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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愿望待签收》 书前语 致亲爱的读者： 若是本书入不了您的法眼，请用尊贵的指尖点击删除，不聚也散相忘江湖。 新书嗷嗷待哺，如果觉得可耐，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悄咪咪地搞暗恋，看书之余注意护眼养身，动动手指，请您把喜爱表达出来吧，收藏推荐支持！ 也可以在评论区，留下独一无二的专属足迹、相关的建议、热评，置顶加精预备。 这些对于作者来说，真的是比珍珠更珍贵的宝贝！ 我非常需要读者大佬们的支持，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的（请务必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吧！） 有您的积极反馈，形成良性循环，我也将继续呕心沥血潜心创作，带来笔下的‘视听盛宴’！ 2019年，君将与我一路同行，不孤不独，加油啊！ ——2019年3月2日 鱼儿飞鸭 完美主义者 （刷新作品目录，若有新的下载符号，则章节内容或结构有所调整） 为更好的笔下文学； 为每一次阅读的希翼； 为建构完美的精灵世界； 为响应追更读者的积极反馈。 作者将不定期浏览复阅作品，微调已发布的部分章节内容及各式。 局部剧情可能有修正，为防止追新阅读体验产生影响。 我将会把影响控制到最低，不对故事主线造成干扰。 请读者大佬保持关注，请继续多多支持，180度鞠躬！ 第一章 苏槟 雨雾笼罩着灯火阑珊的都市，几座大厦高耸的顶端，淹没在稀薄的云雾中。 距离一点点拉近，透过稀薄的云雾，在一座大楼的顶端天台外的空中，漂浮着一个身穿红色洛丽塔裙的女孩。 一只奇异的小黑猫，飞在女孩身侧。它有一双紫色的大眼眸，耳尖有些许白毛。背上有一对黑色的翅膀，轻轻扇动着。 “沈歆，你选择带走他？”小黑猫注视着天台，语气稚嫩干净，像小男孩在说话。 女孩红色的裙、白色的鞋，在昏黑风雨交织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奇怪的是，女孩的裙摆并没有被风吹起，也没有被雨水打湿。细细的飞雨如丝一般，轻柔地、静默地，穿过女孩的身体。 “就选择他吧！”沈歆声音轻飘飘的。她的秀发间有一支蓝色蝴蝶结，双翅在微微颤动。黑色细密的长发，安静地披落在肩上。 “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小黑猫摇摇脑袋，舔了舔猫爪。 沈歆没有回话，身子站得笔直。她葱白的双手交叉在放在腹前，静静地在等待。 “喵！”小黑猫百无聊赖，扑扇着黑色的双翅，绕着天台飞了一圈又一圈。 沈歆眼神一直注意着天台上的动静，清澈的眸子里，好像倒映着全世界，再细看却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昏黑的天台上亮着微弱的亮光，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人，举着手机半跪在地上。 男人平整的灰色西装，大半已经湿透了，双脚却配着一双崭新的灰白色运动鞋。 他的名字叫苏槟，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清晨，苏槟同往常一样背着一个不起眼的书包，挤上公交。下车后买了两个肉包子，狼吞虎咽匆匆地赶到公司。 忙碌一天等同事走空了，苏槟双眼无神松塌塌靠着座椅。他休息了半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 苏槟挠了挠有些稀松的头发，取出一支笔在指尖微微旋转，拔下笔套，笔尖在书的扉页上写了点什么。 小会儿，苏槟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掩面胳膊撑着桌面，揉了揉有些通红的眼睛。 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钱包，打开钱包的夹层抽出一张女孩的照片。 当苏槟的视线，落到照片上的人影时，平静的眼神掀起一阵波澜。 是牵挂、寄托、遗憾？太多的情绪突然跑到眼神中，以至于让人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心神失控。 苏槟放下照片，感觉到嘴唇有些发麻，心脏像被猛地电击到抽搐作痛。视线变得一阵阵昏暗，隐约有红光浮现。整个身体微微抽搐，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女声的叫喊，“里面还有人吗，我关灯了啊？” 苏槟拼命地克制住激动的情绪，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回应，“有呢，姐！灯待会我会关。” “好，那你记得关啊！” 走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苏槟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没事人一样。把女孩的相片放回书里，合上了书本。手指轻轻拂过笔记本的外壳。 苏槟弯下腰脱去有些老旧的皮鞋，从办工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鞋盒。从鞋盒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慢慢地穿好。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就任物品零散的摆着，直接背上鼓鼓的背包，默默地向外走去。 空荡荡办公室，白织灯依旧亮着。 “叮咚！”苏槟直接坐电梯到了最高层，六十三层。 这一层灯光十分的昏暗，是几个公司的储物间，晚上很少有人上来。 苏槟打开手机的灯光，径直朝着天台的通道走去。“咔擦”打开天台的门，风和雨便铺面而来，天空一片漆黑。 苏槟喘了几口气，感觉到冷空气一点点跑进身体里。他看了看脚下的运动鞋，神色有些犹豫，先脱去鞋子，穿着袜子走出两步。 苏槟叹了一口气，退回来再次穿好。 “哎！”没走出几步，苏槟的脚绊到地面的坎，重重摔了一跤。手机被护在手里完好无损，手背却擦破了皮。背包里传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装在里面的酒，估计碰坏了。 苏槟干脆就坐在地上，把背包取下拿出一瓶老白干，和一本厚厚的老旧黑色书本。原先装了两瓶酒，碰坏了一瓶。 他把背包丢在一旁，打开老白干，眼神中有些纠结，接着咬咬牙齿，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直接把酒往嘴里灌。 灼热的刺痛感，从喉咙一路到胃里，火烧火燎的。苏槟感到胃里一阵径萎就要呕吐，手撑着地面。 手机摔到地上，背后的闪光灯依旧亮着。苏槟干脆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喝空，全然不顾身体的激烈反应，把空空的瓶子扔到一边。 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翻开黑色的记事本。小会儿等身体适应了，苏槟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一只笔。 他半跪在地上，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把书翻到书的尾页。剩下的几张空白页，很快就被飞雨浸湿了。 苏槟手背上的血迹，混合着雨水滴落纸页上，他开始写起来： “很多事情，我依旧没有想明白。人，为什么要活着呢？活着的动力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其他人，他们的动力是什么，但我的动力真的没了……” 鼻尖变得很酸，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苏槟接着写： “以前我想知道很多事情，想结识许多有趣的人。现在我只是觉得，大多事情都是这么的无趣，人也一样，无聊透顶，自私自利的家伙，目光短浅，人生也只有二十年那么长。” “哈哈，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大家都说这世界精彩呢！现在啊，越来越乏味了……” “以前我喜欢一个女孩，可是他娘的，我越是把她放在心上，她离我越远，好像我连她的眼里都没有停留过。” “这种滋味真难受啊，我现在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了，何谈去爱一个人？” “那些卑鄙的人，他们都在说着谎话，编造出爱情这个东西，让我的心丢了，便再也回不来。” “我好难受，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呜…妈妈，我想你了…对不起！” 第二章 坠亡 苏槟身形晃了晃，笔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摸到地上的笔，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滴落到纸上，溅起水花，纸上的笔迹和雨水融到一块了。 天空中的沈歆和小黑猫，静静注视着天台上的苏槟。 小黑猫试探朝沈歆说道:“你去帮他一把？” “不要。”女孩摇了摇头，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 “作为监督的精灵，怎么能让你去做害人的事。”小黑猫说道。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啊！”他起身，高高举起手机，猛地将其摔下……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手机四分五裂，天台瞬间暗下来了。 苏槟往前走来到围栏边，无神地看了着下方，又把视线放在远方。天台上只剩下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苏槟举起手，想要触摸到远处那些五彩缤纷的霓虹。 一栋栋高楼大厦里，住着许多的人，只是他们离得太远了，远的再也不可能靠近。 苏槟踉踉跄跄回身，弯下腰捧起地上厚厚的书本。依靠着天台围栏边，轻轻抚摸过扉页。 接着撕下那页笔记，然后是第二页……速度越来越快，白纸随风飘飞像白鸽一样飞舞，沾了雨水，晃晃悠悠从高空坠落下去。 “呜……”苏槟声音哽咽起来，肩膀不住地颤抖，残破的书本从手中滑落。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选择死亡会好受吗？”空中的女孩喃喃低语。 苏槟爬上天台的围栏，弓着腰仰面倒下。他的身子从六十多层的高楼上坠落。 短暂的一瞬间，是他一生最后的光景…… 每当发生奇怪的事情，总会快速聚集起人来，这些人就像突然冒出的一般。他们撑着红色的雨伞、白色的、黑色的。 路灯倾洒着黄光，青色的砖石上，染上了殷红的血。落雨和血混合到一块。 沈歆身影出现的地方，在围观人群的外围，她背对着现场，不去看尸体的惨状。 小黑色蹲坐在路边，蛮有兴致地望着聚集的人群。 女孩轻轻叹气，她头发上的蝴蝶结，变成一只鲜活的蓝色蝴蝶。 蝴蝶轻轻飞舞，半途中却幻化成一个不起眼的老头。 他双手抱着一个布团，朝着人群走去，“大家让让，让让，赶紧报警吧……死去的人，可多看不得，快散开吧！” 老头分开人群，将手里灰布打开，覆盖在苏槟的尸体上。 雨水慢慢打湿老头的衣服，地上灰色的遮尸布。 沈歆这才转过身，取出一根红色细绳。右手往前一丢，红线的前端，像蛇一样自个儿慢慢变长。 红线延伸盘绕系在苏槟的手腕上，沈歆轻轻一拉红线，一个人形黑影被牵引出来。 人越聚越多，越多越闹，甚至有人大声议论起死因来。 没人能看见红色的线，穿着洛丽塔裙的女孩，以及黑色的魂魄。 也没有人去过多留意，没有打着雨伞，去直接盖布的老头。 沈歆视线轻轻滑过人群，静静望着烟雨笼罩下的夜城。她明亮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黑白的世界。 “时间不多了。”小黑猫在她身边说道。 “我知道。”话音刚刚落下，女孩和苏槟的魂魄，被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住，消失不见。 原本盖布的老头，离开人群后，化作蝴蝶，慢悠悠飞到小黑猫的鼻尖上，轻轻扇动翅膀。 小黑猫尾巴晃了晃，紫蓝色的眸子轻轻转动，目光注视着蝴蝶，“做的不错，我们也走吧！” 世界的另外一端，在一片混沌昏黑的虚空中，隐现出一个气泡来。 气泡的周围漂浮着无数圆润的灰色颗粒，像是尘埃，又像悬停的雨珠。 随着气泡慢慢往前移动，散出的光芒像水纹一般，一圈圈向外扩散，点亮了四周的颗粒。 气泡中有两个人，沈歆在前面，苏槟在后。两人身上散出淡淡的白光，一根红绳飘荡在两人间。 沈歆右手手腕靠近脉搏的地方，有红色的小圆圈，红绳的前端就从那儿探出，延伸到苏槟右手。 红线的末端变成手环，戴在苏槟的手腕上。 “我好像来过这儿……”沈歆望着周围混沌的空间，神色有些困惑。 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可是记忆却像被一层纱盖住。 “你和你之前的引渡人，来过这儿。”耳旁传来声音，沈歆侧过脸，见小音漂浮在身侧。 小黑猫脑袋上，有一只蝴蝶正在轻轻煽动翅膀。 “想起来了，是何姐姐带我走过。”沈歆惊喜的说道，记忆一点点复苏，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牵引着自己，就像现在自己牵引着许愿人，穿过这片混沌漆黑的空间。 “可是这里的记忆，为什么很模糊？”沈歆一边向前走，一边问小音。 “当时的你，能记住眼前的场景，却不能回忆。”小音解释道。 “什么意思？” “就像婴儿，有记忆的能力，会把周围的事物都记住，但她还没学会如何去回忆。” “我不是很明白。”沈歆摇摇头。 “简而言之，你身后的许愿人。他暂时回到婴儿的状态，不具备回忆的能力。” “以前来过这里的你，也是这种状态。” “恩，这样啊！”沈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呵……呵！”小音大眼珠子瞅着沈歆，“我在对牛弹琴。” “小音，你有点可爱呀！”沈歆伸出手，想摸摸小音的脑袋。 “沈歆，记住你的身份。请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我是引路精灵，同时也是监督者，执法者。” 小音一本正经的说道，脑袋避开沈歆的手。 “我错了，尊敬的小音，您非常的可爱，神圣的权威不可侵犯！” 沈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说道。人在猫威下，不得不低头。 “这还差不多。”小音摇了摇尾巴。它脑袋上的小蝴蝶，飞到沈歆的头发上，变成一支漂亮的蓝色发夹。 沈歆望着小音傲娇的模样，很努力地憋住笑意。她转过头打量着自己的许愿人。 苏槟额前头发散乱，闭着双眼脸色木然。底垂着脑袋，双肩松垮垮地往下坠，整个人死气沉沉。 沈歆想起这个男人刚从楼上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唉！”沈歆叹了口气。这命运啊，真是有些嘲讽，自己念念所求的，却是他想要结束的。 虚空里，被气泡光彩照射的小颗粒，像星星似得忽明忽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变得凝重，沈歆闷声问道：“小音，我们现在去哪儿？” “云桥……” 第三章 引渡人 就在这时，气泡破碎，一束光由上而下落到两个人身上。 沈歆微眯起眼睛，身体渐渐具有实感，稍稍能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 四周飘散的颗粒，快速向前方涌动，汇聚变成土地。 土地上长出小草，幻化出青色的石板，一道道通向上方的台阶隐现出来。 小音轻轻跃到台阶上，大眼眸瞅着沈歆，“愣着做什么，带他上来，台阶顶端就是云桥。” “可是……可是我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了！”沈歆有些惊喜。 小音灵活地向台阶上跑，“这是暂时的，还有一份惊喜，在云桥上等着你。” “什么惊喜？你等等我啊！”沈歆小跑着，跃上台阶。 苏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之间的红线，因为距离增大渐渐变长。 很快沈歆随小音来到台阶的顶端。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门，上面爬满了各种藤蔓。一位满脸笑意的白衣老者，站在门前。 见小音带两人走过来，白衣老人微微一鞠躬，“尊敬的精灵大人，我是一万零三十一号的云桥守门人，杜秋。” 小音的猫身往前一跃，空气轻轻流动，便化作一个十分漂亮的人形精灵。 他的眼眸变成金色，白色的长耳，身高和沈歆差不多，背后有一对白色的羽翼。 “开门吧，我带他们进去。”小音声音变得磁性温和。 “是！”杜秋再次鞠躬，语气有些迟疑，“大人，恕我冒昧。这个女孩没有引渡人的标识，恐怕过不了云桥。” “哦，我把这事儿忘了。”小音转过身望着沈歆。 沈歆望着老头和精灵，对他们的对话一知半解。 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涌现，以前何姐姐带着自己来过这儿。 现在记不起来，几号云桥守门人。不过当时引路的精灵是女的，现在变成男的了。 “引渡人的标识是什么？”沈歆疑惑地望着小音。 小音没有解释。他往后退一步，身后的翅膀轻轻扇动，带着身体悬空十几厘米，恰好高出沈歆一个头。 小音浑身散着柔和的光芒，就像天使一般。 白衣老者嘴角微微动了动，话卡在喉咙里。他只好低下头，神情渐渐变得虔诚。 小音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透露出一股神圣的使命感，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 “沈歆，恭喜你成为引渡人！” “无论曾经你是谁，做过什么，为什么而活，有什么样的执念，已经成为过往。” “如今，你存在的意义，将是引路的灯，给黑夜中的灵魂带来光明。” “将是温暖的火，为冰冷的灵魂驱散严寒。” “将是和风细雨，给干涸的灵魂带来新生。” “你存在的意义，是帮助、引导许愿人，给予他们希望和力量，实现心愿！” 小音伸出左手，手心里亮晶晶的，“请伸出右手。” 沈歆有点懵懵地伸出左手…… 小音左手停在空中，嘴角笑意渐渐消失。白衣老者脸色微微变白。 “我说的是右手，你是笨蛋吗？” “哦，抱歉抱歉！”沈歆尴尬地伸出右手，从小音手中接过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串颇为精致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圆环，里面有红色的晶体，在微微闪烁。 就在这时，沈歆的眸子里的黑白，慢慢出现一抹亮红。 “我能看见红色了！”沈歆惊讶地说道，眼前吊坠的红色，身上衣服的红色。 牵引着苏槟的红绳，却褪去颜色，渐渐变透明。 死后不是只能看到黑白吗？沈歆心头有些困惑，暂时没问出来。 她开心的像个孩子，原地转了几圈，洛丽塔裙变成纯红色的普通长裙。 “戴上它，跟我去云桥。”小音说道。 白衣老者走到门边，取出一把钥匙，插到门锁上。‘嘎吱嘎吱’微微响动，门由中间向两侧拉开，光芒从里面照射出来。 一股微弱的风流，吹过沈歆的耳际，卷起几根发丝。 小音率先走进门中，沈歆带着苏槟跟上去。 走进门的前一秒，沈歆停住步子，侧目对着老者笑笑，“谢谢您！” “客气了，该做的。” “您说的引渡人标识，就是这串项链？” “是的。” “您之前说，没有标识就过不了云桥，是什么意思？” “这您还是问精灵大人吧！祝您和许愿人，一路好运。” 杜秋摇摇头不在多语，看了眼沈歆和苏槟，便闭上双眼。 “好！”沈歆没继续追问，点点头，“谢谢您。” 随即，她便走进门中。身后的苏槟，路过老人身边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也离开了。 门慢慢闭合，老人睁开双眼，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身形渐渐被黑暗吞噬。 穿过那扇门后，清风拂面，沈歆的红色长裙轻轻飘荡。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近处是一座断桥，断桥的前方便是云海。 能听到‘轰隆隆’的流水声，却看不见桥下的江水。 “我对这里没有映像。”沈歆说道。 “你回头看看许愿人。” 苏槟依旧站着，双眼却闭着，神情宁静安详。 “睡着了，当然不会有映像。”小音说道。 “怎么会睡着？他还站着啊！” “到云桥上，你自然会明白。”小音转过身面对沈歆，双手交叉在胸前。 “云桥是第一道关口，通过几道简单的测试，你才有资格去帮助灵魂实现心愿。” “你不相信我具备帮助别人的能力，还赋予我引渡人的身份？”沈歆语气有些奇怪。 “云桥主要是检测许愿人的，和你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再说没有引渡人的标识，你根本过不了云桥。”小音语气顿了顿，挤挤眼睛，“一个大惊喜在桥上等着你！” “检测许愿人是什么意思？”沈歆眼神注视着小音。 “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被实现愿望的资格。”小音轻笑着说，他变为小黑猫，微微扇动翅膀。 “若许愿人不具备资格，他会从桥上掉下去。你可以去找下一个灵魂。” “掉下去会怎么样？” “这和你没关系，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在桥上欣赏到四季的美景。” “你只管领着他往前走，别停留下来，我在桥的尽头等你。” “如果我没有引渡人标识，上云桥会怎样？” 小音侧目看看沈歆，眨巴着眼睛，“掉下去，灵魂受尽折磨，指不准魂飞魄散。” 话音落下，小音身形似光电般地急速飞走，刹那间消失在云海里。 第四章 云桥的春（求推荐票） “你！”沈歆才吐出一个字，小音已经看不见踪影。 她一跺脚，生气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这笔账我记在心里，等会再算…哼！” 沈歆玉白的手指，摘下秀发间的蝴蝶发卡，红唇轻动：“要你变成红色。” 这时候她全身由上到下，发夹、衣服、鞋子，全变成红色。沈歆转过身，红色的眸子微微转动，注视着苏槟。 幸好后者睡着了，不然指不准被沈歆现在红色厉鬼的模样，吓到灵魂颤抖！ “这云桥，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要是你掉了下去，说不准我也会被拉下去。” 沈歆吐了吐红色的小舌头，看了看两人之间透明的绳子。她心思一动，绳子慢慢变为红色。 “先谢谢你让我成为引渡人，我能看见红色，有你的一份功劳。我叫沈歆，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 “关于许愿人的资格，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愿你能有。顺利过了云桥，希望能听到你介绍自己。” 沈歆说完后，眼神静静注视着熟睡的苏槟。她慢慢转过身，“是福是祸，全看你的造化。” 沈歆往前走这，苏槟慢慢跟在她身后。前方只有一小段桥面，往后就是云海。 沈歆犹豫再三，难不成要飞过去？可是小音不在，自己不会飞啊！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右脚踏上桥面。 断桥发出“轰隆隆”的低沉声响，似乎要塌陷破碎一般，水流声渐渐消失。 随着声音改变的，是沈歆眼眸里倒映的颜色，如同礼花绽放开来，视觉变得多姿多彩。 远处蓝色带着些许紫色的天空上，稀薄的白云一点点被拉长。浅黄的桥面上，长着绿色的草，粉色的小花儿。 沈歆愣愣的站着，睁大了双眼注视着这些变化，红色的瞳孔一点点缩小。 ‘桥上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你’沈歆脑海里回响起小音的话语，她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迎面一阵大风吹来，一顶白色的宽沿女士帽，由远处飞近，不偏不倚正正朝沈歆飘了过来。 她抬手便将帽子拿住，整个人却如同突然触电似的，白皙的手指用力将帽子抓紧。 “噢~美丽的红小姐，欢迎来到云桥。” 一位陌生的英俊男精灵，出现在桥面上。他穿着淡粉色的长礼服，将右手放在胸前。 男精灵微微低头施礼，举止非常绅士。 “您是第一次到云桥，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云桥的守护人，李帅。” 沈歆没有接话，目光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淑女是不会把帽子这样紧紧地抓在手里，它是我送给您的小礼物。”李帅轻笑着说道。 “你是小音变的吧，故弄玄虚？” 李帅摇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和他业务不同，他是您的引路精灵。” “用你们的话来说，小音是我的同事，但等级及权限要比我高一些，我只负责守护云桥。” 沈歆狐疑地看着他。 “您现在能看到更多的颜色，也能切实地感受到，手中帽子柔软的触感，对吧？” 李帅微笑着说道。 “是的，怎么会……” “您先别急，带许愿人上桥，我慢慢解释给您听。” “他不会掉下去吧？” “这我不知道，即便他掉下去，美丽的红小姐，您肯定不会掉下去。” “您是许愿人的时候，也和您的引渡人走过云桥。只不过那时您像他一样睡着了，并没有这里的记忆。”李帅说道。 “许愿人通过的资格是什么？” “可能是看桥的心情吧！”李帅轻轻地一笑。 “你认真说的？可我觉得这并不好笑。” “抱歉！我说笑的。资格的评定，我没有权限知道。” “为什么灵魂的世界，会有守门人，守桥人？难道有什么敌人吗？” 沈歆紧接着问道。 “这和现在的您没有关系，”李帅微微摇头。 他眼眸里亮着蓝色的光彩，轻声说道：“难道您不想知道，现在为什么能看到丰富的颜色，拥有真实的触觉？” “我不想知道。”沈歆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沈歆回过头，轻声对苏槟说道，“希望你能走过去。”她迈开步子往前走。 李帅脸上再次带上笑意，身子往旁边一靠，让出路来。 苏槟默默地跟着沈歆走上桥。这时，两人前方的桥面，快速地向前延伸，变成凹凸不平的土黄色路面。 远处的云里，隐现出半个太阳的身影。 随着沈歆继续往前走，桥两侧的小石墩，变成深褐色的栅栏。栅栏以外的虚空，幻化出草地。 天空飘下凉凉的细雨，沈歆戴上白色的大檐帽。草地上一颗颗绿芽破土而出，随着雨水的滋润，快速地长大。 绿芽有的长成小树，有的长成绿草，有的长成低矮的灌木。 沈歆放缓了脚步，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脚下沾了有些泥泞。望着道路的两侧，生机盎然的植被，沈歆的神色有些恍惚。 雨很快便停了，天空放晴，阳光穿过树叶稀疏的间隙，一束束照射到路面上。 就在这时，沈歆秀发间的红色蝴蝶结，忽然轻轻颤动，活过来了。 红蝴蝶扑扇着翅膀，轻盈地飞到丛林中，穿梭在绿色草丛里。绿草从生长出花朵，低矮的灌木上，冒出繁星点点的骨朵。 沈歆停下脚步，侧目注视着红蝴蝶。 红蝴蝶缓缓落到一朵刚盛开的花上，下一秒所有的花骨朵竞相盛开，刹那间整片丛林变成了花海。 “欢迎您来到春季！”李帅微笑着说道。 他扇动着雪白的羽翼，慢悠悠飞到丛林中。落到草地上，轻轻摘下一朵粉艳的花儿，雨珠轻轻从花瓣上滑落。 李帅再次飞到沈歆的身边，慢慢伸出右手，将花儿送到沈歆的面前。 “您流下眼泪了。”李帅语气柔和，抬起左手。 “啪！”沈歆直接把他的手档开，“谢谢你的关心，但是……” “小学老师没教过你，要爱惜植物？妈妈没教过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第五章 摆渡人 李帅神色微愣，笑着说：“老师说过，但我见到美丽的红小姐后，全忘了。” 沈歆没接他的话，转过身看看苏槟。 后者依旧在沉睡，并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 “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顺利走过云桥，”李帅轻轻把手中的花朵抛出，“红小姐，您叫什么名字呢？” “沈歆。” “歆，您的衣服湿了。”李帅说道。 沈歆微微蹙眉，“别叫那么亲密，你是入春的精灵吗？” 李帅耸耸肩，“春色无限好，我提醒您罢了。” 红色的蝴蝶飞回到沈歆的发间，再次变为发夹。沈歆没接李帅的话，擦去眼泪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她的红裙，白色的鞋子，瞬间变得干净整洁。 呵……女人，李帅笑了笑。 草地上的花儿脱落，小树变得茁壮，蒲公英慢慢结子。 一阵微风吹过草地，白色的蒲公英种子，顿时漫天飘飞。 沈歆伸出手，接起一粒白色的种子。轻轻吹口气，望着蒲公英离开手，越飞越远。 “沈歆，您打算在这儿一直陪我吗？”李帅见沈歆又停住步子，轻声说道。 “如果我踏出栅栏，会怎么样？” “先前跨出栅栏的引渡人，没见他们回来过。我并不推荐您这样做。” 沈歆往侧边跑出几步，一只脚踩在栅栏上，就要跳出去。 李帅被她的动作惊呆了。 “算了，后面还有个家伙的心愿，等着我去实现。”沈歆遗憾地说道，收回脚继续往前走。 阳光变得格外明媚起来，树林枝繁叶茂。 “啾啾……”的蝉鸣声忽然响起，夏天来了。 沈歆拉拉帽子，回头看了眼苏槟，人还在。 两侧的树木渐渐变得稀少，土路走到尽头，眼前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湖水。 沈歆侧过脸，望着李帅，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要游泳过去？” 李帅神秘的一笑。他往前走到湖边，两只手靠近嘴边，成喇叭状，表情欢快地放声呼喊： “船家哎，有客人来咯~要过湖水嘞！”声音似乎传到很远的地方。 沈歆站在他身后，表情凝固在脸上，画风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精灵会放声叫船？ “稍等，我这就来啦！”空荡荡的声音传来了回来。 蔚蓝的湖面上，一支小木船慢慢地从远方划过来了。 沈歆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思绪渐渐飘远……不多久，小船晃晃悠悠停靠在湖边。 “尊敬的云桥守护大人！” “美丽的引渡人、熟睡的许愿人，请上船！”摆渡人放好船桨，摘去灰黄色的草帽，微微施礼。 “沈歆，您愣着做什么？”李帅打断了沈歆的思路。 沈歆回过神来，径直上了船。回过头想拉苏槟一把，后者已经轻飘飘地落到船上。 沈歆转过头眺望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绵延的大山。 见沈歆没搭理自己，李帅飞落在船上，朝摆渡人说道，“走吧。” 这一搜小木船挺多能容下五个人，船中间有一个简单的储物柜，靠近中间前后各有一根柱子。 柱子上的船帆被收起，靠近船头的地方，有一根短短的灯柱。 摆渡的渔夫，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粗糙黝黑。他穿着素朴的布衣，熟练地摇起船桨。 阳光的照射下，清澈的水波，随着船的前行微微荡开，波光粼粼。 沈歆慢慢走到船头，看见几只红色的鲤鱼，伴着船身在水面下嬉戏追赶。 就在这时，从水底里快速冒出一株株绿色植物，轻轻窜出水面，变成宽大的荷叶。 “你们古诗里那句话好像是这样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李帅话音落下，湖面上的荷花，一朵一朵缓缓地绽放开。 沈歆站在船头，一言不发，安静地望着。她的秀发和裙摆，被湖面的清风微微吹起。 李帅又接着说道，“我也很喜欢花儿，特别是貌美如花的人儿！” 沈歆斜眼瞅了一下他，“像你这样，穿得那么粉艳，说话花里胡哨，行为方式诡异的男精灵，真罕见！” “谢谢您的夸奖！”李帅双手模仿着淑女的模样，拉起自己粉色礼服的两侧，微微欠身。 “要下雨咯！”船尾的摆渡人不合时宜的说道，打断了两人为数不多的谈话。 远处的天空，蓝天被黑云吞噬。空气中，能嗅到大雨来临前的腥味。 湖面上能看见的荷花荷叶，渐渐变少。 摆渡人一只手摇着桨，另一只手指着船的中间，“那儿有两把雨伞，赶紧撑起来吧！” 李帅递给沈歆一把棕黄色的油纸伞，给自己留了一把白色的。船身微微有些摇晃，沈歆小心翼翼走到苏槟面前。 “风吹不到他，雨也淋不到他。”李帅自顾自一边打开伞，一边说：“你不用帮他打伞。” 沈歆望着熟睡的苏槟，脑海里开始幻想。 自己以前是许愿人的时候，何姐姐是不是也上了这张船，也拿着雨伞走到了自己跟前？ 天完全暗了下来，摆渡人暂时停下摇动船桨，走到船中间。 他打开储物箱子，将一盏灯拿出来点亮，用防水的罩子将其盖住，挂到船头的灯杆上。 这下才能勉强看清，前方的水面情况。 黑暗的天空中，一道刺眼的口子被撕开，“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哗啦啦地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雨从苏槟身上穿过，沈歆连忙撑起油纸伞，自己用一半，另一半留给船尾的摆渡人。 李帅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谢谢您嘞！”摆渡笑着说道。 沈歆摇摇头，“应该的，船家您怎么称呼呢？” “名字可是稀罕的东西呢，我没有……不过，大家都叫我摆渡人。” “好，那我叫您摆渡人大哥，”沈歆语气顿了顿，“我感觉这船，要翻了！” 此时船身，摇晃地确实有些厉害。 “小姑娘不用担心，这船啊！中间没有人压着，自然有些摇晃。” “庆幸没有刮起大风来，不然真指不准就真要翻了。” “李帅，请你往中间站些。”沈歆说道。 “听您的。” 沈歆望着雨水‘噼里啪啦’打落到湖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涟漪。 她轻声低语：“摆渡人大哥，我们要去哪儿？” 第六章 红枫 摆渡人一边摇着船桨，一边说道，“雷雨天气一过，等落叶黄了，我们就上岸嘞！” 雨水滴滴嗒嗒落到船上，落到昏黑的水面上，一圈圈水纹此起彼伏。 船头鱼灯的倒影，随着船身轻微的摇晃，在水面上轻轻摇曳。 “到秋天吗？”沈歆轻声说道，目光凝视着船头的鱼灯。手指微缩，忽然感觉到有些凉意。 雨来得快，去得更快。沈歆收起雨伞，放到船的中间。摆渡人将船头的鱼灯取下。 天空泛白，一束束阳光穿过云层的间隙，照射到水面上来。湖面两侧渐渐变窄，隐约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 李帅站在船头，背后白色的羽翼轻轻扇动。风流从身后，慢慢涌过来。羽毛轻轻地颤动。 “后面起风嘞！”摆渡人语气有些开心，“请您们抓紧船身，我把船帆放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船的中间，放下柱子上的灰白色船帆。 风大起来了，把船帆吹得鼓鼓的。小船前行的速度，一下子便提上去。沈歆的秀发被风吹乱了，她顾不上梳理，连忙用手压住裙摆。 这时湖面变窄成了河道，两岸树木葱郁的绿色，一点点加深，渐渐变成黄色、红色。秋风慢慢变得缓和下来。 “是枫树林！”沈歆神色有些复杂。 她喜欢秋天，更喜欢秋天的枫叶。很小的时候，父亲、母亲就时常带着沈歆去边郊，去爬大山。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枫树。 年幼的沈歆会踩着枫叶，快速地向前跑，父母在身后追着她，一家人嘻嘻哈哈笑着、打闹着。 她喜欢把一片片红色的枫叶捡起来，让父母站到身边，然后用力地抛到空中。 这时候，一家人会心一笑，三个人立马直竖竖地躺在地上，大手拉着小手，笑呵呵地看着叶子，一片一片落下来，掉到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沈歆大笑着起身，把父母身上地枫叶一片片拿走…… 妈妈患癌症去世后。秋天来了，爸爸再也没带沈歆去看枫叶。 “到岸了。” 船身一顿，靠岸边停住。 沈歆愣了愣，回过神来。岸边枫树已经光秃秃的，红色的枫叶落了一地。 “您又落泪了。”李帅柔声说道，“灵魂落下的泪水，可是相当珍贵。” 沈歆双手掩面，轻轻抽泣。自己走了之后，只剩爸爸一个人，他还好吗？ “想到伤心的事儿，小姑娘，想哭就哭会儿吧！”摆渡人安慰着说道。 李帅扇动翅膀，飞落到岸边，看着摆渡人说道：“你可以走了。” “可这……”摆渡人看了看正在抽泣的沈歆。 “还要我说第二遍？” “是。”摆渡人微微欠身。当他直起身的时候，整搜小木船消失不见。 “啪嗒”一声，沈歆掉到水中。尽管水不深，猝不及防还是喝了几口水。 “咳咳咳！”沈歆连忙站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恭喜您，又湿身了。”李帅这次嘴角没了笑意，“请您记得现在的身份，以前的沈歆，她已经死了。” “那堆生前的记忆，您该好好整理下。”李帅说完，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沈歆一言不发，站在水里笑了笑。她转头看看苏槟，后者也落水，却依旧在沉睡的状态，并没有受到干扰。 沈歆走上岸，打个哆嗦，天气变冷了。秀发和衣服变得干干净净，顺带加了一件红色的外套。 死后换衣服真方便，想想便有了，“唉……”沈歆叹了口气。那些温暖的，宝贵的记忆，即便忘了，也不会消失。 “走吧，我带你去实现心愿！”沈歆拍拍自己的胸脯，“我现在是引渡人！” 前方，出现一个村庄。还没进去，鸡叫声、狗吠声，便传了出来。 零零散散遇到几个村名。大家都非常友好地朝两人打招呼。进入村里后，天空发白，温度更低了。 光秃秃的树尖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地上的土鸡“咯咯咯”地一边叫，一边找食物。 沈歆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实，就连双手也戴上一副黑色的手套。头上的宽沿帽，早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顶白色的大绒帽。 精灵李帅在沈歆前面走着。他丝毫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时不时整理一下衣服，臭屁地扇动会儿翅膀。 就在这时，一个穿得厚实，显得胖乎乎的小男孩，朝着沈歆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追着几个孩子。 “姐姐！姐姐！你要吃糖吗？”男孩吐着白气，举起小手，里面攒着一颗奶糖，递到沈歆的面前。 沈歆语气有些诧异，“你要送给姐姐吗？” “恩恩！” “可是姐姐没有东西来交换呀!” 小男孩摇摇头，直接把糖果塞到沈歆的手中，就跑开了。他身后几个孩子，纷纷攘攘着也要糖果。 “你们没姐姐好看，一颗也不给！” 追逐地嬉闹声渐渐变远，沈歆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就像冬日的暖阳一般。 见状，李帅有一刹那的失神，然后撇开了目光。 沈歆脱去手套，将奶糖的外壳剥去，随手把糖果壳装在口袋里。将糖送进嘴里，轻轻咀嚼，甜甜的。 天空开始飘雪了。村子里，噼里啪啦放起鞭炮，热闹非凡。 沈歆走过门前，透过窗户，看着一大家子人，围成一圈乐呵呵地坐在一起…… 带着苏槟走出小山村的时候，天黑了。 “啪嗒嗒！” 一簇簇亮眼的礼弹升入空中，在村子的上空绽放开来。 沈歆回过身，清澈的眸子里，看着礼花升空，绽放，消失。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我以前的引渡人，叫何玥，她大我五岁。” “我叫她何姐姐，也会叫玥姐姐，和她相处有五年。实现愿望后，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引渡人。” “我问她，为什么愿望的世界里，颜色只有黑白，为什么没有触觉、嗅觉、味觉。” “她告诉我，灵魂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沈歆语气顿了顿，侧目望着李帅，“为什么，现在和她说的不一样。” 第七章 选择 李帅目光望着天空，语气轻飘飘的。 “每一位刚成为引渡人的灵魂，顺利带着许愿人通过云桥，都会经历四季变化。” 他轻轻梳理羽毛，接着说道：“大家也会像你一样，看到缤纷的颜色，拥有真实的感觉。” 李帅语气微微一顿，视线转移到沈歆的脸上，“但每一位引渡人经历的四个季节，相差很大。” 沈歆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看到每个季节的景色不一样。”李帅说着，“这大概和每位引渡人生前的经历、憧憬有关系。” “我不明白，你现在说的这些，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李帅耸了耸肩，自言自语似得接着说：“有的引渡人，四季可单调了，有的只能看到一株植物发芽、长大，生叶、落叶，枯萎、死去。甚至是单纯的动物繁衍，春天交配，夏天哺育，秋天长大……” “像你这样变化多样，富有缤纷色彩，看到鲜花、枫叶，以及吃糖果会流泪的人，很少。” “但我并不是在夸你。”李帅拉长了语气，目光看着沈歆。 “已经死去的人死，不该有那么多的变化，不该有那么多的情愫，更不该有多余的天真。” 烟花的光火慢慢熄灭，昏黑的天空留着些许残白。 李帅说道：“你获得的那些东西”，他手指着熟睡的苏槟慢慢说：“全是从这个家伙身上来的，你的许愿人。” 沈歆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 “呵呵！”李帅轻笑着，“你先前的引渡人说谎了。她拿走你缤纷的视觉，闻到清香的嗅觉，尝到甜味的味觉。” 沈歆沉默下来，表情变冷。 “许愿人与引渡人，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完整的拥有那些。”李帅继续说。 “这些原本都在许愿人那儿，他睡着的时候，会暂时转移到引渡人身上。” “然后呢？”沈歆语气平静。 “你也可以占为己有。”李帅说，“作为引渡人，你在云桥上有权力决定，这些能力归你所有。” 李帅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来回徘徊，“你所做的决定，许愿人并不会知道。” “通常来说，引渡人或多或少，会选择给自己留下一两项能力，然后再还给许愿人。”李帅笑着说。 “其实我蛮佩服你的前一位引渡人，这些能力都没留给你……她竟然什么都没有留给你，也能将你的愿望实现。” “我不知道，该说她能力强呢，还是你的愿望太简单。甚至有些好奇，你以前的愿望是什么？” “等等，我猜猜，难道你的愿望是成为植物人，还是一个石头？”李帅说道。 沈歆神色平静，眼神淡漠地看着李帅。好像对方在说一件和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 “何姐姐，为什么我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他们都说有缤纷的色彩？”沈歆望着何玥。 何玥慢慢说道：“那些被色彩遮住眼的人们啊，他们自以为看见了七彩，实际上他们常常忽视看到的，只剩下自己。” “等到了最后，就连自己也看不到了。” 沈歆问道：“我闻不到食物的气味，也吃不出食物的味道。我特别想知道，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傻姑娘，食物提供我们活下去的能量，它的气味和味道是附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多余的。”何钥摸了摸沈歆的秀发。 “不少人因为这些附加的东西，分不清主次，浪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你却因为失去，恰恰抓住最核心的部分，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 沈歆低下了头，“可是我对东西没有任何的触感，甚至自己流血了也不知道。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呀！难道还不明白，精神的触觉是最灵敏的吗？眼神交错之间，你已经知道对方的情绪，知道对方在何种处境中，明白对方的感受。”何玥坐在沈歆的床旁边，语气十分的温柔。 “有很多人喜欢着你，那是因为你在用心去感受他们。每个人感知世界的方式，并不需要和别人一样。有些人身患重病，这时候身体的触觉，就是催命的符。” 何玥语气充满歉意地说道：“上次你磕破皮流血吓坏姐姐了。” “这件事我也在反思，是我没有照顾到位，希望小歆能谅解，姐姐以后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偶尔姐姐疏忽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要有意识地避开会让你受伤的人事。” 何玥轻轻吻了一下，沈歆的额头。 “你要相信，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你比原本拥有这些能力的人，幸运了很多。” …… “沈歆，沈歆！”李帅提高音量，“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夜色渐浓，小村庄里亮起星星的灯火。沈歆慢慢收回思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被骗了，但并没有被骗。” “你傻了？”李帅说，“讲些含糊其辞，自相矛盾的话。”他整理一下衣服，“脆弱的女孩，我等着你哭会儿？” “想看我的眼泪？”沈歆忽然笑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我现在非常的自在！” 身边朝夕相处的人，说的全是谎言，会不难过吗？ “噢，那很好！” 李帅走到苏槟的身后，目光注视着沈歆，轻轻鼓掌，“首先恭喜你，带着许愿人顺利通过云桥。” 他话音落下，远处的村庄渐渐消失，变成白色的云烟。天空的漆黑被抹去了，白色的阳光洒落下来。 沈歆眼里的世界再次变成黑白红，三个颜色。人站在断桥上，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你身后就是云桥的终点。”李帅说着，伸出右手抓着苏槟的后领，直接把熟睡的苏槟领起来，“现在，是你收获的时间了。” “他身上的视觉、嗅觉……你想要什么呢？一样、两样？或是全要？” “算我好心多提醒一句，如果全要或全不要，接下去你都会很难帮助他实现心愿。” “那谢谢您的好心，请把他放下。” 第八章 谷地 天空松软洁白的云，缓缓飘动着。 李帅放下苏槟来，“你的选择呢？” “他的就是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沈歆平静的说道。 “不出所料，”李帅耸耸肩，“引渡人的世界没你当许愿人那么的美好。不少人第一次，也像你一样。他们很固执，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后来都后悔了。” “谢谢好意，心领了。” “呵呵，但愿还有机会再见面。”李帅把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桥的终点，就在你身后。祝你好运，顺利实现许愿人的愿望。” 说完后，李帅扇动翅膀，笔直向上飞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云海里。 沈歆收回目光，望着苏槟说道：“挺羡慕你的。” 她轻轻笑笑，身上的衣服变成简单的红裙。沈歆带着苏槟，走到桥的尽头。 一扇拱门慢慢呈现出来，门面是一层细细的水波。这时，小黑猫从门里走出来。 “恭喜你，顺利带着许愿人走过云桥，通过第一关。”小音稚嫩的童声响起，“你从许愿人身上，获得哪些能力了？” “你知道这件事？”沈歆摇摇头，“什么也没要。” “这样啊。”小音紫蓝色的眸子转了转，望着沈歆脖颈鲜红的吊坠，舔了舔猫爪，“那我们出去吧！” “我什么时候可以帮助苏槟实现愿望，要怎么去做？”沈歆说着，“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最短13天，最迟不超过60天，你就可以帮他实现愿望。”小音解释道，“许愿人暂时不会醒过来。” 它转身走进拱门，沈歆随即跟了上去。 穿过门之后，眼前是一片巨大的谷地，两侧是高高的山峰，远处能看到参天大树的轮廓。 天上是厚实的云层，看不见太阳，只有些许白色的余光，从裂缝中洒落，照亮了这片谷地。 沈歆身边占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身穿着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衣服，粗略的一看，恐怕超过了数万人。 他们和沈歆一样，带着沉睡的许愿人，穿过云桥来到谷地。 “兄弟，你好啊！” “这是哪儿？” “对这里也没映像。” “你也是从云桥过来的吗？” 此时的场景，就像一个备受瞩目的游戏刚开服，大量玩家一下子涌了进来，大家三三两两交流起来极为喧闹。 每个引渡人身边都有一只长着翅膀的小猫，或小狗，但大家只能看到自己的引路精灵。 只有当引路精灵幻化为正常成年人的体型，才会被其他人看见。 沈歆还想追问小音，却见小音向前飞去。同一时间，所有人的引路精灵，成千上万，都朝着前方飞。 三个，或者四个引路的小动精灵，汇合成为一个，然后幻化为一个个成年人大小的人形精灵。 精灵成百上千扇动着翅膀，漂浮在空中，场面颇为壮观。 忽然，交谈声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耳朵里，响起女精灵甜美的声音： “欢迎来到第31号初级分流谷，由于31号分流谷当前灵魂人数超过20万，分流谷已采取禁言措施。” 20万人！沈歆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引渡人大眼瞪小眼，只能做眼神的交流。这下，四周只能听到精灵扇动翅膀的声音。 “我是31号分流谷的负责精灵，诗千千，以后若是有机会见面。大家也可以叫我小千。” “各位引渡人，请在引渡精灵的引导下，有序地通过分离带。” 随着女精灵的话音落下，天空中漂浮的精灵落到地上。 小半会儿，人流才开始慢慢向前涌动，细细密密的脚步声响起。 “大家不要急、不要挤，慢慢往前走。”一只精灵扇动着翅膀，从沈歆的头顶上飞过去。 眼前人实在太多了，上至八十多岁的老人，下至八九岁的小孩，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如何。 沈歆就像是江河湖海里的一支小水流，被推着往前走。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挤到前面。 苏槟却没有受到人流的影响，跟在沈歆身后，径直从其他的引渡人、许愿人的身体穿过。 偶尔，沈歆能看到，挤在人群里零星几个人，胸前吊坠的颜色，不单单是红色，还夹杂着其它颜色。沈歆试着想将自己吊坠的颜色改变，却是徒劳的…… “后面的引渡人，排好队不要插队。” “跟好往前走。” 精灵飞过头顶，沈歆总算看到，一条条笔直的通道，一串串人流，整齐有序的走进去。就像是生前坐飞机、坐火车检票的通道口似得。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从队伍里出来。他打量着身边的引渡人，见胸口吊坠均是红色，他低声说道，“有没有人想提前上车的，跟着我走！” 沈歆张了张嘴巴，依然不能说话。她瞪大眼睛，这人怎么能说话，不是被限制了吗？他说的上车是什么，去坐火车吗？还有他佩戴的圆环怎么是红橙两色？ 周围面面相觑，纷纷指了指自己嘴巴，却什么也讲不出来。 “一看你们就是第一次来分流谷，萌新。”男人轻声笑笑，“我级别比你们高，不会受到限制的影响，我最喜欢带新人了。” 一位男精灵飞了过来，对着他笑着轻声说，“带人去坐vip？” “是啊。”男人轻声回道。精灵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飞走了。 男人继续向沈歆几人说道，“你们胸前的吊坠，是一种能量，同时也是这个灵魂世界的货币。说白了，就是我们活着时候用的钱。” “你们付给我一点能量，我带你们提前上车，并且能选到最好的座位。” “就像你们以前坐班车，坐火车，坐飞机，可以选商务座、vip座。你们刚到这儿，还不知道选到好座位的关键性。” “我跟你们讲，实现许愿人的心愿不是过家家。尤其对新人，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你们想，一个人生前都未完成的心愿，死后就那么容易实现吗？很困难的！” “像玩游戏一样，你们接下来会被分到各个区域。和游戏不同的是，各个区域有优劣之分，座位好的人，会被分到比较好的地方，更容易实现许愿人的心愿。” 男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渐渐他周围聚集一小圈人，慢慢往前移动。 大家心中都有疑问，却苦于讲不出话无法交流，只能干瞪着眼，听他说。 第九章 信任危机 “你们看，这里有数十万引渡人，总共才十条通道，你们要排到何年何月？等你们上了车，别说好的座位，指不准连座位都没有。” “到时候，分配到最差劲的地方，就只能等着灵魂消失，根本不可能帮助许愿人实现愿望。” 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悄悄地说道：“天上飞着的精灵，别看平时笑嘻嘻的，其实骨子里坏透了！都是些吃人不吐灵魂的家伙。” 沈歆听着男人的话，看看远处的精灵，再瞅瞅前面的队伍。 每天通道口，有数千人在排队，恐怕要很久才能轮到沈歆，不知道引路的小音还会不会回来。 这时候，男人接着说：“我们现在都是引渡人，要学会互相照应。以前出生的时候，不能决定自己的父母和家庭。” “但我们现在都死了，难道还不想改变接下来的命运吗？还要继续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吗？” “跟我走，实现许愿人的愿望变得非常简单！” 男人用坚定的眼神，从围观着他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去，“跟我走，付出一点能量，改变命运！” “你们有什么疑惑，以后我都可以解答，过会儿还可以帮你们解除禁言……你们不要挤过来，一个一个跟在我身后就好。” 这下大家纷纷点头，跟在他身后。 男人注意到沈歆，笑笑说道：“你身前，应该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大美女。现在变成无性的引渡人怪可惜，我也有办法，让你变成货真价实的大美女。” 沈歆连忙摇摇头，向后退去挤开人群。她有些心动想不排队，但对方这句话引起了反感。 沈歆一点也不想做大美女，真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下辈子要变成一个帅哥，然后去撩妹，嘿嘿嘿！ 沈歆傻笑着，继续跟着大流走。 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周飘起无数的荧光，就像是萤火一样，照亮了谷地。 许久，沈歆总算排队来到通道的入口处。入口为木质结构，像极了生前坐列车的安检入口。不同的是，入口的门柱上爬着一颗藤蔓。 就在门的正上方，藤蔓上盛开了一束成人手掌般大小的花儿。花朵左右摇摆着，从花心里投射下一道白光，照射着通道。 通道左侧有一根直立的柱子，高约一米二，上面摆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沈歆往通道里面看，漆黑一片。 “欢迎您，来到31号分流谷车场7号通道口。”一位漂亮的女精灵站在通道入口。 她穿着桃红色的连衣裙，宝绿色的眼眸很是好看，胸脯鼓鼓的。可惜在沈歆眼里，只有黑白红三色。 沈歆有点遗憾，没有跟那个男人走，但愿自己还有座位。 当沈歆走过通道时，光束落到她身上。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从通道上方的花朵里发出：“沈歆，二十岁，意外死亡。第一次通过花花的检测，初级引渡人，色系：红色。” “鉴于第一次通过花花，自动将部分红灵魂能量，转变为200粒通用能量。” 沈歆能感觉到脑海里好像什么东西少了些许，精神有些恍惚，眼前变得昏黑。 这时候，她胸口的吊坠自然飘起，一点点红色的颗粒，如星光一样融入到通道口左侧的水晶球中。 “通过花花自动扣除50粒通用能量。” 沈歆看不清事物，也不能说话，呆呆站在原地。这时候，花儿的光束照到苏槟。 “苏槟，自杀，二十八岁。第一次通过花花检测，许愿人，处于沉睡状态，无需能量。” 女精灵拿出一个白色的手环，系在沈歆的右手上。手环上面有一串小数字，上面是：通用能量（150粒）。 “通用能量，相当于您生前世界里的货币。”女精灵挺了挺胸脯，长长的白耳动了动，“灵魂能量，是您灵魂的生命力。如果耗尽了，您的灵魂将变成空壳。” “由于您现在不具备言语能力、视觉能力，两项基本能力。如果需要恢复，请您点点头。” 沈歆连忙点点头，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解除限制言语能力，扣除20粒通用能量，开启完整视力需要300粒通用能量。” “通用能量不足，自动扣除部分红灵魂能量。” 沈歆只觉得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眼前渐渐亮了起来，缤纷的世界由模糊到清晰渐渐映入到眼帘中。眼前巨大的棕黄色树干直入云霄，五彩的鸟儿，在天空中翩翩飞舞。 “沈歆，我等你很长时间了。”一只小黑猫坐在绿茵草地上。 “小音，你回来了！”沈歆语气有些惊喜，“我们是要去坐车吗？” “等下你就知道。”小音说着，目光转向通道口的女精灵，“我带她走了。” “好！”女精灵朝着小音眨了下眼睛，后者摇摇尾巴。 沈歆没注意到两个精灵间的互动，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环，上面显示着一串绿色的数字：通用能量（30粒）。 这次看到彩色，沈歆没法高兴起来，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的引渡人何玥，她说灵魂的世界本来就没有色彩。 可沈歆在云桥上明明看到了斑斓的四季。 云桥的守护人李帅，他说那些能力，引渡人和许愿人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拥有，自己还给了苏槟。 如今还是能看到颜色，这又是为什么？ 沈歆跟着小音往前走，拿起胸口的吊坠，圆环里面的红色，已经消失五分之二。 “小音，为什么还要13天？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我才可以帮苏槟实现愿望？”沈歆神色有些焦急，“吊坠里面的红色怎么消失了一部分？” “只是你需要准备的时间，然后就可以帮助他实现心愿。”小音回答道。 “你胸前的圆环吊坠，里面剩下的红色，是你目前的灵魂能量，耗尽了就会变成空壳。” 沈歆突地弯下腰，掐住小音的脖子，将其直接提到面前来，嗓音有些尖锐急躁，“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十章 寄运（求推荐票） “喵喵？”小音被沈歆动作吓一跳，“你先把我放开我。” 小音幻化为人形的精灵，一旁的引渡人自然注意到，纷纷停住脚步。 几个守护着分流谷通道口的人形精灵，立即朝这边飞了过来。 “沈歆，有什么好好问，你冷静些。”小音再次说道，抬起手拍拍沈歆的手背。 沈歆没管周围人的围观，情绪依旧有些激动：“你解释一下，灵魂能量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我现在能看到其它的色彩！” “你手松开点……灵魂能量就是你现在的生命，如果耗尽了你就会消失。”小音说，“现在能看到色彩，是你消耗了一部分灵魂能量买来的。” 七八个精灵将聚集围观的引渡人驱散开，两个男精灵向沈歆和小音靠了过来。 “引渡人，请你立马松开引路精灵的脖颈！” 小音摆摆手，“没事的，她只是情绪有些激动，疑惑没有解开，我向她说清楚。” 沈歆问道：“如果我吊坠里面的红色消失了，灵魂就会消失吗？” “是的。” “可为什么苏槟不需要？”沈歆另一只手指着苏槟，“这不公平！” “他陷入沉睡状态，几乎不消耗能量。”小音说道。 沈歆神色有些复杂，慢慢放下手，同时掐着小音脖颈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小音变成缩小版的人形男精灵，没化作小黑猫。 沈歆沉下声问道，“我现在的灵魂能量，还能维持我存在多久？” “什么都不做，能维持90天。”小音耐心地解释着。 如果沈歆成功帮助苏槟实现心愿，将会获得更多的灵魂能量，维持更长的时间。引渡人可以通过实现许愿人的心愿，获得灵魂能量一直存在。 沈歆一边听小音解释，一边跟着它向前走。 通过分流谷检查口的人们，尽管获得了言语能力，却很少有人如先前一样，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一个个低声自语，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沈歆随着小音穿过了萤火闪烁的丛林，走进一个灯火通明的溶洞。 溶洞里面的道路四通八达，人来人往，越往里走面积越大。 “这儿就是分流谷车场的内部了，我们先去送苏槟。” “送苏槟？” “苏槟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 小音带着沈歆走过一座石桥，上了台阶，眼见两扇精致的玻璃门，随着众人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硕大的空间，沈歆俯视往下看，有许许多多长着一对白色翅膀的蛋，飞落到下方木架的空位上。 不少精灵在其中穿梭着、忙碌着，一层层排列整齐的木架上，井然有序密密麻麻摆放着白蛋。 “这是大型地下工厂吗？”沈歆语气惊讶，“蛋怎么长出翅膀了，什么蛋那么大？” “蛋里面装着的就是许愿人，被施加了飞行的小魔法。”小音解释道。 许愿人将从这儿带往另外一个地方，对他生前的记忆进行整理，从中选出最为重要的几段来，将提供给引渡人作为参考。蛋壳会为许愿人提供必要的能量。 “这可能需要三天到五天的时间。”小音带着沈歆下了楼梯，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 里面呈一列坐着十多位精灵，每个精灵的桌前都放着一张号牌、一个蓝色的水晶球。 号牌上写着精灵的名字，以及编号。精灵的面前，有不少的引渡人正在排队。 “这是跟你们人类学的，按照流程办理许愿人寄运业务。”小音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月的任务还差11个人才达标，要被扣工资了。” “你们居然也发工资？”沈歆有些惊奇地说道。 “精灵也要生存啊！如今这世道，工作可不好干，业务竞争压力大。”小音摇摇头，“我先帮你去排号。” 沈歆打量着这儿，其他引渡人也打量着。众人的情绪缓和下来，渐渐前后左右相互交流起来。 女精灵的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刹那间，沈歆甚至以为自己面前就是银行柜台的业务员。 “您好！我是编号1907号寄运业务员，很高兴为您服务！” “您好！”沈歆坐了下来，神色稍稍有些奇怪。 “这是您第一次使用寄运业务吗？” “是的。” “您第一次寄运是免费的，从第二次开始才需要付费。” “针对新客户，我们推出了新套餐，办理寄运的会员卡。”业务员笑着说，“由于您是新人，根据《精灵条约》的规定，十天内灵魂能量受到保护，不能低于百分之六十。” “您可以先行办理，后续在收取费用。” 沈歆呆呆地看着业务员，这就开始发展业务了？ “她暂时不需要办理业务。”小音的话，打断了沈歆的思路。 业务员精灵看了眼小音，目光闪过不悦之色，继续笑着向沈歆说道，“这可以为您以后省下不少费用，并且一定的次数，就会有免费的托运。” “我先不办理吧！”沈歆摇摇头。 业务员脸上表情僵了一下，“好的！现在就为您办理相关的手续，请把手放在水晶球上面。” 沈歆感觉手有点温热，右手手环显示的绿色数字隐去，增加了一个‘小翅膀’的图标。 “如果您需要寄运业务，只需要对手环进行唤醒。”业务精灵说，“我是1907号寄运业务员，很高兴为您服务。” 办理完手续后，沈歆随小音离开了寄运业务办理室。 “这个手环很神奇呀！”沈歆抬着右手。 “和你们的手机功能一样，不过要更加方便一些。”小音说道，“你现在只开启了两项，通用能量余额显示，以及寄运业务，许多功能要到相关的地点才能开启。” 小音带着沈歆，来到另一间较为整洁的寄运室，地上是一个个被打开的空蛋壳，整齐的排列着。 一位男精灵用魔法，将沈歆和苏槟之间的红线剪断。他牵引着苏槟，安放到闪朔着荧光的蛋壳中，做好了记录。 沈歆望着沉睡的苏槟，随着蛋壳关闭，心里升起一丝不舍，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走吧！”小音轻声说道。 “3天后，我就能见到他了吗？” “最短3天，最迟不会超过5天。”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沈歆说，“我的灵魂能量总共有多少？” “灵魂能量没有具体的数字表现，不过它可以转变为通用能量。但是通用能量不能转变为灵魂能量。” “这样啊……”沈歆拿起自己的吊坠来，“也就是说，我现在的灵魂能量只剩下百分之六十？” “是的。” “好！我懵懵懂懂花费掉的百分之四十，你从中获利了多少？”沈歆语气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所谓《精灵条约》的新人保护，我恐怕连百分之六十也不剩了吧？” 第十一章 赋予性别 缩小后的精灵小音，看起来更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小音低下头，翅膀轻轻扇动。 他明亮的眸子看着沈歆，表情有些沮丧，用稚嫩的语气说道：“沈歆，你不相信我吗？” 沈歆摇摇头：“为什么要相信？” 小音扇动着翅膀向前飞，“灵魂的世界里可没有道德的束缚，这个地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别装了！”沈歆追了上去，“你算是承认了吗？” “辛辛苦苦引路，却被质疑，工作真的不好做。”小音耸耸肩，脸上恢复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我的引渡人、云桥的守护精灵，关于颜色的说法不一样。” “他们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没有全讲。”小音带着沈歆在一个个溶洞间穿梭，“换句话，也就是有所保留，只有当你自己经历了，才会理解。” 沈歆望着石墙上的壁灯，若有所思，“那算是欺骗吗？” “嗯，是欺骗。” “在外面排队的时候，我差点相信了一个人的鬼话。我很容易相信别人，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天真得像个白痴。” “有些东西，你相信了那它就是真的。”小音说，“如果你一定要拆穿，可能就经不住考验。” “不！”沈歆摇摇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 “也许，有时候假的会慢慢变成真的。”小音笑着说，“我们目的地到了。” 沈歆随着小音停下来，眼前的溶洞，里面被分割成数个小房间，一株株绿色的植物生长在小房间的旁边。 依旧有不少人在房间外排队。 时不时有璀璨的光芒，从小房间里面透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声惊叹传出来。 “天啊！” “这太棒了！” 几个面貌帅气或清秀魅惑的男男女女，从溶洞里走了出来。他们脸上均是惊喜的表情，与沈歆擦肩而过。 沈歆心里奇怪，感觉他们和自己有些不同，具体是哪儿一时又说不出来。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小音回头神秘地说道，“这是新人才有的福利哦！” “什么意思？” “你排队，进去房间里面就知道了。”小音说，“我去溜达一会儿，过会儿再来找你。对了，房间里面的精灵，地位可比我高多了。” “如果你试着掐一下他们的脖颈——那你引渡人的职业生涯，还没有开始，就可以宣布结束了。”说完后，小音便飞走了。 沈歆停在溶洞的门口，见一个小女孩带顶红帽，一蹦一跳迎面而来，就走上前问道：“小可爱，打扰一下！” 小萝莉停住脚步，眼神疑惑地看着她，脸上满是笑意。 沈歆指了指里面的房间，“这个溶洞是做什么的呀！” “你也是刚成为引渡人吧？你可以问自己的引路精灵。” “它跑出去溜达了。”沈歆摊摊手。 “你的引路精灵真不负责任。”女孩说，“姐姐，你看我漂亮可爱吗？” “可爱，也很漂亮！” “嘻嘻，真的吗？太开心了！”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精灵，他可以改变我们生前的性别，并且可以免费体验一段时间哦！” 沈歆语气有些惊讶，“啊？你再说一遍！” “现在你可以自己做决定，挑选性别啦！”女孩再次解释，神色有些羞耻，“我生前是男的，没想到能成为女孩。现在有些怪异的感觉，又有些奇妙的感觉！” 闻言，沈歆一个激灵，愣愣看着对面脸色白皙的女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叫她小可爱？等等……沈歆睁大了眼睛，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不就可以选择成为男性了！ “哈哈！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没……没，还好！” “你在生前，应该是个大美女哦！赶紧去排队吧，变得更漂亮！”女孩手抬到胸前，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显得非常可爱。 她踮起脚伸出右手，拍拍沈歆的肩膀，“加油，我先走啦！” “谢谢你！”沈歆摆摆手。 等女孩走了，沈歆面色变得十分的尴尬。 如果自己变成男的，确实可以和小美女谈情说爱……但小美女要是男的变得怎么办？ 沈歆摇摇头，想那么多做什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帮助苏槟实现心愿。 可是万一实现不了他的心愿，自己只有90天的时间了，其它的当然应该‘顺带’做做。 沈歆立即跑上去排队…… “你想好要赋予自己灵魂什么样的性别吗？”女精灵面露微笑。 女精灵背后的翅膀，白色里带着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我变为女性会更加好看？但如果是男性，相貌只是中等？”沈歆语气有些纠结。 女精灵点点头，“你生前是女性底子很好，再次变为女性会比以前更加漂亮。但如果要变为男性，消耗同样的能量，面貌只能是中等。” “医生，不……美丽的精灵姐姐，刚刚有男性引渡人变为女性，看上去也相当可爱！” “你说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头上戴着一顶红帽子的小女孩？” “对对对，就是她！” “除了脸好看以外，你没见她胸平、腿短、腰身有些粗吗？”女精灵笑着说，“他以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张方正脸，身高怕有一米九。” 沈歆忽然沉默了下来，脑海里闪过小女孩的面孔。 “在这儿改变容貌是一件容易的事，”女精灵语气顿了顿，“现在成为男性，即便现在长相一般，以后也可以变帅。” “好好考虑一下吧，赋予灵魂以性别，只有一次机会。”女精灵说。 “性别改变后，思维模式也会发生变化吗？” “是的，但我们说的不是改变，而是赋予性别，因为你现在的灵魂，已经没有性别了。” “让我想想……” 沈歆坐在圆木椅上，手扶着额头，眼睛凝视着女精灵身旁，黯淡无光的水晶球。 先前想着变为男性，只是简单的说说，可真的把机会摆在面前，沈歆却有些难以决策。 这是继生前到死后，遇上最难的选择之一，相貌变得更漂亮难道不好吗？ 第十二章 飞车 “你不用想到很远的地方。”女精灵笑着说。 “从你死后，**已经随着肉体离去，你并不能繁衍生息，也没有了情欲。” “在灵魂的世界里，有友情、也可能有爱情，但唯独没有亲情。” 女精灵双手合十，指尖交叉在一起。她闭上双眼，背后的羽翼轻轻震动，“就算你以后会拥有许多的灵魂能量，你也不会选择一直呆在这儿，总有一天你会离去。” “说是赋予性别，改变你的相貌，但——真正将会改变的，将是你的思维模式、创造力、想象力、对情感的认知，以及感同身受的能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歆语气微微一顿，坐直了身体，“我想变为男性，相貌普普通通就好。” “决定了？” “嗯。” “好，把你的手，放在水晶球上。” 沈歆伸出手，放到水晶球表面。对面的女精灵站起身来，她粉白色的双翅打开，脚下忽然有一道道纹路向外扩散。 原本狭窄的房间，好像变得面无边际。绿色的植物、桌子、椅子消失不见。 女精灵的身前，淡蓝色的水晶球慢慢飘起。沈歆随即跟着站起身来。 女精灵的脚下变成一个圆形的阵法，恰好将两人容纳在其中。一道道纹路在阵法中串联、勾画，闪烁着有些刺眼的蓝光。 “美丽神圣的精灵女神啊……”女精灵低着头轻声哼唱，她伸出右手，放在水晶球上。 “请允许我，以您的名义，响应灵魂深处的呼唤和渴望，赐予它性别。” 就在这时，水晶球的中央，星光微微闪动，好像有一片星河在轻轻流动。地上的蓝光，一圈一圈，由下而上如线条一般，缠绕着水晶球。 “去吧，星光的孩子们，实现它的心愿吧！”随着女精灵的喃喃低语。水晶球中的星光流了出来，融入到蓝色的光带中。像是蓝色的河水里，一颗颗钻石在其中闪动着。 这时候，蓝色的光带一点点向前延伸，在沈歆身体四周环绕着。慢慢融入到她的身体中…… “好了。”女精灵温暖的声音响起，“看看你的新模样吧！” 沈歆睁开眼睛，就见女精灵托着一块镜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里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性面孔，脸色有些蜡黄，留着寸头，可能是没有刘海的原因，额头看起来有些高，眉毛有些淡，右眼的上眼帘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眼睛不清澈有些浑浊，鼻子不怎么翘，嘴唇有点厚，下巴上还好没有留着胡渣。 “这就是我，这几岁了？”沈歆嗓音有些低沉嘶哑，左右看了看，抬起手遮住镜子，沉默半晌。 “我能不能变回去？” “还是二十岁，但并不能变回去。”女精灵说，“使用期限只有10天，到期就得付费了。” “看上去像三十岁，让他到期就好了。”沈歆面无表情，把女精灵手中的镜子扣放在桌子上。 他穿在身上的长裙，变成了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 “其实普普通通的外貌也挺好的，”女精灵说，“这样可以把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的内心诉求上。” “呵呵……”沈歆干干的笑了笑，“有个人和你说了相似的话，但她骗了我。” “没事没事，长相确实是普通了些，”女精灵安慰着，“以后还可以变帅的！我叫李默怡，是专门从事整容这一块的精灵，联系方式已经存储在你的手环上了，欢迎以后联系我。” “抱歉，下一位顾客，等了很长时间了，所以……” “唉！”沈歆摆摆手，“再见。” “欢迎您的再次光临，美丽将永远在路上！” 见沈歆走出了房间，李默怡也叹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意。 “幸亏是我，才能把生前漂亮的人忽悠变残了，真不容易。” “精灵女神在上，希望接下来的人再笨一些，生前也漂亮些。” 她心中默默祈祷，清清嗓子：“下一位引渡人，请进来。” …… 沈歆出来的时候，被好几位精灵围住，纷纷添加了联系方式。 “我已经成为要整容的对象了吗？”沈歆自言自语，走出了溶洞。 她抬起右手，对着手环说道，“呼叫小音！” 一个到彩光从中投射出来，是小音虚拟的身影。 “你是沈歆？”小音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 “哦……你等我一下，马上过来。” 沈歆放下手环，切断了联系。有些浑浊地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精灵以及引渡人发呆。 走出了赋予性别的溶洞之后，没有任何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沈歆？”小音飞了过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沈歆摸了摸脸颊，皮肤很是粗糙。他放下了手。 “差点没认出你来，没想你会选择男性，要是你继续选择女性，肯定会……”眼见沈歆脸色越来越低沉，小音连忙换了语气，“我带你去做车。” 沈歆不想说话，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帮助苏槟实现心愿。 小半会儿，沈歆跟着小音走出了大溶洞。 夜风清凉，透过树枝的间隙，隐约能看到天上星星闪光。丛林中的萤火已经少了许多，稍稍显得有些昏黑。依旧有不少引渡人在丛林中穿梭，小音带着沈歆往丛林中走。 四下时不时会鸟儿的叫声传来，引渡人之间很少有交流，在匆匆地赶路。 不多久，众人走出了丛林，看见一大片沙滩，只有一小块地方比较明亮。时不时有彩色的鸟儿从上面飞起。 “不是要坐车吗？怎么到沙滩了。”沈歆奇怪地说道。 “车就在沙滩上啊，你仔细往那块明亮的沙滩上看。”小音说道。 沈歆的视线落到那块沙滩上，只见上面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小型的列车。而那彩色的鸟儿，牵引着列车飞起。 沈歆走出几步，想凑近去看，却发现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旁的植物，越来越大。 “唉……这是怎么了！”沈歆语气诧异。周围的引渡人反应和他一样。 “你变小了。”小音飞在沈歆身侧，“走吧，我们去坐车。” 沈歆忽然反应过来了，“你说的坐车，该不会就是让那鸟拉着飞？” “是的！” 众人继续往前走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到了车站的入口。 “欢饮来到31号分流谷车场。”女精灵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由于您第一次乘坐，本次航班免费。” 轮到沈歆的时候，女精灵脸上的微笑比前一位少了些许。 沈歆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苏槟跟着，忽然有些不习惯了。 “小音，苏槟会被带到哪儿去？” “这方面的内容，并不属于我的业务范围。”小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被带到哪儿去。” 沈歆随着人流走进了车场，这儿给人的感觉，和火车站或是飞机场差不多。不同的是，远远便能看到三四只无比巨大的鸟儿站在远处。 放在生前，就这场面会有一大群人，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沈歆神色很是平静，语气有些嘶哑的说道。 “小音，这玩意应该起名叫飞鸟拉车。” “这就叫飞车。” “我怎么远远都能听见尖叫声，有安全保障吗？” “没有。” 第十三章 灵境 “我可以选择不坐吗？”沈歆的视线透过玻璃，望着远处飞鸟拉车，皱着眉头。 “不能。”小音说道，“飞车会施加稳定的魔法，其实就起飞和降落刺激一些，飞行的过程中很平稳，你放心。” 两侧雪白的墙壁上，壁灯散落着柔和的黄光。沈歆走过光滑的淡绿色纹理石地板，跟着小音走到车站的服务柜台前。 “她是新人。”小音指着沈歆，朝着柜台里的精灵说道。 柜台里的男精灵，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 他点点头，朝着沈歆说道，“麻烦您出示一下手环，准备随机抽取您下一站目的地。” “随机抽取？”沈歆疑惑地看着男精灵，又看看小音。 “这事儿，我忘提前和你说了。”小音语气有些抱歉，目光转向柜台的男精灵，“我先向他解释清楚，再过来办理登车的手续。” “好的。”男精灵礼貌的笑笑。 小音身上绿色的光芒微微闪烁，身形变得和沈歆一样大。他身后的翅膀轻轻扇动，忽而消失不见。 “请你喝一杯果汁，就当庆祝你获得性别。”小音笑着说，把沈歆领到一家颇为精致的饮品店里。 “来两杯加冰的百香果汁！”小音拉起右手的袖口，露出手环付了钱。 “好的！”服务员脸色有些木然，转身开始制作饮品。 沈歆随着小音，在离吧台不远的两人小桌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饮品店，和生前的咖啡店布局有些相似。 尽管夜色已深，饮品店里还是坐着十多位顾客。其中有三四位精灵。 “你的翅膀不见了。”沈歆说道。 “增加了些消耗，用了一点魔法。喝东西嘛，还是要本体出来，那才有感觉。”小音解释道。 沈歆双手交叉在胸前：“之前你还能幻化成小黑猫，为什么现在体貌一直是精灵？” 小音望着远处吧台服务员的背影，“猫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动物，我觉得它非常有灵性。”小音收回视线，目光放在沈歆身上，“变成小黑猫，不过是虚拟的形态，精灵的体态，才是我的原型。” “这样，那你以后还会变成小黑猫吗？我觉得也挺可爱的！” “呵呵……”小音淡淡笑了笑，手指轻轻摆弄额前的白色刘海，“我可不想再次突然被人从背后拎起来，那可太丢脸了。” “你变成缩小版精灵的时候，其他引渡人能看到吗？” “还是不能，缩小版不是完全形态，现在才是。” 这时候，服务员抬着托盘，上面有两杯冰镇果汁。果汁从上到下，分别为红蓝黄三种颜色。 “你们的果汁好了。”服务员将两杯果汁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 小音舔舔嘴唇搓了搓双手，捧起一杯果汁。他先是在手里轻轻摇了摇果汁，望着被子里的气泡往上冒。靠近嘴边抿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回味了几秒钟，再猛地喝一大口。 “嗨……真爽！沈歆你也尝尝。”小音将玻璃杯放在吧台上，一脸享受。 “你是专门过来喝饮料的吗？看上去像从来没喝过似得。”沈歆抬起果汁喝了口。有点冰凉，什么味道也没有。 “我主要负责的几个引渡人，一个也不成器……现在能喝饮品，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小音忽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还没有味觉。”他眼神有些心疼的看着果汁，“别浪费了，留给我喝吧！服务员，服务员！给他来一杯温——” “……不，我就喝这个！”沈歆抬手摸着寸头，打断了小音的话。 他朝着台那边的服务员摆摆手。 “那行吧。”小音耸耸肩，“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轻松地聊聊天，喝喝果汁，先前一直忙着赶路。” 沈歆摸了摸粗糙的脸庞，朝着服务员喊道：“这里有酒吗？” “先生，在车场里面禁止饮酒。” “那算了。”沈歆喝了一口冰冰的果汁，只觉得有些冷意。 果汁还剩下大半，他将玻璃杯推到小音面前，朝服务员说道，“还是给我来一杯热水！” “好的，稍等！” 见服务员转身离开，沈歆低声说道，“这儿的服务员应该不是精灵吧？” 小音眼神有些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最开始的守门老者，一路上遇到的精灵，尽管都是面带微笑。”沈歆说，“但看我时的眼神里，总有一丝轻视。眼神可是很难骗人的，这里的服务员，表情麻木。眼神看你，或者看我，很平常。” “他和你一样，是灵魂。”小音喝了一口果汁，“但你们的角色不同，你是引渡人，而他只是一般人。” “什么意思？”沈歆见将热水端了过来，笑着说声谢谢。服务员难得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他曾经可能是引渡人，也可能不是。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小音慢条斯理地说着，“再过一会儿，飞车就要停运了。现在我还是先讲讲，你当前所处的这个世界，大概的轮廓。” 沈歆点点头，望着热水杯里的水汽徐徐在面前上升，消散…… 灵魂和精灵共同存在的这片天地，被称作愿境，也被称作灵境。 小音更喜欢灵境这个名字，“灵”就包括了精灵和灵魂，不过大多数灵魂，依旧有生前情节，经常以“人”自居。灵境统计精灵和灵魂的数量时，也渐渐受到大众的影响，以“人”为单位。 在灵境的土地上，最高的统治者是精灵女神。她颁布了两部最高法，一部是《精灵条约》，主要是针对精灵；另一部是《灵魂条约》，主要是针对灵魂。两部法之间有交叉的地方。其余低位法众多，均以两部最高法为原则和基础。 灵境的首都，名叫光之城，那儿聚集着数亿的人口。有三十余座大城市，也有数千万的人口。尽管首都，大城市的人非常多，但更庞大的人口，分散在数百万个县乡里。 沈歆接下来的去处，就是这几百万个县乡中的一个……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31号引流车场，将再30分钟后停运。” “请还未办理登车手续的乘客，抓紧时间！” “工作人员将在20分钟后，引导滞留在车场内的人员离开车场。” 第十四章 执念 听到车场的广播后，小音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 “走吧，沈歆！”小音身形再次变小，扇动着翅膀，飞在空中。 饮品店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有的向车场外走，有的快速走向服务台。 “请您随机选择。”服务台把精灵球推到沈歆的面前。 “我该怎么做？” “请您拿着这根线。”男精灵把一小根红色的线递到沈歆的手中，“您只需要把这根红线放到水晶球上。” “这样吗？”沈歆将线放在水晶球上。球体微微闪烁柔和的黄光，红色的线融入到球体中，在中央环绕一圈。 “请您再把右手放在水晶球上，”男精灵接着说。这时候水晶球中的红线消失不见，沈歆右手的手环弹出一个地名——田和乡。 “您的目的地是田和乡，行程已记载在手环中。”男精灵说，“您的飞车将在8分钟后出发，请您尽快登车。” 沈歆还想问点什么，一旁小音催促道：“你快点跟着我走，时间来不及了！” 小音往前飞得有些快，沈歆连忙追上去，一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人。 “看着点路，新人！” “抱歉，抱歉！” 很快，小音带着沈歆跑到乘车的地方，长长的飞车，呈一字排开，整齐的停在铁轨上，模样与火车有些相似。 一根根高高的灯塔上，一束束白色灯光打落下来。 不同于火车的地方，飞车由石头建成，从下到上一共有五层楼高。从前往后看，像是把一座座房屋串联了起来，屋顶能看到绿色的藤蔓垂落下来。 “你赶快看下手环，”小音说，“飞车是几号，在第几栋房？” “这怎么看？”身边的人都在匆匆地赶车，沈歆也有些紧张起来。 “直接对手环说‘行程’。” 沈歆抬起手环说了句，看到上面的显示，连忙说道：“57号飞车，第8栋房！” “往这边跑，快来不及了！” “好的！” “呜呜……57号飞车2分钟后将停止检票，请还未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 “快啊！” “呼呼……好……抱歉，抱歉！我要迟到了。” 夜深了，沈歆一路追着小音跑，尽管车站灯塔不少，但有些地方，依旧有些昏黑。沈歆身体碰到不少人，一边道歉，一边急着赶车。 “到了！” “请出示手环。”57号飞车，第8栋房的台阶前，站着一个身穿蓝白衣服的男工作人员，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歆出示手环通过验票后，踏着最后10秒走上了飞车。他身后的台阶“咔擦咔擦”一点点升起，缩回飞车底盘下。 沈歆往里面走，更像是进了一个酒店，前台站着有四五个人在排着队。里面站着一位蛮漂亮的女精灵。 “请还没有办理住房手续的乘客，尽快到前台办理。飞车滑行7分钟后，将升空。” 沈歆排着队，打量着四周。其他乘客也在张望，眼神里尽是新奇之色。 “还好赶上了！哥们……呼……你也是新人吧？”一个气喘吁吁，有些粗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歆转过头，见一个长着不少黑色胡茬的男子正看着他。 男子个头和沈歆差不多，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岁数在二十五岁左右。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白色的长裤，也是留着寸头。 这家伙，恐怕是踏着最后三秒爬上车来的。沈歆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新人？” “先看发型，”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寸头，“再看手环，以及衣服的颜色就知道了，你的精灵没说吗？” 沈歆看了眼小音。后者眨眨眼睛，“你也没问。” “我们新人手环是白色的，而且身上衣服的颜色，再怎么变化，也只能是黑白红三种。”男子蛮热情的说起来，“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呢？我到普多乡，你呢？” 沈歆摇摇头，“我到田和乡，我们不是一处的。” “他说漏了一点，”小音说，“看吊坠的颜色，也可以知道。新人是纯红色的，随着你的灵魂能量增强，后面还会有其它颜色融入进来。” 男子朝着空气说道，“我怎么知道他离我远不远？哦……打开地图吗？” 只见他手环微微一亮，然后，沈歆眼里什么也没出现。 沈歆转过头，轮到他办理住房手续了。 “请您出示手环。”女精灵笑着说。 沈歆恍惚了一下，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在欣赏对方的美貌。他摇摇头，抬起右手。 “您的房间在五楼44号。” “这栋楼里，总共有多少人？” “共有230人，用餐在四楼，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这列飞车总共有几栋楼？” “先生可以咨询您的引路精灵，飞车只有4分钟就要升空了，后面还有一位乘客要办理入住手续，所以……”女精灵脸上带着歉意，“请您先上房间入住！” “好吧！”沈歆转身正准备离开前台。后面那男人忽然兴奋地拍了下沈歆的肩膀。 “这也太巧了！我们两个人是近邻，普多乡紧挨着田和乡，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是吗？”沈歆没反应过来。小音说道：“有几百万的乡镇，这种概率确实非常低。” 男人伸出手来，“我叫多羽，‘多’是多少的多，‘羽’是羽毛的羽，不是那个多余。” 沈歆和他轻轻握下手，收回来说道，“你名字蛮好记的，我叫沈歆……你办手续，我先上去了。” 多羽办理着手续，沈歆刚走到楼梯口出，他大声喊道：“哥们，等等我啊！我房间也挨着你！” 两个人挤上木电梯。 “小音，灵境也用电吗？” “也用电，不过更多是一种魔法能量。” “这样……我心里有个疑惑，按理来说地球上那么多的语言，为什么在这儿，我只听到了普通话？” “灵魂是没有语言和肤色限制的，你和任何的灵魂交谈，都会表现出你所熟悉的形式。指不准刚刚和你交谈的多羽，在他那儿，你说的全是英语呢！” “那这么多的灵魂，生前的国家肯定不一样，习俗也不同啊，怎么能生活在一块呢？”沈歆刚说完这句话，电梯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均看着他，沈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小音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沈歆，灵境没有国家之分，它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大国，现在你就是其中一员。” “精灵女神明令禁止，以地域建立势力，或以生前的国家聚集势力。每当提及或谈论生前任何国家的名字，你的灵魂能量就会自动扣除百分之五十！说两次，你就会变成空壳！” “这么严厉！” “《灵魂条约》里也有规定，这是禁忌！” “我爱自己生前的祖国，和别人谈谈它，也不行吗？”沈歆微微皱眉。 “爱国也没问题，但你只剩精神能量存在了，时间非常紧迫，没有时间让你谈论生前的种种。” “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像你之前那位引渡人帮助你一样，尽可能地帮助许愿人，拼尽全力实现他们的心愿！这是灵境的生存法则，除此无它！” 到了五楼，电梯门慢慢打开。沈歆头也不回说道：“我的引渡人，她欺骗了我。” 第十五章 升空 出了电梯门，入眼是淡青色的墙面，上面有一条条浅墨绿色的细微纹路。 墙面上，挂着一个个圆形玻璃的灯笼，橘红色的火光在里面轻轻跃动着。 空荡荡的走廊，一间间房门紧闭，里面回荡着“咔擦咔擦”车轮破擦铁轨的声响。 “你还好吧？”身后传来多羽粗厚的声音，语气些许犹豫，“刚刚我被引路精灵警告了，因为你说的那句话。” 沈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事。”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处罚那么严重。”多羽一边走，一边问，“你的灵魂能量没有被扣除吧？” “没有，”沈歆轻轻摇摇头，“我不会再谈起了。” “我们得主动向引路精灵了解《灵魂条约》的详细内容！” 多羽扫视了沈歆身边的空气，似乎想找到小音的位置。沈歆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时候，甜美的女精灵声音响起：“亲爱的旅客，欢迎您乘坐57号飞车。” 沈歆朝着声源看去，墙壁上有一小块方形凸出的地方，像是一个扩音器，不留心打量还发现不了。 “这也是从你们那儿学来的。”小音似乎看出沈歆的疑惑。 “没问你。”沈歆语气很淡，他此时的情绪相当糟糕，从过云桥、进入分流谷等几次事情来看，小音对自己并不负责。一些至关重要的事，不提前打预防针。 走在身旁的多羽有点懵，“你说什么？” “我和引路的精灵交流。”沈歆解释道，和引路精灵说话会被别人听见，也实在有些不方便。 这时候，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57号飞车将在一分钟后升空，请还未进入房间的旅客，抓紧时间！” “以免受升空影响，对个人造成损伤。” “飞车将在55秒后升空，请还未进入房间的旅客，抓紧时间！” 沈歆和多羽来到各自的房门前，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各自的精灵。 多羽的引路精灵，形态是一只飞着的乌龟。如果沈歆能看见，指不准要吐槽。 “回头我们再聊。”多羽摆摆手，跟着飞乌龟进了门。 “好！”沈歆抬起右手，将手环贴于门锁处。 “咔擦”一声清响，白色的木质房门缓缓打开。 房间里的布置十分的简单，浅灰色的地毯，墙壁是白色的，屋顶挂着一个简单的吸顶灯，散落素白的光芒。 沈歆关上房门，身前是一张浅蓝色的床，旁边有一个黄色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睡灯。 睡灯散着柔和的黄光，搭配着浅蓝色的床单，让人不由地联想到阳光与蓝天，十分的温暖。 再往里面走，靠近窗边有一张小圆桌，连带着两个座椅。 就在墙的一脚，沈歆注意到一个乳白色的圆球，直径大概有一米一左右。 “这是什么？”沈歆伸出手摸了摸圆球，很柔软，触感像是婴儿的皮肤一样。 小音伸手指了一下，“喏！看到那儿有个绿色的按键吗？” “这个？”沈歆发现圆球靠床一侧，有一个绿色按键。 “按按试试。” “哦。”沈歆手指按在圆球的绿色按钮上。 圆球突然变成一张十分夸张的大嘴，竟把他一嘴吞了进去！沈歆吓得尖叫出声：“啊……” 身体被迫蜷缩在球体里，沈歆全身被浅白色的溶液包裹住，心里却莫名生出一种安全感。 眼前的视线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能看到清晰地看到房间。 “这是什么！”沈歆能正常的呼吸，整个人像是陷入沼泽中一样。能活动的幅度非常小。 没等小音回话，刺耳的摩擦刹车声，“卡擦——呲呲！”从窗户外传来。 飞车猛地停了下来，由于惯性沈歆随着圆球翻滚，直直撞向墙壁。 “小音，你大爷的！”沈歆眼看着自己撞上去，下意识闭上双眼。 圆球撞到墙上的时候，前面慢慢变平。很快再次恢复，“咕噜”一声落到地上，轻轻上下弹跳两次，具有很好的柔韧性，很好的将沈歆保护在里面。 “这是为你好，如果灵魂的外壳受了损伤，要消耗不少的精神能量才能恢复。” 小音话音落下，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飞车将在15秒后升空，请旅客朋友们进入安全囊，以免发生危险。” “倒计时开始10，9，8……2，1，0…开始升空！” 沈歆头朝着地板，视野受限，看不到窗外的情况。 “啾……”一声悠长昂奋地鸟鸣声，从窗外传来。 沈歆只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台球了，身体随着圆球继续翻滚起来。房间一点点倾斜，床开始慢慢移动。 “呼哧！”一声大响，像是发生较强的地震，整个房间猛烈地晃动摇摆。 枕头、被子、桌、椅在房间里纷飞，睡灯被高高抛到空中！沈歆看见那张浅蓝色的床，整个朝着自己迎面覆盖而来！ 沈歆语气激动，“啊！这是你说的施加了稳定魔法的飞车……信你个鬼啊，要死了！” “哈哈哈！”小音没心没肺大笑起来。 “轰隆！”床撞到沈歆的球上，另一侧也碰到墙上。床头柜“咚！”地一声砸到窗户地玻璃上。 翻滚中的沈歆，恰好看一条条裂纹快速爬满玻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如果玻璃被撞坏，自己不就飞出去了？飞车根本不靠谱，再也不坐了！ 引路精灵小音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话都要考量，一肚子的坏水。 旋转中的沈歆，望着顶灯的光芒从眼前划过。他不由地很认可，那个声称不用排队就可以做vip的骗子说过的一句话：天上的精灵平时笑嘻嘻，骨子里坏透了！ 但那个人竟然趁着新人不能交流的时候，把灵魂能量简单说成能量，大肆行骗。 那几个人跟着他走了的人生死未知，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沈歆气愤至极，心里也难免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跟过去。 所谓的“灵境”，骗子那么多，现在看来谁都不能相信。 这乘车体验真是糟糕透顶，沈歆随着圆球在房间里抛来滚去，头变得昏呼呼地。 颠簸大概持续了3分钟左右，飞车总算渐渐稳定下来。 “飞车将在一分钟后趋于平稳状态，请旅客朋友们耐心等待。” “请勿提前从安全囊中出来，以免发生危险。” 第十六章 空景（求推荐票） “我怎么出来！” “沈歆，你变急躁了，这并不好。” “眼前这一切，已经超出我控制的范围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助苏槟实现心愿啊，为什么要面对这些？” “沈歆，眼前这些小场面，你都想逃避，那怎么去帮助苏槟实现愿望。” “可是你们一个个都在说谎，不累吗？” “累啊，可还是要继续——你帮助苏槟实现愿望的时候，难道就告诉他，其实你已经嗝屁了，我是来帮助你实现心愿的？” “他本来就已经死了。”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愿望，在死后才能实现。愿望的世界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许愿人就是一种新生。” “那是一种非常真实的状态，是活着……你让我把话说完！”小音没让沈歆插话，“对，这本身就是欺骗，可却是最善良和最温柔的欺骗！” “他已经死了，没办法再实现自己的心愿。而你就是帮助他，实现最想要的人生。” “如果你有能力，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作为引渡人，你是彻底失败的！” 听小音说完，沈歆笑起来，“没能在生前实现心愿，难道不是因为不够努力，或者说不愿意改变自己吗？这样的帮助，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歆，你的心愿没有完成，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吗？”小音反问道。 这一句话，堵得沈歆笑不出声，沉默了下来。 “并不是每个人，在生前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心愿，有的原因确实是借口，可是有的原因是人力无法抗拒的。” “你将要做的事，说不上多么伟大，但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引渡人带来的是契机，引导许愿人实现心愿。”小音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千万别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沈歆轻声说：“时间到了，安全囊怎么打开？” “在里面说一句：谢谢你保护了我。” 沈歆照着小音的话说了一遍，安全囊把他给吐了出来。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这怎么住人？”沈歆说完这句话，播音员声音紧接着响起，“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房间将启动还原魔法，请移步到客房外。” 沈歆带着疑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其它房间的旅客，也纷纷来到走廊上。 多羽朝沈歆笑着说，“太刺激了，真想再体验一次升空！” 沈歆翻了个白眼。 “沈歆，你生前该不会是女孩吧？”多羽试探着问。 “不好意思，我一直是男的。” 多羽脸色有点晕红，“我生前是女性，现在能体验男性身体的感觉，还不错哎！” “是挺好的！”沈歆点点头。 “其实我想着变成男性后，就可以追漂亮的女精灵了！”多羽坏笑着说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沈歆，多羽的想法可以借鉴。但是女精灵，会不会也是由男精灵变的？ 就在这时，一声声轻呼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沈歆的思路。 大家纷纷把视线转到房间里。 “真神奇！” “我能学习魔法吗？” 沈歆朝房间里看去，落在地上的被子、枕头、睡灯等等，慢慢漂浮到空中，一件件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二十秒的时间不到，房间再次变得整整齐齐。 小音扇动着翅膀，漂浮在沈歆一侧。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沈歆，你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再见！” “你不在这儿休息？”沈歆和多羽异口同声。 他们对视一眼，意识到对方的小精灵也要离开。 小音摇摇头，“我休息的地方不在这儿，如果你要在这栋楼四处走走，明天我带着你去，晚上飞车不安全。大概明晚你能到田和乡，我先走了。” “那好，明天见。”沈歆看着小音飞走，见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他有点疲惫，暂时没心思凑上去，正准备回房间休息。 “你的精灵也飞走了？”多羽在旁边问道，后者点点头。 多羽笑着说，“和姐姐我……说错了，和兄弟我去外面看看飞鸟拉车？” “这怎么出去，不想活了？”沈歆对飞鸟拉车也有些好奇，但不可能跳出去看吧？ 多羽摇摇头，“我不是指飞出去，听引路精灵说，飞车每栋楼的顶层，都有一个露天花园。” “露天花园，我们这儿不就是顶层？可就算有，人站在上面早被风吹走了。” “飞车的外面有保护层，把绝大多数气流隔开了，花园应该在前面的尽头。”多羽指了指前方。 “你精灵说的？” 多羽点点头关上房门，带着沈歆往前走。 多羽逢人便搭话，称兄道弟，紧接着便询问对方的目的地。 这家伙，该不会生前是一朵交际花吧？沈歆站在多羽身旁，时不时看看手环。 多羽老是主动找人聊天，都快十分钟了，两个人还没走到尽头。 沈歆对社交的兴趣不是很高，百无聊赖的他，打开手环上的地图。 上面只有四个地名，田和乡、普多乡、木井乡、活水乡，其余地方一片黑暗。 “问过十多个人，没一个和我们挨着。” “大哥，你是不是明晚也到地方了？” “对啊。” “和我们目的地一样的人，都在那个时间点下飞车，到时候你再问不就好了。”沈歆无奈地说道。 “唉！我一下没想到，真是一根经。”多羽语气有点尴尬，“让你在旁边久等了，抱歉啊！” “没事儿，我们赶紧去露天花园吧。”沈歆摆摆手，“时间晚，犯困了。” “走走走！” 两个人来到走廊的前端尽头，门已经被打开，轻柔凉爽的夜风，迎面而来。 沈歆走出门，见许多人站在露天花园这儿。 这时很少有人言语，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视野变得极为开阔，一层淡淡的浅色荧光包裹着整列飞车，将绝大多数气流隔绝在外。 前方的空中，在保护膜外有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鸟儿，白色的双爪，通过两根白色粗绳牵引着飞车。 鸟儿的羽毛被风吹起，它的双翅披着银亮的月光，随着扇动，浮现出亮晶晶的光彩。 飞车在飞鸟的拉行下，快速穿行破开云海，浩浩荡荡直奔远方！ 沈歆收回视线，侧目远望。 天际处悬挂着一轮浅黄色的圆月，静静地漂浮在轻轻翻滚的云海上…… 小会儿，四下议论声渐渐响起，大家相互交谈了起来。 “这月色真美啊！” “这只拉车的鸟，得有多大。” “你忘了，我们被缩小了。” “这不就是那些奇幻小说里描绘的世界吗？” “没想还真能看到，灵境有精灵，指不准还有恶魔呢！” “这方面，我还专门问过引路精灵，她啥也不透露。” “说不准待会就有恶魔来袭击我们的飞车，哈哈哈！” “你可别乌鸦嘴，出现什么意外，从这儿掉下去，我们都得死！” “呵！大家又不是没死过。” 第十七章 警告 沈歆默默地，穿过有些吵闹的人群，走到飞车左侧的边缘。 他双手搭在扶栏上，往下面看，飞车正无声地穿行在云海上。 抬起头来远望，明亮的月光安静地照耀着，这方静谧的天空。 “沈歆，想起什么了？”多羽站在沈歆身旁。他将脑袋伸出飞车，侧目望着沈歆。 沈歆吓了一跳，连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哈哈，没事儿！”多羽笑起来，眺望远方，“真漂亮啊！以前每当月圆的时候，一家人总会聚在一起。” “中秋。”沈歆极快地说了两个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起来。 多羽拍拍沈歆的肩膀，“你胆子可真大，是真正不要命！现在我都不敢轻易提前生前的话题，生怕咔嚓一下！”多羽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刚才没扣灵魂能量吧？” 沈歆抬起右手，指了指手环，“你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我用它大致看了看《灵魂条约》，里面关于语言的限制，只有两条，一是禁止谈论生前国家，二是禁止非议诋毁精灵女神。” “这上面也有法律啊？” “有《灵魂条约》的内容，但没有《精灵条约》。” “你别说，这手环可比生前的手机方便多了。” 沈歆点点头，摸了摸粗糙的脸，手指往下滑触到脖颈上的喉结。 “等回房间后，我再仔细研究下。”多羽转回身，望着露天花园交谈的众人，颇有深意的说：“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没家人，又哪来的中秋？” 沈歆摇摇头，眸子里映着云海和月光，依旧眺望远方，“那可不一定，人是群体性动物。不论到哪儿，都会努力地通过各种关系缔结起来，肯定不会长时间孤身一人。” “也对！” 多羽背靠着扶栏，望着花园里的老老少少。 沈歆和他刚好相反，背面朝着众人，望着远方，心神宁静。 过了小会儿，沈歆转过身来，打了个哈欠，“走了，回去睡觉吧。” “不再待会儿？明晚就下车，可没机会欣赏夜景了。” “困了。”沈歆摇摇头，“指不准还会坐飞车，给以后留点吧！” “那行，你先走，我再待会儿。” “好，明天见。”沈歆应了声，一边打量着众人，一边向出口走去。 此时露天花园里的男性清一色寸头，女性清一色齐肩短发，衣服的颜色也只有黑白红三色。 看样子都是新人，沈歆心里不由地有些奇怪，那些‘老手’去哪儿了？ 这时候，沈歆留意到十多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围成一小圈嘻嘻哈哈的打闹。其他人却好像没注意到这群孩子似得，没人和他们说话。 “你们也是引渡人？”沈歆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注意到沈歆，却没人和他说话，依旧聚在一起嬉闹。 “怎么了这是？”沈歆朝着年级较大的一个男孩说，“你是他们的头吧，你也是引渡人吗？” “我和她是。”男孩指指自己以及身边的女孩，两个人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除了他们两，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沈歆刚说完这句话，空气微微震动，一个长耳女精灵出现在沈歆面前。 女精灵的头发是黑色长卷发，眼眸是棕色的，双耳缀着圆润的绿宝石。她背后的翅膀有些透明，更像是蜻蜓的双翅。 “管好你自己的事，离这些小家伙们远点！”女精灵语气里带着警告。 她身穿淡绿色的过膝短裙，上面有一簇簇彩色小碎花。白皙细腻的小腿下面，是一双米白色的皮鞋。 精灵一出现，露天花园里人们的视线，都转移到这边。大多数引渡人都没料到，还有精灵在这儿。 柔和的月光，洒落到精灵精致的面孔上，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抱歉！我没有恶意，看着一群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就忍不住好奇心……”沈歆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女精灵转过身，对着十多个孩子说道：“夜景也看过了，跟姐姐下去吧，该睡觉了！” “好！”年级比较小的两个孩子举起手来，其小孩也纷纷附和。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女精灵抬起一只手来，指着沈歆，“像他这样的陌生人，不论男女，如果主动上来搭讪不要理会。若是他要纠缠，那直接用手环叫姐姐！” “闵婼姐姐，我看他长得很普通，不像坏人就回应了。”男孩弱弱地说道。 这男孩在为自己说话，可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沈歆想接话。 女精灵严肃地说道：“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回去给我写检讨！” “好的，闵婼姐姐！”男孩低拉下脑袋。 “我没纠缠，我也不是……”沈歆话还没说出完，呼吸一滞。 只见叫闵婼的女精灵，用十分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沈歆相信，如果再多说一个字，她可能会把自己扔下飞车。 跟着女精灵离开的孩子们中，有一两个转过头来，吐出舌头对沈歆做了个鬼脸。 等女精灵走远，周围的人随即议论起来。 “难怪没那群孩子，没一个人理我。”一个人说道，语气微微停顿，又接上一句话，“莫非是因为我长得不一般？” 那人摸摸自己普通的路人脸，旁边人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怎么刚才的女精灵，和我的引路精灵不一样？” “比我的女精灵漂亮多了！” “她那气势，有点吓人啊！你看那哥们，还没回过神来。” 多羽走到沈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歆摇摇头，看着多羽说道：“还好，我只是好奇小孩怎么也能成为引渡人——结果就被那个女精灵警告了。” “奇怪了！她的模样，和我的精灵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多羽嘀咕道。 沈歆抬起右手露出手环，想问问小音，呼叫对方却没有反应。 “估计睡着了。” “我担心那个女精灵，待会返回来要我的命。” “哈哈，你想多了吧！”多羽笑起来拍拍沈歆的肩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露天花园。 长长的走廊中，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路过一间打开着的房门，沈歆余光注意到一对男女竟然抱在一起。 他不由有些诧异，这也太快了吧？不过大家没有那啥玩意儿，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沈歆收回视线，对多羽说道：“你是不知道，她刚才看我的那种致命的眼神。” “那你要不要去我房间里挤着睡，避避危险？”多羽随口说道。 沈歆连忙退后几步，和多羽拉开距离，“那比死还要危险！” “和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我可把你当兄弟。” “但愿你对兄弟没有非分之想。” “哈哈，我发现你蛮幽默的！” “行了，明天见！” 沈歆用手环打开房门，关好后又推了推。‘咔擦’将门给反锁起来，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自己的观察能力太糟糕了，难怪露天花园那儿，没有其他大人和小孩说话。 “这件事必须吸取经验教训，以后要多一个心眼。” “多观察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思考背后的原因，今天就当是上了一课。”沈歆自言自语，仰面躺倒在浅蓝色的床上。 “她应该不知道我在这儿……对了，按照《灵魂条约》的规定，我还有两天的新手保护！”沈歆忽地从床上坐起，摸了摸寸头，浑浊的眼神难得一亮，“她现在不能伤害我！” “竟然被那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给吓到了！不就是一只纸老虎，有本事她来夜袭啊！” 第十八章 琴音 沈歆脱去帆布鞋，再次躺下。随手关掉了灯，房间一黑。 月光从窗外，悄悄地溜进屋子里。风声从窗边传来，‘呼呼’作响，声音轻微。 “现在想想，那个棕色眸子的女精灵确实挺漂亮…可是她怎么会保护着一群孩子？” “而且对陌生人的警惕为什么那么强？” “十三、四的孩子，有能力去实现别人的心愿吗？” 沈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脱去衬衣裤子。 身上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他拉起内裤瞅瞅，里面光秃秃的啥也没有。表情变得显得有些古怪。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身体的触感时有时无，感觉空荡荡的。 有时候这幅灵魂的躯壳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又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沈歆习惯性地拉起蓝色被子，翻个身钻到里面去。 他躲在被子里捂了小半会儿，两只手拉着被子前端，伸出半个脑袋，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床外…… 当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第一束阳关滑行过过云海，照射进房间，点亮整间屋子的时候。 沈歆醒过来了。他半眯着眼，在被子里蹭了蹭。等意识慢慢清醒过来，沈歆这才坐起身，手习惯性地摸向头发。 结果自然抓了个空，沈歆表情有点愣，喃喃说道，“忘了，现在是男人。” 他回过神来，迅速穿好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起身用水拍拍脸，算是洗漱过了，慢腾腾地出了门。 “小音怎么呼叫还是没有回应。”沈歆抬着手环，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空荡荡的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轻柔的钢琴声。 沈歆寻着声音，往前面走。琴音渐渐大了起来，曲奏也变得轻快起来。 半个太阳还躲在云层下，远方天空泛白，云海轻轻翻滚。 露天花园中的人并不多，却都聚在一块，有坐着的、站着的。他们呈月牙状将钢琴声传出的地方，包围了起来。 沈歆好奇的走了过去，透过人群的空隙一看。弹钢琴的人，竟然是熟面孔。 阳光洒在女精灵白皙的脸上，黑色的卷发自然垂落在肩上，绿色的耳坠印着阳光的璀璨的光芒。 女精灵轻闭着双眼，葱白的手指轻盈划过黑白键，轻快的键音传出。 她整个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背后透明的羽翼缓缓扇动…… 这不正是昨天晚上‘恐吓’自己的那个女精灵吗？沈歆神色微变，蹙了下眉头，她好像叫闵婼？ 昨晚在房间里说归说，此时沈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往后退去，走到花园的另外一层。 他转过身扶着围栏，一边看着远方的朝阳，一边欣赏背后传来的音乐，心里生出一种感觉——其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也挺不错的。 沈歆抬起右手的手环，轻声说道：“我的灵魂能量检测。” 手环弹出两行立体的蓝色文字：灵魂能量属性为红色，剩余百分之六十，可维持存在89天。 “稀里糊涂就少了百分之四十的能量，本来可以存活150天！”沈歆忍不住低骂一句，“小音这个混蛋精灵！”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沈歆接通了小音的来电。 “你晚上不早休息，早上不睡懒觉，都在折腾什么呢？” 视频里小音只露出脖颈和脑袋，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头凌乱的银白色头发。 沈歆说道，“你怎么变成大人了？小孩子的模样多可爱。” “嘿，这你可管不了我。” “你在哪儿，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看你也没啥事，中午见吧，大清早的！”小音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从他脖颈的后，慢慢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视频里传出慵懒的女声，“亲爱的，再睡会儿嘛！” ‘啪’小音把那只手拍了下去，视线看向沈歆，“先说到这儿，我忙着呢！”说完就把视频挂掉了。 “喂喂！”沈歆试着再次呼叫小音。 机械的声音从手环传出：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 沈歆有些气急，放下了手环，无奈地摇摇头。就在时候，背后传来掌声。 沈歆转过身，只见女精灵演奏完一曲，站起身轻轻朝众人鞠躬，语气平静地说道，“谢谢大家！” “姐姐，姐姐！”一群孩子突然冲进了露天花园，朝着跑去“闵婼姐姐！” 闵婼看着孩子们跑过来，嘴角渐渐扬起地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孩子们扑在她的怀里。 她伸出右手食指，给孩子们点名，“怎么少了一个，李子凡呢？” “姐姐，他还在睡觉。” “你们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闵婼收起笑容，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吧！” “好！” 眼看闵婼细白的左右手，分别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花园。 沈歆的眼睛有点酸。没等他感慨，大家议论了起来： “我的引路精灵上了飞车，就消失了。” “是啊，渺无音讯，手环也不能接通。” “怎么那些小孩的引路精灵，和我们不一样啊？” “你是没看灵魂条约，小孩本来就和我们大人没住在一块儿。” “还有这事？” 听众人的交谈声，沈歆也来了好奇心。多羽的视频接通了过来，询问自己在哪儿。 沈歆回复完他的视频，也上去和大家交流起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家的情况半斤八两。灵魂能量大多数人是剩下百分之六十，极个别的还剩百分之七十，已经算多的。 而各自的引路精灵，通知下车的时间之后，就不见踪影。 可谈到孩子们的精灵，为什么与众不同，大家都面面相觑。 《灵魂条约》里十五岁为界限，十五岁以下为未成年，将不会和其他成年人生活在一起。 可没说住哪儿，如今引路精灵也不同，这让人有些费解。 “沈歆，发生什么了？”多羽来到沈歆身旁，“看着大家情绪不怎么高啊！” “几分钟前，昨晚的女精灵在这儿弹琴。”沈歆指了指不远处的钢琴。 这时候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慢慢演奏起来，琴音缓慢悠长。 多羽四下张望，“她人呢？” “早走了。” “我怎么没遇到她，不然肯定问她要联系方式！”多羽一脸遗憾地说，“不过应该还会遇到。” “真亏你能想得到，问她要联系方式……”沈歆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多羽你挺机智的，今天她看起来也蛮温柔的，你确实可以试试！” “那当然！喜欢孩子的人，性格肯定很好。” 第十九章 餐厅 “喜欢孩子的人，自然是善良和阳光的，”沈歆认真地说，“对了…你的灵魂能量还有多少？” “说起灵魂能量，我就郁闷。”多羽说，“莫名奇妙只剩下百分之六十。”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沈歆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 两人还没走到椅子旁，就被两位年纪偏大的女性给先占了。 多羽反问道，“你的呢？” “和你一样，我也问过其他人，大家都差不多。” 多羽左手环在胸前，右手胳膊搭在左手上，手掌杵着下巴，“总感觉这事情有点蹊跷。” 沈歆点点头，“之前问引路精灵，他还会简单说说，或者讲讲道理，可现在……”沈歆摇摇头。 这时，多羽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这边人有点多，我们到围栏那儿。” 沈歆跟着他走了回去。两个人穿过花园中央，来到靠边的扶栏。 太阳已经整个浮在云层上，远远看着有些刺眼起来。随着风流变大，云层渐渐变得稀薄。 多羽目光注视着飞车的下方，低声说道，“你在云桥上，获得许愿人哪些能力？” 沈歆神色迟疑了一下。 “没事儿，要是你介意不说也行。” 沈歆摇摇头，双手手肘撑在扶栏上，“什么也没要。” “咦？”多羽语气有些奇怪，“那你的灵魂能量，怎么只剩百分之六十？” 沈歆诧异地转过头，“我过分流谷车场的时候，开启了完整视觉，还有被限制的语言能力，被扣了百分之四十。” ‘啪！’多羽气地手一拍银色的扶栏，“不，这都是幌子！” “我过云桥的时候，想着从许愿人那儿获得味觉、触觉的能力。” “结果云桥的那个精灵，说我能量不足，只开了触觉的能力，就直接扣了百分之四十的能量。” “当时没有人和我说，这能量是灵魂能量，和生命挂钩！” 沈歆连忙问道，“你进入引流谷通道，没有扣费吗？” 多羽摇摇头，“过了云桥之后，就没有再扣过。”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算是弄明白了，“这些精灵，就想方设法骗取我们的能量。” 还有一件事困惑着他，就是之前引渡人，为什么要说谎？ 沈歆问，“你之前是许愿人的时候，能看到颜色吗？” “能啊，那时候我只是没有味觉。但在成为引渡人之后，只剩下听觉和不完整的视觉。”多羽说，“我前面一位引渡人，应该是把我的味觉拿走了……在愿望的世界里，还骗我说食物没有味道更好下口。”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我过云桥的时候，狠下心要把许愿人的味觉拿走。至于触觉是有些贪心了……结果，现在有了触觉的能力，味觉并没有。” “沈歆，你怎么不说话了？”多羽见沈歆在发呆，手推了推他。 沈歆摇摇头，“突然有些累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下。” “昨晚没睡好？” 沈歆点点头。 “等下吃午饭的时候，我视频叫你？” “行！”沈歆摆摆手，慢慢走向露天花园的出口。 何玥可真够狠心啊！触觉、味觉、视觉、嗅觉都没给自己留下，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中午的时候，小音给沈歆来了视频，把见面推迟到旁晚。沈歆对他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多羽约着他去三楼吃‘大餐’，说起来也有些可笑，两个都是没有味觉和嗅觉的人。 “我们不吃食物，也不会死吧？”沈歆刚说，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竟然感觉有些饿了。 “得了吧！”多羽苦笑着说，“不管生前还是死后，这张嘴都得吃！” 两个人来到餐厅，里面摆放着黑白色的简易餐桌，各种绿色的小盆栽，整体看起来淡雅舒适。 餐厅已经坐满了人，有几个人抬着盘子，正站着吃东西。 “走吧，去排队！” 不多会儿，轮到了沈歆。他打量着摆放的食物，一荤、两素、一汤分别放在几个浅白色的大木盆里，看上去食材蛮新鲜，颜色也鲜艳。主食有米饭、面条、面包，以及馒头四种。 沈歆选好菜后，抬着托盘正准备找座位。 一个光头站起身来，用粗犷的语气放声说道，“有哪位朋友拥有味觉的能力，可以说说这食物的味道吗？” “哈哈哈！” “你也是没有味觉啊！” “我是没有嗅觉。” 众人笑着乐了起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留着长发的女性，举起了手。 她站起身来，接过话头笑着说道，“我有味觉的能力，不知道你想尝尝哪道菜！” “先谢谢您啊！哈哈！”光头大笑抬着托盘，走到女人的身边，手指从盘子里的菜一一扫过，“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啊！” 女人瞄了眼光头的下面，收回视线揶揄地说，“你现在半个都要不起！” “哈哈哈！” “这妹子有意思啊！”一众人哄堂大笑。 沈歆抬着托盘，看着他们对白觉得有趣，一时忘了找座位。 光头脸色有点发白，“你就别调戏老哥，问菜的味道呢！” 女人笑了笑说道，“这肉，是鸡肉，有淡淡的香味…” “等一下！”光头打断了女人的话，“香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女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这时，一个带眼睛的男人站了起来，“你可把人家难住了，我来说吧！” “哎，这是英雄救美吗？”大家又哄笑起来。 带着眼睛的男人，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什么是香味？”光头又问了一遍。 “你看着！”男人大嘴大嘴吃起食物来，‘滋溜’了一大声，神色沉浸在食物里，然后把碗舔干净，用手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说道，“太好吃了，还不够！” “那辣味呢？” “唉呀呀！”男人小心翼翼吃了一星点东西，表情忽地绷紧，连忙抬起左手，拼命给嘴巴扇着风，“受不了，受不了，快给我水！” “哈哈，真形象啊！好像真能感觉到辣味！” 光头男子眼露光彩，“那甜味呢！” 对方推了推眼镜，指了指原先站起来的女人，“我总得给她留表演的机会啊！” “好，那我来！甜味嘛……”女人想了想，她抬起右手，慢慢闭上双眼，伸出舌尖向上舔了下右手食指指尖。紧接着，雪白的下牙咬了下上嘴唇，一脸回味的神色。 “哈哈哈！” “跑题了，犯规，这是犯规！” “还好这里没有孩子。” 餐厅里热闹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点。 第二十章 诱导 闵婼带着一群孩子来到了餐厅门口，恰好看到女人在众人面前舔手指的那一幕。 “哼！”一声冷哼，清晰地传到餐厅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刹那间，众人安静了下来，视线转移到门口。 议论声，紧接着再次响起来。 “这是谁的精灵？” “真漂亮！” “我的引路精灵，都不怎么理人了。” “呵呵……我的也是！” 沈歆站在餐厅的中央，低声向多羽说道，“喏，你的菜来了。” 多羽看着闵婼，一脸兴奋的神色，“你帮我拿着盘子。” “你不吃了……唉，你的盘子空了啊！”沈歆诧异地看着多羽。 多羽咂咂嘴，意犹未尽的说道，“你看戏，不吃东西的吗？” 闵婼率先走进餐厅，浅笑着说：“我不介意大家吃饭的时候说话，但如果聊一些，或者做一些，少儿不宜…”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光头说话打断了，“这是公共场合，美女精灵，你管的太宽了吧！” “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能讲的，不能做的。”另一个声音流里流气地说道。 “哈哈哈，就是啊！” 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闵婼，没什么忌惮。有的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快冒出绿光了。 闵婼轻皱起眉头，抬起右手，轻声低语。只见光头和另外一个接话的男人，直接飘到空中。 两个人擦着白色的天花板，径直飞过众人的头顶，停在闵婼身前，大概有两米的距离。 “你们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美女精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光头一下子慌了，身子在空中挣扎。 “唉！你做什么，快放我们下来！”另一个人也慌了神，仍故作强硬地说，“等会我的引路精灵过来，你就不好解释了！” “呵呵……”闵婼笑了一声，“请你们出去！” 她右手轻轻往后一挥，两个人直接飞向餐厅门外，‘砰砰’两声坠地声响起，两个人在外面吭吭哧哧惨叫起来。 这下，餐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多羽跨出去的步子，也悄悄收了回来。 “闵婼姐姐，刚才那是魔法吗？我能学吗？”一个小孩子语气里满是兴奋地问道。 闵婼蹲下身，眼神溺爱地摸了摸小女孩头，“你还小，以后再说。” “刚刚那个光头的眼神好凶啊，他回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他不敢。”闵婼笑着说，“大家排队去打菜，吃过午饭，我们回去睡觉。” 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孩子们的嬉笑声。其他的人，没人敢多语默默低头吃着饭。 餐厅里的引渡人都是新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更何况各自的引路精灵，上了飞车后便爱答不理，眼下前途叵测，谁还敢招惹会魔法的女精灵？ 大家脸上带着微笑，积极主动给闵婼和孩子们让座。 这时，有人壮着胆子，很有礼貌的，用绅士地举止和闵婼搭话，都吃了闭门羹。 无论说什么，后者只是有礼貌笑笑，从不回话。 小半会儿，餐厅总算恢复正常，不过没人再大声言语。 “盘子还我，再去弄得吃的，”多羽收回视线，小声说，“免费的东西，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 “你不去要联系方式了吗？”沈歆笑着说道。把一个馒头拿在手中，撕做几块。 “你咋不去呢？就知道怂恿我！”多羽翻翻白眼，远远看了一眼闵婼，小声嘀咕，“看着笑嘻嘻的，但危险系数太高，小命要紧。” 沈歆快速扒拉了几嘴米饭和菜，把盘子推到多羽的面前。 “你干嘛？” “帮我拿着，我去要联系方式！”沈歆挑了挑眉毛。 “你疯了吧！”多羽看着沈歆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 “看好了。”沈歆拉拉白色衬衣的领口。他昂首挺胸，走到一群孩子们的面前。 沈歆故意不去看闵婼，一脸笑容地看着孩子，“哥哥这里有糖果，你们要不要？” 他的视线一一从孩子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身上，就要说话。 “我不认识你啊！”男孩名叫吴佳阳，他连忙摆摆小手。 沈歆笑了笑，“你们都不想吃甜甜的糖果吗？有奶油味的，有巧克力味道的……” 沈歆拍了拍自己裤腰上鼓鼓的口袋。他的这番动作，把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多羽疑惑地看着沈歆，怎么会向孩子搭话……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副钦佩的表情。 可问题是，沈歆哪来的糖果啊？ “咳咳……”沈歆清了清嗓子，“这里孩子这么多，你们又都不说话，我就闭上眼睛，随便给一个孩子。”说着，沈歆半眯着眼睛，就要掏出糖果来。 这时候，吴佳阳身边一个小女孩主动伸出手，就要说话。 吴佳阳连忙捂住小女孩的嘴，说道：“我们不要！” 他刚说完这句话，其他孩子默默地伸出了两只小手…… “你还要说什么？”闵婼很不客气的声音，从沈歆背后传来。 紧接着，沈歆的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直直的领起，双脚悬空。 闵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小孩子们弱弱地缩回了手，眼神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再次看向沈歆的目光，有些不开心。 “你们乖乖吃饭，姐姐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闵婼带着飘飞的沈歆，走出餐厅。 有几个人想跟上去看看，被闵婼冰冷的眼神劝退了回来。 大家只能好奇的张望两人离开的方向，纷纷低声议论。 闵诺出了餐厅门，见刚刚被丢出去的两个人，正缩头缩脑的看着自己。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光头连忙搀扶着另外一个人，向着三楼走廊前面走。 闵婼把沈歆放下来，神色稍稍缓和，两人走到三楼的楼梯口。 “请拿出来吧！”闵婼很客气地说，伸出两只手，浅棕色的眸子微微闪光。 沈歆疑惑地说道，“你说什么？” 闵婼眼眸静静的看着沈歆，收回了手。 “哦~你指的是糖果吗？”沈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连忙用手护住裤袋，“难道要明抢？我要喊出声来，让那群孩子都知道，你是强盗！” “我不需要这么做——你说吧，一把糖果能换什么？”闵婼摆摆手。 她耳坠下绿色宝石，在楼道的灯光照耀下，绿芒涌动。 沈歆笑了笑，放下手说道，“你的联系方式。”他抬起右手，指了指手环。 闵婼皱起了眉头，就要拒绝。 沈歆连忙说接着说，“我绝对不会恶意打扰你，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 “我在你面前，恐怕是动动指头，就能消灭的小角色，你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难道你没有看到，孩子们眼里的渴望吗？” 第二十一章 俯瞰 闵婼明亮的眸子，盯着这个面貌极为普通的人，好像在哪儿见过，有点映像。 闵婼没花心思思考沈歆的动机，想起孩子们刚刚缩回小手的可怜模样，她只想快些拿到糖果拿给他们。 “好，我给你联系方式，短号035615。” “我打给你。”沈歆使用手环的呼叫服务。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各自的手环，弹出两个蓝色虚拟3d人脸。 沈歆笑着挂断了视频，“谢谢。” “糖果呢？” “那个……我以后给你，加三倍利息，给你三把。”沈歆满脸堆着笑。 “现在就要。”闵婼催促道，“快点，他们在等我。” 沈歆用双手抹了下脸颊，语气有点犹豫，“《灵魂条约》里有规定，精灵不能故意伤害灵魂。并且刚成为引渡人的灵魂，有三天的特殊保护。” “是的。”闵婼皱着眉头，“你说这些做什么，糖果呢？” “那就好，你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糖果一定会给你。”沈歆语气充满了坎特。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裤袋里，磨磨蹭蹭掏出几块碎馒头……一点点把手伸到闵婼的面前。 “去死吧！” “骗子！”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接着楼道中有什么东西‘咕咚咕咚’滚下去了…… 傍晚时分，阳光变得柔和起来。下飞车的前十分钟，小音才联系了沈歆。 鸟儿‘啾啾’长鸣，扇动着彩色的羽翼，托着飞车在浩瀚的蓝天上疾行。 沈歆站在扶栏旁，没有了云层的遮挡，往下俯瞰能看到山脉相连，一片片的绿色和黄色，蓝色的小湖泊。 夕阳下，一个个引路精灵，显现出本体给引渡人施加气泡的魔法。 一个个气泡，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彩光，托着引渡人往下坠，场面颇为壮观。 “沈歆，你也到了……噗，你的脸，哈哈哈！” “对不起…还是忍不住！”多羽来到沈歆身边，咯咯咯的在一旁笑个不停。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音，“你的引路精灵是男的啊。” 中午沈歆直接被一耳光，打出浅白色的鼻血。现在黑黄色的脸上，依旧清晰的留着，一个纤细的浅白色手掌印。 沈歆没理会多羽，转头朝着小音说，“这气泡不会被鸟啄破吧？” “我在旁边保护着你，放心。”小音语气随意。他眼角的黑眼圈消失了。 “那就拜托你了。”沈歆诚恳地说着，心里嘀咕了一句，因为你才不放心啊。 这时候，多羽身旁显现出一个女精灵。她和小音聊了起来，把引渡人落到了一边。 “还有5分钟。”多羽看了看手环，接着朝飞车下俯瞰，感觉头昏目眩，实在是太高了。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接连在身边响起。露天花园上，有不少引渡人，说什么也不往下跳，最后被精灵强行带了下去。 “不去问问其他人，目的地相同的？”沈歆朝多羽说道。 多羽摇摇头，“算了吧，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他转过头看着沈歆，“不过…你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要到美女精灵的联系方式？” 沈歆笑了笑，“你自己可以去试试。” “现在没机会了。” “这可不好说…喏，那不是。” 闵诺恰好带着十多个孩子，走到露天花园里。 “算了吧，这儿可不是楼梯，飞下去可就没命了。”多羽说道。 沈歆笑笑不说话，视线转移到闵诺那边。 只见闵诺从手里抛出什么东西，她脚下亮起一个月牙状的阵型，棕色的眼眸亮光一闪。 飞车的左侧，忽地出现一个巨大的热气球。 闵诺朝着身边的孩子有说有笑，施加气泡的魔法，将一个个孩子送到热气球中。 “真爱出风头！”沈歆耳旁传来一个酸酸的声音。 多羽的引路女精灵说道，小音接着回应：“她哪像我们这样务实，从来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歆有些疑惑地问道，“小音，为什么那个女精灵，和你们的模样不同，而且还能变成热气球来？” 小音看了一眼他，继续和女精灵说话。 “小音，我在和你说话！”沈歆加重了语气。 多羽拍拍沈歆的肩膀，摇摇头。 沈歆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尊敬的精灵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就你话多。”小音嘴里念叨着，给沈歆施加了气泡魔法。 紧接着小音扇动着羽翼，飞了起来便带着沈歆往下落，根本没给沈歆一点反应时间。 等沈歆回过神来的时候，天旋地转，人已经从飞车上落了下来。他连忙蜷缩着身子，却越转越快。 “你最好把身体展开，不要蜷缩着。”小音的声音传来，“到下面昏死过去，我不负责任。” 听见小音的话，沈歆慢慢尝试着伸展开四肢。然心脏一阵悸动，他连忙捂住胸口，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飞车上身体是缩小的状态，”小音扇动着翅膀，跟着沈歆笔直地往下坠，“现在恢复正常了。” “为什么……” “我不是百科全书。” “好，谢谢你…唔…告诉我。”沈歆懒得继续追问，嘴里被风灌满了空气。 他将身体伸展开，俯瞰着下方整片土地。脸和嘴被凛冽的风，吹得‘唔噜噜’作响！ 沈歆有些可惜自己的触感时有时无，现在身体没失重的感觉，不然‘跳车’肯定很刺激！ 这时候，右手的手环轻轻震动起来。 “接通…” “沈歆，我…唔…你上面啊！”、 视频里多羽咧着嘴，吃着风说道。 沈歆艰难的转头一看，这家伙离着自己大概有十多米，“唔…离我远点，可别把气泡撞坏了啊！” “这玩意…啊…我也，控制不了，”多羽说，“我觉得啊，那些…孩子好幸福…啊，真比不了！” “下去再说…风吹进嘴里，难受！”沈歆挂断视频，竟能感觉到脸颊在隐隐作痛。 不多会儿，下方的土地越来越近，由椭圆变平越来越大。夕阳快要落下了，天空的蓝色渐渐被黑色吞噬。 沈歆能看到大山上郁郁葱葱的森林，一大片盈盈闪烁着橘黄色光芒的湖泊。 气泡下降的速度慢慢变缓，沈歆可以趴在气泡里，四下张望。这片小天地里，只剩下他和小音，多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沈歆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小村落的轮廓。一条条乡间小道，一栋栋别致的房屋，正在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第二十二章 河田村（求推荐票） 村里有一座高高的瞭望塔。站在塔顶端的人，发现了飘在半空中的沈歆，便用力挥动着手里的红色旗帜。 沈歆兴奋地站起身，站在气泡里一边挥起手来，一边高声呼喊，“噢~噢！” “你悠着点，待会气泡破了！”小音飞在他身侧，淡淡地说道，“但愿你有机会帮苏槟实现心愿。” “什么？” “没什么。”小音摇摇头，带着沈歆降落到一个小山坡上。他背后雪白的翅膀，缓缓闭合起来。 晚风轻轻吹拂，摇曳的绿草，漫过沈歆的小腿。 远处有五六个人朝着沈歆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七十岁的老奶奶，她穿着素青色的衣服，双手捧着一个水晶球，竟跑在一行人的前面。 很快老奶奶来到沈歆和小音跟前，满脸笑容：“欢迎小音大人和新引渡人来到河田村。”一边说话，一边将水晶球递给身边一个较为年轻的小伙子。 “请允许我，向引渡人，做自我介绍……”老人把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 小音摆摆手，“不必了，我验证后，直接带新人去村子里吧！” 小音走到水晶球前，对着沈歆说：“你也过来。” “做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任务，将你安全送达目的地，得记录在水晶球里。” 小音伸出手，放在水晶球上，继续说道：“你也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只见水晶球微微闪烁蓝光，里面印着沈歆和小音的模样，一闪而逝。 小音转过身，朝着众人说，“那新人就交给你们了。” “大人您放心，我们肯定照顾好他。”一个体型较为壮硕的男子接过话。他穿着一件绿色的外套，右手握起拳头‘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你是猩猩吗？”小音语气有些奇怪。 壮硕男子表情变得极为尴尬，他身旁站着的几个人差点笑出声。男人瞪了几人一眼。 众人连忙收住笑意，为了化解尴尬，纷纷关心地问起沈歆脸上的浅白手印，是怎么回事？ 沈歆笑着解释，睡觉做梦自己打了自己。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保重，我走了。”小音转头朝着沈歆说道。 沈歆语气诧异，“你要走？” “任务完成了，还呆在这儿做什么？” “你是我的引路精灵啊！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去帮助苏槟实现愿望？” “现在不是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小音笑着说，“至于如何去实现心愿，手环到了时间，自然会通知你。” 小音摆摆手，双翅慢慢打开，宽度约为三四米，就要离开。 “等一下！”沈歆大声喊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夕阳西下，风着草地，绿草轻轻荡漾着。 “说。”小音转过身，望着沈歆。后者指了指自己的寸头。 “以前长发的时候，这儿有一个会变成蝴蝶的发夹……变成短发后，那发夹消失了。” “噢，亏你还记得。”小音笑了笑。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沈歆面前右手握拳伸出，翻转过来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戒指。 沈歆疑惑地看着小音。 “送给你吧，一件小礼物。”小音说道。 “难得啊，这么大气，居然送戒指！”沈歆说出这句话时，旁边几个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眼神奇怪地看向几人，“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没事，没事。” “这是宝贝，你要谢谢精灵大人。” 沈歆收回视线，狐疑地打量着小音，“不是啥好东西吧！” “嘿！你不要，我还不给了。”小音说着就要收回手。 沈歆连忙伸出手去抓戒指，没想到那一枚戒指，竟忽然幻化成一只红色的蝴蝶，避开沈歆的手。 落日的余晖下，红蝴蝶轻盈地扇动翅膀，沈歆的眸子随着它轻轻转动。 见蝴蝶飞远，沈歆便跟着追逐起来。从前女孩童真的天性，一下子显露出来。 沈歆转过身的刹那间，小音化作气泡，随风飘飞。 “哪来的气泡？”沈歆嘀咕着转头，却见小音身影不见了，“他人呢？” “大人已经离开了。” “他是瞬移吗？” “陪着你的，只是大人的一个分身，”老人解释道，语气顿了顿，“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河田村的地精灵，名字叫张琪，主要负责保管晶球，以及守护村子。你叫我张奶奶就好，你的名字呢？” “张奶奶好！我叫沈歆。”沈歆心里疑惑小音分身这事儿，还有张琪所说的地精灵，却没能插上话。 “沈歆啊…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我们边走边说。” 几个人簇拥着张琪和沈歆下了小山坡。红色的蝴蝶见沈歆走了，连忙追了上去，落到他右手的食指上，化作一枚红色的戒指。 “嘿！”沈歆抬起右手，语气惊喜，“这戒指蛮神奇的啊，那我要怎么把它变成蝴蝶？” “呵呵……”张琪笑了笑，和蔼地说道，“这是简单的小魔法物品，你心中默念让它变成蝴蝶，就会有变化。” “咦！”沈歆心中一动，戒指再次化作蝴蝶，翩翩飞舞。 旁边壮硕的男人说道，“这戒指县城里面就有卖，需要50粒通用能量。不过只能幻化五次，算是玩具吧！” “通用能量？” “灵魂能量可以转化为通用能量，也就是大家用的货币。” “我知道。”沈歆点点头，“这位大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河田村的村长，名叫黄财。” 剩下四个人，两男两女，也纷纷介绍自己。 沈歆只记下一个女孩的名字——李琳丹，名字好听，关键是人也长得甜美秀气。女孩大约十八岁左右，身上穿一套黄色的连衣短裙。 夕阳落到山下，沈歆跟着几个人，走在有些昏黑的小道上，很快就到村子里。 沈歆走在青石小道上，两侧有古典的木屋，有方方正正的石屋，也有看起来比较偏现代的小别墅。每栋房子的屋里亮着各种颜色的灯，显得有些混杂。 一路上，零零散散遇到几个路人，大家热情地和沈歆打招呼。 “黄村长，村子里的建筑风格，那么多元化？” “唉，这事啊，我没少跟他们念叨…可大家各有各喜欢的风格，也不能强制性的统一起来。便各建各的房，结果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四不像！” “说明黄村长比较贴近民意。”沈歆伸出大拇指。 “可别，村长只是个名头，叫我黄哥就好！”黄财抬起手压下沈歆的大拇指，神色较为轻松，“你不用客套，大家都是灵魂，没那么多约束，自由点就好。” 沈歆点点头接着问，“我的目的地是田和乡，怎么来到河田村……这村子里有多少人？” “河田村就属于田和乡，这你可以通过手环看到。”黄材笑着解释。 “我忘了，谢谢黄哥提醒！” “田和乡有五个村子，总共有2000多人，我们村有400多人。” “400人不少了，怎么一路过来，只遇到几个人？” 第二十三章 醉酒 张奶奶接过沈歆的话，“入夜了，不是很安全，大家都呆在家里。” “不安全？” “你以后会慢慢了解到……沈歆，奶奶先去休息了，明天见！”张奶奶接过水晶球，目光看向黄财，“安排好沈歆住的地方。” “奶奶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恩？” “张奶奶，你刚刚说自己是地精灵，我不是很明白。” “这事啊，先让村长他们给你解释吧，我累了。” 沈歆和张奶奶在分叉路口告别后，黄财也随即说道，“我也先去休息了，你们四个好好陪陪沈歆……暂时委屈你，和吴涛、李琳丹、俞苗苗住一栋别墅。” “过几天，重新安排你住的地方。”黄财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吴涛、李琳丹他们算得上比较成功的引渡人，有什么疑惑可以向他们请教。” “好的！” 等张琪和黄财走后，剩下几个年轻人，话便明显多了起来。 “估计你也没记住我，我叫吴涛，口天吴，耳朵大得能听到涛声！”吴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有点像寺庙里的长耳佛。 沈歆笑着点点头，“涛哥的耳朵，确实有特色的。” “先别顾着聊天啊，沈歆肯定还没吃晚饭，就去你们别墅吃火锅啊！”说话的人叫明凯，身穿黄色的外套，右脸颊上有一颗黑痣，长相和沈歆一样普通。他顿了顿，笑着说：“要不今晚我也去你们别墅挤挤睡呀？” “得了吧你，就想借着吃饭的名头，接近我们家李琳丹。”说话的叫俞苗苗，身高一米六七左右，一张瓜子脸，额头上有不少痘痘。 沈歆看了看她，心想这姑娘生前应该是男的。几个人有说有笑，很快就走到一栋小别墅前。 几盏白色的路灯，照亮了别墅的院子。靠右侧有一个泳池，四周种着不少的花草。 “为什么你们都穿着黄色的衣服？”沈歆疑惑地问，“除了村长的是原谅绿。” “哈哈…沈歆，你这话可千万不能在黄哥面前说。”吴涛说，“黄颜色的衣服，可是引渡人级别的象征，新人只能穿黑白红三种颜色。” “如果你级别不够，即便套上一件七彩的衣服，也会变成黑白色。” “想穿上黄色的衣服，既要实力也要运气，要么完成较为特殊的许愿人心愿，要么至少完成二三十个普通的心愿。” “那村长的怎么是绿色？” “他等级高呗！级别由低到高就是色谱的排序：红橙黄绿青蓝紫，”俞苗苗接过话，用手推了推明凯，“唉，赶紧去洗菜，在丹丹面前好好表现！” “就知道指使老实人。”明凯不乐意的说道，却还是屁颠地跟着李琳丹去洗菜。 别墅的客厅，和生前的房间没有太大的区别，灰白色的沙发、浅灰色的桌椅，走的现代简约风，没有电视、电脑等高科技物品。 沈歆留意到，李琳丹的性格应该是几个人里比较内向的。她的脸色时不时会变白，换做生前，就是容易脸红的人。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一般比较善良纯真。 沈歆渐渐升起了一点小心思，李琳丹人也漂亮，估计生前也是女孩，是不是应该发展一下？ 不多会儿，五个人便围坐在圆形餐桌边。中间是热气腾腾地火锅。沈歆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俞苗苗和李琳丹两个女孩子。 “这是电磁炉吗？”沈歆指着铁锅下面的火源问道。 对面的吴涛，耐心地解释道：“灵境有不少事物都是仿照人类世界的，电力也会使用，不过更多是用一种特殊的魔法能量，定期需要充能。” “等你在灵境呆的时间长了，甚至都会忘记，自己已经死去这件事实。”俞苗苗略有感慨地说，她站起身举起手里的杯子，“来来来，热烈欢迎沈歆的到来，干杯！” 众人纷纷起身，“干杯！” 沈歆喝了一口，什么味道也没有。火锅仅仅只能填饱肚子，却无法享受到食物蕴涵的味道，冲击味蕾的感觉。 沈歆望着其他人热火朝天，开心地吃了起来，不禁有些羡慕他们。 “还没有味觉能力吗？”俞苗苗问道。 沈歆点点头：“我视觉是完整的。” “嘿…我第一个获得的是味觉，第二个获得的是嗅觉，第三个是触觉，目前就获得这三项能力，哈哈哈！” “那视觉呢？” “黑白世界嘛，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以后有能量再开启……等你完成许愿人的心愿，也赶紧把味觉开了。” 俞苗苗举起手中的酒杯，“来，走一个！” 沈歆直接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众人纷纷向他敬酒，沈歆来者不拒，举杯就干。 小会儿，沈歆头有点晕晕的，胆子渐渐也大了起来，转过头主动朝身边的李琳丹搭话。 “那个……张奶奶她说自己是地精灵，我不是很明白。” 李琳丹小脸白了白，低下脑袋，有些害羞地说道，“精灵有很多种类的。” “恩？”沈歆往女孩身边凑了凑，“你说话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其他几个人，显然注意到沈歆的动作。明凯的脸色明显一变，就要制止沈歆。 吴涛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凯，上次你的许愿人，叫什么来着？你怎么帮他实现愿望的啊，和我们说说嘛！” “明凯，说说嘛！我也好奇的很，上次问你还藏着。”俞苗苗说道。 沈歆眼角的余光，把众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他借着醉意，向李琳丹呼出一口热气。 李琳丹整张脸变得格外苍白，语气紧张，“精灵有很多种类，比如你的引路精灵，他是泡沫精灵，有幻化的能力，可以分化出数百个分身来……张奶奶是地精灵，她没有飞翔的能力，但是善于建房盖屋…” 李琳丹话还没说完，沈歆头直接靠在她肩膀上，“头好晕啊，困！” 沈歆似乎能感觉到小姑娘身体一下子绷的紧紧地，不过这次可不是故意要占便宜，是真的晕了，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睡着了？”俞苗苗拍拍沈歆的脸颊，后者毫无反应。 “吴涛、明凯，先扶他上去休息。” 明凯一脸不乐意，“刚占丹丹的便宜，我非得打他不可！” “得了得了……赶紧上去，照顾好沈歆。” 眼见两人扶着沈歆上了楼梯之后，俞苗苗向李琳丹低声问道，“他刚刚说什么？” “问我地精灵。”李琳丹声音软软的。 “你没问他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李琳丹摇摇头，“没来得及，以为他装醉，没想是真的醉了。” “莫非已经过了新人的保护期？”俞苗苗若有所思的说道，站起身来，“有什么明天再说，辛苦你再收拾下餐桌，我先去休息。” 第二十四章 多羽 随着夜色渐深，村子里屋子的灯光，陆陆续续熄灭。偶尔传出‘咻咻’几声不知名的夜鸟的鸣叫声，四下安然静谧。 月光悄悄地在村子里四处溜达，攀爬到别墅的二层，漫过房间的窗户，洒在雪白色的床上。 醉酒后，沈歆没有闹腾倒床就睡。他盖着白色的被子，仰面躺在床上，呼吸绵长。 此时沈歆似乎是在睡梦中，眉毛和眼皮随着眼珠微微颤动。他砸了砸嘴，喃喃说了几个毫无关联的词汇。 “狮子…” “馒头。” “跑，还是走呢？” 这时候，尚未完全闭合的房间门，轻轻关起些许。紧接着，微弱细碎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影站起身，蹑手蹑脚从沈歆的房门外离开。他走到二层顶端的另外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柔和的黄光，透过门打开的间隙，照亮了通道一角。 男人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间门，“轮到你了。”明凯一边说，一边走进房间。他伸出手推了推，靠在沙发上半眯半睡的吴涛。 吴涛疲惫地睁开眼，困倦地说道：“有什么动静没？” “有个屁，他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明凯低声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看你也困，干脆今晚到这得了。” “要睡，也得睡在他的门外。”吴涛揉揉眼睛，右手拉了拉长长的耳垂。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接着说：“以前有逃跑了的人，你就没从中吸取点教训啊！” “呵呵！”明凯笑了笑，“得了吧，这都过半年了也没见那人回来，估计早沉在江底了。” “这事儿，大家心里可都留下了疙瘩。”吴涛走到门边正准备出去，回头说，“你下去一楼，看看俞苗苗和李琳丹。” “涛哥，你太小心了。” “别废话，赶紧下去看。” 明凯举起双手，从沙发上起身：“得得，我下去瞅瞅。” 关掉房间的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吴涛悄悄地蹲靠在沈歆房间门外。 明凯下了楼梯，来到客厅。长长的沙发上，躺着两个熟睡的人。 明凯轻轻走到李琳丹身前，蹲下身，静静凝视着她。 大概过了一分钟，明凯帮李琳丹拉了拉被子，轻轻起身走到俞苗苗面前，伸出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恩…”俞苗苗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明凯皱了皱眉头，直接用双手将俞苗苗的鼻子和嘴巴捂住。 “呜！”俞苗苗惊醒了过来。 明凯放开捂着她鼻子的手，低声说道，“让你们在下面把关，就这样守？” 俞苗苗把捂着嘴的手推开，有些怒气地说道：“你大爷的，这回儿轮到李琳丹守……你去叫醒她！” “真的？” “那我去叫！” “得了，你声音小点，我帮她守会儿。” “呵！还真是个痴情的男人。” …… 吴涛透过门的缝隙，借着月光瞄了瞄里面熟睡的沈歆。他收回视线背靠着强。 一阵困意袭来，吴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看手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明凯怎么还没上来。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嗡嗡’地震动声，沈歆右手的手环忽闪忽亮。 沈歆翻了个身子，那手环依旧在震动个不停，光芒闪动，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小半会儿，沈歆头疼的厉害，不耐烦地举起手环，上面弹出几行相同的蓝色文字：多羽请求视频通话。 半夜三更的，这家伙有病吧！ “拒绝！”沈歆没有接通。 手环停止震动光芒熄灭，房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沈歆放下手环，看了看正在旋转的天花板。心想酒的后劲太大了…他咂咂嘴吧，眯着眼准备继续睡觉。 手环再次震动起来，亮光闪啊闪，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 “真是够了啊！”沈歆干脆坐起身，望着自己的右手幻化做几只，揉了揉双眼，渐渐才恢复正常。头仍然昏沉沉的。 “接通。” 多羽虚拟的人像弹了出来，他神情恍恍惚惚的，能看到他背后有一个大大的月亮。 “沈歆，你怎么不理我啊！” “这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这是在做什么？” “唉！我一直有个习惯，喝过酒之后，会睡一会儿……” “然后自然而然就会醒过来，忍不住四处溜达……现在可精神了！” “大哥，我现在相当的困倦啊！” “没事儿，一起聊聊天，我的故事，保证你精神过来。”多羽扬扬眉毛，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我怎么能看到你背后有个月亮？是幻觉吗？” “老弟啊，这手环的通话功能可多着呢，有全景显示，有虚拟头像显示，还有2d屏幕显示，你没试过？” “我可没你那闲心思，琢磨这些东西……赶紧回去睡觉吧，夜深了不安全。” “有啥好怕的，安全得很！” 沈歆双眼皮直打架，只想睡觉。 “没人照顾你吗？” “有啊！” 手环显示的画面一转，沈歆看到两个黄色的背影。紧接着多羽再次出现在视频里，“这两个大哥领着我散步呢，贼有安全感！” “你知道吗？他们可都穿着黄色的衣服，是村里很厉害的引渡人了，并且对我非常好！” “哈呼！”沈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一个新人，竟然敢让人家陪你半夜散步。” “嘿！我也不想麻烦他们，但两位大哥坚持要照顾我。” “你别折腾人家了，也求求你放过我，真困了！” “别啊！我说什么他们也不让我一个人走…你再陪我说说话，就一会儿！”多羽语气可怜巴巴，神色变得沮丧起来，语气有些低沉，“我想念以前的亲人了。” “都是灵魂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沈歆一点也不体贴的说道，“你名字，真没白起。” 沈歆侧过身子，目光刚好正对着门口。隐约间，好像感觉到被什么注视到了。 吴涛连忙缩回身子，背紧紧贴在墙上。他先前只能看到沈歆，坐在床上对着手环自言自语。 多羽啰啰嗦嗦唠叨他的生前。沈歆昏沉的大脑，渐渐清醒起来，注意力并没放在多羽的唠叨上。 这时候，多羽好像是说到了动情的地方，暂时停了下来，脸色苍白抹着眼泪。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再怎么说以前也是女孩啊……沈歆，你一直躺在床上不累吗？也起来四处走走啊！” 第二十五章 月光 沈歆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说，“我可没你的精神头。”他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 “虚拟人脸看起来太别扭，你也打开全景模式，”多羽一边说，一边擦去眼泪，“瞅瞅你房间怎么样。” “大哥，看我房间做什么？” “都是男的，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床上还有其他人？”多羽也不哭了，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 视频抖动，多羽右手稍稍晃动了一下，他举着手环的时间长了，胳膊开始感觉有些酸楚。 这家伙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吧？沈歆把右手，放在被子上，倒不会觉得累。 就在这时，多羽那边传来另外两道声音。 “多羽兄弟，你和朋友通话，这都快半个小时了。” “难不成刚成为新人，就有女朋友了？你可以将通话显示公开，我们也帮你看看啊！” 沈歆看到视频里，两个人凑到多羽身边。 “这玩意还能公开显示，让你们也看到？” 两个人耐心地向多羽介绍起来。 左右滑动手环，将切换显示模式，就比如全景视频、3d人脸、2d平面。 用两指触摸手环，也有些像手机的屏幕，可以将显示拉大，或是缩小。也可以用手指在手环转动，将调整显示的角度。 沈歆听着他们介绍，自己也试了试，指尖放在手环上滑动。 视频里三个人的人像缩小，能看到附近的景物，就好像是播放电影似得。 沈歆想继续缩小场景，极限大概是多羽身体附近三米的范围，相当于是一个直径6米的圆。 上下滑动手环，将切换保密模式。保密模式有三种： 一是私人模式，显示内容以及声音，仅对自己可见。 二是队伍模式，像游戏组队，只对队员公开内容和声音。 三是公开模式，显示的内容，将对附近所有人公开。 “你切换到公开模式，让我们也瞅瞅你的女朋友呗！” “他这个人比较害羞，就不露出来献丑了。” “别啊，也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她在哪儿，离我们村远吗？” “离我远的很呢……沈歆，你也出去走走啊，走远点，夜色好的很！” “有时间要看看，你作为新人的特权，蛮有意思的。我先挂视频了，回聊！” “唉，唉！”沈歆来不及回应，通话已经被多羽挂断了。 “这家伙。”沈歆嘀咕了一句，仰面倒在床上。心里有些奇怪，多羽没说实话，是不相信陪着他的人吗？ 还让自己出去走走，大半夜的，有病吧！ 只是经过多羽这么一通电话，沈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 “唉……我也可能被他传染了，真是病！”沈歆干脆起身，穿好衣物，借着月光轻轻走到门边。 沈歆推开没有关上的门，楼道一片漆黑。 楼梯是在左，还是右来着？沈歆完全没有映像，手摸着墙就往右边走，脚却忽然绊到什么，身体往前倾了一下。 沈歆低头一看，是一支长腿，自己被吓了一跳，隐约瞅见一人靠着墙壁——是吴涛。 他怎么睡在这儿？没等沈歆反应过来，吴涛自个儿醒了过来，也是神情错愕，被沈歆吓了一跳。 “吴哥，你怎么睡在这儿？”沈歆轻声问道。 “酒喝多了，头疼啊！”吴涛拍拍自己的头。 沈歆扶着他站了起来。吴涛靠着墙，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大声骂道：“这群王八蛋，竟然把我忘在走廊里。” “吴哥，小点声，大家应该都睡着了！”沈歆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小声说道。 “我非得把他们闹醒不可，太过分！” “吴哥你别生气，说不定大家都喝多了。”沈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我扶你，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会儿。” “我有房间呢！不用，不用！”吴涛摆摆手。他可不会一个人，就跟着沈歆进房间。 吴涛心里有些怀疑，对方可能发现了自己守在门外，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希望自己的咒骂声，能被楼下的人听见。 “那我扶着你回房间。” “好，房间在一楼，麻烦小兄弟你。” “没事儿，楼梯在哪边？” “左边。”吴涛随手按下灯控，把走廊的灯打开了。他走路摇摇晃晃，动静比较大。沈歆好不容易才扶住他。 “吴哥，见你在餐桌上，喝的酒不算多啊。” 吴涛正准备解释，沈歆接着说道，“应该酒量本来就不好，我来这儿，一高兴就多喝了点。” 吴涛尴尬地笑了笑，“正被你说中！” 沈歆扶着他慢慢下楼，忽然吴涛一个趔趄，“嗙”地一声人撞到墙上，摔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鼻子啊！”吴涛捂着鼻子，吃痛地大喊道。沈歆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吴哥，没事吧？” “哎呦……疼！”吴涛低着脑袋，半捂起双鼻。 借着走廊的灯光，沈歆看到一滴两滴白色的血，落到了地上。 “流鼻血了。” “我口袋里有纸巾，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吴涛仰起头来，语气充满了歉意，“这幅丑态，真是糟糕啊！” 两人来到客厅后，吴涛看见三个人影。俞苗苗和李琳丹一横一竖，露着大白腿躺在沙发上。明凯在李琳丹的身侧，坐靠着沙发。三个人正呼呼大睡。 吴涛气不打一出来，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睡得那么香，都是猪吗？ “我就说大家都喝多了。”沈歆低语，转过头见吴涛脸色有些苍白，轻笑着说：“吴哥，你想笑不用憋着，哈哈哈！你看——大家的睡姿也好不到哪儿。” 月光下，明凯仰着脑袋大张着嘴，嘴角边有一串亮晶晶……吴涛气得身体有些发抖，只想过去给他一大瓜儿子！ “我扶着你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准备去院子里溜达下。” “啊？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啊！” “没事儿。” “那我陪你出去吧！” “你这状态，就不要出门了，好好躺下。” 沈歆把吴涛搀扶躺在床上，就准备离开。 “那不然，我让明凯陪着你？” “吴哥你放心睡吧，这房门开着给你透透气，也能看到我。要是真有啥事，我还可以给你们预警呢！” “好，那注意安全。” 沈歆笑着点点头，出了房间，慢悠悠走出客厅。余光随意一撇吴涛漆黑的房间。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意着自己，这种感觉异常的熟悉。 沈歆走到院子里，整个人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围墙，凝视着远方的明月。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小半会儿，沈歆低下头，从白色的短衬中取出，贴着颈部的吊坠。圆形的环里面，还有五分之三的血红色。 沈歆轻叹了一口气，将其放回原处。抬起右手弹出蓝屏，查找着《灵魂条约》里有关于新人的内容。 第二十六章 红蝶 古人云，知人固不易，人亦未易知。沈歆现在真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多羽。 关于成为引渡新人的法律天文，密密麻麻，沈歆看起来有些头大。 如果能精简最重要的就好了，沈歆这样想着。 这时候，蓝屏的字幕发生变化，剩下短短几行字： 灵魂成为引渡人，将获得女神的祝福三天。 若受到恶意攻击，或是致命伤害，侵犯者将遭受天罚。 超过三天，引渡人将失去女神的祝福。 沈歆眼眸一亮，手环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失去女神的祝福，我会怎么样？”沈歆试着在心中问。 蓝屏文字发生变化：安全靠自己。 “天罚是什么？” ——权限不足，无法解答问题‘天罚’。 “那升级权限的条件是什么？” ——随引渡人级别升高而升高。 “手环具备智能吗？” ——简单智能。 “手环具备保护佩戴者的功能吗？” ——自身难保。 这手环有点皮啊，沈歆默默吐槽。 “我怎么去帮助许愿人实现心愿？” ——待通知。 “我留在这儿，会有危险吗？” ——无法解答。 沈歆放下右手关掉了弹屏。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月亮，视线慢慢转移到别墅紧闭的大门。 出不去怎么办，难不成让吴涛来开门吗？门的钥匙，好像是李琳丹身上。但当时的注意力，放到了别墅院子里，没留意到她把钥匙收到哪儿了，难不成去搜身？ 这四个人好像是空着手，去接自己的，要放也只可能放在口袋里。 从目前看来，别墅里的那几个家伙，对待自己的态度还算友善，这可能和女神的祝福有关系。但如果自己感觉没错的话，吴涛恐怕就是在门外监视自己。 沈歆不清楚，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如果今晚不脱身，明天会有机会吗？ 沈歆蹙了蹙眉，来回在别墅的院子里转来转去。余光打量着四下，看看有没有靠近围墙的树什么的。 围墙大概有三米多高，没有缺口，也没有靠近的树……沈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去的方式。 ‘天罚’听起来蛮厉害的，沈歆默默想着，再次询问手环：‘天罚’有次数限制吗？ 眼前三个蓝字一闪而过：无限制。 沈歆心中一定，这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天罚’触发的条件是恶意攻击，致命伤害。 如果对方变相的拘禁自己，事情就变得糟糕了。 地精灵张奶奶会帮自己吗？心头闪过念头，又想到闵诺给的那巴掌，沈歆马上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路上遇到的精灵，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唉……”沈歆只想帮苏槟实现心愿，为什么要面对一波又一波的骗子？ 沈歆现在有点理解先前自己的引渡人——何玥，她能帮助自己实现心愿，确实不容易。 低下头，沈歆忽然留意到食指的红色戒指，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的计划。 如果小蝴蝶能配合自己，飞落在李琳丹的身上，那就有机会找钥匙。 若是钥匙不在她身上，得想其它的办法接近剩余几个人。 沈歆有些暗恼，自己观察事物太粗心了，这下要吃亏了。先试试蝴蝶，会不会听自己的话。 夜色下，戒指化作红色的蝴蝶，轻盈的飞跃。沈歆慢慢地跑，追着小蝴蝶。 别墅昏黑的房间里，吴涛侧躺在床上，强逼着自己不能入睡，注意力完全放在沈歆的身上。当沈歆回头看的时候，他便眯起眼，留一小条缝隙盯着对方。 只见沈歆打量了一会儿手环，好像是在浏览什么东西。吴涛心里痒痒的，不知道对方具体在看什么。 再过了会儿，沈歆继续在院子里溜达起来。吴涛不住地开始打哈欠，开始犯困，便用手猛掐着大腿。 这时沈歆追着红色的蝴蝶，在院子里一蹦一跳。 大半夜的，这人是神经病犯了？吴涛翻了个白眼，拉了拉自己的长耳，有些不耐烦。他往前探出一点身子，视线朝客厅的沙发上看去。三个人睡得正香。 红色的蝴蝶，慢慢朝着客厅飞了过来，吴涛保持着往前探的姿势，头微微侧靠在枕头上，装作熟睡的模样，眯起眼睛来。 那蝴蝶不偏不倚，正正落在李琳丹的额头上。沈歆也随着蝴蝶，蹑手蹑脚走进了客厅。 他要做什么？吴涛注视着沈歆的动作。 沈歆背对着吴涛的房间，面对着李琳丹，挨着明凯蹲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吴涛心中一动，联想到酒桌上沈歆的表现，这家伙该不会对李琳丹动了歪心思！ 吴涛眼睛渐渐睁大，只见沈歆缓缓把手，伸向李琳丹光滑的小腿。 “咳咳！”吴涛干咳嗽了两声，佯装喉咙不舒服。 沈歆的手明显一顿，紧接着他站起身，朝着李琳丹头部前倾了过去。 是在偷吻吗，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要继续阻止吗？呵，明凯就睡在那儿，吴涛才懒得多管闲事。明天可以利用好这点，让李琳丹多去套套他的话。爱占便宜那就占吧，除了亲亲抱抱，你又能做啥？ 吴涛放下心来，继续盯着沈歆的背影。 客厅里，沈歆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动作却没有停下，大不了鱼死网破！ 比较幸运的是，李琳丹把别墅的钥匙系在手上。沈歆小心翼翼取了下来，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用意念驱使蝴蝶朝着院子飞去。 沈歆轻轻站起身，随即再次走到院子里。一点一点的，磨蹭着靠近别墅的门。 他试着打开了门锁，蹿到门外并快速将门反锁上。 “糟糕，这家伙发现问题了！”吴涛立即清醒过来，从床上起身光脚跑到客厅里，一个耳光扇到明凯的脸上，一边推着李琳丹和俞苗苗两人，大声喊道：“快醒过来！沈歆跑了，人跑了！” 这下子，客厅里三个人全醒过来了，慌慌张张穿好衣物，冲到院子里，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涛哥，我们怎么办？”明凯慌张地说道，“怪我，都怪我！” “我联系黄哥，俞苗苗快联系地精灵张琪！”吴涛说，“李琳丹！你别愣着，去二楼拿备用钥匙！” “涛哥，涛哥！”明凯语气急促，“我做什么？” “啪！”吴涛又是一个巴掌打到明凯脸上，“滚一边去！” 第二十七章 逃 夜色下，寂静的村子，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沈歆没有见到过其他新手，也没听吴涛几个人谈起过。 沈歆无法预测，这群高级别的‘老人’，在没有血缘关系的羁绊下，对失去女神祝福的新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人性恐怕经不住考验。 开了弓的箭，已经没办法再回头……离开村子，往哪儿走？沈歆无法思考太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离开再说。 沈歆时间不多了，女神的祝福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奔跑了十多分钟，沈歆就快出村子，也没见有人追上来。这有些出乎预料，他们没有追上来，是自己猜错了？ …… 黄财跟着地精灵张琪出现在别墅的门前，他们身后跟着五个人，其中三个人身穿橙色衣服，两个人穿着黑白的衣服。 黄财等人与吴涛四个人汇合，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个手电筒，一道道白色光束，照射在地上。 “怎么跑掉的？”黄财语气有些冷，目光看向吴涛。 “黄哥，对不起！大家睡着了。” “他为什么会离开？发现什么了吗？” “他今晚一直呆在别墅里，期间接过一次视频通话，具体内容不清楚。我猜测，他可能就是受到通话的影响。” 黄财微微思索，几步走到吴涛的面前，一脚便将其踢倒在地，“没看好人，只顾着睡觉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 张琪双手捧着水晶球，来到俞苗苗面前，“沈歆离开多久？” “到现在，有十分钟。” “他可能已经出村子了。”张琪眼眸里流动着土黄色的光彩，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她眼神转向黄财，“要我出手吗？” 黄财手指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吴涛，“就用他的能量。” 张琪点点头，左手单手持着水晶球，右手轻轻抚摸着水晶球。 这时候，吴涛的吊坠从衣服里飘出，悬浮在他的胸前。圆环吊坠里，黄色晶体和橙色晶体各占一半，轻轻莹动着相应的颜色。 些许黄色的晶体从圆环中溢出，闪烁着汇入到水晶球中。 张琪闭上双眼，将水晶球推到空中，双手护在胸前，喃喃低语：“神圣的精灵女神啊！请允许我借用您的力量。” 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球，如地球仪一般，缓慢地开始旋转着，核心的地方亮起土黄色光芒。 “亲爱的土地，以地精灵的名义，我赋予你生命，驱使你为我所用！”张琪的两鬓，些许银色的发丝飘起。她的面容竟然慢慢开始改变，化作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空中飘浮的水晶球，落下一束黄光，没入到土地中，黄色的泥土‘沙沙’作响。 张琪再次睁开双眸，面容快速恢复成老人的模样，脸上遍布皱纹。 “他跑出了村子，人在后山上，”张琪说道，放下双手，笑着说，“跟着小家伙们去追，我也会给沈歆一点‘小惊喜’！” “把手电筒的灯都关掉！”黄财朝着众人说道，“吴涛，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五个人去追沈歆。其他人，今晚两人轮流值班，看好笼子里的引渡人！” 黄色的土块开始流动起来，‘沙沙’轻响纷纷汇聚着，变成七八条真‘土狗’和‘土鸟’。 土狗带着黄财一行人向村后跑去，土鸟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 沈歆跑出了村子，窜进森林中，才想起手环有地图的功能。打开地图后，沈歆不幸地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翻过眼前的小山，有一条河流，过了河是一大片浓密的森林。 怎么办？自己原路返回，从进来的村口出去？ 村口的地方，是一片坡地，还有一个湖泊，紧挨着是另外两个村子，名叫‘上村子’、‘下村子’。 如果返回去，那接下来的出路会在哪儿，重新回到别墅里，还是跑进另外一个村子？ 沈歆一边思索，一边借着月色爬上了半山腰的位置。 沈歆回过头往村子里看，村子里依旧格外的安静，并没有异常。 “我猜错了吗？”沈歆自言自语，吴涛他们没有伤害自己的念头？ 这时候他站立的地方，泥土开始松动，身子往下陷。 发生什么了？沈歆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一旁的大树。 大树随着地面的下陷，也开始倾斜，沈歆连忙往上爬。周围几颗树木纷纷受到地面的影响，慢慢倾斜往下陷去。 怎么会突然地面下陷？沈歆来不及思考太多，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不住地往树上爬。 随着地面塌陷的范围扩大，大树倾斜着倒下去，沈歆睁大了双眼，该不会就要死在土坑里？ ‘轰隆’一声大响，树的前半部分，撞到坚实的地面，后半部分慢慢没入到土中。 撞击声让沈歆从慌乱中惊醒过来。他站起身拉着树枝，直接沿着在树干往前跑，猛地一跃跳出土坑。 原先的大树，整根没入了土里，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眼前几颗倾斜的大树，提醒着沈歆，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儿并不安全。 空中传来细微的声响，沈歆抬头往上看，只见几只飞鸟，正盘旋在自己头上。 那鸟儿有一双淡黄色的眼睛，全身是黑泥土的颜色，像是会吃人的魔物。沈歆奋力朝着山顶跑，身上衣服被灌木的枝干扯破，也顾及不上。 这片森林里，树木、叶子、泥土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一边看着沈歆逃命，一边无声地嗤笑着。沈歆的精神状态，变得糟糕起来。 右手的手环，忽然震动起来，光芒轻轻闪动。沈歆来不及去看，只顾着往前往上冲。 这时候，后面传来了几声‘旺旺’的犬吠声。沈歆回过头去看，一条条黑影、一双双赤黄色的眼睛，如同幽灵一般，快速在林间穿梭。 沈歆爬到了山顶，两只近半米高的‘土狗’，也追到了他的身后。 “该死！”沈歆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和怪异的‘土狗’对峙。紧接着四五条‘土狗’，接连从灌木中蹿出，将沈歆包围起来。 月亮被浮云慢慢拦住了，森林里光芒渐渐消失，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沈歆陷入了困境，双手颤抖地举着树枝。 ‘吼……’土狗龇牙发出低声的嘶吼，眼眸闪烁黄光，前爪掏着地面，身子慢慢前倾。 土狗与沈歆对持了几十秒，却围而不攻。土黑色的鸟儿，依旧在沈歆的上空，低低的盘旋。 不远处，一束束灯光突然射向沈歆所在的位置。 “沈歆，我们来救你了！” “你要坚持住啊！” 第二十八章 骗局（求推荐票） 有获救的希望了！沈歆心中一松，手环再次震动起来。 “接通。” 全景视频弹出，多羽喘着粗气，神色十分慌乱。 昏黑的环境里，他在拼命地往前跑，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沈歆，快……快离开村子！” “你怎么了？” “村子里高级别的引渡人，他们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多羽一边翻过大石头，一边接着说：“就是想骗抢新人的灵魂能量。”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几个新人被关起来，被断手断脚…唔…太可怕了！” 多羽语气惊恐，面容有些扭曲。 沈歆呼吸一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灯光，一瞬间好像全变成死神发光的眼睛。 天空上的云，缓缓飘走。银色的月光，再次洒满大地。 “身边都是奇怪的土狗，我动不了！”沈歆用颤抖地左手，指尖滑动手环，也切换到全景视频。 ‘嘶吼’一只只硕大的土狗，龇着牙面目狰狞在低吼，身影出现在多羽的视频里。 “这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啊，沈歆你完蛋了！”多羽被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看了看，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自己身后没有恶狗追来。 眼下沈歆的情况可比自己糟糕多了，这么一对比，多羽惊慌的情绪有些平复。 多羽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没在村子里？女神的祝福，你也没有了吗？” “我逃出村子了。”沈歆身体因为极度紧张，开始颤抖起来，“我……我的女神祝福，还剩一天。” “那你还怕个屁！”多羽大声吼道。 他握起左手的拳，用力地挥舞着，“拿出点男子气概来，我们是男人啊！” “拿出勇士的气魄来，不要怂，正面刚！” “你滚！别装腔作势了，你刚刚眼中的庆幸，我没看见啊！” 沈歆和多羽嚷嚷着，情绪稍稍有所缓和，可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 月光笼罩着森林，沈歆能看到几十米开外，五六个身影拿着手电筒，围了上来。 吴涛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沈歆你别怕，千万不要动！” “我们手上有武器，你等我们过来救你。” 沈歆望着其他几个人，心里有些奇怪，这么多的人，为什么土狗只盯着自己？ 沈歆思索着，大脑忽地灵光一闪。 他站直身体，高高举起右手的树枝，尖声朝天叫起来，“天……罚啊！” 这是要自爆吗？多羽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忘了奔跑，睁大双眼看着视频。 吴涛下意识一哆嗦，扑倒在地。其他几个人见吴涛的动作，有模有样接连扑倒。 唯独那几只土狗，依旧不知疲倦地龇牙咧嘴，瞪着沈歆。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众人抬起头来。只见沈歆慢慢放下右手，大笑着说，“瞧瞧，天罚还没有来，坏人们都心虚了！” “这些土狗，都是你们养的吧！” 沈歆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壮着胆子快速跑出一步，一大脚踹在挡路土狗的脑袋上。 只见那条狗的脑袋，顿时土崩瓦解，紧接着身体变成一堆泥土。 沈歆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 剩下几只土狗见‘同伴’惨烈牺牲，‘呜呜’悲切地叫着。 却没一只狗冲上来，全都夹着尾巴往后退。 “这什么狗玩意！”多羽语气诧异，“一脚就没了？” 沈歆可没功夫搭理他，直接挂断了通话。继续往前冲去，一转眼便下了山顶。 吴涛匆匆站起身，拾起地上的手电筒。身后几个人也纷纷站起来，面色古怪。 “看着我干什么？追啊！”吴涛语气很冲，“待会把他直接绑了！” “最迟三天，我非得抽死这小子不可！” …… 下坡的灌木比较多，沈歆提不起速度，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前方。 眺望远处，有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月光下，河面晶莹地闪烁着。 吴涛一行人原形毕露，骂骂咧咧地，在沈歆后面追赶。 不多久，沈歆跑到了山下。眼前是平坦的原野，杂草丛生。原野的后方就是河流。 沈歆喘着气，身体传来微弱的疼痛感，奔跑的速度渐渐变慢。 手环又一次嗡嗡地震动起来，蓝光轻轻闪烁。 熟悉的小蓝屏，再次弹到沈歆的面前：‘多羽请求与您视频通话’ 这家伙！真是没完没了。沈歆走进原野，草已经漫过腰部，萤火虫纷纷从中飞起。 沈歆接通电话，正准备骂对方。 多羽面若土灰，语气懵懵地说，“沈歆，轮到我完蛋了。” “你又怎么了？”沈歆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多羽往前走出一步。沈歆看到视频上的场景，表情变得僵硬。 只见多羽身前两米多开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巨大漆黑的深渊，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吞噬进去。 “你退回去啊！又不是要跳下去。”沈歆大声说道，“后面有人追你吗？” “有。” “你傻了吧？跑路不看地图。” “可是……可是地图上没有标记啊。”多羽委屈地说道。 ‘唰唰’两道清脆的破空声，只见两道蓝色的光影，忽地刺穿多羽的左右小腿。 多羽一个趔趄，双膝跪在地上。两道蓝色的光束，是闪烁着蓝光的箭羽，将小腿钉在地上。 白色的血液，顺着箭矢流了下来。 “多羽！”沈歆惊声呼喊，奔跑地速度变慢了下来，“你怎么了？” 这时候，两道声音从视频里传出。 “我就说嘛，他肯定跑不掉。”男人声音有些细长，像嗓子被掐住一样。 “王哥，我们再晚一步，说不定他就跳崖了。” “跳崖？噗…哈哈…那他也得有机会啊。”细长的声音嗤笑了起来。 沈歆紧张地盯着视频，不住地喊道：“多羽，快跑，你快跑！” “我跑不掉了。”多羽摇摇头，语气颤抖地说道：“我可能没机会，去实现许愿人的愿望了。” “不！”沈歆大喊道，“前面就是悬崖，跳下去！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女神的祝福呢，该死的！它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显现！” “我话多……喝酒的时候，把已经没女神祝福这事儿，大大咧咧就给说了出来。” 多羽苦涩地笑了起来。他转过身，准备用右手将箭矢拔起。 ‘唰’地一声轻响，又一只蓝色的箭矢刺破他的右臂，钉到地上。 “啊！”多羽吃痛叫出声来！ 他获得的能力就是身体触觉，痛感刺激着大脑每一个神经，像是催命的符咒。 “猫捉老鼠的游戏嘛，就是先给点希望再将希望打碎，这样玩才有意思。” 两个人影出现在视频中，正是多羽醉酒溜达的时候，陪着的两人。 “王哥，这小子好像还在和人通话！该不会是求救？” “求救？他敢来，连着一起干掉！过去把手环踩碎！” 看着画面，看着多羽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看着血液流淌在地上…… 沈歆神情惶恐，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窒息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你们？” 多羽像是在控诉和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无助地哭了起来。 “因为你傻啊……傻子，哈哈哈！”被叫做王哥的人嗤笑起来。 另外一个人，走到多羽身前，一脚踏在了手环上。 眼前的通话视频陷入昏黑，沈歆止住了步子，想呼喊多羽，想让那两个人放开多羽。 可他说不出口，他害怕！他担心两个凶恶的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是啊，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去救多羽？ 断断续续地声音，从右手手环传来，“我求求你，求求你，如果有机会的话。” “看在提醒的份上，呜呜，帮我完成许愿人的愿望！”多羽带着哭音，嘶吼着说。 “她叫做落雨凡，你一定要活……”话音未完，视频通话中断，四下变得安静下来。 沈歆木然回过头，吴涛带着几人包抄了过来，距离有几十米远。 几道电筒的光束，照射在沈歆的身上……夜色下的原野，萤火四散漫天飞舞！ 第二十九章 胡飞 跑！往前跑，不要被他们追上，千万不要被追上！ 沈歆发了疯，拼命往前跑，速度非常快。 很快沈歆就和吴涛几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涛哥，那家伙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跑那么快，我们追不上啊！”明凯语气急促。 吴涛咬咬牙，语气坚定地说道：“追不上也得追！” 他心底生出一个主意，朝着明凯说：“用你的光弩射他的腿！” “可是……”明凯瞪大了眼，“他有女神的祝福，我不就死定了？” “他逃走了，将来后患无穷，回来报复怎么办？”吴涛说道。 明凯迟疑地说：“我们好吃好歹的待他，又没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要报复？” “你是瞎子吗？他拼命地逃，肯定发现了什么！” …… 沈歆奔跑着穿过草地，把吴涛几个人抛在后面，距离河流还有两百多米。 这时候，前方有一个站立的人影——地精灵张琪。 她像是突然出现的，又像早早就在那儿等着。 张琪面带慈善的笑容，微弓着身子，人离着河畔有七八十米的距离。 沈歆看到了张琪，想绕开对方，直接跳到河流里去，兴许有一线生机。 “你挡不了我的！”沈歆大声喊道。 他下意识将对方当做一个普通的老人，即便在逃命，还担心会撞伤对方。 沈歆减缓了些许速度，与对方擦身而过。 “我来救你的。”张琪轻声的说道，“那些引渡人是坏人，应该受到惩罚。” 沈歆止住步子，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对方。 张琪转过身，慢慢向沈歆伸出双手。后者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慌失措的神色。 张琪双手停留在空中，并没有收回。她语气有些心疼地说道：“他们吓坏你了，让奶奶来保护你，好不好？” “请相信奶奶！”张琪语气非常的温和，“我以精灵的名义起誓，保护你的安全。” 她缓缓地往前走出几步，拉起沈歆的一只手，轻轻拍着手背。 沈歆摇着头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一颗颗泪珠陡然滑落。 “没事，没事了…有什么你跟我说，我在你身边。” 沈歆失声痛哭，半跪在地上。 张琪弯下腰，将沈歆的头揽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奶奶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呜呜！我不想再死一次，我还没活够！” “我还没有实现许愿人的愿望，我真的不想死啊！”沈歆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撺紧张琪的衣服。 “求求奶奶，快救救我的朋友，他被人抓起来了。” “你别急，发生什么了？和奶奶慢慢说。” “我的朋友，呜…被村子里高级别的引渡人抓住了。” “他在哪儿，是新人吗？” “在普多乡…我不知道他在哪个村子，”沈歆哭诉着，语气嘶哑，“他也是新人，我求求您，赶紧去救他啊！” “好，奶奶去救。”张琪伸出右手，轻抚着沈歆头部，“没事了，没事了！” 吴涛带着四五个人，穿过草地，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眼见沈歆跪倒在张琪怀里，十分悲切地哭着。吴涛几个人表情变得奇怪，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站在那看戏吗？”张琪语气渐冷。 闻声，沈歆疑惑地想抬起头来，头却被死死地箍住。 这时候，张琪的上半身化作泥土，顺着她的胳膊，跑到沈歆的身上。 泥土像是一层厚厚的水泥，将沈歆覆盖住。 上当了！沈歆睁大了双眼，叫不出来，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剩鼻子、双眼没有被泥土覆盖住。 一推泥土在沈歆前方升起，渐渐变成人形化作张琪，背对着沈歆。 吴涛一行人会意，三四个人走向前。吴涛取出浅黄色的绳索，正准备上去捆绑。 “他身上应该还有女神的祝福，待会喂安眠药。”张琪说，“用绳索绑注意点，别把人弄伤了。” “好的，张奶奶。”吴涛说着，走到沈歆的面前。 沈歆双眼呆呆地睁着，眼眸变得有些空洞，失去了求生的光彩。 吴涛伸出右手，拍拍沈歆头部处的土块，语气有些嘲讽地说道：“你跑什么啊，你跑得掉吗？” “别废话了！”张琪冷漠地说道。 “是，是！”吴涛应声，尴尬地收回手。 他配合着几人，准备用绳索，将沈歆先由上到下捆上几圈。等张琪把土块去掉，再把绳子拉紧。 就在这时，‘啪啪！’的掌声忽然响了起来！ “精彩，真精彩！”磁性敦厚的男声，从河畔传了过来，“我经常听别人说，地精灵擅长欺诈。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名副其实啊。” 一位男精灵，赤脚站在河畔上。 他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穿蓝色的短衣短裤，眸子里闪烁着银光。 “好像打扰到你们了，但我不得不打扰你们。” 男精灵笑着说道，挺了挺自己的小肚子。 吴涛几个人纷纷止住动作，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到一位水精灵，神色既诧异又惊喜。 “一条小河，竟能留下一位水精灵。”张琪有些许意外之色，微微鞠躬，“我是这儿的地精灵张琪，不知怎么称呼您。” “胡飞。”男精灵简短地说道，单薄的嘴唇上，小鼻子微挺脸有点胖。 胡飞长长的双耳上，有些许鱼鳞在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 河水‘哗啦啦’漫过河畔，像有生命似得在胡飞的身后。 吴涛几个人，连忙向后退去，语气急切地说道：“水精灵大人，我们没有恶意啊！” “您要做什么？”张琪语气平静，有意识地控制着魔法能量。她身前近十米内的泥土，翻滚涌动，蓄势待发。 “呵！要打架吗？老太婆。” 胡飞耸耸肩歪歪脑袋，伸出手指着沈歆，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是我的了！” “凭什么？”张琪眼神望着对方，“明明是我们先动手的。” ‘哗啦啦’水声作响，一堵长约三十多米，高约十几米的水墙，迅速凝聚而成。 月色下，水波荡漾着深蓝色的光芒。 水墙里有不少的绿色水草漂浮，数十条大大小小的鱼儿游动，鱼鳞在微微反射着银色的月光。 胡飞扇动着洁白色的羽翼，悬停在空中，神色奇怪地说道：“需要我来解释吗？” 他的羽翼里，也有夹杂着一片片银色的鱼鳞，有奇异的光彩在涌动。 “需要。”张琪毫不示弱地说道。 水墙里的波流快速涌动着，河畔上的土地开始微微颤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个精灵剑拔弩张。 吴涛几个人纷纷向后退去，离精灵远些，防止被魔法波及误伤了。 “算了，今天心情好，和你多说两句。”胡飞笑了笑说，身后的水波渐渐恢复平静。 “你强行阻止人跳河，侵犯了我的利益。” “实在抱歉，先前我不知道您住这儿。”张琪嘴上说着道歉，语气里可没道歉的意思。 她抬起手，轻轻扯下一根白色的发丝，微笑着说：“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你一个地精灵，有什么资格和我坐下来谈？”胡飞收起笑容。 一股水流涌到沈歆身边，直接将他整个人卷走，带进河水里。 “你！”张琪有些怒气，手中的发丝，飘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土块，漂浮在空中。 “要我把那些人也带走？”胡飞右手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吴涛几个人。 “不要做的太过分。” “呵！你真有脸说出这句话来。” 胡飞摇摇头，扇动着翅膀转过身，“欢迎找事，随时恭候。”他头也不回飞进水墙里，身影随着波光消失。 高高的水墙轰然崩坍，水快速地回流到河里。 河畔浅灰黄的泥土上，还剩下两三条红色的鱼儿，一蹦一跳。 众人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几条小鱼，谁也没说话。 这时，胡飞的声音再次从河里传来，“忘了，鱼儿可不能送给坏人啊！” 一股小水流，从河水里探出头，随即将几条红色小鱼卷回到河中。 “胡飞，你欺人太甚！” 第三十章 沈歆 浑浊的河流水底，几簇不起眼的水草，半遮着一个直径约为两米的蓝色光膜。光膜将河底的泥土过滤掉，下面是漆黑的洞穴。 一条细长的红白小鱼，穿过光膜，蹿进黑洞里往下游三米深，便进入到另一个封闭的水下空间。 这片水下空间高约十米，长宽约二十多米。水质十分的清澈，四处生长着些许长长的海带和水草。 上百条各种各样的烛光鱼，慢悠悠地在水里游动着，充当着空间里的光源。 有四栋低矮的圆柱状屋子，分布在这片水下空间的四个角落里。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房门大开，有三个水精灵围坐在一张桌子旁。 胡飞坐在中间靠里面的位置，另外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侧。桌子上放着几个菜盘，一盘海带，一盘水果，两盘生鱼片。 “新来的引渡人，饭也不吃躺了一天。”少女的语气有些担忧。 “小妹，不是二哥说你，善心该收收了，”坐在左侧的男水精灵说道：“让他饿死好了。” “什么人啊？大哥救了他，到现在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 沈歆知道父母会吵架，而且像是仇敌一样，很凶地动起手来。 一天夜里，父亲大概很晚才回到家里。 沈歆已经睡着了，被玻璃杯的摔碎声，惊醒过来。 她揉着双眼，穿着粉色的睡衣，光着脚丫子悄悄地摸索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 光透过缝隙，跑在她小小的面庞上。客厅的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渣，倒映着灯光。 父亲一脸怒气，站在客厅的茶桌前。他右手抓住母亲的长发，用力一扯，将母亲往地上甩去。 母亲哭着站起身，双手掐着对方的脖颈，用力地抓扯父亲的脸。两个人红了眼，好像对方是宿敌一样，一定要用武力分出一个胜负来。 他们压低声音，似乎在担心被沈歆听到。却纷纷将一件件物品，示威似得举起，猛地摔碎。 陶瓷茶具、果盘、水杯、烟灰缸等等，只要能触及到的、能拿在手里的物件，无一幸免。 沈歆有些怀疑，如果自己没在房间里睡觉，家会不会被拆了？ 父亲的脸被抓出了血，他抬起右手，一个耳光重重打在母亲的脸上。 母亲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咒骂着他，愿他不得好死。两个人面目狰狞，用最恶劣的词语辱骂着，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他们时不时的，说出同样的话来： 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婚早就离掉了，一秒钟都不想见到对方丑陋的脸。 谁离开了谁，就不能好好的过呢？ 沈歆无助地站在门后，两只小手紧紧地撺着睡衣，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默默地哽咽着，眼泪和鼻涕透过手指的缝隙，‘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沈歆想打开房门，去阻止他们，大声地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要动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要把对方打个头破血流？ 门外的两个人，太过于陌生了，沈歆没有勇气走出去。她不相信眼前人，是和蔼可亲的父母，是爱着保护着自己的人。 现在，他们更像是被恶魔附体的人，肆意宣泄着负面的情感，将最糟糕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也许比起陌生，沈歆更加害怕的，是那句异口同声的话语，两个人勉强在一起的理由，仅仅因为她的存在。 或许他们可以离开对方，也好好的过着。可是沈歆却不能离开父母而活着。 那晚上以后，沈歆变得很听父母的话。亲人分离的恐惧，撕下面具的狰狞，迫使着沈歆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她努力地学习，变得更加优秀，成为同学们的榜样，成为亲戚们口口相传的好孩子。每当父母听到这些夸奖的话语，都很高兴。 秋天来的时候，一家人大手牵着小手去看枫叶。沈歆开心地拾起枫叶，躺在地上。她仰面望着枫叶，一片片落在父母的身上。欢声笑语遍布枫叶林。 也许是沈歆的存在，愈来愈重要了。父母的关系看似缓和一些，可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愧疚起来。 那一天还是来临了，父母平静地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沈歆的面前。 “你要跟着谁走呢？” “我要跟着爷爷奶奶过。” “傻孩子，等你再大一些，他们可照顾不了你。” “如果你们一定要分开，女儿能提一个要求吗？秋天的时候，你们带我去看枫叶，可以吗？” 沈歆发现，假的东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真的。 沈歆的抚养权，法院判给了父亲。一家人并没有分开，也没有再去枫树林。 母亲患上肝癌，父亲日日夜夜守护着。他下班后悉心照顾妻子，也时刻关心着沈歆。 父亲时常牵着母亲的手，走在医院的病房里、走廊上、花园中。无论谁来探望，只要他人在，都会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 父亲也会带着沈歆，穿过大街小巷，给母亲带喜欢吃的东西。父亲会说起，以前的故事。他带着母亲来过这些地方，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打闹。 母亲喜欢吃樱桃味的冰淇淋。尝冰淇淋前，总是会先喂一口给他吃。 父亲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可是他好像完全不会伤心似得，依旧不停地说着，那一个个稀疏平常的故事。 母亲喜欢红色的玫瑰、粉色的康乃馨、白色的百合，病房里从来就没有缺过。一束束新鲜的花儿，就在床边，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窗外松软的白云，高高悬在天上。 白色的病房里，母亲嘴角带着笑意，松开沈歆的手，离开了。父亲将沉睡的妻子紧紧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他的笑容，也跟着妻子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歆都无法去描绘父母之间的情感。 或者说，如何去相信他们的爱，无论是两人之间的，还是给沈歆的那份爱。 成年以后，沈歆望着父亲孤单的身影，他消失的笑容。曾经的困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感情和信任的界限，并不是假或是真，它们随时可能在变化着。 父母之间的爱真实存在过。他们误以为对方的余生，还很长。没想到两人刚刚走神，生命就拉响了警铃，往昔的爱渐渐复苏过来。 沈歆见证了父母的经历，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温柔、充满爱的人。 第三十一章 鼓舞 水精灵少女的名字叫胡绣依，身高一米七出头，中等身材。她背后的羽翼，夹杂着些许粉色的鱼鳞。 大哥胡飞个头有一米八五，身材比较魁梧，三十三岁。 二哥名字叫胡莱，身高一米六，是三兄妹里面最矮的，身材偏胖二十四岁。 “大哥、二哥，我吃饱了！”胡绣依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毫无形象的坐在石凳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唉，再多吃点儿。看看你，连个小肚子也没有。” “嚒！”胡绣依吐了吐小舌头，起身转了个圈，自恋地看了看自己苗条的身材。 胡绣依眼神嫌弃地看着胡莱：“有小肚子丑死了！” “嘿，现在水精灵可是以胖为美，”胡莱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朝着胡飞说道：“小依的审美观可得正正。” “吃你的菜，少说点，”胡飞闷头吃着生鱼片，咕噜着说道：“什么时候以胖为美，我怎么不知道？” “大哥，你一天就知道琢磨魔法，也不用手环追追最新的电视剧。” 提起电视剧，胡莱格外的精神，兴高采烈地说：“现在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身材都很丰满。我们的小妹和人家比起来，就像一条海带似的。” 胡飞抬起头，认真地问道：“丰满是胖吗？” “不听不听！”胡绣依不满地瞪了二哥一眼，双手捂着己的耳朵，走出了房间。 水域里静悄悄地，烛光鱼在慢慢地游动。 胡绣依见四下没人，快速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屁股，恩…还是有点肉的。 二哥是笨蛋，就知道乱说话。胡绣依脸色有点红，扇动着翅膀，朝着中央游过去。 封闭的水域里，有四栋六、七米高的小房子。其中最大的一栋房子，外墙上画着一个个比较抽象的涂鸦，以蓝色和红色为主。涂鸦是胡莱的杰作，他和大哥胡飞住在里面。 其次就是胡绣依的房子，外墙以浅黄色为主，上面画着几个畸形带着笑脸的女性水精灵，这也是胡莱的杰作。 他趁着胡飞和胡绣依带着引渡人外出，‘精心’地给胡绣依的房子穿上了衣服。 剩下的两栋房子偏小，差不多大。原先一栋住着五个人，另一栋住着四个人。 沈歆来了后，两栋房子刚好对半分，每栋居住着五个人。 这两栋房子的外墙，上面也有涂鸦，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概括。各种颜色的图案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张张蛛网混合起来。 胡绣依的翅膀扇动，带着身子转了个弯，朝着小房子游去。她心里有些担心，新来的引渡人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他真不吃不喝，也不合群，总不能强迫人家吧？就当让大哥做了件费力不讨好的事，送他安全上岸得了。 胡绣依在水里游动着，七八条烛光鱼伴在身侧，她落到靠角落的一栋房子前。 看着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涂鸦，胡绣依忍不住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二哥的愿望是当一个画家，就这抽象派的画技，大概还需要十多年的时间才能实现他的愿望…… 胡绣依捂着眼睛，轻轻地来到房门前。屋子里面传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胡绣依没有急着踏进屋子。她站在外面仔细听，并没有陌生人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交谈的内容，大概是下一次集体出发的时间、要做的准备、明天吃什么东西等等。 新来的那个引渡人，他依旧还在床上躺着？胡绣依一边想，一边走进屋子。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四个人立即站起身来，纷纷说道：“绣依队长好！” 胡绣依有些诧异地看到，沈歆正坐在石桌上，吃着东西。 一旁的人连忙碰了碰沈歆。他站起身来，左手抬着石碗，右手用筷子夹着肉继续往嘴里送。 胡绣依轻轻笑了笑，语气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歆自然注意到胡绣依的到来，也用余光打量着对方。女精灵模样水灵灵的，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蓝色条纹的衬衣，下身是白色的百褶裙，露出两条雪白的长腿。 沈歆并没有回胡绣依的话，伸出石筷去夹生鱼片，桌子上的铁盘却被人挪开，探了个空。 “沈歆，队长在问你话呢！”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语气有些怒气，她站在沈歆的对面，将菜盘拿了起来。 “我饿了。”沈歆目光盯着盘子。 “你叫沈歆？”胡绣依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李姐，你别难为他了，先让他吃东西吧！” “绣依，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手摸了摸大鼻子，“警惕心很强，其它什么也不说。” “陷入过绝望境地的人，我们该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胡绣依语气十分地温柔，视线从沈歆身上移开，看着其他人说道。 “昊哥你们继续坐下吃吧！照顾好他，我先回去了。”胡绣依开心地笑着，离开了屋子。 沈歆默默地坐下来。他不愿意和人交谈，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话。 女神的祝福，时间已经过了。 现在沈歆自身难保，像一支无根的野草，还谈什么实现苏槟的心愿，更不要说替多羽完成许愿人的愿望。 沈歆开始有些钦佩引渡人何玥，能帮助自己实现愿望。说起来有些嘲讽，现在沈歆也有新愿望——吃饱饭、睡好觉、等死。 这时候，刚才把盘子拿走的女人，她把几个盘子都挪到沈歆的面前，并且把菜一一夹到他的碗里。 沈歆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多吃点……刚刚姐姐装作生气的模样，是在保护你。我们能得到水精灵的庇护，是真的不容易啊！” 女人叫李玉梅，生前是工作女强人，四十三岁脑溢血死亡。也许她还是那么的热爱工作，依旧身穿黑白色的工作服，衬衣里系着条纹领带的浅橙色，凸显出她的级别。 坐在李玉梅身边的大鼻子男人，名叫何昊，三十二岁酒驾车祸身亡。 何昊带着一副黑色的眼睛。他用右手松了松黄色的衣领，站起身来拍拍沈歆的肩膀。 何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视着这个狭小的房间。他转过身，背对着沈歆往房间里面走，用非常压抑地语气说道： “我们都是过来人，能理解你的感受。可是被欺骗并不是世界末日，也不该是生命的终点。” “真相也好、信任也好，它们没有长着双脚，不会主动地跑到你身边，朝着你挥手，大声地笑着打招呼。” “美好愿望也不是免费送到你跟前。灵境不是天堂，白白地送给你新生。” 说道这儿，何昊的语调渐渐变得高昂。 “现在就是你，要为这些事物付出代价的时候。假如你是一个拿来主义者，用消极的态度去等待，甚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紧接着，他猛地将自己的拳头打出，语气变得急促。 “现实就会像这样，冷不丁地冲出一只拳头来，重重地将你打倒在地上！让你知道痛，甚至会要了你的命！” 何昊吐出一口气，收回拳头放缓了语气。 “它只是在提醒着你，以后要变得聪明些。那些所有没能击垮你的人事，最终将会早就你！” 他再次走到沈歆的身边，眼神变得明亮坚定起来，手轻轻放在沈歆的肩上。 “你现在要做的…是直起腰板来，肩并肩和我们站在一起。” 何昊一字一顿地说道：“野蛮生长、逆流而上，你没法再去指望别人，你是引渡人——带来希望的光！” 第三十二章 地精灵 餐桌上有一盏普通的摆灯，亮着白色的光芒。沈歆呆呆地注视着灯光，也不眨眼睛，时间久了有些刺痛。 何昊的一席话说完，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沈歆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咳咳！”何昊见没有人回应自己。他干咳了两声，两个气泡从嘴里冒出，晃晃悠悠往上飘。 何昊的视线转向剩下的两个年轻人。除了何昊、李玉梅、沈歆三人以外，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 男孩的名字叫曹萌，年纪十七、八岁。 曹萌身穿红白色的运动服，眼神清澈明亮，模样长得比较俊俏，像偶像剧里的明星。他原本是大一的学生，因为游泳溺水窒息死亡。 女孩的名字叫俞丹，年龄和沈歆差不多，二十三岁。 俞丹长着一张大众脸，眼睑下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右脸颊上有一颗显眼的小黑痣，算不上美人痣。她生前是刚入职场的小白，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猝发，抢救无效死亡。 ‘啪啪！’曹萌会意鼓起掌来，认可地说道：“我赞同，昊哥说的很对！” “我也觉得！”俞丹应和着用手拍了拍桌子，握拳把手立在身前，目光钦佩地看着何昊，“我现在能感觉到，体内的热血在沸腾燃烧！” 何昊满意地点点头，把视线放到李玉梅的脸上。 李玉梅翻了个白眼，把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可没有他们年轻人的冲劲。”她站起身，熟练地将桌上的盘子收好。 何昊坐下身来，眼神期待地看着沈歆，“年轻人，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我困了，”沈歆打了个哈欠，目光呆呆地看着石桌说道：“可以睡觉吗？” 何昊神色有些尴尬，“噗！”曹萌忍不住笑出声来。 俞丹笑呵呵地看着沈歆，揶揄地说道：“你的态度这样冷淡，昊哥可是会很伤心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在身前比出一个‘心’的形状，然后分开了双手。 “他的心，就像这样‘咔擦’裂成了两半！” 何昊笑着说道：“没个正经的样子。”见沈歆低下头不搭理自己，何昊渐渐没了兴致去继续鼓励他。 “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尽管说出来，”何昊边说边起身，整理着衣服说道：“想睡觉就去睡吧！” 沈歆并不会因为何昊几句热忱的话，就会信任对方。引渡人是带来希望的光，这话确实没错，但发光发热的前提，是能保全自己。 沈歆想做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谁也别想看到自己的内心。 事实上，沈歆发现自己想多了。不像在河田村的时候，吴涛四人对沈歆非常‘热忱’，眼前的四个人没有那么关心他的事，问过沈歆的名字、年龄后，便浅尝辄止。 尽管餐桌上有一盏灯，房间还是有些昏暗。三条烛光鱼从门外溜达进来，变成会移动的光源。 房间高约七米，整个房间的面积约有二十八平米。靠近门的地方放着餐桌，右侧有一个小厨房，只容得下一个人转身。 沈歆起身慢慢往里面走，左右两侧分成上下两层，各有两间房，总共有四个独立的小蜗居。 沈歆和曹萌住在一起，他们的房间在右侧的下层，上层是何昊的房间。 左侧的两个房间，上下层分别为李玉梅、俞丹居住。 见沈歆回了房间，何昊没再多说什么，走到门口安静地站着。他习惯性地摸摸裤袋，似乎是想拿一支烟。 何昊摸了个空，依旧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指掐着下嘴唇，神色慢慢变得享受起来。 曹萌和俞丹两个人凑在一起，神色认真的，讨论着一些关于许愿人的话题。 李玉梅收拾好餐桌，轻轻一跃游动着身子，打开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沈歆关上房门，房间里摆设的物品极为简单，只有一张高低床、一张桌子、两个石凳。 桌子上有一盏睡灯，亮着橘黄色的光芒，照亮这一方水下的小蜗居。 沈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生活在水下。救过一命的那个男精灵，给自己施加了某种魔法。呼吸也好，吃饭也好都没有受到水的影响。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提不起神采来。 一天里，他多次拨通多羽的号码，回应自己的，是一句句重复的话语，没有感情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该怎么办？”沈歆喃喃低语，坐在桌前低头思索着，目光盯着手环。 就在这时，一道蓝屏出现在沈歆的眼前，紧接着甜美的女声响起。 “许愿人苏槟生前记忆已提取完毕，请您在五日以内前往就近县城，到‘故土’查看许愿人记忆。” “不能通过手环直接观看吗？” “手环不具备场景构建功能，请前往‘故土’查看。” “故土是什么意思？” “‘故土’是存贮许愿人记忆的专属机构名称，县或县级以上的城市，具有‘故土’机构。” 沈歆眸子里出现一丝亮光，连忙问道：“那我可以帮助其他人的许愿人，去完成心愿吗？” “可以，详细情况请引渡人到县城的‘引渡’机构进行了解。” “通过手环，可以举报新人受到迫害吗？” “该问题无法解答。” “我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还怎么去实现愿望？” “《精灵条约》规定，精灵应当保护灵魂的安全，辅助引渡人实现许愿人心愿。若精灵恶意伤害灵魂，将剥夺精灵身份，并进行放逐。” “那为什么我在河田村，地精灵为什么没有保护我？” “该问题无法解答。” “你在问我吗？”一道声音从沈歆身后传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沈歆语气有些警惕，转过身看着曹萌。 “就刚才，”曹萌举起双手来，苦笑着说：“我没有恶意，还以为你问我来着呢！难道你是在和手环对话吗？” 沈歆看着曹萌没有说话。 “如果你担心我听到对话，可以选择切换到意识交流模式。”曹萌说：“也不用时常抬着胳膊查看手环，弹出的屏幕会自动显示在眼前。” “一小部分引路精灵带新人的时候，动了歪心思，故意不讲这两点手环的使用功能，方便监督。” “我要怎么切换？” “对手环说‘将沟通模式切换为意识沟通’就行了。” 沈歆按照曹萌说的话做了。把右手放下后，弹屏依旧显示在眼前二十多厘米的地方。 沈歆心思一动，关掉了手环，弹窗消失。 “谢谢你。” “没事，沈哥，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曹萌笑着说，“灵境里确实有坏人，但大多数人都是好人。” “那在乡村里面迫害新手的引渡人，不该遭受到惩罚吗？而且地精灵，也是帮凶！”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曹萌坐到了下铺的床上，慢慢向沈歆解释着。 灵境里，精灵分许多的种类，他们都有义务保护引渡人的安全。 曹萌先拿沈歆之前的引路精灵来举例。 大多数引路精灵属于气泡精灵，气泡精灵爱说谎话，但对灵魂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他擅长各种变化，并且能分身。高级别的气泡精灵，甚至可以分出上万个分身。 当曹萌说到到村子里的地精灵，也是一脸的愤然之色。 地精灵擅长盖建筑，天性狡诈非常的自私。他不仅会说谎，并且会伤害灵魂以及其他的精灵。 除了气泡精灵、地精灵这两个种族以外的精灵，大部分天性善良，就比如水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等等。 “地精灵没有翅膀是有缘由的。”曹萌边说边在床上翻了个身。 沈歆睡上铺，探出头望着下铺的曹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这一种族的精灵，因为天性恶劣死不悔改，受到精灵女神的严惩没了翅膀，不能飞到空中！” 第三十三章 夜谈 沈歆思索着曹萌说的话。 “可是地精灵被留在地面上，不就有可能对引渡人造成伤害了吗？精灵女神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哥，其实精灵没有了翅膀，就像我们人没了双脚，惩罚已经相当严重了。” 沈歆紧接着曹萌的话说道：“但因为地精灵的存在，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双脚，还可能是双腿，甚至是生命，这有可比性吗？” “如果精灵恶意伤害灵魂，将会被放逐到灵境外，自生自灭。即便是地精灵，也很少有直接去伤害灵魂的。” 说完后曹萌叹了一口气，补充说道：“唉！精灵女神终归是精灵的女神，她更偏向维护精灵的权利，其次才考虑我们的权利。” “照你的意思，村子里高级别的引渡人做坏事，就没有人管了吗？”沈歆皱了皱眉头。 “这也是我要说的，”曹萌苦笑着说道：“越是在偏远的乡村，新人就越容易受到伤害。真正的危险，更多的时候来自我们的同类。” 沈歆想了想说道：“《精灵条约》里面有规定精灵应当保护灵魂的安全，难道是一句空话吗？” 沈歆接着说：“就算抛开，地精灵种族天性的问题先不谈，为什么其他善良种族的精灵不去保护新人呢，这不是他们的责任吗？” “沈哥，实不相瞒，半年前我和你一样，从河田村里逃出来。”曹萌说道：“跳江后被水精灵救了，我们算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沈歆神色有些诧异，居然能遇到经历相似的‘老乡’，连忙问道：“你在水底呆半年了？那村子里其他的新人呢？” “每过五天我们固定去一次县城，呆五天再回这儿，在水下休养。”曹萌摇摇头，“除你之外，没见过村子里其他的新人跳河，大概是没碰上吧！” “我跟水精灵三兄妹有半年了。观察下来，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完全按照法则来做。” “我现在还是没有权限直接查看《精灵条约》，但根据观察我推测，精灵有义务保护灵魂，但他们即便选择不保护，也没有惩罚措施。” “这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精灵的能力有限，无法去保护更多的人，”曹萌说道。 “另一方面，我发现精灵的领地意识很强，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保护自己领地内的人。” 沈歆一边听，一边思索着曹萌说的话。 “现在我们处于水精灵的领地内，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 沈歆平静地说道：“我通过手环的视频看见，有新人被高级别的引渡人用箭羽射伤了。” “那些高级别的引渡人，下手可真够狠。”曹萌躺在下铺上，使用手环弹出屏幕，想着搜一部动漫看看。他最近有些迷恋，校园恋爱类型的动漫。 “你没有回去，帮助过村子里的新人吗？”沈歆轻声问道。 “回去？哈哈，沈哥你是在说笑吗？”曹萌表情一愣，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笑出声来：“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干嘛还要回去？” 沈歆的语气有些闷，“你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有啊，我把情况和水精灵说了，也没人去救村子里的新人。”曹萌说，“沈哥，你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许愿人的愿望怎么去实现……村子里的事情，你、我以及其他人，包括水精灵都管不了。” “你别以为胡飞救了你，他就真会和村子里的地精灵发生冲突。地精灵的地位，比水精灵低，但这可不代表她的能力，比水精灵差。” 沈歆慢慢说道：“把新人的死活放一边不管，这样是不对的。” “噗！”曹萌大笑了起来，“沈哥，你可别逗我开心了！沈哥你先别生气，我说假如，假如你没有逃亡的经历，没有受到他们的威胁，你会管其他新人的生死吗？” 他关掉了弹屏，接着说道：“灵魂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现在都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谁会真正地为谁去负责呢？” 沈歆慢慢说道：“我承认，假如我自身没有受到威胁，也不会去管这件事。” “这不就对了！我们老老实实躲在水下就好。”曹萌笑着说。 沈歆说道：“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我不是一个掩耳盗铃，或者说会自我麻痹的人。” “沈哥！我书读的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曹萌止住笑意，语气有点冲，“你是讽刺我，在自我麻痹吗？” “我不是针对你，而是在水下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呵呵呵，您口气可真大！明天我就算是做一件好事，可以建议水精灵，把您送回地面上。” “我没有和你吵架的意思。村子里的威胁，恐怕不止是针对新人，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吗？”沈歆说道：“你难道不想在水里、在路面上都来去自如？” “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躲在这儿。” “我们连自己的愿望都实现不了，还谈什么实现许愿人的愿望？” “好！沈哥，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但我就这样的生活，至少安全有保障了。” “是吗？这份安全保障恐怕是暂时的。以地精灵的性格，她会容忍自己的领地里，有善良爱救人的水精灵存在多久？假如他们发生了冲突，水精灵打不过地精灵，他会选择带上我们逃跑吗？” “那些高级别的引渡人，已经知道我们逃到了水里，难道这样就算了？我们连路面都不敢上去，这就是所谓‘安全’？” 沈歆说完后，曹萌沉默了下来，房间变得格外的安静。 良久，曹萌出声问道：“那沈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 “没有。”沈歆很干脆地回道。 这下，曹萌更说不出话来了，差点心血来潮，这饶了半天全是废话啊！曹萌不想再和沈歆交流了。 “曹萌，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 “说。”曹萌吐出了一个字，感觉自己有点酷。 “从这儿，到最近的县城，路程要多久？” “如果赶路不休息，一天半就到。如果中途休息，要两天时间。”曹萌说道：“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吧？那我睡了。” 曹萌从床上坐起来，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睡灯熄灭，顿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沈歆神色一愣，这年轻人有点脾气啊！ 沈歆轻轻翻了个身，似乎有‘嗡嗡’的震动声响起，连忙呼出手环的弹屏，没有来电显示，只是心理作用。 如果那天晚上，多羽没有打来电话，沈歆肯定不会逃出来。 虽然两人是萍水相逢，多羽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现在他生死未卜，沈歆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愧疚。 必须先想办法救多羽，再慢慢想办法救其他的新人。 沈歆打开手环的地图，地图里只显示田和乡、普多乡、井乡，三个乡镇的名字，以外的区域一片漆黑。 沈歆找到普多乡的位置，把地图放大后，显示出三个村子，平海村、纸稻村、空山村。 多羽被抓的地方，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可是地图上并没有标识出来。 三个村子呈月牙形分布，四周被大山包围。空山村离河田村最近，有二十多公里。 先不说怎么去救人，连多羽在哪个村子，沈歆也不知道，这该怎么办？ 一个个难题，像大石块杵在沈歆面前，敲不碎也绕不开。 第三十四章 赌局（需大佬们推荐分享） 既然绕不开，那就不饶了。沈歆怀着对多羽的愧疚之情，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水下实在安静，太适合睡觉了。如果不是何昊叫起床吃饭，沈歆觉得自己可能会睡到下午才醒。 沈歆看了看手环的时间，想起多羽生死未卜，心情再次变得极为复杂。 沈歆下了床，见下铺空空的。他游出小蜗居后，看见何昊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正有说有笑。 “昨晚睡得怎么样？”李玉梅笑着说，“看你今天的精神状态，不错嘛！” 沈歆笑了笑，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唯独曹萌没有理会他。 餐桌上，依旧有生鱼片，蔬菜的种类倒是换了，红颜色的、绿颜色的都有，沈歆叫不出名字来。 “昊哥，你们下次去县城什么时候？”沈歆边说边坐到椅子上。 “哦？你是听小萌讲了吗？” 小萌？该不会就是曹萌吧，沈歆听何昊这么说，有些想笑，忍住了。 俞丹说道：“我们下次出发，在两天后。”她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紧身衣，把曲线身材凸显了出来。 沈歆接着问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到县城？”他拿起石筷，夹了一块白里透红的鱼片，依旧还是昨天的味道，什么也尝不出来。 “两天时间就到了，”何昊用右手食指，弄了弄大鼻子上的黑色镜框，“你收到通知，要去县城的故土吗？” 沈歆点点头，没有味觉，倒是吃什么也不会腻。 “那快了，过些日子，你就可以去实现第一个许愿人的愿望了。”李玉梅说道。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县城吗？”沈歆放下了筷子，目光看向何昊。 “这事儿，昊哥做不了主。”俞丹接过话，“你得经过水精灵的同意，顺带着捎你一程。估计问题不大。” 何昊点点头，“你还没有和水精灵签合同吧？” 沈歆疑惑地看着他，“签合同，是什么意思。” 何昊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李玉梅、小丹与水精灵签了正式的合同，是胡飞三兄妹手下的员工。” 李玉梅用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解释道：“你也可以理解为生前，找工作要签的劳务合同，性质是一样的。” “那他呢？”沈歆看了看曹萌。 “你说小萌啊…嘿！今天你这小家伙，倒是没怎么吭气。”李玉梅看了看曹萌，“他来的时间短，签的是临时合同，还没有转正。” “玉梅姐，你们叫我小曹吧，我说很多遍了。” “不不不，小萌多好听…小萌哥，给姐姐亲一口！”俞丹笑着说道，头朝曹萌审过去。 “我才刚成年，你不要这样啊！”两个人嬉闹了起来。 沈歆目光看了看两人，继续向李玉梅问道：“那签合同，有什么条件吗？” 李玉梅摇摇头，“这要看水精灵的心情，我和何昊跟了三兄妹快两年了。抛开呆在水下这段时间，只要三兄妹在其他灵魂面前露出真身来，大家趋之若鹜，就是香饽饽。” “啊，那他们手下员工现在有几多少人？” “7个正式员工，2个临时员工。”李玉梅说道：“我们隔壁那栋小房子里，有4个正式，1个临时。” “总共才9个人吗？”沈歆疑惑地问道。 李玉梅摇摇头：“县城里没有签合同，只是达成口头协议的，就有近两千人。” “沈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待会儿可以去碰碰运气。”何昊笑着说道，“说不定就签下来，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前辈了。” 何昊说归这么说，玩笑的口气更多一点，一个新人就想签合同和痴人说梦没啥区别。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付出行动万一就实现了呢？ “听你们这么说，这恐怕很困难吧？”沈歆皱了皱眉头。 “确实是。”李云梅点点头，“不过你不用妄自菲薄，即便是口头协议，也应该努力争取下。” “水精灵不止会保护我们，而且在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作用非常大！”俞丹说道：“等沈歆你去完成心愿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沈歆倒是有些心动了，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几个人联合起来骗自己。 李玉梅笑着说：“看你神色，该不会是在怀疑我们说的话吧？” “玉梅姐，现在人家沈哥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曹萌接上话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嘿！你这说话的语气，我听出了故事！”俞丹凑热闹说道：“难不成，昨晚你们发生了点什么？” 曹萌脸色变白，连忙说道：“你别误导我未来的发展方向，我才刚成年！” “得了吧，就你！生前、死后零零散散加起来怎么着也二十岁了。”俞丹笑着说道。 沈歆尴尬地笑了笑，“被玉梅姐看出来了。” “我生前管着上千人，员工有什么心思，我听他说几句话，看看他的神态，基本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李玉梅说道：“刚来到灵境，有警惕心是好事，这很正常。” “李姐，你的职业病又犯了！”何昊笑着说道。 沈歆问道：“我怎么去找水精灵呢？” “出门直走，右手边最大的那栋房子，胡飞和胡莱就在里面。”李玉梅说道：“至于胡绣依，我不推荐你过去找她，小姑娘做不了主。而且两个哥哥，非常讨厌其他人，擅自去接近胡绣依。” “好的，谢谢玉梅姐的提醒！”沈歆点点头，起身就准备出门。 何昊一把拉住了他，“别急！首先，你这身休闲的衣服得换换，正式一点。” “这样吗？”沈歆身上白色的t恤和黑裤，参考李玉梅的衣服，化作了正装。 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衣，只不过领带是黑色的。搭配上沈歆的寸头，倒挺酷的，可惜他没什么颜值。 “会不会太正式了？”沈歆说道。 李玉梅摇摇头，“就这样吧！而且你还要记住，虽然我们私下直呼三兄妹的名字，但是在他们面前，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位置上，称呼用‘大人’尊称。” 沈歆点点头，“我记住了，还有要注意的吗？” 俞丹插了句话：“面带微笑，并且笑不露齿。” 曹萌说道：“丹姐，你就别给自己加戏了！” 几个人轮流给沈歆提意见，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水精灵不止是上司，也是衣食父母，掌握了生死大权…… 自从来到水下，这是沈歆头一次，走到屋外。 烛光鱼在水中慢慢游动，绿色的水草静止在那儿一动不动。沈歆注意到有好几簇珊瑚礁，小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 这不是河底吗，怎么会有珊瑚礁？ 沈歆四下打量，一眼就瞅见房子外墙上黑压压的一片，惨不忍睹的涂鸦。尤其是自己住的那一栋。 这是谁画的？说丑太轻了，说丑的夸张还是轻，准确的说，是丑的离谱！ 就在沈歆边吐槽涂鸦，边向最大的那栋房子游去的时候，何昊几个人聚在一起，摆了一个小赌局。 那是通过手环，显示出来的3d小圆盘，上面有四个圆圈。圆圈里分别是‘正式合同’、‘临时合同’、‘口头合约’、‘被拒绝’四个选项，呈现在桌在上。 “我觉得，他会签上口头合约。”何昊说完后，‘口头合约’的圆圈上，出现了两个红色的筹码。 曹萌了想说道：“我赌临时合同。” “我赌签不上，即便是临时的。”俞丹笑着说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理由呢？” “像他这样相貌普通的人，一抓一大把，签了有什么用？” “玉梅姐你有出色的管理才能，昊哥是老戏骨实力演技派，曹萌是小鲜肉，我是出色的公关……那沈歆有什么呢？” 俞丹分析着说道，摊了摊手。 曹萌听她这样一分析，想改主意了，“我能压在被拒绝上吗？” “不能！”俞丹嘻嘻笑着。 “好，我压‘正式合同’。”李玉梅笑着说，见其余几人都看自己，解释道：“不差这点钱，大家开心就好！” “等等！”何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们刚刚忘记，和沈歆交代涂鸦这件事情了！” 何昊起身跑到门前，远远看见，沈歆已经走进两兄弟的屋子。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觉得可以再加一个‘被赶走’的选项。” “先不说涂鸦，沈歆的衣服又换回去了，估计他就没听进去我们的建议。” 第三十五章 现实 要听李玉梅他们一群人出的主意吗？这不好说，沈歆得看情况，见机行事。 认识两天不到的人，说话的可信度，可得多掂量着点。 沈歆把衣服换成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过膝短裤，一双白色的凉鞋。差一顶草帽、一张网，就可以在水底打鱼了。 沈歆也有想过，他们说的都是有真的。可自己穿那身正装，一进门指不准就被水精灵看出来，暴露了强烈的需求感，接下来求人可难着呢。 在准备进屋前，沈歆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咳咳！”，他敲了敲门目光往里面看去。 看见屋里典雅的摆设，沈歆眼中露出些许惊诧的目光。 五光十色的宝石吊灯，高高悬在客厅中央，一扇浅绿色的纹理石屏风，将客厅分成前后厅两个部分。 在屏风的前面，有一根一米多高的乳白色柱子，上面呈放着一个蓝色的水晶球。 脚下的淡青色地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没人吗？”沈歆问了句，见屏风后有人影在晃动，又重复问了一句。 屋子里依旧没人回应，沈歆说道：“那只有打扰了！”他边说边走进屋子。 客厅的左侧，长着几颗奇异的水生植物，上面开出一簇簇黄色的、蓝色的小花儿，十分的娇美可爱。 有几条颜色各异的小鱼，扇动着鱼鳞游动，轻轻吻着那些小花儿。 沈歆再往右边看，是一张边角为圆弧的方形餐桌，上面有淡粉色的印花桌垫。 房间的环境比何昊他们住的好多了，算不上奢华但让人很舒服。 沈歆绕过屏风，就看胡飞兄妹三个人，围坐在一张白色的圆形小矮桌旁。 胡飞和胡莱正在下棋，胡绣依在一旁边围观边给两人沏茶。三个人的背后，没有翅膀的踪影。 胡绣依身穿橘黄色的上衣，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根银色的项链。她的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长裤，盘坐在小矮桌旁。 胡绣依注意到沈歆的到来，轻笑着说道：“你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沈歆语气十分的诚恳，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胡绣依沏茶的动作，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道：“水底可以泡茶？” 胡绣依优雅地将茶壶放在茶盘里，笑着说，“我给茶叶、煮茶的水，施加了些小魔法，与河底的水分开了。” 胡飞和胡莱余光也注意到沈歆的到来，两个人正在下围棋，一时间懒得搭理他。 胡飞一脸闲情逸致，右手食指和中指举着一颗白子，左手托着茶杯，嘴轻轻抿了一口。 胡莱和哥哥神色相反，他眉头紧锁注视着棋盘，左手抓着棋盒，嘴里啃着右手拇指。 沈歆是棋盲，对围棋的理解大概就是谁的棋子多就会赢。现在看棋盘，胡莱的白棋要更多点，但他表情很吃劲，怕是要输。 沈歆心里有点遗憾，如果自己棋艺高超，说不定还能露一手博个好感。 可惜呀！沈歆收回了视线，笑着对胡绣依说道：“你这是什么茶？” 胡绣依正要说话，沈歆抬手打断了她：“等等，让我猜猜！” 沈歆知道一点点茶的知识，总得表现一下。 红色的是红茶，绿色是绿茶，无色是白茶…以此类推。 他托起一个茶杯，看了看慢慢说道：“这是绿茶。” “准确的说是普洱。”胡绣依笑了笑，“尝尝看？” “给我尝浪费了。”沈歆摇摇头把茶杯放下了，眼神中有些怀念之色，“我去过普洱呢，很清爽的地方，气候……” “咳咳！”胡莱清了清嗓子，把沈歆的话打断了，“小依，给我倒一杯茶。” “好！”胡绣依甜甜应了声，拿起小茶壶给胡莱沏茶。沈歆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胡绣依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继续说嘛！” “普洱的气候……” “咳咳！”这次轮到胡飞咳嗽，他温和地说道：“也给大哥倒满。” “好！”胡绣依给胡飞倒满一杯，见茶壶空了，便站起身来，“我再去煮一壶。” 沈歆伸出手，连忙说道：“我帮你去煮吧！” 还没等胡绣依回应，两个哥哥侧目看着沈歆，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留下。” 胡绣依笑了笑，领着水壶走开了。沈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呆在那儿。 胡飞和胡莱依旧老神在在的下着棋，谁也没理他。 这下该怎么办？沈歆真有一种在领导面前的感觉，说点什么好呢？ 沈歆有些拘谨地笑着说，“谢谢救命之恩，我现在暂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回报，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话音落下还是没人理会。 无视和沉默，敲打着沈歆紧绷的神经。他有些后悔堂而皇之的走进来，甚至想转身就走！大不了离开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歆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沉默地看着两人。如果现在自己转身就走，那上岸之后，安全问题怎么办？多羽呢，自己没有外援怎么去救？ 可问题是眼前的两个人，完全不搭理自己，这该怎么办？ 胡飞和胡莱都是棋迷，‘战局’到了胶着状态，起初是有意忽视，这会儿是真的把沈歆给忘了。 等胡绣依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依旧专注于下棋。 “沈歆你还在这儿？”胡绣依笑着问道：“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沈歆点点头，语气低沉：“确实有点事。” 胡飞这次转过头看着沈歆，直接说道：“地精灵应该离开了，晚点把你送到岸。” “沿着河畔往下走，步行的话大概四天的时间，就能到最近的县城。你先回去吧！” 沈歆低头弯下腰，语气有些恳求，“我想……” “让你回去，还那么啰嗦！”胡莱不耐烦地说道，摆了摆手，“影响我的发挥。” “哥，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胡绣依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歉意地看了沈歆一眼。 “好的，多谢救命之恩！” 沈歆求人的话，被堵到了嗓子眼……是啊！无亲无故，水精灵凭什么帮自己？ 更何况，人家救了自己的命，为什么还要奢望更多的呢？ “谢谢！”沈歆朝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外走。 过了屏风，沈歆走到门口时，烛光鱼迎面游过来。鱼儿身体散发出来的黄光，柔和地落到他的脸上。 沈歆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这方安静的水下世界。他不由地止住脚步，目光有些无神的看着水域，思索着自己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不大也不小的鄙夷声，从屋子里传了过来，一字不漏地落到沈歆耳朵里。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些人就是贱脾气，贪得无厌，救不得！” “二哥，按照《精灵条约》的规定，我们本来就有义务要救啊！”胡绣依反驳道。 “精灵女神怎么不自己来救？瞅瞅那副低三下四的嘴脸，我们见得还少吗？张口就是签合同，闭口就是求人。光是松林县，就养了两千多条这样的狗，还不嫌多吗！” “哥，你不尊重灵魂！” “行了，你们两都少说点，继续下棋……胡莱，这盘你要输了。” 第三十六章 姿态 沈歆表情渐渐变冷，慢慢握紧拳头。他离开了屋子，挪着步子慢慢在水中缓行。 走出几步，沈歆站在这片水域的中央，抬起头默默地望着上方的黑洞。 要离开这里吗？就像离开河田村，像一个逃兵到处流窜吗？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他们明明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却无动于衷。 他们看不起弱小的人类灵魂，难道人类的灵魂，真的不够强大吗？ 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人，甚至连同情也要带着鄙夷吗？ 沈歆抬起右手，想抓住上方游过的鱼儿。鱼儿灵活地摆动，避开了他的手。 沈歆高高举着手，将拳头一点一点握紧，像石柱一样定在那里。 不！不会是这样的，自己不是一个胆小鬼，不是逃兵，不是一个弱小的灵魂！ 在眼下窘迫的困境里，对迷恋未来的愿景中，这一份不甘的心境、这一颗怀揣着善良的心、这一身炙热的灵魂，哪怕要耗尽灵魂的能量，也要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来！ 沈歆放下右手，闭上双眼深深吸气，慢慢吐出许多的小气泡。烛光鱼擦着他的脸颊游过。 必须要想出解决的对策来！沈歆睁开双眼，眉头紧锁眼神却格外的坚定。既然不能获得水精灵的帮助，就得去说服何昊几个人，请求他们帮忙。 让沈歆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在水中央呆了将近十分钟，也不见一个人影在水域里活动，难道他们出去了？ 沈歆想到便立即行动，游到小屋面前。浅灰色的铁门开着，一眼就看见里面四个人，正围坐在餐桌旁打扑克牌。 “嘿！沈歆你回来了？”俞丹摆了摆手，其余几个人视线纷纷看向沈歆。 何昊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了？” “签合同了吗？”曹萌主动问道。 沈歆摇了摇头，“没有，过会儿胡飞打算把我送上岸。” “这样啊。”何昊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俞丹轻轻笑了起来，“没事没事！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何昊起身，拍了拍沈歆的肩膀，再次坐下什么也没说。 “沈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姐给你做点？”李玉梅说道：“看他们三个人打扑克牌，也没意思。” “谢谢玉梅姐，不用了。”沈歆笑了笑，神色稍稍放松说道：“你们不出去水里走走吗，就一直呆在屋子里？” 屋子里何昊、曹萌、俞丹三个人笑着打扑克牌都没有回应他。 李玉梅说道：“回到水下，除了送饭菜给三兄妹，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走出小屋子。” “啊？那刚才我……” “这没事，你的性质和我们不同。” 沈歆看了看铁门，语气有些奇怪地说道：“那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何昊几个人神色微变，对沈歆说这句话有些不高兴。 “哈哈，那区别可大了！你不知道别瞎说。”曹萌瞅了沈歆一眼，“这得有资格才能住进来，县城里那两三千人做梦都想住进来。” “沈歆，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李玉梅笑了笑，有意缓解矛盾，“我们在这儿需要休养，虽然出行确实被限制，不过去到县城就自由了。” 沈歆看着眼下几个人的神态，除了李玉梅以外，其他人的姿态似乎都拔高了。看样子，能说服的概率非常小。 “玉梅姐，除了签合同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精灵帮助我吗？”沈歆试探着问道。 “那兄弟两可精明着呢，这恐怕……”李玉梅思索着摇了摇头，“沈歆你有什么事吗？” 沈歆正要说话，曹萌又插上一嘴：“沈歆，我有一个好办法，保准精灵听你的话哦！” 看这家伙的神色，恐怕就是什么馊主意。沈歆不想理会他。 曹萌却站起身，直接凑到沈歆的耳朵旁，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以和水精灵签订契约啊，那他不就听你的了嘛！” 曹萌坐回座位上，打了个响指‘啪’，“契约可比合同‘简单’多了，精灵同意就行。” 说完曹萌看着沈歆，傻呵呵地笑起来。 “收敛着点。”李玉梅瞪了他一眼。 契约？沈歆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玉梅姐，签订契约需要什么条件？” 李玉梅苦笑着说道：“小萌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想签订契约，引渡人的级别至少要是‘靑色’，才入得了精灵的眼。” “我现在的级别是什么？”沈歆疑惑地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没人回应他。 曹萌翻了个白眼，李玉梅摇了摇头，何昊和俞丹继续出着扑克牌。 一道蓝色弹屏，浮现在沈歆的眼前，是手环回应了他。 ——佩戴者目前级别：红色 沈歆心中疑惑，‘青色’是什么级别？ ——引渡人级别由低到高：红、橙、黄、绿、靑、蓝、紫。 契约签订的资格是什么？ ——精灵同意即可，其将与引渡人共享灵魂能量。 没有级别要求吗？ ——无级别要求。 沈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方案，一个人影浮现出来——胡绣依！ 人影刚出来就被沈歆否决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刚刚过去，兄弟两个人在做什么？”李玉梅的话，打断了沈歆的思路。 沈歆回道：“三兄妹都在，胡飞和胡莱在下棋，胡绣依给他们沏茶。” “这样啊，那再过会儿，准备好晚上的饭菜，我又得给他们重新热好几次。” “嗯？” “那两兄弟就是棋痴，沉浸到围棋里，连饭都会忘记吃。每次胡绣依要去催好几次，才肯动筷子，折腾的是我。”李玉梅慢慢说道，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先去睡会儿。” “好的，谢谢玉梅姐。”沈歆说道。 原本打消的计划，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沈歆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趁着两个哥哥下棋，直接和胡绣依签订契约！ 第三十七章 失误 “我去屋子外走走。”沈歆和何昊三个人说了一声。 何昊点点头，曹萌和俞丹没有理会。等沈歆出门后，曹萌站起身来，直接把铁门关上。 “看样子，赌注是我赢了！”俞丹笑着说道。 另外两个人苦笑着把输了的通用能量，用手环转给她。 沈歆自然不知道几个人赌约的事情，甚至出了屋子后，没察觉房门被关上了。 到目前为止，沈歆共见到胡绣依两次，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她似乎是专门过来看自己。还有一次，便是在刚才。 大概是因为两个哥哥悉心关照，或是常在她身边陪伴的原因。胡绣依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个非常纯真的女孩。 像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孔，浅蓝色的长发，宝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像随时可能掉下泪珠。 她的嘴角上总是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会一板一眼地，认真讲着《精灵条约》的内容。 胡绣依似乎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她像清澈的河水，又像明亮的星星。 该怎么去说服她呢？沈歆低头思索着，胡绣依看起来非常听哥哥们的话。 沈歆算是明白了，之所以胡飞冒着冲突的风险把自己救下，可能仅仅是因为妹妹的要求。 听胡莱抱怨的语气，这恐怕不是胡绣依第一次去救陌生人。换句话也可以说，胡绣依在兄弟两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 她会像玉梅姐说的那样，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吗？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胡飞兄弟两非常反感其他人与胡绣依有交际。 沈歆只不过与胡绣依浅聊几句，都被接二连三地岔开了。 “看你脸上的表情，都快皱成苦瓜了，在这儿苦思什么呢？” 熟悉又让人感到惊喜的声音，打断了沈歆的思绪。 沈歆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她浅蓝色的秀发发丝，在细微的水波中轻轻飘荡。 七八只烛光鱼，伴在女孩的身侧。胡绣依的脸上，像小天使一样，露出甜美纯真的笑容。 沈歆心情不由地便紧张了起来，解释说道：“我蛮喜欢水下的感觉。” “是吗？水下确实很安静，很舒服！”胡绣依笑着说，“不过岸上的感觉也不错。” “你怎么出来了，是茶水空了？”沈歆留意到胡绣依提着的小壶。 “恩！再去烧一壶茶水。”胡绣依说着，轻轻挥挥左手，“那我先走了。”她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歆连忙说道。 “恩？”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烧水吗？”沈歆见胡绣依神情变得疑惑，连忙接着轻声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胡绣依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说，“行啊！边游边说。” 沈歆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胡飞两兄弟所在的房子。 “大哥二哥在下棋，不会注意到。”胡绣依说，“他们总把我当成孩子，害怕我被骗，把我看得紧紧的。” “刚才二哥对你的态度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心上。” “哦！没事儿，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胡绣依，你的心地太善良了，容易被别人利用。” 胡绣依瞪了沈歆一眼，“我哥他们就经常这样说，如果你要和我继续讲这些话，那就免谈了。” 沈歆随胡绣依进了她的房屋。 屋子里的摆设，和胡飞他们的房子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房间的色调整体偏暖，以粉色和橙色为主。 胡绣依轻声念叨着，用魔法从水域中，分出一小部分干净的水装进壶里，再把水壶放在热水器上。 她回过头看着沈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胡绣依，请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恩？”胡绣依看着沈歆，语气略微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歆指了指自己，徐徐说道：“我啊！自从成了引渡人，就比较好奇别人的愿望。如果不方便，不说也行。” “引渡人，你好！”胡绣依笑了笑，想了想说道：“我的愿望，是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能是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可能会在将来去参军保卫灵境。” “也可能找一个心爱的人，过上幸福的蜗居生活……对了！我还希望大哥二哥，能认可我的观点，不要老是反对我。也不要总是把我，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 “等等，还有…我不想老是呆在水下，我想多出去走走。我喜欢水，我也喜欢风儿，喜欢看日落月升！” “恩，是不是有点多了？”胡绣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歆摇摇头，“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愿望，谢谢你能告诉我。” “哈哈，让你见笑了！”胡绣依笑嘻嘻地说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歆没有言语，目光静静地看着胡绣依。后者清澈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他。 光电火石之间，沈歆决定用灵魂编织一个谎言，不论会不会被戳破。 “胡绣依。” “恩？” “以前我的愿望，只是帮许愿人完成愿望。”沈歆神色极为认真，用低沉的语气慢慢地说道：“但现在的愿望，是帮你实现愿望。” “唉？”胡绣依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沈歆的用意。 “就算用尽灵魂的能量，我也要帮你实现愿望。” “你说笑的吧？”胡绣依回过神来，觉得不可思议。对面这个毫不起眼的引渡人，他说要帮助自己实现愿望，没听错吧？ 沈歆摇摇头，“我是认真的。” “水开了！”胡绣依说，“我要把茶水送过去。”她领起水壶，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沈歆径直站在她身前，拦住了胡绣依的路。 “你要做什么？”胡绣依抬起头，正要责备对方。 却看见沈歆眼神中，有一种十分坚定的力量。但极为违和的是，他的双眼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泪珠缓缓地，和水混到了一块儿。 沈歆语气有些哽咽：“精灵女神在上，我作为引渡人用灵魂发誓，一定会帮胡绣依实现愿望！” “你怎么了？”胡绣依语气有些慌，莫名奇妙地变得紧张起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又大胆的男人，明明是在流泪，显得格外的脆弱，语气里却充满了坚强和力量。 “这是我第三次见你，我知道你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我也有，它和你的一样！” 沈歆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当这颗心，靠近你那颗的时候，它们便开始加速‘砰砰砰’跳动了起来。” “沈歆，你离我太近了！”胡绣依说着，往后退了半步。 却没想，沈歆直接快速跨出一步靠了上来，轻轻揽住胡绣依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在她的额头上。 疯了！胡绣依心里闪过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背后的羽翼忽地隐现出来。 她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上，壶里烧好的水，变成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珠子，慢慢向上漂浮。 沈歆蜻蜓点水似得吻了一下，趁对方还没回过神过来，立即往后退去。 “我的灵魂该交给你了。” 沈歆右膝跪在地上，将衬衣中的项链取出，用双手托着举起。 “你……你！”胡绣依脸色通红，“你怎么能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亲了！” “我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非常糟糕！”沈歆闭上了眼睛，泪顺着脸颊滑落，消失在水里。 “请你给我一次，就这一次！弥补过失的机会，请允许我为你实现愿望。” 烛光鱼在两人的身边，转着圈轻快地游动。空气似乎凝固了下来，两个人沉默着。 小半会儿，胡绣依不知道怎么的，情绪忽然平静了下来。 “沈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你是一个男人，哭什么哭？把眼泪擦干净！” 沈歆将泪水擦去，睁开双眼看着胡绣依。 “你这哪像引渡人，分明就是爱哭的孩子，还假装坚强！”胡绣依摇了摇头，抬起右手放在沈歆的寸头上，轻声问道：“你老实说吧，是不是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沈歆神色愣了愣，正要摇头，却被胡绣依给按下去了，重重点了一下头。 “这样不就好了，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噢！”胡绣依笑了笑。 “行吧，既然你求到这个份上，那我勉为其难帮一下你好了。” 胡绣依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了，沈歆双手捧着的红色吊坠。 “这就是灵魂吊坠啊……挺普通的！”第一次见人把吊坠捧到自己面前，胡绣依大大咧咧拿在手中打量。 她准备继续点评一番，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甜甜的孩童声，“契约已达成。” 完蛋了！胡绣依目光变得呆滞，只见手里的红色吊坠一分为二，一串出现在她的脖颈上，另一串回到了沈歆那儿！ 第三十八章 空山村 胡飞将一颗白棋，落到棋盘上。他的右眼皮，忽然‘突突突’地跳动起来。 “右眼皮跳个不停，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胡飞语气奇怪地说道。 “咦…大哥，这局你可是要输了，当然会跳。”胡莱笑着放下黑子。 “绣依烧水，怎么还没过来？” 胡飞刚说完，就见胡绣依领着水壶走过屏风。 “哥哥你们两，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我。”胡绣依笑了笑，来到两人身边。 “沏茶，给二哥倒满！”胡莱把茶杯递给胡绣依，开心地说道：“你大哥要输了。” “呵！这可不一定。”胡飞摇摇头。 兄弟两个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谁都没留意到，胡绣依表情变得有些纠结。 胡绣依给胡飞、胡莱添好了茶水，语气犹豫地说道：“大哥二哥，那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 胡飞说道：“想出去外面了？不准。” “小妹，你又通过鱼儿的视角，看到有人跳河了？”胡莱边落子边说，“省省吧，别浪费精力去救了。” “心地善良能当饭吃吗？和你说多少回了，总是不听……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那我回去睡觉了。”胡绣依负气地把茶壶放在一边，“你们自己倒茶水，别指望我。” “行吧！你先回去。” 胡绣依望着大哥和二哥，轻轻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胡绣依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见沈歆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仔细打量着脖颈前的吊坠，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只有40多天的生命了。”胡绣依语气平静地说道，内心却十分的复杂。 签订契约后，胡绣依共享沈歆的生命。原本沈歆只有80多天的生命，两人平均一份，每个人只剩下40多天。 “我知道。”沈歆收起吊坠，圆环里面的红色晶体，大约只剩下三分之一。 胡绣依说道：“我们直接去县城，帮助许愿人实现愿望，获得灵魂能量。” 沈歆摇摇头，“先去救一个人。” “谁？” “多羽。” …… 沈歆在胡绣依的陪同下，走出小屋子，向上游出小黑洞，来到了水底。 “你哥那边，”沈歆说，“和他们说了吗？” 胡绣依摇了摇头，她换了一身浅灰白色的条纹短裙。 “你要救的那个人，在哪儿，是被关起来了？” “恩，他被高级别的引渡人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得先去找人问问。” 胡绣依狐疑地看着他，“去哪儿找人？” “空山村，离这儿有20多公里，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到？” “我带着你飞过去，不用二十分钟吧。” “那样太明显了。”沈歆抓住河底的水草，防止自己被水流冲走。 胡绣依丝毫没有受到水流的影响，她抬起头凝视着水面的亮光，一束束落到水下。 沈歆边看地图，边说道：“如果我们从河底逆行上去，路程大概有30多公里，这需要多长时间？” “不好估算，指不准在半路，你被急流卷走了。” 沈歆奇怪地问道：“你不会被急流卷走吗？” 胡绣依目光看着沈歆，“我是水精灵，能感应到急流险滩，自然会提前避开。” “那你也可以提醒我啊！” “我会看着你掉进去。” 胡绣依和沈歆小眼瞪大眼。 “胡绣依，我们现在是搭档，而且绑在一根线上，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那看在搭档的份上，再把你救出来。” 胡绣依甜甜地笑了起来，沈歆也跟着傻笑起来。 胡绣依用手环的地图，找到了空山村并将显示屏公开，让沈歆确认位置。 “是这儿。” “好！那我们出发去救人！” “你不问救什么样的人？” “救人不赶时间吗？回头你再解释就好了。” “那好，谢谢你。” 胡绣依摇摇头，她抬起右手来，食指上隐现出一枚蓝色的戒指。 沈歆笑着说道：“我也有戒指。”他指了指右手食指的红色戒指。 胡绣依没搭理他，喃喃低语。 “神圣的精灵女神，请赐予我力量……河流啊！我以水精灵的名义，驱使你为我所用，开辟出一条水道来！” 这时候，胡绣依右手食指的戒指，亮起刺眼的蓝色光芒，一股小水流从中出现，旋转着慢慢变大。 转眼间，胡绣依面前出现一个旋转的水圈，直径有人高，四周的水流纷纷被卷到其中。 水圈的另一侧，一条逆流直上的水路快速形成，沿着河底向远方蹿去。 沈歆惊喜地打量着水门，胡绣依一声不吭，一把便将他推了进去。 “啊！”沈歆刚叫出声，人便被一股水流推着飞速地往前游动。胡绣依连忙跟了进去。 水洞下的小屋里，胡飞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会有水系魔力的波动？” “可能是小妹在练习魔法。”胡莱说道，“肯定是她故意弄出的动静，谁让大哥你不准她出去。” “你不也把她的要求拒绝了？”胡飞瞪了一眼胡莱，“你，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是大哥。” “不行，你分明就是想把我支开，要动我的棋子！” “大哥是那种人吗？” “呵呵！要去一起去。” “好！那下完这局，我们一起去。” 不多久，胡莱顺利赢下了一局。胡飞不服气，两人又重新开了一局。 他们的妹妹，此时已经和沈歆上了岸，两人来到空山村外。 “唔！”沈歆拍着自己的胸口，干呕了几声。 “你还在晕水？”胡绣依说，“我再给你一个恢复的魔法。” 沈歆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道：“不用，我是没啥感觉，但是这身体……”他往前走出几步，身体有点失控，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一样。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沈歆身体有些吃不消。 沈歆说道：“能让其他人看不到你吗？这样太明显了，你身上时不时会闪光，像星星似得。” “好。”胡绣依身形快速缩小，变成一个可爱的小精灵，飞在沈歆的身侧。 “缩小后，不是精灵的完全形态，我不能及时释放魔法。” “没事，如果我遇到危险，你再救我。” 下午的阳光，悠闲地晾晒着大地。偶尔风儿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 沈歆躲在一颗灌木丛背后，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他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远远地打量着村子的情况。能看到有不少的人往里走。 空山村比起河田村略大一些，房屋建筑风格相差不大，木屋、石楼、别墅都有，比较纷杂。 “你在寻找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出村落单的人，需要问点情况。” “你离村子那么远，哪会有人专门走出来，跑到你面前？” “也对。”沈歆猫着腰，一边向村子悄悄摸去，一边找树木遮挡自己的身形。 “你怎么贼兮兮像老鼠似得？有我在身边，你担心什么！” “如果村子里有地精灵，你打得过吗？” “可我会逃跑，会飞啊！地精灵又不会。” “你带上我能飞走吗？”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胡绣依语气有些不满。 “那行。”沈歆直起身来，光明正大往村子里走。 刚走进村口，沈歆就遇到不少的人，越往里走人越多。不少人都穿着橙色的衣服，偶尔有几个人穿着黄色的衣服。 此时恐怕有上千人聚集，巷道里、房屋门前，坐满了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沈歆有些困惑。 “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沈歆向路旁的一个男人搭话。他身边站着有两个人，目光打量着沈歆。 被沈歆搭话的人，名字叫于杰，身穿橙色的运动服，三十五岁身材微胖。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之前没见过你。”于杰反问道。 沈歆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想问问普多乡，哪个村子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悬崖。” 于杰身旁的女孩正要说话，他抬手制止了，笑着问道：“你也是来找风精灵的吧？” 风精灵？不待沈歆发问，于杰接着说：“你要找的大悬崖，就在平海村旁边呢。” “好，谢谢你。”沈歆没多问风精灵的事，转身逆着人流往村子外面走。 于杰身边站着女孩，见沈歆消失在转角，神色有些疑惑。 “于哥，悬崖不就在我们村里吗，你怎么……” 于杰神秘地一笑，“那个人肯定有问题。” “这话怎么讲？” “来村子里的生面孔，哪有人敢孤身一人？我们跟上他，说不定能发一笔小财。” 于杰几个人，一边交流，一边远远地跟在沈歆身后。 第三十九章 拆家 沈歆向身边人问道：“请问，村子里怎么会聚那么多的人？” 几个路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了起来。 “这你都不晓得？空山村出现了风精灵，都是为风精灵来的。” “真想和风精灵签合同啊，就算是口头合约也行。” “大家都来这儿，碰碰运气嘛！” 一个人放低声音说道：“我听说离这不远的河田村，有人看到了水精灵，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另一个人回应道：“我刚从那边过来，河畔扎着大大小小近百个帐篷，附近的几个乡，不少人都赶过来了。” “听别人说，精灵的出现是为了救新人。” “普多乡、田和乡不是出了名的新人坟场吗？”这人边说边看着沈歆，莫名其妙笑了笑。 沈歆谢过之后，便往村口走。眼下人多，他不好与胡绣依交流。 天上洁白的云，被慵懒的风儿一点点推着，慢慢地拉长。沈歆和胡绣依出了村子，向着河流的方向走。 “你身后已经跟了三拨人。”胡绣依出声提醒沈歆。 “我长得那么普通，大家还惦记我？”沈歆语气奇怪。 胡绣依笑着说：“你的谈吐言行是标准的新手，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只迷路的小白羊。” “他们要把我请回去养肥吗？” “你想得美，是拉回去宰了。” “呀！胡绣依，你说话真残忍。”沈歆蹙起眉头。 胡绣依抿着嘴笑了笑，“我们现在去哪儿？” “村子周边转转，我不相信那个穿橙色衣服的人。” “现在那个人，就在其中的一波人里面，你回头再问问他？” “那家伙怕是对我动了什么歪心思。”沈歆说，“如果他们远远地射箭羽过来，你能保护我吗？” “小事一桩。” “好，那我们先回到河里吧，把这些烦人的家伙给甩掉。” 沈歆奔跑起来，来到河边，纵身一跳‘啪嗒！’一声摔进水中。 在水下，沈歆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享受到胡绣依魔法的照顾。 后面跟踪沈歆的，有十多余个人。其中有四、五个人穿着橙色的衣服，其他人衣服都是穿着红色或者黑白色。 “跳水了？”众人也紧随着沈歆跑到河边，纷纷低头朝水里看。 碧绿的河水，越往下色越深，自然看不见沈歆的踪影。众人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河里有人冒头。 “逃走了？”于杰说，“这个人到底是来村子里做什么的？” “于哥，该不会是其他村子的探子，要不要先向组长汇报一下？” 于杰摇摇头，“先不着急，我们等等看。”一行人便在岸边等着。 沈歆被胡绣依拉到了水底，两个人逆流向上慢慢地游去。没过多久，胡绣依轻声说道：“前面有瀑布，离这儿大概有两千米。” 沈歆微微思索，语气有些兴奋，“瀑布那儿有什么？”他嘴里吐出泡泡，目光望着胡绣依。 “水流嘛。”胡绣依理所当然的说道，她身上亮着淡淡的荧光。 “胡绣依，瀑布有高低的落差，也就是悬崖啊！”沈歆说，“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这样游太消耗体力了，”胡绣依轻轻扇动着翅膀，“我们变成鱼儿吧！” “变成鱼儿？”沈歆语气有些疑惑。 胡绣依抬起右手，蓝色的戒指里，跑出一股细微的小水流。 小水流围绕着胡绣依转了一圈，蓝色光芒微微闪烁，她人化作一条白色的小鱼，背后长着一双透明的翅膀。 沈歆惊奇地看着，只见那股蓝色小水流蹿到自己面前。小水流似乎有了生命，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形，与沈歆对视了大概三四秒钟。 紧接着，它闪烁起蓝光来，围绕着沈歆的身体旋转。一瞬间，沈歆化作一条又黑又胖又丑的鱼。 “哈哈哈！”胡绣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鱼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小气泡，鱼鳞微微闪光。 “你笑什么？”沈歆自然看不到自己身体的形状。他试着摆动身体往前游动，一停下来就被水流推着往后退。 “嘿！胡绣依，我怎么变成鱼，感觉更费力了？” “算了，不难为你了！”胡绣依笑出声来，沈歆圆滚滚的鱼身，这才慢慢变瘦。 一白一黑两条小鱼，快速向前游去。大概五六分钟后，沈歆便能听到闷闷的落水声。 越往前游，“咕咚咚”的落水声越大，水中的气泡渐渐多了起来。 两条小鱼朝着水面往上游，一黑一白两个鱼头，浮出水面。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峡谷，正前方是瀑布，上半部分淹没在云烟中。 沈歆抬着鱼头往上看，两侧是陡峭的石壁，受到云雾的影响，看不见清上方是什么情况。 这儿会是出现在通话视频里，多羽背后的悬崖吗？ “胡绣依，你带我上去看看。” “飞上去？” “对！” 胡绣依撤除魔法，两人恢复成人形。胡绣依游到沈歆的身后，双手穿过对方的腋下，环在沈歆的胸前。 “唉！”沈歆呆呆地看着胸前细白的小手。 听到沈歆的惊呼声，胡绣依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背后的双翅‘哗啦’一声延伸展开，一支翅膀便接近三米长。 胡绣依扇动着翅膀，托着沈歆向上慢慢飞去。 “你不会变出气泡带着我飞吗？”沈歆语气有点奇怪，头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头别乱动！” 沈歆脑袋的后半部分，靠到了胡绣依的胸前。些许异样从身体传来，胡绣依脸色更红了。 “再乱动，我把你扔下去！” “你说的气泡，那是气泡精灵的魔法。我是水精灵，当然不会啊！” “哦，原来是这样。” “只有风精灵，能赋予人直接飞翔的魔法。” 沈歆忽然意识到自己头靠在哪儿了，身体的触感却相当的迟钝，此时即便与靠在枕头比较起来，也感觉不到任何区别……好可惜啊！ 胡绣依托着沈歆飞入到峡谷的云雾中，越往上飞烟雾越厚实。渐渐就连瀑布的水声，都听不到了。 “峡谷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云雾？”沈歆疑惑地问道。 “这是人为的，肯定有风精灵在这儿待过，普通的云烟不可能连水声都隔绝掉。” “村子里的人也提到了风精灵。难不成，我们跑到人家家里了？” “可能是吧，但风精灵很少居住在这种地方，要么住在山峰顶端，要么住在云间。” “云间怎么住人？” “风精灵擅长风系的魔法，会使用一定的特殊魔法，将有重量的物体短期固定在空中。” 胡绣依托着沈歆，向上飞行了十多分钟，依旧没到尽头。 “不对劲，”胡绣依轻声说，“我身体失重，失去方向感了。” “什么意思？”沈歆语气疑惑。 这时胡绣依却扇动着翅膀，飞到沈歆的对面。 “唉！你怎么把我松开了，我……我人飘在空中了！”沈歆惊讶地说道，看着自己的身体悬浮在云烟中。 “这就是风精灵的魔法。” “嘿，好神奇啊！”沈歆双手向前伸去，像是在水里游泳一样轻轻划动，身体慢慢在云间穿梭。 “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玩的？”胡绣依无奈地问道。 沈歆在棉花云里，飘来穿去，玩得相当开心。他回过头认真地说道：“当然是来救人的。” “那我们出去吧！” 这时候，胡绣依背后翅膀的羽毛里，一片片鱼鳞亮起荧光。 原本正在柔和飘动的羽毛，忽然一根根如被冻结一般。胡绣依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十分的冰冷，看得沈歆一个激灵。 “这是我的第二种形态，你别怕。”胡绣依安慰了一句，右手食指的戒指亮起蓝色光芒。 四周的温度顿时急速下降，云雾刹那间变成一片亮晶晶、白花花的冰晶。 冰晶像冰雹一样掉落下去，沈歆身体也快速坠落。胡绣依连忙向下飞，从后面托住了他。 瀑布的落水声渐渐传来，一束束光穿过云雾，照射进来。白烟渐渐散去。 “风精灵的魔法，被我破坏了。”胡绣依淡淡说了一句。 上面忽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胡绣依连忙扇动翅膀，托着沈歆避开。 两人低下头仔细一看，下落的黑影，居然是一栋十多米高的木房子！ 小房子快速下坠，转瞬间‘轰隆’一声巨响，砸落到水中，木屑纷飞溅起近百米高的水花来。 “闯祸了，”胡绣依脸色有些发白，幽幽地说道：“我们好像把风精灵的家拆了。” “这……这，”沈歆用双手摸了一把脸，上面还有一层细细的冰屑，语气迟疑地说道：“这不怪你。” 云烟散去，能看清上方两百米的位置，就是崖顶。整个悬崖大概有四百多米高。 胡绣依带着沈歆还没有飞到崖顶，便听到人声鼎沸。 “下面云散开了！” “空中有房子！真有风精灵住在这儿，天啊！那房子坠下去了！” “下面是精灵，快看下面！” 胡绣依托着沈歆飞到崖顶的上空。近千人聚集在另一侧，他们纷纷仰起脑袋，呆呆地看着两人。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是水精灵！”人群的沸点一下子像被点爆了，高声呼喊起来。 沈歆瞄了一眼环境，已经确定，多羽就在这儿被抓走。 “胡绣依……”沈歆轻声呼道。 “嗯？” “我们赶紧溜吧。” “好！” 第四十章 围困（需大佬们推荐支持） 胡绣依立即托着沈歆，扇动着晶莹闪动的翅膀，倾斜向下俯冲飞去。 “水精灵！” “哦~呼！” “不要走啊！” 黑压压的人群高声呼喊，一声接一声，情绪十分激昂。大家纷纷随着胡绣依的俯冲，沿着悬崖边跑，场面颇为壮观。 “唉！你们别挤啊！” “啊！”一个人竟然被人群推攮，失足掉了下去。这引起了周围人的恐慌，拼命向后退去。 胡绣依听到惨叫声，回头便看见有一个人，直直从悬崖上坠落下来。 她两眉的中间，亮起一枚紫蓝色的鱼鳞。悬崖底部的河面上，卷起一股巨大的水流，直直向上蹿，化作一只冰鸟。 冰鸟扇动着翅膀向上飞行，将下落的那个人用嘴托起，带到悬崖上方。 众人见坠落下的那个人，平安地回到悬崖上，又是一阵欢呼声。 冰鸟化作水流，向悬崖下落去。再往下看，已经没了水精灵的踪影。大家三三两两，兴奋地议论起来。 “没想到，还能见到水精灵。” “刚刚有人录视频了没？” “我已经把视频发到‘现场实录’上面了。” “兄弟，麻烦你把视频转给我一下。” 这下空山村继风精灵出现后，又来了水精灵，场面空前的火热。 留在乡里的引渡人，绝大部分在黄色级别以下，较少的人是绿色级别。在乡里，能遇见除地精灵、气泡精灵以外的精灵，概率非常低。 一方面是，留在地上的精灵数量不多。另一方面是，精灵会将自己的行踪隐匿起来，低级别的引渡人根本发现不了。 碧绿的河道中，一条黑色、一条白色的小鱼，顺着水流向下游。 “你刚刚救了他？” “恩。” “万一是坏人呢？” “绝大多数的乡镇，民风淳朴，大家相亲相爱。” “那还会相爱相杀呢！”沈歆说道。 胡绣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也救了你，是救了个大坏蛋吗？” 沈歆叹了一口气，他岂止是大坏蛋，简直是罪恶不赦，直接把你生命都夺走了。 救人，已经成为胡绣依下意识要做的事，她真的是一位很单纯善良的水精灵。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骗，不是吗？ 即便她的大哥、二哥看得那么紧，依旧被沈歆给骗走了。 “叹什么气？” “以后我也会保护你。”沈歆轻声说道。 “那我们救了人后立即去县城，帮许愿人实现愿望，获得更多的灵魂能量。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的愿望，都还没实现。”胡绣依语气有些复杂，神色不安。 “如果哥哥他们知道，我只剩下四十多天的生命，肯定会被气疯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解释。” 沈歆的鱼身靠近胡绣依，安慰道：“没事，大不了一起死。” “我才不要，你身体离我远点！” “好，好！”沈歆说，“我们在水底休息一下，过会儿进村救人。” “你知道他在哪儿了？” “人肯定就在空山村，但被关在哪里，还要去找找……胡绣依，你能不能把村子直接淹了？”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胡绣依不可思议地望着沈歆。 “那样做会死好多人，我可没那能力。” 两个人拌着嘴，时间快速地流逝…… 河田村的上空中，两个人影漂浮在厚实的云间，各自扇动着雪白的翅膀。 其中一个人身穿米白色的长道袍，是一位男性风精灵。 他的名子叫周峰，淡青色的眼眸，细眉小嘴面相有些偏女性，十分的俊俏，留着齐肩短发。 周峰轻声说道：“田和乡的最后一个村子，你要找的人会在这儿吗？” 多羽面庞有些消瘦，棕黑色的瞳孔，一只眼睛大另一只稍小，下颚有些许胡茬。 “河边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点点是什么？” 周峰低头往下看了看，“是帐篷。” “他那天晚上跑过草地，没有明显的特征，不太好找。” “说不定已经死了，非得白跑一趟。”周峰打了个哈欠，“回去该搬家了，被那么多人发现。” “再往下飞点？” “你一个人就行。” “我怕被人射下去。”多羽语气有些害怕。 “你非得找到那个人吗？他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周峰摇摇头，“不如赶紧去县城，我们时间不多了。” 多羽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现在有能力救他，能帮就帮。” “想做救命恩人吗？别人可不一定会感激你。”周峰抬起右手，轻轻弄了下耳际的短发。 “我现在，可真不一定能打过村子里的地精灵，到时候别栽进去了。” “你们精灵之间，就不能和和睦睦地相处吗？” “呵呵！那你还能遇见我吗？” “也对，还真是矛盾。”多羽向下飞去，周峰飞在他身后。 “这个村子应该也有地窖关押新人。”多羽说，“那么多的人聚在河边做什么？” “不能再往下飞了。”周峰轻皱眉头，“先回去，等天黑了再说。” …… 河底的水流，缓缓地涌动，水草轻轻摆动。 胡绣依站起身来，表情变得严肃。 “沈歆！” “怎么了？” “前面五十米的水流静止了。”胡绣依说，“有危险，我们赶紧出去！” “好！”沈歆来不及多问。 胡绣依从后面托起沈歆，猛地扇动翅膀，快速朝河面飞冲。 就在这时，河面上的光芒忽然消失，周围水流停止了流动。 “是地精灵，他把我们在的这段河流拦截住了，重新开了一条河道！” 胡绣依托着沈歆，两人来到水面上，四下一片漆黑。胡绣依背后的双翅，亮起蓝色的光芒。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沈歆四下打量，河道的左右两侧，是两堵灰白色的石墙。 胡绣依两眉中间，再次亮起蓝紫色的鱼鳞。她身后的翅膀变成冰晶的形态，四周的河面快速结冰。 她将沈歆放在冰面上，“这是石块搭建的笼子。”胡绣依说道。 ‘咔擦咔擦’一声声脆响，冰面破开一条长长的裂缝，土块从中涌出形成两个石头圆盘。 圆盘上，泥土慢慢上升，渐渐化作两个人的身形。 “美丽的水精灵小姐，擅自闯入别人的领地，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泥土分别化作一位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 两个人的右手，各杵着一根长约一米二、三的棕黄色拐杖。拐杖的顶端，有一颗小孩拳头大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胡绣依没有回话，第一时间使用手环呼叫大哥和二哥，却没能拨打出去。 老奶奶身穿灰色的布衣，似乎察觉到胡绣依的想法。她莫名地一笑，脸上皱纹全堆了起来。 胡绣依把沈歆护到身后，语气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惊扰了你们，我们没有恶意。” 老头子慢慢地说道：“小姑娘，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就是一种恶意。” “这河流，怎么变成你们的地盘了？” “你没上过岸吗？”老头子说，“喏！你身后那个人，还打探消息来着。” 老头子是空山村的守护精灵，从沈歆带着胡绣依进村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 他一直跟踪观察着，当两人回到水下后，他也就作罢。没想到两个人，接下来大张旗鼓出现在瀑布那儿。 老头黑着脸，语气冷冷地说道：“小姑娘，我看你是故意来挑衅啊，没把我们地精灵放眼里！” “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挑衅的意思，我们这就走。”胡绣依给两人鞠了一躬。 老头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张旗鼓的秀肌肉、搞破坏！” “给村子里的许多引渡人，造成恶劣的影响……你以为只有一个人坠崖吗？还有好几个人，掉下悬崖摔死了啊！” “现在你倒好，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有人坠崖死了？胡绣依脸色发白，神色有些慌乱，准备继续解释。 沈歆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让我和他们讲吧！”他走到了胡绣依身侧。 第四十一章 冲突 沈歆面无表情，目光注视着两个地精灵。 “村子里的新人，你们保护了吗？那么多人聚集在悬崖边，为什么不修围栏？” 沈歆的语气，变成了质问，“有人失足落下悬崖，却没见你们的身影？” “现在你们有什么底气，有什么资格来责备她？” 胡绣依背后的翅膀消失不见，侧目望着沈歆。 老头子说道：“精灵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哦？既然没把我放在眼里，那你们把我困在这里，什么意思呢？那赶紧放我出去！” “说自己是这儿的守护人，你们的水晶球呢，有什么凭证？姓名呢，不敢报上来吗？” 老奶奶看了沈歆，“聒噪！”她右手的手杖宝石，黄色的光芒轻轻闪动。 冰面山的土块慢慢悬浮在空中，前端变成尖刺直指沈歆。 “等下！”老头子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老奶奶释放魔法。 老头子看了眼沈歆：“你可以出去。”他视线转向胡绣依。 “你得留一下，冒冒失失闯入别人领地，总归得有个说法。” “好，你们放他走。”胡绣依没多想，直接应下来。 沈歆朝胡绣依无奈地笑了笑，“笨蛋啊，我一个出去，就安全了吗？” 他目光看着地精灵，“现在不拿引渡人说事，又搬出领地来了？” 沈歆往前走出两步，手指着冰面，冷声说道：“你们把河流截停，直接破坏水精灵的领地，又该怎么算？” 老奶奶沉下脸，“别和他废话了。”她身后的土块，笔直向沈歆飞去。 一面直径大约为两米的冰盾，忽地浮现在沈歆的身前。石刺撞在冰盾上，‘叮叮当当’作响。 老头子轻声哼唱：“大地啊……我以土精灵的名义，驱使你为我所用！” 四下开始震动起来，冰面‘咔擦咔擦’不断地破碎，土块不断从下方涌出来。 “沈歆！”胡绣急促地喊道：“请你化作我的第三枚戒指！” “什么？”沈歆连忙转过身，只见自己身上蓝色光芒涌动，意识竟脱离了躯体，慢慢升高。 ‘沈歆’飘在上空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枚红色的戒指，出现胡绣依左手的无名指上。 ‘我人呢，怎么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你的本体已经变成戒指，带着我的手上，回头再和详细你解释。’ 胡绣依的声音，在沈歆脑海里响起。 ‘那我现在怎么能看到你，又是怎么和你沟通呢？’ ‘我们通过意识交流，你现在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意识体。’ ‘你的意识体形状，是一条透明的小鱼，除我之外其他人看不到。你级别低，不能离开我身体十米以外的范围。’ 一面平滑的冰境，出现在沈歆的面前，里面倒映着一条红色的小鱼的模样。 就在沈歆打量着自己‘意识体’的时候，胡绣依身后蓝色的冰晶翅膀隐现出来，带着她向上飞起。 老奶奶看到引渡人化作一枚红色的戒指，神色十分的诧异，不可思议地说道：“竟然和一个红色级别的引渡人，签订契约了！” “失去家族的庇护了？”老头子神色变得轻松起来。精灵与引渡人签订契约后，会被强制驱逐出家族。 在契约状态下，引渡人化作戒指，能增强精灵的魔法能力，这是一种比较保守的战斗方式，能很好的保护引渡人。 可沈歆是红色级别的引渡人，仅仅获得了视觉的能力，对提升胡绣依的魔法能力非常有限。 如果精灵和低级别引渡人签订了契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被判了死缓。 老头子懒得再找借口，直接拿下就行了。 土块突破冰面，化作四只黑色的老鹰，在昏暗的空间里，眼睛发出黄色的亮光，朝着胡绣依扑了过来。 “我以水精灵的名义，驱使你为我所有。” 胡绣依轻声呢喃，手指上红蓝两枚戒指，闪烁着光芒。 河面上的冰块升起，化作四只箭羽，‘咻咻’的破空声接连响起！ 冰箭直接将四只老鹰穿破，‘小心你身后！’沈歆提醒道。 一只黑鹰悄无声息，朝着胡绣依背后袭来。胡绣依右侧的翅膀猛地一扇，直接将那只老鹰击碎。 这时，越来越多的土块，化作飞鸟从地上蹿起，迎接它们的，是一阵阵冰箭。 “呵呵！我倒要看看，在这儿你有多少水可以用。”老头子冷笑着。 尽管胡绣依现在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也许能与他周旋十多分钟不落下风，但老头子这边可还有一个人。 老奶奶低声吟唱着，身前石块快速地汇聚，形成一块近十米长，厚度约为一米的大石块，猛地砸向胡绣依。 胡绣依扇动翅膀，灵活地避开了大石块。可是头顶上忽地落下一块巨石，直接将她整个人覆盖，压了下去。 “胡绣依！”沈歆惊声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巨石覆盖着胡绣依往下压，撞破河面的冰层。 土块继续涌动化作数块巨石，接连砸落在胡绣依被覆盖的位置，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拿下了？”老头子话音刚落。只见不远的另外一处冰面破开，胡绣依从中飞出。 她扇动着蓝色的翅膀，悬浮在空中，目光冰冷地看着两人。 “想置人于死地，我也不会客气。” “小姑娘，你别白费力气了，把第一枚、第二枚戒指交出来，放你一条活路。” “至于第三枚红戒指，你自己留着好了。” …… 太阳渐渐往下沉，给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边。云层表面破开，从里面飞出两个人影。 风轻轻吹拂，多羽低头俯瞰大地。高高的山峰，绿色的大森林，蜿蜒的河流，映入眼帘。 “地精灵在做什么？”周峰留意到下面有一段河流，被高耸的石块分成两条河道。 风精灵不仅视力比较好，能看清数十千米内的景物，而且对魔力的感知，也非常的敏锐。 “你说什么？”多羽语气疑惑。 “喏！下面那个石疙瘩，把河流分成了两股。” 多羽仔细看去，一时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得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周峰说道。 他忽地扇动翅膀转过身，视线俯瞰远方。 “怎么了？” “你往下看。” 只见下方，晶莹的河流表面竟有巨浪翻滚着，快速地逆流而上。 多羽诧异地说道：“那是什么啊，水怪吗？” 周峰轻声笑了笑，水精灵是算是水怪吗？他微眯眼睛注视着下方。 “先不着急回去，看戏。” 多羽无奈地说道：“离那么远，我能看见啥？” “那再飞近一点。”周峰背后雪白的双翅，轻轻扇动。 两人身后成片的白云，逆着风流缓缓向下移动。 “就用它当掩体好了。” 多羽羡慕地说道：“会魔法真好，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你变成第三枚戒指吧，万一发生了什么，方便跑路。” “什么戒指？”多羽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云海里。 第四十二章 胡绣依 天平从一开始就向着地精灵倾斜，胡绣依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起来。 她面无血色站在破碎的冰面上，背后的双翅上的冰晶，变成了普通的羽毛。 此时的河道，几乎被大大小小的土块填满了，空中也悬浮着零散的石块。 五只由泥土幻化的土豹，龇着锋利的石牙，在胡绣依身旁灵活地跃动。 ‘沈歆，我们恐怕出不去了。’胡绣依用意识交流着。 ‘是我把你带到险境中来了。’ 胡绣依摇摇头，‘我们太弱小，没办法救自己。’ 一只土豹忽地朝胡绣依扑来，她手中出现一把冰剑，身子一侧，直接用剑将土豹的身体贯穿。 ‘我的魔法能量，储存的不多了。’ 胡绣依背后的双翅消失，她灵活地翻滚，躲过剩下几只土豹的扑咬。 紧接着空中数块石头，飞快地刺向胡绣依。她身前出现一块小小的冰盾，勉强挡住了正面的飞石。后方却有几个飞石，打中了她的背部。 胡绣依身形一个趔趄，一只豹子猛地从侧身扑来。胡绣依手中的冰剑变短，她直接抱住豹子的头部，短剑‘扑哧’一声猛地刺进其身体中。 “还有点近身的功夫，可惜了。”老头子说道。 老奶奶说道：“不过是困兽之斗，我看她能杀多少。”她继续吟唱着，天空中的石块，变成黑色的乌鸦，尖叫着纷纷扑向胡绣依。 很快成百上千的飞鸟，覆盖住了胡绣依的身形。 “差不多了。”老奶奶说道。就在这时，地面猛地震动，有轰隆声从外面传来。 “砰！”的一声巨强，一层的石墙土崩瓦解，光芒随着漫天的水浪，瞬间涌入到封闭的空间里。 见此场景，两个地精灵的身形，化成土块消失不见。空中盘旋的石鸟，直接被浪花卷入水中。 胡飞和胡莱满脸焦急的神色，带着七八个引渡人，硬闯了进来。 “别让地精灵跑了！” 后面七八个引渡人，带头的一个人，身穿着绿衣。竟领着众人释放水系的魔法，整条河流的水，似乎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顺间将周围近百米的土地淹没。 胡飞和胡莱，径直游到胡绣依的身前。 “小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胡莱质问道：“不要命了吗？”他看着胡绣依浑身是伤，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这些混蛋，我要他们的命！”胡莱就要转身，却听见胡飞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左手上的红色戒指，是怎么回事！” “胡绣依，你说话啊！”胡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胡绣依低着头，右手捂着左手臂上的伤口，低声说道：“哥哥，对不起！” 胡飞有些失态了，拉起她的左手，“你说！这戒指是怎么回事？” 他身旁，胡莱目光呆呆注视着红戒指，犹如五雷轰顶，嘴唇在颤抖大肚子在涌动，喉咙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七八个引渡人，束缚的魔法刚释放到一半，突然消失不见了。 两个地精灵趁着这个空档，便逃走了。 众人脸色变得诧异，魔法能量的输送会突然被终止，便回头看向胡飞兄弟两。 离众人不远的一座山峰，上空飘着几朵厚实的云彩。 “似乎没什么危险。” 周峰说完后，多羽的身形出现在云朵里。 “为什么找人的时候，你不把我变成戒指？” “我忘了。”周峰挤了挤眼睛。 “水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多羽看着巨浪将大块土地淹没，惊奇地问道。 “在打架呢！” “浪花翻来翻去，就是打架？” 周峰翻了个白眼，“看这儿。”他打开了手环的显示屏幕。 多羽清晰地看到了近处河面的情况，水里面有似乎人影在晃动。 “这视频，你是怎么做到的？” “喏，那是我们远处的视野。”周峰伸出手指了指，漂浮在河面上空的一朵小云彩。 “嘿，相当于现场监控啊！”多羽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地问道：“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么积极？” “小傻瓜，救人能有什么好处？”周峰轻声说道：“你还嫩学着点，下面鹬蚌相争，说不准我们渔翁得利。” “呵呵，可别引火烧身。” …… 水面下，李玉梅、何昊、曹萌三个人在一群引渡人中间。 起先，曹萌无意间浏览附近最新的‘现场录制’，看到胡绣依托着沈歆的视频。他第一时间就汇报了情况，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眼下，一群引渡人有点摸不清楚情况，水精灵兄妹三个人，沉默地漂浮在水中。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形，忽地出现在水里。 “沈歆！”李玉梅语气有些诧异，“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胡飞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这样大张旗鼓，不怕吸引地精灵的仇恨吗？”曹萌嘀咕道。 “比起胡绣依大人的安危，这点仇恨算得了什么？”身穿绿色衣服的领头人，瞪了他一眼。 “抱歉王哥，我说错话了！”曹萌连忙低头道歉。 领头叫王冉，是绿色级别的引渡人，他侧目问道：“你们认识那个人？” “他叫沈歆，是前天被胡大人救到了水下的新人。” 胡莱忽地朝着一群引渡人吼道：“别在那儿嘀嘀咕咕！”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胡飞说道：“王冉，你先带着人去岸上盯着，防止地精灵偷袭。” “是！”王冉领着一行人，游上了岸。 胡莱的身子卷缩了起来，翅膀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胡莱语气十分的苦涩。 胡飞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表情非常的痛苦。 “胡绣依，你知道，你和他签订了契约，这意味着什么吗？” “哥，我明白的。” 胡绣依眼神充满了愧疚，眼泪不住地滑落，化作一颗颗小晶体落下。 沈歆游到胡绣依身侧，关心地说道：“你受伤了，得赶紧治疗。” “你小子滚开！”胡飞有些失控地大吼道。他抬起手掌，就要打沈歆。 胡绣依游到两人中间，看着胡飞轻声说道：“哥，对不起！”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啊！胡绣依，唔……胡绣依啊！” 胡飞情绪失控，哭出了声，他背后的双翅消失不见。 “明明有更好的精灵在等着你，为什么要和引渡人签订契约？更何况他还是红色级别，你知道你还剩下多少日子吗？” “以前我说你傻，现在看来是疯了，变成疯丫头了！” “大哥，你别再骂小妹了！唔…”胡莱带着哭音，“这是我们的错啊，不应该沉浸下棋！” 沈歆看着兄妹三人哭成了泪人，不知道该安慰谁。 他想了想，轻声说道：“错在我，没有考虑签约带来的后果。” 包裹着胡莱的翅膀忽地消失，他一下子游到沈歆跟前，右手抓住后者的衣服，将沈歆拉到面前来，“你知道什么……啊？” “哥！”胡绣依抓住胡莱的右手，摇了摇头说道：“终归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哥哥们的愿望，和妹妹并不一样。从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成为善良的守护精灵。” “大哥、二哥，十多年来的悉心照顾，我真的难以报答，以后妹妹不在身边了，请多多保重！” “至于父亲那边，哥哥们遇见了他，就说小妹死在途中了。” “请让我和他，离开吧！” 胡绣依低下了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纤细的手松开了胡莱的手臂。 第四十三章 再会 胡莱并没有松开沈歆，语气急促地问道：“你到底和小妹说了什么，迫使她和你签订了契约？”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歆的双眼。沈歆平静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你说了什么？”胡莱把沈歆拉到面前来，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 “我会帮助胡绣依实现愿——”沈歆话还没说完，便被胡莱猛地推开。 “绣依，这家伙就是个大骗子啊！”胡莱擦着泪水，朝着胡飞说道：“大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契约吗？” “没有。”胡飞摇了摇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胡莱说，“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法！” 胡飞悬浮在水中没有说话，他既没有看胡绣依，也没有看沈歆，目光凝视着水流。 “大哥，你说句话啊！” 胡莱转过身，又将沈歆拉到身边来，气全出在他的身上。 “肮脏的灵魂，真的无可救药！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 “那个人，就是你要救的？” 周峰皱起了眉，右手杵着下颚，看着视频里的沈歆。 “对，是他！”多羽指着水面下的沈歆，长长吐了一口气，还好沈歆活着。 但情形不容乐观，周峰说道：“他好像被困住了。” 就在水下，隐约能看见沈歆被人猛地推开。 “那三个人真是水精灵？” “是。” “周峰，你不是说除了地精灵以外，其他种族的精灵不会伤害引渡人吗？” “不排除极少数人，非要这么做不可。” “帮我救他。” “下面有三个水精灵啊！”周峰说，“你不嫌事大吗？” “你不是吹着，自己逃跑的功夫天下第一，风精灵的速度其他种族的精灵都比不上吗？” 两个人飘在云间，通过手环显示的视频，看着水下几个人在对峙。 看着沈歆再次被纠扯，多羽慢慢握紧了拳头，说道：“你不去救，我去救！” “得了，得了！”周峰笑了笑，“杀人越货的事，我可都干过，救个新人多大点事。” 他话音的落下，多羽变成一枚红色的戒指，戴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 “先说好了救下他后，回家收拾一下东西，赶紧去县城。” 周峰戴上一个白色的口罩，右手食指亮起一枚米白色的戒指。 紧接着，红色和米白色的光芒，在右手交织闪烁。 “老实说，有些精灵自以为有点能力，高高在上的做派，连我也看不惯。” “哼！”周峰轻笑一声，“风啊！我用名字来呼唤你，请回应我的祈求，跟我走吧！电来！” 天上的云快速地向下汇聚，周峰雪白的双翅铺展开来，紧接着他的身形像是云间的一道闪电，飞速向河面冲去。 一群引渡人站在岸边，眼前白光大作，剧烈的风流涌动，还以为是晴天霹雷。他们纷纷卷缩着，蹲在地上。 一道白色闪电划过河面，河中的水被强风劈开，沈歆直接被风带走。 刺眼的白光闪过，‘轰隆’的炸雷声接踵而至！惊变来的太快，让人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胡绣依立即扇动翅膀追了上去。 “该死，是风精灵！”胡莱扇动翅膀飞出水面，一堵冰墙挡在了他的面前。 天空渐渐变得有些昏黑，有厚实的云层出现。 胡莱愣愣地转过头，“大哥，你干什么？” “放手吧！让她去做善良的守护精灵。”胡飞表情凝重，双眼微闭。 “可她是我们的妹妹啊！”胡莱急着说道：“她追上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以后不是了。” “大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胡莱生气地说道。 “我不管！不论小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小妹！” “好！”胡飞睁开双眼，撤去了冰墙，“你去追，看你能不能守她一辈子。” 河面上的冰墙消失，胡莱飞进一大片的云雾里，四下白茫茫一片，哪还有胡绣依的身影…… 沈歆被周峰单手抱着，忽地向左飞，忽地朝着右边飞，不断地改变飞行的方向。 强风吹得沈歆有些踹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别乱动哦！”周峰丝毫没受到强风的影响，神态轻松地说道：“多羽你认识吧？” 他转头看了沈歆一眼，后者被强风吹得龇牙咧嘴，衣服咧咧作响。 “哦！忘了给你加保护盾，抱歉抱歉！”周峰说着，右手戒指涌出一道白光，形成一个透明的护盾包裹住沈歆。 这下沈歆才能正常的呼吸，连忙问道：“你是谁？” “是多羽请我救了你，如果要说感激的话，等会再说也不迟。”周峰轻轻笑了笑。 “后面还有一个烦人的家伙跟着飞……奇怪了！这云里雾里，我绕了那么多圈，她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是多羽？”沈歆的语气变得奇怪。 周峰预料中沈歆发自内心感谢救命之恩的话，并没有听到，甚至连‘谢谢’两个字都没有。 “唉！救了你的小命，连句谢谢都不打算说吗？” “你在救我？” “这可是多羽几日以来的心愿啊，过会儿你就能见到他。” “不是……等等！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沈歆说道。 这时候，周峰带着沈歆飞到一个至高点，突破了云层。 天空有些晕粉的蓝色，远方还剩下半个太阳，橘红色的光芒，覆盖着大大小小的云朵。 周峰飞行的速度减缓，转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歆神色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我到空山村，也想救多羽来着。” “哦？你被水精灵包围了，还怎么救多羽？” “你等我把话说完。”沈歆摇了摇头，“水精灵是来保护我的。” “恩？”周峰渐渐停下来，悬浮在云层上，“你没有被伤害？”他轻轻将沈歆抛出。 周峰抬起右手，轻轻吐出几个字，“风儿……化作他的双翅吧！” “你！”沈歆睁大了眼睛，身体就要往下坠。背后忽然有一股力量，将沈歆的身体撑了起来。 “是翅膀！”沈歆惊讶地说道，侧头打量正在扇动的白色羽翼。 “试着用你的意念，去操纵它。”周峰说道。 “哎……”沈歆身体摇来晃去，小半会儿，勉勉强强稳定在空中。 “谢谢你，谢谢多羽！他还好吗？”沈歆问道。 周峰有意识地，遮住了右手的红色戒指，笑着说道：“他除了命短一点，什么都好。” 沈歆自然看不到，此时在他的身旁，飞着一只白色的小鸟，是多羽的意识形态。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我时间也不多了，请代我向多羽问好。”他微微鞠躬。 “我真的很感激多羽，他救了我的命，谢谢他能把我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挂在了心上。” “恩，你不打算去见他了？”周峰说，“难不成还要回去，水精灵真的会保护你吗？” “知道多羽安全，我就放心了。”沈歆点点头，“我必须下去，有很重要的人在那儿。” “嘿，我说多羽安全，你就信了啊！”周峰哧哧一笑。 “如果你要伤害我，还会给我这双飞翔的翅膀吗？”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见多羽。” 这时候，透明的小鸟围着沈歆转圈圈，希望对方能注意到自己。 周峰用意识交流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他看不见你。’ ‘你快把我变出来，让我和他说两句话。’多羽瞪着周峰。 ‘人家都要走了。’ 沈歆自然不知道两人的交流，接着说道：“这双翅膀能带我飞下去吗？” 周峰摇了摇头，“离开我一百米，翅膀自然就会消失。” “那，能拜托你送我下去吗？” “你当我是搬运工吗？” 就在这时，下方一片白云破开，胡绣依扇动着晶莹的翅膀从中冲出，快速向着沈歆飞过来。 “喏，保护你的水精灵追上来了！”周峰轻声说道，瞅见胡绣依浑身是伤，眉头轻皱。 “沈歆！”胡绣依飞到沈歆身前，“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她话刚刚说完，身后的翅膀便消失了，人就要坠落。 沈歆连忙将对方抱在了怀里，“胡绣依，你怎么了？” “她脱力晕过去了，”周峰轻声说道：“我猜，你和她签订契约了……你和多羽还真像。” 话音刚落下，多羽的身形出现在空中。 “沈歆，你还好真是太幸运了！”多羽有些激动的说道，扇动着翅膀飞到沈歆身边。 多羽本想抱一下沈歆，可是沈歆怀里抱着胡绣依，他只好拍了拍沈歆胳膊。 “咦！多羽，你和他？”沈歆惊喜地说道，视线在多羽和周峰两人身上徘徊。 “我和他签订了签约，他是风精灵，名字叫周峰。”多羽指了指周峰，小声地问道：“你怀里的女孩是水精灵吧，她怎么回事，浑身是伤？” “我和她签订了契约，遇到地精灵，战斗受伤了。” 多羽语气苦涩地说道：“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我的契约精灵，是一个男的啊！” 周峰语气平静地说道：“提醒一句，你们再闲聊一会儿。他怀中的女精灵，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恢复不了健康。” 沈歆神色一紧，将胡绣依一个‘公主抱’靠在怀中，语气紧张地问道：“她怎么了？” “魔法能量用尽了，也舍不得用你们的灵魂能量。”周峰说，“身上也有不少的外伤。” 多羽说道：“你别卖关子了，能不能治好她！” “你倒是热心肠，”周峰平静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 “我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来做报酬。”沈歆说道。 周峰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淡淡地说道：“一万的通用能量，不讲价先写欠条。” 多羽眉头跳了一下，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他正要说话。 周峰继续说道：“你和他是朋友，性命关头，你要去救他，我不反对。” “一是我们签订了契约，你死了我也死了；二是精灵确实有义务保护灵魂。” 周峰看着多羽，“但现在是他在求我，我和他以及他的契约精灵，都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仍然要求我免费劳动，抱歉！我拒绝……哪怕你以死相逼也是这样，这就是我的底线！契约的基础是平等和尊重，不论是地位，还是个人的观点。” 周峰收起了笑意，静静地看着多羽。 “谢谢，你能帮我，已经是看在多羽的份上，”沈歆说，“付出报酬是应该的，欠条要怎么写？” 多羽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劝阻。 “录一个视频。”周峰调出手环的录制功能，一个虚拟的蓝色小眼球升了起来。 周峰说道：“对着它说，欠款的数额。” “我欠风精灵周峰一万通用能量，用来治病。” 蓝色小眼球录制下沈歆的视频后，便消失了。 “走吧！”周峰缓缓扇动着雪白的翅膀，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 “我没有治疗的能力，不过……我会拜托朋友帮你治疗。” 第四十四章 契约 沈歆紧紧抱着胡绣依，跟在多羽和周峰的身后，缓慢飞行。 夕阳下沉，残留些许橘红色的亮光。后方，大半边的天空变成深蓝色，渐渐被漆黑一点点吞噬。 多羽忍不住好奇心，靠近沈歆问道：“你是怎么和她签订契约的？” 沈歆微微思索，将水下那段经历，简单和多羽讲了讲。 “你请她帮忙，两个人就签订契约了？”多羽难以置信地说道：“有这么容易吗？” “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沈歆说道。 “多羽，你是怎么逃走的？当时视频里，你被逼到绝境了……” “哈哈，人们不是常说绝处逢生嘛！”多羽轻松的笑了笑，“那两个家伙，大概是有些心理变态，把我的双腿、双手打断了。” “他们把我拉到悬崖边上，讥讽着让我跳下去，还真是得意忘形。” 沈歆神色紧了紧，“他们真该下地狱。” “对啊！谁也没料到，忽地一阵强风，就把我们三个人全吹下悬崖了。” 多羽看了前面的周峰一眼，他笑着说，“结果我落在峭壁的一块石头上，毫发无损，另外两个家伙不知所踪。” “你的伤，怎么好的？” “周峰托他的朋友，帮我治好的。”多羽说道。 “我有些好奇，你和周峰是怎么遇见的，还签订了契约？” 多羽收起了笑意，小声地说道：“我落的那块石头上，他就躺在一旁，浑身是血，像条死鱼似得。” “多羽！”周峰忽然插话，“你少说点会很难受吗？” “嘿嘿！”多羽摸了摸脑袋，“不讲了，不讲了！” 沈歆不好再多问，忽然想到，悬崖上空中坠落的房子，该不会就是周峰口中的‘家’？ “你们的家就在悬崖的空中？” “咦！你怎么知道？”多羽语气惊奇。 “我和水精灵去那儿找过你。” “谢谢你啊，我们两都想去救对，哈哈！”多羽笑着说，“那房子是周峰大显神威，趁着夜色去村子里，直接把一栋空房给卷走了。地精灵跟了出来，不知道被他怎么摆平了。” 周峰皱了皱眉头，多羽说起话来毫没有保留，这习惯相当的糟糕。 “往下飞了！你们跟好我。”周峰说道。 他看了眼沈歆，接着问道：“我房子周围设了魔法阵，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三个人扇动着翅膀，往下落进了云雾里，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沈歆迟疑了一下，房子坠河的事情，这该怎么解释呢？ 沈歆试探性地问道：“房子里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毕竟是掳来的。” “你问这做什么？倒也没什么，除了两颗价值3万的水晶球。” 周峰轻声说道，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歆沉默了下来，自己要不要承认？当然不要。 “怎么不说话了？”周峰说道。 “这会儿雾太大，不小心迷了眼睛。”沈歆平静地回应。 “沈歆，你抱着她应该累了吧，我来换你？”多羽靠近沈歆。 “呵呵！”周峰轻轻笑了一声，“多羽，你知道契约对精灵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如果异性之间的契约，那相当于结婚了。” 沈歆和多羽，两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彼此看了一眼。 多羽苦瓜着脸，“大哥，那像我们这种同性契约，又意味着什么？” “怎么，还委屈你了？” “我…我不和你结婚！” “呵呵！你想多了，同性之间的契约是变成兄弟或者姐妹。” 周峰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不论精灵还是灵魂，一生最多能和两个人达成契约。” 多羽看着沈歆，“我们是兄弟吧，来，签订契约！” “你未来不想结婚了？”沈歆说道。 “结什么婚，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知道不？” 多羽看了看沈歆，又瞄了眼他怀里的胡绣依，心里有些发酸。 “你们灵魂之间，可没有契约这么一说。”周峰平静地说道：“契约只存在于精灵与精灵，精灵与灵魂。” 他话音刚落，三个人穿过了灰蒙蒙的云雾，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黄昏下天色朦胧，俯瞰大地，不远处有一大片绿荫的森林，亮着星星点光芒。 随着几个人飞得越近，森林里的亮光就越多，显得生机盎然。 “这是哪儿？”多羽问道。 “新月森林。”周峰说，“木精灵主要居住在这儿。” 多羽打开了手环的地图，奇怪地说道：“为什么地图上没有显示地名？” 周峰摇了摇头：“类似于新月森林这种地方，并不对已经成年的引渡人开放。” “即便普通的引渡人来到这儿，在他的眼里，也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森林。” 周峰徐徐说道：“满足两个条件，才能进入真正的新月森林，一是从天空进去，二是有精灵的带引。” 沈歆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对成年的引渡人开放，为什么普通的引渡人看不到？” “后一个问题，是因为整个新月森林都被魔法笼罩，普通的引渡人发现不了。” 周峰解释着，“至于前一个问题，我也无法解答，你得问精灵女神咯！” 沈歆还是有些困惑，“那我们成年了，还能进去吗？” “从签订契约开始，你们就变成特别的引渡人，”周峰说，“有的人，生在福中不知福。” 三个人临近新月森林，眼前是一颗颗参天大树，隐约可见树与树之间，有一条条道路相连。 沈歆随着周峰两人，落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在树枝的左右两侧，是一块块相互交错的叶形玻璃。 沈歆探出一只脚，试着轻轻一踏玻璃，上面晕开一点点白色的亮光。 多羽站在他身旁，抬起手摸了摸绿叶，新奇地四下打量着。 “你没来过这儿？”沈歆问道。 多羽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 前面三十多米的地方，有六、七个精灵呈两排站立，身后有一对似蜻蜓的半透明翅膀，守在入口处。 入口前，时不时有精灵的身影，忽地显现出来，通过检测的门进入新月森林。 “走吧！”周峰身后的翅膀消失，摘下白色的口罩，带着沈歆两个人朝着入口走去。 七、八个木精灵的目光，集中在多羽和沈歆的身上。有两个精灵直接走上前，拦住三人。 “这两位引渡人是怎么回事，这一位水精灵是怎么受伤的？” 周峰解释道：“他们都签订契约了，这个水精灵被地精灵打伤了，我们就是送她过来，找朋友治疗的。” “又是地精灵，这些糟糕的家伙！”一个人低声骂了句。 另一个人问道：“你的朋友叫什么，有联系方式吗，他有资格治疗病人吗？” “我的朋友叫闵婼，短号是035615。”周峰说道。 木精灵通过手环，核实了相关的信息，点了点头，“进去吧！” 闵婼？沈歆心想，该不会就是自己在飞车上骗过的女精灵？ 他调出手环弹屏，看了眼闵婼的电话，和周峰说的还真是同一个。 周峰通过了检测门，多羽跟在他身后。门框上的小花儿摇了摇脑袋，光束轻轻晃动。 沈歆抱着胡绣依的胳膊，开始有些酸痛了起来。 “风精灵周峰——契约人多羽，水精灵胡绣依——契约人沈歆。” “欢迎您们来到新月森林！温馨提示在森林内活动，请遵守规章制度。” 第四十五章 治愈 （谢谢您的推荐支持） 沈歆走进了新月森林，黑色的眼眸里，有明亮的灯火、一颗颗绿荫大树。 在大树的主干旁，或是比较粗壮的枝干上，一栋栋小木屋，亮着温馨的光芒。 沈歆随着周峰往前走，身边的多羽也不说话了，弄开头上的枝叶，目光惊奇地打量着周围。 零零散散的路人，行走在玻璃小道上，每条道路宽约三至五米。小道的前后端，连接着树与树。 树之间的道路，有的是水平连接的，也有倾斜着的，由一层层台阶从高到低相连。 沈歆走在玻璃道路上，一小圈圈白光随着脚步，像雨滴落在湖面上，散开涟漪渐渐消失。 沈歆从上往下俯瞰，离地面大概有近百米的高度。因为道路两侧没有围栏，很没有安全感，沈歆抱着胡绣依走在中间。 多羽走到道路一侧，伸出手摸摸一根高约两米的白色柱子。在柱子的顶端，挂着一盏橘黄色的吊灯。 “咦！是木头的。”多羽放眼看去，道路的左侧每隔十多米，有一根灯柱。 成百上千的灯柱，点亮了森林，多羽向周峰问道：“这些灯是常亮吗？” “夜幕降临才会亮起。”周峰边说边使用手环联系闵婼。迎面跑过来十多个小孩，在玻璃小道上追逐打闹。 沈歆侧身避开小孩，忍不住有些担忧，他们要是从上面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才刚这样想，沈歆就瞅见一个孩子，奔跑着从道路的边缘，失足落了下去。 这时，那孩子的身后，隐现出似蝴蝶般的粉色翅膀，带着他慢慢地往下飘飞。 其余的孩子，也嬉笑着接二连三的往下跳，他们背后也出现了颜色各异的蝴蝶翅膀。 “这是新月森林，特有的魔法。”周峰说，“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下。” 他话刚说完，多羽纵身一跃，可他的身后，并没有艳丽的翅膀出现。 多羽自由落体下坠，“啊……”尖叫声从下方传来！ 沈歆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峰说不出话来。后者摇摇头说道：“然后，这就是轻信别人的下场。” 小会儿，多羽扇动着白色的羽翼，从下面飞上来，落到了玻璃道路上。 他身后的翅膀消失不见，多羽一脸兴奋的神色，激动地说道：“太刺激了，我再来一次！” 还没等周峰劝阻，又从上面跳下去了。 沈歆强忍住笑意，“他相信你说的话了。” 周峰脸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看着多羽再次飞上来。 多羽一脸笑意，人还没飞到道路边缘，背后的翅膀忽然消失，便失重掉了下去。 耳旁风声‘呼哧哧’作响，多羽睁大了眼睛，眼看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翅膀却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情况？“救命啊！”多羽大声惨叫了起来。 直到离地面五六米，他背后才出现翅膀…… “还玩不玩了？”周峰望着多羽。 “不玩了，不玩了！” “你是猪吗，我说什么都信？” 多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着周峰奇怪地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兄弟，为什么还要骗我？”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我，还有他。”周峰手指着沈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歆苦笑着，自己胳膊有些刺痛，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周峰说道：“你们两离道路边缘远一点，魔法对小孩子才有用。” “这不公平嘛，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蝴蝶翅膀？”多羽语气不满。 “平常人连新月森林都看不见，哪来的公平。”周峰停下脚步来。 沈歆无奈地说道：“峰哥，你的朋友在哪儿，多久才能见到她？” 此刻，沈歆抱着胡绣依的双臂，在微微颤抖着。 “不远，十分钟左右。” …… 三十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了闵婼住的木屋。 木屋在一颗高约五十多米的树上，前面有一个三十多平米大的院子。 庭院的地面，也是许多的玻璃拼接而成。靠近庭院边缘，有两个花台。 十多个孩子聚在院子中央，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其中有两个小孩，留意沈歆几人走进庭院，连忙提醒身边的孩子。 “你们来这做什么？”领头的男孩叫吴佳阳，他领着一群小孩围了上来。 沈歆背着胡绣依，亲切打招呼：“嘿！对哥哥还有印象吗？飞车上给你们糖果。” 多羽眼神一亮，也回想了起来。 “这群小孩，不是由那个美女精灵带着吗？”多羽伸出手碰碰沈歆。 周峰说道：“你们见过这些孩子？” 多羽朝周峰竖起大拇指，挑挑眉毛：“这路带得很不错！” 沈歆点点头：“在飞车上见过。” “你是那个大骗子！”吴佳阳接上沈歆的话，朝着身边的孩子说道：“我们千万不要和他说话，他就是一个大坏蛋！” 沈歆尴尬地笑了笑。 “佳阳，你们在和谁说话呢？”屋子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紧接着，闵诺从屋里走了出来。 多羽棕色的瞳孔慢慢变大，闵诺的身影越走越近，她耳坠上有一对紫色的水晶，微微闪光。 白皙的脖颈，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双脚穿着一双白色的凉鞋，背后没有翅膀。 “你来了。”闵诺先是看到周峰，扫了一眼沈歆和多羽。 两人的长相过于普通。闵婼没想起，几天前在飞车上见过沈歆。 她的注意力，放在沈歆背着的女孩身上，“就是她？” 闵诺走近打量着胡绣依，皱了皱眉头，“怎么受伤的？” “地精灵呗！”周峰说道。 闵诺朝着吴佳阳说道：“你带着他们玩，照顾好大家，姐姐有事情要做。” 吴佳阳点点头：“好！” “去玩吧！一个小时后，我要点名。”闵诺弯腰，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脑袋。 见两个小孩绕着沈歆转圈，她轻声批评道：“不准调皮，去那边玩！” “好的，闵婼姐姐！” 两个小孩跑到院子里，和其他孩子嬉闹了起来，“嘻嘻，你来抓我呀！” 闵诺收回视线，朝着沈歆三人说道：“跟我进屋里吧！” 她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吗，甚至看都没看？沈歆心里想着，随几人进了屋。 屋子里摆设十分的简单，靠里面有六张相连的高低床，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木桌，十多个座椅。 木桌上摆着有几盆绿色的植物，放着一大壶水。旁边有四个长玻璃杯，分别装着不少绿红黄白颜色的晶体，除此之外还有数个空玻璃杯。 沈歆按照闵诺的安排，将胡绣依小心翼翼放平，躺在一张单独的木床上，靠近窗边。 “你们找位置坐下。”闵诺看了沈歆一眼，接着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签合同了？” 她从木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枚绿色的戒指。 “我们签订了契约。”沈歆摇摇头。 闵诺戴戒指的动作一滞。她没看沈歆，注视着熟睡的胡绣依，叹了一口气。 沈歆几个人坐在长桌边，桌子中间的盆栽植物，忽地动了起来。 “外来的客人，想喝点什么呢？” 绿色植物晃动着身子，探出一片长叶将三个空杯子，分别推到沈歆三个人桌前。 绿色植物接着说道：“这儿有春夏秋冬四种味道，你们——” “小兰，给他们倒温水就行。”闵诺说道，她坐到胡绣依身侧，抬起了右手。 “遵命！” 沈歆好奇的看着‘小兰’。 它用长叶子包裹着杯子拿到水壶前，按下开关接满了水，再将水杯送到几个人桌前。 “请慢慢品尝。”说完话后‘小兰’缩回了叶子，一动不动。 窗边，闵诺轻轻吟唱起来，“森中有木，我以木精灵之名，赋予治愈的力量！” 她右手的绿色戒指，光芒涌动，一小朵绿色的嫩芽渐渐出现，落到了胡绣依的身上，消失不见。 胡绣依的眉间，隐现出淡紫色的鱼鳞，慢慢被点点绿色覆盖。 “恩……”胡绣依轻轻低哼了一声，眉头轻蹙，表情变得痛苦。 沈歆紧张地站起身来，周峰摆摆手，轻声说道：“放心吧！” 只见胡绣依身上的擦伤、破口快速地愈合着。闵诺将右手悬在她的头部上方，手心中落下点点绿芒。 胡绣依眉头渐渐舒缓，神色变得宁静安详，沉沉地睡着了。 今日无更 原因有二 一是：大纲梳理 二是：与朋友聚餐 温馨关怀： 在学习、工作忙碌之余，做点喜欢的事情，放松下吧！ 对自己要好。 第四十六章 青梅竹马 沈歆见胡绣依身上的伤口愈合了，这才放下心来。 闵婼起身，迎面走了过来。沈歆低声说道：“谢谢！” “先出去，让她安静休息会儿。”闵婼朝着门口走去，沈歆三人跟在其身后。 等几个人出了门，闵诺轻轻关上房门。 “去那坐会吧！过会儿，我带你们去另一栋小屋，休息一晚。” 闵婼手指着庭院中，花台边的长椅。 周峰说道：“安排他们两，住下就行。” 闵婼疑惑地看着周峰。 “我得去出去一趟，”周峰说，“明天准备去县城。”他看了看多羽。 这时，一个女孩合着双手，一脸开心地小跑着过来。 小女孩停在几人的面前，伸出双手，“闵婼姐姐，你猜猜我双手里面有什么？” 闵婼笑着说道：“是蝴蝶？”她溺爱地摸了摸女孩白皙的脸蛋。 小女孩摇摇头，双马尾轻轻晃动，“你再猜！” 沈歆说道：“是糖果。” “还是不对！” “肯定是树叶！”多羽确信地说道。 “哈哈，你们都猜不到！”小女孩笑着，打开了双手——是一只棕黄色的小松鼠！ 小松鼠双手抱着一颗红色的果实，黑色的眼珠微微转动。 它灵活地顺着胳膊，跑到小女孩的头顶，轻轻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嘻嘻！”小女孩开心地笑着。闵婼伸出手，小松鼠便跳到了她的手上。 “姐姐，还我！”小女孩伸出手，想抓住小松鼠。 后者轻盈地跳落到地上，快速地向前跑，“别跑啊，等等我！”小女孩连忙追了上去。 闵婼轻笑着收回了视线，看了看多羽，朝着周峰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啊…签了临时合同。”周峰语气平静。 “不多说了，我回去一趟，拜托你照顾下他们。” “你不会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不会的。” 周峰和闵婼两人聊了起来。沈歆碰碰多羽，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花台，朝那边走去。 多羽跟在沈歆身后，嘀咕道：“你说他们两什么关系？” “你还挺八卦的。”沈歆走到庭院中央。 见一群孩子玩卡牌类的游戏，沈歆便站在一旁看着。 “你就不好奇？” “明眼人一看，他们关系就不简单。” “唉……”多羽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萧瑟。 “人家关系好，你叹什么气？” 沈歆有些好笑，多羽该不会对闵婼有想法吧？ “没啥。”多羽余光瞅见，周峰和闵婼走到一角聊天，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说，周峰为什么要撒谎？”多羽小声说，“他明明和我签订了契约。” “上次你受伤，帮你治疗的不是闵婼吗？” 浅绿色的萤火，在空中微微闪烁着，沈歆来到花园边，坐在长椅上。 沈歆抬起头，留意到几米开外的树枝上，有一个棕黑色的鸟巢。小鸟在窝旁扑扇着翅膀，‘啾啾啾！’轻声叫着。 多羽挨着沈歆坐了下来。 “上次是一个男精灵，就在悬崖那儿给我治疗……沈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峰说谎？”沈歆侧目看着多羽，“你还能活多少天？” “差不多四十天。” “我也一样。”沈歆压低了声音，“你一个新人，他为什么要和你签订契约？” “如果他不和我签订契约，就死悬崖那了。” “这样啊……”沈歆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你简单分析一下。” “第一，他有善心，因为选择了你，而不是另外两个级别高的引渡人。” “第二，他不是善人，直接去村子把房子给掳走了——” 多羽出声打断了沈歆，“你这不废话吗？” “那我不说了。” “别别！你继续！” 沈歆看了看远处，周峰说着话，闵婼嘴角时不时扬起微笑，似乎交谈得很愉快。 沈歆小声问道：“他为什么差点死在悬崖那儿？” “我问了，没说。” “所以第三，他也是危险人物。危险一方面来自于他背后未知的人事，另一方面来自他本身。” “那我该怎么办？”多羽皱着眉，“听你这么说，好像随时有生命的危险。” “我们能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就知足吧！” 沈歆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注视着点点荧光。 “哎，打起点精神来！”多羽伸出手推了推他。 “许愿人还等着你呢！而且屋子里那个女精灵，现在可是你的妻子啊！” “混蛋！你知道我多么羡慕你吗？”多羽很不爽地说道。 这时候，周峰两人走了过来，沈歆连忙坐直身子。 周峰朝着多羽说道：“明天早上，我就会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峰摇摇头：“不需要。”他手指着闵婼，“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会照顾好你们。” 闵婼的脸色有些羞红，这还是头一次见。 “你放心吧。”闵婼避开了几人的视线。 周峰的背后，白色羽翼显现出来，轻轻扇动。 沈歆一脸‘关心’地问道：“你要回去拿水晶球？” “怎么？” “你和多羽的家，其实…已经坠落到水中，不用回去了。” “是吗？我更应该回去看看，是谁把我的魔法阵破了。” 周峰莫名的笑起来，“我设计的魔法阵，还能维持一周的时间。” 沈歆老实地举起手来，“是我干的，赔多少钱你说。” “唉！”多羽惊讶地看着沈歆，“什么情况？” 沈歆简单说了下，与胡绣依在悬崖那儿发生的事情。 周峰抬起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头。 多羽连忙起身，把周峰手指压了下去，“人家是来救我的啊！” “是吗，那水晶球你赔我？”周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多羽。 闵婼推了一下周峰，“你正经点！既然房子毁了，就留下来休息一晚。” 周峰摇摇头，略有深意地看了沈歆一眼。 “我还是得去一趟。”周峰扇动翅膀飞到空中，“闵婼，帮我看好人。” 话音落下，风流涌动，他向远处飞去。 闵婼目光注视着，周峰离去的方向，“走吧，我带你们去休息。” “他说谎了。”多羽说道。 “咳咳！”沈歆连忙咳嗽两声，用眼神制止着多羽。 多羽似乎没注意到，沈歆的意思。他站起身，走到闵婼身前。 “你想说什么？”闵婼依旧看着远处。 “我和周峰，签订契约了。” “什么？”闵婼语气疑惑，侧过头，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多羽身上。 多羽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沈歆心中一声哀叹。 多羽从衬衣下，取出圆环吊坠，里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红色晶体。 “我和周峰签订契约了，他共享了我的生命。”多羽平静地说道：“我和他，还剩下40多天的时间。” “天方夜谭，他会和你签订契约？” “那我从这儿，跳下去！”多羽指着花台的边缘，“你信不信，周峰也会死？” 闵婼不以为然，懒得搭理多羽。 “你们两，跟着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多羽直接走到边缘，纵身一跃！闵婼来不及多想，跟着便跳了下去。 沈歆急忙走到边缘，往下看去。 只见闵婼扇动着翅膀，用一根绿藤拉着多羽右腿，将其倒提了上来。 闵婼将多羽放在地上，“我相信你说的，行了吧？” “你没相信我！” 多羽刚想站起身，一根根绿色的藤蔓从花台里蹿出，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堵住。 一群孩子见状，嘻嘻哈哈跑了过来，聚在多羽身边笑了起来。 闵婼指着多羽，“看，这就是调皮的下场！” “呜……呜！”多羽想说话。 沈歆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做不好吧……你！” 话才说完，一株株绿色的植物延伸出来，把沈歆也给绑了。 沈歆与多羽躺在玻璃地板上，嘴巴被堵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总算清静一点了。”闵婼拍拍手，“你们散开下，姐姐带他们去上边的屋子。” “好！”小孩子们让出一条路来。闵婼右手拉着一根藤蔓，拖着沈歆两人往前走。 有一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孩，趁闵婼不注意，朝着沈歆踹了一脚。 “唔…唔！” “唔什么唔，摆不清自己的位置！”闵婼头也没回，“安静点儿，不然直接把你们挂树上。” 第四十七章 独白 闵婼扇动翅膀，将沈歆两个人，带到一栋小木屋前。 再往上十多米，就到树的顶端了。 “你老实呆在这里吧！”闵婼将沈歆放到小阳台上，收回了藤蔓。 “水精灵需要我的照顾。”沈歆站起身，看着仍然被绑住的多羽，“你不给他松绑吗？” “明天水精灵应该会醒过来，我会照看好，”闵诺说，“至于这个家伙，我有话要问他。” 闵诺拎着多羽，向下飞去。沈歆双手撑着阳台扶栏，朝着下面喊道：“多羽说的是真的！” 闵婼身形微微一顿，没有回应沈歆，接着朝下落去，很快身影消失在枝叶中。 沈歆抬起头，看着点点萤火，缓缓飘荡。硕大的森林里，一处处小木屋，亮着灯火。 深褐色的天空上，印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微微闪烁着。 沈歆双肘搭在浅黄色的木质扶栏上，眼前一两只鸟儿飞过，‘啾啾~啾’的鸣叫着。 风儿吹过，树叶‘沙沙’轻响。沈歆静静地杵立，目光凝视前方。 “未来会发生什么？”沈歆问着自己。 算算时间，明天该出发去县城，去‘故土’查看记忆。 沈歆想着，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抬起右手，向上触到绿色的叶子。 “胡绣依……”沈歆呢喃着名字，她和自己契约，真就相当于是结婚了？ 沈歆放下手，表情变得十分的复杂，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逃避。 他转过身，靠着围栏坐在玻璃地板上，望着黑漆漆的小木屋。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着，帮苏槟实现愿望就好了，可现在…… 有更多的事，在等着沈歆，想到胡绣依甜甜的笑容，温柔地安慰自己。 两人在水底穿梭，飞到悬崖的顶端……现在想想，沈歆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单纯的女孩？ 沈歆谈过三次恋爱，有两次是在生前，还有一次是在死后，许愿的时候。 生前，沈歆长得漂亮成绩优秀，家庭条件也不错，身边不缺乏追求者。 有的是在校学生，有的是工作后的人，也有的人，年纪比她父亲还要大。 一部分男性，沈歆没有任何的印像，却忽然收到他们的表白。或是通过手机信息，或是通过情书，要么被当面拦下。 即便自己拒绝了，也有人千方百计的，用各种方式对沈歆好。 就比如送礼物、请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或是邀约出去游玩等等。 沈歆随口一提某件东西，自己也没挂在心上，过几天就会被当做礼物送来。 喜欢是什么，是给予吗？ 恋爱里，女孩子经常是被动的一方，接受着爱和关心，适当地给予回应。 男性的喜欢，就是想方设法为把自己认为的‘好’，加到对方的身上吗？ 沈歆透过这些人炽热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些许‘喜欢’的影子。 沈歆第一次恋爱，是在中学的时候。两个人到最后，手都没碰过。 男孩和她在一起，太拘束了。 分手是沈歆提的，男孩伤心的哭着，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却一个劲地给沈歆认错。 喜欢一个人，就会迁就对方。 第二次恋爱，是在大学，男朋友比沈歆大七岁，是上市公司的主管。 两个人都忙，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有空就会去旅行，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事。 相互陪伴，去经历就是喜欢吗？ 沈歆得来的喜欢，大多是建立在外在基础上的，外貌、家庭背景等等。 很少有人会问她，喜欢哪本书，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多数人急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想起往事，沈歆变得感性起来。 他抬起手来，想摘一片绿色叶子，放在胡绣依的床边。 “就算我喜欢她，”沈歆收回手，摸了摸喉结，“也没有能力去爱啊！” 胡绣依漂亮、善良、会魔法，再反观自己有什么呢？这是沈歆最想要逃避的原因。 他有些佩服，有的男孩一穷二白，敢追求自己心上人，许下诺言。 沈歆稀里糊涂就将胡绣依骗了过来，哪能想到，这就意味着结婚了？ 沈歆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穷小子，把人家女孩给忽悠了，一分钱彩礼钱都没出。 难怪她的两个哥哥，反应那么大，被吓傻，气哭了。 想起胡绣依把自己护在身后，独自一个人，面对地精灵的攻击。 沈歆不知道将来，如何去保护她，退缩变成胆小鬼，是自己的风格吗？ 逃避终归只是想想，选择苏槟作为许愿人，选择去救多羽，给胡绣依的承诺…… 这些都是沈歆自己选择的。 “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沈歆自言自语，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望着天空，睁大了双眼。 漫天的繁星，在夜色下轻轻闪烁着！ “好漂亮啊！”沈歆语气惊讶，凝视着天空。 眼看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沈歆脑袋里，不知道哪根经没搭好，忽地大声喊。 “我许愿！”沈歆抬起双手，朝着天空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这一片的星星，都要送给胡绣依！” “真的吗？”胡绣依欣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沈歆连忙低头往下看，只见胡绣依扇动着雪白的翅膀，穿过枝叶的间隙飞到眼前。 “怎么也劝不住她。” 闵婼带着多羽出现在眼前。后者被绿色的藤蔓，送到阳台上。 “水精灵小姐，”闵婼说，“看到他，这下你放心了吗？” “谢谢你的照顾！”胡绣依感激地说道，她看着沈歆，“你没事吧？” 沈歆摇摇头，“你好，就一切都好。” 胡绣依羞红了脸。 “唉！”多羽被藤蔓放下，目光看向闵婼，“我抗议呆在这儿，把我带下去吧！” “别啰嗦！”闵婼眼睛有红，瞅着多羽，“待会直接把你丢下去。” 沈歆伸出手，拍了拍胡绣依的手，后者慌乱缩了回去。 沈歆倒也不尴尬，笑着说道：“你下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好！”胡绣依点点头，随着闵婼飞了下去。 多羽坐在阳台上，酸酸地说道：“我嫉妒了。” “你刚刚下去，闵婼问了什么？” 多羽没回答，右手握拳轻轻击打左手掌，“我决定了！” “什么？” 多羽站起身，往下看了看，示意沈歆靠近点。 “什么嘛，弄得那么神秘？” 多羽压低了语气，一字一顿，“我要追闵婼。” 沈歆收起笑意，“你疯了！” “没有，我真的动了心。” “第一，你是来实现许愿人心愿的；第二，闵婼是你兄弟的青梅竹马。” “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多羽语气不满。 “不是！多羽，先不说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但这么做，真的不合适。” “我刚刚和她说了。” “啊？” “就是契约的那件事情，”多羽说，“她给周峰打电话，后者也承认了。” “然后呢？” “闵婼哭的非常伤心，周峰还在笑。” “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别瞎掺和！” 沈歆转过身，“我去睡觉了。”他朝小木屋走去。 “我看得出来，周峰不喜欢闵婼……你帮不帮我？” “感情的事，我无能为力。” 沈歆走进木屋，打开了灯。多羽跟在他身后，“就算你不帮，我也要去追！” 第四十八章 紧迫 夜里，多羽说了许多的话。 奇怪的是，沈歆没有觉得吵，甚至有些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对于多羽反复说自己，要追闵婼这件事，沈歆半信半疑。人嘛！总会在睡前，计划去做一些事，许一些愿望。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后，他很可能就把昨夜的计划、愿望，抛在脑后了。 窗外天色微微亮，沈歆醒了过来，鸟叫声伴着鼾声传进耳朵里。 沈歆看了眼里铺，多羽睡得正香。 他蹑手蹑脚下了床，身上幻化出黑色的衣裤。忽然胸口莫名的一冷，沈歆低头看去，少许红色晶体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了？沈歆心中念着，眼前一道蓝屏忽然弹出。 ——幻化衣服，消耗少量灵魂能量。 什么！幻化衣服消耗能量？沈歆有些惊讶，之前自己可变过不少次的衣服。 ——从今天开始，您已经过了新人福利期，幻化衣服将消耗能量。 ——幻化的衣服，有效使用时间为三日。 ‘我刚刚消耗了多少灵魂能量？’ ——无法计算，建议购置少量衣物，作为更换储备。 ‘那我现在剩下多少天生命？’ ——您只剩41天。一寸光阴，一寸金，请珍惜。 这个时候，沈歆眼前的蓝屏闪动，变成了黄色的提示框。 一串白色文字显示出来： ——警告！您的躯体只能维持5日，请到‘存在’补充特殊的魔法能量。 ——县级及县级以上的城市，具有‘存在’机构，专门给灵魂躯体充能。 ——若不及时充能，您的躯体将快速老化，瘫痪至无法运作。 沈歆微微皱起眉头，灵魂的躯体要补充特殊的能量？ 黄色弹屏消失，紧接着又出现一道弹屏。 ——提示！您的性别，将在5日后到期，请及时前往县城机构‘天性’续费。 ——失去性别后，您的个人属性将降低，思维能力下降。 沈歆头有点痛，可弹屏依旧没有结束。 ——提示！您的许愿人愿望，已存储在‘故土’机构，剩余3天保留时间，请及时查看。 ——若超期，您的灵魂能量将自动扣除50%，并失去首次引渡的主导资格。 黄色的弹屏，像是考试的通知，又像是一份份账单，打到沈歆的脸上来。 接连的提示，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弹屏消失后，小半会儿沈歆才喘了一口气。大清早不得宁静，他轻轻推开门，走出屋子。 远方的天空，翻出白色的鱼肚皮，风儿迎面吹来。 沈歆站在阳台边，深吸气缓缓吐出，“必须去县城了。” 郁郁葱葱的森林，不时的有精灵从中飞出。远处，能看到零星的彩色热气球，飘在空中。 “如果我也有一双翅膀该多好。” 沈歆走到树干旁，往下看了看，犹豫要不要往下爬。 突然一阵疾风从背后袭来，树叶‘哗啦啦’作响，差点把沈歆吹下去了。 沈歆心有余悸，回头看了一眼，是周峰来了。 “你故意的吧？”沈歆瞅着他。 周峰白色的羽翼消失不见，他笑而不语，走进小木屋。 “起床！” “啊，我再睡会儿，”小木屋传出多羽慵懒的嘟囔声，“让我睡……” “去县城了。” 一阵强风从屋子卷出来，‘啪！’的一声，门猛地砸上了。 白色的床单，从窗户飞出来。这是叫人起床，还是折寿啊？沈歆捡起了床单。 周峰推开门，手拉着一只胳膊，半托着多羽走了出来。 周峰朝着沈歆说道：“房间就交给你整理了。” 沈歆神色惊讶，“你们这就走了？” “松开我！”多羽穿着一条短裤，“你这人走之前，好歹和木精灵说一声啊！” “不必了。”周峰视线看向沈歆，“我们松林县见了，一万通用能量，你要放在心上噢！” 他不顾多羽的反对，两人直接飞上天空。下方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挡住了两人。 “等一下！”闵婼扇动着翅膀，挡在周峰身前，“我也要去松林县。” 周峰摇了摇头，“各走各的吧！” 见闵婼出现，多羽立即给自己，幻化出一套黑白色的衣服。 他一脸笑意，给闵婼打招呼，“早上好！” 闵诺没回多羽的话，看着周峰说道：“我知道你很急，急着帮引渡人，去实现许愿人的愿望。” 闵婼指着自己说道：“我是木精灵。” 她看了看沈歆接着说，“他的契约人是水精灵，我们可以组成团队。” “我到县城自己去组队。” “那样会花费不少的时间，还可能付出额外的能量，”闵婼慢慢说道。 “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默契度也非常的糟糕……周峰，你冷静想一下。” 多羽不明白组队的用意，但这可能是一个接近闵婼的好机会。 他朝着周峰说，“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周峰没看多羽，目光注视着闵婼，“我时间不多了，你也有一群孩子要带。” 闵婼摇摇头，“我昨晚做好了准备。带两个孩子去县城，其他人安排好了。” 见周峰没接话，闵婼接着劝道：“你也不可能带着他一起飞吧？附近也没有车场。” “我有热气球，加一点风系的魔法，消耗很少的魔法能量，一天半就能到。” 闵婼补充了一句，“我准备好了食物，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三个精灵也能互相保护。” 沈歆出声问道：“你把我和胡绣依也计划进去了？” 闵婼看了沈歆一眼，“昨晚，我和胡绣依也商量过。” “你说的组队，是什么意思？”沈歆问道。 “这事，回头再和你们解释，”闵婼目光看向周峰，“你说句话吧！” “我同意！”多羽举起了双手。周峰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恩恩！”闵婼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们先下去。” 三个人扇动着羽翼，飞了下去。留下沈歆一个人，呆呆抱着白色的床单，站在阳台上。 “你们把我忘了啊！” “把房间收拾好，再下来。”闵婼声音远远传来， 欺负老实人吗？沈歆无奈地回到小木屋，把地上的被子、枕头摆放好。 背后有响动传来，胡绣依甜甜的声音传到耳边：“沈歆！” “恩？你好点了吗？”沈歆转过身。 “好多啦！” 初升的朝阳，光芒一缕缕落在胡绣依的身上，勾勒出浅金色的轮廓。 她穿着一身浅蓝的衣服，是最美丽的天使，出现在沈歆视野中。 沈歆点点头，“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胡绣依一边笑着，一边走进屋子，“我来帮你整理。” “不用……绣依，你答应了闵婼，要加入什么团队吗？” 胡绣依摇摇头，“我和她说了，这事情要和你商量，才能决定。” “谢谢你，尊重我的意见。”沈歆客气地说道。 “你不用客气，以后你要做什么决定，也必须和我商量。” “好！” 沈歆收拾好房间，两人出了门。 胡绣依托着他往下飞，一束束光芒透过枝叶的缝隙，点亮了这片森林。 鸟儿灵活地跃动飞翔，轻声鸣叫着。树枝的绿叶间，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白色小花。 沈歆两人落在闵婼居住小木屋前，看见庭院中央，摆放着大大小小七、八个行旅包。 有两个小孩，聚在花台边，正打量着什么。 周峰背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旅包，从门里走出来，“出一次门，有必要带那么多东西吗？” 闵婼也走了出来，“衣服、食物、水晶球、睡袋……”她一个一个扳着手指说。 女人真麻烦！周峰叹了口气，不如直接飞过去得了。 多羽抱着一盆花，乐呵呵地，走了出来。 “送回去。”周峰出声制止。 “小兰可以为我们倒水，泡茶！”闵婼说道。 “闵婼，我们不是去旅游，是去续命的！”周峰有些生气了。 闵婼脸色微变，朝多羽冷声说道，“谁让你擅作主张，把小兰抱出来了？” “啊！”多羽神色惊诧，这不是你让拿的吗？ “赶紧放回原处！”闵婼说道。 沈歆看着小山高的包裹，疑惑地问道：“这些，都要我们拿走吗？” 第四十九章 启程 闵婼穿着修身的白色长裤，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弧度。她看了沈歆一眼。 “不需要你拿。”闵婼抬起右手，将拇指和食指靠在嘴边，‘咻~’地吹起长长的口哨声。 很快，有‘咕咕咕’的急促鸟声，回应着哨声。 不远处，出现三只浅灰色的鸟儿的身影。它们避开树枝和道路，快速地穿梭在林间。 不多会儿，灰鸟收起翅膀，落在庭院上。其中两只，个头比沈歆还要高，剩下一只体型稍小。 闵婼走到灰鸟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羽毛，语气柔和地说道：“嘟嘟，帮我把包裹送到热气球那儿。” 灰鸟‘嘟嘟’，低头轻轻蹭了一下闵婼细白的脸颊，‘咕咕’地轻叫两声。 三只鸟儿蹦蹦跳跳，轻轻扇动翅膀，来到庭院中央，抓起包裹后便用力扑扇翅膀，卷起了风流。 胡绣依连忙压住浅蓝色的裙摆。灰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下来。 鸟儿刚飞走，又来了两位木精灵，她们和闵婼简单地交谈了几句。 “孩子们在寄读的学校里，拜托你们多多关照！”闵婼说，“还有屋子里的花儿，过两天也要浇水。” “你就放心去吧！” 交代完后，闵婼目光看了看周峰和胡绣依，“那我们出发吧！” 沈歆看向胡绣依，“我们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胡绣依摇摇头，“闵姐姐都考虑到了。” 就在这时候，沈歆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羽翼。 “走了……”周峰望着沈歆，轻笑着说，“难不成，你还想让病号抱着你飞吗？” 胡绣依说道：“我能带着他走。” “没事，有翅膀也好。”沈歆扇动着翅膀，飞到了空中。 多羽看了看闵婼，手指着花台边的两个孩子，“他们两呢？” “吴佳阳，张亭婷！”闵婼轻声喊道。 “闵婼姐姐？”两个孩子起身走了过来，手上有不少的泥土。 “你们在做什么？”闵婼问道。 吴佳阳笑着说，“我们在找蚯蚓。” 闵婼拿出一块米白色的手巾，将他们手擦干净。 周峰皱起了眉头，“闵婼，你能不能快点？” “这就走了。”闵婼一左一右，拉起两个孩子的手，“我们出发！” 她带着两个人飞出庭院。孩子的背后，显现出蝴蝶翅膀。沈歆四个人，紧跟着闵婼向前飞。 树之间的玻璃小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有人向闵婼打招呼。 四周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藤蔓爬满了树干，有的覆盖在小木屋上，开出一朵朵鲜花。 一只蓝色的蝴蝶，在沈歆身侧翩翩飞舞，忽然一只雪白的鸟儿飞过，用嘴将它啄走。 小会儿后，沈歆察觉到，四周树木上的小屋，数量变得稀少。 树与树之间的玻璃小道，也少得可怜。这时候，丛林更接近一种原始的状态。 沈歆往下看，一两只小白兔在草丛中快速跑动，后面有一只棕黄色的狐狸紧追不舍。 一颗树枝上，盘绕着一条长满黑红斑点的长蛇，棕黄色的眼珠，冷冷地注视着沈歆。 多羽轻声说，“我刚才看到，一只狐狸在捕食。” 沈歆接上话，“有毒蛇！精灵和孩子住在里面安全吗？” “新月森林里，少有大型食肉动物。”周峰解释着，“有木精灵的守护，是比较安全的。” 树木变得稀少起来，不远处的天空中，能看到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热气球。 “我们到了。”闵婼领着一行人，落到平地上。 眼前是平坦的草场，有一排整齐的木屋，人并不算多。木屋后面，有不少热气球正在缓缓上升。 闵婼松开了手，让吴佳阳两人走在右侧。时不时有精灵，带着孩子飞落下来。 “这儿没有对村里的引渡人开放吗？”沈歆好奇地问道。 闵婼摇摇头：“热气球基地，独属于新月森林。” “那村子里的引渡人，怎么去县城？” “每天的固定时间段，村子会有巴士经过。”闵婼说，“这你都不知道？” 沈歆摇了摇头，想解释自己是从村子里逃出来的。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一旁，多羽走到女孩子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告诉哥哥，你几岁了呀？” 想吸引闵婼的注意力，先从孩子身上下手。这一招，多羽可是向沈歆学的。 吴佳阳把张亭婷拉到自己身边，警惕地看着他。 嘿，这臭小孩什么眼神啊！多羽心里有点不高兴，决定使出杀手锏来。 “哥哥这里有糖果哦！给你两颗。”多羽拍了拍裤袋。 他的动作，成功引起了闵婼的注意力。 “你想做什么？”闵婼微眯着眼睛。 “不是，不是！”多羽说，“我没有恶意。” “前几天，我听过这句话。”闵婼说道。 多羽喉结动了动，“你对我真没有印象了？”他手指着自己。 “57号飞车第8栋的餐厅里，你看着我笑过呢！” 听多羽这么说，沈歆忽然有种糟糕的预感。 “闵婼，我们要搭载的热气球在哪儿？”沈歆连忙岔开话题。 “喏！”闵婼手指着不远地一个热气球，“就在那儿。” 几个人来到热气球前。有三、四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束缚在吊篮的外侧。 沈歆轻声问道：“他们也是引渡人吗？” 闵婼摇摇头，“是具有一定智慧的植物，通过魔法幻化成人形。” “走吧，我们上去。” 吊篮的一侧打开了一扇门，几人前前后后走了进去。 圆形的吊篮，直径约为五米，中间有一块米白色的地毯。里侧摆放着一个木篮，放着些许黑色的晶体。 除此之外，还有一桶水、一张折叠桌、一个小柜子。 吴佳阳和张亭婷，迅速脱下了鞋子，从小柜子里取出一副五子棋。 两人开心地打开棋盒，盘坐在地毯上。 “你们也把鞋子脱了吧！”闵婼说道。 此时吊篮里有五个大人，两个孩子，空间还算宽松。 工作人员过来把门锁好后，将地上的绳索解开，“可以加燃料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谢谢！”沈歆笑着点点头。 闵婼拿了些黑色的晶体，扇动着翅膀，送到上方的燃炉中，红色的火焰猛地拔高。 她返回到吊篮里，看着多羽说道：“我没有印象，在飞车上碰到过你。” “不会吧，沈歆你也没印象吗？”多羽说道。 “抱歉！我记不住面相普通的人。”闵婼很实诚地说道。 多羽神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周峰‘哧哧’轻笑了起来。 见闵婼的神态不似作假，沈歆心里有些庆幸，记不得好啊！胡绣依在这儿呢，可不能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若是单从外貌来说，沈歆也承认，闵婼确实比胡绣依要好看。不过审美这事，还是因人而异。 好像只有孩子和周峰，能引起闵婼的注意力。她会凭个人喜好做事，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与闵婼相比，胡绣依天真灿烂，会把心事写在脸上，待人友好脾气温和。 现在，沈歆想离胡绣依更近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坐热气球。”沈歆边说边俯瞰地面。 “我之前坐过几次。” 胡绣依注意到远处的湖泊，表情变得非常失落。 “哥哥他们，一直没有联系我。” 第五十章 心声 沈歆思索着，为什么胡飞两兄弟没有追上来。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兄妹三人会居住在河田村的河里，他们的父母又在什么地方？ 他们没有主动联系胡绣依，是契约的冲击太大了吗？嫁出去的妹妹，真就像泼出去的水吗？ 胡绣依签订了契约，就一定要划清界限，连一句关心的问候都没有吗？ 只是眼下，胡绣依是需要倾听和安慰的时候。沈歆没有去询问对方。 他伸出手，拉住胡绣依的小手。视线顺着胡绣依的目光看去。 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胡绣依余光看了沈歆一眼，这次没有缩回手。 “他们需要一些时间，你也需要。”沈歆柔声说道。 胡绣依闭上双眼，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害怕……” 沈歆心中一紧，握紧了胡绣依的手。 沈歆的心，像是突然被唤醒了，察觉到身旁的人，是一个真正存在的女孩。 她离开亲人，失去了庇护。原本充满希翼的生命，此时挂起了倒计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人可能做不到完全的换位思考，但至少有一定感同身受的能力。沈歆知道胡绣依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保护不了你。”沈歆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指着自己说道：“但请你相信……这个胆小鬼，会用生命来守护着你。” 身后的几个人，一时没来打扰两人。周峰和多羽轻声交谈着，闵婼陪着两个孩子玩五子棋。 小半会儿，胡绣依甜甜地笑了起来。她避开沈歆的视线，侧过脸将眼泪抹掉。 胡绣依转过头，清澈的眼眸注视着沈歆，“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算算时间，只有40天。”胡绣依说，“我不应该去感伤。” “没事。”沈歆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胡绣依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许愿人的身上。” 她棕黑色的眼眸，注视着远方，“如果帮助许愿人失败，也许就到我们生命的终点了。” 沈歆神色诧异，“怎么会这样？” 胡绣依微微沉默，慢慢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开启‘心声’需要不少的灵魂能量。” “如果我们没有签订契约，你的灵魂能量去开启一次‘心声’，还会有剩余。” “但现在我们的灵魂能量，恐怕连开启一次都不够。” “心声是什么？”沈歆问，“一个特殊的机构吗？” 胡绣依点了点头，“心声是特殊的魔法空间，实现愿望的机构。” “我们需要的灵魂能量，只有通过实现愿望才能获得吗？”沈歆问道。 胡绣依说道：“就目前来说，我们有两种途径可以获得。” “第一种，引导许愿人实现愿望，这是获得能量最多的方式。” “第二种，参与到其他人引渡人开启的心声中，扮演角色也能获得少量能量。” 这时候，背后传来周峰的吟唱声。 “风啊，响应我的呼唤吧！” 沈歆回过头看去。 只见周峰抬起右手，一枚白色戒指，在他的右手食指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疾速，风来！” 周峰话音落下，四周开始涌动着风流，‘呼哧呼哧！’地作响。 紧接着，周峰释放出透明的魔法盾，笼罩住吊篮。 热气球飞行的速度，开始渐渐加快。众人在魔法盾的保护下，没有受到强风流的影响。 周峰看了眼沈歆，“你们继续聊，没事了。” 他转过身和多羽交谈，解决对方的疑惑，制定计划。 闵婼陪着吴佳阳在下棋。小女孩张亭婷，认真地看两人下棋。她用双手撑着微胖的脸，嘴里嚼着什么，脸一鼓一鼓的。 沈歆收回视线，继续和胡绣依交谈。 两人商定，到了县城，先从‘故土’取出存储的记忆，再去‘心声’参与角色扮演。 通过交流，沈歆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精灵会受到引渡人的追捧。 首先，精灵能保护引渡人的安全。这是最根本的。 就比如现在，胡绣依能保护沈歆。但现阶段，沈歆能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他的级别太低。 其次，‘心声’的创造，是由精灵完成的。实现愿望就比筹划电影的拍摄。 精灵有点像投资方，创造基本的环境。许愿人是电影里面的主角。 开启‘心声’的引渡人，兼任制片和导演，负责场景规划、剧情安排、选择演员。 至于其他参与角色扮演的引渡人，都是配角。 最后，‘心声’是一个魔法空间，同时也是一个非常逼近真实的空间。 在心声里，有诸多不确定性因素的存在，比如火灾、水灾等等，也可能会被攻击。 引渡人不得不付费聘请精灵，长期的守护着‘心声’，直到实现许愿人的愿望为止。 因为这些原因，引渡人非常乐意和精灵签合同，能搭上线，好处很多。 胡绣依是水精灵，参与‘心声’的创造，也可以被聘为守护精灵。 由于胡绣依的重要性，沈歆参与到其他人的心声中，可能会得到戏份稍多的配角。获得的灵魂能量，自然会多些。 不过两人此时只是纸上谈兵，也许和实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高高地悬着，倾撒下炽热的光芒。 闵婼释放了一个木系的魔法。在吊篮的角落里，生长出一颗近三米高的小树。茂密的枝叶，将大部分阳光拦住了。 中午的时候，众人围坐在地毯上，简单吃了些饼干、水果。 只有两个孩子脸上充满了笑意，开心地玩闹着。 沈歆、多羽、胡绣依、周峰、闵婼五个人却出奇的默契，面色凝重谁也没说话，各有各的心事。 午餐过后，闵婼取出几个睡袋，一一发给几人。木精灵午休的时间比较长，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闵婼给两个孩子，施加了睡眠的魔法，悉心地将他们放到睡袋里躺好。 接着，她飞到上方的燃炉，添加了些许燃料。 闵婼再次回到吊篮里，目光看着沈歆和多羽。 “待会就要麻烦你们照看着，”闵婼说，“如果有特殊情况，第一时间叫醒我。” “没问题。”沈歆点点头，视线看向胡绣依，“你也要休息会儿吗？” “恩，离开水有一段时间。”胡绣依说，“身体有些不舒服。” 周峰拍了拍多羽的肩膀，“我已经设置了魔法阵，一般的精灵看不到热气球。” 三个精灵，缩进三个米白色的睡袋里，便开始了午休。 沈歆靠在吊篮边上，抬头望着星星光芒，穿过绿叶的缝隙，落了下来。 多羽走到他身边，胳膊碰了碰沈歆。 “不休息会儿？” “睡不着。” “那我们玩会儿五子棋嘛！” “不玩。” “嘿！那我睡觉去了。” “说话小些声！”声音从闵婼的睡袋里传出，“你们两中午别想着休息，晚上早睡就行。” 另一个睡袋，拉开一条缝，胡绣依探出小脑袋。 她看着沈歆，小声说道：“你来休息，我守着。” 沈歆摇了摇头，走到胡绣依身边，将她的脑袋轻轻压了回去。 “我不困，你好好休息吧！”沈歆轻声说道。 他起身，蹑手蹑脚来到多羽身边。后者嫉妒地看着沈歆。 多羽双手抱在胸前，快速扫了一眼闵婼的睡袋。 见他这幅小心翼翼地模样，沈歆不由地轻笑了一声。 “我们下五子棋吧！” 第五十一章 飞鲸 红黄白三色条纹的热气球，托着浅棕色的吊篮，在空中快速地飞行。 时间静静地流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朵朵松软的云像棉花糖似得，缀在四周。 待会该不会要下雨吧？沈歆抬头看了看。他与多羽下了近两小时的五子棋，有些腻了。 多羽盘坐在地毯上，探索起手环来。 沈歆站在吊篮的边缘，俯瞰景色。就在这时，天突然黑了下来。 云彩遮住太阳了？沈歆刚这样想，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一声沉沉的深远的低啸声，“呜呜呜！”如悲鸣一般，从上空传来。 吊篮随着热气球，受到了风流的影响，轻轻左右摇晃着。 沈歆和多羽对视了一眼，意识到热气球的上方，有大家伙出现了。 这时三个精灵，几乎是同一时间拉开了睡袋，站起身来。 “是飞鲸！”胡绣依一脸惊喜。她身后隐现出翅膀，快速往上飞去。 周峰立即跟了上去。沈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他连忙向闵婼问道：“飞鲸是什么，有危险吗？” “在天上，飞鲸不多见。”闵婼解释道：“它是一种大型的鱼类，性格比较温和，一般不会主动攻击。” “飞鲸主要生活在海里，会飞行和隐身的魔法，体型能长到百米长。”闵婼笑了笑，“看样子，今晚有口福啦！” “啊？”多羽表情十分诧异，“周峰他们上去猎杀飞鲸吗？” “你在想什么？”闵婼瞅了他一眼，见吴佳阳和张亭婷各自的睡袋动了起来。 她弯下腰，将睡袋的拉链拉开。 多羽看见闵婼翘臀的弧度，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侧过脸用余光偷偷瞄着。 见他这幅有色心没色胆的模样，沈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闵婼拉着张亭婷站起身，瞪了沈歆一眼。 吴佳阳灵活地爬起来，跑到吊篮边，“姐姐，姐姐！上面的飞鲸是什么样子？” “和鲸鱼差不多。”闵婼说。 “可我没见过鲸鱼啊！”吴佳阳双手撑着吊篮边缘，探出半个身子。 热气球和云朵遮住了部分视野，能看到飞鲸的前后端，以及浅白色的腹部。 “哇！好大啊！”吴佳阳还想往前探身子，被闵婼一把拉了回来。 “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见鲸鱼！” “是飞鲸。”闵婼纠正道。沈歆和多羽，也抬着头往上看。 能看到左右两边，飞鲸的侧鳍正在缓缓的扇动，将云扑散开。 沈歆问道：“胡绣依他们去做什么了？” “捕鱼去了。”闵婼将吴佳阳拉了回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你小心点。” 小女孩张亭婷，穿着一身白色印着红花的小裙子。她站在沈歆身旁，两只小手扶着吊篮的边缘。 张亭婷仰着小脑袋，目光注视着上方，出奇地安静。 “姐姐，我想看！”吴佳阳不安分的扭着身子，“鲸鱼会喷出水吗，它的眼睛是什么样子？” 沈歆有些疑惑，“你说的捕鱼是什么意思？这飞鲸那么大！” “你那么多问题，烦不烦啊！”闵婼沉下了脸，“待会自然就知道了。” 接着，她换了温柔的语调，再次给吴佳阳纠正，“上面的是飞鲸，不是鲸鱼喔！” 对待小孩，闵婼脾气出奇的好，非常有耐心。她目光看向小女孩。 “亭婷，你想看飞鲸吗？姐姐带你们飞上去！” 吴佳阳开心地比出胜利的手势，拉住闵婼的胳膊，“耶！姐姐，你太好了！” 张亭婷摇了摇头，“姐姐，我不去看了。” “多羽，你帮我照看一下她。”闵婼交代了一声，抱着吴佳阳跃出了吊篮，向上飞去。 多羽一脸惊喜，看着沈歆，“你听到了没？” “什么？” “她叫我的名字，特意交代了我！” 多羽此刻别提有多开心了，他看向张亭婷，“你怎么不上去看鲸鱼呢？” 只见，张亭婷水灵灵的眸子，忽然溢出晶莹的泪水来。 “唔…我想爸爸了。” 她两只小手捂住双眼，背靠着吊篮坐下，卷缩着身子。 多羽激动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怎么毫无预兆，突然就哭了？ 沈歆蹲下身，轻轻扶着张亭婷的秀发，“亭婷乖，等会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这骗小孩的谎话，太没水平了吧？多羽想插话。 就见张亭婷抬起头，两只小手抹着眼泪，嘟囔着，“你骗人，这不可能！” 对啊！就是，多羽心里也应了一句。 但多羽还是举起了右手，“我可以作证，哥哥说的话是真的！” 沈歆白了一眼他。紧接着，沈歆忽然抬起双手。 右手按着鼻子，左手拉着耳朵，眯着眼睛半张嘴，朝着张亭婷做了一个鬼脸。 小女孩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秒钟。 沈歆换了个鬼脸，用双手的食指，往下拉左右的眼角，脸鼓着气像包子似得。 “哈哈！”张亭婷破涕为笑，“丑死了！”她嫌弃地看着沈歆。 “唔…唔！”沈歆假装难过地哭了起来，表情十分的痛苦，却真的留下了泪水。 这一刻，沈歆也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父亲他一个人还好吗？ “呀，你干嘛哭啊！”张亭婷也顾不上给自己擦泪水，连忙伸出小手给沈歆擦眼泪。 沈歆却忽地又做了个鬼脸，把张亭婷吓了一跳。 “吓到我了，哥哥你真讨厌！” 张亭婷举起小手要打沈歆，后者笑出了声来。她不由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歆帮张亭婷擦去泪水。笑声代替了哭声，两个人笑嘻嘻傻乐着，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多羽站在一旁看呆了，没想到还能这样去安慰人。 沉默片刻，多羽莫名地轻声说了句话。 “沈歆，你以前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 …… 热气球的上方，飞鲸半眯着眼黑色的眸子轻轻转动，神态十分的疲惫。 它扇动着灰蓝色的鱼鳍，摆动着尾鳍。风流涌动，一片片白云被卷起，缓缓散开。 飞鲸的背长约70余米，宽约10余米。闵婼抱着吴佳阳，落在宽阔的背上。 闵婼牵着吴佳阳的手，走到飞鲸背部的中央，有一处圆形的凹坑，直径约为5米。 这儿既是飞鲸储存水的地方，也是它储存食物的地方。 周峰站在水边，看了闵婼一眼。阳光下，水面下反射出各种鱼鳞的光芒。 往下看，凹坑深蓝的水里，游动着不计其数的鱼儿。 “姐姐在水里！”吴佳阳惊喜地说道，手指着水下的人影。 胡绣依周身闪烁着淡淡的荧光，自由自在的游动着，身后紧随着数百条鱼儿。 闵婼的眼中闪过惊诧之色，她没料到胡绣依亲和力那么强。 就在这时，胡绣依游出了水面，背后幻化出雪白的双翅，飞到空中。 一道水流汇到她身前，化作一个冰桶。 三条肥硕的大鱼、一只海蟹蹿出水面，正正落到冰桶中。 胡绣依拎起冰桶，高兴地说道：“我们可以吃海鲜啦！” 第五十二章 论鱼 胡绣依浅蓝色的裙身上，成百上千的水珠，一粒粒飘起‘滴答滴答’落回到凹坑里。 “糟糕！我把沈歆忘了。”胡绣依吐了吐舌头，“我得赶紧下去！” 闵婼、周峰还没有回话，这时飞鲸低低的嘶啸着，“呜呜…哇！”有些像孩子的哭声。 胡绣依扇动着翅膀，来到飞鲸的侧身旁。飞鲸的右眼睁大了些许，黑色眸子注视着她。 “谢谢你的鱼呀！”胡绣依缓缓靠近飞鲸，伸出手，摸摸它光滑的皮肤。 胡绣依甜甜地说道：“再见啦！” “唬呜！” 飞鲸眼眸轻轻转动，庞大的身躯渐渐变透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消失在空中。 周峰一身黑色的立领衣服，飞到胡绣依身边。 他看着冰桶里的肥鱼，语气十分的高兴，“看样子，能吃大餐了！” “它走了？”闵婼抱着吴佳阳飞了下来。 胡绣依点了点头。 吴佳阳向胡绣依问道：“姐姐，刚刚飞鲸哭了吗？” “不是哦！刚刚它说很高兴遇见我们，它还要赶路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几人飞回到吊篮里。闵婼看见，张亭婷和沈歆开心地玩闹在一起。 闵婼心里有点奇怪，也有点不舒服。这大概是时间接触短的缘故，她与亭婷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纱。 可现在，张亭婷为什么会和沈歆，表现得那么亲近？ “亭婷，你过来。”闵婼轻声说。 即便心里有疑惑，闵婼也不会去问沈歆。不是因为懒，或者是羞涩，而是因为不屑。 如果不是多羽和周峰签订了契约，她根本不会搭理多羽和沈歆。 闵婼说记不住面貌普通的人，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她就没想过要记住他们。 “好！”张亭婷走到闵婼身边。 胡绣依将冰桶放了下来。沈歆凑近一看，里面有一条黑斑大鱼、两条浅灰色的鱼、一只海蟹。 “这些鱼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这是石斑鱼，肉鲜嫩、细腻。”胡绣依指着黑斑大鱼，笑着说道。 周峰忽地插了一句话，“灰色的是零鱼，肉质柔滑，吃到嘴里轻嚼就会融化。” “那是海啡蟹，肉质鲜硕肥美，吃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都是非常棒的食材！” 周峰看着胡绣依，称赞地说道：“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谢谢！”胡绣依笑了笑。她侧过头，和沈歆简单地说了下鱼的由来。 周峰喉结动了动，“闵婼，你带厨具了吗？” “不是赶时间吗？”闵婼白了周峰一眼，手指着角落，“喏！只有一张折叠桌。” “这不行，得烹饪加上调料。”周峰皱了皱眉头。 “我们到县城后再吃嘛！”多羽建议道。 因为没有味觉，他现在对食物没什么欲求。 周峰打开手环的地图，边查看边说，“离这儿十多公里，有一个叫‘黑木’的村子，去那儿购买厨具和调料就行。” “做成凉片吧！”胡绣依说，“海啡蟹先留一下。” “那太浪费了！”周峰说，“煮出来的味道，要鲜美十倍啊！” “再说……”他看了看胡绣依和闵婼，“飞那么长的时间，你们难道不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闵婼脸色一红，无奈地说道：“周峰，也不见你以前对吃的那么执着啊？” 吴佳阳走到冰桶边，轻轻踢了下桶，逗弄着鱼。 周峰走到吊篮边，轻声说道：“也许，以后没机会——” “打住……这话可别说，”闵婼抬起右手，打断周峰说话，“我们去那个村子，买你需要的东西。” “好！”周峰立即吟唱魔法，准备调整风向。 “等一下！”沈歆阻止说道：“如果去村子里，发生意外怎么办？这一来一去，时间就没了。” 周峰轻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三个种族的精灵，组合起来的战斗力，比六个地精灵还要强。” “就算打不过，带你逃命也没问题。” “事关这里所有人，”沈歆目光看着周峰，“怎么能以个人意见，为中心来做决策呢？” “呵呵！”周峰觉得有些扫兴，“那你的意思呢？”他看了沈歆一眼，继续吟唱魔法。 “让大家都表态。” 周峰停下吟唱魔法，“三个精灵有两个同意了，”他目光注视着沈歆，“你还有什么意见？” “那我和多羽，还有两个孩子的意见呢？”沈歆直视着周峰，“你考虑了吗？” 周峰向沈歆走近了一步。 “沈歆，你现在的眼神很危险，对我来说是一种挑衅。”周峰眼神变冷，双手抱在胸前。 沈歆毫不示弱地说道：“周峰，现在没时间陪你仔细品尝海味。” 多羽连忙打圆场，“我觉得沈歆说得有道理，鱼可以到县城——” “你是站在哪边的？”周峰转过头目光看向多羽，齐肩的短发轻动。 “不是！这怎么就扯到立场了？”多羽说，“你要煮着吃，当然也可以啊！” 胡绣依收起笑意，“鱼是我抓的。”她站在沈歆身侧，“周峰，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见几个人针尖对麦芒，闵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头疼。 “怎么去吃鱼，你们也能争起来啊，真是佩服！” “现在举手表决就行了呀……加上吴佳阳和张亭婷，我们总共7个人。” 周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望着沈歆，“你的意思呢？” “好！”沈歆干脆地说道。 “那就举手表决吧！”周峰抬起了右手，用余光看了看多羽。 “我们为什么要弄得那么正式，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多羽语气有些抱怨，“再说，我也尝不出个味道来。” “让你举手表决，别啰嗦。”周峰淡淡地说道：“谁是你兄弟，谁救了你的命，可得弄清楚，不像有的人……” “我现在是为大家考虑。”沈歆说，“你没有救过我的命，治病也是有酬——” 周峰猛地叫出声来“举手！”，打断了沈歆的话。 吴佳阳正在逗着冰桶里的鱼，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拉住闵婼的右手，看着几个大人的争论。 见周峰真的动了怒气，多羽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 他抱歉地看着沈歆，慢腾腾地举起了左手。 这是一群大人吗？闵婼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想吃周哥哥做的鱼啦，举起手才能吃噢！” 她边说边举起左手来。沈歆皱起了眉头，这明显是告诉孩子，要举起手来。 吴佳阳立即举起右手，“我要吃！” 只见张亭婷低着小脑袋。“亭婷？”闵婼轻声呼唤，“没听到姐姐的话吗？” 张亭婷抬起头来，小手拉着裙摆，怯生生地说道：“姐姐，我想吃生鱼片。” 闵婼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们就留一部分鱼肉，做成生鱼片。” 张亭婷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其实我不举手，是支持哥哥的观点。” 闵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好…好，你可以支持他。”她抬起头，奇怪地看了沈歆一眼。 周峰似笑非笑看着沈歆，放下手慢慢说道：“四比三噢！” 胡绣依神色有些不开心了，“鱼留给你们吃……沈歆，我们直接飞去县城！” “那好，一路顺风！”周峰立即回应。 沈歆也笑了笑，低头看了眼冰桶。 “我接受大家的表决……” “现在我突然很想看看，这鱼能做出什么花样来，能让你性命都不顾？” 第五十三章 晚餐 沈歆妥协了。 昨天受到地精灵的攻击，如果没有胡飞兄弟两及时的出现，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自己和胡绣依若是直接去，安全就是一个大问题。若是发生意外，还能指望谁来救援吗？ 热气球降落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的旁边，有一片森林。 翻过山坡，不远处就是周峰提到的‘黑木村’。 周峰和多羽就去村里采购厨具。闵婼带着两个孩子，也下了热气球。 剩下沈歆和胡绣依两个人。 胡绣依轻声叫沈歆的名字。 “怎么了？”沈歆语气奇怪，女孩的脸怎么红了？” “我有个人问题要解决。” 沈歆说道：“那你去嘛，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你一个人不安全。” “那我们一起去吧！” “恩。”胡绣依应了一声，从后面抱起沈歆。 闵婼在草地上牵着两个孩子，见沈歆两人飞出吊篮，她轻声问道：“你们要去哪？” 沈歆指了指近处的小树林，“10分钟就回来。” 沈歆没解释做什么，闵婼也没多问。 “你把我放下吧！”沈歆说，“这样太显眼了。” 他是在担心，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没关系！”胡绣依笑着说。能精灵抱着飞，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事。 沈歆并不知道，坚持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 胡绣依只好依了他，自己变成缩小形态。 沈歆好奇地问道：“你缩小之后，能解决个人问题吗？” “这肯定不行。”胡绣依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说完后，她飞进了丛林中。 沈歆靠在一颗树下，鸟儿‘啾啾’叫着。他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 灵魂没有生殖器官，不需要解决个人问题。 那精灵的生殖器官和人有差别吗？沈歆心里有些痒痒……要不要靠近看看呢？ 偷看人家，我是变态吗？ 不——这是好奇、是求知、是探索，是发现不同！沈歆找到了理由，决定去偷看胡绣依…… 他转过身，目光望林子里看去，没发现胡绣依的身影。 人飞到林子深处了吗？沈歆蹑手蹑脚地往里走，棕黑色的眸子转来转去。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像黄鼠狼似得。 这时候，前方茂密的灌木丛里，有细微的水声传来。沈歆浑身一个机灵。 他悄悄摸到灌木旁，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枝叶，凑近往里看。 沈歆表情非常诧异——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动物，正在小便。 小动物体型似小狗，长约20到30厘米。它的脸胖乎乎的，有两个黑眼圈，模样像熊猫。 小动物的脑袋一偏，黑色的眼眸，忽然注视着沈歆。身下的小水珠停住了。 沈歆和其对视，小动物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 就在这时，胡绣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歆，你怎么也进来了？” “嘘——”沈歆转头，将食指放在嘴边。 胡绣依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干嘛，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灌木丛里就蹿出一道白影，正正落到胡绣依的怀里。 “哈哈，怎么会有一只雪哩！”胡绣依十分的开心，“你就是在看它吗？” 这时的雪哩，哪有刚才的凶像，变成萌萌的小可爱！ “这小家伙还分人对待啊？”沈歆瞅着小动物，“它叫雪哩？” 雪哩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正在向胡绣依撒娇。 “恩恩！”胡绣依摸着雪哩的小脑袋，“雪哩比狐狸还要聪明，是两栖动物，很少见的！” 胡绣依脸上全是笑意，“我们把它带走，好不好？” 胡绣依用双手托着雪哩，举到沈歆面前，“你瞧！很可爱的，对吧？” “雪哩！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呢？”胡绣依问道。 阳光落在胡绣依脸上，晕开温和的光泽。女孩灿烂天真，嫣然含笑的模样。 沈歆有些恍惚，胡绣依的笑颜，被沈歆生前的影子一点点覆盖。 沈歆也很喜欢小动物。 生前，她养过两只小狗。 第一只名字叫小黑，因为它全身是黑色的。小黑寄存在奶奶家，有一天去山里，它跑开了。再也没回来。 母亲去世后，父女两人养了一只金毛犬，陪伴了五年，患病死去。 “沈歆？”胡绣依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沈歆笑了笑，视线落在雪哩身上。 胡绣依再次问道：“我们可以把它带走吗？沈歆。”她眼神充满期待。 沈歆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胡绣依的脑袋。胡绣依脸色微红，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我警告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没经过我的允许，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雪哩也配合着胡绣依，龇牙朝沈歆‘嗯嗯呜唔’的低吼着。 胡绣依轻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雪哩又变成萌宠。 沈歆奇怪地说道：“我们不是夫妻了吗？” 胡绣依睁大了眼睛，脸色通红，“谁和你是夫妻啊！这八字还没一撇。” 她表情十分的认真，“我们现在是伙伴关系，应该互相尊重！” “抱歉！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请你放心。” “沈歆，你对别的女孩，是不是也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我保证，绝对没有碰过其她女孩一根手指！” “哼！你以为自己偷偷看闵婼，我没有注意到吗？” “不是…目光不能算吧！”沈歆像是被突然揪住了尾巴，急于解释。 “而且经过我对比发现，你比她要好百倍！” 胡绣依目光注视着沈歆，“那我和她谁漂亮？你老实说。” “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养不养雪哩的事情吗？” “你别岔开话题，先把话说清楚了。”胡绣依说，“雪哩我决定要养，你的决策权……已经被剥夺了。” 沈歆有点招架不住，怎么胡绣依像变了个人似得。 “胡绣依是我最好的伙伴，以后我会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再见！我才不需要。”胡绣依抱着雪哩，转身便走…… 一个多小时候后，多羽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和周峰姗姗来迟。 周峰一眼便看到，胡绣依怀里的雪哩。 “嘿！你眼光是真不错，又带回来珍稀的食材。” “你别打注意！”胡绣依把雪哩护在怀里，“它是我的小伙伴。” “那还真是遗憾。”周峰舔了舔嘴唇，恋恋不舍从雪哩身上移开视线。 小家伙身子蜷作一团，低低地嘶吼着。 张亭婷说道：“姐姐，我能摸一下它吗？” “可以呀！” 众人乘坐热气球升空。 远方太阳渐渐西沉，温柔的晚风，拉着云儿悠悠地跑。 周峰将折叠桌打开，放在中央，把能量炉放好。他取出平低锅，放在能量炉上，开始烧水。 多羽从袋子里，拿出几个中号的白瓷碗，递了过来。 周峰手指在空中画了画，使四、五个碗悬浮在空中。他将鱼和蟹轻轻抛起，伸出了双手，手心里白光闪烁。 几道透明的风流涌动，石斑鱼被风刃去掉了鱼鳞，腹部被划开。它的内脏和少量血液，落到一个碗中。 周峰操纵着风流将石斑鱼切成了片片，另外两条灰色的零鱼，也被切成细条状。分别落到两个碗中。 周峰说道：“胡绣依，给我来一点水。” 一股水流从冰桶中升起，周峰操纵着风流，让海蟹与水流交叉到一起，将海蟹清洗干净。 风刃将海蟹身上的绒毛除去，头部被切开。 周峰解释说道：“海啡蟹脑花很新鲜，可以用作调料！” 张亭婷躲在闵婼身后，“姐姐…我害怕！” “你不要解释了！吓到孩子。”闵婼皱起眉头。 看得出来，周峰的厨艺确实有一手。 沈歆离周峰有几步的距离，不然这风刃落到自己身上，那还了得！ 沈歆目光望着多羽，“你吃过他做的菜吗？” 多羽摇摇头，“没吃过啊！第一次见，这样做菜是真的厉害！如果哪天，我也会魔法就好了。” 夕阳西下，彩色的热球气，悬在天和地的中间，云层被抹上淡淡的金红色。 远方的天空，由白色到浅蓝色，由深蓝色到紫蓝色。 周峰把事先准备好的底料，倒进沸腾的水中，先将海啡蟹放到里面。 “把海啡蟹先煮熟，石斑鱼片、零鱼条肉边放边吃！” 周峰双手放在胸前，表情非常的神圣。 “赞美精灵女神，让我们享受美食的馈赠……” “大家动筷子吧！尝尝我的手艺。尤其是某个人，请仔细品尝噢！” 第五十四章 团队 周峰这么说，沈歆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乐意至极。” 周峰取出四瓶黄色的果汁汽水、两瓶红酒、一瓶白酒。 “小朋友喝汽水，两位女士喝红酒。”周峰问道。 闵婼接过两瓶汽水，“里面没有酒精吧？” “姐姐，我要喝！”吴佳阳伸手去够，闵婼举得高高的。 周峰摇摇头，“没有。”闵婼这才把果汁递给两个孩子。 折叠桌中央的平底锅里，热气腾腾芳香四溢。 张亭婷双手抬着一个碗，蹙了蹙小鼻子，轻声说道：“好香啊！” “亭婷，你能尝出食物的味道吗？”多羽问道。 闵婼接过话说道：“未成年的孩子和你们不一样，他们的感知能力都被保留了。” “为什么会这样？”多羽问，他看看自己又瞅瞅沈歆，“我和沈歆，除了视觉和听觉能力外，只获得一项感知的能力，还花费了不少能量。” “这我也不知道，有机会你去问精灵女神吧。”闵婼说。 多羽手举着筷子，就要往锅里捞吃的。 “等两分钟，还没熟！”周峰说道。 多羽悻悻地收回手，“我获得了身体的触觉，沈歆你呢？” “完整的视觉。” “那还真是遗憾呢！”周峰拿出三个酒杯，递给闵婼和胡绣依，给自己留了一个。 周峰给倒了一杯白酒，“你们两要不就吃吃鱼的内脏得了！” ‘啪！’多羽忽然把筷子一拍，表情十分的气愤，“你说的是人话吗？那些东西喂雪哩，雪哩都嫌弃不吃！” “呜呜！”雪哩在胡绣依怀里应和了两声。 “好了……我说笑的。”周峰摆摆手，“看把你急的。” “周峰，开玩笑要有度。你别忘了我们是契约关系，地位是平等的！” 周峰不置可否，淡淡笑了笑，“呵呵。” 多羽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什么态度啊！他提出要煮鱼，自己也站在他那边。 现在呢，是纯心给人添堵吗？ 周峰夹起蟹肉，先给两个孩子碗里放，接着给闵婼添加。 周峰正要给胡绣依夹蟹肉，胡绣依抬手拒绝了，“谢谢！我自己来。” 相比多羽的气愤，沈歆显得很淡然。 他夹起一片生鱼片，往锅里涮了涮。然后把鱼片放到胡绣依的碗里。后者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胡绣依夹起来自己吃了一口，余下些喂给雪哩。 周峰看了一眼胡绣依，目光看向‘一脸气愤’的多羽。那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 多羽这人，该较真的时候不较真，不该较真的时候吧，像个汽油桶，一点就炸。 周峰要是真找茬，干嘛还要给多羽、沈歆准备碗筷？ “周峰，你现在的眼神很危险，我觉得这是对我的挑衅。” 多羽瞪着周峰，把对方的话搬了出来。 “哈哈哈！”沈歆和周峰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收起笑意。 沈歆移开视线，碰了碰多羽，“手长在你身上，嘴长在他身上。” “不是，这就不尊重人！” “那你能怎样？打又打不过，该怎么还得怎么。” 多羽看着沈歆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哎呦！你怎么就吃得下去，好歹争口气啊！” “我老——”沈歆拖长音，见胡绣依瞪着自己，继续笑着说，“老亲密的伙伴捕来的鱼……我怎么没底气吃？” 就在这时，闵婼伸出手把周峰的酒杯拿走，顺手就将酒倒出吊篮外。 “你干嘛！”周峰瞪着闵婼的背影。 “自己什么酒品，心里没点数吗？”闵婼返回桌边，“还有，今晚我们三个精灵轮流守夜，别喝白酒了。”她给周峰倒了一杯红酒。 “凭什么？”周峰接过红酒杯。 “别忘了，是我提出组队的。到了县城，我们去正式登记正式。”闵婼说，“临时队长是我。” 闵婼的话，把大家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周峰放下筷子，站直了身体，“要去登记，你认真的？” “正式去登记，这开不得玩笑。”胡绣依说道。 “你们两先别急，”闵婼给两个孩子夹了两片鱼肉。 “成立团队，至少能让你们的引渡人，在新人里立于不败之地。” “先不谈其它的，就说时间你们都非常的宝贵，经不起折腾。”闵婼看着周峰和胡绣依。 沈歆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在新人里立于不败之地？” “团队要正式登记，要求至少有三个精灵才能成立。” 沈歆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家吃啊，边吃边听我说。”闵婼目光看向沈歆。 “你现在只需要知道，黄色级别以下的引渡人，会被自动分配到初级‘心声’的空间里。” 闵婼语气顿了顿。 “而初级的‘心声’，只能容下六名精灵。我们这儿有三个精灵，已经占了半壁江山。” 周峰不置可否，“组成正式团队，对我和胡绣依确实有保障。” “可你的收益就大幅度下降了。”胡绣依接过话说道。 周峰说道：“组成正式团队后，精灵可不能单独离开‘心声’，你收益会少很多。” “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沈歆和多羽的潜力，这是投资新人呀！”闵婼轻笑着说。 周峰说道：“闵婼，说不准我们只有一次开启心声的机会，组成团队有三个月的制约期限。” 一旁沈歆和多羽插不上话来，对三个精灵商议的内容一知半解。 “怎么！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闵婼轻笑着，“再说，还有团队收益在嘛！” 周峰认真说道：“初级‘心声’只能容纳五名许愿人，就算都成功了，收益也不多。” “你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确定要组成正式团队，站在我的立场，当然举双手赞成。” 闵婼叹了一口气，“唉！大家那么计较利益得失，那可真累……偶尔也要凭着个人喜好，去做一些事情啊！” 她目光看向胡绣依，“你的意见呢？” 胡绣依侧过脸，看着身边人，“沈歆，你的想法呢？” “我不懂，你拿主意。” 沈歆能猜到闵婼的意思。倒不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担心欠对方人情。 沈歆确实不清楚他们谈到的‘心声’运行规则，以及获得的收益情况，不能乱出主意。 “我们签订了契约，本来就不能随意分头行动。”胡绣依解释道：“如果能正式组成团队，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她目光看向闵婼，“我也同意，欠你一个人情。” 雪哩在怀里也轻叫了几声，摇了摇尾巴，讨好的看着闵婼。 “真聪明！”闵婼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临时的队长就是我，”闵婼说：“你们两没意见吧？” 吴佳阳看着闵婼，“姐姐，你为什么要当队长呢？” “队长可以为大家负责呀！而且管着他们。”闵婼笑着说，“当然啦！获得的收益，也是团队里最多的。” 吴佳阳神色一亮，“那以后我也要当队长！” “哈哈！等你有那个实力。”闵婼笑了笑。 周峰沉默了片刻，“我同意。” 多羽举起手来，“为什么你把我和沈歆忽视了，我们也要竞选队长。” “呵呵，你们两别不服气。”闵婼毫不避讳地说道：“哪天你们能保护我，那队长的位置拱手相让！” 周峰瞅着多羽，“你不知道，就别瞎凑热闹。” 第五十五章 夜话 周峰举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他俊俏的面孔表情严肃，认真地打量多羽，又看看沈歆。 “看我干嘛？”多羽声音有点虚，“我也赞成闵婼当队长，这总行了吧？” “唉！”周峰叹了一口气，走到吊篮边。他青色的眼眸里，映着深褐色的天空。 “如果这两个家伙不争气，就算有三个精灵又能怎样？”周峰说，“前面等着我们的就是绝望……闵婼，你真没必要参与进来。” “对契约的引渡人你都没信心吗？”闵婼放下手中的筷子，视线看着周峰的背影。 “有信心？呵呵！”周峰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我问你，”他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多羽，“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周峰，你就是看不起人啊！”多羽面色煞白，手举着筷子指向天空，“有朝一日，我要成为大家的依靠！” 沈歆收起嘴角的笑意，掷地有声，“哪怕前面就是绝望，也偏要在那绝望上开出花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星子在微微闪。 吊篮里沉静了片刻，就连两个孩子的视线也在沈歆和多羽之间徘徊。 闵婼什么也没说。她走到角落，右手触到树干上。 这时候，众人头顶上方的树叶，一片接一片亮了起来，温馨的黄光洒满了吊篮。 见没人吭气，沈歆拍了拍多羽的肩膀，“说的好。” “你说的比我更有力量！”多羽左手握起了拳头。 这两人还开始互夸了，周峰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不知者无畏。”周峰语气放缓了些，“但愿你们在心声里，能用行动证明。” “那是肯定的。”多羽收回手，用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放锅里煮。 “我也同意闵婼当队长。”胡绣依说道。 她侧过脸清澈大眼眸看着沈歆，“我相信你。”语气非常郑重。 “恩！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多羽听着沈歆两人的对话，想想周峰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语气，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他将煮好的鱼片一嘴便吃下。“哎呦！”多羽被鱼片烫到了，连忙用手拍了拍胸前。 周峰给他递了一杯水，“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啪啪！’闵婼轻轻鼓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既然队长已经确定了，现在开始第二个议题，团队的名字叫什么？” 吴佳阳举起手，“我有一个好名字：快乐许愿。” “太普通了！”多羽说，“我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名字要霸气，小孩就别瞎参合了！” “姐姐…他凶我！”吴佳阳可怜兮兮地说道。 闵婼瞪着多羽，“两个孩子也是参与者。”多羽缩了缩脑袋，不吭气了。 沈歆提议说道：“叫‘飞天’怎么样？” 周峰看了一眼他，“这名字早就被注册了。” “那我们要叫什么？”闵婼问道。几个人沉默了下来，细细的思忖。 “姐姐，我吃饱了。”王亭婷软软地说道。 闵婼点点头，“你先去休息，不准攀爬吊篮。” “好！” “我也吃饱了！”吴佳阳说，“亭婷，我们来玩跳棋吧！”两人孩子凑到了一块。 直到晚餐结束，折叠桌撤去。几个人也没商量出满意的队名来。 沈歆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几局跳棋。多羽用手环点开视频。 周峰提醒道：“手环的能量是从你身上扣，你最好悠着点。” 他看向闵婼，“闵婼，你也把绿叶的光芒给撤了。这灯火魔法可盖不住，别引来一些奇怪的家伙。” 热气球燃炉的四周，围上了高高的铁圈，挡住大部分火焰的亮光。 闵婼将角落的小树撤除了。吊篮里陷入短暂的黑暗，天空的星光洒落下来。 不多久，只剩下周峰一个人坐在吊篮的边缘，其他人都钻进睡袋里了。 两个孩子的睡袋靠近右侧角落，其次分别是闵婼、胡绣依、沈歆、多羽。 多羽头露在睡袋外，向一旁的周峰小声问道：“奇怪的家伙是什么？” “是鬼吗？”吴佳阳的脑袋从睡袋里蹿了出来，身体似虫子似得在蠕动。 “哈哈哈！”沈歆不禁笑出了声，头也从睡袋里冒了出来，“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鬼……哇！” 他边说边怪叫了一声。 “姐姐，我怕！” “沈歆，你不睡就去守夜。” “我守夜你们放心吗？” “那当我没说。”闵婼伸出手将吴佳阳的脑袋按了回去，“你就不能像亭婷那样，安安静静睡觉吗？” 沈歆转身靠近胡绣依的睡袋。后者一动不动。 她这么快就睡着了？沈歆起了贪玩的心思，他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点了点身边人。 闷闷地声音从睡袋里传出，“你干嘛？”胡绣依拉开睡袋的拉链，脑袋探了出来。 她浅蓝色的秀发，在星光下晕出淡淡的色彩。 沈歆轻声说道：“没睡着呀？” 两人脸离得有些近，胡绣依甚至能感觉到沈歆的呼吸，“你有什么事？” “不是，我想和你说说话。”沈歆低语。 “唉，沈歆你是要和我讲话嚒！”多羽笑嘻嘻的转过身来。 对周峰的提问，他已经抛到了脑后。眼前这对男女，竟然给自己深夜喂食，可恶至极！ “没你的事！”沈歆说，“我在和胡绣依说话呢。” 吴佳阳袋子里传出声音，“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呢？” “迟一点，明天中午吧……怎么了？”闵婼问道。 “只能呆在吊篮里，好无聊！”吴佳阳抱怨道，“就这么大一点地方。” 闵婼笑了笑。她伸手抚摸着吴佳阳的睡袋，“等到县城，让你到处跑个够。” “你没什么事，我要睡了。”胡绣依就要把脑袋缩回去。 “我们会不会在县城遇到你哥哥们？”沈歆低语道。 没等胡绣依回应，旁边多羽提高了音量，“沈歆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 “多羽——”闵婼语气里带着危险的气息，“你说话声音小点！” 周峰坐在吊篮的边缘，目光眺望着夜空。背后一对雪白的羽翼，慢慢隐现出来。 他听着下面几个人小声的交谈，心情出奇的平静。 偶尔有一两只小夜鸟，朝着热气球撞过来，被风流推开了。 周峰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如果能在这儿按下暂停键，那该多么的美好。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片绿色的‘萤火’，又忽然消失了。 怕什么来什么！ 周峰神色一紧，耳朵里隐约听到了糙乱的鸣叫声。他有些庆幸是自己在守夜。 如果换做闵婼或者胡绣依，一群人就得完蛋。 那是绿鬼鸟，全身呈灰黑色，它会隐身偷袭引渡人和精灵，是食肉性的飞鸟。 那绿色的‘荧火’是绿鬼鸟的眼睛。显然鸟群发现了什么，进入隐身的状态。 周峰伸出左手，食指隐现出白色的戒指。他心中默念，第二形态。 只见周峰的双眸，由青色变成了白色，里面竟然有一丝丝细小的电光在闪烁。 黑夜中，一道粗壮的闪电，正正劈落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近百只绿鬼鸟被闪电劈中，直接烤焦了。鸟群有些凌乱，绿色光芒涌动又再次消失。 吊篮里几个人被刺眼的白光，吓了一跳。意料之中的雷声，并没有听到。 “发生什么了？”闵婼立即问道。 周峰没回头，语气平静，“试试新练成的魔法。” “你是魔力多了浪费吗，还是故意打扰休息？” “我可没那么无聊。”周峰说，“平时多练，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嘛！” 这时候，一道比刚才更亮的白光闪过。闵婼连忙站起身，打量四下什么也没发现。 “你真在练习魔法啊？”闵婼无语地说道。 周峰耸耸肩，青色的眼眸注视着闵婼，“不然呢？” 第五十六章 空境 夜色渐浓。虽然有闵婼、胡绣依轮流守夜。周峰整夜也处于浅睡的状态。 相比之下，沈歆睡得非常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沈歆变成了大魔王，四处为非作歹，结果被围困在一个水潭下。 他就要大开杀戒。忽然，岸边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沈歆看清了女孩的模样，意识清醒过来——她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只是那个女孩不再喜欢他了。 沈歆眼泪止不住地溢出了眼眶，一串串泪珠飘向水面。 他心里非常的难受，拼命克制着杀戮的欲望，想要离开这儿。 沈歆刚从水中冒头飞起，天空上，飞机‘轰隆隆’咆啸掠过，投下了炸弹…… “沈歆，沈歆？”呼唤的语气里带着兴奋。 狭小漆黑的空间，被撕开了一道白亮的口子，光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沈歆半眯着眼睛，慢慢清醒了过来。原来是睡袋被拉开了。 紧接着，多羽方正的脑袋遮住了大半阳光，倒映在沈歆的视野中。 “听你一早上的鼾声，睡得可真香，赶紧起来了！”多羽说道。 眼见唾沫星子就要飞到自己脸上，沈歆连忙用手挡住，“你离我远点！” “你不起来看看会后悔的。”多羽走开了。 耳边传来吴佳阳的惊呼声，“姐姐，姐姐！我们下次也坐那个鸟，好不好？” 沈歆打了个哈欠“啊…呼！”，想看看时间。 眼前弹出一个蓝色的圆形时盘。沈歆定定看了看分针和时针，已经是中午11点。 他不慌不忙，从睡袋里爬了出来，见几个人都站在吊篮边上。 天空中飘着数十个热气球，成百上千的飞禽扇动着翅膀，数十架小型飞机‘轰隆’作响。 沈歆揉了揉双眼，是我看错了？眼前还是这幅场景。 沈歆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梦见飞机。 空中的飞行物主要有四类。 第一类是热气球，色彩非常的显眼。 第二类是飞马，数量最多。人骑着马，肆意地踏空漫跑。 第三类是小型飞机。沈歆能叫出名字的，有喷气机、滑翔机。 最后是形态各异的飞鸟。有的体型长约十余米，几只飞鸟牵引着一幢小房屋。有体长约五米，人直接坐在了上面。 让沈歆感到奇怪的是，所有飞行物的飞行速度都不快。 这时候，一架小型飞机试图靠近热气球。有人从机窗伸出脑袋来，大声的打招呼。 这架小飞机，被周峰直接操纵强飞流吹开了。 沈歆神色诧异，“你为什么要赶跑他们？” “不然呢？”周峰说，“等飞过来撞热气球吗？” “这……那些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闵婼说道：“大家都不容易啊！他们是想签合同。” 就在这时，扩音器的巨大声响从后方传来。 “前面的热气球、骑飞马的人群，请注意避让！” 沈歆回头看去——是一列长长的飞车。 沈歆好奇地问道：“没鸟儿拉着也能飞啊？” 周峰操纵风流，让热球气往旁边靠了靠，避开了飞车。 几十米开外，由一栋栋小楼串起来的飞车，慢慢向前行驶。 “飞车已经复原了，靠魔力推动。”周峰解释道。 “那为什么飞行的速度都不快？” 胡绣依摸着怀中的雪哩，看了眼沈歆，正准备说话被多羽抢答了。 “进入县城的范围是限速的。”多羽说，“大家放开速度，在天上横冲直撞，那还不乱做一团！” 张亭婷指着远处的飞鸟，“姐姐，那只鸟好漂亮啊！” “它叫玲珑鸟，非常的聪明。”闵婼解释道。 沈歆往下俯瞰，“这就是县城？”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屋，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农田，一条条笔直的道路。 若是天上没有各种飞禽，以及慢慢倾斜向下方行驶的飞车，沈歆甚至会以为自己回到了生前。 多羽喃喃自语，“回到地球了，我是在做梦吗？” “这是县城的外围。”周峰说道，抬起手理理灰色的风衣领。他余光留意着四周，防止有飞机靠过来。 几分钟后，远处的地面上，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不对，那是高楼吗？怎么像是白色的长萝卜啊！ 吴佳阳垫起脚往下看，兴奋地大喊：“哇，好大的萝卜！” 随着他的惊呼声，沈歆和多羽的视线朝下看去。 城市的建筑物密集，建筑物的外形比较奇特。大部分高层建筑是萝卜形状，楼顶还有几片短短的绿叶。 部分低矮的建筑，形状是红色的‘西红柿’，上面开着一道道透明的窗户。 城市建筑中间一条条道路上，穿梭着汽车，形状倒是正常的。 闵婼笑着解释，“松林县的建筑外形以蔬菜的为主，好像还限制了具体的蔬菜种类。”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的小型飞机已经没了踪影。 沈歆隐约发现，在云朵间有一座浮岛。 他手指着浮岛的方向，“那是什么？” 胡绣依说道：“那个浮岛就是心声的场地。” 心声吗？随着距离接近，建筑的轮廓越发明显起来。沈歆能看清楚浮岛上的情况。 浮岛的直径大概在五百米左右，上面有些许树木，中央是一座孤零零的建筑。 建筑呈圆柱体状，外形有些类似于古罗马的斗兽场，侧面有一道道拱门。 张亭婷望着下方的建筑，向闵婼说道：“姐姐，屋顶上的五角星的图案，我可以一笔画出来耶！” “是吗？那可是魔法阵噢！等开启的时候会闪闪发光！” 热气球并没有停留下来，缓缓从‘心声’的浮岛旁飘过。 热气球的旁边，鸟儿欢快地飞舞，穿过厚实的云层。 白色的飞马‘嚯嚯！’嘶吼着，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沈歆的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屏息凝神望着眼前的场景。 吴佳阳又开始大呼小叫，“姐姐，好漂亮啊，那儿有瀑布呀！” 放眼望去，白色的云像甜甜圈似得，环绕着一座更大的浮岛。 浮岛上有浓密的森林，数顶棕红色的尖帽屋顶，几条细细的彩带飘起。 就在浮岛的正下方，是碧蓝的湖水。一条瀑布悬挂在浮岛和湖面之间。 明亮的阳光下，湖水如一面平镜，映着上空的景物。 “前面就是松林县的空境……唉！” 胡绣依叹了一口气，神色非常复杂，“算算时间，哥哥他们可能也到了。” 第五十七章 登记（一） 沈歆来到胡绣依的身边，目光望着向远处的浮岛。 “你想他们了吗？” 胡绣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摆弄着互相交叉到一块。 她点点头，“嗯，很想。” “那主动联系他们吧！” “这怎么行？”胡绣依眼眸有点红，“主动联系不就意味着妥协吗？也许，他们已经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热气球从湖面上空飘过。 能看清在巨大的浮岛上，森林中有三座城堡，一条晶莹的河流。 闵婼将热气球的燃炉关小了些，吊篮慢慢向着浮岛的地面降落。 多羽计划着和沈歆一起去‘故土’领取许愿人的记忆。 他见沈歆和胡绣依正在小声交流，倒也没上去插嘴。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契约这件事，确实是鲁莽了。” 胡绣依懊恼的说道：“为什么当时手贱，要拿起你的项链啊！” “你后悔了？” “你觉得呢？”胡绣依瞅着沈歆。 两人沉默不语。胡绣依收回视线，目光看向下方的草地与河流。 草地上面摆放着数百辆露顶的观光车，旁边有不少接待人员。他们在等候着热气球、飞马的降落。 张亭婷走到胡绣依的身边，“姐姐，我能抱抱雪哩吗？” “可以呀！”胡绣依笑了笑，把雪哩递到张亭婷的双手里。 “谢谢姐姐！”张亭婷摸着雪哩的小脑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胡绣依轻声说，“我对哥哥他们说了非常任性的话，没有顾忌他们的感受。” 她用手将额前几缕浅蓝色秀发梳理到耳后，“这是我最后悔的事。” “我也欠他们一个正式的道歉。”沈歆说道。 吊篮稳稳地落在草坪上。 几个身穿橙色衣服的引渡人，快速地跑过来，将吊篮一侧的木门打开。 “精灵大人们旅途辛苦了，欢迎来到松林县的空境！” 几个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看向沈歆和多羽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的神色。 他们没有多问，手脚麻利地将吊篮上的行旅纷纷取下，放到一辆观光车的后排。 “请大家上车。”一位女性礼仪微微弯腰，左手放在腹前，右手手掌指向车子。 这接待的规格有点高嘛！多羽左右看了看。 陆陆续续落下热气球、飞马，均有三、四位引渡人上去迎接。 闵婼带着两个孩子坐上在车的前排，周峰和多羽坐在第二排。 除去驾驶员的那一排，观光车还有六排座位。第五、六排放满了包裹。 胡绣依向闵婼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和沈歆先去‘故土’取出许愿人的记忆。” “我们先去登记正式的团队，在吊篮上商量说好的啊！”闵婼说道。 胡绣依从张亭婷怀中抱过雪哩，语气十分诧异，“不等到第一次开启心声的时候吗？” 闵婼摇摇头，“就从现在开始，走吧！” 胡绣依目光注视着闵婼，把雪哩递到沈歆的手上。 她站直了身体，非常认真地鞠躬，“实在太感谢你了！” 沈歆不明白为什么要鞠躬，但也跟着鞠了一躬。 闵婼下车扶起了胡绣依，“绣依你别那么客气。” “真的…真的很感谢！”胡绣依抬起头来，眼中有泪光闪烁。 闵婼连忙伸手帮胡绣依擦去泪水，“使不得，使不得……沈歆，你还站着发什么呆！” 沈歆不明白胡绣依的情绪，为什么会因为立刻去登记团队，就变得那么激动。 先前沈歆自以为两人签订了契约，就已经变成非常亲密的人。 事实不是这样的。他这才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有些陌生……不，是本来就很陌生。 沈歆怀里的雪哩跳到了地上，蹭着胡绣依的小腿轻声呜咽着。 胡绣依边擦眼泪边说，“我没事，就情绪一时有点激动，真的谢谢你！” “你再说谢谢，我要生气了！”闵婼说。 胡绣依抱了一下闵婼，后者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 “好！”胡绣依松开了闵婼，露出些许雪白的牙齿，甜甜地笑了笑。 她转过身和沈歆坐到第三排，雪哩欢快地跳到了她的怀里。 观光车驶过草坪，在树林间的小道上行使。光影穿过树叶的缝隙，形成光斑落到几个人的身上。 沈歆默不作声，余光打量着身边人。 胡绣依摸着雪哩的小脑袋，“我情绪有点激动了，实在抱歉！”语气很轻。 周峰回头看了一眼，“能理解。”他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枝叶，“我也想哭啊……和一个新人签了契约。” “嘿！”多羽神色变得很古怪，“合着签契约，是我求你的吗？” 胡绣依来了好奇心，“你们两是怎么签订契约的？” “这家伙哭着喊着求我签契约！” “周峰，要点脸好不好！”多羽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会有现在的你吗？” 周峰把手放在多羽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这话就非常的膨胀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 胡绣依侧目看向沈歆，“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歆说道：“我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你。” “哈哈！” 看着沈歆认真的模样，胡绣依不由地笑出声来。 “沈歆，我们才认识几天呀！我也不了解你。” …… 不多会儿，观光车在一幢独立的小木楼前停下了。 小木楼有两层高约十余米，四周墙壁是棕黄色的木头，屋顶是倾斜的棕灰色石瓦。 小木楼的门前有几道小小的台阶。台阶下方，由方形白砖铺成的小道，笔直延伸了出来。 闵婼对驾驶员说道：“请你等一会儿。” “好的，请您放心！” 闵婼带着沈歆几人，走过白色的小道，来到小楼紧闭的木门前。 只见门的右侧，有一块长方形的黑色木牌，上面写着白色的正楷字： 松林县精灵小队办事处。 闵婼看了看时间，恰好是中午12点。 难道是下班了？闵婼抬手按了按门铃，屋子里没有动静。 周峰说道：“中午的下班时间是12点30分，工作人员提前走了？我们投诉吧！” “松林县的服务真差！”闵婼拼命地按着门铃，‘叮咚叮咚’直作响！ 就在这时，里面屋子里传来慵懒的童音，“来啦…来啦，别按了！” 童音在沈歆听起来有些熟悉，他正回想着。 ‘咔擦’一声轻响门打开了，眼前并没有人影。众人齐齐低下头，看见一只黑猫蹲坐在地上。 黑猫舔了舔猫爪，“欢迎来到小队办事处。” “你是小音！”沈歆表情十分诧异，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 闵婼看了眼沈歆，“你们认识吗？” “他之前是我的引路精灵。” “沈歆？”小黑猫浅灰色的眼眸转了转，“你居然能来到这里…真是出乎预料！” 闵婼对气泡精灵没什么好感，因为这一种族的精灵经常撒谎。 “我们是来登记正式团队的。”闵婼淡淡地说道。 “欢迎啊！你们是我上任几天以来，第二批来这儿登记的精灵。” 小音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它黑色的尾巴摇来晃去。 就在这时，胡绣依怀里的雪哩忽然蹿出身，朝着小音扑去。 第五十八章 登记（二） 雪哩扑在小音的背上，后者就地一滚。 雪哩再次追了上去，顿时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缠作一团。 小音用双爪将雪哩按在地上，“谁的宠物？”他的猫身化作一个正常体型的精灵。 小音身穿米白色短袖衬衣，他面无表情用手将雪哩领了起来。 雪哩睁大了黑色的眼眸，懵懵地看着小音，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唬…呜”伸出爪子乱抓。 胡绣依连忙将雪哩抱了过来，“抱歉！我没看好它。” 沈歆跨进了屋内，像是走进书房里。左右两侧是高高的梨白色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几个人踩着灰色的地毯，正前方有一张长方形办公桌。 办公桌上堆着一摞书，书旁边有一个蓝色的水晶球、一盏素朴的书灯。 吴佳阳和张亭婷在屋子里欢快地跑着，瞅瞅这摸摸那。 小音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没说什么。他走到办公桌后，拉开软座椅。将桌面上的书堆，推到右侧。合上一本手写的笔记，简单收拾了下桌面。 小音手指着右前方，书架前的浅黄色长木椅，“你们坐那儿……队长是谁？请先过来一下。” “亭婷、佳阳，你们别乱动屋子里的东西。”闵婼提醒着。 小音英俊的面孔上，浅浅地微笑着，“没关系！打坏了照价赔偿就行。” 闵婼走到桌前目光看着他，“我是队长。” “请先交手续费。”小音说，“一千通用能量。”他弯腰捧起一个小花盆，放在桌面上。 闵婼将右手伸到小花盆旁边。 花盆里的白色花朵微微闪光，软软地女声传来，“已扣除一千通用能量。” “请单手放在水晶球上，录入个人的信息……好，可以了。” “组成团队最低要求有三位精灵，麻烦队员过来也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胡绣依、闵婼、周峰将右手放在水晶球上，浅蓝色的光芒涌动。水晶球里面出现了一面红色的旗帜。 此时，沈歆站在书架边，注意力被书籍吸引了。 他居然发现了几本熟悉的书名，比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霍达的《***的葬礼》、陈忠实的《白鹿原》、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东野圭吾的《时生》等等。 沈歆随手拿下一本小说，正要翻开。 小音平淡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人已经签订契约了，要和引渡人一起来才能组成团队。” 沈歆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和多羽走到书桌前。 小音表情变得非常的诧异，“这两个引渡人是新人吧？你们该不会——” “对，和新人签订契约了。”周峰用左手撩了撩额前的短发。 真够疯狂，不要命了！小音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这和自己没关系。 “请你们也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随着沈歆和多羽的加入，水晶球中的红色小旗直立了起来，旗帜在轻轻抖动着。 “除队长外，其他人把手放下……请队长给团队命名。” 闵婼左右望了望，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音双手搭在桌子上，“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还没想好团队的名字吗？这也太草率了！ “闵婼姐姐，我们也要加入团队！”吴佳阳带着张亭婷跑到桌前。 小音板着脸，“小孩子不能加入。” “叫什么名字？”闵婼看着几个人，“你们别只看着我啊……周峰你有什么主意吗？” 周峰手杵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帅哥美女队？” 闵婼白了他一眼，“这肯定不行。” 多羽说道：“仙女仙男队？” “你们能起有点内涵和文化底蕴的名字吗？” “这你就错了。”多羽看着闵婼，“我个人觉得，简单、肤浅些要好，容易记住啊！” “多羽，你闭嘴！”闵婼说，“用点心去想，好不好？” “行吧！你们先商量。”小音转过身，“决定好了，再和我说。” 他用小壶接了些水，放在热水器上。 闵婼见胡绣依眼神一亮，似乎是有了好主意。她笑吟吟地望着胡绣依。 “要不叫雪哩？”胡绣依鼓起勇气说道。这可让怀里的小家伙开心坏了，白色尾巴直摇晃。 闵婼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叫‘惊鸿’怎么样？”沈歆说道。 “惊鸿？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啊，不觉得莫名其妙吗？” 闵婼心里有点窝火，这些家伙态度有问题，连团队的命名都那么的随意。 “我亲爱的队友们，你们能不能重视起来。从这件小事里，我可以看出你们现在、甚至是将来对这个团队的态度！” 闵婼从水晶球上收回了手，双手叉腰一脸严肃。 小音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水，靠在座椅上浅浅地泯了一口，悠闲地看着几个人。 闵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看我干嘛……我可不是你的队员。”小音看了看手环，“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了。” “给我也冲一杯。” “100通用能量。” “该上班的时间门被关上了，请您解释一下原因。”闵婼语气平静。 小音露出职业的笑容，“好，免费帮您冲。” 张亭婷明亮的眸子看着闵婼，“姐姐，叫‘亲辰’怎么样？亲爱的亲，星辰的辰。” “为什么呢？” “太阳、月亮、星星都很漂亮呀，它们统称为‘辰’，我超级喜欢呢，要亲一亲它们，所以叫亲辰！” 张亭婷眼眸里，似乎能看到星星在闪烁着。闵婼语气有些惊喜，“这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张亭婷摇了摇脑袋，“是爸爸以前教我的。”她神色微微有些失落。 闵婼摸了摸张亭婷的脑袋，“能把爸爸的话记在心里，真棒！那我们就用‘亲辰’吧！” 听小女孩这么一说，周峰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把命名当做一回事。 多羽看着小女孩，有些自愧不如。自己人是长大了，大脑却变得怠惰了。 胡绣依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匆匆的背影。从小到大，一直是两个哥哥陪伴着自己。 “亭婷起的名字确实不错！”沈歆语气顿了顿，“但用作团队的名字不合适，因为没有实际的蕴意，有点空洞。” 周峰几个人陷入各自的思考，没有人在意沈歆说着什么。 沈歆语气平静，“我们必须得承认自己是平凡的人，离不开生和死，离不开食物，离不开爱，离不开支持。” 闵婼轻皱眉头，“你有什么就直说。”她接过小音泡好的茶水，“谢谢！” “你们还有十分钟。”小音说道。 “足够我说完了。”沈歆的视线从胡绣依、周峰、闵婼、多羽的脸上滑过。 吴佳阳拉住闵婼的手，“姐姐！可以叫英雄小队，或者超人小队。” “让哥哥把话说完。”闵婼看向沈歆，“你接着说吧。” “谢谢！”沈歆轻轻吐气，“即便是平凡、渺小的生命，也有精彩的地方，我们可以选择，去憧憬、去爱、去追逐、去奉献、去坚守……” 沈歆语气渐渐加重，“千千万万之中，总有一个理由，总有一个为什么，能让我们认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胡绣依视线落在沈歆的身上，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是愿望还没有实现。 比如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找一个心爱的人度过余生？可现在好像是破灭了。 再比如，做一个善良温柔的人？这个愿望似乎有些空泛，自己该如何去做呢？ 周峰注视着沈歆，这家伙废话也不少——人嘛，开开心心活着就很好，如果还要问意义，那可真是累。 多羽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过现在好像有了，去帮助许愿人实现愿望…自己算是圆梦的使者吗？ 闵婼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她蹲下身，两只手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孩子的小手。 小音慢悠悠品着茶，平平淡淡就挺好。生命哭闹着来，如果能安静地离开，就算不错了。 沈歆自然不知道大家内心的想法，他缓缓地说道：“平凡的生命有了意义，它就会静静地开出花儿来，显现出独特的美丽。” “当许许多多的花儿绽放开来，这就是生命的奇迹！” “我提议，团队的名字——凡花似锦。” “‘凡’是平凡，‘花’代表了盛开，‘似锦’寓意着美好。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第五十九章 松林县 几个人望着沈歆，谁也没表态。 张亭婷手指向书架，语气惊喜，“姐姐，那有小星星啊！” 书架之间漂浮起星点光沫，又快速消失。房间里轻然响起‘噔噔……噔’悠长钢琴声。 闵婼笑着解释，“那不是星星，是一种特殊的生命能量体，你也可以把它当作萤火虫。” 小音朝着茶杯吹气，缓缓说道：“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沈歆说的，你们有没有意见？”闵婼看着众人。 大家纷纷摇头。 闵婼慢慢说道：“那就这个名字。” 小音放下茶杯，将一支黑笔一张纸条推到闵婼面前，“名字有些特别，写一下吧，别录错字了。” 闵婼握笔写下‘凡花似锦’，字迹有些潦草。 “你把纸条放在水晶球上，右手压在上面。”小音说。 闵婼照做，只见水晶球中显现出旋转的湖海。 她压在手下的纸条，‘凡花似锦’四个立体黑字依次脱落，掉进旋转的湖海中。 这时候旋转的湖海表面，盛开一朵朵鲜花变成花海。 盛大的场景一闪而逝，水晶球光芒暗淡下来，恢复了平静。 小音说道：“恭喜你们，‘凡花似锦’初级团队注册成功。”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站起身来。 “详细的团队信息，你们可以通过手环了解。” 小音说，“达到中级晋升的资格，就可以拥有团队徽章。” 沈歆心中默念‘团队信息’，眼前浮现出一道白色的光屏。 光屏的右上角有一面纯红色的旗帜，中央有一行蓝字： ——您归属于‘凡花似锦’初级团队。 闵婼拉起张亭婷的小手，“我们走吧！”她带着孩子朝着门口走。 沈歆把光屏关掉了，目光看向小音，“你只是一个分身在这儿吗？” “不…我是本体。”小音看了一眼时间，“打烊了，如果有疑惑请下午再来。” 沈歆继续说，“你明明知道的，我在河田村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闵婼走到了门口，回头看见沈歆和胡绣依还在屋里，“你们两在做什么？” “我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来。”沈歆眼神直勾勾盯着小音。 小音将房间里的音乐关掉。 他侧目看了眼沈歆，随手翻开一本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绣依拉了拉沈歆的胳膊，摇了摇头。 沈歆把话亮了出来，语气非常不客气，“你作为引路精灵……是失职的。” 小音视线离开书本，抬头看着他，“一个小小的建议，没了解清楚事情之前，不要轻易下定论。” 说完后，小音不再搭理沈歆。 沈歆心中憋着一口气。小音作为引渡精灵，没有把引渡人的命放在眼里。 就像一位医生治病，他却没把病人的生命当做一回事，这是非常糟糕的。 这笔账迟早要算，现在得冷静些，不要发火克制住……沈歆暗暗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去故土。 他不再多言，带着胡绣依转身离开。 小音再次化作一只黑猫，慵懒地躺在桌子上，“请将门带上。” 雪哩盯着黑猫，一脸惊喜的神色，在胡绣依怀里学猫‘喵喵喵’地叫起来。 ‘砰！’关门身响起，办公桌上的书灯，亮起浅黄色的光茫。 小音紫黑色的眸子里反射着光芒。 它用爪子翻过一页书，“以为自己签订了契约翅膀就硬了吗？这傻小子。” …… 正午的太阳有些炽热，林中鸟语花香。 车子慢慢走起来，清风吹起胡绣依浅蓝色的发丝。 闵婼说道：“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分成两拨人。” “周峰带着沈歆和多羽，去故土领取许愿人的记忆。”闵婼说，“胡绣依和我，挑选适合的对象。” 沈歆问道：“挑选合适对象是什么意思？” 闵婼笑着解释道：“给你和多羽找导演，接戏呀！” 吴佳阳问道：“姐姐，我们是要拍电影吗？” “恩，你和张亭婷也要参加的。” 吴佳阳兴高采烈地说道：“耶！太棒了，我要演一个大坏蛋！” “这可不行！”闵婼纠了纠吴佳阳的笑脸。 沈歆觉得闵婼对人亲切了一些，大概是成为团队的原因。 胡绣依神色犹豫，显然不放心，“队长，请让我带着沈歆和多羽去县城。” “胡绣依……你是不相信我吗？”周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去县城有没有生命危险？”多羽担忧地说，“要不大家一起去吧！” 周峰说道：“想什么呢？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上万的警察，治安非常好。” 闵婼侧过身目光看着胡绣依，“你带着他们到城里还要坐车，时间有些折腾。” “周峰会隐身的魔法，普通的引渡人发现不了，带着沈歆两人直接飞过去。” “好，我服从安排。”胡绣依目光看向沈歆，“有什么，我们视频联系。” “别那么正式。”闵婼笑着说，“你们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吗？” 胡绣依脸忽地就红了，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 “我直接带他们去县城吃饭。”周峰说，“你们先去城堡住下。” “好。”闵婼同意了周峰的提议，和胡绣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周峰背后幻化出翅膀，带着沈歆和多羽直接飞上天空。身后的浮岛渐渐变小。 “我心里有一个疑惑。” 沈歆说，“我在分流谷、飞车上也遇到过精灵，就比如办理寄运业务的精灵，可他们和你们不一样。” 周峰说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他们没有受到引渡人的追捧。”沈歆说道。 周峰一时没有回应，身体快速地倾斜着向前俯冲。沈歆和多羽连忙扇动着翅膀，追在他身后。 “我、闵婼、胡绣依，是特殊的精灵种族，对引渡人的作用比较关键，才受到了追捧。” “大部分精灵是普通的人，其实和你们人类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双翅膀，少数也会魔法。” 周峰说，“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但不能进入心声。” 沈歆问道：“你说的作用，就是在心声里创造事物吗？” “是的。” “为什么普通的精灵不能进入心声？” 周峰说，“沈歆，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许愿人的身上，而不是关心精灵。” “我觉得沈歆的问题很有意义。”多羽飞到周峰身侧，“毕竟我们签订契约了呀！” 周峰没有回答沈歆的问题，也没搭理多羽。 几个人掠过湖面，进入到云层里。不多会儿，便来到松林县城的上空。 城市高楼林立，周峰手指着一座比较显眼的建筑，外形是红艳艳的西红柿。 “那就是故土。” “这样大张旗鼓地飞下去，不担心被别人发现吗？” “来无影去无踪，这就是风精灵。”周峰自豪地说道：“普通引渡人是发现不了的。” 沈歆语气奇怪地说道：“那你在空山村怎么被发现了？” “他向我炫耀能力，把村里的房子直接卷走了，能不被发现吗？” 周峰瞅着多羽，“如果我要是在炫耀，为什么要夜里去村子？” “嘿……那是怕被地精灵发现吧，一个字——怂！”多羽露出嘲讽的神色。 就在这时，多羽身后的翅膀消失不见，他整个人失重落了下去。 多羽惊声喊道：“周峰，你疯了吗！” “废话那么多，我先送你下去。” 多羽的身子，几乎是擦着萝卜形高楼的玻璃壁，直直向下坠落。 在大楼里工作的人，听到了尖叫声，纷纷跑到窗边。 “是有人跳楼了吗？” “希望精灵来救他吗？” “真是疯狂啊！” 尖叫声一闪而过，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街尾的一道小巷道里，周峰带着沈歆两人走了出来。他的背后没有翅膀。 路面上，车水马龙，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时不时响起‘嘟嘟’的喇嘛声。 两侧的人行道上，蝴蝶慢悠悠地飞着。路人很多，其中有不少的精灵，长着微尖的耳朵。 沈歆打量着绿荫大树，“这树的模样，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是芹菜。”周峰接过话。 “啊？长这么大，还能吃吗？” “恩，你准备好交罚款就行。” “那这蘑菇也能吃吧？” 多羽目望着花台里半人高的蘑菇，啧啧称奇。 周峰不由地有些好笑，“味觉也没有，还关注吃的。” ‘咕咕…’多羽指着自己的肚子，“你听听看——” 沈歆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神色有些疑惑。 “周峰，我就没发现你和其他的精灵，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普通精灵的翅膀很短小，只能支撑他一个人飞翔，而且形状也有很大的差别。” “可现在看不到精灵的翅膀。”沈歆说，“这要怎么去区分？” “看不到翅膀，那就没法区分呗！”周峰视线停留在到一家烤肉店，门口还有人在排队。 他喉结微动，“我去吃烤肉。” 多羽眼神一亮，“走啊，走啊！” “等下！”周峰用手将多羽拦住，“我没说要带你去……你们在这儿吃。” 他手指着旁边一家小面馆，里面食客寥寥无几。 “看在队友的份上，我先帮你们付钱，以后记得还。” 第六十章 汤面 “亲兄弟明算账。”周峰看着多羽，“我不占你的便宜，你也别想占我的便宜。” 多羽回应道，“那我自己花钱，去吃烤肉不行吗？” “当然不行。” “凭什么啊？” “你有钱吗？” “没有。”多羽很干脆地说道。 周峰双手抱在胸前，“你是打算用命来吃吗？灵魂能量是可以转化成通用能量，但反过来却不行。” “多羽，你要认清楚现在的自己，我不可能一直是你的靠山。” 周峰出乎意料的有耐心，慢慢劝导着，“如果你以后自己有钱了，想吃什么都没有问题。” 多羽没话反驳了。 是啊！他救过周峰的命，可同样周峰也救了他的命。两个人互不相欠。 ‘咕咕’沈歆的肚子叫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沈歆看了看手环，“我还有30粒通用能量。” “那行，你们可以自己去吃面了。”周峰摆摆手，“饭后再见。” 他走过了人行道，身形渐远。多羽轻声说道：“那个家伙说的对，我确实没有资本。” 沈歆看着多羽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灵魂能量怎么使用，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可问题是花钱要命啊，能花吗？” “哈哈……走吧！肚子饿了。” 沈歆推了推多羽，两个人朝着小面馆走去。 小面馆以桃红色为主色，桌子和椅子都是桃红色。 桌子上放着白色的筷筒，里面放着筷子和刀叉。 里食客只有五个人。四个是引渡人，衣服上或多或少有些橙色。还有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精灵。 沈歆和多羽穿着一身黑白的衣服，走进了面馆，稍稍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服务员是一个男精灵，他走上前热情询问道：“两位想吃什么？” “把你们最好的面呈上来！”多羽张嘴就来。 沈歆白了他一眼，“你们的菜单在哪儿？” “两位先坐嘛！”服务员指着一张空桌。 等沈歆两个人坐下，服务员递来了一本菜单，“你们确认了和我说。”他便离开了。 沈歆只是随手翻了翻菜单，左眼皮便开始‘突突突’跳了起来。 多羽左右张望，打量着其他人的面，砸吧着嘴。 “你选完给我看，这小面馆也太普通了。” “不用选了。”沈歆把菜单翻到最后一页，双手旋转菜单推到多羽的桌前。 “什么吗？这么厚的一本，怎么能不选——菜叶煮面，14粒能量。” 多羽神色愣了愣，“番茄面，18粒能量”又读了一个菜名字。 然后他翻了几页，脸色变了又变，压低声音，“牛肉面居然要40粒能量，天啊！” “别看了，只吃得起最后一种。”沈歆说。 多羽抬起头来，头凑到沈歆耳旁，“这该不会是黑点吧？”又回身坐下。 沈歆说道：“周峰不带我们去烤肉，恐怕是真的没钱。” “那我们还吃吗？”多羽摸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 “服务员，来两碗水煮菜叶面。”沈歆说，“你有钱了记得还我。” “好，没问题！”多羽就像小鸡啄米似得，连忙点点头。 服务员拿着一个小水晶球，先把钱扣掉。沈歆肉疼地看着手环，只剩余2粒能量。 这点能量还能买什么吗？沈歆陷入了沉思。 小会儿，两碗冒着热气，飘着些许白菜叶子的煮面被端了上来。 多羽呆呆地看着白水清汤菜叶面，半天不动筷子。 “开吃了。” “沈歆，我想吃肉——” “别矫情了，你又没味觉。” “啾啾啾…啊，真香呐！” 面的份量比较足，两个人吃了七分饱。这时，沈歆听隔壁桌的人议论了起来。 “咦！今天晚上是灯舞节啊！” “我差点忘了，我们可以去好好去玩玩。” “心声就要开启了，你扮演的角色有着落了吗？” “肯定找到了呀，不然还能在这儿悠闲的吃面吗，你的呢？” “一样一样，那你找在什么位置？” “当然是群演，不然你以为呢？我没有熟人又没有钱。新人开启的心声，我更是不敢去。” “唉……这次我算比较幸运，争取到‘次要’。” 两人边说边起身，离开了面馆。 沈歆对两个人谈到的位置比较感兴趣，便用手环查看这方面的信息。 眼前跳出蓝色的弹框： 开启心声后，参与扮演者位置有四种，由低到高分别是群演、次要、主要、核心。 那自己和多羽会在什么位置呢？沈歆边想边关掉了弹框，他抬起碗将汤喝的干干净净。 多羽朝着服务员问道：“加汤要不要钱？” “免费的，您稍等！”服务员接过多羽递来的空碗。 “谢谢。”多羽转过头，见沈歆直直看着自己，“怎么了？” 沈歆移开视线，喊道：“给我也加一碗汤。” “好的请稍等！” “多羽，你吃饱没？”沈歆问道，指尖转动着一根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桌面上。 多羽懒散地靠着座椅，“再喝一碗汤，十分饱！” “周峰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心声的位置？” 多羽摇摇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热汤，呼出气吹了吹。 “你的手环，有没有提示‘躯体’快到期了？” “恩，还有四天的时间……而且性别也快到期了。”沈歆手扶着额头眉头皱起，“我现在都不知道维持躯体、性别的钱去哪儿找。” 多羽大大喝了一口汤，笑吟吟地看着沈歆。 “傻笑什么，你不急吗？”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生前是男是女呀？” “你关注我做什么？”沈歆不由地有些好笑，“难道你已经忘了，自己在星空下许的愿望吗？” “闵婼啊！我的闵婼…呜呜！”多羽表情变得十分的难过。 他右手按住口的位置，“她似乎从来就没有注意到我，不对——” 多羽放下手，脸上又露出灿烂地笑容，“在热气球上，她还叫了我的名字呢！” “你们两吃一碗面，要那么长的时间吗？”周峰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多羽心里‘咯噔’一跳，转过头看着周峰。 不会听到自己刚刚讲的话了吧？青梅竹马啊…这下可糟了！ 周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多羽，语气平静地说道：“走了。” 沈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汤碗，“等下，我再喝一口！” 沈歆双手捧着碗，‘咕噜咕噜’慢慢地喝，直到碗里空空如也。 第六十一章 木盒 小会儿，周峰带着沈歆和多羽，便走到故土的门口。 故土的外型是西红柿形状，靓丽的红颜色墙体，非常显眼。 沈歆走了进去，故土内部倒是稀疏平常，普通的业务办理大厅，宽敞明亮。 人不算多，沈歆排了小会儿的队，通过手环进行验证后，免费取到一个小小的正方形黑色纹理木盒。 木盒上面系有精致的蓝色蝴蝶结，看起来更像是礼品盒，沈歆一只手就能握起来。 “这就是许愿人的记忆吗？”沈歆将盒子托在右手上。 办理业务的女精灵，点点头说道：“请您务必妥善保管，如果遗失了，补办需要2000粒能量。” “好的，谢谢！”沈歆将盒子放进裤兜里，用手攥得紧紧的。 多羽排在他后面，也取到了盒子。 “周峰人呢？”沈歆问，“他怎么不见了。” 多羽将盒子收好，“可能去卫生间……”多羽小声说道，“大厅里有不少美女呀，你看那——” 沈歆顺着多羽的视线看去，十米开外有一位身穿唐服的少女，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留着过肩长发，眸子里满满的元气。 沈歆的注意力，没在女孩的脸上，也没在她的身材上，而是衣服上。 “红、橙、黄、绿，四个颜色。”沈歆数了数。 “提到颜色的级别……”多羽说，“这大厅里的引渡人，最高也就是绿色。”他的目光又被另一个成熟的御姐吸引过去了。 “别看了，你赶紧联系一下周峰。” “好。” 两个人刚踏出故土的门外，就见周峰领着两个小挎包走来。 “一人一个，”周峰把手里的挎包分别丢给两人，“把木盒保管好了。” 他看着沈歆两人将挎包背好，用食指和中指打了个响指，“走！回空境去。” 周峰背后忽然显现出宽大的白色羽翼，轻轻扇动带着身体离开地面。他的这番动静，把周围引渡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 “是风精灵！” “等等啊……” “风精灵大人！” 周峰就像是明星，在人群里忽然被认出来一样。大家高声呼喊着，纷纷奔跑着靠近。 周峰轻然一笑，短发随风飘扬。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尖叫声停下，他带着沈歆和多羽笔直飞上了云端。 多羽呆呆俯瞰着下面聚集的人群，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歆也是一脸诧异，知道风精灵在村里受追捧，但没料到在县城也这么受欢迎。 周峰打了个哈欠，没睡午觉有些累了。三个人快速朝着空境飞去。 沈歆接到胡绣依的视频电话，简单聊了几句。胡绣依犯困，便结束了通话。 沈歆向周峰问道：“这盒子什么时候才能开启呢？” “什么时候都可以。”周峰的语气比较随意，“见到刚刚众人的反应，难道你们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什么？”多羽看了看周峰。 “知道现在的你们有多幸福吗？” 沈歆回应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等你们两个去到心声里，就会明白了。” 穿过云层，远远地能看到浮岛，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沈歆好奇地说道：“我听人议论，今天晚上好像是灯舞节。” “是的，不过要晚点节日才会开始。”周峰说，“现在连彩灯都还没有挂上。” “节日是什么样的呢？” “到晚上，你自然会知道。” 三个人从湖面上空飞过，回到了空境。 这次周峰直接带着沈歆两人，降落到浅灰色的城堡前方。尖尖的红帽屋顶，竖立着粉色的小旗。旗帜正迎面飞扬。 正中间，一个小喷泉，懒洋洋地吐着水柱。 沈歆走近仔细看，城堡的石墙上有密集的浮雕，下面雕刻着河流的纹理。 中间雕刻着数以百计的精灵，神态各不相同，有兴奋、有胆怯、有冷漠……他们释放出各种魔法，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激烈的战斗着。 沈歆抬头继续往上看，浮雕的最上方，是一位神色淡然的女精灵，她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远方。 这一刹那的注视，让沈歆的大脑陷入空白，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词汇，来描述这位精灵的面容。 若是只用‘完美’这个词，未免显得浅薄。若是用神圣，会给人一种疏远感。若是用‘梦幻’来形容，则显得不真实。 “沈歆，你干嘛呢？呆呆站在那儿！”多羽从城堡里走出，“赶紧进去，办理入住手续！” “好的。”沈歆回过神来，随着多羽走进城堡。 一层的大厅里，精灵人数占了大半。 装潢典雅复古，以米白和天空蓝为主色，前台接待的地方，搭配着些许淡金色。 天花板是星空的图案。沈歆登记完手续后，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做电梯直接到了八楼。 多羽问道：“我们几个人住一个屋子？” “五室一厅，足够了。”周峰回道。 穿过长长的浅白色走廊，几个人来到房间门口。 周峰打开房门。沈歆走在米黄色的纹理地毯上，屋内的装饰是简单的欧式风格。 乳白色的茶桌上，有一只麋鹿的摆件，还有一个果盘，里面放着几个红苹果和白梨。 高高的水晶吊灯，亮着温馨的黄光，点亮了天花板的素白色。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两间房门紧闭，其余是开着的。 沈歆压低声音说道：“胡绣依她们睡午觉了，让我们自己选房间。” 周峰疲倦地说道：“我去休息了。” “那等会见。” 三个人各自选了房间，不过沈歆的屋子里，床上还睡着一个人——吴佳阳。 沈歆看了一眼睡熟小男孩，轻轻关上房门。他来到窗边的书桌前，透过窗能看到绿荫的树木。 沈歆把挎包取下，从包里拿出木盒。这里面就放着苏槟的记忆？ 沈歆小心翼翼将其放在桌面上，轻轻搓了搓双手，慢慢拉开盒子上的蓝色蝴蝶结。 第六十二章 短诗（请您推荐支持走一波，衷心感谢！） 指尖接触到蝴蝶结，沈歆动作微微停顿，将双手放在木盒的侧边，并没有扯开。 尽管很好奇，沈歆还是忍住了。 等胡绣依醒过来后，问问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再开启也不迟。 沈歆起身将印着金色条纹的白色窗帘拉开，让阳光尽情地倾洒在桌面上。 推开了窗，清新的空气随着风儿，漫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沈歆打量着桌面上的物品，有一个白色的小书架，竖着摆放了几本书籍。 沈歆取下一本书，随便翻了翻，里面是一些比较抒情的诗文。 一首短诗，引起了沈歆的注意，心中默读起来。 —— 她望着星光闪烁， 她许下承诺， 不愿多说， 只是向前走。 蝴蝶追逐在身后， 也不回头。 这条路她一定要走， 直到尽头。 …… 这首短诗，似乎就是为沈歆准备的。 无论是沈歆对苏槟的承诺，还是对胡绣依许下的诺言……想着未来，沈歆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能不能顺利的解决。 但沈歆依旧会硬着头皮向前冲，他算不上勇者，至少有星星点无畏的精神。 书架旁边，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音乐符号。 这是音乐的开关吗？沈歆放下手里的书，伸出手指碰了碰音符。 房间里轻轻响起节奏轻快的曲子。沈歆连忙回头看了看吴佳阳，后者睡得正香。 沈歆重新坐在椅子上，安静聆听‘嗡咚咚’的音乐声，似乎是由手风琴演奏的。 他背向后倒去，靠着软绵绵的座椅背。半仰着脑袋，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洁白的云朵，有的形状像蘑菇的帽子，有的像一只小狗，有的像座小山…… 这时，两只绿蓝色的鸟儿轻声鸣叫着，轻盈快速地滑过天空。 琴声变得婉转悠长，沈歆眉头舒缓开，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下来。 人需要一段安静的时光，和自己对话。这是沈歆喜欢做的一件事。 眼下，沈歆的处境看起来还不错。 有胡绣依的保护，加入了闵婼的团队，顺利取到了苏槟的记忆。但如果去分析，又处处面临着窘境。 首先，胡绣依的保护能力有限，沈歆需要快速地成长起来。 成长方面的疑惑，回头向胡绣依请教。毕竟她哥哥的手下，有绿色级别的引渡人，经验应该是有的。 其次，在闵婼的团队里，自己和多羽因为自身没有实力，几乎没话语权。 而胡绣依的性格有些逆来顺受，从闵婼安排去故土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闵婼可能是在试探胡绣依，后者并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服从了安排。 但这丫头也不想想，闵婼让周峰去，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 周峰可以更好的保护多羽，但自己呢，就成为额外的。 并且有了这次先例，没准以后闵婼会经常让自己和胡绣依分开行动。 闵婼是偏向周峰的，从吊篮里煮鱼那件事，沈歆就可以看出来。组成团队也是为了对方。 而胡绣依和自己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帮闵婼。 她急急忙忙组成团队，恐怕是担心胡绣依和自己离开了。毕竟像胡绣依单纯，容易掌控的人，真的很少见啊。 沈歆细细思索着，右手食指在书本的封面上画着圈圈。 再进一步思考，闵婼这个队长，以后的决策可能会偏向周峰和多羽。 自己和胡绣依处在弱势的一方，说不准就会损失利益，甚至被迫‘牺牲’。 不过从目前总体情况来看，组成团队利大于弊。前提是自己和胡绣依要多点‘智慧’，不能被闵婼和周峰牵着走。 可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哪来的选择权呢？ 除非能抓住对方最需要的点，或者是最要害的点，以此发力。 针对闵婼和周峰，沈歆知道他们最关心的点，或者说命脉在什么地方。 闵婼的命脉在孩子身上，周峰的突破点在多羽身上。 沈歆转过头，望着熟睡的吴佳阳，应该想办法把孩子们拉拢到身边来。 说白了就是利用孩子……这样想，沈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换个角度来思考，闵婼何尝不是利用胡绣依帮助周峰。 至于多羽，因为河田村的经历，这家伙算是自己难兄难弟。但是签订契约后，多羽的风向就变了，个人的主见不强。 在和周峰的较量中，他完全处于下方。沈歆得想法子，让多羽渐渐独立起来。 “会不会太攻于心计了？”沈歆喃喃自语，可是硬实力不允许自己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活着啊！ 曾经是单纯的小白，结果命都差点丢了，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自己似乎要变成令人讨厌的人了。 沈歆伸手触了一下音符，将琴声关掉。将木盒拿了起来——这是苏槟的记忆。 从沈歆踏上云桥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喘息的时间。 经过分流谷，坐上飞车，从村里逃亡。再到河底‘忽悠’胡绣依，与她历经生死。 离开新月森林，乘着热气球来到县城……现在，终于将这个小盒子牢牢地撺在手心里。 沈歆右手托着木盒，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轻轻滑过，木盒外壳上的淡灰色纹理。 他心情十分复杂，是成就感吗，还是期待呢，或者是好奇？ 沈歆说不出来，自己可以将这个小小的盒子，视作自己的果实吗？ 并不能，这是苏槟的记忆，仅仅只是开始。 沈歆对苏槟的印像，停留在细雨朦胧的天台、纸片纷飞的黑夜、白色红色的雨伞…… 大概是因为来的弥足珍贵，沈歆现在很想知道，苏槟最珍贵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他要自己实现的愿望，又是什么模样？ 单单这样去想，沈歆的心情就变得迫不及待。他将盒子高高的举起来，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这是最重要的事，是引渡人的使命。 沈歆望着木盒，轻声说道：“也许，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小半会儿，沈歆定了定心神，将木盒收回到挂包中。身后传来‘嘎吱’的轻响声。 吴佳阳慢腾腾地在床上翻滚着，勉强爬起身来。 第六十三章 讨论 吴佳阳额前的刘海乱糟糟的，睡眼婆娑，迷迷糊糊看了沈歆一眼。 他从床上起身，两只小脚套上宽大的灰色拖鞋，穿上红色的外套。摸索着就向门口走。 沈歆问，“你要去哪儿？”侧过身看着小男孩。吴佳阳也不回话，打开门就向外走。 很快，客厅里传来敲门声，吴佳阳轻声喊道：“姐姐开门，我的房间里有坏人！” 沈歆起身走出卧室，见吴佳阳站在走廊上。 房间门打开，男孩走进了房间。闵婼从里面走出来，眼神冷冷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话说得沈歆有些莫名其妙，只好露出无辜的表情。 闵婼随手轻轻关上房门，正正朝着沈歆走过来，止步站在他身前。 “作为队长，我劝你把歪心思收起来。”闵婼轻声说，“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敢对孩子动手动脚，或是对他们的灵魂能量有非分之想……我对你不会客气。” “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吗？”沈歆看着闵婼，“那你尽管来吧！”边说边摊开双手。 闵婼棕黄色眼眸干净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暇的皮肤透露淡淡的红粉。 她穿着淡粉色的裙子，上面有绿色的叶子印记。 不可否认，闵婼确实很漂亮。可是说话的语气，却让人非常不舒服。 给人感觉就是——嘿，小子！你不要来碍眼。闵婼定定地看了看沈歆，什么也没说，转身返回了房间。 沈歆默默收回了手，表情有点尴尬，自己的‘幽默’完全被无视了。 沈歆灰溜溜地进了房间，躺到在雪白的床上，将挎包取下放在枕边。 翻了个身子，呼吸慢慢变得均匀细长，小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面好像看到了白色的浮雕，与精灵并肩飞上蓝天。那个精灵的模样，沈歆从来都没有见过…… 时间慢慢流逝，阳光变得温柔，风轻轻吹拂着白色的窗帘。 沈歆陆陆续续醒过来好几次，依然没能起床。断断续续的议论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头晕乎乎的实在有些难受，总算下定了决心，挣扎着艰难地坐起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 ‘哈…呋！’沈歆打着哈欠，穿好白色的衬衣，磨磨蹭蹭费劲地下了床。走到门边，就见客厅里胡绣依、闵婼、周峰、多羽围成一圈讨论着。 桌子上有一面蓝色的弹屏，显示出一排排的文字。 两个孩子一边玩着跳棋，一边吃着零食。 “醒了呀！”胡绣依笑着说，“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沈歆来到几人身边，“你们在讨论什么？”他目光看向弹屏。 弹屏上有许多的长方形小框组成。每个小框里，有三至四个小头像，头像后面跟着姓名、级别、完成率等一些信息。 “我们在筛选合适的引渡人。”胡绣依解释道。 沈歆目光流露出疑惑，“是什么意思？” “马上要开启心声的引渡人。” 沈歆接着问，“为什么几个头像在一个框里？” 周峰说道：“他们组成了小队，每个人负责一个许愿人。” “你和多羽熟悉流程后，再参与进来。”闵婼说，“第一次，交给我们就好。” 胡绣依说道：“有近千人申请了我们的场次，其中单人完成率最高的是875％，引渡次数8次，并且是绿色级别。小组平均完成率最高的是75%，引渡次数15次，成员是三个绿色级别，一个黄色级别。” “再等等吧，后天心声才开启。”闵婼说，“明天中午做决定。” 沈歆问道：“你们说的场次是什么意思？” 闵婼看着周峰，“你来解释。” 周峰说道：“每过六天，县城的心声开启一次，持续一天的时间，能同时运转1000个场次。” “我不明白。” “你见过心声了吧？”周峰说，“离空境不远的浮岛。” “见过，像罗马的斗兽场。” “那样的心声浮岛，松林县共有五座，平时被云层遮盖，呈五角星分部。五座心声会在同一时间开启，形成巨大的魔法阵。” “这和你们谈到的场次有什么关系？” “每一座心声，能同时为200个魔法空间供能。五座心声，也就能为1000个魔法空间供能。我们现在所说的场次，其实就是给这些魔法空间编号。” “为什么还要编号呢？” “魔法空间要运转起来，有三个要素。第一是心声供能，第二是精灵的参与，第三是引渡人和许愿人的参与。” “就松林县来说，特殊种族的精灵数量有限，总人数在1500到2000左右。每个魔法空间的创造运转，需要五个种族的精灵参加。” 胡绣依说道：“也可以说五个精灵才能让心声的魔法空间运转起来。” “简单理解可以这么说。”周峰看了她一眼，“精灵5人一组，分为200个小组。心声开启时，能在第一时间运转的魔法空间，也就只有200个。” “心声魔法空间的编号，从1到200的场次，都会有5位精灵的直接参与，会在第一时间开启运转；200到700的场次，要排队等候精灵；700以后是末场，能开启的几率非常低。” 沈歆和多羽对视一眼，见对方听得傻傻的。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周峰见他们的表情，大致也能猜到什么心思，“听不懂是正常的，等你们参加后，自然就明白了。” “我听懂了啊！”多羽看向沈歆，“这么简单，你没听懂吗？” 沈歆白了一眼他，说道：“如果换一种说法，可以把心声比喻成厨师，把服务员比喻成精灵，把顾客比喻成引渡人。” “排在后面的顾客，自然要等前面的。”沈歆说，“我的理解能力会差吗？” 胡绣依笑了起来，双眸变成一弯小月牙。 周峰说道：“胡扯！按照你的说法，引渡人还成上帝了。” “好了。”闵婼说，“时间差不多，我们下去吃饭。” “今天是灯舞节，待会儿给你们放小短假。” 第六十四章 心事 随后，沈歆跟着精灵们，来到城堡二楼的花园餐厅。 地面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城堡中央的绿地。 几个人围坐着一张圆桌，圆桌覆盖着蓝白黄三色的格子餐布，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餐盘，呈放各种的食物。 夕阳西下，城堡中的服务人员匆匆忙碌着，将一串串灯带挂在墙上。花园餐厅的白色木架上，也挂满了小星星形状的灯带。 沈歆往下看去，城堡中央宽阔的绿地上，工作人员搬运来不少的建筑原料和各类器材。 “他们是要做什么？”沈歆好奇地问道。 胡绣依坐在他身边，“应该是搭建舞台。” “绣依，舞蹈擂台你报名了吗？”闵婼看向她。 胡绣依摇摇头，“我只会一点点芭蕾舞。” “好像现在报名也来不及了，应该经过几轮的比赛了，今晚应该是空境的决赛。” 闵婼点了点手环，屏幕显示调到公开模式。 圆桌的上方亮出蓝色的浮屏，上面简单的介绍了松林县的空境舞蹈比赛。 “今晚只剩下8组参赛选手。”闵婼看着弹屏，“嘿，冠军奖励还不错，一枚成长型魔力戒指，20万通用能量。” 周峰看了看屏幕，望着闵婼“你不是有四星的舞蹈师资格吗？县一级的决赛，应该可以报名直接参加吧？” 闵婼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跳舞，都是被逼的。”她将弹屏关掉。 “还在坚持你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吗？”周峰轻随意说道，闵婼没有回应。 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歆出声问道“魔力戒指，只能精灵佩戴吗？”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红色的戒指。 戒指化作红色的小蝴蝶，停留在指尖，轻轻震动翅膀。 闵婼看了一眼，给两个孩子盘子里夹了两块奶油蛋糕。 周峰轻笑了起来，“你那个顶多算是儿童玩具。”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显现出一枚白色的戒指，“这才是魔力戒指。” 戒指上面的戒托是呈椭圆形，亮着淡淡的金边，中间是一颗圆润的白色宝石，看上去十分的舒服漂亮。 “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是可以产生魔力和储存魔力，另一个只是消耗品。”周峰说道。 “那成长型戒指，又是什么意思？” 胡绣依说道“成长型戒指，只对本身拥有魔力的精灵才有作用，会随着精灵的成长而成长。与之对应的便是消耗型戒指，戒指内储存着魔力，耗空后不会再生。” “照你们这么说，我这颗就是消耗性的戒指了？” “是的。” “那我们能不能带成长型的戒指。”多羽放下手里的餐具。 “签订契约或是合同的引渡人，也可以使用成长型的戒指。”周峰说，“不过因为成长型戒指稀少，消耗性的戒指昂贵，一般会使用转嫁型戒指。” 多羽困惑地问道，“转嫁，是另外一种戒指吗？” “姐姐，我要吃龙虾！”吴佳阳说，“再给我剥一只嘛！” 闵婼将龙虾剥去皮，肉递到他的碗里。 “谢谢姐姐！”吴佳阳一嘴就把龙虾吃了。 闵婼继续给他碗里放吃的，“你慢点……” 张亭婷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米粥。 周峰看着多羽，“转嫁型戒指比较多见。顾名思义就是我的能量，拿给你来用。”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沈歆眼眸里能放出光彩来，“我和多羽也可以释放魔法？” 周峰低下头吸了一口果汁，“是的……不过你们要经过学习才行，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系统的魔法学习，大概需要100天的时间。可你们还剩下几天的生命？” “40天。”多羽有点沮丧。 胡绣依低下头，右手轻轻摆弄浅蓝色的发丝。 “当下之急是顺利完成许愿人的心愿。”周峰说，“其他的都先搁一边……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闵婼说道“今晚就给大家放假过节吧！注意安全，记得早些回房间休息就行。” “行，那晚点再见……多羽，你跟我来一下。”周峰说道。 多羽应了声，朝沈歆挥挥手。两人先走了。 沈歆望着下方的草地上，一个挎着黑色包包，穿着灰衣服的老头，走到建筑的器材前。 老头子从挎包里取出一张图纸来，捧在眼前。右手亮起温馨的黄光，他双手离开了图纸，任凭其漂浮在空中。 堆积的建筑原料，开始自己动了起来，一根根白色的木材被切断，落在地上搭建成圆形的舞台基础框架。 一块块红色的木板飞起，均匀地铺落在舞台上。七、八根淡绿色的圆柱长约半米，陆陆续续落下，环绕着舞台直立起来。白色的水晶球，分别落在圆柱的上方。 一个简单的舞台，不到三十多秒的时间，已经搭建好了。 “下面那个精灵是地精灵吗？”沈歆问道。 “是的。”闵婼回道。 “地精灵不是不能飞上天吗？” “那他可以被带上来啊！”闵婼说，“地精灵是特殊的种族，天性的确很糟糕，但大部分出生后在非常努力的去改变，他们也希望能够得到精灵女神的谅解。” “原来是这样。” 沈歆侧目看着胡绣依，发现她低拉着脑袋有一段时间了。 “胡绣依？” “恩？”胡绣依抬起头，迷糊地看着沈歆。 “你的雪哩呢？” “唉？”胡绣依像是被惊醒一样，“我把它忘在房间里了。”她站起身，“我吃好了……我先回去。” “等下，我和你一起走吧！”沈歆说道。 “恩！” 沈歆随着胡绣依回到房间门口。刚打开门，雪哩便‘突’地蹿进胡绣依怀中，‘呜呜…’叫唤着。 “对不起，我把你忘了！”胡绣依“肚子饿了吧？” “呜呜…” “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呜唔！”雪哩尾巴欢快地摇动着。 “来，我抱抱！”沈歆说道。 雪哩却看也不看他，只向着胡绣依撒娇。 “胡绣依，它是公的吗？”沈歆语气有点敌意。 “是母的。”胡绣依说，“除非到了繁衍的季节，雪哩才会主动去找异性……” “沈歆，你累的话，就在房间呆着吧……我再去一趟餐厅，给小家伙弄点吃的。” “没事，就当饭后散步了。”沈歆说，“和你一起下去吧。” “那好。”胡绣依轻轻笑了笑，表情又恢复平静。 两个人到餐厅简单给雪哩弄了点吃的，期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两人走到一楼大厅的地方，胡绣依摸着雪哩的脑袋，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沈歆都看在眼里。 “沈歆，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胡绣依黑色的眼眸，格外的干净清澈，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她将怀里的雪哩递给沈歆，“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它……雪哩，你要乖乖的噢！” 雪哩一脸不舍，可还是听话地呆在沈歆的怀里。 沈歆想问胡绣依发生什么了，可对方似乎不打算和他说。 “空境里很安全。”胡绣依说，“你不要跑到边缘的地方就行。” 沈歆只能换上关心地口吻说道“你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 胡绣依没有回应，转身离开了。她出了大门，背影和远处的夕阳渐渐融为一体。 两个人一旦分开了，以沈歆目前无法自保的状态，就存在安全隐患。 什么事情，比性命都还重要呢？沈歆心有些隐隐作痛疼，难道胡绣依……她想要离开了吗？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也许是对胡绣依没有向自己倾诉烦恼感到难受，也许是对方没有回应自己难受。 也许是没有成为对方有力的依靠，无法替对方分担烦恼，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而感到难受。 沈歆抬起手快速地擦去眼角的泪水，抱紧怀里的雪哩。 “坚强点，你现在是个男人…就算是她离开了，你还有40天的生命，不是吗？” “胡绣依是想哥哥们了，她待会一定会回来的！” 。 第六十五章 灯舞 沈歆望着胡绣依离开的方向，抱着雪哩呆呆地站在大厅里。 他犹豫纠结了小会儿，也走出了城堡，外面早没了胡绣依的身影。 “咕…唔”雪哩就像小青蛙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打嗝。它安静地蜷缩在怀里。 沈歆放眼看去，云朵高高的悬着，天空的颜色深蓝偏向紫红色。 地面上，工作人员来回地忙碌，除了沈歆以外没人穿着白色衣服，至少也是橙色。 不时有人好奇地看沈歆几眼，但没人来搭话，大家都很忙。似乎只有沈歆，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沈歆打量着附近的树上，好像都被挂上了各种灯饰，也许亮起来的时候会非常的漂亮吧！ “唉！”沈歆叹了一口气，往前继续走了小段路。 精灵和引渡人说笑着，陆陆续续擦身而去。 沈歆回过头，夕阳笼罩住大半城堡，上空中接连漂浮起数条彩带。 灯舞节还没有开始，似乎就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可是这一份热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沈歆看了看怀里的雪哩，小家伙昏昏欲睡。 “雪哩……你说胡绣依去哪儿了呢？” 沈歆走在白色鹅卵石小道上，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黑色、白色的‘外国人’面孔。 右侧的路边，有不少的摊位摆开，卖着各种各样玩的物品、吃的食物。 议论交谈声在沈歆的耳朵里，渐渐变得嘈杂，他想找一个没人地方呆会儿。 一旁的路灯忽然亮起，树上的灯带就像繁星似得，随着渐渐亮了起来。 沈歆黑色的瞳孔慢慢缩小。 浮岛所有的树木无论高矮，树枝上闪烁着‘星星’、挂满了‘月牙’、‘盛开’盈动着紫色的小花儿……城堡外围亮起淡金色，空中彩带也闪烁着光芒。 众人纷纷驻足，响起一阵阵惊叹声。一只只蜜蜂或是甲壳虫形状的摄像头飞起，将美丽璀璨的场景记录下来。 这时候的人流，像潮流似的推着沈歆走。他紧紧抱着雪哩，时不时踮起脚四处张望。 紧挨着沈歆身边，是七、八个穿着橙色和黄色衣服的引渡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就说嘛，空境的灯舞节相当漂亮。” “三千块花得还是值呀！” “哈哈！这是我明天的谈资，再帮我拍几张。” “你也就只能骗骗新人。” “有资格进入城堡，那才是聊资。” “唉…你旁边好像就是个新人。” 几个人的目光纷纷落到沈歆的身上。 一个身穿黄色t恤男人笑着说道“呦呼，小兄弟你好啊！” 沈歆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他，挤开人群继续往前走。 “呵！也太拽了！” “李哥和他搭话，居然不理会。” “你们小声点……”被称作李哥的人看着沈歆走远，这才说道“能上来空境的新人，肯定有什么门道。万一和精灵签订了临时合同，我们惹不起。” “那悄悄跟上去嘛，指不准能打探到什么。” “搭话都没理，还厚脸凑上去？再说我们今晚是来赏灯的。” …… 凡是上前来搭话的，沈歆一律没有回应，就当是装酷吧！ 天渐渐黑了下来，沈歆依旧没有发现胡绣依的身影……她倒地去哪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城堡，一脸激动的神色。 沈歆回过头，只见城堡上空中，出现了巨大的白色时钟表盘，秒针‘滴哒滴哒’清脆作响，慢慢跳动。 空境上成千上万的人，开始整齐的倒数着，“10、9、8、7……” 声音洪亮，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刻，沈歆的情绪也被众人带动了起来，要发什么了吗？ “3、2、1！” 城堡上方巨大的时钟，“咚咚”作响，刚好晚上八点整！时钟从中间破碎开来，向下坠落。 这时候，城堡的四周一颗颗光球高高地升起，‘砰砰砰’接连炸开，礼花漫天散落。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来。沈歆愣愣地望着天空，一朵朵彩色的礼花映入黑色的眼眸中。 “太漂亮了！” “现场的感觉真爽啊！” 惊呼声像水流似得，涌入耳中。 沈歆回过了神来，身边的人们三三两两成群聚在一起，开心地交谈着。 这热闹的场景里，唯独沈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抱着雪哩站在原地，身边人不断擦肩而过。 礼花渐渐消失，城堡四个方位的前方，隐现出四道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屏幕来。 云朵快速地快速在城堡正上空汇聚，变成黑厚实的乌云，一道道电流在其中涌动。 地上的众人，神情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不知是谁高声的大喊，“风——风！” 呼喊声陆续响起，慢慢趋向一致，一声声“风，风，风！”似滚雷声袭卷着空境。 城堡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一位精灵的身形。他背后有一对宽大的翅膀。 风精灵披着一件缀满红、黑、紫色圆圈的白色风衣。他站立在城堡最高的屋顶上方，风扬起披风。 黑色的短发，青色的眼眸，风精灵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引发众人的尖叫声。 这时风精灵的眼珠渐渐变成白色，黑色短发变为银白色。他的双手中，浮现出一颗璀璨的宝球，蓝白色的电花‘呼哧哧’作响。 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斜斜的劈过城堡。 亮光晃花了沈歆的眼睛，耳边是沸腾地尖叫声。‘轰隆’的巨大炸雷声接踵而至，也盖不住沸腾的人声。 一道闪电在打落在风精灵的身上，他身形化作闪电，直直向上飞入乌云中。 乌云中雷电‘噼里啪啦’作响，一道道闪电似暴雨一般倾斜而下，消失在半空中。 这时候，一团火光出现在城堡的上空。城堡屏幕前，出现另外一位女精灵的身影。 “是火精灵！” “太棒了！” 火精灵黑发盘起，穿着火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 红色的眼眸，精致的面孔。她冷漠地望着众人，忽然邪魅地一笑，全身被火光吞噬。 她化作一条长长的东方火龙，盘旋着飞入乌云，任凭电网打落在身上。 “吼！”城堡上方隐现出一只巨大的西方青龙，青色的鳞片反射着电光。 它后腿的双足站立在城堡上，扬起前半身，仰着巨大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火龙嘶吼。 青龙猛地扇动翅膀，朝着天空飞去。眼看火龙和青龙就要撞击到一起，天空上的乌云忽地消失不见。 青龙化作气泡变为气泡精灵，火龙再次化作火精灵。风精灵身影隐现出来。 三个精灵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火精灵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背后的翅膀有不少鲜红的羽毛。 她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用十分柔媚的语气说道“欢迎大家来到松林县空境，今天是灯舞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风精灵接着说，“请大家遵守相关的法律规定哦！” “今晚是松林县空境舞蹈决赛，马上就开始！会通过手环直播，欢迎大家参与互动。”气泡精灵说，“我们将会在场外选出100名幸运观众，奖金是2万能量！” 火精灵双手拉着裙摆，微微鞠躬，“请大家尽情地享受节日吧！” 城堡前方的巨大屏幕消失不见，三位精灵落到了城堡中。 “唔…唔！”雪哩叫了起来。沈歆收回视线，看向怀里小家伙。 只见雪哩的目光，直直盯着几米开外的烧烤摊位。 “你才刚吃过饭吧？”沈歆摸了摸雪哩，“再说，我又没钱……” 雪哩却忽地从沈歆怀里蹿出，一溜烟便跑到摊位前。沈歆连忙追了上去。 小家伙轻轻跃起，咬住一条肥硕的大鱼，蹿入到人群中。摆摊的摊主并没有注意到。 “雪哩……雪哩！”沈歆急急忙忙挤开人群，雪哩白色的身影找不到了。 。 066 仙子 “挤什么挤啊！” “别乱推啊！” “抱歉…抱歉！” 沈歆在城堡前方花园的人山人海里穿梭，没有发现雪哩的身影。 给胡绣依打视频电话，也无法接通，真的走了吗？现在就连雪哩也离开了。 节日热闹的气氛，周围行人满脸开心的笑容，和沈歆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恍恍惚惚如同行尸走肉，漫无目的走在人群里。 沈歆晃荡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小山坡坡顶，坐了下来。默默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手环震动了起来！ 沈歆立即接通视频通话，映入眼帘的却是多羽平平无奇的面容，表情却异常的丰富。 沈歆的心猛地向下落，失望透顶。 “沈歆，你和胡绣依怎么回事啊！”多羽双手将雪哩捧了起来，直皱着眉头，“这小家伙怎么跑我这里了？” “我刚刚正在看长腿妹子跳舞，兴致全被这个小家伙破坏了！”多羽睁大双眼抱怨着，“就知道抢吃的——” “多羽，你在哪儿？” “就在城堡里啊，难道你没在吗？” “你抱住雪哩，我马上过来！”沈歆立即起身，“你在哪个位置？” “就在一楼的中央花园看舞蹈比赛，太棒……” 多羽表情变得兴奋，眉飞色舞，雪哩被他摇来晃去，话还没说完，视频已经被沈歆挂断了。这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人少了许多。 来到城堡正门，沈歆通过手环验证后，顺利进入到内部。 城堡内部灯饰的繁华程度，比起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歆来不及欣赏，匆匆赶到中央的花园。 一排排白色的靠背小园椅，环绕着圆形舞台，一圈圈摆放。 有不少椭圆形的小桌摆放两排座椅之间，桌面上摆放着水晶灯和食物。 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正在与观众互动。坐在最前排的是评委，三位精灵两位引渡人，正在侧目交谈。 外圈的人们也在纷纷议论着。 “还是老样子，一点新意也没有！” “我不想看了，回去睡觉吧。” “就剩下一位了，看完吧！我有强迫症。” 沈歆站在过道间，一时间没有找到多羽。 城堡二楼以上，有不少人搭在扶栏边，一边闲聊一边往下看。 沈歆打通了多羽的电话。十几米开外，多羽站起身摆了摆手。 沈歆立即快步走到多羽身边，接过雪哩，“怎么就你一个人？” “周峰和闵婼都不感兴趣。”多羽说，“不过舞蹈真的很好看啊，身临其境！” “你有见到胡绣依吗？” “她没和你在一块？”多羽奇怪地反问。 就在这时，舞台中央男主持人的说话音量大了起来。 “请大家稍稍安静，下面请评委举牌，对第七名选手评分。” 只见五个评委每个人举起一个亮着荧光的方形牌，分别是：6分、75分、5分、8分、75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主持人说，“最后得分是7分，目前排名第三。” “下面有请最后一位选手登场！”主持人退出了场地。 一位身穿盛装的唐服少女，托着淡粉色、青色的裙摆，慢慢走到舞台的中央站定。 沈歆低声说道：“她是引渡人吧？” “衣服的颜色居然有青色啊！级别好高。”多羽神色惊讶。 少女秀发高高盘起，有两个发环，金色的发簪。 一张标致的瓜子脸，两眉之间有一颗美人痣，眼圈周围抹着淡淡的桃红色。 一对白色的耳坠，鲜艳似火的红唇，白皙的脖颈前系着青色的玉环。 少女轻轻鞠躬，声音软绵绵地说道：“亲爱的评委老师、观众们大家好，我是第八位参赛选手——辰梦圆。” 辰梦圆直起身来，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我带来的舞蹈名叫——仙子。”她微低下头。 沈歆心里挂念着胡绣依，自然没有心思欣赏，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围绕着舞台的七、八个圆柱上方的水晶球发射出一条条蓝色的光线，彼此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就在沈歆的眼皮底下，舞台忽然消失不见，就连周围的观众、城堡也全都消失了。 沈歆站在一片虚无昏黑的空中，一束光打落在远处，笼罩着辰梦圆。 “这是……”沈歆喉咙动了动。 随着低沉的鼓声悠悠地响起，辰梦圆收起笑容，气质变得清冷。 她一步一步朝着沈歆走来，在他身前停下脚步。 四周的环境渐渐变亮。沈歆左右打量，自己竟身处一个云烟缭绕的庭院中。 辰梦圆左手和右手交叉，手指捏着手诀变换了几个手势，长长的轻纱袖巾随着摆动扬起。 她右足缓缓地抬起又落到地上，轻盈地转身翩然起舞。 轻快的琴声加入进来，鼓声‘咚咚’作响，节奏明显变快。 辰梦圆往前跨步，与沈歆擦肩而过。沈歆甚至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呆呆地随着对方而转身。 他怀里地雪哩朝女孩龇起了牙齿，低吼着。 “安静点…别叫！”沈歆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抱歉抱歉！” 辰梦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举起右手。身体旋转起来裙摆飞舞，十分的秀美。 随着她的右手落下，辰梦圆身形站定，左腿向后抬起来，裙摆像是孔雀开屏一般。 辰梦圆侧过身子，手里隐现出一把闪烁着冷冷银光的长剑，直直地刺去。 她的身形也随着剑滑向前方，长袖轻舞。 天空落下鹅毛大雪，辰梦圆在庭院中飘然快速地舞着剑花……忽然将长剑向上掷出。 身形旋转着飞向空中，雪花跟随着衣裙旋转纷飞。 辰梦圆伸出右手握住长剑的剑柄，稳住了身形。 音乐声远去，辰梦圆放下右手剑尖向下，轻笑着说道：“我的表演到此结束，谢谢！” 随着辰梦圆退出舞台中央，沈歆的视野渐渐恢复正常。 天空没了落雪，还是站在城堡中央的草地上。 小半会儿身边传来惊叹声，“真是仙子啊！”多羽感叹地说道。 众人也议论起来，明显被辰梦圆惊艳的舞蹈震住了。 主持人表情夸张，在舞台上大声说道：“恭喜第八位参赛选手，获得98的评分，目前排名第一，与第二名拉开15分的差距。” “这不是冠军了吗？还目前！” “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好久没见到这么精彩的舞蹈。” 有精灵开始打探辰梦圆的信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签下正式的合同。 “大家稍安勿躁。”主持人压了压手，“我之所以说目前，是刚接到消息，还有一位参赛选手。” “噫——”大家发出一片嘘声。 “她可是一名四星舞师噢！”主持人语气骄傲，仿佛在说他本人一般，“破格进入松林县的舞蹈决赛！” 场面勉强安静了下来。 “——真的有请最后一位参赛选手登场！” 067 黑天鹅（求推荐票） 主持人退出了舞台。 一位身穿黑色七分长群的精灵少女从座椅的外围走入，她穿过过道踏上梨白色的木台阶。 浅蓝色的长发，戴着紫色的眼罩，遮住了一部分脸。 沈歆的视线随着少女的前行缓缓移动，神色有惊喜也有疑惑，难道是…… 少女穿着白色丝袜和白色平底舞鞋，来到舞台的中央，“评委老师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九号。” 沈歆表情变得格外诧异，声音也非常的熟悉，确实是她。 多羽在旁边奇怪地说道：“唉？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沈歆压低声音，“是胡绣依。” “啊？她怎么——”多羽讶然，轻轻嘀咕一句，“不是只会一点点芭蕾舞吗？” 胡绣依双耳和脖颈都没有饰品，黑色的眼珠子轻轻转动。 她注意到沈歆的时候，眸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又慢慢移开了视线。 “我的舞蹈名叫——黑天鹅。” 胡绣依轻声说道，向后轻轻挪了一小步。 圆柱上摆放的水晶球亮了起来，一条条光路延伸散开来，再到消隐。舞台、草地、桌椅、城堡、观众也一一隐去。 轻柔的钢琴声，轻悠悠地响起。 即便胡绣依站立的地方亮起点点星光，四下还是十分的昏黑。仅仅能看清胡绣依的身影，甚至连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沈歆耳边还有些许嘈杂地议论声，怀里的雪哩望着胡绣依，支支吾吾轻叫了几声。 胡绣依伸出左脚，随着轻柔的琴声，脚背绷直脚尖滑过地面慢慢收回。 她右手向右柔和地伸出，像天鹅在平静的水面上舒展开翅膀，她的身体也随着手臂稍稍向右倾斜。 紧接着右脚快速向左前方滑步，右手往回收经过腹部带动着身体，顺着右脚探出的方向，轻快地前移，像天鹅轻轻滑过湖面一般。 缓慢的琴音十分的安静，甚至显得单调孤寂。 胡绣依的身影被夜色包裹住，脚尖触过的地面，亮起一圈圈星光，如水纹一样扩散开来，又渐渐消失。 琴声变得忧伤，慢慢回荡着，沈歆静静地注视胡绣依轻柔的动作。 不由想到了刚才失魂落魄的自己，失去了目标没有了方向，麻木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整个人陷入到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就好像现在这般。 胡绣依放下右手，右脚向后呈圆弧的线形滑步，身体也随着脚步向后退去。 她定住身子，迅速将左腿脚背绷直抬起，直到左膝盖接近头部，又轻柔迅捷地放下。双手交错向上的同时，身体转了一圈，像是花儿盛开一般。 胡绣依踮起双脚的脚尖，身体一边向后移动一边将双手温柔地舒展开。 脚下的光圈，就像是雨珠打落在湖面上，惊起一溜串一圈圈的涟漪。 此时，观众的议论声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片混黑的夜空下，只剩下琴音陪着胡绣依孤单地独舞。 她高高地抬起双手，似乎想要摘到并不存在的星星。 胡绣依的眼眶溢出晶莹的眼泪，一颗一颗就像是那闪烁的星雨，慢慢滑落…… 呀——胆小鬼哩！ 你藏在这黑夜里， 是蜷缩着身子悄悄哭泣， 还是抹去眼泪翩翩舞起？ 胡绣依放下双手擦去泪水，再次将右手高高地举起，骄傲地仰起头注视着上方。 这时候，钢琴声的音调升高，大提琴、小提琴、管乐等等渐渐响起，曲调变得激昂向上。 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荧光围绕着胡绣依亮了起来，像是星辰在闪烁，又像是萤火虫在缓缓地飞舞…… 沈歆不知到自己从什么开始落泪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又挂满了笑意。 胡绣依退出了舞台，四下恢复了正常。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主持人走到舞台的中央，他轻声说道：“‘黑天鹅’这支舞蹈，让我体会到复杂的情感，使我陷入黑暗，也让我看到了光明。” 接着，主持人的语气更像是在指责，“可是你们的热情，就只有这点掌声吗？” 大多数观众回过味来，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甚至有人站起了身。 “遗憾的是，第九位选手不愿意将自己的姓名和面貌公开。”主持人说道：“下面有请评委老师给第九位选手打分。” 沈歆抱着雪哩稍稍安心，坐在了椅子上。 “她这是会一点点芭蕾舞吗？”多羽表情非常的复杂，“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咸鱼……”他目光看向沈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不用妄自菲薄。” “沈歆，我看你已经乐开花了！” “又不是我表演。”沈歆从桌上拿了点食物，递到雪哩的嘴里，“我现在压力好大呀！” “大哥，别演戏了！”多羽感叹着，“我真羡慕你……”接着小声地说道：“胡绣依就是冠军。” 他话刚说完，主持人宣布了成绩，“第九位参赛选手的最终得分——95分，排名第二。” “这不科学啊！”多羽说，“前面的参赛选手确实跳得好，可看完后，记忆里只剩下一张脸了。” 沈歆也想说几句，手环震动了起来，他连忙接通了视频。 “抱歉，我刚才没顾上接电话。” 胡绣依的容颜浮现在眼前，她上身的衣服已经换成绿白色条纹圆领t恤。 沈歆摇了摇头，奇怪地说道：“不是在跳舞吗？” 胡绣依笑了笑，“我在一楼大厅门口，你过来找我嘛，见面再说。” “好！”沈歆结束了通话，转身就走。 多羽连忙问道：“颁奖就要开始了，你不看吗？”沈歆没有回应，匆匆走出了花园。 “这家伙……莫非闹矛盾了？”多羽自言自语，将一个葡萄丢进嘴里，懒散地靠着椅背，“连对方的颁奖也不看。” 多羽看了看左右空空如也的座位，脑海里浮现出少女安静轻然地跳着芭蕾舞。 他轻轻诉说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沈歆来到大厅，远远就见胡绣依举起手朝他摇了摇。 雪哩从怀中跳出，跑到胡绣依跟前亲昵地蹭着。 胡绣依穿着绿白色的条纹t恤，一条米白色的七分裤，一双白色的凉鞋。 她抱起雪哩来，右手指了指城堡外，“我们出去走走吧！” 沈歆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跟在胡绣依的身后，心想如果对方真的走了，自己指不准就会奔溃，连接下来的路要怎么去走，都不知道了。 没有成为许愿人的光明，自个儿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是啊！人是一种特别坚强，又格外脆弱的感性动物。尤其在情感方面，也许会像冰块一样的坚硬，可在忽然的重击下，却非常容易破碎…… 沈歆随着胡绣依，来到了城堡前方的花园里。 行人三三两两，不多也不少。摊贩的叫卖声，时不时地传入耳中。 “烧烤臭豆腐、猪蹄、石斑鱼……各种小吃应有尽有！” “15能量砸地鼠小游戏，中奖率百分之百！” 胡绣依和沈歆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前者的眼神打量着各个摊位。 “那个……”沈歆走到胡绣依身边。 “恩？” “刚才的‘黑天鹅’舞蹈，非常的出彩！” 068 烧烤 晚风轻轻吹起浅蓝色的秀发，胡绣依侧目看向沈歆。 “抱歉！这件事情我自己做了决定。”边说边摸着雪哩软软的毛发。 “人没事就好。”沈歆说，“有契约关系在，但不意味着我会限制你。” 胡绣依停下脚步，目光注视着烧烤摊位，“肚子有点饿了。” “那吃点东西吧！” “恩！” 两人走到烧烤摊位前，一串串小星星高高地挂在两根木柱之间，轻轻闪烁着。 小星星下方是摊位的支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类食物，有白菜、茄子、小瓜等蔬菜，有肉串、扇贝、龙虾等肉类。 “你想吃什么？”胡绣依问道。 “我来一碗面就行。” 摊主系着灰色衣裙，四十多岁出头的男人，“小伙子，你要宽面还是细面，加些什么呢？” “来碗宽面吧，素的就行。” “好的…精灵小仙女，你要什么呢？” “这个来四个…喏！来一盘，”胡绣依指了指扇贝和龙虾，“一盘烤土豆，十串牛肉……” “我想想，一盘烤白菜…对了这个也要，然后一条烤鱼，再来两瓶汽水。” 胡绣依和沈歆来到正方形的小桌前，面对面坐下。 “你点那么多，吃得完吗？” “还有这个小家伙呀！”胡绣依举起怀里的雪哩。 雪哩开心地叫了起来“呜唔！”，吸引到旁边几桌人的注意力。 沈歆面色有些尴尬，朝胡绣依凑近，“吃面的钱，等有钱了我还你。” “小事儿。”胡绣依不以为然，直接用手环给沈歆转了5000能量。 “这——” “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胡绣依俏皮地说道：“你不打算请客吗？” “可钱是你的。” “现在是你的…以后还我。” “那好。”沈歆也不再矫情，把能量收下了。 胡绣依逗弄着雪哩，像小女孩‘咯咯’地笑出声。这时候面煮好了，端了上来。 胡绣依眼眸明晃晃地看着沈歆，也不说话。 沈歆站起身，用筷子挑了些许面条放在一个小碗中，然后将小碗推到胡绣依面前。 胡绣依脆生生说道：“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她接过筷子，低下头吸溜吃了起来。 雪哩盯着小碗，‘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被发好人卡了吗？沈歆哭笑不得，也给雪哩分了一碗。剩下的面不多了。 沈歆浅笑着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腮帮子，注视着胡绣依一脸幸福的吃相。 “你呆呆看我做什么？”胡绣依脸颊有点微红，将筷子放在碗上。 “因为特别看好呀！”沈歆说，“就像那星星似得，吸引人的目光。”他手指向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胡绣依红着脸，语气嫌弃地说道：“你真肤浅！”但眼神里的开心，怎么也藏不住。 “我发现你自从跳完舞蹈后……”沈歆将碗里的面又分给对方。 “够了够了，我还要吃烤肉呢！”胡绣依连忙制止，“跳完舞之后怎么了？” “整个人变得更加积极和阳光，当然也更漂亮了。” “你也变了。” “恩？” “变得油嘴滑舌。” “哈哈哈！”沈歆笑了起来。 烧烤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身穿着橙黄色的衣服，将食物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胡绣依拿起三根肉串，给雪哩分了一根，也给沈歆递了一根。 “我不吃了，谢谢！” “为什么？”胡绣依语气奇怪，“你的面自己都还没动过，光分给我和雪哩。” “我吃了也浪费啊，本来就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点那么多就我和雪哩吃吗？” ‘咕唔！’雪哩不服气看着胡绣依，眼里之意它能全部吃完。 胡绣依溺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目光看向沈歆。 “一起吃吧，别信周峰说的话，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能算是浪费吗？这是对食物的一种尊敬！” “你才是真被他的话影响到了。”沈歆笑着吃起了肉串。软酥酥的，可惜没有味道。 “其实呢……”胡绣依将烤虾的皮剥去，肉香四溢。喂到雪哩的嘴中。 沈歆视线注视着胡绣依黑色的眼眸。 “现在我们生命很短。”胡绣依咬了一口虾肉，轻轻咀嚼，“我想活得豁达些。”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用纸巾擦了擦手，夹起一片烤白菜，放到沈歆的碗里。 “如果顾忌太多就会变得畏畏缩缩。”胡绣依说，“我跳舞这件事，很少得到家里人的支持。” “我的母亲是一名军人，从小就有意识地培养我朝军人的方向发展。” 沈歆静静地听着胡绣依诉说。 “但比起学习各种搏斗、魔法，我更喜欢跳舞。” “在军营里呆了大概七八年的时间，直到十三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军营。”胡绣依语速变慢，“花了五年的时间，自个儿悄悄地去考级，从一星舞师一直到四星舞师。” “哥哥们挺反对我跳舞这件事，认为没什么用。”胡绣依喝了一口汽水，轻轻打了个嗝。 她脸色通红连忙捂住嘴。 “没事儿。”沈歆柔声说道。 胡绣依稍稍平复继续说，“我没上过稍微大型的舞台进行表演。” “担心会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他再也不让我去跳舞。”胡绣依目光注视着沈歆，又缓缓移开视线，落在摊位上挂着的星星上。 “今晚就当是任性吧！”胡绣依黑色的眼眸里，小星星在微微闪烁，“说实话，挺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 胡绣依收回视线，用手撕起烤鱼来，“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雪哩在她怀里摇着尾巴，目光紧盯着烤鱼。 “下去动动吧！”胡绣依将雪哩放到草地上，将鱼肉轻轻一丢，“小肚子都圆了。” 雪哩跃起将鱼肉咬到了嘴里。 胡绣依眼眸看向沈歆，后者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年级小的时候，别人会影响你、引导你甚至直接干涉你。” “但随着独立和成熟，选择权会回到我们的手中——就像现在。” “人生不应该只有一种可能。”沈歆说，“因为足够努力也有天赋，说不定你会在舞蹈上，获得想要的人生。” “谢谢！”胡绣依笑着说，“你认真讲道理的模样，也挺帅的……我饱了！”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食物，“这些肉都是你的。” 069 砸地鼠 沈歆说道：“对了，我有一个问题。” “恩？” “许愿人的记忆，我已经取到了。”沈歆夹起鱼肉，用右手慢慢地将鱼刺细致地剔去。 他抬起头看着胡绣依，“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就是那个木盒子吗？”胡绣依胳膊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捧着下颚。 她甜甜的笑脸，像是花儿盛开一样。 “对。” “木盒子里是一颗记忆糖果，可以吃的。”胡绣依说，“不过要开启心声后，才能吃。” “吃下去？” “你会陷入沉睡，进入到许愿人的记忆中，可能一天或者两天，最迟不超过三天会醒过来。” “那为什么要开启心声后才能吃？” “随着心声的开启，糖果才会被激活。”胡绣依说，“现在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糖果……沈歆，你该不会把糖果吃了？” “没有，我放在房间里了。”沈歆说，“周峰说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胡扯！如果你不问，我还没想起这件事情来。”胡绣依说，“补办倒是容易，但要等五、六天的时间。” “恩，我会小心保管的。”沈歆用纸巾擦擦嘴，“我也吃饱了……老板结账！” “286通用能量。” 沈歆用手环付过钱，与胡绣依在花园中闲逛。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到半点星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行人的数量渐渐减少。 沈歆看见前方人群围成一圈，有吉他声、手鼓声、女人的歌声传来。 两人走近后，透过间隙往里面看。 一位扎着酷酷的马尾辫的性感女人，露出白皙的胳膊，穿着灰色的短裙。斜挎着棕红色的吉他，边弹边唱。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系着头巾的男人，三十岁出头，敲打着棕白色的手鼓，轻轻摇晃着身子。 沈歆停下脚步看了小会儿。胡绣依小声问道，“你还要看吗？” “走吧！” 两人离开了聚集的人群。 沈歆兴趣盎然想尝试砸地鼠，就是举着橡皮锤砸不断从游戏机里冒出的小地鼠。 15能量一次，一轮有5分钟的时间。 地鼠有三种颜色，一种是普通的棕色，一种是黑色，还有一种是棕色黑色各占一半。 第一种棕色地鼠，砸中120次是幸运奖，砸中200次是优秀奖，再往上就没奖励了。 第二种黑色地鼠，砸中2次是幸运奖，砸中5次是优秀奖，砸中8次是一等奖。 第三种两色地鼠，是预警鼠，只要砸中2次，游戏就结束，获得鼓励奖。 所有奖项均不叠加。如果棕色地鼠逃跑超过30只，游戏也会结束。 鼓励奖是一袋瓜子，幸运奖是一只小玩偶，优秀奖是一串精致的木制手链。 一等奖是一个水晶球（非魔法物品）里面有旋转木马。 沈歆了解了游戏的规则，指着一排奖品，“说吧！你想要哪个礼物？” “真的能得奖吗？”胡绣依抱着雪哩，黑色的眸子看着水晶球。 “好，我知道了…你后退一步。”沈歆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信心十足单手拿起橡皮锤。 他左手按下白色开关，游戏机发出小女孩的声音： “小地鼠决定悄悄溜进粮仓将食物偷走。这是你一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收成，请阻止它们！” “棕黑色的小地鼠是你的伙伴，它会提示你下一波地鼠的到来，或是这一波地鼠的结束，请千万不要砸中它们！” “游戏现在开始！” 一只半棕半黑色的小地鼠，忽地从洞里探出头来，‘咯咯咯’轻笑。 沈歆淡定地握着橡皮锤，不为所动。紧接着一只只棕色地鼠，悠悠探出头来。 沈歆挥动着橡皮锤，所过之处‘咚咚咚’作响，寸鼠不生。 “吱吱！快跑，有人！” “吱，被打中了！” 沈歆轻笑着说道：“这也太简单！”第一小波地鼠过去，击中30只。 两只预警鼠一前一后冒出头来，后一只被沈歆一锤子敲了下去。 棕黑色地鼠吱吱叫着，“你个笨蛋！”胡绣依连忙说道：“砸错了！” “我知道啊！” 第二波地鼠结束，沈歆又砸了一只预警鼠。 “游戏结束，下次请注意分清敌我地鼠噢！” 沈歆接过摊贩递来的瓜子，“我再来一次。”他看着胡绣依。 “加油！” 一分钟过后，“游戏结束，下次请注意……” 二十分钟之后，“游戏结束，你的仓库被地鼠偷空了。”胡绣依手里已经领着八袋瓜子。 “总算换了一种死法。”沈歆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要不我来试试？”胡绣依说，“你帮我抱着雪哩。” 胡绣依双手握着橡皮锤，双脚分开与肩部同宽，微微吐出一口气，盯着游戏机。 “帮我按下开始。” “哦……好！”沈歆将瓜子放在草地上，右手抱着雪哩。 胡绣依专注的神情，更像是面对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不是在玩消遣的游戏。 她手里的橡皮锤，此时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精准地将一个个棕色地鼠击中。 沈歆意识到自己和胡绣依之间的差距了。他就没有认真对待这个不起眼的小游戏。 过了三分钟，地鼠冒出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接连飞快地蹿出两只黑色地鼠，依旧没逃过胡绣依的索命敲打。 “恭喜你获得幸运奖，请再接再厉。” 30秒过后，“恭喜你获得优秀奖请再接再厉。” 胡绣依专注的神态，将路人也吸引了过来。 40秒过后，“游戏结束——恭喜你获得一等奖！” 周围人惊叹起来，“这女孩好厉害，专业级的啊！” 胡绣依放下橡皮锤，伸出右手，开心地向沈歆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再试一次。”沈歆认真地说道。 胡绣依没有劝阻，依旧鼓励地说道：“加油啊！” 四分钟过后，沈歆砸中2只预警鼠，游戏结束。 “恭喜你砸中200次棕色地鼠，获得优秀奖！” “耶！”沈歆开心地与胡绣依击掌，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还玩不玩了？”胡绣依问道。 沈歆摇摇头，拎起地上的瓜子。 胡绣依将亮晶晶的水晶球递到他面前，“送给你。” 雪哩的小脑袋靠着胡绣依的小腿，像猫咪一样轻轻磨蹭。 “哈哈，谢谢！”沈歆接过水晶球。 随着水晶球轻轻旋转，里面有雪花飘飞，纯净的音乐声响起。 沈歆凑近呆呆地看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胡绣依说道：“你也不客气下。” “送给你。”沈歆将手环也递到对方面前，“我帮你戴上吧！” “不用你帮。”胡绣依脸色微红，“我自己会戴。” 她将手环戴在右手，甜甜地说道：“也谢谢你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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