开始看武狭小说,结交讲义气的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江湖朋友。我们在一起总是同情弱者,打抱不平。我们抽烟、喝酒、打架、说脏话。
后来,朋友们开始谈论女人,开始离群,和女人们纠缠在一起,我们的团体凝聚力在不断地因为女人而削弱。由于我成熟得比较晚,我无法理解昔日称兄道弟意志坚强的朋友们在女人面前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
我很失望,我决定离开他们。于是我开始学开车。两年后,当爱情的细胞在我体内开始成熟的时候,我便开始了开车赚钱的生涯。
然而,无论我怎样做,在别人眼里,我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子、流氓。我身上具备这种人的明显特征,我不仅仅有伤疤,我还经常脾气暴躁,我更是脏话不离口。我的名声很大,很多人对我都敬而远之。
再后来,我长大了,也成熟了,二十多岁时,我手中有了多余的钱。这时候,我的体内在飞速地发生着变化,那些朦胧的情欲逐渐清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我频繁地在夜里遗精,我有旺盛的精力,我需要女人,我渴望女人。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能和我接近的女人,都是一些平素我最看不起、最讨厌的女人。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清楚地认识到在女人的眼里,我是一个让她们望而生畏的家伙。

第5节曾经也是恶棍
我开始后悔前些年的野蛮行为,我试图改变,但又力不从心,我控制不住自己说脏话,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可有一点我还是相当自信的,我相信我会很好地对待一直生活在我的幻象中将来能成为我妻子的那个女孩。
人们也许忘记了,无论我是个怎样的人,我都有权利向往美好。尽管,我梦中的那类女孩除了姐姐以外没有一个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但是,我梦里遗精时想的,我实在控制不住手淫时想的,都是一个亭亭玉立美貌如云冰清玉洁品德高尚的女孩。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女孩总在我的幻象之中和我缥缈缠绵,而现实生活中我又从未有此艳缘,所以有时候我非常自卑。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的一些哥们怕我被欲望折磨得七窍生火,他们出于好意带我去找小姐,或者帮我介绍情人。
我在心中暗骂:妈的,那都是一些什么人?好好的一个女孩,头发剪得比男人还短,最可恶的是,短头发之中还留着一缕变了色的长毛,编成一个小辫子挂在脖子后,辫梢还扎着一个像风铃似的东西,走起路来叮当直响;还有的,在大冷的天气中竟然留在空气中半截肚皮,而且肚皮的脂肪还过于丰厚饱满,堆积在腰带外面,上面鹤立着一个并不雅观的肚脐眼,像一只永远闭不上的眼睛,在寒风中异常醒目。
我承认,我是混蛋,曾经也是恶棍。但我这个混蛋我这个恶棍也有权利不要妓女做我的老婆。我宁可用手淫的办法解决我的生理问题,也不愿意随便找个我讨厌的女人来做爱。最起码,手淫时我大脑中幻想的是我梦中的女孩。我认为这种办法虽然不够圣洁,但是它不能亵渎我的爱情。
哥们开导我说:于杰你的观点不对。其实你讨厌的那些女孩子大多数都很好。现在是新世纪了,怎么样穿着打扮的人都有,你不要少见多怪。
我可不那么想。虽然我整天脏话连篇,但我对女性的要求却很高。在我的思想里,那些打扮得怪模怪样的女孩几乎都是妓女。我认为,她们是在用她们的装束向男人暗示:我是出卖肉体的,你们来讨价还价吧。
或许是影视剧作品看多了,我一直认为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是中国产生经典女性的黄金时代。那个时代有一定文化底蕴又接受新潮思想的女性,她们身上既保留了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又不失新潮意识;既温文尔雅,又坚强勇敢;既大方得体,又娇羞妩媚;既独立自信,又风情万种。
总之,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经典女性在我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尽管,很多朋友劝慰我说:你喜欢的女人每个男人都喜欢,但可惜得很,那个年代早就过去了,那样的女人基本上已经绝种了。多少风流才子都寻觅不到,就凭你这个傻大黑粗胸无点墨的德行,等到胡子白了也等不到。可我的爱情观念很执拗,我一直把爱情看得很神圣,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愿意玷污我心中那份美好的爱情。
就这样,我的心境和我的现实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到现在我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呢!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人都没过好。春节前夕,我的个人问题引起了全家人的关注。起先是我姐姐和姐夫怀疑我生理上有毛病,不能结婚。
他们认为,于杰很不正常,一个血气方刚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怎么能对向他献殷勤的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呢?他怎么能够抵挡住性的诱惑呢?难道他不需要吗?他为什么会不需要呢?如果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来自女人的刺激,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有病,他生理上有病,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后来姐姐把他们的想法透露给了父母,父母一听恍然大悟。他们背着我哭天抹泪唉声叹气,他们暗访专家,上香求神。
再后来,全家人一致同意把开导我的重任委托于我姐夫黄敬雷,由黄敬雷出面和我讲明什么是男人,什么是性,什么是性生活。
当黄敬雷闪烁其辞地道明他的意图时,我气得火冒三丈,我大吼:“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们才有病呢!我他妈的不就是没去找妓女吗?没找妓女就有病?”
从那以后,我很少回家,我感到全家人都像看待一个野生动物一样看待我,包括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外甥,他看我的眼神也是神神秘秘的。

第6节丁香花的清馨
我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洗手间,又对着镜子照照自己,觉得还满意。我的心头又一次飘扬起了丁香花独特的幽香。
我打开卧室的门,看着被我锁在屋里低着头站在窗边的女孩,顿时,那种丁香花的清馨沁入了我浑身所有的神经细胞,流入了我的心房,使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甜丝丝清爽爽的感受。
我说:“我洗完了,到你的了。”当然,我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很小的。
女孩没有推辞,打开密码箱,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径直走进洗手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凭直觉,我判断女孩没有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上。这让我十分感动,我心想,女孩没有锁门,就说明她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女孩能信任我,也就说明在女孩眼里我还不算一个坏人。可转念一想,人家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我吗?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整个人,整张脸清楚、透明、秀气、单纯的女孩。
我愣住了,她是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女孩能从我的洗手间里走出来,站在我的面前。我傻呵呵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感到,那种丁香花的味道越来越清馨,已经冲进了我的中枢神经,直逼我的大脑,再由大脑大量地流入我的心田。
女孩也很奇怪地看着我,那目光很纯洁很直率,好像在询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瞬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装模作样地小声说:“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韩梅。”
“韩梅”。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人漂亮连名字也好听。
韩梅还站在地中央,好像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我笑了一下说:“过来,过来坐在沙发上吧。你饿了吗?”
韩梅走过来,和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说:“我不饿。”
我心慌意乱,不敢直视她。一时间,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充斥着我的脑神经,使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仿佛是在梦里听到她在说“我不饿”。我的怜悯神经提示着我:多么可怜的姑娘!能不饿吗?她是不好意思说。
我像梦游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和两个面包,又端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这时候,我已经不能自然地讲话了,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端着杯子的手一个劲地哆嗦,牛奶溢到了茶几上。我低着头不敢看韩梅,僵硬地说:“你一定饿了,你吃吧。”
我的慌里慌张使韩梅在我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更加紧张。虽然我一直不敢抬起头,但我还是清楚地意识到韩梅在惊慌地看着我。她似乎不敢违背我的命令,拿起一块面包匆忙地放到了嘴里。可她那双恐惧的眼睛却一直围绕着我。
韩梅的恐惧提醒着我,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残酷,我暗骂自己:你这成了什么样子?人家现在可是落难啊!难道你要乘人之危吗?即使爱人家姑娘,也要等到人家对你完全了解了以后再说。
一想到应该让韩梅了解我,在无意识之中我的耳边便响起了我自己的说话声:“韩梅,你愿意了解我吗?”
听到自己的说话声,我心里一阵惊慌。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韩梅,只见她右手拿着面包搁在半空之中,嘴微微地张着,双眼惊奇地看着我。
这时候我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没等韩梅回答我的问话,我就开始了我的自我介绍。我介绍得非常详细,就像新姑爷遇到爱刨根问底的丈母娘那样,把我从小到大的重要简历,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姐姐姐夫,我的小外甥,都很诚实很仔细毫无保留地向韩梅做了一番介绍。
我不知道自己讲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说了很多很多话。韩梅一直呆呆地听着我讲说,直到我介绍完毕,她拿着面包的手还保留原来的姿势停留在半空之中。
我和韩梅对视着,两个人都像傻了似的。我说:“韩梅,我介绍完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你有什么想法?”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韩梅对我有什么想法,但是韩梅却像突然清醒了似的说:“对了,你忘记介绍一项最主要的。”
“什么?”
“你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于杰。”
“于杰,你为什么想让我了解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小声嘀咕着,同时在心里暗问自己:为什么?
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使我坐直了身子,目视着韩梅,提高了声调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一直生活在我的梦中,你就是我梦中那个三、四十年代的女人。虽然,虽然直到今天我才见到你,可是,可是我早就爱上你了。这是真的。”
我的勇气随着我话音的结束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低下了头,像一个摔坏了家里祖传珍宝的小孩子一样,等待着韩梅的发落。
这种等待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煎熬,我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为我刚才的莽撞表白而后悔莫及。我想我实实在在称得上了恬不知耻,我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吗?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折磨我太久,韩梅就开口说话了。
她很平静地说:“于杰,我在这种时候,能听到你说你爱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动。”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是说,你能接受我对你的爱。”
“于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没有父母,我无家可归,我失去了工作,我没有钱,你爱我,你不觉得我是一个累赘吗?”
我急忙说“不。韩梅,只要你能接受我的爱,我不需要你去工作,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我的话音刚落,韩梅紧接着说:“于杰,我觉得我们俩今天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劲,还是让我们冷静下来再来考虑这件事吧。”
虽然没有得到我期望中的答复,但是她同意考虑,毕竟是一个好事。我说:“好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都听你的。”
韩梅很满意地点点头。
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我注意到了韩梅手上拿着的面包和茶几上的牛奶,我说:“已经凉了吧,我再帮你热一下?”
她摇摇头说:“不,不用了。”说着,大口地吃了起来。
韩梅吃完了之后,我们俩突然间无话可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让我非常紧张。我发现韩梅正在低头想着什么。我极力地在大脑中搜索着,想找一个可以谈论的话题。
可是,我的话题还没有找到,韩梅却先开了口,她说:“于杰,谢谢你救了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我该走了。”
我一听心头猛地一沉,感觉中希望在体内快速消失着。我语无伦次地说:“不,你不能走。”
说完之后我又觉得很难为情,人家姑娘没有接受你的求爱,你还有什么理由留人家呢!可能是为了挽回一些面子,我又补充了一句,我说:“我担心你再次想不开。”
韩梅苦笑了一下,说:“不会的,如果我再那么做,不仅对不起我自己,连你也对不起。”
她的苦笑,让我又一次闻到了丁香花的清馨,她的话语,让我的心头又升起了对爱情的希望。我告诉自己,不管将来我和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现在都必须对她负责,毕竟她在的幻象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就冲这一点,我也应该对她负责。
我说:“你到哪里去呢?”
韩梅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说:“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说:“要不然你就住在我这,我到我父母那里去住。”
韩梅说:“不用了,谢谢你!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我说:“当然可以。”
韩梅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人,对方你爽快地同意让她过去。
韩梅撂下电话说:“我联系好了,是一个单身公寓,暂时和我的一个朋友挤在一张床上将就一段时间。”

第7节失落跟着凝固
在送韩梅去单身公寓的路上,我们都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话。我心中对爱情的希望随着那个单身公寓的临近渐渐地变成了失落。我心想:看来,她是为了照顾我的情面,才没有直接拒绝我。可能,对于我的求爱,她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才这么急着离开我的家。
就在我对爱情的希望基本上被我们之间的沉默所产生的失落完全代替的时候,我的车停在了那家公寓的门口,我和韩梅一起下了车,并帮她把箱子从车上拿下来。
她说:“于杰,谢谢你救了我,我永远都会记着这个情。我上去了。”
我想送她上去,可又怕她会拒绝。
眼看着这个我多年的梦中情人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却要一闪即逝,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就在她一转身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可能是她转身时的动作太优美了,感觉中一股强大的丁香花的清馨气息注入了我的中枢神经,使我一下子变得勇敢了起来,似乎这种勇敢能把多年来生活在我大脑中的幻象变成现实。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决定了,我决定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我的爱,从现在开始我都必须对她负责,直到她的生活安稳下来。可能在我的潜意识之中,我的幻想和现实已经混绕在了一起,我把韩梅看成了我多年的情人。
我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胳膊,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打钱,以命令的口气说:“韩梅,把这点钱拿上。”
韩梅慌乱地说:“不,不,我自己有钱。”
我说:“你没有钱,这一点你骗不了我。”
韩梅红着脸低下了头说:“我能应付过去。”
我说:“抬起头来,看着我。”
韩梅像服从命令似的抬起了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说:“韩梅,今天我们能有幸认识,那是我们之间有缘分。你什么都不要想,刚才在我家的那些话全当我没说。你接受不了我的求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不要拒绝一个哥哥对妹妹真诚的帮助。把钱收下吧,等你有的时候再还给我。”
韩梅的眼神不再怯生生了,鼻子动了几下,眼泪掉了下来。她抽泣着说:“于杰,我——”
我说:“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韩梅把钱放进了衣兜里,我又递给了她一张我的名片,我说:“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机,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记住,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韩梅还在流泪,我却很大方地说:“去吧,你的朋友还等着你呢。”
韩梅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的失落也因为她这一眼停止了繁衍,我好像又闻到了丁香花的清馨,又看到了爱情的希望。
韩梅进了公寓,我回到车里,感觉自己还像个男人,可心中的失落却没有因为韩梅那一眼而停止繁衍多长时间。看着韩梅身影的隐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她不会接受我的,不会。还是回去吧。”
可就在我开着车一转弯来到公寓对面的广场的时候,体内突然产生了一阵对韩梅的担心,我停了下来,望这对面那个公寓,心想:“人的思想不会转变那么快,她可能还会选择去死。”
想到这里,我浑身上下都冷静了下来,失落也跟着凝固了。我把车开到了广场边上的一棵大树下,坐在车里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从公寓里出来的每一个人。
我用眼睛看着公寓的大门,用大脑想着韩梅,甚至是幻想着和韩梅的爱情,不知不觉中,把其它的一切都忘记了。什么时候艳阳高照,什么时候日落西山,什么时候人流涌动,什么时候华灯升起,几乎都没在我的记忆和视野中存留过。直到我的眼球转动出现了困难,我才回过神来看了一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我回忆着这半天多时间里我视野中的记忆,确信韩梅没有走出公寓的大门,我的心稳定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非常饿,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都没吃。
我把车又开到了公寓的大门口,向上眺望着各个窗口,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时候,她的女友会陪伴在她身边的。
我来到一个餐馆,要了我爱吃的饭和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饭的过程中,我又想起了韩梅:公寓里有食堂吗?如果没有,她怎么没出来吃饭呢?
这么思想着,我便加快了狼吞虎咽的速度。吃完饭后我又来到公寓的大门口,在守门的老大爷那里,我的到了满意的答案,公寓里有食堂。
那个晚上,我一边幻想着和韩梅的爱情,一边在现实的失落中惆怅着。可能是因为过度的疲劳,眼睛闭上了就无法再睁开,希望和失落都没有打扰我太久,我就进入了梦乡,做了很多美好的梦。

第8节担心和恐惧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我还在梦境中的时候,突然耳边像响起了什么声音似的,使我从睡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并一翻身下了床。
下床之后打开窗户我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原来什么声音都没有,是我的神经高度紧张造成的。我清醒过来第一个意识是韩梅,接下来就是一阵恐怖的担心,这一夜会不会发生了什么?
我很随便地吃了点东西,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那个公寓的大门外。公寓里外都很安静,我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大约在七点半钟的时候,陆续有人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我目不转睛地在人流中搜索着韩梅的身影,我的心在期望和恐惧中起伏了。走出大门的人流逐渐地稀疏了,我的担心和恐惧在体内迅速地滋生着。我决定给自己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如果韩梅还没出现,我就到里面去找她。
就在五分钟到了,我刚准备下车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像做梦似的,韩梅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白色运动服,和一个女孩一起出来的。
看到了韩梅,我的心立刻喜悦着狂跳了起来,并感受到了丁香花的清馨,仿佛整个人都飘动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
在公寓的大门口,那个女孩和韩梅说了一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就挥手告别了。我开着车小心翼翼地跟在韩梅的身后,跟在她上的那辆公交车的后面。倒了两次车之后,韩梅终于在一个大厦前停下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看了一会儿,走进了大厦。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之后,韩梅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我判断她是去招聘没有成功。
韩梅没有回公寓,而是买了两个面包,到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一边吃一边思想着什么。我也买了两个面包,把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边吃一边注视着她。
下午,韩梅从小公园出发,同样是倒了几次车来到了一家公司,但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比上午还难看。我继续跟踪和她一起回到了公寓。我同样把车停在公寓对面的广场上注视着公寓的大门口。
从这之后的连续一周时间里,我延续着从早上六点多钟到晚上九点钟对韩梅的跟踪,有几次,因为我开车的不方便,失去跟踪的目标,我就回到公寓大门口等着,直到看到韩梅回来了,我才放下心来。最后两天,因为韩梅每天招聘的失败,我愈加对她担心起来,我怕她会经不住这一再的打击,再一次选择轻生。我就把车停在公寓的旁边,偷偷地和她挤在一辆公共汽车上跟踪她。

第9节无限的责任砝码
就在我步行跟踪的第二天上午,韩梅从人才市场的大门一出来,我急忙背靠着一棵大树把脸背了过去。
我在心理计算着时间,约么她应该走过去了,可我一转身,却发现韩梅正站在我的面前。我支吾着说:“你,你到这来找工作?”
韩梅很冷静地看着我说:“你一直跟踪我,对不对?”
我说:“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
韩梅的眼圈湿润了,她用很低的声音说:“你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我,我觉得,一百年前我就喜欢上了你。”
韩梅说:“其实,那天我就认定了你是个好人,可我配不上你,你还不了解我。”
我一看希望又来了,急忙不失时机地说:“韩梅,只要你能接受我对你的爱,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韩梅说:“你对我的好,我非常感动,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我们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我说:“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韩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她说:“第一,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两年前,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我当时的男朋友许明辉。这一点是你们男人都非常忌讳的。那时候,在熟知我们的所有人的心里,我们的结婚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后来,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去了日本。半年前,他突然对我冷淡了下来,几乎从来不主动给我来电话。两个月前,他从日本回来了,他是和一个日本女人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和他所在的日资公司懂事长的女儿。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辞职走人;第二,我能接受你对我的爱,但是,我现在还爱不上你,我也不知道我将来能否爱上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韩梅一直红着脸回避着我的目光,说说停停,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些话说完。
她说话时的表情引起了我强烈的同情心。一个如此标致的女孩,在一个几乎是陌生男人的面前公开自己不是处女的隐私,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但从这一点上也足以看出韩梅对待我的求爱是非常重视的。
韩梅不是处女,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遗憾。但她是个好女孩,通过她的一番话,我判断这一点是无疑的,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至于她还没爱上我,我根本就没做这么早的指望,她能接受我的爱,我就十分满足了。
我把韩梅和她那个密码箱又从公寓带到我的家里。为了更进一步加强韩梅对我的信任和了解,到家之后,我不假思索地向她提出了要求,我说:“韩梅,对婚姻这个问题,我是很正经的。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父母。”
韩梅有些忧心忡忡,她说:“她们能喜欢我吗?她们会不会认为我太轻浮?刚刚认识就这样——”
我说:“不会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好吗?”
韩梅点点头,同样是红着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我昔日的梦中情人如今真的从我的梦中跳出来站在了我的面前,并且这么快就成为了我真正的情人。
我欢欣鼓舞,兴高采烈,接二连三地打电话通知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姐姐姐夫,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将带着我的女朋友回家和他们见面。
为了让晚上的见面更愉快些,我安排韩梅上床休息。为了表现得有些君子风度,把韩梅安排上床之后,我没有一刻的停留,就回到客厅里。
此时,我满脑子都是韩梅,除了幻想着和韩梅的情和爱,我的大脑里已经容纳不了任何一点别的信息了。
我认为我的生活从此就会欣欣向荣锦上添花。在我心里储藏了三十年,我一直渴望一直向往的爱情已经迎来了它的另一半。啊!美好的爱情已经开始了,而且会越来越绚丽多姿。我和韩梅的婚姻一定能够超越所有古今中外的幸福婚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我是一个爱情至上的男人,我把爱情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韩梅呢,就更不用说了,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也一定能成为一个贤惠善良风情万种的女人。啊!太好了!人生太好了!爱情太好了!
这么想象着感受着,我胸膛之中似乎出现了一片亮光,这些亮光正在一点一点地驱逐我体内的黑暗。哦!这种感受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太美好了!这种亮光能发展成什么呢?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到,这是一种了不起的亮光,它就像黎明的曙光一样,让我看到了所有的希望。
从道理上讲,此时,我应该出去张罗一下,为晚宴做些准备。但我的精神和肉体已经完全被韩梅拴住,我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如果不是出于礼貌,我真想就坐在床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入睡。
下午四点多钟,我妈来电话说,姐姐接到电话后就请了假和她一起准备晚饭。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带着我的女朋友回家吃饭了。
我刚放下电话,韩梅就站到了我的面前。看样子,她是睡着了,脸上已经出现了少女特有的光泽,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纯妩媚。她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于杰,我有些担心,我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
我说:“你放心吧。刚才的电话就是妈来的。全家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妈,有妈多好。”韩梅自言自语地叨咕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看着她流泪时楚楚动人的样子,我一阵心酸,我用我粗糙的手帮她拭去了泪水,并且非常大胆地把她揽在了怀里。
奇怪的是,当这个我梦中的情人真的进入我的怀抱时,我并没有产生更多生理上的冲动,相反我的心里却在瞬间增加了无限的责任砝码,好像有生这三十年中,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性别——我是个男人。也仿佛从此时此刻开始,我的肩上增加了明确的责任和义务。似乎我应该对所有人负责,我的韩梅、我的父母、我的亲人、甚至是整个社会。
韩梅紧紧地依傍着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我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沉着而坚定地说:“韩梅,我们是有缘分的。你要相信我,我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我是个好人,我会对你好的,会很好很好的。”
韩梅抬起头,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用力地点点头。看着她那小鸟依人的样子,感受着她特有的丁香花的清馨气息,我胸膛之中那一片亮光又增加了几分,我的勇气和胆识似乎也随之增加了几分……

第10节反应迟钝的疾病
韩梅一出现,惊得我们全家人几乎都目瞪口呆了。最不能相信这个事实的是我姐姐。当我向全家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韩梅时,我们全家人好像忽然之间得了一种叫做反应迟钝的疾病,一个个都站在客厅的地中央,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韩梅和我,然后他们之间再互相面面相觑。
最让我失望的是我姐姐,她在一家外资公司的办公室工作,平日里是最会应付场面的,可看到韩梅之后,她竟然迟钝得像个老太婆。
我们全家人的反应让我很尴尬。我心里当然明白他们的反常是因为韩梅的优秀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我能找个安分守己的女朋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万幸了。但是韩梅却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眼前的场面让她很不自然,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也有点进退两难。
情急之中,我看了一眼我姐夫黄敬雷。不愧为大学毕业,在我们目光接触的一瞬间,黄敬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连忙向前走了两步,夸张着说:“韩梅,你好,欢迎你到家里来。”
经黄敬雷这么一提示,我们全家人又几乎同时醒悟了过来,我姐我妈一人拉住韩梅的一只手,一个劲地寒暄。她们好像为她们刚才的失态而非常后悔,怕因此会伤害了韩梅。
吃饭的时候,我本想让韩梅挨着我坐,可我妈我姐一刻也不离开韩梅的左右,她们把韩梅夹到了她们中间,不停地为她夹菜,问寒问暖。
我妈没能克制住老婆婆的习惯,经过一番交流,她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韩梅的家庭。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把韩梅这么匆忙地带到家里,实在是太草率了,只有被爱情烧昏的了头脑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至少我应该先把韩梅的现状向家里人交代清楚。
我妈给韩梅夹了一块鱼之后,笑呵呵地看着韩梅说:“孩子,你的父母身体可都好啊?”
听我妈这么一问,韩梅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她很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一看这么美好的气氛就要被破坏了,急忙说:“妈,韩梅的父母在不久前都去世了。”
“唉!是这样!孩子,不要太难过了,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妈已经意识到在这种场合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接下来,她又问了一个更不该问的问题。
也许为了找一个话题来安慰一下韩梅,我妈又问了一句:“孩子,家里还有啥人?”
或许是我妈这句话又问到了韩梅的伤心处,或许是我妈我姐的关心让韩梅触景生情,这时候,韩梅完全失控了,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我的小外甥看到这个情景又加上了一句:“阿姨,你为什么哭哇?谁欺负你了?”
这使韩梅哭得更厉害了,尽管她竭力抑制着,但还是哽咽着哭出了声。我一看这种情景,心想,还是把韩梅的现状都告诉他们吧。
我清了一下嗓子,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很郑重很严肃地说:“爸妈、爷爷奶奶、姐姐姐夫,今天,我把韩梅带回家里,她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我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韩梅现在就一个人,她没有任何亲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听我说完之后第一个开了口,他说:“孩子,如果你愿意,我们从今天起就多了一个女儿,这就是你的家。”
接下来我妈我姐我奶奶大发母性的怜悯之心,她们对韩梅又是安慰又是开导又是信誓旦旦。
晚饭之后,韩梅的情绪基本好转了,她和我妈我姐我奶奶围坐在一起,唠得非常投机。
我爸我姐夫我爷爷和我在另一个房间,他们三个围着我,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我爸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有本事。这样的姑娘,现在可不多了。”
我姐夫笑嘻嘻地说:“行啊,于杰,地下工作做得不错。害得我们替你瞎操心,你倒好,今朝领着美人归。”
我爷爷扯着我的手说:“我的孙子,我早就料到了,你小子有这个狗命。”
我爸我爷爷似乎完全对我的能耐信以为真,但我姐夫那双狡猾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他把我叫到一边,诡秘地问:“说实话,是怎么把人家搞到手的,不是乘人之危吧?”
他的问话着实让我有些心虚,又有些伤了我的自尊心。我想,兴你娶到我当年如花似玉百里挑一的姐姐,就不兴我和一个好姑娘谈恋爱?前一段时间你还怀疑我作为一个男人的本事。
这么一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气哼哼地说:“把她带回来和你们见一面,目的就是要通知你们,我们要结婚了。”
“这么快?”我姐夫好像很意外。
“已经谈到这个份上,不结婚干什么?”我装得胸有成竹地说。
“我真得佩服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城府这么深,佩服!佩服!”我姐夫故意点头哈腰地说。
让我意外的是,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我妈突然告诉我说,韩梅暂时住在她这里,就住我以前的房间。
我妈的决定,让我一晚上的愿望都落了空。我在心里抱怨,我妈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诚心折腾自己的儿子吗?可转念一想,她老人家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韩梅心里塌实,为了表现出我们全家人对韩梅的诚心诚意。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我单独和韩梅在一起我要犯的错误。她把这件事看得很大。老人家的思想是不会随着时代开化多少的。

第11节魂牵梦绕的性爱
我和韩梅把婚期定在了二十天后的一个星期天。其实这也是我单方面的决定,自从我第二次把韩梅带回家之后,她仿佛一切都听凭命运的安排了。当我和她商量婚期时,她说:“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你们全家人又对我这么好,什么时候结婚,怎么个结法,你就自己决定吧,一切我都听你的。”
这段时间,我就像做梦一样,收拾屋子、买家具、买婚礼用品、定酒席,无论我走到哪里,我身边都跟着韩梅。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向我祝福,都夸耀我的女朋友优秀,说我有福气。
在爱情上,我是幸运的,我更是幸福的。这段时间,我整个人都装满了兴奋,就连我的头发梢都跳动着喜悦。我胸膛之中那一片亮光也随着我的喜悦在不断升级,它使我对未来的生活踌躇满志。
想象着多年来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性爱就要随着我们爱情的升级真实地光临到我的身体上,我庆幸我的眼力和执着,我感谢上帝的安排。
但是,我也分明从那些祝福我的人的眼神中看到,它们多少都包含着为韩梅惋惜的成分。说实在的,我很讨厌那些看不起我的成分。
我暗暗发誓,结婚以后我一定要在各个方面都好好地对待韩梅,让她感到和我生活在一起她是最幸福的;我要用事实告诉所有的人,韩梅嫁给我很值得;我要让这些人对我刮目相看。
婚前这二十来天中,韩梅对我和我们全家人都很满意。我明显感觉到,韩梅正在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了我。虽然,她一直没说过她爱我,但喜欢毕竟是爱的前题。为了让韩梅早一天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在她面前,我每说一句话都非常小心,尽量把声调压低,尽量避免说粗话、脏话,尽量避免发脾气。
我的表现也让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他们看到我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来自于爱情,来自于韩梅。我的父母更是庆幸,他们三十年来无法管教好的儿子,正在被爱情驯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变得如此彬彬有礼,这让他们十分欣慰。
最让我感到满意的是,韩梅的人品和她的容貌一样优秀。在短短二十天中,她就赢得了我身边所有人对她的好感。她勤劳、善良、宽厚、知情懂理。她身上保留着中国女人传统的美德。很多时候,她的言谈举止都让我非常感动,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新潮女性走出历史,来到了我的生活中。
我常常在夜里发出感慨:啊!我的命运太好了!我的爱情,我的韩梅,将给予我无穷的力量。我要创造生活,完美生活,让我和韩梅的一生都在完美中度过。
我胸膛之中那一片亮光在不断聚集,聚集成一个红红的大大的圆盘。它随着我的心情一起在我胸中兴奋地跳跃着,泛出了初升太阳般的红晕。啊!我的雄心,我的魄力被这种红晕激励着感染着,现在和未来生活中的一切困难都变得十分渺小。

第12节悬着的一颗心
我们的婚礼是在一个中型酒店举办的。我们家的老亲少友很多,可韩梅那边却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韩梅被他的哥哥嫂子逼得无家可归,一个人冒着大雨到海边去寻死。从那一刻起,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婚礼的前一天,韩梅对我妈说:“阿姨,我提前一天叫您一声妈,行吗?”
我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她说:“行啊!那敢情好了!我早就盼望这一天啦!”
于是韩梅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妈,我妈应了一声把她搂在了怀里。
韩梅在我妈的怀里流下了眼泪,她深沉地说:“妈,我当您的儿媳妇又当您的女儿好不好?”
我妈说:“当然好了。”
韩梅接着说:“妈,女儿要出嫁了,可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母都去世了,在她的娘家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婚礼上,娘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任何一点陪嫁品,别人会笑话她的。”
我妈哭了,她紧紧地搂住韩梅说:“孩子,你有亲人,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我会告诉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这是我的女儿——韩梅,今天,我是既嫁女儿又娶儿媳妇,新房里所有的物品都是我给我女儿的陪嫁。”
这段对话,使在场的好几个女士都跟着落下了眼泪。
第二天,在邻上轿车之前,我妈当着所有亲友的面把我叫到她跟前说:“于杰,我把我女儿韩梅的一生都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拉起韩梅的手说:“妈,您老放心吧,我会和韩梅好好过一辈子的。”
我挽着韩梅的胳膊往外走的时候,暗暗告诫自己:于杰,从今天开始,你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她是你的妻子,是你苦苦寻觅多年的女人,是你最爱的人。她需要你的保护需要你的爱,你的责任就是好好爱护她,尽你最大的能力让她生活得幸福。”
此时此刻,我感到我在突然之间成熟了,成熟得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也彻底领悟了那句老人们挂在嘴边的话——成家立业。
我胸膛之中那个红色的圆盘在我和韩梅挽着胳膊进入婚礼殿堂时,也随着悠扬激越的婚礼乐曲慢慢地上升,并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同时,我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进了我的中枢神经,使我在亢奋之中挺拔着脊梁,好像我在突然之间长高了许多。
看着身边妩媚柔情的新娘,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正是身边依偎着我的这个女人给予了我朝气蓬勃的体能,这些能量在我的胸膛之中形成了一个能照亮我身体里所有黑暗的太阳;我还体会到,这仅仅是个初升的太阳,随着我和韩梅爱情的不断浓厚,这个太阳将沿着它固定的轨道不断上升,总有一天,它会如日中天,会发出耀眼的光辉,那个时候,将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具备雄性威力的时候。
婚礼宴席上,几乎所有的人在我们敬酒的时候,都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于杰,恭喜你呀,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虽然这句话里分明隐藏着众人对我的看不起,但我还是高兴得心花怒放。我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承认,就是在我自己的心里,韩梅和我相配,也是有些委屈了韩梅便宜了我。
婚礼非常热闹。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一直喜笑颜开。韩梅挽着我的手臂,依偎在我身边,我感到无比幸福。如果不是末尾时我姐夫黄敬雷出了事,那么我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最让人兴奋最让人感动的。
就在我的婚礼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当时,大家都在兴头上,我姐夫就在我旁边站着。
其中一个人是我姐夫所在银行的行长,我认识他。我刚要向行长寒暄,只见行长捅了我姐夫一下,低声说:“黄敬雷,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什么吧?”
黄敬雷顿时面色慌张,他同样低声紧张地说:“行长,这里正在办喜事,我求您了,千万别声张,我这就跟你们走。”
黄敬雷跟着几个不速之客悄悄地走了,我姐姐也跟了出去。宾客们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反常。但是,这一幕我都看到了,我感到我姐夫出了问题,好像还不是一般的问题。
韩梅依然挎着我的胳膊,用笑脸向每一位宾朋致谢。可我的心思却随着我姐姐离去的身影分散了一半。
我盼着婚宴早些结束,我悬着的一颗心急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3节姐夫出事了
好不容易婚礼结束了,我和韩梅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里,并没有听说我姐夫有什么意外。我想或许是我多心了。
正当我准备抛弃一切享受二人世界时,我的一个亲戚从我妈那里过来告诉我说,我姐夫因私自冒充储户领取巨额现金,贷款给他在外面养的一个女人的哥哥做生意被检察院带走了。
我一听顿时傻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姐夫,在我心中那么高贵的一个人,竟然如此卑鄙下流。其实,早有朋友告诉我说,黄敬雷跟一个叫玲玲的三陪小姐过往甚密。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我想,三陪小姐那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跟我姐姐相比呢。
怎么办?一边是新婚的妻子,一边是哭天抹泪的姐姐。
我拉起韩梅的手,和她一起坐在床边上。看着她一身喜庆的新装和她喜庆的脸庞,我真想立刻脱光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好好欣赏一番她的裸体,然后,把我积攒了三十年的精子一起用爱的方式赐予她。但是,我姐姐,我唯一的最疼最爱我的姐姐,此时此刻,她正需要我的安慰和帮助。
我搂紧了韩梅,她很娇柔很温顺地闭着眼睛把头贴在我的前胸上。我感到我的心在沉醉,醉意像电流一样飞速蔓延,以至于我的整个身躯都沉醉了,我的心脏拍打着胸膛,我的阳物对内库怒目横眉,我的欲望被撕裂着,这一切都要求我赶快进行下一步。我也明显感觉到,这种美好的感受是不允许停下来的。
但是,我还是开了口,我在韩梅的眼睛上深情地亲了一下,好像这样可以发泄一下我胀满的欲望。然后,我很深沉地长出了一口气,很深沉地说:“梅梅,姐夫出事了。”
听了我的话,韩梅立刻脱离了我的怀抱,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把我刚才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她迅速站了起来,焦急地说:“怎么还不快去看看姐姐?走,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我楼上的两位阿姨带着贺礼来了。看样子她们还想参观一下我们的新房。我只好对韩梅说:“你招待一下两位阿姨,我马上就回来。”
在我妈家楼下的一棵大树下,我找到了姐姐。她正在一个人无声地哭泣。看着姐姐伤心欲绝的样子,我新婚的喜悦一点一点地被她的泪水稀释了。
看到我来了,姐姐就像飘零已久的灵魂突然找到依托一样,一下子趴到我的肩上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小杰,你说说,我哪点做得不好?他怎么可以这样?”
姐姐的哭声使我心乱如麻,我搂着姐姐低声说:“姐,有我呢,你什么都不要怕。”
此时,我感到一贯在我面前带着母性的姐姐已经像个小妹妹似的需要我的保护了。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朋友老李很长时间以前说过的一段话:当你作为一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男子汉的责任和义务就在那一刻落在了你的肩膀上。这种责任和义务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不断增加砝码,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像一座山一样突然出现在你正在前进的人生路上。作为男人,在这些责任和义务面前,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担当。哪怕是爬着过去,你也得勇往直前。
回想着老李的话,我猛然醒悟在今天以前我是何等幼稚,我天真浪漫地认为我和有些男人不一样,有些男人把金钱和地位看得高于一切,而我却对我向往的爱情情有独钟。
我做梦也没想到,在我人生最幸福的日子,在我的新婚之夜,我必须尽一个男子汉的责任和义务,抛下我心爱的新娘来安慰我心痛欲碎的姐姐,我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从今以后我肩膀上的重担,我必须许诺在以后的生活中照顾好我的姐姐和小外甥的,我甚至想到,从明天开始我就必须用挤压睡眠时间来赚钱。
良久,姐姐像从梦中惊醒了似的突然又恢复了独立,带着埋怨的语气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韩梅呢?”
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她在家呢。没关系的。”
“不行,你赶快回去,新婚之夜,把新娘子一个人放到家里,这成什么了!”
我又安慰了姐姐一会儿,飞快地往家里跑。刚到楼下,我的几个朋友因为没来得及去酒店参加我的婚礼,到我家里来补缺,正好和我迎面相遇。
这几个人哪里知道我的心情,硬是把我拽到了路边的一个酒店,并要求韩梅也下来。我只想应付一下就把他们打发走,推脱说韩梅这几天因为太劳累,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喝酒,而且,每喝必醉。按理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的心情不应该有丝毫不好。但是,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就在今天,在我的婚礼上,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检察院的人带走,而且,这个她深爱的丈夫的犯罪根源不是为了家庭,不是为了亲人,他的铤而走险竟然为了一个三陪小姐。这些,怎能不让我怒不可遏?怎能不让我气满胸膛?
在朋友们的祝福中,在推杯换盏中,我喝醉了。朦胧中,我依稀记得,朋友们劝我不要喝了,说这样很不好,太晚了,新娘子还一个人守在洞房里呢。

第14节仙境一般的洞房
我无数次幻想过我的新婚之夜,每次幻象中的情景都是浪漫无边的美好。韩梅出现以后,我的幻想也随之更具体更浪漫了。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我都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畅想着我和韩梅的新婚之夜。我想象的情景大致是这样的:
新婚酒宴结束以后,送走了亲朋好友,我和韩梅一起带着亲人们的祝福,带着愉悦,带着爱情,带着激动和渴望回到了我们的洞房。
洞房里的一切都是暖洋洋的,暖洋洋的空气中迷离着醉人的爱意。粉红色的洞房花烛,向上跳动着喜庆激越的火焰;头上的吊灯和墙上的壁灯向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喷洒着粉红色的绵绵柔情;粉红色的床罩上那一对活灵活现的戏水鸳鸯和我们的心境心照不宣地融合到一起,使我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做爱的欲望。
在这柔和的烛光和粉红色灯光的沐浴中,我和韩梅深情地对望着,眼神中跳动着幸福的激情和对对方无限的爱意,墙上的大红喜字眨着一双诡秘的眼睛不失时机地向我们挑逗着,使我们的心潮在爱的醉意中缠绵澎湃。
哦!仙境一般的洞房花烛和我们激荡缠绵的心境组成了一个虚幻的缥缈的喷洒着浓浓爱意的粉红色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被爱情和幸福陶醉了的粉红色的新人。弥漫在空气中的粉红色情愫拍打着激动的翅膀围绕着我们的身体跳跃着,和我们体内的情欲细胞产生了爱的共鸣,我们都感到体温在不停地上升,爱情在我们的体内正在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演变过程。
哦!洞房花烛之夜,拉着自己新婚妻子软绵绵的小手,欲望的烈火在我的胸膛和周围的粉红色空气里熊熊地燃烧了起来。我们都无法满足于这种无声的对视,在我的主动下,我们情深意切地拥抱在一起。这是一种幸福的拥抱,是一种承诺的拥抱,是一种欲融为一体的拥抱。这种拥抱里有激动的成分,有幸福的成分,有责任的成分,更有一种依托的成分。我意味深长地说:“梅梅,我们结婚了!”韩梅回应我的是娇羞地一笑。这种笑容里蕴涵着幸福、激动、爱情、满足和信任。我说:“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韩梅说:“我相信。”
此刻,我们心里都明白,结婚就意味着我们的爱情更加深一步,从此,我们不仅要在精神上爱着对方,同时更要在肉体上爱着对方,我们要用一生的时间用我们的身体来表达我们用语言无法表达完美的对对方的爱情。
我一边抚摸着韩梅的秀发一边感慨,当两个人相爱以后,那种流淌在血管里与时俱增的爱情增长到一定程度时,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要求两个人结合到一起,用肉体的结合把精神上对对方的爱通过性器官传递给对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用他的性器官来爱他心爱的女人的身体更能表达他对这个女人的爱了。虽然,我还不知道韩梅对我的爱有多深,但我对她的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么思想着,性欲的潮水在我体内翻滚着高涨起来,血液中跳跃的爱情涌动着冲向我的大脑,冲向我的性器官,我的意识随着性欲和爱情一起飘动了起来。哦!我积累了三十年的情和爱可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捧起韩梅那张可爱俊美的小脸,带着我的性欲和爱欲疯狂地不顾一切地亲吻着。韩梅搂抱着我的腰身,在我的怀里娇羞地配合着我的疯狂。亲吻中,那种在我们体内高涨的性欲和跳动在我们血管里的爱情通过我们的唾液和舌尖的敏感神经一起传递给对方。
我们从对方的身体里获得的情欲和性欲犹如一种让人消魂的物质,使我们在不自觉之中生理和心理都疯狂了起来。疯狂中,我体内的欲火越燃越旺,使我仿佛一个氢气球一样因为爱情的动力飘浮了起来。屋子里无处不在的喜庆烘托着我们的情欲,终于,我们的身心都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忍受着急促的呼吸,忍受着强烈的心跳。浑身上下膨胀的血液都因为无法控制而流向下体。哦!我体内的情欲就要爆炸了。韩梅的热情几乎和我一样,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和慌乱的心跳声。
我们用力抱紧,再抱紧,迫切地想成为彼此身体的一部分。身体里所有的激情和热血都在我们的搂抱中翻滚着涌向下体,性器官也在我们的搂抱中亲近,再亲近,亲近中它们不安分地在我们的衣服里面跃跃欲试。隔着衣服的亲近使它们很不满意,它们愤怒着向我们示威,我们身体里激越的情愫也配合着它们一起向我们提出要求:除去多余的衣裤,让一切都回归原始状态吧!我们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另一半,我们要亲近,我们要融为一体。
我用激动慌乱的双手解开了韩梅的衣扣,同时韩梅也羞涩腼腆地解开了我的衣扣。随着衣服的一件件落地,我们两个赤裸的身躯都让对方尽收眼底,那些流淌在我们血管里的情爱也在我们身体的挺拔部位暴露了出来。韩梅羞怯得不敢与我对视。我很轻柔地把她抱起来放在我们喜气洋洋的新床上。啊!在粉红色床罩粉红色灯光的衬托和包围中,韩梅白净光洁的裸体是那么美好,那弯曲柔和的线条,那突起凹陷的神秘部位,都让我冲动得想要立刻进入,立刻探索并享受她身体里面的美好。
韩梅娇羞着用双手捂住眼睛,我俯下身子,分开她的双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在我们目光和肌肤的汇合中,我胸膛之中的那颗太阳借助我们爱情的动力,从我的心潮之中腾空而起,随着我们新婚之夜爱的深入,它将会发出万丈光芒。
然后我开始亲吻这个我昼思夜想带着柔媚喜气的裸体,从眼睛开始不断往下,每游弋到一个神秘之处,我都会产生一股无法抑制的想进入的冲动,韩梅都会发出一阵迎接我进入的呻吟声。
尽管我血管里的爱情几乎要从我性器官的顶端喷射出来,但我还要强烈地控制着。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直面一个女人,一个我爱了很多年的女人的裸体,我要像欣赏一朵高山上的雪莲一样尽情地欣赏着她的圣洁和美丽。
当我的嘴唇游弋到她神秘部位的时候,在她的恐慌中,我停了下来。我带着强烈的心跳仔细地观赏它,像观赏一件宝物一样观赏它。虽然,我无数次在艳情片中看到过它,但那些都是长在妓女身上的,只能给我带来一时的刺激,毫无美妙之感。
我在观赏中夹杂着抚摩,韩梅发出无边的如潮水一般呻吟声。这时候,如果韩梅不反对,我会用我的爱情亲吻这朵圣洁的雪莲花。
在我的抚摩和亲吻中,韩梅发出了强烈渴望我进入我的哀求声。我会故意挑逗她说:“亲爱的,你爱我吗?”然后,不等她回答,我就会长驱直入。接下来是什么感受呢?当然,我还没有亲身体会。
但是,我实际上的新婚之夜却是这样度过的:
两个朋友架着我的胳膊,把我送回家。我踉跄着推开卧室的门,朦胧中看到韩梅坐在床边上,她那娇媚的身段和含羞的面庞,一下子把我脑子里姐姐的纷乱冲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我的两条腿和整个身子都因为酒精的作用不听我的使唤,但我周身的血液还是一个劲地往上窜。我的神经系统里,做爱的欲望和酒精混杂在一起,使我仿佛做梦一般。
韩梅站起来扶着我,当我的手和她身体接触的一刹那,那股丁香花的幽香又一阵一阵地飘动在我面前,我感到忽然之间我的汗毛孔似乎统统张开,它们都在竭尽全力地吸收着韩梅身上独有的清香。

第15节没有知觉的物体
丁香花的清馨进入了我的体内,我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愉快了起来。我的心脏,我的血管,我的性欲细胞都在迅速膨胀。
我含糊着说:“梅梅,我爱你。”
韩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满意更加速了我的膨胀。这种膨胀的力度使我皮肤火热、心跳加速,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因为这膨胀的压力变了形,最可怜的就是我下身的性器官,在我的内裤里,它挺拔着形成了一把坚挺的伞。此时此刻,似乎我整个身躯无法承受的膨胀的血液都在向着它的顶端挺进,它被胀得弯曲变形了,如果不是一边的那根筋在牢牢地拽着它,它就会穿破我的衣物,穿破韩梅的衣物,直奔可以解救它膨胀的地方。
我来不及和韩梅再说点什么,更没有耐心按程序进行一些多余的动作。我迫不及待地亲吻着韩梅,模糊不清地说:“梅梅,我想要,我太喜欢你了。”
韩梅一直维持着她的腼腆和娇羞,没有配合我的亲吻,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半点失落之感,我把她的被动看成了害羞。
新娘子的羞怯好像是一种挑逗,感受着这种新婚之夜特有的挑逗,我的膨胀几乎要爆炸了。我没能耐心地为她一个一个解开衣扣,可能是由于酒精的作用,我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发情的野兽,几乎是野蛮地剥光了韩梅身上所有的衣物。在脱衣服的过程中,韩梅丝毫没有配合我,这多少失去了一些浪漫情调。
粉红色灯光下的床上,韩梅一丝不挂,双眼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恐地看着我。啊!这含羞的惊恐是那么让我动情!我直视着她,优美的身段,光洁的肌肤,多少年了,她一直是我梦中的猎物。我脱光了自己,我的性器官像一个阵前先锋一样,带领着我的身体和性欲直奔韩梅的身体。
就在我的性器官接近韩梅敏感部位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是她那双惊恐的眼睛还是我希望在我进入她身体之前她能够给予我一些什么,我一时说不清楚。总之,我停了下来。
韩梅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说:“怎么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够伸出她那双多情的手,爱抚一下我的身体,我体内的嚣张气焰也许会缓和一些,接下来我就会按照我预想的程序进行着我们的新婚之夜。
然而,无论我的双眸放射出多少爱情的烈火,无论我的身体和性器官如何地用情,韩梅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体一样,泰然处之纹丝不动。
是挑逗?是对我没有感觉?还是不情愿?我完全分不清楚。我只感到我好像被她的冷静激怒了,还没来得及亲吻一下她的肌肤和乳房,我的身体就不答应。我的性欲在体内无限度地膨胀,它张牙舞爪地向我呐喊:我要进入,我要放射,我已经胀满得忍无可忍了。
我带着我的满腹酒精,带着我的野蛮,扑向了韩梅。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排斥我的酒精和野蛮,韩梅依然像一个道具一样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等待着我的进入。
由于没有任何经验,几次进攻都失败了,我央求着说:“梅梅,我受不了了,快帮帮我。”
韩梅像没听见我的央求一样,还是一动不动。我的热情和她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我心里滋生了一丝不愉快。
进行到现在,所有的程序都被打乱了,无数次出现在我遐想中的新婚之夜与现在的气氛大相径庭。
我有些不甘心,虽然直到现在韩梅也没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但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觉得她不应该对我这样。想到这里,我的生理和心理都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这种委屈使我有些恼怒有些失去理智,在又一次央求韩梅无效的情况下,我用双手野蛮地分开了她的双腿。
一切都暴露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女人真实的性器官。按我幻想中的计划,我应该好好欣赏它一番,但是欲望使我来不及多看,我只感觉到它和我在艳情片中看到的不太一样,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娇媚秀气。酒精和性欲激发着我的野蛮,此时我只有一个欲望——我要进入。
我本以为韩梅会出现一些我在艳情片中看到的女人在做爱时的表情,在我们交融前的一刹那,她会表现出强烈的反映。然而,韩梅一点激越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皱了一下眉头,双眼流露出一种茫然的目光,好像她此刻的心思完全没用在要和我做爱上。我感到她这种茫然的目光里包含着让我无法承受的打击成分,我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片刻后,因为韩梅对我的冷落,因为欲望的无法实现,因为酒精的兴风作浪,我的意识发疯了。我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韩梅的前男友许明辉。这个人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嫉妒过他。可是此时,他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仿佛已经从我的大脑里走出,正在侵略着韩梅的身体,我似乎看到了他的身体正在韩梅的身上一起一伏,韩梅正在积极配合。
我容忍不了这些,我完全疯了,又一次扑向韩梅,疯狂地在她身体上亲吻着。但任凭我怎样,韩梅还像原来的样子,很茫然地看着我,没有任何爱的表情。这使我有些恼羞成怒,我大吼道:“梅梅,你是我老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愿意配合我?你心中想什么呢?想他,对吗?”
我这么一吼,韩梅又一次皱了一下眉头。这一下,我更生气了,心想,果然是这样。于是妒火使我更加失去理智,我几乎是用轻蔑的目光看着韩梅说:“帮帮我,你不是有经验吗?帮我进去。”
听了我的话,韩梅那双大眼睛起先是惊愕,然后是茫然,再后来是深深的失望。
看到这里,我混乱地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伤了韩梅的心。但是,兽欲容不得我说一句:“梅梅,原谅我,这都是因为我爱你。”
接下来,一切好像又回复了正常,韩梅依然像一个没有知觉的物体一样,仍凭我的发落。
我又一次分开韩梅的双腿,嫉妒和欲望使我几乎在没看清它的情况下,就野蛮地进入了。顷刻间,我感到好热、好舒服,好像有无数条软绵绵的情丝缠绕在我的性器官上。我被这种光滑的情丝引导着、缠绕着,带着我三十年的性欲进入、再进入。

第16节失望、鄙视的光芒
这时候,我是多么希望韩梅能够对我亲热一点,我不免强她说爱我,只求她能和我融洽一些。然而,她仿佛是强忍着我的卤莽给她带来的疼痛,她双唇紧闭,双手不是抚摸着我的后背,而是紧紧地抓住床单,像受刑一样。
韩梅的状态让我非常气愤。我认为,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排斥我,如果真是疼痛,她尽可以心平气和地对我说明。我本想说:“梅梅,搂着我,对我好点,我非常爱你。”但我没说出来,我觉得做爱时强求对方对自己的爱抚好像有点没面子。于是我把涌动在我血管里的爱情和气愤都用在了体力上,用在了性器官上,我不顾韩梅的感受,在她的身体里实行了我的疯狂操作。
在我疯狂的抽动和韩梅情丝的包裹中,我浑身上下膨胀的血液都在猛烈地向一个方向流动,使我的勃起部位更加坚硬更加饱满。
一会儿工夫,韩梅的情欲被我调动了起来,我从她无法抑制的表情中看到了她生理上的痛快。我别扭的心情因为她的痛快立刻舒展了,胸膛之中那颗太阳也因为心情的舒展又回归了上升轨道。我在得意扬扬之中又进一步加强提高了抽动的力度和速度。
就在我兴致无比的时候,韩梅突然央求着我说:“慢点,慢点好吗?”我心说:我要让你痛快个够,让你尽情地享受我给予你的美好,完全忘记那个男人,我不但不能放慢,我还要加快。
我把韩梅的央求看成了撒娇。我忘乎所以了,我感到自己宛如一匹被人束缚多年的野马,突然间恢复了自由,来到了绿草如茵鲜花遍地的大草原边缘,正在愉快地舒展着筋骨。
随着我的抽动,随着韩梅情丝的蠕动和包裹,随着我们的身体和性器官的不断融合,这个大草原,这个我幻象中的爱情圣地在我的神经系统里不断广阔不断壮美,我似乎随着一片缥缈的云团向着大草原深处更美好更壮观的地方奔驰着。
就在我仿佛跟随着云团一起飘起来的时候,韩梅突然用力推开了我的身体,有些不耐烦地冒出一句话:“我好痛。”
我几乎接近了高潮,被她这么一推,就像发情中正在做爱的野兽突然被人类遏止住一样,精神和肉体都气疯了。我认为,她这完全是借口,她是在排斥我和我的身体,她还怀恋着那个爱过她伤害过她的男人。于是我不顾一切气愤地说:“你怎么能疼呢?你已经不是处女了,你的疼早就过去了。”
韩梅的身体恢复了平静,但那张脸和那双眼睛却起了变化,我清晰地看到从她的眼神里喷射出一股失望、鄙视的光芒。这种光芒像利剑一样直逼我的心脏,一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我想,这算什么呢?在我的新婚之夜,我的新娘子,正在我身下和我做爱的女人,我一直的梦中情人,此时此刻,在我们新婚的床上,她正在用她生理上的缕缕情丝包裹着吸引着她丈夫的性器官,可她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和那个男人的第一次一定不是这样,当她把她的处女之身交给他的时候,她一定会说:“我爱你,我不痛。”她一定是缠绵着和他做爱的。
我气疯了,我又加大了力度。我要让她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更爱她,究竟是哪个男人更优秀。我操作着、控制着,我想用我的力度和时间使她忘却那个男人来面对我。但是,我身体的膨胀越来越强烈,体内灼热的岩浆积满了火山口,我已经无法阻挡它喷发的来临。
一时间,我的气愤没了,羁绊我多年的缰绳没了,我向着草原深出更苍翠更烂漫的地方奔驰。我的身体渐渐轻松,仿佛一匹骏马四蹄腾空而起,又如腾云驾雾一般,我射了,好舒心,好愉快。
可就在完成的一刹那,我好像感到身体忽然一沉,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个被我甩掉的缰绳又重新勒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勒住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我做爱的伙伴,她不愿意和我一起奔驰到大草原深处沐浴着一望无际的苍翠,不愿意和我一起插上爱情的翅膀腾云驾雾享受着缥缈的感受,不愿意和我一起身心缠绵着进入爱情的圣地。
我一个人,那一刻过后,感到很孤独很孤独。看着大红的喜字和燃烧的红蜡烛,我在新婚之夜的床上心里流下了委屈的泪水,胸膛之中那颗太阳也因为心潮中泪水的堆积在一点一点地降落。就在我试图用新房里的喜庆擦拭我心中泪水的时候,我发现韩梅也在流泪,不同的是,她的泪水是从眼睛里流淌出来的,似乎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顿时感到一阵别扭,我开始后悔在气头上说的那些话,我不敢正视韩梅那双眼睛,我无法面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对我的失望和蔑视。
突然,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很陌生,我们谁都不了解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伤害了韩梅,而且很重,我们正在建立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
悔意使我用力搂抱着韩梅。韩梅还在流泪。我说:“梅梅,原谅我,我不应该说那些混帐话。”
在我的怀里,韩梅没有任何表情。我心想,也许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在新婚的床上,或许只有愉悦的做爱才能化解一切隔阂。休息一会儿,等我们都恢复了一些体力,我要亲热地温柔地带着深情的亲吻和甜蜜的语言爱我的梅梅一次、两次、三次。
可是,就在我思想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身体一阵疲惫,酒精战胜了欲望又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昏昏沉沉之中,我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到韩梅脱离了我的怀抱,孤零零地躺在床的一角,一夜的时间,她好像都在发呆在流泪。而我却打着呼噜做着梦一睡觉到天亮。

第17节我不是处女
早上起来,酒精已经完全被我身体消化了,隐约之中我记起了昨天晚上我伤害韩梅的那些话和韩梅的眼泪,顿时,追悔莫及。
我把这罪恶的根源归罪于我姐夫黄敬雷。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但伤害了我姐姐,也殃及到了我的父母和我们全家,最不应该的是,他不应该把他倒霉的日子定在我的婚礼上。如果没有他的倒霉事件,我决不会心情不好,更不会喝那么多酒;如果没有酒精的作用,我怎么可能说出那么多混帐话呢?
韩梅不在床上,我心里一惊,急忙爬了起来,大喊:“梅梅,梅梅。”韩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很显然,昨晚上她哭了很长时间,两只眼睛还红肿着。这叫我更加悔恨自己的过错。
我说:“梅梅,昨天晚上——”
韩梅打断了我的话,她说:“于杰,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实在是委屈了你,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可你却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说:“不,梅梅,那些都是我酒后的混蛋话,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忍受不了你对我的冷漠。”说着,我拉起韩梅的手,把她拥在怀里。
韩梅流着泪水说:“于杰,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很伤心。我觉得我对你并不冷漠,可能是你的要求太高了。我不是处女,这一点你早就知道的,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走。”
我急忙捂住韩梅的嘴,说:“梅梅,求你原谅我,昨天晚上,我是个混蛋。不过,以后我再也不可能是混蛋了。”
在我的一再央求下,韩梅口头上说原谅了我,但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我说的那些话已经深深地伤害了韩梅的心,那道伤口不是说愈合就能愈合的。

第18节制造灾难的人
我的新婚给我们这个家庭带来的所有愉悦,都被我姐夫黄敬雷的灾难给淹没了。婚后第二天,我和韩梅就投入了这个噩耗给我们这个家庭带来的摧毁的拯救之中。
这件事的第一个受害者就是我姐姐,她好说好笑的性格一下子变了,她变得沉默寡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上班,不愿意见人,精神几乎崩溃。
我爸我妈也被这件事击倒了。用我爸的话说:这种事太丢人了!犯罪本身就不光彩,何况他的犯罪动机竟然是为了一个三陪小姐。这种事,叫我们在别人面前怎么能抬起头!
这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了我和韩梅身上。韩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要做饭,要接送我的小外甥,要照顾我的父母,要开导我姐姐,晚上还要住在姐姐家里陪着她,怕她出意外;我白天处理一些外面的事情,晚上住在我父母那里照顾他们。
刚一结婚就被迫分居,还要承受这么大的生活压力,我和我们全家人都觉得很对不住韩梅。我经常忙里偷闲地把韩梅叫到一边,带着我和我们全家人对她的歉疚说:“梅梅,真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韩梅说:“别这么说,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帮助亲人度过难关,我们都不应该抱怨。”
我说:“你能这么通情达理我就放心了。”
韩梅说:“这是做妻子的本分,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吧,千万不要牵挂着我。”
看着家务事被韩梅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妈躺在床上流着眼泪说:“梅梅,休息一会儿吧,差不多就行了。”
韩梅说:“妈,您躺下来好好休息,不要为我操心,我年轻,多干点活算什么!”
我妈说:“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娶了你这么好的儿媳妇。”
韩梅说:“妈,我们能成为婆媳,这是我们的缘分。我能孝敬您,也是我的福气。我是您的孩子,哪有妈和自己的孩子这么客气的。”
最过意不去的是我姐姐,她说:“韩梅,爸妈那一头就够你受的了,你就不要管我了。”
韩梅说:“姐,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是我们的亲姐姐呀!你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呢?”
姐姐说:“你们这才刚结婚,为了这个家就这么东一个西一个分着住,我实在觉得对不住你们。”
韩梅说:“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就全当自己没出嫁,只要有我和于杰在,你和小外甥永远都是娘家的人。”
不知是出于人道还是亲情,我们在气愤之余,又不得不到处托关系帮助黄敬雷。这年头,一托关系就离不开钱。我们家本来就不算富有,为了体面一些,我结婚时基本上把家里的积蓄全部报销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开口向别人借过钱,但事到临头,有什么办法呢?姐姐伤心欲绝,父母卧病在床,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关于以后的生活,有一天晚上,我和韩梅单独谈了很长时间。
我说:“梅梅,你也看到了,咱们家现在的状况可是不比从前呢。关于家里以后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韩梅说:“家里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和我商量。”
我说:“梅梅,咱们这个家,确切一点说是我,以后要面临着很大的压力。我不怕压力,但我怕你不理解我。”
韩梅说:“你不用说那么多了,我什么都明白,咱们这个家现在六口人,包括姐姐和小外甥,你对任何一个人都要负责。”
我说:“不仅仅这么简单,前两天,我和爸妈商量了一下,决定找关系帮帮黄敬雷。你知道,这年头一找关系就需要钱,现在咱们家基本上没有钱,只有向亲戚朋友借,但不管借多少钱,还钱只能靠我们自己,姐姐和爸妈都没有这个能力。”
韩梅说:“我也没工作,这可就苦了你了。”
我说:“苦点不要紧,只要你能理解我。”
韩梅说:“我不但能理解你,我还赞成你这么做。”
……
接下来就是皱着眉头借钱,低三下四地求人。唉!这种滋味可实在不好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艰难。但是,不管生活的压力多大,不管我面前摆着多少困难,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是明亮的。因为韩梅在婚后对我们全家人的实心实意,因为韩梅说的那些让我感动的话,因为韩梅说过新婚之夜她并没有冷落我,因为我心中的幻象和我对未来的希望,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在韩梅从新婚第二天早上的泪水中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又重新上升了起来,而且一直放射着夺目的光芒,它放射出的爱情火焰照亮并驱赶着我心中的黑暗和胆怯,使我中枢神经里那股神秘的力量一直激励我挺拔着脊梁。每当困难使我有些踌躇不前的时候,闭上眼睛想想韩梅,我好像看到她就站在我的心里,正在用她爱情的力量托起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哦!有韩梅的爱陪伴在我心里,我又何惧眼前这点困难和压力呢!
黄敬雷的事刚忙出点头绪,我妈又因为胃病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马虎,何况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于是我又到处借钱给我妈治病。
在我妈住院那段时间里,韩梅日夜陪伴在医院,同病房的人都以为韩梅是我妈的亲生女儿。手术头两天,伤口疼痛无法入睡,韩梅就整宿讲她过去的故事给我妈听,以此来减轻我妈的疼痛;后来,我妈因为完全躺下来晚上起夜时经常抻到伤口,韩梅就把我妈抱在怀里靠在床头上,一坐就是半宿。当大家知道韩梅原来是我妈的儿媳妇时都很惊讶,说现在能看到这么孝敬老人的儿媳妇比发现一颗恒星还困难。
人们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妈出院没几天,我紧绷的神经刚刚得到一点休息,我的小外甥又惹出了麻烦。
由于大人们都很烦恼,就忽视了对孩子的管理。有一天,他在楼下和一个小朋友玩耍的时候,那个孩子说他爸爸是个坏蛋,他就和那个孩子撕打了起来,伤了人家的眼睛。那个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并把孩子送进了医院,我们这边没什么好说的,借钱给人家孩子治眼睛。
这段时间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作为一个男人所要承受的生活压力,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我的朋友老李说的关于男人的责任和义务的那段话。但因为我胸膛之中一直放射着爱情的火焰,它使我的身心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和力气,在任何困难面前,我几乎从来没有退怯和沮丧过,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满不在乎。我经常感慨着对自己说:我有韩梅,我有爱情,我什么都不怕。
虽然,我的新婚之夜并不愉快,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韩梅可以接受我,我就有信心使我们的爱情走上正常轨道,按照我预想中的程序发展。我一直坚信,随着我们的相互了解,我们爱情的美酒会越来越芳香醇厚。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幻象中的一切美好一切浪漫都会在未来的生活中转变为现实。
半个月后,我姐姐卖了她的住房,为黄敬雷补上了他给银行造成的损失。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黄敬雷的一些罪行。
关于卖房子这件事,起初,全家人都不同意。黄敬雷生在农村,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和我姐姐结的婚,结婚时所有的费用都是我们家出的。当时,他们没有房子,婚后一直住在我们家,直到我的小外甥都三岁了,他们才买了自己的住房。
后来,姐姐一再流着泪说:“黄敬雷家一窝穷亲戚,在这个时候,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么多年,黄敬雷也为我们这个家做了不少好事,姐姐说的也没错,他们毕竟夫妻一场,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姐姐又搬回了父母那里,表面上,我们这个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制造灾难的人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剩下一家人的日子还得过。我和韩梅又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

第19节我想发火,想骂娘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只有我和韩梅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们是那么陌生,陌生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深爱着韩梅,也非常敬重她,但我的爱和我的敬重使我在她面前越来越紧张,我经常看着她的脸色行事,惟恐自己哪个方面做得不合适,会让她因此瞧不起我;韩梅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有时候客气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犹如同时到一家走亲戚的两个陌生客人,别别扭扭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继续压低了声音说话,控制发脾气,不说脏话;韩梅对我彬彬有礼,甚至是有些惧怕的有礼。
很多时候,我都想制造一些浪漫,把我嬉皮笑脸的潜能发挥出来,但韩梅一直保持着一本正经,在我面前说话做事有条不紊。
或许是因为她的高贵和庄重,或许是因为新婚之夜的不愉快,或许是因为我太敬重太在乎她了,在她面前,我一直保持着谨小慎微,不敢有半点放肆。尤其是在床上,由于韩梅的庄重和冷漠,由于我的拘谨和胆怯,使我们在床上的关系显得更加不伦不类。
从我父母那边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正好是个满月,圆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向静静的人间喷洒着朦胧多情的淡黄色光线。为了让情调更自然更浪漫一些,我偷偷地把电闸关掉了。
韩梅疑惑着说:“怎么停电了?”
我说:“这也许是天意,老天爷为了让我们弥补新婚之夜的不愉快,特意安排了这个用明亮的月光代替人间灯火的日子让我们第二次走进洞房。”
韩梅说:“真有你的。”
如水的月光带着一层薄雾倾泻在床上,韩梅沐浴在朦胧清亮的月光中,身上和脸上宛如都蒙上了一层多情的婚纱。融入于这诗情画意之中,我的身心格外愉悦,不知不觉中,目光追溯着浪漫的发源地,使我犹如来到了月宫一般。我在心里畅想着,一个多月的小别重逢,再加上这多情浪漫的月光相伴,这个晚上,我们的性爱一定能如我幻象中的那样美好。
可当我带着我的激情和挚爱兴致勃勃地欲亲吻韩梅的时候,她却无精打采地回避着我说:“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的激情和浪漫被她的无精打采强制着凝固了,我用理智强迫自己想:这段时间韩梅确实不容易,为了这个家,她太辛苦了。还是暂时忍耐一下自己的欲望吧。
接下来,在这多情多意的夜晚,在这诗情画意之中,韩梅在溶溶月色的抚摩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望着行走在夜空中明亮的圆月,我的身心都因为欲望的无法满足,久久地处于失落和惆怅之中,有时候还伴着隐隐的伤痛。从理性上,我能理解韩梅的拒绝,但从感性上,我不但无法理解她,我还因为她的拒绝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虽然不算严重,但却很悠久,好像一直到下半夜,到我迷迷糊糊入睡时,我的心胸一直都在隐隐作痛。
第二天晚上,韩梅对做爱这个事依然没有任何兴趣。可能是为了挽回新婚之夜的不利,我勉强自己想:这段时间她太劳累了,就让她多休息几天吧!
但是,转眼一周过去了,韩梅每天晚上睡得都很好,可她对我的示爱却始终无动于衷。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
到了第八天晚上,我实在控制不住了,看着心爱的妻子就躺在自己身边,我的雄性激素在体内翻江倒海地造反了。
我完全顾不上韩梅的情绪怎么样,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疯狂地亲吻了起来。
韩梅几乎没有任何激越的反映,静静地接受着我的疯狂。
我一边亲吻一边说:“梅梅,我太想你了,今天我必须要。”
韩梅挣脱了我的亲吻,平淡地说:“你非得要哇?”
她的平淡让我有些心慌,我讨好着说:“梅梅,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我太爱你了,每天晚上看着你,喜欢着你,又不能和你做爱,我实在受不了。”
韩梅仍然平淡地说:“那好吧。”
说完之后,她迅速脱去衣物静静地躺在床上,面部和身体都没有任何激越的意思。这让我想起了新婚之夜,想起了新婚之夜她对我的冷漠和我对她的伤害。
我心说:她这是干什么?是拒绝我还是等待着我的进入?
就在我迷惑不解之时,韩梅又平淡地说:“快点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稀里糊涂地说:“好。”
说完“好”之后我才明白过来,韩梅说“快点吧”的意思是让我快点进去。
我几乎是在精神和肉体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状态下小心翼翼地分开了韩梅的双腿,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进入了。
在接下来具体做的过程中,我一直提心吊胆,一边观察着韩梅的面部表情一边用性器官在她体内抽动着,好像是在小心谨慎地完成一项任务。尽管生理上很快就出现了性的快感,但我的意识一直被惶恐和迷惑笼罩着。几乎是在迷惑之中,我射了。一阵忘我的快感过后,我的身心突然衰弱了下来。
事后,韩梅很快就睡着,可我却一直处于迷惑之中,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好女人都这样吗?她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这么不情愿?
在以后的多次做爱中,尽管有时候韩梅也能被我的激越感染一些,但她一直保持着她的平静和冷漠。对于她的表现,我一直迷惑不解。
我们俩这种不正常的夫妻关系使我感到很压抑很不舒服,我经常在心里发恨:他妈的,这算什么,我是个男人,我老婆平素对待我像商店的售货员对待顾客一样,到了床上又像一个没有感觉的物体一样接受着我作用在她身体上的爱。我有些控制不住了,我想发火,想骂娘。

第20节侵入五脏六腑
但是,当我冷静下来,带着我的满腔爱情再来衡量我和韩梅的生活现状时,我又感到很庆幸。我想,人们在接受任何事物的时候都必须经历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我和韩梅现在的局面可能是因为我们还比较陌生,也可能新婚之夜的不愉快还残留在她的脑子里。就让我们从这种陌生开始一点一点培养感情吧,彻底忘掉新婚之夜的不愉快,从头开始我们的爱情,从头经营我们的婚姻。任何事物都是事在人为,我有信心把我多年幻想的爱情变成现实。
在我心里,从头开始我们的爱情当然要按照我幻象中设计的程序来进行,也要按照我对爱情的需要来进行。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我体内的一切能量都来源于女人。十八岁之前我的能量来自于母体和后天母亲的乳汁;十八岁之后我的能量来自于生活在我大脑里那个浪漫多情的女人;现在呢,我结婚了,幻想的爱情被现实的爱情取缔了,从这以后,一切都是真实的了。这时候我的能量只能来自于韩梅,只有韩梅用她爱情的乳汁才能把我培育强壮,培育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尽管我每时每刻都想把我的幻象变成现实,但生活的压力却刻不容缓,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当务之急就是偿还债务。借钱的时候难,还钱的时候更难。我只是一个普通出租车司机,我赚钱的唯一途径就是靠时间、卖力气。
我干了这么多年出租车,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以前,我没有任何精神负担,虽然是同样的劳动时间,但我心理轻松。现在的情况是,我急于赚钱,我的心态很不正常,时间长没活干我就着急上火。这样一天下来,晚上回家的时候,我经常感到身心特别疲惫。
每天晚上上楼梯的时候,我都像一个泻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乏体衰。眼看着就是自家的门口,眼看着就要见到韩梅了,我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男孩要见到母亲一样,那些装给别人看的刚毅一下子就萎退消失了,心理脆弱得急需要投入母亲的怀抱。
我同样像个小男孩那样急促地敲门。韩梅在里面回应着:“来了,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宛如闻到了陈年老酒的芳香。这股芳香立刻侵入我的五脏六腑,顿时产生一种轻松愉悦之感。
进屋之后我的第一个动作是张开双臂,等待着韩梅带着她独特的丁香花的清馨温情地投入。虽然每次都是我主动韩梅被动,但是,每当她带着她的体香和温柔投入我的怀抱时,我所有的疲惫都会在那一瞬间逃之夭夭。接下来我的第一句话是:“老婆,我想你了。”韩梅微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们吃饭吧。”
如果韩梅能够在我一进屋的时候,抢先说一句:“老公,回来了!”然后像小鸟一样主动投入我的怀抱,把温情柔软的嘴唇递给我说:“我想你了。”或许,在我们嘴唇接触的一刹那,韩梅的爱情会给予我无穷的力量,我胸膛之中的那颗经过了一天的劳累和我的四肢一样疲惫不堪的太阳就会借助这股力量重新活力四射,冉冉上升。那样的话,什么疲劳疲惫,统统见鬼去吧,我老婆给予我的爱情会使我的体力和精力永远旺盛。
现实的情况也不错,我也很满足,美好的东西毕竟需要一点一点地付出然后才能获得。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我所欠下的当急债务基本还清了。没有紧急的债务逼迫我,我的精神压力减轻了很多,我对爱情的要求也得寸进尺了。

第21节我失望了
当精神的欲望远远超于肉体的疲惫时,我越来越无法满足于这种单调的我主动韩梅被动的爱抚方式,我变着法地引诱开导着韩梅。但尽管我很耐心很持续,韩梅就是不上我的钩。到后来,韩梅对我死皮赖脸的缠绵好像有些忍受不了了,每当我渴望她带着一些身体语言来爱抚我时,她经常表现出一些不耐烦的情绪。
开始,每当我晚上回来敲门时,她经常充耳不闻。到后来,她索性干脆不理睬我了,无论我怎么敲,她都装作没听见。我无奈,只好自己拿出钥匙打开门,但进屋后却看不到韩梅的身影。由于疲惫了一天的体能急需爱情的补充,我经常像一个小男孩那样高喊:“梅梅,我回来了。”起初韩梅还能慢悠悠地从厨房里出来,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地接受一下我的拥抱。到后来,无论我怎么叫喊,她都假装没听见,有时候我喊的时间长了一些,她就会不耐烦地说:“你罗不罗嗦?回来就回来呗,喊什么喊。”
最可悲的是,韩梅在床上对我的态度也时常在麻木不仁和彬彬有礼之中加上一些不耐烦,我们的性生活不但一直延续着新婚之夜我主动她被动的状态,有时候还搀杂着一些吵嘴。
为了弥补我新婚之夜的错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十分努力,我买来很多书,按照书上的要求对韩梅温柔体贴。从书上,我学会了做爱之前对韩梅身体的爱抚。每次做爱之前,我都竭尽全力地爱抚着她的身体,但是每次做爱之后我都很失望,韩梅好像就是我的一个性工具,无论我怎样做,她都没有任何起色,甚至她的情绪还会因为我的某一个动作或者某一句话突然变坏。
我觉得,我们这种做爱,实在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我的表演水平大部分都取决于我的心情。这种现状和我所希望的性生活完全是两回事。
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幻想,很多次,憧憬着在床上和自己心爱的妻子进行鱼水之欢时,我的幻象中,都出现了一幅美妙绝伦的画面:在我们温馨的床上,我心爱的妻子躺在我怀里,我搂着她,亲吻着她长长的睫毛,我用嘴唇告诉她说:“我爱你,在我心里眼里,你都是最美的。”她用轻柔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后背我的前胸我的臀部,她用指尖告诉我说:“我爱你,躺在你的怀里,我感到无比安全幸福。”然后,我们亲吻着抚摸着,她用她柔情的小手握住我对她的爱,我用我粗壮的手指轻柔地抚摩着她对我的情。我用我的爱问她:“想要吗?”她用她的情回答我:“很想。”接下来,在无限的缠绵和呻吟中我们结合到了一起,我们一起用我们性爱的特殊语言告诉对方说:“你真好,和你在一起,我真幸福。”在激越的性器官做爱过程中,我用我性器官的猛烈和四肢的柔情告诉她:“亲爱的,忍受一点,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一些我心里对你的爱。”她用她的情丝和抚摩回答我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是多么喜欢我!”这种做爱的整个过程是我们两个人身心交融的过程,是我们用我们的身体和性器官告诉对方:“我爱你!和你做爱我是多么幸福!我爱你,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是多么幸福!”的过程。
当然,幻想只能存在于幻象之中,每当我从甜蜜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再来面对现实生活中韩梅对我的冷漠和不耐烦时,我的心里就像撒了一把盐一样难受。
我不知道,是我的幻想浪漫无边,还是别的夫妻也和我们一样过着枯燥无味的性生活;是我对韩梅要求得过高,还是女人天生就是被动的;是世间真的存在我想要的爱情,还是我渴望的性爱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我很茫然,很失落,也很痛苦,我不甘心我们床上这部爱情戏一直是这个样子。我感到,我和韩梅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是不正常的。那么,异常的根源在哪里?我找不到。从我自身来说,我内心深处有个根深蒂固的感觉在坚信,真正美满的爱情一定像我幻想的那样美好浪漫;从婚后韩梅的表现上来看,她还是实心实意地和我过日子,她对我的关心,对我们全家所有成员的关心都让我们很感动。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如此不喜欢风月之情呢?
渐渐地,在韩梅的冷漠、麻木和不耐烦之中,我失望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爱情的幻想和现实爱情的矛盾积累到了让我对培养和开发韩梅的情欲失去了耐心。

第22节总有发泄的欲望
黄敬雷出事以后,我越发感到自己的压力大。姐姐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个完好的家,除了一个孩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命运的打击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使她身上原有的少女风韵荡然无存。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把我的青春和爱情都献给了一个不珍惜爱情和生活的男人,到现在,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满腹伤心,我原有的对生活的热情和勇气都因为这无情的打击不翼而飞。我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我该怎么过。”
我是家里唯一年轻力壮的男人,天塌下来得由我顶着,所有的困难应该由我一个人来对付。我经常安慰姐姐说:“姐,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你现在的任务是——怎么快乐怎么活,怎么开心怎么活。”
话说得很容易,“一切有我呢”,可我又有什么呢?我唯一的本事就是开车,我想多得到一些收入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地干。
出租车这个行业越来越难干,什么样的乘客都有,为了多赚几个钱,全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在任何人面前当孙子,有时候还要跟同行忍气吞声。
现在家里的状况是:姐姐的单位越来越不景气,经常是两个月都发不了一个月的薪水;小外甥遗传了黄敬雷的多才多艺,音乐和绘画天赋都很好。我这个当舅舅的不能眼看着孩子半途而废;父母体弱多病,而且都没有公费医疗;爷爷奶奶那里已经习惯了我的资助;另外还有一些外债没还上。
我是个男人,每天早上,当我离开家门的时候,在亲人的面前,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让他们感到我无所不能,让他们相信我能为他们创造良好的生活,让他们无忧无虑。当我离开了亲人的视野,挣扎于生存圈时,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忍气吞声无可奈何和垂头丧气。晚上,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迈进家门的时候,身体里的能量似乎已经消耗殆尽。
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我一迈进家门,心爱的妻子立刻笑盈盈地迎接着我,用她的爱情用她的身体语言用她特有的关心和爱护来驱除我一天的无奈和疲惫,来充实我的坚强,来扶持我因为一天的劳累和压力已经有些枯萎的征服困难的勇气,来托起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
不幸的是,在韩梅面前,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奢侈的愿望。每次回家之前,我都盼望着她能够改变,但每次我得到的都是失望。
当这种希望和失望在我体内循环到让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我的心态出现了不平衡,我经常感到压抑,总有发泄的欲望。
韩梅的无动于衷也使我感到生活越来越枯燥无味,体内的怨气越来越多,发泄的欲望越来越强。我的感性逐渐在战胜理性。
后来,经过一番回忆和思考,我断定,导致韩梅对我不冷不热的直接原因是她根本就不爱我,她的心还一直停留在她原来那个男人身上。
我的爱情无地可矢,我的压力无处释放,我的心情越来越郁闷,我经常对自己发脾气,有时候还失去理智。不知不觉中,我心里失去了光明,那个能驱除一切困难的太阳也仿佛淹没于我起伏不平的心潮之中了。

第23节我想要你,快点
一天晚上,我和韩梅一起去超市。我推着车,韩梅选购。突然,一个男人,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站到了韩梅面前,那个男人惊讶着说:“韩梅!你——”
韩梅抬起头,顿时面露不悦和慌张。从他们的表情上,我大概猜到了此人就是韩梅的前男友——许明辉。
我凑上前去,以挑衅的口气问:“梅梅,这位是?”
韩梅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她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流下了眼泪,然后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连我们推的车也不要了。
我们一口气来到超市的出口,韩梅还在流泪。看着她的泪水,我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强烈,那些我们做爱时她的冷漠和不情愿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上前询问,当韩梅说他就是许明辉时,我会带着嘲讽和讥笑说:“久闻大名,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了这么多年,你他妈的还在继续当汉奸,真难为你了。”他如果敢回击我,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揪住他那根装模作样的领带,然后朝他脸上很很地煽几个耳光。当然,我完全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为了韩梅,为了帮韩梅出口恶气,在拘留所里呆上半个月,赔偿他点医药费,我都任了,我心甘情愿。
但是,你瞧瞧韩梅那个德行,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她为什么哭呢?当一个人哭的时候只有两种原因。一是因为高兴、激动而哭;二是因为委屈、悲伤而哭。韩梅显然不属于前一种,她是因为委屈而哭。他为什么委屈呢?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全家人对她都很好。她哭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欢我,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委屈。
我认为,在那个男人面前,她应该挺起腰杆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这是我丈夫于杰,我们已经结婚半年多了。”
我越想越生气,把韩梅拖上车,发疯似的奔向海边她曾经试图轻生的那块礁石。我又发疯似的拽着她一起上到了礁石的顶端。
韩梅在浑身颤抖,像一滩泥一样坐在了礁石上。很显然,她因为害怕和伤心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喘着粗气气愤地说:“抬起头,看着我。”
韩梅惊恐地服从我的命令,看我的那双眼睛如同一头受伤的小鹿对着猎人的枪口一样。可是当时,我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哪还有一点怜悯之心。
我吼叫着:“在你心中,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争一口气?瞧你那个德性,在那个日本鬼子的汉奸面前你丢尽了人。你哭什么?你还爱他,对吧?中国的好男人多的是。你看着我——你的丈夫,如果和我过你觉得很委屈,你还想死,我陪你一起死,免得到了那个世界没人保护你。我告诉你韩梅,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男人了。尽管我粗鲁,有时候说一些过头的话,但是,我爱你,你只要多给我那么一点点爱,就是为你去死,我都毫无怨言……”
发泄了一阵之后,我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太过分了,我这种粗野的爱,或许韩梅根本就无法理解。我拉起韩梅回到车里。当然,我的语气又恢复了低三下四,我的动作又恢复了轻柔细腻。韩梅不再哭了,但是一直沉默着,不管我说什么,她一句话也没有。
这时候,我非常后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我在心里暗骂: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还算是个男人吗?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清醒一些,把我的心里话都讲出来,告诉韩梅,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嫉妒,我容不下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或许我们的关系还能缓和一些。但是,我是谁呀,我是于杰,从小到大,就是刀压在脖子上,我向哪个人说过一句软话!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韩梅装模作样地收拾屋子。很显然,她在躲避我,我几次叫她:“梅梅,太晚了,上床休息吧。”她都支支吾吾,磨磨蹭蹭。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事一直让我很歉疚,此刻,我迫切地想做爱,我想用这种爱的方式来化解我们之间的隔阂。我认为做爱是解决夫妻之间一般性矛盾的最佳良药,它胜过一百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次痛快淋漓的做爱更能让人心胸舒畅呢!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臭脾气,一定要挽回白天的不利。然而,韩梅一直在磨蹭。
好不容易看到她停了下来,正在我为做爱做准备的时候,她却打开了电视。这让我十分恼火。
我强忍着说:“不看了吧,这都几点了?”
韩梅心不在焉地说:“你先睡吧。”
她这句“你先睡吧”,着实让我有些忍无可忍。我想,这像话吗?就算我白天得罪了你,伤了你的心,你也不应该这样,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拒绝我吗?
我越想越生气,肚子里仿佛起了火,让我无法平静,我几乎又一次失去了理智。
此时虽然我滴酒未沾,可新婚之夜的旧病似乎又要复发。我真想立刻把韩梅拖上床,然后恶狠狠地说:
“把衣服脱了,我想要你,快点。”
但是,我的理智中尚存的一根清晰的神经强迫我安静。我咬着牙,皱着眉头,用拳头在自己的胸前捶了几下,舒展了一下心中的郁闷,然后笑嘻嘻地说:“梅梅,快点好吗?我有点等不及了。”
“这么急?看你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了——”
韩梅这句带着玩笑和和解成分的话,使我的心胸在豁然之间舒朗了起来。说也奇怪,我心里所有的郁闷,所有的怨气,都随着她这句话魂飞魄散了。顿时,一股少有的带着大量新鲜氧气的舒畅流进了我的血管,我胸膛之中好像又升起了一片光明,给我的面部表情带来的是,我用一双“邪恶”的目光良久地注视着韩梅,心想:在床上,她能继续这样有多好啊!

第24节欲哭无泪的感受
刹那间,我的大脑里出现了一幅我幻想已久的浪漫画面:
韩梅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她满脸的娇嗔和欲望上了我已经准备好的做爱的床。她出人意料地学会了撒娇,她依偎在我怀里,歪着脖子扬着头等待着我的亲吻。
我用会心的微笑抵抗着她煽情的诱惑,双手抚摩着她光洁的肌肤,从乳房一直往下,一点一点轻轻柔柔的。在我的抚摩中,她急不可待的身体在不停地颤动,急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起此彼伏的呻吟声,并且喃喃地哀求着:“我要,我要……”
我会故意折磨着她。在我不停的抚摩中,她出现了几乎是愤怒的哀求声。这时候,我再开始从嘴唇往下的亲吻。
尽管在这个爱抚过程中,我一直欲火中烧,难以忍受,但我必须克服她浪荡的诱惑。我是多么希望看到我心爱的女人被我的爱征服得不能自已啊!当我的吻进行到她神秘部位的时候,她再也无法顾及她大家闺秀的风度了,她不顾一切地愤怒地咆哮着:“你快点,我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我可就如鱼得水了。我会命令她说:“把手拿过来,把它分开,让我看看。”韩梅拒绝着说:“我要你快进去,求你了。”我说:“不行,你必须听我的指挥。”然后,我又俯下身子继续亲吻着她。
在我的不断折磨中,韩梅翻滚着叫喊着分开了自己。当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时候,我的欲望也几乎被撕裂了。就在她的两只手之间,在她的帮助下,我眼看着我的情和爱一起进入了她的身体。接下来,我会不断地折磨她,让她发出淫荡的叫声和动作。然后共同的努力下,我们一起进入了那个我理想中的爱情圣地。
但是,这只是我的一个美丽的幻象,事实上我们的全部做爱过程却是这样的:
韩梅把衣服完全脱掉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等待着我的进入。我的热情在这幅熟悉又无奈的画面中消失着。
体验着这种消失的感受,我心里一阵阵害怕,具体是怕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为了使体内的热情能够多保留一些,我急忙抱起韩梅,让她坐在我同样赤裸的身体上。我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说:“梅梅,搂着我。”
韩梅听了我的话,停顿了一下说:“你不是想要吗?怎么还不快点?”
我一听这个气呀!提高了声调说:“搂着我,快点。”
韩梅像完成一个任务似的,双臂环绕着我的脖子,几乎没有任何爱的成分。我失望了,我体内的浪漫和热情也失望了,剩下的只有性的冲动,甚至这种性的冲动都是来自于白天的那个男人。
我的失望带来的是,已经消失的许明辉的影子又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我认定,他就是横在我和韩梅之间的罪魁祸首,韩梅心里一直装着他,所以根本就容不下我。
想到这里,怒气开始在我体内膨胀,我的理智因为委屈和嫉妒也在一点点丧失。
我把韩梅平放在床上。灯光下,她光洁的皮肤闪着金色柔和的光芒。啊!好美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我幻想中亲吻她身体的画面。
我轻轻地俯下身子,从嘴唇开始往下,带着我的柔情和爱意亲吻着她的身体。当我把她的乳头含在嘴里玩弄的时候,她发出了不规则的喘息声和轻轻的呻吟声。我心里一阵惊喜,啊!太好了,看来,韩梅还是可以开发的!
但是,当我的嘴唇离开了她的乳房向下发展的时候,她突然坐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是干什么?下流!”
我耐着性子说:“梅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是夫妻,我们在做爱,这并不下流。”
韩梅气哼哼地说:“你喜欢这样,去找别的女人,我觉得恶心。”
我已经消退的气恼又回到了体内,我的动物性在气恼中发着淫威,我像新婚之夜那样野蛮地蹂躏着韩梅的身体,我要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气愤统统发泄在她的身体上。
气愤、嫉妒和失望使我失去了人性,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韩梅,你怎么就不爱我呢?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拿出你日常生活中对我关心和照顾的一半放在床上对我,我就会像过年一样高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操作频率一直都没有减缓的意思,尽管韩梅在叫喊,在挣扎。但这种类似于拒绝的叫喊和挣扎,无法阻止我理智的埋没,我还在疯狂地发泄着。
当我心中的怨气平息下来的时候,我看到在我身体的下方,我的妻子——韩梅,委屈的脸颊上挂着两滴泪水。她不挣扎了,不叫喊了,似乎浑身上下已经无力可施,对我的下一步行动,她放弃了抵抗。
表面上,我征服了韩梅,可韩梅的泪水让我的兽欲在接近高潮的瞬间减少为零,使我没有任何心思进行下一步动作。
“哭,哭,在我面前,你只会哭……”我嚎叫着冲出屋子,来到我的车上。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撑不住了,我担心韩梅,怕她再想不开。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一边往楼上跑我一边想:回家,去告诉她,这么做都是我硬装出来的,实际上,我非常珍惜她,我只求她对我好一点。
可是,当我回到家,看到韩梅躺在床上对我的出现视而不见时,我的火又上来了。我没办法按照事先想好的去做。我是男人,我有男子汉的虚荣心,韩梅可以不爱我,但我自己不能太没骨气。
我紧挨着韩梅躺下来,过了一会儿,理智站了上风,我叹了一口气,把韩梅搂在了怀里,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梅梅,原谅我,其实你还不了解我,我非常非常地爱你,我只求你对我好一点。”
韩梅挣脱了我的手臂,半坐起来愣愣地看着我说:“于杰,我对你还不好吗?你拍拍良心问问你自己,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对你,我爸爸妈妈,对爷爷奶奶,对姐姐和小外甥,我认为,对所有的人我都尽力了。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我说:“梅梅,你误会了,我指的不是这些。”
韩梅说:“还有什么?”
我说:“我认为在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中,在床上,我们应该再好一些。”
韩梅似乎有些不解地说:“在床上,你还不好吗?你想想,在这段时间里,每次你想要的时候,我不都给你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我说:“梅梅,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浪漫一些?”
韩梅皱着眉头说:“还浪漫?你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我接受不了。我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你那些下流的东西都是从艳情片中学来的,只有妓女才上演那样的戏。”
我无言以对,韩梅的话让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受。我劝慰自己,也许韩梅是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我太爱韩梅了,对生活要求得太高了吧!
从此,我尽量要求自己实际一些,多看看韩梅的优点,少一些浪漫和遐想。时间长了,我和韩梅都习惯了在一个床上,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背对着背而眠,即使半夜同时醒来,也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这可能就叫做同床异梦吧。

第25节爱情的神秘圣地
我和韩梅的婚姻是速成的,彼此在不太熟悉不太了解,在她还没爱上我的情况下结的婚。婚后我们的爱情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发展,是因为新婚之夜性生活的失败,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我,我弄不清楚。
但是,不管她心里对我怎么样,在我心里,她还是最好的,任何女人都休想占去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渴望她能够改变,能够对我温柔一些,多爱我一些,在我们做爱的时候,能够多一些默契和浪漫,少一些冷漠和应付。
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培养感情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首先让我忍受不了的是,我明明心里压抑着却还要压低音量在韩梅面前低三下四。我的大嗓门是人所共知的,我的低声下气完全是为了讨好韩梅,可她却没有丝毫领情的意思。时间一长,在得不到爱情滋润的情况下,这种事与愿违的生活使我几乎要原形毕露。
一个阴雨连绵的晚上,韩梅说:“雨下得这么大,就不要出车了吧。”
我知道她这是担心我,很感动地说:“雨天可是赚钱的好时机,就这么放过了?”
韩梅笑了笑说:“钱永远都比不上人重要。”
听到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要知道,韩梅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她关心别人靠的是行动,很少用嘴说出来,尤其是在我面前。
“不出车了,我们干点啥?”我边说边走向韩梅,激动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这次,韩梅没有找借口说屋子还没收拾完。她依偎在我怀里,虽然没有我期待的那样温柔,但总算很和蔼,这使我很满意。
我把她抱上床,试图为她脱去衣服。可能是由于我以前的卤莽行为韩梅还心有余悸,她急忙阻止我说:“我自己脱,你去洗洗身上。”
她的话让我多少有点情绪低落。韩梅可以称得上卫生专家,我们家和我们两个人的卫生程度可以用“透明”两个字来形容。
“整天洗,身上有啥呀?”我不情愿地说。
“洗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韩梅微笑着柔声细语地说。
她的微笑,她的柔声细语,太让我感动了,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要飘了起来。我盼望着下一刻的温馨和浪漫,还有那个我一直没能放任驰骋的碧波万顷的大草原——我们爱情的神秘圣地。
床上方的灯光很亮,灯光下韩梅的裸体犹如神女下凡一般。这是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第一次这么清醒、理智、心平气和地欣赏着韩梅的裸体。她确实很美,光洁的皮肤和灯光辉映着显得更加细腻柔和,乌黑的长发衬托着乖巧白皙的脸庞,那双黑亮的总是带着害羞神情的眼眸,此刻更加让我神魂颠倒。
我已经膨胀挺拔得似欲喷射。韩梅的目光不时地躲避着我的挺拔和贪婪。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小样子,她让我产生了无限遐想。
尽管我已经忍无可忍,欲罢不能,但我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为了给韩梅一个新的感觉,我努力让自己把说话的声调再压低一个八度。
这个仙女般的身体就在我的环抱之中,它就要完全属于我了。我很想把我幻想中那些浪漫的细节动作都施加到这个玉体上。我觉得一次完整的性爱一定要包含那些挑逗成分。但以前数次的失败一直让我心有余悸,我命令自己没有韩梅的许诺决不能贸然行事。于是,尽管我很不情愿,还是直接进入了角色。
这次,可能是情绪和事先的准备都很好,我非常轻松愉快地进入了。啊!好光滑,水分很多,那无数条缠绕着我的情丝也像上了润滑剂似的,柔柔地,紧紧地,像一个引路的仙子一样,引导我进入,再进入。
在我不断地刺激下,韩梅那朵爱情之花,在不经意中轻轻地张合着它的花心,像她那张小嘴一样害羞地蠕动着,一下一下地包裹着我。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犹如飘浮在充满浮力的海水表面,起伏着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之中,随着海浪的伸展不断地飘向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圣地。
啊!我的欲望在体内迅速复制,我已经无法满足于花心的包裹了,我要探索要领略花心最深处的神秘。此时,我的意识处于疯狂状态,我摆脱了一切虚伪和做作,不断地加大力度和幅度。在激越的抽动中,我感受到了花心深处那紧绷的缠绕。哦!太美好了!每一次探索,每一下深刻的抽动,都给我的神经系统带来一阵激越的震撼,像注入了用花粉酿成的麻醉剂一样舒心爽快。
韩梅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了,她微微扭动着身子呻吟着。这呻吟的成分里,可能一半是快感,另一半是我附加的疼痛。
我痛惜着哀求她说:“梅梅,坚持一会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好,不要让我失望。”
知道吗,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感觉自己最伟大?当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在做爱时,由于他的爱、他的体力、他的勇猛作用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他的女人因为他的爱不停地呻吟着,扭动着,伸出小手摇摆着求他:求求你了,轻一点,我受不了了。
此时,在我的身下,我心爱的小妻子——韩梅,正在这样表演着。
实际上,有好几次我都险些控制不住,但我忍着,躬着身子忍着。要知道,这种感觉是我多年来一直期盼今天才有幸光临到我身体上的。
韩梅还在娇滴滴地央求着我:“求你了,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什么叫受不了呢?看看她现在这个小样子:双眼紧闭着,嘴唇微微张着,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叫声,在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下,她那娇弱的身躯不停地扭动着。
这就是受不了吗?这种受不了太让我痴迷了。我彻底疯了,我忘却了一切,我原形毕露。
“我就是让你受不了,你这个……你这个……”
一双手过来捂住我的嘴。我勉强睁开眼睛,非常残酷地握住了这双阻止我发泄的小手。
“求你了,于杰,你这是怎么了?都说些什么?这么大的声,一楼都听见了。”
我全然不顾,依然继续着我粗野的乱喊、乱骂、乱叫。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你怎么把这么肮脏话都加到我身上了?”
“生气,不能让韩梅生气。”一时间,我几乎是用扭曲的身体和神经控制住了自己的野蛮和胡闹。

第26节从挺拔到发泄到迅速疲软
再看看韩梅,先前那种娇媚和甜美在她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了,双眼瞪得很大,惊奇地看着我,似乎我是一个千奇百怪的野兽。眼神中存在多种成分:惊讶,怪罪,鄙视,气愤……总之,很复杂,我一时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知道男人最怕什么吗?男人最怕的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爱时,从她的眸光中看到了她对你的鄙夷和藐视。也许是我多心,我从韩梅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这两种成分。可这能怪谁呢?刚才在无限度的叫喊中,我好像把能骂一个女人的肮脏话都骂到了韩梅身上。
实际上,在那个时刻,我施加于韩梅的粗鲁和谩骂并非都是我本性的暴露。在我潜意识的爱情理念中,那个疯狂得接近极至的时刻,那种粗鲁和谩骂似乎是我对韩梅的一种独特的爱,好像这就是爱到极至的一种语言。
我的疯狂消沉了下来,剩下的完全是一种生理上的发泄。我试图激发一下韩梅的情欲,我说:“梅梅,能抚摩我吗?我需要你这样。”
韩梅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她说:“你这是怎么了?像吸了毒似的。”
我的希望落空了,我很沮丧,那种极限的快感只留存在大脑里一瞬间,它翻滚着打了几个旋后,我又恢复了正常。
在高潮的颠峰时刻,那个让我产生无限遐想,我一直企图进入的碧波万顷翠绿如茵的大草原,我连个边都没看到。韩梅的眼神实在厉害,我从挺拔到发泄到迅速疲软的整个过程太快了,快得连我自己都无法形容。
完事之后,很长时间我才入睡。睡梦中我依然心情沉重,韩梅的眼神给我的压力好像在我的心口上放了一块沉重的磨盘,使我的肉体和精神都郁闷压抑。
我不怕她不爱我,但我怕她瞧不起我。我想她不愿意抚摸我的身体,不愿意在我怀里撒娇的根本原因除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之外,可能还有她打心眼里就没看起我。
我就这么心里、脑子里、整个身体都被这种沉重的压抑包围着,在半睡半醒的混沌的梦中度过了一个极其消沉的夜晚。这一夜,我似乎对生活对爱情都失去了以往那种热情和信心。
第二天早上,我刚醒过来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来的香味。
“快起来吃饭吧。”韩梅帮我拿过衣服,昨晚的气恼和眼神都没了。她的关心和体贴让我在瞬间轻松了起来,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沉重。
没办法,我还是那么爱她。她身上保留着很多中国女性传统的美德,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寻找的。
爱一个人很幸福,她就在你身边,你拥有了她,她是你的;爱一个人也很痛苦,尤其她在诸多方面都强于你。当你还弄不清楚你在她心里有没有位置时,你就要处处小心谨慎,惟恐自己哪个方面做得不好引起她的反感。像我这样的人就更痛苦了,我时常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发火、胡闹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梅梅,你做的饭比妈做的好吃多了。”我一边吃一边满意地说。
“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我得去给奶奶抱酸菜馅饺子。奶奶只喜欢吃酸菜馅饺子。那么大年纪了,多吃一次就多享受一次。晚上,你早点过去吃吧。”
怎么能够不爱她?瞧,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博得了我们全家上下四代人的喜爱。这样的女人现在可不多了。我的那些哥们没几个不夹在老婆和爹妈之间受窝囊气的。我可不操这个心,韩梅和我父母、姐姐、小外甥、爷爷奶奶的关系比我还好,只要韩梅两天不回家,我妈的电话准来。

第27节心理在变态
因为我的自卑,因为韩梅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里曾经流露出的对我的鄙夷和蔑视,我的心理发生了障碍,每次房事时,韩梅那双眼睛都会不同程度影响着我。有时候,这完全是我的心理作用,尽管韩梅紧闭着双眼,我还是存在着恐惧,我怕她会突然间睁开眼睛,那双黑亮的眸子里会流露出对我的不屑一顾、不满、讽刺、蔑视。
这种心理障碍折磨着我,逐渐影响到了我的生理功能,到后来,导致我每次做爱都无法正常发挥,要么很长时间无法挺拔,要么就是进去以后迅速射出。
男人在这方面不能运用自如,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我开始了不自信、沮丧、怨恨。我把我的这一现状归罪于韩梅。
就在这个时候,韩梅背着我找到一份工作。
实际上,韩梅不是一个非出去工作不可的人,她也不喜欢这个工作,按她的本性,她更喜欢呆在家里照顾一下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她出去工作,完全是为了帮助我减轻我在家庭生活方面的经济压力。
对于这件事,我劝说过也阻止过,可韩梅说:“以我们家的经济实力,我现在还不适合呆在家里。”
韩梅的话无疑又增加了我的自卑,我为我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像一棵大树一样顶立于社会之中,不能给我的妻子和家人带来安全之感而时常心情郁闷。
按照我的心愿,如果韩梅愿意,她可以像一个旧时一般家庭的太太那样呆在家里,她每天的任务除了帮我照顾好老少之外,就是和她的朋友在一起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晚上的重要任务当然是带着她对我的爱情等待着我的归来。
女人们也许还不完全了解男人,男人的坚强和硬朗很多时候都依傍于女人爱情的抚慰和鼓舞。女人累了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在男人的肩膀上靠一靠。那么男人累了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对于意志坚强的男人来说,或许可以用自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男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依赖于来自女人爱情的抚慰和鼓舞。我希望每天晚上回家时,一进门就能看到妻子热情洋溢的笑脸听到妻子温暖体贴的问候。
韩梅出去工作以后,我们两个人都很劳累,这使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太热情的夫妻关系变得更加冷漠了,好像我们只是为了生存组合到一起的两个生硬物体。
我心中的光明因为得不到爱情的滋润完全暗淡了下去,胸膛之中那颗太阳也因为得不到能量的补充,彻底淹没于我心灰意冷的心潮之中。
于是,我所有的缺点都在这种没有朝气的生活中和我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促使下暴露无遗:大嗓门说脏话、衣服脱下来满地乱扔、睡前不洗脚、光着膀子在屋里乱晃。
每个缺点的出现,起初韩梅都加以阻止,我也很想再继续装腔作势。但是,韩梅平素对我使用的身体语言的爱抚和在床上对我的爱情都没有任何进展,我的不自信越来越强烈,那个让我忐忑不安的眼神好像已经输入了我的神经系统。所有这些都增长了我的脾气,使我再也无法控制。
我的心理在一点一点地变态,后来发展到韩梅越是不喜欢什么我越做什么。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从淡漠的平静发展到了无名的紧张,有时候甚至吵嘴。
然而,就是在气头上吵嘴的时候,我还是那么喜欢韩梅。她那张小脸,无论什么表情都非常可爱,有时候,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让我非常着迷,竟然忘记了怎么回击她。

第28节完全具备生育能力
我和韩梅之间闹成这样,使我很沮丧,我力求找到一个突破口来和解。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很渴望有个宝宝,这也是我们全家人的一个心愿。我幻想着,家里多了个宝宝,那气氛会融洽很多。
我非常努力,尽管我心理上的不正常已经影响到我的生理上,但我还在努力,只要条件允许,我都要和韩梅做爱。
但是,八个月过去了,韩梅的肚子没有任何气色。我们都开始怀疑我们的生育能力,我尤其胆颤心惊。
一天中午,我突然感到非常疲惫,像要感冒似的。我回到家里,一个人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越发感到头昏脑胀。我打开装药的一个小箱子,惊奇地发现箱子的最上面放着一个韩梅的病历报告。很明显就在几天前,韩梅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
看着看着,我的心狂跳了起来,这上面说了些什么我看不明白。韩梅怎么了?她得了什么病?
我顾不上自己的疲惫,急忙开车来到医院,医生说:“这没什么,这位叫韩梅的女士完全具备生育能力。”
原来韩梅没得什么病,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可与此同时另一种可怕却无孔不入地袭击着我的躯体,原以为韩梅没像我这样急于要孩子,可这是什么?她已经到医院检查了。她没有病,那就是说,有病的一定是我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不能生育?我是个废物?我无法面对这一可能的事实。看来,指望能有个孩子来缓解一下我和韩梅之间的紧张局面可能无望了。
还有更紧张的,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就这么发展下去,一直没孩子,能坚持多久呢?韩梅背着我到医院去检查,这就说明她也很想有个孩子。
我悄悄地把那个病历放回原处,一个人在家里躺了一下午。临近韩梅下班时,我到饭店买了几个菜,像模像样地摆在餐桌上。
韩梅一进屋就笑了:“难得呀,你怎么在家?还有这么多好菜!”
她的笑脸和激动的语调让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说:“每天都是你做饭,今天让你惊喜一下,吃顿现成的。”
韩梅坐下来感慨着说:“我这个人就是干活的命,这一吃现成的,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这顿饭,我和韩梅吃得很和谐。说话时,我又把声音压低了。韩梅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和蔼可亲。我绕来绕去,终于把话题引上了正路。
我说:“现在有很多人都不愿意要孩子,你呢?”
“有没有都一样。”
韩梅的回答让我心里一亮。我说:“老了怎么办?”
“老了还有你呢!”
她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我继续探讨:“我在你心里还占一块地方?”
“好好吃饭吧。耍贫嘴。”
韩梅就是这样,说话总是一本正经,我的嬉皮笑脸在她面前总也得不到正常发挥。不过,我总算心里塌实了一些,至少,韩梅没像我这么在意要孩子。

第29节非常憎恨自己
韩梅的眼神和我急于想要孩子的心情使我的心态几乎扭曲,这种扭曲的心态作用在生理上,很快就导致了我更严重的性功能障碍。尽管我不相信自己真的出了问题,但事实是每次房事我都无法正常发挥,越是心急,越是想做好,结果越失败。
庆幸的是,韩梅没有因为我的阳痿和早泄对我有任何不满。但是我心里着急呀,我们还都这么年轻,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的。我吃了很多药,都没见任何效果。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半夜里突然醒来,醒来后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今后怎么办。一涉及到日后的生活,我苦闷的神经系统会时常产生一些漫无边际的设想,在不经意中,我灵魂深处所追求的浪漫情调不时地在我眼前浮动着。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潜意识的希望,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发生点变化,再具体一点时,我希望韩梅能因为生活中突然发生的某种事情而发生变化,变成什么样呢?把她身上所有的优秀本质都保留着,只有在爱情上,变成我希望的那样。
但是,每当我沉浸在这种自我制造的幻想之中时,身边背对着我而眠的韩梅却又无情地摧毁着我的幻想。我告诫自己,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事实上,结婚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改变韩梅,不但没有任何收效,反倒让自己出了一身毛病。
认识到这一现实,接下来我的幻想让我感到很可怕,婚前一直生活在我大脑中的那个女子又出现了,她似乎是韩梅似乎又不是韩梅。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强迫自己必须停止幻想。我告诫自己,我今生今世的女人只能是韩梅。我的痛苦是因为我对生活要求得太多,我太贪婪了。上帝给予我的幸福已经够多了,我不应该再贪得无厌。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没办法,我一直在贪婪地幻想着。后来,我不再控制了,我原谅了自己。我认为,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没有要求别人的财务归我所有,我更没有奢望自己突然加官进爵,我在追求一种美好的爱情,追求一种美好的生活。
追求美好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虽然我没文化,也不很体面,但这与我追求美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希望自己得生活幸福一点也错了吗?
最可怕的是,人的思维有时候会强加于人的行动,使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可能是婚前我幻象中的爱情生活在我大脑的意念中太久了,结婚以后,满心欢喜地从幻想中走出和现实拥抱了一圈,结果却使我痛苦难言,失望得一时无法面对生活。
有时候,我非常憎恨自己,憎恨自己设置在大脑里已经生根发芽的虚无缥缈的爱情幻象,但我又无力回避它的存在。这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所造就的,它几乎就是我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我就像无法摆脱我躯体上的某个器官一样无法摆脱它。

第30节研究一下女人
在改变韩梅无望的情况下,我时常想起一个地方。虽然那个地方已经远离我好几年了,当时我对那个地方谈论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在我无法读懂韩梅的时候,我很想很想去那个地方,很想和他们一起谈论谈论女人,研究一下女人的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诱惑我的地方在滨海市七彩街内,是黑龙江一家粮油公司住滨海办事处。事实上,它完全是一家私人公司,打着办事处的牌子只是为了生意好做些。那里的老板姓李,为人随和,喜欢开玩笑,大家都称他为老李。到他那里去的大多数都是家在外地,只身一人在滨海经商的男人。老李的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他自己没有车,经常用我的车,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时常在一起称兄道弟。
由于老李的随和和热心,聚集在他那里的人很多,大家没事的时候在他那里天南地北胡侃一阵,真话假话的中心议题离不开利益和女人。当时,我对这两个话题都不太感兴趣。他们谈论的利益问题当然离不开他们的经商,我只是个出租车司机,我的利益只能靠我的辛苦;他们谈论的女人,几乎都是他们在婚外已经找到或者要找的情人,再不就是三陪小姐。那时候,我把爱情看得很神圣,在我心里,好女人是不可能给人家当二奶或者做三陪小姐的,我认为这些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连续去了三次,才见到老李。从公司的门面上看,老李的公司已经失了当初的风光和排场。当然,由于大环境的因素,很多贸易公司都倒闭了,像老李这样还能坚持生存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年没见面,老李的变化很大,不但容貌苍老,就连当初说话的气度也没了,整个一个唯唯诺诺。想当初他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老李满面红光,口若悬河,特别是一谈到女人,更是劲头实足。
对于我的来访,老李表现得非常热情,一见面就很夸张地拥抱了我,搞得像接见外宾似的。他说:“于杰,你能来看我,我太激动了。不瞒你说,我这里现在可不比当初哇!我真想多见到几个昔日的朋友。想当年我这里可是门庭若市啊!那时候,赚钱比现在容易,弟兄们腰包鼓鼓的,尽管商场上永远是勾心斗角,但是男人有了钱活得就滋润呢!唉,现在粮油生意不好做,很多办事处都扯了,我是个特例,公司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只要还能坚持活下去,我就得支撑着干,凭借过去的老关系,在这里艰难地生存。你能来看老兄,老兄感谢你呀!”
老李的家里冷冷清清,空旷的房间里连空气都显得稀薄。回忆着当年的人来人往,再看看如今的门可罗雀,尤其是岁月在老李身上和脸上留下的颓废和沧桑,忽然之间一阵凄凉袭上我的心头,顿时产生一种瑟瑟发抖之感。
眼前的凄凉让我又一次想起老李当初的话:表面上我很风光,可谁能知道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人家赔了钱有共产党顶着,我呢,除了我自己,还有谁?所以我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次失败就可能导致我的倾家荡产。我一个人怎么都可以,实在不行还有死路一条,可老婆孩子怎么办?她们还都指望着我呢!一个男人在外面闯世界,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体贴更没有爱情,不管压力多大都得自己承受,连个抚慰和发泄的人都没有。像我这样的男人一年顶两年老,我的寿命不会太长,我随时都为死亡做准备。有时候,我非常需要女人,需要女人的抚慰,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必要的时候对我都是一种安慰。
以前,每次听到他说类似的话,我都觉得很无聊,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无病呻吟,有时候甚至有些厌恶。但是现在,当我经历了婚姻的困惑,生活的压力,又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我能非常理解老李当初的感受,我感触到作为一个男人那种无法说清的苦衷。
屋子里很零乱,明显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单身汉的住所。老李一边清理沙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说:“于杰,坐,坐。你看我这,简直成了一个狗窝。唉,这男人啊,天生就不是收拾屋子的材料。”
望着忙碌的老李,我心里一阵酸痛。眼前这个男人,当初赤手空拳来到这里,凭借自己的一点智能加上低三下四,有时候甚至是让人讨厌的阿谀奉承,在那造就富强的几年中,也风光过一阵子。那时候,在他孤寂的生活中,还可以小心谨慎地享受一些来自女人的抚慰。现在呢,人老了,事业也随着大环境衰败了,女人呢,看样子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老李说:“于杰,你坐,傻站着干什么?我知道你是替老哥难过,不过这种生活就快结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在海边买一套房子,把老婆和女儿接过来,到那时候就好了。”
在我的记忆里,老李从来就没有主动提起过他老婆。听说老李年轻的时候和他老婆的关系就不太融洽,两个人经常吵架,老李出来闯世界,多半是为了摆脱家庭的烦恼。维持婚姻也只是为了孩子而已。
当初老李身边有过几个女人,有一个好像跟了他好几年,那时候,他们俩俨然一对夫妻。记得那个女人很漂亮,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的眼睛在屋子里环绕了一圈,断定确实没有女人的痕迹,我问道:“老李,原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啦?现在你们怎么样了?”
老里仰起脸,沉思了一下,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是王芳吧,早就走了。”
我说:“你其他的女人呢?都没了?”
老李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女人感兴趣了?记得你可是我们这些朋友中最不喜欢谈论女人的。这么跟你说吧,当一个男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数都是为了利益而来的。还记得当初吗?我身边可是前呼后拥啊!现在呢,钱没了,女人也跟着没了,有几个,偶尔在大街上碰见,都装着不认识我。”
老李停顿了一会儿又说:“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动物。一穷二白时,身边唯一的女人是老婆;有了钱之后享受富有时,唯一容不下的女人还是老婆,觉得老婆没情调,唠唠叨叨,不懂得爱情,和自己理想中的女人差得太远了;遭受挫折和失败后,能够安慰自己,给自己以家的依托的女人又是老婆。”

第31节小姐培训学校校长
老李的大道理我似懂非懂,但是在我的记忆中,老李以前对那个王芳是赞不绝口的。那时候,老李经常在朋友们面前夸耀王芳如何精明能干,如何对他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如何懂得化解男人内心的苦闷,还说今生有幸得到王芳,是前辈子修来的福。那时候,王芳如同老李的一个内当家。至于老李今天提到的老婆,在老李以前的谈话中几乎是个空白。
我说:“老李,记得你说过,年轻多情的女性能给中年以后的男人带来无限活力,男人有了活力以后,才能在事业上创造出非凡的业绩。”
老李说:“以前的确是那么认为的,而且还觉得自己的理论很精辟。经过了这么多风吹雨打才明白,以前头脑通货膨胀时自以为是的那些定律,基本上都经不住生活的检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驻扎在七彩街里的像我这样的外地公司的很多负责人们,是多么目光短浅。这些人每天怀里揣着鼓鼓的钞票,吃喝玩乐,油光满面,醉生梦死般地找女人,像极了在历史的舞台上偶尔出现的蹩脚小丑,以为生活会永远光怪陆离,等到粮油市场从卖方转变为买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个酒囊饭袋。金钱没了,地位没了,女人没了,剩下的只有茫然和悔恨。”
我说:“不要这么悲观吗!你现在这不很好吗?那么多人都打道回府了,你能在这里站住脚,就说明你还是很有本事的。”
老李说:“我不是悲观,是老了,身上没有以前那股冲劲了。年轻的时候,精力旺盛,理想远大,目标宏伟,把自己看得神乎其神,认为人生的路是那么漫长,发财的机会会很多很多。现在回头看看,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就老了,不服气不行,精神头和身子骨都不听使唤了。我是为以前丢失那些赚钱的机会而感到惋惜呀!和现在相比,那时候赚钱太容易了,有时候,就像捡钱一样。那时候如果能有点正事,把精神头往正地方多用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可怜。你还记得陆显东吗?大家都叫他东子。当初我们这些人沉浸在女人温暖的被窝时,人家像个学子一样,辛辛苦苦,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与花里胡哨的事从来不沾边。我们这帮人中,只有他的公司保留住了。这两年,他自己承包了,在这种环境下,生意依然很红火。”
陆显东这个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长得文质彬彬,像个学者似的。记得当年他是这群经理中的另类,他好像很爱他的老婆孩子,从不和乱七八糟的女人发展暧昧关系。
我说:“东哥现在还经常到这里来吗?”
老李说:“经常来。这几年我的公司能活下来全依仗他了,今年我有好几笔生意都是和他一起做的。”
我们正说着,门铃响了,老李开门一看:“呵!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东子,我们这正在说着你呢!”
来的正是陆显东。他见到我非常热情,寒暄了几句后,就张罗着请我吃饭。
我说:“这还不到吃饭时间呢,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陆显东说:“吃饭的时间由我们自己定。好几年没见面了,我们应该好好叙叙旧。”
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个睡眼惺忪的人,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说:“吃饭这事怎么能把我给忘了?你们也太不够哥们了。”
从楼上下来这位看上去很面熟。我正在思想的时候,老李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于杰,出租车司机;这位是番士伟,以前在这一带很有名的夜来香酒店老板,现在经营一个玩具厂。”
经老李这么一介绍,我想起来了,前几年,在这一带的确有个非常有名的夜来香酒店。
其实,这个夜来香酒店的外观和规模都不出色,它之所以能够远近闻名,是因为它的特殊服务。酒店开业不久,这位番士伟经理就从他的家乡带来了十来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这些女孩子要么受过某种挫折,要么家境非常贫寒,来到滨海之后,大部分人经不起酒店这种场所金迷纸醉的诱惑,便逐渐干起了从一陪到二陪到三陪的全套服务。比较漂亮的女孩子干了一段时间后,有的被大款包走,有的嫁了人,有的甚至还出了国。这些女孩子虽然做了一段不光彩的职业,但他们的家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在家乡,人们看到的是,这些没有什么文化很平常的女孩子,在番经理那里工作一段时间后便改变了家里的命运,也改变了她们自己的命运。他们把番经理看成了救世主,纷纷把自己的女儿委托于番士伟。于是夜来香酒店的新鲜佳丽层出不穷,酒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财源滚滚。
当然,对于这些女孩子的命运,番士伟还是功不可没的。第一,他从来就没干过逼良为娼的勾当,当三陪小姐完全是这些女孩子心甘情愿的;第二,他的观点很不一般,他认为这些女孩子干三陪没什么不好,想想在家乡为一日三餐而愁眉不展的父母和姐妹吧,一辈子哪有为自己活的时候?干三陪怎么了?用一朝的耻辱换来的是一生的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值得的;第三,他履行了当经理的职责,这些女孩子在他的酒店工作期间,没经他的允许是绝对不可以私自与客人外出的。女孩子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或者另有别的出路,都要经过他的核实,确定对方很有诚意后方可放行。
就这样,番经理两头做好人,自己又从中渔利。
也因为经他调教的三陪小姐和别处的相比,都比较有教养,所以大家称他为:小姐培训学校校长。番士伟也以此为荣。

第32节哪有男人不好色
我说:“番经理,久闻大名。”
番士伟说:“久闻我什么大名?小姐培训学校校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这个校长门下已经没有弟子了。不过,如果你想找小姐,只要我一个电话,还能来一帮,包您满意。”
我说:“多谢番经理,一个老婆我还侍侯不好呢,哪有那个闲心。再说了,我是天生不好色那伙的。”
番士伟阴阳怪气地说:“真这样?那你可能是有病,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他这句“那你可能是有病”,着实让我一阵心虚,我半开玩笑地说:“我是有病,连老婆都不喜欢我。可我也是个男子汉呢!这种事,不是遇到像您这么开化的人,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觉得有失尊严。”
其他人听了都付之一笑,以为这完全是玩笑之话,但番士伟却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了?老婆不喜欢你?是功能失调还是缺乏信心?这种事,最好的办法是去找小姐。这个,我有经验,这东西才怪呢,在老婆面前不好使,见到小姐就挺拔,一个保一个。这年头良家妇女太阳刚,搞得我们男人从精神到肉体都阳痿,我们也只能在妓女身上找回一点男子汉的尊严了!”
老李急忙阻止说:“于杰,别听他胡扯。小姐、情人,你有钱的时候围着你转,你倒霉的时候躲你老远。你李哥我就是一个活例子,当初风光的时候,年轻貌美的女人身前身后围着转,BP机、手机响个不停,这个说李哥我想你了,那个问李哥今晚上有什么活动。那时候,所有的女人,只有老婆是多余的,一年当中,除了过年过节,几乎没想起过老婆也是个女人;现在怎么样,只有老婆这个女人还一直惦记着我。可咱自己也有脸面呢!于杰,我告诉你吧,我现在是吃喝嫖赌都不好,只剩下一个欲望——赚钱。多赚点钱给老婆,或许还能有个安定的晚年。”
老李的陈词滥调番士伟很不愿意听,他说:“于杰,老李已经老气横秋了,他体内缺乏雄性激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快乐一天是一天。再说了,老李当初的做法也不对,无论如何都不能冷落了家里老婆,老婆可是你所有女人中的主线啊!”
老李和番士伟继续争论着,我却在思索着番士伟的那句话:这种事,最好的办法是去找小姐。这年头良家妇女太阳刚,搞得我们男人从精神到肉体都阳痿,我们也只能在妓女身上找回一点男子汉的尊严了!
小姐,这个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代名词,现在却被冠于妓女的头上,实在是侮辱了这个高尚的词语。以前,听到这两个字我都很讨厌,可此时此刻,经番士伟这么一说,我好像突然之间来了兴致。但片刻后,我又恢复了正常,我的女人是韩梅,除了韩梅我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或许我和番士伟的骨子里都有某种猎奇的不安定的因素,或许我内心的空虚和渴望被番士伟这位饱经风月事故的老道之人看得一清二楚,自这以后,番士伟和我一直保持联络,我们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默契。

第33节妓女就是妓女
一个周六的下午,当时我正开着空车在马路上寻找乘客,番士伟突然来电话说要请我喝酒。其实,我明知道和番士伟这样的人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被小姐俘虏的。我用理智告诫自己要守身如玉,要忠于韩梅,要珍惜现有的生活。但是,我身体里那些邪恶的欲望、那些不安分的细胞每当遇到一些外界兴奋的信息光临时,它们比我还渴望刺激。
在一个中型饭店的包间里,做着五个人,两男三女,三个女人的都很年轻。这五个人,除了番士伟以外,我一个也不认识。
我一进来,番士伟就连忙站起来向我介绍:“这位是这个饭店的经理——金鹏,这位是金经理的朋友——晓霞,这位是我的老乡——王艳,这位是——”
还没等番士伟往下介绍她的名字,那女孩站起来说:“我还是自我介绍吧,我是三陪小姐——丽丽,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妓女。在所有的女人中,我这种女人属于二类下贱。今天我的任务是让您高兴,您需要一陪我陪您喝酒,您需要二陪我陪您跳舞,您需要三陪我可以跟您走。”
说实话,我对这些出卖色相的女孩子没什么好印象。
记得七彩街里灯红酒绿的那几年,下半夜在这一带干活的司机,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类似这样的事:夜深人静时,突然从某个紧闭的大门里遛出来一个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年轻女孩,直奔停在附近的出租车。上车后没有讲价的过程,扔给司机一百或者两百元钱,似乎是十万火急,命令司机赶快开车。至于方向是哪里,那要等到车开离这个危险之地,等到她慌乱的一颗心稍微稳定一些再说。
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那是一个飘着雪花的寒冷夜晚,大约在下半夜两点多钟,跑了一个长途回来时路经七彩街,我刚把车停下,想在这里碰碰运气。突然,在不远处一个黑洞洞的楼梯口里,像幽灵一样出来一个人,直奔我的车跑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孩,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披着一个毯子,一只手在胸前拽着毯子的两个边,另一只手提着包,打着赤脚,像猫一样钻进我的车里,从包里拿出一打钱扔给我,急促地说:“开车”。虽然常听同行们提起这种事,大家都知道,这些妓女们这个时候出来,是趁着那些和她们交欢后累得筋疲力尽的男人鼾然大睡时,拿了那些男人的巨额现款或者贵重物品跑出来的。可当这种事真的降临到我头上时,我还是感到有些恐惧。我开着车跑了一段路之后,那个女孩惊魂未定地前后看了一下说:“右拐,前面那个服装店。”在服装店门口,女孩下车后吩咐我等着她。服装店早已关门休息了,女孩用了很长时间才叫醒了老板。一会儿工夫,女孩焕然一新地出来了。我心想,这个服装店的老板大概和我一样,今天晚上,在惊讶和恐惧之中获得了意外的收获。
事后,我数了一下,那天晚上,那个女孩给了我五百块钱。按理说,我应该为我的运气而庆幸,但是,当我回忆着那个女孩的神情,看着她坐过的座位时,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恶心厌恶之感。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深更半夜在那一带碰过运气。
后来为了黄敬雷那件事,我和韩梅一起找过黄敬雷为之犯罪的那个玲玲。为了让她说服她哥哥承担一些损失,我和韩梅反复跟她讲黄敬雷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他现在已经入狱了,今后什么都没了。可是,无论我们说得如何动情,那个玲玲一直无动于衷,她说:“我并不欠他什么,当初他给我哥哥贷款,那是因为我和他睡觉了,他在我身体上得到了快乐。再说了,我一直以为他帮我哥哥的忙是合法的。如果我知道他在犯罪,我躲还来不及呢,我可不想和罪犯绞到一起。”
如果不是韩梅和我一起去,我有可能会很很地教训她一顿。
在我心里,妓女就是妓女,妓女的本性就是无耻加上无情无意。
可眼前这个丽丽,她一番直白的自我介绍让我觉得很新鲜很不一般,我甚至有些赏识她的坦诚和勇气。一时间,我平素对三陪小姐的各种成见和我现在的心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搞得我有些进退两难。我不禁重新打量着丽丽,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场所,如果不是她亲口承认,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口齿伶俐文静大方白领丽人一般的女孩会是个三陪小姐。
番士伟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忙说:“早就听说丽丽小姐才学出众,这番话说得果然高。丽丽,这是你于哥,人送外号——不进女色。今天可就看你的了。”
金鹏也在一边吆喝着:“不进女色?兄弟,我告诉你,还没有哪个男人不进我们丽丽的女色呢。认识丽丽,是你的福气,丽丽可不一般呢!”
金鹏说完之后还不时地向我眨着眼睛。
丽丽的话让我感到我真有些孤陋寡闻了,她说她是二类下贱女人,可在我心里,最下贱的女人就是妓女。
我放开胆子问了一句:“丽丽小姐,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一类下贱女人?”
丽丽坦然自若地说:“婊子。就是那些在一个集体中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婊子。你可以骂我是妓女,但你不能骂我是婊子。我觉得婊子比妓女可恨多了。”
番士伟拍着巴掌说:“好!我和丽丽的观点一样,我曾经就被这样的婊子害苦了。”
丽丽的酒量很大,推杯换盏之中,她越来越温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带着一种悠久的渴望迷迷糊糊地进了丽丽的房间。

第34节欲的暖流
丽丽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去了洗手间。她出来的时候,我的茶喝完了,我的几分醉意也随着茶水的清香飘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我完全清楚自己置身于一个什么地方,我也完全明白我将犯一个什么性质的错误。
但是,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丽丽,带着流动的清香袅袅地向我走来,她的千娇百媚,她的风情万种,她的放荡淫姿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瓦解着我欲离不定的决心。
当她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她身上那股清香散发着迷人的气息流进了我的鼻孔里,使我又回到了迷离的醉意之中。
恍惚中,丽丽坐在我的腿上,双臂环抱着我的脖子,嘴唇贴着我的额头。我的手不停地在她的肌肤上游弋着。她透明的内衣里面没有胸罩,没有内裤。我的血液在奔腾,我的心脏在狂跳,我的欲望在膨胀,我的性器官在挺拔。
啊!多少次,我是多么希望在韩梅的身上能够体验到她对我和我对她的这些动作。
丽丽缓慢地帮我结开了衣扣,一个,两个……当她软绵绵的指尖触及我的皮肤时,我实在无法忍耐体内的欲火,我疯了似的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抱着丽丽滚在了床上。
丽丽脱掉了那件透明的内衣,躺在床的中央,双腿抬起,然后缓慢地分开,同时,双眼放射着淫荡的光芒,挑逗着我的欲望。
望着床上的丽丽,我心想:这幅淫荡的画面不正是我幻象中性爱的一角吗?它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幻象中,多少次我都费劲了心机,试图让韩梅配合着我表演,但一直未能如愿。
想到这些,我在心里骂道:他妈的,男人从骨子里就是个动物,竟然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像眼前这个妓女一样淫荡。
丽丽继续表演着她的淫荡。她的变化多姿,一会儿让我产生无限遐想;一会儿又激起我极度的性欲。在表演的同时,她还没有忘记用呻吟和哀求声对我的挑逗。
此刻,我几乎忘记了丽丽的身份,我的本性告诉我,在床上我太需要这样一个活泼生动、情欲发作、呻吟放荡、大喊需要我的女人。
哦!她的淫荡是多么可爱,能让我忘却一切烦恼来享受它的轻松愉快,能缓解释放堆积在我体内的压力和惆怅;她的呻吟声是多么动听,宛如一首做爱进行曲,使我不自觉地随着它动情挺拔进入角色;她的哀求是那么激动人心,让我摆脱了所有的沮丧和自卑,回复了万丈豪情的雄伟气魄。
“啊!好愉快!”我在心里高喊,“我就要这种愉快,当我渴望的爱情无法得到的时候,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愉快也不错。”
接下来,我被丽丽的表演惊呆了,“哦!太好了!好得超出了我的幻象!”
在这种愉悦的欣赏中,不知为什么,我的胸口突然产生了一阵短促而强烈的委屈,委屈的根源是韩梅。胸中的委屈向我说:“韩梅,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这样的爱?你知道吗?我今天上了妓女的床,就是因为我太需要你在床上能够对我淫荡一些。”
丽丽见我一直不肯进入角色,在一个夸张的动作之后,突然坐了起来,抓住我强行进入了。
“不一样,”我的感受在告诉我说,“韩梅的里面是植物的,丽丽的里面是动物的,在植物的里面是我一个人在做爱,在动物的里面是我和丽丽两个人在交欢。”
动物的小嘴在淫荡地咬噬着我,使我产生了一种要被性欲吞噬的感受。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我像一个被猎人养在家里的野生动物又回归原始森林一样,没有任何顾及地施展了我急风暴雨般的抽动。啊!我的性功能原来还是正常的。
这不能叫做爱,这是纯粹的性交。我们之间几乎都不认识,是一种金钱和肉体的买卖关系把我们连在一起。在做的过程中,我心里不存在对她的感情和怜惜,我只知道我要发泄,我要把我生理和心理上的郁闷都发泄到丽丽的身体里。
我把在韩梅身上无法施展的技能和技巧都用在了丽丽身上,我的强悍和勇猛给丽丽带来了一阵强于一阵的叫喊,她扭动着身子配合着我的动作,并不断地抚摸拍打着我赤裸的肌肤。
这种带着狂野味道的来自女人的肌肤之欢,像无边无际的海浪一样托起我一百六十斤的欲望,使我的身心一起在意识中漂浮着伸展着,仿佛一条离开水的鱼儿重新畅游在烟波浩淼之中一样舒畅。
我控制着自己说:一定要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舒畅。这种舒畅在我的幻象中生活了很多年,本以为结婚之后我就可以在痛快淋漓之中获得它的美妙,但是,韩梅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压抑着它,她拒绝配合我在我们做爱的过程中把它开发出来。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尽管我一忍再忍,但还是实在无法控制,只一会儿工夫,我整个身心都随着我性欲的暖流一起进入了一个旋涡。
哦!那里是性交最神秘最诱人之处,宛如一个醉人的旋涡,好美,五彩斑斓,好甜,琼浆蜜液。这个旋涡打着旋引导着吸引着我进入,再进入,我被这个旋涡放射出的精神液体灌醉了。
终于,在这个旋涡的最底部,那些高密度的五彩斑斓混杂在一起,我的大脑也窒息于像鸦片一样的琼浆蜜液之中。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随着这股液体的惯性不断地下沉,再下沉。瞬间,在一个极端的底部控制我大脑的神秘物质爆炸了,我的疯狂也随着这爆炸的尾音消失在丽丽屋子里迷离的空气之中。
这个五彩斑斓的旋涡给我带来了一阵心醉神迷般的享受,然而,那远远不是我幻象之中的性爱圣地。那个能让我的精神和肉体都感受到无限美好,能让我心旷神怡自由自在地任意驰骋的吐露着绿液和芳香的大草原,我一直未能进入。我有些遗憾。或许是因为偷情的忐忑不安,或许是没有爱情的性交只能是这样,我一时弄不清楚。
接下来,就在那个旋涡的底部,五彩斑斓没了,琼浆蜜液没了,丽丽的尖叫声没了,一股黑色的带着悔意的暗流随着我意识的清醒疯狂地袭击着我,我大脑里立刻产生了好几种可能:警察、性病、被暗算……
我突然感到浑身冰凉乏力,好像要虚脱一样。我顾不上冲洗,急忙穿好衣服,付了钱,回到车上还在心惊肉跳。明天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不敢再继续想。此刻,只觉得自己肮脏,最急切的需要是找个浴池洗掉浑身的污垢。
情绪稳定后,我首先想到了韩梅。当韩梅那张俊秀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我对自己的行为更加悔恨懊恼。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35节我的避孕套
在接下来两周时间里,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以至于开车时精力无法集中,好几次险些发生交通事故。
最初几天,我最怕的是丽丽突然东窗事发,那样的话,必然会牵扯到我。按理说,我又不是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可如果因为嫖娼而被传讯,那在我心里是无脸见人的。后来,警察一直没有出现,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体上,过度的敏感导致了我的下身经常不适,我越来越感到阴部瘙痒。于是我频繁出现在卫生间,不厌其烦地检查我的敏感之处有无异常表现。
为了避免和韩梅接触,我几乎每天都谎称某某单位雇用我的车出长途。实际情况却是,每天晚上十二点多钟,我便把车停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在车里胡思乱想,提心吊胆迷迷糊糊地度过整个夜晚。
两周后的一天,我突然感到阴部一阵阵奇痒,心说:坏了,一定是得了性病。
下午五点多钟,我正准备给韩梅打电话继续撒谎时,我的车门开了,上来一个女人:“师傅,送我回家。”
我心里一惊,原来是韩梅。我说:“你怎么?”
“我刚下班,恰巧遇到的。于杰,今晚上可不能再出车了,这么没日没夜地干,还要不要身体了?”
我无话可答,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谁愿意这么干,还不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吗!”
“我不要那么多钱,我要我丈夫有个好身体。”
听着韩梅的话,我只想落泪,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于杰,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看看吧,多好的老婆!
或许是很多天没在一起,或者是我的“辛苦”感动了韩梅,从见到我到晚上上床,韩梅一直表现得很好。如果在以前,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可现在我身体上的麻烦却让我左右为难。怎么办呢?妻子的盛情难却,心理作用下我的下身又越来越瘙痒。
这时候,我期盼着能够发生点什么事情,希望电话突然响起,有人急需用车,或者我父母、姐姐那里突然出了点什么急事。总之,我希望出点事来摆脱我今晚上和韩梅的做爱。
可怜的是,一切外来的干扰都没有发生,我和韩梅顺理成章地上了床。韩梅的兴致很高,边脱衣服边给我讲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什么奶奶给她买一件衣服,还是时兴的唐装;她包的酸菜馅饺子爸爸一口气吃了二十个;小外甥昨晚和她住在一起……
这些平日里让我感动的话,此时却提不起我任何兴致,我的全部心思在于:怎么办,采取什么办法才能避免我可能的性病传染给韩梅。
韩梅很少主动和我亲近,如果不是因为阴部瘙痒,我不知道会多么感动。可此时,面对多情的妻子,我只有提心吊胆,忧心忡忡。我盼望的事情都没能发生,看来,只有硬着头皮想下策了。
首先要把容易暴露隐私的灯关掉,黑暗中,我再筹策下一步的应急措施。冥思苦想中我记起好像我们家的某个角落里有一盒避孕套。我装作小便,急三火四地找到避孕套,又急三火四地套上,别别扭扭地回到床上。
我想,没有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乐于带避孕套,真他妈的别扭。黑暗中,我竭力回避着被避孕套包裹的性器官在我们搂抱时触摸到韩梅的身体。我在心里催促着自己:快点,尽快投入战斗,尽快完成。
这种事需要的是全心全意,像我这样心里挂着沉重的负担,性器官上包裹着怕老婆发现的多余的套子,是无法立刻进入角色的。他妈的,那些在妓女哪里勇往直前的血液,这工夫都成了逃兵,丢盔卸甲,隐藏于血管的深处,不肯出来帮我的忙。
我努力着,尽量忘掉那些多余的因素,可是没办法,我大脑里那些闪动的可怕信号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们挥之出去,我还是硬不起来。
韩梅好像看出了我的严重反常,她把身体更贴近我一些,很温柔地说:“这几天太累了吧?”
我心里一阵紧张,渴望她能说出下一句:“今天就不要了吧?你太累了。”
可是韩梅没有说。这也不能怪她,以前,每次她不情愿时,我都是发脾气,大声吼叫。可能在韩梅心里,要想和我友好一些,是决不能在这方面拒绝我的。
她很温柔,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她的温柔使我愈加心惊肉跳,我的全部神经都在战栗。我在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刚刚孕育的一点生机经她这么一温柔,又回归故里了。
韩梅又向我靠近一些,同时右手搭在了我的身上。这只温柔的小手在抚摸着我赤裸的身躯。要知道,这可是韩梅第一次主动抚摸我,我好感动。但在感动的同时,我的心也在颤抖。呀!不好,她抚摸的部位在不断深入,我想拒绝,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我一直盼望的韩梅的抚摸,它在我最不希望的时候来了。
就在握住我性器官的一刹那,韩梅的热情和脸色都变了。这一点我感觉得特别明显。这种变化是这样的:首先是那只紧握着我的手不再那么温顺,几乎是与此同时,那温情的脸和欲望的眼神都在瞬间变成了诧异,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这一切,尽管发生在黑暗中,可这个变化过程没能逃开我做贼心虚的眼睛。
接下来,韩梅迅速伸出手打开了床头灯,我的避孕套和蜷缩在它里面像做了错事无脸见人的性器官,还有我们俩赤裸的身体都在灯光下暴露无遗。
韩梅脸色冰冷,嘴唇紧闭,双眼眯缝着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它?”
我无言以对,几次张开嘴都没能发出声。我能说什么呢?我该怎么解释呢?我不知道。
我拉住韩梅的手说:“梅梅,我这么做——”我没能给自己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韩梅摆脱了我的手,带着疑问说:“告诉我,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前后的变化太大了,就在前几天,你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孩子。你知道吗?这件事给我的压力很大,前些日子,我偷偷地跑到医院去做检查,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为了不使你有压力,我一直瞒着你。这几天你一直不回家,我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可我没想到你——”
韩梅不再说了,好像对我很失望,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夜,我们背对着背,谁也没睡好。

第36节开始怨恨韩梅
避孕套事件以后,我和韩梅的关系从貌合神离转变为消极对抗。韩梅对我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也弄不清楚,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揣摩别人的心思。总之韩梅在变,对我的态度像春天的气温一样——不冷不热,我和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我呢,开始那段时间,自然知道理亏,也做到了对韩梅处处讨好,可我的低眉折腰几乎没起任何作用,时间一长,我便失去了耐性。
我开始怨恨韩梅,从我们婚后的一点一滴开始怨恨,最终,我把我在外面的拈花惹草,把我的提心吊胆,把我的阴部瘙痒全部归罪于韩梅。我认为,如果韩梅能在我们婚后的生活中和我一起频繁使用带着我们爱情味道的身体语言,那么我体内就不会存留那么多压力和烦恼;如果韩梅在床上和我做爱时,能够充分利用女人特有的多情和少许淫荡,配合着我一起进入那个我一直心驰神往的神秘境地,我就不会积存那么多无的放失的性欲;如果韩梅能够正确理解我作为一个男人特有的在做爱时的喜好,不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我就不会对自己的性功能失去信心。总之,如果韩梅能够真正了解并理解我的生理和心理,我心中的光明就不会失去;如果韩梅能够坚持给予我爱情乳汁的滋润,我心中的太阳也不可能落下;如果我的幻象能够变成现实,我就不会到老李那里去,更不会遇到番士伟,没有番士伟还哪有金鹏和丽丽了。
当我认准导致我现在整天烦躁不安神经兮兮的罪魁祸首就是韩梅时,我再也无法在她面前委曲求全了。我完全恢复了本来面目,扯着嗓门说脏话,在家里家外不注意小节,只要天气可以,我就光着膀子晃,我身上的两道伤疤也配合着我向韩梅示威。
我的这些举止言行让韩梅非常反感。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我觉得过瘾,每当我的无拘无束使韩梅面露不悦时,我就会产生无限的幸灾乐祸之感。这种感受很美妙,犹如打了胜仗一般痛快。
开始的时候,韩梅总是埋怨我说:这么大个人了,整天脏话不离口,你还觉得很美呀?你左右看一看,正经人哪有光个膀子晃来晃去的!你那两道刀疤为什么不能隐蔽一下呢?
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很不雅观,韩梅的教训完全有道理。但我希望看到韩梅发脾气,只要她一发脾气,我就有了向她宣泄的机会。我盼望着哪一次韩梅能够向我服软,如果她能带一点温柔对我说:“于杰,你这样很不好,听我的话吧。”那样,我就会乖乖地做她的奴仆,一切听从她的指挥。
然而,韩梅一直没有说出那样的话。到后来,她索性什么都不说了。我们仿佛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彼此都无法了解对方的心思。
我的蛮不讲理没能改变韩梅,反而使我们的关系僵持到了让人尴尬的地步。这时候,我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后悔。我忍受不了韩梅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我希望她能和我说话,哪怕是教训我。但到最后连这点奢望我都无法得到,韩梅几乎每天晚上到我父母那里去,也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或许,我父母还认为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他们会认为,我出车回来得晚,韩梅一个人在家很寂寞。
总的来说,我和韩梅之间表面上还算风平浪静,几乎没有正面交锋过。可这种平静让我感到很可怕,使我经常忐忑不安,我好像看到了平静下面涌动的汩汩暗流,似乎我和韩梅之间随时都可能爆发一次可怕的战争。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理由的一次正面交火,却给我们摇摇欲坠的感情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第37节我要享受女人
一天上午,我刚把车开出去跑了两圈,突然感到胸部一阵强于一阵地疼痛。人就是这样,当身体不适的时候,没有生机的生活会让你的身心更加疲惫和烦躁。我无心再赚什么钱了,心想,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韩梅好像从来都没把钱当一回事,尤其是现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也许她根本就看不起我的钱。
要知道,男人很多时候赚钱是为女人服务的。当男人得不到女人的赏识,缺乏来自女人爱情的抚慰时,男人就会丧失很多赚钱的动力和克服困难的信心。
和丽丽那次越轨行为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虽然让我提心吊胆的性病一直没有降落到我身上,但我还是时不时地觉得下身瘙痒。
避孕套事件之后,我和韩梅很少有性生活,仅有的几次,质量也非常低劣。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在韩梅面前,我所有的强悍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我的内心非常自卑,我认为韩梅看不起我,我也认为我配不上她。
我吃了两片药之后躺在沙发上。想想自己三十出头了,事业和爱情都不算得意。年少的时候,整天和不良少年在一起,认为那是一种时尚,混到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想改好都困难了。本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种事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可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但不对上天感恩戴德,还异想天开地追求什么完美。看看现在这个局面吧,这么年轻,结婚这么短时间,两个人竟然到了同床异梦,互不理睬的地步。更糟糕的是,韩梅一直没能怀孕。她是健康的,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医院的证明。那么,不能生育的很有可能是我。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还算是个正常的男人吗?不正常的男人还有什么权利要求生活的完美呢?韩梅虽然从未说过她渴望有个孩子,但从她看待小孩子的眼神中,足以看出她很希望有个自己孩子。
当然,这时候我是清醒的,是理智的,我的思维是正常的,我的理性战胜了感性。但我这种人多数时候是感性的。前一分钟我可能用理性思考问题,后一分钟我就凭着感性做事。我漫无边际的幻想如同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某种顽固性细菌一样无法彻底消除。或许就是因为我的幻想太多太浪漫,才导致了我和韩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融洽。
大约在十点多钟,韩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孩。
听到开门声,我故意闭上眼睛。我希望她进屋之后能够惊讶,能够过来摸摸我的头,问几句体贴的话,或许她还能用她温情的嘴唇在我的额头上试试我的体温。
如果真如我所期望的那样,我因此获得了韩梅对我的关爱,我或许会借次机会多装几天病,让韩梅多施舍一些这样的爱于我。
此时我觉得我的内心深处就像干涸已久的河床需要雨水的滋润一样渴望韩梅能够带着一些用身体语言制作的爱情乳汁来对我进行浇灌。
然而,韩梅带着女孩进屋后,对于我异常地躺在沙发上,却表现出了视而不见的味道。
那女孩小声说:“大哥在家。”
韩梅同样小声说:“可能是晚上没睡好觉。”
说完之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到厨房去了。
“可能是晚上没睡好觉。”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心说:说得多轻松啊!难道她就不能想得复杂一些吗?如果换过来,我一定不会像她这么轻松。
我越想越失望,越想越生气,一股由于失望而产生的愤怒充斥着我的胸腔,使我郁闷气愤得仿佛要爆炸一般。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家,我真想冲到韩梅面前,质问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我就这么怒气冲天地闭着眼睛躺着,倾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她们在做饭,韩梅不时地问,这个菜你喜欢吃吗,那个菜你喜欢吃吗,可就是没听到一句是关于我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怒气憋得我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韩梅终于过来了,她平淡地说:“于杰,起来吃饭吧。”
我本想忍着,不发火,可她这句话像例行公事一样,我听不到其中有任何关爱我的成分。
我说:“不吃。”当然,我是非常愤怒地说的。
韩梅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去了厨房。很显然,我的话被那个女孩听到了,她低声问韩梅:“大哥是不是不喜欢外人来打扰你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韩梅说:“你多心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性格。”
她们很快就吃完了饭,那女孩也非常知趣地走了。
我想引起韩梅的注意,故意哼哼了几声。可韩梅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我的身体,她鼓着脸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那架势像要和我谈判似的。
她冷冷地说:“你起来,我想我们俩该好好谈谈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韩梅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就像军人听到命令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谈什么?”
“谈谈我们俩的关系。”
我一听她要谈我们俩的关系,顿时来了精神。实际上,我非常担心我们这种冷漠僵持的局面,我早就希望能够和解,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撑到现在。
我坐起来揉揉眼睛,说:“谈关系,好啊,我们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是应该改变了!”
“怎么改变?你说吧。我早就看出来了,和我结婚你后悔了,你连孩子都不想要。如果不是怕老人受不了,我早就成全你了。”
在这个时候,听到韩梅说出这样的话,我整个身子,包括发梢都突然一抖动,仿佛无数台空调一起向我喷射冷气一样。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在韩梅心里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我支吾着解释说:“我没有,我怎么能不想要孩子呢?不是那样的。”
“怎么会不是呢?我还没听说过想要孩子的人用避孕套。”
我无言以对,我该怎么解释呢?或者说该怎么说谎呢?我一时想不出来。但是,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把我的苦衷、我的一次找妓女经历、我的下身瘙痒对韩梅实话实说的。
看我半天没言语,韩梅冷冰冰地说:“于杰,你想好了,想离婚的话,我成全你。”
我说:“我不想——”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韩梅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愣。我就是搞不清楚,韩梅明明我是梦寐以求才得到的女孩,可以说是老天爷恩赐于我的,可为什么到了我的手上,两个人的关系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得一塌糊涂。
我回忆着我们结婚以来的一幕幕,除了和丽丽发生一夜情是我的过错,其它方面我几乎都是小心翼翼的。尽管有时候我发脾气,可那都是因为我对爱情的期望过高,把韩梅看得太重要的原因。
最终,我还是把造成我们之间今天这种残局的罪魁祸首认定是韩梅,是她的刻意麻木,是她的排斥风情,是她的高傲冷漠,是她的讽刺眼神。至于我,为了她,我委屈了自己多少有谁知道!
从这天起,我和韩梅进入了冷战阶段。虽然有关离婚的话题我们都没再提起,但我明显感觉到韩梅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尽管我也试图挽回,可这种误会就像一道深深的沟壑一样横亘在我们中间,使我无力回天。
也是从这天起,我第一次从丽丽身上享受到的那个五彩斑斓的性的旋涡便不失时机地诱惑着我,尤其是半夜里我突然从压抑的梦中醒来后一翻身看到蜷缩在床边对我敬而远之的韩梅的身体时,它就像一个缠绕在我灵魂里沉睡的幽灵一样,在瞬间苏醒后迅速侵入我的神经系统。
尽管我一再告诫自己,我和韩梅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我必须克服自己的贪婪。但我身体里那些不安分的情欲细胞在这个幽灵的配合下仿佛使出了浑身解数,使我整个躯体都骚动不安。我经常感到,那个旋涡在我体内回旋往复,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宜人的光芒,酿制着让人神魂颠倒的琼浆蜜液。
我的神经系统完全失控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贪婪的大口,使我无法控制与生俱来的欲望,使我忘记了警察、忘记了下身瘙痒、忘记了性病的恐惧。我就这样不停地走向丽丽。到了欲望完全战胜理智的那一天,我也彻底堕落了。
一切对我都不重要了,我要享受生命,享受女人,在性欲中狂欢。

第38节需要女人的鼓励
我第二次走进丽丽的房间,是我和韩梅结婚将近一周年的时候。那天,天气很好,我一个人开着车正好路过我初遇韩梅的那片荒凉海岸。触景生情,我感慨万千。此时,平静的海面和那块陡峭的礁石正在微风中抒写着美丽的篇章。想当初,就是从这块礁石上,我救下了韩梅,她是我心中的女神,可现在——
想到这里,我急忙看了一下表,还有十五分钟到下午五点三十分,我决定去接韩梅下班。
当我到达韩梅单位大门口时,正有三三两两的下班员工往出走。我把车停在了大门的一侧,全神贯注地在下班的人流中搜索着韩梅。
当韩梅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时,我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得不承认,我的老婆——韩梅,她的确是百里挑一鹤立鸡群的美女,尽管她和所有的员工一样,都穿着同样的工作服,但在众人之中,她的体态,她的神情,她走路的姿势,她飘洒的黑发,都无法被这普通的工作服掩盖住。我轻轻地叹息一下,自言自语:没人比得上她,她是最美的。我还是那么爱她。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走在韩梅身边的不是一个短头发的女人,而是一个很出色的小伙子。他们好像在谈论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一边说一边笑,很亲热的样子。
我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看着,韩梅和那个小伙子一起上了班车。班车启动了,开走了,我的眼前还在晃动着他们俩说话时的神情。我感到我的胸腔在胀满,在渗透着伤液。我的大脑里产生了无数个问号,那个小伙子是谁?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那么亲热?我扶在方向盘上,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我很少流泪,我自己也惊奇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疯了似的开车赶回家,在家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韩梅还没回来,打电话给我的父母家,我妈说韩梅根本就没去她那里。我彻底失望了,对着镜子照着自己,和韩梅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没法相比。我心想,我算个什么,就我这个德行,娶了韩梅本来已经烧高香了,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把幻象中的爱情变成现实,竟然还去找妓女。
一个小时后,韩梅还没有回来,我也冷静了下来。的确,我配不上韩梅,我们现在基本上是同床分居,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性生活了,每次我想要的时候,韩梅都面露拒绝的表情。或许是要换一种方式改变我们的关系,我学会了尊重韩梅,她不想要的时候,我忍受着自己的性欲不去勉强她。
这时候,我似乎恍然大悟,韩梅拒绝我是因为她身边有了那个漂亮的小伙子。我苦涩的心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嘲笑,我笑自己是个实足的笨蛋,韩梅那么年轻貌美,身边怎么可能不出现追求者呢!我的嘲笑中也夹杂着无可奈何的哀叹——像我这种人,本来就不应该找韩梅,我的女人应该是妓女,像丽丽那样的妓女。
后来,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酒后,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丽丽家。我刚要敲门,从她屋里出来一个男人。很显然,这个男人刚和她办完事,床上还留存着他的体温和气味。
我一进屋,丽丽就带着夸张的动作说:“于哥,怎么才来看我?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丽丽本来就是个美女,此时再加上浓妆艳抹显得更加妖媚无比。对这种妖艳的美女,本来我是不喜欢的,我喜欢韩梅那种清秀型的。可你知道吗?一个如饥似渴的男人,在床上,在和女人痛快的交欢中,他是最容易改变自己的。
丽丽用双臂把她的身体吊在我的脖子上,柔声细语地说:“于哥,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口上说:“没有,你做得很好。”我心里却在瞬间产生了一阵惆怅,我想:如果韩梅在我生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能对我这样,那该多好啊!
丽丽比上次表现得更加温情款款,在我脱衣服和洗漱的过程中,她一直袅袅地相伴于我的身边,和我说话的声音温顺如流水,眼神也笑盈盈地一直在我的脸上盘旋。
或许是我太自卑的缘故,我一直希望我在家里的一举一动能被韩梅这么关注着。婚前我们一起筹备婚礼,她在征求我意见的时候,就是用丽丽现在这样的眼神在我脸上回旋的。那时候,我觉得这种眼神给我带来了无比的神圣和温馨,犹如在我的骨髓里注入了一种叫做男子汉的兴奋剂,使我感到自己很了不起,产生了一种顶天立地的气魄。可惜,结婚以后,韩梅那种眼神很快就随着平常的生活和家务琐事一起飞到了白云的上方,又变成了我幻象中的一个闪光点。
丽丽百般娇柔地说:“于哥,你快点嘛!人家都等不及了。”
我说:“是真的吗?”
丽丽噘着嘴嗔怪着说:“当然了。你不知道你的功夫有多好,跟了你一次,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说:“你不是恭维我吧?我对自己的功夫一直都没有信心。”
丽丽说:“不会吧。我看你是太有信心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我身强体壮,但婚后来自于韩梅冷漠的身体和讽刺的眼神的多次打击,再加上我自身的自卑心理,使我对自己的床上功夫越来越不自信。
丽丽这些话犹如一付灵丹妙药,让我的信心发生了立竿见影的变化。尽管,我也心知肚明丽丽的话里搀杂着水分。
在思维的瞬间,我和韩梅多次做爱的场面又回映在我的脑海里。多少次,我像机器一样挣扎在韩梅沉默寡言的身体上疲惫孤单地操作的时候,我都迫切希望能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类似的话,可惜的是,无论我如何威风扫地,韩梅始终不肯施舍于我任何一点鼓励。
丽丽躺在床上,双眼向我放射出挑逗的淫荡之光,重复着上次的动作,双腿高高抬起,然后缓缓地分开,两个手掌由颈部经过乳房向下体伸展。
望着这幅迷人的画面,我突然想起了我曾经就是按照这个线路抚摩亲吻着韩梅的身体,当我的嘴唇游弋到她的敏感部位时,她竟然怪罪我下流无耻,导致我们那次做爱虎头蛇尾不欢而终。
丽丽的妖媚、多情、大胆是我从未领教过的,也是我一直渴望的。在她的甜言蜜语和无法忍耐的叫喊中,我很快就挺拔得不可收拾。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男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女人的鼓励,尤其在床上更需要像丽丽这样肆无忌惮的性欲的鼓励,她的一招一势,你想疲软都不可能。同时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下流的家伙,因为我是如此喜欢这个妓女的卖春动作和叫喊声。
在我的怀里,丽丽疯狂地扭动着,呻吟着,催促着。

第39节高潮是在瞬间完成
这种急迫的催促很神奇很美妙,它能唤起一个男人野兽般的欲望。我本想再听听这种女人求偶时不可抵挡的呻吟声,可丽丽好像被性欲冲破了头顶,不顾一切地要求我进入。
要知道,丽丽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已经在我大脑的幻象中生存了很多年,我把它们看成我幸福爱情的重要组成部分。结婚以后,我希望韩梅能配合着我把它们从我的大脑里带到现实中我们做爱的床上,我一直渴望韩梅能像现在的丽丽一样,主动配合着我做爱,渴望看到她被我的爱折磨得欲火中烧忍无可忍的样子。可每次那些美丽的幻象都带着深深的失望在我眼前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我的大脑里。但是,在这个妓女的床上,丽丽把我的幻象带到了现实,就因为这一点,我似乎已经开始喜欢丽丽的身体了,尽管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妓女。
在丽丽的要求和强迫下,我挺直的性器官进入了丽丽温暖湿润的体内。我还没来得及运动,丽丽就疯狂般地喊叫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她的性器官有节奏的收缩和身体不停的忸怩动作。
这种喊叫,这种动作,让我产生了雄狮发情般的兴致,我感到我的肉体和灵魂一起被丽丽紧紧地包裹着向一个神秘的地方挺进。
哦!我的性欲要爆炸了,在丽丽的身体上,我似乎要把我体内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欲望都通过我的体力和性器官发泄出来。丽丽配合着我的疯狂,她失去理智般地叫喊着:“快点,快点,我想要……”
我哪里经过这个阵势,我感到此时我真了不起,我能让一个女人产生翻天覆地般的性高潮,我有了自信。我心想:管她是什么女人呢,无论是兽欲还是人欲,最起码,此时此刻,作为雄性,我是伟大的。
在我狂野的操作中,随着丽丽的叫喊和动作,上次领略到的那个神秘的旋涡,又出现在我大脑的上方,出现在我中枢神经的末端,出现在我性器官的里面。它们正在随着我和丽丽的不懈努力一点一点地聚集。我的性器官也随着这个旋涡在不断深入,哦!越来越美好,越来越甜蜜,五彩斑斓,琼浆蜜液,它们仿佛一对孪生姐妹一起降生在我的感受中。
我的感受随着旋涡的不断旋转越来越浓烈,那种甘甜由于密度的不断增加甚至出现了苦涩。这种苦涩仿佛是一种无奈,是我幻象中的爱情和性被迫分离所产生的痛苦。
我的灵魂在这种浓烈的液体中已经失去了方向,恍惚中,我听到丽丽催促我的叫喊声,她好像和我有同样的感受,一种一触即发的感受。
在我加快速度的时候,丽丽密切地配合着我,好像她的生理变化都是围绕着我的生理变化而变化的。感受到了我疯狂的前奏,她便急促地和我搂抱在一起,用她的身体和性器官鼓励着我,和我一起嚎叫着,一起呻吟着,一起翻滚着。
终于,在这个旋涡的最底部,我所有的感受都聚拢到了一起,然后像烟花一样瞬间在我的体内爆炸了,释放出一个无限美好的灿烂光环。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美好,随着那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五彩缤纷的花体的坠落,四周的一切又恢复了黑暗和寂寞,甚至是更加黑暗和寂寞,我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旋涡,里面漆黑一片。
当我从那个旋涡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发现我身边的丽丽已经坐了起来,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思索着什么。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按我的想象,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丽丽温顺地躺在我的身边,闭着眼睛享受着那个旋涡的余温。
这次结束后我没出现上次的那种提心吊胆。我的思维中已经容纳不下其它信息了,从那个旋涡中跳出来之后,韩梅和那个小伙子有说有笑的场面立刻又跳到了我的眼前,一阵惆怅重新袭击着我枯寂的胸腔。我心中的郁闷没有因为在丽丽身上的发泄而缓解多少。
丽丽已经穿好了衣服,做出送客的样子,可我不想走,我身体里积存的使我郁闷的东西太需要用这种交欢的方式来发泄,更何况我的老婆很可能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那个人可能各个方面都比我优秀,我回去干什么?
我说:“丽丽,还有任务吗?”
丽丽说:“于哥,很抱歉,实际呢,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我和一个姐妹约好了,一起去喝咖啡。”
我说:“你的咖啡钱我出。告诉你的姐妹,今天整个晚上,你是我的。”
丽丽说:“这可不行,我那个姐妹是从美国回来的,她带我去的地方一定很高档,平时是没人为我买这份单的。”
我说:“我来买。”我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
丽丽接过钱,眼角眉梢都露出了笑意,但她没有马上收起,还在微笑着看着我。我又拿出了一百块钱说:“这次的。”
丽丽乐呵呵地收起了钱,乖乖地躺在了我的怀里。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看重金钱的魅力,钱这个东西实在太好了,只要你舍得付出,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孩就会乖乖地听从你的摆布。
这时候,我忽然有些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的金钱和肉体关系。回想自己在韩梅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却连这样的收效都没有,一阵伤心使我的胸口产生了一种沉重的疼痛并且迅速向四周延伸,犹如万根钢针一起在我体内游动一般。
这个夜晚,在丽丽的身体上,我不停地发泄,我把在韩梅身上无法实现的强悍、野蛮、粗鲁,都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我的强度、我的力度、我的耐力,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或者说我心理一直有这个愿望,但始终没能实现。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发泄的夜晚,我要把我所有的压力和委屈都发泄到丽丽的体内。到后来,丽丽实在受不了了,她跑到洗手间里不出来。她说:“就算包夜,也没你这么干的,你的五百块钱早就用完了。”
我说:“你出来吧,我也累了。”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很累了。
丽丽重新躺在我的身边。本以为这么疲惫我会很快睡去,但是,刚打个盹,我突然又清醒了过来,我又一次想到了韩梅,想到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此刻,他们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与我和丽丽一样?躺在一个床上,刚交欢完毕。
这么想着,我心里又是一阵阵刺痛。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于是,我又拿出一百块钱,把丽丽叫醒。
丽丽很不情愿地说:“于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实在不想要了。”
我又加了一百块钱。
丽丽说:“说好了,只做一次。”
我说:“只一次,时间不限。”
丽丽扮了个苦脸。
其实,我已经很累了,我感到体内的精液也已经被抽空了。可是,为了麻痹自己,我努力地做,很长时间在生理和心理上的感受上都是麻木的。我拼命地寻找那个旋涡,可它一直都在我意识以外很远的地方缥缈着。丽丽好像看出了我这是要进行一次无休止的战斗,或许是为了早点结束,她非常积极地配合着我,喊叫扭动自不必提,另外又加上了一些语言刺激和对我身体的拍打。高潮是在瞬间完成的,很混沌,几乎没任何色彩。
尽管天已经快亮了,我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开灯的一瞬间我非常紧张,第一眼是往地下看,看到韩梅的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那里;我又环顾一下整个客厅,很明显屋子已经被韩梅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紧张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胸部也舒服多了,如同久居闷室的人突然来到原始森林一样痛快。

第40节我彻底堕落了
以后连续一周内,我的车几乎每天下午五点三十分都准时出现在韩梅单位大门对面的小路上。他们单位的班车是停在大门口的,我停车的地方正好斜对着大门口,韩梅不会发现我,我却能观察到她走出大门时的一举一动。
几乎是每天,我看到的都是基本相同画面:在陆续下班的人群中,韩梅和那个小伙子,一路上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大门,一起上了班车。
有一天,我看到那个小伙子竟然拿着一块类似于糖的东西扒好了放在韩梅的嘴里。那次,我几乎气得失去了理智,我真想冲上去把那个小伙子痛打一顿,但我还是战胜了自己,我想,如果那样,我很可能彻底失去韩梅。
我尾随在班车的后面,到我家的站点,下车的没有韩梅,我的大脑里紧张成一片空白,继续跟踪时我几乎失去了意识。
在我父母家附近韩梅下了车,只有她一个人。眼看着她在路边买了水果。那一刻,我好轻松、好舒畅,比从拘留所里出来还要轻松舒畅。
我非常殷勤地接过韩梅提着的水果,同时也很难为情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很不自然,她也很不自然。
那天晚上,我和韩梅同床分居了两个多月后又睡在了一起,我们回复了做爱。
从丽丽那里获得的信心,并没有使我在韩梅身上发挥多大的作用。虽然我不再疲软,但韩梅的僵化让我感到索然无味,她的生硬冷漠使我联想到了那些荒芜僵硬未曾开化的处女地。
生理上虽然又恢复了夫妻关系,可心理上一直未能有效沟通。但无论如何韩梅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的一个崇拜者,很多时候,她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都会让我很感动。
我和韩梅的性爱越来越让我感到枯燥无味。我想,这多少与丽丽有关系,丽丽在床上的万种风情一直吸引着我。尽管我明知道那是个陷阱,是个美丽的旋涡,痴迷于这种女人身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尽管,每次从丽丽那里出来,我都会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尽管,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都流到了丽丽的腰包,觉得很不值。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往丽丽那里跑。
就这样,我彻底堕落了,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和番士伟、金鹏混在一起。番士伟身边的女人很多,经常轮番出场。用他的话讲,外面的女人,你不能对她太专一,你一专一她就会依赖你,控制你,那样会很麻烦的。金鹏呢,简直就是个老狐狸,他变着法地给像我这样无法控制自己情欲的男人找小姐,当然,我们每次的饭局都在他的酒店里。
番士伟的潇洒让我很羡慕,但我又无法效仿。说实在的,每个男人,即便他和一个妓女进行一种单纯的性交易,像我和丽丽,时间一长,他也希望那个女人的身体是属于他自己的。
有好几次,我去找丽丽时,都在她的家门口遇见了陌生男人。在接下来和丽丽交欢的过程中,我都会产生一丝痛苦和反感,有时候我会草草了事,有时候我会因为嫉妒变本加厉地折磨丽丽。

第41节非洲流行的疾病
一天晚上,因为我的欲望又被韩梅巧妙地拒绝了,我一气之下去找丽丽。在丽丽家的楼梯口,我遇见了从上面下来的一个黑人。
其实,在这个开放的城市里,见到个黑人是没什么稀奇的,可这个黑人实在是太黑了,我不知道非洲本土是否有很多这样的黑人,但至少他是我见过的最黑的一个黑人。
我敲了很长时间门,丽丽才懒洋洋地打开,装作一副被我吵醒的状态。
丽丽说:“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我正做着一个好美的梦呢!好可惜呀!被你吵醒了。”
我说:“梦是假的,我来给你送钱是真的,你要哪个?”
丽丽说:“看你说的,于哥,你不来我也会找你的,这几天,我都想你了。”
在这个环境中混时间长了,也什么都明白了,丽丽这些话,对哪个男人都可以说,无非是在说台词。
上床后,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韩梅,想到了韩梅的纯真。这么想着,我又下意识地看看眼前的丽丽。
此刻,丽丽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宽大的床上,摆弄着引诱我的姿势。
这确实是让男人无法抗拒的一种诱惑,或许这也是我幻象中性生活画面的一个耀眼的光环。如果这个画面出现在我和韩梅做爱的床上,这些动作和造型都来自于韩梅,那么,我的身心都会被这幅画面的爱融化成袅袅春潮,我会刻不容缓地用我的爱来装点这幅爱情的春宫图,使之更加神秘浪漫。
丽丽的表演虽然也让我性欲的潮水不断高涨,但她的虚情假意她的装腔作势她的为了完成任务,都大大地抹杀了这幅画面的迷人风采。我无法把我大脑中的幻象和眼前的画面融为一体,我生理上的挺拔完全是一种没有希望和寄托的无感情的性欲。
丽丽伴随着动作发出了浑浊淫荡的求偶信号,我的性欲因为想到韩梅而产生的摇动也恢复了正常,兽欲排除了我所有的私心杂念,此时我想要的只是“做”,并没有“爱”。
就在我准备进入的时候,丽丽突然间无边地呻吟了起来。这是她惯用的花招,以前,在我还相对单纯的时候,曾经以为这是她的敏感和多情,后来明白了,这种夸大的呻吟完全是丽丽这种女人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利用男人的生理特点总结出的经验。她们的目的在于,既能让男人感觉到她们的多情,又能让男人快速完成。男人一旦射了,也就蔫了,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钱赚了到手,然后顺理成章地把男人打发走。接下来吗,可以继续做生意,也可以倒在床上睡觉。
她淫荡的呻吟声让我感到很别扭,我气愤地说:“你她妈的不装行不行,我这还没进去呢!”
丽丽说:“呦!于哥,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你知道吗,今天我才发现,你和我老婆没法相比。你没有那么多情,你在装腔作势。”
丽丽坐了起来,绷着脸说:“于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到我这里来,是来寻欢作乐的,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快乐,你在我这里得到了快乐,这是真的吧?至于和你老婆比,我从来都没想过,我是个下贱的女人,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
在具体做的过程中,我一直没办法产生以前的那种亢奋,尽管我也十分努力。临近末尾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丽丽的力不从心。很显然,就在我来之前,她刚做过,我想到了那个黑人。或许是黑人的肤色,或许是非洲流行的疾病,我在恶心的同时体内飞速地蔓延着一种险恶的恐惧。

第42节得了性病
两周之后,我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得了性病。这次再也不是瘙痒那么简单了。奇怪的事,可怕的事情真的来了,我反而镇静了下来。我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治好病。
我向韩梅撒谎说一个单位用我的车去外地,可能一两周之后才能回来。实际上,我真的必须去外地,这种病是不宜见熟人的,在这个城市,我认识和认识我的人太多了。
临行之前,我找到了丽丽。我要弄清楚,我的病是从哪里来的。尽管,我能准确无误地确定我的病来源于丽丽,但是我还要当面向她问明白这种病原体的来历。
我问:“丽丽,我于杰对你不错吧?你为什么害我?”
丽丽说:“害你?不会吧,我怎么害你了?”
我说:“你把性病传染给了我。”
丽丽苦笑了一下,说:“我也得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问:“你从哪里得的?”
丽丽说:“这话问的,当然是从嫖客那里得的,也包括你。”
我说:“我这里当然是不可能的。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哪个人传染给你的?”
丽丽说:“你怎么这么单纯,我要知道哪个男人有性病,我还至于得上吗?”
我问:“你接触过黑人吗?”
丽丽说:“我是妓女,我的职业就是卖淫,谁给钱我都干,黑人白人都有过。”
我问:“上次,我来之前你刚送走一个黑人,对吧?”
丽丽说:“让我想想,你上次是——,没错,那个黑人是个船长。”
太可怕了,我用足了力气,煽了丽丽一个耳光:“你她妈的,黑人,船长,很容易和爱滋病联系到一起,你懂吗?”
丽丽用手捂着嘴巴,愤怒地看着我,大声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个妓女,我的职业就是卖淫,用我的身体换钱花。那个黑人,你知道吗,我已经跟他好几年了,我在他身上捞了很多钱,我们家的房子,我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讨老婆的钱,几乎都是从他身上得来的。你要明白,你给我的钱,我都付出了我的肉体服务,你没权利打我,你赶快出去。”
我骂道:“你这个臭婊子。”
丽丽说:“不对,我是妓女。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跟你说过,我是妓女,不是婊子,婊子比我更可恨。我这辈子能沦落为妓女,完全是被一个婊子逼的。”
丽丽的理直气壮让我没了下文。是啊!她是个妓女,从她这里得了病,我只能自认倒霉。
就在我接受了这个事实的一瞬间,韩梅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站在高高的礁石上随着海浪和风雨前后飘摇,命运逼迫她欲放弃生命的凄美画面在我的大脑里一闪而过。我不得不叹息着承认,丽丽和韩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她们在面临绝境时表现出来的本质有着天壤之别。
我转身刚要离去,丽丽说:“于哥,回去把病治好,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再找我这种女人了。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刚干这种职业的时候,也是很善良的,慢慢地,接触的人遇到的事多了就什么都变了,变得完全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女人混到我这个份上,没办法再讲什么道德了。你应该清楚,我整天都接触一些什么人,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教育我撒谎、作戏、恶毒。”
丽丽的话使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一阵酸楚,我沉痛地说:“为什么要干这个?”
丽丽说:“你以为我喜欢干?有时候,钱会逼得人无路可走,我不得不卖笑,卖青春。你还不完全懂得一个女人的性欲,一个女人,一天之内跟几个,甚至是十几个男人做爱,哪里还有什么情了,完全是在演戏,忍着肉体上的疼痛在演戏。”
我说:“不能停止吗?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干个正当职业。”
丽丽说:“开始干这种事是为了家,为了帮家里度过难关,为了父母能够少一点愁眉苦脸,就在一念之差卖了自己。就在最近,我忽然明白了,干了这个职业,除了自己以外,已经没人相信我了。不瞒你说,就在两个月前,我在这里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我哥哥下了命令,不许我回家过春节。”
我听了之后心里很难过,没等丽丽再说下去,我急忙出了她的家门。

第43节代价
从丽丽家出来,我感到浑身无力,坐在车里,恐怖在体内画着圈放大。冷静下来回忆着这几个月的龌龊行为,突然之间觉得对自己非常陌生,甚至有些不相信那些丑陋的行为都是自己的所为。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撒在我的脸上,使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我已经习惯了漆黑的夜晚和丽丽屋里的淫秽浪荡,我浑身上下的丑陋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像细菌遇到紫外线一样疼痛难忍。我不敢再想下去,我要逃离,我怕见到往日熟悉的一切事物。
笔直宽敞的大道,清新凉爽的空气,温暖明快的阳光都无法洗刷我体内的污浊。说不上是惆怅是悔恨还是对性病的恐惧,此时,我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开着车载着一百六十斤的肉体飞速地奔驰在通往郊区的大道上。
清凉的海风透过车窗在车内来回扫荡着,但我的体温还在不断地升高,好像我的整个躯体已经成了某种病毒的生息繁衍之地。
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我茫然地沿着大道奔跑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到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发酵得仿佛撕裂了血管壁,浑浊地在体内游荡着。
我来到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外,四周除了茫茫的原野和陡峭的山脉,连一个家养的动物都看不到。或许,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只有这样的境地才能让我感到安全一些。
我茫然地坐在车里,恐惧、悔恨、病毒一起在我体内翻江倒海,我感到我的皮肤已经无力包裹我几乎要腐烂的身躯。我拿出了水果刀,在我左手的手掌上猛划一刀,把手伸出车窗外,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手掌流淌到了地上。
我闭上眼睛,心想,就让它流吧,谁知道这血液中到底有多少病毒!除了简单的性病,那个黑人,会不会带给我更顽固的病毒?
我就这么沿着这个思路一直想着,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在苍凉和无望的环绕中,我真希望能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静静地死去,可身体里的恐惧却在不停地告诉我我的求生欲望是多么强烈。
我睁开眼睛看看伸到车窗外的手,血液早就停止了下流,我手掌上和地下凝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紫色。望着这变了态的血液,我好像闻到了病毒的味道,是那种让人作呕的淫荡味道。
一种带着鄙夷的悔恨在我澎湃的心脏里挣扎着覆盖了我所有的欲望,我期望我得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性病,我用我今后灭绝一切性欲为代价,企求上天保佑这该死的性病早一天离开我的身体。

第44节近乎心力衰竭
我来到了距滨海市五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小县城,找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医院。
病人到医院看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平日里,或者陪伴家人,或者自己也常和医院打交道,从来都是坦然自若的。
这次却不一样,尽管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没一个人认识我,可我还是像一个贼一样偷偷地溜进医院,进了医院的大门之后就劲力低着头。
我不敢向任何人打听“性病诊室”在几楼。我像巡逻似地寻找,从一楼到二楼又到三楼。在三楼的右侧,很远我就看到了前面的门牌上挂着“性病专科”的字样。很明显,来这里就诊的人寥寥无几。
看到这几个字,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好像一个强奸犯被送上法庭,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审判一样。我不停地回顾着身前身后,终于,没人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地闯进了性病诊室,连门也没敲。
里面只有一个医生,正闲着没事看报纸。可能我慌张的神态让他感到滑稽可笑,他笑着说:“呵,小伙子,怎么了?后面有追兵?”他说话的态度非常友好。
我支吾着很尴尬地看着他。
医生什么都没问,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间,给我做了检查。然后很职业地说:“淋病。不用害怕,很好治的。”
我本以为医生会问我很多问题,诸如,你的病是怎么得的?你都接触了一些什么人?到色情场所去过?和三陪小姐发生过性关系?
可他什么都没问,这让我的尴尬在他的和颜悦色中得到了一些缓解。我在心里重复着医生的话——淋病。不用害怕,很好治的。
一丝庆幸和安慰爬上了我的心头,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谢天谢地。
接下来就更顺利了,按经验,医生需要开处方,我需要划价、交款、取药,然后到输液室打针,可实际情况是我根本就不需要走出这个房间,一切都解决了。
我想这可能是医院充分考虑到性病患者的思想顾虑,才这么通情达理地大开方便之门吧!
我低着头走出医院大门,直觉让我感到我身后有很多人正在用鄙视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着我这个性病患者。我忐忑不安地径直走进了附近的一个超市,在里面转了一圈后才回到自己的车上。
透过车窗,这个破旧的医院很温和地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由衷地对它产生了一种亲切之感,似乎在我孤独凄楚惶恐不安的此时,只有这个医院和这里的医生才能拯救我的灵魂和肉体。
在一个僻静的小旅店的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我一住就是两周。除了必须出去解决的问题,我几乎足不出户。我要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检查我生了病的性器官,要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在大脑里把自己的病情无限度的扩大,设计出很多可怕的后果,最终发展到令我毛骨悚然的程度,我又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缓和我的思维,于是很多侥幸的事情又使我紧张颓废的神经在接近绝望的时候起死回生。
我就这样杯弓蛇影般地折磨着自己,直到我思维的车轮实在无力运转时,才可能在昏昏沉沉之中勉强入睡。然而,即便在睡梦中,恐惧也不会轻而易举地饶过我,很多时候我刚刚入睡,噩梦就像幽灵一样无孔不入地进入了我的睡眠细胞里对我进行无休无止地吵闹,使我夜不能寐。
两周后,当我被自制的恐惧折磨得近乎心力衰竭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病完全好了。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性器官,我心想,肉体上的疾病也许完全好了,但我精神上的恐惧和担忧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饶恕我的过错!这可能就是性病的后遗症吧。

第45节多么渴望拥有
我回到家,家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韩梅对我的态度还是老样子。
在小县城治病那些天,在惊恐和悔恨的折磨中,我就痛下决心,等我的病好了,等我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我一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番士伟,金鹏这样的人彻底脱离关系,不管用多长时间,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和韩梅重归于好。
我重新做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晚班车包了出去,每天早早回家,和韩梅一起买菜做饭。开始那一阵子,对于我的突然改变,韩梅好像有些不太习惯,我们之间也好像无话可说;一段时间后,在我死皮赖脸地努力下,我和韩梅之间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和颜悦色、情投意合;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和谐恩爱的夫妻,就连我父母,我姐姐,都一直为我们的和谐恩爱而庆幸。
但是,我和韩梅的内心都很清楚,前一段时间我的胡作非为就像一条流沙河一样横亘在我们感情的中间,使我们无法从根本上化解我们心灵上的隔阂。
但无论怎样,我们的关系毕竟又进入了良性循环阶段,这样的成绩我还是很欣慰的。我和韩梅又可以心平气和地讲话,又可以手挽着手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大街上、出现在我的家人和亲戚朋友们面前。当然,在韩梅面前,我又恢复了低三下四,又压低了声调说话。
由于我的性病后遗症一直未能烟消云散,重归于好之后我和韩梅很少做爱,我想少一次做爱就少一次把我身上万一存在的恶性病毒传染给韩梅的机会。好在只要我不主动,韩梅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两个月后,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映,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压制下去的对性爱的渴望又重新在体内复活了,渴望爱和被爱的细胞像春潮一样融化着我身心的寒冬,从沉睡中苏醒的性爱的欲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在我体内飞速诞生,它们竭力催促着我改变自己改变韩梅。
这种感觉一旦重现,那种我与生俱来的浪漫情怀就像旋风一样冲击着我的身心,我幻想着我和韩梅灵魂与肉体交织在一起的性爱:
啊!太美了!
在我们温馨舒适春潮荡漾的大床上,我和韩梅两个年轻多情的身躯躺在一个被窝里,互相用心用爱抚摸着亲吻着欣赏着对方的身体。在这种特殊的带着浓浓爱意的身体语言的爱抚中,我们情不自禁地融合到一起。我们灵魂深处那些对对方真诚深厚的爱欢快地在我们的耳畔唱着悠扬的情歌,我们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真谛,一切都是真情实感,一切都是无忧无虑的。
在性爱的颠峰中,我们心灵中那匹共同的爱情骏马从彩云的上端奔腾而下来到我们正在做爱的大床上,载着我们圣洁的灵魂腾空而起,在白云、山脉和田野中缥缈而行,或许经过了雪域高原的洗礼,这匹爱情的骏马把我们带到了一片自由的天空。
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中白云飘动彩霞飞舞,低头俯视绿草如茵碧波万顷山花烂漫清香宜人。啊!我们享受到了从精神到肉体完全轻松的性爱。我们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空幽雅地飘动着。
在这种神秘的舒适从波峰向波谷缓慢滑落的过程中,性爱的骏马在一点一点地降落,草原的清香沁人心脾。我们跳下马背和绿草接吻和山花拥抱,追逐着奔跑着嬉戏着,欢乐使我们拥抱着沉醉在一起。
当我们从沉醉中清醒的时候,疲惫的我的怀里躺着同样疲惫的韩梅,我欢欣喜悦地说:“梅梅,你真好,你让我有这么好的感受”。韩梅甜美羞涩地说:“于杰,你真好,我好爱你。”
再后来,两个被爱情折磨得四肢疲倦的身体相拥而眠,直到早上起床时,那种性爱的余温还挂在我们脸上。
哦!原来这样的愿望一天都没离开我的身体,我是多么渴望能拥有这样的爱情啊!那个很多年前就形成在我大脑里的幻象又在竭力地催促我把它变成现实了!

第46节一阵酸楚
我翻开日历,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定做了一床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的大被子。晚上睡觉前,我趁韩梅在收拾厨房的时候,把这床多情多意的大被子满心欢喜地铺在了我们的大床上。
灯光下,这如茵的绿草,这烂漫的山花,好美呀!看着它,我不禁闭上眼睛,让幻觉带着我感受一番我一直追寻的性爱圣地——那圣洁缥缈的草原上空。
我到厨房抱起了还在忙碌的韩梅,附在她耳边说:“梅梅,不干了,好吗?我要亲你。”
韩梅挣扎着说:“你干什么?我这还没干完呢。”
她很倔强地脱离了我的怀抱,继续干她的活。她的拒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热情和浪漫也随着她的忙碌在一点点地流失。
好不容易,韩梅把她要干的活都干完了。她到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我也跟了进去,看她一切就绪后,趁她没注意,我又把她抱了起来。
我温和地说:“梅梅,我爱你。”
韩梅挣扎着说:“放下我,这多别扭,我自己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抱得更紧了,情真意切地说:“梅梅,我们还这么年轻,我觉得我们俩应该调整一下,我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韩梅还在挣扎着,面露不悦地说:“我们的生活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洋玩意儿?”
我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和她发生争执,我要让她快点看到那床大被子,或许那多情的色彩同样也能让她陶醉。但是,当我把她抱到床上,当她看到那床大被子的时候,她说出的第一句就让我很失望。她说:“这是你买的?咱们家有那么多被子,你怎么还买?”
我说:“这是床双人被,咱们家的都是单人的。”
她说:“两个人睡在一起很不舒服的。”
我的浪漫和热情几乎都被她这两句话淹没了,甚至连做爱的欲望都没了。过了一会儿,我看着韩梅那张俊秀的脸和这床热情洋溢的被子,爱情使我的浪漫和向往又复活了一些。
我说:“梅梅,请你相信,我一直都非常爱你。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有时候,我在外面遇到一些麻烦事,心情很不好,可当我回到家里,一眼看到你,顿时就觉得心里一亮,感觉只要和你在一起,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你再能抽出点时间拥抱我一下,亲我一下,我恐怕都会幸福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我的话让韩梅有些感动,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其实你这个人除了脾气不太好,其它什么都很好。”
我很喜欢她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真希望她能再娇柔一些。我觉得这样才有情调,才有利于培植我们的爱情,她才更像个女人,我也才能更像个男人。
我说:“你真的知道我非常爱你吗?”
韩梅说:“有时候能感觉到,有时候感觉不到。”
我说:“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要每时每刻都让你感觉到我是非常爱你的。”
韩梅说:“好啊!”
我看到她正在逐渐地被我的浪漫情调感染着,心情非常舒畅,便趁热打铁地说:“梅梅,我的小宝贝,我每时每刻爱你,就从现在开始吧!”
我边说边帮她脱内衣,她却生硬地阻止着我说:“不用你,我自己来。”
她生硬的语气犹如温室里突然窜进一阵寒风一样影响着我正在高涨的情欲,但我能理解她,或许我以前的野蛮让她还在耿耿于怀。
当我们俩各自脱光了衣服,躺在这床我新买来的大被子里的时候,我的情欲又回到了上升通道。为了防止我体内的激情流失,我紧紧地抱住韩梅,用刻意的热情亲吻着她的身体。
可能是我的力气太大了,韩梅有些气恼地说:“别这样,你想要就快点吧,明天还上班呢。”
她的这句气恼催促的话让我刚刚扭转的情欲顿时又转入了下降通道,甚至连热情也没了。我讨厌这样的做爱,没有任何温存的情调,像例行公事一样。
当我的情欲接近波谷的时候,我甚至想放弃这次做爱,可转念一想,在这个问题上韩梅一直是这样的,想要改变她,岂能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于是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很耐心地亲吻着韩梅,并含糊着说:“梅梅,对我好点,搂着我。”
韩梅把两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后背上,机械得没有任何动作。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努力,用爱感动她,她一定会改变的。
韩梅又在催促,当然她这种催促不是情入深处无法控制的那种催促,这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一种催促。
在她的催促中我进入了,可这种像执行任务似的进入给我带来的感受和我所期望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别扭。我觉得我们这不像是在做爱,这只是我排除体内精液涨满的一种方式。做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应该是两个人互相爱抚到不能自已的产物。
整个过程,又是我一个人的运动过程。韩梅放在我后背上的双手似乎很累了,不经意中滑落在了床上。她就像一个会呼吸的物体一样,忍耐着我的操作,不时地还加上一句:“快点吧,今天你是怎么了?没完没了的。”
说真的,在这种气氛之中做爱,我感到韩梅好像是在受罪,而我又像极了一个罪犯。我真想快点完成,可惜,我的情欲已经不听我大脑的调遣了,它正在随着我的体力一起消耗。
我闭上眼睛在幻想中努力着,集中精力来完成这个任务,我期望在我意识的洪流中能够显现出那个缥缈的大草原。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连那个草原的边缘都没到达,我就射了。是在瞬间完成的,除了一阵快感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
事后,可能是这种短暂的快感离我所期望的缥缈缠绵的意境相差甚远的缘故,一种不舒服,不满足,失望,失落、沮丧的感受一起不留任何情面地袭击着我委屈的身体,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性爱对我和韩梅其实都很痛苦。
半夜里,当我从阴差阳错的梦中醒来时,发现韩梅已经脱离了我的怀抱,脱离了我们两个人共用的大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她拿来了自己的被子,进了自己的被窝,孤零零地躺在床的一边。
我的睡意被这幅冷清疏远的画面无情地赶走了,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经过了这么多事,特别是经历了丽丽的身体,我确信,我非常爱韩梅。这个我小时候幻想过的,长大以后寻觅过的,现在躺在我床上的,让我着魔,令我心碎的女人,都是韩梅。我期望我幻象中所有的美好都能和这个女人拴到一起,希望和她一起分享。那么,韩梅对我怎么样呢?记得她亲口说过她还是很喜欢我的。结婚这么长时间,她对我的关心照顾一直是无微不至,难道,这里面就没有爱情的成分吗?我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我只知道得到她我并不很幸福。
第二天,我把那床我寄托着无限柔情和希望的大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衣柜的最上面。因为,我对它寄托的希望太大了,我不想一个人盖着它亵渎我们的爱情,我期望有一天韩梅能够突然改变,变成和我一样需要这床被子。

第47节像我的一个工具
从这以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坚持着每天晚上早早回家,和韩梅一起操持家务。尽管我的家务活干得很不地道,韩梅有时候瞧不上,她常说:“就这么点活,我一个人来干,你去看电视吧。”可是我想,一个家庭的最初就是由两个人组成的,这两个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应该默契和谐,其乐融融。再说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干家务,也是增进我们之间感情的一种方式。
在这段时间里,我和韩梅在干家务方面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从表面上看,任何人都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无比幸福的恩爱夫妻。但是在床上,我们的爱情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尽管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韩梅依然如故地沿袭着她的被动,一直像我的一个发泄工具。至于我崇尚的身体语言的爱抚就更不用说了,韩梅始终排斥这些缠绵的多余动作,或许在她心里,这都是一些对生活毫无意义的累赘。
很多次,在完事之后,韩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望着黑洞洞的房间,我百般惆怅,无法入眠,仿佛我的性爱世界里已经穷困潦倒苍白一片了。我也曾经无数次劝慰自己说:“韩梅除了这件事,其它方面都很优秀,应该知足了”。但是,我身体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希望我能拥有一些实实在在的幸福。”
说真的,我非常佩服那些在感情方面拿得起来放得下的男人,他们视找小姐为儿戏,事后说起来犹如谈论别人的故事。但我却不能,我无法把性和爱分开享用,以前每次跟丽丽交欢时,除了那一阵生理上的痛快之外,我几乎没有其它的愉悦之感。事后,当我的灵魂又把我从动物世界带到人类文明时,我便很自然地拿丽丽的狂热和虚假与韩梅的冷漠和真诚相比较。当我意识到我的所作所为只能使我幻象中那多姿多彩的爱情离我越来越远时,我的心就会在顷刻间蒙上一层清冷的寒霜,产生莫名的痛楚。一时间,悔恨,自责,失落,沮丧、迷茫一起像带着盐分的潮水一样袭击着我的累累伤痕,我幻象中的爱情被吹打得支离破碎。我孤零零地眼看着那幅美丽的画面被我亲手撕成了若干个碎片,我茫然不知所措,犹如寒冬里荒凉的原野中一只离群的迷途羔羊无法抉择前进方向一般痛苦不堪。就是那个迷人的旋涡在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产生不尽的迷惑和恐怖。
我不是一个猎奇的男人,没有对女人多多亦善的心理要求,我只希望我的爱情能够完美一些。我从心理和生理上全心全意爱着的应该是同一个女人,同时,我也要求我爱的这个女人也能从心理和生理上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我爱她的全部,她的容貌、品行和身体,同时我也希望她能够爱我的一切,我的优点,不足,也包括爱我的身体。
我一直渴望得到我梦幻中那种浪漫的爱情,为了那种甜蜜那种温馨那种缥缈那种和韩梅交织在一起驰骋在广阔草原上空的浪漫情怀,我一直竭尽全力地制造机会培养韩梅的情趣。

第48节现实的夫妻生活
春天又来了,万事万物都因为这春的气息沁入了心脾,而产生了一种原始的从根部诞生的蓬勃生机,古老的山川河流大海都在春风中洋溢着它们无限的生命力,人和动物都无法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默守陈规。
那天,正好是一个星期天,我送一个长途乘客归来时路过一片青山。当我行至山脚下时,情不自禁地被眼前明媚秀丽的景致吸引住了。虽然滨海到处都是青山秀水,但这一片山林的自然风光简直是美不胜收,让人望而惊叹。
站在山脚下笼统地眺望,云雾缥缈着自山顶倾斜而下,飘飘悠悠动动荡荡,和山顶的植被形成了一幅飘动的画面。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看,驻扎在山坡上的各种植物,宛如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玉带包裹着山峦,层次分明,犹如人工种植一般,使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我驻足于山脚下,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陶醉与此,纯净的天然风光洗涤着我从尘世带来的污浊的灵魂。啊!一股久违的清新流入了我的身心,我好像又回到了浪漫无瑕幻象纯真的少年时代。感受着大自然的纯净,突然之间在我美妙绝伦的幻象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韩梅。
哦!在这万物复苏生机昂然的春天,连动物体内都装满了发情的因子,难道,在这一片令人叹绝的自然风光中,韩梅能不情趣横生吗?
我给韩梅打了个电话,她正好在家。我说:“梅梅,在家等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韩梅说:“我正在给奶奶包饺子呢。”
“给奶奶包饺子呢”,我心里一热。韩梅是个集中国传统女性的勤劳、善良、贤惠等优秀品德于一身的女人。如果,她能再开化一些再浪漫一些,那她就是我幻象中那个完美的女人。
我说:“什么都得让路,这是个人间仙境,你来了就知道它有多美了。”
韩梅还想说什么,我收了线。
一个小时之后,我把韩梅带到了这个人间仙境。
这里不是旅游胜地,还没来得及开发,一切都是纯天然的。这里静谧得除了当地几个农民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
我和韩梅手牵着手悠闲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小路两边的树冠几乎合为一体遮挡在我们的头顶上。这种自然风光让我心旷神怡,使我产生一种返璞归真、回归原始的感觉。
韩梅拍着手说:“啊!太美了!”
我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讨好地说:“梅梅,怎么样,你老公我是不是真心爱你?见到这么一片美丽的风景,都不忍心自己独自欣赏,跑这么远的路接你过来,分一半给你。”
韩梅微笑着说:“你可能是觉得一个人没趣吧!”
我们继续沿着山间小路前行,两边的植物不断地变换着品种。偶尔,一两只山鸡发出清脆的叫声逃离了我们的视野,韩梅也跟着大呼小叫。我似乎看到了希望——韩梅正在变成一个活泼可爱风情万种的少女,她被大自然陶醉了,她少女的情怀正在春光的融化中苏醒。
忽然,树丛中射进大片开阔的光线,前面出现了一个起伏很小的山坡。山坡上稀疏的树林里,几头稀里糊涂的母牛正在低头吃草,母牛上方的树梢上,两只聪明伶俐的喜鹊正在唧唧喳喳地卿卿我我。
我看看母牛,又望望喜鹊,触景生情,意味深长地说:“梅梅,你觉得山坡上的母牛和喜鹊谁活得更快乐一些?”
韩梅怪怪地看着我说:“我看他们活得都挺快乐,是你不快乐吧?”
我说:“梅梅,其实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我很爱你。但是,我总感觉我们的生活中缺乏点情调。”
韩梅说:“你太不实际了。你凭心而论,我还有哪一点做得不好?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我对你,对你们全家,我都已经尽力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我说:“你理解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看这些母牛,它们整天就知道低头吃草和倒下来睡觉,它们一生中眼睛始终离不开地面,你不觉得它们的生活太乏味了吗?你再看看喜鹊,每天成双成对相依相伴欢天喜地缠缠绵绵地飞行在天空中或者落在树梢上,就连它们的窝都搭在高高的树上,你想想,它们的一生,活得有多好。你想像母牛一样,还是像喜鹊一样过一生呢?”
韩梅说:“我既不是母牛也不是喜鹊,我是人。我觉得你脑袋里好像进了水。”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我怕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那样的话,太对不起这一片大好的风光了。
接下来还是比较愉快的,韩梅喜欢野花,我们走了很远的山路,采集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下了山,回到车里。
车内的鲜花争奇斗艳清香宜人,韩梅坐在我身边含笑不语仪静体闲。我回头看看后座上那些张着笑脸的鲜花,又仔细端详着我身边的韩梅,顿时怡情悦性。
韩梅羞涩地和我对视一笑,说:“开车呀,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伸出右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心潮澎湃地说:“这车里,有鲜花有美女,我陶醉了,我要亲你。”
韩梅急忙把两只手伸展在胸前,做出阻挡我的姿势,嗔怪着说:“你别闹了,让别人看见,成什么了。”
我胸有成竹地说:“这里没有别人。”然后握住了她放在胸前的两只手。
韩梅有些急了,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阴沉着说:“于杰,不是我说你,你有点不正常。很长时间了,我就发现你总学着电视中那一套。那些电视剧都是假的,我们是普通人,不是演员,我们还是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在回家的路中,我的心情很不好,韩梅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普通人,可是我觉得正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才最有资格追求爱情的完美。世界上有些人是不配得到完美的爱情的,像那些对金钱和名利的追求不择一切手段的人,他们就不配得到真正的爱情。
我的原计划是这样的:
在这春光迷人山川秀丽的人间仙境里游览,韩梅的身心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感染。我和她相拥着、追逐着,在山间小路上、在山野中亲吻着,融化在这融融春意之中;然后呢,韩梅像一个花仙子一样到处采集着野花,我的胸前变成了一座五颜六色的花山;我们回到车里,余兴未尽,韩梅会说:“我要生活永远这么美好!”在我的挑逗下,在鲜花的清香中,韩梅产生了浪漫的激情,我们长时间拥抱、接吻;晚饭后,我和韩梅逐个房间欣赏着她的插花艺术,回想着白天的浪漫,我抱起韩梅回到卧室,韩梅拿出了那床多情的大被子;然后便是我一直渴望的性爱。
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
回到家里以后,韩梅除了对那些花感情趣之外,其余的好像很本就没发生过;晚饭后,她照例收拾屋子到很晚;上床以后,我刚要有所动作,她说:“不要了吧,我太累了。”
我躺在沐浴着朦胧月光的床上,回想着韩梅说“不要了吧,我太累了”这句话时那木然的表情,一阵失去希望的惆怅在瞬间包围着我的躯体,顿时,一种彻骨的悲凉让我的心灵哭泣不止。我只能劝慰自己,还是面对现实吧!我的幻象或许太浪漫了,根本就不适用于现实的夫妻生活。

第49节枯萎的肉体
日子一天天无精打采地从我的眼前溜走,不知从哪一天起,我突然发现自己变老了,浑身上下老气横秋,以往那种激情早已枯黄萎顿,就连试图开化韩梅的欲望都消失了。
我仿佛活的不是我自己,我似乎只是一个躯壳在人群中晃动。我强迫自己放弃一切幻想,过实实在在的生活。我把生活的砝码不断加重,后来让我感到我的身上除了责任还是责任,除了义务还是义务,我脑子里每天只想两个字——赚钱。
最可怕的是,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早已彻底淹没于我惆怅的心潮之中。太阳带走了所有的光亮和能量,使我的心灵一片漆黑。我每天都很疲惫,从精神到肉体的疲惫。
我想起了老李很早以前说过的,后来又被他否定的一句话:“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是男人产生激情和动力的源泉。”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年轻的身体是指什么,但它绝不仅仅指女人的生理年龄。
偶尔,夜深人静时,在我的梦里,或者在我朦胧的意识里,经常出现我和韩梅初遇那一段时间我的满足我的快乐和我的忘乎所以。那时候,我衡量女人的标准和常人一样,我认为韩梅是完美无缺的,外表美,心灵美。如果现在再让我对女人的美下一个定义,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现在我会这样回答:一个真正完美的女人,除了以上两点以为外,至少还要加上一点,那就是在床上在她情人的眼里和心里,她同样是美好的。
当我精神上的疲惫发展到接近极至的时候,我枯萎的肉体时常强迫我的思维在夜深人静时产生幻象。很多次,在我遐想的思维中,让我恐惧的丽丽又出现了。当然,对于丽丽这个人,想起来我还是很厌恶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出现。我经常把她虚伪的动作和喊叫加到韩梅对我的真实的性爱中。这么思想着,那个性的旋涡又飘到了我头顶的上方。但我并不恐惧,因为制造这个旋涡的主人已经变成了韩梅,并且,这个旋涡是向上旋转的,在旋转的过程中逐渐化作五彩缤纷婀娜多姿的云团,这些云团袅袅地飘动在碧波浩淼的爱情圣地上空,和青草、鲜花、空气融为一体。

第50节失败男人的撕心裂肺
我雇佣的夜班司机因为身体的突然不适终止了我们的合作。我本想再雇佣一个,可是一想到每天早早回家,和韩梅像一对结婚几十年的老夫妻那样干干巴巴地相守着,死气沉沉默守陈规地在床上各自为营各想心事,就无法心平气和。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在委屈自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和青春,觉得这样的夜晚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想再继续这种让我的精神和肉体都加速衰老的生活,但又不忍心半宿半夜地让韩梅一个人独守空房,为我担惊受怕。
后来我和韩梅商量后决定左右兼顾,晚上十点钟以前我必须回家,不跑长途,不出城,不去偏僻的地方。
出租车这一行本身就是个体经营的行业,尽管整天和人打交道,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让人感到很孤独,尤其是现在行业不景气,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因为赚钱的困难在孤独中夹杂着一些气恼,像我这样不能自控的人就更严重了。这时候,实在需要爱情的力量来填补我体内的空虚来振作我萎靡的精神来激励我创造生活的勇气。
或许是幻象中的爱情一直未能实现,我比别人更多了一些孤独之感,尤其是晚上没活干的时候,我经常感到非常孤独,一种由心底里发出的带着凄凉的孤独随着我的血液向全身散发。这种孤独在散发的过程中,会逐渐侵入我的神经系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立即捂住胸口,长长地重重地叹一口气,接下来,我的全部感知神经都被我呼出的气体感染了,体内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人们都说心中有爱永远都不会孤独。或许是我对爱的需求量太大,所以才会经常感到孤独。
当孤独折磨得我心慌意乱的时候,我就会匆忙地给韩梅打个电话。如果,电话那端传来的是亲切的嘱咐和问候,我的心情就会豁然舒畅,空荡孤寂的心里会被这种温暖的爱烘烤得暖洋洋的;如果,电话那端传来的是应付和冷漠,我就会越发沮丧,空洞的心在沮丧中沉沦到谷底。这时候,很多失落的往事就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让我承受一个失败男人的撕心裂肺,我刻骨铭心地爱上一个女人,却一直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第51节对韩梅的敬意
正当我为生意不好和我的孤独空虚而愁眉不展时,老李来电话告诉我说,陆显东的车丢了,准备让我给他服务几个月,报酬相当优厚,而且闲暇时间我还可以继续跑出租。
我非常高兴,我的高兴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也有我压抑已久的灵魂需要解脱的渴望。
很长时间了,我虽然强迫自己不接触任何可以制造感情外流的环境,每天和韩梅厮守在一起,可这种无味的厮守很多时候都会使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对生活的不满和失望。
在我自我束缚的灵魂里一直有一种试图解脱的欲望,尽管我无数次压抑着这种欲望,企图把它消灭在现实的柴米油盐之中,但它却有顽强的生命力,在我意志稍微脆弱的时候,它便像野草一样突然窜到我的头顶,熄灭我软弱的意志。
我的生活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时常跟着陆显东和老李奔波于生意场和酒席之间。陆显东和老李都没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司机来看待,他们把我当成了朋友,每次酒宴都落不下我。
当然,我们也没少谈论女人。现在,在女人这个问题上,老李是非常理性的。陆显东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记得前些年陆显东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个另类,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脑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做生意和他的老婆孩子。那时候,我很敬佩陆显东,甚至把自己将来的情感生活设定和他一样。可是现在,他完全变了,只要一提起女人,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气恼,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女人的心太狠毒。古人说的对,天下最毒莫过于妇人心。
后来,老李偷偷警告我说:“你千万不能在东子面前问起他的家事。”
我问:“为什么?”
老李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东子更窝囊的男人了。要说男人对爱情的忠贞,东子应属一流的。然而,命运却偏偏跟这样的情种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前年,东子十八岁的儿子突然得了阑尾炎,做手术化验血型时出了破绽,他儿子是A型血,按他和他老婆的血型组合是不可能生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东子当时就傻了眼,这个孩子怎么会错呢?当初这个孩子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就降生了。出生以后一直是由东子的母亲照看,没有被医院和别人调包的可能。”
我惊愕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李接着说:“这个时候,东子才开始重视他们婚姻生活中的一些蹊跷的事情。东子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婚后时间不长,东子的单位就让他当业务员,全国各地跑业务。在当时,干业务员是很实惠的。东子非常爱他老婆,他们结婚那天,他就发过誓就是拼了自己命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业务员的任命,东子认为对他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半年后的某一天,东子正在南方出差,家里突然来电话说他老婆病了,让他马上回去。可当东子到家的时候,并没看出他老婆有什么大病,他又赶紧回到南方。时间不长,他老婆怀孕了。她怀孕以后反应很强烈,东子不在家的时候,她的一个同学经常过来照顾她。尽管很多人提醒过东子,说他老婆和这个同学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东子对他老婆的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他相信她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样。在以后的生活中,东子几乎经常不在家,他老婆的同学一直没结婚,而且对他们的儿子特别好。”
我说:“我真不明白,东哥在生意场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怎么这么糊涂?”
老李说:“男人在感情方面的智商是很低的,尤其是痴情男人遇上花言巧语善于做戏的女人。尽管后来的亲子鉴定证明那个孩子确实不是东子的,他老婆也承认了,而且还理直气壮地说,她是因为忍受不了一个人在家的寂寞才移情别恋的,当她发现自己在东子不在家的时候怀孕了,就急忙把东子招了回来,以掩盖这一丑陋的事实。但是,十八年的父子感情太深了,更何况,东子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的老婆孩子。一段时间里,东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忍心伤害那个孩子,一直没有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孩子。可是,十八岁孩子的智商有时候已经超过了大人,他从大人们的言语中听出了弥端。东子走后,那孩子无意中撞见了他母亲和他亲生父亲正在交欢的场面。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三个多月。冷静之后,东子离了婚,一个人回到了滨海。”
老李的话让我气愤得浑身战栗,命运对陆显东太不公平了。我说:“真他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老李说:“女人多数都很善良,可惜的是,很多善良的女人只会当实实在在的有时候还让男人产生反感的贤妻良母,却不会花言巧语笼络男人的心。你还年轻啊,娶到韩梅那么好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很清楚老李这是话里有话,他分明已经听说了前一段时间我和丽丽的事,他这是在暗示我。
我说:“谢谢你了!”
老李说:“你应该感谢上苍的安排。现在的年轻女孩身上能保留像韩梅那么多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已经不多了。”
其实,老李的话我都懂,我非常清楚自己,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能娶到韩梅,那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我无数次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要珍惜韩梅,可是我体内偏偏有些元素无休无止地和我作对,它们气急败坏地破坏着我用理智笼罩在它们身上的网,有时候对于它们的无理取闹我束手无策。特别是在我渴望过多或者意志薄弱的时候,它们就会肆无忌惮地在我的体内延伸着它们的触角,向我声嘶力竭地述说它们的压抑和不满。
这种声音像子夜冗长的钟声一样很长时间在我的耳畔回荡,扰乱我枯寂麻木的神经系统,使我坐卧不安心烦意乱,我似乎看到了它们张牙舞爪的狰狞丑态,一种触目惊心之感让我的灵魂随之痛苦地颤动。我担心,哪一天我的感性完全战胜了理性,我又恢复了混蛋的本来面目,我现有的生活就会像一块薄脆的玻璃一样不堪承受来自外力的一击。
但是,让我安心的是,无论何时何地在我灵魂的最深处,制约我、影响我、让我失眠、使我惆怅、令我牵肠挂肚的女人依然是韩梅。尽管,和老李他们在一起,我有无数次机会接触到那些对我有意暗送秋波的女人,但有了丽丽的教训之后,这些过夜生活的女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同时,她们的不拘小节和张狂不羁又衬托出了韩梅的贤惠和高雅,使我不知不觉地对韩梅的敬意和欣赏又增添了几分。

第52节我配合你就是了
当然,我对韩梅的爱并非只表现在口头上,大到上下班的安全问题,小到她喜欢的服装颜色和她在饮食上的喜好,我都事无巨细关心备至。当我看到韩梅喜欢的服装款式和颜色在别的女人身上大显风采的时候,我就会想方设法探听到那种服装的来源渠道,费尽心机地弄来一套穿在韩梅身上;至于饮食方面那就更方便了,只要是我买菜,我的选择目标都是韩梅喜欢吃的。有时候,桌上摆着一道我和韩梅都喜欢吃的菜,我就会心猿意马地吃别的菜,津津乐道地看着韩梅吃,直到韩梅放下了筷子,我才能开始我的狼吞虎咽。
开阔眼界以后,那种试图开化韩梅的欲望又重新在我体内蠢蠢欲动。我固执地认为,韩梅之所以对我冷淡,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爱上我。我要用我的爱融化她,让她感动,让她明白我对她的痴心,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我。
有一天,老李请客户吃饭,那位客户点了一道拔丝地瓜。菜一上来,那种甜丝丝蜜茸茸的感觉立刻使我想到了韩梅。韩梅对吃的没有特别的挑剔,却偏偏喜欢吃拔丝地瓜。我谎称到车上拿点东西,离开了酒席吩咐厨房快速给我做一盘拔丝地瓜。
我电话告诉韩梅不要吃饭,等着我的拔丝地瓜。做好了之后,我用塑料袋小心地把盘子蒙上,开车飞了似的奔往家里。一路上,我一直担心这道菜会报废,因为拔丝地瓜这道菜必须趁热吃,凉了是没法吃的。
门刚一打开,韩梅就像一个馋猫似的带着感激的微笑拿起一块拖着长丝的拔丝地瓜放到了嘴里,满意地说:“太好吃了。你真好!谢谢你。”
我趁机说:“怎么谢我?”
韩梅瞟了我一眼,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我回来的时候,老李说:“你去拿什么东西?就是去买,这么长时间,也早就回来了。得罚你酒。”
我因为惦记着回去和韩梅的柔情蜜夜,说什么都不肯多喝一点。老李说:“于杰凭你的酒量怎么能喝这么一点,我还指望你陪好客人呢。你尽管放心喝,晚上没有出车的任务。”
我说:“今天我只能让你失望了,老婆有令,不许多喝。”
大家听了,只当是玩笑,一笑了之。但是,我心里却十分在意,韩梅不喜欢我喝酒,特别是喝醉了。
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韩梅已经放好了被子,坐在床上看电视呢。
看来,气氛很不错,有利于我体内愉快的发展和延伸。为了增加一些浪漫情调,我打开了床头那盏粉红色的灯。
柔和的光线像缥缈的云雾一样倾泻在床上,倾泻在我们的身体上。沐浴在这生情的气氛中,顿生一股缱绻缠绵之感。
我的情怀我的爱意我的渴望我的浪漫在不断深化。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灯光下,在这样的气氛中,两个年轻的身体缠绵在一起,把白天生活中所堆积起来的爱,通过这种原始的人类独有的灵魂加肉体的爱抚方式传递给对方,这将是多么美好多么畅快的人生享受啊!
我身体里所有对韩梅痴迷的爱,对完美爱情的幻想,对性的渴望和迫切都被毫无保留地调动了起来。
我的双眸宛如两盏喷射着爱情火焰的明灯照射着韩梅,缱绻的灯光下,她的酮体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与粉红色的灯光与我炙热的眸光融合到一起,仿佛是彩云中的夏娃在施展着她原始的魅力。
我激动地说:“梅梅,你太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爱你了,真想不顾一切地把你吃掉。”
韩梅稍微笑了一下,腼腆地说:“你太很了!”
我说:“我也拿自己没办法,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我俯下身子,用我带着爱情的嘴唇时而轻柔时而深情地亲吻着韩梅的身体。哦!她的脖颈是那么光华,我的嘴唇犹如游走在锦缎上,她不时发出的微弱的蜜茸茸的呻吟声,一直痒到我的心窝里;她的乳房是那么饱满,像两个柔软又挺拔的馒头一样矗立在她的前胸上,那红红的乳头宛若两朵含苞待放的红花,让我的嘴唇欲罢不能,含在嘴里的瞬间,她发出了含糊的“啊!——啊!——”声仿佛花儿在绽放。花儿吐蕊的芳香像麻醉剂一样迅速制约着我的神经系统,使我的身心被情欲控制得醉若神仙;她的小腹是那么神秘,使我的渴望发展到了极点,她也因为这特殊的生理部位而分外敏感,身体出现了扭动状态。
啊!这一切都是按照我的意愿进行的,都是我幻象的一部分。啊!太好了!我已经不能自已。兴奋中我贪婪的愿望又渴求韩梅也能同样对我缠绵一些。我没有过高的要求,我只希望她能对我附加一些温柔的动作,比如:用她带着爱情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身体,用她柔软的嘴唇回敬一些我对她的爱意。
可是,就在我的嘴唇游弋到她神秘部位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一声喊叫,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奋力推开我,气愤地说:“于杰,你应该去看一下医生,我觉得你心理有病。”
我的热情和欲望被她这句话无情地浇没了一半,我停止了动作,心想,我有病?难道我真的有病吗?韩梅没出现的时候,我的家人怀疑我有病,认为我生理功能出了障碍;现在,当我兴致勃勃地和心爱的妻子做爱时,就因为我一时的意乱情迷,就因为我爱得太深,加上一些老祖宗规定以外的动作,被我疯狂地爱着的妻子竟然不顾我的任何感受,突然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让我看医生的话。
已经在我大脑中展开的那个激情澎湃的幻象画面正在一点一点地萎缩。眼看着我蓄意制造的浪漫气氛就要被破坏了,我急忙采取了补救措施,我一边用双手温柔地揉搓着韩梅的身体一边说:“梅梅,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认为两口子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我也希望你能同样爱我。”
韩梅听我这么一说,身子突然一哆嗦,急忙摆着手说:“你可千万别难为我,你实在想那样,你自己做吧,我配合你就是了。”
我心说:配合这个词也不错,至少比以前进步多了。
我继续着我的亲吻,我的嘴唇温和地摩擦着她柔润的身体。

第53节机械的过程
但是,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韩梅的情欲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可能是因为我的贪婪,她失去了耐性,正在我痴迷地亲吻的时候,她突然很烦躁很粗暴地一把推开我,气急败坏地说:“你有完没完了?”看那架势,如果我再一意孤行,她就会愤然起身和我大发雷霆。
接下来,一切情调都没了,韩梅完全恢复了往日的作派,身子直直地躺在床上,像接受一项工作一样等待着我的进入、抽动、射出。
这种做爱太让人失望了,似乎这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事,韩梅除了在我的动作稍微重的时候发出几声带着疼痛的呻吟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表现。
在这个机械的操作过程中,我集中精力幻想,我幻想着韩梅在喊叫,在抚摸我的身体,在和我一样疯狂;我把刚才在我大脑中刚刚展开又萎缩下去的幻象按照我的意象用思维的方式延续着,甚至把以前丽丽那些表现都想象成此刻韩梅正在进行的动作。
就在我快接近颠峰的时候,韩梅突然伸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说:“都九点多了,你还得多长时间能完?”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已经够扫兴的了,用时间来计算就更没味道了,我气呼呼地说:“五分钟。”
这个我盼了好几个小时的良宵春梦就这样虎头蛇尾不欢而终。五分钟后那一阵快感完全是一种纯生理过程,很快很短的一种生理快感。
韩梅转过身去准备入眠,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躯体,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身心交织在一起的说不出的疲惫。这种疲惫使我心力交瘁,一种从心底里流出的沮丧、怨恨和委屈充斥着我的大脑和眼球,大脑在混沌中影响着心脏的跳动,心脏隐隐作痛;眼睛里感到委屈却又没有泪水。
我问自己:“难道我错了吗?”我没有答案,没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我身体里那种多情的渴望正在变成一种失去理智的愤怒,它咆哮着,恼羞成怒地告诉我——这种做爱让它太郁闷了,这种生活让它太痛苦了,它一定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韩梅留给我的一个字条。
上面写着:
于杰,早饭我放在微波炉里了,你起来后热热再吃;你的毛衣和毛裤在卫生间的小箱子上,天冷了,多穿些衣服;晚上,如果没什么大事,回家吃饭吧,直接到奶奶家,我给奶奶包饺子,是你最爱吃的三鲜馅的。梅梅即日
我手里拿着这个字条,昨晚上的怨恨一扫而光。虽然,韩梅从来没说过她爱我,但是,这样关心一个男人,这样为他孝敬他的老人,难道她能一点都不爱他吗?
阳光照在我身体上,暖洋洋的,以前那种对美好生活强烈的渴望又回到了我体内,使我顿生一种满足之感——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善良最贤惠最秀美的妻子,她是我的无价之宝。尽管,她可能还没有完全爱上我,但是,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完整地爱上我,爱的全部;我一直渴望的生活一定会来到我身边,她会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我怀里,让我亲她爱她,她也会像我爱她的身体一样爱我的身体。

第54节像喝了蜂蜜似的
冬天渐渐来到了,高贵的女士们穿上了裘皮大衣。我这个人没有多大的本事,不能给予我心爱的妻子提供享受荣华富贵的物质条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女人漂亮的服装能多一些穿在我的韩梅身上。或许这样我心理能够平衡一些。对于一个靠出卖时间和体力为生的男人,也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表达对妻子的爱了。
结婚之前,我对服装没有任何研究,我穿的所有衣服都是姐姐帮我选购的。结婚以后,可能是爱情的作用,我突然对女人的服装来了兴趣,主要原因是韩梅很少舍得花钱为她自己买衣服,很多时候为了节省几个钱,她都买布料用我奶奶那台破缝纫机自己做。
说实在的,我对裘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很多穿裘皮大衣的女士,给人的印象除了富有和与众不同之外,并没给滨海这个美丽的城市增添任何光彩。
在我的意识中,裘皮是高贵的象征,一定要和它同样高贵的女人穿起来才能显示出它雍容华贵的高贵气质。很可惜,那些能买起裘皮的女人,大多数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有的人身材又矮又胖,再穿上一件外面长毛的裘皮大衣,走在大街上俨然一个北极熊。
我一直观察着寒冷的冬天里女人的装束。尽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女人的服装表面上花枝招展各式各样,但仔细一看也就那么几种款式。或许是我的欣赏水平太低,很长时间没有发现穿着比较特别的女性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就在我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人的着装几乎要失去信心的时候,高贵的女人终于出现了,并且来到了我的面前,在半个月之中,她连续出现两次。
第一次,她穿了一套黑色暗格裙子,外披一个大红色披肩。她身材窈窕,面容白皙,长发披肩。她的自然条件加上这一身装束,那种气质,那种风度,俨然一个国际影星。
第二次,她穿了一件银灰色裘皮大衣。当她走进酒店大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风采吸引住了。她是我见过的穿裘皮大衣最有风格的一个女人,裘皮的高贵、高雅和她本身的气质融为一体,显现出一种雍容神圣的气度。
吃饭的时候,有个朋友问起她的衣服,她说,这两套衣服都是在秋林女店买的,打折后共两万多块钱。
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地址和价钱,筹划着我怎么能把同样的两套服装买给我的韩梅穿。
自从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她的气质和韩梅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不同的是,韩梅的身上,一直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第二次见到她时,我观察到,其实韩梅比她漂亮多了,她的美依靠的是化装,而韩梅的美是纯天然的。
那一瞬间,我很自卑,我甚至为韩梅惋惜,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竟然找了我这样一个无钱无势的丈夫,太可惜了。
我在秋林女店真的找到了那两套同样的衣服。我请一个和韩梅身材差不多的营业员试穿了一下,觉得非常满意,交了两千块钱押金,让商店保留一个月。
我撒谎说:“我老婆出差了,一个月后才能回来,等她回来时我们再来取货。”
事后我一直为自己的谎话感到很惭愧,一个男人,为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买两件衣服都力不从心,就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还幻想着得到完美的爱情,是不是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呢?我感到脸红感到自卑感到惭愧。
事实上,家里并不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关键是,韩梅根本就不会同意,她会说:“那种衣服是我这样的人穿的吗!我穿现在的衣服不是很好吗!”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陆显东出差了,他临走时说:“于杰,这一个多月,你也休息一下吧,工钱我照付。”
我没有休息,并且疯了似的夜以继日地干。韩梅常劝慰我说:“休息,休息,这么干,不是玩命吗?”
可我并不觉得累,那两套衣服如同两团幸福的火焰,让我一想起来心里就暖洋洋的。我想韩梅穿上那两套衣服,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招来无数男人的贪婪和无数女人的嫉妒。如果那样,我的心情会比现在还愉悦,我会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一个月期限到了的时候,我又向老李借了五千块钱。那天,正好赶上韩梅休息。我说:“陪我去商场,我想买几件衣服。”
韩梅说:“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平时不是最讨厌逛商场吗?不过,你是应该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整天和那些有钱人混在一起,咱们多少也应该讲究一点。”
到了秋林女店后,韩梅说什么也不肯要这两套衣服,她说:“这不是胡闹吗?我这样的人买这么昂贵的衣服干什么?我到哪里去穿?”
后来营业员说:“按我们的规定,你们交了押金,衣服穿着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不要,押金是不允许退回的。”
韩梅无奈,只好很勉强地接受了。回家的路上一直埋怨我:“现在赚点钱多不容易,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让我穿着你用汗水换来的衣服招摇过市,我可不忍心。”
起初,韩梅坚决不肯穿这两套衣服,她说:“穿这种衣服的女人,都是很高贵的,出入有专车,像我这样一个普通工人,穿这样的衣服有点不伦不类。我们厂有个小姑娘的妈妈开个精品服装店,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让她妈帮着代卖。”
我一听就急了,郑重其事地说:“梅梅,你要敢把这两套衣服给卖了,我就跟你没完。”
韩梅说:“你不要发火嘛,咱们先把它卖了,等咱们经济条件好的时候再买还不行吗?”
我说:“坚决不行。另外,有一点你还不明白,你说的那些人,她们是有钱有车,可她们多数都没长出那个样。你想啊,衣服穿出来是给别人看的,你让别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有什么高贵可言;至于车,不管是不是专用的,咱们不是有吗?我接送你上下班就是了。还有一点,正因为你们单位是生产服装的,你更需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在我的监督和强硬措施下,韩梅终于在业余时间穿上了这两套衣服。看着陡然变得雍容华贵飘逸潇洒的韩梅,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像喝了蜂蜜似的。

第55节只是昙花一现
我和韩梅的爱情,除了床上的性爱和那些亲密的身体语言之外,无论在外人的眼里,还是在我们自己的眼里,都越来越和谐了。我尽可能地接送她上下班,她对我也越发体贴入微。
但是我总觉得韩梅对我的爱,似乎是沿袭着我母亲我姐姐对我的那种爱。她对我的爱,多半像母亲对儿子的关怀和照顾,让人感动,让人心里一阵阵发热,却无法让人产生那种澎湃的不可抑制的原始激情。特别是在床上,她依然是我的一个只会呼吸的做爱工具。
我们的生活在我心里依然存在着很大的遗憾,那种我从有了性的冲动就一直渴望的美好爱情,那种能让男人产生无比冲动的欲望,那种两个人缠绵在一起的爱的涟漪,我一直没能体会到。我经常为此而遗憾和烦恼。
我觉得我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来爱韩梅,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来让她幸福,可是,她对我依旧像没有什么感觉似的。渐渐的,我对自己有些失去了信心,对韩梅也有些失望了。我的生活延续着平淡,我的思想也跟着平淡下来,我仿佛是看破了红尘,有些凭天由命了。
我和很多男人一样,对爱情产生了老气横秋的心态,我理解并体会到大家常说的:年轻时那种渴望毕竟只是个理想,它是存在于人们精神世界里的一种想象,尽管人人都迫切地想得到,但是,那毕竟是理想,理想就是理想,它很难成为现实。
得过且过的日子也不错,理解了理想和现实的关系,那种因为爱得不完整而产生的歇斯底里没了,烦恼没了,人变的十分麻木,痛苦也就跟着没了。
但是,那种曾经刻骨铭心的渴望犹如种植于我骨髓里的种子一般,在某些特定的环境和气氛中,它便像受到了外来刺激一样,一下子从我的心底里迸发出来,接着便会有一种无奈的惆怅紧随其后滋生于我的体内,并且不遗余力地在我郁闷的心口上横冲直撞。
偶尔,在床上,在我们亲热的时候,韩梅的某个出色动作或者亲昵的表情,都会让我在瞬间产生一股莫名的强大的冲动。接下来那种在我身体里已经沉睡的原始的浪漫欲望就会在瞬间突然跳起来,强烈要求韩梅继续着她的动作或者亲昵。可是,每次韩梅都没有接下来的表现,那种让我激动不已的情怀只是昙花一现,等待我的只有让我心碎的痛楚和失望。
周而复始的失望,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仿佛彻底失望了。我告诉自己,面对现实吧,其实,我现在的婚姻生活,已经是多少男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了。韩梅是个不可多得的贤良妻子,像她这样的女人,在三十岁以下的女性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第56节原始的火种
其实,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他能自由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对爱情和其它一些美好事物的心里渴望就如同他与生俱来的某种性格一样,无论他在追求的过程中受过多少打击经历过多少失败,无论在遭遇一连串挫折之后他如何灰心失望,无论他怎样忍受着心理折磨和无边的压抑说服自己放弃追求,他都无法从骨子里把这种向往美好的愿望彻底排斥掉。某些时候他人为地强加于自己思想上的放弃只是他心灰意冷无可奈何的一种表现,在他欲望的最原始部位依然保留着随时可以燃烧的星星之火,这原始的火种在遇到微微的春风拂动时便立刻可以引发燎原之势。
或许我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矛盾集合体,我一方面劝慰自要知足,要多看看韩梅的长处,要多看看自己生活中光辉灿烂的一面;另一方面我又无时无刻不在侧耳倾听人们关于女性和爱情话题的谈论。
在众多的对女性和爱情的言论中,有一个人的观点引起了我的关注并且深深地吸引着我。
她是老李的一个堂妹,名叫李霞。是一个貌不出众语却惊人的中年妇女。在交谈中我发现,她是我见过的在情感方面最智慧的女人。她身边的很多朋友感情上出了问题时,都愿意敞开心扉和她交流。
有一次,在老李招待的酒宴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诚布公地向李霞大诉怨情,她说:“我像照顾一个小孩一样照顾他,家里的活我基本上全包了,他连自己的一双袜子都不用洗。他怎么还到外面去找女人?我都快要疯了。”
李霞说:“丈夫又不是你的儿子,他身体又没什么毛病,你为什么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呢?”
那女人说:“我这不是关心他吗?一个女人,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
李霞说:“爱一个人,不完全是关心和照顾。你不能只充当他母亲的角色,你是女人,女人在丈夫面前,在不同的时候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很多时候,你也是他的妹妹,你同样需要他的关心和照顾。”
那女人说:“现在的男人都很贱,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知道珍惜你。”
李霞说:“你很可能是忽略了婚姻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女人说:“结婚不就是在一起过日子吗?”
李霞说:“如果仅仅是过日子,和父母也可以一样过。两个人相爱走到一起,是因为有爱情。你给予你丈夫的爱,仅仅是爱情中的一部分,爱情中还有更吸引人更浪漫的爱在里面呢!”
那女人说:“我是个没文化的人,我就知道结了婚,要实实在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其余的都是闲扯。”
李霞说:“你这个观点不全对。结婚是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这个‘好好’里面包涵着很多成分。如果你珍爱你的丈夫,你就要多了解他,了解男人和女人对爱情的不同要求。像你这样只知道单方面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来经营你的婚姻和爱情,可能你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做得很到位,很辛苦,但是对方还是不满意,可能他和你一样,同样觉得自己是痛苦的。”
那女人说:“他还要怎么样?家里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他还要什么?”
李霞说:“我说了,你的观念不全对。成功的婚姻,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是一种幸福的享受,双方谁都不会感到累。”
……
她们两个人的对话让我心里酸溜溜的,我感觉她们谈论的就是我和韩梅的生活现状。

第57节只有痛苦和自卑
有一次,我硬着头皮单独向李霞请教,我说:“李大姐,我觉得你好像是一个婚姻专家。我一个朋友的婚姻出了点问题,但他自己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李霞说:“什么专家呀!只是情感历程丰富一点罢了!说白了,就是在感情上所受到的挫折多了一些,经历多了,经验也就跟着多了。”
我说:“我的朋友非常爱他老婆。他老婆对他和他的家里人都很好,在这一点上,他很满足,他们全家人都很满足。但是,我这个朋友,他并不很幸福。”
李霞说:“他哪方面不幸福呢?”
我说:“我这个朋友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却很浪漫,他是追求完美的那种人,他需要他老婆在各个方面都爱他。可是,他老婆除了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之外,其它方面对他总是很应付。”
李霞果然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从我含蓄的叙述中已经看到了我要问的问题的
核心部分。
她说:“你这个朋友有没有试着改变他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的关系?”
我说:“他很努力,为了让他老婆在其它方面能够对他好一些,他做过很多努力。但是,他的努力几乎没有任何收效,后来,他就任命了。”
李霞说:“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这个朋友两夫妻都多大年龄?”
我说:“男的三十二岁,女的二十七岁,他们刚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
李霞说:“这么年轻,不应该呀!刚结婚时怎么样?”
我说:“一直都这样。”
李霞说:“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这个妻子还固执地守卫着中国传统的贤妻良母的品德,现代浪漫、开化的意识对她没有多大影响。她按照传统的贤妻良母的模式来爱她的丈夫爱他的家庭,很多时候,她都任劳任怨不辞辛苦。”
我说:“你说的太对了,她的确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家里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
李霞说:“这样的女人很难得。但同时,在现代婚姻中她们身上也存在着致命的弱点,她们不懂得爱情的精华部分在爱情中的重量,认为爱就是简单的全心全意地付出。很多人,直到自己的丈夫激情外流时,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用男人的喜新厌旧来解释。其实,这是一个观念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些女人在某些方面不会去爱男人,不会用心去探索男人的心理和生理,不知道男人希望从女人身上获得什么,不懂得男人和女人对爱的要求不同,总拿着自己的生理现象来衡量男人。”
我说:“怎么能够让她明白呢?”
李霞说:“让她多接触一些人,多接受一些新鲜的观念和事物。”
我说:“有没有更直接的办法?”
李霞说:“一个人,在某些方面的观念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除非发生一些重大的事,她受到挫折后,也许会有所醒悟和改变。”
我提心吊胆地问:“那么第二种呢?”
李霞说:“第二种对于他们来说好像不可能存在。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不存在女方根本就不爱你这个朋友的可能。在以前有这种现象,女方能接受这个男人,但她无法爱上他。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与生俱来的善良本性或者是由于感激,女方会对她的男人在生活的很多方面都照顾得很周到,但是,到两个人亲密时,她又无法完全接受他的身体,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冷漠和排斥。”
李霞的回答让我的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感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被一股无形的残酷力量牵引着快速下沉,仿佛脚底下是一片漆黑的沼泽地,沼泽的泥泞已经侵入了我的胸口。我感到浑身冰凉,似乎全身的血液已经被沼泽的寒冷毫不留情地凝固了。
我确定了,我和韩梅不属于第一种;她不爱我,她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感激我对她的爱才嫁给我的,才对关心备至。我们属于第二种。
心情因为爱的失落所产生的痛苦是难以名状的。在我身心痛不欲生的同时,我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嘶叫着:她不爱我,她不喜欢用情人间特有的身体语言爱抚我;在床上,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她更不爱我的身体。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在强人所难。
韩梅不爱我,我确定是这样的。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热情,都随着我撕心裂肺般的失望一起在我的体内凝固了。心中那颗太阳也彻底沉落到了谷地,好像今生都没有复升的可能。我突然间感到好冷好孤独,似乎偌大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大脑里除了那个折磨我的声音一直在呻吟之外,没有任何其它信号。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摇晃着,道路两边树木光秃秃的枝条,犹如一条条用残酷做成的鞭子抽打着我一百六十斤没有灵魂的躯体,心中的痛苦无法通过因为身心的寒冷而紧闭寒毛孔,黑色的毒素在我体内肆意蔓延,我感到四肢僵硬,仿佛中枢神经已经萎缩成一个点。
我盼望了三十年才得到的女人,原来她并没有带给我她的爱情,她不爱我,她接受不了我的身体,她与我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她不会爱上我,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不会爱上我。也许在她心中,一直装着另外一个人,已经容纳不了我了。
痛苦同时也把我几乎忘记的许明辉,还有那个漂亮的小伙子带到了我的眼前。他们两个幸灾乐祸地在我的记忆中跳动。开始,我还有些嫉妒,后来,我连嫉妒的勇气都没了。我想,我凭什么嫉妒他们?韩梅根本就不爱我,我还有资格嫉妒吗?像我这样的人只配承受痛苦,只能面对现实。现实是,我经过了那么多努力,一点都没能赢得韩梅对我的爱情,我只是一个企求韩梅施舍爱情的可怜虫、失败者,这一点,不承认也不行。
我剩下的只有痛苦和自卑。

第58节我解脱了
日子还是老样子,我没有因为韩梅不爱我而改变我对她的爱。我并非刻意要这么做,我爱韩梅完全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接送她上下班、给她买礼物、心疼她,看着她开心,我在失落的痛苦中也会觉得很幸福。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对韩梅的爱。
可是爱情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特别是结婚以后的爱情更需要两个人的力量来加深巩固,单方面的一头热,时间长了,未免会让人产生一些乏味痛苦之感。
我的爱情在韩梅面前得不到我期望的那种满足,身体里一些无事生非的精力储存久了当然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于是我习惯了痛苦的时候和老李他们在一起喝酒,酒桌上大家嘻嘻哈哈地逗乐,回家后由于酒精和劳累,什么事情都不想了,一头扎在床上睡到第二早上。
就这样,我彻底进入了老李他们这个单身汉的朋友圈里,几乎每个周末我们都有一次聚会。平时呢,我忙碌在为陆显东的服务和我的业余收入之中,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赚钱上。
我的心态逐渐接近平衡,对爱情也不那么精益求精了,我宽慰自己说:不要求那么多了,不管韩梅爱不爱我,反正她对我的关心照顾是一流的。对于我这样的人,这就可以了。
我生活的程序变得很简单,基本上是:吃饭、睡觉、赚钱、周末一次聚会、偶尔我实在憋得难受,就和韩梅无滋无味地做一次爱,管它质量怎么样,放射出去我解脱了,韩梅也完成了任务。
但是,生活是很会捉弄人的,生活中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女人,对于腰包里还有几个钱又对自己婚姻中的爱情不满意的男人来说,到处都存在着危险的诱惑。
在以老李为轴心的这个朋友圈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家在外地的单身汉。尽管老李这个迷途知返的长者时刻都在告诫弟兄们说:不着边的女人尽量少往这里带,我们的聚会是兄弟之间的友情。在外面混日子的女人,都是奔着你的口袋来的,这些靠掏男人腰包过日子的女人,你再怎么对待她,也无法收买到她的心。
然而,这个年头,离开女人的娱乐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又是一个特殊群体——一群离开老婆的单身汉。
后来,番士伟和金鹏也不失时机地加入了我们这个周末聚会。番士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哪里有热闹就往那里凑;金鹏的加盟可是别有用心的,这个老油条的加入完全是为了他的个人利益。
社会上有这样一群女人,她们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固定工作,文化修养和个人品位都很低,家庭生活不和谐或者离婚后单身,青春已逝却不甘寂寞,她们的精神寄托依赖于酒精和卡拉.OK,三五成群地混于几个男性的活动圈内。
我们的群体中,不断地出现这样的女人,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不等。她们几乎都不是某个男人的固定朋友,也几乎都是一些精神上没有任何寄托,又不安于家务的女人。
当然,这些人或多或少还是有来头的,她们大多数都是番士伟和金鹏带来的。番士伟带来的女人几乎都和他上过床,一段时间后,新鲜感没了,又恢复了普通朋友关系。番士伟对这些他曾经流浪过的女人的身体还是比较负责的,他会不懈努力地把她们带到他能接触到的男人面前。当然不是强行拍卖,人家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仅供参考之后,喜欢你可以带走,不喜欢,这些女人也毫无怨言,因为她们至少获得了一个免费吃喝玩乐的机会。
在这些女人中,只要你对哪一个稍微有那么一点意思,是绝不会逃过番士伟和金鹏的火眼金睛的,他们会抓住时机殷勤地为你撮合。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只要你不太吝啬,肯出几个钱,这个女人的身体就会在某一时刻或某一阶段属于你了。
在这方面,金鹏还有一套理论,他总是阴阳怪气地说:“这个年头,找情人实在累,找小姐又太贵,所以呢,弟兄们选择无所事事的单身下岗女工既安全又实惠。”
做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遭到拒绝,更不必顾虑你面子上的尴尬。因为这些女人把和男人上床看成是家常便饭。换句话说,在她们身上,只剩下了一个还有点价值的肉体,其余的,你很难找到她们还有什么有用之处。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偶尔,在我们的周末聚会中也会出现一两个比较出色的女人。她们或者是被自己不即不离的女同伴勾引来的,或者是被某个男人的花言巧语骗来的。可当你的目光刚刚被她们的与众不同所吸引时,她们就会不慌不忙彬彬有礼地向大家告辞说:“你们慢用,时间不早了,我家里还有孩子,我先走了。”
这时候,男人们都会有些遗憾,但那只是瞬间的事,很快人们就会忘掉这种遗憾,又恢复了乌烟瘴气。
在这种环境中呆久了,智商本身就很平庸的男人很容易被这些花里胡哨的女人搞得接近迟钝。我就是这类男人的典范,在我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时候,旁观者送给我的评价是,你是一个美丑不分的混蛋。
老李见局面难以控制,常警告大家说:“像这些整天提个包到处找野食吃的女人,有些地方还不如妓女。妓女多半没有经历过儿女亲情的考验,而这些女人,对家庭和子女没有一点责任感,实在是不敢恭维。一个女人,当她失去母性的时候已经很危险的,大家一定要小心,这样的女人,只能逢场作戏,千万不能当真。你们想想,这些女人都是孩子的妈妈了,就这么整天拿个电话东打西打,一会儿,张哥请客呀,一会儿,李哥请客呀,她们还有没有点自尊心和责任心了。当一个女人的母性和道德都失去的时候,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大家都笑老李太多虑,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你当弟兄们是傻瓜?大家都是生意人,就这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妇,岂能是我们的对手。跟她们在一起,除了逢场作戏还能有什么?这些女人连做个临时情人都不够资格,我们还能跟她们怎么样?
这些女人中,有个叫孙丽娟的,反复出现了好几次。她的最大特点有两个,第一个是:她每次出场都能带来几个雅俗共赏的黄段子。她讲这些黄段子的时候,面部表情一本正经,当大家哄堂大笑时,她却表情严肃得如同小学生在背诵课文,俨然一个赵本山在说小品;第二个是:她的酒量特别大,而且有北方女人豪爽仗义的特质,和男爷们拼酒时喝得躺在地上,也绝对奉陪到底。
起初,我对孙丽娟没有什么好印象。就像老李说的那样,这种女人在我的心里根本就不值几个钱,她和那些良家妇女、和韩梅根本没法相比。但我也不厌烦她,至少她长得不是太困难,又给我们带来那么多可供捧腹大笑的黄段子。听着她的黄段子,我们都很开心。在这苦难多余快乐稀少的现实生活中,能开心的确是一件好事,管她什么品位呢,全当她是我们周末的一个笑料吧!
一段时间后,我逐渐习惯了孙丽娟的黄段子,而且还有点上瘾的意思,某一次孙丽娟没到场,我竟然会感到有点失望。
这时候,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对女人的欣赏水平正在大幅度下降,我反倒认为现在的我才是正常的我,才是更大众化男人的我。看看身边这些男人吧,谁还把爱情看作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第59节疲劳得接近了衰竭
陆显东在离婚两年之后,又恢复了男人正常的心理和生理需要。可能是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这次的谈情说爱,他表现得十分不严肃,几乎不到三个月,他身边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女人。老李常劝他说:“东子,你这样可不好,这么朝三暮四的一点都不像你。”
陆显东说:“你不明白呀,再来一次失败的婚姻,我这一生活得还有什么意义!”
从表面上看,陆显东现在确实有点玩世不恭,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洒脱和番士伟完全是两回事。虽然我还不清楚陆显东现在的心理状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寻觅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直觉告诉我,在爱情这条路上,他心里疲劳得接近了衰竭,远远没有他甩掉一个女人时表面上显得那么轻松。
有一天,我和老李都在他的办公室,和他相处了三个月的女人在他公司的楼下给他打电话,大概意思是:她看好了一套衣服,需要五千块钱。
陆显东冷冷地说:“你上来拿吧。”
那女人拿走了五千块钱,随后,陆显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拿着钱,把你喜欢的衣服买下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从现在起咱们俩没有关系了。”
他甚至没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紧接着,电话就响了,他随手拔断了电话线。
我和老李都有些莫名其妙。老李说:“东子,你这是干什么?你们俩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陆显东无奈地说:“挺好?建立在金钱上的爱情你能说它挺好吗?很长时间我就发现了,她并不爱我,她是爱我的钱,她想方设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
老李说:“东子,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说出来,大家帮帮你。”
陆显东叹着气,皱着眉头说:“找啥样的?找个爱我的,真心实意地爱我的。就这点儿要求,就这么难。”
陆显东说话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仿佛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痛苦,尤其他那种特有的自嘲命运的苦笑,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延伸,看了让人非常难受。
那一刻,我想到了韩梅,想到了韩梅对我和我家里人的全心全意,我觉得和陆显东相比,我已经十分幸运了。
番士伟是个离开女人就无法生存的男人,只要身边乱哄哄地围着几个女人,不管什么姿色,年龄大小,他都会笑口常开,乐此不彼。
他经常发表关于女人的言论,他说:“女人么,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样的味道。我把女人按照等级分成七种:赤、橙、黄、绿、青、蓝、紫。第一种赤色的,当然是老婆。选择这种颜色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争取百里挑一。因为只有老婆才是给你传宗接代,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她的基因直接影响到你的子孙后代。其余的吗,愿者上钩,来去自由,我全当是吃一道菜,品品味道而已。”
对番士伟这种放肆游戏人生的态度,老李有时候会加上一两句不深不浅的指责,他会说:“你这个人是没救了。难道你就不能感情稍微专一一点吗?”
番士伟耸耸肩,学着西方人说话的样子说:“老李你知道吗?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导致对感情的要求就更不一样了。男人天生就是情种,当然,我说的情种是感情比较丰富的意思。正因为男人对感情的要求和女人不一样,所以,一个正常的男人就需要多个不同类型的女人来满足他丰富多彩的情感要求。想当初我也是很重感情的,我希望我能和一个女子天长地久如胶似漆永不分开。可惜的是,我对美好的事物要求得太多了,偏偏这些美好的事物却不能出现并存在于一个女人身上。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老李说:“人类社会在进步,我怎么觉得你活得越来越退化呢!”
番士伟说:“人类社会在进步,这话没错。可你不觉得人类社会在进步的同时,有很多时候却在人为地压抑着人的原始本性吗?造物主最初造就男人和女人的时候,目的在于阴阳搭配。女人的本性是温柔,男人的本性是阳刚,连雄性动物和雌性动物都是这样。纵观历史,哪一个时期阴阳搭配得最和谐,哪一个时期的男人活得最阳刚,那一段时期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是一段鼎盛时期。现在可倒好,女人不阴,男人不阳,女人和男人一样竞争上岗,搞得男人精神到肉体都疲惫,回到家里又没人爱。为了保持体内的雄性激素不至于像你一样枯竭,很多男人只好在妓女身上显显雄威了。依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政府就会反过来号召说:广大女同胞们,为了男人的阳刚,为了保存我们的民族精神,求求你们再牺牲一次吧!不要和男人竞争了,回到家里相夫教子,把你们的精力重新化作爱来挽救我们从精神到肉体都阳痿了的男人们吧!”
没人把番士伟的话放在心上,大家对他的表白不屑一顾,认为这纯粹是他为自己的放荡找的一个不合理的借口而已。可我却隐隐约约地认为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不能完全苟同。我认为还是李霞说的对:造成一部分男人激情外流的根本原因是一部分女人还不完全了解男人的生理和心理,不了解男人和女人在生理上的不同要求;是一部分女人还固守着传统的爱情理念。这是女人的一个观念问题。

第60节她的一个工具
几乎每次聚会孙丽娟都准时出现,也几乎每次都坐在我身边。她的黄段子越来越精彩,她大言不惭不以为耻地讲,我津津乐道反以为荣地听。
我们俩总是坐得这么亲热,时间一长,在别人的心里,在孙丽娟的心里,好像我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大家经常开我们两个人的玩笑。在这种场合,随便把某两个男女说成夫妻,似乎是一种时尚。
开始的时候,对于大家的玩笑,我心里没有任何反映,我甚至没把孙丽娟看成一个女人。在我心里,够上女人的,这里几乎没有。尽管我有很多牢骚,但我心里一直装着韩梅,她是唯一一个走进我生命中的女人。后来,随着大家玩笑的肆无忌惮,随着孙丽娟加在我身上的一些扑簌迷离的动作,我身体里的多处神经会不定时地以骚动的方式来骚扰我的性欲。
孙丽娟毕竟是个雌性,我或许也是个好色之徒。有时候,在孙丽娟的手不经意地触摸到我身体的时候,我体内的原始动物性会促使我在突然之间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探索孙丽娟身体的欲望。
我的变化被番士伟看在了眼里,某个周末聚会结束时,他装模作样地送给孙丽娟一箱苹果。
孙丽娟娇声娇气地说:“番哥,这么重,我怎么拿呀?”
番士伟不怀好意地瞟了我一眼,说:“于杰,你顺道帮她拿回去吧。”
实际上,我心知肚明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用意。我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拒绝,但我还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尽管理智一再告诫我不要迈出这一步,可我的肉体,我的欲望却有些兴高采烈的意思。
就这样,我的大脑反复地说“不”,我的身体却跟着孙丽娟来到了她的楼下。
她是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住在七楼。
我明知顾问地说:“要我帮你拿上去吗?”
孙丽娟说:“这点风度你还应该有吧?”
此时,我没有太多的矛盾心理,我征求她意见的用意仿佛也是为我接下来的不检点找点借口。如果孙丽娟说:“不用了,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我会很失望的。
孙丽娟的家里简直是一贫如洗,完全一个单身宿舍,除了简单的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她几乎不在家里做饭,厨房和卧室一个颜色。
我在她四十来平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觉得十分尴尬,面前这个女人我不喜欢,也不了解,我要和她干什么?她又没有挂出招牌说她是可以随便接客的妓女,难道我也像番士伟那样流浪一次她的身体吗?
我稳了稳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强迫自己说:“你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孙丽娟不愧是个情场老手,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歪着脖子,淫秽地笑了一下,说:“你不觉得难为你的性器官很残忍吗?”
她的这句话让我产生了一阵惭愧之感,我觉得我无须再装腔作势了,她锐利的眼睛已经扒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此时我仿佛是一个光着身子挺着性器官急切需要女人的恶棍。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当他和高尚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人,他能被教化成一个完全的人;当他和龌龊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完全的动物。我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动物。
我完全忘记了老李的谆谆告诫,平素在心里无数次对韩梅发过的海誓山盟,此时已经跑到了外星球上。虽然明知道事后一定会追悔莫及,但是,压抑已久的原始欲望已经完全淹没了我的理智,下体的性器官正在不可遏止地蠢蠢欲动。此时,我只有一个感受,我要发泄,我要疯狂地发泄,我要在一个会喊叫会呻吟会淫荡会抚摩我身体的女人身上发泄,把我的压抑把我对生活和对韩梅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于是在惴惴不安中,我们脱掉了人类文明,两个赤身裸体翻滚在床上,四只眼睛和八个肢体加上两个器官,放射着只有动物发情时才特有的激素。
没有任何情的成分,目的只是用肢体和器官在做。如果要用做爱这个词,必须在爱这个字的头上加上引号。
孙丽娟好像也感觉到了我们的精神和肉体都实在太陌生了,便开始了她的打情骂俏。
这时候,她的黄段子被她无限夸大后派上了用场,我也时不时地配合几句。这样一来,多少显得我们之间还具备一点调情的味道。
孙丽娟对性的渴望挑逗着我,她在不断地引诱着我进入,似乎只有我完全进入到她的体内,她的喉咙和身体才能安静一些。
她的这种迫切和丽丽的完全不同。丽丽是在装腔作势,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孙丽娟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肉体上的急需。
我不想说假话,在我渴望韩梅给予我床上的爱情之中,就有孙丽娟这种激烈的成分。我觉得一个男人在和她心爱的女人做爱时,这个女人越是表现得强烈地需要他,这个男人越会感到自豪;反之,他会很沮丧很失落觉得自己很无能。
我幻想着,如果孙丽娟的这些肉体上的表现,放在韩梅身上,在柔声细语,在含情脉脉,在心灵和器官的渴望中,在温柔的抚摸和亲吻之后表现出来,那将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我进入之后,孙丽娟更加亢奋了,她像疯了似的呻吟着命令着我加快抽动的速度。在她的命令和指引下,我们都像动物一样嚎叫了起来。在丽丽那里体会到的性的旋涡又像毒品一样回到了我的体内,从单纯的几种颜色逐渐斑斓逐渐扩大逐渐加深。我被袭卷在旋涡中,随着孙丽娟身体和性器官的扭动在不停地旋转。
一阵快感之后,那个旋涡渐渐地失去了色彩,变成了墨黑色。我身陷其中,越来越深,忽然一丝恐怖瞬间直冲我的头顶,我清醒了,我恢复了人的理智。
孙丽娟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仿佛余兴未尽。看着她那欲望实足的裸体,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我觉得我刚才扮演的角色,就是她的一个性工具。
我穿上了衣服。孙丽娟说:“这是干什么?要走?”
我说:“是。”
孙丽娟突然起身抱住我说:“不走好吗?陪我一个晚上,我太孤独了。我要用各种姿势让你快活。”
我说:“不。”
我转身欲走。
孙丽娟说:“就这么走了?”
我说:“还有什么?”
她没回答我。我的猜测是,她的付出是有代价的。但她毕竟不是三陪小姐,让我在临走时给她仍下两百块钱,我难为情,恐怕她也会难为情。于是我就这么走出了她的家门。
我回到家的时候,韩梅已经睡着了。她已经习惯了我每个周末的夜半而归。尽管我蹑手蹑脚,她还是醒了。她睡眼朦胧地说:“微波炉里我放了几个包子,你热一下吃吧。喝酒不吃饭会伤胃的。”
我无法用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我听到韩梅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心情。那不仅仅是后悔和自责,那是一种歉疚、痛苦和悔恨的集合体。
我站在床边没动。韩梅起来了。在我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厨房。
热乎乎的包子端来了。我说:“我不饿。”
韩梅说:“你必须吃。”
拌着我心里的五味俱全,我把所有的包子都吃了。
上床后,我问韩梅:“你爱我吗?”
韩梅说:“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
韩梅说:“你感觉不到?”
我已经记不清我这是第多少次问韩梅这句话了。她每次的回答都含糊不清。如果她能干脆一些说:“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了。”我会十分满意,会高兴得心花怒放。可她偏偏不。我不明白她就是这个性格,还是她不愿意委曲求全地说出那几个字,或许她以前使用过那几个字,发誓以后决不轻易使用。

第61节另外一个男人
在以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我放弃了和老李他们在一起的周末聚会。我在有意回避孙丽娟。我发誓不能一错再错,不能再对不起韩梅。我的家庭很好,决不可以后庭起火。
当我从乌烟瘴气的麻木中恢复了正常神智的时候,很多渴望和痛苦也跟着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虽然从表面上看我适应了韩梅的被动和冷漠,可这种适应绝不是心甘情愿的。某些不愉快的时候,心里的嫉妒之火会烧得我七窍生烟。尽管,我还无法确定韩梅在婚外是否有男朋友,但我依然设想了一个男人放在她的心里,放在我的眼前。
有时候,这个男人是有形的。比如,他可以是韩梅以前的男朋友——许明辉,也可以是韩梅现在的同事——那个漂亮的小伙子;有时候这个男人又是无形的,任凭我的想象。最可气的是,无论他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他都比我优秀很多,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无法和他相比,他是我望尘莫及的情敌。
我常常一个人生气,有时候甚至希望这个人立刻出现,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痛打他一顿。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正在和我的情敌进行着一场决斗。
我总是这么认为,因为他的存在,韩梅才不爱我。我绝对不相信像韩梅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的女人在感情上会麻木不仁。
这种不正常的心态导致我经常对韩梅疑神疑鬼。当然,这只是我的心理活动,想想韩梅的宽容大度,我是不可能把我的小肚鸡肠挂在脸上的。
当今这是时代,男女之间在正常友谊的范畴之内,偶尔周末一起出去娱乐一下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
一个周末的晚上,韩梅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有几个朋友约她出去唱歌。
我说:“好啊!”我想起了李霞的话:让她多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于是我又补充一句:“你真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我开车送你去。”
半路上,经过一个居民区的时候,韩梅说:“停一下,后面那个人好像是小梦。”
实际上,我已经看到了韩梅说的那个小梦,他就是我多次发现走在韩梅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小伙子。
和我相比,这个小梦更像个孩子。如果不是我在韩梅身上没得到完整的爱情,我是绝对不会怀疑小梦和韩梅之间有什么隐情。
我口是心非地把小梦请上车,然后又装得很有君子风度地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整个晚上我都心不在焉,我的心思不是用在乘客身上,不是用在赚钱上,我的心思一直在韩梅身上转悠。我不厌其烦地想象着韩梅和小梦正在进行的眉来眼去,设想我和韩梅以往的种种不愉快都是因为小梦在韩梅身边的甜言蜜语。
大约在九点半钟,我一直假装大度的心理无法承受我对韩梅牵肠挂肚中的醋意大发。我掩饰着我的狭隘,很风度很漫不经心地给韩梅打了个电话,我和颜悦色地说:“老婆,玩得高兴吗?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们。”
韩梅说:“我早就想回去了,但是大家都很兴致,我也不好意思提出撤。”
我说:“明天又不用上班,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好好玩吧。”
韩梅说:“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了,我提前给你电话。”
我说:“好。”
韩梅又补充一句:“天这么晚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这句话像温暖的电流一样,通过信号传导到了我的心脏里,使我顿时感到很舒畅很爽快。
我刚结束和韩梅的通话,陆显东来电话说要立刻用车。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往返最快也得四十分钟。我又通知韩梅让他们多玩一会儿,我回来时去接她。
在我多次违章的情况下,接近四十分钟时,我已经离目的地近在咫尺了。这时候我却接到了韩梅的电话,她说不用我接她了,他们已经打车回家了。
当我回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看到小梦一个人站在楼前的过道上向上眺望,不一会儿,韩梅打开窗户,探出了头。
韩梅冲着下面喊:“小梦,我进屋了,你回去吧。”
小梦说“我走了,祝你做个好梦。”
韩梅说:“到家给我来个电话,别让我惦记。”
我没惊动他们,也没马上上楼。他们的互相牵挂使我心里很不舒服,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脏上。我刻骨铭心地爱着的女人,她却对另外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以往那些想象似乎都变成了现实,那些平素就无法控制的熊熊妒火,此时更加张牙舞爪地在我的体内咆哮。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心爱的妻子不喜欢和自己做爱,却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安全担心挂念更让这个男人痛苦了。

第62节声嘶力竭
我压抑着心痛,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上走,就在我拿出钥匙开门的一刹那,我突然又萌生了一线希望。我想,事情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韩梅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她对任何人都很关心。
如果接下来在床上,在我们做爱的时候,韩梅能给我一些温柔和鼓励,或许以上的种种可能只能是我的一些临时想法而已,早上起来什么都会忘记的。可事情偏偏不是这样。
我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亲热了。”
韩梅说:“太晚了,你看这都几点了。”
我说:“明天不是休息吗?晚点怕什么?”
韩梅说:“你非得要吗?”
我说:“我想你,想好好亲亲你。”
韩梅说:“有什么可想的,天天在一起”
我说:“这是两回事。”
韩梅说:“你的事就是多。”
韩梅又像以前那样,迅速脱光了衣服,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我的进入和操作。
对于她这些古板的没有情调的表现,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只求她在我进行的过程中,能够多多忍耐一些,不说出几句让我扫兴的话或者做出几个不耐烦的动作,我就满足了。
或许是小梦的出现,或许是我的心理恐惧,或许是为了挽救我们的爱情,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把我对韩梅的情爱和希望从韩梅身上得到的情爱,加上我幻象中的浪漫一起运用在了我的性器官上。
经过丽丽和孙丽娟的身体,我不再怀疑自己性功能,我确信自己是强悍的。
开始的时候,我强烈的抚摸和亲吻,好像挑起了韩梅的一些情欲,她不断地发出柔弱的呻吟声。
这是一种能让男人产生无限遐想和兴奋的呻吟声,我的爱情我的欲望我单纯的生理占有,都被这种呻吟声激发着膨胀着。
可就在我刚刚进行实地操作的时候,韩梅却说:“你快点好吗?我累了。”
我正在兴头上,很不情愿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如果真的累了,她可以换一种方式,她可以爱抚我拥抱我配合着我做爱。我想,如果她能这么做,不过五分钟,我就会被她的爱情融化,接下来两个人心悦意爽地一起进入梦乡。
我不想失去我的兴致和情欲,我说:“忍耐一下,我爱你。”
又过了一会儿,韩梅可能觉得她不说点什么我就会没完没了,她几乎是皱着眉头说:“困死了,你快点行不?”
这那里是做爱,这分明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就像我们每天吃饭一样,可能韩梅的感受都不如吃一顿好饭。
我是快了,我是加快了操作的频率。韩梅好像有些疼痛,发出了不愉快的呻吟声。此时,我已经顾不上心疼她了,那些我在门外已经丢下的嫉妒之火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床上,小梦和许明辉一起挤进了我的脑袋里,又从我的脑袋里晃晃悠悠嬉皮笑脸地出来,出现在我们正在做爱的床上。他们两个正在不怀好意地讥笑着我。
我被这种嫉妒之火逼疯了。此时,我已经不是在做爱,我完全是在发泄体内的痛苦。就像一个男人发现了他老婆和别的男人偷情之后,因为愤怒在她身上的那种发泄。
韩梅仿佛已经忍无可忍,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有完没完了?”
我声嘶力竭地说:“完了。”
就在我说“完了”的一刹那,我们彻底完成了这次做爱。高潮的一瞬间,我几乎没有任何快感,那只是忘却痛苦的一个暂短的过程。
从这以后,在我有意无意的观察中,韩梅和小梦似乎更像一对情人了,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工厂大门口有说有笑的场面。这无疑又增加了我的自卑。

第63节重新开始了夜生活
在无望和彷徨中,我又重新开始了我的周末夜生活。其实,我明明知道经常出没于这种场合是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运的。我是一个自我克制能力很差的人,我永远都不能像老李那样看破红尘,也不能像陆显东那样坐怀不乱,我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犯错误的好色之男。
不管来到这里的女人的素质怎么样,她们毕竟是从男人堆里滚过来的雌性动物,她们比那些品德高尚的贤妻良母更懂得男人的生理要求。我现在缺少的不正是这些吗?
此时,我的情感世界非常迷茫非常苍凉,我经常感到自己的内心空洞洞的,犹如一棵失去土壤的小树飘零在半空中苦苦地寻找着能让我生根发芽的养分。在寻找的过程中,在我疲惫得接近衰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盛着浑浊脏水的花瓶,我便不顾一切地来到这个花瓶里苟且偷生。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环境能让我暂时忘却一些孤独和痛苦,在没有更好的方式医疗我心灵之痛的时候,用这种麻醉的办法暂时减轻一些痛苦也不错,至少比我苦闷在家里企求着韩梅无望的改变而使我身心加倍衰老要强得多。
对于我的重新加盟,第一个举起双手欢迎的是番士伟,他说:“于杰,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呢?其实每一个男人都很好色,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好色并非都是我们男人的错。想当初,我们在母亲的子宫里形成胚胎的时候,我们的体内就携带了大量的雄性激素。了解动物学的人都知道,无论从低级到高级,只要是雄性动物,大多数都是好色之徒,哺乳动物就更普遍了。我们人类的基因是最接近哺乳动物的,你说作为一个雄性,我们男人能不好色吗?当然,我们的好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社会和生活附加给我们男人的压力。当这些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在老婆那里又得不到安慰和释放,我们只好到婚外去找可以发泄和释放的女人去好色。其实女人们并不了解男人,男人有时候找女人并不是爱她,而是要通过她的身体释放一些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和压力。你要学会放松自己,活得轻松一些,我们男人肩上的重任够多了,何必还人为地禁锢自己呢!”
金鹏说:“番经理说的对,女人们大多数并不了解我们男人,或者说她们对男人的了解是片面的,是一知半解的。我们男人之所以好色,那是因为我们需要的爱太多。如果女人们真正了解了我们男人的喜好,给足了我们想要的爱,我敢保证,大多数男人都会专心致志地爱自己的老婆,即使偶尔越轨,也会被老婆的爱吸引回来的。”
番士伟说:“只可惜,女人们从来都自以为是,认为她们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所以才导致了从古至今色情业永远都是一个旺盛的行业,它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人类存在,只要还有一个女人不彻底觉醒,它就是一个永不灭亡的行业。”
金鹏说:“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的政府越是高喊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女人要自强、自爱、独立自主,我们的女人越是不会爱男人,而且连原有的一些贤良的美德也失去了。我真担心,当女人和我们男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平起平坐的时候,我们男人还怎么活?”
番士伟说:“女人和男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平等,她们从骨子里就有依赖男人的惰性,要不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妓女呢!我相信,当这种表面上的平等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女人就会因为劳累和辛苦自动地回归本来面目,到那个时候,我们男人会比现在好过多了。”
老李说:“我们周末出来娱乐,无非是为了缓解放松一下因为一周的劳累所积累下来的紧张和压力。什么雄性激素呀,什么男人需要的爱太多呀,什么女人的社会地位呀,都是扯淡的事。这里面,我的年纪最大,比你们多吃了几年咸盐,我告诉你们吧,男人投生到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来受苦受罪的,而且是心甘情愿、无可奈何地受苦受罪。你们想想,我们男人露出的笑脸有多少是装给别人看的?又有多少是真正从我们内心发出的?男人的压力有多沉重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我们一生所要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与我们享受到的幸福和欢乐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就不要抱怨了,什么女人不懂得不了解我们男人,就连我们自己有时候都不了解我们自己。谁叫我们是男人呢,男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抱怨有什么用,该是你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该是你的义务还是你的义务,责任和义务完不成,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番士伟说:“让你这么说我们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受罪的?”
金鹏说:“当然了,老李说的没错,就连受罪还不讨好呢!女人们用一生的时间在骂: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家伙。女人们就那样,你风光的时候,她用甜言蜜语控制着你的自由花着你的辛苦钱;你落魄的时候,她不但咒骂你无能,还理所当然地到别的男人面前去施展她的自由。”
老李说:“你们多少都是有些文化的人,就不要这么侮辱女人了,难道女人都像你们说的那样吗?”
金鹏说:“我敢说,在当今这个社会中,至少有一半是这样的。”
番士伟说:“女人骂我们男人骂了好几个世纪,你看看那些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除了女人的抱怨就是女人的哭诉,再不就是女人的颓废、伤心、流浪,总之,女人的所有不幸都是我们男人给逼的。那我们男人呢?我们男人同样是人。没人为我们诉诉苦,还不允许我们自己说说。”
老李说:“说有什么用呢?女人的哭诉能博得全社会的同情和怜悯,男人的诉说能得到什么?我告诉你,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作为男人,我们只有承受。”
陆显东从不参予这样的讨论,他好像对男人和女人的问题已经绝望了,似乎在他的心里,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和女人根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一起。最近一段时间,出没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被他淘汰了。周末聚会时,只要他有时间,他都会准时出现。酒桌上,他和大家一起说笑话,一起听孙丽娟讲黄段子,一起谈论经济股市行情。表面上看,他活得也很愉快,但我常常能看到他一个人时的唉声叹气。
当然,重新加入这个周末聚会,我还有一份提心吊胆,我担心孙丽娟找我的麻烦。在我改邪归正的那段时间里,孙丽娟曾经给我打过电话,约我出来玩或者到她家去。我冷若冰霜几次之后,便断绝了她的音信。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欠她点什么。毕竟,我和她上床后,没有给予她任何报酬。
那天,当我忐忑不安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出现在孙丽娟面前时,她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大家把我安排在她身边,她连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仿佛我是被搬到她身边的一把椅子。她依然背对着我和她另一侧的男人打情骂俏。
在整个娱乐过程中,我都非常担心她会突然爆发,把我们俩之间的那个隐私以女人特有的方式暴露出来。但是,一直到结束时,她的情绪始终很好。
这样反倒使我自己感到在她面前有些无地自容了。我觉得自己十分藐小,一个男子汉,平白无故地睡了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事后没采取任何补偿措施,还像一个小偷一样防范着人家揭发检举;再看看这个女人,就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相比之下,她是君子,我是小人。
我和孙丽娟在众人面前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或许因为她没找我的麻烦,我竟然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最起码,她在我心里还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女人。
心中的印象改变了,那次和她交欢的场面便不时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甚至有些后悔那次不应该急着回家,应该多享受多体验一下她身体的味道和她暗示我的那些姿势。
在怀恋中,我产生了期待,期待着孙丽娟能够主动邀请我到她家去。
这时候,番士伟好像又看出了我的心意。

第64节凄凉得有些可怕
一天中午,番士伟明目张胆地对我说:“孙丽娟一个人在家呢,你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番士伟又说:“你活得累不累?心中喜欢就去爱,装着多难受。”
也不知怎么了,一时间我混混沌沌像领了圣旨似的接受了番士伟的建议。
孙丽娟的确一个人在家呢。我的到来好像在她的意料之中,我们什么也没说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我们的肉体之欢。
孙丽娟不怀好意地斜视了我一眼,诡秘地说:“从哪儿开始?”
我说:“什么意思?”
她说:“姿势呀?从那种姿势开始?”
我说:“这一点我还真不在行。”
她说:“和你老婆就没玩过花样?”
我说:“我们很正统。”
她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说:“正统?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假装正经了,你们男人天生就是好色的动物,在床上巴不得老婆是妓女呢!”
我说:“你说的很对,但我老婆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我床上的妓女。”
她说:“哦!原来你这么悲哀。喜欢的话,就让我变成你床上的妓女吧!”
我说:“好。今天就看你的了。”
孙丽娟接下来的动作就像我在艳情片里看到的色情表演那样。哦!这画面太迷人了,好像我已经渴望了它很多年。
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在孙丽娟的裸体上,她光洁的皮肤衬托着山水一样的图案,使这个为了做爱而摆出的人体造型更加动人魂魄。
看着,看着,我突然感到胸部一阵沉闷。这时候我才清楚自己,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无法把性和爱分开来享受。我的心灵上刻满了韩梅的美丽善良,我的肉体上又横溢着和孙丽娟这样的女人交欢的欲望。我叹息着,爱情是没法组合的!
我带着遗憾继续欣赏着,可能是因为孙丽娟的裸体造型,也可能是因为我在潜意识中一直渴望能把性和爱分开来享用,在太阳穿越云层投下一抹阴郁的光线之后又恢复阳光灿烂时,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回归原始回归自然的感觉。望着孙丽娟的裸体造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可能就是原始的交配姿势吧,动物几乎都是这样交配的。
想到“交配”这个词,我的身心顿时掠过一阵悲哀。孙丽娟说的没错,在床上我的确很悲哀。而且,眼下正在进行的活动是更悲哀的。动物交配是为了繁衍后代,我和孙丽娟的交配连动物交配的价值都没有。
我不仅悲哀,我简直就是个可怜虫,一个放荡得近乎人皆可夫的女人都懂得男人在床上的喜好,我深爱的妻子却连了解我身体爱好的欲望都没有;我被幻象中如痴如醉的爱情和现实婚姻中枯燥无味的性爱逼迫到上妓女的床,和随便的女人进行随便的交配。
一时间,我感到灵魂和肉体一起颓废,一股怨恨从心底而生,韩梅在床上麻木的肢体又闪现在我的眼前,胸腔被以往她冷漠的性生活画面胀满,肋骨因为郁闷在隐隐作痛。我想哭却没有泪水,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恨。我真想跑到茫茫的草原上对着天空高喊:韩梅,我恨死你了。
为了引诱我快点进去,孙丽娟用挺直的四肢支撑起躯干。我用眼睛看到的是,这个柔媚的身躯正在施展着爱的魅力;可我用大脑看到的却是,一个四肢行走的叫春野猫,嘴里哼哼着要求我立刻进入。那一刻,兴奋和痛苦一起压在我的神经系统里,我说不出那种滋味是好还是坏。
不得不承认,孙丽娟的床上功夫非同一般,尤其是她体内的变化,就像一个魔女的嘴一样吸引着我。我想,任何一个尚有雄性气质的男人在床上,都会希望和他做爱的女人能够显示出她带着女性技巧的淫荡,都会希望自己的身体和性器官能得到女人的吸引和爱抚。
如果把韩梅和孙丽娟做个比较,孙丽娟唯一的优点是床上功夫,韩梅最大的缺点也是床上功夫。我作为一个男人非常在意的还是床上功夫。
孙丽娟的狂野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总会有让人感动的成分。我一直控制的性欲因为浓度的不断加大突然在我的中枢神经里爆炸了。爆炸所产生的巨浪在我整个神经系统里翻滚着咆哮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这个旋涡在我们的操作中不断扩大,扩大到超出了我的身体包围着我和孙丽娟。孙丽娟的体内也好像发生了天崩地裂般的变化。
在我的意识里,包围着我们身体内外的那个旋涡里逐渐出现了五彩斑斓和琼浆蜜液。这时候,我被性欲完全控制了,我已经是个百分之百的动物。
在让人迷失方向的色彩中和让人窒息的液体中,我们两个动物的躯体狂叫着扭动着,体内的性欲达到了顶峰。
一切都积累到了不真实,仿佛偌大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我们的性欲和性器官在扭动。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只要身体放纵就能让我忘却一切,真希望世界能变得永远这样。
经过一阵忘我的嚎叫,精力不再支持我的欲望,疲惫一点一点地站了上风。孙丽娟性欲的浪潮仿佛也在悄悄地退却。
当暴风雨从我们身体里完全过去的时候,我们都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床上。
回味着这种交配的余温,看着身边这个淫荡懒散的女人的躯体,我又想到了韩梅。韩梅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一闪现,我疲惫的体内立刻又充满了气恼。
我叹息着:韩梅,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理解男人呢?如果你能够稍微了解一下你丈夫的生理和心理,此刻,躺在我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你。我相信,如果刚才和我云雨交欢的女人是你,我高潮的兴致和时间都将比我刚经历过的强百倍,事后我的身心也将比此时愉悦百倍;我们的肉体交欢中一定会融入心灵的交流,此时此刻,我们将拥抱在一起回味着我们刚刚领略的爱情圣地;我们用灵魂和肉体的做爱,一定能让我的胸膛发光发热,一定能托起我心中的那颗太阳;拥有你的爱,拥有那颗太阳,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一切勇气都会来到我身边。
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孙丽娟,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办法,一想起来就让我精神亢奋的女人只有韩梅,身边的这个女人,我只喜欢她的性。
或许是为了麻痹自己想到韩梅时的痛苦,或许是我天生的下流,我弄醒了劳累得几乎要睡着的孙丽娟,我说:“你不是有很多种姿势吗?”
孙丽娟说:“太累了。”
我说:“我想看到你到底有多淫荡。”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一直在床上,只要稍有一些体力,我们就不失时机地用不同姿势进行交配。
傍晚离开的时候,我拿出了一千块钱,很潇洒地说:“拿去,买件衣服。”
孙丽娟默默地接受了,可我却没能像陆显东那么理智地说: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到现在我才多少有些理解陆显东的做法,但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对女人的性诱惑的承受能力的差别很大。
我从包里拿出钱的时候,甚至有些担心孙丽娟会拒绝接受。如果那样,恐怕我就会多了一分担惊受怕的心思。现在我放心了,她接受了我的钱,我们之间就完全是一种买卖交易关系。既然是交易随时都可以结束,她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太多麻烦。
从孙丽娟家里出来,回首眺望着这个陌生的楼房,我本来就虚弱的身心突然感到空空荡荡的,体内的所有物质似乎都被这一下午的交配掏空了,只剩下了一个没有任何寄托的孤独的灵魂在大街上飘荡着。看着周围过往的实实在在的行人,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凄凉,凄凉得有些可怕。

第65节因为我害怕
因为各自的需要,我和孙丽娟沿袭了这种特殊的交易关系,我们两个都如同三百六十年没有经历性交的性饥饿狂徒一样,隔三岔五就在她那个小屋里折腾上几个小时。
身体的交流是最容易拉近男女之间心里距离的。经历了多次交配,我逐渐有些习惯了孙丽娟,但也仅仅是习惯而已,和爱挂不上边。和她在一起的某些时候,或者因为她放肆的淫秽语言,或者因为她毫无廉耻的特殊动作,我都会在某一瞬间对她产生一种强烈的反感和厌恶。
这时候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无论我的身体流浪到哪一个女人的床上,我都一直是韩梅爱情牢笼中的一只困兽。我心里只有韩梅,我在婚外经历的女人越多我心里的痛苦就越多,我幻象中那个美好的爱情画面会因为这些女人的污浊而变得面目全非。我健康的爱情离不开韩梅那些优秀的道德品质,这是一个基础条件,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发展起来的性才能和爱融合,才能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跟了孙丽娟以后,我很少和韩梅做爱。并不是我不喜欢韩梅的身体,而是因为我害怕,我怕我正在兴致勃勃的时候她又会说出几句冷冰冰的话,让我再一次证明她并不爱我,她接受不了我的身体,我怕我再度自卑无望

第66节毁了姐姐一生的人
经历了这么多情感波折,我很想见见黄敬雷。想当初,我对他可是恨之入骨的。我认为他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的下场是自作自受,是罪有应得。当我听说法院判了他七年徒刑时,甚至觉得这简直是太便宜了他。
在他入狱后这两年多时间里,我们家的其他人(包括韩梅)都去看过他,只有我一个人从骨子里就不想见到他。
可能姐姐在我心中一直是我崇拜的女性,也可能我对姐姐的感情太深了,我无法原谅这个毁了姐姐一生的人。每当我看到姐姐的孤苦伶仃,看到小外甥的无依无靠时,我都会在心里咒骂这个可恶的男人,咒骂他不得好死。
但是,当我经历了韩梅在床上对我的冷漠,经历了丽丽和孙丽娟的身体后,我渐渐地对黄敬雷不那么厌恶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丝理解和同情。
想当初,我和黄敬雷亲如兄弟,我们俩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无论遇到多大的难题,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经过一番商量,总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时候,黄敬雷很能干很聪明,我尊敬他崇拜他,甚至把他当作偶像来对待。
我的探望让黄敬雷有些激动不已也有些措手不及,他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先开口说话。
说实在的,眼前这个黄敬雷形容憔悴面色枯黄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和两年前相比,好像已经老了十岁,简直是判若两人。
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看着他现在这个惨不忍睹的样子,一股伤感和怜悯不由自主地冲进了我的心脏,挤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强迫自己振作一点,压低了声调说:“你还好吗?”
黄敬雷木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在这里已经无所谓好与不好了。”
我说:“我一直没来看你,是因为我恨你。”
黄敬雷说:“我明白。”
我说:“不过,我现在多少能理解你一些了,你那么做一定是对生活的某个方面不满意。”
我的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一样震动了黄敬雷封闭已久的神经系统。他浑身颤动了一下,仿佛在突然间打开了紧紧关闭的神经系统的大门。他身子前倾,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说:
“于杰,我告诉你,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会有不如意的地方。我今天的下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贪婪。我对生活要求得太多了,我太自私,太看重自己的感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和我当初一样,也起了贪婪之心,用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缺憾整天折磨自己,认为生活对自己不公平。这是很危险的,当这种自我折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就会失去理性,就会不顾一切地采取了一些龌龊的方式来弥补这种缺憾。”
我不想在一个失去自由的人的面前隐瞒我的思想,我说:“是。所以我现在能多少理解你一些。”
黄敬雷说:“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人类属于高级动物。既然是动物,在某些时候,动物的特性就会表现出来。但是,任何事物在发展的过程中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一个物种,在不同的环境中,都会产生不同的变化,人类也是如此。在我们中国,虽然也有母系时代,但那毕竟离我们太遥远太遥远了,那毕竟是人类社会的初级阶段。在接下来的动物演变和人类进化过程中,我们人类是分两部分向前发展的。这种分类是按照性别来划分的——男人和女人。虽然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一直是最亲近的,但是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统治思想的不同,男人和女人中的两极分化者竟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着——雄性动物和女神。中国女性由于千百年来一直受一种奉献和忍耐的思想所控制,她们身上所有的从动物那里沿袭而来的野蛮和残忍都消失于漫长的忍耐和奉献之中。在压迫和忍受的环境里,她们能表现出来的只有付出真诚的爱。这些能忍受各种痛苦战胜各种欲望毫无怨言地付出真爱的女人就是女神的化身。所以,有很多女性在日常生活中在关键时刻都表现出了女神的品行。只不过她们和我们的距离太近了,很多时候,我们忽视了她们的美德。这种习以为常使我们丧失了欣赏一个女人美丽善良的能力,甚至还鸡蛋里挑骨头过分夸大她们身上的缺憾。你姐姐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我身边的一个女神。我们中国男人却恰恰相反,自古以来就自以为是,从来都是天地之间为我独尊。这样一来,我们从动物那里继承来的动物特性不但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而且有些方面还肆无忌惮地野蛮滋生。因此,我们有些男人,就是高级动物,在某些时候我们动物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介于人和动物之间的男人。”
“一个介于人和动物之间的男人”,我回忆着,我曾经也在心里这样评价过自己。但是,我不认为这是男人单方面的过错,我说:“你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能完全赞同。”
黄敬雷说:“这是我在监狱里两年多时间总结出来的。不管你赞不赞同,我希望你要珍惜现有的生活珍惜韩梅。人都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心理,看看我现在的下场吧!”
我说:“在这里好好干,争取减刑,或许姐姐还能接受你,她到现在一直没有男朋友。”
黄敬雷说:“我就是一头猪,也无颜再见他们母子了。”
“是啊!”我在心里说,“一个男人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活到这种地步,给老婆孩子带来那么大的伤害,还有什么脸面央求他们原谅自己的过错呢!”
接下来黄敬雷一再拜托我照顾我姐姐和我的小外甥,并对我这两年在小外甥身上的付出千恩万谢。
可能是由于我和黄敬雷的特殊关系,接待允许的时间还没到,我们就结束了谈话。
从监狱里出来,我回头看了看那横着电网的高墙,黄敬雷现在的状态提醒着我要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珍惜韩梅。
但是,当我拐了一个弯,来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小公园时,这里的自由气氛使我的骨子里突然生长了强烈的反抗情绪,我真的产生了五十步笑百步的心理。我想,我才不会对一个妓女那么投入呢,因为那种女人去坐牢,我于杰才没傻到你黄敬雷那种地步呢!

第67节只会淫叫的雌性动物
我依然持续着家里有韩梅,外面有孙丽娟的生活。
这种家里有妻子,外面有女人的日子,外人看起来很潇洒,但时间一长,生活在其中的我却觉得很累,很麻烦,很烦躁,有时候甚至十分痛苦。
虽然我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却时刻没有忘记对韩梅的关注。实际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窥视到韩梅和小梦或者其他男人有暧昧关系,我能说什么呢?我不是比她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吗?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狭隘。
每次,当我看到韩梅和小梦一起走出工厂大门时,我都有些胆战心惊,我真怕她们突然做出一个亲密的动作,那样,我将痛心疾首苦不堪言。
我心理对韩梅的忠贞和生理对韩梅的背叛使我十分痛苦,我的痛苦甚至引起了陆显东的注意。一天中午,他单独请我到一个比较偏僻的饭店吃饭。
陆显东说:“于杰,按理说我没有资格谈论感情的事,也许你早就听说了,在婚姻上我是一败涂地。刚离婚那一阵子,我甚至对女人产生了恐惧症。怨气冲天自暴自弃一段时间后,我非常不甘心,我不相信世界上倒霉的女人都冲着我来。我想,我错在哪里?为了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我拼命地干,到了四十多岁,本以为一切都有了,可结果呢,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之后一切都不属于我了。没有别的办法,痛苦之后还得选择面对生活,还得对生活寄托希望,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切重新开始吧,全当打了四十多年的光棍。接下来就是找老婆,你也看到了,女人像走马灯似的从我的生活中经过,到现在一个也没剩下。”
我说:“凭你的条件,不会这样吧?你是要求太高了。”
陆显东说:“人总得吃一堑长一智吧。我没有特别的要求,可总得要求她真心实意地爱我吧。就这个不高的条件,就这么难以实现。这段时间,我非常自卑,我甚至都不相信还有女人能爱我。”
我的自卑来自于韩梅,也来自于我的无钱无势,但是,像陆显东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我绝对不相信他在女人的问题上能如此自卑。
陆显东接着说:“我们还是谈谈你吧。孙丽娟的前夫我认识,他的婆婆和儿子我也认识。当初因为她的不着调,好好的一个家解体了。从离婚那天起,她好像就忘记了她还生过一个孩子。离婚后,那个不到一周岁的孩子一直由他体弱多病的奶奶照看。孙丽娟从来没回去看过孩子,也没给过孩子一分钱。她一走了之,对孩子不负一点责任,剩下的人还得生活啊!如今,全家人生活得都不如意。常言说:劝赌不劝嫖。其实呢,我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们兄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看到你被婚内婚外的感情折磨得这么痛苦,我觉得不说几句对不住你。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婚姻中出了问题,想个解决的办法,你这么做只会乱上加乱。像孙丽娟这种女人只能给你带来麻烦。你应该想到,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俩的事一旦被韩梅发现,你怎么办?因为孙丽娟这种女人破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你值不值得!”
陆显东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正确,都让我感激不尽。这年头,能这样苦口婆心的朋友不多了。然而,外遇这种东西就像吸毒一样,一旦开了头,明知道那是一个万丈深渊,也很难收心了。
孙丽娟逐渐养成了对我的依赖,有精神上的,也有肉体上的,更有金钱上的。
我在孙丽娟身上的开销远远大于当初在丽丽身上的开销。在韩梅面前,我经常无法自圆其说。好在韩梅不是一个视钱如命的人。我自己的腰包也经常捉襟见肘,幸亏我随时都有收入。
对于孙丽娟的要求,我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我没办法回绝一个正在和我睡觉的女人的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有时候,我也责骂自己:你真是个混蛋,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花在一个你自己并不爱的性伙伴身上,太不值得了。没出息。
我也下过决心和她一刀两断。这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我已经意识到了这种游戏的危险,我这是在玩火自焚。
可这也仅仅是决心而已,我从来都没真正付之以行动,孙丽娟的电话打到第三遍,我的决心便迅速土崩瓦解了。
我这样优柔寡断并非孙丽娟有什么过人之处使我流连忘返、情醉神迷。我和孙丽娟之间除了做“爱”以外,没有任何其它方面的通融。到后来,就连做“爱”,我和她也不十分融洽。她口无遮拦的黄段子,使我越发觉得她更像一个只会淫叫的雌性动物,毫无女人的羞涩和含蓄。有时候,事后回想起那些在非常时刻配合着我们做“爱”的从她嘴里像家常便饭一样溜达出来的黄段子,我便会产生一种翻胃的厌恶之感,孙丽娟也在我的厌恶之中变成了一个实足淫荡的狰狞怪物。
我就这样在矛盾之中苟且地挣扎在两个女人之间,离我憧憬的美好温馨的爱情越来越远。我仿佛是一个被麻醉的动物,不清楚自己属于哪一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十分下贱,有时候我又感到自己特别委屈。婚前在我眼前晃动的那个世外桃源,此时已经伤痕累累。

第68节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此这般的生活或许只是我选择麻痹自己和逃避痛苦的一种方式。尽管我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但它却没能完全腐蚀我的灵魂和肉体,身心里那种追求美好的愿望在健康的环境中,面对可以敞露心扉的人,便会灵机一动地跳出来接受阳光的照耀。
李霞是最让我佩服的女人,很多在常人眼里猥亵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经过一道从龌龊到圣洁的程序,说出来之后,都演变成了高雅和合理。
她也是让任何男人都无比崇敬又不敢产生非分之想的女人。在她面前,你只能尊敬和欣赏她,却不敢对她动一点邪念。
她对爱情对女人几乎是了如指掌,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向她请教一些爱情、婚姻和女人的问题。
有一次,我问:“李大姐,什么样的女人是最好的女人?”
她说:“这要看她在扮演什么角色。一个女人她在做母亲做女儿做姐姐做妹妹做情人时,所表现出来的女人的魅力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个角色是复合型角色,要想做好这个角色,女人必须在合理的时候穿插使用以上各种角色。”
我忙问:“这种复合型角色是什么角色?”
她神秘地笑了一下,说:“一个真正懂得爱情的女人,当她做妻子的时候,会在不同的时候扮演着情人、母亲、姐姐、妹妹、女儿等多个角色。当丈夫需要妻子像母亲一样关心他时,她就扮演母亲;当丈夫需要妻子像姐姐一样和她说说心里话时,她就扮演姐姐;当丈夫需要妻子像一个小妹妹一样依赖他,以显示他男子汉的威力时,她就扮演一个乖巧的小妹妹;当丈夫需要浪漫的时候,她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情人。”
我说:“扮演这么多角色,那会很累吧?”
李霞说:“这种扮演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不是舞台上的演戏,怎么会累呢!一个懂得爱情,有情调的女人,会每时每刻都让她的男人愉快起来。男人愉快了,便无法离开她,会一辈子殷勤崇拜地围绕在她身边,一直到坟墓。”
我问:“这样的女人多吗?”
李霞说:“不多。为什么很多婚姻都处于麻木状态呢?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样的女人太少了。”
我沉默着,心想:如果韩梅能听到这些话该有多好。
李霞接着说:“大多数女人的天性都是温柔善良浪漫多情的,是前辈们的生活和传统的观念造成了很多女人压抑了天性中的多情和浪漫,变得不会表现自己的爱情,不会去爱男人,不懂得怎样爱男人。实际上,男人最怕的不是困难和挫折,男人最怕的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能进行心灵的沟通,无法从女人的爱情中获得征服困难和挫折的勇气。”
我说:“是的,男人真是这样。”
李霞说:“在我们中国的前一段历史中,女人统统穿上男人的服装,把女人多情温柔的天性都埋在了肚子里,决不允许自己向浪漫低头向温柔示弱,强迫自己忘记月经和生育,变得和男人一样硬朗。这种表体上的东西,逐渐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女人的内在,使这些女人在男人面前失去了女人本性应有的味道。这一代女人所受的社会教育直接影响到她们的下一代或者几代。她们身上的勤俭、劳作、贤惠、善良有余,温柔、娇气、依赖、多情不足。任何事物都一样,人为地让它失去它原来特有的本性,它的不伦不类就会给相关的一些事物带来很多麻烦,女人变得失去了女人的味道显然对爱情对男人是不利的。”
我说:“李大姐,你应该开个爱情学习班。”
李霞说:“我一直认为,一个女人在结婚之前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要学会如何爱她心爱的男人,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在爱情的学科中,女人首先要学会用身体语言——比如:拥抱、接吻、爱抚等方式去爱他的男人;在日常生活中,在男人劳累一天回家后,多制造一些温馨和浪漫的情调,少一些喋喋不休和抱怨。一个懂得用身体语言爱抚男人的女人,如果再加上她母性的善良和贤惠,她在很大程度上就能俘虏她的男人的心。当她的男人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都感到愉快时,他就会把他的一切都拿出来送给她,留下自己的智慧和技能继续为她创造生活。”
李霞的话我还不能完全领悟,但是我清楚自己,我希望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女人。韩梅的本质已经具备了这样女人的百分之五十,我希望从她身上得到的正是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李霞的分析非常到位,最起码,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我爱的女人能让我从心里到生理都感到愉快起来,我会把我的一切都贡献给她,必要的时候哪怕是我的生命。
晚上回到家,我把李霞的话学给韩梅听,韩梅说:“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像她这样整天琢磨男人,还能过日子吗?”
我说:“听说人家过得很好。”
韩梅说:“说不定她两口子的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李霞在我心里是一个神圣的女人,侮辱她就如同侮辱我的向往一样让我难受。
我说:“你才有点不正常呢!亲爱的,别把你的麻木看成了圣洁了。”
韩梅说:“我就是认为那样的女人不圣洁。你整天和那样的人打交道,脑子里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说:“你真应该和李大姐认识一下,对你一定有好处。”
韩梅说:“我和她?——认识!——笑话。”

第69节一个地下丈夫的角色
我和陆显东逐渐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经常直言不讳地劝我离开孙丽娟。老李更是从中作梗,只要他在场,孙丽娟的约会我是不可能去的,他会找出各种理由用车,并且,还美其名曰这都是为我好。
陆显东身边没再出现过新的女人。老李的脑子里似乎只有一根筋——赚钱,偶尔提到女人,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
在众人的心里,老李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雄性激素都已经苟延残喘,他完全失去了男欢女爱的兴趣。陆显东的精神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对女人存在着很大的偏见。
我们三个比较交心的朋友,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和水性扬花保持着关系。面对他们两个,尤其是他们对我的好言相劝,我时常感到很惭愧。
我现在的生活好像已经把我原来的纯洁都玷污没了,从丽丽的身体到孙丽娟的身体,我的身心粘满了污垢,纯洁两个字仿佛已经属于上一个世纪了,想要洗心革面除非到公海里和鲨鱼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在老李和陆显东的帮助下,我坚持了两个月没和孙丽娟见面。就在恰巧两个月这天中午,我正洋洋自得地开着车溜达在大街上。突然,我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我心里一惊,顿时感到浑身冰凉,揉揉眼睛晃晃头仔细再看看,没错,确实是他们两个。我身体里的水分因为这千真万确的事实在瞬间凝固成了冰,我整个人也随之僵化了。
在一个商场的门口,韩梅和小梦热情洋溢地边走边谈论着什么,手里还提着两个很大的方便袋。
他们几乎和我的车擦身而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很想宽容大度地把他们请上车,像个胸怀坦荡的男子汉那样说一句:“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高兴。”然后大大方方地送他们回单位。但是我的嫉妒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完全做不到视而不见。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们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喜形于色地上了公共汽车。
整个下午,我的脑子里乱哄哄地挤满了韩梅和小梦的种种可能。我的心不在焉打扰了陆显东,他说:“怎么了,孙丽娟又在勾引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半途而废。”
我心说:哪有那么轻松,现在是我的老婆可能被别的男人勾引。
这时候,我开始后悔,我认为一定是我和孙丽娟的事被韩梅发现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和小梦一起逛商场?怎么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呢?
韩梅下班之前一个小时,我把车给了陆显东,我说:“我家里有点事,车给你,麻烦你自己当一晚司机。”
陆显东说:“千万不能撒谎,孙丽娟这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
我说:“我担心的是我老婆,谁还惦记着她呀!”
陆显东说:“那就好。”
回到家,我亲手做了韩梅喜欢吃的几样菜。在切菜的过程中,由于我的胡思乱想,两次切到了手指。
我坐在饭桌前等着韩梅,心里产生中种种幻想,我想也许是这样的:韩梅一进屋便夸张着举起一个包说:“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和小梦之间的种种可能都是子虚乌有的了!
但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五点下班现在已经七点多了,饭菜早就凉了,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可怕的信息一条条在我脑子里旋转,我好怕,怕失去韩梅。我默默地祈祷:回来吧,韩梅,我不要求你什么了,只要你还是我老婆,我就满足了。
八点钟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韩梅,说她今晚加班就不回来了。我没有打电话证实她的话是否属实。我的判断告诉我,这是谎话,八点钟以前,我基本上是不回家的,韩梅为什么不给我打手机,分明是在探察我身在何处,她将如何撒谎。
我绝望了,我一个人几乎是流着泪水喝了很多酒。大约在十一点钟,我的手机响了。我一阵兴奋,心想,一定是韩梅,她没有撒谎,她已经加完了班,让我去接她。
但是,我耳边传来的却是孙丽娟浪荡的声音:“于杰,我太寂寞了,你来好吗?”
我一声没出就收了线,迅速给韩梅单位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他们说今晚加班的没有韩梅。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做在沙发上,泪水拌着我的撕心裂肺一起流了下来,心说:完了,完了,韩梅真的不要我了,她已经夜不归宿了。
我带着满腔痛苦上了孙丽娟的床。认识孙丽娟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上床之后我不想做“爱”。
孙丽娟说:“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说:“韩梅不爱我。”
孙丽娟说:“她不爱你我爱你,你今天和她离婚,我明天就和你领结婚证。”
朦胧中,我好感动,我说:“谢谢你,我还没白活,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女人爱我。”
那个晚上,到底和孙丽娟有没有做爱,我一直没回想起来。我只知道,我非常痛苦,孙丽娟一直在安慰我。
她好像说过,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你自己在外面找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爱不爱她呢!
我好像也朦朦胧胧地说:“我当然爱她了。除了她任何女人我都不爱。”
我和孙丽娟重新牵扯到一起后,韩梅经常出现一些神秘莫测的加班。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无法完全相信韩梅和小梦真的有私情,但我对自己的怀疑又不愿意努力去证实。
可能在我内心世界里有一个偏僻的角落不希望这件事得到证实。也许是担心证实了韩梅和小梦之间确实存在私情,我会更加痛苦;也许我在为自己和孙丽娟的再度偷情找借口,一旦证实了韩梅和小梦之间是清白的,我的借口也就不存在了。
总之,我的家里有妻子外面有女人的生活又开始了。
重新和好之后孙丽娟对我是严加看护。我因为有些确信韩梅根本一点都不爱我,我竟然对孙丽娟产生了某种谢意和依赖之感。
再后来,我逐渐地有些接受了孙丽娟。我想,像我这样的男人,也只配让孙丽娟这样的女人来爱。
一个灵魂和肉体都孤独的男人,有个女人爱他多少也能维护他的一点自尊,不管这份爱的真实成分有多少,也不管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更不用在乎他爱不爱她。
于是在孙丽娟的生活中,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到后来,我竟然扮演了一个地下丈夫的角色。当然,孙丽娟的日常开销都由我完全负责。
老李和陆显东见我已经鬼迷心窍,不再对我良言相劝了。但是,老李一天也没间断在我面前的旁敲侧击。他常说:“年轻人啊!你们还不完全懂,生活的方方面面多着呢,不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过良宵夜。离婚后整天招摇在娱乐场所无所事事的女人我们不能说她们都不好,可她们毕竟没有经营好一个家庭,毕竟属于不务正业的女人,至少有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人身上存在着一定的毛病。”

第70节对身体语言的渴望
陆显东这段时间又恢复了谈情说爱的勇气,他一门心思地寻找一个善良的爱他的女人。他说:“得抓紧时间享受点生活了,不然这辈子就是白活。”
有一天晚上,我拉了两个女乘客。路上,其中的一个女人接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有人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对方很有钱。这个女人说:“我对他的钱没有多大的兴趣。关键是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是不是一个感情专一的人。对我来说,我宁愿坐在一个痴心爱我的男人的自行车后座上,也不愿意坐在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的豪华车里。物质条件吗,在一般水平以上就可以了。”
我听了之后觉得这个观点很新鲜,在她们下车的时候就多注意了她几眼。这个女人长得很有风格,也很漂亮。那一瞬间,我想到了陆显东,我想:这个女人,大约在三十多岁,从年龄上,很适合陆显东;她说的话如果都是她的心里话,就更符合陆显东的要求了;至于容貌吗,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她超过了陆显东的历任女友。
第二天,我把这个女人“介绍”给了陆显东。陆显东把身子往靠背椅上一仰,有气无力地说:“这种好女人我怎么就连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哇!老天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进来一个女人。我顿时感到像做梦一样,心里嘀咕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是她?天下不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相似吧?”
进来的女人正是昨天晚上坐我车的女人。
我说:“东哥,老天对你很公平,她来了。”
陆显东说:“什么?”
这时候,那个女人说:“请问,哪位是陆经理。”
我的梦在我眼前摇晃着升华了起来,我心说,缘分这种东西你不相信还真不行。
这个女人名叫邵萍,她是受人之托来找陆显东办事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或许更懂得生命的短暂,更懂得追求人生中的美好,也更懂得缘分的来之不易。用陆显东自己的话说:这次我是用两厘米厚的脸皮追求邵萍的。这种品格的女人现在太少了,既然她出现了,她又是单身,符合我追求的条件,说什么我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不能让她从我的眼前溜走。
由于陆显东的努力,也由于上帝的安排,很快,邵萍便出现在了陆显东的生活中。这次,陆显东好像真的找对了人,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得很快,不长时间,就已经谈婚论嫁了。
陆显东说能找到邵萍他实在是三生有幸。邵萍的确是各个方面都很出色的女人。在她精心细致的爱情雨露的滋润下,陆显东逐渐摆脱了第一次婚姻给他留下的困惑和阴影。或许只有爱情才能彻底治愈因为爱情而受到的心理创伤,不长时间,陆显东整个人仿佛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说话做事那个精气神俨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看来,上帝对任何人都很公平,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可能得到他望眼欲穿的幸福,区别只在于幸福来得早晚而已。
陆显东婚后的幸福生活是真实的、全面的、完美的,他和邵萍的爱情让我羡慕让我嫉妒让我痛苦。
首先,邵萍的确是爱上了陆显东这个人,而不是贪图他的钱财。这是真正爱情的基础;其次,邵萍这个女人很讲究爱情的情调。出入于陆显东的公司和他家里,他们的缠绵和浪漫时常映入我的眼帘。有时候,我和陆显东一起去他家,恰巧邵萍也在家,她听到了开门声,便立刻出现在门口,用非常柔和甜美的笑容,用无比煽情浪漫的姿势迎接着陆显东。惊讶中发现我跟在陆显东身后,脸颊上立刻出现了玫瑰般的羞涩。转而轻柔地说:“于杰来了。”当我们出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这个第三者在场,邵萍不好意思以拥抱拉手等方式送丈夫出门,便趁我不注意和陆显东眉来眼去。我经常跟陆显东开玩笑说:“你们这是用眼睛在接吻呢!”
记得李霞常常强调女人要学会用身体语言爱抚自己的丈夫。我想,陆显东在婚后的变化,不正说明了身体语言的魅力吗?
至于他们床上的性爱质量怎么样,认识陆显东的人都知道,自从他和邵萍结婚以后,没有非常特别的事,他的业余生活基本上都留给了邵萍,他已经被邵萍的爱情彻底俘虏了,心甘情愿从精神到肉体受她的摆布,做她忠实的奴隶。从陆显东每天的喜形于色中足以看出他们的夫妻生活在各个方面都是十分和谐完美的。
每当看到陆显东和邵萍那种神秘默契的眼神,我都会立刻产生一种莫名的心痛。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我渴望我追求已久却一直未能得到的浪漫和谐的婚姻生活。
或许是我幻象中那个多姿多彩的神秘爱情画面已经被我生活中的女人破坏得不堪入目,在我游戏人生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无法确定我向往我渴望的婚姻生活是否真的存在。但在陆显东和邵萍的爱情中,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明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自己梦想了三十多年的甜美爱情却一直未能得到,现实中,我的婚姻生活如同一潭静水,平静得不起一点波澜。相比之下,我这种没有激越爱情的生活更加让我郁闷彷徨。每当我看到陆显东和邵萍或者其他有情人手挽着手,两个人和颜悦色暗送秋波地走在一起时,我的心里都在流血。
我生活中的两个女人,韩梅是我盼了三十年才得到的妻子,她的人品容貌和对我的真诚都无可挑剔,本以为我心中这朵美好的爱情之花会从我得到她那一天开始绽放,谁知道她给予我的爱情只是我向往的爱情生活的一半。另一半那种两个人在一起的缠绵悱恻和如胶似漆,似乎在我和韩梅的爱情生活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韩梅的性格中仿佛天生就不具备这方面的潜能,我的引导开发对她都无济于事,夫妻间应该经常使用的身体语言她一直拒绝,连尝试着使用一点都不情愿。
我的另一个女人——孙丽娟,她倒是很会运用身体语言,但是,她的夸张她的别有用心经常使我感到很不舒服。她会因为一件衣服、一双鞋、一罐气、一次电话费,廉价地在我身上放肆地拥抱爱抚狂吻。这种带着利用色彩的身体语言,因为爱情的变质也跟着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虽然明知道她赋予我的身体语言已经变了味道,明知道这是她为了从我腰包里多获得几个钱而采用的一种手段,可每次当我一进她家门的时候,她像小燕子一样扑到我的怀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抱抱我,我都想死你了。”我还是感到很愉悦,最起码,她迫不及待的需要,多少还能维护一些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或许在我灵魂深处对这种浪漫的身体语言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至,尽管孙丽娟给予我的爱抚是假惺惺的,我因为太贪婪这种身体语言给我带来的愉悦,才无法断然离开她。

第71节让我们先离婚吧
陆显东说的很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孙丽娟的不正常来往,引起了韩梅的警觉,有好几次,她都话里有话地对我进行旁敲侧击。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烦,那段时间,我收敛了很多。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韩梅,并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表现。我逐渐安慰自己说:这可能是一种巧合,是我在做贼心虚,杯弓蛇影,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胆子又大了,又恢复了和孙丽娟的狂欢乱淫。虽然我明知道,东窗事发只是早晚的事,但我还是心存侥幸。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一家商场门口等客。由于头天晚上没睡好觉,我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车门在动,我睁开眼睛,看到孙丽娟正坐在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说实话,在这种地方,她的出现让我很讨厌,尤其是她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让我看到了她心怀的鬼胎。
我说:“说吧,又要买什么?”
听我这么一问,孙丽娟有些不好意思地暧昧着说:“刚才我看好了一件衣服,我的钱没带够。”
我说:“多少?”
她说:“五百。”
我拿出了五百块钱,孙丽娟接过钱面露得意和满足之情,很夸张地搂住我的脖子装作一往情深的样子吻着我。
我推开她说:“小心点,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表演够了吗?”
我定睛一看,韩梅已经打开了车门,正在怒气冲冲地注视着我和孙丽娟。刹那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接下来,我看到韩梅很冷静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个人。那个人是小梦,她好像在吩咐小梦给她请假。
小梦走了,韩梅又回来了,孙丽娟还坐在我的车里。
韩梅冲着孙丽娟说:“下去吧,你再急,也得让我们先离婚吧?”
孙丽娟一边下车一边大言不惭地说:“你今天和他离婚,我明天就和他结婚。”
韩梅冷笑了一下,说:“那我祝福你们了!”
回到家里,我试图采取抵赖的政策,我说:“梅梅,其实我和她——”
韩梅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承认吧。”
我说:“我——,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韩梅说:“你和她是肉体关系,对吧?”
我支吾着说:“仅仅是肉体关系而已。”
韩梅说:“肉体关系还不够吗?”
我张了几次嘴都无言以对。
韩梅说:“事已至此,我们离婚吧。也许这个女人能满足你的需要,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生活,我成全你。”
我说:“是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韩梅说:“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说:“你错了,我爱你,我非常爱你。”
韩梅说:“和那个女人做爱时,你也爱我吗?你想到过我吗?”
虽然一切都足以证明我已经移情别恋,不再爱韩梅了。但是,这句话出自韩梅的口中,还是让我感到一阵阵刺痛和委屈。
我提高了声调,恢复了我的本来面目,我说:“韩梅,你听着,不管你怎么想,我要告诉你,我爱你,直到现在我还可以这么说,我爱你。”
韩梅也愤怒了,她说:“你爱我?那么,那个女人呢?你怎么解释?”
我心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吧。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强词夺理地说:“我告诉你,韩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推向孙丽娟的。”
韩梅说:“真新鲜,明明是你在胡搞,和那种下三滥女人搞到一起,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你从来就没有完全爱过我,你接受不了我,你看不起我。”
韩梅说:“我怎么不爱你了?我和你结了婚,我全心全意地对你,对你们全家的每一个人,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说:“你真的爱我吗?你不愿意和我做爱,不和我睡在一个被窝里,你打开衣柜看看我定做的那床大被子,还在那里寂寞着呢!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拒绝那床被子的时候我有多伤心?你从来对我就没有过亲密的动作。你懂不懂一个男人是多么需要他心爱的女人用爱情的力量来鼓励他安慰他?你自己看看,我们哪里还像一对年轻的夫妻?你像我老婆吗?你不像。在我们两个人的小天地里,你扮演的是我妈妈的角色。”
韩梅似乎是被我的愤怒和滔滔不绝给震住了,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呆若木鸡般地看着我。
几分钟之后,韩梅恢复了正常,她仿佛是强压着怒火说:“于杰,不要无理取闹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我不能原谅你。”
她的冷静让我感到害怕和绝望,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我像个疯子一样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说:“你早就想和我离婚,对吧?”
韩梅挣扎着说:“对,我早就想离婚成全你。”
我说:“成全我?不对吧,你和那个小梦是什么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
韩梅我:“我和小梦,我们之间的关系纯洁得像姐弟。不要以为任何人都像你们一样无耻。”
我说:“你们纯洁?——”接着,我例举出了韩梅的多次撒谎。我说:“怎么解释,你不是加班吗?”
韩梅说:“我没必要撒谎,我临时替别人加班,是没有登记的。”

第72节心脏好像在流血
整整一个下午,我软硬兼施,可韩梅就是铁了心和我离婚。
她说:“于杰,我们不要吵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般出去。这个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买的,一切都属于你。”
我说:“梅梅,你执意要离婚,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不能离开这个家,就算我求你了。还是那句话,我爱你,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我活着,我是决不允许你无家可归的。”
韩梅说:“离了婚我还和你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呢?”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般出去。我也不会让你在这里住得太难看。给我一段赚钱的时间,必要的时候我向陆显东借点,给你买一套房子。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办理离婚手续。”
韩梅不同意,她说:“你没有这个义务。”
我说:“我有这个义务,因为我爱你,我决不会让我心爱的女人受到没有家的委屈。”
韩梅说:“我们还是按照法律程序办事吧。现在妇女的社会地位提高了,男女平等,我和你一样,离婚以后自己有能力生存,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她的“按法律程序办事”和“妇女地位提高了”让我觉得很别扭,我忽然记起了很早以前一个我很崇拜的男人在他离婚以后说的一些话,他说:
现行婚姻法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认为仅仅那一条——离婚以后男女双方共同承担抚养子女的经济义务,就是对我们男人的侮辱,有辱我们男子汉的自尊心。在我的意念中,女人毕竟是弱者,尽管她们在现代社会中可以和男人一样拿到同样多的薪水,但她们的天性毕竟是柔弱的,需要依傍男人的伟岸。我的孩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责任,我的老婆,只要她还没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就要对她负完全的责任,不管她现在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认为正是我们的政府违背了女人的天性一味地大力提倡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才造成一部分没有骨气没有责任心的男人的精神阳痿。看看现在的很多男人,无论在任何场所都和女人一样斤斤计较,毫无男子汉的阳刚之气。离婚时和老婆争家产,推卸抚养孩子的责任和义务。哪还有一个男人样!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也没错,但如果我们在提倡的时候能够多尊重一些女人的天性,合理地挖掘并发挥这种天性的作用,会对男人和女人本身以及整个社会的作用更大。女人的天性就是爱。如果女人能够把这个伟大的天性用在男人身上用在爱情上,再加上正确的引导,她们的爱便会在男人的胸膛之中形成一股强悍的能量。这种能量能化解男人的疲惫和压力,能增强男人的雄心和斗志。当这种爱的能量和男人自身的霸气融为一体,用于男人的创造生活和克服困难时,便会显示出它的无穷魅力。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半边天作用。男人永远都离不开女人,男人的勇气来自于女人温柔真诚的爱;女人也永远离不开男人,有了男人的雄伟和强悍,女人才会感到更安全和幸福。
我也学着那个男人的口气说:“只要你还没成为别人的老婆,我就要对你负责。”
韩梅说:“收起你的大男子主义吧,我有能力对自己负责。”
我吼了起来:“你是我老婆,这是我的责任。”
韩梅说:“现在不是了。”
我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
后来,在我几乎是流着泪的哀求下,韩梅勉强同意了。
晚上,临出门之前,我又一次对韩梅说:“梅梅,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也许是我对爱情的要求太完美,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了,所以有些时候,我发现你不爱我,我就非常痛苦。可能是为了找回一点在你面前丢失的自尊,我稀里糊涂地在外面找女人。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错。但是,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不爱她,很多时候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麻痹我的痛苦。梅梅,你应该了解一下,男人和女人对爱情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我希望韩梅能跟我说点什么,哪怕是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只要她能开口说话,我就可以找到借口在这个家里多呆一会儿。当然,如果她能对我有那么一点挽留的意思,我更是求之不得了。我会趁机软磨硬泡,祈求她的原谅。但是,韩梅什么都没说,和我平常出门时的表现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结束了?”我痛苦凄凉的内心一直在重复着反问自己这句话。我环顾着这个平日里已经习以为常的家,每一样物品都和平时一样赫然在目地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回想着发生在这里往日生活中的一幕幕,我的泪水蒙住了双眼,心如刀绞一般。
这个曾经给予我无限的安慰和幸福,曾经让我寄托着美好的希望和遐想,曾经也因为欲望的无法实现而使我产生极度的气恼和失落,甚至有时候不愿意回来的家,一旦组成这个家的两个主题分崩离析而使家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时,我才突然发现我对它的依恋是那么刻骨铭心,我才感觉到无论是幸福还是失落,它对我都是那么重要,失去它让我痛心疾首。
就在我穿上鞋打开门那一刻,我的心脏好像在流血,我期盼着韩梅能够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反映,我忍受着心里的巨痛走出了家门。
我必须这么做。我非常清楚韩梅,如果我留在家里,她就会义无返顾地离开这个家。
当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时,我仿佛看到了一道厚重的铜墙铁壁把我和韩梅毫不留情地分开在两个世界;同时,那绝情的响声如同一把利刃横过我的心脏,使我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向着脚下奔腾,使我感到一阵透骨的寒冷。

第73节做为男人的失败
我开着车在大街上茫然地行驶着,昏黄的路灯眨着一双双诡秘的眼睛窥视着我,互相窃窃私语,好像在嘲笑我做为男人的失败。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海边,当夜晚清凉的海风掠过我的头皮时,我混沌了几乎一个世纪的头脑因为大海的空旷和这带着咸味的海风的吹拂在突然间似乎变得清晰无比。
这时候,稀疏的行人中偶尔出现了一两个背影酷似韩梅的女孩,目光触及那些背影的一刹那,我沉痛的心里突然间跳动出一丝喜悦,好像以前那种辨别是非和欣赏女人的能力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但是,那种喜悦却像闪电一样非常吝啬地一晃而过,没能给我枯寂的内心以光的温暖,震动之后我的心里又是一片漆黑迷茫。
我闭上眼睛,思维在记忆中回过头来检阅一番自己和韩梅结婚之后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对自己是那么陌生,仿佛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会做出那些混蛋透顶的事呢?”我反问着自己。但记忆的信号却清楚地显示出,那些混蛋透顶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我想起了黄敬雷说的“五十步笑百步”的话,顿时一股痛彻心肺的悔恨使我的大脑在瞬间几乎忘掉了一切,只剩下了痛苦。我用双手捂住狼狈不堪的脸,心中咬牙切齿地大骂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黄敬雷用牢狱之灾得出的教训,你竟然当个笑话一样把它放到了脑后,还嘲笑人家愚昧。
当我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一阵阵悲凉冲击着我的中枢神经,使我冷静了下来。我告诉自己,这所有的后果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只要我还是个男人,目前只有一条路,挺起腰杆,面对现实。
眼下,最急迫最重要也是我必须做的就是赚钱给韩梅买一套房子,要不然,时间常了,韩梅一定会离开这个家自己去某生路。那样的话,我就更对不起她了。
尽管离婚的痛苦折磨得我几乎体无完肤,但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对韩梅的牵挂,我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我怕她经受不了这个打击,再一次寻短见。
大约在晚上九点多种,正在我痛苦难熬的时候,上来两个男人说要去鹰嘴山一带。这两个人好像有什么急事,一边讲电话一边和我谈价。
鹰嘴山一带很偏僻,一般情况下,晚上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去的。可今晚是个特别,离婚的痛苦和赚钱的欲望使我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尽管夜晚的黑暗掩盖了天气的变化,但雨前的低气压和空气中充斥的水分,还是让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老天爷正在不停地变着脸。
走了不远的路,天空中就因为无法承受水分子的密度而零星地落下了泪水。老天爷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我的心也随着他一起哭泣。
此时,我的灵魂和肉体都被痛苦紧紧地包裹着,我的大脑一直被离婚这两个无情的字控制着,一切可能的阴险和邪恶都被这种痛苦掩埋了下去。
出城后雨越下越大,几道闪电张开狰狞的鬼脸划破漆黑的夜空。那一闪即失的刺眼的亮光暴露出了潜藏在黑暗中强大的邪恶和阴谋,道路两边的山峦犹如从瓶子里跳出的魔鬼的身躯一样,随着荒凉的放纵,它的淫威和势力越来越强大,我的车仿佛颠簸在它崎岖不平的舌头上,正步履蹒跚地向它的咽喉挺进。
但是,这些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在我的痛苦面前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我神经麻木得几乎失去了恐惧感。我只感受到轰鸣的雷声和瓢泼的雨水与我欲哭无泪的凄楚的心情起了共鸣。
任何力量都无法让韩梅离开我的思绪,“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有意外吗?”
我说服自己不要偏执,可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明知故犯的担心。想到这里,我提高了车速。我必须尽快赶回去见到韩梅,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
道路两边的山峦越来越陡峭,突兀着伸向路面的岩石犹如魔鬼口里巨大的锋利牙齿。紧贴着路边生长的黑压压的树林里仿佛隐藏着无限的隐患和危险。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几乎遇不到,我耳边除了风雨声和车轮冲击着路面上的积水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车后座上那两个人像死去了一样,仿佛连呼吸声都断送了。
似乎危险就近在咫尺,我已经完全进入了魔鬼的口中,它随时都有可能活动一下牙齿,跟我开个要命的玩笑。
在这漆黑的雨夜,在这荒凉的山谷里,一切都不可告人,一切都神秘莫测,一切都阴森可怕,一切都是黑黝黝的。在狂风和骤雨中,在这阴森的山路上,载着车上的两个陌生人,只有我这个孤独的人和我这辆孤独的车。
一道宽阔而持久的闪电之后,这阴森恐怖的险恶环境突然使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的神智似乎也被这道凄厉的闪电冲洗得清晰了,思维在车里车外转了一圈,顿时滋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山路一直向更恐怖的地段延伸,道路两边出现了更加怪异的山峰和茂密的树林,我感到前面仿佛已经无路可走,我的车就要冲向悬崖峭壁。
正在我的肌体生出透骨的恐怖的时候,朦胧中我看到在雨水、山峦和树林的缝隙中透出的一点点黄色的亮光。这飘动的亮光像鬼火一样在凄厉的雨夜中一闪一闪地装妖作怪。
亮光越来越明显,逐渐丢失了它原来的扑簌迷离,我判断那是从农户家里发出来的灯光,我提着的一颗心也因为这来自于人间的时隐时现的灯光稍微安稳了一些。
树林的后面果然是一家农户,孤零零地像一块孤坟一样矗立在路边,它的背后是一个高大的探出头颅的山峰,让人觉得仿佛来到了阴曹地府。
我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师傅,停下吧,到了。”
我心说:“谢天谢地。这样的夜晚,一个人一辆车载着两个身强体壮的陌生男人跑了这么远的山路,能平安就应该念阿弥陀佛了。”
可是,就在这家农户的院子外面,当我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数他们付给我的车钱的时候,可能是我一时轻松放松了警惕,也可能是他们的动作太快,我只感到眼前有个东西一晃,我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绳索。在我还没来得及进行一点反抗,还在莫名其妙地试图用脖子挣扎一下的时候,只感到他们一用力,我挣扎了一会儿,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个模糊的意识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感觉有人抬着我,一晃一晃的,好像还有个声音在抱怨我太重了。接下来似乎上了一个很高的地方,朦胧中我仿佛听到了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的响声。抬着我的人停下了脚步,好像在吆喝一,二,然后我被抛了出去。
瞬间在空中的飘落大概激活了一些我已经死去的神经,就在我的身体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我似乎明白了——我被扔进了大海里,我很疲惫,我的四肢无法运动。
可能求生的欲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只要人体内尚有一线生气,就会在危机时刻运用起所有的求生本领。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地在水里不断地下沉,我的意识在放弃与挣扎中摇摆着。就在我完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我命令自己尽可能地大口喝水。

第74节一概记不起来
两天后,在一个偏僻而平坦的沙滩上,一个老渔民发现了我。他发现我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海水扒光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伤痕累累。但好心的渔民在惊慌中却没有忘记摸我的脉搏,他惊喜地发现,这个浑身冰冷皮肤破损的落水者居然还有轻微的脉搏在跳动。
他像对待一个亲戚一样把我背到他家里,找来村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对我进行抢救。整整一个上午,医生和村民们用尽了他们的经验和土办法,我都无法起死回生。就在他们准备把我送医院的时候,我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然而,我也只是苏醒而已,面对这么多陌生的面孔问我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怎么掉进大海里的?我一概记不起来了。
把我从海边背回来的渔民名叫王加顺,已经六十岁了,一辈子没儿没女,老两口相依为伴过日子。按当地的称呼,我叫他们大爷,大妈。
这里远离城市,人与人之间还保留着原始的浓厚人情味。大爷、大妈、以及整个渔村的人们都很善良。他们没有很高的防御生人的警惕性,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落难的失去记忆的人。王大爷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我便在他家住了下来。
王大妈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到。可能她一直感到不能生育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她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一个母亲的仁慈和爱心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一周后,我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断有人到王大爷家来看我,不断有人问我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过去的任何记忆都消失了。王大爷让我想,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村上一些年长的人判断,说我可能和他们一样,也是个鱼民,出海打鱼时遇上了风暴,船出了问题。也有一些年轻人,说我有可能是在海里游泳时遇到了风暴,才落此下场。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上午,王大爷家来了一个亲戚,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进屋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王大妈问:“咋的了?大老远来的,一进屋就哭?”
那女人说:“大姨,他在外面打工,又挂上一个,我们离婚了。”
“离婚!”“离婚!”听到离婚这个词,我感到头部一阵疼痛。瞬间,我空白的记忆中出现了一段文字:我离婚了……
王大妈还在问,那女人还在诉说。他们反复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王利。我的眼前也晃动着一个两个字的名字,它不停地在我眼前跳动着,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就像平时我们忘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的名字一样。
那天晚上,似乎在梦里,我看到了韩梅,好像是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块礁石上,我央求着她不要和我离婚。
第二天早上,王大爷告诉我说,昨晚我一直喊一个人的名字——韩梅。
韩梅,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她是我生活中的一个熟人。
王大爷说:“能想起一个名字就是好兆头。”
果然不出王大爷所料,在以后的一个多月中,由于各种巧合的刺激,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置身的这个小渔村,是距离滨海市几百里以外的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我失忆的时候,精神上非常脆弱,迷茫中,王大爷王大妈就是我的全部精神依赖。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段时间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他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王大爷把我这条命从海边捡回来的,在我失去记忆这两个多月时间里,王大妈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我,是他们老两口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这种依赖和真情使我们之间产生了仿佛是上辈子就缘定的情分。我临走那天,村子里来了很多人,王大爷沉重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孩子,家里的爹妈可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早一天回去就能早一天去掉他们的痛苦。”
王大妈恋恋不舍地抹着眼泪,她用颤抖的手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规规矩矩的五百块钱,抽泣着说:“孩子,大妈没什么给你的,就这点心意,拿着路上用吧。”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我对王大爷王大妈以及全村人的感激之情。依据古老的礼节,我跪了下来,给王大爷王大妈嗑了三个响头,我说:“大爷,大妈,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二老一生没有儿女,就让我做您的儿子吧,让我叫您一声爸妈吧。”
当着全村人的面,我郑重其事泪流满面地说了一句:“爸妈,您二老保重,儿子很快就会回来看您的。”
大爷大妈一直把我送到距离他们家五公里以外的一个长途汽车站,我们约定我到家后马上给他们来电话,他们在村长家等我的电话。
在大爷大妈的叮咛嘱咐中,在依依不舍中,我上了汽车。
虽然我恢复了记忆,可很多细节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最明显的就是电话号码,几乎一个都不记得了。
整个途中,最让我牵肠挂肚最让我担心的就是韩梅。我做了种种设想,她依然好好地呆在我们的家里,我回家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她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家,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回去后,通过她的同事找到她,她一个人在她租的不大的一个房子里,她邀请我进屋坐坐;也有可能,开门的不是韩梅,是小梦;还有,回去后,我到处找她,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她不希望再见到我;最可怕的,也是我想的最多的,我回家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认识我的人就慌慌张张地跟我说:“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你老婆——韩梅,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自杀了。”
每当这最可怕的设想一出现,我便立刻在心里祈祷:这是不可能的。上帝啊!求您了,一定不要这么安排,把所有的苦难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吧!

第75节不要吓唬我
犹如梦游一般,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敲了很长时间门,里面没有任何反映。我在身上摸索着,已经没有了开门的钥匙。凭着依稀的记忆,直觉把我的手抬起来,在门上面一个隐秘的地方,我摸出了一把钥匙。
屋子里依旧是老样子,各样物品摆放得整齐有序。我打开衣柜,韩梅的衣服都很有秩序地摆放在那里。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看来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坏。
可是,就在我一转身,无意间看到地板上我刚刚留下的一串清楚的脚印时,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几乎都在瞬间凝固了,脑袋一片空白。
我仿佛重新失去了记忆,像个木偶似的坐在床边,嘴里不停地叨咕着:“韩梅,你不要吓唬我,不要吓唬我……”
片刻之后,我又疯了似的来到写字台前。同样,我已经没有了钥匙,我更没有耐心找个什么东西来代替钥匙,我几乎用上了我能付出的所有力气,抽屉被我破坏着打开了,我发疯一般地寻找,没有韩梅的身份证。
一丝喜悦掠过我的眼睛,流进了我的身体,我激动地对自己说:“韩梅还在,至少她还活着,死人是不需要身份证的。”
我要出去,我要见到我的家人,我要知道韩梅现在在哪里,状况怎么样。
我思索着,应该第一个去见谁呢?不能是我的父母,他们已经年纪大了,经受不了我的突然死而复生。我决定去见姐姐。
在去见姐姐的路上,一幢熟悉的楼房出现在我的视野中。那个晾着衣服的阳台上,好像还有个人在晃动,尽管离得很远,我还是很清楚地认出了那个人——孙丽娟。
一个劫后重生的人,看到以前一切熟悉的人和物,都会倍感亲切,不管以前的关系怎么样。孙丽娟毕竟和我肌肤相亲了那么长时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在我上楼梯的时候,我的记忆中突然响起了孙丽娟那天说的一句话:“你今天和他离婚,我明天就和他结婚。”
这句话使我的心头一阵发热,同时也产生了一丝自责,自从恢复记忆以后,我的心中只有韩梅,竟然没给孙丽娟留下半点空间。从这一点上说,我好像有些对不住孙丽娟。
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心神不定地敲着门,很长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分明看到阳台上有人在走动。”我思索着。
就在我准备离去的时候,门开了。
孙丽娟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会——是——你?”
我说:“你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我还活着。”
这时候,从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丽娟,这是谁呀?咋怎么说话?”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又瘦又小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整个一个孙猴子。
孙丽娟说:“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这段时间他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呢。他这么一出现,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男人很热情,他说:“既然是朋友,快进来坐坐吧,我们一起喝一杯。”他边说边拉我进屋。
孙丽娟也随着那个男人一起热情了起来。
我见盛情难却,就顺从了他们。
客厅的地中央,摆放着一个和它的面积极不相称的特大饭桌。这个饭桌以前没有,从商标上看是光明家具系列的,价钱一定不会便宜,很可能是出自这个男人的腰包。桌上摆满了酒菜。
虽然,我和孙丽娟之间只是一种出卖和所得的关系,我们之间的交往一直停留在金钱和肉体上。但是,毕竟我们有过那么多次肉体关系,这种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做久了,也难免不产生一些类似于爱情的东西。
眼前这个女人,对于她的身体,我熟悉得如同自己,对于她的内心,我一直是模棱两可。我起死回生第一次和她见面,他身边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他们还不停地当着我的面做一些不伦不类的亲密动作,这使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不得不面对那句话:婊子无情。
尽管孙丽娟和那个男人都对我很热情,我还是没办法停留在他们中间,我无法承受和我多次上床的女人当着我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我告别了孙丽娟,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第76节找遍每一个角落
在姐姐工作的楼下,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由于我没报姓名,只说是她的一个朋友,可能姐姐也没太上心,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她才无精打采地出现了。
接待人员告诉她说:“那边有位先生找你。”
在我们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姐姐几乎惊呆了,她张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两只手捂着胸口:“小杰!”
我说:“姐,是我,我还活着。”
姐姐张开了双臂,奔跑过来,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我们回过神的时候,都已经泪流满面了。
姐姐用双手捶打着我的前胸,哭泣着说:“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全家人都快疯了。”
我急忙问:“姐,最近,你见到韩梅了吗?”
姐姐说:“你还有脸问呢。你失踪以后,爸爸妈妈都病倒了,我和韩梅四处打探你的下落。后来,一个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们说,就在你失踪的那个雨夜,他从鹰嘴山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你的车。大家都猜想你一定是遇到抢车的了。我和韩梅到处发寻人启事,在报纸和电视上也做了寻人广告。从滨海到鹰嘴山,我们连续找了几个来回。二十多天后,我失望了,我回来上班了。可是韩梅依然坚持着,她说她相信你一定还活着。她把你们存折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她说就算找遍全国的每一个角落,也要把你找到,哪怕是你的尸体。”
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万万没想到的,我设想了韩梅的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种可能。
我说:“姐,我的确是被抢劫了,我的车被抢走了,我的命也几乎没了。我被一个渔民从海上救起来的时候,我失去了记忆。到现在,我也无法想起韩梅的电话号码,你快告诉我。”
姐姐说:“告诉你也没用,她去的地方都是一些信息不灵通的偏僻山区,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
姐姐用服务台的电话连续打了好几遍,一直都无法接通。
姐姐说:“你不用急,韩梅每天晚上都会和爸妈联系一次。爸妈每天守着电话,把一天的希望都寄托在晚上。他们两个能没完全倒下,全都依赖着韩梅寻找你的希望。”
我几乎晕了,迷迷糊糊中跟着姐姐回到了我父母那里。恍惚中,姐姐让我在楼下呆了一会儿,她在楼上招手我才进去。
这种见面是激动的是悲壮的,我的父母老泪纵横又笑逐颜开。我母亲一直拉着我的手没完没了地看着我,我父亲问的更多的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在那遥远的小渔村的那对老人。
在我和王大爷王大妈通电话时,我父亲拿过话筒说:“从现在起,于杰是我们共同的儿子。我会带着我的全家人去看你们……”
我不停地拨打韩梅的手机,后来,我的小外甥说:“舅舅,你这样占线,阿姨是打不过来电话的。”
晚上八点半钟,电话来了。清灵灵的响声让我顿时想到不能让韩梅经历出其不意的激动。她一个人,置身于遥远偏僻的山区,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太可怕了。我让姐姐接电话,告诉韩梅,就说已经有了我的一些消息,是好消息,让她马上回来。
姐姐放下电话说:“韩梅后天到家。”
说心里话,我昼思夜想着能听到韩梅的声音,哪怕,从头到尾都是责骂和侮辱。
人都犯同一种病,煞费苦心千求百盼地得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之后又不知道好好珍惜,一旦失去,又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这次特殊的经历,使我在生命线上挣扎了这么长时间,重新回到生活中,回到过去的记忆中,仿佛有一种大彻大悟之感——人,一定要珍惜现有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亲人,只要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命随时都存在着危险,没有年龄大小之分。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人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生的时间,这一生的时间对个人来说,有长有短,生命没了,一切都没了。
我告诉自己,等韩梅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问问她到底爱不爱我。我必须要求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她一直没办法爱上我,她又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一定成全他们,我会像对待我的亲妹妹那样,给她准备陪嫁品,让她生活得更好。尽管我发现我还是那么疯狂地爱着她,但是,我比别人更明白生命的脆不及防,我没有理由浪费一个不爱我的女人的生命,让她的大好青春年华浪费在无滋无味的生活中。

第77节瘦弱的酮体
韩梅将要回来的时候,我的父母都很知趣地躲了出去。
下午两点钟,我就坐在阳台上的一个凳子上俯视楼下,期盼着韩梅的出现。大约在三点半钟,韩梅终于出现了,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惊诧地看着我,我也惊诧地看着她。她的惊诧可能是来源于出乎意料,而我的惊诧却来源于她的变化。
这是我看到的最不体面的韩梅,也是最让我感动的韩梅。整个身躯和一张脸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双眼红肿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光泽,额头和颧骨上长出了一些雀斑,嘴唇干干巴巴的失去了血色。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宽松地挂在身体上,显得更加瘦弱凄凉。
这哪里还是那个让人望而生情的韩梅,我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阵剧痛,泪水扑簌而下。韩梅也流下了喜悦和很多复杂成分交织在一起的泪水。
几乎是不约而同,我们拥抱在了一起。韩梅哽咽着说:“于杰,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我盼望已久,为了这句话,我伤心过,我失望过,我胡作非为过。我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韩梅说:“我爱你,于杰。”
我说:“再说,再多说几遍。”
韩梅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时候,我父母回来了,他们从饭店带回了他们的儿媳妇最爱吃的饭和菜。我母亲一直坐在韩梅的对面眼看着她把饭菜吃完。
在我父母问寒问暖之后,我说:“我们回家吧。”
我父母很理解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尽管他们很想和他们的儿媳妇多唠一会儿。
按照我的预想,如果韩梅说出了“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会立刻和她做爱。可回到家里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好洗澡水,韩梅太需要在浴缸里好好泡一下。
我说:“梅梅,今天我来给你洗澡。”
韩梅没有推辞。
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让我着迷让我发疯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给它洗澡,可我却产生不了任何冲动和欲望。
她的整个身躯已经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像一根小草一样弱不禁风。抚摸着她瘦弱的酮体,除了痛爱和怜惜之外,我产生不了任何非分之想。
仅仅两个多月时间,痛苦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洗洁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括头发。韩梅似乎十分疲惫,有气无力地躺在浴缸里任凭我的发落。
我把她抱在床上,同样赤裸着身体和她搂抱在一起,但却没有一丝做爱的欲望。我觉得此时我只能这么拥抱着她,如果我对她的身体还存在一点不安分的想法,那都是一种罪过。
躺在我的怀里,韩梅听我讲述着我的遭遇,不停地抹着眼泪。
讲完之后,我说:“梅梅,你能原谅我,我真高兴。”
韩梅说:“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只有一个愿望——你能回来。”
面对生命,对与错好像都那么不重要了。
我说:“是啊,我能回来,我就有机会再爱你,有机会改正自己的错误。”
韩梅说:“你能回来,我也有机会告诉你,我爱你。你失踪以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你走了,我没人可以依赖,我感到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你。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我说:“谢谢你。”
韩梅说:“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夫妻吗!”
我在心里默念着: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或许,只有夫妻才能有这般的情意。
那个晚上,我们没有做爱,韩梅在我怀里静静地睡着了。多日的奔波和焦虑使她的身心都太疲惫了。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能量,软软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她用一只手环绕着我的一只胳膊,好像一不留神我就会溜走似的。
韩梅睡得很香很甜,从表面上看,她的姿态似乎很幸福,可当我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的时候,她那隐藏在眉宇之间隐约可见的一道皱纹却像一根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良心。
此时,我又一次意识到,我在某些时候的某些行为就是一个畜生,而且还是一个残忍的畜生。或许有很多男人像我一样,借于人和动物之间的品行,导致我们追求一些漫无边际的荒诞的东西。可能我们的初衷并不邪恶,只是我们渴望的生活渴望的浪漫并不符合很多传统女性的本质,而我们却又听不进任何过来人的劝告,一味地一意孤行铤而走险,才导致了后来的无法挽回的恶果。
因为心中的向往太强烈了,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所得到的就是虚伪的海市蜃楼和害人的花枝招展的毒蘑,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正在伤害着家中的妻子,明明知道这种行为的结果只能离我们理想中的爱情越来越远,但却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无力从深陷的泥潭中拔出自己的双脚。
这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睡,回想着自己污浊的行为,我无数次谴责痛骂自己,也无数次下决心痛改前非,把自己身上存在的动物性彻底抹杀掉。但是,与此同时,我身体里一些干涸之处却在不断地生出要求和希望,它们希望韩梅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乖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能多运用一些身体语言来爱抚我的肉体和心灵,能多说几句“我爱你”。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枯木逢春一样,在我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长出了枝叶。这个时候,我对那种高高在上的稀世爱情的渴望与时俱增。看着依然依偎在我怀里沉睡的韩梅,我突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这是什么?这不正是我的浪漫爱情的开端吗!只要能够延续能够不断地枝繁叶茂,啊!我夜思梦想翘首以待魂牵梦绕的爱情已经开始了!

第78节她需要我的爱
早上八点多钟,我刚要起床准备早饭,沉睡中的韩梅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把脸埋在我的胸前,含糊着说:“你不想要吗?”
可能是韩梅的主动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竟然没明白过来,心说:她要什么?
韩梅继续说:“我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爱你。”
“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肉体和心灵一起激动了起来,我带着砰砰的心跳紧紧地抱着韩梅说:“我想要,我非常想要,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韩梅轻轻地说:“我身体没事,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什么事都没了。”
我说:“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
韩梅说:“好啊!你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我说:“我爱你。”
韩梅说:“我也爱你。”
朝霞透过窗帘温柔地撒在床上,撒在我们的皮肤上。经过一夜的休整和睡眠,韩梅的肌肤表面恢复了一些少女的光泽。看着怀里亲爱的妻子,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初从我的洗手间里走出的楚楚动人的韩梅,我仿佛又体验着当时因为爱情的来临而产生的心潮澎湃,我仿佛又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丁香花的清馨。
我们倚着床头半躺着相拥在一起。我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注视着她娇媚的面庞,心说:多好的妻子,容貌和心灵都像仙女一样美丽。
韩梅腼腆地看着说:“我好怕你离开我。”
我说:“不会的,我们还没好好地相爱呢,上帝都不忍心让我离开你。”
和以前一样,我把韩梅平放在床上,朦胧的晨光像一层带着颜色的薄雾一样撒在她秀美的玉体上。哦!因为太美好,因为太渴望,因为太幸福,使我好象置身于宇宙苍穹中爱情的宫殿里一般。
我用双手轻轻地抚摩着她挺拔饱满的乳房,委婉地笑着说:“梅梅,再说一遍。”
韩梅轻柔地羞怯一笑,说:“我爱你。”
我说:“怎么爱我?”
韩梅伸出双臂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额头上像初恋的少女那样羞涩地亲了一下。
我俯下身子,带着我的疯狂和全身心的爱情亲吻着她,心里不停地回旋着她刚刚说的——我爱你。在我的暗示下,韩梅的手在我的肌肤上抚摩着。瞬间,我觉得我从韩梅的乳房里、从韩梅的身体上、从韩梅的抚摩中、从韩梅说出的“我爱你”中吮吸到了她赐予我的爱情的乳汁。这种爱情的乳汁从我的嘴里,从我的性器官里,从我皮肤的表层细胞里一起流向我的胸膛,流向我的大脑,流向我的心脏。哦!我整个身心都甜蜜轻松了起来。
我的嘴唇沿着韩梅的身体贪婪地下移,渐渐地,韩梅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可能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我觉得这是我听到的最美好的呻吟声,它和我的身心甜美地融合到一起,使我似乎从倾泻到我们床上的曙光中看到了我们的爱情也像这曙光一样在茁壮成长。
我的嘴唇下移到了韩梅的爱情重心,她的呻吟声在加剧着放大,我的性器官在挺拔着成长,我身体里的爱情在浓缩在聚集。哦!她竟然很自然地配合着我。哦!是的,她爱我,她不再拒绝我了,她欣然接受了我的亲吻。
在霞光的衬托中,我小心翼翼地爱抚着我心中的玫瑰。啊!多美呀!像它主人的面庞一样美丽。它是我的,它完全是我的了,它爱我。
为了证实这来之不易的爱情的真实性,我说:“梅梅,爱我吗?”
韩梅说:“爱。”
我说:“想要吗?”
韩梅说:“想。”
我说:“什么时候?”
韩梅说:“现在。”
现在!我惊喜着,我在心里高喊:“她爱我,她想要,她现在就想要。”
我没敢随心所欲地使用我经历过的新颖的做爱姿势,也可能是我从心理上有意排斥别的女人传授于我的做爱的经验和技巧,我希望我渴望中的一切生活都重新从韩梅身上开始。
我认为,她已经说出了她爱我,我幻象中的一切美好一定会从这三个字中获得无限的能量跳到我面前来展示它的光彩。
这个我爱过又无可奈何过的身体,像以前一样,还是那么静静地躺着等待着我的进入。由于她是爱我的,我的心情非常明朗愉快,我好象看到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小嘴一起对我说:“你进来吧,我们都爱你。”
我说:“梅梅,再说一遍。”
韩梅斜视了我一眼,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爱——你——”
我说:“我也爱你,我这就来爱你。”
哦!一切都是那么神秘,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向往。我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跟着爱情一起飘浮了起来。
我说:“你好吗?”
韩梅微笑了一下,没出声。
哦!这是第一次她用全身心的“我爱你”和我做爱,在我心里,这好象就是我的新婚之夜。我感受着她花心里的润滑,仿佛那里面正在对我说:“我爱你。”
太好了,这个身体,这朵圣洁的雪莲花,这花心上包裹着我的缕缕情丝,这情丝中分泌的爱情的芳露都在说:“我爱你。”
我在心里、在性器官里呐喊着:“梅梅,我爱你。”
我被爱情的美酒陶醉了,我真的疯了,我一边感受着一边想:她爱我,这是千真万确的,我感受到了,也看到了。她是那么静静地承受着我的爱,完全没有以前的催促和不耐烦了。
或许是怜惜韩梅的身体,或许是我太激动,很快我就控制不住了,我说:“你好吗?”
韩梅说:“我挺好的,你想要就要吧,不要管我。”
高潮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特别的刺激,但我心里暖洋洋的,肉体和心灵都很充实。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爱情是多种感情的集合体,当方方面面的感情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那就是完美的爱情。虽然,我们现在在性爱上还称不上完美,韩梅还处于被动和承受状态,但是,我已经有了信心和希望,因为她是爱我的,她已经接受了我的爱情,或许,就在明天或者下个月,韩梅在情爱上就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我幻象中的爱情随时都会来到我身边。
这么思想着,我胸膛之中又出现了新婚时那种闪动的亮光和发热的能量。这种亮光和能量在我的心潮之中随着我的幻想在不断地聚集,形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哦!那不正是可以照亮我身心里所有黑暗的太阳吗?
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天空中,怀里的妻子又像昨天夜里一样幸福地沉睡着。此时,我感到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强大,似乎我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肩负着无限的历史使命。我深深地爱着的女人正依偎在我的怀里,她需要我的爱,需要我的保护。我要用我全部的力量和智能,让她生活得更好,让她感受到她的丈夫是值得她依赖的。

第79节当了司机
在我遭遇不幸的这段时间里,朋友们的生活都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老李在和陆显东的一次合作中赚了六十多万。钱到帐的第二天,他就在海边一个黄金地段买了一套房子,把两地生活多年的老伴和女儿接了过来。这也是他近几年一个最大的心愿。
老李为我压惊的酒宴就摆在他的新居里。虽然这是一套没有经过精雕细琢装修的新房子,屋里的摆设也很陈旧,但它的简洁明快一尘不染却让人感到很舒服,一种返璞归真的舒服。屋子的每一个细微角落都显示出女主人的勤劳朴实和干净利落。在这一点上,我看到了老李的老伴和韩梅的共同之处。
重归于好之后,任何一个朋友为我压惊的酒席我都带着韩梅一起去。韩梅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她能快速地赢得不同层次不同年龄段人的喜欢,无论到哪里,由于她的礼貌和勤快都会获得别人的称赞。
老李的老伴冲着我笑呵呵地说:“于杰,你太有福气了,这年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呀!”
我说:“您说对了,我是太有福气了,天下的好事都让我占尽了,劫匪把我扔进大海里,我都没怎么样。”
老李可能是因为太兴奋,多喝了几杯,他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年轻的时候总把未来的生活设想得五彩斑斓,认为生活应该如何如何,这一生才算有意义;过到了这把年纪我才明白,生活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平淡和残酷交织在一起的过日子;人生也没有年轻时想象的那么漫长,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老了。回想自己这一生,真正陪伴着自己的不是父母儿女,更不是什么狗屁野心和事业,是普普通通的妻子。”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老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她在差不多是妙龄少女的时候,扎着两根小辫子,进了我的家门,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她当初的模样。那时候,她和很多少女一样,皮肤很白净很有弹性,眼睛也很水灵,像会说话似的。但是这样的好景不长,结婚后的生活使她很快就变了模样。结婚第二年我们就有了我们的女儿,我的父母又常年生病,我还经常出差在外。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她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她是怎么过来的?那时候,我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
老李的老伴打断他的话说:“谁家都一样,都是这么过的。我们那个时候的女人想法都很简单,结了婚就要给人家侍奉老少。这都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就不要在客人面前说这些了。”
老李说:“你让我说下去。我觉得,很多男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没心没肺,我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每次出差回来,看到家里老的小的都挺好,觉得这很自然呢,没什么,这些不都是女人应该做的吗!从来没有好好想想她把这一切都做得这么好,要付出多少劳动。那时候,唯一能看到的是老婆的变化,当初水灵灵的面孔没了,皱纹上来了,后来,整个人都变得庸俗了。可是,即便看到这些,也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大家不都这样吗。再后来,老人没了,孩子大了,自己在外面也跑惯了,回到家里开始看不惯老婆,觉得她不懂风情不会温柔不能安慰男人的心,简直就是一个整天唠叨的老太婆。觉得当初看走了眼,她怎么能陪得上自己呢!”
老李的老伴好像觉得老李说这些话太有失体面,急忙阻止他说:“你喝多了,你看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老李说:“我再说一句就不说了。我今天高兴,我为什么高兴呢?第一是我又见到了我的好兄弟于杰;第二呢,我买了这套房子。你们知道吗,我老伴很多年前就想来滨海,她喜欢大海。这回呀,她可以站在阳台上每天都看大海了!”
老李确实喝多了,我们把他扶到床上后,他老伴很细心地为他盖被子。看着眼前这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回想着老李的话,一股酸楚猛然间从我的心底里出发,迅速蒙住了我的眼睛,使我仿佛看到了我和韩梅的晚年。
是啊!人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漫长,但我还是相信人生是无限美好的,任何事情都是事在人为。没有完全相同的人生,也没有完全相同的爱情,但是,向往美好是所有人的天性,任何违背人性的理论都无法经得起时间的推敲。
老李的话固然有它正确的一面,也有一定的代表性,可是,社会在前进,人们对爱情对精神生活的要求越来越高,人们在懂得生命短暂的同时,更在乎生命的质量。
在回家的路上,我多次端详着韩梅,倾泻的月光衬托着她苗条挺拔的身材、白皙清秀的面庞,我在心里不断地感谢上帝,啊!太美了,这么美好的女人竟然是我这样人的妻子,她还说她爱我,非常爱我。
我搂着韩梅,吻着她的脸颊,轻轻地问:“梅梅,你真的爱我吗?”
韩梅推开我的脸,腼腆地说:“大街上,多难为情,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说:“我还想听。”
韩梅附在我的耳边说:“我爱你。”
“啊,人生太美好了!”我舒展着筋骨抒发我的情怀。
陆显东自从和邵萍结婚以后,生意越来越兴隆,用他自己的话说:“男人找到一个好女人,就像买到了一只永远升值的股票。当女人用她全部的爱情来爱这个男人的时候,这只股票的业绩就在这个男人的心中翻着翻成长。”
劫难之后还要生活,如今我一贫如洗,车被抢走了,我赖以生存的劳动工具没了;韩梅为了找我,几乎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可我一点也没有愁眉不展的意思,相反我对生活的信心比以前更足了。物质上我可以是分文没有的穷光蛋,但我的精神上却富有了,我有了爱情,韩梅亲口说过无数遍她爱我。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也因为爱情的来临,又跳出了海平面,我的身心被它初升的曙光照得无限宽广,它发出的每一道光线都使我获得了巨大的能量。
我对着天空默声呐喊:困难,你尽管来吧,如今什么都打不倒我。因为我已经获得了爱情,我胸中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陆显东说:“于杰,我新买了一辆车,如果你愿意,过来给我开车吧。”
我说:“我怎么会不愿意,我求之不得呢!”
就这样,我当了陆显东的专职司机。

第80节心里的痛苦是真实的
变化最大的是番士伟。一贯放荡不羁,对女人的要求多多益善的番士伟,如今真的栽到了女人的手里。
由于他身边的女性众多,不免有那么一两个对他一往情深之人。或许在番士伟心里,对待婚外的任何女人都是一场游戏,可有的女人却很认真,对他和他的虚情假意信以为真。
当她们发现原来番士伟是在玩弄她们的感情时,无法承受这种被欺骗的事实,便产生了抱负心理。她们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番士伟的老婆,把番士伟和多个女人暧昧关系的证据交到了他老婆手里。
番士伟的老婆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事业心很强。她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尽管番士伟在外面寻花问柳很多年,她却一直蒙在鼓里。
但是,这种女人也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她容不得她的婚姻生活中出现半点瑕疵。当她证实了番士伟的累累罪行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提出和番士伟离婚。
由于番士伟的企业完全是私营的,也就是说他的所有资产都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他老婆看清了番士伟的庐山真面目后,利用她弟弟在法院的关系,冻结了番士伟的银行帐户,到他们彻底离婚那天,番士伟只剩下了一堆固定资产。
说也奇怪,番士伟离婚之后反倒变得本分了,他不仅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彻底脱离了关系,而且还一本正经地到婚姻介绍所登了记,像模像样地找起了对象。
对于番士伟离婚前后的判若两人,朋友们都表示怀疑,认为像番士伟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流淌着风流的种子,他的改邪归正只是三分钟热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归本来面目。可番士伟却说:“你们没一个人真正了解我,我这个人是坏,干过不少缺德的事,可干坏事并不是我的特殊爱好,有些时候是因为我的痛苦。”
朋友们说:“在我们这些人中,你番士伟活得最潇洒,生活中的美事都让你享受尽了,你还有什么痛苦?”
番士伟说:“我的痛苦如果搁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不一定做得比我好。表面上,可能在所有人的心里,造成离婚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可你们知道吗?我老婆是一个极端的事业狂,而且她在爱情方面的心态还有些不正常。好像在她心里,结婚的目的就是生孩子。自从我在他的子宫里播下一个种,我射精的使命就算完成了。特别是生了孩子之后,每当我想和她亲密的时候,她就会抱怨个没完,她会在我们正在做爱的床上没完没了地说:‘造物主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把你们这些臭男人的快乐都建立在我们女人的苦难上。结婚之前,因为男人贪图一时的快乐,就制造了一个女人的水性扬花,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快乐够了,又会咒骂这个女人的水性扬花;结婚以后,因为男人的快乐,女人就要承受流产、生育的痛苦;当男人对老婆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快乐时,就会破坏一个家庭;离婚的时候,又因为男人贪图和新女人的快乐,利用妻子的母性和善良,把孩子推到妻子身边;离婚以后,男人由于自己的快乐很快就忘记了他还遗留在前妻那里一个孩子,认为他付出那一点抚养费就尽了做父亲的责任。可谁都清楚,法院判给孩子那点抚养费,在孩子成长过程的花费中只是杯水车薪。最可恨的是,现在的婚姻法只有判决的权利,却缺乏执行的力度,遇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孩子连抚养费都拿不到。接下去女人就要为了这个孩子委屈自己一生,这就等于把这个苦命的女人推上了绝路。我算看明白了,依靠丈夫都不如依靠儿女,还是把精力都用在事业上吧,免得人老珠黄时感情和生存都走投无路。’每次,她的抱怨都在不同程度上摧毁我的兴致。当我看出她的不正常,试图改变她的时候,她却连抱怨都没有了,干脆以医院为家,一个月最多回家两三次。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一个人守着一张床的孤独和痛苦,只身一人来到滨海。这么多年,我们俩一直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联系着我们的只有孩子这个纽带。为了减轻寂寞和痛苦,也为了生理上的需要,我不断地找女人。可我这个表面放荡的男人实际上却很守旧,我一直没有勇气离婚。为了维持这个在外人眼里风和日丽的家庭我又不得不控制着自己不能对任何一个女人认真。表面上,我身边经常围着几个女人,乱哄哄的很热闹,但这么多年,我的内心一直非常孤独。围绕着我的女人大多数对感情都不认真,我并不喜欢她们,和她们在一起只是逢场作戏,但认真的女人我又觉得害怕,怕她的认真伤害到我的家庭。就这样,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一方面孤独痛苦,希望获得真实的幸福;另一方面又害怕离婚,不敢追求真实的幸福。这真的离了婚,我反而塌实了,静下来回想自己这么年的胡作非为,简直是糟蹋自己的生命,那种家里的老婆是名誉需要,私下的女人是生理需要的画饼充饥的日子我实在过够了。现在一切都想开了,在接下来有限的生命中能得到一份完整的爱情才是最重要的。”
没人把番士伟的话当真,也没人相信他的本质能有多大的改变,至于番士伟所说的他心里的痛苦,大家就更理解不了了。但是我却相信这么多年番士伟确实很痛苦,不管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心里的痛苦是真实的,或许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真实的痛苦。
稳坐钓鱼台,逍遥自在的就数金鹏了。这个别有用心的男人,对待任何人都是面带微笑,腑里藏刀,正直和邪恶都离不开他。尽管陆显东和老李背后一直称他为“老狐狸”,然而,必要的时候,他们还得有求于这只老狐狸。
有一次,陆显东的两个香港生意伙伴来了,公开让陆显东给他们找两个年轻漂亮的大陆小姐。有什么办法呢,这两个人都是陆显东的经济命脉,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有去找金鹏。金鹏也倒爽快,他说:“你放心,一个小时之后,你的两个朋友的怀里一定躺着两个年轻漂亮功夫极好的小姐,而且她们两个保准不会给你的朋友带来任何麻烦。”
金鹏的话从来不加水分,两个香港人事后乐不可支。这条生意线保住了,财源也就保住了,老李和陆显东不得不对金鹏刮目相看。

第81节幻象画面迅速萎缩
我和韩梅的爱情没能沿着我向往的方向发展,她对我表现出来的爱的温存一直停留在偶尔的“我爱你”和依偎在我怀里睡觉。我希望她能运用一些身体语言来爱我,把我们的生活打造出点浪漫的情调来,可她还是一直排斥。
开始,我每天下班的时候,都故意不使用自己的钥匙,韩梅来开门时,我立刻摆出拥抱的姿势。起初,她还能很勉强地应付我一下,后来,她好像故意不让我习以为常似的,经常找借口说:我在做饭呢;或者,看,我的手是湿的;等等。
我被多次冷落之后,又恢复了自己拿钥匙开门。
至于性爱,韩梅的被动丝毫没有因为已经说出了“我爱你”而改变。好像在她心里,这种事就是男人的一种特殊爱好,女人作为男人的妻子,做爱只是一种义务。
但是也不能说韩梅一点进步都没有,至少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她不再催促我,不再不耐烦了。可这却给了我另一种感觉:她很痛苦,她在勉强承受。
有一天晚上,我刚要上床休息,陆显东来电话说:“明天你就不用过来上班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们都休息两天。”
韩梅说:“这么巧,明天我也休息,我们俩一起给奶奶家擦玻璃去吧。”
我一听韩梅明天也休息,顿时心里一亮,身体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我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亲热了,今晚我要好好亲亲你。”
韩梅瞟了我一眼,故意摆出一副和我作对的姿势说:“这个事对你就那么重要?”
她的姿势很乖巧,使我情不自禁地欲望蓬生,我趁机握住她摇摆的双手,把她揽在怀里说:“那当然了,只要是个健康的男人,都会把这个事看得很重要,何况,我比一般的健康男人还要健康。”
韩梅说:“你以为用一些文明的词语描述你自己就能掩盖你真实的本质呀?其实你就是好色。”
我感觉如果沿着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一定能制造出一种浪漫的情调。于是我紧接着说:“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好色,我现在就要好你的色,你准备好了吗?”
好像是要给我一些奖赏似的,韩梅立刻挣脱了我的怀抱,准备脱衣服。
她的表现让我兴奋不已,我激动地说:“来,让我帮你脱吧!”
韩梅说:“你还是脱你自己的吧。”
我说:“我们俩换着脱,你帮我脱,我帮你脱。”
韩梅说:“什么事到了你这里,都得拐几个弯去做,累不累?”
我说:“这叫情调,有情调的做爱才有滋有味,如果仅仅为了发泄,找个器具也能完成任务。”
我们俩的裸体又一次一起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可能是电压的原因,灯光一闪一闪地发出明暗相间的光线,韩梅的裸体在闪烁的灯光中,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大脑里缥缈了起来,使我感觉如同在梦幻中一般,好像生活在我幻象中的性爱画面此刻就展现在我和韩梅准备做爱的床上。
仿佛在虚幻中,我紧紧地抱着韩梅的身体,她肉体的温度激发着流淌在我血管里的我对她的爱,我说:“梅梅,今天我要多爱你一会儿,我太喜欢你了,太喜欢你这个身体了。”
韩梅似乎被我的痴迷感动了,她笑着说:“看你那个样,好像是一只见到了鱼的馋猫。”
我说:“我这个馋猫现在就要吃你这条鱼了。”
这次,我没有亲吻韩梅的身体。因为多次不愉快的经历告诉我,我对这个身体爱抚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韩梅就会不耐烦。
我直接进入了主题。韩梅还像以往那样平静地躺在床上。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平静。或许是因为这个平静的身体里到处都洋溢着“我爱你”,这种没有任何激越成分的平静还是让我很激动。
我一边在大脑里放映着我幻象中的性爱画面,一边轻轻地分开韩梅。当她那美妙无穷的神秘之处在我眼前一闪现的时候,我体内的雄性激素一跃而起,使我如同看到并听到了那神秘的花心深处蠕动着小嘴在说:“我爱你。”我的意识在激动中恍惚了起来,我在亲近中真挚地对它说:“我来了,我来爱你。”
我完全进入了花心的嘴里,它用蠕动包裹着我,它对我的爱在它的蠕动中流进了我的血管。当我们对对方的爱情在血管里融合到一起的时候,我完全沉醉了,我沉醉在我们互相的“我爱你”之中。我身体里对韩梅的爱和韩梅赐予我的爱使我几乎疯狂了。此时,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对韩梅的爱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运用我的性器官和体力一起对她说:“我爱你,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清楚我对你的爱。”
可当我从我的自我感觉中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用身体向对方表达我们的爱情中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似乎因为这种缺少我们的性爱存在着很大的遗憾,也似乎因为这种缺少,我无法把我幻象中的性爱画面变成现实。就在我产生遗憾的时候,我麻木的神经系统里一个稍微清醒的神经细胞告诉我说,这种缺少就是韩梅的激越,感觉中,韩梅依然是我的一个做爱工具。
意识到这一点,我被爱情陶醉的神智清醒了一大半,朦胧中,我看到韩梅正皱着眉头,像承受一种苦差事一样承受着我施加在她身体上的我对她疯狂的爱。
接下来,我缥缈缠绵的感受在快速减少,我大脑里那个正在展开的幻象画面在迅速萎缩,我剩下的只有发泄,只有为了完成任务。
当一切缥缈和缠绵彻底从我身体里消失的时候,我进行的又是那种麻木和清醒的做爱。我在麻木和清醒中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为了减少韩梅的痛苦,快点结束吧。
在我的自我催促中,我很快就完成了任务,那个过程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一瞬间的生理愉悦之后,剩下的就是心理的轻松,轻松源于韩梅不再承受痛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我的身心突然爆发的难以承受的痛苦。
就这样,几乎每次做爱,我的兴致在韩梅这种勉强承受的状态下,很快就被磨灭了。有时候,一边做爱我会一边想,这种我单方面发泄的做爱有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间的性爱只能这样了?
后来,我面对了现实,我要求自己像老李那样排除一切欲望,一心只想赚钱,但是,我体内的雄性激素却不听我的调遣,仍然一个劲地增生。
就在我强迫自己的身心衰老和我年轻的生龙活虎的肌体产生了矛盾,我渴望的浪漫有时候在我的想象中又蠢蠢欲动的时候,一个天大的喜事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第82节男人心中的太阳
那天,我去机场去接一个客人,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韩梅的电话。韩梅没有特别的事几乎从来没主动给过我电话。
我激动地先开口说“老婆大人,有什么指示?”
韩梅好像很兴奋:“晚上没什么大事,早点回来,我有事告诉你。”
我思索着,能是什么事呢?韩梅从来就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一定是真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回忆自己在这段时间的情感历程,心惊肉跳之后,确定自己除了思想上的偶尔越轨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实际行为。
我做好了各种准备,当然,从韩梅说话的语气中,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好事在等着我。
这次,我又采取了敲门进屋的方式。
门开了,韩梅喜形于色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向我喷射着喜悦的光芒。我看到形势一片大好,便不失时机地张开双臂。让我更加欣喜若狂的是,与此同时,韩梅也张开了双臂,热烈地迎接着我的拥抱。
我心想,啊!老天长眼,韩梅终于开窍了,她学会并使用身体语言爱她的老公了。
我趁机吻着她的睫毛、脸蛋、嘴唇。要知道,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感受,我盼望已久。啊!我太激动了。
就在我激动得不能自已,疯狂地抱起韩梅旋转的时候,韩梅突然惊叫起来。
她夸张着说:“放下我,小心点。”
我说:“不,我已经疯了。”
她说:“我怀孕了。”
我停止了旋转,惊诧着说:“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
韩梅挣脱了我的怀抱,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医院的化验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阳性。
虽然证据就摆在面前,我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我说:“不会错吧?”
韩梅又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化验单,说:“你看,这还有一个。我也担心弄错了,就又找了一家医院化验了一次。两次的结果是一样的。”
我呆呆地看着这两张化验单,突然兴奋至极,一下子跳到了茶几上,高喊:“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韩梅把我拽了下来,她说:“别喊了,让外人听见,还以为你是个精神病呢!”
我说:“以为我是什么都可以,反正我就要当爸爸了。”
韩梅怀孕了,这一特大喜讯震动了我们全家,我妈我姐我奶奶轮番向韩梅传授她们的经验,我呢,喜悦之外还是喜悦,兴奋之外还是兴奋。
第二天,我把这个天大的喜讯第一个告诉了陆显东,我说:“东哥,要喝酒吗?今天我请客。”
陆显东说:“你怎么和我想到一块了,你晚一秒钟说,这句话就轮到我问你了。”
我说:“你还是往后让一让吧,今天我高兴,说什么也得请你喝一顿。”
陆显东说:“今天我也高兴,我还想让你沾我的光呢!”
我说:“我有天大的高兴事。”
陆显东说:“我有比天还大的高兴事。”
我说:“我老婆怀孕了。”
陆显东说:“我老婆也怀孕了。”
“啊!太好了。”我们俩异口同声。
实际上,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要做爸爸了确实值得兴奋。然而,我和陆显东却是众人之中的特别。我呢,在基本上对自己的生育能力失望的情况下,突然获得了意外的惊喜;陆显东呢,就更不用说了,十八年,自己全心全意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在一份医学化验单的证明下,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自己只是别人手掌之中的一个玩物,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四十多岁的时候,建立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了自己钟爱的妻子,现在又有了爱情的结晶。这样的喜讯,我们怎么能不疯狂呢!
那天晚上,我和陆显东都喝了很多酒。陆显东给我讲他和邵萍的爱情,我更多的时候是当个安分守己的听众。然而,陆显东和邵萍的很多生活情节让我嫉妒使我心理不平横,有时候,我故意精神溜号,在心中遐想着我的孩子将来是个什么样子。
到后来,陆显东总结似的感慨着说:“很多女人挣扎着向男人要女权,可她们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真正的女权。生活告诉我,一个女人要想在男人面前获得真正的权利,一定不要脱离女人的天性。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真诚的爱。女人是爱的源泉,是爱的母体。一个真正懂得爱情的女人,会用她的爱托起男人心中的太阳,会用她特有的爱的多样性,让男人心中这颗太阳永远为她放射出灿烂的光芒,一生一世都为她发光发热。这个男人得到了他想要的爱情,会一生一世心甘情愿地做她忠实的奴仆。如果每个女人都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完全的女权社会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是啊!男人心中的那颗太阳如果都能升起来,我们这个社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陆显东说:“我现在才明白,我在前次婚姻中的安分守己多半是我对结婚证的忠诚,我现在的安分守己完全是因为邵萍俘虏了我的灵魂和肉体。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能够成为丈夫和孩子的核心,成为家庭中一块巨大的磁铁,让她的丈夫和孩子无论在苦闷烦恼还是在欢喜愉悦的时候都能第一个想到她,向她诉说苦衷,从她身上得到安慰和鼓励,向她汇报愉悦,和她一起分享快乐,那么,这个女人的权利是最大的,是控制他人灵魂的一种权利。”
陆显东的话我似懂非懂,但我十分渴望做一个被心爱的女人俘虏了灵魂和肉体的男人。或许这就是男人的一种本性,生活在自己挚爱的女人的浓浓情爱里,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和险阻,心中永远一片光明。

第83节把我赶出了她的被窝
韩梅怀孕以后,几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腹中胎儿的身上。我和她一样,也特别看重这个孩子。开始那一段时间,我们之间很默契地建立了一种沟通渠道——谈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们翻着字典给它起名字,猜测着它是男孩还是女孩,想象着它出生以后的模样。我希望它是个女孩,长得和韩梅一样;韩梅希望它是个男孩,遗传我这个魁梧的身材。
那段时间,我们的中心议题就是这个孩子,孩子活跃了我们的家庭气氛,也成了我和韩梅之间的一个纽带。
但是,孩子毕竟还没有出世,还在韩梅的肚子里,我们这个家也还只是两个人组成的家庭,任何新鲜的话题,整天不离嘴边,也会让人乏味的。
后来,有关孩子的话题逐渐成为我们谈话的一部分。当这个话题缩小成一部分时,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其它的共同语言了,我们的感情也似乎又陌生了起来。
陌生对一对年轻夫妻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也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于是,为了引起韩梅的注意和兴趣,我经常故意编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讲给她听。头两次韩梅还能饶有兴趣地听我讲完,后来,每当我刚一编故事的时候,她就立刻表现出一种惊恐万分的状态,她阻止我说:“快停下,不能讲了,胎教书上说,听这些刺激性太大的故事,会影响胎儿发育的。”
影响胎儿发育可不是一件小事,于是我又采取其它的方式。陆显东告诉我,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她的心情直接影响到胎儿的健康,作为丈夫这个时候应该多给妻子一些爱,两个人从心底里发出的缠绵的爱意,对婴儿和母亲都很有好处。
“缠绵”这两个字用在韩梅身上,实在是太困难了。几乎每天晚上下班的路上,我身体里都或多或少地燃烧着爱情的火焰,但是,当我带着热情和笑脸回到家里的时候,韩梅几乎从来就没有主动配合过我一次。我说:“梅梅,我回来了。”韩梅多数时候会说:“我知道了。”有时候也会加上一些关心的成分:“桌上有荔枝,我已经洗好了,你吃吧。”
我愿望中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
我说:“梅梅,我回来了。”韩梅从厨房里迎了出来,说:“老公,回来了!”然后,我们都带着一天中对对方的思念真诚地拥抱一下。我会接着问:“想我了吗?”韩梅回答:“当然想了。”我关切地摸摸她的肚子,说:“今天感觉怎么样?”韩梅会说:“很好哇!”我和她一起来到厨房,我把她安排在一个舒适的椅子上,吻着她的脸颊说:“你坐在这休息,我做饭。”韩梅会说:“不用你”,或者,“我们俩一起做。”我说:“你的任务就是陪我说话。”
整个做饭的过程我们都很愉快,我讲我一天的心情和故事,韩梅讲她一天的心情和故事。吃饭的过程也很和谐,我会建议她为了孩子多吃点,她会央求我说:“我实在吃不动了,就算是两个人,也没有这个吃法的。”
晚上,在我的怀里,韩梅娇滴滴地依偎着我,我抚摸着她的肚子,感触着孩子的胎动,我自豪我欣慰我要做父亲了。同时,那种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发出的男人的责任和爱情,使我对身边这个女人产生了无限的爱怜。
但是,这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事实上,有了孩子之后的韩梅基本上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们两个越来越无话可谈。
当我问:“想我了吗?”韩梅说:“一天这么多事,哪有时间想。”我又问:“今天过得怎么样?”韩梅说:“每天不都这样吗?”我说:“小家伙呢,调皮吗?”韩梅无精打采地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烦不烦?老样子。”
晚上在床上,就更甭提了,怀孕以后,韩梅不但拒绝和我做爱,而且又恢复了一个人单独睡在一个被子里的习惯。我躺在她身边,盖着另一床被子,还没等我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已经鼾然入梦了。
大约在韩梅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可能是我身体里堆积的雄性激素过于饱和了,有一天晚上,我非常想和她亲热一下,这种亲热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为了调动韩梅的情绪,我讲了很多笑话,在我讲的过程中,韩梅一直哈哈大笑。我看到韩梅的情绪很好,就趁机掀起她的被子进了她的被窝。
我的举动让韩梅很不情愿,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梅梅,我们都快两个月没亲热了。”
她说:“我现在怀孕呢!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说:“梅梅,你不要这么紧张,我问过医生了,只要我们动作轻一些,是不会影响到胎儿的。”
她说:“那可不行,我绝对不冒这个险。再说了,我现在这方面的欲望一点都没有。”
我说:“你没有不代表我也没有哇!我现在很想要。”
她说:“我坚决不要。”
我说:“要不,你用手摸摸它,好吗?只要你能爱抚它一下,它或许就满足了。”
听我这么一说,韩梅突然怪怪地看着我,气氛地说:“你可不要养成手淫的习惯呢!”
我急忙说:“不是那样的。你不了解,我们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守着自己心爱的老婆不能做爱,再得不到一些来源于她的爱抚,我受不了这种冷落,我觉得很难受。”
韩梅说:“你应该端正你的心态,你想想那些当兵的,一年只能和老婆团聚一次,他们怎么就能受了呢?”
我说:“这是两回事。”
韩梅说:“他们和你一样,也是男人,你呀,还是把心思多往正地方用用吧!”
我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了解我们男人,这男人身体高兴了,心里才能高兴,身心两个方面都高兴了,做起事来才有劲头。”
韩梅说:“你这是混蛋逻辑,还是让我慢慢改造你吧。”
我说:“你不怕把我改造成一个废人。”
韩梅说:“如果能那样的话,我就成功了。”
我说:“生了孩子之后,你还想继续这样?”
韩梅说:“还是先改掉你身上的毛病吧,反正我觉得你不对劲。”
后来,韩梅好象实在容忍不了我死皮赖脸的缠绵,硬是把我赶出了她热乎乎的被窝。就在我们的身体被她强迫着分开在两个被窝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要落泪的感受。
从这以后,我再没要求过韩梅和我亲热,也再没进过她的被窝。但我的身心经常感到不舒服,我越来越发现,在爱情方面,韩梅近乎不可理喻,我们组合在一起就是为了单纯的生活单纯的过日子。以前,我一直认为韩梅对我的冷若冰霜是因为她不爱我。那时候,我还有希望,我想方设法地让她爱上我。我固执地认为,只要她爱上我,我们的爱情就会应有尽有。但是现在,我完全失望了,韩梅亲口说过很多次,她爱我,从种种迹象来看,韩梅也确实爱我。现在我的失望来源于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是她的秉性。
常言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我不再渴望了,我只能认命。
当然,韩梅身上依然保留着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比如:勤劳、善良、贤惠、知情懂理、孝敬老人等等。
在当今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中,韩梅能具备这些,已经难能可贵了。从这方面看,我还是很知足的。但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像我这样没有太高理想的男人尤其注重感情的精华部分。

第84节家破人亡的悲剧
也许韩梅在延续我们上一代或几代人遗留下来的古老的生活方式,她对爱情的意识还停留在中国女性没有任何浪漫的奉献阶段。而我则需要现代人的爱情需要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在我们两个人爱情意识的冲突中,我的要求是虚幻的精神上的,而韩梅的生活方式则是实在的物质上的。在实在和虚幻中,我暂时选择了实在。
如果人能够完全理智,在理智的控制下处理每一件事,或许,人世间就不存在罪恶了。但是,人毕竟是由动物转化而来的,人类还是高级动物,很多时候,人会失去理智。所以,罪恶就会永远伴随着我们人类社会,尽管,我们都不希望自己制造罪恶。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越是强迫自己放弃某种欲望,在潜意识中越强烈地希望实现这种欲望,特别是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这种欲望会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你。
我每天都和陆显东接触,同样要做父亲了,我和陆显东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陆显东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爱情带给他的幸福,导致他的一张脸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我呢?我发现生活越来越没意思,和我以前想象的有天壤之别。我经常半夜里突然醒来,醒来后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一生就这么过?还有改变的可能吗?”同时我又很失望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就这样了。”
得到这个肯定答案,我会顿时感到一阵郁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便是无限的疲惫和失望,同时,我又在瞬间产生了委屈、不甘心和无可奈何。
我在心里抱怨着: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无色无味,没有任何浪漫的情调。我们结婚好像就是为了一种单调而宁静的生活,为了生孩子。而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有百分之五十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为了享受生活而生活。如果当初我知道婚姻的结果是这样的,我宁可不结婚。
我叹息着:孩子还没有出世呢,韩梅就把一切心思都用在了它的身上,我几乎成了她身边一个多余的人,那么,孩子出世以后,我除了养家糊口,还有其它用处吗?
最可气的是,我这里心灰意冷愁眉不展,陆显东和邵萍却在我面前不断地表演着他们的悱恻缠绵。
比较陌生的时候,邵萍对陆显东的爱在我面前还避讳一些,完全熟悉了以后,她的行为和语言愈加放肆,似乎有意刺激我。
邵萍当着我的面大摇大摆地帮陆显东穿好外套,然后再像一个心细的母亲关心已经长大的儿子那样,后退两步说:“转过身,我看看。”陆显东很听话地转过身,说:“怎么样?”邵萍歪着头赞赏着说:“真不错。”于是,再上前两步,给陆显东整理一下领子和衣袖。到我们出门的时候,她还忘不了加上一句:“出门小心点,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这时候,陆显东回过身去,他们很暧昧地注视一下,用眼睛做个接吻的动作。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些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楚,我会想到韩梅,韩梅也会像个母亲那样,给我拿出干净的外套,但是,她会说:“给,你的衣服。”然后什么都没了。
我对生活的热情对爱的激情,好像都被韩梅的冷漠抽干了。我变成一个得过且过、不求上进、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
但是,我一直没有旧病复发,我告诫自己,韩梅是个好女人,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就要当爸爸了,我有责任和义务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安定的家庭里;我要努力工作,把一切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如果一个人用告诫自己的方式来规范自己的行为,那么,他每时每刻都可能行走在犯错误的边缘上。就在韩梅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由于我的罪过,导致了一场家破人亡的悲剧。

第85节一阵燥热
春节前夕,我被抢走的车被公安人员找回来了。考虑到孩子即将出世,家里又没有积蓄,我就利用业余时间又干起了出租车。
重操旧业,我和韩梅的分歧很大。韩梅说:“我坚决不同意,你上次的命是捡回来的,这种危险的工作我们不做了,钱多钱少都一样过日子。”
我说:“我保证,坚决不出城。我是个男人,挣钱养家是我的责任。”
韩梅说:“我不喜欢钱行不行?”
我说:“你不喜欢钱没有用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后来,在我的一再坚持和执拗下,韩梅无奈,只好勉强同意。她给我设置了很多规定,我签了字,保证按规定执行。
春节前一周的星期日中午,我把车停在一个超市门口,下车买一袋面包回来刚打开车门,后座上就上来一个人。眼睛的余光告诉我,这是一个女人。我头也没回地问:“到哪?”身后的女人说:“十五号七楼。”
这个声音让我神经一震,全身仿佛遭到雷击一般。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说:“是你呀!”
上车的人是孙丽娟。她讥笑着说:“怎么,不欢迎还是把我给忘了?”
我说:“回家吗?”
她说:“你希望吗?”
我说:“我现在是开车赚钱。”
她说:“我今天真幸运,买了这么多年货,正犯愁一个人怎么往楼上搬呢。”
到了孙丽娟家楼下,我冷漠地说:“下去吧,我忙着赚钱,不能帮你,你找别人帮忙吧。”
孙丽娟阴阳怪气地说:“你就这么无情?再怎么着,我们俩也是露水夫妻一场,这么点忙都不帮?你还像个男人吗?”
我觉得她说的也没错,我这样做,显得太有点小肚鸡肠了。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她强奸我吗?
我说:“看在大过年的份上,给你点面子。”
在理智上,我把东西放在孙丽娟家门口,就应该立刻转身离去。但是,我身体里的邪恶却没能经得住孙丽娟的盛情诱惑。
我又一次进入了这个让人不安分的屋子。孙丽娟很殷勤地给我到了一杯热水。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暧昧着说:“于哥,你想我了吗?”
我命令自己站起来,马上离开这里。就在我站起来还没迈开决心的步子时,孙丽娟热烈地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忍受着强烈的冲动和欲望,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不能这样。”
可就在我的身体犹豫不决之时,孙丽娟的手已经伸进了我的内裤里,握住了我的性器官。顿时,我感到下身一阵燥热,连续半年多一直没有释放的散落在我身体里的欲望突然铺天盖地而来,把我那一丝本来就很勉强的可怜的理智毫不留情地赶出了体外。
孙丽娟的手在不停地做着动作,我全身的血液都向着下体奔腾,使我的性器官膨胀得变了形。
此时,这种来自异体的手淫已经无法满足我火山喷发一般的欲望,我的理智完全失控了。我大脑里只有一个信号——我要发泄,要真枪实弹地发泄。我好像已经饥饿了一个世纪,体内所有的器官里都充满了精子。什么道德义务,什么爱情准则,统统地滚蛋吧,在此时此地,我就是一个动物,我要发泄,我太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和我一起发泄了。
孙丽娟历来都是一个饥饿的雌性动物,从她的表现上看,我无法断定她上一次发泄的时间。在我的记忆中,她无论何时都是一个性欲狂。当然,事后她会变着法向我索要小费。
面对这个和我做过无数次“爱”的光华裸体,除了发泄,我产生不了任何情的成分,也说不上它对我有什么吸引之处。
看着近在咫尺已经开放的孙丽娟的身体,它的蠢蠢欲动,它的紧缩和放松,它的强烈和想要,使我不自觉地想到了韩梅,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满、压抑、痛苦和怨恨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而来,我变得更加失去理智,更加狂躁。
相比之下,回想着韩梅对我的冷漠,回想着韩梅的身体对我的无动于衷,回想着韩梅几个月来对我的排斥,我整个神经系统在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几乎要治我于死地的强烈的失望和痛苦,甚至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
这些因素混杂在一起,使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吼叫、想发疯、想打人。
孙丽娟还在进行着她特殊的甜言蜜语,我却像因为缺少毒品而被来自于自己身体内部强烈的渴求折磨得近乎失去人性的暴徒一样突然大吼着说:“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听。”
孙丽娟说:“吆,几天不见长脾气了。”
我像一个野兽一样一边呵斥她闭嘴,一边野蛮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接下来,我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我在发泄,像一个动物一样不带任何心理感受地发泄。
可就在我几乎要进入颠峰边缘的一瞬间,不知什么原因,我模糊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信号,那个信号告诉我,温暖柔和地包裹着我的境地需要加上真实的爱情,而孙丽娟的肢体表现出来的夸张和爱抚却是虚假的,是让我讨厌的。
我叹息着:如果,这个画面能出现在我和韩梅的床上,女主人公变成韩梅,那么,我的生活该会多么完美。可惜,这只能是我的一个愿望。
在接下来发泄的过程中,我感到自己实在委屈实在可怜,这已经不完全是性欲的发泄了,这是一种灵魂和肉体交织在一起的发泄,我正在疯狂地发泄着我对生活对爱情对韩梅的不满。
那个五彩斑斓的缥缈世界在性的旋涡的最底部终于爆炸了,我身体里积压的大量泪水也随着我的精液一起流出了体外。
完事之后,我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已经被这种没有任何爱情的发泄掏空了,我完全变成了一个空洞的躯壳,从心脏到大脑一片空虚。
紧接着,空虚、悔恨、沮丧、失望一起像旋风一样从四面八方袭击着我赤裸的身体,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窖之中,心里孤单寒冷,身体瑟瑟发抖。
我迅速穿好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扔在床上,冲出了孙丽娟的家门。
孙丽娟随后跟了出来,喊道:“等一下,你的东西。”
此时,悔恨和懊恼使我有些蒙头转向,已经记不起自己身上都带了一些什么东西。
孙丽娟追到楼下,我说:“什么东西?”
她笑着走近我,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送给你一个吻。”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事都办了,你还怕一个吻?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第86节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就在我一转身的时候,一幅恐怖的画面像高压电流一样冲击得我的大脑近似于麻木了。在我的车旁边,韩梅和我姐姐正在满脸惊讶怒气横生地观看着我和孙丽娟的表演。
后来姐姐告诉我说,她们发现我的丑陋行为纯粹是个意外,就像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那天,她和韩梅趁着星期天休息一起去商场筹备年货,在商场旁边的一个居民楼下,也就是孙丽娟家的楼下,发现了我的车停在那里。本来她们不想停留,也没有对我产生怀疑。可就在她们刚走开几步的时候,却发现我慌慌张张地从楼梯口跑了出来,紧接着,她们就看到了我和孙丽娟表演的这个让她们厌恶又无法接受的画面。
望着韩梅和姐姐,顿时,我感到我的整个躯体仿佛都被她们两个人的面孔凝固了,我意识到我铸成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大错,这个错误将会给我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韩梅和我姐姐的脸色和神情都难看得可怕,她们好像已经被我和孙丽娟的无耻行为刺激得精神失常了。
直觉告诉我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拉住韩梅,不能让她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发展成身体行为。但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看着韩梅一转身哭着跑向另一个方向。我姐姐恼羞成怒,一边转身追赶韩梅一边向我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就在我要追上韩梅的时候,她正好跑到了一个大马路上。川流不息飞驰的车辆没能让她停下奔跑的脚步。我眼看着一辆红色轿车因为来不及刹车冲向了韩梅还在飞奔的身体,我声嘶力竭地喊:“韩梅,小心。”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韩梅已经倒在了地上。司机下来气愤地喊叫:“你怎么了?疯了?”
我本身就是个司机,我非常清楚,这场车祸这个司机没有任何责任。
我抱起韩梅,鲜血顺着她的裤脚流了出来。此时,我已经懵了,我甚至以为我的车就停在路边。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冲着吓傻了的司机喊:“赶快,上医院。”
司机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和我一起把韩梅放在车上,急忙奔向医院。
在我的怀里,韩梅完全失去了知觉,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流在我的腿上,湿透了我的裤子。韩梅紧索着眉头,脸色越来越惨白,泪水还挂在她的腮边,像一颗颗透明的珍珠一样反射着我的罪行。我在她耳边几乎绝望地哀求:“梅梅,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过度的紧张使我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忘记了我就是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我的大脑里只有一个信号在发疯,它不停地命令我催促司机加快速度,不断地在韩梅的耳边哀求她一定要挺住。
在手术室门外,我悔不堪言痛心疾首,心里暗暗企求上苍保佑韩梅。我告诉上苍,我是一个实足的混蛋,一个不折不扣的野生动物,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罪过,任何残酷的后果都让我一个人还承担吧,只要放过韩梅,让她平安无事,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像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给身边的亲人带来痛苦和灾难。
就在我暗自祷告的时候,我紧随其后的姐姐到了。她带动的强劲的气流告诉我,此时她已经被怒火充斥得快要疯了。我不敢面对她,不敢看她那双眼睛。感觉中,姐姐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怒不可遏。
姐姐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没有按照常理先问候一下韩梅的安危。在我们俩之间快要僵化的宁静中,她愤怒的脚步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依旧低着头。只感到姐姐呼吸急促,我和她之间的空气好像都被她的气愤震动得战栗了起来。
突然,她怒吼着:“抬起头。”
我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学生一样,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姐姐。
就在我内疚茫然地等待着接受姐姐责备的时候,姐姐突然扬起了右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体内所有的愤怒都运用在了手掌上,给了我一个耳光。与此同时,泪水挂在了她的脸上。她用阴沉的声音声嘶力竭地说:“你们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偏偏要伤害我们这些善良的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们的女人?为什么?”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姐姐的保护神。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发过火。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好,特别是姐夫出事以后,她对我的依赖更大了。但她现在的举动告诉我,我的无耻行为已经彻底伤害了她,也伤害了我们姐弟之间多年来建立起来的深厚的感情。
我说:“姐,你打吧,只要你觉得痛快,你怎么打都可以。”
姐姐没再说什么,用流着泪水的眼睛很轻蔑地注视了我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好像跟我这种人已经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被这场灾难和痛苦折磨得有气无力了,她缓慢地移动着疲惫的身子无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我想安慰她几句,可我自己也心乱如麻,祸是我闯的,我有什么资格安慰别人,我只能乖乖地接受提心吊胆和良心的谴责。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我和姐姐一起冲向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医生。医生很职业地说:“大人的命是保住了,暂时还没脱离危险,孩子没了,是个女孩。”
我呆若木鸡般地站在手术室门外,脑袋里的纷乱因为医生这句话被强迫理顺了,后果,这就是后果,大人没有脱离危险,孩子没了。早上还好好的一家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出世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胡作非为害了她,我是个罪人,这等于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我痛彻肺腑,心如刀割。孩子,我不配做你的爸爸,我不配做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猛然醒悟过来,急忙追上那个医生,哀求着说:“医生,那孩子在哪儿?我要看看她。”
医生同样很职业地看了我一眼,对他身边的一个护士说:“带他去看看吧。”
护士很不情愿地把我带到了一个屋子,指着地上一个黑色塑料袋说:“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打开塑料袋的同时,我已经泪水模糊了。这个已经发育成型的胎儿,就是我和韩梅当作宝贝,每天细心呵护的女儿,如今被当作一个垃圾放在这冰冷的水泥地上。

第87节一潭凝固的死水
我无法形容当时我的心情,自责和后悔不起任何作用,罪恶的结果是那种让人揪心的残酷。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咎由自取,也许这就是吧。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犯下的罪行,却殃及残害到无辜的自己最亲爱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医生,放弃了职业化很温和地说:“小伙子,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还是去看看大人吧。”
“看看大人”,对呀!韩梅——。我绝望的思绪中又萌生了一线希望。
韩梅还在观察室,不允许家属探望。
姐姐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边。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另类,是个有别与所有亲人和朋友的另类,人人从今天开始都会把我当成一个败类来看待,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陌生和无耻的。
以前打架伤人被公安局收审时,我没有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对我的关爱,现在,亲人对我离心离德。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众叛亲离吧。这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它是多么痛楚。
突然之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让我觉得自己在一点点缩小,藐小到无法立足于众人面前。这时候,我才清晰地意识到“道德”这两个字的重量,一个失去道德的人在任何人的心里都不是一个人了,只能是一个危害他人的野兽,亲人们连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不值得。
此时对我来说,只能一个人面对、承受、企求,面对这个因为自己而导致的残酷的事实,承受着丧失亲人的痛苦,企求上苍保佑韩梅脱离危险,恢复健康。
晚上九点多钟,医生告诉我们,韩梅已经醒过来了,我们可以进病房探视。
病房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在白色的笼罩和包围之中,韩梅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她的胳膊上吊着吊瓶和血浆,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很疲惫地躺着,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流干了,给人的感觉她连躺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姐姐擦着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水,帮韩梅整理一下被子后坐在床边上,心痛地抚摸着韩梅的前额问:“韩梅,想吃点东西吗?”
韩梅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站在床边,像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犯人被押上审判厅面对众人审判的目光一样找不到我可以说出的合适的话。我心里翻江倒海七上八下,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无耻之徒,感到无地自容。
我希望韩梅能够开口骂我几句,但是,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眼前的情景告诉我,这次,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和韩梅的感情可能毁于一旦。
后来,我姐姐走了,我一直守在韩梅的床边。从表面上看,她似乎昏昏欲睡,可我分明感觉到她是有意闭着眼睛回避我。
到了半夜十二点钟左右,我突然看到从韩梅紧闭的双眼中流淌出两行凄楚的泪水。我急忙帮她擦拭,哽咽着说:“梅梅,想哭你就哭吧,我知道你太委屈了。”
韩梅气若柔丝地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说:“是个女孩。”
韩梅非常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叹着气说:“女孩不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好。”
我说:“梅梅,不想那么多了,好吗?”
韩梅凄苦地笑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笑,让我感到浑身一阵凄凉,好像一切希望都随着这一丝凄惨的笑容付之东流。我的心在这种凄惨苦笑的恐怖中下沉,下沉到了我的大脑完全失去了血液的供养。
在以后的四天中,我一点觉也没睡,就是去卫生间,也必须我的家人在场。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寸步不离地看护着韩梅,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出现更残酷的意外,才可能病情好转。
这个年,我们全家人几乎都在医院过的。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们一味地安慰韩梅说:“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只要大人平安无事就好。”
韩梅一直沉默寡言,仿佛一潭凝固的死水,任凭风水雨打都不起一点波澜。她平静得近乎失去思维的面部表情让我和姐姐都很担心。姐姐试探着和她谈心,有时候甚至引导她动怒、发火,希望她能够开口骂我、责备我,把心里的怨气和委屈释放出一些;我也在没人的时候反复向她承认错误,甚至把我的手指放到她的嘴里,希望她能够带着痛恨咬上几下解解恨。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说怎么做,韩梅都没有任何反映,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对于我,她似乎伤心到不值得和我生气和我多说一句话的地步。

第88节听着都恶心
两周以后,韩梅出院了,我依然是寸步不离地在家里守候着她。我们之间除了简单的必须对话以外,基本上无话可说。
在自己家里,在两个人单独的世界里,这种关系越来越让我感到恐怖。晚上,我几乎不敢完全入眠,随时注意着韩梅,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更加残酷的事情。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改变我们之间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我试着用了多种办法,但都无济于事,痛苦之余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它良策。
后来冷静下来我想,到了这种地步,或许只有真诚才能够起点作用。我决定找个机会把我在婚前婚后一直希望过的生活,把很多年前就在我大脑里形成的那个美妙绝伦的幻象,把我结婚以后经历的苦闷和无奈,把我找丽丽和孙丽娟时的心态以及我和她们做爱后的心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韩梅,或许,我的真诚实在能够起点作用。
韩梅出院以后,我担心她生命安危的心思一部分转移到了那个被我间接杀害的女儿的思念上,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出现在我模糊不清的梦中。有时候,她和我看到的一样,躺在冰冷的塑料袋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小小身躯,等待着我把她抱在怀里温暖她;有时候她又像一个缩小了的韩梅,穿着漂亮的衣服,像一个小公主一样,坐在我的腿上和我嬉笑作乐。无论是什么样的梦境,醒来之后都会让我揪心地难受,很多次我都在这种揪心的痛苦中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以此来减轻内心因为悔恨而产生的撕裂般的疼痛。
又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我的小女儿——一个缩小了的韩梅的翻版,蹦蹦跳跳地从窗户进来了。我好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甜丝丝地喊了一声:“爸爸。”我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稚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和我一起看电视。好像我要看一场惊心动魄的球赛,她要看动画片,我们两个在抢遥控器。就在我们大声疯闹的时候,窗户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分别拽住我的小女儿的两只胳膊顺着窗户飞走了。我的小女儿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哭喊声:“爸爸,救救我……”我跟随着他们顺着窗户跳了出去,但是,我无法飞起来,我跌倒在楼下。我的小女儿还在哭喊着让我救她。这种哭喊声撕着我的心肺,我在地下奔跑着叫喊:“还我的女儿,还我女儿……”
“你怎么了?”韩梅摇晃着我的胳膊,我醒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呼唤着:“女儿,女儿……”
韩梅很温柔地帮我擦去了泪水,轻声说:“你怎么了?”
我说:“我梦见了我们的女儿。”说着,我又流下了泪水。
韩梅抱住我的头,我楼着她的身体,我们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这是第一次我和韩梅一起用哭声思念我们未出世就夭了的女儿,也是第一次我在痛苦时不再孤单。
第二天早饭后,因为有了头天晚上韩梅对我的安慰,我鼓起了坦白心扉的勇气,我郑重其事地说:“梅梅,我想和你好好谈一次,把一切都告诉你。”
韩梅坐在我对面,很平静地说:“还有必要吗?”
我说:“有必要,因为你还不完全了解我。到今天,我还要对你说,我爱你,非常地爱你。”
韩梅说:“你爱我?那么,她呢?”
我说:“我从来就没爱过她。”
韩梅说:“以前我没说过——我爱你,你犯的错误我都原谅了。后来,我说了——我爱你,而且是从心里说出的,你还在犯错误。我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我说:“梅梅,你冷静一点,我只求你让我把话说完。”
韩梅重新平静了下来,我接着说:“梅梅,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三十岁才结婚的原因是,我不想像身边很多人那样,重复着老一辈人的生活。我觉得,我们能投生到人间当一回人,实在是很不容易,死了之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想,不管我多大年纪结婚,我的老婆一定是我最爱的,是我一直渴望得到的女人,在我和她共同生活的漫长岁月里,除了老一辈人所讲的责任和义务之外,我们还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享受生活。意外地遇到你并快速和你结婚,那一段时间我高兴得像一直生活在梦中一样。我认为我的命运太好了,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的事竟然让我遇到了。我把我们的爱情、婚姻设想得都非常美好。但是,婚后不长时间,我就开始感到有些失落,我感到你对我很冷漠,和我期望的相差很远。我认为你对我的冷漠是因为你还没有爱上我,我想尽办法让你高兴,让你爱上我。可是,无论我怎么做,你对我都是老样子。你知道吗?每次回到家里看到你对我冷冰冰的,每次做爱时看着你应付我的样子,我都非常难受非常伤心非常失落。我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时间长了,在我犯混的时候就和乱七八糟的女人上了床。但是,梅梅,你也许不会相信,每次发泄之后我立刻就很后悔,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下决心改变我们的关系,然而,我所有的努力和热情都无法改变你的麻木和冷漠,这无疑又加重了我的失落和自卑,于是我不断地犯错误,不断地后悔。后来你说你已经爱上了我,一段时间里,我感到很欣慰,断绝了和那样女人的来往。尽管你的冷漠和麻木没什么改变,可不久我们就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悦之中。再后来,我发现你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我好像是你生活中一个多余的人。其实,很多时候,我并不要求你和我做爱,我只希望我们能够缠绵一些,你能多用一些身体语言来安慰我,我们俩像一对初恋的情人那样,我就很满足了。梅梅,到现在我还这么认为,你不完全了解男人。你别看男人在外面表现得很强硬,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男人有他非常脆弱的一面,男人把他心爱的女人对她的爱情看得十分重要。每天晚上进家门之前,我都希望自己一天的喜怒哀乐能在你面前得到共鸣,好像经历了一天强硬外表的伪装,太需要从你那里获得能量来充实自己,特别是当我在外面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我就像一个孤独的小男孩需要母爱一样需要你的温柔和关爱。但是,你好像一直都拒绝了解我的内心,很多想法都是我单方面的,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尽管我反复告诉自己,娶到你这样的女人,我应该满足,可我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能过上我想象中的那种生活。我一直认为,对你来说,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你身上具备了一个好女人的优秀品格,如果你能开化一点,我们的生活就完美无缺了。也许身心两个方面都得不到满足,导致我常常感到压抑、自卑,总有发泄的欲望,所以又犯下了这次错误。”
韩梅说:“你的谎言说服不了我。你的花样也越来越多,还什么身体语言,我听着都恶心。”
我说:“梅梅,你太固执了。”
韩梅说:“不要再说了,我和你无话可说。”
我觉得如果我再强迫她接受我的观念,我们一定会更加僵持。就此停止吧,一切就依靠时间来帮忙吧!
农历二月二那天,陆显东来电话说要用车。他的车钥匙在我手里。我想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韩梅大概不会做出太莽撞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说:“梅梅,陆显东要用车,车钥匙在我手里。我送去马上就回来,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出乎意料,韩梅很温和地说:“你去吧,我在家等着你。”
她的温和让我心情非常愉快,我几乎没有任何担心和防备地离开了家。

第89节晴天遭遇霹雳
二十分钟后,我回来了。因为心情一直保持着舒畅,我故意不用自己的钥匙,夸张地敲着门。我敲了很长时间,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我以为一定是韩梅还在计较过去,故意不理睬我。
我打开门,大声说:“梅梅,穿上衣服,我们回家吃饭,爸妈一定等急了。”
没有回音。
我又喊了几声“梅梅”,还是没有回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在我头上。我顾不上换脱鞋,迅速逐个房间查看,哪里都没有韩梅。但我依然存在一种侥幸心理:韩梅一个人到我父母哪里去了。
最后,在我们卧室的床头柜上,我发现了韩梅留给我的信。
信是这么写的:
于杰,原谅我就这么离开你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们在基本不了解的情况下,匆忙结婚,是否是一个错误?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应该清醒了,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一起。出院以后,我就下了决心和你离婚。但是,看到你终日围绕着我,我又不忍心在你这么痛苦的时候离开你,所以一直拖延到今天。
既然我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还是早些分开吧。
父母和爷爷奶奶那里,代我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告诉他们在我心中,他们永远是我的父母和亲人。也代我向姐姐和小外甥告别。
于杰,我走了,你不用找我,也不用惦记我,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放在写字台的第一个抽屉里。
于杰,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不怪罪你的所作所为,相反,我将永远感激你曾经救过我的命,给我一个家。
祝你好运,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多保重!
韩梅即日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瞬间我如同晴天遭遇霹雳一样,茫然不知所措。我捧着书信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大脑里回旋着同一个信号:她走了,真的走了,一切都完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混浊的大脑突然清醒了,我发疯似地冲下了楼,飞一般地赶往火车站。一路上,我频繁违章,完全顾不上红灯绿灯了。
在火车站,我像一头疯牛一样,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韩梅。很多人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而我根本就顾不上众人的目光,我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找到韩梅。
火车站的每一个角落我几乎都搜索了一遍,没有韩梅。我又急忙赶往长途汽车站,同样没有韩梅。
我失望了,仿佛天已经塌下来,就落在了我的头上。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韩梅,你到底在哪里?我想哭,但却没有一点泪水。
我开着车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大街上到处乱撞,无论大小的宾馆旅店,只要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就进去打探一番。
我从中午找到晚上,又从晚上找到夜半时分。大约在凌晨两点钟左右,我把车停在路边,望着凄冷寂静的街道,我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我在心里呐喊着:“韩梅呀!这么冷的天,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到哪里去了?你和我们的女儿都离开了我,你叫我怎么活呀!”
我想象着韩梅此时的种种可能,多种可怕的后果一起像三九天的北风一样袭击着我悲痛欲绝的身心,虽然车里一直开着暖风,可我因为恐惧变得十分寒冷,似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关闭了,想象中可怕的后果让我不寒而颤。我的嗓子里仿佛在寒冷中冒着青烟,眼珠子在闭合的时候发出针刺般的疼痛。
就在我绝望到接近无可奈何的时候,我的大脑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想到了小梦。
在想到小梦的一瞬间,我几乎断定韩梅的离家出走一定和小梦有关系。刹时,在我绝望的神经里萌生了一线希望和妒火。
费了几番周折我终于找到了小梦的家。半夜三更到一个未婚小伙子家寻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妻子,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但此时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的心急如焚在嫉妒之火的搅拌下彻底破坏了我应该掌握的人情世故。
夜晚宁静的楼道里,我的敲门声格外刺耳。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说话声:“谁呀?”她慵懒的声音像某种药物注入我体内一样使我麻木混沌的神经里出现了理智的光点,我在瞬间感受到了难为情。我压制着急噪,温和地说:“阿姨,我是韩梅的丈夫,我有急事找小梦。”
不一会儿,小梦打开了门,很热情很惊讶地说:“是大哥呀,快进屋,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当我的疑神疑鬼和小梦天真无邪诚实坦荡的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我浑身上下立刻生出了惭愧的气流。我想,如果我不进屋,不把我的急切说清楚,让小梦理解我的半夜打扰,那么,我来到这里的真实想法就太冤枉这个小伙子了。
我说:“小梦,你是韩梅的好朋友,或许你能帮上我的忙。”
小梦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从小梦的表情上看,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更加重了我的惭愧。
我尴尬地说:“就在春节前几天,因为我的过错,韩梅遭遇了车祸,我们失去了孩子。韩梅无法原谅我,在昨天离家出走了。我从昨天中午到来你这之前一直在找,找遍了车站和大小旅馆,一点收获都没有。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了,想不出她能到哪里去。

第90节用酒精麻痹痛苦
小梦听到这里,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几乎要哭了起来。他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和韩梅姐联系了,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怀孕在家休息呢。她能到哪里去呢?她不是一个随便麻烦别人的人。”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小梦还是个孩子,他和韩梅之间的关系真的像韩梅所说的那样,纯洁得如同姐弟。
我说:“你可以陪我到韩梅比较要好的其他同事家找找吗?”
小梦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梦的母亲在一边安慰我说:“你不用太着急,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也许她冷静下来,过两天自己就会回来。”
她的安慰没能让我产生丝毫的轻松感,她不了解,韩梅做事从来不会出尔反尔。
我不敢利用电话联系,怕因此失去和韩梅见面的机会。
我和小梦跑了一个上午,可能的地方都找了,没人见到过韩梅。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韩梅的哥哥,另一个是韩梅的前男友许明辉。
按理说,韩梅是不可能投奔这两个人的,想当初就是他们把她逼上了绝路。韩梅是一个外表文弱,内在很刚烈的女人,她宁死都不会向他们求援,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韩梅的哥哥听说梅梅离家出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唉声叹气地低下了头。我急不可待地问:“你们有没有韩梅可以投奔的远房亲戚?”
韩梅的哥哥说:“没有了。”
这时候,韩梅的嫂子从卧室里走出来,像个太监似的怪声怪气地说:“韩梅早就和我们这哥哥嫂子断绝了关系。她什么时候找的男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人是在你们家走的,责任在你们,与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怪声怪气让我立刻想起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天气里韩梅在海边礁石上寻死的那一幕。我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对无情无意的哥嫂,可又一想,她说的也没错,人是在我家走的,是被我的无耻行为给逼走的,现在最应该受到教训的是我。
在许明辉那里我们同样没得到任何消息。他说:“我和韩梅自从分手以后就没有任何来往,她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我很难分析她最终的目的。”
太阳带着它最后一抹余辉又落进了幽深的山谷,把这寒冷漆黑的世界留给了多灾多难的世人,很多不幸便在这凄寒的黑夜里不遗余力地施展着它让人神经寸断的魔法。我望着初绽的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华灯忽然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幽灵飘动鬼火闪烁的地狱,我疲惫的身子伴随着这种感觉在黑夜中发起了一阵莫名的抖动,大脑里找到韩梅的希望在这种无情的抖动中也几乎化作了泡影。
小梦一直跟着我,他表现得和我一样心急如焚。我从他真诚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和韩梅之间纯洁、高尚、深厚的友谊。每当我们带着一线希望到一个我们认为韩梅可能去的地方又沮丧而回,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一下时,他那坦荡的目光就会像锥子一样扎在我本来就流血的心脏上,我曾经的龌龊怀疑也会在瞬间化作无数条长着锋利牙齿的虫子咬噬着我的肌肉和骨骼。
我说:“小梦,天已经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小梦说:“大哥,韩梅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她给了我很多帮助。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太客气了。”
我无法因为我的歉疚而拒绝小梦真诚的帮助。整整一个夜晚,我和小梦像夜游神一样,开着车慢悠悠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第二天早上,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电话一直默默无语。环顾四周,房间里韩梅亲手布置的各样摆设赫然在目,往事一幕幕出现在我的眼前,韩梅的影子萦绕在我的记忆中,我承受着锥心裂骨般的痛苦和无可挽救的悔恨。
一个本来可以称得上完美的家庭就因为我无止境的欲望和贪婪彻底毁灭了。眼看着就是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现在家破人亡,只剩下我刁然一身,苦苦地挣扎于这个给我留下无穷回忆的屋子里。
以后的两个月多时间里,我什么工作都没干,一直专心致志地寻找韩梅。开始的一周,小梦请了假和我一起找,后来我一个人找。从滨海市内到周边农村又到邻近的大小城市,想到的地方去找了,没想到的地方也去找了,但是韩梅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无论我怎样寻找和在心里苦苦哀求,她都没有任何音信。
后来,我不再寻找了,我回到家里,把电话安装了来电显示,把手机交足了费用,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痛苦。

第91节孤家寡人
对于一个痛苦的男人来说,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喝多了,什么痛苦都没了,有时候,还能让人产生一些希望中的幻觉。
我多次在酒后的半睡半醒中看到韩梅出现在我身边,有时候,她还带着我们的小女儿一起围绕在我的身前身后。啊!好温馨。我强迫自己继续麻木不要清醒。但是,每次都是这种幻觉出现后不一会儿,酒精对我的大脑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清醒后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个孤家寡人,身前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当证实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幻时,痛苦会成倍地活跃起来折磨我,顿时感到头痛欲裂,心如刀绞。
我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无法面对自己亲手制造的恶果。于是,继续往体内注射酒精,继续幻觉,继续痛苦。
到后来,尽管我停止了酒精的麻醉,我的大脑却一直麻木着,我在患得患失中度日如年,很多梦幻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有一天上午,我一滴酒也没喝。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的天气非常不好,氤氲密布,雨雾迷蒙。或许是触景生情,我的胸部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股疼痛在我体内不断地画着圈成长,像恶魔一样咬噬着我的神经系统。我忍受着剧痛向海边望去,迷茫的雨雾中,好像缥缈着两个白色的人影,一大一小,像两个仙女。“梅梅,女儿。”我自欺欺人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胸部的疼痛也因为这种自我安慰而减轻了许多。
我恍惚着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我和韩梅第一次相遇的海边。这里的天气出奇地糟糕,天和海一样都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充满了散发着咸味的细小水珠。这些水珠像幽灵一样在我的身前身后、头发上、睫毛上不停地捣乱。不一会儿,我的衣服就因为它们的侵略变得很潮湿;更可恨的是,它们还不停地在我的眼睛里兴风作浪,幸灾乐祸地折磨着我,这更加剧了我的痛苦和悲凉。
痛苦压迫着我本来就要垂死的心脏,我像一个急需医生的病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一个风口,迎着海风静静地面对着茫茫大海。大海的胸怀和海滨的空旷一点一点地净化着我纷乱的思绪,一股咸滋滋的清凉流进了我烦躁连篇的体内。啊!好舒畅,直面海风我似乎吐出了压抑于胸中所有的郁闷,仿佛已经抛开了一切世俗烦恼,来到一个没有任何痛苦的天外世界。
但是,这只是瞬间的感受,韩梅和我的小女儿一刻也没离开我的思绪,再加上这里的低气压、这里氤氲的雾气,不一会儿我刚刚空旷的心胸又装进了更多的郁闷。
我疲惫地坐在了一个长椅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看见朦胧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同样朦胧的巨型礁石。哦!那不正是韩梅曾经站过的礁石吗?再仔细一看,礁石的上方,云雾缭绕中,有两个白色的身影正在飘舞着长袖。
这是一块纯天然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的巨石,和大自然很和谐地浑然一体。我眼看着礁石上方两个白色的像云一样的影子飘飘悠悠地落在了礁石上。她们面对着大海,似乎在高瞻远瞩,与空旷的天空和广袤的海平面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逐渐地,两个白影显现出了人的轮廓,缥缈的云雾也化作了在海风中微微飘逸的穿在她们身上的白色连衣裙。
“梅梅?”我在心里激动地叫喊着。忽然间,仿佛是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带到了空中,我居高临下地面对着大海,顿时感觉到心情和身体都轻松了起来。
正当我极目远眺海面深处那几艘犹如在画中轻舞的游船时,一个低沉凄婉的小女孩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畔——“爸爸,爸爸。”
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我焦急地想转过身去,可全身都像被控制了一样无法活动。
我哀求着大声喊到:“孩子,等着爸爸,不要走。韩梅,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知道,一定是你。韩梅,请你不要走,不要像前几次那样一走了之。你等着我回过头,让我看你一眼。我求你了……”
可是我的身子像固定在空中一样,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活动不了。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我的脚下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我低头一看,在我的下方,很多人正在议论着什么。
我向所有的人哀求着说:“求求各位了,礁石上的两个人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求各位一定想办法挽留住她们。”
没人理睬我,他们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过了很长时间,感觉像一生那么长,脚下的嘈杂声消失了,那些人一起飘了起来。当他们飘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小女儿就在她们中间。我高声喊:“孩子,不要走。”但是,没有任何作用,那些人像云一样飘向了天空深处。
忽然,我的肢体灵活了,我转过身,正好面对着礁石上的韩梅。韩梅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用云雾做的面纱。
我用凄婉的腔调说:“梅梅,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今天你必须告诉我……”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云雾自大海的深处扑簌而来,顷刻之间,我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团之中,被云团所带来的气流冲击得摇摇晃晃
我怕这些飘动的云团会在瞬间带走韩梅,急忙恳求着:“梅梅,是佛祖让你来的,对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佛祖能够宽容一点我对你和我们的女儿所犯下的罪孽。梅梅,我求你了,拿掉你的面纱让我看你一眼吧!我自知罪孽深重,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你走了以后,后悔和自责使我已经有些无法承受体内的痛苦了。前几天,我到庙上去企求佛祖保佑你并拯救我罪恶的灵魂。梅梅,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只有在佛祖面前,才能完全坦露我的罪孽。梅梅,我相信一定是佛祖显灵了,让我在这里见你一面。”
韩梅好像一直在倾听着我的诉说,也好像用无声的微笑在和我对话。我努力着向她靠近,就在我的身体接近了礁石,我的手触摸到了韩梅衣襟的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身子重重地下沉,紧接着,周围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仿佛呆了一个世纪,身子一直打着哆嗦。后来,在我冻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好冷,好冷。”
我睁开眼睛,看到天空中已经下起了雨,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我依然坐在椅子上。透过雨帘,我看到礁石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是梦境还是现实,我说不清楚,此时唯一的感受是寒冷、凄楚、孤独。
以后的两周时间里,我一直躺在床上。开始是高烧不醒,后来是伤心失望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力气起床。
我认为海边那一幕,绝不是我的梦幻,一定是韩梅和我的小女儿的灵魂来看我了。我几乎可以确信,韩梅已经死了,她自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确信韩梅已经死了以后,我似乎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放弃了,又恢复了整天喝酒,整天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第92节完全麻木的人
就在我消沉颓废得几乎接近死亡的时候,老李和陆显东在我姐姐的陪同下,突然来到我酒气熏天的家里。他们两个像带走一个罪犯一样把我带到了陆显东的公司。
老李说:“兄弟,我们都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别忘了,你是个男人,是你们家唯一的顶梁柱,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和你的小外甥都需要你,需要你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起来。”
陆显东说:“于杰,要论在感情上经历的痛苦,我不比你少。我刚离婚那阵子,满身都是伤心、痛苦、窝囊,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但是,我们是男人啊!男人对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男人不能流泪,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既然是男人,又能怎么样呢?痛苦之后还得面对。老李说的对,我们是男人,这个世道不允许男人有眼泪。对于男人来说,别人给你制造的痛苦,你得承受,你自己制造的痛苦,你更得承受。女人的自杀是无奈,能博得世人的同情和惋惜,男人的自杀是懦夫的表现,只能遭到更多人对你的蔑视和唾弃。站起来吧,兄弟,你现在除了面对,除了往前走,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的话都说到了我心里。其实,我也意识到了,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不幸都是我亲手制造的,我应该自食这个恶果。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陆显东说:“你还是过来给我开车吧,大家在一起,也许你的心情能够好一些。”
我说:“不,我的车已经找回来了,我还是自己干吧。”
我实在不忍心用我的消沉来折磨我的亲人们了。面对体弱多病的年迈父母,无依无靠的姐姐,年幼的小外甥,我不但不能让他们有依傍之感,反倒让他们为我操心,成了他们的累赘。老李和陆显东的话是正确的,我没有自暴自弃的权利,没有消沉自虐的权利,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我是个男人,是我们这个无援之家的脊梁,我必须压制着我的痛苦站起来。
所谓重新振作起来,只是我暂时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个留下我和韩梅太多往事的地方,把自己一个人的家临时搬到车里,用终日的劳作代替酒精的麻痹。
这种办法只能摆脱酒精,却无法摆脱痛苦,往事在大脑里似乎已经沉淀为脑细胞的一部分了,想要减少一些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超负荷地出卖体力,用肌体的疲惫代替酒精的麻醉。
于是,我除了不断地打探韩梅的下落以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忘我的工作也是一个暂时忘掉痛苦的好办法。那一段时间,我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完全麻木的人了,我的人和我的车几乎融为了一体。

第93节姐弟般纯洁的友情
在一起寻找韩梅的那段时间里,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小梦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们结下了兄弟之情。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并且逐渐友好了起来。
小梦虽然是个男性,但很多时候的表现都柔弱得像个女孩,这使我仿佛看到了他在单位的工作中对韩梅的依赖。这时候,每当我再回忆起他和韩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幕幕,我真正体会到了他们之间姐弟般纯洁的友情。
小梦很善良,很纯真,对任何人都很友好。他和陌生人说话时脸红,回避强硬的目光,还保留着一个孩童般纯洁的心灵。或许在他的心里,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着罪恶,对待任何事物,他都像一个孩子一样只看事物的表面,从不怀疑表象内部的邪恶。有时候,我甚至为他担心,担心他将来是否能够成家立业。
小梦非常关心韩梅,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打一次电话,询问韩梅的音信。也许是因为韩梅的缘故,我对待小梦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这样一来,我便成为了小梦的一个精神依赖,他好像自然而然地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个大哥哥,遇到任何麻烦都来找我商量。
就这样,小梦很快成为了我和韩梅的共同朋友。只可惜,这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韩梅的下落,不知道她是否还生存在人世间。
在韩梅离家出走七个月后的一个上午,小梦突然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我说:“大哥,我的一个朋友,前几天在天津一家百货商场里,看到了韩梅姐,他说她在那里当营业员呢。”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就像久雾的天气突然出现了太阳一般,终于透进了一片光明。顿时,我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阳光照亮了,那些绝望那些苦闷已经被明媚的阳光放射出的紫外线杀灭了。
“啊!韩梅!”我的大脑里辉映着她美丽善良的笑脸,我的心灵深处,那个潮湿阴暗已久的爱情圣地,似乎又升起了一片多情的阳光。
“韩梅还在,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在心里高唱着。
我的担心,我的恐惧,甚至我的自责都随着我的高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要韩梅还在,我心中的太阳就在,我的灵魂和肢体就会因为阳光的照射恢复活力,我的人生路上又会出现光明和希望。”
我急忙追问:“他可以确认?真的是韩梅吗?”
小梦说:“当然了,他们还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呢!”
询问了韩梅所在商场的确切名称和地址之后,我立刻就去了机场。
一路上,我都无法抑制自己喜悦的心跳。“韩梅,我就要见到你了!”我在心里幻想着我们见面时的情景,我仿佛又闻到了她独特的体香——丁香花的清香。
坐在飞机上俯视大地,我感到心中的太阳已经复活了,正在冉冉升起,我的心胸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得像大海一样宽广。
哦!我的眼前又展开了一幅美丽的人生画卷,我冻僵已久的爱情又开始复苏,我人生的又一个春天就要来了!
我来到天津那家百货商场,在服装部转了三个来回,没有看到韩梅。我的兴奋随着眼前的陌生和茫然在一点一点地变成失望。我心跳加速,大脑眩晕,体内不断地产生慌乱,身体里的失望和恐惧也因为希望的缩小在逐渐聚拢。
我的血液在凝固,我的体温在下降,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脆弱的精神有些支持不住自己虚弱的身体,我几乎要虚脱了。我竭力用双手撑住墙壁,劝慰自己说:“可能她今天休息,或者临时被派去做一些其它的工作了。”
我找到了商场的经理。待我说明来意后,经理说:“三天前韩梅就辞职走了。当时我很不理解,她在我们这里干得很好,我正准备提拔她呢,可她说什么非辞职不可。”
我一听顿时心里完全凉了。韩梅的用意很明显,她不希望我找到她。看来,我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恶魔,她宁可辞职都不愿意见到我。
我央求着经理,一定想办法帮助我找到韩梅。经理看了我和韩梅的结婚证后很热心,专门派一个和韩梅关系比较好的营业员帮我一起打听韩梅的下落。在她的指引下,我找到了在这里所有和韩梅有来往的人。他们告诉我,韩梅可能到外地去了。但没人知道她具体到哪里去了,也没人知道怎么可以联系上她。
我带着灰心失望在天津转了两周,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商场和旅店,都没有任何结果。在回来的路上,我虽然肌体疲惫心灰意冷,但心里塌实了许多。
这次天津之行,我的收获还是很大的,最起码,以前最坏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韩梅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让我十分欣慰的。
我劝慰自己:只要人在,就会有碰面的机会,就会有奇迹发生,我的爱情就还有希望。
后来,我姐姐又去了天津一趟,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我依然拼命地干活,但我麻木的身心却生出了新的希望。我时常抽空回家打扫一下卫生,把家里收拾得和韩梅在时一样干净利落。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用我的努力奋斗,用我的辛苦和汗水,创造一个更好的家,等待着韩梅的回心转意。

第94节仿佛行尸走兽
春节又要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筹备年货的人。触景生情,我疼痛万分,一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车祸、女儿、韩梅的出走,所有这些纠集在一起,犹如无数只蜜蜂一起蛰在我心脏上一样难受。我闭上眼睛,感觉中,眼泪好像是从心底里流出的痛苦的血液。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给后悔留一条路,一念之差所酿成的祸患,有时候会造成终生的悔恨。人们在事后总会产生补救的遐想,想象着如果当时不那么做,事情将是怎样附和心意的一种结局。但是,那也只能是人们在无法挽回损失之后的一种遐想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在悔恨中幻想着,如果我不犯那次错误,我的小女儿,现在已经快到一周岁了,她也许会娇滴滴地没完没了地叫我——爸爸。如果那样的话,此时此刻,在这万家同庆的节日前夕,我将多么愉快,我的全家人将多么愉快。
在一个居民区内的一个小吃铺门前,围观的人群当住了我的思路。
在人群中间,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个女人争吵着。
男人说:“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女人说:“孩子是你的,离婚的时候已经判给你了。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臭女人,你滚得越远越好。’”
男人说:“现在的情况是孩子的奶奶去世了,我要动手术,孩子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你是他的亲妈呀!难道你对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女人说:“我不管。离婚的时候已经说好了,孩子归你。谁知道你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男人说:“你简直丧尽了天良,你连个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可倒好,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你这种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披着一张人皮整天吃喝玩乐勾引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
女人说:“我就这样怎么了?我有这个本事,你想这么做还没人理睬你呢。”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老太太骂道:“恬不知耻的东西,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哪个好男人会搭理你?你也是个当了妈的女人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缺德的话?”
女人骂道:“我照照镜子也比你强,看你那一脸老皱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最不配说出这样话的人就是你。我老太太的脸就是像这干巴巴的树皮一样,我也觉得美。我的皱纹是因为我付出了爱,我的五个儿女都是在我的爱中长大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连最起码的母爱都丧尽了,你以为你还配当个女人吗?你的心比癞蛤蟆还丑陋。”
女人骂道:“我看你是当不了几年人了,老不死的癞蛤蟆。”
这一下,围观的人可不容了,大家纷纷开口谴责这个女人:
应该立刻去死的是你。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无耻的女人,太丢我们女人的脸了。
做孽呀!这孩子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妈?
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回家问问你的妈,你是从哪个野种那里捡来的,一点人性都没有。
……
女人见自己寡不敌众,索性耍起了泼妇,一边哭闹着一边谩骂。
女人尖锐的谩骂声特别刺耳,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就是附近的一个熟人。我摇下车窗定睛一看,啊!原来是孙丽娟。我的脑袋轰的一声,顿时觉得四肢无力,我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像逃避瘟疫一样急忙开车离去。
跑了很远的路,我耳边依然回响着孙丽娟的谩骂声和那个老太太的话——哪个好男人会搭理你?你以为你还配当个女人吗?你的心比癞蛤蟆还丑陋。
我想起了老李当初说过的一句话:当一个女人的母性和道德都失去的时候,她活在世上只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我扪心自问:就这样一个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整天无所事事的女人,我竟然和她牵扯到了一起,把自己弄得家破人亡,这是为什么?
我无法用“值得”这两个字来反问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画着问号:我当时是怎么了?是什么使我鬼迷心窍?
现在对照着孙丽娟的丑陋行为,回想着老李和陆显东对我的谆谆告诫,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和这种女人上了无数次床,有时候,我甚至还有些喜欢上了她的身体。
噩梦,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难怪亲人们都远离我,我和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女人混到一起,难道还会有人把我当人来看待吗?
当迷失于噩梦之中的人能从噩梦中跳出来回首观望自己的行为时,他会发现自己原来比这个噩梦还要可怕。
我的思绪漫无边际的飘零着,心里空荡得让人发慌,一时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没有希望没有寄托,甚至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在失落的同时,我的大脑里迅速闪烁着一串符号:韩梅不可能原谅我了,那么善良的一个好女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一生再一次依托于一个多次伤害她的畜生一样的男人呢?
对照着孙丽娟的行为完全看清楚了自己,我心里从天津带回来的希望也随之化为了灰烬。
人活着,最怕的就是活得没有希望,希望里包含着能让人快乐的一切东西。一场胡作非为,断送了我的所有希望。此时,我仿佛行尸走兽一般,活得没有任何意义。

第95节所有毒素一起迸发了
就在春节的前两天,居委会的老大妈给我送来一封信。信封上没写寄信人的地址,但从邮戳上看,是从石家庄市寄来的,是几个月前寄出的,也不知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才到我的手上。
接到信后,我立刻发现这是韩梅的笔迹,顿时,我被这实实在在的信件和清楚的笔记震得蒙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向老大妈说一声谢谢,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感觉中,我的心脏随时都可能从喉咙里跳出,我的意识在恐惧和希望中从这封信的第一个字开始阅读:
于杰,你好!
听说你和姐姐都到天津来找过我,我非常过意不去。犹豫再三,我还是给你写了这封信。我知道看了信之后你一定会很难过,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
于杰,听我一句劝,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我们在一起生活好几年,我一直都无法理解你所说爱情,我离你的要求差得太远了,即使我们勉强凑合在一起,将来还得分开。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结婚之前能看到你有了称心如意的女朋友,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忘记以前生活中的种种不幸,幸福地享受以后的生活。
我们毕竟曾经是夫妻,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幸福,虽然我离开了你,可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埋藏着一个心愿,我希望我离开你之后你能真正地幸福,也希望你的幸福能给全家人都带来幸福。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所牵挂地过我日后的生活。
于杰,如果你还一直惦记着我,那就成全我这个心愿吧!
真诚地祝福你和全家人都能够幸福!
韩梅
看完信之后,我的大脑里只停留了几个关键的字: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韩梅有了男朋友。”我的耳边响起了我自己苦涩的艰难自语。
“不,不可能。”我用自制的强迫反驳着。
可我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法自信起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抓着信纸颤抖着一边又一边地看,力求从这不多的文字中找到希望。
到后来,我几乎把这封信都背下来了,可希望还是那么吝啬地不肯施舍于我一点点。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像个死人一样失去了意识和知觉。
不知什么时候,暮色完全吸收了太阳遗留在屋子里的光线。黑暗中,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我的幻想和不甘心也渐渐地在体内复活了。
夜越来越深,我的不甘心越来越强烈,它们像怒火一样充斥着我的胸腔,我终于怒吼着喊出了一句:“不可能。”喊完之后,我又像一个接受了狂犬毒素的病人一样在疯狂中收拾着东西,又在疯狂中来到了机场。在机场,我一直等到早上八点多钟才上了飞向石家庄的飞机。
当飞机升起到白云的上放,那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眼球上,我的胸腔才安静了下来,可我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冒失行为而后悔。
我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我要见到她,如果我亲眼看到她是幸福的,我会祝福她。”
可是,下了飞机后,我一下子被眼前的人流惊醒了。我感到一阵茫然和失望,这么大一个城市,想找一个不愿意出来和我见面的人,谈何容易。
一周之后,我的体力和精神都疲劳了。我一个人静静躺在宾馆里,感到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不舒服都在疼痛,我强迫自己接受韩梅在信上写的——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病了,好像积攒在我体内的所有毒素都一起迸发了出来,有好几天时间,我的意识一直处在模糊和混乱之中。
宾馆的服务员发现我的症状可怕后把经理叫来了。
经理说:“先生,你病得很严重,去看医生吧。”
我说:“不,我是心病,找不到她,治好了也没用。”
经理说:“大过年的,找谁呀?你是烧糊涂了吧?”
我说:“我老婆,我老婆离家出走了。”
经理和服务员对视了一眼,好像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没在说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带来了一个医生和两名保安。医生为我检查了身体后,给我打了一针,服务员和一个保安一直留在房间里观察我的变化。
第二天,我的意识清醒了,我离开了石家庄,回到了滨海的家中。回家后我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中,韩梅的那封信几乎没离开我的手。
第四天早上,当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面对着远方被晨光染得泛着红晕的波光粼粼的大海时,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存留在我体内对韩梅能回心转意的期望在这段时间里被韩梅这封信彻底地毁灭了,我肢体上的活力和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也被彻底地毁灭了。我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知觉地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海面又恢复了真实的色彩,我才无何奈何地自言自语道:“还是面对现实吧。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可能正在筹备着结婚呢。”
意识到韩梅可能要结婚了,我突然想起了那次我被绑匪扔到大海里,我起死回生之后回到家里等待韩梅归来时曾经对自己发过的誓言,那时候,我在心里承诺过:如果韩梅有了心上人,不管我怎样伤心,怎样不情愿,我都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给她准备陪嫁品,让她高高兴兴地嫁人。
这么思想着,我又想起了韩梅信上的一段话: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结婚之前能看到你有了称心如意的女朋友,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忘记以前生活中的种种不幸,幸福地享受以后的生活。
“是啊,我给她制造的不幸够多了。如果我还是个男人,我一定要让她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牵挂地过她今后的幸福生活。”我又在心里发着誓言。
这时候我想起了一位哲人所说的话: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
“让她幸福,一定要让她幸福。当她和她现在的男朋友结婚之前,回来和我办正式离婚手续的时候,我要让她在方方面面都满意,我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给她准备陪嫁品。”

第96节我现在有两个任务
我告诉自己我现在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多赚钱给韩梅准备陪嫁品,另一个是找一个女朋友,让韩梅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她。
这两件事都是我不情愿做的,给心爱的女人准备陪嫁品,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这种痛苦是十分沉痛的;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够无忧无虑地嫁人,勉强自己随便找个女人谈恋爱,无疑是非常残酷的。
可是,我是个男人,是个曾经多次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就是为了赎罪,我也要这么做。
可能当希望完全失去的时候,人的很多痛苦也会跟着麻木起来。当韩梅有了男朋友的事实使我的大脑和思维一起麻木起来的时候,我的整个人也像打了麻醉剂一样对人生对生活都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我仿佛一个弱智者,对待生活中的一切都不清醒,整天得过且过。朦胧中,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为了韩梅的幸福完成两个任务
可我的生理上毕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还是个曾经好色的男人,当另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孔出现在我的思维中的时候,我肉体上那些因为思念韩梅已经冷却的欲望又渐渐地复苏了。这是纯粹的肉体欲望,与未来的生活不发生任何关系。好像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的女人一直是韩梅,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不管她现在是谁的女朋友,将来是谁的妻子,她依然是我的女人。
肉体上的要求一产生,立刻影响到了我的意识,意识告诉我说,现在不但韩梅要求我身边有个女人,我的肉体也要求我身边有个女人,一个比较善良比较安全又不能让我爱上的女人。
目标的轮廓在我的大脑里一出现,我的眼前立刻晃动起了一个女人。她是我小时候的一个邻居,在小学时还和我在一个班念过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胖乎乎的没有什么特点的女人。
就在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在我父母家附近,我刚把车停好,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两个地痞正在打一个瘦小的男人,一个女人在喊救命,可过往的行人谁也不想惹这个麻烦,都闪得远远的。
那个瘦小的男人被打倒在地上翻滚着,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和力气。
我一看这简直是太欺负人了,行为没容我多想什么,我的拳脚就加到了那两个地痞的身上。起初,那两个地皮还不服,一边谩骂着一边向我扑来,可后来他们感受到了我的拳脚实在太有劲,就屁滚尿流般地逃走了。
那个瘦小的男人被女人扶着来到我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大哥,谢谢你了。”
我说:“不用谢了,以后注意点,离他们远点。”
说完这句话,我就准备离开,可那个女人却开口说道:“大哥,你是不叫于杰?”
我一愣,带着疑问注视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叫于杰?”
女人说:“原来你还真是于杰。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田翠芳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我说:“田翠芳,是你呀。怪不得这么面熟。”
田翠芳说:“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被人家打成什么样呢。”
我说:“你们是怎么得罪那两个人了?”
田翠芳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刚才,我们俩在路上走,走到前面那个胡同时,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从对面的一个小饭馆里突然跑到我们面前,解开裤子冲着我说:‘大姐,看看我的,保准让你过瘾。’他说:‘小伙子,你这样做太不像话了吧。’说完,我们就急忙往这边走。那个人在后面骂我们,我们本以为不理睬他就没事了,可谁知道这时候又从小饭馆里出来一个人,和那个人一起追上我们就打他。”
我说:“这是什么世道,太欺负人了。”
田翠芳说:“有些人,不欺负老实人就像有罪似的。”她指了一下她身边的男人,“他这个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可就这么一个老实人,却总有人欺负他。”
……
第二天晚上,田翠芳在我家楼下等了我两个小时,说要请我吃饭。
自从韩梅离家出走以后,我很忌讳和女人的单独接触。我说:“我已经吃过了。”
田翠芳说:“昨天你帮了我们,总得给我个机会谢谢你吧。”
我说:“我真的吃过了。我们是老同学了,不用那么客气。”
田翠芳说:“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唠唠嗑吧。”
我想,我和田翠芳毕竟还是小学同学,如果我一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进人情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小茶馆,一边喝茶一边谈,谈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谈得很愉快。
从谈话中我得知,昨天挨打的那个男人是田翠芳的前夫——钱玉明,两个人已经离婚好几年了,还住在一套房子里。钱玉明虽然很无能,但离婚后对田翠芳和孩子还是一心一意的,挣一分钱都交给田翠芳,说留给孩子将来用。田翠芳因此无法狠下心来完全抛弃他再去嫁人,所以两个人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在一个锅里吃饭。
田翠芳好像已经听说了我的遭遇,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
我送她回家的时候,在临下车之前,她突然怪怪地看着我说:“于杰,在小学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你,可惜你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我也就放弃了这个的心思。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回忆着你打那两个地痞时的那些动作、神情和事后你所说的话,我觉得你在我心里还和小时候一样。”说完,她把一个纸条放在我手上匆忙下车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是她的电话号码。
田翠芳的表白没有让我太在意,只是在我苍凉的心里放进了一丝安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在小时候就把我放进了她的心里。
当韩梅的要求和我肉体上欲望一起希望我身边应该有个女人的时候,我想到了田翠芳。可不知为什么,想到她的时候,我一点兴致的感觉都没有,好像,让我感兴趣的,只有她是个女人,是个很平常又很安全的女人,无论我和她怎么样,她都不会影响到我内心深处对韩梅的爱。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田翠芳给我的电话号码。像在无意识之中似的,我拨通了田翠芳的电话,我说:“我是于杰,我想见你。”
她说:“在哪?”
我刚要说在我家,可挂在墙上的我和韩梅的结婚照却像生出灵性似的看了我一眼,让我立刻停止了要说的话。
我停顿了一下,田翠芳却先开口说道:“来我家吧。”

第97节细胞里蒸发出的欲望
田翠芳家的房子很大,也很清洁雅致。
我说:“就你一个人在家?”
她说:“孩子和他爸爸一起到奶奶家去了。”
我说:“离这远吗?”
她说:“挺远的。”
田翠芳坐在我身边,低着头,犹豫着,终于把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说:“你想和我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没法给自己一个主意。”
我说:“你还爱着他?”
她说:“不是,我是同情他。我不想再一次马马虎虎地结婚,可我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地活着。”
我们是一对孤男寡女,如干柴和烈火一样经不起体内的原始欲望烘烤,在谈话的进一步深入中,我们终于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握住了田翠芳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她说:“我不会到你家去,也不会到别的地方去。”
我说:“万一他回来,不太好吧。”
她说:“不会的。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我说:“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看到。”
她说:“你什么都不要管了,我只要求你在日后我们的交往中,不要影响我的生活。”
我说:“好。”其实我是愉快地在说“好”的。
可能是我的前一次和孙丽娟的性行为搞得我家破人亡对我的伤害太大了,尽管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性生活了,可我还是对韩梅之外任何女人的身体都产生了排斥心理。对于摆在眼前的这个鲜活的裸体,我从心里到眼里,都没有欣赏它的欲望,好像我整个人的灵魂和肉体中,只有性欲在活跃着。
我甚至连田翠芳的肉体是否白皙都没看清楚,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很显然,她对我的体魄非常满意。我刚一进去,她就带着动情的扭动呻吟了起来,并喃呢着:哦!——哦!——
我麻痹了一年多的性欲在田翠芳的身体里随着她的呻吟声突然爆发了起来,就那么一刹那,我的肉体完全恢复了雄性,与此同时,我的性器官也完全恢复了雄性。它带着一年来被我的精神压制下去的欲望冲击着田翠芳的肉体。
我的冲击带动着田翠芳的性欲沸腾了起来,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沸腾中蒸发着性的欲望。感觉中,她的肉体颤动着配合我的冲击。那种颤动像某种兴奋剂似的从我的性器官进入了我的体内,一阵强于一阵,使我的肉体在麻酥酥中渐渐地飘动了起来。
我犹如颠簸在气流不稳的云团之上,随着气流的一起一伏向一个无忧无虑的空间挺进。感觉中,云团在我冲击的配合下,呈直线奔向那个空间。
田翠芳的叫喊声中出现了含糊的音符,似乎此时此刻,她和我一样,意识处于疯狂的边缘,模糊中,我听到她好像在说:“我——我——”
我也模糊着说:“你,怎么了?”
她说:“我——太好了——我——要——”
我说:“我也太好了!”
突然,田翠芳完全疯狂了起来,她的整个身躯都颤栗着,像被魔鬼完全控制了似的,不顾一切地喊叫了起来。
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喊叫声发生了质的变化,是那种痉挛般的一动一动的,和我冲击她的动作较量着。哦!这种力量太大太神奇了,我的肉体和灵魂都飘动了起来,她细胞里蒸发出的性欲把我完全带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空间。
意识在我们的叫喊中,从山坡上升到了山顶,又从顶峰滑落到了山谷。我们都平静了下来。
好像当我从性欲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和一个陌生的身体做完了爱。
我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和田翠芳的对视了一眼,我们都感到有些难为情。接下来,我回避着她的目光,她也回避着我的目光。
按理说,我和田翠芳配合得很愉悦,我身体里也有很多精力让我和她再做第二次,第三次,可那一阵快感之后,我突然产生了一阵不舒服,是那种背叛韩梅的不舒服。
我说:“我想走。”
田翠芳没有挽留我,用她那带着满足和羞涩的微笑送我出了她的家门。
从田翠芳家里出来回到我的车上,因为肉体的释放而产生的轻松之感就在我关车门的时候,也被关在了我的体外。我的思维又回到了我的意识空间里,很多往事又痛苦地麻痹着我的神经系统。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接到了田翠芳的电话,她说:“于杰,你知道吗?昨天,我才完全清楚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谢你!”
我说:“真的吗?”
她说:“真的。你走了之后,我哭了。你今天能来吗?”
我说:“好吧。”这是我的肉体经过了一夜的养精蓄锐和韩梅的幸福制约着我的思维而发出的声音。

第98节你心里有别的女人
我就这样开始了和田翠芳似是而非的恋爱。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两个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带着游戏的意思,可一个月之后,我逐渐地发现,田翠芳开始在意我了。
说实话,田翠芳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我非常同情她,她的前夫——钱玉明,作为一个男人,在很多方面都不是一个健全的人。当初,她完全是为了父母才嫁给他的。离婚之后,她依然照顾他的生活,不忍心完全抛弃他。
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这辈子想再结婚,田翠芳是很合适的人选,她很贤惠善良,在床上和我配合得也不错。
可是,我就是无法放下韩梅来接受她,我对她的喜欢,每次都是我进入了她的身体之后,才在我模糊的意识中慢慢开始的,一阵激越之后,我的喜欢又回到了韩梅的身上,只要韩梅的影子在我的大脑中一出现,田翠芳立刻就被挤得无影无踪了。
两个月后,田翠芳对我的在意发展成了爱情,她不但嫉妒我和别的女人的正常交往,还非常气恼我对韩梅的思念。
我们经常因为韩梅发生一些不愉快,事后她总会哭泣着说:“于杰,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你心里有别的女人。”
她的这种感受我有过,我能理解她,但是,我没办法完全接受她,我放不下韩梅,很多时候,我都因为她对韩梅的嫉妒在疏远她。
我的理性在告诉我说:“爱情是自私的,田翠芳没什么错。如果我要给韩梅,给我的父母,给我自己的日后生活有一个交代,田翠芳是很合适的人选。她爱我,是真心的;她很善良,她能孝敬我的老人;她能让韩梅放心地去过她日后的幸福生活。”
我的感性却在告诉我说:“不,她是不能原谅的,韩梅是我最爱的人,她不可以嫉妒她,不可以说她任何一点坏话。韩梅曾经是爱我的,比她还爱我;没有一个女人能比韩梅还孝敬我的父母了;我的女人只能是韩梅,任何人都休想占去韩梅在我心中的位置。”
在我的理性和感性较量中,每次都是感性占了上峰,我要求自己对田翠芳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在灵魂深处对韩梅的爱。
对于我的表现,田翠芳很不满意,可她又无法离开我,她经常抱怨着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韩梅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你为什么总是抓住她的阴魂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地来面对眼前实实在在爱你的人呢?”
我疏远田翠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我和田翠芳的交往中,和她的前夫——钱玉明也逐渐地熟悉了起来。他对我非常客气,甚至是讨好地客气。每次看到他那瘦小的身体和那双怯生生的眼睛时,我似乎都听见了他用全身的企求对我说:“大哥,求你了,我和田翠芳之间还有希望,我爱她,我们有个共同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求你成全我们吧。”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我觉得我比那两个地痞还可恶。
可无论我怎么疏远,田翠芳对我的热情却越来越强烈了。有一天,她做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把我叫到她家,一边哭着一边问我说:“你爱我吗?”
我说:“说不清楚。”
她说:“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你。”
我说:“我知道”
她说:“知道为什么还不珍惜这份爱呢?”
我说:“我已经努力了。”
她说:“如果我和钱玉明彻底分开,你会爱上我吗?。”
我说:“和他没关系。”
她说:“如果我不再嫉妒韩梅了呢?”
我说:“这一点你没有错。”
她说:“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对你自己这么不负责任呢?”
我说:“我也拿自己没办法。”
她说:“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知道,她这是向我下了最后通牒。我说:“我会珍惜的。”
她很满意地点点头说:“我相信我的爱会让你改变的。”

第99节女尸的镜头
就在我的理性基本上控制了我的感性,我强迫自己面对现实,珍惜田翠芳给予我的爱情两周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看电视,我看的是天津卫视,我一直不相信韩梅真的离开了天津,只要我有时间看电视,我都选择天津卫视。
突然,电话响了,是田翠芳家的电话号码,我一接通,就听见她的女儿在哭。
我说:“怎么了?你妈妈呢?”
小姑娘边哭边说:“妈妈肚子疼得很厉害,爸爸不在家,你快过来吧。”
我说:“好,你别害怕,叔叔马上就过去。”
可就在我放下电话的时候,我看到电视画面上正在播放着一个恐怖的消息,大概意思是:昨天,在天津南部郊区的一片小树林里,两个逃课的中学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女尸。据警方确认,被害人是一个年轻妇女,年纪大约在二十六七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公斤,长发,容貌较好,是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的。目前还没有人前来认尸。电视画面上也出现了女尸的镜头,但基本上看不清楚,我只看到了尸体上裹着的白色连衣裙。
这个消息让我一下子惊愕了,我立刻想到了韩梅,年龄、身高、体重、长发、白色连衣裙,基本上都符合韩梅。
我疯了似的翻着衣柜,寻找韩梅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就在我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的时候,我找到了韩梅平时最爱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我的神经从快要绷断的紧张中稍微平缓了一些。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白色连衣裙不是我们家独有的,韩梅已经离家出走一年多了,她难道不可以再买一件吗?
很多可怕的想法一下子挤进了我的大脑,恐惧和担心在瞬间使我的喉咙像起了火一样,电话响了很多声我也意识不到应该去接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的大脑安静了一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只是一种可能。这时候,我才想起了田翠芳女儿的电话。
可是,当我赶到田翠芳家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我来到医院,看到她的女儿和一个邻居坐在抢救室门外的椅子上。小姑娘看见我来了,就哭着跑了过来,说:“叔叔,你怎么才来呀?”
我说:“叔叔有点事”
她说:“你的事比妈妈的病还重要吗?”
我没法回答孩子的问话。
这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说:“幸亏送来得及时,要不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要马上手术。家属准备一下,明天手术。”
在田翠芳的病床前,我一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好象也有意不愿意看我。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她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说:“是的。我怀疑韩梅出了问题。”
她说:“只是怀疑?”
我说:“是的。”
她没再说什么。
凌晨两点多钟,钱玉明来了,看样子,她担心恐惧田翠芳的病情就像我担心恐惧韩梅的安危一样。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必须离开田翠芳,和她彻底做个了断。我告诉自己,我的心中只有韩梅,即便在抢救室的门外,我心里牵挂的还是韩梅。如果我硬是把我的生活中添加进其他的女人,那就是对人家的伤害,也是对我自己的伤害。不管用多长时间,我要等韩梅回心转意,等她回到我身边,不管她现在是谁的女朋友,或者是谁的妻子。
第二天早上,趁钱玉明出去的时候,我对田翠芳说:“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押金也交上了。我问过医生,你的病没什么大碍,手术后就会好的。我现在要去天津,我担心韩梅出了问题。钱玉明是真的在乎你,我希望你能珍惜他。谢谢你给我的爱,可我无法背叛我的爱情。”
田翠芳看着我,摇了摇头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好羡慕那个韩梅呀,如果你能拿出一半对她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就是死了都会微笑着走。”
我说:“还是珍惜你身边的人吧,可能他对你的心思就像我对韩梅一样。”
当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我的心思又全部回到了韩梅的身上,各种担心和恐惧在我的体内无限地延伸着触角。在恐惧中,我一边又一边地祈祷,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她那么善良,绝对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可又一想,发生不幸的也不全是坏蛋啊。无奈,我只有祈求上帝,把所有的不幸都留给我,让韩梅平安无事。
坐在飞机上,尽管飞机的飞行速度超过了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可我还是觉得慢,我不时地向窗外的地面看着,希望天津立刻就出现在脚下。
下了飞机之后,我立刻打车来到了天津电视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听说那个死者是一名小学教师,尸体已经被家属认领走了。”
我说:“消息准确吗?”
她说:“应该没错吧。”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又来到了公安局,待我说明来意后,一名刑警说:“她确实是一名小学教师。”
我说:“她姓什么?”
她说:“姓吴。是师范学院毕业的。”
我说:“是本地人吗?”
她说:“是本地人。”
从公安局出来,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找到了一个餐馆,要了我最爱吃的饭和菜。吃饭的过程中,我感觉到我的肠胃在一边接受着实物一边开怀大笑。
回到滨海之后,除了赚钱和打听韩梅的下落,我放弃了一切欲望。我经常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提示着:不管她现在是谁的女朋友,她将来是谁的妻子,她最终都会是我的女人。

第100节这就是男人的一生吗
深秋的一天上午,老李突然来电话说:“于杰,你过来一趟,老哥有点事要委托于你。”
他用的“委托”这个词让我心里很别扭,觉得好像有点不祥的味道。
我过去之后老李把我带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饭店,他心事重重地说:“兄弟,想吃什么自己点。这是我的一个老乡开的饭店,这么多年,每当我一个人觉得孤独时,就到这里来吃一顿,吃完了带着家乡味道的饭菜,闭上眼睛回味一下,就当回了一次老家。”
他的话让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我仿佛看到了那些背井离乡多年,凭着赤手空拳在外面闯荡世界,肉体和心灵一起历尽沧桑,体能被挫折和磨难基本上耗干的一群男人,他们的心和他们脸色一样,已经失去了血色,孤零零地悬挂在胸膛之中。
我正要开口询问,他如此郑重其事地找我来究竟是为什么时,老李又开口说话了。
他说:“兄弟,什么都不要问,好吗?咱们先吃饭,吃过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顿饭,老李吃得很兴致,每上来一道菜,他都要给我讲解一番,想当年穷苦的时候,他是如何如何喜欢吃这道菜的。
饭后,老李的兴致突然消失了,他阴沉脸着说:“到鹰山公墓。”
我在心里嘀咕着,老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鹰山公墓干什么?
看着他阴沉得几乎要下雨的脸色,我告诫自己:干脆,什么都别问了,到了那里一切都会知道的。
一路上,老李一直阴沉着脸,仿佛心里埋藏着巨大的悲痛。
在鹰山公墓最边缘的一个造型别致的墓地前,老李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墓穴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愣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这是谁的?”
老李沉重地说:“是我的。”
我疑惑着说:“你的?”
老李说:“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好几年前,在一次简单的体检中,医生告诉我说:‘你的心脏和脑血管都不好,你必须停止所有的工作,到医院来接受治疗。’我带着我的病情隐瞒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违背了医生的命令,不但没有停止工作,反而更加拼命地干,我的身体也只接受一些简单的药物治疗。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糟糕。这不,前几天我给自己买下了这块墓地,说不定,很快我就会用得着它了。”
我万万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惊愕之余一股悲凉涌上我的心头,我说:“你这是何苦呢?有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所有的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到医院去接受正规的治疗呢?”
老李苦着脸说:“你当我愿意隐瞒吗?这是没办法呀!你知道吗,于杰,像我这样单打独斗白手起家的人,我的本钱就是耍点小聪明和在强人面前的低三下四,说白了就是巴结那些大公司,捡一点人家的剩饭吃。我这样的人是在夹缝里生存的,时刻都要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稍不留神就会撞个头破血流倾家荡产。如果我告诉大家,我得了心脏病、脑血管病,随时都可能死去,别人还敢跟我不做生意吗?家里人就更不能告诉了,我本来就没给老婆孩子带来什么福气,反倒要让她们每天提心吊胆牵挂着我?我想开了,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所有的苦难都埋在我一个人心里吧,就不要给家人增加那么多负担了。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是一个厌世或者不怕死的人。当我清楚自己的病情之后,我的第一个感受就是恐惧。很多个夜晚,我打开窗户,面对漆黑的夜空,我都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我也抱怨过,我觉得命运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无数次问苍天,这就是我的一生吗?我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生活呢,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的求生欲望是这么强烈。但是,恐惧之余我又告诉自己,我的生命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一定要给老婆孩子留下点财产。我对自己说,认命吧,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利用好这一段时间,努力工作,多赚点钱。”
老李这番话使我差一点流下眼泪,我说:“你这么做会耽误治疗的。”
老李说:“有些病是不能治好的,病情到了一定程度,自己都没信心了。其实,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医生让我停止工作接受治疗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千疮百孔,疗不治疗的意义都不大了。我今天找你来是要委托你一件事。”
他的话让我越发伤感,我说:“你说吧。”
老李说:“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有三个。第一个是我老婆,我给自己买了接近一百万的人身保险,收益人都是我老婆。我没有太多的钱,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回报她了;第二个是我女儿,年轻的时候东跑西颠,没见上几面孩子就长大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公司就交给她了。虽然是个小公司,但也是我花了这么多年心血为她打下的江山。有了它,我走了以后,孩子也有了一个根基;第三个人是你想不到的,她就是你认识的王芳。我风光那几年,跟我上床的女人有几个,只有王芳,我们俩有一段真挚的感情。她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让我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和力量的女人,她留给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或许你早就听说了,她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我的,但那不全是她的错。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我们在一起的三年中,她为我放弃了很多次成家的机会。那时候,我明知道自己无法抛弃老婆孩子和她结婚,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牵扯着她的感情,使她不忍心离开我。后来,我落魄了,我没有能力顾及她了。她离开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拿不出来一分钱。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欠她的。昨天,我在银行以她的名义存了二十万块钱,我今天把存折交给你,我死了以后,你想办法把存折交给她,密码就是她的生日。我死了以后,由你出面,相信不会给她的家庭带来什么麻烦。”
我说:“老李,你好像有点太悲观了吧,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老李说:“这种事自己比医生都清楚,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关于老李和王芳的风流事我早就所有耳闻,大家都知道,王芳是在老李最得意的时候投奔到他的怀抱,在老李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的。本以为在老李的心里,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的一个伤心,没想到,她竟然给老李留下了一生中最美好最浪漫的回忆。
就在我们要离开墓地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当大风中心经过老李身体的时候,头上光秃秃的树枝上一只乌鸦突然怪叫着冲向了昏暗的天空,大风卷起的树叶飘零着落在老李灰白的被风高高扬起的头发上。我突然发现此刻老李已经非常沧桑,爬满皱纹的一张土灰色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他一生的漂泊,稀疏的头发枯干而苍老,单薄的身体瘦弱而无力。我几乎有些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人是和我一起来的,还是从这个墓穴里出来的。
泪水充斥着我的双眼,我在心里为老李为男人呐喊:这就是人生吗?这就是男人的一生吗?当初,我们带着一生的希望用清脆的啼哭声告诉人们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将成为一个男子汉。在接下来成长的过程中,父母和身边的长辈们从来没有忘记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你是男孩子,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你是男孩子,受到委屈不许哭鼻子;你是男孩子,要学会保护母亲和姐妹;你是个男人,不要在任何时候说你不行;你是个男人,不要向任何困难和挫折低头;你是个男子汉,你要成家立业,要让你的女人和孩子跟你过上好日子;你是个男子汉,你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和义务;你是个男子汉,你必须战胜一切困难;你是个男子汉,你没有权利说累……但是,人们也许忘记了,包括男人自己也许忘记了,男人同样也是血肉之躯,男人同样知道冷知道热知道苦知道累,男人同样需要疼爱和帮助,男人同样会生病,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走向死亡。男人在孩童时代,会和女孩一样因为找不到妈妈而惊慌啼哭;男人在少年时代,会有无穷的美好幻想;男人进入了成年,把人生描绘得斑斓多姿!然而,现实生活压在男人肩膀上的东西太重了,生活在不知不觉中把一个好端端的男人体内的一切都抽干,当他病入膏肓回头检验自己这一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欠下了身边所有亲人的债务。
望着老李,我产生了一阵透骨的悲凉,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有些心神发抖。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大风过后太阳在瞬间又出来了,在阳光的沐浴下,老李还是个健康的人。

第101节一缕青烟
从公墓回来,我甚至觉得老李有些可笑,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连墓地都给自己准备好了,似乎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
我漫不经心地把老李委托我给王芳的存折放好,准备在他度过这段神经脆弱期后还给他。但是,就在两个月之后的一天上午,陆显东突然来电话说老李病重,让我马上到医院去。
我到医院的时候,老李是清醒的,只有陆显东一个人在他身边,他的老伴和女儿一起回老家去了,还没赶回来。
陆显东告诉我说,今天早上,他和老李一起去机场接一个南方客户却扑了个空。后来,通过电话了解到,这个南方客户在机场剪票时被警方拒捕。其实,这个南方客户只拖欠了老李六七万元货款,对老李来说不应该承受不了。但是,当老李听说这个消息后不到五分钟时间,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他,突然间萎缩下去了。当时,陆显东还以为他晚上没睡好觉。后来发现不对劲时,老李已经昏迷不醒了。陆显东急忙把他送到医院,经过抢救,现在已经清醒了,但是非常脆弱。医生说,如果他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的,趁清醒的时候尽管让他交代清楚。
我进来的时候,老李正气喘吁吁地委托陆显东在生意上照顾他女儿。
老李说:“东子,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扶我女儿一把,她还是个孩子。”
陆显东说:“老李,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她。”
老李很满意地闭了一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恢复了一点体力,冲着我说:“于杰,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要说朋友,我也就交下你和东子两个人。我的老婆孩子就委托给你们两个了。”
我和陆显东都说:“你放心吧,我们会像对待你一样对待她们。你就不要多说了,休息一下吧。”
老李坚持着说:“我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几本书,那些故事太美好了,都是我年轻的时候幻想着我这一生能够过上的生活,我很喜欢看。我死以后,把它们都放在我的墓穴里,希望我的来生能像书中那些人物一样好好活一回。”
这时候,老李已经十分虚弱,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说。
陆显东说:“别说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老李继续坚持着说:“真没想到,我这就要死了。”
我说:“不会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们会一直守着你的。”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李明显有些支持不住了,但他还在说,声音很微弱很不清晰,大概意思是:“我是该休息了,太累了,当个男人真是太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发不出音了。
后来,在现代医疗设备的帮助下,老李活了一天一夜,但是,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和陆显东最后听到的是:我是该休息了,太累了,当个男人真是太累了。
老李就这样,带着他对亲人们的诸多对不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终年五十六岁。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是该休息了,太累了,当个男人真是太累了。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当一个人在医院死去的时候,医生会给他找出一个去世的理由——是因为什么病而去世的。但我和陆显东都清楚,老李是被生活给累死的。在男人这个世界里,有多少人和老李一样的死因,恐怕我们无法数清。
老李出殡那天,我和陆显东还有老李的妹妹李霞是最后离开墓地的。
我和陆显东对望了一眼,终于无法抑制悲痛又苍凉的泪水。
陆显东说:“我也该多给自己买点保险了。这么多年的拼搏,表面上很风光,事实上,我也是一身的病啊!你看,我的头发都白这么多了,我的女儿才一岁多。说不定哪天,我也像老李一样了。”
我说:“不要这么说,你现在很幸福。”
陆显东感叹着说:“多亏了邵萍给予我这个幸福的婚姻,不然的话,我的精神和肉体也马上就要完蛋了。我非常感谢邵萍,和她结婚以后,我的很多病状都减轻了不少。”
李霞一直站在老李的墓碑前流泪,我说:“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多保重身体。”
李霞哽咽着说:“你不知道他这一生有多苦。他一生的磨难和痛苦,恐怕只有我这个当妹妹的能够了解和理解。他这一生几乎没得到过真正的爱。他所谓的母亲是他的继母。他小时候经常挨打,很多时候都是我的母亲出面保护他。本以为结婚以后他能够过上有人疼爱的生活,但命运就像有意和他作对一样,我的嫂子偏偏又是一个典型不懂得爱情的女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简单地过日子。我不能说我嫂子不好,作为女人她的很多方面还是很出色的。但是我认为作为一个妻子最起码的职责就是要学会疼爱自己的丈夫。关爱和细心是女人的天性,一个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自己丈夫身上疾病的女人,叫我无法理解。由于我这个嫂子的大肆宣扬,老家的很多人都骂他花心,说他缺德,只有我知道他的心地有多善良。当初,他和王芳是真心相爱,为了哭泣的老婆和未成年的孩子,他忍痛看着王芳嫁给了别人。这是他终生的一个遗憾,也是我的一个遗憾。如果当时我能鼓励他一下,或许她现在的妻子就是王芳。我绝对相信,有爱情的滋润,他不会死得这么早。”
我无法断定李霞的言论是否正确,我却看到了陆显东在频频点头。
“爱情”,我在心里回味着这个高贵而圣洁的词语,冰冷的身体忽然间变得温暖了起来。是啊!李霞的话或许是对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情的确太重要了,它或许真的能够决定一个男人寿命的长短。
但是,我耳边立刻又响起了多年前一个我很崇拜的男人说过的话:用破坏一个家庭获得的爱情永远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爱情,只要你的良心还在,你是无法在新的幸福中完全忘掉你给旧的亲人所造成的伤害。
我带着老李交给我的存折找到了王芳,我说:“老李已经去世了,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他让我把这个存折交给你,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王芳一边流泪一边向我询问老李去世前后的一些事情。看得出来,王芳对老李还是很有感情的。我临走的时候,王芳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的老婆和孩子过得怎么样?”
我说:“每个人他都安排好了。”
王芳点点头,把存折放进了包里。
一缕青烟之后,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永远消失了,以后,老李只能是我们记忆中的一个影子了。

第102节哭诉
老李去世后不到一个月,金鹏又因为早年的贪污受贿被检察院拒捕了。
尽管在我们这个朋友圈内,几乎在所有人的心里,金鹏都是一惟利是图、笑里藏刀、和任何人都不肯交心的老狐狸,尽管他所犯下的罪行是全社会人都恨之入骨的贪污受贿罪,但是,大家表面上毕竟朋友一场,现在他落难了,被关进了监狱,人在什么时候最需要朋友呢?荡然是落难的时候了。
有一天,陆显东和李霞一起约我去金鹏家看看。
陆显东说:“见到金鹏本人现在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去他家望望,看看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和金鹏称兄道弟这么多年,这个时候,还是尽一些朋友的心意吧!”
李霞说:“常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金鹏倒不是什么英雄,但他也是个绝顶滑头的家伙。你们还不完全了解金鹏,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一大部分是为了一个女人的私欲。”
“为了一个女人的私欲?”我不解地问。因为我太了解金鹏这个人了,我觉得他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除了他自己,为了任何人他都不可能去犯罪。
李霞说:“我和金鹏二十年前就认识,金鹏的老婆——番月如是我的中学同学。想当初金鹏可不是这样,那时候的金鹏很有上进心,很精明谨慎,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猾头。”
陆显东说:“当初可能是你不太了解他吧,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改变多少的。”
李霞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当一个男人痴迷于一个女人的时候,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有时候他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人们常说:影响男人一生的就是他挚爱的女人,一个好女人能把一个普通男人造就成一个英雄,一个坏女人能把一个本来很有前途的男人变成一个罪犯。年轻时候的金鹏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二十八岁便当上了一个中型企业的副厂长。他老婆——番月如在中学时是我们校园的一枝花。她在学习上的智商很低,但却十分精通男人心理学。金鹏娶到番月如后如获至宝,对番月如的任何要求都尽力满足。刚结婚的那会儿,番月如经常在同学们面前炫耀金鹏的副厂长职位,后来,社会上出现了很多大款,番月如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听同学们讲,番月如一味地和一些富太太们攀比衣着,常常拿着别人丈夫的成绩来数落金鹏的无能。在爱情危机的恐惧下,金鹏逐渐铤而走险。虽然,直到现在才东窗事发,但熟悉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的爆富来历不明。”
番月如的确美貌如云,我很难想象她怎么能看上金鹏。
我们一进屋,番月如就哭哭涕涕地向我们诉说她的不幸。她的表现让我非常反感,丈夫进了监狱,她居然没有一句为丈夫担心的话,反而一味地强调自己如何如何。我看到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女人。
后来,她竟然说她要和金鹏离婚。
对这个自私女人的话一直忍耐着的李霞听到“离婚”这两个字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这么多年,你跟着金鹏穿金戴银。为了讨你的欢心,金鹏在你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他倒霉了,你不能跟他再享受荣华富贵了,在这个时候,你要和他离婚,你认为合适吗?”
番月如说:“穿金戴银?恐怕接下来我和孩子什么都没了,还得背个挨骂的罪名。”
李霞说:“他一个月的合理收入是多少?他拿回来的钱又是多少?你早就应该知道他这些钱的来路不正,你为什么早不怕挨骂呢?”
番月如说:“我也不是仅仅凭这一点就想和他离婚的,很多人都知道,已经好几年了,他经常和小姐混在一起。”
李霞说:“已经好几年了,你为什么早不和他离婚?你好好想一想吧,金鹏到了这个地步,你的作用有多大?”
番月如说:“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霞说:“从法律上讲,可能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但从良心上讲,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你回忆一下,金鹏是在什么情况下把第一笔不合理收入交到你手上的?退一万步说,他这么做也是牺牲他一个幸福你们全家人,包括你的娘家人。想当初,五六百块钱的高级皮鞋你一买就是三四双,我们这些普通工人的妻子却连一双都舍不得买。那时候,你就没想到日后会挨骂吗?”
番月如没好气地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换成你,你该怎么办?”
李霞说:“如果我是你,或许当初他根本就不会犯这个罪;如果我是你,当他第一次把不正当的收入交给我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他,你这是在犯罪,你必须停止。如果他一意孤行,我就会立刻和他离婚;如果我是你,因为当初的一时糊涂,被金钱迷住了眼睛,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任何人离开他我都不会离开他,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番月如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事情没真的轮到你呢!”
李霞说:“对于别人,对于整个社会,金鹏都是罪大恶极的。但是,对于你,金鹏是用牺牲自己的自由和生命来冒险,来博得你的欢心。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和生命更重要的了。在决定和金鹏离婚之前,我希望有些事情你应该回过头来好好想一想。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应该比年轻人更懂得生命的意义。”
从金鹏家出来,我的心情因为番月如的哭诉,因为番月如和李霞的对话一直沉甸甸的。陆显东叹着气说:“再精明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也是个笨蛋,查查那些贪污腐败的男人的历史,我相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讨女人的欢心犯的罪。”
李霞说:“没办法,这就是男人的本性,看似绝顶聪明,其实却没几个人能越过女人的石榴裙。”

第103节依赖于女人的爱
我刚从老李病势和金鹏入狱的沉痛中走出没几天,小梦突然跑来告诉我说:“我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我要出海,去当船员。”
听了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只能是一个笑话,一个小男孩的梦话。我说:“你出海当船员?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小梦很认真地说:“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就等着出发了。”
我也跟着他认真了起来,我说:“在海上很辛苦很寂寞,可不是小孩玩的地方,这些你都知道吗?”
小梦说:“我当然知道了,我有心理准备。”
我说:“很喜欢当船员?”
小梦说:“不喜欢。”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去?”
小梦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地说:“我处了女朋友,她长得很漂亮,人品也很好。你想啊,那么漂亮的女孩跟我好,我拿什么让她幸福呢?我计算过了,在海上跑五年,我就能给她买一套像样的房子,还能给我父母攒一笔养老钱。”
我拍着小梦的肩膀说:“长大了。”
小梦说:“你是看不起我吧?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我也是个男人”,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看来,世上的男人都一样,无论他的外表是柔弱还是刚强,自从他作为一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内心就已经装满了责任和义务。但是,很多女人并不知道,男人的成长和强壮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来自女人的爱,从母亲赋予的母爱到情人赋予的情爱。
我一直担心永远都长不大的小梦,在爱情的滋润和哺育下,竟然奇迹般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不得不让我惊叹。从小梦身上,我又看到了爱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它的不可代替的神奇力量。

第104节小玉的市侩
受小梦的委托,自从他出海以后,我隔三差五就到他家看望一下他的父母。其实,他父母的年纪都不算大,任何方面都不需要我照顾,我来看望完全是尽朋友之心意。
有一天晚上,我又到小梦家看望他的父母,恰巧他的女朋友也在。
小梦的父亲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小梦的大哥——于杰;这位是小梦的女朋友——小玉。”
小玉表现得很热情,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很亲热。
从小梦父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很中意,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我是第一次见到小玉,说心里话,她实际的外在形象比小梦描述给我的要差得很多。在我眼里,她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孩,很本没法和韩梅相提并论。但接下来她的言谈举止却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她的机智灵活即有女孩子的机灵,又有饱经世故之人的老谋深算,她表现出来的对小梦父母的感情非常真挚,真挚得能让人感动也能让人怀疑。
小梦的父亲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这个女孩带给他的女儿般的感情之中,小梦的母亲却很平静,从她平静的表面上看不出来她对小玉的表现是否满意。
后来,小玉要回家,小梦的父亲下楼去送她。他们刚一出门,小梦的母亲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有气无力地坐在我傍边的沙发上,沉重地说:“于杰,你说是我老了,还是时代确实变了?我怎么就无法理解从现在这些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爱呢?”
我说:“怎么了?你对小玉还不满意吗?”
她说:“也不是不满意,就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从这姑娘说出的话中来看,她对我们小梦是爱得不得了。但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女人这么爱一个男人,怎么能为了一套漂亮的房子就舍得让他出海去当船员呢?其实我们小梦根本就不符合当船员的条件,是她托了很多关系才去成的。我也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或许我们那个时候的女孩子都太傻,认为有了爱情就足够了,不懂得向男人索要额外的东西。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她,我觉得她有点口是心非。”
我说:“小梦跟我说过,出海当船员是他自己的主意。”
她说:“我那个傻儿子,哪里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人家一句——你是个男人啊,我们结婚时应该有自己的房子,怎么能和你父母挤在一起,依靠他们生活呢!就把他搞晕了,完全按照人家的意愿去做事了。”
这时候,小梦的父亲回来了。他完全不同意小梦母亲的观点,他说:“我们应该感谢小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是什么使我们的小梦这么快就长大了?是爱情,是爱情把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你还不了解我们男人,爱情给予一个男人的力量是任何力量都比不上的。”
小梦的母亲说:“我倒觉得这样的爱情力量有点太残酷了。现在的女孩子诡计多端,一方面甜言蜜语,另一方面挖空心思地从男人身上榨油。从道理上大讲特讲男女平等,实际上却威胁着男人,你没有房子没有车就甭想和我结婚。这叫什么平等?从我儿子身上,我彻底明白了,现在这个社会上最苦的就是像我们小梦这样的生在平民百姓家的男孩子了!”
我说:“阿姨,你还是多往好地方想想,现在的小梦和以前相比,毕竟还是让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小梦的母亲说:“于杰,你不是母亲,你理解不了一个做母亲的心。我什么都明白,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照顾儿子一辈子,可任何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儿子未来的女人能够像她一样爱她儿子一辈子。”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和韩梅结婚以后我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记得我母亲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看得出来,韩梅的心地比我还善良,我相信她能像我一样照顾你一辈子。”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似懂非懂地琢磨着小梦母亲的话,心里产生了一种慌慌张张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明显到慌张的深处出现了两个成鲜明对比的面孔——小梦的憨直和小玉的市侩。

第105节她对我还有感情吗
韩梅离家出走接近两年半的一天下午,我姐姐的一个同学告诉我说,她在北京一家时装店里看见一个女孩,长得特别像韩梅。
从天津回来之后,我一直没有放弃委托熟人在他们到外地出差的时候帮我打探韩梅的下落,但一直都杳无音信。在这个大千世界里寻找一个不愿意出来和我见面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实在是太困难了。在我认清了自己曾经的庐山真面目后,沮丧过、失望过,但就是无法放弃寻找韩梅的意愿,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仙人告诉我,只要我坚持不懈,总有一天,我的诚心会感动上帝,上帝会大发恻隐之心,给我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
老李的去世和金鹏的入狱,使我心里一直阴沉沉的,或许是老李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对我的震撼太大,使我感触到男人的人生多少都存在着凄凉和无奈的味道。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眼前一直是云雾迷蒙,关于前途关于人生,都像这环绕在我眼前的迷雾一样,丝毫没有定向。
韩梅在北京的消息犹如多日阴雨之后挂在天空中的一弯彩虹,让我神情振奋心旷神怡。我抬起头放眼望去,清晰地看到了前方笔直宽阔的大路和绿油油的田野、山脉。新鲜的空气和田野的芳香流进了我的胸膛,胸中的迷雾被化解了、被驱除了,胸膛最里面的那颗失去了希望还在死气沉沉的心也因为彩虹的映照因为大自然的芬芳突然间活跃了起来。
我向姐姐的同学详细询问了那家时装店的地址和她看到韩梅时的一些具体情节,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北京。一路上,我反复在心里祷告着:老天保佑,一定要让我见到韩梅。
我非常顺利地找到了那家时装店。店主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她看了我的身份证和我们的结婚证后,对我非常热情。
她笑呵呵地说:“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我和韩梅不仅仅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韩梅在我这里干了正好一年,就在上个星期,她回滨海了。”
我说:“这不可能吧?”我心想一定是韩梅有意在躲避我,她委托店主这么说来欺骗我的。
店主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进一步和颜悦色地说:“你不要着急,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已经很熟悉了,韩梅经常跟我谈起你。”
我失落的心里因为她这句话泛起了一阵波澜:“她经常谈起我?”
店主说:“韩梅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她说完之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可有点让我受宠若惊了,我说:“我是非常好的男人?韩梅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这么认为?”
店主的脸上又增加了几分肯定,她说:“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当然是好男人。”
我有些激动地说:“我做了很多错事,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
店主说:“我认为你所做的错事,认真地想一想,是可以原谅的。你无非是把追求爱情的方向弄错了。这也不奇怪,在感情问题上,历来都是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可能你事后回想起来都会怀疑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我激动得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我说:“您说的太对了。但事实是我把韩梅的心伤得太重了。”
店主说:“韩梅身上同样也存在着很大的错误。她的错误,当时她自己认识不到,很多女人都认识不到,即便有人能够认识到一些,也只能把这种错误说成是缺点。”
韩梅身上存在着很大的错误,这是我一直都在怀疑又不能肯定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人以肯定的方式说出来,我就像被冤枉的犯人突然平反昭雪一样感到轻松和委屈。
于是我又大胆地问了一句:“韩梅自己认识到了她的错误吗?”
店主说:“她离开你两年多了,在这两年中,她的生活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经历和经验能让她在很多方面都成熟起来。或许,她和你一样,当她在某些方面成熟了以后再回过头看看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时,会反问自己: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店主的一番话让我太兴奋了,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她对我还有感情吗?”
店主说:“我想有的,不然她就不会回去了。”
我说:“如果她对我还有感情,她为什么不回到我们的家呢?”
店主说:“你们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她不可能贸然回到你的家里。她可能会先打听一下你的情况。”
我谢过店主,兴高采烈地奔向机场。一路上,我回忆着韩梅出走后我的所有经历,除了和田翠芳的一段恋爱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不良行为,我完全放下了心,坐在飞机上贪婪地想象着和韩梅见面时的情景。

第106节男人也需要哭泣
刚下飞机,我的手机就响了。我认为一定是韩梅,激动得双手一个劲地颤抖。我兴奋地喊着:“喂,是韩梅吗?”
对方很沉痛地说:“于杰,你能过来吗?小梦出事了。”
从过度兴奋到过度震惊的过程中,有一段时间我的思维处于空白状态。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电话是小梦的父亲打来的,说小梦出事了。
“小梦出事了”,我在心里嘀咕着,“在海上,出事了。”顿时,我感到周身仿佛撒满了冰块一样,连心都凉了。
小梦所在的船只在印度西部,遭遇了海难事故,小梦在世故中失踪了。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尽管救援人员一直没有放弃在海面上的搜索,但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失踪人员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除非奇迹发生。
小梦的父母看到我来了,两双绝望的眼睛中突然闪烁出期待的光芒,他们好像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他们儿子险象还生的希望,仿佛我曾经的特殊经历就挂在我身体的外面,它给了他们坚信儿子能够生还的信心。
面对这一对精神几乎崩溃的父母,除了说些连自己都认为不太可能的安慰话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尽管我的心已经凉到了底。
小梦的母亲在儿子遇难的刺激下,公开表现出了对小玉的不满,她冲着站在窗户边抽泣的小玉说:“你赶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劝慰她说:“阿姨,您冷静一点,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小梦的母亲说:“不管小梦的情况怎么样,我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如果我的小梦能够回来,我到农村去给他找个媳妇,农村姑娘朴实,不会要求小梦非得给她买一套漂亮的房子才肯跟他结婚。”
我送小玉出门的时候,小玉一边哭一边问我:“大哥,我这么做错了吗?现在大家都这样啊!又不是我一个人。我身边的姐妹们都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在父母身边娇生惯养长到二十多岁,如果把自己嫁给一个没有房子没有前途的穷光蛋,那不但对不起自己的下半生,更对不起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的父母。’”
她的话让我浑身一阵战栗,我说:“我说不清楚,但我觉得你的话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这个时代错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睡,小梦那张孩子般稚嫩的面孔和那句话——你别看不起我,我也是个男人啊!一直像一把带着刺的器具一样扎在我的心脏上,使我的心越来越疼痛。我心里非常清楚,小梦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他父亲的话没错,绝对是爱情的力量使小梦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了男子汉。但也是爱情的力量把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或许,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会义无返顾地选择去当船员。因为,他爱那个女人。
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为了爱情,为了女人,可以去冒险,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思想着小梦的同时,老李临终前的那些话,陆显东的白头发,番月如和李霞的对话,都一起挤到我的大脑里来作乱,使我眼前漆黑的空间里渐渐滋生出两个无限大的字——男人。
也许在女人心里,男人必须阳刚硬朗,男人必须铁骨铮铮,男人不能矫揉造作,男人不能儿女情长。事实上,男人也正在生活中强迫自己扮演这样的角色,男人是冲锋陷阵、建设家园、保护弱小的主体,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危险哪里就一定有男人。
男人自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能选择坚强,无论他是否情愿都别无选择。如果他想背道而驰,那他的下场只能是被人唾弃被人藐视被人认为是无用于这个社会的废物。
但是,男人同样也是母亲体内掉下的一块肉,在必要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希望得到安慰和保护,需要用哭泣和咆哮来发泄自己的痛苦和悲伤,希望获得温暖和爱情来补充自己的体能。可自古以来,几乎没人关注过男人心中的苦痛,几乎没人能看到男人被坚强和刚毅包裹着的躯体里那颗容易破碎渴望爱抚的心,包括男人自己。

第107节在水里做爱的梦境
三天后的一个黎明时分,我做了一个梦,梦境非常清晰,如同真实一般。
好像我出了一个长途,可不是一般的长途,大概是到新疆的大沙漠里转了一圈,经历了好几个死里逃生的真实故事,又安全地返了回来。梦境中只说明了我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大脑和四肢都非常疲乏,衣服里外都粘满了沙粒,感觉很不舒服。
我几乎有些踉跄着爬上了楼。我刚敲了一下门,屋子里就传出了韩梅悦耳的说话声:“来了,来了。”
这愉悦的声音像甘泉一样顺着我的耳朵流进了我干涸的心田和四肢,我犹如久旱的禾苗突逢甘露一样,突然来了精神,浑身上下都挺拔了起来。
紧接着,门开了,韩梅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娇滴滴地说:“老公,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惦记你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了双臂和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在我们嘴唇接触的一瞬间,似乎从她体内迸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注入了我的体内。这是一股了不起的能量,它所到之处,都激起了无比亢奋的涟漪,我澎湃的心潮深处,那颗因为多日的奔波劳累和恐惧的威胁几乎落下去的太阳,被这股能量托着又重新冉冉升起,它放射出的光和热使我的心胸变得宽广无比,我中枢神经里男子汉的气魄又升腾了起来,我的脊梁又挺直了,又长高了。
我们继续深情地吻着,韩梅继续向我输送着她爱情的乳汁。在接吻的同时,她的四肢很不安分地在我身体上攀缘着,她的双臂搂住我的脖子,她的双腿环绕在我腰部的下方,整个人环绕在了我的身体上。我身体的敏感部位和她身体的敏感部位隔着衣物凑到了一起。哦!我的性器官因为触摸到她的性器官在迅速地复苏、成长。
我说:“想要吗?”
她歪着脖,像个耍娇气的小女孩似的说:“我就想了,怎么了?我想我自己的丈夫,我想和他做爱,难道还有什么错吗?”
我把她放在地上,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当然没错了,我还巴不得你能这样想呢!我恨不能一口吃了你”
接下来好像在一个很大的浴池里,里面的水湛蓝湛蓝的,水的深浅正好淹没了我的下身。我和韩梅的身体像这清澈的水一样洁净健康,我们的皮肤被水衬托着反射出柔和的光。
我们俩面对面站在水里,中间的距离大约有一尺远。韩梅脸上一直带着调皮的微笑。忽然,好像来了一阵风,荡漾的水波冲击着拍打着我们的身体。我和韩梅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心灵和肉体的愿望通过我们眼神互相交流传递着。
韩梅趟着水波向前跨了一步,她的身体触摸到了我的身体。爱情的电流在水中的传导速度非常惊人。我心潮澎湃地抱紧她,她的肌肤是那么光滑,宛如水中生长的一条美人鱼。
韩梅的纤纤细手轻柔地放入水中抚摩着我的身体。瞬间,我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像大海涨潮时的波涛一样沸腾了起来,我感觉如果我不尽快放射我就会被性欲的烈火融化成爱情的岩浆。我央求着说:“梅梅,我们到床上去吧,我实在控制不住了,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韩梅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把头贴在我的胸前,在水里抚摩我身体的手缓缓地控制着我的中枢神经,我感到我的身体犹如这波动的水一样漂流着,仿佛此时我已经不是一个现实中的人,我正在享受着神仙的生活。
我抱起了韩梅,粗鲁地说:“快,我们到床上去,不然我就吃了你。”
韩梅用我非常熟悉的动作和姿势回复了我的要求,她双臂搂住我的脖子,双腿环绕在我的敏感部位和臀部上。“啊!”我身体里所有的神经细胞一起大叫了一声。我们的敏感部位真实地接触在一起,它在瞬间点燃了我体内所有欲望的烈火,我的嘴唇我的双手在她的前额上和身体上施展着我的欲望。我的意识处于半疯狂状态,我所有的意念都变成了性欲。
韩梅附在我耳边羞涩地说:“我就想在水里要。”
她的声音像从水中传导到我身体上一样,使我的身心一起激动得跳着高。我狂跳的心脏如果不是韩梅趴在我的胸前,它恐怕会立刻跳出体外。“哦!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我在心里欢呼雀跃。说实话,我巴不得能体验一下在水里做爱的滋味,只是我一直没敢提出这个要求。
我在水里进入了她的体内,我血管里流淌的对她的爱情也跟着一起进入了她的体内。
哦!太温暖太舒服了,韩梅灵活地运用了她的缕缕情丝,它们像婴儿的小嘴吮吸母亲的奶头一样包裹着我亲吻着我。水的流动力配合着我的抽动,啊!是那么光滑,那些紧紧包裹着我的情丝用它的一缩一收配合着我的抽动。水波伴随着我们狂野的动作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声,这种激越的响声烘托着我们做爱的气氛,它和我们的喘息声、呻吟声、喊叫声、动作声非常和谐地组成了一个绝美的乐章。
原来在水中做爱是如此美好,我非常感激地在韩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水是人类生命的起源地,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一切人为的文明都无法和原始自然的东西相媲美。
韩梅疯狂地配合着我的抽动,她环绕在我身体上柔美的身躯,一会儿挺直起来,一会儿蜷缩下去,但她一刻也没忘记有节奏地紧紧地包含着我。我在心里高呼:这才是两个人的做爱,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这才是完美的爱情。
我的欲望越来越浓烈,雄性的野蛮促使我要把她融化掉。我是那么爱她,好像只有把她融化了,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才能表现出一些我对她的爱。
我说:“是你自己要求在水里做爱的,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韩梅撅着小嘴,逞强说:“我才不后悔呢!哪次最后还不都是你失败了!”
我带着我所有的爱情,在她身体里驰骋着,她不断地发出几乎是忍受不了的痛快:“啊!——啊!——”
一会儿之后,她好像适应了我的勇猛,似乎还有些不甘示弱,扭动着娇弱的身子用她的紧缩和我作对。她这种默契的配合使我越发觉得自己无比英勇无比伟大,好像天地之间任何事情我都无所不能。
在水中交欢的过程中,韩梅身体的扭动,情丝的包裹,痛快的喊叫和呻吟,都化作一股股能量注入我的体内,我胸膛之中的那颗太阳被这些能量烘托着沿着它固定的轨道在徐徐上升。
哦!我心灵的窗户打开了,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和我内心的世界一样美好,我体内装满了光和热,我眼前没有任何困难和阻碍。我坚信,我胸中那颗太阳一定会发出无限的能量用于我创造美好的生活。
就在我的神经系统几乎被韩梅的爱情完全控制的一瞬间,我和韩梅所在的境地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我们身处的这个浴池在突然之间被无限度扩大了,接着,浪花翻滚着托起了我们融为一体的身躯。

第108节做你一生的女人
当我们从迷惑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正置身于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海的浪尖上。清澈的泛着白色浪花的海水还在不停地生长,把我们高高抬起。随着浪花的飘动,我们沉醉了,我们沉醉在这个晶莹透明的水乡世界。
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当我从沉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青草、绿树、山花和韩梅身上特有的丁香花的清馨混合到一起的一种清香。我睁开眼睛,看到我和韩梅正躺在高山之巅的一块像地毯一样的绿色草地上,温和的阳光沐浴着我们健康的裸体。
我在依然沉醉的韩梅的耳边轻轻地喊:“梅梅,你醒醒。”
韩梅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同样懒洋洋地说:“这是在哪儿?”
我说:“这是一个很高的山顶。”
韩梅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像一个小燕子一样沿着草坪的边缘奔跑着,又向山下俯视一会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我的跟前,抱住我的腰,摇晃着说:“于杰,我太高兴了,这么大一个山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要在这里把一切都放开,在这里和你做爱。我太累了,我已经压抑了好几个世纪,我要恢复我的本来面目。”
我抱起她在草地上旋转着说:“太好了!这才是我理想中的老婆呢!你不要再伪装着折磨自己了,你不是说过你非常爱我吗?”
韩梅说:“我说过。我现在还要说,我爱你,永远都不变。”
我说:“好!既然这么爱我,就把你的爱轻轻松松地都释放出来吧!我也爱你,我把你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我们相拥着在草地上打滚,嬉笑疯闹中,茂密的绿草被我们压倒了一大片。我们躺在压倒的绿草中,仿佛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阳光变得更亮了,我和韩梅的裸体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体内的性欲在阳光的照射中成倍增长。我坐在韩梅身边一边欣赏着她光亮的裸体一边抚摸亲吻着她的肌肤。
我说:“怎么样,受不了了吧?”
韩梅娇嗔地瞟了我一眼,喃喃地说:“求你了,我想要。”
我说:“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你挑逗起来,你还没回报我呢!”
她说:“你叫我怎么回报?”
我说:“听我的话,按我的要求来做,让我好好看看你。”
韩梅缓缓地,像个舞蹈演员似的,带着柔美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表演了她对我的爱。
“啊!”我惊叹着,原来里面埋藏的是如此晶莹的红色珍珠。我看到了它的光亮和圣洁,我要亲吻它,把它的潜质都开发出来。
我的舌尖抵达花心的一刹那,韩梅整个身子一抖动,无边地呻吟了起来:“啊!求你了,快点吧,我受不了了。”
随着我亲吻的不断深入她的喊叫和哀求声也越发强烈,很显然,她已经不能满足于我舌尖的亲吻了。她喃喃地说:“我要,我要你进去……”实际上,我何尝不想现在就满足她的要求,和她痛快淋漓地做一次爱。但是我心里有个邪念控制着我的性欲,或许已经很多年了,我的骨子里一直存在着这个怪异的欲念:我喜欢看到我心爱的女人,在床上,在我们做爱的时候,能表现得淫荡一些。
我停止了亲吻,韩梅好像以为我就要进行实地操作,摆出了迎接我的姿势,还不断地用强烈的呻吟声来引诱着我。
我用手按住我的强烈,用另一种欲望强迫自己对她说:“我还要看。”
韩梅此时已经被性欲折磨得任由我摆布了,她非常听话地按照我的吩咐在做。
我说:“看你这个样,完全一个妓女。”
这下可激怒了韩梅,她高声喊叫了起来:“我就是妓女,我一生一世都做你一个人的妓女。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你,难道我错了吗?”
她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我一生一世都做你一个人的妓女。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你。
我说:“一点也没错,我就是要求我的老婆在床上,在和我做爱的时候,一生一世都做我一个人的妓女。我这就来爱你,让你做我的妓女。”
我带着我全身的力气和满腔的挚爱进入了韩梅的身体。我说:“我的妓女,把你的本事都拿出来吧,我需要你的爱。”

第109节情醉神迷一般
刚开始,她似乎还有些难为情,后来她的性欲在我的冲撞中完全复活了,她也就什么都顾及不了了,完全恢复了原始本性,完全放开了。
我说:“这就对了。”
她的两条腿在我们做爱的过程中,很自然地不断变换着在我身体上的位置。
我刚进入的时候,她的双腿环抱着我的腰部,我抽动着,她叫喊着呻吟着;一会儿工夫,她好像已经适应了我的强大,把双腿放开,尽量地向两边分,以便于我的更进一步深入。这种姿势起初她好像很勉强地承受,像个胆颤心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我:“轻点,轻点好吗?”这时候我还哪里能够顾及上怜惜她了,我强有力地一阵抽动之后,她面露胜利的喜悦,挑战似的又变换了一种姿势;她把双腿拿到我的身前,分别搭在我的两个肩上,双眼发出挑战的光芒,那意思是:我才不服你呢!这种姿势无疑是最有利于发挥我的雄威的。我甚至有些不敢用出我全部的爱,担心那样她会承受不了。让我意外的是,她倒反过来挑逗我了,她用力收缩着紧紧包裹着我的情丝,使我觉得连抽动都有些费劲了,花心上的情丝伸展着爱的触角从性器官开始迅速控制了我的整个身躯。很显然,韩梅感受到了我的无法控制。或许她自己也已经无法控制了。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在呻吟中向对方发出了信号,她说:“你不要停下,我想要。”我说:“继续用力吧,我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我的神经系统完全被她的爱情俘虏了,一种飘飘悠悠的情愫控制着我。在我的感觉中,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着。随着我们疯狂的肆无忌惮的组合到一起的叫喊,我们身下的草地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着,头顶上的白云在下降,温柔地抚摩着我们的头发和身体,明媚的阳光向我们展现着它的笑脸。
我们连同身下的草地和头上的白云一起在天空中游走,牵引着我们游走的仿佛就是我灵魂深处那匹爱情的骏马。啊!情醉神迷一般的舒服。
阳光照在我们慵懒的身躯上,迷迷糊糊中,骏马的一声长哮让我在痴醉中为之一振。这是哪里?身体里隐藏的一根几乎要休眠的神经被这匹爱情骏马的嘶鸣声惊醒了,它兴奋地告诉我说:“这就是你望眼欲穿的爱情圣地,是你梦幻中一直想和你心爱的女人骑着爱情的骏马带着你们山盟海誓的爱自由驰骋的大草原。”
我起身放眼望去,一望无际、郁郁葱葱,不错,正是这里,我幻象中的爱情圣地。我被大草原的博大情怀感染了,由衷地抒发着:爱情,真正完美无缺的爱情太美好了!
我感受到了,因为爱情,因为我从我心爱的女人那里获得的完整的爱情,我胸膛中那颗太阳此时正如这天空中行走的太阳一样在我的体内放射出了万丈光芒,我体内所有的黑暗都被它照亮了,我感到此时我已经储存了前所未有的生活能量,我中枢神经里那种叫做男子汉的激素被全部活激活,使我的脊梁比任何时候都钢劲挺直。
什么都不能抹杀我对生活寄托的美好,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向往和韩梅一起共度的美好生活。
我低下头看着躺在我身边的韩梅,哦!这是以前的韩梅吗?是,又不是。此时此刻,她是集世间所有女人的美好于一身的美女。绿色的草原衬托着她白净光滑的肌肤,她的裸体上点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头发、乳房、阴部的野花尤其鲜艳,阴部的是一大朵粉红色的。我用我的眼球当作摄相机,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记录下了韩梅的美丽。
韩梅从沉醉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坐在她身边深情地注视着她的我,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说:“我们在爱情的天堂。”
韩梅定睛看了我一会儿,欣喜地说:“于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美这么雄壮了?”
我说:“你也同样美。看着我的眼睛里,这是我刚才给你录制的录相。”
韩梅说:“这是我吗?我哪里有这么美?”
我说:“是你。你已经是个完美的女人了。这是因为你完全懂得了爱情,是爱情让你变得这么美丽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梦境中的画面已经被切换到了我们家的床上。我和韩梅躺在一个被窝里,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像个婴儿一样依赖着她。
韩梅说:“你好吗?”
我说:“非常非常好!”
韩梅说:“我现在就是你的小妈妈。”
我说:“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你像妈妈一样爱我,你就是我不同意义上的妈妈。”
韩梅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像妈妈对待自己年幼的儿子那样,很温和很慈爱地把我搂在她的怀里,我觉得好温暖好舒服。
疲惫在温暖中消失,欲望在爱抚中复苏,正在我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韩梅窃笑着看了我一眼,像个要作弄人的小女孩似的,把头钻进了被窝里,轻轻地把我的性器官含在嘴里亲吻了起来。我的身心因为这强烈的刺激一阵战栗,与此同时,我的爱情我的性器官和我的男子汉气质在她的嘴里一起成长了起来。
朦胧中,耳边传来了一阵喜鹊的叫声,我伸展了一下四肢睁开眼睛,白昼的气息透过窗帘已经撒在了我的床上。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向身边看看,顿时清醒了过来。哦,原来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我刚要产生惋惜之感,喜鹊已经落在了我窗户外面的护栏上冲着我喜气洋洋地叫了起来。

第110节我们都是男人
我打开窗户,眺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忽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或许韩梅此时此刻正在那里眺望着这个窗口,或许就在这一两天之中,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回到这个家,或许我们的新生活会像我刚刚经历的那个梦一样美好。
就在这个时候,楼前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小伙子,看背影酷似小梦。可能是我太希望小梦能够生还了,竟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小梦,小梦。”小伙子显然是被我的喊声打扰了,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我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美好的梦境和喜鹊的叫声给我带来的愉悦被这种沉痛深深地埋藏了下去。
稍微稳定了一会儿,我非常残酷地命令自己抬起头向太阳初升的地方望去。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让一切悲伤和不愉快都过去吧,放下放不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必须放下,都必须用虚假的无情来掩盖真实的痛苦。朋友们用生命告诉了我,男人这一生无可回避地要承受很多痛苦,在生命和健康都存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活着,过好每一天。
我痛苦的身心在自制的愉悦的掩盖中逐渐轻松了起来,逐渐发出了悠扬的音乐。那个美好的梦境又回映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触着爱情的美好和喜鹊的叫声,心说:或许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我记忆中的痛苦和希望中的愉悦对抗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刚一接通,对方就十分激动地叫喊着:“于杰,小梦找到了,找到了。”打电话的是小梦的母亲。
我的心脏快速地跳跃着,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她说:“小梦找到了,他是被一艘鱼船救起的。”
我说:“情况怎么样?”
她说:“我们刚和他通过电话,他除了受一些皮肉上的伤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好。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回来,他还要继续当船员。你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按小梦的母亲给我的电话号码,我给小梦打了个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小梦就哭了起来,他的哭声使我似乎又看到了原来像女孩子一样的小梦。
他一边哭一边说:“于哥,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真的,我好怕,死了那么多人。”
我说:“回来吧,兄弟,回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梦突然停止了哭泣,在哭声中带着僵硬的笑声说:“不,我坚决不能回去。我现在挺好,我父母那里,你去帮我安慰一下,告诉他们我挺好的,叫他们不要惦记我。”
我说:“我会去的。但是,你父母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可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们希望你回来,我也希望你回来。”
小梦说:“父母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我回去干什么?继续当个打工仔?一个月赚五六百块钱,成家以后怎么办?于哥,我现在脑袋很清楚,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都必须干下去,这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我说:“可这个工作危险性太大。”
小梦说:“再大也得干,我们都是男人,我想,你能理解我,我家庭日后的生活还都指望着我呢!”
我没有再劝小梦回来,是的,他说的很对,我能理解他,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在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中谈到了小玉,小梦非常沉着冷静地说:“我已经决定和她分手了。”
我说:“为什么?是因为她让你去当船员吗?”
小梦说:“不是。我们公司人事部的一个大姐告诉我说,小玉在得知我失踪的消息之后,到处打听我在我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单的受益人栏中填没填写她的名字。其实,我真的填写了她的名字,她的受益权和我父母一样。但我现在准备马上改过来。通过这件事,我觉得我成熟多了,以后如果我遇不到像韩梅姐那样的女人,我坚决不结婚。”
我说:“韩梅已经回滨海了,如果我运气好,她这两天就会回到我身边。”
听到这个消息,小梦又恢复到了从前,很高兴地说了一些孩子话,并祝我好运。
小梦能够险象生还,我和他的父母一样,心情激动得几乎导致神经错乱。但在激动的同时,我的内心深处也增添了一些说不清的酸楚和无奈。这种酸楚和无奈来自于小梦孩子般的哭声,来自于小梦男子汉般的决定,来自于男人沉重的生活压力。
经过一个小时的清扫,我环顾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在我眼里,都已经一尘不染了。屋里所有的摆设一直保持着韩梅离家出走时的原样。
我打开抽屉,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懒洋洋地躺在那里。我拿出来准备撕掉,可就在我双手刚要用力的时候,我又停下了。我想,最好还是让它在我们爱情的火焰中自然消失吧!经过了这么多,我终于明白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有爱情,什么也阻挡不了;如果没有爱情,什么也挽留不住。

第111节想回家,更想上床
黄昏时分,也正是每一个男人都想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获得爱情力量的时刻,每一个真正懂得男人的女人都想用她爱情的乳汁哺育她心爱的男人的时刻,沉睡了一天的电话终于愉快地叫了起来。
我故作沉着地说:“喂,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了我熟悉又陌生的亲切的声音:“韩梅。”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我急切又激动地说:“梅梅,我一直在家里等你,你快点回来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韩梅说:“出来接我。”
在我们家楼下,在夕阳的余辉中,韩梅亭亭玉立地被金色的阳光包围着。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庞和身体,当我走近它时,似乎一切都变得神秘而亲切了。
两年的漂泊,两年的大城市熏陶,韩梅身上附加了很多文化色彩和浪漫气息,她的躯体变得灵活多姿,她的面庞变得妩媚多情,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我在心里说:“她变得太可爱了!”
我们走近,再走近,就在近在咫尺的时候,我由于惊讶突然停止了想拥抱她的冲动。因为我清晰地看到,她的双眸正在放射出含着无限柔情无限爱意的光芒,这种光芒就是我在清晨的梦中看到的让我激动不已的光芒。
这种我盼望已久的光芒终于在现实中在韩梅的眼中出现了。它是爱情的标志,它在瞬间就把我完全融化了。我的胸膛在发热,我涟漪的心潮中突然跳起了一个红红的太阳,我的心胸被照得无限宽广,我的身躯通体透明,我的脊梁钢劲挺拔。
韩梅说:“还那么爱我吗?”
我说:“爱,还那么爱。”
韩梅说:“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说:“你原谅了我?”
韩梅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爱我的人。”
韩梅的这些话让我非常感动,我觉得她就是我的上帝,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陆显东说过的那段话:很多女人挣扎着向男人要女权,可她们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获真正的女权。一个女人要想在男人身上获得真正的权利,一定不要脱离女人的天性。女人的天性就是爱,女人是爱的源泉,女人是爱的母体。一个真正懂得爱的女人,会用她的爱托起男人心中的太阳,会用她特有的爱的多样性,让男人心中这颗太阳永远为她放射出灿烂的光芒,一生一世都为她发光发热,让这个男人一生一世都做她忠实的奴仆。如果每个女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完全的女权社会。
我在心里说:“这完全正确。男人就是这样,只要女人给足了他想要的爱,他就是她一生一世忠实的奴仆。仅凭着韩梅眼中放射出的光芒和那个美好的梦境,我已经决定了一生一世都做她忠实的奴仆。”
和甜言蜜语相比,我更在乎真是的感受。看着韩梅,我就想到了做爱。我甚至有些感受到了,在我们那床绿草如茵的大被子里,我和韩梅用眼神用肢体用性器官在重建我们的爱情,那个我心驰神往的辽阔草原的上空,正盘旋着我和韩梅交融在一起的身体,那种畅快淋漓的感受使我们的身心愉悦轻松甜蜜浪漫,我们一直在青草鲜花的陪伴中缥缈着盘旋着。抽屉里那张离婚协议书无可奈何地跳出了抽屉跳出了房间,在空气中在我们爱情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韩梅诡秘地看着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她笑着说:“不想回家吗?”
我说:“太想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拉住了对方的手,爱情的电流通过手指互相传递着,我明显感觉到,我们的身体和性器官都在蠢蠢欲动,此时的韩梅就是我梦中的那个韩梅。
我说:“想回家,更想上床。”
韩梅说:“我和你一样强烈。那床大被子还在吗?”
我说:“在,它一直在等着你呢!”
韩梅说:“我现在就想用。”
我说:“永不停止。”
韩梅说:“就怕你不行。”
我说:“你真的变了。”
韩梅说:“喜欢吗?”
我说:“我做梦都希望你能这样。”
我们相拥着往楼上走,夕阳的光芒和我们的心情交相辉映,从韩梅眼睛里发出的煽动我心弦的爱情火焰,使我胸膛之中又增添了一分热量。

第112节后记
这部《男人本性》是我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替男性向女性社会发出的呐喊,呼吁全体女性用正确的心态来理解男性的生理和心理,理解男性对爱和性的不同需求,用女性特用的母性和温柔来关爱男人的生理和心理。
我一直认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学会爱男人,理解男人,而不是改变男人。但遗憾的是,很多女人,在和男人结婚之后,都要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费尽心机地改变男人,企图把男人的生理和心理要求改变得和自己一样同步。
其实,只要能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每个女人都会明白,这项工作是徒劳的,也是冒险的。原因很简单,男人和女人虽然同属人类,但毕竟是一个物种的两个分支,其中一些重要本性有着很大的差别。再厉害的女人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男人的本性,不管你付出多少努力和时间。这种改变所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激情的消退、爱情的死亡。
时下阶段由于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这种现象愈加猖獗,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影视剧作品中,到处都充斥着女人对男人的呻吟和抱怨,却很少看到女人对自身行为的反思,好像所有的女人只看到了男人在情感上的不可靠,却没人去分析一下这种不可靠的内在因素。
实际上,只要女人稍微留心一些,就会发现,男人其实是非常简单非常容易满足的一种动物。只要你用心去了解他的本性,按照他本性的需要让他愉快,让他的生理和心理一起愉快起来,他就会把你当作神女一样来对待,把他的一切都拿出来奉献给你。可女人们的聪明往往都用错了地方,女人的一生都在追求浪漫和幸福,但却都很执拗地挤在一条改变男人的路上,一条无法通向幸福彼岸的路上。
带着以上诸方面我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两性情感的弊端,我写了《男人本性》,力求从一个最坦率最直白的男人的叙述中,让更多的女人来了解男人的本性,了解男人阳刚背后的软弱,了解男人灵魂深处对女人的爱的依傍,了解男人对性和爱不同与女人的认识和需求,使女人把改变男人的本性变成培植和挖掘男人的潜能,使女人能正确地行使在通向幸福的爱情道路上,发挥女人本身特有的伟大的母性力量,托起男人心中的太阳。
这部作品从表面上看,好像是把男人的好色写成了合理,或许会有很多女人不理解。其实,这正是男人的一个重要本性,男人非常在乎性爱的感受和质量。这种本性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不存在本质上的好与坏。如果哪个女人非要把男人的这一本性说成是道德品质问题而拒绝与男人共享床上之欢,那么她只能把自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的怀抱。
另一方面就是男人灵魂深处对来自女人的爱的依赖。很多男人都像故事中的于杰那样,两面性非常鲜明。在外面的世界中,由于男子汉自尊心的作怪,不愿意承认自己脆弱的一面,用表体上的坚韧和阳刚紧紧包裹着内心的柔弱;回到家里,在自己最亲爱的女人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需要自己的女人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爱来武装自己,来充实自己创造生活和征服困难的勇气和能量。但是,很多女人并不了解男人的这一本性,认为男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像古时候驰骋疆场的将士一样英勇无比,却不知道男人的勇气很多都来自于女人的爱。
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于杰和韩梅都是非常重感情,非常善良的人,他们都深爱着对方。然而,由于韩梅对性和爱的偏激认识,导致了于杰的激情外流,造成了那么多悲剧。这是很多女人应该引以为戒的。
当我们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认为韩梅太固执太笨拙太偏激,可现实生活中像韩梅这样的女人却屡见不鲜。本应该是一桩美满的婚姻,就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传统观念在作怪,就因为不能正视男人的生理和心理本性,最终导致了婚姻爱情的失败。
我写《男人本性》的时候,开始是抱着一种理解男性的心理在写作,可是到了后来,特别是写到老李之死的时候,我感到,我仿佛就是一个男人,我在向女人,向女性社会倾诉我作为一个男人所要承受的压力和苦衷,呼唤女人能多理解能多施舍一些爱于我。我同情像于杰和老李那样的男人,并理解他们偶尔的越轨行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感谢《男人本性》,姑且不去预测这本书的市场反映如何,就其写作本身而言,它确实让我更理解更懂得男人了,让我作为一个女人在生活中的很多细节方面都能够更加完善自己。
最后,我恳请读过此书的女性朋友们,当您看完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忙着发表评论或者对我的性描写产生异意,而应该更多地去思索一下您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在您身边的男人面前还有那些不足,去探索一下你身边的男人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因为不管您承认与否,您如果不能让您身边的男人幸福,您自己便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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