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传 - xp1024.com
《宁采臣传》


001 丁笑

丁笑常说,作为失败的典型,我实在是太成功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笑。

丁笑喜欢笑,通常别人认为不该笑的时候他笑,该笑的时候他还是笑。丢了钱包他若无其事地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被别人横刀夺爱,他毫不在乎笑;考试没过他无声地笑;大学毕业没拿到毕业证书他仰头狂笑。他的朋友们很奇怪,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笑。换成任何人,肯定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只是笑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根本不会哭,可是有一次他看到丁笑哭了。那是WENCHUN大地震发生的时候,他看着电视里那些惨死的人,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

丁笑毕业后没有文凭,进了一间小公司,当了个小职员。他还是整天笑哈哈的,好像真的没有烦恼一样。但只有他最好的朋友才知道丁笑其实烦恼很多,因为丁笑喜欢喝酒,喝得很多,他可以轻易喝完一打啤酒再加半斤二锅头。

据说只有心里痛苦的人才会喝酒,喝得越多越烦恼。

丁笑每个月的薪水一小半要付房租,一小半是生活费,还有一小半买酒喝。当然是花不完的,还剩一点就是用来玩游戏。虽然因为玩游戏,他没拿到文凭,不过他还是玩,玩得很开心很投入。他在游戏里一样喜欢笑,所以他有很多很多好朋友。

“坐月下,忽见东邻女自墙上来窥。视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过,遂共寝之。”

丁笑慢慢合上书,脑子里想象着这样一幅画面,风吹竹影,月舞西墙,蛙鸣蝉唱,一袭青衫的英俊书生,独自在窗下读书。清风徐徐,月凉如水,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从黑暗中缓缓而出,翩翩袅袅,环佩叮当,一缕幽香入鼻。书生抬头一看,美人报之一笑,心相悦之,遂共赴巫山。

“明天就是《聊斋志异》的公测了,真是期待。”丁笑自语道。

《聊斋志异》是利用最新技术开发的网络游戏,根据官网放出的截图和介绍,非常逼真和震撼。丁笑为了玩这个游戏,还特别买了《聊斋志异》全集,就是为了提前了解这个游戏,因为这个游戏是以任务为主,而不是单纯的升级打怪。

丁笑已经玩了三天,这个游戏让他欲罢不能,连上班都忘记。

“快给我加个金刚符啊。”

“虚弱符!”一个道士玩家一抬手,一张符砰的击中千年树妖。

“妈的,死胖子,加血啊,慢手慢脚,你昨晚是不是操劳过度啊?”

“啊,笑笑,你怎么知道啊?难道你喜欢听墙角?”

“听你个头啊!老子快没血了,再不加血,我踢你出队啊。”

“能不能杀完这个BOSS再踢啊?”

“滚你大爷的。”

队友们虽然杀着BOSS,还是乐得大笑起来。

丁笑玩游戏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特别是紧要关头的时候,比如现在。

他们正在做救聂小倩的任务,眼看就要把千年树妖姥姥杀掉,手机铃声响起,这个时候丁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不过还是按了免提。

“丁笑,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被解雇了!”主管愤怒地声音传来。丁笑咧嘴笑一笑,随手把用了好几年的两百元手机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掉进了马桶里,于是可怜的主管只听到咕嘟一声就再也没有回音。

“咔嚓”丁笑扬手一个五雷诀劈向树妖姥姥,姥姥的最后的一点血见底,惨叫一声,庞大的身体哗啦倒下,白光一闪,爆出一大堆装备。

“哇哈哈”,作为第一个杀死千年树妖的小队,丁笑忍不住仰头大笑,可以想象一定会爆出一两件极品装备出来。

丁笑房间的游戏设备指示灯突然熄灭,大脑神经正连接着游戏设备的丁笑正要上前捡取装备,只觉得心口一痛,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他游戏里的朋友见他突然下线,屡次打电话无法接通,担心之下赶来叫房东打开丁笑的房门,只见丁笑头戴着游戏头盔,仰躺在游戏舱里,早已气息全无。

丁笑的父母早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因意外去世,所以最后送他的人只有他的那些朋友。

“他走的时候还在笑。”他最好的朋友对着丁笑的墓碑说道,“他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如果丁笑知道他的朋友这样评价他,他一定会开心得连喝三大碗二锅头,不过很显然,他听不到了。

因为丁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只记得自己正在玩《聊斋志异》游戏,干掉了千年树妖,正要上前捡装备,突然就失去意识,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物让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在做梦,使劲掐了下大腿,才发现不是梦。

他放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看样子已经很旧了。屋子里除了一个竹箱,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桌后一张凳子,再没其他家具,真算是家徒四壁了。

心里一惊,我不会是穿越到古代了吧?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一阵花草树木的清香随风飘来,他深深呼吸了几口,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真是新鲜,前世除了在森林公园,还没闻过这么清新的空气。

吱呀一生,房门被推开,一个年纪介于四十到五十岁的妇人走进屋来,眼睛红肿,好像刚哭过一样,见丁笑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忙抹了抹眼泪,惊喜道:“采臣,你醒啦?真是担心死娘了。”

“采臣?娘?”丁笑一哆嗦,我晕,怎么成采臣了,不会是姓宁吧?难道我穿越到聊斋志异的世界了?,

果然,像听到他内心的想法一样,脑子里叮的一声,出现几行信息:

姓名:宁采臣

称号:书生

等级:凡人十六级

体质:文弱

状态:虚弱

修为:凡人

灵力:0

技能:读书识字

道术:无

声望:500

装备:无

物品:四书五经等书籍

我晕,怎么跟当时玩的游戏差不多,虽然游戏没有这么真实,但是这些状态信息却是一样。

丁笑现在笑不出来了,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都笑不出来。

但他是丁笑,爱笑的丁笑,与众不同的丁笑,他生性洒脱乐观,所以片刻过后,丁笑又笑了,聊斋世界,哈哈,那么多绝色美女,青凤,娇娜,小倩,阿宝,莲香,云萝公主等等——有妖有狐有仙有人,姿色各异风情万种。

丁笑又皱起眉头,根据他读过的聊斋,这些美女几乎都最终名花有主,那自己该如何是好?横刀夺爱?前世自己被人横刀夺爱,今生则换成自己要夺他人之爱?

“采臣?你没事吧?”中年妇人见丁笑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担心。

“娘?”丁笑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粗麻布衣服,双眼红肿的妇人,发丝间夹杂着缕缕白发,眼角的鱼尾纹,暗淡的皮肤表明她已经不再年轻,眼中的浓浓关怀却让丁笑心里突然一暖。他父母早逝,对父母之爱早已淡忘,只有在梦里能模模糊糊回想起父母的样子。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但谁知道他暗地里多么羡慕别人有疼爱的父母。

“娘,我这是怎么了?”丁笑还不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就这样躺在床上。

“你这孩子,难道你忘记了?”中年妇人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前两天你不好好读书,非要帮我种地,哪知道突然下起大雨来,你淋了一下雨,当晚就发起高烧。村里的大夫给开了几服药不见效,还说,呜呜,还说你没救了。呜呜。”

中年妇人又哭起来,好不容易含辛茹苦养大一个儿子,从小聪明伶俐,前两年就考中了秀才,眼看要长大成人要娶妻生子看,却突然卧病不起,大夫让她尽快准备后事,岂不让她伤痛欲绝。她刚才就是出去叫邻居帮忙,要给宁采臣准备后事了。

淋雨就病了?发高烧?不就是感冒嘛?难道感冒很难治?丁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在古代,感冒就是风寒,没有退烧药,还真有可能高烧就挂了,特别是在这种小山村。不是可能,是肯定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成了宁采臣。

宁王氏哭着哭着,弯腰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娘,你——”丁笑见妇人咳得很痛苦,挣扎着起身,想要扶她。宁王氏捂着嘴的手摊开一看,手心骇然有几滴血。

丁笑吓一大跳,再看她嘴角,还有点点血迹,赶紧扶着她坐下,问道:“娘,你怎么吐血了?”

宁王氏苦笑一下,擦去嘴角的血迹,幽幽道:“傻孩子,你担心什么。娘这个病已经很久了。”

丁笑看着那刺目的几滴鲜血,有些难以接受,刚刚自己还开心有个娘了,原来只是老天爷随意开的玩笑。

吐血,丁笑不知道什么病会吐血,但绝对不是小病,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任何小病都有可能夺人命。

丁笑突然发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前世的丁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毫不在乎地笑,他相信,只要他还能笑得出来,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还有解决的办法,丁笑就要笑着去解决。同样的事情,笑着去做和哭丧着脸去做,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可是现在呢?丁笑还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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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诈尸

他当然会笑。不然他就不叫丁笑,叫丁哭了。

一定要医治娘亲的病,丁笑下定决心,他很早就失去双亲,对父母亲情原以为会看得很淡,但当老天突然让他有了个母亲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多么渴望和需要这份亲情。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叮的一声,脑中一条信息浮现出来:

任务:治好母亲的病

妈的,竟然这是个任务。可是也太残酷了吧。丁笑忍不住说了句粗口。

“宁王氏,宁王氏。”屋外有人在叫。

宁王氏应了一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帮忙的邻居们来了。

丁笑也跟着走出去,他想好好看看这个仙狐鬼怪的瑰丽世界。

邻居们见到丁笑走出来,全都惊呆了,不是要我们来准备后事么,怎么还活生生站在眼前。

有人尖叫道:诈尸啦,诈尸啦,大家快跑啊。

其余人一听,想都不想,慌不择路就要逃跑。

诈你妹啊,丁笑暗骂,大喝一声:“站住。”

那些人像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看清楚了,现在是白天,我没死,活过来了。”丁笑道。

“你,真的不是诈尸?”一瘦瘦的少年战战兢兢问道。

丁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一向很阳光很灿烂很有感染力。

“你真的还活着?”那少年又问了一句。

丁笑还是笑着点点头:“你见过死人会笑的吗?”

“没有。”少年摇摇头,突然哇的一声大叫,兴奋得跑过来,抱着丁笑又哭又笑。

“宁大哥,你没死,太好了。呜呜。”少年边说边哭。其他人见少年抱上去没事,才明白宁采臣真的没死,纷纷问宁王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喂,小家伙,你的鼻涕弄脏我的衣服了。”丁笑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也许这个少年跟以前的宁采臣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真情流露。

“宁大哥,你要是死了,就没人教我读书写字了。”少年抹了把鼻涕,顺手揩在丁笑的青色长衫上。

“我靠,都说别往我身上擦鼻涕了。”丁笑还以为干嘛这少年如此高兴呢,原来是因为自己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平时经常教村里的孩子读读书写写字什么的。

宁采臣为人一向豪爽慷慨大方不摆架子,深得村里人爱戴,在同窗中人缘相当不错,跟前世的丁笑差不多。

邻居们见他没事,也都上前祝贺。丧事变喜事,宁王氏高兴起来,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煲汤,要请大家吃饭。于是东家凑点猪肉,西家送点自家酿的米酒,打猎的送来一只野兔,采药的提了篮蘑菇,也凑齐了一桌菜,说说笑笑,谈些附近村里乡邻的琐事,什么马家男人出去做生意三年未归,前些日子突然带了一大笔钱回来,杨家媳妇成亲几年没生娃,上个月竟然一下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等等,丁笑也不觉得他们八卦,听起来倒觉得有趣。

“各位乡亲父老,这附近有什么好医生吗?”丁笑想起母亲的病,便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医生。

“医生?”有人不解问道。

“呃,就是大夫,郎中。”丁笑换个说法,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用古代的称呼。

“牛家庄有个马大夫,据说还不错。”王小二说道。王小二就是刚才一个劲往丁笑身上擦鼻涕的少年。

“马大夫?”

“恩,昨天我还听人说他治好了一头母猪。”王小二往嘴里夹了块兔子肉,一下子把嘴塞得满满的。

“我靠,那是兽医。”原来是牛家庄的马大夫治好了一头猪,丁笑恨不得踢这个只知道低头猛吃的家伙一脚。后来他连续一个月没吃肉才知道为什么王小二这么生猛了。从那之后,他吃起来更生猛。

“宁公子,你要找大夫做什么?病不是已经好了?”一花白胡须的慈祥老者问道,他是这个村的村正,姓张。

“我母亲病了。”丁笑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病?”

“不知,不过呕血了。”

众人一听是呕血,叹了口气,皆都沉默下来,这样的病最是难治。这宁家蛮可怜的,孩子刚好,母亲又病了。,

张村正沉吟了一会道:“县城里有个慕大夫据说医术不错,你可以试试。”

“多谢张村正。”丁笑给村正敬了杯酒,然后又依次向席上的人都敬了一杯。

借着酒醉,他问了问村正,总算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了,是浙江的缙云县,归处州府管,位于金华之南,丽水之北。

吃完饭之后,已是半夜,和母亲聊了一阵,对现在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了,丁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宁家虽然穷,但也有几间小屋,一间宁采臣在住,一间是母亲的卧房,还有就是厨房,客厅,如果算上茅房就是五间了。好歹比前世的自己要好啊,只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蜗居,吃喝拉撒睡玩全在里面。

丁笑满足地笑了笑。如果在网上发帖说自家有三室一厅,肯定有不少女孩子愿意跟自己交往了吧,不过一旦说是有茅草屋几间,那些人立刻会翻脸不认人。

他生性开朗乐观,不然就不会那么爱笑了。现在虽然穷,但有个关心自己的娘,自己还是个秀才,也算是读书人,不用服劳役了。

按照《聊斋志异》里所写,书生在窗下挑灯夜读,经常会有美女自动上门来,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夜会不会有这个艳遇呢。

瞪着眼睛半天,除了清风徐徐划吹过树叶的哗哗声,夹杂着虫鸣蛙唱,别说美女,就是小猫小狗都没见一只,难道要我灯下读书才可以?

丁笑翻身起来,点亮油灯,拿起本书一看,《朱子集注》,换一本,《胡国安传》,再换,《蔡氏传》,我晕,全是文言文,有没有YY小说啊。

丁笑悲叹一声,吹灯睡觉,TNND,我不看了,打死我都不看了,不要说一个美女,就算有十个八个美女排成一排站在我面前,看一页书,脱一件衣服,我都不看。

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窗外却是白影倏忽一闪,悄无声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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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白米粥

“采臣,起来吃饭了。”宁王氏觉得很奇怪,以前天没亮,宁采臣就会早早起来读书,今天太阳都老高了,怎么还没见响动。

“娘,你先吃吧。”宁采臣迷迷糊糊道,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他正在梦里吃红烧猪蹄呢。昨晚想美女想到半夜才睡着,现在睡意正浓,哪里顾得上吃什么饭。

“这孩子。”莫非病了一场把脑子烧坏了,宁王氏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屋去。宁采臣三年前已经考中了秀才,只有考上举人才算有功名在身。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今年正好是第三年。宁王氏日思夜盼,希望宁采臣能在今年考个举人,也算是寒窗十年有所收获,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不愁娶妻生子,不然根据现在家里的境况,只靠自己缝缝补补养家糊口,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穷书生?

如果宁王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一个不识四书五经的现代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现在正是早春三月,天气既不冷,也不热,正是睡觉的好时机。

在梦里,丁笑又回到了过去,与朋友们整日里一起玩游戏喝酒唱歌看漂亮妞,但梦再美,终究会醒的。

春天的阳光好像情人的呼吸,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斜斜照射进窗户,落在书桌上,洒在那些书本上面。这些书本承载着多少人的富贵梦想,没有人知道,但宁采臣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他穿越到现在,他只碰过一次那些书,还是为了美女。

一翻开书,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就已经看得他头昏眼花,想让他安安静静读书,还不如杀猪卖猪肉去。

他眼睛挣得大大的,不想起床,怔怔看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茅草的屋顶已经有了些微缝隙,阳光透过那些缝隙洒在屋子里,空气中有粒粒微尘飞扬。

春天正是春雨绵绵的时机,宁采臣打算有空了要在屋顶上加些茅草。不然遇上下雨天,这样的屋顶恐怕要水漫金山寺了。

《聊斋志异》的世界里,五光十色异彩纷呈,不但有貌美如花的狐妖,超凡脱俗的仙女,也有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这是一个充满了故事的世界,也是一个无比险恶的世界。

聊斋里的宁采臣遇上了聂小倩,成就了一段美妙姻缘,看起来很美。但是现在的宁采臣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先的宁采臣了。

聂小倩肯定是要救的,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私心,都不可能放过,但不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仙人的存在,那他怎么会安心于做一个百年之后就化为一捧黄土的凡人?

不过成仙也好,得道也好,那还是太遥远的事情

这个世界虽然和游戏设定差不多,但他知道自己活生生在这里,游戏死了可以重来,但是如果在这里死了,还有机会重来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自杀一次试试,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要生存就得吃饭穿衣,昨天他已经知道了家里的状况,可以说是除了几间茅草屋几亩田地,一无所有,连米都快吃完了。

如果是以前,也许会努力读书追求功名,但宁采臣知道现在的自己,四书五经太难太有杀伤力,别说理解,就是看一看都会头晕,那还考试什么?

大明的八股考试出了名的难,考官还尽出些生僻的题,莫说自己是个现代人,就是古代的读书人也没几个考上的。

这条路不靠谱,否决之。

从商?还算有点靠谱,多了几百年的知识,发点小财不是难事,但一来自己的母亲肯定不同意,毕竟一旦从商了,那秀才之名也就失效了,商人虽然富有,却社会地位很低,二来要有本钱,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来想去,脑子一团乱麻,毫无头绪。他前世就是个整天嘻嘻哈哈只知道玩的人,虽然穷,好歹有份工作,能养家糊口,还没遇到过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问题。

但他生性乐观,想不出头绪,就干脆别想,肚子饿得咕咕响,便翻身起床,打算出去吃点东西,再把屋顶修补修补,再想怎么赚钱给母亲治病。

整了整身上的青衫,他刚一打开门,又听到宁王氏痛苦的咳嗽声,赶紧循着声音走过去,见宁王氏膝盖上放着件衣服,手还捂着嘴,拼命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娘,你都病了,休息下吧。”宁采臣心痛不已,一定要尽快治好母亲的病,他暗暗下定决心。

“不碍事的。采臣,怎么现在才起床?”宁王氏捂着嘴的手拿开,悄悄隐在身后。

宁采臣看得分明,却又不好说破,他知道娘亲肯定是怕他发现她又呕血,所以才这样做,有时候,人有时候不得不装一下糊涂。

“我昨晚可能喝酒喝多了,早上醒来,还有点头痛。”宁采臣挠了挠头道。他心里才清楚,就算再来一坛那样的酒都喝不醉。前世的他喝的是啤酒白酒,几十瓶啤酒两斤老白干不是问题,这里的只能算米酒,喝再多都没事。

宁王氏信以为真,点点头道:“厨房里有点粥,先去吃点吧。”

“好的,娘,你先休息,别再干活了,对你身体不好。”宁采臣答应一声,朝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眼前一暗,眯了下眼,才看清。

厨房里只有一口铁锅,几只粗瓷碗几双筷子,一口水缸,一门土灶,灶边稀稀拉拉堆着些柴火,一只矮矮的小木凳,一只竹筒。后来他知道那是用来吹火的。

粗瓷碗里有只还盛着一碗米粥。他端起来,仔细看了看,清汤居多,只有少许米粒,叹了口气,咕嘟咕嘟就喝起来,根本就不用嚼了。

米粥虽然稀,一点也比不上前世十块钱的快餐,但宁采臣吃得很是香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才家里吃过饭,没人给自己做过饭,他暗想。,

一碗米粥下肚,总算好了点,感觉有点力气了。揭起水缸的盖子,用碗舀了点水,洗了下,再舀了点水,漱了下口,抹了抹嘴,这才走出来。

“又是很多年没洗过碗了。”他暗自好笑,今天还会有很多个第一次。

“吃完啦?吃完了就去读书吧。今年争取考个举人。”宁王氏见宁采臣精神抖擞走出来,笑了笑,说道。

宁采臣晕了一下,笑道:“不急,还早呢。娘,我见屋顶好像快破了,我想先把屋顶修补一下,马上就是梅雨时节,到时候就要漏雨了。”

宁王氏却皱了皱眉头道:“你只管读你书就好,屋顶我会弄好的。快去吧。”

“娘,乡试还要秋天呢,也不差这几天。你现在身子病了,要好好休息。你放心吧,我会考上的,不会让娘失望的。”宁采臣不得不自信满满说得好像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他也没办法,凡事都有缓急,得先稳住老娘再说。

“好吧,你要小心些。”宁王氏不知是被宁采臣说动了还是真的很放心,便不再坚持。

“好叻,对了,娘,茅草在哪?”宁采臣高兴应道,却又突然垮下脸来,他对这个村还很陌生,也不知道哪里有茅草。

“你这孩子,连茅草在哪都忘记了。出门往又走,穿过那片山林就可以看到了。”宁王氏展颜笑道,被宁采臣给逗乐了。

她发现这个儿子病了一场,说话倒是有趣了许多,不像以前开口动不动就老子曰孟子曰,她十句听得懂两句就不错了。

“好的,娘,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宁采臣应道,然后返回屋里,找了把镰刀,握在手里,出门朝右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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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五云村

宁采臣所在的村庄名叫五云村,背山临水,山脚下稀稀落落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村前一条小溪玉带般缓缓流过。

溪水清澈,村里的女人们大多在这里洗衣淘米。在夏天来临后,小溪就成了小孩们最喜欢的地方,抓鱼,洗澡,消耗着年少的时光。

江南的早春三月,草长鸢飞,桃红柳绿,春意盎然,野花如繁星点缀青草绿叶间,不时有雀鸟欢快鸣叫着飞过头顶。

空气中都混合着泥土与花香的味道,呼吸一口,能舒服到心窝子里去。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像母亲的怀抱。

宁采臣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温暖的感觉。

穿过山林,一大片茅草出现在眼前,绿油油的,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节,不过用来遮风挡雨已经足够了。

卷起袖子,拿起镰刀就唰唰割起来。不多一会,已经放倒了一大把,他直起身,抹了把汗。这副身体是标准的读书人身体,割会草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休息一会儿,弯腰再割,再次坐下来休息时,看看已经差不多了,想来已经够了,便打算弄回家去。不过看着一大堆摊在地上的茅草,他发愁了。来的时候忘记带绳子了,怎么弄回去呢?

回想好像以前电视上看过编草绳的,顿时有了主意。当下把茅草拧了拧,打个结连起来,总算有绳子了,再把一堆堆青草捆成一捆,看样子应该可以背了。

弯腰一抓,腰一挺,只听啊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腰,愁眉苦脸起来。

原以为这草应该很轻才对,哪知道现在的茅草含有大量水分,一大捆却有好几十斤重,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背得起来,没把腰闪了就不错了。

正在这时,林子那边传来说话声,不多时转出几个人来,他一看,却是几个少年,正赶着牛,其中一个少年正是王小二。

“宁大哥,”王小二骑在牛背上,远远就叫道。

宁采臣见他骑着一头健壮的水牛,眼前一亮,立刻站起来笑道:“小二,你们这是干嘛?”

“放牛去啊。宁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割那么多茅草。”王小二道。

“王小二,帮哥哥一个忙怎样?”宁采臣望了望几个少年,有的骑着黄牛,有的骑着水牛,想来都是村里的少年。

“宁大哥,帮什么忙?”平时宁采臣经常会教村里的孩子识字读书,跟这些孩子关系都很不错,在孩子眼里就是了不得的读书人,一听有事要他们帮忙,几个少年也都纷纷点头。

“用你们的牛帮我把这些茅草驮回去怎样?”他指了指地上堆着的茅草。

“宁大哥,就这么点小事啊,没问题。”瘦瘦的王小二爽快答应一声,便招呼几个少年,先拧了一根草绳,水平比宁采臣高多了。用草绳把茅草捆成一捆,一头牛上放了一捆。牛背很平,牛走路又稳,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几个少年欢笑着就赶着牛朝宁采臣家走去,宁采臣也一起跟在后面。

不多时就到了,王小二这家伙很热心,干脆叫几个同伴爬上屋顶,把那些破洞用茅草补上。几个少年虽然年纪小,干起活来比宁采臣可麻利了许多。

几个小子干完,欢呼一声,水都没喝一口,就骑着牛走了。他们还要去放牛呢,要是牛没吃得饱饱的,估计回家自己就得吃一顿竹笋炒肉丝了。

看着屋顶上新盖上的一层茅草,大洞小洞都补上,这下应该不怕下雨了。宁采臣放下心来。

这时又听到母亲的咳嗽声,他皱了皱眉头,心想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这种病拖得越久越是难治,得赶紧去县城把大夫请来。

不知道张村正说的那个慕大夫医术到底如何,虽然张村正说那慕大夫医术不凡,好像华佗再生一般,但就算华佗也有治不好的病。

能治好当然最好,要是治不好,那又该如何?凡事都得想得全面一点,到时候才有应付的方法。

“采臣,吃午饭了。”忙了一上午,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宁王氏做好了饭菜,便叫宁采臣过去吃。

走到门口,便看见小木桌上有两碗米粥,一碟咸菜,一点野菜。他心里暗暗叫苦,吃一顿米粥还不错,可以清理肠胃,要是天天吃米粥那就完蛋了,他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米粥咸菜哪够吃。

怪不得这身体这么差,一是因为只读书不运动,二是伙食太差,实在没办法。

他心想要再这么下去,不病也得饿出病来,大不了我不当什么秀才了,从商去,只要有饭吃,是不是读书人有什么打紧,但每次想起母亲期盼的眼神,他又犹豫起来,母亲盼了十几年,就是盼望他能考个功名。如果自己一旦开口说不读书要去做生意,恐怕会把母亲活活气死。

现在是自己不想考,母亲又期盼,自己考,也考不中,到头来还是失望,真是两难啊。

他一边喝粥一边想,不多时便把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肚子才稍微垫了底,便道:“娘,还有米粥没?”

宁王氏见他吃得那么快,正笑眯眯看着,听他一问,怔了下,好半晌才柔声道:“你不够吃吗?吃娘这碗吧,娘才吃了几口。”她说着就把碗朝宁采臣这边推过来。

宁采臣心里突然一酸,差点忍不住流下泪来,他赶紧笑道:“不用了,娘,你吃吧,孩儿已经吃饱了。”说完就急匆匆走出屋来,他担心自己一时忍不住真的哭出来。

前世的自己,就算青梅竹马的女友被别人抢走,就算大学四年什么证书都没拿到,就算遇见再怎么难过,他也没留过一滴眼泪,可是才来这个世界两天,为什么自己变得像个娘们一样多愁善感,几次差点都忍不住流泪。,

身后传来宁王氏压抑的咳嗽声,宁采臣知道她肯定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好让自己不要担心,可是,听不到难道就不担心了吗?有个这么疼自己的娘亲,就算刀山火海他都愿意走上一遭,何况什么狗屁四书五经八股文。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发泄出来:“谁说现代人就不能写八股文的,那我就来试一试。”

想到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再浪费下去,匆匆忙忙走进屋,见宁王氏还在喝粥,便道:“娘,孩儿想现在就去县城把大夫请来,尽快治好你的病。”

“采臣,现在都已经中午了,也不急在一天,明天吧,娘晚上帮你做几个馒头,你带在身上。”宁王氏道。

“娘,没关系,我下午出发,后天就能到县城了。”宁采臣坚持道。

宁王氏想了想,便道:“好吧,你等一下。”她走进内室,翻箱倒柜找了一阵,才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出来,递给宁采臣,说道:“这里有五十文钱,你先拿着,饿了就买点东西吃,请大夫也要花钱,娘只有这么多了。”

宁采臣接过荷包,虽然只有区区五十文钱,但他拿着却觉得比泰山还沉重。这是家里所有的财产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夫请来,你就不会再这么辛苦了。”

宁王氏欣慰不已,儿子这么孝顺,就算治不好,自己也可以含笑而逝,对得起九泉下的夫婿了,她笑了一下,叮嘱道:“娘没事的,你路上小心些。”

宁采臣重重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母亲的千叮万嘱和殷切目光中离开了五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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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山路遇险

缙云县城离宁采臣所在的五云村有两日的路程。按照常人的脚力,今天早上出发,明天傍晚才能到。

缙云县地处武夷山--戴云山隆起地带和寿昌-丽水---景宁断裂带的中断,东部为括苍山脉,西部为仙霞岭余脉。

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一路上峰峦如聚,溪水潺潺,风景甚是秀丽。不过山路崎岖,人烟稀少,有时候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走了一个时辰,宁采臣就浑身冒汗,上气不接下气。

宁采臣抬头看了看,烈日当空,一个人走路真是闷啊,不如找个地方先休息下,要是有人可以同行最好不过。他前世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山路旁有块大石,旁边长着一颗松树,他走过去坐在树荫下,掏出水囊,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总算让燃烧的肺好受了一点。

“要是有酒就好了,最好还是冰镇的啤酒。”宁采臣自语道,在这种炎热天气,约上几个好友,痛痛快快喝上几大杯冰啤酒,吹牛打屁,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知道那些朋友现在怎样了,会不会有人想起我?”他双手放在脑后,仰躺下来。看着纯净如蓝宝石的天空,漂浮着零零散散几朵白云,想起前世往事,那个死胖子现在肯定在玩《聊斋志异》这个游戏吧,小四快结婚了,听说新娘子挺漂亮贤惠的,老同学好像只有几个人没结婚了。

没有了丁笑,他们以后日子会不会少了许多乐趣?哈哈,怎么会,那群有异性没同性的无耻家伙。

他生性洒脱,想起前日种种开心的事情,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回响在空旷的山林,惊起一群麻雀。

笑过一阵又是感叹昔日好友把酒言欢,现在却远隔不知多少时代,世事无常,白云苍狗,一时间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爱笑的丁笑现在是爱笑的宁采臣了。这个世界有了我,也不会寂寞的。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起觉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宁采臣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只见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树叶上洒满了金黄,晚风煦暖,吹过山林,响起哗哗的声音,好像情人的呢喃一样。

“我靠,这么晚了。”他忙不迭跳起来,抓起包裹就往前面跑。天快黑了,得尽快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走,荒山野岭的,遇上什么老虎豺狼之类的猛兽,那铁定完蛋了,自己可不是三碗不过岗的武松。

过不了一会,天渐渐黑下来,宁采臣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导航,他身上也没地图,要黑灯瞎火找个人家投宿不异于瞎猫碰见死耗子。好不容易拣了些枯枝做成一个简陋的火把,还好带了火石,有了火把还可以趁着火光再赶几里路,希望运气好能找到一个可以借宿的人家。

不过,他的运气一向不好,这次也不例外。不但没见到什么人家,反而隐隐约约听到身后山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跟着自己。

停步回头一看,声音停止,借着火光什么也没发现,继续往前走,声音又响起来。宁采臣心里焦急万分,靠,怎么这么衰啊,你个猪头,干嘛那么能睡?却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昨晚想美女想得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他心里暗自揣测,应该不是老虎,如果是老虎不必这样跟着自己寻找机会了,直接扑上来,血盆大口一下就把自己给吞了。那还有什么动物?狐狸?不会。野猪?不会。这时一个阴险狡猾的动物闪入脑海:狼。

一定是狼,他差点叫出声来,这种狡猾贪婪嗜血的动物,一旦盯上猎物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抽出一支燃烧着的枯枝,突然扔向身后,火光一闪熄灭,这一瞬间,宁采臣看见一只毛色棕灰,耳朵竖立,比狗还巨大的动物,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看着自己,被火光一惊,倏地隐入草丛中。

怎么办怎么办?宁采臣一边跑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停问自己,得赶紧想个法子出来,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认识诸多美女,接触这个世界种种神奇就要变成一堆狼粪化为肥沃土地的养料了。

继续跑了一会儿,已是满头大汗,体力不支,火把都烧完了一大半。那声音还隐隐约约吊在身后,阴魂不散。

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一行信息出现:

随机任务:杀死跟在后面的白额金狼。

靠,任务,又是任务。宁采臣心里暗骂,又不来个提示,比如要怎么杀掉这只白额金狼。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道路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农夫挖掘的地窝棚,脑中灵光一闪,赶紧朝地窝棚跑去,掀开入口的草帘,一头钻了进去。

地窝棚是像墓穴一样挖在地上的坑,坑上覆盖有顶棚,只在棚角开一个狭窄的进出口。宁采臣刚一钻进去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趴在地上,手脚齐用,什么土块石块,全堵在入口处,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狼肯定已经发现他藏在这里。

他一动不动,耳边传来狼围着地窝棚走动的声音,有次竟然听到呼呼的喘气声近在耳边,热气好像吹在脖子上一样,惊得他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忽然一只像狗爪一样毛茸茸的爪子穿过入口的缝隙挤进来,那爪子又尖又长,宁采臣可以想象如果被抓中,一定是肚开肠流的结果。那爪子伸进来不停挥动,旁边的石块土块渐渐松动起来。

宁采臣吓得魂飞魄散,见那爪子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头部,有时竟然插着鼻尖而过,要不是自己躲闪得快,已经是头破血流。,

他来不及细想,心一横,伸手猛地抓住那只毛茸茸的爪子。那爪子吃惊之下就往外扯,宁采臣咬紧牙关,两脚分开死死勾住地窝棚两侧凹陷处,卯足劲不松手。

僵持了一会,宁采臣力气越来越弱,他本是文弱书生,担惊受怕又饥又渴,狂跑一阵已累得体力消耗大半,现在又使出全力,渐渐坚持不住。

突然想起原著里有个屠夫的方法,要是有刀就好了,可是天杀的,我一个读书人带刀干嘛,就算水果刀也没有啊。

实在没办法,他猛地低头,张口咬住狼脚上的血管,使劲咬了几下,一股又腥又热有咸的血液进入口中,恶心得差点连中午吃的都吐出来。

外面的狼一声惨叫,更是拼命挣扎,宁采臣死死咬住不放,大口大口吸起狼血来,那狼挣扎了一会儿,力量慢慢变小,最后不再动弹。

“叮,恭喜你完成任务,获得初阶灵兽白额金狼尸体一头。”脑海中又出现一条信息。

靠,狼尸有毛用,不过白额金狼是什么?他放开狼爪,趴在地上,喘气不已,全身无力,肺如火灼,胃里全是狼血,倒不怎么饿了,不过那血腥气在口中让人恶心不已,赶紧掏出水囊喝几口水才好一点。

就这样躺了半天才缓过来,他拨拉开入口的石块土块,看见狼尸堵在入口处,于是用力推开狼尸,一扭一扭钻出去。

一弯皎洁的新月挂在夜空,繁星点点,隐约可见,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凉爽的山风呼呼吹过。

淡淡月光下,才发现那狼竟然有一匹小马那样大,棕灰色中夹杂着金毛,额头一点白色,果然是狼中的战斗狼啊。游戏里的白额金狼是初阶灵兽。灵兽和野兽的区别就是灵兽吸取日月山川精华,还有一定机率修炼出妖丹,拥有一定的智慧,马上就要开启灵智,一旦开启灵智,就会成为妖兽。

眼前这只白额金狼,毛色还不是全是金色,额头的白点也不够大,还没有进化成妖兽,一旦灵智开启,毛色就会全部变成金色,额头的白点会大如拳头。

那时候就不是宁采臣能对付的,就算牙齿咬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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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妖兽血液


class="width">宁采臣绕着白额金狼的尸体转了几圈,一屁股坐下来,眉头紧皱,这灵兽尸体应该很有用,根据他玩游戏的经验,毛皮骨骼可以用来制作法宝,血肉呢,可以入药炼丹,可是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处理?

以前看YY小说那些主角那么好运,个个出生都有储物袋啊空间戒指之类,轮到自己,毛都没有。www.65txt.com

肩膀扛?咧咧嘴摇摇头,还是算了,这丫的比我还重,扛没扛起来,倒会把自己压扁。

就在这时,突然腹部剧痛起来,好像有把刀在腹内搅动一样。宁采臣痛得手一松,妖丹掉在地上,他弯腰倒下来,满地打滚,想叫喉咙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叫不出声来。

按照前世医学相关理论,如果实在太痛,身体会因为自动保护机制而晕过去,就再也感受不到痛了。

奇怪的是,疼痛从腹内一直扩散的整个身体,越来越痛,就好像有把刷子在身体里面横冲直闯,把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血肉骨骼都清洗一遍一样,脑子却是清醒得很,每一次剧痛都让宁采臣身体抽搐一次,痛到后面的时候,竟然从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污血来。

他总算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一个时辰后,疼痛终于慢慢减轻下来。他有气无力躺在地上,头发散乱满头大汗,衣服上全是尘土血迹,有狼的也有他自己的,皮肤上更是蒙着一层黑色腥臭的东西。

刚才他都以为自己肯定要完蛋了,心里万分憋屈,还没有见到一个传说中的美女就要见阎王了,悲哉。

“叮,成功吸收白额金狼血液,体质得到50%的改善。~~~~”

妈的,这药力也太猛了,还只是血液而已,只蕴含有白额金狼一部分修为,要是整个内丹服下去,整个人都四分五裂化为飞灰了。

“下次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宁采臣想起刚才后怕不已。两手一撑地面想要站起来,身体一下子就腾空跳起来,他心里一慌,又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呆了一下,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力量大了很多。这才想起刚才的提示声来:体质50%改善。自己还算运气不错了,以宁采臣本身的文弱之躯竟然能承受下来。

不得不说他实在运气很好,没被吃掉,反而因祸得福。这是头未开启灵智的妖兽,又是初阶,机缘巧合下吸食了其血液,虽然遭受了一番折磨,但也收获颇多,区区文弱之躯,能改善50%,而未毙命,也是他毅力坚忍之故。

不知道现在状态什么,心里一想,脑子里一行信息出现:

姓名:宁采臣

称号:书生

等级:凡人十六级

体质:勇力过人

状态:正常

修为:凡人

灵力:0

技能:读书识字

法术:无

声望:500

装备:无

物品:初阶白额金狼尸体一头

体质变成勇力过人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这么一折腾下来,一个晚上很快过去,天已经蒙蒙亮了,东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的云彩,山间早上的空气格外新鲜,伴随着鸟儿欢快的鸣叫声,新的一天来临。

他掏出一个已经压得扁扁的馒头,囫囵吞枣吃了几口,就要上路继续前进了。

现在体质改善,力量增加,试试能不能扛起白额金狼的尸体,虽然自己不能用,不过可以卖啊,不然口袋里只有区区五十文钱,这已经是家里所有的财产了,按照现在的物价,住一宿吃两餐要二十文钱,两天就会花完。

“哎,这日子,真是过得紧巴巴的。还好,这灵兽尸体应该会值一点钱吧。”他走过去,试了试,嘿的一声,抓起灵兽尸体,扛在肩膀上,大步朝前走去。

果然是勇力过人,扛了一百多斤的白额金狼,也不会太吃力。

走了一会,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怎么感觉都不自在。汗水一出来,更是粘糊糊的。原本的青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肩膀上抗着一头狼,哪里还是风度翩翩的书生?怎么看都是个屠夫!

摇摇头苦笑一声,看来得尽快找个地方冲洗一番。这副鬼样子,吓人是足够,泡妞是不行的。

翻过几个山头,行走到一座山前,终于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悬崖峭壁卓然而立,青树翠蔓,杂花点缀,一条瀑布从山崖上去倾泻下来,击打在山石上,水花四溅,犹如碎玉,山崖下面有一个小水潭,潭水清澈,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宁采臣三下五除二脱得精光,欢呼一声,扑通跳进水潭里,水花四溅,清凉的潭水让他从头顶凉到心里,就像七月热天连喝三大杯冰啤酒一样。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宁采臣一边擦着身上的污垢,一边嘴里唱着前世自己最喜欢的歌。

那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半夜里一起喝酒一起唱歌发酒疯大呼小叫,惹得楼上的漂亮小妞大骂他们扰人清梦。

“小友真是好兴致。”一个青衣飘飘的老者手拿拂尘突然出现在潭边,好像他原本就在那里一样。

“啊!”宁采臣大叫一声,赶紧缩入潭水中,只露出一个头来。不过潭水清澈,怎么遮都遮不住。他欲哭无泪,自己清白的身体第一次竟然不是给未来的媳妇看的,而是被个臭道士大叔给看了。

“刚才路过此地,偶然得听小友歌声,豪气干云,想来定是放荡不羁之人。”老道士扬了扬手里的拂尘道。

“道长,能否让我先穿上衣服再说?”宁采臣笑了笑,说道,心里暗骂,我放荡不羁也看对象,对美女是放荡,对男人才是不羁。

道士微微点点头,转过身,他可不想再继续看宁采臣没几块肌肉的身板。

宁采臣见状,连忙跑上岸,三两下穿起那身满身血迹尘土的青衫,这才道:“道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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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老道士

老道士转过身来,见宁采臣一袭青衫在身,虽然青衫上满是血污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但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双眼睛更是明亮,心里对他评价不由高了几分。

“小友,刚才你所唱之曲颇可是你所做?可有曲名?”老道士面容清矍,仙风道骨,不是尘世中人。

宁采臣摇摇头道:“此曲名为沧海一声笑,乃黄沾大师所作,小子偶然听到,便学了来,让道长见笑了。”

老道士点点头,道:“沧海一声笑,这名取得倒贴切。黄沾大师是何人?能作出此曲之人,定然心胸开阔,看破红尘,若有机会,倒要见上一见。”

“你就算能穿越到二十一世纪,也见不着了。”宁采臣心里暗想,嘴上道:“大师已经仙去了。”

老道士却是一愣,喜道:“白日飞升了么?果然是高人啊,唯有看破红尘超脱世情,才能得到成仙得道。”他还以为这仙去是真的成仙了。

宁采臣也懒得说明,在他看来,黄沾大师虽然不至于得道成仙白日飞升,但要论才气之高心胸之旷达,就算真正的仙人也是万万不及。

“小友,能否将这沧海一声笑传与我?”老道士刚才本来就是被这个歌声吸引而来,现在听说还是已经成仙的黄大师所作,更是不愿错过。

宁采臣爽朗一笑,道:“有何不可?”当下便又唱了一遍,还将歌词细细说与老道士,老道士越听越是欣喜,听宁采臣说完,他还在慢慢回味,越是细细品味越是感受到其中之奥妙。

好半晌,老道士才喜不自禁拊掌笑道:“好曲好词。曲调如九曲黄河大气磅礴,短短几十字曲词洒脱自如,道尽世事无常沧海桑田。黄沾大师真乃一代奇人,可惜吾未尝一见他便仙去。”老道士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遗憾,在他看来若能与这样的人见一见谈上几句,对自己的修为一定有着莫大的帮助。

宁采臣愕然,他虽然很喜欢这首歌,但还从来没这么细细思考过这歌竟然有这么多含义在里面。

老道士一转头看见那头白额金狼尸体,又是眼前一亮,道:“小友,不知那头狼尸你是否愿意卖与我?若卖,欲卖几钱?”他这趟出来,就是为了捕一头白额金狼,用其骨肉炼药。

这白额金狼虽然攻击力低了点,但生性狡诈谨慎,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捉起来也不是很容易,他见宁采臣这里有一头,便想顺便买了去,也好省却麻烦,自己无须再去抓捕。

宁采臣皱了皱眉,心想我还指靠这个去卖点钱,治母亲的病,可这老道士看起来很顺眼,那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哈哈一笑道:“道长若是用得着,尽管拿去好了。我还嫌它沉重碍事呢。”他却是想,靠自己的本事,不难赚到钱,不如先结个善缘,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的一天。

老道士听后更是欢喜,却摆摆手道:“不可,这不是普通的狼,小友好意,贫道心领了。”

他见宁采臣虽然器宇轩昂,但只一袭青衫,身上更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佩金带玉,心想这小子应该不是有钱人,这灵兽尸体虽然不是很珍贵,但也不是说送就送的。

宁采臣见老道士如此,心里也是钦佩,便道:“那道长随便表示下就好了。”

老道士沉吟了半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宁采臣道:“我这里暂时只有六十两银子,小友你先收好。“他又从袖子里摸出五张纸来,说道:“我见小友天庭饱满,但额头暗淡眉间有煞气,日后恐有血光之灾,再送你几张符,可保无忧。”

宁采臣接过纸,见巴掌大的黄纸上绘着弯弯曲曲的朱红色奇怪纹路,和游戏里的符纸看起来一模一样,就是不会像游戏里那样自动显示出名字。

老道士见宁采臣面带不解之色,说道:“三张低级火符,能瞬间释放火弹,于三丈外伤人。两张追风符,用时可贴于脚背,如脚下生风,速度大增,可助你逃脱厄运。”这些符都是他早年入道修行时制作的低级符,威力虽然远远比不上中级符和高级符,但对付一般的凡人猛兽却已足够。

“那这火符该如何用?”宁采臣小心翼翼把符纸收入怀里,抬头问道。

老道士见他面色从容,浑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欣喜若狂,心里又是暗暗点了点头,道:“这火符,用时只需对准目标,喊一声疾字即可。”他已经将灵力注入,用相应口诀就可引发。

“多谢道长大恩,来日定当后报。”宁采臣心里高兴,但仍然面不改色,拱了拱手道。

老道士摇了摇手里拂尘,道:“你赠我沧海一声笑之曲,又送我灵兽之躯,我还你金钱与保命之物,咱们也算扯平了。”他隐居修道已久,很少与世俗之人打交道,虽然对宁采臣印象不错,但也不愿有过多牵扯。

宁采臣却正色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但这保命之符,却是相当于救我一命,采臣没齿难忘。”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随你随你,小友日后凡事定要谨慎,万事须小心,或许能避过一劫,贫道先走一步,告辞。”

笑声中,他拂尘一挥,身子已消失在宁采臣面前,就跟他出现的时候一样。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远处隐隐传来歌声,正是那沧海一声笑,只不过老道士唱来少了几分豪气,多了几丝清越脱俗。

“学得还真快。”宁采臣笑了下,喃喃道。

他又脱下衣衫,只穿一条短裤衩,走到水潭边把衣衫洗了洗,再铺在潭边草地上晒起来。他这次也没带多余的衣衫,家里估计也没多的,现在染了狼血,却是难洗。,

还好现在有了六十两银子,进了县城得先买件衣服,不然身穿带着污血的衣衫,恐怕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刚才被老道士中途打扰,洗澡也洗得不痛快,现在把衣衫清洗了一下后,他又跳进水潭里。洗起身上的污垢来。

溪水从山崖上倾泻下来,哗啦呼啦击打在水潭边的石头,水花四溅,如碎玉飞花。

现在已是中午,春天的太阳没有夏天那么猛烈,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身体已经被白额金狼血液提炼了一遍,现在用山溪之水清洗了下,污垢尽去,更是觉得充满了力量。

洗了一会,肚子开始饥饿起来,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点东西,要不是凑巧吸了灵兽之血,早就饿得全身无力眼冒金星了。

对了,水潭里应该有鱼吧,他这才想起来。忙低头看,见溪水清澈,一条条半尺长的银鱼正互相追逐。

他欢呼一声,一个猛子扎下去,开始抓起鱼来。由于体质改善,无论是力气还是灵活性都比以前强出许多。

水潭不大,深只及头,不知是不是从来没人抓过,这里的鱼也呆呆傻傻,宁采臣不多时便抓了一条,细细一看,鱼身如箭,银色的鱼鳞细细密密,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不过只要毒不死人就好了。

啪的一声把鱼扔到岸上,又钻入水里,继续抓了几条,这才走上岸来,那鱼还在岸上活蹦乱跳。

看了看衣衫还没干,他便只穿了条裤衩,跑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捡了堆枯枝回来,再找了个没有阳光的阴凉地方,打了几下火石,把火生起来。

没有刀,只好还是像剖狼一样,用一块尖尖的石块剖开鱼腹,掏出内脏,清洗了一下,用一根细树枝串起来就放到火上开始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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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缙云双姝


class="width">片刻后,银色的鱼就变成了金黄色,诱人的香味传来,宁采臣早就饥肠辘辘,闻到香味更是食指大动,也顾不得烫,大口吃起来,转眼一条鱼吃得只剩一根鱼骨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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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鱼吃起来与什么鲤鱼鲫鱼大不相同,肉质极其鲜美,宁采臣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连吃了好几条,才把肚子填饱。

看看日头已经是中午,穿好已经干了的衣服,用泥土把火堆盖上,他才看了眼水潭,转身离去。

宁采臣一路狂奔,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缙云县城,不然又得在荒山野岭露宿一宿。

缙云县是典型的江南小县城,青山绿水,白墙青瓦,人口不多,民风淳朴。

虽然只是傍晚,街上已经几乎没人了,现在去找大夫已经太晚了,宁采臣决定先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找刘村长所说的大夫。

古时候几乎没什么,街上也没有路灯,一片漆黑,偶尔有淡淡烛光透过窗户,但宁采臣知道那是别人家的,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宁采臣低一脚浅一脚,在黑灯瞎火里找客栈。他走了一下午,又累又疲又饿,看看状态已经是虚弱了。

路过一个胡同口,朝胡同里一看,黑麻麻的,出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自从上次遇见狼后,他现在对绿幽幽的东西超级敏感,顿时吓一大跳,正要赶紧跑路,那双眼睛闪了下,一个黑影旋风般扑过来。

他躲闪不及,只得抬起一脚朝那黑影踢去,那黑影汪的惨叫一声,被宁采臣一脚踢了个跟头,灰溜溜地跑了。他体质得到改善,这一脚力气极大,虽然仓促出脚,那狗也承受不了。

妈的,原来是条狗。他暗骂一声,抹了把汗,松口气,继续摸索向前走,老远看见前面黑暗中有两只红灯笼亮着,喜出望外,好像看到了热腾腾的饭菜正朝他的招手。

但是当他走到灯笼前的时候才发现,他看到的不是饭菜,而是女人,一个涂脂抹粉浓妆艳抹,正朝他抛媚眼的女人。

如果在平时,一桌饭菜和一个女人在他面前,他一定会选择女人,只要那个女人不丑,不过现在不是平时,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冒着热气的饭菜。

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不会让他胃口大开,而是大吐特吐,如果不是他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实在没有可以吐的东西的话。

宁采臣目瞪口呆,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比疯姐还丑的女人竟然从事着最要求外在美的职业之一。怪不得这个青楼生意这么差。

按理说现在可是青楼的黄金营业时间,但他楞是没看到有嫖客进去,唯一进去过的是一个已经看起来六七十岁弯着腰没有那方面能力的白发老头子。难道青楼的老板眼睛瞎了吗,竟然让这么一个极品在门口迎客,或者说是这个老头子瞎了吗,竟然光顾这个青楼。但是宁采臣知道他们两个都没瞎,那么或许是自己瞎了。

走了几步,他又高兴起来,因为青楼的旁边就是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叫——有间客栈,而不是最常见的悦来客栈。

“店家,我要住宿。”宁采臣现在怀里揣着六十两的银子,虽然不算很有钱,但也够普通人一年的生活了。

“公子,你要住上房,中房,还是下房?”老眼昏花的老板在柜台后一边劈里啪啦打着算盘,一边说道。

“上房多少钱一晚?”

“五十文。”

“中房呢?”

“三十文。”

“那下房就是十文了?”

“不,是二十文。”

“管饭不?”

“不管,饭菜要自己付钱。”老板见宁采臣书生装扮,却是斤斤计较,一点不像那些读书人那样,要么穷得要命,要么阔气得要死,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呆,在老板看来,他们就是整天读四书五经把脑子都读傻了。

“那我要一间下房。”

“公子,很遗憾告诉你,下房已经客满了。”

“那中房呢?”宁采臣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也没有了。”

“上房呢?”他脚也开始打颤了。

“还是没有了。”

“我靠,你早说啊,浪费我这么多口水。”宁采臣破开大骂,恨不得抓起柜台上的算盘往老板头上砸去。

“我只是根据店规,回答客人的问题而已,你要是一开始就问有没有房间,我肯定会告诉你没有了。”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道,“读书人要讲道理,火气不要那么大。”

“读你妹,还店规呢。”宁采臣暗想,就打算再出去找一间。

那老板见宁采臣要走,却又道:“公子,稍等。”

“有话快说。”宁采臣没好气答道。

“现在天色已晚,客栈极是难找。本店还有一间上房,只收三十文钱,不知公子可要?”

“只收三十文?为什么?”要是一般人听到有便宜可占,早就脑子一热答应了,但宁采臣前世看多了这些小把戏,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来,其中肯定有古怪。

“这,因为小老看客官你是读书人,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嘛。”老板笑道。

“切,你还不如说看我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浪里白条小白龙,一树梨花压海棠呢。”宁采臣鄙视道。

“公子真是有趣,实话说吧,那间房子出过人命,胆小的客人都不敢住,一直空着。”老板心里也是暗暗鄙视,丫的还读书人呢,比我还无耻。

“不就是出过人命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心中只要正气在,妖魔鬼怪皆胆颤。不过老板,三十文是不是太贵了点,最多十文钱,不然你还是空着吧。”你漫天要价,我当然落地还钱。想占我便宜,没门。我不占你便宜就不错了。

“二十文。”

“十文。”

“十五文。”

“成交!”

一番讨价还价,宁采臣又节省了五文钱。他现在可不敢大手大脚,不知母亲看病要多少钱,按照前世的经验,一个小病,医生就说是大病,要是大病,医生直接就说绝症了,一般人家还不搞得倾家荡产啊。

宁采臣决定先把肚子填饱,于是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再要了一坛酒,一个人喝起来。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吃饭总喜欢喝几杯,到现在依然如此。

店里还有几桌人也在吃吃喝喝,说着江南方言,听起来总觉得软绵绵的,要是换成女子来说,能软到人心里去,别有一番温柔滋味,换成一大老爷们,那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你们听说没有,慕大夫好像卧病在床,医馆已经好几日未开门了。”宁采臣左边一张桌子上一人道。

“噢,你说的可是号称缙云双姝之一的慕晚晴慕大夫?”他下首一人道。

“没错,缙云双姝,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一坐在他对面的商人装束的人道。

宁采臣听到慕大夫,立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慕大夫美貌出众,医术过人,救治病人无数,怎么可能生病?老兄,你听错了吧?”商人下首一人接话道。

“这个谁说得清呢?估计是慕大夫整日看病太过劳累的缘故。”先前那人道。

“唉,昔日缙云二姝,琴医双绝,名噪一时,如今慕晚晴重病,谢小环横死,双姝之名早已名不副实了。”那人叹了口气,颇是有点感叹。

宁采臣听得眉头一皱,不会这么巧吧,母亲还等着救命呢,慕大夫竟然生病了?他想去旁边桌问个究竟,那几人却已经结账走人。

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热闹的客栈大厅,空空荡荡,只剩两三桌还有人在默默吃饭。

晚风吹过,烛火晃动,宁采臣突然觉得这杯中酒也索然无味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吧。前世的丁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惟独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寂寞。

所以他有很多很多好朋友,玩很多很多游戏,只是为了不寂寞。可是现在,只有一个人独自喝酒,这酒也越喝越寂寞。

据说一个人喝酒的时候特别容易醉,但宁采臣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觉得只有和朋友一起喝酒,他才会醉,那样至少醉了后还有人送自己回家。

不知不觉一坛酒已经入肚,虽然这些酒度数很低,跟葡萄酒差不多,他还是有些醉了,但还认得回去的路,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他不会喝得酩酊大醉。

他摇摇晃晃朝那间据说出过人命的房间走去,摇摇晃晃推开房门,然后鞋也懒得脱,身子一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如果真的有鬼,那倒还好一点,至少今夜不会寂寞。

那晚确实不寂寞。

宁采臣在睡梦又成了丁笑,整天和朋友们一起玩游戏一起喝酒一起看美女,但就在他沉迷在这梦境中不愿醒来的时候,忽然一股寒风吹来,那寒气直透进心里面,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然后他看见烛光一闪,一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一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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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谢小环

睡到半夜,一阵寒风吹来,本已微弱的烛光摇晃不已,眼看就要熄灭。

宁采臣被冷风一吹,也不由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睁眼一看,见烛影晃动中,一个一身素白的女子不知何时已静静站立在房间里。

那女子眉目如画,但面色苍白,隐隐有股阴气在眉眼间,眼神迷茫。

她也不说话,就那样一动不动站着,好像没注意到房间里还躺着一个人。

宁采臣当时脑子晕乎乎的,胆子也比平常大了许多,要是平常,肯定早就惊叫出声来。

他心里奇怪,门还关着,她怎么就无声无息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难不成老天开眼,自己桃花运来了,美女自动上门**了。

既然如此,他就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稍候片刻,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轻飘飘走了进来,把一个包袱放在椅子上,打开包袱,里面全是女子衣衫,然后又拿出一面镜架和盒子,镜架上面镶嵌了一块铜镜,盒子打开来,却是各种首饰,有钗有手镯有耳环有簪子。

这是要干什么呢?要上就上呗,难道还要先梳妆打扮一番?宁采臣动了下身体,发现那丫鬟好像没看见他一样,还是继续自己的动作。

这时先前那个女子走到桌前坐下来,支起镜架,对着镜子缓缓梳头,梳完头又绾起发髻,别上簪子,耳环,顾影自怜,对着镜子看了许久。

宁采臣侧眼瞧去,见她这么一打扮下来,比先前靓丽不少,心想这女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喜欢在陌生人房间梳妆打扮呢。

那个丫鬟又进来,却是端了一盆水,让那个女子洗脸,等洗完脸后,又递上手巾,女子接过去擦了擦脸,然后就这样换起衣服来。

宁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虽然她还穿着肚兜,不过茁壮双峰却好像要撑破薄薄内衣一样呼之欲出,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穿上裙子,披上披肩,整整衣襟,提提领子,一时间,容光焕发,连那股阴气都好像消散了一般。

整个过程宁采臣看得仔仔细细,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点古怪,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古怪,见那少妇梳妆完毕,好奇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只见她掏出一条长长的布带出来,踏上椅子,把带子挂在房梁上,再挽了个套子。

宁采臣睁大眼睛看着,心想如果说要像书里写的那样跟我私会,梳妆打扮一番倒也理解,不过有事没事弄个套子干嘛?难道是什么新奇姿势不成?

那女子还是好像没看到宁采臣躺在床上一样,比了比套子,竟然踮起脚,头伸进去,眼睛一闭,一踢椅子,那椅子砰地一声翻倒在地,她的脖子就挂在了套子里,舌头一下子伸了出来。

“我靠!”宁采臣大叫一声,来不及细想,翻身起来就扑上去,要把少妇身子扛住救人,但那少妇身体好像影子一般,他一下子扑了个空,用力过猛收势不住,砰的一声撞在桌子上,那桌子哗啦一声散了架。

回头一看,那少妇和丫鬟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难道喝醉酒,出现幻觉了?他摇了摇脑袋,虽然还晕乎乎的,但酒已醒了大半。

心里自嘲笑了笑,还以为是艳遇呢,哪知道却是梦一场,还是继续睡觉吧。

“公子,你昨晚睡得可好?”翘了翘八字胡,客栈老板一大早又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也许他这辈子摸算盘的时间比摸老婆的时间还长。

“呃,老板,你说那房间出过人命?”宁采臣早上醒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是幻觉,虽然喝了酒,但那场景清清楚楚,桌子碎片还清清楚楚散落在地上。

既然不是幻觉,那

既然不是幻觉,那就肯定是鬼狐之类的东西。想起客栈老板说的话,那八成就是鬼了。

“哎,说来话长。”老板面色古怪,低声道,声音有些低沉。

“话长也得说。”宁采臣不耐烦道。

“半个月前,有人在那间房上吊身亡的。”老板揉了揉眼睛道。

“上吊身亡?是谁?”宁采臣心想果然如此,那自己昨夜看到的就是鬼了,鬼是人死后,魂魄没有进入地府轮回,在人间停留,大多数是冤魂。

正所谓冤魂不散就是如此。那女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冤屈而上吊身亡呢?而且看她情形好像根本看不见自己在房中一样,这又是为什么?

那昨晚自己看到的应该是她上吊前的场景。那她梳妆打扮完毕,突然上吊身亡,难不成她在等待她的心上人,却又等不到,所以才一时想不开才自杀?

“公子听说过缙云二姝,琴艺双绝吧?”客栈老板问道。

宁采臣点点头,他还记得昨晚听邻桌人的谈话,心想难不成那个姑娘是缙云二姝之一?缙云二姝,一个是卧病在床的慕晚晴,另外一个就是横死的谢小环了。

果然,只听客栈老板说道:“上吊身亡的那位就是以琴技扬名的谢小环谢姑娘。”

“你可知她为何要自杀?”宁采臣道。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个小客栈的小老板。谢姑娘以前是从来不会到我们这样的小客栈的。那日也不知为何,她一个人带着丫鬟悄悄前来,小老还以为可以借她之名,让客栈生意好起来,谁知出了这档子事,这生意反而一落千丈。”客栈老板说起来也是满口肚子苦水。

“那你们没报官?”

“报了,不过也没查出什么来。哎——”老板叹了口气。

“叮——任务:调查谢小环的死因,让她的魂魄得以安息,是否接受?”脑海中一条信息闪出来。

“接受!”宁采臣脑中想法闪过,那信息立刻变成:“已经确认接受谢小环任务,请尽快完成!”,

只有简单的一条信息,没有任何提示和其他有用的信息。

宁采臣心里苦恼,眼下麻烦的事情一大堆,母亲的病等着尽快治好,但慕大夫又生病,一时半会去哪里找好的大大?现在又多了个任务。

“老板,谢小环的丫鬟呢?你不是说她跟丫鬟一起来的吗?那丫鬟呢?”他想了想,终于想起昨晚看到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谢小环,一个应该就是客栈老板说的她的丫鬟。

谢小环自杀前,是和她的丫鬟在一起的,那个丫鬟肯定知道某些事情。

客栈老板叹了口气道:“那丫鬟也是可怜,谢小环自杀后,她被抓到官府,县老爷认定是她害死谢小环,要她招供,但她说什么也不招,县老爷一怒之下,酷刑逼供,那丫鬟实在忍受不了酷刑,不得不屈打成招,县太爷就判了她死罪,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上法场了。”

客栈老板连连摇头,不知是感叹那丫鬟的悲惨命运,还是县老爷的昏庸无能。

宁采臣听了,心寒了一半,他以往读聊斋志异,只注意有哪些美女了,对那些什么无能昏官都是一笑而过,现在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听客栈老板这么一说,立时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全是风情万种妩媚多情的狐妖仙女,更多的是普通人残酷的现实。

他慢慢走出客栈,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一时之间心神迷茫,竟然不知天下之大,自己该去哪里,哪里又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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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回春医馆

缙云县城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青石板的街道虽然不是很宽敞,但也能并行两辆马车。

道路两旁,玉石店,小吃店,米店,铁匠铺等,还有女人最喜欢的裁缝店,花粉铺,也都摆出最好的货物,开门迎客。

街上还有临街摆摊的小贩,他们卖的货物很多是自家生产的粮食蔬菜瓜果等,也有从其他地方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宁采臣在客栈门口发了会呆,见从身旁经过的人都看着自己,眼露古怪之色,更有甚者对自己指指点点,他低头一看,才醒悟原来自己还穿着那件衣衫,虽然尘土已经洗去,但污血留下的痕迹却是用水怎么也洗不掉的。

他苦笑一声,寻思着还是先买件衣衫,然后再去慕大夫那里看看情况。

沿着街道,宁采臣一路走一路看,周围全是穿着古装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一掷千金,正在掏出银子付钱,有的唾沫横飞还在讨价还价,有的看中了某样东西却又愁口袋里钱不够多,犹豫不已。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他虽然来到聊斋志异的世界已经几日,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古人,一时感觉好像在拍古装片一样。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个跑龙套的还是主角呢?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刚才的抑郁一扫而光。他生性洒脱,长得本就不差,剑眉朗目,长身玉立,虽然身着脏衣服,但随意一笑,却让一个正从身边经过的年轻女子看得楞了一下。

他心情高兴之下,朝那女子做了个鬼脸,那女子竟然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去。

宁采臣哈哈一笑,正好看见前面左边街道有一个裁缝店,转身朝裁缝店走去。

裁缝店有几个人正在挑选衣服,店主见宁采臣上门,便笑着迎上来道:“公子,你是不是要买一件衣服?本店有各式各样的衣服,请随意挑选。”

宁采臣点点,道:“我要挑选一件和我身上这件差不多的衣衫,你这里可有?”宁采臣身上穿的是大明读书人最普通的圆领大袖衫,店家点点头,便把他带到一衣架前,让他挑选。

宁采臣也不知自己腰围多少,只得一件一件仔细看起来。

“你们说绿娥会不会是真的杀害谢姑娘的凶手?”几步远外一看起来有三十几岁的妇人挑着裙子,对旁边同来的女子说道。

“我看不会,绿娥姑娘名为丫鬟,但谢姑娘视为姐妹,情同手足,县里谁不知晓?”一身着水绿色直领对襟小袖的妇人接话道。

“那何知县为何要判她死罪?岂不是冤枉好人草菅人命?”两人身后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子问道。

先前那妇人嗤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何知县的德行?平日里除了会收钱之外,还能做什么?他说绿娥有罪就是有罪。再说当时只有绿娥姑娘在场,谁能证明她没罪?”

穿着水绿色直领对襟小袖的妇人嘘了一声,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那妇人紧张兮兮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

宁采臣听了,沉吟了一会,挑了一件和身上差不多大小的衣服,付了钱,问道:“店家,你这里可有换衣服的地方?”

店家笑道:“有的,公子。”他转头叫了一个伙计带着宁采臣来到一扇小门前,告诉他进去就是换衣衫的地方。

宁采臣推门进去,发现是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屋,比现在服装店试衣服的空间大许多,当下关上门,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在脚下。小布袋里可是装着几十两银子和那颗白额金狼的下品妖丹。

换下身上穿的旧衣衫,小心折叠起来,再穿上新买的一件,颜色一样的青衫。

试了试,虽然也很合身,但老是觉得没有以前那件舒服。

宁采臣走出来,裁缝店里几个正在挑选衣服的女子见了忍不住眼前一亮,异彩连连,看了又看。

店主见他手里还拿着那件旧衣衫,笑道:“公子,你还留着这件旧衣衫干嘛?莫非是本店衣衫不合身?”

宁采臣摇摇头,道:“这件衣服是我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虽然脏了不能穿,但也不能随意丢弃。”

古人最重孝顺,店主见宁采臣一表人才,又如此孝顺,连口称赞,那几个挑衣服的女子更是对他含情脉脉大送秋波。

宁采臣虽然洒脱,但也大感吃不消,赶紧落荒而逃。

走在街上,见迎面一个老者走来,宁采臣等老者来到面前,拱了拱手道:“老丈,请问慕大夫住哪里?”

老者停下来,看了眼宁采臣,见他一身读书人打扮,忙道:“你是想找慕大夫看病吧?还是别去了,慕大夫重病在身,自顾不暇。唉。”他叹了口气,语气颇是惋惜。

宁采臣笑道:“老丈,我另外要事找她,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住哪里?”心想看来慕大夫人气很高嘛,随便找个人都知道她生病的事情。

老者见宁采臣如此说,便道:“慕大夫住在杨柳巷,你往前走四百步,往右拐,看见一颗大柳树在巷口,就是那里了。”

宁采臣道了声谢,朝着老者刚才指的方向行去。

一路走来,发现不时有年轻女子朝自己看,他摸了摸脸,暗想我有这么帅吗?竟然回头率这么高?

他却是不知宁采臣本身就长得不错,但以前身体单薄,举止迂腐,后来他凑巧服食灵兽血液后,体质改善,身材更是挺拔,加之举手投足皆带着现代人的顾盼自如风度翩翩,与其他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读书人大是不同,自然引得其他人纷纷注目。

前世愁的是上街没回头率,现在他才知道回头率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做人还是低调点好。这样一想,他也不敢在边走边看了,立刻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

估计路程差不多了,朝右拐去,远远看见一颗大柳树,他走到柳树前,发现旁边果然有一条小巷。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柳絮飘飞,如风似雪,不过宁采臣一点没有驻足欣赏的心情,他转过柳树,拐进巷子里,边听见前面有人声传来。

抬眼望去,见几个人正聚集在一户人家门前,宁采臣走上前去,才发现门上牌匾写着“回春医馆”几字。

慕大夫不是生病了么,怎么还有人?他心里奇怪,便在旁边听了下,听了几句,总算明白原来这几人是以前来找过慕大夫看病的病人,听说慕大夫生病了,特地来看望她,但慕大夫的丫鬟却怎么也不许他们进去。

“小雨姑娘,我们只是想探望一下慕大夫,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问道。

一个十五六岁穿着彩色水田衣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门口,横眉竖目,也不说话,张开双臂挡住众人,就是不让大家进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半天,但她就是死了心,寸步不让。

“你个小姑娘,太不知情,不让我们进去,又不说个理由出来,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个双眼狭长,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道。

“就是,肯定有亏心事!”有人赶紧附和道。

“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报官了。”更有人出言威胁。

“她莫不是学绿娥姑娘,谋害自己主人吧?”还有人越说越过分了,竟然联想到谢小环的丫鬟绿娥了。

他这么一说,虽然荒诞不经,八竿子打不着,但其他人却忍不住都往这方面想,越想越是可能,纷纷鼓噪起来,要去报官,请何知县过来做主。

小雨当然也听说过谢小环和绿娥的事情,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见过如此阵仗,当下小脸煞白,眼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但不知怎地,她却是咬紧牙关,任凭众人怎么说她都纹风不动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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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医馆风波

真是倔强的丫头,宁采臣在旁边看得真切。

这里一共也就十来个人的样子,有男有女,其中四五个男人聚在一起,见怎么说小雨都不让开,也不知是真的关心慕大夫还是另有所图,竟然渐渐围上去,口中言辞越来越不堪。

“小雨姑娘,你究竟让还是不让?”那双眼狭长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最是积极,也挤在最前面,离小雨也就只有一步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他双眼紧盯着小雨因为害怕而更加白的小脸,想哭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神情,忍不住喉结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

小雨还是咬紧嘴唇,摇摇头。

中年男子看了,更是欲罢不能,心里好像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一样。

“小雨姑娘,既然你不让开,为了慕大夫的安全着想,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中年男子张开双手就要往小雨身上伸去,要把她推开。

小雨看着那双大手朝自己抓来,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下意识想要闪避,但想起小姐最后的话,她心一横,闭上眼睛,只能等着那双手碰到她从未被男子碰过的身子。

她心里暗叹一声:“小姐,小雨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住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八字胡的男子手一顿,就这么停在小雨身前几寸处。

小雨睁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男子剑眉朗目,两手一张,众人被他轻易挤到两边,就这么挤上前来。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看着宁采臣的样子,心却不知怎么就安定下来。

来的正是宁采臣,他在旁边把众人神色看得分明,那几个男子眼珠乱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对一个小丫头步步相逼还要动手动脚,又见小雨那倔强害怕的神色,他再也忍耐不住。

“公子,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八字胡中年男子见宁采臣坏了自己好事,不由恼怒道。这还是他看对方是读书人,要是换成常人,早就恶言恶色拳脚相对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是谁。”

“我们当然是慕大夫的病人,听说慕大夫病了,想要探望一下,但小雨姑娘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去。公子你是个读书人,明白事理,也来评评理。”八字胡男子眼珠一转道。

宁采臣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才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要进,她偏不要让你们进,是不是?”

那几人纷纷点头道:“正是正是。”余下的人却都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些人想来才是真正关心慕大夫病情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那么关心慕大夫的病情呢?”宁采臣问道。

“这,慕大夫对我们有大恩,关心一下她的病情有何不可?”八字胡男子顿了一下,道。

“噢,那是人之常情。”宁采臣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

“还是公子你明白事理。”八字胡男子见宁采臣如此说,笑道。

“你胡说!”宁采臣背后的小雨却是脆生生道。

“哦?小雨姑娘是吧?为何你说他们是胡说?”宁采臣侧着身体,问道。

小雨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了,她抬起手指着那几个人道:“他们几个根本就不是小姐的病人。”

“嘿,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找慕大夫看病要你知道不成?”几人连忙道。

“哼,我一直服侍在小姐身边,她的病人我都知道,压根就没见过你们。”小雨柳眉倒竖,银齿微露,气鼓鼓道。

“慕大夫看过那么多病人,你都记得不成?”八字胡男子反应很快,马上反驳道,“慕大夫医术过人,看过无数病人,谁能一一记住,就算慕大夫本人都不记得。”

“哼,我就是记得!”小雨无奈,只得哼了一声,道。

“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还不快让我们进去?”中年男子得意道。

宁采臣赶紧摆了摆手道:“别急别急,我再问问,跟她好好说说。”

八字胡男子自恃胜券在握,便点点头,他很明显是带头的,他一点头,那几人也都静下来。

宁采臣转身朝小雨说道:“小雨姑娘,就算他们不是病人,慕大夫医治过无数人,那他们来探望一下也未尝不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不让他们进?”

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很能容易让人有好感,又在刚才解了她的围,小雨就不怎么抵触,便道:“我家小姐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这是为何?”宁采臣奇道。

小雨摇摇头。

“那慕大夫现在病情如何?”宁采臣低声问道,他现在也很关心慕大夫,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娘亲的病。

“小姐,唔,小姐她现在昏迷不醒。”她面对那几个粗言粗语的男人忍住不哭,一说到慕大夫,小雨却忍不住泪如雨下,哭起来。

宁采臣平生最怕的两样东西,一种是寂寞,一种就是女人的眼泪。

见她呜呜咽咽哭个不停,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怎么入手,“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总不能像前世一样说一句:“来,让哥抱抱。”,然后就抱住人家姑娘上下其手吧。

当然他心里其实很想这么干,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不在乎不要紧,人家姑娘还要名节呢,就算人家姑娘愿意,那自己总不能吃干净了抹完嘴巴就闪人吧。

他正心里烦恼,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见他半天不过来,小雨又在哭哭啼啼,就大声问道:“公子,你说好了没有?”

“好个毛啊。”宁采臣回头,怒气冲冲道。

八字胡男人一愣,一时无法接受宁采臣的变脸速度,刚才还一副和颜悦色谦谦公子的样子,现在怎么如此粗俗不堪?,

别说他,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看着他,连小雨也停住抽泣声,抬起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来。

“看什么看?慕大夫现在卧病在床神志不清,你们进去看了也没用,还是快点回去。”宁采臣见他们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什么怎么读书人这么粗俗有违圣人之言之类,那我就粗俗给你们看。

“公子,这,我们要亲眼看看才行。”八字胡男子好半天才道。他旁边几人也都附和起来。

“亲眼看?慕大夫一个女儿家,你是她什么人,要进她的闺房看?”宁采臣蹬蹬几步走到八字胡男子面前问道。

“我-我-”八字胡男子也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你什么你?还不快走?别以为你们几个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宁采臣刚才见几人眼珠乱转好像另有所图的样子,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先诈他们一诈。

“你-小子,你少管闲事。”八字胡男子脸色一变,恼羞成怒道,那几人听了交换了下眼神,朝宁采臣围上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想动武?”宁采臣毫不退缩,冷笑一声道。

除了这几个明显心里有鬼的人,其他人都远远站开来,小雨还站在门口,她还没看明白,怎么那些人把宁采臣围了起来。

中年男子宁采臣似有所恃的样子,心里打鼓,拿不定主意,犹豫起来,他原本以为宁采臣再怎么也只是四体不勤嘴上说得漂亮的读书人,吓一吓就会退缩,哪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不但面无惧色,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不知道宁采臣心里还真是跃跃欲试,自从服食了灵兽血液后,体质大幅度改善,力气大了不少,他上辈子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又一开始就见这几个男人对一个小姑娘步步紧逼就看他们不爽,现在还想教训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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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敲闷棍

宁采臣一挥衣袖,左手放在身前,四指并拢,大拇指内扣,掌心向上,右手背在身后,双脚分开与肩宽,摆出一个黄飞鸿的架势,朗声道:“要上就上,墨迹什么?”

这个动作他前世最喜欢模仿,暗地里不知YY过多少次,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此时使出来,自认为潇洒自如,在旁人眼里却是不伦不类。

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见了更是心里忐忑,这是什么古怪招式,这小子难道不是绣花枕头?

旁边几人见他犹豫不决,低声道:“老大,上不上?”

八字胡的男子虽然老觉得不踏实,但想起那人的手段,脊背就生起一股寒气,他知道今天这门就算拼了老命也得进去,不然——他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哥几个,上。”他一声令下,四五个男子就挥起拳头朝宁采臣冲上来,中年男子却四周看了,看到不远处有根棍子,他就悄悄朝棍子走去。

那些本来真正关心慕大夫病情的人,生怕被殃及池鱼,但看热闹的传统美德却又让他们不想离开,都站得远远的看起来。

宁采臣见几个人张牙舞爪同时扑上来,也有些慌张,他前世虽然也打过架,都是一群人对一群人,像这种一个人单挑几个的还没见过,手上也没有板砖,啤酒瓶之类拿手武器,但转念一想自己两世为人,要是被几个无赖给打趴下,那还不笑死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一拳击向迎面冲来的一个长脸男子,噗的一声,拳头不偏不倚正打中那人鼻子,血花四溅,那人哎呀一声,捂着鼻子就倒了下去。

宁采臣现在的力气比常人大了许多,这一拳又是卯足了劲,那人鼻子都塌了半边,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叫连连。

另外四个人见宁采臣一拳打得一人趴下,赶紧停住脚步,互相看了看,不敢再上前来。

宁采臣愣了下,见四人还在犹豫,心想此刻不抓住时机,还等何时,又大吼一声,冲上去,拳头专打脸,脚尖只踢裤裆,那几人哪见过这种无赖打法,防不胜防,躲闪不及纷纷中招,几下就被宁采臣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裤裆在地上翻滚。

宁采臣正挥舞拳头起劲,见眼前一空,已经没了人,看了看地上,才发现那几人哼哼唧唧横七竖八躺着。

“咦,这么快就完了?”他自语道,难道古代人营养不良,战斗力如此不堪?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还是读书人吗?这简直比无赖还无聊啊。也不能怪他们吃惊,宁采臣实在是完全颠覆了他们心目中读书人的形象。

宁采臣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人,却是怎么也没发现刚才那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心想莫非这家伙见哥哥我这么威猛竟然溜了?

正在这是却听门口那边传来一声惊叫,扭头一看见小雨正朝自己挥着手大叫:“公子,小心!”

小心什么?宁采臣听得莫名其妙,正要问她,耳边风声响起,只听到砰的一声,脑袋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就软软绵绵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宁采臣还没睁开眼,却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既非麝又非兰,甚是好闻。

他睁开眼,抬头看见绣着美丽花纹的白色蚊帐,转头再看,见自己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桃红丝被,淡淡的香味正是从被子上传来。

再看四周,房间里摆着精致的梳妆台,衣橱,圆桌等家具,墙壁上还挂着几幅仕女图,房间布置虽然充满了女子的脂粉气,但那几幅画却让整个房间都雅致起来。看得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定然不是只知道涂脂抹粉的寻常女子。

女子?难道我这是在女子的闺房?可是怎么会到了女子闺房呢?脑袋又传来巨痛,让他也清醒了点,他才想起自己正在医馆门口大发神威,然后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里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宁采臣赶紧闭上眼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脚步声又响起,一步一步轻轻朝床边走来。走到床边,停下来,宁采臣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忙装成还没醒来的样子,那人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宁采臣把眼眯开一条缝,偷眼瞧去,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原来是小雨,可自己怎么到了小雨这里?难道是在医馆内?

“啊,公子,你醒啦?”宁采臣刚才想得出神,不知不觉挣开了眼睛,小雨低头一看,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瞪得大大的,立时叫出声来。

“嘿。”宁采臣脸皮再厚也尴尬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小雨姑娘,我这是在哪?”

小雨听宁采臣问起那件事情,不由自主露出古怪的眼神看了宁采臣一眼,宁采臣想莫不是我脸上长花了?

“刚才,多亏公子你挺身而出把那几个坏蛋打倒,小雨甚是感激。”她说道这里,却是顿了一下。

宁采臣赶紧问道:“后来呢?”

小雨扭捏了下,终于开口说道:“后来,后来那个八字胡的坏蛋卑鄙无耻,趁公子不注意,一棍把公子打晕了。”

宁采臣汗了一下,什么不注意,分明就是自己首次一挑四大获全胜,太得意忘形。至于那人卑鄙无耻,说实话,宁采臣挺欣赏那家伙,找准时机,出手快准狠,真乃敲闷棍的好手啊。不过丫的,你敲别人好了,竟然敲在我头上,那以后,嘿嘿,别怪本公子也来敲你一敲了。

他一时想得入神,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公子,公子。”小雨清脆的声音响起,把宁采臣从YY中唤醒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小雨见宁采臣笑得一脸猥琐,担心问道。,

宁采臣醒悟过来,忙道:“哦,没事,不小心走神了。对了,小雨姑娘,那后来那些家伙有没有进来?”如果还是进来了,宁采臣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小雨小手拍了拍胸脯,后怕道:“还好公子拖延了时间,那几个家伙见公子晕过去了,正要进来,杜大哥带着人赶到,那些人就溜了。”

拖延时间?宁采臣郁闷不已。这货躺在喷香的被窝里,还在想拖延时间不是一向炮灰的作用吗,自己明明应该是主角,怎么成炮灰了。

“那个什么杜大哥是谁?”宁采臣有气无力道。

“杜大哥是衙门的捕快,他娘亲得过重病,幸好小姐治好了他娘亲的病,杜大哥很是感激,听说医馆出事,就赶来,正好遇上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压根没注意宁采臣的语气,一个劲兴高采烈说着。

宁采臣见了,苦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了,洒脱点才好。

“那这是哪里?”他想要撑起来,后脑勺还一阵一阵痛,又不得不躺下去。

小雨低着头,红着脸,半天才轻声道:“这——这是我的闺房。”说完见宁采臣那双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忙道:“公子晕过去后,迟迟不见醒来,我只好请杜大哥帮忙把你抱进医馆来,又没有其他地方,只好暂时委屈公子了。”

宁采臣两辈子加起来快四十岁了,哪里进过什么闺房,四年大学连女生宿舍都没进去观光过一次,怎么会委屈?不但不委屈,还高兴得要命,简直都快感动得有眼泪鼻涕一起流了,第一次啊,这是我的第一次。

“怎么会委屈呢,多谢小雨姑娘了,不然我还躺在地上与石板亲密接触呢。”宁采臣见小雨还是红着脸不敢看自己,便笑道。

小雨听宁采臣说得有趣,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时间贝齿微露,明艳照人,宁采臣看得一呆,心里感叹丫鬟都这么漂亮,不知道主人会是怎样的国色天香,不过既然号称缙云二姝,想来定是不比谢小环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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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蛛丝马迹

谢小环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是鬼,但宁采臣每每想起她的身材都口干舌燥。

谢小环既然琴技出众,按理说应该喜欢弹琴的人都喜欢安静,又是云英未嫁,身材不会那么凹凸有致,发育良好,那是为何呢?

宁采臣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公子,公子。”小雨低声道,她见宁采臣呆呆看着自己,红着脸,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心里埋怨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这么盯着女儿家看的。

“啊?小雨姑娘,怎么了?”宁采臣还是思考谢小环身材发育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不妥,就算他知道也会不以为然,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单身寂寞男人,美女在前哪有不多看几眼的,哪会在乎什么三纲五常。

小雨螓首低垂,连耳朵都红了,轻声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啊,我叫宁采臣,你叫我宁大哥好了。”宁采臣没有丝毫觉悟,大大咧咧道。

“宁-宁公子,你伤势好点没有?”小雨觉得自己脸都开始发烫了,也叫不出宁大哥三个字,长这么大,还没有男子这么直接,这样瞧自己的,这人还是读书人?看他相貌堂堂,穿着像读书人,打起架像流氓,说起话更是言谈无忌,要不是刚才帮过自己,小雨都想拿起扫把赶他出去了。

宁采臣伸手一摸,才发现后脑勺被敲出一个大包来,摸上去还疼痛不已,不由破开大骂:“妈的,那个王八蛋,要再让老子看见,不打得他哭爹喊娘满脸开花,我就跟他姓。咦,小雨姑娘,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小雨瞪着大眼睛,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宁采臣这样了,现在还是觉得实在难以置信。

“宁公子,你真的读过书?”她话出口,才觉得不妥,这样不是明显怀疑别人是文盲么,虽然宁采臣确实是文盲,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哦,读过几本破书,穷秀才一个。”宁采臣满不在乎答道,有点汗颜,那还是穿越前的宁采臣读过的,自己可是只看了几本书的书皮而已。

小雨无语,这样的秀才,平生罕见,不过对宁采臣的另类大感兴趣,她见惯了那些之乎者也自我感觉良好的秀才举人,宁采臣与他们大不相同,十几岁的小姑娘只觉得他说话有趣又不摆架子还胆识过人。

“小雨姑娘,慕大夫病情到底怎样了?”宁采臣见小雨半天不语,开口问道。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雨眼眶又红了。这两日来,她一个人忙里忙外,不但要照顾小姐,还要应付外面的人,对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殊为不易。

宁采臣眼看她泪珠要掉下来,头大不已,忙道:“小雨姑娘,你跟我好好说说慕大夫到底是怎么生病的,或许我有办法。”

话一出口,脑子里叮的一声,一条信息闪出来:“激活隐藏任务:让慕晚晴恢复正常。”

宁采臣忍不住想骂娘,丫的,我是找她治病的,现在反而要我来救她,搞什么东东啊。

小雨果然抬起头,满眼希望问道:“宁公子,你真的有办法?”

宁采臣哪里有什么办法,实在是怕了她的眼泪了,不过他也不是纯粹胡说,他直觉慕晚晴的生病和谢小环之死有联系。

“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慕大夫现在的情况。”宁采臣道。

小雨点点头,道:“宁公子请跟我来。”她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就算一根稻草,都是最后的希望,要牢牢抓住。

医馆不大,只有三四间房,走出小雨的闺房,就是医馆的大堂,左边就是慕晚晴的闺房。

轻轻推开门,宁采臣随着小雨走进去。一股药香传来,房间布置很简单,没有像小雨那样有很多女子常用的物事,反而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几株奇怪的植物,不知是药草还是什么。

宁采臣也终于看见慕大夫的真面目。

她静静躺着绣床上,鹅蛋脸,长长的睫毛,虽然闭着眼睛,但可以想象在平时那双眼睛睁开时的风情。

胸,当然是不能放过的,一定要仔细看的,恩,虽然没有谢小环的伟大,但也比起小雨的飞机场好了很多。

宁采臣偷眼瞄了眼小雨,再与慕晚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胸部,比较了下,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奇怪的是她的面色红润,呼吸沉稳,如果不是闭着眼睛,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宁采臣翻遍脑中记忆,也想不起有什么病会是这样症状。难道是植物人?但植物人是因为大脑皮质受到严重损害造成,慕大夫好像是突然病倒的,也不大符合。

“小雨姑娘,你仔细回忆下,慕大夫是几时生病的?生病前有何症状?”他想了想,问道。

“前天晚上,小姐像往常一样,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病,吃过晚饭,再看了会医书,就上床就寝。第二天我见小姐不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敲门不应,发现小姐就这样了。”小雨说着又要抹眼泪。

“那为何你不让那些人进来看完她呢?”

“小姐在临睡前吩咐过小雨,不要让任何人进她的房间。”小雨红着眼睛道。

宁采臣想了想问道:“小雨姑娘,那你还记得最后一个病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小雨淡淡的柳叶眉微皱,想了下,道:“那个男的穿着普通,长得也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宁采臣无语,这不是废话吗。

“那他得的是什么病你可否记得?”

小雨摇了摇头,道:“好像他说是心病,然后小姐就让我出来了。那人很快就走了。”她接着又道,“对了,我记得当时小姐脸色很差。”

心病?脸色很差?宁采臣仔细想了想,没有头绪,抬头看见左边一扇窗户开着,便道:“小雨姑娘,慕大夫平时睡觉是关着窗还是开着窗?”,

小雨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答道:“小姐平时睡觉前都会关上窗,起床后才会打开窗。她常说夜里霜寒露重,开着窗睡觉容易着凉,宁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窗是你开的还是原本就开着?”宁采臣指了指那扇窗户。

小雨这才注意到窗户还开着,疑惑道:“咦?我记得没有开啊,怎么会开呢?难道我记错了?”

宁采臣走到窗户面前,仔细看了看,发现窗纸上被人弄了个手指头大小的洞,本来用来从内扣住窗户的木条也有被拨弄过的痕迹,当下似有所悟。

“你没开,按照习惯,慕大夫也不会开,那会是谁开的?”宁采臣沉吟道。

小雨摇摇头,不是宁采臣说窗户的问题,她还没注意到窗户开着呢,哪里会知道是谁打开的。

“这是什么植物?”宁采臣见慕晚晴房间里摆着的几株奇怪的植物问道。

房间里一共有三个花盆,每个花盆里栽了一颗。他虽然不是研究植物学的,不过常见的花花草草还是知道的,但眼前这几株,却是怎么也认不出来。

一株叶子青翠欲滴,像辣椒,却开着小白花,还有一株像西瓜一样长得藤蔓,绿叶间结着一只指头大的朱红色小果,剩下的一株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直直的,没有叶子,也没有果子,除了靠近根部那里还有一点绿色,看起来就跟枯死了一样。

那花盆里装的也不是一般的泥土,而是像沙子一样的白色粉末,看起来晶莹剔透,不知是玉还是石。

小雨看了眼三株植物,道:“小雨也不知,但小姐对此极为爱护,平日里都会亲手打理。”

“哦。”宁采臣本想追问这几株植物是怎么来的,但想了想,有些不妥,既然慕晚晴极为爱护,那肯定不是普通植物,就算问了,小雨也不一定知道。

“宁公子,想到办法了么?”小雨担心地看着安安静静躺着小姐,问道。

宁采臣正要回答,本来安静躺着的慕晚晴突然嘤咛一声,身子开始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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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捕快杜平

“小姐,小姐。”小雨一下子扑到床边,看着慕晚晴痛苦的呻吟,心如火焚,想要帮她,又不敢碰她,生怕碰出问题。

“你别动她。”宁采臣站在床边,近距离看着慕晚晴,樱唇微张,嘤咛不已,双眼紧闭,峨眉蹙起,身子不时抖一下,好像抽搐一样。

就好像她正在做一个恶梦,想要醒来,却又醒不来。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聊斋志异,里面有很多古怪法术和法宝,能让人迷失心智,其中一种就是迷魂术。

一旦中了迷魂术,轻者流连梦境沉睡不起,重者如同傀儡,言语行事皆听人使唤。但无论轻重,如果不及时施救,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死,死后魂魄不能进入地狱轮回,沦为奴仆,永世听人差遣。

所幸慕晚晴身体抽搐一会,又安静下来。

“小雨姑娘,别担心,我想我有办法了。”宁采臣温和道。

他见小雨哭得眼睛都红红的,泪水把衣襟都湿透了,甚是感叹,果然是主仆情深,不过她眼泪是不是太多了点?

小雨听宁采臣有办法,立时止住眼泪,泪眼汪汪道:“宁公子,真的有办法救小姐?”

宁采臣点点头,沉声道:“七八成把握。”

要破除迷魂术,并不难,只要找到施术者,让他解除或者直接干掉他即可,但难的是怎样找到这个施术者。

小雨立刻破涕为笑:“宁大哥,那你快救救小姐吧。”白净小脸蛋上犹自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珠。

终于升级为宁大哥了,宁采臣暗笑,却有些感动。

“放心,慕大夫暂时没事。你能不能找来那个什么捕快杜大哥?”宁采臣道。

“好,我现在就去找,宁大哥,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小姐。”小雨忙道,就要出门。

宁采臣晕了下,心想你就这么放心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交给一个我这样的单身大男人?正要说话,小雨却已经风一般冲出门去,只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

房间立刻静下来,窗外偶尔传来人声,慕晚晴静静躺着,若她知道此时有个男人正双眼放光看着她,不知会作何想。

双眼放光的当然是某男了,他还从未与女子这样共处一室过,何况还是一个玉体横陈的大美女,可惜啊可惜,干柴是有了,却没有烈火。

他也不是没想过趁此机会摸一摸抓一抓揉一揉什么的,不过转念一想我宁采臣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女人就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征服她,不但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

下作的手段,不是风流,而是下流。换句说,风流是作风问题,下流是人品问题,不可相提并论。

男人风流可以,下流就不好了。

两种思想在他大脑里激烈交战,一会儿想不顾一切摸了再说,一会又不想因为女色的诱惑让失去自己一贯的原则。最后没办法,干脆坐下来,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一闭上眼睛,心还真的平静下来。

宁采臣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日遇到的事情,梳理了一下,思路更加清晰起来,只要再等一会,就能弄清楚杀死谢小环和让慕晚晴昏迷不醒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杂乱的脚步声把宁采臣从沉思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小雨气喘吁吁跑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壮实的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捕快的墨绿色衣服,衣服上绣着一个红色捕字,腰间挂着一把刀,想必就是那个什么杜大哥了。

小雨甫一进门,来不及喘口气就跑到慕晚晴床边,见慕晚晴还安静躺着,才放下心来。

“宁大哥,这就是杜大哥了。”小雨的脸因为运动的原因,红扑扑的,额头上香汗淋漓。

“你先擦擦汗,休息下吧。”宁采臣笑道,然后对着那男子拱手道:“杜兄。”

杜平正站在门外,他可不敢踏进慕晚晴的闺房,见对面一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正朝自己行礼,马上还礼道:“你是宁公子?”

宁采臣微微一点头,走出房门,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院子里石桌旁,在石凳上坐下来。

“杜兄,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事关慕大夫的病情。”宁采臣开门见山道,现在时间紧迫,越早救醒慕晚晴,她所受的伤害越小。

“你说,只要我能做的,决不推辞。”杜平也是爽快人,慕大夫有大恩与他,听说跟慕大夫的病情有关,一口答应。

宁采臣也知道他答应这么爽快,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魅力值超高,以至于男女通杀,所以才一开始就亮出慕晚晴的名头。

“我怀疑慕大夫的病,是有人从中作梗。”宁采臣低声道。

“什么?”杜平忍不住握了握腰里的刀,“谁敢如此大胆?”

“不但如此,我还怀疑杀死谢小环的凶手也是同一人。”宁采臣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

“谢小环?”杜平皱了皱眉头道,“此话可是当真?你是读书人,要知这种事可不能随口说说的。”

宁采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当然隐瞒了迷魂术的信息,只说可能是中了暗算。迷魂术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而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好处。

“那我们现在就去衙门问绿娥。”杜平霍地站起来。

“正有此意。”宁采臣也站起身。

临走前,宁采臣再三告诉小雨一定要看好慕大夫,最好寸步不离左右,这才随着杜平走出回春医馆。

“杜大哥。”医馆外还有两个捕快,见了杜平,立刻迎上来。

“这是衙门里的弟兄。”杜平笑着。

“杜兄,不如留两人在这里,上午你也看到了,恐怕有人故意来捣乱。”

“好主意,还是宁兄细心。”杜平点头同意,转头吩咐那两人留在医馆、,

衙门离医馆也就半里的路程,两人匆匆赶到衙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上午杜平听到医馆出事能及时赶到的原因。

远远看见那与众不同的高墙大门,大门前有照壁,两侧还有八字墙,让整个大门气势更是突出,门前两边各蹲着一只呲牙裂嘴的石狮,从左到右共有黑漆漆的六扇门,上面贴着张牙舞爪的门神,不知是用来吓唬人的还是吓唬妖魔鬼怪的。

正中间的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缙云县衙四个金色大字。两侧柱子上还贴有一副对联,宁采臣仔细看了看,才认出写的是“要一文,不值一文,难欺吏卒;宽一分,民爱一分,见佑鬼神。”

虽然这几个字是繁体,不过还好简单,他才认得出,要是换几个难的,恐怕就只能干瞪眼,徒呼奈何了。

暗自摇头,说的比唱的好听,写的比说的更好听,他先前在裁缝店就听说这个何知县可是刮地皮收银两用酷刑的好手。

衙门口的看门的衙役见两个人话也不说就走上前来,正要开口呵斥,却看见是杜平,板着的脸赶紧堆上笑容,道:“杜捕快。”

杜平面不改色,略微点了点头,就要带着宁采臣进去。

那衙役见宁采臣是陌生人,阻拦道:“杜捕快,他不能进去。”

“他是我朋友,我有要事。”杜平沉声道,拉着宁采臣就往里走,那衙役面皮抖了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任他两人进去。

穿过大堂,往右拐,走过一条走廊,再往里,就是监牢。

刚走到门口,一股难闻的臭气扑鼻而来,宁采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杜平见了,笑道:“宁兄恐怕还是第一遭来这里吧?”

宁采臣翻了下白眼,我身家清白行事端正,当然是第一次了,再说,来这里很荣幸么。

杜平嘿了一声,又道:“宁兄可是爱干净之人,闻不惯这味道是很正常的,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才是。”他指了指里面。

说完,杜平就上前敲了敲门,再朝里说了几句,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来,露出里面漆黑一片,臭味更浓了。

黑黑的门洞像猛兽张开的巨嘴,里面隐隐传来的凄厉呼号声,他脚步顿了一下,心想就是这扇小小的门,不知有多少人站着进去,又有多少人横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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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奄奄一息

昏暗,潮湿,死气沉沉,臭气熏天,这是宁采臣一进门,大牢给他的感觉。

大大小小的牢房里关押着面目各异的犯人,有的抱着双膝坐着,有的蜷缩双腿躺着,但几乎所有的犯人都面色苍白,眼神迷茫。

偶尔传来一两声痛苦的惨叫和狱卒毫无忌惮的大笑声,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狱卒正在对犯人用刑。

或许有犯人受不了刑而死去,可是谁在乎呢?

“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大牢自古就是怨气最集中的地方之一,怪不得要贴那么多门神。要是没有这些门神,那些枉死在大牢的冤魂早就蜂拥而上,把县官狱卒撕成碎片。

开始的时候他还捂着鼻子,低着头走,不忍看那些犯人的惨状,但走了一会儿,已渐渐麻木。

作为一个来自法治社会的现代人,他心里就算怎么愤怒也丝毫无用,他只是一个穷书生,又能改变什么呢?

杜平见他样子,便道:“宁兄,有的时候,我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采臣默然,他很想问一句若是你的亲人有一天也被关在大牢,是否还能睁一只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想了想还是作罢,问了又如何,他也只是个小小捕快。

“不知绿娥姑娘现在怎样了。”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中,宁采臣不由担心一个柔弱女子是否现在还活着。

“前面就是了。”杜平指了下前面一间牢房,说道。

走到牢房前,见绿娥头朝里,侧躺在潮湿的稻草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绿娥姑娘,绿娥姑娘?”宁采臣焦急地低声叫唤。

绿娥还是没动。

不会真的死了吧,那我怎么找到施迷魂术的人啊。宁采臣心里哀号一声。

“杜兄,快打开门。”

“这——”杜平犹豫道。

“快—开—门!”宁采臣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杜平看着他圆瞪的双眼,怒火似乎快要喷出来,不知怎地心里升起一股寒气,忙赶紧掏出钥匙,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犹豫半分,宁采臣绝对会暴起发飙。

至于后果,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宁采是读书人,会怎样,他不知道,但他不敢尝试。

宁采臣抢进门去,几步走到绿娥身旁,蹲下身看了一眼,只一眼,几乎让他心都吊起来。

小小脸蛋上满是伤痕,紧闭着双眼,她是那么小,看起来最多才十三四岁,双手双脚伤痕累累,十指间更是血肉模糊。

衣衫破碎,隐隐露出里面春光,但宁采臣心里丝毫没有龌龊的想法,只有滔天的怒火。虽然他和绿娥素不相识,但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那种怜香惜玉的心理。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发现还隐隐有呼吸,心里一喜,也不顾男女之防,就抱起来往外走去。

“宁兄,你这是干什么?”杜平见他抱起绿娥,忙道。

“她都只剩一口气了,当然要救她了。”宁采臣冷冷道,他算是彻底见识了大牢里的黑暗,也许杜平能洁身自好,但他仍然有些介怀。

“万万不可。我们都会掉脑袋的。”杜平大急,挡住门口,绿娥已经判了死罪,这样弄她出去,等于是劫狱,不但宁采臣是死罪,他也不例外。

“杜兄,你帮过我,我不想对你发火,你让开。这事与你无关。”宁采臣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宁兄,是我把你领进来的,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杜平道。

“很简单,你可以装作被我打晕。”宁采臣道,他不能让绿娥死在他面前。

杜平苦笑一声,道:“就算我让开,你以为你可以闯出去吗?里里外外七层防守,莫说是你,就算是几十百个壮士,也无可奈何。”

“闯不过也得闯。”宁采臣断然说道,他知道杜平说的是事实,可是如果今天不救出绿娥,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

自己要是没看见,还可以说是不知道,但现在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其他人,他救不了,难道一个饱受冤屈与折磨的女子都救不了?何况她还关系自己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的问题。

那他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罢了罢了,今天就陪你豁出去了。”杜平见他态度坚决,暗叹一声,心想看来我这份工是泡汤了,不过这衙门的黑暗,已经看得太多,再也不愿呆下去,他生怕有一天自己也变得那样冷血,毫无人性。

“杜兄,我没看错你,是条好汉子!”宁采臣冲杜平道,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杜平这样做冒了多大的风险,也许以后就只能流落天涯了。

杜平在前,宁采臣抱着绿娥在后,遇上守卫的衙役,杜平就说是何县令要传人犯,要先医治她,宁采臣则是大夫派来帮忙的人。

理由并不是天衣无缝,幸好杜平已经在衙门当差多年,人缘颇好,众衙役都认得他,又见犯人只是个奄奄一息的女子,也不疑有他。

宁采臣昂着头,泰然自若从虎狼般的衙役面前走过。

本来杜平还要让他低着头,但宁采臣明白人的心理,越低着头不想引人注意,越是让人生疑,还不如大大方方抬头挺胸走过,杜平听了,暗自佩服。

一路上有惊无险,穿过重重守卫,终于走出了大牢。

绿娥气如游丝,更加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宁采臣心里焦急,偏偏脸上要做出冷漠的表情,只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时间快些过。

杜平四下探望了半晌,道:“现在还要把她悄悄带出衙门,该怎办才好?”

宁采臣想了想,问道:“平日衙门会不会让外运一些东西?”

杜平听了,眼前一亮,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杜捕快,办完事了?”看门的衙役看见杜平和宁采臣飘飘然走出来,赶紧笑道。

杜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马二狗,好好干。哈哈。”

马二狗晕了,当然是高兴的,因为捕快大人竟然拍了他的肩膀,还夸奖了自己。

他只是个看门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只看门狗,身为捕快的杜平平时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当他还在乐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却下意识忽略了跟在杜平身后除了宁采臣,还有一个人戴着草帽低着头推着一辆手推车。

他知道那手推车是用来把衙门里的垃圾运出去的,臭气熏天,他是堂堂的看门衙役马二狗,自然是不会去看的,何况还是跟在杜平大人后面,自然是他带出来的了。

“杜捕快,您慢走。”马二狗低眉顺眼,笑呵呵冲杜平背影叫了声,杜平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宁大哥,杜大哥。”小雨见他们回来,迎上前来,看到宁采臣还抱着一个人,忙道:“宁大哥,你抱的是谁?”

“小雨姑娘,你跟了慕大夫那么久,应该懂点医术吧?先救救她。”宁采臣小心翼翼把绿娥放下来。

“啊,这是绿娥妹妹,她——”小雨立刻叫出声。

“你们认识?”宁采臣问道。

小雨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道:“谢姑娘和我家小姐是好友,你说我认不认识?”

宁采臣来不及欣赏她的娇憨表情,急道:“快快救她。”

“别急,无论病人出现什么情况,大夫首先自己要平心静气。”小雨脆生生道,见宁采臣焦急神色不减,又补充道:“这是小姐教我的。再说,绿娥是我好姐妹,我比你更担心她。”

说完她就弯下腰,仔细替绿娥把了把脉,过了一会儿,笑道:“还好,有救,再迟几天,就回天乏术了。”

宁采臣和杜平听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经历今天种种,虽然不算激烈凶险,但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惊险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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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小雨妹妹

“小雨姑娘,你一会儿扎针一会儿按摩,到底行不行啊?”宁采臣见小雨一会儿给绿娥灌一碗黒糊糊的药水,一会儿又是掐人中,一会儿又是针灸,现在又在按摩胸口了。

但绿娥现在还是一动不动,软软躺着。

“宁大哥,这可是小姐的绝活。”小雨眨了眨眼,听宁采臣的语气分明不信自己,气鼓鼓道。

对啊,是你家小姐的绝活,又不是你的,宁采臣暗想,又问:“不知小雨姑娘学到了几成?”

小雨扭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道:“三—三成。”

宁采臣差点跳起来,叫道:“三成?”

小雨见宁采臣表情如此夸张,忐忑道:“宁大哥,是不是我很笨?”

“没有没有,你家小姐可是华佗在世,你能学到三成已经大是难得了。”宁采臣心不跳脸不红道,背上却是冷汗一片,才学到三成就敢治一个垂死的人了,小丫头真是胆大。

小雨还以为宁采臣要骂她,听他这么说,才开心起来,加紧在绿娥胸口按摩起来,。

别说,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手,一会功夫,绿娥的面色红润了许多,气息也粗了不少。

宁采臣看着绿娥娇小的身体,心想这个也是小丫头,看她伤痕累累就知道经历了多少酷刑折磨,这么柔弱的身体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雨姑娘,你顺便治下她身上的伤如何?”宁采臣指了指绿娥血肉模糊的手指道。

小雨却是摇摇头,鄙视地看了眼宁采臣道:“宁大哥,亏你还是读书人,现在绿娥妹妹身子那么弱,怎么能再承受得了药力的冲击。要等她醒过来后,稍微恢复下才能治疗。”

他心里哀叹,难道这个世界的读书人还要懂岐黄之术不成,再说我不是读书人啊,我只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而已。

不过见她说得理直气壮,气得干瞪眼,却是有苦难辩。

“醒了醒了,绿娥妹妹醒了。”小雨的欢呼声把宁采臣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连在门口放风的杜平都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宁采臣赶紧凑过去,见绿娥果然正睁着眼睛,迷茫着看着前面的绿娥。

“小雨,她眼神好像不对啊。”心情愉快下,这厮很无耻地自动省略了姑娘两个字。

小雨倒也一时没留意他的称呼,只是瞪了他一眼道:“等一下就好了。”

宁采臣想想也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关在大牢里折磨得不成人形,突然被救出来,肯定还不适应,或者一时不敢相信。

绿娥发了会呆,四周看了看,见小雨正冲着自己笑,旁边站着个长得有点帅笑得有点阳光的男子,才醒悟过来,颤抖着声音道:“小—小雨,我怎么在这里?”

一听小雨说她已经被救出来,也不顾外人在场,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小雨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想起这几日自己的遭遇,也忍不住哭起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把地面打湿了。

宁采臣一见忙不迭退出来,他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宁兄,怎么出来了?”杜平见他走出来,笑问道。

宁采臣苦着脸道:“我最是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

杜平哈哈大笑:“我见你在大牢里天不怕地不怕,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原来最怕的却是女孩子的泪珠子。”

“可不是吗,就那几滴金豆子,可比什么金丝大环刀旋风腿如来神掌杀伤力大多了。”宁采臣整了整衣衫,坐在石凳上。

“那也是对宁兄这样的多情种子而言吧,要是换作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就算再多的眼泪都是无用。”杜平打趣道。

宁采臣大拇指一竖道:“杜兄,不得不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其实我的优点主要就是这两个了,一是多情,二是多种子。”

杜平听得满头雾水,但见宁采臣说得煞有其事,不由笑道:“宁兄,说话真是有趣。”

宁采臣却苦笑一声道:“有趣么?女人伤心了累了,还可以找个宽厚的怀抱大哭一场,男人再苦再累,却只能默默承受。哎,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他想起前世,一个人在繁华都市里独自打拼,很多时候,不得不嬉笑怒骂虚与委蛇,要装开心装孙子还要装大爷,虽然朋友多多,但笑骂由人,冷暖自知,真正的知己又有几个?

现在又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刚来就遇上娘亲生病的事情,马不停蹄赶到县城,前面不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自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杜平低声念道,回味着宁采臣的话,也不由想起自己多年在衙门,为了谋口饭吃,见识了种种黑暗和罪恶,到现在还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但其中的辛酸,旁人又怎知道。

两个大男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庭院里一时静谧无声。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斜斜洒下来,院子沐浴在金黄色的余晖中,晚风轻轻拂过,带来远山淡淡的清香。

“宁大哥,杜大哥。”小雨的呼声打破寂静,两人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雨妹妹,哭完了?”宁采臣嬉皮笑脸道,然后甩了甩头,努力把消极的情绪甩掉。

小雨白了他一眼,道:“谁是你妹妹?”

“你啊,有我这样才华横溢,人品出众,前途一片光明的有为青年当你哥哥不好吗?旁人想我当,我还不愿意呢。”宁采臣站起身,摇头晃脑道。

“不害羞。”小雨瘪嘴,心里却是想如果真有个哥哥能照顾自己,倒也是不错。不过这个家伙太臭美了,不能给他好脸色。

宁采臣见她瘪嘴,也不在意,问道:“绿娥姑娘怎样了?”

“恩。你们进去问吧。”小雨点了点头。,

绿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子还是很虚,正躺在床上,见宁采臣和杜平进来,想要挣扎起身。她已经知道是他们两个救了自己。

宁采臣赶紧道:“绿娥姑娘,你先躺着,不要妄动。”

绿娥听了,便躺下了,柔声道:“绿娥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宁采臣摇头笑道:“绿娥姑娘,救你可不是为了你的报答,不过你硬要报答的话,不用等来世了,现在就可以报答杜兄了,他可是为了你,连铁饭碗都丢了。”

杜平见宁采臣拿他开玩笑,忙正色道:“万万不可。”

绿娥听了,又要道谢,小雨却在旁边道:“绿娥妹妹,别听宁大哥瞎说,他这人最是没个正经了。”

宁采臣大汗,我勒个去,我哪里不正经了,我又没调戏你和你家小姐,恩,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点心思和机会,不过最终也没付诸行动啊。哎,失败啊,看来老子的形象需要大大改善啊。

“绿娥姑娘,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家小姐遇害当日发生了什么?”宁采臣缓和了一下气氛,忙问起正事。

绿娥稍好的脸色又惨白起来,她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起来。

“那日,我家小姐突然接到一封请柬,邀请她到有间客栈去。本来平时小姐对这种帖子是不屑一顾的,但奇怪的是小姐看了后,却真的同意去了。”

“知道是谁邀请的么?”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绿娥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没看到请帖,只记得外面写着小谢亲启。”

小谢?谢小环叫小谢?宁采臣有点疑惑,问道:“后来呢?”

绿娥接着说道:“后来,我们到了客栈,已经是傍晚。小姐梳妆打扮完毕,对着镜子发了会呆,也许是那人快来了,便让我出去,在门口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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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白嫩嫩的豆腐

“然后是不是等你进去,就发现你家小姐已经上吊身亡了?”宁采臣道。..

绿娥一愣,道:“宁公子,你怎知道?”

“而且你也没见到有任何人进去过。”宁采臣又道。

绿娥点点头,看着宁采臣,眼神里透出一种信息——怪物。

小雨与杜平也都像大白天见鬼一样看着他。

“不用奇怪,既然是私下见面,那人肯定不会堂堂正正从门进去。”

小雨忍不住叫道:“宁大哥,你几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宁采臣无语,什么叫我几时变这么聪明。

他得意一笑道:“我一向都这么洞察秋毫英明神武的好吧?”

话一出口,连刚认识的绿娥也都神色古怪看了他一眼,三人一样神色,心里皆想:“宁兄(宁公子宁大哥)人看起来虽不错,就是太无耻了点。”

宁采臣一见他们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那还了得,本公子的形象工程可是大事,一定要重点建设,虽然本公子脸皮厚了一点,心思龌龊了一点,但宁采臣一向以为这些都是他引以为荣的优点。

他嘿嘿一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嘛,你们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当下把那日在客栈所见稍微说了一下,当然选择性略去自己当时的龌龊想法不提。

说到看到谢小环梳妆打扮更衣,三人又是面露古怪之色,说到谢小环踏上椅子,一脚蹬掉椅子,舌头伸出来的时候,绿娥捂着嘴,眼里又闪动,小雨则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忍不住抓住了身旁宁采臣的手。

宁采臣正回忆着谢小环的伟大,突然觉得一只温润滑腻的小手抓住自己,心神一荡,低头才发现小雨正抓着自己的手,一翻手腕,趁机握住她的小手,还挠了挠她掌心,面不改色,嘴里仍在讲当日的情景,心里暗爽不已。

他前世也有女朋友,虽然没有夸张到什么姿势都玩过,但也不是什么好鸟,更研究揣摩过上百部岛国美女动作片,早已达到“心中早已**”的境界,这送上门的豆腐哪有不吃的道理,还是白嫩嫩的水豆腐。

待到他讲完,小雨才发现小手还被他握着,瞪了他一眼,这厮没有丝毫觉悟,仍然握着不放,小雨挣了两下,才终于挣开了他的大手,心里砰砰乱跳,低着头,满脸通红,不敢看他一眼。

“咦,小雨妹妹,你的脸怎么红扑扑的?”宁采臣奇道。

小雨还是低头不语,心里直骂登徒子流氓无赖,绿娥却道:“宁公子,那日你当真看到小姐更衣了?”

“是啊,有何不妥?”宁采臣不以为然道。

绿娥白了他一眼,道:“那我家小姐的清白岂不是被你——”玷污二字她却说不出口,心想这人长得还算斯文,穿着也像个读书人,难道不懂规矩么,看了女儿家的身子还无动于衷。

她却是错怪宁采臣了,他脑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虽然知道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却没想到看了谢小环更衣有何不妥,何况她当时不是人,而是鬼,还穿着内衣呢。

宁采臣目瞪口呆道:“你不是要我对她负责吧?她可是鬼。”想想晚上睡觉抱着个全身冰凉的鬼,他就一阵恶寒,据说鬼还会吸人阳气,本公子还想多活几年把聊斋里的美女都泡上手长命百岁呢。

绿娥脸色一黯,她与谢小环情同姐妹,遭此大变,连自己小命都差点丢掉,现在与谢小环人鬼殊途,又听宁采臣说她魂魄不得安息,更是担心。…,

“宁公子,希望你能救救小姐。”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绿娥姑娘,你不说我也会救的。你还很虚弱,先休息下吧。”宁采臣道。他早前已经接受了任务,让谢小环的魂魄得以投胎。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月光如水,凉风习习。

他一个人坐在门前石阶上,看着那皎洁的月亮和点点繁星,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自己到底身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呢,若说是游戏,那这些活生生的人算什么?NPC?若说是真实世界,怎么会时不时有任务要自己去做?

他越想越是糊涂,大脑里乱成一团。

一道璀璨亮光划破夜空,外面传来惊呼声:“扫把星。”

宁采臣暗笑,原来是流星啊。

想到这里,身体一震,流星,自己不就是像一颗流星一样突然闯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么?

就算在前世,谁又说得清楚人生是不是一场梦,有的人死到临头才大梦初醒,有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梦里面。

只要自己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管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幻呢?还不如像流星一样,虽然短暂,至少灿烂过。

那道流星的光芒早已消失,他仰起头,看着那点点繁星,胸中升起万丈豪情,那我就来当一颗流星吧,不过却不会短暂的。

“宁大哥,吃饭了。”小雨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好嘞。”宁采臣答应一声,站起来,拍了拍**上的灰尘,朝亮着烛光的客厅走去。

饭桌上摆了三四碟小菜,有青菜,也有肉,在这个时代来说,生活水平算是不错了。

小雨和杜平坐着正等宁采臣,见他进来,小雨赶紧给他端上一碗米饭。

宁采臣夹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赞道:“小雨,想不到你除了医术不错外,厨艺也不错嘛,难道又是你家小姐教你的?”

小雨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乐不可支,道:“才不是呢。我家小姐整天看病,哪有时间做饭呢。”

说到这里,她又担心起来,道:“宁大哥,什么时候小姐才能醒过来?”

宁采臣想了想,便道:“放心,今天晚上就行。”

小雨惊喜道:“真的?”

宁采臣点点头,正要说话,杜平却道:“宁兄,绿娥并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我们要如何着手?”

宁采臣笑了一下,道:“杜兄,你可认得早上那几个闹事的人?”

杜平似有所悟,道:“认得。”

宁采臣道:“那就是了,吃过饭我们就该拿他们开刀了。然后嘛,嘿嘿。”

他阴阴一笑,丫的,敢敲我闷棍,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杜平看了宁采臣的笑,心里一寒,为那几个快要杯具的家伙哀叹起来。

城北,一条巷子里,那几个闹事的家伙正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大哥,那道长真的说要传我们道法?”一人喝了口酒,道。

“道法有什么用?我宁愿要白花花的银子。”他旁边一人闷声闷气道。

八字胡男子踢了那人一脚,恨铁不成钢道:“银子终有花光的一天,哪有道法实在?”

“我听说有法术能点石成金。要是他能传给我们,那就花不完的银子了。哈哈。”另一人笑道,好像手里已拿着源源不断流水一般的银子一样。

八字胡男子略一点头,他何尝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要是真有这个法术倒是不错。…,

“大哥,那道长看起来仙风道骨,真有那么神通广大?那他干嘛还要我们去医馆看慕大夫?”一瘦脸汉子低声道。

“嘘——你他娘的不要命啦?道长的神通岂是你我凡人所能随意揣测的?”八字胡男子一巴掌扇在瘦脸汉子头上,压低声音道,偷偷望了眼里面的一间屋子的房门,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畏惧,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闷声不响吃起来,像是怕极了他们所说的道长。

最里面的房间内,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男子正盘膝而坐,他双眼紧闭,脸上几乎没有肉,瘦得凹陷下去,嘴里低声念着古里古怪的咒语,瘦长的十指不停变换,捏着各式法诀。

他面前散落在一些拇指大的白色石头,正散发着丝丝白光,摆成一个奇异的图形,图形正中心,放着一只小巧的黑色瓶子,瓶口隐隐透出一团绿光,那绿光不停闪烁变形,好像里面有东西正在拼命挣扎一样。

房间里充斥着白光和绿光,玄衣道士的脸一时白一时绿,看起来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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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青木雷指

星月皎洁,微风轻抚,缙云县城陷入一片寂静,偶有犬吠。

“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宁采臣看着面前七八个身着紧身黑衣的捕快,笑着对杜平说。这些捕快都是杜平多年的好友,今晚还需要他们帮忙才行。

杜平仰天看了看夜空,道:“宁兄,月光很亮,风也很轻。”

宁采臣老脸一红,幸好黑夜掩饰了他的尴尬,他轻咳了两声,道:“嘿,口误口误。”

“宁兄,此行太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杜平看他一袭读书人的青衫,有些担心道。

宁采臣一挥手,捋起袖子,大言不惭道:“杜兄,那你可是小看我了。说起打架砍人,我可是战无不胜,一对几不在话下,江湖人称一柱擎天金枪不倒!”

杜平闻言轻笑一声,奇道:“那我今日怎么好像看宁兄被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打趴下了。”

日,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给我留点面子嘛!宁采臣郁闷不已,摸了摸后脑勺的包,还鼓着,暗暗发狠,丫的八字胡,你送我一个包,老子等下打得你满头是包。

杜平一挥手,一行人隐入黑暗中,轻车熟路,很快就摸到了那条巷子里。

这些捕快都是本地人,缙云县城也就这么大,找几个人那是易如反掌。

巷子深处一间屋内,杯盘狼藉,四五个汉子早已喝得醉醺醺的,满口胡话,东倒西歪,稍微清醒点的八字胡男子时不时偷看一眼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神色颇是忌惮。

宁采臣正趴在窗户下,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用唾沫沾湿了窗纸,悄悄捅了个洞,斜眼看去,一下就认出来那几人。

这几个汉子正是宁采臣在医馆间狂扁一通的几个,脸上还带着伤,那个八字胡男子,宁采臣更是咬牙切齿,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

杜平也蹲在旁边,见宁采臣动作娴熟手法流畅,看得目瞪口呆,几个捕快也是面面相觑,这宁公子到底是读书人还是独行大盗啊。

“杜兄,有没有蒙汗药?”宁采臣转头,低声问道。

“呃,要蒙汗药做什么?”杜平大汗。

“当然是迷倒了好下手啊,就这样冲进去肯定会打草惊蛇。”宁采臣见他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

“这——没有。”杜平悲叹,我可是捕快,带那什么蒙汗药做什么。

“那,迷魂香呢?”宁采臣又道。

“这——也没有。”杜平无语。

“杜兄,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太不专业了。连这些打家劫舍采花必备,哦不,捉拿犯人的基本工具都没有。”宁采臣鄙视道,他可是记得前世那些特种部队,动不动就扔什么催泪瓦斯闪光弹之类的东西。

杜平汗如雨下,道:“我可是捕快,捉拿犯人当然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了,还需要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宁采臣瞪着眼睛,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你以为是擂台比武啊,日,这捕快怎么和前世的警察一样,抓犯人老远就拉起警笛,生怕犯人不知道警察来了。

杜平低声道:“放心,宁兄,这事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就好了。”

说完朝几个捕快使了个眼色,几人点点头,有的爬屋顶有的往屋后跑去。

宁采臣无奈,只好又蹲下身,眯一只眼睛对着窗纸上的小洞看了起来。

片刻过后,几个捕快悄无声息进入房间,一人一个,砰砰几下,传来几声闷哼,八字胡男子只来得及喊出“你们——”两个字就被杜平一刀柄砸在脑袋上,面条一样倒了下去。

就在八字胡男子叫出声的一瞬间,里屋坐着的道士眼睛睁开,看了一眼外面,手指动得更快更急了,那团绿光已经淡了很多,隐隐只有几丝,挣扎得更是微弱,眼看就要被收入黑色小瓶内。

回春医馆内,慕晚晴的身子又急剧颤动起来,在旁边桌子趴着打盹的小雨被惊醒过来,看着慕晚晴不断抽搐的身体,咬紧嘴唇,花容失色。

虽然宁采臣早已吩咐过她,看见任何情况都不要惊慌,只要守好就行,但她怎么也定不下心来。

杜平只觉得背心一寒,心里奇怪,来不及细想,听宁采臣在外面学猫叫,忙悄悄打开窗,宁采臣一个雀跃就跃进屋内,扫了一眼,朝那扇小门努了努嘴。

杜平会意,挥了下手,几个人摄手摄脚走上前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下,没有任何动静,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见宁采臣做了个让他闪开的手势,就闪到一旁去。

宁采臣见了这几个家伙缩手缩脚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抓人,现在都到门口了,还藏着掖着做啥。

当下运足力气,一脚朝门踹去,只听咔喇一声,木板的房门破了个大洞,他又紧跟着踹了几脚,房门终于倒了下去。

连杜平在内,几个捕快嘴巴大张,都能塞进一个鸭蛋了,这丫的也太暴力了吧。

宁采臣懒得看这几个厮的表情,摸了摸怀里的火符,猫着腰,抬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眼前白光闪动,他来不及细想,一个懒驴打滚,往旁边滚去,后面却传来一声惨叫,也不知是谁中招了。

宁采臣不停在地上翻滚,躲避着射来白光,找准白光射来的间隙,终于看清楚屋内情况。

地上散落着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色石子,一个黑色小瓶立在正中央,一个瘦得吓人的道士正手指着自己,那白光正是从他手指发出来。

虽然不知道那白光是什么玩意,但宁采臣却不敢尝试一下,刚才可是有人中招了,估计杀伤力很强,不然外面那几个家伙怎么还不进来。

那道士冷冷看着宁采臣,手指冲他连点,每点一下,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早已看清宁采臣穿着读书人的儒衫,以为只不过是个一般的读书人,哪知道他竟然能闪避过自己的青木雷指,那小瓶口的绿光没有了法诀的压制,好像有灵性一样,竟然一点一点往外挣扎。

这青木雷指耗费法力甚多,他修为本来就不高,两天来施展迷魂术又耗费他不少法力,虽然期间有用灵石补充,但补充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他见小瓶口绿光渐渐向外挣扎,心里着急,暗自一咬牙,双手连点,那白光不断朝宁采臣射去。

这白光就跟前世的子弹一样,宁采臣看多了枪战片,虽然不知道那些主角是真的很神勇蜘蛛侠灵魂附体能躲避子弹还是枪手枪法太烂怎么也射不中,不过也没有时间让他细想,只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盲点乱滚,反正就不能让那道士看出自己下一滚的方向。

一个发着狠不惜耗费法力狂射,一个卯足劲地上乱滚,不多一会,道士脸如白纸,白光已没有先前那般频率,宁采臣也是气喘吁吁四肢无力眼前直冒金星。

“杜平,你个狗日的,还不快进来?”宁采臣一边滚一边大叫,那道士一听外面还有人,不由有些心慌,几道白光也射歪到屋顶上去,把屋顶射了几个洞出来。

宁采臣心里一乐,这道士心理素质不过关啊,又看见那几个洞,暗吸一口气冷气,又大叫:“杜平,你他娘快带人进来,老子快没命了。”

杜平在门外扯着喉咙叫道:“宁兄,你一定要撑住啊,里面实在太过凶险,兄弟们不敢上啊。”

“日!”宁采臣气得差点一闭眼晕过去,看来靠那几个混蛋是不行的了,还得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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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终于派上用场

屋内白光像激光一样四射,宁采臣虽然翻滚,却离那些白色石子和黑色瓶子还有点距离,玄衣道士见那团绿光不停挣扎出来,越来越急,脸色越来越白,虽然手指捏着法诀,还不时朝宁采臣射出一道白光,但很明显已经慢了很多。

“投降,投降,我投降!道长停手啊。”宁采臣见那几个家伙不敢进来,只好自己想办法。

“哼。”瘦脸道士冷哼一声,十指翻动,仍然朝宁采臣点去。

“道长,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宁采臣心里憋屈,总不能像个足球一样,一直这么滚下去吧。

玄衣道士眼睛都不抬一下,他心里恨极了宁采臣,刚才眼看就要成功,却被宁采臣破坏,功败垂成。

“草你大爷,你就是个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新火山喷发口,超大无耻传声扩音喇叭,爱斯基摩人的耻辱,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植物,会发出臭味的垃圾人,"唾弃"名词的源头,每天退化三次的恐龙,人类历史上最强的废材——”

宁采臣一边翻滚一边破口大骂,这么一会功夫,他脸上身上已经伤害累累,都是翻滚的时候在地上擦伤的。

玄衣道士虽然听不懂宁采臣在骂什么,但见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他平时视人命为草芥,凡人为蝼蚁,现在一只蝼蚁竟然冲他破口大骂,那还了得,当下更是不顾过度使用法力带来的副作用,咬着牙,青木雷指不要命一般朝宁采臣射去。

日,真是油盐不进啊。

宁采臣朝前一滚,躲过一道正向他射来的白光,一回头看见那黑色瓶子和那些白色小石子。

这什么玩意?怎么看起来那般眼熟?他见道士不时看一眼那瓶子,很是关注焦急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他瞅准玄衣道士发过来的白光,等他一停顿的时候,就有意识朝那黑色瓶子翻滚去,接连滚了几下,便离瓶子只有一步之遥了。

玄衣道士也发现了他的意图,看他离黑色瓶子越来越近,心里甚是焦急,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了。

青木雷指是直线攻击,宁采臣离瓶子越近,他出手更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瓶子给毁了。

但宁采臣深得翻滚精髓,玄衣道士发了几十道青木雷指,除了几道擦着他身体而过,把刚买的衣衫穿了几个洞外,楞是没伤着。

玄衣道士又气又累,见青木雷指又奈何不了宁采臣,索性停下来,深呼吸几口,压制住翻滚的血气,强行提了一口气,就要使出副作用极大的禁法出来。

“停!”宁采臣趴在地上,一手拿住瓶子,另外一只手却悄悄伸进怀里,捏住了一张火符,冲正在默运法力的道士喊道。

玄衣道士正捏着法诀的手一顿,眉毛抖了几下,终于停下来,暗地里却仍在积蓄着法力。

宁采臣抬起头,朝着玄衣道士笑了一下,道:“道长,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把瓶子摔了,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玄衣道士冷冷看着宁采臣,确切地说是他手里的瓶子,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哼。”

日,难道装B的人都喜欢哼?还是喜欢哼的人都在装B?

宁采臣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手“不小心”哆嗦了一下,瓶口那团绿光跳了几下,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道长,我对哼这个字比较过敏,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手一抖,这瓶子就哐当一声,掉地上完蛋了。”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冲着玄衣道士说道。

竟然被一只蝼蚁赤裸裸地威胁,玄衣道士血气又是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道:“你想要如何?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我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我?老子性取向正常,可不是玻璃,宁采臣看着那张瘦得几乎凹陷下去的脸,一阵哆嗦。

“金银珠宝不稀罕,国色天香我不愁,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宁采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稍微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玄衣道士道:“问。”

“道长真是爽快人,不如我们坐下来喝几杯酒好好谈谈如何?”宁采臣笑道,那脸上满是灰尘和伤痕,看起来颇是古怪。

玄衣道士看着那笑容,恨不得一个青木雷指射过去,但是他还需一点时间才可以积蓄起法力,他冷冷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谢小环和慕晚晴的魂魄,是不是在这个瓶子里?”宁采臣轻轻晃了晃瓶子,开门见山道,他看得出来玄衣道士正在偷偷积蓄法力,而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玄衣道士的心也随着那瓶子晃了几下,点头道:“不错。”

“她们只不过是弱女子,不知道长为何要收取她们的魂魄?”宁采臣心里很是好奇。

玄衣道士冷冷一笑,道:“弱女子?哼,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语气里的骄傲,就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妈的,又装。宁采臣暗骂不已,手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问完没有?”玄衣道士眼皮直跳,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宁采臣又挪了下身体,屁股撅得更高了。

玄衣道士紧盯着宁采臣,两只手悄悄放到背后,捏起了法诀。

宁采臣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道长,你妈贵姓?”

恩?道长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一瞬间,宁采臣一扬手,把瓶子扔向玄衣道长。

玄衣道士见瓶子飞来,赶紧停下捏了一半的法诀,伸手就去接,压根就没留意宁采臣另外一只手早掏出火符,对着他轻轻喊了声:“疾。”,

玄衣道士一把接住黑色瓶子,见那团绿光还在,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一张轻飘飘的纸已飞到眼前。

这黄纸他太熟悉了,一眼就看出这是纸符,立时魂飞魄散,想要闪避,念头刚一动,只听砰的一声,胸口爆发出一团火光。

妈的,这只蝼蚁怎么会有火符?玄衣道士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中了火符,虽然只是低级火符。

那火符威力果然不差,把他胸口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出来,火焰还在嘶嘶燃着。

但玄衣道士不是一般人,虽然胸口一个大洞,幸好没伤到要害,所以只是受了重伤。但自从出师以来,他还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心里一惊慌,把法诀忘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又是一张火符飞来,这下宁采臣看准了他的脑袋,砰一声,脑浆四溅,玄衣道士再怎么强悍也是无用,圆睁着双眼,不甘地倒了下去,到死手里还仅仅抓着那只黑色小瓶。

宁采臣见玄衣道士倒了下去,好一会没见动静,才站起身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再仔细看了看,见他脑袋只剩下一半,才慢慢走过去。

“唉,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和平解决,皆大欢喜,不是更好吗?”宁采臣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摇头叹道。

不过,你要是不死,我怎么救回两个大美女呢?哈哈。这厮感叹一下又要仰头大笑起来,刚张开嘴,赶紧闭上,做人要低调,闷声发大财,先收拾了战利品再说。

首先捡起那只让玄衣道士丢掉小命的瓶子,那团绿光还在不断跳跃着,先放着。

又不顾恶心和血腥,在玄衣道士身上摸索了下,从脖子到脚底板,衣服夹层,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就差剖开肚子看了。

结果搜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几张符,还有几只小玉瓶,来不及细看,一股脑塞到怀里面。

四周看了看,发现地上那些散落的白色小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姑且收了再说。

他以前玩游戏就是这样搜集了不少好装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雁过拔毛,蚊子肉也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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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还魂丹

在玄衣瘦脸道士身死的一刹那,回春医馆内不断抽搐的慕晚晴终于安静下来。

宁采臣收拾完战利品,看了看好像再也没什么东西,整了整衣衫,看见破了几个洞的新衣衫,大感心疼,才刚穿一天呢。

日,他朝半边脑袋都没有的玄衣道士狠狠比了个中指,这才一瘸一拐朝房门走去。

“哎,宁兄,你没事,太好了!咦,你怎么灰头土脸的?”杜平见宁采臣出来,赶紧迎上来。

宁采臣看着他那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拼命强忍住想暴揍一顿这个猪头的冲动,道:“刚才是哪位兄弟中招了?”

杜平苦着脸道:“他已经先去找大夫了,还好,只是手臂穿了个洞。”

杜平虽然说得模糊,但宁采臣想起那些白光就后怕不已,那玩意能把地面射出一个个指头大小的洞,比起子弹,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射在人身上那用说,那倒霉蛋的手肯定报废了。

“对了,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拿去给那位兄弟。”宁采臣想到这里,便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杜平手里。

“这——这如何使得。”杜平连连摆手,推迟不要。

“日,我又不是给你的,你推辞个毛啊!”宁采臣一瞪眼怒道。

杜平这才把银子揣进怀里,心里对宁采臣又是敬佩几分。

“几位兄弟,我还要赶回去救人,等此间事了,我请大家去县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一顿。”宁采臣朝那几个捕快抱了抱拳,道。

“宁公子客气了。”几个捕快也是纷纷抱拳回道。

当下几个捕快告辞,宁采臣和杜平则打算到回春医馆。

“宁兄,刚才实在是不得已,那位兄弟受伤太过诡异,大伙都不敢进。”杜平这才对宁采臣道。

“没事没事,杜兄不必太过在意。”宁采臣当然明白,人家只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拼命的,没有趁机溜掉就很不错了。

“对了,里面情况到底怎样?”杜平见宁采臣神色如常,松了口气,又问道。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宁采臣没好气道,扭了扭腰,现在他才感觉全身酸痛不已。

片刻过后,杜平一脸古怪神色走出来,他偷偷看了眼宁采臣,见他一脸灿烂笑容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房间里到处是指头大的洞,那玄衣道士缺了一半的脑袋,瞪得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暗想这宁公子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想不到下手却是那么重。

两个人趁着天黑,往回春医馆赶去。还好杜平识得路,换成宁采臣,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路上宁采臣又累又困,前世他虽然经常通宵玩游戏,但那可是坐着,哪像刚才那样步步惊心,处处危险,一不留神,就得挂掉。

虽然身体经过灵兽血液改造,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强悍一点而已,他一路强撑着,看见回春医馆的外门,就再也支持不住,双脚一软,就要摔倒,幸好杜平一把拉住他。

小雨正在门口守着,见杜平扶着宁采臣过来,赶紧三两步迎上来,急道:“宁大哥,你怎么了?”

宁采臣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小雨妹妹,大哥我受伤了,很需要你的安慰,抱抱好不好?”

小雨看着他脸上伤痕累累也掩不住的疲惫,心里一软差点就答应下来,看见杜平在旁边拼命忍着笑,立时醒悟过来,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脚,转身跑回屋去,留下一句话:“宁大哥,你真坏。”

宁采臣一听,心里直乐,疲惫一扫而光,精神好了大半,嘿嘿,女人说你坏,那是好兆头啊。

杜平见他双眼放光,奇道:“宁兄,小雨姑娘说你坏,你高兴什么?”

宁采臣翻了个白眼,道:“杜兄,你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越坏,女人越爱吗?”

杜平仔细想了想,很肯定地点点头:“没有。”

“杜兄今年贵庚?”

“三十有余。”杜平道。

“可曾婚配?”

“尚未。”

宁采臣摇了摇头,叹道:“你没救了。”鄙视了一眼,就朝屋里走去,留下一脸迷惑的杜平。

小雨正坐在慕晚晴旁边,见宁采臣进来,脸上红了一下,低声道:“宁大哥,小姐是不是有救了?”

宁采臣点点头,拿出那只黑色小瓶,那团绿光欢快地跳着,看起来很是诡异。他拿着瓶子朝慕晚晴走去,那绿光跳得更快,但就是不回到慕晚晴肉身上去。

“慕大夫,你的肉身就在那边,怎么还不回去啊?”宁采臣对着那团绿光道。

绿光往左右抖了几下。

“哦,你的意思是回不去?”宁采臣想了想,问道。

绿光又上上下下抖了两下。

“是不是还需要什么东西才可以?”宁采臣以为只要干掉施展迷魂术的人就可以了,看来还不行。

绿光又上下跳了几下。

“宁大哥,怎么样?”小雨担心地看着宁采臣的动作。

宁采臣笑了下,掏出刚才搜刮的四只小玉瓶,也不担心小雨在场会怎样,就放到桌子上仔细看起来。

玉瓶甚是小巧,光洁润滑,有淡绿色,有红色,还有两只白色,瓶身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和几个篆文,瓶口用塞子塞着。

宁采臣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那几个篆文,也没认出什么字来,日,看来以后要学下篆文和繁体字,不然发现什么宝物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得先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转头见小雨眼巴巴看着,只好道:“小雨,识不识字?”

小雨点点头,道:“恩,小姐平时教过我读书识字。”

“那好,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宁采臣指了指几个瓶子道。

“宁大哥,你不是秀才么?不识字?”小雨吃惊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可是学富五车文武双全,只是想考一下你而已。”这厮很无耻道。

“哦。”小雨半信半疑,拿起那只白色的瓶子看起来。

半晌,小雨放下手里的瓶子道:“这是养魂丹。”又拿起另外一只白色小瓶,看了一会道:“还魂丹。”

“还魂丹?看来就是这个了。”宁采臣拿起那只白色瓶子,又道:“你再看看另外两只是什么。”

“回春丹。”小雨看了看绿色小瓶上的字,目光转到那只红色小瓶上,看着看着,两朵红霞飞上脸颊,脸竟然不知不觉红起来。

“那这只红色的是什么?”宁采臣还在看着手里这只瓶子上的莲花,浑然不觉她脸色的变化。

小雨沉默不语,连耳朵都红红的。

宁采臣半天听不到小雨的声音,抬起头来,见她红着脸,就是不说话,奇道:“怎么了?这红色的瓶子上写着什么?”

“。。。。。。”

宁采臣见她扭捏害羞的样子,心想:“有古怪,莫非是春药?”

这货龌龊地一下子就想到那方面去了,笑道:“嘿嘿,认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以后也用不着。”心里却是大爽,对那道士感激不已,不错,够哥们,竟然连我迫切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扬了扬那只装有还魂丹的玉瓶,道:“慕大夫有救了。”

“真的?”小雨立时忘了刚才的尴尬。

拔出塞子,倒出一粒小指头大椭圆形的白色丹药,闻了下,也不知是什么味道,颇是古怪。

“喏,拿去给慕大夫服用吧。”宁采臣递给小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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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看书不投票,木有JJ。嘿嘿

021 一起沐浴

“这么大颗的丹药,小姐现在能吃得下吗?”小雨奇怪道。

“你大哥我几时说过假话了,一般这样的丹药都是入口即化的。”宁采臣信心满满道。

小雨虽然还是不信,也没办法,只好将丹药塞到慕晚晴嘴里。

说来也是奇怪,药丸还真的就是入口即化。

一盏茶功夫后,慕晚晴身上突然散发出一圈淡淡的白色光芒,黑色瓶口那团绿光缓缓朝慕晚晴肉身飞去,钻入天灵盖,白光闪烁了几下,才消失殆尽。

小雨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看着慕晚晴,等了一会,听到嘤咛一声,慕晚晴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来。

“叮,恭喜完成让慕晚晴恢复正常任务,与慕晚晴的好感度增加二十,声望增加50。”大脑中一条信息传来。

不是吧?老子几乎把小命都丢掉,才完成任务,竟然只获得什么狗屁好感度和声望?日,这好感度有什么用?难道到100就可以摸摸抓抓那个啥?若真是那样,倒也有用。嘿嘿,这厮开始眼放淫光YY起来。

“小姐。”小雨哇的一声哭出来,一下子就扑到慕晚晴身上去。慕晚晴也是双目泛红,轻轻抚摸着小雨的头,道:“小雨,辛苦你了。”

“唉,又要水漫金山了。”宁采臣摇摇头,就要迈步走出去。

“宁公子,请留步。”慕晚晴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甜甜的,像糯米糕一样。

吴侬软语,还是要小妞说才够味,宁采臣暗暗点头,回头望着慕晚晴,见她杏面桃腮,清眸流盼,虽然因为迷魂术的原因,精神有些不佳,但绰约风姿仍然让宁采臣眼前一亮。

“这次还要多谢宁公子相救,晚晴没齿难忘。”慕晚晴盈盈下拜道。

宁采臣“腼腆”地说:“晚晴你太见外了。我这人脸皮比较薄,你再谢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脸皮薄,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脸皮厚的人了。小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慕晚晴愣了半晌,旋即回过神来,轻启檀口道:“宁公子行事真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宁采臣奇道:“晚晴你真是慧眼如炬,原以为我这个优点已经隐藏得很深了,想不到你一眼就看出来。”这厮又摇摇头,苦恼道:“人一出色,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怎么也掩饰不住光芒。”

小雨早已见识了宁采臣他的嘴脸,在旁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慕晚晴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采臣却脸色一正,话题一转:“晚晴,谢小环的魂魄是不是也在这瓶子里?”他拿起那只黑色小瓶,入手光洁,温润如玉,瓶子上写着两个小篆,从瓶口望下去,一片漆黑。

慕晚晴点点头,一双美眸盯着宁采臣,见他尘土满脸,衣衫破破烂烂,心知是因为刚才救她才弄成这样。她的魂魄当时还没被收入瓶中,所以神智清醒,知道宁采臣是多么狼狈不堪和危险。

若是旁人穿得破烂肮脏,早就自惭形秽,偏偏他却是娓娓而谈没有丝毫不妥,反而显得磊落潇洒气度不凡。

回想起刚才他破开大骂道士然后趁机干掉道人的样子,慕晚晴颇感有趣,更是毫不顾忌,仔细打量他起来。

汗——这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宁采臣见慕晚晴一双美目不断打量他,顿时想起来,这不是通常狼友们看见美女时那种狼一样的眼神吗,难道她看上老子了。日,我还没做好身体和心理的准备呢。

“晚晴,不可否认我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帅,学识有那么一点高,但你那样看着我,我真的会害羞的。”

慕晚晴听了,哭笑不得,好半晌才叹口气,幽幽道:“宁公子,还请你也救救谢姑娘。”

宁采臣一拍胸口,大义凛然道:“晚晴,你放心,我这人是出了名的侠骨柔情乐善好施助人为乐,你不用说我也会救的。不过,谢姑娘的魂魄已经失去神智,就算恢复神智,肉身恐怕已经毁了。”据他所知,谢小环已经死了好几天,肯定早已腐烂,魂魄肯定回不到肉身上了。

“那可如何是好?”慕晚晴担心道。

“唉,我也没办法,也许只能先让她的魂魄恢复神智,然后投胎转世。”宁采臣想了片刻,才道,这是他目前想出的唯一方法了。

“那宁公子知道如何让她的魂魄恢复神智吗?”慕晚晴问道。

宁采臣摇摇头,正待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我知道。”绿娥慢慢走近,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很多。

“绿娥姑娘,你知道?”宁采臣忙道。

绿娥点点头,道:“我家小姐以琴技著名,但她有一支琴曲,名为定神清心曲,秘而不传,世人不知,其功效就是唤醒人与魂魄的神智。”

“哦?这么神奇?”宁采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神奇的琴曲,不过想到自己是穿越到聊斋世界,连妖魔鬼怪都有,那有这样的琴曲好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绿娥继续道:“我也是有次听小姐无意中说起,这琴曲是她师傅所传,告诉她轻易不得使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那这定神清心曲,你可知琴谱在何处?”慕晚晴道。

绿娥摇摇头,道:“小姐曾说过,这曲是口耳相传,并无琴谱。”

“就算有琴谱,估计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弹出的。”宁采臣道。

“这是为何?”

“很容易理解,物以稀为贵,这样的琴曲要是人人都能弹,就不会这么神奇珍贵了。”宁采臣道。

“物以稀为贵。”慕晚晴微微一笑,“宁公子字字珠玑,晚晴佩服。”

宁采臣汗颜,这在二十一世纪可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几人一听,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沉默下来。,

窗外夜色正浓,劳累了一天,宁采臣又困又累,再也忍不住,站起身道:“小雨,有没有地方睡觉?我好困。”

“啊——”小雨这才想起他自从回到医馆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还没休息过,忙道:“宁大哥,你先沐浴吧,热水我早就烧好了。”

宁采臣跟在小雨后面,见她小屁股一扭一扭,暗地吞了口口水,日,自从和女朋友分手后,小兄弟已经很久没吃过肉,真是难为它了。

“杜兄。”一出来就看见杜平正百无聊赖坐在大厅里。

“宁兄,你这是去做什么?”杜平见宁采臣跟在小雨身后,要出门去。

“哦,沐浴啊,要不要一起去?”宁采臣随口答道。

“啊?一起去?不不不,我还是不去了。”杜平连连摆手,好像生怕宁采臣要他一起去一样。

“怎么?真的不去?”

“宁兄,你仪表堂堂,为何有这样的爱好?”杜平一脸惋惜道。

“什么爱好?”宁采臣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两个大男人一起沐浴啊。”杜平道。

“这有什么?我上大学—哦,上学的时候还一大群男生一起洗呢。”

“啊——一大群一起洗?哪里的书院如此—如此——污秽不堪。”他半天才如此出来。

“日。你不会以为我是玻璃吧?”宁采臣终于明白那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了。

“什么是玻璃?”杜平不解问道。

“宁大哥,你快点啊,水快凉了。”小雨在隔壁屋里大喊。

“不跟你说了,不过老子性取向很正常。”宁采臣转身就走,愤愤地想,妈的,老子在大学的时候一大群男生光着屁股洗澡是常事,社会上的男人还不是一样一起泡桑拿。真是少见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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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终于赶上,没有食言。

022 非礼勿视

“宁兄,性取向是何物啊?”杜平还在背后大声问道。

“这——”宁采臣停住脚步,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解释,想了想,回头道:“性取向嘛,差不多就是圈圈叉叉,一般情况下,对象上分为男与女,男与男,女与女,女与兽等,花样则有制服,捆绑,**,女奴等,地点么,有野外,医院,马厩等,人数上则有一对一,一对多,多对一,多对多,至于体位,哦不,姿势嘛,三言两语说不完了,实在太博大精深了,我还没深入研究,你若有兴趣我们可以探讨探讨,交流下彼此的心得体会。”

“啊?这么复杂?”杜平眨巴了下眼睛道。

“那是当然,我辈狼友—哦—同道中人不知日思夜想废寝忘食研究了多少年,尚未能研究透彻,而我,在观摩了上百部岛国美女动作片后,只能说初窥门径而已。”宁采臣越说越起劲,干脆走回来,就要坐下来好好普及下杜平的相关知识。

“宁大哥!”刚一坐下,小雨又开始叫起来。

“不说了,我先去沐浴更衣!”宁采臣站起身,就朝沐浴的房间走去。

“宁兄,那什么是岛国美女动作片?”杜平听得一头雾水,宁采臣说了一大通,他硬是没听明白。

宁采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勒个去,这杜兄求知欲是不是太强了点,头也不回朝杜平挥了挥手:“等我沐浴完再跟你说。”

杜平摸了摸头,自语道:“岛国动作片?慕大夫博学多才,她应该知道吧,我问问她去。”

“宁大哥!”小雨见宁采臣现在才进来,气鼓鼓道。

“啊,小雨妹妹,不好意思,刚才跟杜兄讨论问题,太过投入了。嘿嘿。”这货还意犹未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探讨的人,恨不得拉上他说上三天三夜。

小雨白了他一眼,道:“宁大哥,你看这水热不热?”

宁采臣试了下,道:“不冷不热,刚刚好。”

“那就好,宁大哥,那你沐浴吧,我先出去了。”小雨对宁采臣展颜一笑。

自从慕晚晴醒来后,小雨眉间的忧虑之色荡然无存,这一笑更是如眼波盈盈,如花解语,宁采臣心里一荡,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口花花道:“等等,小雨妹妹,你看这木桶这么大,若不充分利用,实在有些浪费,要不我们来个鸳鸯戏水吧。”

原以为小雨会骂他一一句“讨厌”然后就夺门而出,哪知道小雨听了,脸色苍白,楞了半晌,眼泪却一下子流出来。

宁采臣一下就慌了,手忙脚乱道:“小雨—你—你怎么哭了?”

“小雨在宁大哥眼里,原来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吗?”小雨一边哭一边道。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小雨在我眼里简直是乖巧懂事又温柔体贴,怎么会是水性杨花呢。”宁采臣忙不迭解释道。

小雨不说话,呜呜咽咽,那泪珠却是断线珠子一般流个不停。

宁采臣突然啊一声,捂着头大叫起来,眉头紧皱,看起来甚是痛苦。

小雨见他那样痛苦,一时忘记了哭泣,道:“宁大哥,你的头很痛么?”

宁采臣闭着嘴,只是捂着头左摇右晃哼哼唧唧,心里却是乐开花,他知道在女人哭的时候,绝对不能说话,要么一把抱住她死也不放,要么就转移她的注意力。目前看来,只有后面一招比较适合现在用。

“宁大哥,你先忍着,我去叫小姐。”小雨突然想起来,转身就要走。

宁采臣一把拉住她的小手,皱着眉头道:“小雨,不用麻烦慕大夫了,我—我已经好多了。”

小雨被他拉住手,心砰砰直跳,挣开也不是,不挣也不是,只得低着头,红着脸,低声道:“宁—宁大哥,你好了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咦,小雨,你的手什么时候跑到我手里来了?”宁采臣瞪眼道,只觉得手里温润滑腻,揉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放开来。

小雨心里暗自啐了一口,脸上红晕更浓,好半天才声如蚊纳道:“宁大哥,你沐浴吧,我先出去了。”小蛮腰一扭,走出门去,再把门关上。

呼——宁采臣脱了衣衫,跳进木桶里,这才呼出一口气。这小丫头,莫非真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流眼泪。

水果然不冷不热,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泡进水里,宁采臣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一低头才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全是与那玄衣道士玩命的时候弄伤的。

等下得好好研究下战利品。这厮美美想道,然后把头靠在桶沿上,眼前又浮现出小雨那羞涩的脸蛋,虽然不像慕晚晴那样的大家闺秀,但小雨那样乖巧懂事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对了,不知和小雨的好感度多少了,宁采臣想了想,脑子里顿时出现一条信息:与小雨好感度:70。

这货咧嘴一笑,竟然不知不觉70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我很有好感呢?

不过迅即又神色一黯,想起前世的女友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同一所小学中学,又在同一所大学,原以为会这样白头到老,哪料到还是挡不住那金钱的诱惑。

冷眼看着她跨进那辆法拉利,他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相信爱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许还像大多数人一样从早到晚为车房和孩子的奶粉钱打拼,而不会那样放荡不羁什么都不在乎,恐怕也不会那么喜欢玩游戏。

“我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谢你呢?”宁采臣喃喃自语道。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这货洗到一半又开始摇头晃脑叽歪起来。这是大学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每次洗澡的时候就一起唧唧哇哇乱唱。

慕晚晴正在与小雨绿娥说话,听到歌声隐隐传来,道:“这是谁在唱歌?”

小雨不知为何脸色一红,道:“应该是宁大哥吧。”

慕晚晴倾耳听了一会,笑道:“这曲调颇是古怪,我从未听过,不过倒是新奇。”看了眼小雨,又道:“小雨,你可知宁公子底细?”

小雨摇摇头,把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慕晚晴沉吟道:“我看他虽然油腔滑调行事不拘一格,但目光清澈,不像歹人。他既然来找我,估计也是有求于我,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我却是要报的。”

绿娥与小雨都点点头。

宁采臣唱了几句,睡意袭来,泡在水里又舒服,竟然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起来。

“宁大哥,宁大哥?”小雨在外面叫。

宁采臣头靠在桶沿上,毛巾盖在脸上,口水都流出来,睡意正浓。

“宁大哥!宁大哥!”

宁采臣终于被人推醒,努力睁眼一看,见小雨正面带焦急之色看着自己,朦朦胧胧道:“小雨,你怎么进来了?”说完眼睛一闭又要睡去。

却是刚才小雨叫了几声,没有动静,心里一急,就推开门进去,见他竟然靠在木桶上睡得正香,哭笑不得,又发现他身上满是伤痕,暗暗心疼,但终究不能在桶里睡到天亮,不得不推醒他。

“宁大哥,快醒醒快醒醒啊!”小雨提高了几分音量。

“啊!非礼!”宁采臣终于回过神来,哗的一下站起来。

“啊!”一声更加尖利的叫声响起。

宁采臣见小雨捂着眼睛就跑出门去,一时不解,一阵夜风吹来,他才觉得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浑身光溜溜地站着,龙头高举。

我擦!这下脸丢大了。他狠狠弹了下它,妈的,你威风了,我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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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兄弟们,看得爽就投票票,不然诅咒你们吃方便面没有调料!

023 制服诱惑

他刚要拿起那件被玄衣道士给戳了几个洞的破衣服穿上,一转头却看见旁边矮几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衫,想来定是小雨刚才放在这里的,心里一暖,很久没体验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这丫头还真是细心体贴。

试了试衣服,略微小了些,不过还能穿。可惜没有镜子,不然也可以学学谢小环顾影自怜一番,这货臭美了一下,才推开门走出来。

月上已中天,院子里静悄悄的,杜平不知跑哪里去了,只有隔壁慕晚晴的房间还隐隐透出亮光。

日,这厮!我还想跟他秉烛夜谈,交流心得呢。宁采臣郁闷不已,不过今晚睡哪里呢?无奈,去问问小雨吧。

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慕晚晴的声音:“是宁公子么?请进。”

推开门进去,才发现三个女子竟然都还没休息,见宁采臣进来,慕晚晴眼前一亮,绿娥也是看了又看,惟独小雨低着头,脸红通通的。

他沐浴过后,换了一袭白衣,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加上他本就身材挺拔,目若晨星,现在更是风度翩翩,潇洒自如,也难怪大小美人都难以忽视其存在了。虽然脸上还有几丝擦伤的痕迹,却更让他全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嘿,你们还没睡觉啊?早睡早起皮肤才好哇。”宁采臣笑了下,前世那些小妞可都是早早睡觉,美其名曰美容觉。

“哦?想不到宁公子也懂岐黄之术?”慕晚晴颇感兴趣问道。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这货压根不懂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

“那为何宁公子说早睡早起皮肤好呢?”慕晚晴想笑又忍住了,绿娥却是咯咯笑起来,小雨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因为熬夜会影响内分泌,造成代谢紊乱,引起皮肤水分的流失。时间久了,就会出现皱纹、暗疮、黑眼圈等。”宁采臣想了想,道。

这还得归功于他以前的女朋友经常会看一些美容护肤的东西,他在旁边也顺便记了几句。

慕晚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似乎很有道理,当下美目异彩连连,道:“宁公子,你说的内分泌,代谢紊乱是什么?”

宁采臣这下傻了眼,要他忽悠几句说说表面的还可以,再详细点,就没辙了,好半天才憋出几句道:“这个,内分泌嘛,就是人身体里分泌的一种东西,对身体很重要,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代谢嘛,人的身体每时每刻都会产生一些新的东西和一些垃圾,正常情况下,新的会代替那些垃圾,身体会形成良好的循环。一旦代谢出了问题,身体就会生病。”

好不容易才回想起几句前世学过的生物课本上的话,宁采臣抹了把汗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早知道要穿越碰到美女医生,老子当年上课就不打瞌睡揪前排女生的小辫子了。

慕晚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要再问,宁采臣赶紧举起手叫道:“投降投降,我投降。”

慕晚晴道:“宁公子,你这是?”

宁采臣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晚晴,在医术方面,我只是半桶水而已,你再问下去,我就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免得丢人。”

慕晚晴听了,微微一笑,她貌美如花医术又高明,经常会给那些达官贵人治病,见多了不懂装懂自以为才高八斗的人,反而更是欣赏宁采臣这样坦白磊落毫不惺惺作态的人。

“既然如此,那晚晴若是再问,就不识趣了,不过以后有机会,晚晴还是会再问的。”她是医生,见识了全新的医术理论,自然难以抵制其诱惑了。

宁采臣松了口气道:“没问题,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这人最是乐于助人不求回报,何况能跟美女在一起,也是赏心悦目的美事。”这货心里暗乐,又多了和美女相处的机会,就算不能泡上手,也能养眼啊。

慕晚晴现在也习惯了他稀奇古怪的说话方式,不以为意,道:“宁公子,还未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用得上晚晴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宁采臣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的意思,道:“我希望晚晴你能替我母亲治病。”

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母亲怎样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意兴萧索起来,连调戏美女的心情也没了。

“不知伯母的症状是什么?”慕晚晴见他情绪低落,不知怎地,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宁采臣便将母亲的症状说了下,然后看着慕晚晴,竟然有些紧张,现在慕晚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要是她也治不了,那他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慕晚晴沉思了片刻,道:“我现在还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病症,需要亲自为伯母诊断才行。”宁采臣忙道:“那晚晴明天能不能同我一起去我家,你知道我母亲现在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

慕晚晴微笑点头道:“当然可以。”

宁采臣高兴得直搓手,恨不得抱住她狠狠亲上一口,要是换了现代,可是制服美女啊,光想想就热血澎湃。

“宁公子,你的伤势如何?”慕晚晴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高兴的,浑然不知这货心里正YY着多么龌龊的想法。

“制服诱惑,啊,不,伤势?还好还好。”宁采臣醒悟过来,口不择言答道。

“晚晴对按摩术颇有研究,如果宁公子愿意的话,晚晴可以为宁公子按摩一下,这样伤势好得更快,明天也好启程。”

“啊?按摩?”宁采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慕晚晴低头细声道。

“泰式,日式,港式还是欧式?”宁采臣兴奋道。

“这,有那么多按摩方式吗?我的是中医按摩。”慕晚晴奇道。,

“哦,中式啊。”这货稍微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中式也不错啊,何况还有貌美如花的慕大夫给自己按摩,比洗浴中心那些小姐可好多了。

“慕大夫,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宁采臣迫不及待道。

慕晚晴有些奇怪他的反应,还是答道:“现在就可以。”

“现在?这里?”不是吧,众目睽睽之下,美女医生给我按摩?

慕晚晴转头道:“小雨绿娥,你们先去休息吧。”

“是的,小姐。”小雨答应一声,与绿娥走出门去,临走时看了眼宁采臣,那眼神说不出的幽怨。

“我日,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宁采臣暗自嘀咕,虽然小雨温柔体贴长得也不错笑起来纯真无瑕,不过我真的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啊。

“宁公子,请先躺下吧。”待到小雨和绿娥出去后,慕晚晴红着脸,有些羞涩道,她还是第一次为男子按摩,要不是宁采臣救了她,她也不会主动提出为他按摩的。

宁采臣等她这句话很久了,三两步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就躺下去,身手矫健,浑然看不出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等了片刻,慕晚晴人未到,一缕香气却传来闻起来淡淡的,好像茉莉一样。

“宁公子,你先翻下身。”慕晚晴柔声道。

宁采臣一翻身,不小心碰到背上的伤处,忍不住哎哟一声。

慕晚晴听到他的声音,忙道:“宁公子,你的伤?”

“没事没事,按摩下就好了。”宁采臣摆手道。

“脱了衣服让我看看。”慕晚晴见他皱着眉头,虽然忍住不叫,但痛苦的神色一看就看出来。

“这——不太方便吧。”这货慢吞吞道,手上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几下就解开衣衫,露出上半身来,还要继续往下脱,慕晚晴忙道:“够了够了。”

“够了吗?不全部脱?没关系,我穿着底裤呢。”这货毫无一点羞耻之心道。

慕晚晴又是焦急又是气恼,忍不住道:“宁公子,你要是再胡闹,我就不给你按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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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了,猜猜下一章是什么?嘿嘿。顺便伸手要票,不投的,恩,诅咒你们去洗浴中心的时候遇到最丑的小姐。

024 按摩还是乱摸

宁采臣这才乖乖伏下来,这时候慕晚晴才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眼眶顿时红了。

当时她的魂魄被压制,努力挣扎不让玄衣道士把魂魄收入瓶中,所以虽然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清楚,却也没怎么分心留意宁采臣。

慕晚晴呆了半晌,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一块伤痕,宁采臣正低着头纳闷她怎么还不动手,突然感觉一只温润滑腻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背,小心肝一颤,日,这是按摩吗?这明明是乱摸啊。

所幸慕晚晴很快就发现不妥,一下就缩回了小手,不然宁采臣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点什么事出来,毕竟这货一向自诩坐怀就乱,是坐怀不乱柳下惠的表哥惠下柳。

“宁公子,你的伤势这么重,我给你涂上金疮药,先不要按摩了。”慕晚晴柔声道。

“啊?慕大夫,我可是很坚强很彪悍的男人,小小伤势算什么。你来摸吧,无论是按摩还是乱摸,全身上下,你想怎么摸都可以。”宁采臣道。

慕晚晴听他说得有趣,想笑,一看那些伤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半晌才道:“宁公子,你先忍着点。”

声音温柔得像水一样,宁采臣暗叹一声,日,不是我不够彪悍,实在是再怎么坚强的男人,也被这如水的温柔给征服了。

慕晚晴莲步轻移,拿了一只小瓶过来,抹了点金疮药在手指上,轻轻抹上宁采臣背上的伤痕,她动作已经很轻,想来宁采臣应该不会痛才对,孰料到刚一沾上,他就啊的一声叫出来。

“宁公子,很疼么?”慕晚晴停住手道。

“没有没有,晚晴,你继续,忽视我的叫声。”这货哪里是疼,明明是爽的。

他伤势看起来吓人,只是伤到了皮,虽然有点疼,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凉丝丝的金疮药,慕晚晴嫩滑的手指,轻轻涂抹,却怎么也忍不了。

慕晚晴听了,便一点一点继续涂抹,宁采臣却又开始大叫起来。

“唔,噢,喔,大力点,再快点,哦耶,雅买蝶,好爽,我要死了。。。”

这货叫得越来越大声,慕晚晴的脸越来越红,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她想让他闭嘴,一看到那些伤痕又开不了口,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姑且让你一回。

好不容易忍住羞意涂完,对着还在大呼小叫的宁采臣没好气道:“宁公子,已经上完药了。”

宁采臣抬起头惋惜道:“这么快完了吗?哎,晚晴,你怎么不慢一点呢。”见她小脸通红,又道:“晚晴,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慕晚晴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你在作怪。也不说话,就要收拾那些金疮药。

“对了,晚晴,我屁股上还有伤,你顺便也帮我上一下药如何?”这货又得寸进尺道。

“你自己上。”慕晚晴淡淡道。

“哦,态度这么不好的。”宁采臣瘪起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眼,慕晚晴看了心里一软,就要拿起金疮药,见他眼里不经意露出的笑意,立时醒悟过来,瞪了他一眼道:“宁公子,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晚晴先走了。”

说罢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转头问道:“宁公子,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宁采臣道:“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宁公子,那个岛国美女动作片是何物?”慕晚晴问道。

宁采臣正要拿金疮药,闻言手一顿,张大嘴巴,看着慕晚晴,好半晌才道:“你真的想知道?”

“恩,宁公子若是方便告诉晚晴的话。”慕晚晴有些不解他的反应。

宁采臣淫淫一笑,招手道:“过来过来,好好坐下,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我慢慢讲给你听。嘿嘿。”跟美女谈这个话题,那是说不出来的刺激啊。

慕晚晴见他笑得无比猥琐,心想莫非其中有什么古怪,螓首轻摇道:“宁公子,就这样说也可以。”

宁采臣摇头道:“可是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复杂精深,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慕晚晴奇道:“有这么复杂?”

“那是当然,狼友们可是研究了几十年,都才知其皮毛而已。”宁采臣说溜了嘴,蹦出狼友两个字来。

“狼友?”慕晚晴不解道。

“呃——就是喜欢杀狼的朋友。”宁采臣忙解释道,暗地里抹了把汗。

慕晚晴轻轻点点头,又道:“狼性狡诈残暴,有人喜欢杀狼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汗,我说的狼是色狼,不过色狼也好过小日本那样真正的狼,哎,日,我怎么想到那里去了。宁采臣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甩出拖字诀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谈。”

刚才还兴趣盎然,现在又不想说了,慕晚晴暗自奇怪,也不勉强他,便点点头:“宁公子,那你好好歇息。晚晴告辞。”

呼——这小妞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杜平那个狗日的说的?

宁采臣松了口气,脱下衣衫,给腿上的伤痕涂上金疮药。这药颇是神效,刚一抹上,就凉丝丝的,痛楚减少许多。

劳累了一天,困乏之极,宁采臣和衣躺在床上,正要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今天收获的战利品,貌似还有几样东西不知是什么,便翻身起来,掏出那本小册子和红色小瓶看起来。

册子上和瓶子上写的都是小篆,宁采臣一阵头大,想去问小雨,但现在天色已晚,早就入睡,那该如何是好?

托着下巴,想了下,突然一拍脑袋,日,你个猪头,不是有个技能读书识字吗?他这才想起来,忙脑子一想,果然有条信息出来:读书识字技能,每次使用耗费体力一点。,

宁采臣心中默念,然后看着小册子上的字,立时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青木雷诀。

青木雷诀?应该就是玄衣道士不断射出的那些白光吧。

他想了想,人物信息出现,物品一栏里出现一行字:青木雷诀,聚集五行之木灵力伤敌,直线攻击,对土属性有克制,伤害加成,对金属性,伤害减低。

宁采臣一看,欣喜欲狂,渴了有水喝,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火符已经只剩一张了,用完后要是再遇到强敌,就得逃命了,现在送了个青木雷诀,那就有保命的技能了。

他继续往下看,却又垮下脸来,学习条件:筑基期。哀叹一声,我才是凡人十六级啊。

日,耍我啊。他狠狠把小册子啪的一声扔到桌子上,愁眉苦脸起来。

但他天性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气恼了一会,便又沉思起来。

要怎么才能达到筑基期呢?筑基期前还有什么等级呢?看来还得慢慢来啊,那以后在拥有伤敌的技能前,自己可得加倍小心,低调低调再低调。

他想了会,转头看见那只红色小瓶,顿时咧开嘴笑起来。

红色小瓶上写了五个弯弯曲曲的小篆,又使用一下读书识字的技能,忍不住大声狂笑。

我日啊,竟然是我爱一条柴!够猛够劲!这货抱着小瓶直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谁要是惹了老子,就给你来上一颗,不,来上几颗,让你欲仙欲死生不如死。

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收好,又看见那只黑色小瓶,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叹道:“缙云二姝谢小环,以琴技出名。可是谢小环,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出去呢?”

“公子,公子——”

“谁在叫我?”宁采臣转头四顾,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这奇怪呢,难道我见鬼了

“公子,公子——”细微的声音又传来。

宁采臣凝神倾听,终于发现声音是从黑色小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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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花好月圆。好好体验与家人相处的幸福,小弟我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哎。

025 钢管舞

“谢小环,是你在说话?”宁采臣眼睛都快贴到瓶子上去了。不可能啊,谢小环的魂魄已经失去神智。

“公子,我不是谢小环。”那声音顿了一下道。

“那你是?”宁采臣问道。

“公子,我姓乔,叫秋容。”那声音又道。

小乔?美女啊。我擦,现在不是三国吧?老子真是想美女想疯了,碰见个同姓都能联想到一块去。宁采臣摇了摇头,道:“那小乔,你的魂魄怎么在这小瓶里?是那个臭道士收你的?”

小乔迟疑了一下,好一会才道:“宁公子,那个臭道士是不是已经死了?”声音听起来对那玄衣道士很是畏惧。

“你放心吧,他已经被我干掉了。你能出来吗?”宁采臣摇了摇手里的小瓶,上面写了很小的两个字,又用读书识字技能看了下,才发现是“炼魂”二字。

“宁公子,如果你有炼魂诀,我才能出来。不然,就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和你这样说话。”小乔娇声答道。

果然是炼魂瓶,可惜一时手快,那道士遗言都没留一句就挂了,哪来的什么炼魂诀。

“小乔,你知道炼魂诀吗?”宁采臣问道。

“宁公子,我也不知。”小乔答道。

“唉,看来你还得继续呆在瓶子里了。对了,谢小环的魂魄是不是也在里面?”宁采臣想起谢小环,就问道。

“里面还有一个呆呆傻傻不言不语的,你说的是她?”小乔道。

“应该—是吧。”宁采臣汗,呆呆傻傻,人家可是弹得一手好琴的谢小环。

“小乔,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那个鸟道士给收了呢?”宁采臣现在也不明白那个道士干嘛要收这三个美女的魂魄,难道采阴补阳,我日,那也没必要收取人家魂魄吧。

“宁公子,我是渭南人士,我也不知为何他要收我。”小乔答道。

宁采臣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妈的,世上没有莫名奇妙的爱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现在倒是奇了怪了,受害者都说不知情。

“那你有什么特长?”宁采臣想了想,问道。

“特长?”小乔音调一高,有些奇怪问道。

“呃,就是你有什么地方比其他人厉害?”宁采臣换了个说法。

过了一会,小乔道:“我女工比很多人厉害。”

。。。。。。宁采臣无语,女工,这古代社会,十个女的九个都会,再说要是因为这个,臭道士抓你干嘛?为他缝道袍么?

“还有呢?”

“我头发也很长。”小乔又道。

晕死。别人都说胸大无脑,我看她是毛长无脑。

“那个小乔,我说的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宁采臣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会跳舞。”小乔突然道。

“跳舞?”宁采臣本来已经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一听跳舞两个字立刻兴奋起来。他嘿嘿一笑,无比猥琐道:“那个,小乔,你都会跳什么舞啊?”

“宁公子,什么舞我都会跳啊,霓裳羽衣舞,胡旋舞,踏歌,桃夭,春江花月夜,长袖,楚腰,飞天——”小乔滔滔不绝说起来。

“停,小乔,我敢打赌有几种舞你肯定不会跳。”宁采臣眼放淫光,故意激道。

“宁公子,你说,什么舞我不会!”小乔立刻气鼓鼓道,她从小就长袖善舞,闻名乡里,无数达官贵人,千方百计就是为了一睹她的舞姿,哪能容得宁采臣这样说。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我说的舞你肯定不会跳。”

“好,赌就赌。你说赌什么!”小乔立刻道。

“要是我赢了,你就得跳这种舞给我看,如何?”说着说着,宁采臣眼前浮现出火爆无比的场面出来。

“那要是你输了呢?”小乔不落下风道。

“我要是输了,就这辈子做牛做马任你骑!”宁采臣道,男下女上,观音坐莲,让你骑个够。

“好,一言既出。”

“什么马也难追!”

“什么是什么马?”小乔奇道。

“呃,什么马跑得比四匹马还快一点。”宁采臣抹了把汗,日,不小心说了韦小宝的台词。

“好吧,宁公子,那你说,什么舞我不会跳的?”小乔道。

宁采臣淫笑一声道:“钢管舞,脱衣舞,你会不会?”

“什么是钢管舞脱衣舞?”小乔听了,想了一下,还真不会这些舞。

“钢管舞嘛,就是在台上竖立一根钢管,然后跳舞的人要穿着暴露,越暴露越好,围着钢管跳。脱衣舞嘛,很容易理解啊,跳一会脱一件衣服——”这货红光满面道。

“啊,公子你坏死了。”小乔尖叫一声道。

“没有没有,小乔那你就错了,我可是正经人,在马路上捡到一分钱都会交给警察叔叔的,我刚才纯粹是从学术角度来讨论,你想到哪里去了。”宁采臣正义凛然道,心里却是爽翻天,本公子真是魅力值超高啊,人鬼都通杀,这调戏女鬼的感觉不错。

小乔沉默不语,好半晌才低声道:“宁公子,你说那些舞真是羞死人了,哪个女儿家会跳啊。”

宁采臣赶紧道:“怎么会呢,我告诉你小乔,在国外,哦,不,在海外,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看的,啧啧,那场面火爆无比,而且收入也很高,一个小时能挣几十两银子呢。”

小乔道:“小乔跳舞,不是为银子。”

“哦?那是为什么?”宁采臣问道。

“小乔跳舞,是自己很喜欢跳舞的那种感觉,只有那跳舞的时候,小乔才真正属于自己。”她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有些低沉,好像包涵了无数的辛酸与无奈。

“这样啊。”宁采臣想不到还有真正喜欢跳舞而不是为了金钱名利的,或许只存在于聊斋这样梦幻的世界吧。想到这里,他倒有些佩服小乔起来。,

“那我们的赌注就此作罢吧。”宁采臣暗叹,唉,看来老子没那个眼福了,钢管舞啊,脱衣舞啊,拜拜了。

“那怎么行,小乔虽是女子,却也说话算话。不过我不会跳,可得向公子请教才行。”小乔却道。

“请教?没问题!”宁采臣立刻拍着胸脯,答道。教女鬼跳钢管舞和脱衣舞,我日,还有比这更让人流鼻血的事情么?

“那好,若是小乔有朝一日能出去,一定为公子跳舞。”小乔羞涩道,她没告诉宁采臣,其实她除了自己喜欢跳舞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会为别人舞。

“你放心,本公子向你保证,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宁采臣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过,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看看漂亮女鬼跳艳舞就值了。

哈哈,到时候,三女齐聚,谢小环弹琴,乔秋容跳舞,生病了还有慕晚晴的按摩,这货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美滋滋的想了一会,才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白天太过劳累的缘故,竟然一觉睡到晌午,期间小雨来叫了他两次,他闭着眼睛还要再睡,小雨只得作罢。

哎,没有汽车的声音,睡得真爽啊。宁采臣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正午,肚子饿得咕咕叫。

小雨已经打好了洗脸水,他洗了脸,转头看见那只黑色小瓶子,想起昨晚,不由笑起来。

“宁大哥,宁大哥!”小雨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

“小雨,早上好啊,什么事这么慌张?”宁采臣道。

“宁大哥,杜大哥被抓了。”小雨忙道。

“什么?杜平那个狗——哦,他被谁抓了?”宁采臣好不容易才憋住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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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我要告你

“沙捕快说他是被何县令派人抓走的。”小雨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跑。

“沙捕快是谁?小雨,你别拉我啊。”宁采臣大是头痛,忙问道,被小雨急急拉出房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着捕快服的男子正站在院子里,见宁采臣出来,赶紧迎上来。

“宁公子,你救救杜大哥吧。”马捕快一抱拳,甚是焦急道。

“沙兄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宁采臣一看那家伙,长得膀大腰粗,好像有点印象,应该也是一起去救慕晚晴的。

“宁公子,有人告密给何县令说绿娥姑娘被杜大哥救走,何县令早上就派人把他抓走了,现在很在审问,我担心他会对杜大哥用酷刑。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救他吧。”

“叮,是否接受救出杜平的任务?”

日,当然接受了。杜平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哥们,现在被抓,也是因为被自己给连累,再危险也得救,不然还是人么?对于自认为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某人来说,绝对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不过要怎么救呢?硬闯?老子虽然勇武过人,但面对几十个人如狼似虎的衙役好像有点难度啊。

宁采臣皱着眉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过那个什么狗屁何县令要对杜平用刑那是万万不可,绿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例子可在眼前呢,说不得只好用那一招了。

小雨又在旁边连声催促,宁采臣扭头道:“小雨,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雨楞了一下,一丝红霞飞上脸颊,低声道:“宁大哥虽然有时脸皮厚了点,人还是挺好的。”

又瞪了眼宁采臣,不满道:“宁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

日,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宁采臣郁闷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看我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就知道我一定是个讲义气的人,怎么会不救杜兄呢。你先别急,大哥我出马,一定马到功成手到擒来。不过,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小雨眨了眨眼前,点头道:“宁大哥,什么事。”

宁采臣暗自点头,这丫头虽然眼泪多了一点,做起事来还是让人放心的。

“你知道杜兄的家在哪里吧?你去把杜兄的母亲接到医馆来,现在就去。”

小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又拉过沙捕快到一边,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道:“沙兄弟,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越快越好,到时候医馆门口集合。”

沙捕快人虽然长得彪悍,脑子却不笨,听他这么一说,就略微猜到他的意图,忙问道:“宁公子,你确信能行?”

宁采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你看我长这么帅就知道啦。”说完便朝外走去。

一脸迷糊的沙捕快挠了挠头,心想长得帅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这宁公子说话还真他娘的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佩服佩服。

已经去过一次衙门了,宁采臣虽然偶尔会迷路,但衙门里回春医馆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这点还是难不倒他的。

想着杜平就要被那个狗日的何扒皮用刑,宁采臣就心如火焚,恨不得在脚上贴上一张追风符,想了想还是作罢,这玩意可是保命的好东西,现在还没到要命的时候。

远远看见那威武雄壮的大门,宁采臣暗叹不已,妈的,这都是面子工程啊,吓唬老百姓倒是不错。

看门的衙役已经换了一个,见宁采臣急冲冲从赶来,身手一栏,道:“这位公子,县衙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宁采臣道:“我不是闲人。”

“恩?那你有何事?”衙役愣了一下道。

“我是何县令儿子的娘亲的老公的爹,有要事找他,快去通报,不然耽误了事情,你可就吃不得了兜着走。”宁采臣眼睛也不眨一口气说道。

那衙役听得一头雾水,还在想何县令儿子的娘亲的老公的爹到底是谁,又听他把后果说得如此严重,稀里糊涂就朝里走去,一只脚刚踏进大门,醒悟过来,叱道:“哪里来的刁民,敢戏弄县老爷?”

日,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宁采臣一瞪眼,怒道:“哪里来的野狗,乱咬人!”

“你——你——”或许这衙役从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敢在县衙门口骂县老爷的人,一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宁采臣扭头见右手边立着一只大鼓,眼前一亮,几步走到大鼓前面,抄起鼓槌就咚咚咚大力敲起来。鼓声洪亮,传遍整个县衙。

那看门的衙役见他一通乱敲,气得直哆嗦,却又不难上前阻止,这鼓可不是随便乱敲的,敲了县老爷就得升堂,敲鼓的人,若是没有真的冤情,到时候可就得被打顿板子。

“何人在此喧哗?”有一个衙役走出来。

“我要告状!”宁采臣停下来,朗声道。

“告什么状?”那衙役道。

“我要告谁你管不着,你只管带我进去。”宁采臣懒得跟这些衙役废话。

那衙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读书人打扮,也不敢怎样,毕竟当时读书人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那你跟我进来吧。”那衙役说完,转身就走。

宁采臣紧跟上,回头对先前那个看门的衙役比了个中指,日,你大爷的。

跨进大门,走了十几步,又是一道门,远远就看见十来个面色冷漠的衙役,人手一只木棒,站成两排,见宁采臣进来,有的冷冷一笑,有的面带惋惜之色,有的眼露凶光,有的更是张嘴舔了下嘴唇。

宁采臣心里也是直打鼓,脊背发麻,终于明白那些告过状的人为什么一提起县老爷就战战兢兢面色苍白两腿打颤。通常想告状的人,还没看到县老爷,就先被这些凶神恶煞的衙役给吓破了一半胆,胆小的人,更是双脚都迈不动,等见了县老爷,话都说不出来,还告个毛,少不了吃一顿板子被赶出去。,

他深呼吸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迈进大堂。刚一进去,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那些个衙役把手里棍子猛地往地上一杵,嘴里道:“威武!”

日,又是这一招,没创意,老子早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了。宁采臣不由咧嘴一笑,这一笑,倒是放松下来。

抬头望见那高悬着牌匾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金色大字,嘴角一弯,憋了下嘴,明镜高悬,真是太他娘的讽刺了。

牌匾下坐着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一个师爷站在他身后,下面却跪了一个人,不是杜平是谁?

杜平见是宁采臣,想笑,却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宁采臣这才注意到他屁股上血迹斑斑,想来刚才已经被打了几十大板。

日啊,还是来迟了。宁采臣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又是愧疚又是愤怒,草你大爷的何扒皮,敢打我哥们,老子跟你没完。

“来着何人?还不快快跪下?”一声大喝从前面传来。

宁采臣回过神来,见那何县令瘦脸长须,双眼狭长,脸色青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货。

宁采臣定了定神,拱手道:“秀才宁采臣,见过何县令!”他是秀才,自然是可以不用跪的,就算不是,他也不会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苍天跪娘亲,也不会跪你这样的孙子。

何县令见他是读书人,倒也不敢恶言恶色,像对待平民百姓一样,面色一缓,开口道:“宁采臣,你要告何人?何事?”

宁采臣哗地一挥衣袖,手指着何县令,朗声道:“我—要—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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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给何县令戴绿帽子

“大胆!”何县令一拍惊堂木,尖声道。堂上众衙役也跟着吼了一声。

宁采臣面不改色夷然不惧道:“我大胆,何县令岂不是更大胆?”

宁采臣这话却是说得不只斩钉截铁气势凛然,更是巧妙无比将矛头掉转到何县令身上,让何县令心肝一颤,遐想万分。

他先前早就通过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这个何县令贪赃枉法勾结乡绅,按说这样的官早就应该被查出,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只手遮天,竟然一直安安稳稳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

宁采臣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要救杜平,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用钱砸死这个狗日的何县令,要么就只能兵行险着,赌他娘的一把。至于具体怎么赌,就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何县令当这缙云县令已经二十余年,审问过形形色色无数人,无论男女老少,上到这大堂来,无一不被手下这些凶神恶煞的衙役吓得两股打颤结结巴巴,像宁采臣这种泰然自若的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早就跟自己打点好关系,当然还有一种,就是胸有成竹,莫非他手中有自己的把柄?

何县令脑子这么一想,更是拿不准。但他浸淫官场多年,虽然不能左右逢源青云直上,也不是草包。

“宁采臣,你胆大包天,敢出言顶撞本官,该当何罪?”何县令心想就算你有把柄又如何,充其量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一顶帽子扣下来,打得你屁股开花生不如死,看你还有何能耐。

宁采臣冷笑一声,丝毫不让道:“何县令,你欺我不懂大明律?顶撞县令大不了打几十大板,不布偶何县令知不知贪赃枉法收受钱财该当何罪?想来何县令整日里忙着数银票喝花酒去了,那我好心提醒一下你,按大明律,凡官吏受财者,计赃科断。无禄人,各减一等。一贯以下,杖七十。……四十五贯,杖一百,流两千里。……八十贯,绞。”

他摇了摇头,又叹道:“何县令那么多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亭台楼阁,名马貂裘,不知道有多少贯呢?八十贯肯定是不止的,八百贯都远远不及。尊敬的何县令,依你的俸禄,这些东西恐怕几十年都消费不起吧?哎呀,何县令,那你可麻烦了。”

嘶——众衙役齐吸一口冷气,这狂生,好大胆!

何县令贪赃枉法刮地三尺,缙云县恐怕没几人不知道的,但无论是上司还是衙门众人,都被或多或少收过他的好处,谁都心知肚明装作不知,至于那些平民百姓,就算有天大冤情,也是无用。

何县令想不到宁采臣竟然公然在大堂上把他的丑事就这么说出来,他脸色发青,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

宁采臣却又道:“何县令是不是也想一顿板子把我打得皮开肉绽?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在来此之前,我已经把所有何县令的光荣事迹已经写好成书,交给一个可靠的人,只要我午时还未回去,他就会快马送往京城,而本公子在京城凑巧认识一两个达官贵人。你也知道我们尊敬的皇上一向很是鼓励赴京状奏的。”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理直气壮,棒里夹枪,真真假假,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何县令立时停住惊堂木,脸上阴晴不定。

宁采臣又惋惜道:“唉,到时候何县令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们不知道又会投入谁的怀抱呢?何县令,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交给我好了,在下保证一定让她们天天笑口常开乐不思蜀。”

他虽然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却是绘形绘色,何县令听了,忍不住朝那么方面想去,越想越是不甘。

旁边的师爷则是听得目瞪口呆,我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狂妄,敢这样对县老爷说话,真是我辈典范啊。

杜平跪在那里想笑,屁股又痛,脸上露出古怪神色,心里大呼这宁兄弟太他娘的威猛了,竟然想当面给何县令戴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是好几顶,老杜我自愧不如啊。

众多衙役也是大眼瞪小眼面色各异,当差好几年,书生秀才见过不少,这样无耻的还是第一个。

宁采臣见何县令一时犹豫不决,话题一转,又道:“何县令,你看,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何必打打杀杀,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我们何不坐下来喝喝茶聊聊美酒和美女,交流下心得体会,做个朋友,岂不是更好?”

虽然面上说得轻松,暗地里却是捏了一把汗,他前世可没这么赤裸裸威胁过人,只是电视小说看多了,对人的心理稍微有那么一点了解。

他一会软一会硬,更是适当的时候给何县令一个台阶下,皆是把握了何县令的心里,知道贪官必定是贪图享乐之人,没有不怕死的,更是怕手里的东西失去,这何县令一看就是沉迷于女色的人,他的那些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才是他最舍不得的,所以宁采臣才会不断提醒刺激他。

何县令见他泰然自若,心里迟疑了一会,脸色不断变化,终于哼了一声,对那些衙役道:“你们都退下去。”

这些衙役在衙门呆久了,都有些暴力倾向和变态心理,还以为何县令会像往常一样会给宁采臣几十大板,那他们就有理由好好蹂躏一下这个狂生了,现在竟如此收场,颇有些失望,不过见何县令脸色阴沉,只得赶紧退下去。

宁采臣见了,终于松下一口气,背上汗水已经把衣衫打湿,他刚才就是在赌,赌着何县令贪图现在的一切,不敢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然就得杀出县衙了。妈的,老子是文明人,爱好和平,拒绝战争。他暗想。,

那师爷在旁边低声道:“何老爷,那我呢?”

何县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给我滚下去。”妈的,刚才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才说话。

那师爷头也不抬,慌忙退下去,临走前还偷偷丢给了宁采臣一个眼色,很是赞扬的样子。

他虽是师爷,不过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替何县令出馊主意搜刮银两的狗腿子,没事还好,一旦有事那就是用来背黑锅的不二人选,平日里也受够了何县令的鸟气,今天见他吃瘪,暗爽不已。

宁采臣也在纳闷那师爷的眼色,见何县令看过来,忙笑道:“何县令真是明智,小生佩服佩服。”

何县令哼了一声道:“宁采臣,有话直说,你想怎样?”

宁采臣手指杜平道:“很简单,我要他。”

何县令道:“他私放重犯,该当死罪。”

宁采臣一瘪嘴道:“何县令,绿娥姑娘不是重犯,她是被冤枉的,想来定是何县令当日一时心急没有仔细审问才会误判,真正的凶手,已经伏诛。”日,毛个重犯。你他娘的才是重犯中的重犯。

“哦?此话怎讲?”何县令一听,暗自点头,这小子说话有水平,又听有真正的凶手,忙问道。

宁采臣将那日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何县令赶紧派人去找那道士的尸体。

在这空当,宁采臣见杜平头上冷汗直冒,心知是因他屁股伤势作怪,便对何县令道:“何县令,我这朋友受了伤,能不能找人送他先回去?”

“可以,可以”既然摊了牌,宁采臣还掌握了他的罪证,那他也想通了,现在没必要为难,正如宁采臣所说,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最好不过。

当下何县令便派了两人,将杜平抬起来,宁采臣又叫他们送杜平到回春医馆,这才放下心来。

“宁公子,那个小册子?”见堂上没有其他人,何县令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起宁采臣所说的写有他所有罪证的册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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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非分之想

见何县令心急不安的样子,宁采臣暗自好笑,妈的,让你贪,让你滥用酷刑,碰到老子,你算倒霉透顶了,不好好“招待”你一番,实在有负本公子正义无人敌,一夜七次郎的名头。

宁采臣侧着头,惊讶道:“哎呀,何县令,这大堂甚是阴森,不若咱哥俩找个山清水秀阳光明媚空气清鲜的地方如何?”

何县令心里大骂,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笑道:“哦,宁公子说得对,我家的后花园还不错,就近如何?”

后花园啊,不是后门就好。宁采臣皱了皱眉,半晌才道:“也罢,咱们一切从简,一切从简。”

何县令嘴角抖了抖,笑道:“对对对,一切从简,宁公子请。”那小册子如鲠在喉,一刻在宁采臣手上,一刻他都不能安宁。

何县令在前,宁采臣在后,两人走过几间走廊,穿过几道门,片刻过后,便来到一扇月亮门前。

跨过那门,宁采臣顿时眼前一亮,四周望去,满眼都是葱郁绿色。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花园里曲径通幽,姹紫嫣红,鸟鸣啾啾,小桥流水,柳树依依,花草虽多,却是布置得别有匠心。

宁采臣跟在何县令身后,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边走,感叹不已,这他娘的比前世那几千万的豪华别墅好多了。虽然他前世见得多的是车水马龙,对什么园林艺术没有专门研究,但好歹也去一些苏州园林旅游过,那点眼光和见识还是有的。

他娘的,打死老子都不信前面这个只会糟蹋女人的猪头能设计出这么有水准的花园出来。

他加快脚步跟上何县令,问道:“何县令,我看你这花园设计得甚是巧妙,想来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啊。”

何县令听了,得意一笑道:“看不出宁公子倒有眼光,不过你一定想不到这花园是谁设计的。”

日,我才来到这个几天,哪知道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宁采臣郁闷地想。

“那我还真得请教何县令了。”宁采臣道。

何县令摇头晃脑道:“这花园,说出来谁都不信,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宁采臣听了反而不觉得惊讶,他宁愿相信这花园出自女子之手,也不愿它出自眼前这猪头之手,他又不像现在的男人一样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不过,好像老子这几日认识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啊,慕晚晴医术过人,谢小环擅琴,乔秋容喜舞,就连小雨也烧得一手好菜,哎,就本人好像不学无术了,我勒个去,若是能将这几个都泡上手,那不就说明自己更牛叉了?这货又开始YY起来。

“哦?是哪个女子?”宁采臣对这女子倒有些兴趣了。

何县令这时却手一指道:“宁公子,我们到了,前面那个小亭如何?”

他手指的方向正有一个小湖,湖边三两棵柳树旁立着一座六角琉璃小亭。

两人在小亭凳子上坐下来,自有侍女上茶来。待到侍女退下后,宁采臣见何县令又要开口,忙道:“何县令,有好茶而无好酒,实在是浪费这灿烂春光啊。”

何县令脸皮皱了皱,心里恨死了眼前这狂生,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女侍女上酒菜。

宁采臣喝了口酒,闭上眼摇头晃脑道:“这可是三十年的竹叶青啊,不过,何县令,好酒好菜好天气,没有美女相陪的话,岂不是大煞风景?”

何县令眉心直跳,脸色一变,张开就要发飙,宁采臣装作没看见,突然捂头哎呀一声道:“哎,头晕头晕,我这人喝酒没有美女相陪呢就会头晕,一头晕,什么就不记得了。”

妈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桌底下何县令的手抖了几下,一下握成拳头一会又张开,他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胸口那口气给压下去,皮笑肉不笑道:“宁公子才思敏捷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美女自然是有的,你稍等。”

日,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的。这句话你只说对一半,我的确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但才思嘛,若是会背几首淫诗也算的话,那我倒勉强够格。宁采臣暗道。

何县令拍了拍手,不多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娉娉婷婷慈从花丛间走上前来,看到何县令与宁采臣相对而坐,都不由诧异地看了眼宁采臣,见他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愣了一下,弯腰躬身,娇滴滴道:“老爷。”

何县令微微一点头,淡淡道:“给宁公子上酒。”

立时环佩叮当香风缭绕,那女子坐在宁采臣旁边。

日,太小气了吧,好歹也要叫上十个八个美女才可以啊,一个怎么够?宁采臣郁闷不已。

酒到干杯,一饮而尽,他前世就是个喜欢喝酒的人,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尽兴喝过一场,现在有机会喝这何县令搜刮的美酒,要是不大喝特喝,那就实在太亏待自己了,不像自己的作风啊。

“来来来,何县令,干杯。”宁采臣面红耳赤举起一杯酒道。

何县令也笑着端起一杯酒,不过那表情看起来像便秘一样,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宁采臣一眼脖子,一杯酒倒下去,见何县令才喝一小口,立时眼一瞪大声道:“何县令,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何县令真想开口说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不过一想起那小册子,他就软下来,忙道:“没有,怎么会呢,我干我干。”说完也是一口喝完,还倒转杯底给宁采臣看看,宁采臣这才眉开眼笑。

“何县令,这样喝实在没趣,不若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宁采臣见何县令才喝一杯,又道。

“什么酒令?”何县令面色发白,皱着眉头道。

宁采臣心里好笑,一看你就是纵欲过度的货,今天就灌死你。,

“很简单,来来来,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人在江湖走啊,哪能不喝酒啊。”宁采臣一边喝一边挥着手叫,逗得旁边那个女子捂着嘴咯咯只笑。

何县令苦着脸硬着头皮陪他喝,喝少了还不行,行酒令,他哪会是宁采臣的对手,几杯下肚,就已经开始眼神迷茫昏昏欲睡起来。

老子不但要喝你的美酒,还要泡你的美妞,不然怎么对得起杜平挨的那几十大板。

“这位美女,这么称呼啊?”他转头对左手边的女子道,手已经不知不觉搂上别人的细腰。

那女子柳眉小嘴,皮肤白嫩,看起来也甚是水灵。妈的,好女都让狗糟蹋了。不过这何县令眼光倒是不错,不知是从哪里抢来的良家女子。宁采臣心里暗骂。

“奴家叫春兰。”那女子吃吃笑道。

“哦?春兰?是不是还有个夏竹秋香冬梅?”春兰?我还空调呢,宁采臣随口问道。

“咦?宁公子,你认识她们?”春兰奇道。

“靠,不是真的吧?”宁采臣下巴都快掉下来,老子随口一问,竟然还真有秋香啊。

“春兰空调,哦,不,春兰,那你听说过唐伯虎没?”宁采臣手在春兰腰上一边熟练地抚摸一边道。

春天只觉得身子在那双似乎带有魔力的大手抚摸下酥软如泥,她星眸半睁,娇喘道:“唐伯虎?奴家没有听说过。宁公子,你的手——”

宁采臣缩回手讪讪笑道:“不好意思,习惯了,嘿嘿。春兰,这园子是谁设计的,你可知道?”

春兰喘了口气,摇头道:“我只听说是鲁王府的人设计,具体是谁却是不知。”

宁采臣恍然大悟,妈的,怪不得何县令不想说呢,估计和那什么鲁王有一腿,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却安然无事,不过既然上头有人,为什么他会甘心当这个小小县令这么多年呢?

春兰见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偷眼看了下何县令,见他还趴在桌子上酣睡,便轻轻拉了拉宁采臣的袖子,柔声道:“宁公子宁公子。”

宁采臣一惊,道:“啊,春兰,你莫非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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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赤裸裸地诱惑

你还不是随便的人,我看世上没有比你更随便的人了。春兰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吃吃笑道:“宁公子,那刚才是谁摸奴家的腰来着?”

宁采臣老脸一红,日,摸你的腰而已,又不是摸胸,难道还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告我非礼不成。干脆眉毛一扬,笑道:“要不,你也摸我的腰好了,我很大方的,绝对不会介意。”

春兰听了,侧身过来,整个身子都快钻到宁采臣怀里,她檀口轻启,轻轻朝宁采臣耳朵吹了口气,柔声道:“既然宁公子不介意,那奴家就真的来摸了。”说着就伸出小手,往他腰间摸去。

日,这他娘的到底是这么一回事?这个春兰莫非是发春了?平白无故**调戏我,本公子虽然一向很有吸引力,好像也没到这种地步啊?

香风入鼻,搂着春兰喷香酥软的身体,他身子不由一僵,心脏怦怦乱跳,热血上涌,被春兰对着耳朵轻轻一吹,胯下立时有了反应。

对面何县令趴在桌子上睡得正跟死猪一样。宁采臣心里狂呼,我靠,这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当着何县令的面与他的妞打情骂俏不说,还摸摸抓抓。

可是,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正所谓君子爱淫,取之有道,淫之有度,取之无道,JJ烂掉,苍天作证,从头到尾我除了摸了两把,没有主动勾引过啊。

春兰一点点挤上来,杏眼未睁,仰起头,樱桃小嘴就朝他吻上去,那茁壮的双峰紧紧压着宁采臣的身体,宁采臣只觉得两团软软的东西压上来,脑子嗡的一声,就要迷失在该死的温柔当中。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把春兰的一缕头发吹到他眼里,他一侧头,伸手想要拂开那几丝头发,却不小心一瞥看见春兰半闭着的眼睛露出一丝诡异的红色。

日,她的眼睛怎么变色了?他心里一惊,欲念顿消,立时伸脚在桌底下把何县令的脚狠狠一踩,何县令吃痛下,哼了一声,眼看就要醒来。

宁采臣一把推开春兰,见她那眼睛已经恢复了成黑色,正面带不解之色望着他,宁采臣指了指何县令,春兰这才白了他一眼,悄悄坐回去。

何县令努力睁开眼,开口道:“刚才是谁——”

宁采臣赶紧递了杯酒过去,道:“何县令,来来来,再干一杯!”

何县令现在脑子还昏沉沉的,一看见酒忙连连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他抬头一见那高高升起的太阳,想起小册子还在宁采臣手里,酒醒了一大半,道:“宁公子,咱们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时辰也不早了,你看——”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宁采臣该把小册子交给他了。

宁采臣看了看日头,拍了下头道:“对对对,你看我太高兴,一喝酒就忘记了,何县令,你看我们是不是——”他朝何县令偷偷使了个眼神。

何县令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忙转头道:“春兰,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春兰站起身,别有深意看了宁采臣一眼,这才一步一摇下去。

见四下无人,何县令才低声道:“宁公子,你看那小册子?”

宁采臣还在想刚才春兰走时看他的那一眼,那是一种充满了欲望和饥渴的眼神。日,我全身一百来斤,除了比她少两块肉,也都一样啊,再说老子也不是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为何她那种眼神?

“宁公子?”何县令见他不答应,又问道。

“哦,那个小册子,何县令,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拿回来,就地焚烧。”宁采臣信誓旦旦道。

何县令瘦脸笑了下,道:“那最好。不过我想亲自陪公子走一趟,如何?”

宁采臣脖子一扬道:“怎么?何县令,你是信不过我?”

何县令忙道:“没有没有,宁公子什么话,我怎么会信不过呢,只是我正好有空,想认识一下你这位朋友。”

日,当是我傻子。认识了你好杀人灭口?再说,老子现在还在烦恼去哪里捣鼓出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人出来呢。

“何县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册子,就算你拿到也没用。它记在我这里面。”宁采臣指了指脑袋道,“你若是信得过我呢,我们做个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不然,恐怕你就得把我和我朋友都杀了才能放心。”

何县令想不到宁采臣来这么一招,面色变了几下,气呼呼道:“宁公子,你这是故意消遣本官!”

宁采臣淡然道:“何县令,你是一方县令,而我只是个小小的穷书生,你若是我,你会把保命的东西的交出来吗?一旦交出来,恐怕何县令就会杀人灭口吧?”

何县令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被宁采臣说了个正着,他又要开口,宁采臣却抢先道:“我既没有兴趣赴京告状,也没有兴趣何县令的财物和妻妾,何县令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如果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那我就算死,也会拉个垫背的,何县令,你舍得这花花世界吗?我可是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宁采臣说完,端起一杯酒,抿了口,慢条斯理品尝起来。手心里却满是汗水,他心知如果不能说服何县令的话,恐怕他今天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何县令紧紧盯着宁采臣的脸,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那你的朋友呢?你能保证他不乱说一句话出去?”

宁采臣心里一松,日,老子又捡回一条小命。他淡淡一笑道:“他根本不知道那小册子写的什么,你放心好了。”

何县令点头道:“好,那我就信宁公子一次!希望宁公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也没办法,一看宁采臣就不是好欺的主。,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何县令,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说话却比那些伪君子还要算话一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宁失身不失信,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了。”

何县令也笑了一下道:“宁公子快言快语,当然不是伪君子了,好一个宁失身不失信,我姑且信你。”

靠,你是不得不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选择。宁采臣暗想。他仰头喝下那杯酒,道:“何县令,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是相识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小生。”

何县令混迹官场多年,最需要的本事就是识人和见风使舵了,他见宁采臣面对衙役面不改色,娓娓而谈,早就看出有些不寻常,现在既然两人谈到一块,宁采臣又服软,至少表面上是,当然也就见好就收了,当下笑道:“宁公子严重了,我看宁公子胸有大才,想来日后定然能光耀门楣。”

宁采臣停住酒杯,笑道:“哦?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何县令无语,妈的,老子在官场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脸皮已经算厚的,想不到这小子比我还厉害。

“对了,何县令,我看你面色发青,好像身体不大好啊,是不是烦于公事,太操——劳过度啊?”宁采臣见他面色青白精神有些不佳,想起刚才春兰的诡异变化,似乎有了点头绪,便开口问道。

何县令摇头道:“哪有,我身体好得很。”

日,好得很,我看你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宁采臣暗想,又道:“何县令,大家都是男人嘛,老实说,你是不是太沉迷于闺房之乐了?”

听到闺房之乐几个字,何县令精神一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宁公子,你还是童子吧?若是你体验过那种乐趣,就知道个中美妙滋味了?”

童子?我靠,老子十三岁的时候就不是了。

宁采臣见了他眼露淫光,嘴唇发黑骨瘦如柴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唉,妈的,你这家伙,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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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流鼻血了

不过现在既然何县令对他没有了威胁,反而还会在某种程度上罩着他,那何县令要是很快就翘辫子,那就不妙了。宁采臣想了下,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这个只要女色不要命的家伙。

“何县令,闺房之乐嘛,虽然美妙,但过犹不及,还是悠着点好。”宁采臣道,心想妈的,想不到老子这样邪恶的人竟然有一天劝人远离女色,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何县令神秘一笑道:“宁公子,你不知道吧,我可是每天大补特补的,什么狗鞭虎鞭牛鞭鹿鞭,来者不拒,不然你以为我能一夜七次郎愈战逾猛?”

日,竟然抢了老子的美称。你还一夜七次郎,我看你是一夜七次,一次一秒。宁采臣瘪了瘪嘴,妈的,这就是男人啊,在这方面永远不愿意落于下风的,就算再差,嘴上也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的。

“何县令,那个春兰是你第几房小妾?”虽然打听别人的老婆不礼貌,但宁采臣想起春兰那诡异的红色眼睛就心惊肉跳,决定还是问一下她的底细,这货本来就不是个讲什么礼法的人,刚才摸都摸了,现在只是问问而已。

果然何县令脸色一变,眼睛盯着宁采臣道:“宁公子,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采臣嘿的一笑,忙道:“何县令,你误会了,本人只是见她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有点好奇,问一下而已。”

何县令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是本官错怪宁公子了。”他语气一变,得意道:“春兰是我的第七房小老婆。宁公子,你觉得她怎样?”

“很好很好,风姿绰约语笑嫣然,何县令好福气,采臣甚是羡慕啊。”宁采臣言不由衷道,又问道:“她来你府上多久了?”

何县令手抚胡须,乐呵呵道:“一月有余。”

日,才一月多,就把你榨成这样了,看来再过一个月,你就不是何县令而是鬼县令了。

宁采臣听了,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觉得连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花园都充满了阴森鬼气,忙站起身道:“何县令,时辰不早,采臣告辞了。”

何县令点点头,道:“宁公子,那册子?”

宁采臣抱着抱拳道:“我回去后立时毁掉,何县令,你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其他人知道。”

何县令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宁公子,慢走,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那是自然,何县令就算不请,采臣也会厚着脸皮来的,哈哈。”宁采臣哈哈一笑,心里却想除非老子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到你这里来。妈的,那春兰到底是什么来头,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宁采臣走出县衙大门,外面阳光灿烂,才彻底松了口气,看了看身后大门上贴着凶神恶煞的门神,有点不解,既然门神能挡住孤魂野鬼,为什么老子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呢?

“宁大哥,宁大哥。”不远处传来娇呼,寻声望去,见小雨那娇小的身影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朝自己挥手,他赶紧迎上去。

“小雨,你怎么在这里?”宁采臣见她小脸被阳光晒得红通通的,额头上细汗冒出,有些心疼道。

小雨见他安然无事出来,高兴道:“宁大哥,小姐担心你有事,所以让我来这里看看情况。”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那你就不担心我?”

小雨脸上一红,小手揉着衣袖,低声道:“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咦,这丫头怎么回事?宁采臣来不及细想,心里担心杜平的伤势,便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道:“走吧,我们快回去。”

小雨被他大手紧紧抓住,试着挣了几下,怎么也挣不脱,只得任他拉着一路朝回春医馆走去,小脸又红又烫,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

“咦,今天怎么这么快呢?”小雨心里惋惜,被宁采臣大手拉着,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走进医馆,小雨停住脚步,低声道:“宁大哥,你的手——”

宁采臣忙道:“哎,不好意思,刚才一时心急。对了,杜平呢?”他赶紧放开,见小雨低着头看着地面,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心里忍不住一跳,忙道:“小雨,你不会怪你大哥我吧?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就能随便抓人家的手了,何况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了。小雨心想,抬头见他目光炯炯,正关心地看着自己,顿时一颗心砰砰乱跳,把想说的话忘记得一干二净。

宁采臣见她半天不语,只得自己去找,反正医馆就这么几间屋子。他一走进大厅,就看见杜平正趴在一张矮榻上,闭目养神,慕晚晴和绿娥坐在旁边,陪着一个老妇人说着什么。

“宁公子。”

“宁兄弟。”

几人见宁采臣进来,都开口说道。

宁采臣笑了一下,径直走到杜平身边,问道:“杜平,你的伤怎样?”

杜平咧嘴一笑,随即又皱了下眉头道:“还好宁公子来得及时,才被打了二十大板,三了皮肉而已,要是再迟一回,我屁股就得开花了。呵呵。”

宁采臣见说得轻松,心知实际伤势肯定严重多了,便转头问慕晚晴。

慕晚晴见他如此着紧杜平的伤势,暗地点点头,心想这人除了脸皮厚点,油腔滑调一点,其他倒是很不错的,心又惊,我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她脸微微一红,道:“宁公子,杜平的伤势问题不大,用了我的金疮药,将养几日就好了。不过,那班衙役下手还真是重,竟然不顾往日同僚情意。”

“那些都是变态狂。”宁采臣随口道。,

“变态狂?”慕晚晴俏声问道,一双美目盯着宁采臣。

宁采臣汗了一下,才道:“那些人在衙门里呆久了,整日里见惯了血腥,一个个心理都不正常,就是变态狂了。”

“哦。”慕晚晴似懂非懂点了下头,道:“宁公子每每语出新意,让晚晴吃惊不已。”

“哪里哪里,不是受惊就好。嘿嘿。”宁采臣古怪一笑,吃惊啊,我还以为是受精呢。这货龌龊地想。

这时那个老妇人颤巍巍站起身,对着宁采臣道:“老身多谢宁公子大恩,若不是宁公子,我儿恐怖不能平安回来了。”她说着就要弯腰行礼。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宁采臣赶紧一侧身,道。

老妇人坚持要行礼,幸好慕晚晴才旁边道:“老人家,宁公子急公好义,与你的儿子杜平是好兄弟,救你也是应该的。你这礼,宁公子却是承受不起。”

宁采臣连连点头,道:“还是晚晴你最了解我啊。”

慕晚晴白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窘色,忍不住扑哧一笑,心想原来你的脸皮还不够厚啊。

宁采臣只觉得她一笑,比花还娇艳,呆了下,回想起昨晚她那温润滑腻的小手摸在自己身上的绮丽风光,立刻浑身发热,又想起刚才在何县令花园里与春兰的摸摸抓抓,鼻子一热,一股鼻血喷出来。

慕晚晴见他呆呆看着自己,也不知想到哪里去,脸上也是一红,心想这登徒子肯定心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听到旁边绿娥一声惊呼,定睛一看,发现宁采臣鼻血流出来。

“宁公子,你流鼻血了?”慕晚晴慌忙道。

宁采臣手一抹,发现手心果然有几滴鼻血,愣了下,暗想我勒个去,难道是老子最近受的诱惑太多,心火过于旺盛?看来得找个机会泄一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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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谢小环的琴谱

在宁采臣看来,看美女流个鼻血也不是什么大事,慕晚晴却硬是让他乖乖坐下,又是把脉,又是看舌头,最后还熬了碗又苦又涩的药给他喝,宁采臣稍微尝了一小口,就再也不想喝第二口。

“宁公子,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快喝了吧。”慕晚晴见他愁眉苦脸,便劝道。

“这个,晚晴啊,这个药太苦了,要不咱们不喝药,改成按摩行不?”宁采臣道。

不说按摩还好,一说慕晚晴就想起他那无赖的样子,柳眉一竖,激道:“宁公子,看你也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连一碗药都不敢喝?”

宁采臣却歪着头嘿嘿一笑,打量了下慕晚晴道:“晚晴,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慕晚晴愣了下,一抹红晕浮上脸蛋,她明知道宁采臣油腔滑调口花花,但听到这么赤裸裸的赞美,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沉默好半晌,慕晚晴才叹了口气道:“宁公子,你若是不喝药的话,那我就不去为伯母看病了。”

宁采臣一听她拿这个来要挟自己,忙举手投降道:“那怎么行,我喝我喝,我马上就喝。”端起药碗,一扬脖子咕嘟咕嘟喝下去,喝完后还叫了声:“好酒!”

慕晚晴见他嘴角还残留着黑黑的药汁,大叫好酒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递过去手帕道:“喝个药还不老实,快擦擦嘴。”

宁采臣咧嘴一笑,接过那还带着慕晚晴体温和香味的手帕放到鼻子下闻了下,闭上眼陶醉道:“好香。”

慕晚晴见了,心里又羞又气,一跺脚,就要转身而去,宁采臣望着她背影,又道:“擦药汁还要用这么高档的手帕,晚晴,你真是浪费啊。”

慕晚晴身子一颤,迅即转过身来,几步走到宁采臣面前,伸出手,冷冷道:“拿来。”

“拿什么来?”宁采臣见她脸色不好看,明知故问道。

“手帕。”慕晚晴道。

“不给。”宁采臣道,抓着手帕的手握了握,心想这小妞脾气还挺大的嘛。

“真的不给?”慕晚晴脸色更冷了。

“打死都不给,这可是慕晚晴小姐送给我定情信物,当然要好好保存了。”这货毫无一点觉悟,还是死皮赖脸道,心想反正老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这娇滴滴的小妞能奈我如何,嘿嘿。

慕晚晴本想又用不去给他母亲治病要挟他来要回手帕,听了他这番话,顿时心乱如麻,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竟然说这是定情信物?她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同时脑子里还不断闪现着宁采臣那嬉皮笑脸的无赖样子。

好半晌等她回过神来,抬眼一望,才发现对面已经人影空空,宁采臣早已踪迹全无,她贝齿暗咬,狠狠跺了下脚,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个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真是气煞本小姐。

“杜平,你今后有何打算?”宁采臣现在已经坐在杜平身边了。

杜平上了慕晚晴的金疮药,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痛了,当然现在还不方便走路,需要再将养几日。

“宁公子,衙门的差事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做了,我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主意。”杜平趴在矮榻上皱着眉头道。

“那倒未必,我跟何县令已经谈好了,或许他会让你回去呢?”宁采臣道。

杜平摇了摇头:“算了,衙门我已经呆够了,也不想再呆在那种地方,只要何县令不再来找我麻烦就好了。”

“那你可以放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宁采臣想起何县令那副衰样,心想这家伙整天眠花宿柳,哪有功夫来找你麻烦。

“那是最好,宁公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杜平沉思了一会突然道。

宁采臣愣了下,仔细看了看杜平的眼睛,发现很是诚挚的样子,心想真是奇哉怪也,老子又没有虎躯一震释放王八之气,怎么他会甘愿做我小弟呢?

想起了救出杜平时的提示声音,莫非是跟好感度有关?随即查看了一下状态信息,看到和杜平的好感度是75。怪不得他这么说。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再看了下,竟然无意中发现与慕晚晴的好感度竟然也到了75,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宁公子,你意下如何?”杜平见他半天不语,忙问道。

宁采臣想了想,才道:“杜兄,我呢,只是个穷书生,还在为一口饭而发愁,跟着我的话,不只要浪迹天涯,而且肯定也要吃不少苦——”

杜平忙道:“宁公子,我是穷苦人家出生,吃得苦还嫌少么?”

宁采臣摇了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我相信你能吃苦,但是我想说的是还有可能遇到生命遇险,就像上次我们遇到的那样。你虽然不怕死,但是你上有高堂要侍奉,那有如何能放心跟我走呢?”

“可是我——”杜平知道宁采臣说得有道理,还想开口说话,宁采臣又道:“这样吧,杜兄,等你以后真的能放开一切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如何?”

杜平这才无奈放弃。

宁采臣又掏出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塞到杜平手里道:“你把银子拿去,无论是做点小生意也好,还是其他的,先把伤养好。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一起闯荡天下。”

杜平推辞不要,道:“我这些年来在衙门当差,也有些积蓄,宁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宁采臣好说歹说他就不收,到最后实在受不了,怒道:“我靠,你到底收不收?你若是想以后跟着我混,就先收下!”

杜平见他发火,这才收下来。

日,这年头花钱容易挣钱难啊,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六十两银子,转眼就没了。宁采臣一边苦恼一边走出房门,想要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院子里,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扭头,发现竟然是绿娥。宁采臣这才想起谢小环的任务还没完成,魂魄还在炼魂瓶里呆着,要想救她出来,不但要炼魂诀,还需要什么鸟玩意定神清心曲,而这两样,现在暂时都没有任何头绪。

“绿娥姑娘,你伤势好得怎样了?”宁采臣道。

绿娥穿着翠绿衫子,道:“我好多了,还要多谢宁公子救我出牢狱。”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你应该多谢杜平和小雨才是,要不是杜平,我也救你不出,就算救出了,要是没有小雨的及时医治,也是回天乏术。”

绿娥轻轻点点头,恩了一声,又道:“宁公子,还请帮忙救出我家小姐。”

宁采臣大感头痛,郁闷道:“我也想尽快救她出来,可是现在实在没什么线索啊。”

“需要什么线索?”绿娥奇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定神清心曲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宁采臣道,当然炼魂瓶和炼魂诀是不能说的,那个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绿娥听了,也没有办法,皱了眉头想了一下,突然道:“宁公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回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搞什么飞机呢?宁采臣见她急匆匆离去,有些不解。

一盏茶后,绿娥快步跑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

绿娥径直走到宁采臣面前,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宁采臣道:“宁公子,这里面是小姐的琴谱,不知道有没有用?”

宁采臣接过来,打开一看,包裹里面是几本小册子,估计就是什么琴谱了。

不过,晕死,我要这琴谱做什么?弹琴么?吉他我倒是会弹几下,这古琴么,好像跟吉他差距很大,完全是两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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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031 牵个美女回家

绿娥又把背上的长方形布包解下来,递给宁采臣道:“这是小姐的琴,宁公子,希望你在救醒小姐后,你能代我交还给小姐。”

宁采臣接过沉沉的琴包,点头道:“绿娥姑娘,你今后作何打算?”

绿娥看他眼若晨星,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暗叹一声,悠悠道:“慕大夫已经答应让我留在回春医馆,帮她的忙,顺便也好学习下医术。”

“那敢情挺好。你一个弱女子,若是有个安定的地方,最好不过,你放心,一旦谢小姐恢复神智,我自会告诉她你在这里。”宁采臣道。

“绿娥多谢宁公子。”绿娥眼眶泛红,盈盈下拜道。

“不必不必,小事一桩而已。”宁采臣道,破例没有使出厚脸皮神功出来。

“希望你今后能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看着绿娥转过身,慢慢走进屋里,纤瘦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叹了口气,也许是这个女子曾经承受了太多苦难,宁采臣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生不出调戏的心情,生怕说错话,无意中伤害了她。

“看不出来你也会叹气。”慕晚晴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宁采臣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是人就会有悲伤,表面上笑得最开心的人,心里也许隐藏了更多的痛苦。”

“哦?此话怎讲?”慕晚晴奇道。

“因为他需要用表面的开心来掩饰内心的痛苦。”宁采臣道。

慕晚晴沉思了一下,笑道:“你这人,平时看起来言笑无忌大大咧咧的样子,想不到还有这番见识。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平时的样子。”

“哦,晚晴,我可以当做这是你的表白吗?”宁采臣道。

“表白?”慕晚晴不解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喜欢我吗?”恩,喜欢才是亮点。这货很显然忽略了其他。

“谁喜欢你了?臭美!两句话就原形毕露,没个正经。”慕晚晴红着脸,白了她一眼,嗔道。

宁采臣嘿的一笑,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什么?”慕晚晴一头雾水问道。

“当然是去我家了,你不会想食言吧?”宁采臣故作夸张道。

“早就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慕晚晴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实在跟不上他思维的跳跃。

“好,我们现在就走吧。”不知为何,宁采臣今天很是浮躁,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一些必备的东西。”慕晚晴点点,便进屋去。

宁采臣正左顾右盼无聊等慕晚晴的时候,小雨却先提着一个包裹从旁边走过来。

“咦,小雨,你这是?”

小雨低着头红着脸慢慢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包裹交给他,才低声道:“宁大哥,你不是说我做的饭菜很好吃吗?早上我特地做了一些糕点,你拿着在路上吃吧。”

宁采臣怔了下,见她脸色憔悴,心里大为感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母亲,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还是这丫头细心体贴啊。

他伸出手轻轻拂了一下小雨额头的几缕头发,感觉小雨身子一颤,他忍不住笑道:“当然了,小雨做的糕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真的?”小雨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喜道。

“比黄金白银还真,你宁大哥几时骗过你?”说这话时这货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日,老子这是善意的谎言。他安慰自己道。

慕晚晴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又顿了一下,转过身看了看那株藤蔓像西瓜的植物,见那朱红色小果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她脸上露出犹豫不舍的神情,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一把玉剪,咔嚓一声把小果剪下来,轻轻放到一只白色小玉盒里,这才转身走出门来。

“小雨。”

“小姐。”小雨见慕晚晴出来,忙道。

“小雨,你和绿娥看好医馆,若是有人上门看病,你能治就治,不能治的话千万别乱治,等我回来。”慕晚晴叮嘱道。

“小姐,你多久回来?”小雨道。

“快则四五日,慢则十来日。”慕晚晴问了下宁采臣,五云村到这里的路程,回答道。

“放心吧,小姐,小雨不会乱给人治病的。”小雨点点头。

“晚晴,其实小雨医术很不错的,连绿娥都是她救过来的。”宁采臣在旁边笑道。

小雨挺了挺小胸脯道:“那是当然,我家小姐医术过人,我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宁采臣暗地里流了下口水,这小丫头发育得不错嘛,假以时日,不比谢小环差啊。

“小雨,记得多吃红枣花生,还有牛奶,对了,还有一定记得要煲木瓜汤喝。”宁采臣突然道,脸上笑容说不出的猥琐。

“这是为何?”慕晚晴和小雨都看着他,道。

“天机不可泄露,保密,嘿嘿。”这货指了指天,一副神棍的样子。

切,慕晚晴和小雨一起抛了个白眼给他。

日,我这可是专门为你们着想啊,不识好人心,宁采臣瘪了瘪嘴,暗想以后老子要是真的没钱了,就去开个美容院美发厅,捣鼓捣鼓养颜丰胸美容的东东,设计些新发型,保证客户源源不断上门,一个个凤姐那样的进来,春哥那样的出去,嘿嘿。

宁采臣背着琴带着琴谱,慕晚晴手里提了小布包,两人走出医馆,还没走出缙云县城,慕晚晴就脚步蹒跚开始慢下来,宁采臣见她走得甚是艰难,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还没出县城呢,要是走山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哎,看来得另外想个办法啊。

“晚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宁采臣想了想,转头看见街边有一只毛驴,有了主意。

慕晚晴点点头,见他往那边跑去,便停下来。,

不多时,宁采臣牵了头小毛驴回来,现在他身上可是彻底的一文钱也没有了,仅剩二两银子就给了那个卖毛驴的。

“晚晴,你会骑驴吧?”宁采臣问道。

“当然会,莫非公子你以为晚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的小姐么?”慕晚晴本来见他牵了毛驴回来,心里一暖,听他这样一问,分明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遂气冲冲道。

日,这小妞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比老子还厉害。你要不是娇滴滴的小姐,那为何走了几步路就走不动了。不过我是好男儿心胸宽广,知道你好面子,不跟你计较。宁采臣暗自嘀咕道。

“那美丽的慕晚晴小姐,请上车!”宁采臣左手牵住缰绳,身子一躬,右手一挥,优雅流畅,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咯咯,慕晚晴被他的动作逗得莞尔一笑,花枝乱颤,莲步轻移,小心翼翼爬上毛驴,道:“宁公子,你这是什么动作,看起来真是好笑。”

宁采臣听了,郁闷不已,我勒个去,这是绅士礼节啊,你这小妞懂不懂啊。妈的,老子也是,跟一个古代小妞行什么绅士礼,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毛驴,骑起来倒比马舒服多了。”宁采臣牵着毛驴,走了一会儿,慕晚晴开口说道。

宁采臣心里愤愤不平,你倒是舒服了,我可是十一路公交车,靠,我要是这头毛驴就好了。

路上的行人见了他俩,男的风度翩翩,女的貌美如花,纷纷指指点点,眼里羡慕不已,皆道好一个男才女貌。

慕晚晴见了,忍不住害羞起来,脸上又红又烫,宁采臣却像闷葫芦一样,沉默不语,一个劲朝前走,他现在羡慕的是慕晚晴骑的那头毛驴。

“宁公子,你怎么不说话?”慕晚晴见他沉默不语埋头赶路,便好奇问道,这可不像平时的那个油腔滑调的宁采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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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我是淫贼

宁采臣抬头看了下天,笑道:“晚晴,你看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借宿一晚。”

慕晚晴这才发现夕阳西下,晚霞漫天,金黄色的余晖洒在宁采臣挺拔的背影上,晚风拂面,慕晚晴微微一笑,心里说不出的平静。

天色渐渐暗下来,走了几里路,前面山脚下树林中露出一角屋檐,走近了,才发现有几户人家聚在一起。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走出一个农夫,宁采臣便说要借宿,那农夫见他们二人面貌和穿着打扮,便一口答应下来。

宁采臣不由感叹还是古代人心纯朴,要是换了在现代社会,恐怕很少有人愿意给陌生人开门。这家里只有老农和他老伴两人,平日里家里少有客人,见今天家里来了客人,热情不已,不但多做了几样家常小菜,那老农还特地拿出珍藏的酒来招待他们。

“好酒!”宁采臣一饮而尽,拍掌赞道,慕晚晴坐在一旁,见他那喝酒的豪爽模样,心里一颤,想起他今日喝完药嘴角沾上药汁的样子,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一下。

那老农原本担心这酒太拙劣,见宁采臣交口称赞,也呵呵笑起来:“公子不嫌弃就好。”

宁采臣心想我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哪会嫌弃,有得吃就不错了,而且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

宁采臣见慕晚晴不怎么吃菜,便抽空问道:“晚晴,你是不是吃惯了山珍美味,不喜欢吃这些家常菜啊?”

慕晚晴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这农家小菜吃起来别有风味,只是我晚上不喜欢吃太多而已。”

宁采臣大悟道:“哦,原来你在减肥啊。”日,怪不得这小妞身材这么好,原来是节食减肥之功,不是说古代人喜欢杨贵妃那样的丰满型的吗,难道我记错了?

慕晚晴愣道:“减肥?”

“你不是想节食保持身材?”宁采臣嘴里咬了块土豆含糊不清道。

“我为何要保持身材?”慕晚晴问道。

“哦——那没事了。”宁采臣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这小妞再问个不停。好奇心太强也不好,会害死人的。

“老伯,你们家就只有你们两人?”宁采臣一边吃一边道。

那老伯见宁采臣大口喝酒大口吃菜,甚是高兴,听他问起,便道:“这位公子,那倒不是,本来我有两个儿子的,不过他们在北方从军,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唉。”老农叹了口气。

宁采臣听了默然不语,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要么读书要么从军,读书才有出路,从军却是劳役,至于从商和其他,那是少之又少的选择。自己要不是考了个秀才,也免不了劳役之苦。

“那他们叫什么名字?”宁采臣随口问道,心里有点内疚,怪不小心唤起老农的思子之情。

“大郎的叫杨大虎。”老农道。

“那小的是不是叫杨小虎?”宁采臣接口说道。

孰料老农摇了摇头道:“小的叫杨二虎。”

扑哧一声,慕晚晴在旁边忍不住起来。宁采臣汗了一下,我日,这脸丢的。

吃过饭,宁采臣便和那老农聊天打屁,那老农也不知是不是平时很少和他老伴说话,今日喝了两杯一时兴起,拉着宁采臣说个不停,谈的便是天气怎样,田地要种什么等东西要么就是周围村庄邻居发生的八卦,宁采臣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睡意上涌,直到他上下眼皮打架,实在坚持不住,那老农才意犹未尽道:“公子,跟你说话真是痛快,下次若有机会,公子还请再来啊,小老可是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宁采臣一边点头一边抹汗,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八卦高手还是隐藏在民间,就在眼前啊。

“晚晴,你还没休息啊?”宁采臣推门进去,他心里可是乐坏了,这家只有一间空房,那老农又还以为宁采臣和慕晚晴是对小夫妻,便让他们住一间房,奇怪的是慕晚晴也没出声,所以,嘿嘿,这货内心其实早已骚动不已。

慕晚晴正端坐在烛光下,看着医书,见他满嘴酒气进来,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偏一下,仍旧专注看着书。

我擦,如此昏暗的烛光下还这么用功,这小妞还真是勤学苦读的好学生啊,要在我那个时代,一定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主儿。宁采臣暗道,见她不理自己,径直走到床边,便要躺下来睡觉。他走了十几里山路,实在困极了,虽然非常期待能与慕晚晴发生点让人心动的事情,不过按照他对慕晚晴的了解,难度太大,除非给她来上一粒“我爱一条柴”,他摸了摸怀里的红色小瓶,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用上这玩意。

“宁公子。”慕晚晴见他一点不客气就要占去那张唯一的床,忙转过头道。

“晚晴,你叫我?有什么事情?”这货见慕晚晴盯着床,故作不知道。

慕晚晴见他这副样子,心知要是自己不明说,这家伙肯定不会跟自己客气,可是要她亲口说出那些羞人的话,她又开不了口,只得不时盯着那床,焦急不已。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没事了,你没事的话,那我可要睡觉了,哎,好困啊。”宁采臣打了个哈欠,故意道。

慕晚晴见了,气不打一出来,终于忍耐不住道:“宁公子,你就没一点君子风度?”

“君子风度是什么?”宁采臣道。

“君子风度自然就是要学会谦让,你看现在只有一张床,你就不能让给我?”慕晚晴心一横,决定还是直说好,不然肯定被这家伙气死。

“可是晚晴,我又不是君子。”宁采臣见她娇羞中带点怒气的样子,暗暗好笑,心想幸好本公子不是君子,不然就给你偷偷来上一粒“我爱一条柴”了。,

“那你不是君子,是什么?”这时候的读书人个个都以君子自称,恨不得把君子两个字写在脸上,让人一眼看出来,慕晚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理直气壮自己说不是君子的读书人。

宁采臣嘿嘿淫笑道:“我是色狼,美女,你怕不怕?”

慕晚晴浑然没有一点宁采臣想象中那样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直往后退的样子,反而问道:“什么是色狼?”

宁采臣醒悟过来,忍不住哎哟一声,抡起手就想给自己嘴巴一下,他娘的,这时候还没这个说法,她知道个毛啊。老子这个色狼,做得可有点前所未有的失败。

“宁公子?”

宁采臣见她一脸好奇看着自己,忙又做出一副猥琐的表情道:“晚晴,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是淫贼,小淫虫周伯通就是在下也。”

慕晚晴看了看他,怔了一下,忍不住吃吃笑起来,边笑边拍着胸口道:“宁公子,这天底下哪有淫贼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淫贼的。咯咯。”

宁采臣这下彻底无语了,心里捶足顿胸悲叹不已,真他娘的失算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像老子这么淫的人说自己是淫贼竟然还没人信。

“宁公子,你表情为何如此悲愤?”慕晚晴见他一会仰头一会垂头,一会握手,一会又握拳,眼神更是古怪,便担心问道。

好半晌宁采臣吐了口气,才道:“晚晴,我彻底被你干败了,你来睡床吧,我趴在桌子上将就一晚得了。”说完便走到桌子前,一屁股走到板凳上趴下来。

慕晚晴无奈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会书,却发现对面宁采臣呼噜响起来,嘴角口水直流,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笑了下,轻轻吹灭了烛火,躺在床上,一闭上着眼睛就回想起夕阳下宁采臣洒满余晖的背影,挺拔,却有一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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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求推荐。谢。

034 悔恨

一夜无话,宁采臣醒来时发现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慕晚晴却早已醒过来,拿着医书坐在窗口下看,见他醒来,笑了一下,道:“宁公子,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可没见着你早点起来读书啊。”

宁采臣大言不惭道:“哦,我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嘿嘿。”

慕晚晴无语,心里却想这家伙如此懒惰,竟也能考上秀才,实在是匪夷所思,难道他真的是天资聪颖?

昨晚睡觉姿势不对,腰酸背痛,宁采臣伸了下懒腰,便走出去,与老农打了个招呼,打水洗脸,他心里担心母亲的病情,不想耽搁时间,与老农聊了几句,便回头招呼慕晚晴一起继续行路。

宁采臣拿出小雨昨天给他的点心,给了慕晚晴几块,自己狼吞虎咽起来。点心吃起来酥软不粘,甜而不腻,宁采臣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心里愈发想念起小雨的厨艺来。

朝阳初升,朝霞满天,空气清鲜,百鸟齐鸣,宁采臣牵着毛驴走在前面,回头见慕晚晴悠哉乐哉骑在毛驴上左顾右盼,突然想道:“乖乖龙的东,这场景怎么有点像西游记啊,不过唐僧成了美女,白龙马换成了毛驴,老子倒成了贪吃好色的猪八戒了。”

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下,回头对慕晚晴道:“晚晴,我给唱个小曲如何?”

慕晚晴想到那日听他唱的新奇曲子,便道:“好,晚晴正想听一听宁公子新奇的曲子呢。”

宁采臣诡异一笑,蓦地扯起喉咙就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这歌音调颇高,他唱到后来却是怎么也上不去,干脆仰头吼起来,慕晚晴初时还面带微笑静静倾听,听到后面却再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宁采臣见她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样子,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慕晚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娇喘道:“宁公子,这曲子有趣,不过你唱得更有趣。”

宁采臣右手一拂头发,想要做出个整理头发的动作,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发型好像没办法整理,便顺势立掌竖在身前,打了稽首道:“师太,你过奖了。”

慕晚晴见了,又娇笑起来,宁采臣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心想要说若是在西游记的话,这慕晚晴倒更像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女妖精。

他等慕晚晴笑声歇了,才道:“晚晴,其实这首歌却有一个故事在里面。”

“哦?什么故事?”慕晚晴立时来了兴趣,心想这歌有趣,故事想来也是不错的。

“西游记,听说过没有?”宁采臣道。

慕晚晴摇了摇头,宁采臣这下倒有点奇怪了,按理说聊斋世界里的人应该听说过才对啊,又转念一想这聊斋世界本来就是根据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来的,或许有什么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一想,他就有些释放了,便唾液横飞滔滔不绝讲起西游记来。他前世口才本来就不错,对这西游记也甚是喜爱,虽然很多细节记不住,但大多数情节还是记得的,讲起来也是妙趣横生,慕晚晴听得津津有味。

当下两个人便一个讲起来极尽夸张之能事,一个听得入神,一路上倒也不枯燥无味。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宁采臣担心娘亲病情,一路上也不多做休息,还好慕晚晴听故事入了迷,倒也不介意,两人终于赶在天黑前赶到了五云村。

看着村前那条小溪像往常般汩汩流过,宁采臣感叹不已,心想我出去几日倒有几次差点连小命都玩完了,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凶险无比,若是能在这小山村平平安安过一辈其实也是不错的,当然,一定得娶个像慕晚晴这样的老婆,可转念一想越漂亮的老婆养起来越是麻烦,我现在连自己都一贫如洗,就算有个漂亮老婆,也是不能长久的。哎,看来得尽快搞点钱,外面虽然有风险,不也伴随着机遇么?

他偷眼看了眼慕晚晴,见她正瞪着眼睛不解望着自己,便手一指道:“马上就到了,我家就在那边。”

此时天色已暗,村民们都已从田地里劳作回来,家家户户亮起了昏暗的油灯,宁采臣牵着毛驴径直朝家里走去,偶有村民见他牵了个毛驴,毛驴上还有个黄花大闺女,打趣道:“采臣,不错啊,这是你媳妇?看起来挺标致的啊。”

宁采臣咧嘴笑了一下,便没工夫解释继续朝前走,越靠近越是心里说不出来的焦急,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家里。

穿过几间房舍,拐个弯,便能看到自己家了,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刚拐过弯,朝家的方向看了一下,身子一颤,脚步不由停下来,本应该点着油灯亮着光的家,现在却漆黑一片。

“娘,娘。”他喃喃自语道,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有点灯,为什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宁公子,宁公子?”慕晚晴见他呆在那里,便开口问道。

宁采臣猛地一甩缰绳,发足朝家里狂奔,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不知摔了几个跟头,连滚带爬终于跑到家门口,见大门开着,里面漆黑,他颤颤巍巍走进去,高声叫道:“娘,娘,你在里面吗?你回答一声啊。”

里面仍然悄无声息。他一颗心似乎跌到谷底,却仍然想也不敢想那种事情,只得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娘不会有事的,她可能下田干活还没回来,或者去串门了,对,肯定是去串门了。

他摸索着拿出火刀火石,手忙脚乱下连打了好几下才打着,借着摇晃的火光,看了一下,院子没有人,便往里面继续走,在堂屋里找着了油灯,点燃开来,拿着油灯就往母亲的卧房跑去,不小心磕到一条板凳上,哗的一声摔倒在地,顾不得膝盖剧痛,他一下爬起来,三两步冲到卧房门口,见门还是开着,心里又是一凉。,

“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他心里不断默念,慢慢走进去,昏暗灯光闪烁中,只见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他看了一眼那人的脸,一看之下,脑子里面好像有个东西突然轰的一声炸开来,脑子里顿时犹如一片浆糊,浑浑噩噩,心神飘飘荡荡,不知所依。

那地上的人正是宁王氏,此时双眼紧闭,嘴角还残留着凝固的血液,手脚蜷缩,看起来甚是凄惨。

紧随其后的慕晚晴见他突然发疯般狂奔,也赶紧追上来,循着烛光,看到宁采臣呆呆傻傻站在那里,心里没来由一痛,她来不及思考为何看到宁采臣这样子她心里会难受,一低头看见他脚便躺着的人,她立时走上去,蹲下来探了下鼻息,面色一喜。

“宁公子,宁公子。”慕晚晴连叫了几声,见宁采臣置若罔闻,暗叹了一声,只得自己抱起宁王氏,放到床上,凝神把起脉来。

她把了下脉,又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闪闪发光的一排银针。想了下,又仔细看了下,拈起一根银针,往宁王氏人中扎下去,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了,又不断拈起银针,连续在宁王氏身上扎下去,不多时宁王氏身上到处是扎满了银针,看起来令人心惊。

宁采臣这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闪现,嘴里反复念叨我没娘了,我没娘了,我终究是回来迟了。

他心里悔恨不已,该死的,若是我能早一点回来,就不会这样了。

胸中气血翻腾,面如死灰,连油灯炸出来的火星落到手上都丝毫不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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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朱灵果

脑海里各种想法交缠,一会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娘亲抹着眼泪走进来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娘亲把白米粥让给自己喝时的笑容,一会又自责自己回来晚了,一会想自己从此以后又是个没爹娘疼的孩子,面上表情时而高兴时而痛苦而是悲伤而是寂寞。

慕晚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得转过头去看宁王氏。

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偶尔传来油灯燃烧时火星炸响的劈啪声和宁采臣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声。

一盏茶功夫后,宁王氏的身体突然颤动了一下,慕晚晴脸色一喜,俯下身仔细查看起来,见她胸口起伏,开始慢慢呼吸起来,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见宁王氏嘴角残留血迹,忙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擦拭起来。清理干净后,这才轻声道:“宁公子,宁公子。”

宁采臣还是没有反应,慕晚晴无奈,只得凑到他耳朵旁娇喝一声:“宁公子,你娘亲没事了。”

这一声却比那九天霹雳更有效些,宁采臣浑身一震,手里油灯晃动差点拿捏不住,摔下地去。他双眼恢复了一些神采,目光慢慢聚集在慕晚晴脸上,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说什么?我娘亲怎么了?”

慕晚晴重重一点头,手指着宁王氏道:“宁公子,你看,你娘没事了。”

宁采臣两步跨到床前,探了下母亲的鼻息,立时忍不住欢呼一声,大悲大喜下,一把抱住慕晚晴,口不择言道:“晚晴,谢谢你谢谢你,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爱你,哈哈。”

慕晚晴被他一抱之下,脸蛋又红又烫,浑身发软,鼻子里传来宁采臣身上的气息,想要推开他,两手一按他的胸膛,却又四肢无力,听他口里说着稀奇古怪的话语,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她心里竟然好像比治好了一百个病人还高兴。

宁采臣抱了一会,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下,才发现怀里多了个香喷喷的美人,忙放开手,老脸难得地一红:“晚晴,对不起,刚才我太忘形了。”

离开那宽广的胸怀,慕晚晴心里微觉失望,伸手整理一下耳边的发丝,道:“宁公子心里坦荡,喜而忘形,晚晴能理解。”

宁采臣汗了一下,要是在以前,你肯定会骂我淫贼了。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对你好的时候千方百计想理由为你开脱,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也是千方百计找借口为难。做男人,还真累。

不过他现在没工夫思考男女间关系这个复杂的问题,此时最要紧的还是母亲的病。

“晚晴,我娘现在情况怎样?”他看着母亲身上插满的闪闪的银针,担心道。

“我现在只是暂时吊住伯母的一口气而已。”慕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宁采臣一转身,却与慕晚晴的身体撞在一起,慕晚晴的头却是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他鼻子上,一股鼻血又流出来。

宁采臣惨呼一声,他奶奶个熊,我可怜的鼻子,才隔两天又见血了。慕晚晴也啊的一声惊叫,慌忙找出手绢给他擦鼻血。

在慕晚晴给他擦鼻血的时候,宁采臣问道:“晚晴,你刚才说只是吊住一口气?”

慕晚晴点点头道:“刚才情况紧急,我只能用针灸术暂时吊住伯母的一口气。”

“然后呢?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晚晴,你可是女华佗再世。”宁采臣焦急道。

慕晚晴点点头,道:“若是在以前,我却是没有丝毫办法,除非我师傅出手。”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办法?”宁采臣喜出望外道。

慕晚晴微微一笑,转身打开带来的行囊,小心拿出一只白色玉盒出来。

“这是什么?”宁采臣好奇道。

慕晚晴轻轻揭开玉盒盖子,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宁采臣心神一清,看见盒子里躺着一只朱红色果子,便道:“这是你屋里那株植物所结的果子?”

“这果名叫朱灵果,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起死回生。这还是我出山时师傅所赠,此果二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二十年成熟,一次只结一枚果,说起来这也是伯母的造化,前天刚刚成熟,我料想可能用得上,便放在玉盒里带在身上了。”慕晚晴缓缓道。

“这样说来,岂不是要六十年才能有一只朱灵果?这果子如此珍贵,我要怎么报答你呢?”宁采臣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

慕晚晴笑道:“你前些日子救我一命,现在我只是投桃报李而已。”

宁采臣张开双臂又想拥抱她一下,见她两眼一瞪,忙停住手讪讪一笑道:“又差点忘形了,嘿嘿。”

慕晚晴心里好笑,道:“看来宁公子经常会得意忘形啊。”

宁采臣道:“我是喜而忘形,不是得意忘形,何况目前为止只是对晚晴你忘形而已。”心想我这话说的却是实话,目前只对你忘形,至于以后嘛,那就不一定了。

慕晚晴暗喜,宁采臣又道:“晚晴,这药要什么时候给我娘亲服用?”

“等伯母气息稳定一下再服用比较好,我先把下脉。”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凝神把起脉来。

片刻过后,她开始拔起宁王氏身上的银针来,开始的时候只拔一针,便要停一会,待到后来一次拔出四五针,要停一会,等到拔完宁王氏身上所有的银针,竟然耗费了半个时辰,忙完后,她额头上早已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想替她擦擦汗,宁采臣翻遍身上也找不到一块手帕,四下看了看,发现桌子上有一块布,看起来干干净净,便拿起来往慕晚晴额头上抹去。慕晚晴下意识头一歪,见他是要替自己擦汗,微微一笑,任由他轻轻擦去,心想这人倒也不像其他男子那样大大咧咧,粗心大意。,

宁王氏的脸色好了一些,呼吸虽然若有若无,但宁采臣知道这口气最终是吊住了,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晚晴,现在是不是可以了?”宁采臣道。

慕晚晴嗯了一声,小心用一只玉钳夹起朱灵果,放到宁王氏嘴边,左掌在她胸口一拍,宁王氏嘴巴微微张开,她将朱灵果放到宁王氏嘴里,那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半柱香后,宁王氏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恩的一声,睁开眼来。

宁采臣见了,忙道:“娘,你醒了。”

“采臣,是你吗?”宁王氏的声音起来很是微弱。

宁采臣点点头,眼眶里泪水滚动,他原以为宁王氏只不过是原本宁采臣的母亲,跟他并无大多感情,不知是宁采臣原本残留在身体的灵魂的缘故还是什么,自从见她咳嗽呕血还那么关心自己,慢慢心里已接受了她,待到后来,刚庆幸有了个娘亲的时候,却几乎与她人鬼相隔,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宁王氏的影子已经慢慢与他记忆中母亲的影子合二为一。

“你终于回来了,娘还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宁王氏慢慢伸出手摸着他的头道。

“娘,对不起,孩儿来迟了。”宁采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宁王氏眼里露出浓浓的关爱和欣慰。

慕晚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鼻子酸酸的,突觉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流出两道泪痕。

宁采臣陪着母亲说了会话,便让她好好休息,回过身来,见她脸上泪痕,奇道:“晚晴,你怎么也流泪?”

慕晚晴勉强笑了下,嗔道:“还说我呢,你一个大男人还不是眼泪汪汪。”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起你娘亲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哪想到慕晚晴眼神一黯,默默走出门去,似是说中了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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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初级琴技

外面月色正浓,偶有夜鸟轻鸣,山风拂过松枝,慕晚晴静静站在月光下,像一朵盛开在黑夜里的兰花。

宁采臣看着她纤纤背影,在黑夜里显得无助,很想上前轻轻抱住她入怀,但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作罢。

他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经过一些事情,慢慢懂得,这个世界并不像前世那样只要遵纪守法就可以无拘无束。

这个世界律法形同虚设,实力才是一切。在没拥有实力藐视包括世俗律法礼教在内的一切之前,自己行事恐怕需要低调一点。

“晚晴,我好烦,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宁采臣走到她身边道。

慕晚晴扭头见黑夜中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明亮,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微笑道:“恐怕是宁公子见小女子内心烦恼,想陪我说几句话吧?”

“哎,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啦,何必说出来呢。”宁采臣讪笑道,又惊讶道:“晚晴真是冰雪聪明,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竟然知道我想什么?”

慕晚晴呸了一声,啐道:“什么虫子不虫子,你说得恁地恶心。”

“其实我还有更恶心的没说出来。”宁采臣表情无比龌龊道。

“什么更恶心的?”夜色中慕晚晴也看不清他的脸,不然肯定后悔问这一句。

“我刚才想说的是我屁股一撅,你就知道我想拉什么——”他还没说完,慕晚晴就捂着耳朵,没好气道:“宁公子,你还是读圣贤之书的人么,如此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勒个去,不是你问我才说的嘛,现在又怪我恶心了,我靠。这小妞还真是难搞。宁采臣无语。

“晚晴,我重申一下,什么圣贤之书,我是不喜欢读的,其他书,比如YY小说我倒是很喜欢。”宁采臣理直气壮道。

慕晚晴心里虽然恼怒,但经他这么胡说几句,胸中烦闷倒也少了许多,便道:“那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哦,我读都是西游记还有金庸的《天龙八部》《神雕侠侣》等古龙的《楚留香传奇》《陆小凤传奇》《剑花烟雨江南》等小说,至于圣贤之书,恩,不瞒你说,本人一看到就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这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慕晚晴晕了一下,心里疑惑更深,这家伙不喜读圣贤之书却又能考上秀才,真是千古怪事。

“《天龙八部》《神雕侠侣》是什么书?我怎地从未听说过?”她自认为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比起一般的读书人未必差,但宁采臣所言的书她却是一本也不知。

宁采臣嘿嘿笑道:“这个嘛,都是些很好听的故事,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刚才听你说那灵朱果是你师傅所赠,晚晴,你还有师傅?”

慕晚晴白了他一眼,道:“若是没有师傅,你以为我这医术是凭空冒出来的。”心想这人平日倒也聪明,怎地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宁采臣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的人就是聪明绝顶的天才,没有老师也能自学成才。”

他这马屁拍得倒也巧妙,让慕晚晴心里舒服不已,烦恼一扫而光,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的师傅是谁?”他问这话可不是随口问问,心里正猥琐地想慕晚晴都这么漂亮了,那她师傅想必不会太差吧,恩,凭本公子的魅力,来个通杀,倒是美事一桩。

慕晚晴却幽幽道:“宁公子,我只能告诉你晚晴是来自回春派。其他的,非是晚晴不愿意告知,实在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不好。”

“罢了罢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强人所难不是君子之风,本人不屑为之,何况对象还是美女。”宁采臣大大咧咧摆了摆手道,暗想你不说难道我不会自己查么,到时候把你那个什么回春派全派上下大大小的美女一股脑泡了,那才叫一个威武壮观。

慕晚晴听他这么说,顿时忍俊不禁咯咯笑起来,心想这家伙一会说自己是无赖一会又说是君子,还从没见过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人。

两人说了会话,随便吃了点东西,慕晚晴自去宁采臣的房间歇息,虽然慕晚晴说宁王氏已经无大碍,宁采臣还是有些担心娘亲病情,便坐在母亲旁边,看她脸色比起往日更是红润,脸上皱纹似乎都少了许多,好像又年轻不少。

这灵朱果还很是神奇,不止能活死人生白骨,还有返老还童之效,可惜只有一颗,若是有多几颗,头发白了就吃一颗,就可以返老还童了。我擦,那老子不是成老不死老乌龟了。

心里对慕晚晴的师门回春派更是充满好奇,这回春派拥有如此神奇的果子,想来定然不是一般的世俗流派,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当务之急,便是要提高自己的实力,努力回想了下,只记得《聊斋志异》有个什么劳山,那上面估计有修道者。前世他读《聊斋志异》只顾看那些妖精狐仙了,对其他熟视无睹,现在就尝到苦果有些费神了。

那个劳山,他记得是在山东境内,心想待完成了母亲的心愿,就去劳山上看看,要是有那个机缘,说不定就能踏上修仙之路,摆脱轮回之苦,逍遥天下。要是没有机缘呢,我靠,那就死皮赖脸呆在那里不走了,老子其他本事没有,脸皮却是够厚的。

前途茫茫,他左思右想一时也只能想到这么多,睡意上涌,便要趴在桌子上休息,不小心触到怀里的琴谱,心念一动,拿出来看起来。

共有三本小册子,随手拿起一本,看了下,上面扭扭写着蝌蚪样的三个字——广陵散。宁采臣心里一惊,这广陵散不是失传了吗,这里怎么还有?再看下一本,写着天魔曲三个字,摇了摇头,不明白啥意思,最后一本者写着四个字,竟然是初级琴技。翻开看了下,书页上弯弯曲曲写着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半天硬是没看懂一点。,

他心里大受打击,沮丧不已,心想这玩意比什么无字天书还晦涩难懂啊,连初级琴技都这么难,那谢小环这样弹得好的岂不是超过我了?那我可是大大的不服气。

想到初级琴技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叮的一声传来:“初级琴技,学习后可以弹奏大多数曲目,学习要求:读书识字。目前可以学习。请确认是否学习?”

“确认学习。”宁采臣考虑了一下,以后要救谢小环的话,就得学这个东西,就算让她师傅出手,老子虽然不是风流才子,学来泡泡妞附庸风雅一番也是可以的。

“叮,学习成功。”声音传来,宁采臣觉得脑子里面突然多了许多东西,整理了一下,发现是一些关于弹古琴的知识和技巧,立刻翻开那本初级琴技看了看,现在一目了然了。

哈哈,又掌握一项泡妞技能。这货高兴不已。想当年他为了泡妞,可是勤学苦练吉他半年,好不容易才学会弹几首,手指都磨掉几层皮,现在学习这么容易,那不是意味着以后想学什么都易如反掌了。

这对一向好逸恶劳的某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又翻了翻广陵散琴谱,仍然看不懂,才发现弹奏要求中级琴技,而天魔曲,则要求高级琴技才能弹奏。

他娘的,画个饼还能充饥呢,这个东东却是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忽悠人也不能这样啊。他愤恨不平道,把琴谱往怀里一塞,就趴下睡起来。————————————————————————————————————今日第一更。再次求票,有票的兄弟姐妹不要吝啬哇

037 万松书院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心里老是担心,不时起身看一下母亲的状况,直到后半夜再也抵挡不住睡意终于闭了会眼睛。

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睁眼一看,才发现是母亲正满脸含笑看着自己,他忙站起来道:“娘,你好了?”

宁王氏笑着点点头,道:“采臣,上天待我不薄,竟然还能再能见到你。”

这时脑子里“叮”的一声传来:“恭喜完成救治母亲的任务,获得声望500,获得额外奖励,圆满心境。”

宁采臣虽然不知这声望和圆满心境具体有什么好处,但还是说不出的开心,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自然纯洁,没有任何杂质,他只觉得就像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返一样,心里再无缺憾。

后来踏上修仙之路他才知道这第一个任务,至关重要,若是没有完成,他的心境就不圆满,留下一个大大的破绽,永远也无法弥补。

他又问道:“娘,你现在身体感觉怎样?”

宁王氏摸了摸自己的脸,奇道:“不知怎地,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一样,全身上下都舒舒服服的。”

宁采臣闻言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孩子气地跑到门外张开双臂仰天长啸起来,啸声打破宁静,在这个小山村里飘荡,惊起一只只飞鸟。

心里还在想这朱灵果真神妙无比啊,有机会一定要去回春派搞上他娘的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慕晚晴吱呀一声打开门,睡眼朦胧冲着还在仰头长啸的宁采臣喊道。

“晚晴,我娘没事了,我娘没事了,哈哈。”宁采臣兴高采烈道,一张脸在阳光下笑得无比灿烂。

慕晚晴看着他那孩子般的笑容,怔了一下,暗道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伙笑起来还人模狗样的。

扭头一看,发现一个中年妇女正倚着门含笑望着自己,她忙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上前行了个礼道:“伯母。”

宁王氏看着她,不住点头,慕晚晴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眼神,脸一下就红起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低着头狠狠瞪宁采臣几眼。

宁王氏看了宁采臣一眼,道:“采臣,你该去书院了吧?眼看就要乡试了,你准备得怎样了?”

“啥?书院?”宁采臣眼见慕晚晴那羞涩的样子,正暗乐,听母亲这么问,顿时傻了眼,他脑子里可不记得这码事。

宁王氏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孩子,你这趟请假回家已经好几日,现在娘的病好了,你还有什么好挂念的,还不回书院读书去?”

宁采臣忙笑道:“是,娘亲,我再多陪你几天就回书院。”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我本来在书院读书,这次是请假回家?现在的问题是他连自己在哪个书院都没印象,那可如何是好。

“叮,任务,参加乡试,完成母亲的心愿,是否接受?”脑中信息传来。

他愣了一下,想想还是接受吧,姑且不提任务的奖励,光是母亲的殷切期望就让他无法拒绝,虽然难度很大,几乎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无赖脾气发作,暗地发狠,心想好歹老子多了几百年的知识,不信就搞不定这八股文,就算搞不定,退一步讲,那我东抄抄西抄抄再跟考官搞好关系,应该也是有机可图的。

抛开母亲的心愿不谈,光是慕晚晴这小娘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让他不爽,哼,你怀疑本公子秀才的水分,那老子就考个举人给你瞅瞅。

宁王氏还是板着脸道:“娘现在能动能跑能吃能喝,还要你陪什么?你要是这次考不上,看我怎么修理你。”话虽然说得很凶,但话语里浓浓的关切明眼人都体会得到。

宁采臣立时愁眉苦脸点头称是,心里竟然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淡淡的温暖,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管过吧,他自我安慰道。

在家呆了两日,他在母亲监督下,不得不拿起书摇头晃脑装模作样读一读,不过一等宁王氏走开,他便昏昏欲睡起来,想调戏调戏慕晚晴,谁知道慕晚晴读起书来专注不已,看都懒得看他一样,搞得他不断反省是不是本公子的魅力值下降了,怎么对美女没吸引力了呢。

慕晚晴看在眼里,好笑之余更是看不透宁采臣,她是绝对不相信这个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看到书就头晕眼花的家伙竟然会考上秀才,但事实又摆在眼前,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归结于宁采臣走了狗屎运。

不过宁采臣淡淡一句话就让她无话可说,他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

呆到第三日,慕晚晴担心医馆的事情,宁采臣也经受不起母亲整天的催促,只得收拾好行装上路,幸好这两日他翻看了下原本宁采臣的书籍笔记,才发现自己还是万松书院的一员。

本来已经身无分文,幸好张村正带头号召村民们捐了几两银子给他,这才不会饿着肚子上路。

不过还好的是,这次离家的心情与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带着对母亲的担心上路,现在母亲的病已经无恙,身体比之以前更好,他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何况又有慕晚晴这个大美女相陪,倒也轻松。

唯一忐忑的就是那个什么鸟书院了,他一想起今后的日子要在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包围轰炸中度过,就高兴不起来。

两人走出五云村,慕晚晴还是骑着那片毛驴,宁采臣当然还是当她的马夫,在前面牵着。他突然有点怀念起这个小山村来,位置虽然偏了点,但村民们热情淳朴,或许有天我受伤了,那就再回来这个宁静的地方安心养伤。

这想法一闪而过,便忘记得干干净净,也不知万事是否冥冥中早已注定,日后果真有一天,当他无处可去之时,只有这个小村子才是他最后的去处。,

“宁公子,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慕晚晴突然道。

日,这小妞还真当我是说书的,听故事听上瘾了。宁采臣心里不爽,但想起自己母亲是她一手救活的,为此还拿出了珍贵的灵朱果,便回头笑道:“好啊,你想听什么?武侠,仙侠还是玄幻奇幻?”

慕晚晴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想了想便道:“还是讲西游记那样的吧。”

宁采臣笑道:“那我讲另外一个西游记的版本吧。”

“还有另外一个西游记?”慕晚晴睁大眼睛问道。

宁采臣点点头,看了看越升越高的太阳,道:“这部西游记更感人,名叫《大话西游》。”

“《大话西游》?”

“话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到底是多久?”

“呃,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本公子一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记不起来了。有个长得无比猥琐的家伙叫至尊宝,其实他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啦,他有一个宝物叫月光宝盒,能穿越时空——”

“世上竟有这样的宝物?”慕晚晴立时问道。

“拜托,你还想不想听我讲啊?想的话就不要随便打断我的思路好不?”宁采臣没好气道。

“好吧,你继续讲。”慕晚晴正听得起劲,也顾不上和他斗嘴,便道。

“恩,乖。话说这个至尊宝为了找他的老婆,就是白晶晶啦,借助月光宝盒回到了五百年前,白晶晶没找到,却遇上紫霞仙子,他与紫霞想爱了——”

“他怎么能爱上别的女人呢,那个紫霞仙子也不是好女人——”慕晚晴忍不住插嘴道。

“我靠,你到底还想不想听啊?”宁采臣怒道,他心里可是喜欢死了朱茵演的紫霞仙子,脑子正想起紫霞临时前望向至尊宝的那连石头都可以融化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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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金刚圈

慕晚晴见他双目圆瞪气呼呼的样子,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笑道:“好了,我再也不说了,宁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则个。”

“你还知道你是小女子啊,不过总算说对了一句话,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了。”宁采臣点头,故作大方道。

慕晚晴捂嘴一笑,虽然对宁采臣的厚脸皮习以为常,但每次看到他那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发笑,转念一想很快就要分别,心里却又有些不舍。

随着宁采臣把《大话西游》缓缓道来,慕晚晴不时笑得花痴乱颤,要不是驴子行得稳健,都差点摔下来。

宁采臣见她听得入神,心里暗笑,等到说那几句经典台词的时候,看你哭得稀里哗啦。

“紫霞呛啷一声拔出剑,往至尊宝头上斩去——”

慕晚晴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要出声询问,又担心宁采臣说她,忙捂着嘴,一双美目盯着宁采臣。

宁采臣得意一笑,压低声音道:“当紫霞仙子的宝剑离至尊宝的喉咙只有0.01公分的时候,至尊宝说话了。”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

慕晚晴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说,忍耐不住,道:“他说什么了?”

靠,你这小妞终于开口问了,要知道这几句台词当年可是打动无数天真无知的少女,让不少狼友心愿得偿。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宁采臣说完,还以为慕晚晴会像前世那些无知少女一样捂着胸口闭上眼睛大叫“哇,感动死我了,要是有人这样对我说,一定毫不犹豫嫁给他!”,哪知道慕晚晴眼神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只是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晌她才轻轻吐了口气,道:“后来呢?”

日,竟然不感动一下,太不给我面子,太浪费老子的口水了。宁采臣心里暗骂,又继续说起来,丝毫没注意到慕晚晴亮晶晶的眼睛默默盯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至尊宝把紫霞抱着怀里,紫霞仙子用最后一口气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然后头一歪,就此香消玉殒,死在至尊宝怀里——”

宁采臣说完,也不由叹了口气,前世他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就是这部《大话西游》,每次看的时候前半部分笑得要死要活,越到后面越笑不出来,最后以泪流满面唏嘘不断收场。

“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他低声唱着片尾结束时那曲《一生所爱》,只觉得一生若是能与一个紫霞仙子那样的人相爱,还取什么经,念什么佛,就是神挡也要杀神,佛挡也要杀佛,不过又头痛这是聊斋世界,要是我以后真的遇到紫霞仙子那般的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大堆,那该如何是好,妈的,管他娘的乖乖龙的东猪油炒大葱,老子一股脑收了,一个也不落下。

温柔的晚风伴随着他略带忧伤的歌声在崎岖空寂的山路上徘徊,慕晚晴眼眶里珠泪滚动,宁采臣见了暗暗点头,心想要是这样你都没感觉,那就太不正常了,简直是铁石心肠了。

沉默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晚晴才开口道:“他们两个一个是盖世英雄,一个是仙女下凡,又那么相爱,为何却不能在一起呢?”

宁采臣转头道:“只能怪造化无情天意弄人吧。要是他们两个是平凡人,或许可以相守到老,但若是平凡人,又不会这样爱得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了。”

慕晚晴听了,却道:“若不是观世音的紧箍咒,或许紫霞不会死。”她心里对紫霞的死却是难以释怀。

“哦?你说那个臭三八啊,我看未必,金刚圈是至尊宝自己愿意带上的,这是他的使命。”宁采臣不以为然道。

“臭三八?”慕晚晴问道。

“呃——就是臭婆娘。”宁采臣暗暗抹了下汗。

慕晚晴笑了一下,脸色好看了一点,道:“你这人呢,连观世音菩萨都敢骂,还那么难听的,不怕她也给你戴个金刚圈么?”

宁采臣翻了个白眼道:“我可不是盖世大英雄,这金刚圈是稀有物品,还轮不到我头上,就算有一天本公子撞大运,观世音脑子被门夹了要给我戴,那我也是宁死不屈的。”

心里却想妈的,要是真的一戴上那玩意就能像孙猴子那样神通广大,那我到底是戴还是不戴呢?呸呸,就算戴上就有那样神通广大,那我没了自由却是不划算,正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本公子还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点。又想若是鱼与熊掌可兼得就好了,或许老子先使诈,把那金刚圈骗来戴戴然后把观世音给一棍子打死不就得了。

他想了一会,忽然醒悟过来,草,这是聊斋又不是西游记,我这么纠结,瞎想干嘛,我这思维是不是他妈的太天马行空不着调了一点,心里顿时好笑不已。

“宁公子,你的意思是有一天,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宁愿舍弃一切?”说话时她双眼紧紧盯着宁采臣,看样子很期待他的回答。

“那是当然,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这货毫不犹豫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慕晚晴默念了几遍,心里总算有几分相信宁采臣有点真本事了。

“宁公子,那你说至尊宝的使命是什么?”慕晚晴道。

汗,敢情一下午我都白讲了,你只顾着听着至尊宝和紫霞的爱情故事了。宁采臣无语,过了一会才道:“当然是舍弃自己,去西天取经,普渡众生了。”

“连自己的幸福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普渡众生呢?若是这样,这信佛又有什么意思?”慕晚晴想了一会道。

不错嘛,这小妞觉悟还挺高的。宁采臣心想,对慕晚晴竖了下大拇指,道:“晚晴,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度人先度己,连自己都度不了,还想去度别人岂不是扯淡。不过若是别人都信佛,那倒是不错。”

“此话怎讲?”慕晚晴问道。

“那他们不就一个个舍己为我了?哈哈”这货很是得意地仰天大笑了几声。

慕晚晴想着也是好笑,道:“宁公子这想法倒是有意思。”

宁采臣大言不惭道:“晚晴,看来我们两个很有共同语言嘛,感情还有潜力进一步发展。”

慕晚晴啐了一口,心想谁跟你有共同语言了,要进一步发展感情了。

她白了宁采臣一眼,道:“宁公子,你信佛吗?”

宁采臣摇摇头道:“信佛不如信己,我只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无论是神也好,魔也好,佛也好,若是妄图左右我的命运,来一个老子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慕晚晴笑道:“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宁公子,不是晚晴打击你,你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恐怕连常人都打不过吧,怎么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呢?”

我日,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么。他郁闷不已,道:“我可不是普通人,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哦?哪里不普通了?我看你也是一个头一个鼻子两只耳朵。”慕晚晴不解道。

“这里不普通,这里也不普通。”宁采臣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是啊,宁公子,你的确不是普通人。”慕晚晴点点头,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自然明白宁采臣的意思,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渐渐也看出些苗头,宁采臣无论说话还是为人处世,与旁人大不相同。

宁采臣嘿嘿一笑,状甚自得道:“还是晚晴你有眼光。”

慕晚晴无语,这家伙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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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炼魂瓶

接下来的路程,慕晚晴话语渐渐少起来,不时看着宁采臣的背影发呆,宁采臣也不知其故,本来还想说几个段子逗逗她,慕晚晴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宁采臣也没了兴致,他还以为是因为路途遥远,她身体吃不消,便不再打扰她。

天黑的时候仍然借宿在一户农家里,晚饭过后宁采臣心血来潮拿出谢小环的琴试着弹了几下,随便弹了几曲,虽然不太熟练,但也令慕晚晴大吃一惊,心里愈发奇怪这个说话粗俗无比的无赖竟然也会弹琴装装高雅,问了宁采臣几句,宁采臣当然不能明说,只好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慕晚晴听了,心下以为宁采臣只是拿话忽悠她,便生起闷气来,早早歇息。

宁采臣也没办法,虽然慕晚晴漂亮,人也好,还治好了他母亲的病,但作为一个对于隐私权非常看重的现代人,他还没办法做到什么话都毫不保留说出来,有些事情他不得不一个人背负,烂在肚子里。

第二天慕晚晴的脸色好看了些,想来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她本身也有自己的秘密,于是慢慢跟宁采臣说起话来,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傍晚的时候,缙云县城已经出现在眼前。

进了县城后,朝回春医馆走去,距离医馆不远的时候,宁采臣却停住脚步,慕晚晴心里奇怪,便开口道:“宁公子,怎么不走了?”

宁采臣沉吟道:“晚晴,我们就此别过吧。”

慕晚晴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她顿了一会才柔声道:“宁公子,你不送我回医馆么?”

宁采臣摇了摇头道:“医馆就在前面,晚晴应该认得路吧。”

慕晚晴道:“宁公子不是很喜欢吃小鱼做的点心么?”

“恩,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去医馆看你们的。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那副表情啊,回去替我告诉小雨一声,就说我喜欢吃她做的点心,要多做点,我乡试回来,可要大吃特吃的。”宁采臣笑了笑道,不知为何,一进县城,脑海里就浮现出春兰那诡异的红色眼睛出来,直觉告诉他,最好离她远远的。

慕晚晴勉强笑了一下,道:“你就知道吃,好啦,我会告诉小雨的。宁公子,你多保重。”她心里纵然有太多不舍,但也知道分开的一刻终于无法避免,只得默默祝福。

宁采臣咧嘴一笑道:“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睡么,能吃是福啊。我曾经的理想就是吃遍天下美食,嘿嘿。”这货后面还有一句就是泡遍天下美妞,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慕晚晴心想就你那么多歪道理,怎么说都行啦。她双手一撑,试着下驴来,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来,宁采臣见了赶紧扶住她,这才安然下来。

慕晚晴白了宁采臣一眼,道:“宁公子,那晚晴先回去了,你路上多保重。”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塞给宁采臣一包东西,宁采臣想打开来看看,慕晚晴却低声道:“等会再看。”说话的时候脸竟然红了,眉眼间满是羞意,宁采臣看到她脸红害羞的样子,当下忍不住心里一荡。

似乎感觉到宁采臣目光的异样,慕晚晴赶紧转过身,刚想迈步,宁采臣在背后轻轻道:“晚晴,你要留心下春兰。”

“春兰?”慕晚晴回头问道。

“恩,就是何县令的小妾,如果和她打交道,小心一些。”宁采臣还是提醒道。

“为何?”慕晚晴听他说得那么神秘,便道。

“不知道,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和危险。”宁采臣道。

“恩。宁公子,能不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慕晚晴微微一点头,道。

“可以,不过问一个问题收费十两银子。”宁采臣随手拍了拍身旁的小毛驴,那毛驴竟然突然朝前冲了几步,措不及防下宁采臣差点摔了狗啃泥。

我日,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老子就把你炖了烫火锅,宁采臣暗暗骂道,当着美女的面如此狼狈,实在是有够丢脸。

慕晚晴看得清清楚楚,咯咯娇笑不已,半晌才喘着气道:“宁公子,世上真有一万年不变的爱情吗?”

宁采臣狂晕不已,莫非女人一谈到爱就智商降低了么,连慕晚晴都无法避免。人又不是乌龟,哪能活一万年呢。活都活不到一万年,更别说爱了。

“这,或许有吧。”他小心道,心想他娘的,若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神仙,那应该是有的,不过短短几十年能白头到老死也相爱的已经不多,若是有一万年,当初再怎么爱得山崩地裂或许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吧,我靠,怪不得牛魔王跟铁扇公主感情破裂了,都是几千年几万年的老夫老妻了,不破裂才怪。

慕晚晴微微点了点头,默默凝视着宁采臣,直到宁采臣以为自己是不是脸上长了朵喇叭花,她才转过身去。

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回春医馆,宁采臣呼出一口气。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慕晚晴眼里的不舍和失望,但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除了乡试,自然就是去劳山碰碰运气。修仙之道,才是他的追求,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浮云,美女也好,金银珠宝也好,转瞬即来,也可能转瞬即逝。

唉,魅力太高也麻烦啊。这货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一转头发现那头小毛驴正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笑骂道:“日,你个傻驴,看什么看,你听得懂人话么?刚才差点害老子摔一跤!要是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好好修理你。哈哈。”

明知这毛驴听不懂人话,这货还要语重心长教训它一番,说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奇怪的是这毛驴还真的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竟然乖乖低着头听起来。暮色里宁采臣也没注意毛驴的异样,教训完毕,这才牵着毛驴深一脚浅一脚朝客栈走去。,

“咦,公子,又是你啊?”有间客栈的老板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宁采臣奇道:“老板,你还记得我?”

客栈老板两只细眼扫了他一眼,笑道:“公子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胆识过人,小老当然记得了。”

靠,你这话我爱听,宁采臣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他忙道:“老板,那件闹鬼的房间还空着?”

客栈老板道:“怎么?公子,你还想住那间?你不怕?”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别人怕鬼,我却是不怕的。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好胆量。”客栈老板大拇指一竖道,“那间还空着呢,估计除了公子,没人敢住了。”

宁采臣大为得意,心想老子不但不怕,还住上瘾了,嘿嘿,想起谢小环的身材,就口水直流。

匆匆吃了点东西,宁采臣就走进房间里,今晚他酒也不喝了,生怕再睡着不能一睹谢小环芳容。

天色还早,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下,他掏出炼魂瓶,对着瓶子道:“小乔,小乔。”连叫了几声,瓶子里才传出小乔微弱的声音来:“宁公子。”

“小乔,你怎么了?”宁采臣觉得小乔的声音不大对,便开口问道。

“宁公子,我的魂魄在炼魂瓶里呆了太久,损伤太大了。”小乔轻轻说道,听声音很是无力。

“魂魄在炼魂瓶里会损耗?那谢小环的魂魄怎样了?”宁采臣急道,他可没想到炼魂瓶还会消耗魂魄的能量,原本还以为救谢小环之事不急,可以慢慢来,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要是谢小环的魂魄能量消耗完,还没救出来,就魂飞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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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明天国庆节了,预祝兄弟姐妹们过个愉快的假期,嘎嘎。

040 养魂丹

宁采臣苦恼之际,小乔微弱的声音又响起:“自然会损耗了,那道士以前每个月都会给我们补充阴魂之力的,现在道士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怎么补充?”宁采臣一听,大喜道。

“是一种丹药,好像叫养魂丹,有次我无意中听那道士说起。”小乔想了片刻,答道。

宁采臣赶紧在怀里一阵乱翻,掏出上次在道士搜刮的东西,他想起那次一共得到四瓶丹药,其中一瓶白色的就是养魂丹。

打开瓶子一看,一股凉凉的气息迎面而来,往手心里倒了下,从瓶口滚出几粒丹药出来,那丹药蚕豆大小,通体墨色,宁采臣只觉得手心顿时冰冷,心想这丹药怎么像冰块一样。

他忍住寒冷,问道:“小乔,我找到养魂丹了,要怎么给你们补充?”

小乔惊喜道:“宁公子,你只需要把养魂丹放到炼魂瓶里就可以了,它自然会散发出阴魂之力的,我们就能吸收了。”

宁采臣依言拿起一粒丹药,塞了一粒到炼魂瓶里,暗想这炼魂瓶也不知什么鬼东西,只能进不能出。

小乔随即没了声息,想来是去吸收阴魂之力了,宁采臣等了片刻,无聊之极,这个时候又没有游戏可玩,小说可读,便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却大大睁开着。

等了许久,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触发了任务的缘故,再也见不到那日的场景了。

他今天行了一天路,体质固然比一般人好,也是浑身酸痛,躺着床上,睡意上涌,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他忍不住捶足顿胸,不但再也看不到那诱人的场面,便是这便宜的上房以后估计也没得住了,骚包地吟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便打水洗脸,吃了两个包子,牵了小毛驴出门而去。

万松书院位于杭州西湖南缘凤凰山万松岭,而缙云县位于杭州之南,所以他就向北而去。

临出发之际,他想把毛驴卖了换匹马骑,这货自认为是风度翩翩的纯爷们,臭美得很,骑个小毛驴大损他的形象,若是张果老还可以倒骑毛驴装一下,本公子倒着骑恐怕会被人认为是神经病。

说来奇怪的是这小毛驴见宁采臣要把它卖掉,死也不肯,一个劲撅蹄子还冲想买的人喷口水打响鼻,看着宁采臣竟然还眼泪汪汪,这下宁采臣想要白送人,别人都不要了,他无奈,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银两,只得作罢。

路上行人见他牵了个毛驴宁愿走路也不骑,指点纷纷,他一骑上去,那毛驴本来就小,他身子骨又大,毛驴走起路跌跌撞撞几欲摔倒,旁人又嬉笑不已,大老爷们骑小毛驴不害臊,搞得他骑也不是不骑也不是,一怒之下扬起鞭子就要打,看见小毛驴可怜巴巴的样子,终是下不了手,仰头叹息本公子英伟不凡智勇双全,竟然被一头小毛驴给难住了,真是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转念一想老子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一向放荡不羁无拘无束,何必在乎那些鸟人指指点点,这样一想,心里便舒服了许多,当下大摇大摆牵着毛驴扬长而去,好像牵着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一样。

出了县城,走走停停,眼看已是黄昏时候,他开始留心起路边来,心想得尽快找个可以投宿的地方,不然要是像第一次那样遇见什么野兽就完蛋了,自己可不能保证每次都那样运气好。

走了一顿饭功夫,看见路边不远处山脚下隐隐露出屋檐来,他喜出望外,调转脚步朝那里走去,待到走近一看,却是一间破庙。

庙宇早已败坏了,周围杂草丛生,门上没有牌匾,大门只剩下一扇,另一扇不知所踪。

他牵着小毛驴慢慢走进去,四周寂静,在庙里转了转,空无一人,他虽胆大,但现在也有些害怕起来,心道老子应该不会到了聂小倩呆的那个庙吧,细细一想,发现不大对,因为聂小倩呆的那个庙在金华,而自己还在缙云县内。

想到聂小倩,《聊斋志异》里说她是“仿佛艳绝,端好是画中人”,他有些期待,但现在还不是救她的好时机,只得苦苦忍耐,毕竟自己可不敢保证一定会遇见燕赤霞,若是遇不到,那靠自己现在的身手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宁采臣胆大是胆大,但那是色胆包天,人鬼不忌,都敢调戏,可还没到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地步,那不是胆大,而是傻叉了。

想到这里,他才安心下来,找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掏出两个干瘪瘪的馒头,大口起来,才吃几口,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暗想他妈的,老子前世虽然没房没车,好歹也有肉吃,哪像现在顿顿吃馒头,哎,苦命啊。

这货本来就是洒脱之人,苦着脸吃了会馒头,转念一想以后要是修仙的话,不说别的好处,就是不用吃饭,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那是不错的,哇哈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震得屋梁上灰尘簌簌下落,我靠,可别让灰尘沾到馒头上,他跳开来,一抬头看见灰尘飘飞中如来佛祖的佛像上污秽堆积,满是尘土鸟屎老鼠屎,心里大爽,如来啊如来,你丫不是手掌一翻就能把孙悟空压在掌下么,怎么现在也陪我一起吃灰尘了,不,比我还狼狈啊。哈哈。

嘲笑了如来一番,心里爽了不少,一低头看见墙角整整齐齐摆着几枚石子,便走过看起来。只见三枚石子摆成一个三角形,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宁采臣沉吟了一下,也扔了枚小石头在中间,然后往佛像后走去,打扫出一块地方来,又把小毛驴也牵到佛像后面,那佛像甚大,从外面看去,倒也什么都看不到。,

做完这些,他才靠在墙上,闭眼休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他心里一惊,侧头见小毛驴一双大大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毛驴没反应,他暗笑一声,老子跟一个牲口打手势干嘛。当下也不出声,侧耳细听起来。

只听一男子声音道:“耿十八,来了没有?”

一粗豪男子声音接道:“来了。”

先前那男子恩了一声,又道:“朱尔福?”

“来了。”那个叫朱尔福的男子应了一声。

男子继续念道:“周克昌。”

“我在。”周克昌也答应道。

一连念了七八个名字,每叫一个人的名字,便有人答应一声。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道:“咦?怎么多了块石头?”他话一出,庙里顿时静一下来,只剩下粗细不一的呼吸。

良久那男子才道:“你再仔细数数看。”

有人应了一声,重新数了一下,还是说多了一枚。

宁采臣正听得迷迷糊糊,眼前一亮,几个人影已拿着火把走上前来,佛像后面没有躲藏的地方,他干脆站起身来。

那几人走到佛像后面,看见宁采臣,忙不迭大叫起来:“这里有人,大哥。”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子闻言走上前来,宁采臣见他身高八尺,膀大腰粗,胡须满面,一双圆脸瞪着自己,他面不改色,也拿眼打量着那人。

那人见他神色自若,心里恼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宁采臣见他面相凶恶,旁边几人也是手执明晃晃的钢刀,满脸杀气,灵机一动道:“我叫至尊宝,听人说各位乃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英雄好汉,平素行侠仗义,在下很是仰慕,便冒险来此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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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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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当强盗也要考察

那汉子心里狐疑,不住上下打量宁采臣,见他不慌不忙从容不迫,暗自佩服他的胆量,道:“至尊宝?这名字颇古怪,你是哪里人氏?”

“我乃燕赵人氏!”他自从服食灵兽血液后,身子骨发育极快,比之寻常江南男子高了不少,加之近日来多在烈日下赶路,脸被晒得有些黑,看起来浑然不像一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故而那虬须男子倒也不起疑。

“你刚才说仰慕我等兄弟,特来相投?”那男子脸色稍缓,心里已经有几分信了他的话。

“我从顺天府一路行来,整日里听人说江浙境内有一伙好汉,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做的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实际却是劫富济贫,在下仰慕已久,便苦苦寻找四处打听,想不到天可怜见,竟然在此遇见各位,实在是妙之极矣。”说这番话说,他双眼紧盯着虬须汉子,露出狂热的崇拜眼神,简直是声情并茂,说到后来,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了。

周围几人听了,无不动容,那虬须汉子再怎么沉稳,被这一通真真假假的马屁拍下来,也不由得浑身舒爽飘飘然起来。他伸出一双大手,扶住宁采臣,哈哈一笑道:“至尊宝兄弟,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共同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说到“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几个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劫富济贫过。

宁采臣下巴咔嚓一声就差点掉下来,暗想我擦,这哥们也太牛叉了吧,我才稍微发挥一下就要我加入,那要是再说几句,你不得把命都给我了。不过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我现在可不知道,反正不是乔峰,贸然加入那可是不成的,倘若是个他奶奶的江洋大盗,那我就真的上了贼船了,虽然打家劫舍是一件很浪漫很好玩的事情,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到时候想清清白白参加乡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过,好像现在断然拒绝的话,若是这伙人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怎办?

他还记得上次在回春医馆门前一人对四个的时候,那时自己都一时大意被敲了一闷棍,眼下可不是四个,而是十四个,任老子英勇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挡不住人多,那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他脑子里心念急转,表面上却喜笑颜开,连道:“不敢不敢,承蒙大哥看得上小弟,但小弟年纪尚轻,怕是力有未逮啊。”那虬须汉子脸色一沉,正要说话,旁边一人道:“沙大哥,万万不可。”

宁采臣偷眼望去,见那人圆头窄脸,吊眉细眼,神色猥琐,活脱脱像一只老鼠。

“严有量,我见至尊宝兄弟胆色过人,为何不可?”虬须汉子眼一瞪,有些火道。

那叫严有量的猥琐汉子被虬须汉子瞪了一眼,脖子不由一缩,兀自嘴硬道:“沙大哥,我看此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还是不要贸然收入为好。”

宁采臣听了,立时瞠目结舌,险些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心想你奶奶个熊,你们只是强盗,还以为真的是英雄好汉侠肝义胆啊,竟然还说本公子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不是好人,这他娘实在是老子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余下几人也都赞成严有量,虬须汉子不由为难起来。

宁采臣正为难他若是坚持要自己加入,那自己处境就不妙了,见虬须汉子犹豫不决,忙道:“沙大哥,严兄弟说得甚是在理,我初来乍到,信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时候,众位兄弟自然会明白我的为人的。”

虬须汉子听了,见他如此明白事理,更是欣赏,便点点头,大声道:“也好,那我们先考察至尊宝兄弟一段时间再商谈此事。”

宁采臣大汗不已,心想当个强盗又不是入DANG还要考察一番,我勒个去。

这下大家都没有意义,虬须汉子遂拉着宁采臣出来,与众人围坐一团。

庙里点了三支火把,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火光摇晃不定,火光映在众人脸上,有几分诡异。

那虬须汉子拉着宁采臣,与他坐在一起,宁采臣问了他姓名,才知道他叫沙回子,宁采臣便张口闭口叫起沙大哥来,他说话又专门挑些好听的,什么义薄云天正气凛然,侠骨柔情力大无穷,直哄得沙回子飘飘欲仙,只觉得自己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恨不得立时与宁采臣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宁采臣除了感叹他神经大条外,无话可说,虽然他很是欣赏沙回子的豪爽,但换作是他,却是怎么也不会这样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就连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都提心吊胆要保留几分,生怕有一天他被人几句话哄得什么话都乱说,那就倒霉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了。

或许萍水相逢,大醉一场,是最好的。他寻思着,不时看着周围的十几个人,渐渐听出一些苗头来。

这些家伙分成三派,这也是为什么庙里有三枚石子的原因,宁采臣丢了一枚进去,便被发现了。

这三派人,都来自缙云县附近的府县,虽然沙回子是老大,但以严有量为首的几人对他并不怎么服气,认为他有勇无谋不堪大任,另外一伙人以周克昌为首,当然是保持中立,剩下的四人就是力挺沙回子了。

宁采臣心下虽然认为沙回子确实有些有勇无谋,但比严有量顺眼多了,何况沙回子对他很是不错,严有量虽然精明,但那副样子实在影响视觉,要是做老大,比沙回子更没有威慑力,也更难以服众。

这么一来,他也就暂时支持沙回子了。之所以是暂时,要知道这货可从来没打算真的就从事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但是现在脱不得身,只得敷衍一下。,

“沙老大,我打听了一下,这缙云县内委实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周克昌道,他长脸短须,一看就是精明之人。

沙回子听了,皱起眉来,默不作声,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好主意,宁采臣见了,心想你丫的,好歹是个头儿啊,虽然只是强盗头,也有几个小弟啊,你想不出就叫你手下小弟想呗。

他伸出指头轻轻在背后戳了戳沙回子的腰,沙回子转过头来,待要开口询问,宁采臣使了个眼色,朝严有量一努嘴,沙回子想了半晌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严有——兄弟,不知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他心里不爽这个严有量,差点直呼其名起来,但众人中就他鬼主意多点,只得临时改口。

严有量细眼一开,冷冷瞥了沙回子一眼,见他眉头紧皱,当下得意道:“既然缙云县内没有,那我们就去其他县。”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严有量心里更是得意,不是冷眼瞥过沙回子。宁采臣看在眼里,暗暗着急,看沙回子浑然不知,心想恐怕沙回子有麻烦了,那老子到底要不要帮他呢?

“这附近有许多府县,不知去哪里才好?”耿十八粗声粗气问道,宁采臣听出他的声音,这耿十八是沙回子的人。

“缙云县东临仙居县,东南靠永嘉县,南连青田县,西接丽水,西北则是武义县,东北依磐安县,北与永康相接,我们自然是要选一个不太远,又易于逃脱,还要有大户人家的地方。”周克昌沉思了片刻,道。

沙回子和严有量都齐齐点头。宁采臣见周克昌如此熟悉周围,又不像严有量那样咄咄逼人,反而很是低调,不由心中一动,迅即大吃一惊,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周克昌这样不会叫的,才是最危险的,恐怕他正是希望沙回子和严有量斗个鱼死网破,他好从中渔利。

想通了此节,宁采臣更是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脱身而去,这货可不想无缘无故被殃及池鱼,心想你们斗就罢了,老子可不陪你们玩了,打定了主意,便开始心不在焉思考起脱身之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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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呼呼,累死我了。来点票票安慰下吧,兄弟姐妹们。

042 失败的沙回子

在宁采臣苦思脱身之计的时候,破庙里众强盗七嘴八舌讨论不休,有的说去丽水,有的说去永嘉,缙云县四周都说了个遍,均拿不定主意,严有量要去丽水,周克昌摇头说不妥,还是武义好些,沙回子那伙人则嚷着要去青田。

宁采臣看着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摇头不已,真他娘的一群乌合之众,这沙回子委实没有什么领导能力,名义上是个强盗头,却处处受制于严有量和周克昌,连自己手下这些强盗都管不住。

沙回子见宁采臣一直沉默不语,便道:“至尊宝兄弟,你可有好主意?”众人眼光齐刷刷盯着他,严有量的目光阴冷如蛇,周克昌却微觉诧异。

宁采臣没想到这厮竟然问起自己来,心想老子人生地不熟,我哪知道啊。

沙回子等了他半晌,见他不作声,以为宁采臣没听清楚,又道:“至尊宝兄弟,我等兄弟要去打——劫富济贫,你有何看法?”他原本要说去打劫,话刚出口想起宁采臣说过的劫富济贫几个字,暗想劫富济贫可比打劫好听多了,虽然老子自从落草为寇以来从来没劫富济贫过,但至尊宝兄弟既然说我们是劫富济贫,那我们肯定就是劫富济贫了。

宁采臣见他问得诚恳,便道:“我看不如去磐安好了。”他却是想起周克昌刚才说的磐安位于缙云之东北,万松书院在杭州,自己去万松书院的话,正好经过磐安,到时候就可以趁他们不备溜走。

“为何要去磐安?”诸人都齐齐问道,沙回子也是疑惑不解,目光炯炯看着他。

宁采臣斜眼侧睨,不置可否道:“严兄弟要去丽水,周兄弟要去武义,各不相让,我们只有区区十几人,若是集中在一处还事有可为,若是分开行动,恐怕只会落入官府手里,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官府的手段大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我看还不如选一个大家没意见的地方。”

诸人听了不由脊背一凉,他们虽是强盗,论起折磨人的手段,那是万万及不上官府里的衙役的。

周克昌多看了宁采臣两眼,严有量则阴测测道:“剩下那么多地方,为何要去磐安?”

妈了个巴子的,阴人不但心里阴暗长得阴郁,连声音都阴阴的,宁采臣心里暗骂,面不改色道:“我从北一路行来,途经磐安之时,偶然间听闻当地有一大户,以前也是大盗,洗劫了不少人家,家里亭台楼阁一大片,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我们要劫富济贫,当然选这种人,反正他的钱财也是洗劫别人的,乃是不义之财。”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皆点头不已,严有量还待要说,见众人如此反应,便闭口不言,脸上微有不悦之色,周克昌眉头微皱,也不知在盘算什么。唯有沙回子喜不自禁,连连拍宁采臣肩膀,他力大势沉,欢喜之下,拍得宁采臣身体都快散了架。

“好,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带好工具,三日后,在磐安县大盘山顶碰头。”沙回子难得发了一次命令,高兴不已。众人稀稀拉拉应了声,纷纷站起身,结伴而去。

等严有量和周克昌那两伙人走得远了,破庙里只剩下耿十八,朱尓福,杨万钟三人,都是沙回子这伙的人,沙回子这才一把抱住宁采臣,喜不自胜道:“哈哈,至尊宝兄弟,今日真是痛快啊!”

宁采臣苦笑一声,暗想你倒是痛快了,老子可被你拖下水了,幸好当初留了条后路,报了个假名。

朱尓福附和道:“没错,确实痛快,我还从没看到严有量那张便秘的脸。”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宁采臣翻了个白眼,我擦,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真是不错啊,一个神经大条的老大周围肯定是神经大条的小弟,妈的,本公子若是跟他们混久了,不会也神经大条起来吧。日,我还是尽快想个办法离这群家伙远远的。

沙回子笑了一阵,见宁采臣不笑,便道:“兄弟,干嘛苦着脸啊?可是心中有为难之事?尽管说来,大哥我其他帮不上你,一身蛮力倒是有的,帮你杀几个人没问题。”

宁采臣狂晕,心想你倒是有自知自明,但见他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倒也无法袖手旁观置之事外,想了想便道:“沙大哥,这事才开始,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望沙大哥不要介意。”

沙回子见他神色郑重,便道:“兄弟,有话就等下再说,现在天色已晚,腹内饥饿如火,兄弟你要作何打算?不若跟我等一同喝酒吃肉去?”

“当然是跟大哥你混了。”宁采臣立时道,既然不能一走了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好兄弟,哈哈,走走,我们喝酒去!”他仰天大笑,又是一巴掌拍在宁采臣肩膀上,拍得宁采臣身子一歪,呲牙裂嘴,郁闷不已,心想你大爷的,难道不能轻点吗。

当下几人拿了火把,走出破庙,宁采臣回头见黑暗中那高大的佛像,心想佛祖啊佛祖,你自诩慈悲为怀救苦救难,却不知有多少谋财害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行,你咋不出来点化一下,还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呢?

这厮既不信佛,自然对什么如来观音没什么好感,反而觉得在如来面前作恶,犹如贞女面前看**,太监面前畅谈男女之事一样,说不出的刺激和讽刺,好玩之极。

在火把照耀下,几人说说笑笑,七高八低曲曲折折走出几里路,到了一处屋宇前,打开门来,几人便鱼贯而入。

进得屋来,点亮了油灯,宁采臣才发现身处一间大厅,厅里陈设简单,浑然不像想象中那些强盗那铺金镶玉,绫罗绸缎,极尽奢华,料想这沙回子估计做强盗也是失败之极啊。,

“十八,你与尓福去市集买几坛酒几斤肉回来。”甫一坐定,沙回子便对耿十八和朱尓福道,又转头问宁采臣道:“至尊宝兄弟,你能不能喝酒?”

宁采臣笑道:“大哥,我什么本领没有,就是会喝酒。”

“好!那多打几斤酒。”他又补充道,耿十八和朱尓福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大哥,现在这么晚了,酒馆都关了门,还能买到酒吗?”宁采臣奇道,

“那倒不用担心,若是不开门,一脚踹开门就是了。”沙回子不以为然道,这事估计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宁采臣心想,妈的,很暴力,很直接,不过我喜欢,总算有点像强盗风范了。

沙回子又对杨万钟道:“万钟,去弄几个小菜来,今日至尊宝兄弟在此,可要多弄几个菜。”杨万钟点点头,道:“好叻。”往屋后而去。

“大哥,杨兄弟会做菜?”宁采臣坐在椅子上,左右无事,便随口问起来。

沙回子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一黯,良久才道:“他本是酒楼厨师,烧得一手好菜,还有个漂亮的小娘子,但天不遂人愿,一个官家子弟看上他的娘子,他娘子不从,悬梁自尽,万钟去官府告状,县老爷收了那人钱财,哪里会审,直接乱棒把他打出衙门,万钟一怒之下提起菜刀夜里潜入那人府里,一刀砍死了那管家子弟,害怕官府通缉,只好与我们一起做了强盗。”

宁采臣听了,默然不语,心想这不是林冲的翻版么,只不过一个是教头一个是厨师,一个一杆长枪,一个却是一把菜刀。

又问起耿十八和朱尓福两人,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耿十八是老母亲被庸医治死,那庸医又有后台,耿十八告状无门,反被庸医找人痛打一顿,饥寒交迫,幸得沙回子所救才捡回一条性命。

至于朱尓福,沙回子道:“朱尓福原本是鲁王府的下人,犯了个小错,便被赶出鲁王府,无处可去,与我投缘,便也做了强盗。”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神色萧索,意兴阑珊。

宁采臣听了,良久才道:“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古今如一,寻常百姓,若是有饭可吃有屋可住,谁想去吃那刀口带血的饭,干那掉脑袋的事情。”

沙回子看了他一眼,道:“兄弟,你说得甚是在理,可惜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永远是不会懂的。”

宁采臣心想那些人高高在上,哪里是不懂,只是不愿做而已,又或是不屑于做。

两人说了一番话,有些沉闷,宁采臣想起刚才沙回子的话,便道:“你说朱尓福原是鲁王府的人?”他已经是第二次听人说起鲁王府了,第一次是在何县令的花园,与春兰打情骂俏时春兰说的。

沙回子点点头:“正是。”

“大哥,你可知他在鲁王府做什么事么?”宁采臣道。

沙回子想了片刻,道:“我却是不知,这样罢,等下你自己问他。”

宁采臣道:“也好。”

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些话,一阵饭菜的香味飘进来,宁采臣今日只吃了几个馒头,一闻之下,顿觉腹内饥肠辘辘,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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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三千来字,感谢投更新票的兄弟。

043 铁布衫

正当他饥饿难耐,坐立不安之际,门外响起耿十八的声音,随即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来,耿十八与朱尓福一人手里提着两坛酒进来。

耿十八咣铛一声把酒坛放到桌上,喘着粗气骂道:“他娘的宋老头,这次倒也爽快,没等俺踹门,他就打开门了。”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看来耿兄习惯了踹人家房门啊。”

耿十八憨憨一笑,摸了摸头道:“至尊宝兄弟,让你见笑了。”

宁采臣忙摇头道:“耿兄,咱们是什么?”

耿十八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想了想道:“强盗?”

宁采臣啪的一声一拍大腿,大声道:“这就对了,咱们是强盗,强盗当然要有强盗的范儿,若是还要敲门再进,那还算什么强盗?就跟咱们去逛窑子一样,与别人是不同的。”

屋里三人点点头,道:“有点道理,哦,咱们强盗逛窑子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宁采臣心里暗笑,老子这张嘴,就算没道理也给说成有道理。他接着道:“咱们强盗逛窑子,当然与那些读书人是大大的不同的。”见几人都聚精会神听着,他嘿嘿一笑道:“咱们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裤子就上,就像那句什么话来着,对了,如饿虎扑羊一样。”

耿十八挠了挠头,道:“兄弟,你说得很对,每次逛窑子我都是这样的。”

宁采臣忍俊不禁,哈哈狂笑起来,他妈的,这耿十八实在太可爱了。

“至尊宝兄弟,那读书人逛窑子与咱们有什么不同?”朱尓福跟着笑了几声,开口问道。

宁采臣道:“读书人嘛,把逛窑子说成是喝花酒,其实他妈的还不是一样,冲着女人去的。先要装模作样喝点小酒,淫两首小诗,然后斯斯文文问一句——姑娘,你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小生就要上了。”

“逛个窑子还这么多讲究,还是咱们做强盗的爽快!”沙回子突然道。

“对对,没错。”耿十八和朱尓福连连点头,宁采臣大汗不已,要跟强盗讲风情,比赶母猪上树还难啊。

几人人顿时兴致盎然谈论起男人逛窑子的事来,宁采臣见多识广,前世就算自己没去过那种地方,也看过那么多,说起来头头是道,妙语连珠,几人听了大是佩服,皆想看不出这至尊宝兄弟竟然是此道高手啊。

说话间,杨万钟已经做好了饭菜,陆陆续续摆上桌子,都是家常菜,什么猪头皮,猪蹄,土豆白菜之类。

几人坐定,一人倒了一碗酒,沙回子道:“至尊宝兄弟,来,喝酒吃肉,不要客气。”

宁采臣端起一碗酒一扬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吐了口气,才道:“我自出娘肚子以来,就不懂客气二字是什么意思。大哥,什么叫做客气?”众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不已,见他如此豪爽,也都纷纷仰头一饮而尽。

沙回子往碗里倒满了酒,又要跟宁采臣对喝,宁采臣忙道:“大哥,我先吃几口菜,他妈的,兄弟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余人又是一通狂笑,开始吃起菜。

实话说,杨万钟的厨艺还真不是盖的,跟小雨大大不同,小雨的菜是标准的江浙菜,口味清淡,制作精美,像艺术品一样,虽然好吃,宁采臣总觉得吃得不爽快。

杨万钟做过厨师,炒的菜有辣有淡,搭配有致,桌上又全是大男人,宁采臣吃起来毫无顾忌,直吃得满头大汗连连叫好。

吃了会菜,沙回子道:“兄弟,看不出来,你酒量还不错啊。”

宁采臣心想岂止是不错,本公子前世喝的是高粱酒五粮液老白干,哪像这些酒,喝起来一点没感觉,出道以来还没遇过敌手。

他道:“沙大哥,不瞒你说,这酒喝起来不够劲,小弟喝过一种酒,那才叫一个猛,喝进去,从喉咙到肚子,像刀子一样,火辣辣的。”

“哦,还有这种酒?叫什么名字?”耿十八在旁边问道。

“这酒,名字就叫烧刀子,酒如其名,喝那种酒才叫痛快,才是真爷们。”宁采臣说道。

沙回子和耿十八都是好酒之人,听说有这张酒,心里痒痒的,连连追问哪里才有这种酒,宁采臣心说除非你们穿越到我那个时代去,不然还是别想了。

他被这两人追问得烦了,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这酒我也是无意中同一个老伯喝过一次,然后再去那个地方,却再也找不到那位老人家了。”

耿十八和沙回子听了,叹息不已,又与宁采臣拼起酒来。

连喝几大碗,酒量稍浅的朱尓福和杨万钟两人已经面红耳赤,不敢再饮,唯有沙回子和耿十八酒量甚豪,还一碗接着一碗跟宁采臣对喝。

这酒度数不算高,和啤酒差不多,宁采臣前世就是喝酒好手,几十瓶啤酒不在话下,现在才喝几碗,对他而言,实是小菜一碟,拿过酒来就喝,眉头都不皱一下,沙回子和耿十八见了,暗暗吃惊,也较起劲来,互不认输。

一炷香的时间,两个酒坛喝得光光底朝天,耿十八沙回子两人脸上已经略微有了红晕,兀自强撑着要喝,宁采臣心里好笑,心想跟我比喝酒,现在为止还没发现能喝得过的。

又道:“这样喝太没意思,哥几个来划拳如何?”

“说的也是,来来来,划拳划拳。”两人早已喝得脸红耳热,一口答应下来。

哥俩好啊,四喜财,一条龙啊,八匹马啊——

沙回子和耿十八本来就喝得差不多了,哪里划得过头脑清醒的宁采臣。几轮拳划下来,耿十八首先躺下来,钻到桌子底下打起呼噜去了,沙回子多坚持了两轮再也支持不住,打着嗝往屋外跑去,狂吐不已。,

宁采臣见两人都醉了,这才停下酒碗,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菜吃了精光,末了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道:“这么多天,总算吃了顿饱饭。”又想,穿越穷到自己这个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四周望了望,朱尓福和杨万钟不知何时早就吃饱喝足睡觉去了,耿十八在桌子底下睡得正想,沙回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宁采臣喝了许多酒,肚子撑得饱饱的,便走出去想要找个地方排下库存。

屋外月已上中天,四周静谧无声,借着月光找了个地方,正想解开裤子放水,一低头才发现地上躺了个人,正打着呼噜,俯身一看,竟然是沙回子。

“我擦,差点尿了沙大哥一头。”宁采臣自语道,遂走到旁边,放了个痛快,完了,才扶起沙回子走回屋去,随便找个房间,把他往床上一扔,然后自己也找了个空房,躺下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是爽快,梦里还在大吃特吃猪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外面传来阵阵喝彩一声吵醒。

妈的,哪个乌龟王八蛋打扰老子睡觉。他一翻身爬起来,怒气冲冲就跑出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瞎叫。

冲到屋外一看,只见正是耿十八沙回子和朱尓福杨万钟几人,院子中央立着一根碗口大的木柱,木柱旁站着一头大水牛,长得雄壮无比,绳子正系在木柱上。

沙回子赤着上身,一身结实的肌肉鼓起,比起前世那些健美冠军毫不逊色。他站在大水牛前,屏气凝神,仔细打量比划着,周围三人神色激动,喝彩之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宁采臣看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他妈的干什么呢?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沙老大想来个人兽——呸呸呸,怎么可能,沙老大看起来威武雄壮应该没那种嗜好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朱尓福一回头看见宁采臣靠在门上,便招手喊道:“至尊宝兄弟,快些过来。”

宁采臣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沙老大这是干啥呢?”

朱尓福嘘了一声道:“仔细观看,切莫说话。”

宁采臣轻轻应了一声,暗想难不成沙老大想学那西班牙斗牛士,来个勇士斗恶牛?不过怎么没红布呢?他扭头低声道:“怎么没看见红布?”

朱尓福道:“要红布作甚?”

“沙老大不是要斗牛么?”宁采臣接道。

“谁告诉你沙老大要斗牛了,斗牛是什么玩意?”朱尓福大惑不解道。

宁采臣正要回答,只听“哈”的一声大喝,沙回子一掌劈出,砍在硕大的牛脖子上,牛脖子应声而断,鲜血狂涌而出,喷洒出大片如雨血花,那大水牛没了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动不已,片刻过后一动不动,显是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靠,太血腥了吧,想不到沙老大还有这么一手。宁采臣初时被那声大喝下了一大跳,待看到沙回子一掌如刀劈断牛脖子,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好啊,大哥神功盖世!”朱尓福几人纷纷鼓掌大叫起来。宁采臣也跟着吼了一声“沙老大,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他嗓门很大,一吼之下,大家都朝他看过来,沙回子也看见他了,冲他笑了一下,道:“至尊宝兄弟,昨夜睡得可好?”

“好极了,若是有几个小妞,就更好了。”宁采臣笑道。

几个大男人都心知肚明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至尊宝兄弟这话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沙回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的牛血,走过来,宁采臣忙问道:“沙老大,你这是什么功夫,如此了得?”

旁边的耿十八抢先答道:“至尊宝兄弟,你不知道吧,沙大哥练的是铁布衫!”

“铁布衫?我靠,这么猛?”宁采臣惊讶道,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想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甭管什么铁布衫钢布衫,老子一个火符照样干掉。

在他看来,这铁布衫只有一个用处,就是装B,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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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总算完成,不负那位兄弟所托啊。明天才上第一个推荐,小弟真是可怜,兄弟们多支持下吧。

044 强盗的两难

耿十八又道:“那是自然,沙大哥横着一掌就能将牛肚子劈个窟窿。”

宁采臣笑道:“牛肚子很软,捅个窟窿也不算很难啊。”

耿十八道:“那若是木头呢?”

“木头?”宁采臣心里奇怪,这铁布衫跟木头有什么关系?

“没错,有次我和朱尓福两人合力扛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柱,使力撞在沙大哥肚子上,沙大哥肚子一挺,啥事没有,反而将我和朱尓福两人震出去老远。”耿十八道。

“哦?这倒有点牛叉了。”宁采臣心想,这铁布衫看起来还有点用处,至少防御能力是不错的。

耿十八又神神秘秘低声道:“还有一个妙处,兄弟想不想知道?”

“靠,什么妙处?”宁采臣看他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就想一脚踹过去。

耿十八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生怕走在前面的沙回子听见,道:“这铁布衫,沙大哥连那话儿都可以练到。

“那话儿?”宁采臣乍听之下,不知其所指何物,直到耿十八鄙视地看了一眼他小腹。他才大悟,我擦,若是真的,那就不是一般的牛叉,是非常之牛叉了。

“你说那下面也能练到?你怎知道?”宁采臣问道。

耿十八笑得无比猥琐道:“那日,沙大哥喝醉了酒,便吹嘘他那话儿强悍无比,兄弟们自然是不信的,他便掏出那话儿,然后抡起一把锤子使劲砸下,竟然丝毫无恙。”

宁采臣听了,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满脸胡须的大老爷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JJ,然后一锤子砸下的情景,忍不住夹紧双腿,哆嗦了一下,心里一阵恶寒,这些家伙实在他妈的太变态了,不过真有这么神奇?老子却是不大信,若是能练到肚皮脊背脑袋那样,倒还可信,连JJ都能练到,却是有些夸张了,除非老子亲眼看到,但一想起那副场景,他就鸡皮疙瘩掉一地,哪里还敢亲眼目睹?

“锤子砸没事,那要是用刀砍呢?”宁采臣又道。

耿十八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沙大哥没试过,想来是不怕的。”

宁采臣心下不以为然,这锤子砸和刀砍完全是两码事,前世也看过所谓的金钟罩铁布衫,用刀的话,直砍倒是无事,若是稍微拖一下,就是肚破血流的结果。妈的,要是真能把那玩意儿练得刀枪不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金枪不倒了,老子说什么也要学了去,然后大杀四方美女,哇哈哈,实在是威风之极。

这货满脑子龌龊,想得出神,忍不住嘿嘿笑起来,耿十八见了,心里直嘀咕,这至尊宝兄弟莫非脑子有问题,怎地无缘无故傻笑?

进了屋,沙回子早已换上了衣服,几人坐在一起吹牛打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午时,吃过饭,下午便要往大盘山去。

杨万钟早已烧菜去了,主菜便是早上那头被杀的牛,过了几盏茶的功夫,桌上便摆满什么牛肚,牛腩,牛筋,牛肉之类,总而言之,全是牛身上的东西,至于牛鞭,宁采臣没看到,估计被杨万钟这厮在厨房给捷足先登偷吃了。

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宁采臣暗暗好笑:“这铁布衫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便是杀牛屠猪不需刀子。估计要是沙老大知道了,会气得吐血。”

五人在饭桌上吃得满头大汗,喝了会酒,沙回子道:“至尊宝兄弟,昨日你想说什么来着?”

宁采臣停下筷子道:“沙老大,你看严有量这人如何?”

提起严有量,沙回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哐当一声,他狠狠把酒碗往桌上一顿,道:“妈个巴子的老杂种,老是跟我唱反调,老子看到他那副活死人的样子就想砍人。”他气得胡须乱抖,显然对这严有量不满已久。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你看这严有量不顺眼,估计他看你更不顺眼。”

“这是为何?”桌上四人都齐声问道。

“我昨日观严有量此人,眉低眼细,神色阴郁,话语间更是对沙老大你处处为难,想来应是心胸狭窄,野心勃勃之人,估计他是极想把沙老大你拉下去,自己来当这头领的。”宁采臣道。

“他敢!老子一掌劈死他。”沙回子怒气冲冲道。耿十八朱尓福杨万钟几人也是愤怒不已,纷纷嚷着要生劈活剐了严有量。

靠,你以为他是牛么,任你劈!宁采臣忍不住翻了白眼,道:“那你觉得周克昌此人又如何?”

“恩?周克昌,他不苟言笑,为人端方,处事公平,既不偏向严有量,也不偏袒我。”沙回子不明宁采臣为何这样问,想了下,还是答道。

宁采臣冷笑一声,道:“不苟言笑,为人端方,处事公平,也可以说是胸有城府处事圆滑。”

几人听了都大吃一惊,沙回子瞪着眼,半晌不语,良久才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宁采臣悠悠然道:“我仔细想了想昨日周克昌的举动,发现他行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在严有量为难你的时候,他却是袖手旁观冷眼相对,若真是为人端方出事公平,当帮衬你才是。”

“那你的意思是他在坐山观虎斗?”朱尓福首先反应过来。

宁采臣打量了朱尓福一样,点头道:“对极了。他若是没有野心,又怎会拉拢几个小弟,与你和严有量形成三足鼎立?”他顿了下,又道:“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周克昌是渔翁,而你们和严有量只是鹬蚌而已,只需不时挑拨一下,待到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他自然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出来收拾战利品了。”

杨万钟突然啊了一声,叫道:“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来,每次我们聚集谈事的时候,周克昌总是出言挑拨几句,然后就不再言语,任沙大哥和严有量那狗贼争论不休。”,

他这么一说,沙回子也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他忙道:“这,至尊宝兄弟,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宁采臣心想日,你还算不笨。他慢条斯理吃了口菜,才道:“沙老大,你们这次是不是想干一票大的,然后金盆洗手不干了?”

沙回子点点头,道:“做强盗总不可能做一辈子,就算我不在意,兄弟们年纪也大了,总得找个婆娘,哪个女人愿意嫁给强盗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我们才想大干一票,然后就洗手不干。”

其他三人听了,神色也一黯,显然沙回子说中了大家的心事。

宁采臣心想我勒个去,怪不得看小说电视那些山贼强盗总是看见个女的也不管美丑,就想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估计他们也是饥渴得没办法,一大群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大老爷们在山上瞎折腾,没个女人,确实郁闷。心里倒有些同情那些山贼强盗来,不做强盗没饭吃,做了强盗没老婆,真他妈的两难啊。

几人都满眼期待看着宁采臣,他顿了一会了,才道:“严有量和周克昌也知道这是最后一票吧?”

沙回子点点头,宁采臣道:“那样的话,还不算太晚。估计这次分账之后,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分完财物,他们就会杀了我们?”朱尓福缩了缩脖子,颤声道。

“妈的,瞧你个狗日这副样子,没出息。他们想杀我们,我们又不是木头,任他们杀吗?”耿十八见朱尓福那样子,怒道。

沙回子鼓了鼓胸肌道:“没错,杀就杀,老子不信他们能杀得过我们。”

宁采臣无奈摇了摇头,妈的,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说到杀就热血沸腾脸红脖子粗。武力虽然能解决问题,但自己也会受到损耗,最好的方法还是运用智慧。

沙回子见宁采臣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道:“兄弟,你说该不该杀?”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杀自然是要杀的。不过要讲方法,不能一味好勇斗狠,那样我们兄弟也会受伤的。”

“对对对,那兄弟你说要怎样杀?”沙回子点头问道,现在他已经把宁采臣当成他的军师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本来就神经大条,另一方面则是宁采臣对了他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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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谢谢兄弟姐妹们的支持。

045 山高路远

宁采臣笑而不语,待到他们等得急了,才慢慢道:“不可力敌,当然只能智取了。你们身上有蒙汗药吧?”

四人摇摇头,宁采臣晕了下,又道:“七香软骨散呢?”

朱尓福猛地道:“应该是十香软骨散吧?”

不管是七香和十香,只要有就行啦,宁采臣大喜道:“你有?”

哪想到朱尓福还摇头,宁采臣狂晕,差点忍不住敲他一下。

沙回子道:“兄弟,你的意思是给他们下药?”

宁采臣点头,道:“不来阴的,你们打得过?”暗想就算打得过,老子也要来阴的,这样才有快感,就跟男女偷情一样,光明正大一点乐趣都没有。

耿十八眉毛一扬,扯着大嗓门道:“这样不好吧?好歹我等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若是暗地里使绊子下迷药,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余下几人竟然也纷纷点头不已,觉得耿十八说的甚是在理。

宁采臣无语,大哥,你们只是强盗,谁他妈的说你们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了,我草!要说杜平那样的捕快身上没有蒙汗药还情有可原,强盗都还这样,那就不只是愚蠢了,而是煞笔了。真是他妈的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宁采臣暗骂了半天,才垂头丧气道:“你们先回答我,若是明刀明枪,你们能不能干过他们两伙人?”

沙回子道:“恐怕不行。严有量一手回风舞柳剑法,除了我能抵挡,其他人都不是他对手。至于周克昌,两只判官笔,专门打人身上穴道,连我也忌惮三分。”

汗,你不是连JJ那海绵体都能练到刀枪不入嘛,还怕点穴干嘛。宁采臣想起刚才耿十八所说的就想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道:“严有量为人阴险,想来什么回风舞柳剑法应该是以轻灵为主,周克昌嘛,性子深沉,使判官笔点穴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这样的人必然是隐藏极深,不出则已,出则一击致命。”

“咦,至尊宝兄弟,你说得颇是在理。”沙回子赞道,心里更是对宁采臣佩服不已,才见了一面就能把对方说得八九不离十。

宁采臣暗笑,只要对人的心理有点了解的人,都能随便忽悠几句,就像前世的什么算命星座一样,现代人都很容易被忽悠,更何况古人了。

他又道:“就是咯,打又打不过,难道你们甘心被他们像杀猪屠狗一样宰了?”

“那怎么行,老子宁愿自己抹脖子,也不愿死在严有量那乌龟儿子王八蛋手里。”耿十八又叫道。

妈的,你干脆去抹脖子算了。对耿十八这家伙,宁采臣实在无语至极,心想要不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想借此机会顺手牵羊捞一把,老子早就走人了,懒得跟你废话。

众人见他无语,眼巴巴瞧着他,良久,沙回子才道:“怎么?兄弟,这事很为难?”

宁采臣心想这事原本是不难,让我为难是你们这帮家伙,他暗地里叹了口气道:“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当然是想活了。好端端干嘛想死?”几人都道。

“想活,就听我的。”宁采臣干脆摆明了车马,寻思要不把这几个家伙搞定了,那就别想去搞定严有量他们了。

沙回子犹豫了下,道:“行,我们兄弟就听至尊宝兄弟你的!”他这么一说,耿十八朱尓福杨万钟几人也都点头称是。

宁采臣这才长嘘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务求一击成功!”话罢,压低声音与几人商量起来。

待到商量好对策,已是下午,几人收拾了一下,便朝大盘山行去。

大盘山位于磐安县内,山顶开阔平缓似高台,山间溪流纵横,峡谷连绵,瀑潭成群,鱼虾众多,主峰大盘山顶高达1274米,古诗云:“巍巍数万仞,中凹似仰磐,足蹑浮云上,天风六月寒”,说得便是这大盘山。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插科打诨,宁采臣却忙于欣赏沿途风景,不时啧啧称奇。

沙回子不解,问道:“兄弟,这山山水水又不是光屁股的娘们,有什么好看?”

宁采臣极目远眺,笑道:“这可比娘们好看多了。你看这山,悬崖峭壁,云雾弥漫,这水清澈见底绿波悠悠,连这空气都新鲜得紧。”他想起前世,环境大多遭到工业污染,水是臭水,山是荒山,想寻觅一处山清水秀没有污染的地方,却是难得。

沙回子自然是不懂,但这两日,已知他言语多有古怪,也不以为意。

宁采臣见了,心道你们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到了我那个时代,就知道环境的重要性了。哎,真是高处不胜寒,老子真寂寞啊。转而又沾沾自喜,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总算体验到了优越感。

晚上随便找了地方露宿,做强盗就有一点不好,不能光明正大住客栈也不能去投宿,不过反正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燃起一堆火,喝点小酒,困了,往地上铺点杂草,席地而卧,倒也省事。

沙回子他们几个早已进入梦乡,宁采臣睁着眼睛,手枕着头,想睡又睡不着,打算拿出炼魂瓶与小乔说说话,又担心被发现,只得百无聊赖盯着夜空发呆。

夜空如墨,只有寥寥几颗疏星点缀,山风吹来,微有凉意,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老子这算不算以地为席,以天为幕呢?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幕天席地,看起来潇洒之极,若是遇上下雨落雪,就完蛋了,还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舒坦点。

想了一阵,又头痛未来的书院生活,自己不识四书五经不读孔子老子,毛笔字不会写,钢笔字还凑合,那该如何是好?,

突然想起与慕晚晴分开时她给的包裹,不知她会送自己什么东西呢?他轻轻翻身起来,包裹是与装琴的袋子放在一起的,当下解开来,借着月光,看见里面有一套衣衫,衣衫裹着的还有两瓶丹药和一本小册子。

轻手轻脚走到火堆旁,火光摇晃中,见衣衫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甚是整齐,心里不由一暖,这丫头也不知何时缝的,哎,还有小雨也曾经送了一套衣服。

这货自恋道人长得太帅也不好,美人恩重,难以消受。

又看了看那两瓶丹药,一瓶是玉露丸,一瓶是金疮药。玉露丸瓶子上还贴了张纸条,写着采集玉露而成,可解百毒。玉露是什么,宁采臣不知道,不过解百毒可是很有用的。至于金疮药,他已经体验过一次,功效不错。

还真是细心,宁采臣轻轻笑了笑,把丹药小心收起来,布包重新系好,这才躺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群鸟鸣叫,朝阳初升,阳光照在脸上,凉凉的露水滴在宁采臣脸上,他睁开眼一看,才发现火堆早已熄灭,身上衣衫已被露水湿了大半,那几个家伙还在呼呼大睡,他笑了一声,抖了抖衣衫上露水,站起身来,扯开喉咙唱起来:“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啰/挑起扁担啷啷扯啷扯/上山岗啰哎/手里拿把锣哎/开山斧啰/不怕豺狼啷啷扯啷扯/不怕虎啰哎。”

朱尓福首先跳起来,正要发火,看见是宁采臣,忙闭上嘴。其余三人也接二连三醒来,想开口大骂,又不能骂,只得吞下那口闷气,乖乖爬起来。

宁采臣瞧见他们那一脸郁闷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想昨天你们吵我,今天我也吵吵你们,让你们也体验一下被叫床的——呃,不对,是被叫醒的感觉。

“沙老大,你们到底约好是在大盘山哪里碰面啊?”两个时辰后,才到大盘山脚下,宁采臣看着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大盘山,双脚发软,忍不住问道。

沙回子也累得够呛,手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花溪村。过了花溪村,就是深不可测的斤丝潭,然后是平板溪,沿着山路向上,经过双石壁瀑布,双清潭,再过一片山林子,向西穿过杏珠坞,再爬几个时辰就到山顶了。我们约好在山顶巨石旁碰面。”

我草!宁采臣听了半天说不出话,光是那一大堆地名就已经晕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要爬几个时辰的山就只为了碰个面,然后再几个时辰爬下来。

“沙老大,为何你们约好到山上见面?”宁采臣不问个明白,死也不瞑目。

“这,当然是隐秘了,兄弟,我们可是强盗,自然要找个隐秘的地方了。”沙回子想不到宁采臣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心想这至尊宝兄弟怎么一时糊涂一时聪明,他可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宁采臣无语,暗想他妈的,你们现在知道自己是强盗不是英雄好汉了,再说了,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哪里都是,何必要爬上爬下。

翻来覆去思考良久,他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只得消极抵抗,走一会休息一会,反正时间还早,明天才是见面的时候,也不急在一时。

就这么拖拖拉拉,走了好几个时辰,一路经过山林,深潭,瀑布,若是在平时,宁采臣倒会停下来细细观赏一番,但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身体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看风景。

再走一阵,到了杏珠坞。杏珠坞乃是一大片郁郁的竹林,山风吹来,掀起竹海波浪翻滚。几人坐下歇息一阵,见天已将黑,便要在此露宿一晚。宁采臣忙道不可,众人不解,宁采臣道竹林阴暗,乃阴气聚集之所,多有蛇虫,若是露宿,还得另外找个朝阳的地方,当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宁采臣仍然第一个醒来,走出了几步,往下一看,便看见那边杏珠坞那片竹林,在朝阳下,显得更外青翠欲滴,他心里一动,遂拿出那把古琴,找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叮叮咚咚弹起来。

这家伙却是想起自从学了琴艺之后,还一直没有弹过,连谢小环的那把琴都没拿出来看一眼,刚才突然心血来潮,便寻思着也附庸风雅一番,来上一曲。————————————————————————————————————第二更,兄弟们来点推荐票吧,好少哇,虽然是因为今天才上推荐的结果。

046 大盘山顶

谢小环的琴也不知是梧桐木还是杉木,纹理清晰富有光泽,轻轻拂过,入手光滑。

他学了初级琴艺,脑子里自然出现弹琴的诸多诀窍,当下十指翻动,叮叮咚咚弹起来,弹的正是那《高山流水》之曲,暗想山是高山,水是流水,但知音在哪呢?

这货手上弹着高山流水,心里却YY着若是用这琴弹十八摸,一定是无比风骚的事情。不过十八摸我不会弹,唱倒是会唱,想到这里嘴里竟然不知不觉唱道:“一摸呀,摸到呀,姐姐的头上边呀——”刚唱两句,醒悟过来,忍不住好笑,高山流水配十八摸,老子真是太有才了。

忽然身后传来悉索之声,他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头小毛驴,正瞪着一双大眼目光炯炯看着自己,长长的耳朵不住颤动,好似也在侧耳倾听一般,他冲着小毛驴笑道:“日,你听得懂吗?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妈的,古人说是对牛弹琴,老子这是对驴弹琴,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宁采臣站起身,往回走去,想来那几个家伙应该已经醒了吧,若是没醒,老子就使出“佛山无影脚”,一人一脚踢醒。这货心里无比恶毒的想。

说来这小毛驴似通灵性一般,宁采臣本想留在沙回子那里,但它死也要跟来,一路上驮着宁采臣的琴和包裹,只是乖乖跟在宁采臣身后,沙回子想把包裹也放在它背上一起驮,它便上下翻腾,沙回子几人见了也是奇怪不已,只得拿下来。

幸好他们几人已醒了,免了宁采臣的山寨版“佛山无影脚”。

收拾妥当,继续往山顶走。快到午时,终于气喘吁吁爬上山顶了。

“乖乖龙的东,真是奇哉怪也!”宁采臣来不及喘口气,看到眼前的一切就惊得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只见四周云雾弥漫,袅袅绕绕,似在仙境,地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泊,水平如镜,碧波如玉,好似一块水晶镶嵌在草地上一般,湖畔立着一块大石头,高约二三十长,通体洁白圆润,浑然不像其他石头那样张牙舞爪棱角分明。

山风吹来,衣衫猎猎作响,宁采臣只觉得通体清爽,飘飘欲仙,似要飞升而去。妈的,这山爬得也值了,他暗想。

“你们便说好在那石头旁聚会?”宁采臣一指那块大石问道。

“正是。”沙回子点头应道。

“哇靠,好大一颗棒棒糖!”耿十八突然叫道。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鸡蛋。”朱尓福一本正经道。

“哪有这么大的鸡蛋,我看鹅蛋合适些。”杨万钟半天半天蹦出一句话。

我日——宁采臣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沙回子赶紧扶住他,关切问道:“至尊宝兄弟,你怎么了?”

宁采臣一拍额头,仰天长叹,道:“被你们给雷的。”说罢,朝那块巨石走去。

沙回子满头雾水,想来想去也不懂宁采臣那句话是甚么意思。

宁采臣独自朝巨石走去,走过湖泊时,看了看湖水,清澈异常,俯下身,伸手入湖,原以为湖水肯定很冷冽如冰,哪想却是温水,他心里奇怪,想了想,大悟过来,山顶之上有湖,大概是因为远古时候火山爆发,形成大坑,雨水日积月累便聚集成湖泊,至于湖水温暖,可能是火山还未彻底休眠,断断续续散发热量,就像温泉一样,何况这湖泊本来就不大,方圆几十丈的样子。

他心里一动,想想自己已经多日未洗澡,今日这温泉颇是难得,据说温泉水可是能治病的,老子虽然体壮如牛,洗洗也更健康。

想到这里,他便除了衣衫,扑通一声,跳下湖去。湖水四溅,他高兴之极,这湖简直是天然的沐浴场,湖水清澈干净,水温适当,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几声,然后尽情畅游起来。

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又是狗爬式,游了一炷香功夫,他仰躺在湖水上,偶尔踢下水,仰头看着天空,发现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似乎比起平常低了许多,知道这是因为在山顶上的缘故。

往沙回子那边看去,几个人也隐在云雾中,只略微看见几个人影,时而传来耿十八那破锣般的哈哈大笑之声。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哈哈!”他唱了一句,心想这湖不知有多深。心里好奇心大起,便一个猛子扎下去,往湖底潜去。

前世他是游泳爱好者,也喜欢潜水,在不穿潜水衣的情况下,一口气能潜上二十来米深。

宁采臣屏住呼吸,往水底潜去,初时还有亮光,双眼隐约能看到水下的情景,只见身旁不时有半尺长的鱼游过,那鱼浑身如银,不知是什么鱼,初看之下倒有些像那日在水潭里烤的鱼一样。

他继续往下钻去,越来越暗,最后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还没到底。他还想再往下,但此时肺里如火烧如针刺,难受之极,氧气快要用尽,他赶紧双脚一蹬,拼命朝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平静的湖水破开,宁采臣的头猛地钻出来,大口大口喘气,心跳如鼓,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暗叫好险,妈的,以后再也不能逞强了。这潜水甚是危险,若是一味逞强,很有可能来不及钻出水面,把自己给玩完了。

休息了一下,便爬山岸,走到那块巨石前,细细打量起来。

巨石一半没入土里,只有半截暴露在地面上,伸手摸了摸,光滑如玉,推了推,纹丝不动。心里有些奇怪,暗想这不知是什么石头,若是寻常石头,被山风日夜不停侵袭,早已千疮百孔,不会这样光滑,一点棱角都没有。若是花岗岩大理石,虽然坚硬,也要打磨一番才能如此光滑。更奇怪的是若说这湖泊是火山爆发后留下的,那这石头从何而来呢?,

这么大的石头重量恐怕是几十吨几百吨,人力有时穷,定然不会人扛上来的。莫不成是从天而降?他仰头看了看,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朝巨石后面走去,见后面还是和前面一样光滑圆润,心下恼怒,忍不住踢了一脚,道:“拽什么拽,老子有一天一定把你给收了。”

“至尊宝兄弟,至尊宝兄弟。”沙回子的声音传来。

那石头轻轻晃了一下,但宁采臣听到沙回子在叫,早已转身而去,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老远看见沙回子与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待到近了,才发现是严有量和他几个小弟。

“严兄弟,脸色红润,气色不错嘛。”宁采臣老远叫道。严有量皮笑肉不笑也抱了抱拳道:“至尊宝兄弟,也是一样啊。”

草,你现在不想笑,再过一阵,就笑不出来了。宁采臣暗骂,遂迎上去。

两伙人坐定,沙回子的人坐在东侧,严有量的人坐在北侧,宁采臣既不坐在沙回子那边,也不坐在严有量那边,反而一个人坐在南侧,别人的都是几个几个坐在一起,惟独他一个人坐一方,显得怪异之极。

严有量不时打量宁采臣,细眼一眯,精光一闪,笑道:“至尊宝兄弟,几日不见,更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宁采臣暗想,立时一惊,妈的,这混蛋不会好男色,看上老子吧。

“不敢,过奖。”他暗地里抹了把汗,岔开话题道:“周兄弟还没来?”

沙回子道:“我们再等等吧。周兄弟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严有量却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他一向都是这样的。”

沙回子笑了笑,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终究不再言语,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宁采臣却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闷得心慌,突然道:“这样闷坐实在无聊之极,我讲个笑话给大家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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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谁是黄雀

耿十八一听,立时来了兴趣,张嘴催促道:“至尊宝兄弟,你快讲快讲。”沙回子等人也都看过来,严有量却不动声色。

靠,装B。宁采臣暗地里鄙视了一下,咧嘴笑道:“有一天,大象在路上看见一只骆驼,便问道兄弟,你丫的怎么咪咪长背上——”

“兄弟,什么是咪咪?”沙回子插话道。

宁采臣汗了一下,解释道:“呃,这个,咪咪就是娘们胸前的两团肉。”几人一脸淫笑不约而同点点头。

宁采臣暗骂都是他妈的一群人渣,他又接着道:“你们猜骆驼说什么?”几人想了下,摇头不语。连严有量也开始侧耳听起来。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骆驼说去你妈的,老子从来不跟那话儿长脸上的东西说话。”他知这几人肯定也听不懂JJ是啥,就换成了那话儿。

果然,几个人渣听了初时还不明白,愣了一下,都反应过来,捧腹狂笑不已,严有量那阴人面皮不时抽动,想笑又强忍住,宁采臣见了,心想日,做人做到这份上也太无趣了的,想笑还不敢笑,生怕被别人看出来,毁了自己的阴人形象。

宁采臣待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又道:“莫笑莫笑,后面还有。”几人很是辛苦地忍住笑,宁采臣才说道:“这时旁边的蛇听后哈哈大笑,大象说你给我死开,脸长在那话儿上,笑什么笑!”说完看了看严有量,心道**的要是不笑,老子诅咒你没有JJ。

不过严有量那家伙面皮抽搐,死撑着不笑,他的四个小弟倒是笑得前俯后仰不亦乐乎。

耿十八等人更是笑得满地打滚,捂着肚子直叫疼。

宁采臣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这时土里钻出来一条蚯蚓,大象和蛇见了大吃一惊,说道,咦,这家伙怎么光长那话儿不长脸啊。”

说完,他自己也笑起来,心想这些笑话老子前世看到也是笑得直打滚,更别说你们了。

看着笑得脸红脖子粗的众强盗,宁采臣心里不无得意,心想脑子里面那么多荤段子,无论男女皆是通杀,笑死你们不偿命。当然,严有量那样没JJ的人排除在外。

“哈哈,各位,何事如此大笑?”山顶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扭头望去,见周克昌正微笑着从云雾中慢慢走近来,后面跟着他的几个小弟。

“周兄弟,你可是来迟了,错过至尊宝兄弟的笑话呀。”沙回子起身迎道。

“哦,什么笑话如何好笑?”周克昌走过来,在空着的东侧坐下来。

沙回子把宁采臣刚才讲的笑话说了一遍,可惜他口才实在没有宁采臣好,这原本笑意十足的笑话,经他一说,只剩了两三成,即便这样,周克昌几人也大笑不已,不知是给沙回子面子,还是真的好笑。

笑过一阵,谈起正事来,周克昌道:“兄弟来迟,乃是有事耽搁了。”

“哦?什么事如此重要?”严有量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周克昌有意无意看了宁采臣一眼,道:“我来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这磐安县城里,果真有一大户人家,家里良田万顷屋宇成片,估计金银珠宝也是堆成山。奇怪的人,这主人却是近两年突然冒出来的,想来便是至尊宝兄弟说的那个金盆洗手的大盗了。”

宁采臣暗呼侥幸,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等到了磐安就找个机会脚底抹油走人,哪想到和沙回子一伙人喝了顿酒就被拖下水了,想走已是太迟,心里还盘算着到时候就找个贪官污吏下手。现在既然周克昌这样说,那就不用他操心了。

又想也不知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这大盗倒大霉,反正现在被周克昌盯上了。至于周克昌说顺便,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子,明明是不相信我,去踩盘子的。

既然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了。按照往常惯例,有人放风,有人负责接应,还有人负责动手抢劫。但眼下多了宁采臣,便要略微变动了。

“不知至尊宝兄弟可会武艺?”严有量细眼一眯,慢慢道。

宁采臣歪着头想了想道:“武艺?杀鸡屠狗我会,人嘛,还没试过,小时候打过架,算不算?”

严有量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那你到底会什么?”沙回子问道、

“这,说实话,兄弟我只会翻翻墙,采采花,偷个香,窃个玉,其他都是七窍通了六窍。”宁采臣“扭捏”了半天道。

“七窍通了六窍?”周克昌问道。

“就是一窍不通嘛。哈哈。”这货很是得意地大笑。

日,众强盗暗地下鄙视了他一通,偷香窃玉还说得振振有辞,理直气壮,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我看至尊宝兄弟机智灵活,不若派去望风?”周克昌提议道。

严有量双眼一亮,点头称是,道:“没错,望风最合适不过。”

宁采臣求之不得,不用翻墙,不用砍人,安全系数高,一有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实在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工作,当然他可不会感激这两个混蛋,明明就是他们担心宁采臣见了财物眼红也要偷偷捞一把,才把他支去做这外围的工作。就算宁采臣心里不满故意怠工,也无大碍,反正望风的又不只他一个。

宁采臣装模作样沉吟了半天,这才很“为难”答应了一声,道:“这——好吧。唉,兄弟我手痒,想砍几个人,替众兄弟出上一把力都不行,兄弟我心里真是愧疚万分啊。”

沙回子几人沉默不语,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周克昌和严有量暗自点头,似有所悟。

然后严有量又派了一个他的小弟,名叫梁有才的家伙,与他一起,名为望风,其实是不放心,担心宁采臣半路摞挑子。,

不过宁采臣丝毫不介意,口里说着兄弟真是潘安再世美男子,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之类,捧了梁有才几句,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相识多年的知交好友。

这也怪不得梁有才,这家伙生来就长相猥琐,好吃懒做,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接触的人也大多是寻常人,哪里有人称赞过他,更别说这么赤裸裸的。

等到诸事商量完毕,已是下午,众人腹内饥饿,随便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开始养精蓄锐歇息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周克昌估摸了下路程,便开始动身下山。

临出发前,严有量召集众人道:“兄弟们,今晚好好干他奶奶的一票,完了,我请大家喝个痛快。”众多小弟齐声叫好,沙回子听了,气得胡子乱颤,周克昌却微微一笑,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宁采臣当然也是吼得最大声的一个,暗地里瘪了瘪嘴,心想妈的,你的酒是断肠酒,喝了你的酒,老子就得断肠了,老子宁愿喝杨贵妃的洗澡水。又转念一想,哎哟,我勒个去,真是糊涂,杨贵妃早就死了几百年了,哪里来的洗澡水,我靠。

众盗把兵器贴身藏好,开始一拨一拨下山去,却是严有量说要是一起下山可能会被人看到起疑,将来恐有后患。

宁采臣暗暗点头,这严有量有点小聪明,可惜,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样的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而像周克昌那样的,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做人,潜伏到底,关键时刻伸出獠牙咬人,才是黄雀。呸呸,真是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最厉害的还是老子。扮猪吃老虎是王道。

这货又是摇头又是晃脑YY不已,沙回子几人见了暗自嘀咕,这至尊宝兄弟莫非有羊角风?

下山容易上山难,这一路下山倒是快了许多。幸好周克昌早已探好了路,沿途做了记号,虽然天色慢慢暗下来,众人还不至于迷路。

宁采臣当然还是跟着沙回子一伙了,本来严有量要他去跟他们一伙,不过宁采臣推却说自己连日赶路双脚疼痛,生怕拖累了他们,严有量这才带人走在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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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站得更高

那大盗姓曹,宅子位于磐安县城南,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家。占地极广,即便在夜色中,宁采臣也看得瞠目结舌。

高高低低的屋檐鳞次栉比,黑夜里点点灯火成片,何县令的官邸跟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了。

他娘的,也不知要娶多少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才能住满这些房间,真是猪头啊,再怎么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也不能这么招摇。也难怪会招人眼红了。要按照宁采臣的做法,闷声发大财才是长久之策。

一伙人在离曹姓大盗宅子前一里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悄悄等待子时的到来。

众盗屏气凝神,既不敢吹牛打屁也不能互相交谈,最多耳语几句。

宁采臣站了一会,便觉得无聊之极,干脆靠在耿十八背上睡起来。他旁边的人见了,无不目瞪口呆,心想这兄弟太牛叉了,在这当口都能睡着。他们自是不知道宁采臣虽然闭着眼睛假装睡觉,脑子里却在急速运转。

经过今日的观察,他更是对严有量和周克昌两人多了些了解,严有量有点小聪明但自视甚高,恐怕会第一个沉不住气要暴起发难,周克昌则稳重谨慎很多,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不太好对付。

四周一片寂静,前方灯火一一熄灭,在大伙都等得不耐烦之际,严有量轻轻说了声:“动手!”话一出口,众盗精神一振,眼露凶光,朝曹大盗宅子那边走过去。

高达两丈出头的围墙把整片宅院围了一圈,刚靠近围墙,就传来犬吠之声,严有量一挥手,轻声吩咐了几句,几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肉包子,隔着围墙朝院子里扔了过去。

我靠,还挺专业的,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过那肉包子肯定下了毒药的。宁采臣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对严有量更是提高了戒备,心想等下凡事都得小心,千万不能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片刻过后,犬吠之声消失,严有量脸色一喜,又说了几句,现在他已经基本算是老大了,沙回子名存实亡,也只能干瞪眼,谁让他自己不是那块料。

一个汉子拿出一架软梯,两人疾奔到围墙,蹲下来,手持软梯的汉子便一脚踏上那两人肩头,底下两人缓缓站起身,那汉子渐渐升高,待到了墙头,便轻手轻脚把软梯固定好,放了下去。

那软梯够长,墙里墙外都及地。

靠,还叠罗汉,分工合作。宁采臣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像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反正这货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有风吹草动就跑路。

软梯搭好,留下两人在墙外接应财物,宁采臣和梁有才走开一点望风,其余人便抽出兵刃,蒙上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便要翻过墙去。

宁采臣走到严有量旁边低声道:“严大哥,等下只诛首恶,能不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了,反正大家都蒙了面,也认不出来。若是多造杀孽,以后可是会下地狱的。”他却是心里寻思着大盗当然该杀,但其余仆人之类,却是无辜,能救一命最好。这当然不是什么妇人之仁,他也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只是作为一个来自法制社会的人,他本人也是劳动人民的一员,救他们等于救自己,何况人的生命不应该这样被轻视,即便是个丫鬟下人。

严有量一听宁采臣叫他大哥,脸上一喜,又听到他说起要下地狱,脖子缩了下,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宁采臣松了口气,低声道:“多谢严大哥了。”心想看在你放过那些无辜人面子上,老子就暂时委屈一下叫你一声大哥。至于下地狱,纯属忽悠,他丫的肯定杀了不少人,早就注定要下地狱的了。

严有量难得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蒙着脸的人便一个一个踏着软梯翻过墙去。

过了半晌,宅院里悄无声息,宁采臣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严有量这厮可不像沙回子这样只懂蛮干,他肯定用了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妈的,这小子还真是个阴人,那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宁采臣心里暗骂,看了看几步开外有一株大槐树,树干粗壮,大约一人合抱大小。他走到树下,抱住树就朝上爬去,三两下爬到树杈上,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坐下来。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梁有才站在树底下,仰头问道。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站得更高,尿得更远嘛。”

“恩?啥?”梁有才没听明白。

“呃,我是说站得更高,望得更远。”宁采臣汗了一下,擦,说漏嘴了。

梁有才听了,点头不已,便也爬上来,坐在宁采臣旁边,道:“看得果然远了些。”

日,宁采臣差点笑出来,黑麻麻的,看个屁啊,难道你是夜视眼。老子只不过想试试能不能看看院子里的情况而言。不过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看见身着黑衣的强盗们拿着闪着寒光的兵刃来回奔走。

“梁兄弟,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清奇,英俊潇洒,侠肝义胆,来日定是一方豪杰大放异彩啊。”宁采臣看着前面,随意说道。

“是吗?别人怎么都说我尖嘴猴腮泼皮无赖?”梁有才飘飘然道。

“哦?那是他们没眼光,赤裸裸地嫉妒你。本人生平观人无数,火眼金睛,绝对不会看走眼的。”宁采臣斩钉截铁道。

“原来是这样,那几个狗日的,平日有事没事就说我几句,我草。”梁有才愤愤不平吐了口唾沫道。

“嘘——轻点声,要是严大哥他们被发现就惨了。”宁采臣低声道。

“发现又怎样,老子跑得了就行了。”梁有才压低了声音,气冲冲道。

“这是为何?”宁采臣心里暗笑。,

“妈的,每次抢完,严有量那混蛋只分给我一点,他自己倒拿得最多。”梁有才骂道,语气怨愤,想来心里早已积蓄不少怨气。

宁采臣暗暗摇头,不患寡只患不均,强盗也是如此。望风这样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自然是最没用的人来承担了,严有量那样斤斤计较的人肯定不会分太多给梁有才了。呸呸呸,老子可是最有用的人才。

“这样啊,那这次完后,我替你向严老大说说,让他给你多分点?”宁采臣同情道。

“这次完了?切——你?罢了,这次完了,我也收手不干了。”梁有才暼了宁采臣一眼,心想你也只不过是个放风,严有量怎么会听你的。

“不干了?那以后怎么办?严大哥拿得最多当然不用担心下半辈子了,不过梁兄弟,恐怕你——”宁采臣担心道。

“可不是嘛?他娘的,他自己够了,就不想干了,老子最多拿几十两,几天就花光光。”梁有才想起来也是郁闷不已,嘴里又骂个不停,尽是什么严有量这龟儿子王八蛋直娘贼之类。

等梁有才口里骂声慢慢少了,宁采臣才道:“这个嘛,你也可以拿最多啊,就怕你不敢。”

“我拿最多?”梁有才瞪着眼睛问道。

“是啊,严大哥是人,你也是,他能拿,为何你不能?这次抢的肯定很多,少一个人,自己就多拿一份。”宁采臣循循善诱道,心里充满了邪恶的快感,心想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老子今天就代老天爷惩罚你们,我靠,干嘛要代老天爷,我代我自己不可以么?

“这——”梁有才半天不语,良久才道:“至尊宝兄弟,那你呢?不想拿最多?”

“我?你也知道我前几日才到,平日里听多了你们的英雄事迹,才来投奔。我听说有一个叫梁有才的好汉,单枪匹马,行侠仗义,江湖人称玉面小郎君,谁听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一个好字。说心里话,我最仰慕的,还是梁大哥你,其他人,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宁采臣随口瞎掰道,反正拍他几句老子又不会少几两肉,若是能让严有量那伙人先来个窝里斗,那也值了。虽然面前这个家伙连一坨屎都不如,不过老子这叫什么来着,恩,不战而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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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七毒散

梁有才听了,默然不语,眼珠乱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黑夜里宁采臣别过脸去微微一笑,大有深意,不过梁有才肯定是看不到的。

两人蹲在树杈上等了一会,便听见软梯那边断断续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想来那些人已经陆续把抢劫而来的财物运到外面来。

不时还传来压抑着的惊呼之声,梁有才听了,心里好像有只爪子在挠一样,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想来这次收获颇丰,一辈子怎么花都花不完。”宁采臣在旁边听得真切,心里暗笑,又加了把料。

梁有才呼吸渐渐粗起来,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前方传来一声鸟叫声,在夜空里格外尖利。

宁采臣听了,精神一振,哧溜一声滑下树去,这是撤离的讯号,后面梁有才也哼哧哼哧跟上来。

走道软梯处,隐隐看见一个一个大布袋都堆着,不断有强盗从院子里翻出来,虽然没人说话,但看得出来神色都很兴奋,显然这个倒霉的大盗真的家里有很多的财物。

过了片刻,严有量沙回子和周克昌几个头领最后才出来,严有量轻轻说了声:“走。”然后,众人扛起一袋袋沉甸甸的财物,在严有量带领下悄悄离开这里。

自始至终,院子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也不知院子里的人是死是活,但宁采臣现在自顾不暇,也来不及进去一探究竟。

“沙老大,我们这是去哪?”宁采臣快步跟上沙回子,悄声问道。

“严有量说已经找好了一处隐秘的藏身之所,我们先去那里,把财物分了,然后散伙走人,各奔东西。”沙回子见是宁采臣,便压低声音说道。

宁采臣听了,暗暗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若不是这样,他哪里有机会下手。

黑灯瞎火的,跟着众人,曲曲折折,爬山过桥,也不知走了多久,宁采臣边走边想,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他才知道已经到了。

虽然有火把,但还是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只是发现走过一条异常狭窄的小路,而现在就站在一出屋宇前。

严有量轻轻叩了下门,三长两短,过了片刻,那门吱呀之声打开来,严有量低声说了几句,众人便一个接着一个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陈设简单,大堂里一张大圆桌,有人不断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宁采臣一瘪嘴,好戏开始了,他朝沙回子悄悄使了个眼神,沙回子微不可查点了下头。

众人依次坐下来,劳累了半夜,又饥又渴,还没等严有量下令,就有人迫不及待喝起桌上的早已倒好的酒来。

“兄弟们,今晚辛苦了,来,我严某敬大家一杯,痛痛快快喝酒吃肉,吃饱了喝足了,我们便把财物统统分了。今天的收获,够大家一辈子花的了。”严有量两眼一扫,看了诸人一眼,然后率先一饮而尽。

众人听了吃完就有钱分,哪里还会客气,何况肚里饥饿,喉咙干渴,顿时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严有量见了,眼里冷光一闪,若不是宁采臣有意无意留意他,也不会发现。

宁采臣也装模作样端起酒杯,却是趁机把酒倒在桌下,心里暗暗可惜:“妈的,这酒可是难得的好酒啊,可惜老子没口福。”言念及此,又是暗暗把严有量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他眼角余光瞄了眼周克昌,发现他竟然仰头毫不犹豫喝下杯里的酒,心想周克昌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看不出里面的古怪吧,为何他还要喝?难道老子高估了他的智商,还是他另有对策?

宁采臣心里也拿捏不定,当下不动声色,留心周克昌和严有量的举动,而且更加小心,喝酒就趁人不注意倒在衣袖里,吃菜就只吃严有量夹过的那盘菜,嘴里更是偷空含了粒玉露丸,心里暗暗祈祷慕小妞啊,你可不要忽悠我啊,本公子的小命现在就靠你这玉露丸了。

至于沙回子和耿十八等人,他也偷偷塞给了他们一人一粒,想来他们若不是笨蛋,应该知道怎么用的,当然除了耿十八那猪头,那是例外中的例外,宁采臣还真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老子又不是他的保姆干嘛那么着急,做到这份上已算是够哥们了,若还是着了道,那也只能怪他命运不济了。

正当他左思右想之际,“哐当”一声,一人酒杯摔在地,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惨叫道:“肚子好痛!”说着已是弯下腰去,滚倒在地上,不住翻滚,过了片刻,竟然从口鼻流出血来。那人正是最开始喝酒的。

众人大惊,纷纷站起身,又有惨叫声响起,接二连三,里面不但有周克昌的人也有严有量的小弟,连耿十八等人也纷纷中招倒地,转眼间,又一倒下七八人,宁采臣也跟着大叫一声,撞倒凳子,往后倒去。

酒席上只剩下沙回子严有量和周克昌三人。严有量正得意洋洋不断冷笑,周克昌却安坐凳子上,纹丝不动,似乎他的小弟倒下,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你——在酒里下毒?”沙回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艰难地伸出手,指着严有量。

严有量点点头,阴笑道:“沙兄弟,这酒味道怎么样?”语气里全是小人得志的快感。

沙回子忍住疼痛道:“你——你连自己的兄弟也不放过?周兄弟,你,怎么没事?”

严有量摇头,惋惜地看眼沙回子,却转头对周克昌道:“财宝只有一份,少一个人分当然最好不过了,你说是不是,周兄弟?”

“没错,越少人分越好。”周克昌笑了,笑得很自然温和,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定会以为他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当然,他的确是君子,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你们两早已商量好联手对付我们?”沙回子明白过来,颤声问道,腹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身子也不由颤抖起来。,

“没错,这五毒散,还是周兄弟提供的。”严有量有些奇怪他现在还没倒下去,还是点头道,“看在你是将死之人份上,我就破例告诉你,中了这五毒散的人,没有人能活过一盏茶的时间。”

看着沙回子雄伟的身躯,带着绝望,愤怒,不甘的眼神,缓缓倒下去,严有量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正得意之时,头突然一晕,一时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严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七毒散?”周克昌忽然说话了。

严有量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头越来越晕,他看着周克昌慢慢模糊的脸,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道:“七毒散是什么东西?”

周克昌站起身,轻轻拍了下衣衫,慢条斯理道:“是比五毒散更厉害的东西,五毒散是五种毒虫制成,需要下在酒里饭菜里,发作时腹内如刀割,七孔流血全身溃烂而死,七毒散则有七种毒虫,只要沾到人的皮肤就能渗透进去,当然了,发作会比五毒散慢一些,死的时候也没那么痛苦,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只不过永远不会再醒来罢了。”

他顿了下,突然拍了下头,惊道:“哎呀,严兄弟,实在对不住,刚才给你敬酒的时候,周某不慎将一点七毒散沾到严兄弟手上了。”

“你——你——”严有量突然想起刚才周克昌给他敬酒的时候碰下他的手,当时他春风得意,丝毫没有发现,就算他发现了,也是没用,谁能想到世上竟有沾到皮肤就能中毒的毒药呢?

他喉咙嗬嗬有声,想要说出话来,眼皮却越来越重,怎么也不听使唤,脑子里一团混乱,终于支持不住栽倒在地。

宁采臣俯在地上,手心背心全是冷汗,这几人的对话他听得分明,心想乖乖龙的东,这七毒散还真是***厉害,若是没有慕小妞的玉露丸,那老子的小命肯定是交代在这里了,他记得刚才周克昌也有意无意碰了他一下。

他暗暗心惊周克昌这人心计真他娘的可怕,担心严有量的毒酒毒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后招。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靠,错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子运气好,没被你玩死,现在轮到老子好好玩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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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蒙汗药干倒七毒散

他正要站起身,然后打算哈哈大笑几声,那周克昌的脸色,一定会非常精彩,却又猛地想起,哎哟,不对,梁有才那家伙呢?刚才已经给他下了一剂猛药,应该有所行动才是,难不成他被严有量干掉了?按理说严有量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猥琐小弟会暗算他的。

靠,看来高估梁有才的智商了,宁采臣心里暗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原本笑眯眯看着严有量倒下去的周克昌脸色一沉,掏出身上的判官笔,“砰”的一声敲在身旁早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人头上,那人的脑袋立时血花四溅,像西瓜一样碎开来。看来他的判官笔不只会点穴,敲起人脑袋来也是犀利无比。

宁采臣偷眼望去,心里一股寒气升起,头皮发麻,我靠,这丫的太狠了,也太可怕了,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这样一个一个敲人脑袋,很快就要敲到自己了。他心里这样一想,手里捏好了最后一张火符,打算到时候制造点混乱,趁他一疏忽,就扔一张过去。

周克昌就这样挨个敲起来,在敲碎了严有量的脑袋后,判官笔扬起,又待要敲下一人,那人却“哗”的一声,打了两个滚,翻滚出去,站起身就要夺门而逃,但大门在周克昌背后,他想逃却必须要绕过周克昌才行。

“哼,果然还有漏网之鱼。”周克昌冷笑一声道,手握判官笔,一步一步朝那人逼去。

那人正是梁有才。此时他一脸惊慌,战战兢兢道:“你——你——不要过来。”

周克昌漠然看了他一眼,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眼,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伪装了,自然不用笑了,他仍然一步一步朝梁有才走去,他相信,这个小喽啰必然挡不住自己已经练了二十年的判官笔。

梁有才不断往后退,退到墙角已经无处可退,他整个人缩在墙角,面色苍白,双腿打颤。周克昌冷笑着走过去,判官笔的倏地朝梁有才胸口点去。

梁有才噗通一声跪下来,哭叫着道:“周兄弟,不不,周大爷,你绕了小人一命,小人一文钱也不要,什么也没看见。”

周克昌手里的判官笔顿了一顿,冷冷道:“还是死人的嘴牢靠一点,你还是投胎去吧。”他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话一说完,判官笔又朝梁有才脑袋敲去,就在这时他头一晕,身形不由晃了一下。

梁有才虽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却是紧紧盯着周克昌的举动,见他身形一晃,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周克昌。武艺在身的周克昌竟然被他一下扑倒在地,手里判官笔早已在梁有才一扑之下,“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两人扭住一团厮打起来,过不了片刻,周克昌身体越来越软,力气渐小,被梁有才死死按在地下,再也无法动弹。

“周兄弟,是不是觉得两脚发软啊?”梁有才得意笑道,头发散乱,满头大汗,脸上到处是擦伤的血痕,一张脸在烛光下看起来狰狞无比。

“你给我吃了什么?”周克昌又惊又怒,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栽倒在一个小喽啰手里。

“我可搞不到什么七毒散和五毒散,我只有蒙汗药而已,就在饭菜里下了些。”梁有才道。

周克昌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隐忍许久,更是千方百计弄到五毒散和七毒散,最后却被蒙汗药干翻。

宁采臣趴在地上,听了也是暗暗咋舌又有些好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算不如天算?蒙汗药干掉七毒散?我勒个去,越来越刺激了。

梁有才嘿嘿一笑,双手掐住周克昌脖子,渐渐加大力气,周克昌死命撑着,双脚乱蹬,眼看就要毙命。

然后就在梁有才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批财宝的主人,心里想着等下该怎样花天酒地的时候,背心突然一痛,他低头一看,胸前露出一截判官笔来,迅即那血也汩汩冒出来,他双眼圆睁,徒劳挣扎了几下,扑倒在周克昌身上,身体渐渐冰冷。

周克昌放开手里的判官笔,刚才正是他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量,捡起判官笔插入梁有才后心。此时他力已用尽,浑身乏力,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心里祈祷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要有人进来,不然他就完蛋了。

“周兄弟,躺在地上的感觉如何?”耳边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周克昌心里一沉,艰难地转过头一看,顿时全身僵硬,脸上一片死灰。

几个人从地上站起来,正是沙回子那伙人,宁采臣听了沙回子的声音,知道他们无事,也立时爬起来,地上冰冷潮湿,躺在地上装死的感觉可不大好受。

沙回子见宁采臣也爬起来,大喜道:“至尊宝兄弟,你也没事,那太好了。这次可得多谢你的药。不然哥几个都得完蛋。”

宁采臣点头道:“是啊,谁他娘的想到不但酒里有毒,饭菜里有毒,还有七毒散那种沾之即中的毒药。”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后背发凉,他料到严有量和周克昌会下毒,却没想到周克昌的七毒散,至于梁有才,也是他计划之外的变数,原本以为梁有才会跟严有量闹翻,或者会在分赃完毕后只对严有量动手,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饭菜下毒,妄图把所有人都干掉,连自己的这个“粉丝”也不例外。

若不是慕晚晴的玉露丸,他还真有可能今天就阴沟里翻船了。可是梁有才为何没中毒呢?沉思了一下,心想可能是梁有才既不喝酒也不吃菜,本身又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啰,连周克昌都下意识忽视了他。

妈的,玩的就是心跳啊。宁采臣暗地摇了摇头,平息了下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前世可没经历过这样的勾心斗角生死场面,最多也就和几个朋友打打群架而已,在游戏里过把瘾而已。,

经过这些事情,宁采臣对人性的贪婪无情加深了认识,以后处事更是细心谨慎。

“至尊宝兄弟,怎么处理这个混蛋?”沙回子指着周克昌道,他们几人现在对宁采臣心服口服,无形之中,把宁采臣当成了老大。

“只有死人才靠得住,这是他刚才说的。”宁采臣淡淡道。

“不,沙兄弟,至尊宝兄弟,你们不能杀我。求求你,放了我,财宝都是你们的。”周克昌突然求饶道,他现在哪里还像平日那个镇定自若,彬彬有礼的周克昌。

“杀了你,财宝还不是一样归我们?”沙回子也不傻。

“财宝只有一份,你们却有五个人。”周克昌见求饶不成,又眼珠一转,开始挑拨起来。

“你这招可不管用,我们五兄弟形同一人。”沙回子笑道,耿十八几人也纷纷点头。

“还是我送你上路吧。”耿十八杀气腾腾几步走上来,他心里可是憋坏了。

周克昌看着耿十八手里明晃晃的钢刀,这下真的慌了。他惊慌失措下,见软的不行,突然面色诡异道:“你们若是杀了我,我们白莲教徒必定满天下追杀你等,不死不休。”

耿十八哈哈一笑:“什么狗屁白莲教,别说白莲教,就是青莲教红莲教,你耿爷爷可是不怕。”说罢,便要一刀砍下去。

“且慢,你说什么?白莲教?”宁采臣突然想起自己那日在玄衣道士身上搜到的瓶子上也刻着一朵小小莲花,他当时还以为只不过是装饰,现在想来也许还有隐情。

耿十八劈到半空的刀停住,周克昌松了一口气,道:“不错,周某便是白莲教人,这些财物正是要供奉给白莲教主,你们若是放了我,我便向教主禀报,引荐你们加入我白莲教,得教主法力庇护,无灾无难,一生平安。”

宁采臣听了他的鬼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若是得教主庇护便无灾无难,你怎地落到我们手里?”

沙回子几人听了,也是捧腹狂笑不已。

周克昌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无言以对,他平日这般蛊惑其他人,可没想到会遇到今日身为阶下囚的情景,心想:“糟糕糟糕,这些人不信,我该如何是好?莫非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

“先把他绑起来。”宁采臣道。耿十八答应一声,找个粗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周克昌绑成了个大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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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从一数到十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鲜血满地,烛光摇晃,噼啪作响,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宁采臣一阵阵反胃,他还从没亲眼看过这么多尸体。刚才活蹦乱跳的人,一口一个兄弟叫得亲热,下起手来毫不留情,转眼间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沙大哥。”宁采臣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不可不可,至尊宝兄弟,应该我们叫你大哥才是,兄弟们的性命都是你救的。”沙回子连连摆手道,耿十八几人也立时附和,他们可以说都是从鬼门关走了趟的人,对宁采臣心服口服。

“也罢,沙兄弟,你们把这些收拾一下。”宁采臣也懒得推辞,他知道这些都是纯爷们,若是推辞,反而让他们看不起。

沙回子几人答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打扫起来。宁采臣则一手提着周克昌,找了个干净的房间,然后毫不客气把周克昌重重扔在地上,摔得周克昌眼冒金星惨呼连连。

“叫够了没有?”宁采臣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冷冷说道。

周克昌立时闭上嘴,虽然强自镇定,但看到宁采臣漠然的眼神,他心里便禁不住慌乱,他清楚自己的小命,现在可全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现在,告诉我关于白莲教的一切消息。”宁采臣满脸阴沉道,对周克昌这样心计深的人,绝对要强硬到底,让他彻底臣服,若是心智不坚,稍有动摇,就会被他抓住漏洞。

“告诉你,是不是能放了我?”周克昌沉默了半晌,脸色由白转青。

“你在跟我提条件?要清楚,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宁采臣淡淡道,心里却想你大爷的快招啊,老子板着脸装得很辛苦的。

周克昌想不到宁采臣竟然这样说,他怔了半晌,硬着头皮道:“你若是不放了我,我宁死也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呵——”宁采臣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冰冷,他语气森然道:“你觉得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好,你快快杀了我!”周克昌不信宁采臣真的会杀他。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满——十大酷刑?”宁采臣差点把满清十大酷刑都说出来。

他看了眼犹自死撑着的周克昌,笑了一下,缓缓道:“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刷洗,弹琵琶,抽肠,骑木驴。你应该清楚吧?若是不明白,我可以好事做到底,给你解释一下。在你死之前,我想你有机会好好体验一下的。”

光听名字,周克昌就忍不住两脚打颤一阵哆嗦,他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刑罚用在他身上,会是怎样的情景。宁采臣的笑容在他眼里就像厉鬼一样可怕。

“还有,别想咬舌自尽,没用。看到这瓶丹药了吗?这是起死回生的丹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将你救活,然后再一一动用那些刑罚,这叫什么来着,恩,生不如死。”宁采臣掏出一个小瓶晃了晃,汗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拿出的是那瓶“我爱一条柴”,幸好贴有字的那面对着自己,才没被周克昌发现。

周克昌顿时面如死灰,他发现自己一向沉稳的心智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毫无用处,宁采臣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不过,若是你告诉我,放心,我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在周克昌陷入绝望的时候,宁采臣突然拖长了声调,开口说道。在把周克昌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给他希望,才是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最佳策略。

“真——真的?你不会骗我?”周克昌颤声道,狂喜之下,他身体情不自禁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随便你。我数到十,若是我还没听到白莲教的消息,那就不用再谈了。”宁采臣话语又冷冰冰起来。

“一。”宁采臣开口道。

周克昌脑子在狂喜中还没反应过来。

“五!”宁采臣突然说道,直接跳过另外几个数字。

“啊?怎么你不数二?”周克昌终于醒悟过来,慌忙叫道。

宁采臣不回答,嘴里有蹦出一个字:“八。”暗道老子喜欢怎么数就怎么数,没一下子数到十,就很不错了。

“我说我说,别数了。”周克昌生怕他下一个就数到十,忙开口道。

一炷香过后,宁采臣阴沉着脸走出来。周克昌虽然招了,但他只不过是外门弟子,作为县城的小头目,负责打听消息,每月上缴财物。而那个玄衣道士,则是白莲教的内门弟子,不久前来到缙云县,说是办事,然后就失踪了。

作为外门弟子,周克昌并不是十分了解白莲教,只知道白莲教遍及全国,连缙云这样的小县城都有分坛,分为外门何内门,外门负责招收世俗弟子传播教义,搜集情报和每月上缴财物,其他,则一无所知。

听了之后,宁采臣头大无比,这白莲教非常棘手,不只是因为它的庞大,而是因为自己不久前杀了一个白莲教的内门弟子,据周克昌所说,内门弟子是不能随便到世俗走动的,若有,定然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执行任务。

这样一来宁采臣杀了那人的事,内门迟早会知道,到时候追查起来,宁采臣肯定走不掉,因为那日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杜平,还有那几个捕快。

他手里还拿着四只小瓶和一个令牌,是刚才从周克昌身上搜出来的。两只黑色小瓶,一瓶是五毒散,一瓶则是七毒散,还有两瓶是白色,里面则分别是是解药,瓶子上也绘有小小莲花。

那个令牌,是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了一朵小小的绿色莲花,据周克昌说这是分坛头目的令牌,可以用此令牌命令白莲教分坛的教徒。至于内门弟子,周克昌说是刻着红色莲花的铁牌,其他更高级的,他却是没见过。,

宁采臣小心翼翼把两瓶毒药收起来,这玩意可马虎不得,无色无味,沾到一点就会中毒。周克昌事先服了解药,才不会中毒,趁机将七毒散沾到严有量手上的。

“至尊宝大哥,周克昌那狗日的怎样了?”沙回子见宁采臣出来,迎上去前道。

宁采臣朝里面努了下嘴,道:“在里面,给他个痛快。”暗想周克昌啊,杀你的可不是我,老子可是说话算话给了你生路了。对周克昌这样心计深沉的人,一定是要斩草除根的,妇人之仁,只会后患无穷。

大厅里已经被沙回子几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尸体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地上血迹也被清洗干净,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朱尓福和杨万钟两人不停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耿十八这厮竟然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来。

我擦,这哥们够牛叉,这样都睡得着。宁采臣对耿十八的粗线条神经暗暗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

“朱兄弟?”宁采臣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朝朱尓福招了下手。

“大哥,有什么事?”朱尓福努力打起精神,走过来。

“听沙兄弟说你曾经在鲁王府呆过?”宁采臣拍了拍他肩膀,问道。

朱尓福不知宁采臣为何问起他的过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的,我以前在鲁王府,专门负责照料花园。”

“哦?那就是园丁了?园丁好啊,那可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不但可以种花栽花赏花,还能采花,想来鲁王府里的美女不少吧?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美差啊。那你为何不在那里继续做?”宁采臣轻声打趣道。

朱尓福苦笑了一声,道:“大哥,你说对了,还就是美女惹的祸。”

“莫非你真的采花了?朱兄弟果然是我辈楷模!”宁采臣赞道。

“大哥,你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气和胆量。”朱尓福摇头道,神色却有些古怪。

“那到底是什么缘故?说来听听。”宁采臣立时兴趣大涨,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打算好好听听朱尓福的香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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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初闻仙踪

见宁采臣如此兴致高昂,朱尓福只得坐下来。

只听他慢慢说道:“我继承了父亲的手艺,对花草的种植很熟悉,便在鲁王府找了个差事,大约干了五六年的时间。”

“啊?干了五六年?你怎么干的?”宁采臣笑得无比猥琐。

朱尓福也不知他为何发笑,还是答道:“鲁王府的花园很大,假山流水,一年四季的花草树木都有。我一个人当然是早也干,晚也干,总算没有出什么漏子。”

“厉害,朱兄弟。”宁采臣竖起大拇指道。

朱尓福苦笑一声道:“就像你所说,每天要栽花浇花,却不能赏花,更别提采花了。”

“哦?这是为何?”

“那些王府里的侍女嫔妃,每隔几天便会来花园一次。那时候我就不能呆在花园,只能到其他地方或者呆在自己住的地方。”朱尓福道。

“是不是担心你看了那些美女,然后色心大动?”宁采臣很自然想到那方面去。

“或许吧,我们只是下人而已。”朱尓福的话语带着一丝丝辛酸。

日,脸生来就是给人看的,再怎么高贵的脸,还不是脸。宁采臣心里暗骂,却又能理解朱尓福的辛酸,古代等级制度无比森严,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类,可不像现代社会,那些明星还巴不得让你看,不只是脸,全身上下都可以让你看。

“那你是不是去偷看了?”宁采臣问道。

“咦?你怎知道?”朱尓福奇道。

“我靠,脚趾头想都知道啦。说说你看见什么了?”宁采臣忍不住一翻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朱尓福还在寻思怎么脚趾头都可以想,怔了下,答道:“那些天,老是听说王府里来一个跟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子,但除了王爷,没人见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美在哪里。我与王府里几个好友那日便打赌,谁能一睹那个仙女的面容,每个人就要给那人十文钱。”

“什么?十文钱?为了十文钱你就去了?”宁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朱尓福点点头,道:“一人十文,那可是五十文钱啊,相当于我两个月的工钱。何况,还能一睹仙女真容。”

“哦。理解理解。”宁采臣意味深长笑道。

朱尓福又继续说道:“碰巧那天是王府里众女去赏花的一天,我便偷偷藏在一处假山的洞里,等了片刻,一大群女子进来,其中有一个女子,与其他女子大不相同,我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肯定就是大家说的仙女。”

“怎么个不同法?”宁采臣忙道。心想,妈的,仙女啊,真有那么离谱?

朱尓福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周围的女子跟她比起来,就像——就像一坨屎一样。”

宁采臣无语,我靠,这比喻太粗俗了,不过非常贴切,我喜欢。

“然后呢?你又怎么被赶出王府了?”宁采臣接着问道。

“那时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偷偷瞧着,生怕被发现。但不知怎地,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往我藏身的假山看了一眼,好像发现了我一样,但她却没有指出来,只是很快就走远到花园那一边去了。然后第二天,王府的管家就来告诉我,让我走人了。”朱尓福说完,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在回忆那仙女的美。

日,不就是个仙女吗,那点出息!宁采臣暗暗鄙视,心想老子虽然没见过什么仙女,不过贞女淑女荡女熟女,穿着衣服的光着屁股的都见过,不管是不是仙女妖女,统统手到擒来,臣服在本公子的淫威之下。

那仙女有那么神奇,他一点不奇怪,毕竟见识过了玄衣道士的手段,他知道这是聊斋志异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这也是宁采臣期待的,心里对那仙女充满了好奇,心想有机会倒要去鲁王府见识见识。

“至尊宝大哥。”这时沙回子的声音传来,宁采臣扭头一看,见那家伙嘿嘿笑着从里面出来,手里的刀还带着血迹。

“搞定了?”宁采臣问道。

“搞定了。老子一刀捅了个透心凉,就跟杀猪一样。”沙回子笑道,还扬了扬刀。

“恩,叫醒他们两个,现在该是分赃的时候了。”宁采臣道。

一听到分赃,本来还睡着的杨万钟和耿十八唰的一下,睡意顿消,马上站起来。

当下扛出七八个袋子出来,打开一看,全是什么明晃晃的金银珠宝,众人看了皆目瞪口呆,半天耿十八才道:“他奶奶个熊,这次发大财了。”

清点了一下,黄金白银足足五袋,估计有几万两,其余都是女子的首饰之类。

“大哥,怎么分?”沙回子问道,其余几人都看过来,神色有期待也有些担忧。

“分成五份,一人一份。”宁采臣一见几个家伙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虽然大家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人心贪婪,若是分得不公,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被猪油蒙了心。虽然宁采臣对这些财物不是很在乎,在他看来,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好了,毕竟他的追求,已经不是世俗的金银,而是长生大道。

“这——怎么行,大哥,你应该拿大头。”几人纷纷说道,若是像往常规矩,一般都是当头的拿最多,然后根据功劳来分,但这事他们几人都差不多,要说功劳,那就几乎全是宁采臣一个人的,若不是他,他们连命都没了。

“我靠,少废话,你们还当我是老大,就爽快点,别像个娘们一样罗里罗嗦的。”宁采臣懒得跟这些家伙废话,虽然他以前没当过老大,但也知道对小弟不能小气也不能太客气,一开始就要恩威并重。

沙回子几人只得照办,暗暗对宁采臣佩服不已,心想这至尊宝兄弟如此讲义气,哪以后跟着他混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几人一人一份,分了所有财物,都兴奋不已。

耿十八手里紧紧抱着分给他的那袋,满脸红光激动得直哆嗦,道:“他娘的,这么多钱,老子做梦都没见过,该干什么好呢?”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朱尓福道:“确实如此,一下子这么多钱,还真不知道怎么花。老沙,你想好怎么花没?”

沙回子想了半天,才道:“买几亩良田,娶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我日,还几个老婆,这老沙胃口不小,不过他那身板应该应付得来。宁采臣想起沙回子那健美先生一样的身材和金枪不倒的功夫,又替他未来的老婆哀叹。

“你呢,朱兄弟。”沙回子问道。

“我还没想好。”朱尓福摇了摇头。

杨万钟道:“我打算用这些钱开个大酒楼。”几人都点点头,杨万钟厨艺不错,开酒楼自然是最好的。

“耿十八,你想好怎么花没有?”宁采臣见耿十八在哪里乐呵呵的傻笑,便问道。

“我——我打算买一辆最豪华的马车,上面装满美酒,一路走,一路喝酒,到处乱逛。”耿十八搓了搓手,道。

我靠,几人听了,忍不住大笑。

宁采臣笑道:“买一辆不够拉风,不若你买上三百辆马车,请三百个人帮你驾车,跟在你后面,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排成B形好了。”

“那是什么?”几个人都问道。

“煞笔嘛!”宁采臣两手一摊道。

屋子里顿时又一阵大笑。

笑过一阵后,宁采臣想起自己得赶紧回书院,便跟沙回子几人说了,虽然他们有些不愿意,但听宁采臣说官府肯定会追查此事,最好还是远走他乡,又叫他们可以分批出走,然后集中到一个地方安家落户,平日做人低调些,别像这个曹大盗一样,还有多做些善事,别一毛不拔。

沙回子几人自然点头称是。宁采臣又叫他们帮忙送一封信给慕晚晴,自然是关于白莲教之事,让她和杜平搞定那几个捕快,最好离开县城,几人也赶紧答应下来。又给了他们一包金银,捎回去给自己的母亲,带自己母亲暂时避一避,这才放下心来。

交待完了这些事情,他稍微打了个盹,一晚过去,天渐渐亮起来。宁采臣收拾停当,把包裹古琴都放到小毛驴背上,便打算上路。

“至尊宝大哥,你一路保重。”沙回子几人站在门外,有些不舍。虽然才几日,但几人相处下来,对宁采臣的豪爽和义气折服不已,不但救了他们的命,给了他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物。

“恩,你们也保重,记得我说过的话。行事低调,多做善事。”宁采臣洒脱一笑,挥了挥手,便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想起一事,便停住脚步。

“老沙,你那铁布衫是怎样练的?”

“我自小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从八岁开始练这铁布衫,到现在已经二十来年。”沙回子道。

“啊?二十几年?练那个是不是要童男之身?”这才是宁采臣最关心的问题。

“那是当然!实不相瞒,我现在还是!怎么?大哥,你也想练?”沙回子道。

“不想不想,我怎么会想!”宁采臣赶紧摇头,我靠,开什么玩笑,老子就是想练个金枪不倒大杀四方才问的,若是练这个要当一辈子老处男,金枪不倒没用武之地,有个毛用。

“好了,你们回去吧。”宁采臣头也不回,朝后面洒脱地挥了挥手,仰头走向前方。

宁采臣摸了摸怀里的火符追风符和毒药,信心满满,明的有火符,暗的有剧毒,逃命有追风符,嘿嘿,一般人不是对手,又想虽然老子现在还没接触到修仙的门槛,前面的路还很远很漫长,但心中有了目标,只要自己不放弃,早晚都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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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原来是个湿人

“悠悠鉴湖水,浓浓古越情”,说的便是水乡绍兴。

绍兴是一座与水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城,城里不是大街小巷,而是大河小河,人们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不是马,而是乌篷船。

很多绍兴人生来便住在水上,吃在水上,睡在水上,甚至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踏上过陆地,对于他们来说,水便是一切。

兰亭楼,位于绍兴城南,是绍兴城最大的酒楼,据说乃是当年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人集会之所,王羲之还在此作了著名的《兰亭序集》。

此时酒楼里客人云集,人声鼎沸,酒楼外大船小舟,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身着青衫,剑眉朗目,脸上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顾盼之间,潇洒自如,与旁人大不相同。

此人便是宁采臣,他自从与沙回子等人分别后,一路向北,过东阳,诸暨,马不停蹄,这一日方到了绍兴。

他身怀巨款,为了省却麻烦,就很少在城里逗留,每次都是买上大堆干粮,便接着上路,既然不缺钱了,也买了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那小毛驴仍然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根本不用他操心。

本来马贩子说他骑白马好看,这货却说了一句让马贩子满头雾水想了一辈子都不明白的话:“你以为骑个白马就是唐僧了?”,然后自顾自挑选了一匹黑马,丢下一锭银子,走人。

经过多日的奔波,这一日实在疲惫不堪,更何况他这人耐不住寂寞,走在路上虽然有时能与人同行,吹牛打屁,但终归不痛快。这一点,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缺点,因为若是要修仙,得先要学会忍受寂寞,动不动便在洞府里苦修,一修炼便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十几年,那可是难熬得很。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踏上仙途,他便安慰自己趁着现在却是好好享受下人生,不然等以后机缘来了,那就没机会了。

一旦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再也克制不住,想要进城看看。

绍兴已经离杭州不远,只有两三日路程,何况绍兴这样与水息息相关的独特景致,的确吸引了他,于是便进了绍兴,先找了家客栈,把包裹放了,然后直奔绍兴最著名的兰亭楼。

此时他正喝着绍兴最有名的酒——黄酒。

宁采臣本身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前世便热衷于搜刮各地美酒,现在既然到了绍兴,这黄酒当然不可不喝。

这绍兴黄酒,呈琥珀色,透明澄澈,纯洁可爱,赏心悦目,味道却有甜酸苦辛鲜涩六味,细细品位下来,醇厚甘甜、馥郁芬芳,回味无穷。

“还是江南水乡的小妞水灵啊,不但皮肤如水,那眼睛也水汪汪的。”一边喝着黄酒,一边欣赏着窗外小河里划过的乌篷船,船上不时坐着水灵灵的绍兴姑娘,这货简直快乐不思蜀了。

正当他心里YY着是不是顺便在此勾搭一个小妞的时候,旁边桌上穿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妙,妙,妙!”

宁采臣转过去一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样身着儒衫的家伙正摇着折扇看着慢慢吟道,甚是风骚,窗前一只乌篷船划过,那船上站着一个身着绿衫的小妞,眉目如画。

“我日,竟然是个湿人,果然淫得一首好诗。”宁采臣心里暗骂,这货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可不会吟诗,只会淫诗,若是他也能吟,估计比那人还要骚包几分。

“咦?宁兄?”那人见宁采臣看过去,眼前一亮,突然开口叫起来。

“恩?这个骚人竟然认得我?”宁采臣愣了一下,还在回忆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骚人,那家伙已经满脸带笑几步走上前来。

“宁兄,你怎地在此?”那青年公子哥倒是很热情,一口一个宁兄叫得欢,但宁采臣郁闷无比,脑子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来。

“宁兄?”

“啊,兄台,原来是你啊,这么巧啊。”宁采臣含含混混答道。

“对啊,不过宁兄,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念书吗?”骚人奇道,见宁采臣眼睛正盯着窗外不断划过的乌篷船,这家伙立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原来宁兄和我一样的爱好,哈哈。”

宁采臣听得莫名其妙,扭头问道:“啊?什么爱好?”

骚人风骚一笑,摇了摇折扇,道:“当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日,看来还真的是同道中人。宁采臣暗想,笑道:“兄台也好此道?”

骚人在宁采臣对面坐下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像我这样一表人才的青年俊杰,那还用说?”

宁采臣顿时激动不已,恨不得抓住他手连摇几下,大叫三声知己,心想终于碰到个比老子还脸皮厚的了。

“不过宁兄,小弟记得你以前可是对美女没什么兴趣,连看到懒得看一眼啊,怎么突然转性了?”骚人毫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酒。

宁采臣汗了一下,心想原来以前的宁采臣还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我靠,连看都不看一样美女,那可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了。

“这个嘛,兄弟,你要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的嘛,人也一样啊。”宁采臣笑道。

“恩,有道理。”骚人装模作样沉吟了一下,点了下头道。

日,你懂个毛。宁采臣看着眼里,暗暗好笑,道:“兄弟,你怎么也不在书院?”他想以前的宁采臣估计整天呆在书院里读书,认识的人也肯定是同院的,便试着问了下。

果然,骚人愁眉苦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这几日实在闷得慌,便偷偷跑了出来,随便溜达溜达。”,

哦,原来是个逃学儿童,靠,随便溜达溜达,竟然从杭州溜达到绍兴来了,好大一个牛叉。宁采臣还以为书院里只有自己是不喜诗书的了,现在发现竟然还有同党,顿时对骚人大生好感。

当下两人便交谈起来,宁采臣旁敲侧击,终于得知这家伙原来叫孔雪笠,也是万松书院的学生,富商之子,不喜诗书却喜欢流连花丛,唯一能吟的几句诗便是那几句什么淑女什么美目了。

不过宁采臣这下却高兴了,若孔雪笠真的是个动不动之乎者也的家伙,他反而没有兴趣跟他说话了。

两人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说话,宁采臣有意无意问他关于书院的事情,好尽可能了解多一点,免得到时候仓促之下出洋相就不妙了。

几番话下来,宁采臣对这万松书院也稍微有了些了解。

万松书院位于西湖边凤凰上万松岭上,建于唐贞元年间,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无比。书院招收童生、监生、举人,鼎盛时有几百米学生在此读书,汇聚了江浙最具才华的读书人。

当然,宁采臣对此不敢苟同,若是读四书五经写八股文就算有才华的话,那前世的电脑更牛了。

宁采臣听孔雪笠讲了几句书院里的生活,立时垂头丧气起来,他想起自己很快就要在书院饱受折磨就提不起精神,若是有小妞看看,那还好些,但那时的书院只有男子才能进去,别说女人,连只母耗子都没有,不然孔雪笠这骚人就不会动不动就偷偷出来溜达了。

他心情郁闷之下,便不想再喝酒,便道:“孔兄,小弟要先告辞了。”

“怎么?宁兄,莫非有要事?”孔雪笠赶紧道。

“我还得尽快赶回书院去,你知道,乡试就快举行了。”宁采臣随便找了借口。

“哦,宁兄,不若我们一起回书院,路上也有个伴。”刚才孔雪笠与宁采臣说了几句,宁采臣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他说话风趣幽默,见多识广,仍然让孔雪笠大为叹服。

“你不继续溜达了?”宁采臣道,心想若是他老爹知道他拿着钱财四处溜达把妹,不知作何感想。妈的,好像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孔雪笠笑道:“下次再来继续溜达也一样。”

宁采臣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吧,我们先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我连日赶路累了,先回客栈休息一下。”

孔雪笠这骚货巴不得宁采臣这样说,那样他还可以再多看看小妞,当下连声答应下来。

宁采臣结了账,走出兰亭楼,正要招呼一艘乌篷船送自己回客栈,旁边却传来大声咒骂之声。

“臭叫花,给老子滚开,免得脏了我的门。”一个看起来是兰亭楼伙计的人冲着门旁边躺着一个叫花子骂道。

那叫花子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小腿长了一个溃烂的脓疮,散发着阵阵恶臭,苍蝇绕着他盘旋,本来打算进兰亭楼的客人不得不老远就捏着鼻子绕道而行,也怪不得伙计会骂了。

那叫花子一只手举起缺了几个口的破碗,有气无力道:“好心的大爷,行行好,行行好吧。”

那伙计骂了几句,见那叫花子还不走开,一怒之下便捏着鼻子走上前,一脚往叫花子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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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做人要厚道

不过那伙计的脚踢出一半便生生顿住,满脸怒容也立时堆上了谄媚的笑:“公子。”

宁采臣手心里放着一锭白银,足足有十两,出现在叫花子面前。

闻着叫花子身上传来的恶臭,宁采臣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日,这也太臭了点,这丫的是不是从来没洗过澡?

他心里想着,对着那伙计道:“想不要想这锭银子?”

那伙计贪婪地看着那锭白花花的银子,点头哈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叫你们的掌柜出来。”宁采臣道。

那伙计接过银子屁颠屁颠跑进去,不多时一个肥头大耳胖嘟嘟的家伙腆着大肚子昂着头走出来。

他一见那乞丐,开口便要骂,那伙计却立时拉住他袖子,在他耳朵旁轻声说了几句,那掌柜向宁采臣走过来,道:“这位公子。”

宁采臣又掏出两锭银子,大约有百两左右,指了指乞丐,对胖掌柜道:“看见这位躺着的老兄了吗?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这银子就归你了。”宁采臣淡淡道。

胖掌柜诧异地指了指躺着的乞丐,疑惑道:“他?你说这个又臭又脏的叫花子?”

“没错,不过他现在不是叫花子,而是你大爷。”宁采臣又掏出一锭银子,在那胖掌柜眼前晃了晃,道:“他越高兴,你得到的银子越多,明白了吗?”

胖掌柜两眼发光,死死盯着那两锭银子,银子足足有一百五十两,几乎抵得上他两年的工钱,就是让他叫那乞丐亲爹,他都愿意。他虽然是掌柜,但也不过是替真正的老板管账而已。

“大爷,你要吃点什么?”那掌柜忍着恶臭,低头问那乞丐道。

那乞丐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宁采臣,又看了眼那掌柜,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他有气无力道:“小老想吃兰亭楼的招牌菜。”

胖掌柜有点为难地望向宁采臣,宁采臣不说话,只是又晃了晃手里的银子,那胖掌柜忙道:“大爷你稍等。”转过身走进酒楼去,片刻后端出几盘菜来,放到乞丐面前。

那乞丐闭上眼深深闻了一口菜的香气,却道:“地上太脏,有桌椅才好。”

这下不等宁采臣晃银子了,那胖掌柜又满头大汗搬了桌椅出来。

宁采臣站在旁边,淡淡看着,越看越有兴趣,那乞丐虽然眼神浑浊,衣衫破破烂烂,全身恶臭,腿生脓疮,但宁采臣却看出他并不像一般的乞丐那样自轻自贱惶恐不安,反而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自然洒脱。

兰亭楼是绍兴城最大的酒楼,竟有一个邋遢乞丐在它门前大吃大喝,岂不怪哉?

本来打算进兰亭楼的人也都站在周围看起来,不时指指点点。

“怎么不给我几坛上好的黄酒?”那乞丐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口茶,拍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叫道。

胖掌柜看了眼宁采臣,宁采臣轻轻点头,胖掌柜立时走进去提着两坛酒出来,放到桌子上,笑道:“大爷,酒来了,你老人家慢用。”脸上虽然还是堆着笑,但心里已是暗骂这老乞丐得寸进尺,真不知这公子是不是傻了,钱多没地方花。

那乞丐端起碗,刚喝了一口,却“噗”的一声喷出来,不偏不倚一下喷到胖掌柜脸上,那胖掌柜被喷得一脸酒水,忍不住大怒道:“你个老——”话刚出口,却醒悟过来要是这老家伙不开心,那银子可就没了,赶紧住口。

“这是什么破酒?”乞丐喷了胖掌柜一脸,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怒道。

胖掌柜脸涨得通红,百口莫辩,他方才拿的可是兰亭楼最好的黄酒了,这老不死的明显是故意找茬,想了想白花花的银子,他又忍住气,道:“大爷,这可是本店最好的酒了。”

乞丐看了他一眼,叹道:“唉,想来你们这里的酒也不过如此吧,你滚吧。”

若是平时,有人叫他滚,胖掌柜肯定火冒三丈,但现在,他却是巴不得赶紧走,离这老家伙远远的,这老乞丐不但臭气难闻,脾气更臭。

“咯,银子归你了。”宁采臣手一扬,把银子扔向胖掌柜,那人手忙脚乱接着,道了声谢,走回兰亭楼里。

那老乞丐却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葫芦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陶醉道:“这才是真的好酒。”转头对宁采臣咧嘴笑了下,露出满嘴黄牙,道:“小哥,要不要来两口?”

旁观的众人立时齐刷刷看向宁采臣,见他身着儒衫,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再回头看看老乞丐,皆想这公子哥恐怕是避之不及,哪会喝你的酒。

孰料宁采臣“哈哈”一笑,大步上前,接过葫芦就喝起来,一口气喝了十几口,这才把葫芦还给老乞丐,大声赞道:“哈哈,果然是好酒!”

宁采臣生平喝酒无数,无论是国内的五粮液烧刀子老白干,还是威士忌芝华士等洋酒或者葡萄酒,他都或多或少喝过,但却从没喝过这样的酒。

这酒一入口,苦得几乎让他差点吐出来,但马上味道一转,变成苦中带甜,一变在变,瞬息之间,各种味道争相在嘴里绽放,刺激着他的味蕾,片刻过后,又变得如山间泉水一样冷冽,稍后又是如火般炙热,冷热交替,比他娘的冰火两重天还刺激。

待到吞下肚之后,那酒水却好像凝结成球一样,在腹内不停滚动,所到之处舒爽不已。

老乞丐见宁采臣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肉痛不已,瞪着眼,嚷道:“小哥,你这一口,是不是喝太多了一点。”

宁采臣抹了把嘴角的酒渍,道:“你叫我喝,我当然要多喝一点,不然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老乞丐听他说得有趣,哈哈大笑,道:“面子有什么用?世上最没用的就是面子了。”,

宁采臣瘪了瘪嘴,心想丫的,竟然跟我谈面子,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忽悠人了。他也跟着笑道:“面子虽然没用,不过那也是对不要脸的人来说。”

“好小子,你是在说我不要脸了?”老乞丐立时怒道。

日,你装怒也要装像一点啊。宁采臣暗想,笑道:“你若是没脸,那我给你面子干嘛?”

老乞丐转怒为喜,却又道:“算你小子识相,怎么,你敢不敢再陪我吃菜?”说完特地用沾满了他口水的筷子在每个盘子里搅了搅。

宁采臣一阵恶寒,日,这个老家伙是在故意刁难我啊,可是老子到底要不要吃呢,那里面可有他的口水。

他脑子急转,脸上面不改色道:“老兄,做人要厚道啊,这菜本来就是我请你的,你却要请我吃。你若是有诚意,把你那酒给我喝个痛快。”

老乞丐听了忍不住笑道::“好个滑头的小子!好,我今天就请你个痛快。”他拿起呼噜,摇了摇,嘴里也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鸟语,然后递给宁采臣。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就要喝个痛快。”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就仰起脖子灌。原本他以为这葫芦顶多能装三五斤酒的样子,那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喝个精光。

但也不知为何,他喝了好几大口,摇了摇,感觉重量还是没变,好像一点也没减少的样子,妈的,老子还不信喝不光。

他心里一发狠,也不管那老乞丐,猛灌起来,那老乞丐原本还笑眯眯看着他,见他越喝越多,还不见停,脸色一变,好几番欲言又止,却又忍住。

旁人见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公子哥对坐喝酒,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见两人一个低头猛喝酒,一个笑眯眯看着不说话,感觉无趣,便三三两两散了去,偶尔有人停下来看一眼。

宁采臣喝了半天,肚子也被酒水灌得满满的,好像有无数小球滚来滚去一样,他抬头见老乞丐正满脸肉痛之色看着自己手里的葫芦,心里一动,我擦,这葫芦有古怪。不然就是有十几斤酒,一通猛喝也该被我喝光了,怎么葫芦里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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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丐道人

他这么一通猛喝,痛快倒是痛快了,但原本在肚子一团一团小球状滚动的酒水此时化开来,火辣辣的,整个小腹就像一个火炉,浑身上下跟洗桑拿一样,大汗淋漓。

宁采臣自恃就算喝上几斤高粱酒也不一定醉,但现在却有些昏昏沉沉的了,他抬起头,见那乞丐正一脸惊奇看着他,努力说了句:“老兄,你这酒可真霸道。”话没说完就一头趴在桌子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像小鸡一样被人提起来,他挣扎了几下,全身无力,只得作罢。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隐约听到那乞丐高声吟道:“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宁采臣虽然脑子昏沉沉地,心里还暗想就你还酒中仙,我勒个去。

全身越来越热,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蒸在笼子里的包子一样,从里到外,热气腾腾,就在他忍不住全身颤抖,想要呻吟出声的时候,嘴里被人塞进一粒丹药,那丹药化作一点清凉的液体,滑入腹内,顿时就像一锅滚水里加入了一瓢冰水,一下子凉了许多。

那丹药化作的药液聚成一团,不断旋转,每旋转一圈,便吸收一丝热量,像磁铁一样。渐渐地,宁采臣发烫的身体凉起来,不知多了多少时候,终于恢复到正常。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只葫芦,想起那乞丐的酒,还有些搞不懂自己怎么就醉了。

“小子,我这酒怎样?”那乞丐的声音响起,宁采臣抬头一看,见那乞丐正笑眯眯看着自己,那只葫芦正握在他手里。

“我日——”宁采臣想要翻身起来,一动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上下光溜溜地身无寸缕,他立时捂住下面,叫道:“啊,我的衣服呢?你个老不休对我做了什么?”心里哀叹不已,这老变态,老子不会被他给玷污了吧,我靠。检查了下全身,发现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那乞丐没好气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把我珍藏了多年的玄火酒喝了一大半,小子,刚才感觉怎样,舒服吧?哈哈!”

“舒服个毛啊。什么玄火酒?那是什么酒?”宁采臣道,双手还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小鸟。

“先穿上衣服吧。”乞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件黑色衣服扔给他,宁采臣接住赶紧套在身上。

日,竟然是件道袍,宁采臣看着身上宽大的黑色道袍,无语,心想难道是要我出家当道士?可我的泡妞大业还没完成呢。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灰尘满地,蛛网暗结,显是无人居住,荒废了许久。那乞丐的乞丐装也换成一身青色道袍,干干净净,双眼明亮,仙风道骨,看起来哪里还像个乞丐。

那乞丐见他上下打量自己,问道:“你看什么?”

宁采臣道:“你的乞丐装呢?别以为光着屁股拿把小箭就是丘比特,脱了破衣服就不是乞丐了。”

那乞丐也不知丘比特什么东东,但后一句话还是懂的,恼道:“你就是对你的救命恩人这么说话的?”

“救命恩人?你?”宁采臣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乞丐道:“若不是喂了你一粒冰魄丹,你早就被玄火酒烧成灰烬。”

听到那什么玄火酒,宁采臣就郁闷不已,道:“你既然知道那酒那么厉害,还让我喝那么多?”

那乞丐立时道:“我可没让你喝,是你自己要喝个痛快的,哈哈。”乞丐说着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郁闷不已,肉痛道:“我那酒是地心火莲的莲子,玉龙雪山的千年冰泉所酿,总共才那么一点。老道我自己憋了许久才难得喝一口,一下就被你喝了大半,可惜啊可惜。”

宁采臣想了想的确如此,便没话可说了,见他那么惋惜,好奇问道:“那玩意有什么功效?你才酿那么点。”

“这玄火酒,常人喝了一小口,就能强身健体,目清耳鸣。”乞丐手抚胡须,有些自得道。

“那我刚才喝那么多,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啊。”宁采臣抖了下身体,扭了扭屁股,也没发现自己多了几块肉。

“哼,好处你现在还感觉不出,以后会慢慢发现的。你刚才喝的量,就算是我,也吸收不了,何况你?虽然你身体比其他人结实不少,但若没有冰魄丹,一样是烧成灰烬的下场。”乞丐哼了一声,很是不满意宁采臣贬低他的玄火酒。

“烧成灰烬?”宁采臣不由缩了下脖子,他刚才虽然昏昏沉沉,却感受到那种惊人的温度,自己的衣衫估计就是那时候被烧成粉末的。

“不错,地心火莲吸收的乃是地心最纯粹的火灵力,我无意中得到一粒,千辛万苦酿成玄火酒,而这冰魄丹,这是采集万丈天山最深处的雪莲炼制,才能缓和地心火莲散发的高温,让你得以吸收其蕴含的火灵力。”

“你就实话告诉我,有什么用吧。”宁采臣听他说了那么一大堆,什么地心火莲什么天山雪莲,就是不说重点,当下直接问道。

“火有什么用?”那乞丐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宁采臣来。

“焚身!”这货猥琐地一想就想到欲火焚身上去了。

“答对了。火的最大作用就是焚烧,凡间之火,除了水,都能焚烧凡间万物。若是地心之火,比一般的火厉害许多,则能焚烧尽一切杂质和邪恶。”乞丐道。

日,竟然蒙对了。宁采臣暗暗汗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这什么地心火莲也能焚烧杂质和邪恶?”

“看不出你这小子还能聪明的嘛!这玄火酒,其所含的火灵力便能慢慢淬炼身体,祛除杂质。”乞丐暗暗点了点头,道。,

“有这么牛叉吗?你不是忽悠的我吧?”宁采臣心里暗爽,那老子可是捡到宝了,早知道就再多喝点了。

他却是不知刚才已是非常危险,若不是着乞丐正巧有一粒冰魄丹,宁采臣早就玩完了。这地心火莲散发的高温,连他也避之不及。

乞丐见他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好笑之余又有些恼怒,喝到:“臭小子,老道有必要忽悠你吗?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倒也是,既然如此,我请你吃了一顿,你请我喝酒,那咱们扯平了。”宁采臣耸了耸肩膀,大大咧咧道。

那乞丐却道:“慢着,小哥,你我一见如故,实乃缘分。老道我大限将至,有一要事相托。”

宁采臣暗道戏肉来了,便不动声色,听老道说起来。

原来这老道名陈九,自号丐道人,平日里便喜欢扮作乞丐。他童年偶然遇见一个道士,见他聪明伶俐,有修仙资质,便收他为徒,传了他一些法术。之后,不知何故,就再也没出现过。

陈九原本资质也很不错,但一来传他法术的道士消失不见,他寻觅许久,无果,又不小心与人争斗,虽负伤遁走,却落下永远无法治愈的伤,法力再也无法寸进。

又情场失意,心灰意冷之下,干脆一副乞丐打扮,嬉笑怒骂,游戏人间。

而他拜托宁采臣的事情,就是寻找他的孩子。按照丐道人所说,他年轻游历之时曾经遇到一个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干柴烈火情不自禁就圈圈叉叉了,之后一路同行游历,不久,那女子却突然失踪,留下一纸书信,字里行间,似乎说是因为珠胎暗结,担心连累他,只能悄悄离去。

宁采臣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对这老不休鄙视不已,你大爷的,一夜情不说,还不采取安全措施,这下好了,留下个烂摊子让老子去收拾。

丐道人说道这里,顿下来,好半天才低沉着声音道:“她这一走,却是再也没出现,我四处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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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吐纳术

“那你总该知道她的名字吧?”宁采臣问道。

丐道人摇摇头,道:“当年我也问过她,她却摇头不说,我也不好苦苦追问,只得由她。”

他娘的,猪头,她不说你就不知道旁敲侧击打听么?古代人这么开放的吗?名字都不说就姘上了,不是一夜情是啥。宁采臣想起前世那些什么一夜情酒吧,好歹还要喝几杯才进入主题,这个老不休更猛,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人家给办了,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淫中自有淫中手。

“那你当年是在哪里遇见你那个姘头的?”宁采臣无语,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着,要死翘翘才着急。

丐道人眉头一扬,道:“什么姘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的感情是纯洁没有杂质的!”

“是是是,你们是真心的,感情是纯洁的。”宁采臣暗自腹诽,日,老子活这么大,还没见到过这么纯洁的,能纯洁个娃儿出来。

丐道人这才继续说道:“当年我四处游历,与青城山脚下遇见她的,两人一起登青城,遍游青城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一百八景,相谈甚欢。”说完又是眼神迷醉,半天不语,沉浸在回忆中。

宁采臣暗暗点头,心想不但相谈甚欢,而且还是相“交”甚欢,这个老不休,老子自号小淫虫,比起这个老淫虫来是大大的不如。

“你说什么大限将至?我看你红光满面,精气内敛,身体是老当益壮,壮得像头牦牛!”宁采臣忽地想起刚才丐道人所说的。

丐道人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本来还能拖延四五年的,现在却只能一两年了。说来这事还跟你有关。”

这丐道人年轻人与人争斗,不小心中了寒毒,他负伤远遁,但寒毒却一直无法祛除,幸好后来寻得玄火酒。

玄火酒中的地心火莲焚尽世间邪恶之物,寒毒自然也受其克制,但由于拖延时日过长,不能彻底祛除早已身缠丹田的寒毒,只能每次寒毒发作之时用玄火酒压制,方才苟延残喘至今。

那一粒地心火莲,他一共才得以酿制了二十来斤玄火酒,早前却被宁采臣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剩下只够他用一两年的。

“既然你知道这酒对你那么重要,为何还要我喝那么多?”宁采臣不解道。

丐道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扮作乞丐是好玩的吗?一般人哪会接近一个破破烂烂,浑身恶臭,腿脚长脓的乞丐?老叫花浪迹红尘多年,这样做,正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你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目光也端正,丝毫不介意老叫花的邋遢,可见乃心地善良之人,这才忍痛让你喝个痛快。不知是小兄弟你否愿意替我找到我从未见面的孩子?”

宁采臣听了恍然大悟,暗暗好笑,心想老子只不过是身上钱太多了没地方花,带着很重不方便,才请你大吃大喝而已。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听丐道人的评价啊,他还是极为受用,立时笑道:“老兄,不得不说你还看得真准,小弟我对哥们是义,对老婆是爱,忠孝节义,样样俱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放心,既然我喝了你的酒,自然要替你找到你的娃。”

“叮,接受任务,寻找陈九的孩子。”脑海里声音传来。

丐道人暗暗点头,道:“多谢小兄弟,若是能在临死之前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老叫花我也能死而瞑目了。”

宁采臣却皱起眉头为难道:“你放心,小弟我只当尽力去找。可是老兄,你看我乃一介书生,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你也知道现在天下不太平,若是不小心遇到个妖魔鬼怪啥的,那我就死定了。当然,我死没关系,不过我担心再也无法帮你找到你的亲骨肉了,唉。”说完这货唉声叹气不已,看起来甚是苦恼,眼睛却是直盯盯看着丐道人。

“你这小子,想要好处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丐道人笑骂道。

宁采臣嘿嘿笑了一下,“腼腆”道:“这个,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脸皮很薄,不好意思说。”

说这话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视了下自己,妈的,老子这脸确实是越来越薄,薄得都快没有脸了。

丐道人也不理宁采臣的大话,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灰色皮袋子出来,递给宁采臣道:“当年我师父走得匆忙,也没给留给我什么好东西,这里面都是老叫花我这么多年收集的,你拿着吧,哎,一下子被你这小子连老本都掏空了。”

宁采臣接过来一看,这袋子不知是什么皮,软软的,上面挥着几朵云彩,拿着这里轻轻的,丝毫不像放了很多东西的样子,便道:“这是?”

“储物袋。里面自有空间,根据储物袋的材料和品级,空间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柜子那么容量,大的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过有相当于几间房屋那样大的,需要用神识打开。对了,储物袋只能放物品,不能放活物。”丐道人道。

“可是,我现在是个凡人啊,哪来的神识啊,我靠。”宁采臣郁闷地大叫道,日,你个老糊涂。

“哦,对,给我。”丐道人拍了下脑袋,拿回储物袋,打开来,掏出一本书,递给宁采臣,道,“你先拿着这本,现在用得着。”

“这是什么东东?”宁采臣看了下,书上简单写了几个字,吐纳术。

“吐纳术,如果你修习吐纳术,能修炼出灵力,证明你有修仙的资质。灵力可以调动神识,打开储物袋。”丐道人解释道。

宁采臣这才明白这吐纳术的作用。顾名思义,吐纳术是用特定的呼吸吐纳来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出灵力,便有继续修仙的可能,算是身有灵根之人。若是一两年也修炼不出任何灵力,那便证明不适合修仙,换句话说就是废柴。,

至于什么是灵根,灵根有什么作用,丐道人也不是很清楚,他师傅当年也只说他身有木土两种灵根,资质不算好,只是一般而已。

丐道人苦修十来年,才到炼气期第六层,自从受伤中寒毒之下,再也没有寸进,整日忙着寻找灵药压制体内寒毒。而炼气期后还有什么境界,他也说不上来,因为那个不负责任的师傅留给他的功法只到第七层。

“那你现在是炼气期,都会什么法术?”宁采臣问道。

“炼气期只能施展低级法术,比如什么火弹术,巨木术,御风术,幻术,驱物术,凝冰术,固土术,隐身术,熔金术,穿墙术等。”丐道人说起法术来滔滔不绝,

“啊?还有穿墙术啊?有没有透视术啊?”宁采臣忙道,心想若是有透视术,那就爽了,一览无余,配合穿墙术,那可是居家旅行必备的采花利器啊。

“透视术?那没有,不过有一种法术叫天眼通,可以看破比你修为低的人的幻术,也可以看人是不是也是修仙之人。”丐道人道。

“看破幻术还有用?但看对方是不是修仙之人就是鸡肋了吧。”宁采臣不以为然道。

“那可未必。若是修仙者,自然要用修仙者的规矩来办事。”丐道人道。

“修仙者有什么规矩?”宁采臣奇道,心想难不成还有什么潜规则?

“我师父说修仙者约定俗成有几条规矩,一是不能轻易对凡人出手,二,不能轻易干预世俗之事,三则是不可滥杀无辜。违者将被所有修仙者追杀至死。你若是能修炼出灵力,也要记住这三条铁规。”丐道人说道这里,语气凛然。

“切,规矩是人定的,我看这三条规矩迂腐不堪,没几个人遵守的。那些邪魔外道滥杀无辜,残害生灵数不胜数,谁会讲规矩?”宁采臣觉得这些什么烂规矩幼稚得可笑,但见丐道人如此神色,倒也不好反驳,只是暗想老子从来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这些破规矩,对我来说,却是形同虚设,一口一个规矩的人,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不守规矩的事。

“若是我修炼不出来灵力呢?”宁采臣忽然想起一个很是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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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多谢兄弟姐妹们的支持,俺一定会努力更新滴。

057 幻阵

丐道人很是没良心地笑道:“那就不关老道的事了。”

日,难得你不想尽快找到你的娃了么?宁采臣暗骂了一声,心想老子应该不会那么衰吧,呸呸,老子骨骼清奇容貌俊伟,就算不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那也至少是个百年的吧,再不济也是十年的。

宁采臣想想手握功法却不能立时学,心里痒痒的,不能亲自学,那看看总可以吧,想到这里便道:“老兄,你既然是炼气期了,会哪些法术?让小弟我开开眼界如何?

丐道人道:“练气期的法术根据所学的功法和灵根是有区别的,像我是木土灵根,便可以学木属性和土属性的功法,自然相应属性的法术威力就大些,比如巨木术,固土术,流沙术等。”

说完示范了一下,巨木术可以把一截小木棍在短时间内变成大树,腾空撞击,而固土术则是把土变成比砖石还硬的土墙,用以防御,流沙术,自然就是把周围的土变成流沙,出其不意陷人。

施术的时间和强度,范围都由体内的灵力和修为来决定,简而言之,修为越高,灵力越充沛,威力就越大。

宁采臣看了,心痒难搔,眼红不已,YY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举手投足间便施展出这些法术,那一定是比超人穿红内裤哈利波特骑扫把还拉风的事情。

丐道人示范了这几个法术,脸色有些潮红,看来灵力有些不济,休息了片刻才道:“这些法术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威力一般,实用性也一般,因为施法的时候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和时间,但争斗之时,瞬息万变,时机稍纵即逝,所以低级修仙者常常使用符箓和阵法。”

“为什么是修为低的修仙者喜欢用符呢?”宁采臣问道。

他见宁采臣听得不是很明白,便接着道:“之所以说低级修仙者常用符,是因为施法需要不少灵力和时间,而高级修仙者施法得心应手,转瞬即成,威力更大,自然很少用符了。但实际上,修为低的修仙者也很少用符,有几个原因,其一是会制符的人很少,毕竟修仙是为了长生,首先要生存下去,大多数人都会忙于修炼提升修为,很少有人对枯燥无味又异常复杂艰深的制符一道感兴趣;其二则是大多数符需要珍贵的材料,造价昂贵,而符又很多是一次性消耗品,所以除了一些大的修仙宗门和富裕家族子弟会用符,散修和一般条件的修仙者是很少用的,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用不起。”

看来无论是修仙界还是凡人界,钱都是好东西啊。宁采臣暗想,那修仙者用什么货币呢?灵石?宁采臣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懂的,虽然这货一向沾沾自喜,但为了以后少些麻烦,也只能老老实实问丐道人,哪知道丐道人说储物袋里有一个玉简,是他这些年四处游历所搜集的关于修仙界的常识,让宁采臣以后修炼出了灵力,就可以调动神识查看。

日,跟你那个师傅一样不负责任。宁采臣暗骂了一声,却又忽地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三张符箓,是从那个玄衣道士身上搜来的,一直不知有什么用,便掏出让丐道人看一下。

“咦,你从哪里搞到的?”丐道人仔细看了看,道:“这可是中级符,虽然是低阶的。不过也很少见了。”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你别管我从哪里搞到的,知不知道这三张符有什么用?”

丐道人点了下头,半晌道:“这上面风形图案的是风刃符,能卷起比刀还锋利的风刃,全方位攻击敌人。这一张乃是冰箭符,可以凝结很多冰箭。而剩下这一张更是少见,乃是瞬移符。”

“瞬移符?”

“恩,能瞬间转移到其他地方,距离远近就看制符者的修为和所用材料了,可是逃命的好东西啊。”丐道人眼前一亮道。

“能看出这是什么材料么?”宁采臣忙道。

丐道人摇了摇头,有些汗颜道:“老道我修为太低,修仙界比凡人界广大许多,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我见识太少,看不出来。”

宁采臣无奈,丐道人本身才炼气期的修为,也许都不算真正踏入修仙界,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的。

“对了,你刚才好像说过阵法?”宁采臣忽想起一事道。

谈到阵法,丐道人精神一振,笑道:“其实我最擅长的便是阵法了。”

宁采臣忙问原因,才知道原来阵法对布阵者的修为要求最低,阵法造诣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灵石和布阵的器具,便能布阵,修为低的话,布阵速度会很慢,对阵法的威力也有影响,但阵法一道本就奇诡莫测,妙用无穷,即便威力上有些折扣,也不容小觑了。

正因为如此,阵法师乃是修仙界最难以对付的,也是最少见的。

而丐道人因为身中寒毒,修为大受影响,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便将所有精力用在研究阵法上面,倒真的取得了一些成绩,也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阵法分很多种,常用的就是困阵,幻阵,杀阵,禁制等。

而丐道人因为见识有限,研究最多的便是幻阵和困阵,进入幻阵的人陷入幻觉之中,或大哭大笑,或疯疯癫癫,还有心智不坚者更是引出心魔,修为降低,真是走火入魔。而困阵,则是用以困敌。

宁采臣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这阵法若真的威力大,不用亲自出手,便能干掉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那自己倒要学一学了。当下便缠着丐道人布个阵看一下,丐道人推辞不过,心里也想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阵法造诣,便一口答应下来。

丐道人掏出几块拇指大的白色晶石,宁采臣一眼便认出那玄衣道士当日所用的也是一样的石头,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起来眼熟,自己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有点印象。,

随后丐道人随随便便在宁采臣周围地上扔了几块灵石,宁采臣突觉眼前一花,周围环境立变,原本是荒废许久的房间,一眨眼变成了满是奇花异草的花园。

花香扑鼻,彩蝶翩翩,花草之外,更有咚咚的流水声传来,宁采臣虽知自己身在阵法中,仍然看得目眩神迷。

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花草外,出现一小亭,亭子里矮几长桌,皆镶以玛瑙珠玉,矮桌后立着一块水晶屏风,光洁照人。奇怪的是水晶屏风里竟然还有花枝摇曳,有一只全身如雪般的鸟在花枝间跳跃,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却触之无物,什么也没有。

丐道人此时竟然也出现在亭子里,对宁采臣笑道:“坐。”

宁采臣依言坐在下来,一只红嘴绿毛的鹦鹉突然飞进来,嘴里还叫着:“茶来!”话语刚落,就有一只丹凤扇着翅膀,衔着一只红玉盘飞进来,玉盘里有两只洁白如玉的茶杯,丹凤将玉盘放到桌子上,然后站在桌子边。

宁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见那丹凤摇头伸颈,活灵活现,暗道这难得就是幻阵?简直比看3D电影还逼真啊。

“喝茶。”丐道人端起茶杯就喝。宁采臣也不客气,也端起茶杯来,原以为茶杯也会像水晶屏风里一样空无一物,让他吓一跳的是竟然真的把茶杯端起来,茶杯里还有茶水,试着喝了一小口,满齿留香,余味久久不息。

靠,老子还不信真的这么神奇,太他娘的科幻了,看看你玩什么把戏。他一口气把茶喝完。那丹凤又把玉盘衔走。

不多时,又有一只青鸾和黄鹤翩翩飞进来,一只嘴里叼着酒壶,一只叼着酒杯,宁采臣还没看过眼来,亭子里陆陆续续飞进来许多珍禽,嘴里叼着玉盘,盘里却是香气腾腾的美味佳肴,菜香酒洌,皆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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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唔,有的书友嫌小弟更新速度慢,其实小弟已经尽量每天2更,每更至少2500,每天至少5000多了。没办法,每天要上班养家糊口,这五千字已是牺牲了休息时间码出来,还希望各位能理解。

058 美人变夜叉

宁采臣拿起酒杯一喝而尽,虽知是假的,仍然觉得那酒喝起来比以往喝过的酒好上许多。

陈九见了,道:“小兄弟酒量甚豪,换大杯。”旁边的那只绿毛鹦鹉立时大声说道:“取大杯来!”

亭子外霞光一闪,一只大如鸿雁的彩蝶翩翩飞进来,抓着一大酒杯,放到桌子上。宁采臣见那彩蝶不但比寻常蝴蝶大上几十倍,更是满身霞光缠绕,色彩灿丽,忍不住啧啧称奇。

陈九又道:“蝴蝶劝酒。”话音未落,那蝴蝶展翅一飞,一晃,竟然变成了一个美人,身穿彩衣,与那蝴蝶颜色差不多。

美人脚步轻盈,罗袜生尘,走上前来,对宁采臣展颜一笑,便给他满满上了一杯酒,然后退了下去。

宁采臣现在已经不知道眼前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了,只是呆呆看着。

陈九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满意宁采臣的表情,他又对着那蝴蝶美人说了声:“蝴蝶助兴。”

蝴蝶美人闻言,遂开始舞起来,只见她身体轻若无物软若无骨,而是旋转时而弯腰,边舞边歌:“联翩笑语踏芳丛,低压花枝拂面红。曲折不知金钿落,更随蝴蝶过篱东。”歌声飘渺,似真似幻,余音袅袅,经久乃歇。

宁采臣本就已经云里雾里有些分辨不清,那歌声也说来奇怪,越来越诱惑,宁采臣听了之后,忽地脑子一热,脑子一热,压抑许久的欲火忽地嘭地一下被点燃,他望着那蝴蝶美人,眼如秋水,樱唇轻启,好像在呼唤他一样。他迷迷糊糊站起来,摇摇晃晃朝着蝴蝶美人,几步上前,伸手欲抱,那蝴蝶美人却忽然诡异一笑,立时变成一直黑面突眼的夜叉,獠牙外露,冲宁采臣张开嘴来。

宁采臣大吃一惊,立时醒来,腾腾退后几步,头上冷汗直冒,左手下意识已经不知何时捏住了怀里的火符。

就在这时陈九哈哈一笑,冲着那夜叉一指,道:“速速离去。”那夜叉忽地又变成蝴蝶,一展翅膀,哗啦一声飞出亭去。

宁采臣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眼前景致又是蓦然一变,回到了那荒废许久的屋子,地上那些原本闪着白光的晶石已经暗淡了许多,扭头一看,丐道人正一脸奸笑看着自己。

我靠,竟然在这老不休面前丢脸了。宁采臣暗自郁闷不已,又有些不解老子虽然一向意志有些不坚定,不过也不是暴露癖,不至于当着老不休的面去抱那蝴蝶美人呢?

“老道的幻阵还不错吧?哈哈。”丐道人很是得意地笑了几声。

宁采臣面上虽然不以为然,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确实有一套,便拉下脸皮请教起来,

随机才明白原来刚才丐道人通过幻阵引出那心灵深处的心魔,若是坏道人心存杀机,宁采臣就不会安然无事了。

这幻阵本来就是不需要布阵者进入阵法中的,丐道人为了让宁采臣见识,这才现身阵中,与宁采臣见面喝酒。

在幻阵从经历了一番,宁采臣也算是初步见识了法术的神奇,心里更是坚定了求仙问道的决心。末了,想起怀里的炼魂瓶,便拿出来让丐道人鉴别一下。

哪知道丐道人看了半天,只说这是法宝,至于法宝的等级和具体用处,他却是不知道。丐道人本身也只是炼气期,只是年轻的时候见识过一些低级修仙者拥有法宝。

法宝比符更好用,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同样祭出法宝的时间也很短,威力也巨大无比,也更难得和珍贵。低级修仙者通常用的法宝是低阶法宝,那已是很难得的。

此外还有中阶法宝,高阶法宝,古宝和灵宝。古宝乃是古时修士遗留的法宝,灵宝则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灵宝是先天孕育而出的逆天法宝,一旦出现,莫不是引起一番腥风血雨。后天灵宝是后天炼化,比先天灵宝稍微差些,但也是极为难得,只有寥寥几个超级修仙宗门和几个老怪物才有零星几件。

这些都是丐道人听说的,是真是假无从验证,但宁采臣却深信不已,今日的见闻已经超出他平时的想象,修仙界,按丐道人所说,广大无比,整个神州大地,只不过占了一角而已。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神州若是地球,那修仙界就相当于银河系。光想想就无比庞大,如此广大的空间,肯定有许许多多神奇的东西,不亲眼目睹,是无法想象的。

“小友,还望你尽快把老道的孩子找到。老道我已经时日不多了。”丐道人今日颇为高兴,找到了一个目前看起来还算可靠的人,何况对宁采臣坦率爽直,他也很是欣赏,不然就不会把多年收集的家当都给他,更不会让他去帮他寻找孩子这样重要的事情了。

宁采臣今天收获很大,跟丐道人的谈话,让他真正见识了法术的神奇和初步了解了修仙界。若玄衣道士让他认识到法术的可怕,丐道人则让他明白,他宁采臣,也有可能做到。

从这个意义上讲,丐道人虽然没有说要收宁采臣为徒,但实际上,他做了许多师父都做不到的慷慨和大方,虽然其中有丐道人本人有事相求的因素在内,但宁采臣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故而对丐道人,他是非常感激的。

两个人的关系就有点奇怪了,像师徒又没有明说,行那拜师之利,反而像朋友多些。宁采臣更喜欢后面这种关系,朋友的话,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多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若是师徒,一些礼节和客套却是必不可少的。

丐道人年老成精,自然明白宁采臣想法,何况他浪迹红尘,少有人和他如此投缘的,所以两人心知肚明,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宁采臣告辞了丐道人,走出来,回头一看,夜色朦胧中,那房屋周围杂草丛生砖石瓦砾满地,显是无人居住荒废许久。,

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今日的见闻实在匪夷所思,谁知道一个满身破破烂烂的乞丐竟然是身怀奇术的修仙者,而那些法术和阵法符箓又是如此神奇。

摸了摸怀里的储物袋,柔软的皮毛传来奇怪的感觉,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呢?宁采臣忍不住猜测,又有些郁闷,还要等修炼出灵力才能打开来看,不知要多久呢。

夜晚中的绍兴城,渔火点点,水声淙淙,偶尔有乌篷船吱呀摇着橹划过,船上隐约传来说话声。

这世俗间的生活如此美妙,修仙界是不是也是这样?宁采臣不禁有些憧憬。他后来才知道修仙界的生活可比世俗界的生活刺激多了。

叫上一艘乌篷船,返回客栈,宁采臣有些等不及想要研究吐纳术,匆匆吃了点东西,便把自己关在屋里,掏出那本吐纳术来。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一看,他立时晕了一下,书上第一页是几句口诀:“春嘘明目夏呵心,秋呬冬吹肺肾宁。四季常呼脾化食,三焦嘻出热难停。发宜常梳气宜敛,齿宜数叩津宜咽。子欲不死修昆仑,双手摩擦常在面。”

宁采臣强制静下心,细细读了几遍口诀,似懂非懂,似乎是讲吐纳术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可以修习,并且有调理身体,延缓衰老,长生的效果。

接着往下看,进一步验证了吐纳能养生:“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不是说能修炼出灵力么,怎么老是养生呢?他有些不懂,想了想,还是继续往下看。

后面则是具体的吐纳方法,说的是“凡行气,以鼻纳气,以口吐气,微而行之名曰长息。纳气有一,吐气有六。纳气一者谓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嘻、呵、嘘、呬,皆为长息吐气之法。时寒可吹,时温可呼”,似乎是说要吸一口气,然后有六种呼气方法,吹、呼、嘻、呵、嘘、呬。这六种吐气方法,各自有不同的作用。

宁采臣花了两个时辰才细细读完全书,虽然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总算对吐纳术有基本的认识,大叹晦涩艰深的同时,又对创出吐纳术的人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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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谢谢大家支持。欢迎各种建议,不接受人身攻击,谢谢。另外,要专门开个贴征集角色,地名和情节,若有兴趣的兄弟,可以回帖。

059 初习吐纳术

客栈房间内,宁采臣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开始按照书上所讲的方法,盘膝而坐,呼吸吐纳,进行第一次的修炼。

一刻钟后,宁采臣不得不睁开下,站起来活动下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酸胀的双脚。以前看电视觉得那些高人盘膝而坐很是轻松,轮到自己才发现远不是那么一回事,想想这才是修炼第一步,还未入门,他就忍不住大感头疼。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不断安慰自己,歇息了片刻,又坐下来。这次多坚持了一会,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再也忍受不住,不得不又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让血液得以流通。

就这样,他盘膝坐一会,又歇息一会,慢慢地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需要歇息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窗外雄鸡高鸣,窗纸上一点一点明亮起来,街上传来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宁采臣睁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苦笑了一下,他虽然坚持了一晚,结果除了脚麻和犯困之外,什么都没感觉到。

看来自己不是万年不遇的修炼奇才啊,他自嘲地笑了下,打水洗脸,收拾好东西,便要去和孔雪笠碰头,然后一起回万松书院。

“宁兄,你昨夜没睡好?怎么双眼通红无精打采的样子?”孔雪笠大老远看见宁采臣,就大呼小叫起来。

宁采臣打了哈哈道:“哪有?孔兄你看错了吧?你看我龙精虎猛精神抖擞,哪里是无精打采了?”

孔雪笠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恍然大悟淫笑道:“哦,我明白了,宁兄,你昨晚几次啊?”

“什么几次?”宁采臣感觉莫名其妙。

“还跟小弟我装糊涂,一看你就是整晚没睡,不是做那个还做啥?宁兄,挺厉害的嘛,老实说,搞了几次?”孔雪笠很是不满宁采臣的明知故问。

我日,这个人渣!宁采臣一看他那猥琐的表情就想一脚踹过去,忍了好久才忍住,正气凛然道:“孔兄,你怎么整天想那些事情呢?要学我,人要正直善良,有高尚的理想和情操,懂不懂?”

孔雪笠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狂笑不已,好半天才道:“那宁兄,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不会是做贼去了吧?”

“这——”宁采臣还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本公子一整夜都在盘膝打坐?他灵机一动道:“这个,你知道我回家半月,落下许多功课,所以一整夜都在读书。”

“那你昨晚读了什么书?”孔雪笠一针见血问道。

这下宁采臣傻眼了,他哪里记得什么书,连原先宁采臣的读过的书都一点不留。

孔雪笠见了更是哈哈大笑不止,宁采臣无语,只得狠狠吐了口唾沫,抽了一鞭骑着的黑马,黑马吃惊之下,一下子冲出去老远,宁采臣刚学会骑马不久,立时吓得紧紧抓住马鬃,生怕一不留神摔下来,又是惹得孔雪笠好一阵大笑。

钱塘自古繁华,走进杭州,宁采臣就感觉处处美景,游人如织。他前世虽然也到过杭州,但那时候的杭州早已是个拥挤不堪的大都市,远没有现在这样处处赏心悦目,一山一水透出江南的钟灵神秀。

宁采臣与孔雪笠都长得一表人才,两人身穿儒衫,沿着西湖朝书院走去,一路上,花红柳绿,莺莺燕燕。

此时正是四月,虽然还不是梅雨时节,但今天正好下着沥沥小雨,整个西湖笼罩在丝丝烟雨之中,犹如蒙着薄纱的女子,欲语还休。

“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连宁采臣这个不喜诗书的家伙此时也忍不住想起中学时背过这首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来,描写西湖的诗词极多,但他最是喜欢这一首,故而记得很清楚。

孔雪笠瞪大眼睛看着宁采臣,嘴里默默念着宁采臣刚才无意中脱口而出的几句诗,半晌才道:“宁兄,这诗是你所作的?妙啊!”

宁采臣倒有些糊涂了,难不成这个世界没有苏轼这号人,不然这么有名的诗应该流传千古才对啊。不过没有更好,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引用了,这货心里大乐,笑道:“一时兴起之作,让孔兄见笑了。”

孔雪笠大惊小怪道:“宁兄,这诗了不得啊,那么多写西湖的诗,小弟觉得惟独你这首才是真正的极品!宁兄,看不出你乃是翰林之才。”话语里说不出的羡慕和佩服。

宁采臣难得老脸一红,暗道:“苏轼大哥,小弟暂且借用一下你的大作了,可别见怪才是。”

他忙笑道:“什么翰林之才,就算会写诗,有什么用?现在科举考的又不是作诗,而是八股文。”

孔雪笠听了,也垮下脸来,这八股文可不管作诗好坏,就算诗仙李白来考,也不一定考得上。

万松书院位于西湖南缘凤凰山万松岭,书院名取自于白居易“万株松树青山上,十里沙堤明月中”,诗意盎然。

巨大的玉石牌坊上写着“万松书院”四个大字,背面则是“太和元气”,左右两边的小牌坊则分别写着“道冠古今”和“德侔天地”八个字。

此时书院里正有三三两两的学子进出,不过都是男的,不像前世那些学校,男男女女,往来不绝,每到下课吃饭的时候更是波涛汹涌,颇为壮观。

宁采臣与孔雪笠慢慢走进去,路上不时有人朝他们点头,想来应该是认识的同窗,可惜的是他们认识宁采臣,宁采臣却不认识他们,只得也点头微笑。

迎面是一座高达的石门,乃是仰圣门,来自《史记》的高山仰止之意,乃是提醒进出书院的学子都要衣冠整齐,心怀崇敬的礼仪之门。,

看着高高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门,连宁采臣一贯嬉皮笑脸的人也轻松不起来,情不自禁心生庄严神圣之感。

就是这扇门,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名人学子进出,有多少人怀着梦想进来,又带着理想走出去。这是文化传承的大门。

进了仰圣门之后,便是一幢幢的各种各样的建筑,有明道堂、大成殿、毓秀阁等,树木翠绿,花草摇曳,花丛间树荫下,有石桌石凳,不少石凳上坐了几个穿着儒衫的学子,低声交谈着什么,这一切显得平和宁静,让宁采臣不由想起自己上大学时候的情景。不同的是大学校园里男男女女都有,充满了青春气息。

孔雪笠回到书院立时变了个样,垂头丧气,他见宁采臣老是兴致勃勃看来看去,便催促宁采臣快些回去,宁采臣无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才哪里,只得随着孔雪笠一起走,好想办法打听出来。

一直走到孔雪笠住的地方门口,宁采臣还没想好该怎么问,孔雪笠却道:“咦,宁兄,不先回去放下行李?”

宁采臣郁闷不已,正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孔雪笠却又一笑道:“嘿,宁兄,不想这时回去,莫非是怕碰到颜公子?”

宁采臣听出他言下之意是自己和那个什么颜公子住的地方应该相距甚近,而那个颜公子估计也不讨孔雪笠喜欢,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了。

想通了这点,他便笑道:“是啊,唉,真有些不想看到他呢。”

孔雪笠心有同感点点头道:“唉,你说好端端一个男人,怎么会像娘们一样,不但老是板着脸说话细声细气,还——”他说着叹气来,不经意扭头一看,好像见鬼一样,忙道:“宁兄,小弟先告退了。”说完便要推门进去。

宁采臣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全身白衣儒衫头戴儒冠的男子从那边走过来,那男子果然长得像娘们一样,皮肤细嫩,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宁采臣看过来,宁采臣不由得一哆嗦,全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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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

恩,今天想多说几句,小弟自问埋头认认真真写书,但看了几个书评,受伤了,原因就是几个人不但攻击我写的书,还进行人身攻击,言语不堪,我就不说了。

我第一次写书,自家知自家事,写得肯定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也欢迎任何评价和建议,但只针对书,而不针对本人。就事论事,若是写得不好不合理,或者主角性格,有的人看不爽,大可以提出来,我会认真看,说得对,会修改,没必要一张嘴就是问候家人,脑残之类。对于这种人,我一向是直接禁言删掉,本人还做不到像有些作者那样被骂了还加精赏分那样蛋定。

当然,对于有兄弟拿我的写的跟某某志和极品家丁相比,当然是反话,我还不至于自恋到真的把自己跟他们相比。我想说的是哥们你也太可爱了。我只是个新人,对老禹也是崇拜的,极品家丁是我最喜欢的书之一,我自问没那个水平,也没那个能力去写得那样好。至于某某志,我知道作者写得很好,我也很欣赏,但我不想写一个许仙那样的宁采臣,也写不出来,我只想写一个不同的宁采臣。

我只是小角色,请那些喜欢张口闭口骂人的,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吧!

最后,感谢所有打赏的兄弟姐妹,非常感谢。是你们的支持让继续写下去。

060 井底之蛙

他面无表情看了宁采臣一眼,径直经过两人身旁,话也不说,就这样过去。

若是这双秋水般的眼睛长在一个女人身上,宁采臣觉得一定是非常销魂,但偏偏是一个男人,也怪不得他会鸡皮疙瘩一身了。

宁采臣也怀疑他是女扮男装,但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竟然有喉结,那就一定是货真价实的男的,不然再怎么假扮也不至于弄个喉结出来吧?

“宁兄,看见没有?你看他拽得像个二五八万似,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不就是有点才华吗?”孔雪笠见那人走远了,才低声说道。

宁采臣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前世见过的变态太多了,拽一下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拽到自己头上就是了。

既然知道了自己住处的大致方向,他就告辞了孔雪笠,朝刚才那人来的方向走过去。

幸好只有两栋房屋,后面就是花丛和树林,此时都没有人,寂静无声,四周偶有鸟叫,宁采臣掏出钥匙两边都试了下,终于打开了第二栋房屋的门。

小屋有上下两层,每层都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桌椅等,简简单单。

宁采臣笑了一下,心想好歹也是个单间啊,比大学宿舍还好呢,那时候一个房间住了八个人,虽然热闹,却没有一点隐私空间。

当然那时候他也没什么隐私可言,反而喜欢那种热闹的环境,不说其他,就是八个人一起开着电脑打网游,像个小网吧一样,都是非常痛快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身上很多秘密,所以单间对他来说,更舒服些。

宁采臣休息了一会,现在虽然应该是上课的时间,他却不想去。他有自知自明,能不去就不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不然自己对那些八股文一窍不通,指不定会丢多大脸。

休息了片刻,便又拿出那本吐纳术来,细细揣摩。书里面全是古文,他不得不一句一句,力求读懂,虽然看着头晕,但为了尽快修炼出吐纳术,只好耐着性子读下去。

读得头昏眼花,他又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按照特定的呼吸方法,开始修炼起吐纳术来。深深吸一口气,想象气流沉入丹田,然后沿着经脉流动,经过全身的循督脉而上,顺任脉而下,过三关沟通任督,再分三次吐出来。这便是一个小周天。

按照吐纳术说讲,先是小周天,然后慢慢打通大周天,丹田内便会产生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便是灵力,一旦修炼出灵力,在灵力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后,会根据灵根的属性产生变化,木灵根会是绿色灵力,火灵根则是红色,土灵根是褐色,金灵根是黄色,若是多个灵根的人,则是几种颜色混杂。当然,除了最常见的五行灵根之外,还有一些变异灵根,比如暗灵根,呈黑色,雷灵根则是银白色等。这些是后来宁采臣才得知的。

灵力一旦颜色发生变化,便可以继续修炼气期功法,也就是进入了炼气期。

不知过了多久,宁采臣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然后是开房门的吱呀声,心知有人回来,于是立刻两掌一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双脚落到地上来,心里有些郁闷,刚才心情平静,心神好像进入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就被人打扰,看来以后最好才书院周围找个安静的地方。

“哎,原来是宁兄。”一个身穿灰色儒衫,头戴儒冠,满脸书呆子气的家伙叫道。

宁采臣看着对面这人,有些无语。

这人叫郎玉柱,典型的书呆子,刚才宁采臣开门出来,他还抱着书凑到面前看了半天才看出是宁采臣。

“宁兄,君子曰学不可以已——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你可是半个月没学了,要用功才是。”郎玉柱掉了半天书袋,终于说到重点。

“是是是,郎兄教训得是,小弟这就去学习。告辞告辞。”宁采臣忙不迭回到自己屋里,头上冷汗直冒,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丫的杀伤力。

“哎,宁兄,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孔子曰——”郎玉柱的声音还从门外传来。

我顶你个肺啊,比唐僧还啰嗦。宁采臣暗骂一声,终于体会到了《大话西游》里孙悟空的郁闷了。

郁闷了一会,没事可做,干脆又坐来下打坐,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烦躁的缘故,怎么也进不了状态,只好走出去转转,看能不能让心平静下来,何况肚子也饿了,此时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走在书院里,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这千百年来不变的花草树木上,不时走过来三三两两的学子。宁采臣随便拉住一人打听了一下用膳的地方,然后一路找去。

膳房里摆着许多桌子,此时正由许多人在吃饭,宁采臣也跟着前面的人,看别人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竟然发现了那个姓颜的家伙,正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

宁采臣暗暗好笑,叫你装酷,酷得都没人跟你同桌吃饭了。

随便要了几样菜,虽然这里坐着的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但还是找了个已经坐了几个人的桌子坐下来。他心里盘算着趁这时候,打听一下书院的事情。

他生性豪爽,说话有趣,见识更不是这些只会埋头读书被科举搞得生不如死的读书人能比的,不多时便与桌上的几个家伙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起来。

“宁兄,你说在极西之地和极东之地真有白皮肤绿眼睛的人?”说话的这人叫邱行素,圆脸细眼,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家伙,宁采臣刚无意中说了东边和西边都有长得很不相同的人,他便追问起来。

宁采臣点头道:“那是自然,那些人男的长得高大魁梧,女人也比咱们这里的女子块头大许多,一个个大手大脚血盆大口腰粗如水桶。”,

“哦,大手大脚?我的天,那太可怕了。三寸金莲腰如细柳盈盈一握才美啊。”邱行素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叫道,他叫王兰,是邱行素的好友。

“那去那个什么英格兰法兰西美利坚,要多久?”问的人叫董遐思。

“这个嘛,若是坐飞——呃,若是坐船,大概要几个月才能到吧。”宁采臣暗抹一把汗,差点说出飞机来。

在座的几人都嘶地吸一口冷气,坐船都要几个月,岂不是本朝的疆域还大。

“嗤”旁边桌上一声冷笑传来,一个浑身绫罗绸缎的家伙一脸不屑看了眼邱行素几人。

“张杞园,你笑什么?”邱行素转头怒道。

张杞园鄙视地扫了一眼与邱行素同桌的几人,道:“我笑一群土包子,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他是什么人?”宁采臣低声问王兰道。

王兰诧异地看了眼宁采臣,还是说道:“他叫张杞园,父亲是大商人,有个当学使的姐夫。他仗着有钱有势,经常欺负书院里家境不如他的人。”

哦,宁采臣听明白了,原来这丫的是个校园小霸王啊,有点意思。

“你说谁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邱行素哗的一声站起来。

“刚才是谁说坐几个月船就能看到白皮肤绿眼的人,自然就是井底之蛙了。”张杞园道。

邱行素听了,看了看宁采臣,见他还是淡定自然,不动声色坐着,急道:“宁兄,这小子说你呢?”

宁采臣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说就说罢,谁是井底之蛙还不一定呢。吃饱喝足,走了。对了,今天我请客。”说完放下一点碎银子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走出门去,剩下邱行素几人看得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

张杞园见宁采臣不敢惹事的样子,更是得意得摇头晃脑。

“邱兄,宁兄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王兰奇道。

“或许他另有苦衷吧。”董遐思看着宁采臣洒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膳房门口,若有所思道。

“我看他是缩头乌龟才对!”王兰气呼呼道。

宁采臣一个人走出来,暗地冷笑,他当然不是怕事,相反,无论是前世还是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怕过事。对张杞园这样人,若真惹到他发火,莫说是学使的亲戚,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他宁采臣一样下手不含糊。

之所以不想现在跟他正面冲突,除了有些担心惹恼了学使,自己不能参加科举,或者在考卷上做些手脚,那就不能完成母亲的心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在乎。

“老子是个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的四有好青年,自然不会跟真正的井底之蛙一般见识。嘿嘿。”这货自我安慰了几句,又转念一想:“不过若是那小子不知进退,那就别怪本公子下手狠辣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惹事的人,更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心里想好了目前在书院里的行事之道,便打算返回屋里,继续修炼吐纳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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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又丢脸了

回到小屋的时候,刚开门就听见书呆子郎玉柱朗朗读书声传来:“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

宁采臣苦笑一声,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刻苦用功,可怎么就考不上举人。他知道郎玉柱已经考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名列前茅,可惜次次都不中。

他爱书如命,甚至到了痴的地步,竟然真的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爱又可悲。

“哎,宁兄,你回来啦?你看这句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该作何解释?”郎玉柱耳朵很灵,听到有人进来,立时打开门,拿着书本就问。

晕——我看哥们你找错对象了。宁采臣手抚着额头,忙道:“这——郎兄,小弟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下次再说下次再说。”说罢也不管郎玉柱怎么想,就赶紧走进自己房间。

他砰地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暗叫好险,看来得尽快找个住处,珍爱生命,远离书呆,不然迟早有一天被这哥们给搞死或者自己实在忍不住把他搞死,无论谁搞死谁,都是杯具。

平心静气了一下,拿出吐纳术,又开始仔细研究那些看不懂的字句,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突然想到隔壁不是有个书呆子吗,让他帮忙看看,或许行得通。

想做就做,他把那些不懂的字句抄写下来,当然是用自己随便做的鹅毛笔,沾上墨水写的。若是拿毛笔写,惨不忍睹。他也试过练毛笔字,可惜练了几次,进步不大,心知这书法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只得慢慢来。

不得不说郎玉柱这家伙虽然是书呆子,但理解文言文的功夫可不是宁采臣这样的半吊子能比的,他拿过去仔细看了看,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细细解说给宁采臣听,这下宁采臣才算基本搞清楚。

“郎兄高才,小弟佩服佩服。”宁采臣眉开眼笑道。

郎玉柱谦虚道:“过奖过奖,不敢当,宁兄,你这是什么书法,看起来不像是毛笔所写啊?”他又对宁采臣的书法感兴趣起来。

宁采臣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又示范了下,郎玉柱看了啧啧称奇,缠着宁采臣要他教一下,宁采臣便多呆了一会,这才告辞又欲拉着他讨论学问的郎玉柱,匆匆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修炼起吐纳术来。

这次完全弄懂了所有疑问,加上夜深人静,他很快就进入状态,整个心神又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耳中只有自己轻轻的极有规律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宁采臣睁开眼来,微微一笑,这晚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隔三差五就要活动下身体,而是一下就坐到天明,仍然精神奕奕,不再像以往那样精神萎靡。

“看来我的资质也不差嘛,嘿嘿。”这货臭美了一下,按照吐纳术说的,若是资质差的人,很难进入这种状态,一旦进入忘我状态,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很快就能打通经脉,修炼出灵力。

该来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今天宁采臣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上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实证明,人长得太帅也是灾难。

他本来坐在最后面,努力把身子伏低,这样元少先生就不会注意到自己了,哪料到才上了一会,在十几个人学生中,他就被盯上了。

“宁采臣,背诵一下上次教的《大学》。”元少先生是一个花白胡须,面容清瘦,年过五十的老师。

“啊?大学还需要背诵?”昏昏欲睡的宁采臣,说了句让所有人都莫不着头脑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会背了?”元少先生老怀欣慰,看着宁采臣道。

“不就两个字嘛?谁不会背啊?”宁采臣还没反应过来。

“胡闹!什么才两个字,我说的四书里的《大学》。”元少先生看着宁采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心里有些疑惑平时宁采臣文思敏捷才如泉涌,怎么回去一趟就这样了。

众人哄堂大笑,拍桌子,踢椅子,乱成一团,元少先生喊了好几声安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日,老子这回丢脸丢大了。宁采臣郁闷不已,忙道:“这,老师,我刚得了场大病,脑子现在还有些不清醒,能不能下次再背?”

元少先生听了,面色稍缓,点点头道:“既然是生病了,那还可以原谅,记得下次不要忘了。”

宁采臣赶紧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元少先生扫了一眼,又道:“颜子玉,你来背。”

“是,老师。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颜子玉应了一声,滔滔不绝背诵起来。

我靠,原来这长得像娘们的家伙叫颜子玉,怎么不叫颜如玉呢,那就更贴切了。宁采臣看着一直背下去的颜子玉瘪了瘪嘴,酸溜溜想丫的,会背很牛叉么,老子小时候还背过唐诗宋词三百首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宁采臣飞也似逃出来,在那里多呆一分钟就受不了。

书院里每天有早课和晚课,今天才上了早课,下午还要上。

宁采臣想起来又是眉头紧皱,也不想回到屋子里去面对郎玉柱那书呆子,只得到处在书院里转悠。

转了一会,也没碰见什么好玩的事情,来来往往全是和他一样的风骚读书人,大感无趣。

也不知孔雪笠这家伙是不是又出去溜达了。他暗想,找了个靠近湖边的阴凉地方坐下来,见周围无人,又开始默念起吐纳术口诀来。

吐纳术本来就随时随地可以修炼,习惯成自然后,没必要每次都要盘膝而坐,无论是坐还是俯还是躺,都可以修炼,所以宁采臣现在要学会利用每一分空余的时间来熟悉和习惯吐纳术。,

“颜兄,慢走慢走。”花丛那边传来说话声。万松书院里有一小湖,叫莫愁湖,湖边满是绿柳,绿柳外是花丛草地,花丛边则是绕着湖的小路,宁采臣正是坐在一棵柳树下。

“张兄,你有何事?”颜子玉的声音清冷,跟他的眼神一样,总是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觉。

“颜兄,今日春光明媚,艳阳高照,不若我们携手同游共赏这无边美景,吟诗作对,岂不是美事一桩?”一个听起来很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宁采臣探头一看,竟然是张杞园,与他一起的还有三个人,看神色应该是唯他马首是瞻。

我勒个去,想不到张杞园这小子还有这爱好啊。宁采臣暗暗好笑,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还想携手同游,吟诗作对。

“那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颜子玉略带厌恶看了眼张杞园,加快脚步就要离他远远的。

张杞园大踏步追上去,伸出双手拦住颜子玉笑道:“颜兄,大家同窗一场,给个面子如何?我这次可专门请来大名鼎鼎的江浙才子,崇文书院的许文才许兄弟,特来与颜兄切磋的。”

“跟我切磋什么?”颜子玉不解道。

这时后面三人中走出一人,身穿白色儒衫,头戴儒冠,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他朝颜子玉拱了拱手道:“在下听说颜兄可是万松书院第一才子,仰慕已久,这次慕名而来,希望颜兄给个面子。”

“你慕名而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颜子玉毫不客气冷冷道。

不错嘛,这小子脾气还挺对我胃口的。暗中偷看的宁采臣不得不佩服了一下颜子玉的傲气。心里又一惊,呸呸,我不是对这家伙有好感了吧,那可糟糕透顶,老子可是纯爷们。

许文才愣了一下,道:“莫非颜兄怕了?想不到堂堂万松书院竟然无一人敢与在下切磋,失望之极失望之极啊。”说完摇头叹息,看起来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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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放马过来

小样儿,还挺嚣张的嘛。这小子明显是在装模作样拿万松书院来故意激颜子玉,不知这姓颜的哥们是不是还沉得住气。宁采臣偷眼看得真切,暗想道。

颜子玉冷冷看了眼许文才,说道:“无聊!”说完便要径直离开。

许文才见他说走就走,倒有些意外,立时在后面叫道:“万松书院也不过如此啊,还自诩什么太和元气,道冠古今,真是荒谬之极,不怕贻笑大方!哈哈!”

不知张杞园几人是怎么想,听到许文才这样说万松书院,他们竟然毫不动容,反而嬉皮笑脸跟着起哄。

我日,这几个人渣。若不是想到自己实在没有研究过什么吟诗作对,只是小时候在父母监督下背过唐诗宋词,现在已忘了许多,出去也只是丢脸,宁采臣这个刚来一天的外来人都几乎忍不住想出去跟那许文才PK一番了。

颜子玉慢慢转过身来,脸上都像凝结成一块冰,道:“怎么比?”

“当然是吟诗作对了。今日春光明媚,便以春天为题,看谁的诗作得高明,如何?”许文才见颜子玉同意切磋,当下毫不犹豫道。

“好!但须得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判定,那才公平。”颜子玉道。

张杞园立时站出来,自告奋勇去找几个书院的老师来,两人皆点头,找老师是最好不过了。

不多时,一大群人朝这里走过来,带头的两人,一人便是元少先生,还有另外一名,是书院的胡先生。

宁采臣见状,便悄悄绕到另外一边,跟在其他人后面。

“规矩很简单,每人以春为题,优者胜出,平则继续,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元少先生朗声道,“你们两人有没有意见?”

颜子玉和许文才都点头,表示同意。

“颜兄,你先!”许文才微笑道,拱了拱手。

“许兄,远来是客,你先。”颜子玉却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客气了。”许文才抬头看了看,思考了一下,便道:“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阴来。”说完他甚是得意,看了周围,道:“颜兄,该你了。”

周围除了宁采臣这个西贝货外,都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也许不一定会作诗,但几乎都会品诗。

许文才这诗一出口,众人都忍不住为颜子玉担心。元少先生和胡先生也是连连点头,低声交谈了几句,显然也是很看好此诗。

“这许文才有两下啊。”宁采臣暗想,他虽然对古文不精通,但他好歹小时候也背过唐诗宋词三百首,初中高中语文书上也学过一些,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

颜子玉眉头紧皱,抿着嘴唇,时而抬头时而低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都暗暗为他着急,毕竟他代表的是万松书院。

而许文才则是越来越得意,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

就在大家觉得颜子玉肯定作不出来,元少先生要说话的时候,颜子玉突然眼前一亮,立时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万松书院的学生都送了口气,忍不住为他喝彩,这诗比起许文才的毫不逊色。

颜子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拂了下耳边的发丝。

宁采臣在人群里看了却一呆,乖乖龙的东,这个动作怎么看起来很眼熟啊。啊,想起来了,这不是女人的习惯性动作吗,不对啊,颜子玉不可能是女的啊,但他刚才那个动作自然娴熟,完全是心情紧张然后突然松懈下来时的真实流露。奇哉怪也奇哉怪也。宁采臣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咦,宁兄,是你?”孔雪笠那家伙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嘿,孔兄。嘘,仔细看。”宁采臣指了指元少先生,对孔雪笠道。

元少先生和胡先生低声交谈了几句,才道:“两首诗皆属上乘,这局算平手。”

对此,许文才也无话可说,毕竟在场的都是读书人,谁的诗好谁的诗差,一看就明白,做不得假。

但他准备良久,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顿了一下,道:“颜兄,这次是你先还是我先?”

“还是你先吧。”颜子玉心里暗暗叫苦,刚才那首已是苦思许久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许文才点了先头,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才吟道:“仙花笑尽石门中,石室重重掩绿空。暂下云峰能几日,却回烟驾驭春风。”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这许文才果然不愧是崇文书院第一才子。宁采臣却暗自瘪嘴,不就是写春天的诗么,老子会背的没有十首也有八首,虽然是别人写的,但一看许文才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这诗也不一定是自己写的。

宁采臣还真猜对了,许文才刚才吟的这诗不知花了他多少时间冥思苦想,又经过他老师修改加工,这才敢上门砸场子。

颜子玉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诗,脸色惨白,暗叹了一声,低声道:“许兄才智过人,小弟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许文才慢弯腰道:“颜兄,过奖过奖,小弟愧不敢当,对颜兄,小弟也是佩服得很。”

日,虚伪!宁采臣听了,暗自给了他一个中指,看你那小脸笑得那么猥琐,就知道心里高兴得要命,表面上还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老子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宁采臣看了他那副样子就不爽。

见颜子玉认输,元少先生也只好道:“既然颜子玉认输,那许文才就更胜一筹。”

万松书院的学生听了,俱都沉默不语,毕竟被别人上门砸了场子,没几个好受,当然张杞园那几个眉飞色舞的家伙例外。

许文才听了,却一改先前的谦虚姿态,傲然道:“你们中若是有人不服,还可以接着比。”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你们万松书院几百人竟然也挑不出一个能与他许文才相比的人。,

万松书院的学生听了,虽然个个气得直咬牙,但却没一人上前,他们有自知自明,刚才那几首诗,都作不出来。

许文才见了周围人的脸色,心里乐开花,他刚才惺惺作态只是为了博取裁判的好感,现在既然没人敢上来继续比,那就没必要再装了。

他张嘴嘎嘎笑了几声,便道:“大家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我看万松书院未必——”

“我来跟你比——”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他的话。

许文才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万松书院里的学生个个正羞愧万分,连元少先生和胡先生都脸色难看起来,见有人出来应战,俱都望去。

只见那人身穿青衫,身穿挺拔,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分开众人,大踏步走上前来,此人正是宁采臣,他本来不想出头,但见了许文才说话越来越难听,再也忍耐不住,心想大不了再借用一下古人的诗也要杀一杀这丫的傲气,不然老虎不发威,当老子不是文武双全!

“你是?”许文才一看宁采臣这副气势,有些心虚问道。

“万松书院宁采臣!”宁采臣昂然道,这几个字更是说得大声无比气势十足,引得书院学生都大声鼓掌喝彩。

“还是像刚才那样?”许文才有些拿不到主意。

“无所谓,诗词歌赋,猜谜对联,你想怎么比就怎么比,尽管放马过来,小弟一定奉陪到底!”宁采臣嘿嘿一笑道,心想你小子狂,老子比你更狂。

“这——”许文才有些迟疑,他虽然为了这次准备了许久,但看宁采臣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有些踌躇起来。

“快说快说!”万松书院的学生都鼓噪起来,不断催促许文才。这么一闹,很多人闻声走过来,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把这一块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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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难写,只是过渡而已,涉及到后面的情节,不会花太多笔墨这上面。关于诗词,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背过,所以宁采臣记得一些也是正常的,不必太过认真。

063 木秀于林

许文才现在是骑虎难下,瞥了眼张杞园,见他缩着头默不作声,心里暗骂了他一声,心想若还是以春为题,恐怕对方已经有了计策,还好自己有两手准备,便道:“那以眼前这莫愁湖为题,仍然是谁的诗最高明,谁胜出,如何?”

“没问题!”宁采臣立时答道。

“那,宁兄,你先?”许文才客气道。

“好,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宁采臣却不像颜子玉那样说什么“远来是客”,这货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客气,在他看来对付许文才这种上门砸场子的人,应该不客气才对。

许文才倒是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见过宁采臣的却之不恭的人,不过既然话一出口,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宁采臣见他脸色,心里偷笑,回想了一下以前背过关于湖的诗,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四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杭州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他把孟浩然的《临洞**张丞相》略微改动了一下,便成了一首写莫愁湖的诗。

周围一片寂静,沉默了片刻,有人忍不住叫道:“好诗,端的是好诗,诗前半泛写莫愁湖波澜壮阔,景色宏大,后半即景生情,抒发了宁兄希望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以及理想仍未实现的苦闷之情。”

孔雪笠大呼小叫起来,他虽然不喜欢读书,倒是品诗水平还不错,周围人听了都点头不已,元少先生和胡先生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显是认同孔雪笠的点评。

许文才见了,俊脸煞白,好半天才道:“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归。”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诗虽然不错,但比起宁采臣刚才那首已是差了许多。果然元少先生与胡先生仔细揣摩了一下,元少先生扫了眼宁采臣和许文才,道:“宁采臣胜出!”

他话音刚落,哗的一声,周围响起大家的喝彩声。

宁采臣听了,向许文才笑了笑,道:“许兄,还要不要继续比?”

许文才脸红脖子,瞪着宁采臣,大声道:“我不服。当然要比!”他气急败坏,毫无半点开始时的温润如玉的君子风度。

宁采臣心想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把你搞得心灰意冷,翻不了身,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个手段残酷,把痛苦建立在别人身上的人,但那是对一般人,对许文才这样嚣张跋扈故意找茬的人,他却不会心软。

他的原则一向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上门砸场子,就要有被人砸的觉悟。

“那许兄,这次你先?”宁采臣也难得谦让了一次。

许文才现在哪里还敢跟宁采臣客气,便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吟出一首诗来:“湖上春何在?罗浮梦已空。清香入,不是杏花风。”

宁采臣暗自点头,这首诗清新自然,颇是不错,但还是停留在写景上,但凡诗词,若仅仅是写景,却是格调上有些落了下乘,只有少数几首堪称极品,比如王维的几首。

轮到宁采臣了,他却皱起眉头来,他本来还能记得的就不错,跟湖扯上关系的就更少了。

万松书院的学生见他半天吟不出来,都有些焦急起来,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他。

许文才见了,松了口气,暗想连那个号称第一才子的颜子玉都是手下败将,何况这个无名之辈宁采臣了。

“咳咳”几声咳嗽声打破沉闷,众人都对咳嗽那人怒目以对,宁采臣也看了过去,见是孔雪笠这厮正对自己鬼笑,他心里一动,立时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莫愁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经过孔雪笠的提醒,他灵机一动,便将那首苏轼写西湖的诗稍作修改吟了出来。

诗一出口,众人沉默了片刻,哄的一声炸开来,不少人嘴里默默念着那几句诗,眼神迷醉,手舞足蹈,神游物外。元少先生更是激动得老迈的身体直打颤。

许文才刚才本来已在想象宁采臣吟不出来时的表情,打算到时候一定好好嘲讽他一番,然后再奚落一下万松书院的学子,想不到形势急转之下,宁采臣一首诗,把他信心全部摧毁,从九天云霄直打入凡尘。

他瞬间脸如死灰,眼神无力,呆呆看着周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宁采臣正一脸灿烂笑容望着自己,他立时就像见鬼一样连连后退。

“许兄?还要不要继续比下去?我觉得不大痛快,要不我们再吟个十首八首如何?嘿嘿。”宁采臣笑眯眯道。

“不要不要,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许文才嘴里喃喃自语,猛地大叫一声,发足狂奔而去,张杞园见了,立时追了上去。

哎,这孩子太脆弱了吧?宁采臣摇头暗叹,不就几首诗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当然不理解刚才对许文才的打击了,他苦心准备许久,才来万松书院,自以为万无一失,哪料到半途出了宁采臣这个怪胎,一时无法接受,心神失控也正常。

“宁兄威武!”孔雪笠大笑着跑过来,抱着宁采臣道。

“威武个毛!”宁采臣心里苦笑,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才子,只不过是借用了那些天资卓越的先辈们留下的文化遗产而已。

其他书院的学子都以异样的眼光不住打量宁采臣,宁采臣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本来想低调些,不声不响混到乡试,然后就去劳山求仙问道去。

他深知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现在还没修炼出灵力,基本上凡人一个,若是遇到厉害的江湖人士,自己就得跑路了,更何况还有白莲教这个可能随时都会查到自己身份的隐患。,

“宁采臣,你不是说大病一场,脑子还不清醒吗?我看你刚才很清醒啊!”宁采臣一边应付不断前来拉关系的同窗,一边想着目前的状况,元少先生的声音却在身边不远处响起来。

“啊,老师,我刚清醒了些。”宁采臣忙对元少先生行了个礼,暗地里抹了把冷汗。

元少先生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正在宁采臣担心他是不是又要让自己背什么四书五经的时候,元少先生笑了一下,大有深意道:“暂且不说这个,刚才的诗真是你作的?”

宁采臣坚决地点头,开玩笑,吟都吟了,现在难道说不是自己作的么,虽然有点那个啥,但没办法,穿越的家伙都这么干。

元少先生微微一点头,又赞赏了宁采臣几句,无非是为书院挣了光,老头子我很看好你,要加倍努力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发扬光大之类,这才与胡先生一道离去。

“宁——宁兄,多谢!”颜子玉见人都走差不多,这才走过来,轻声对宁采臣道。

“小事一桩,我也是书院一份子嘛!”宁采臣正气凛然道。

颜子玉听了,嘴角一歪,又立时板着脸,拱了拱手,转身离去,隐入花丛中。

这哥们怎么越看越像小妞呢?没道理啊。宁采臣忍不住低声自语道。

“宁兄,不,宁大哥,刚才你真是威风了。小弟佩服佩服啊。”孔雪笠这厮还赖着不走。

宁采臣与他聊了几句,见快到了上晚课的时间,便告辞了孔雪笠,去上晚课了。

万松书院外,万松岭山路上,张杞园好不容易才追上狂奔出去的许文才,立时拉住了许文才。“许兄,你没事吧?”张杞园见许文才儒冠早已不知所踪,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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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唱个小曲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许文才嘴里不停说着这两句话。

“许兄?”张杞园使劲摇晃了他几下,许文才方才回过神来。

“张杞园,那宁采臣实在太可恶了。”许文才恨恨道,刚才他的自尊被宁采臣无情地击溃,心里对宁采臣痛恨无比。

“嘿嘿,张兄,让那小子暂时得意几天,来日小弟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张杞园低声笑道。

“你?就凭你那才学?”许文才很明显看不起张杞园。

张杞园也不生气,阴笑了一声,道:“我自然不与他比吟诗作对。张兄,不妨告诉你,小弟早有了对付他的妙计。”

许文才道:“哦?说来听听?”张杞园低声说了几句,两人遂不约而同发出几声得意的怪笑。

许文才笑了一会儿道:“张兄,小弟不明白,你为何对颜子玉那娘娘腔有兴趣?莫非你——”

张杞园神神秘秘道:“那许兄就不知道了。小弟家中祖辈曾流传下来一门神通——”他压低了声音,跟许文才说起来。许文才听了,恍然大悟,两人说了几句,又是一阵笑声。

宁采臣自是不知道张杞园已经悄然开始了对付他的计划。虽然经过这次风波,宁采臣在书院里名声大噪,书院里学生和老师都对他刮目相看,宁采臣却是暗暗叫苦,行事更低调了许多。

颜子玉那家伙对他也不那么冷冰冰的,偶尔看见了还笑一下。

宁采臣自然持之以礼,跟旁人一样对待,他对这颜子玉没什么兴趣,就算有那么一点,也是好奇这家伙的性别。

很快就托孔雪笠帮他在书院旁边找了一处房屋,他又不想被人打扰,现在又不缺钱,就干脆买了下来。

白天自然是去书院上课,他认识到了古文对自己以后修行的作用,自然不再像前世读大学那样吊儿郎当,上课的时候都认真听课。但他是一个现代人,古文功底本来就差,虽然勤于学习,但古文艰涩难懂,所以经常闹出笑话,久而久之,万松书院的人都知道宁采臣是会吟诗却不会作文的怪物。

宁采臣也不以为意,照样经常去向书呆子郎玉柱和元少先生请教,慢慢也开始融入书院生活。幸好张杞园这小子这两个月安分了许多,竟然没有来找颜子玉和宁采臣的麻烦,宁采臣也就没有去留意那家伙,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晚上则是呆在小屋里,偶尔与小乔说几句话,问问她和谢小环魂魄的状态,然后就是修炼吐纳术,没有人打扰,自然更容易进入状态。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晚上吐纳白天无精打采,反而神采奕奕,但修习两个月以来,除了身体清爽了些记忆力也好了些,仍然没有一丝灵力出现。

宁采臣心里暗暗着急,又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去找丐道人,那家伙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绍兴,就算找到了,估计他也没辙,毕竟是宁采臣体质的原因。**?宁采臣也想过,可惜又没有什么灵药让他嗑的,他自己也没办法炼丹。

或者服食天材异宝?天材异宝,通常生在地势险峻罕有人迹之处,而且有妖兽守护,就凭自己的身手,估计也是成为盘中餐的下场,他性子有冒险的因子,又想大不了拼了老命去那些名山大川找找看,想到乡试只有三个月了,迫在眉睫,自己还没半点把握,也走不开,只得暂时灭了这念头。

他左思右想,苦恼不已,若是能找到其他修仙者,打听一下也是好的,可惜修仙者一般不会踏足世俗,就算有,人家凭什么指点他呢?至于世俗中的一些跟修仙者沾上边的家族,他目前还未听说哪一家是的。

他本来就是个生性好玩耐不住寂寞的人,吐纳术没有进展,心境开始浮躁起来。明知这样不妥,但性格如此,一时难以改变。他不断埋怨自己,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颇是苦恼,最近几日,修习吐纳术连那种玄妙的状态都进不去了。

这一日白天上完了晚课,便回到房间里,按照习惯开始吐纳,过了片刻,心绪难定,想想或许应该略微放松一下,不然再这么下去,效率太差,也不是法子。好久没见孔雪笠那个家伙,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又出去溜达了。

想到这里,他便换了套衣衫,打算出去看看。打开门正要出去,却发现天气阴沉,狂风大作,眼看着就要下雨,只好退回到屋里来。

显得无聊,便翻出那几张符来。清点了一下,发现身上不知不觉倒积累了好几张符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张低级火符,一张风刃符,一张凝冰符,一张瞬移符,还有两张追风符。除此之外,还有春药一瓶,养魂丹十几粒,还魂丹十几粒,回春丹半瓶,大约三十来粒的样子,玉露丸一瓶,大概有六七十粒。

听慕晚晴说起过她的师门是回春派,不知和这回春丹有没有关系。也不清楚回春丹具体有什么用。剩下的就是五毒散和七毒散及其解药,还有一块白莲教分坛头目的令牌,一本吐纳术,一只装有谢小环和小乔魂魄的炼魂瓶。

最重要的还是丐道人给他储物袋,宁采臣每次看着狂流口水,但又无可奈何,这储物袋没有灵力,现在还打不开,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看来可以开个杂货铺了。嘿嘿。”宁采臣清点完了身上所有物品,自语道,站起身看了看窗外,果然噼里啪啦下起雨来。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哗啦呼啦下个不停,此时虽然已是天黑,但那厚厚的云层压得低低的,让人压抑无比,不时还一阵大风吹来,裹着凉凉的雨水,卷进窗户来。

看来今天出不去了,宁采臣无聊中,拿出炼魂瓶来。,

“小乔。”宁采臣对着炼魂瓶低声叫道。

不多时小乔的声音传来:“宁公子,你今晚不读诗书了吗?”几个月来,虽然从未谋面,但聊天的次数多了,小乔与宁采臣渐渐熟悉起来,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

“嘿,今天雨急风狂,放松一下。”以前小乔问起他在做什么,他便说是在读书准备乡试。这炼魂瓶甚是古怪,只有外面的人对里面的魂魄说话的时候,里面的魂魄才能听到,若是在平时,无论宁采臣做什么,小乔也是不知道的。

这样宁采臣倒觉得不错,不然老是觉得身上带了个窃听器一样,没丝毫秘密可言。

“宁公子,外面下雨了吗?”小乔道。

“是啊,很大的雨。”宁采臣看了看窗外,雨下得更大,风也更急了,虽然已经把窗关上,但那风吹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还是噼啪没有停息。

“小乔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过下雨了。”小乔幽幽的声音传来。

汗,这小乔的怨气越来越重了,不过不是本人不想救,而是现在确实没办法啊。这炼魂瓶乃是白莲教之物,白莲教不找上自己就不错了,哪还敢主动送上门去。

“小乔,你放心,等乡试完了,我一定把你救出来。”宁采臣道,心里却想救出来了又如何,尸身没了,只能轮回了。

小乔沉默了一会,道:“小乔多谢宁公子。”

宁采臣摆了摆手,却又立时停下来,晕,对一只瓶子摆手,太搞笑了。

“小乔,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唱个小曲解解闷如何?”宁采臣想了下道,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他也经常听小乔唱小曲,他也讲些笑话给她听。古代小曲听起来清新淳朴,与现代的什么流行歌曲摇滚舞曲大是不同。

“好的,宁公子。”小乔应了声,顿了一下,遂开口轻唱起来:“俏冤家,在天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忽念他。峨眉淡了教谁画,走宕岩羞带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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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小家伙

虽然不能亲眼目睹小乔唱时的模样,但宁采臣可以想象得到一个二八女子俏生生独坐纱窗下,思念远方情郎的动人样子。

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也认识了好几个女子,无论是单纯的小雨,贤淑的慕晚晴,姿色不俗,性格也不错,更没有动不动就张口车房闭口存折。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宁采臣心里当然动过心思,嘴上还会偶尔占占便宜,但奇怪的是,心里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跟她们再进一步发展,自己在畏惧什么?难道是因为前世女友留下的伤害还未愈合吗?

“丁笑啊丁笑,你是否还相信爱情?”宁采臣默默想道,他虽然已经习惯了宁采臣的身份,但潜意识里仍然还是丁笑。

小乔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仍然下着大雨。自从开始修炼吐纳术,每晚都是在盘膝吐纳中渡过,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很是怀念以往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

“咔喇”,闪电划过夜空,霹雳之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把熟睡中的宁采臣惊醒。

“我靠,想好好睡一觉都不信!”宁采臣半梦半醒嘟哝了一句,正想找块棉花球什么的把耳朵塞起来,窗户忽地一下无声无息打开来,一个白影一闪进屋来。

那白影动作灵活之极,倏忽一闪,往上一跳,消失不见。

“啊!什么东西?”睡眼朦胧中宁采臣突然发现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钻进被窝来,那毛绒绒的东西直往宁采臣怀里钻。

他心里突地一个激灵,全身汗毛竖起,立时掀开被子,借着闪电的光,看见竟然是一只猫一样的小动物。

那东西双耳尖尖,全身白毛,软软的,摸起来极是舒服,似乎极害怕雷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宁采臣,每一次霹雳声响起,它就全身颤抖个不停,然后一个劲往宁采臣怀里钻。

宁采臣松了口气,虽然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感觉有些古怪,但他知道对这些小动物来说,天生对天雷有一种畏惧感,所以也不推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任它窝在自己怀里。

那雷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耳边炸响一般,连宁采臣这个平素大胆的家伙也小心肝直跳,心想这老天爷是不是发疯了,老是在我头顶瞎劈干嘛。

“咔嚓”又是一声霹雳响起,屋外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过了片刻,那雷声慢慢渐渐小起来,窗外的雨声也似乎小了些,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声。

宁采臣在雷声小的时候就已挨不住睡意沉沉睡去,连那小家伙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醒来,他还有些怀疑昨晚是不是梦,仔细回想了下,虽然夜里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也看出来那家伙虽然像猫,却比猫大了许多,耳朵更尖,嘴也更尖。

去上课的时候,走出门一看,骇然发现院子外一棵一人合抱的槐树昨晚被雷电劈成两截,上面的一截栽倒在地上,雷电劈中之处,漆黑一片。

宁采臣忍不住缩了缩头,要是劈在我身上,那还不立时化成飞灰啊。

书院里一切正常,只是下课准备去吃饭的时候颜子玉见了他竟然脸一下子红了。

宁采臣觉得很是莫名其妙,难道我魅力那么高,男女通杀?不可能啊。宁采臣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径直去吃饭,在膳房又碰见了邱行素董遐思几人,又聊了几句,才回到屋里,打算修炼下吐纳术,然后再去上晚课。

经过昨晚的休息,这次很快进入状态,呼吸吐纳之间,宁采臣觉得似乎有一丝一丝的气体进入身体内,然后汇聚在丹田。虽然丹田里还是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但是似乎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甚是舒服。

就这样过了几日,丹田暖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宁采臣直觉到似乎自己很快就要突破,修炼出第一丝灵力出来,心情激动之下,更是抓紧时间修炼。

每天除了上课吃饭,便匆匆回到自己屋里,修炼吐纳术,连孔雪笠那家伙邀请他出去溜达也拒忍痛拒绝了。

这一日他上完课,他吃了饭,又像往常一样,走出书院大门,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书院外一个身穿白衣背着书箱的年轻人皱着眉头四处张望,见宁采臣出来,忙走上前,道:“这位兄台留步。”

那年轻人长得甚是俊美,宁采臣看了大感自愧不如。见他也是一副书生打扮,以为也是书院里的学生,便停住脚步道:“兄台,叫住在下有何事?”

那人见宁采臣停下来,喜道:“兄台,小弟初来乍到,想请教一下这书院周围是否有空房出租的?”

“你也是书院的学生吧?不去书院宿舍住吗?”宁采臣奇道。

“这——小弟有些不便,想在一个离书院近的地方暂时住一下。”那年轻人有些为难道,似乎不愿意多说原因。

“哦,我住的地方旁边好像有。”宁采臣点了下头,想起自己住的地方旁边有一户人家,似乎说过有空房,当日宁采臣本想买那栋,不过最终还是选了现在这栋。

“真的?兄台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带我去看看?”那年轻人高兴道。

“行,我现在就要回去。”宁采臣说了声。

“太好了。兄台贵姓?”那年轻人答应了一声,便与宁采臣一起,两人边走边谈。

那年轻人叫于去恶,江浙人士,也不知是未经过世面还是生性如此,对宁采臣很是坦诚,宁采臣倒有些不好意思说大话了。

于去恶很是善谈,不时妙语连珠,宁宁采臣被他引起谈兴,可惜很快就回到了住处,两人约好下次继续。

宁采臣自是把他介绍给了旁边那户人家,于去恶运气不错,那主人一听说他是万松书院的学生,很爽快便同意租给了他。,

宁采臣自是回到自己屋里,仍然修炼吐纳术,可惜时间太短,刚进入状态,便到了上晚课的时间,只得暗叹一声。

出门的时候,想要叫上于去恶一起去书院,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心想他可能已经去了,便自作罢。

“宁采臣,你真的不知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作何解释?”

元少先生看着一脸迷糊的宁采臣很是头痛,说他没有才学吧,那日与许文才比试时作的几首诗,每一首都堪称精品,说他有才吧,每次叫他回答问题,要么答非所问要么找借口说头疼头晕眼花什么的。

“老师,我昨晚没休息,现在还没睡醒——”宁采臣也郁闷不已,自己已经在努力学这个什么四书五经了,可是也太多太复杂了,哎,“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厉害啊”,这全身上下的借口几乎都找遍了,不过元少先生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啊,老是问自己。

其余学生听了又是哄堂大笑。

“现在已是申时,你还没睡醒?”元少先生气得直哆嗦,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宁采臣几眼,才转头道:“颜子玉,你来说。”

“是,老师。”颜子玉像往常一样,作为宁采臣的替补,非常圆满地解释了那几句话,元少先生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宁采臣真担心这可爱的老头一不小心被自己给活活气死在课堂上,但又无可奈何,那玩意可不是几天就能搞懂,这老头也是,老是喜欢问自己,不是自讨没趣吗。

他自是不知道,原本的宁采臣敏思好学,甚得元少先生器重,认为他是书院里最有可能考上举人的学生之一,才会一次又一次考究他。

宁采臣垂头丧气走回自己小屋,刚要开门去看见于去恶正在对面门前。

“宁兄,为何精神如此萎靡?”于去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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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有兄弟说主角没有金手指,恩,其实已经出现了,谁猜得到?发帖有奖。嘿嘿?

066 藏识珠

“说来话长啊。”宁采臣苦笑一声,这于去恶看起来颇为顺眼,这事在别人看来很丢脸,宁采臣却是不在乎什么脸不脸的,便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于去恶听了,目光闪动,半晌道:“宁兄,小弟倒有一法可以让你不再受这八股科举之苦。”

“哦?说来听听。”宁采臣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想这学问之道须得日积月累,才能有所成就,又不像内力一样,来个醍醐灌顶就可以了。

于去恶见他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便道:“宁兄,觉得小弟学问如何?”

“想来应该比小弟好上许多吧?”宁采臣笑道,心里不无郁闷,心想论学问,本公子应该是万松书院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

要知道万松书院乃是江浙一带最为出名的书院,其地位类似于现在的浙大一样,不是一般人能进万松书院学习的。

于去恶微微一笑,开口就背起来:“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再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他竟然把四书五经中最为艰深难懂的《易经》完完整整背了一遍。

宁采臣下巴都快掉下来,忙拉住于去恶,道:“于兄,神人啊,你怎么跟那个娘娘腔颜子玉一样。”

“颜子玉?娘娘腔?”于去恶嘴角抽了下,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笑意。

“对啊,那哥们也是巨牛无比,什么《大学》《中庸》等,都能一字不差背下来啊。对了,你刚才说的法子是什么?”宁采臣说道,他对颜子玉印象还好了,虽然那家伙傲气了点娘娘腔了一点,但人家有真才实学,不像张杞园那厮。

“没错,我这法子便是让你也可以像他那样,任何你想背的书,都可以轻轻松松一字不差背下来。”于去恶笑道。

“切,你是在忽悠我吧?”宁采臣虽然希望真的有那样神奇的法子,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宁兄不信?那我便将四书五经通通背一遍给你听如何?”于去恶道。

“那倒不用。不过,于兄,你我相识不久,虽然相谈甚欢,但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老实说,你为何愿意将这法子教给我?”宁采臣从来就不信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于去恶无奈道:“这,宁兄,实乃有人相托。”

“我认识这个人?”宁采臣想了想,好像自己到书院后也没认识很多人,除了邱行素孔雪笠那几个家伙,肯定不是他们,要不然他们还不早就用了。

“宁兄,实不相瞒,那人要我保密,请宁兄见谅。”于去恶道。

那到底要不要学呢?宁采臣斟酌了下,既然那人是来帮我的,想来应该没什么恶意,至少宁采臣目前为止还没想到。

“那于兄,这法子是什么?”宁采臣下定了决心。

于去恶笑了下,道:“我们先进屋再谈。”

宁采臣与于去恶两人盘膝相对而坐,于去恶掏出一只晶莹剔透,其内隐约透出青色的珠子,道:“此珠名为藏识珠,有储存学识之用。只要事先有人将各种书籍储藏进去,然后引导进另一人脑中即可。”

“要怎么储存进去呢?”宁采臣问道。

“只要对着珠子一字一句完整念一遍就好了。”于去恶解释道。

宁采臣点了点头,道:“那要如何输送进别人的脑袋?”

于去恶一脸慎重道:“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可以,这个藏识珠里已经储存了四书五经,还有许多科举考试可能用得上的书籍,以及无数前辈们的著作,当然,只是牢记了而已,若是能融会贯通,那宁兄,你必将是天下一等一的才子,连国子监那些博士也自叹不如。宁兄,等下我会施法,届时会有大量学识涌进你的脑海,你大可放心接受,切记不可有任何抗拒之心,不然你我二人皆有危险,轻则变成白痴,重则丧命。你可要考虑好了。”

人脑异常脆弱,宁采臣非常清楚,冒然允许外在的信息进入,更是凶险无比,当下有些犹豫不决,于去恶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

“好,我赌了。”宁采臣考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他想明白了,若是这一个坎都过不去,更别提以后的修仙大道了,那可是步步惊心处处凶险,比现在难多了。

“好!”于去恶颇是意外他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暗地赞了一声,就开始对宁采臣解释施法的过程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两人凝神调息一盏茶的功夫,于去恶捏了几个古怪的手势,把藏识珠放在宁采臣额头,然后左掌压上去,立时,藏识珠发出一圈青色光晕。

宁采臣只觉得额头一点冰凉,脑海一片空明,前所未有的清醒,正在想是不是藏识珠的作用的时候,大脑像被针刺了一个洞一样,无数信息从那个洞涌进脑袋里。

这种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灵魂的痛,若偏头痛那样的痛已让人难以忍受,这种脑海里的痛却是让宁采臣也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随着信息的不断进入,大脑越来越痛。

“忍住!”就在他几乎想要叫出声放弃的时候,于去恶清朗的一声轻喝在耳边响起,宁采臣心神一震,犹如迷途中的旅客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钟声一样。

于去恶此时也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左掌贴在宁采臣额头上,中间是藏识珠,现在珠子的青光闪烁,比起刚才弱了一些。

潮水般的信息不断涌进宁采臣大脑里,除了脑袋剧痛之外,还隐隐有发胀的感觉。宁采臣咬紧牙关,心里默念着于去恶刚才告诉他的话,无论多么痛苦,都要忍住,不能有丝毫排斥的想法,不然就会功亏一篑,两人都玩完。,

过了一会儿,进入大脑的信息开始少起来,疼痛感也轻了许多,藏识珠的光芒慢慢暗淡起来,终于,藏识珠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整个珠子化成粉末。

许久,宁采臣这才睁开眼来,脑子里多了许许多多东西,略微想了下,发现竟然是先前自己看到就头痛的四书五经之类,还有许多其他的书籍,他来不及仔细梳理,抬眼见于去恶还闭着眼,脸色很是苍白,知道他还在调息,便不打扰他,径直开了门走出去。

外面天高云淡,万松岭的风景自是不必说,宁采臣心里落下一块大石,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于兄。”宁采臣在外面看了会,便回屋去,见于去恶已经调息完毕,松了口气。

“宁兄,现在感觉如何?”于去恶笑了下。

“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还有些不习惯。于兄,还得多谢你,帮我了大忙啊。”宁采臣道,无论于去恶是出于什么理由帮他,的确替宁采臣解决了一个悬而未决头痛无比的大难题。

“小弟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宁兄不必客气。”于去恶道。

宁采臣知道于去恶是不会告诉他究竟是谁让他来帮自己的,也不多问,倒是对那个什么藏识珠和于去恶本人感兴趣,便随便问了几句。

于去恶却是机灵无比,顾左右而言他,口风紧得很,只是告诉他这藏识珠乃是难得的宝物,是那人交给他的。

宁采臣也没法子,又试着问了些于去恶关于修炼和修仙界,他现在已经猜到于去恶应该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修道之人,当然不肯放过多了解一下修仙界的机会了。

于去恶倒也爽快,告诉了宁采臣很多这方面的常识。

这天下之大超出宁采臣的想象,原以为会像前世一样,其实却大大不同。

明王朝位于神州,只是神州内一个比较大的国家,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神州的西边是一望无际的万里沙漠,名为大荒,神州以南是莽莽丛林,里面据说生活着巨人和各种妖兽,神州之北,是冰原,乃是万年不化的积雪和巍峨的冰川,神州之东,则是汪洋大海,大大小小的岛屿分布海上。

而更为遥远的地方是什么,连于去恶也说不上来,事实上,神州周围的情况,他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出过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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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名额

宁采臣虽然已经料到这个世界的庞大,但听了也是咂舌不已,他又问于去恶关于修仙界有哪些势力,特别是白莲教和崂山派。

于去恶对此却含糊其辞,只是隐约告诉宁采臣修仙界势力盘根错杂,门派众多,各有所长,白莲教和崂山派都只是其中二流的势力而已。

白莲教行事神秘,所用法术太多邪恶诡异,,而崂山派则擅长符箓之术。

宁采臣顺口便问于去恶自己是那个门派,于去恶笑而不语。

对此,宁采臣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地撇了下嘴,接着问于去恶关于修炼吐纳术,有没有什么捷径啊诀窍啊灌顶大法七天速成班脱产班全日制住校班什么的,搞得于去恶满头雾水。

一个问一个答,宁采臣问得稀奇古怪,比如哪个宗门美女最多,哪个门派有双修功法,哪个门派修炼速度最快威力最大,哪个门派的功法最拉风什么的,把于去恶问得不时哑口无言。

两人说得肚子饿,又一起去膳房吃饭,然后回屋继续聊,直到宁采臣再也从于去恶嘴里问不出东西,这才作罢。

末了,于去恶得知宁采臣正在修炼吐纳术,郑重其事告诉他修道之路崎岖无比,不但与人斗,更是与天斗,一定要踏踏实实,心无旁骛,切记不能心浮气躁,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道基不稳,心魔侵袭,就前功尽弃了。

宁采臣当然点头称是,于去恶这才告辞而去。

“这家伙,人还真是不错。”宁采臣看着于去恶背影,暗想道。然后回到屋里,他现在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从于去恶那里得到的信息。

现在科举但是不用担心,虽然仓促之间吸收了那么多庞杂的学识,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融会贯通,但总算不用自己去一字一句背,然后理解,还要学会怎么写八股文,才宁采臣看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想要搞定,就算他天资聪颖,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不知有多少聪明的读书人从小苦读,为的就是“十年窗下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但真正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是白发苍苍,仍然是落魄秀才一名。

想到这里,宁采臣不禁对那个暗中帮助自己的人感激不已,虽然藏头露尾。宁采臣还是搞不懂那家伙干嘛会帮自己,难道是人品爆发?好像不大可能。

他性子疏懒,想来想去想不通,便干脆抛开不想,暗道再怎么神秘,反正总有露面的一天。

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吐纳术,需要尽量修炼出灵力,其次便是救出谢小环和小乔的魂魄,此外,还有白莲教这个隐患。

这白莲教,连于去恶也不愿多谈,虽然只是个二流势力,但对眼下的宁采臣来说,已是庞然大物,就凭那个内门弟子,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搞死宁采臣,当日丧命于宁采臣之手,一是那家伙法力大损,又大意之下,才被宁采臣捡了个便宜。

但宁采臣可不期望次次都走狗屎运,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时间,时间,老子需要时间,宁采臣想起白莲教就坐立不安,立时盘膝坐下,深呼吸几口气,安定了一下心情,开始吐纳起来。

丹田像火炉一样暖融融的,随着特有的呼吸吐纳方法,宁采臣几乎可以感觉到有莫名的气体在丹田的游走,小周天,大周天,流经全身经脉,然后汇聚于丹田,慢慢旋转,加速,越转越快,就在宁采臣感觉当气流旋转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就是产生灵力的时候,意外的是,气流好像受到某种外力的牵引一样,又慢慢减慢速度,最后竟然停下来,任凭宁采臣再怎么吐纳也动不起来。

“妈的,就差那么一点。”宁采臣暗骂一声,睁开眼来,又是一晚过去。

“宁采臣,有你的信。”宁采臣刚走进书院,就有人叫住他。

“多谢了,王大爷。”宁采臣笑着对送信的老头说了声,心里疑惑会是谁写信给我呢?

接过信一看,上面只写了宁采臣亲启几字,字迹娟秀,看起来似乎出于女子之手,他心里疑虑更重,拆开看起来,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这信竟然是慕晚晴寄来的,信里说已经见过了沙回子几人,也知道了现在的处境,杜平已经带着他母亲远走异乡,而慕晚晴和小雨绿娥也要回门派里去。宁采臣的母亲,她说会一并带到回春派去,顺便照顾,叫宁采臣不要担心,安心读书,考个举人。

宁采臣拿着信,信纸上残留着淡淡的清香,虽然慕晚晴通篇没有说什么想念牵挂之类的话,但宁采臣仍然感觉到这张薄薄信纸不像表面那样。

他小心翼翼塞进怀里,朝上课的地方走去。

一个叫孙启的同窗看见宁采臣进来,打趣道:“宁兄,今天你不会又没睡醒吧?哈哈。”

日,这个人渣!宁采臣暗地竖了个中指,笑道:“孙兄,我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英雄。”

“哦?像哪个英雄?”孙启高兴道,从小到大,他还没听说过自己长得像英雄的。

“牛B。”宁采臣露出一丝古怪笑意道。

“牛鄙?”

“没错,在我家乡,大家一看到英雄就情不自禁大声高呼牛B。”宁采臣立时道。

“宁兄,是真的吗?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嘛。”孙启听了,高兴不已,一张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我勒个去,这个死不要脸的。宁采臣很是鄙视了一下这个家伙。

元少先生今天也是很高兴,宁采臣这次竟然没让他气破肚子,而是很是准确地回答了他提出一个问题。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宁采臣几个问题,宁采臣都一一回答出来,这下元少先生总算相信,宁采臣终于头脑清醒,身体没其他毛病了。,

“宁采臣。”元少先生在下课后,叫住了正想离开的宁采臣。

“老师,您找我有事?”宁采臣停住脚步,问道。

“宁采臣,你应该知道万松书院是私学,一般私学的学生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吧?”元少先生道。

“恩?啊?不能参加科举?”宁采臣差点叫出声来。

元少先生点点头,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每个书院都只有几个名额而已,像我们书院,一次只有两个名额。”

“只有两个名额?那书院这么多学生?”宁采臣道。

“你说他们都不能参加科举是吧?倒也不是,很多人都会在书院学习几年后再进入官学,然后参加科举的,还有一部分人只是为求学,不是为了科举出仕。”元少先生解释道。

“老师,那我们书院今年是哪两个人能参加科举?”元少先生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让他留下来,宁采臣隐约猜到可能会与这个名额有关。

元少先生深深看了眼宁采臣,慢慢道:“为师以前一直很看好你,就向书院的山长推荐了你,哪知道你回家一趟后,竟然好像忘记了以前所学一样,让为师担心不已,这才在一再提问你。”

宁采臣这时才明白元少先生频频问自己的原因,看着元少先生被风吹起的斑白头发,宁采臣突然没来由想起了母亲的白发,心里对元少先生充满了浓浓的愧疚,可恨自己一直不理解他的苦心,竟然还埋怨过他。

“老师,对不起,学生让你担心了。”宁采臣低着头道。

元少先生笑着点了下头,欣慰道:“所幸你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为师也不必担心了。不过,还要过山长那一关,但是你放心,很快你就有机会,展示你的才学了。”

“什么机会?”宁采臣急问道,这事可马虎不得,若是这次不能被选中,那就得再等三年,或者进入官学才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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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青莲诗会

元少先生似乎有些诧异宁采臣不知道,但还是解释道:“每隔三年,江浙所有的书院会在西湖边举行一场盛会,名为青莲诗会,届时各个书院的才子都会云集于西湖之畔,交流才学。名为交流,实际上却是各个书院的才子们比试,然后评出江浙十大才子,而很多其中表现杰出者,就会获得宝贵的科举名额。”

宁采臣一喜,嘿,不就是前世的论坛峰会嘛,若是在昨日,恐怕这个什么青莲诗会,自己也只是当个小角色,跑跑龙套而已,但今昔不同往日,他已经获得了无数前人的知识,虽然还需要时间加以梳理和融会贯通,但诗会还有两个月才举行,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

“老师,到时候会比试什么?”宁采臣问道。

元少先生道:“自然是才艺了,一吟诗,二作对,三作文,四乃考究学问,除此之外,还有临时的挑战,比如某人若是不服与你,大可以在诗会上向你挑战,内容局限于六艺。”

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宁采臣倒也知道,其中礼,乐,他脑子里现在已经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礼节和古乐知识,射乃是射箭之术,他勇武过人,只要稍加练习,也不难,驾驭马车的技术,现在估计是指骑术,也能搞定,书是书法,这个就有点麻烦了,书法之道,不是随便练练就可以的,数,不必说,好歹也学过高等数学,难不倒他。

“为师相信以你的才学,一定能脱颖而出。你要加紧学习才是。”元少先生又鼓励了宁采臣一番,这才飘然而去。

宁采臣汗了一下,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这个什么诗会,是一定要参加的,并且表现一定要压倒其他人,才能获得这个名额。

“宁兄,不用为科举发愁,感觉如何?”于去恶看见宁采臣,笑道。

宁采臣道:“不得不说,实在太爽了。就跟吃了人参果一样,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服。哈哈。”

“人参果?那是什么果?”于去恶奇道。

“这个,人参果嘛,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以成熟。人若有缘,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宁采臣说着都忍不住流口水,要是真有这个什么果,还修个屁仙,直接吃几颗,就长生不老了。

于去恶听了,也是不信,连连摇头,说世上哪有如此神奇的果子。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于兄,好像没见你去过书院上课啊。”

于去恶微微一笑,反问道:“宁兄,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上课吗?”

“呃,这倒也是。”宁采臣无语,这厮连藏识珠这样的宝物都有,本身也是真正的学富五车,不像宁采臣的自吹自擂。

他心里一动,若是像于去恶请教一下,融会贯通应该会更容易些,当下便对于去恶说要请教于他,于去恶很是爽快答应下来。

于是,除了白天仍然去书院上课,然后就是抽时间向于去恶请教书法和其他宁采臣虽然牢记与心,但不是很了解的东西,倒也进步甚快。

但书法之道,委实难也,宁采臣苦练许久,写起字来虽然不至于扭扭鬼画符一般,离那书法大家,却是差之甚远。宁采臣苦闷之下,回想起前世那些书法,他灵机一动,模仿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的书法,于去恶见了大吃一惊,连呼天才。

至于晚上,照例是修习吐纳术,每每总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停下来,去问于去恶,他也是不知,想来应该是突破之前的正常现象。

转眼一月过去,这一日宁采臣像往常一样修习吐纳术。

丹田那股热流旋转越来越快,就在宁采臣以为又为像往日一样,突然来个急刹车的时候,那热流却仍然在加速旋转,他心里一喜,赶紧凝神静气,收敛心神。

那股热流还在旋转,突然,若是宁采臣能内视的话,就会发现一滴微尘大小的液体从高速旋转中的气旋甩出来,那被甩出来的液体闪着褐色的光。

然后一滴接着一滴的褐色液体,就像滚筒洗衣机脱水的时候一样被甩出来。与此同时,宁采臣脑海里嗡的一声,心神猛地一震,似乎一扇大门正缓缓打开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六感神识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不由自主飘向那扇大门。

待到飘进了那扇门,发现里面闪闪发光,但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他正奇怪之极,神识又不由自出被一股力量退出门外,那门缓缓关上。

此时那股热流还在旋转,只是速度越来越慢,甩出的褐色液体也越来越少,最终,维持在一个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慢慢旋转。

那点点滴滴的褐色液体就是灵力,汇成一股,沿着全身经脉,流动,所过之处,经脉被染成褐色。

宁采臣睁开眼,一丝精光闪过。

已经突破了吗?这就是修炼出吐纳术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他走出门外,发现正是半夜。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凉风习习,蛙鸣阵阵,宁采臣突破之后,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触觉,都有了很大提高,虽然还不能做到夜能视物,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他站着屋檐下,看着夜空,几颗疏星闪烁,想了许久,这才走回屋去,躺下便睡。修炼出了灵力,心里便有了底气,睡得极是安稳。

丹田里的气旋在他睡着的时候,还在缓缓旋转,每隔一个时辰,便甩出一滴灵力,那滴灵力又加入到先前所有灵力汇聚而成的液体中,在经脉中缓缓运行,不断滋润着他的经脉。

两个月后,万松书院,三日后便是青莲诗会。

“宁兄,你应该会参加青莲诗会吧?”好久不见的孔雪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笑嘻嘻道。,

宁采臣点点头,道:“孔兄不参加吗?这可是三年难得一次的盛会啊。”

孔雪笠忙道:“这样的盛会,小弟当然会参加了,当然,妄想出人头地是不可能的,不过,小弟也没想过。”

“那你干嘛参加?”宁采臣道。

孔雪笠嘿嘿一笑,低声道:“宁兄难道不知每次青莲诗会的时候,不但有大堆才子,美女也是如云啊。”

“这是为何?”宁采臣倒有些奇怪了,才子卖弄文采罢了,那女子来干什么?

孔雪笠道:“美女当然是为才子而来了。既然江浙稍有声名和才学的读书人都来青莲诗会,那些待嫁闺中的美女们还不趁机给自己寻觅个如意郎君么?你知道来青莲诗会的读书人,可都是颇有才名,指不定谁日后就能考上举人,飞黄腾达,那就捡到宝了。”

哦,我靠,原来如此。宁采臣明白过来,若才子卖弄的是文采,女子就是来卖弄风骚了。有意思,嘿嘿,都是骚人啊,只不过一个是明骚一个是闷骚。

“那小弟就要预祝孔兄在诗会上,心愿得偿了。哈哈。”宁采臣笑道。

孔雪笠仰天哈哈大笑,良久才道:“承宁兄吉言,小弟要求也不高,十个八个美女就心满意足了。”

我勒个去,这还要求不高?真他妈的雄心壮志啊,十个八个,一天一个,一周也轮不完啊,难道学韦小宝来个大被同眠,就这丫的身板吃得消么?宁采臣听了,不由自主咧了下嘴,说不出话来。

虽然宁采臣也YY过以后娶个十个八个,最好把原著里那些女子全都娶回家来,但既然选择了修仙之路,就不能沉迷与女色之中。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宁采臣郁闷不已,若是有双修功法就爽了,修仙把妹两不误,人生还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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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有些迟了。小弟这几天要搬家,忙着找房子看房子,郁闷不已。尽量码字。哎,不要误会,是租房,还买不起。话说这房租是一年比一年高啊。我擦。

好吧,弱弱问一句,不知兄弟们觉得宁采臣以后娶几个老婆好?不会吧,全收?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牲口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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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丐道人的储物袋

虽然丐道人当初说只要修炼出灵力就能调动神识打开储物袋,但宁采臣发现那丫的绝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纯粹一个老忽悠。

宁采臣修炼出灵力已经两个月了,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运用灵力,开始他还以为是灵力不够多的缘故,也就没去问于去恶,一个人埋头继续修炼。

过了这么久,倒也没感觉出灵力增加多少了,身体也没什么异常,对此宁采臣也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着丐道人的储物袋着急。

本来今天打算去问一下于去恶的,那厮又偏偏不知跑哪里去了,宁采臣也只好自己想办法。

他盘膝坐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直愣愣盯着桌上的储物袋,心想要怎样才能调动神识呢?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比那个什么前世的处女都还玄幻啊。

他想了半刻,终于想出一个似乎可行的办法,就调整了下坐姿,然后开始呼吸吐纳起来。

吐纳的方法他每天修炼已是驾轻就熟,根本不需要注意就会自动运行。随着吐纳的开始,丹田里的气旋慢慢加快速度旋转起来。

渐渐地,宁采臣又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似乎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而去,视觉听觉触觉等五感都似乎收回来,集中于脑海。

宁采臣的眼睛本来已经闭上,这时候却忽然好像睁开一样,能看到体内的情况,清清楚楚,比用肉眼看到的还真实。他一激动,立时,心境一晃,那种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

难道刚才就是内视?宁采臣激动了一把,马上收敛心神,继续吐纳起来。

片刻后,他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体内,那一条条经脉上,一股褐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应该就是灵力了,继续往下看,到了丹田,丹田处一个气旋在缓缓旋转,不时甩出一滴灵力。

把全身经脉都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宁采臣感到一阵疲倦,想要立时睡去一般,他赶紧停止吐纳,睁开眼来。

还来不及回味内视的那种奇妙感觉,他就忍不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个时辰后,宁采臣房间里传来一声欢呼。他在休息一会儿,恢复后,又开始修炼,试着集中注意力到储物袋上,不知怎地,竟然似乎能看到储物袋里的东西。他试着想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白光一闪,桌上立时叮叮当当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汗,那个老不休竟然不会收拾一下,到处乱放。宁采臣看着桌上稀奇古怪的东西,瞪着眼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清点了一下,共有二十块下品灵石(后来才知道灵石有分品级的),三张符箓,六块玉简,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破破烂烂说不出名字的东西。

“真是失望啊,看来这哥们也不是有钱人啊。”宁采臣叹了口气,试着把神识探进玉简里,看了一下,脸色好看了些,总算有点好东西。

一块玉简里记录了一种木属性的炼气期功法,一块记录着两种法术,一种是驱狐术,一种则是驱鬼术,都需要炼气期修为。

还有一块玉简里记录了一种土属性的炼气期功法,共有十二层,但玉简里只记录了前五层的功法。

剩下的三块玉简,一块是黑色,一块是青色,一块白色。

黑色那块玉简里是一副残缺的阵图,宁采臣看了半天只觉得如同看易经一样头昏眼花不知其所以然,只得放到一边。

青色那块则记录了丐道人对阵法的研究心得以及集中他收集的阵法,其中多为木属性阵法和幻阵困阵。

但丐道人本身修为不高,所以他收集的阵法想来威力也不会强太多,都是炼气期内的。

宁采臣仔细看了看,有落木阵,枯木阵等杀阵,聚灵阵等辅助性阵法,还有就是幻阵和困阵,其中一种叫小五行迷魂阵,把五行错乱,使敌人被困在阵中。

宁采臣开始还高兴了一阵了,心想不管什么阵,只要有用就不错,但接下来看了最后一块玉简,却一下子苦下脸来。

最后一块玉简是丐道人多年浪迹红尘所见所闻的一些奇闻怪事,美其名曰异闻录,宁采臣暗地撇了撇嘴,心想不就是日记本吗,还异闻录呢,晕死。

玉简虽然多记录了一些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事情,但也有一些修仙界的常识,比如修仙资质,也就是灵根和悟性之说。

每个人的身体资质是不一样的,最常见的就是五行属性,金木水火土,还有一些少见的,比如风,雷等。

有的人身上只有一种属性,有的身上有两种,三种等属性混杂,最多的甚至有五种。

有一种属性的人,修炼速度虽然快,但也有缺陷,比如只能修炼与本身属性一样的功法,自然相应的法术也是只有那些本属性的法术,而身具多重属性的人,修炼速度虽然慢,但可以修炼集中属性的功法,也多会几种法术。

因此,单一灵根和多重灵根的人,都一样,而修仙最关键的不是灵根,而是灵性,修佛者称之为慧根,修道者谓之灵性,修魔者称为魔性,而妖修则称之为妖灵,鬼修认为是鬼心,其实指的皆是同一个东西,就是悟性。

悟性好的,修炼速度快,突破瓶颈也更容易,悟性差的,不但速度慢,遇到瓶颈,常常很难突破,终其一生,停留在炼气期。

悟性之难得,据说千万人中或许只有一人乃是悟性绝佳之人,百万人中有一上好悟性之人,十万人中有一悟性中等之人,一万人中有一悟性尚可之人。

因为虽然人人都想求仙问道长生不老,但真正有那个悟性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然虽然好悟性难得,但资质却是可以改变的,比如服食灵丹妙药,天材异宝等,都可以改善身体资质,因此各种灵丹在修仙界可是热卖品,同时也是奢侈品,并没有多少人消费得起。,

资质虽然可以改善,但悟性却是天生的,虽然后天的经历有影响,却是微乎其微。

宁采臣本人资质也只是尚可而已,但机缘巧合之下服食了白额金狼之血液,又经过玄火酒改造身体,肉体已比常人好上许多。

悟性的话,他本身的悟性不差,加上两世为人,虽谈不上看破红尘,但事实上比起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眼光见识自然不只高出一筹。

这么多因素叠加在一起,他才能短短几个月修炼出灵力。

除了常见的五行属性和变异属性外,还有几种资质,才是真正的修仙宝体,如神兽之体。神兽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上古时候曾经在世俗留下血脉,可能是妖也可能是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或许会在某个后代身上激发神兽血脉,那人的资质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了,修炼的速度简直跟坐火箭一样。

除了神兽血脉之体外,还有凤吟之体,隐雷之体等等,有的是非常逆天的资质,也有的是废材之体,千奇百怪之极。

哎,都是异族杂交不用套套惹的祸啊。宁采臣摇摇头,叹了口气,跟人乱搞就好了,非要跟妖魔乱搞,比老子还开放。

事实当然不是宁采臣想象的那样不堪,实际上无论是妖还是魔,对人类的文明异常向往,故而很多妖一旦修炼出人形,就会混入人类社会。至于魔,行事本就邪恶,没办法鱼目混珠,就直接抢人类女子供其淫乐。

让宁采臣郁闷的,不是种族杂交的问题,而是他通过刚才的内视发现自己竟然是土灵根的,丐道人的储物袋里只有一种土属性的功法,还是不全的,只有前五层,这就意味着他一旦修炼这门功法到五层,就必须找到剩下几层,才能继续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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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070 厚土无边

大地之魂,厚土无边,巍巍高山,屹立于天,此功法名曰如山。

宁采臣细细看了下这如山功,发现土属性功法虽然攻击力不够强悍,防御却是五行属性中最厉害的。

五行属性功法中,火属性功法,破坏力第一,金属性功法,攻击力第一,水属性功法,以柔克刚,变幻万千,木属性功法,恢复速度最快。

再烂也总比没有好,大不了练得跟乌龟壳一样,连沙回子的铁布衫也自愧不如,抱着这样的想法,宁采臣还是决定先修炼着,何况这如山功还有几种法术,看起来威力还不错。

接着又看了下驱狐术和驱鬼术。两者听起来神秘无比,但宁采臣发现只不过是修仙者常用的法术而已。

驱狐术,顾名思义是驱除狐狸作祟的法术,实际上是只不过是利用一种名为显形阵的阵法,布置在有狐狸作祟的地方,便能使狐狸显形。

显形阵在修仙界乃是很普通常见的阵法,只能使修为较低的妖现形,而在世俗界兴风作浪的狐妖,通常都是未修炼成人形的。对修为高的狐妖,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驱鬼术,同样只能驱除孤魂野鬼而已,用的乃一种名为驱邪符的符箓,贴于被鬼上身之人的头上,驱邪符便会驱赶出鬼魂,再加上锁魂阵,鬼魂动弹不得,任凭施法者炮制。

丐道人储物袋里的三张符便是驱邪符,想来他游戏人间的时候会不时帮人驱一下狐妖,赶一下孤魂野鬼。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宁采臣不知为何物,还是老老实实收回储物袋里,然后便开始准备修炼如山功。

张家乃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张家人不但有多人出将入相,更传说他们乃是仙人的后裔,与仙人有渊源,这使得整个杭州城内,无人敢惹张家任何人。

“张兄,你不是说要对付那宁采臣吗?为何迟迟不动手?”许文才想起宁采臣那可恶的脸就恨得牙痒痒。

张杞园胸有成竹道:“许兄,若想对付他一介秀才,手段多的是,但有什么比在才学上打败他更好玩的呢?”

“你的意思是?”许文才若有所思道。

“青莲诗会!”张杞园道。

“你想在青莲诗会上胜过他?”许文才很是怀疑,心想连我这个堂堂崇文书院第一才子都被他狠狠羞辱了一顿,何况你个草包张杞园?

张杞园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了,许兄,还有更精彩的,嘿嘿。”两人一阵交头接耳,随后就是大笑不已。

西湖之畔,楼外之楼,三年一度的青莲诗会,便是在这西湖边的楼外楼举行。

参加青莲诗会的,正如孔雪笠所说,不但有来自各大书院踌躇满志的才子,还有不少来凑热闹的美女佳人,有的是为了一睹才子风采,有的则是看看是否觅得如意郎君,正所谓才子佳人,白马貂裘,宝马香车,游人如织。

三层的楼外楼不但楼上座无虚席,楼下更是挤满了人。

楼外楼前搭了一座高台,装饰得华丽无比,等一会儿,来自各个书院的才子们便在这高台上比试才学,一较高低。

“宁兄,你看,如此多的风流才子风骚佳人,这青莲诗会一年比一年热闹啊。”孔雪笠摇着一把折扇,对宁采臣道。

宁采臣鄙视了这家伙一下,心想你要是在我那个时代,看看那些当红歌星开演唱会,人山人海状若疯狂那才是壮观。

邱行素王兰董遐思几人也满脸兴奋,一个个像发情的公猪一样,不时对着周围的美女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差一点就嚎叫出声来了。

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盛装女子也是东瞅瞅西看看,看到顺眼的就抛个媚眼过去,不顺眼的吐口唾沫骂声登徒子。

宁采臣暗暗摇了摇头,好笑不已,平时里这群家伙在书院里连只母耗子也没见着一个,现在这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心痒难搔才怪。

至于那些女子,比书院的才子们还惨,整天呆在闺房里绣绣花什么的,大门都难得出去一次,借着这个机会看到这么多俊俏少年郎,那还不抓紧机会啊。

哎,封建礼教害人啊,把一个个青春活泼的小伙子小姑娘压抑成了骚人。

周围不时传来女子的惊叫声。

“哇,那是紫阳书院的温如春温公子,真是俊俏啊,不知他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一女子双手捧心,眼眸半闭,恍若花痴。

“温如春算什么?哪有诂经精舍的徐远徐公子才学过人。”旁人一女子不服道。

“要我说,还是安定书院的刘子固好,那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我此生一定非他不嫁。”一女子道。

宁采臣偷空看了眼刘子固的粉丝,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为那刘子固悲叹不已,我靠,比如花还如花啊。

几人费了好大劲挤过人群,走进楼外楼里去。此时楼里已经坐满了来自各大书院的才子。宁采臣几人寻了一张空的桌子,这才坐下来。

“孔兄,江浙到底有多少书院啊?“宁采臣见到处都是儒衫儒冠的才子,不由问道。

“宁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江浙有多少书院都不知道?”孔雪笠不解地冲宁采臣道。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宁采臣暗想,道:“小弟天天在书院埋头苦读,自然不如孔兄这样见多识广。”

孔雪笠这才道:“江浙书院自多,全国之首,光杭州就有万松书院,崇文书院,诂经精舍三所,此外还有分布于境内的紫阳书院,安定书院,独峰书院,垂杨书院,汶源书院,浮沚书院,东山书院,鹿城书院,白鹿书院,鸡鸣书院,瓯江书院,龙渠书院,梅溪书院,南屏书院等,而江苏,最为著名的自然是东林书院,寒山书院,梅花书院等。”,

说了半天,他才说了个大概,每个书院的学生多少不一,多的是比如万松书院,崇文书院,东林书院等,有几百人,少的几十人左右,但几十所书院加起来,那得有多少人?虽然只有一部分来参加这青莲诗会,人数也不少了。

宁采臣听了,暗暗咋舌,更是期待起来,要知道江浙自古才子辈出,他虽然获得前人的无数知识,更有前世的见识,但也不敢托大。

“你们说今年谁最有可能成为十大才子之首?”旁边桌上一人问道。

“江浙最为著名的书院无非就是东林书院,寒山书院,万松书院,崇文书院和紫阳书院,我看才子之首,十有八九出自这五大书院。”同桌的一人道。

“我看未必,虽说其他书院差了一些,但也未必就不能出一个惊世绝艳之才,我记得前几届,就有过两三次是其他书院取得魁首。”另一人道。

“我比较看好崇文书院的许文才,听说此人乃崇文书院第一才子,小弟有幸见过其一面,对此人的才华大为折服,其人不但学识过人,见识不凡,为人更是彬彬有礼,实乃君子也。”另一人说道。

孔雪笠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人耳朵也尖,立时转头问道:“兄台,何故发笑?”

孔雪笠忙道:“对不住,在下一时控制不住。”

“难道在下的话很好笑吗?”那人看来也有些火了。

“没有没有,只是在下想起许文才那小子的狼狈样就忍不住好笑而已。”孔雪笠解释道。

“哦?兄台你也见过许文才?”那人旁边一人好奇问道。

“嘿,我不但见了,还亲眼看到他被人给狠狠修理了一顿呢。”孔雪笠道。

先前称赞许文才那人立时大声嚷起来:“许文才学识过人,岂会被人修理?你胡说八道!”

他这么一嚷嚷,周围坐着的才子们都纷纷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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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看了一天的房,只能码出一章。明天就搬了,晚上会尽量多码点。希望兄弟们理解。

071 青莲学士

孔雪笠把那日许文才来万松书院的事说出来,当他念出宁采臣所吟的几首诗后,周围的才子们都不由信了八九分。

故事可以编,但这样的诗却是编不出来的,这下连刚才为许文才争辩的人也哑口无言了。

“这诗真是那宁采臣做出来的?”有人还是不信。

“那是自然。”孔雪笠道。

“那此人文才可是天下少有了,我们可从没听说万松书院几时出了这样的人物。”又有人出声道,有几人也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孔雪笠也不知作何想,竟然一指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宁采臣道:“喏,这位就是宁采臣了,你们若是不信,尽可问他。”

周围那些一听宁采臣在场,顿时无数眼光聚集在宁采臣身上。

宁采臣一见,暗叫不妙,本公子可是一贯喜欢低调行事,换句话说就是扮猪吃老虎,这丫的孔雪笠是啥意思,想让老子出头?

“宁兄,在下乃紫阳书院李从德,不知刚才那位兄台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一人长得细眉细眼的人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若是承认的话,风头是出了,不过却吸引了太多眼光,否认的话,又当面拂了孔雪笠的面子,宁采臣左右为难,便学那些街头神棍一样,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也真。”

众才子一阵失望,李从德还要再问,人群后响起一个声音:“许文才来了。”

众人立时朝后望去,只见许文才和张杞园几人正从门口挤进来。

许文才一看见宁采臣,俊脸一红,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就要出声,张杞园轻轻咳嗽了一声,许文才立时醒悟过来。

“许兄。”先前与孔雪笠争辩之人迎上去。

许文才本想赶紧走过去,见有人叫,愣了下,认出那人来,只得停下来道:“余兄。”

余姓读书人喜道:“许兄,你来得好,刚才那人说你在万松书院被一个叫宁采臣的家伙给比下去——”他话说半句,见许文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再也说不下去,许文才的反应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许文才哼了一声,冷冷对宁采臣道:“宁采臣,这次青莲诗会,你可不会那么好运了。”

宁采臣淡淡一笑道:“小弟运气一向都挺好的,不劳许兄操心。”心里暗自嘀咕,看来这许文才还没被打击够啊。

他偷眼一瞄张杞园,见那厮不停朝许文才使眼神,愈发奇怪起来,这两个人渣一向都混在一起,不过张杞园应该不是能隐忍之人,他上次的计划被破坏,竟然场面话也不说一句,不大正常。

“咱们走着瞧!”许文才扔下一句话,与张杞园走上二楼去。

这下一楼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过话题都是关于宁采臣和许文才两人,有的说许文才只是一时大意而已,有的则支持宁采臣。

宁采臣苦笑一声,这下好了,扮猪吃老虎是不行了。转头打算问下孔雪笠为何要暴他出来,却发现那家伙竟然正鬼鬼祟祟朝二楼走去。

“孔兄,走这么急也不招呼兄弟一声?”宁采臣一手搭在他肩头,嘿嘿笑道。

“嘿,原来是宁兄啊,找小弟有事?”孔雪笠忙热情笑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问问孔兄刚才为何将小弟与许文才比试之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而已,哎,孔兄不会想说是一时心急口快吧?”宁采臣也很是热情笑道,不过他的话就有些不那么热情了。

“当然不是了,其一嘛,小弟看那许文才不顺眼,其二嘛,我们万松书院除了颜子玉那娘娘腔,就只有你挑大梁了,小弟身为书院人,自然要为宁兄打锣开路吆喝几句了。”

“是吗?”宁采臣拉长声调问道,他心里却是不信这家伙的话。

孔雪笠连连点头,振振有词道:“小弟字字属实句句真心啊,小弟对宁兄的敬仰可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后面是不是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宁采臣打断孔雪笠的话道。

“咦,宁兄,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有人经常这样对你说?”孔雪笠自作聪明道。

日,宁采臣暗骂这个猪头一声,心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颜子玉那家伙也来了?”

孔雪笠点头道:“他可是书院第一才子,岂会不来?不过坦白说,小弟觉得宁兄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子。”

宁采臣直接忽视他后面的话,又问了些关于青莲诗会的事情,才知道一般的才子只能在楼外楼的第一层和第二层,第三层乃为那些颇有声名的才子准备,第四层则坐的是江浙的名士和书院的先生以及提学官等主管教育的官员,他们将作为裁判共同评选出本次诗会的十大才子。

“韩兄!别来无恙啊。”一长着短须的中年人对一花白胡须的老者道,若宁采臣在这里,定会认出这老者就是他的老师,元少先生。

“王兄,别来无恙。”元少先生淡淡回了一句,似乎对中年人不是很热情。

那短须王姓男子不以为意,道:“韩兄,你说今年的青莲第一学士会出在你们万松书院还是我们的崇文书院呢?”

元少先生还是闭着眼不咸不淡回了一句:“王兄何必心急,此事今日就会有分晓。”

那短须王姓男子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恼怒,想要再说,旁边一人却笑道:“王兄,韩兄,我看你们两人都得铩羽而归了。”

元少先生立时睁开眼来,王姓男子却转头问那人道:“原来是东林学院的范兄,久仰久仰。不知范兄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范姓男子答道:“王兄,小弟窃以为今年的青莲诗会,我东林书院最有可能胜出。”,

王姓男子哼道:“是吗?大话谁都会说,不过我记得东林书院可是连续几届连前十的才子都未有人进入的。”

范姓男子笑了一声,道:“今昔不同往日,王兄,我东林书院现在有江苏最有著名的五大才子,你们崇文书院有什么?哦,我记得有个许文才,还有点名气,不过可惜,我刚才听说贵书院的许文才可是被万松书院的宁采臣给比了下去。对了,你可以问万松书院的韩兄。”那人将元少先生也拉扯进来。

元少先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扫了范姓男子和王姓男子两人一眼。

这样一来,三人互相看不对眼,气氛顿时冷起来。

“不可能,许文才素有才名,宁采臣算什么东西?无名之辈尔!”估计范姓男子还不知道许文才私下去万松书院砸场子的事,但前些日子许文才曾经请他指点过几首诗,后来又有几天萎靡不振,因此他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心底却已信了。

“哎,王兄,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能动不动就口出污言秽语?”范姓男子立时回道。

这时只听一人走上前来,老远就开口说道:“三位先生,所谈何事啊?”

范姓男子和王姓男子一见那人,板着的脸立时换上笑容,施礼,恭敬道:“何大人。”元少先生也拱了拱手,叫了声“何大人”,他是不得不叫,这人乃是主管浙江科举考试的提学官,何平先何大人。

“三位先生不必多礼。刚才三位先生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所谈何事?”何平先坐下来,喝了口茶,才问道。

王姓男子立时答道:“何大人,我们只是讨论今年的青莲第一学士会出于哪个书院而已。”

何平先微微一点头,恩了一声,道:“那本官倒也有些好奇,你们说说今年都有哪些著名的才子来参加青莲诗会,谁有可能脱颖而出,夺得这青莲第一学士。”他招手招呼了一下周围的人,这些往日在学生和百姓面前一本正经道貌岸然极有优越感的名士夙儒们立时围上来,纷纷出言猜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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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结束,累死人啊。今天把宽带接好了,终于可以码字了。55,分强推啊,票票好少,是我自己的原因。向兄弟们说声对不起了。

另外,有的兄弟说不想看到宁采臣太强大和修仙方面的东西,小弟征求大家的意见,是一直在世俗界混还是慢慢增强实力,最终到仙界去。

072 五个打包一起送

这次青莲诗会盛况空前,江浙境内几乎所有书院都派出了本书院稍有才学和名气的学生齐聚于西湖之畔,至于本身就很著名的紫阳书院,寒山书院等,也不含糊,各自派出最有才学的学生,而东林书院竟然派出所谓的东林五才子参加。

提学官何平先听了,却暗地里眉头一皱,这书院是私学,私学越兴旺就意味着官学越少人念,虽然只有上官学才能参加科举,但上书院的才是最有才华的读书人,这可是皇上不愿意看见的,皇上自然希望将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收归其囊中。

书院既然是私学,所教的内容也大多是四书五经等科举考试需要的,但朝廷一直对私学持保守态度,科举名额就是其中极大限制书院发展的措施,不过,书院的风气却对真正喜欢读书的学子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而私学则吸引的是一心出仕的读书人。

“何大人,诗会该开始了。”旁边的侍从轻轻提醒了何平先一句,何平先立时宣布青莲诗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是比试作诗,按照规矩由提学官来出题,这既是表示对朝廷的尊重,也是私学对官学某种程度上的示弱。

四楼上所有人都看着何平先,等着他出题。

何平先是提学官,自然早就知道这个规矩,当下便道:“我等既然齐聚于这楼外楼,便以楼为题。”

整个楼外楼安静下来,有人将这题目传下去,从一层到三层的才子们,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宁兄,你怎不着急?”邱行素抓耳挠腮想不出来,见宁采臣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好奇问道。

宁采臣睁开眼,笑道:“不急不急。”他当然不用着急了,脑子里早就有了几首关于写楼的诗,到时候只需要背下来就搞定了。

不多时,就陆陆续续有人写出诗来,交给专门负责的人。

万松书院的邱行素和王兰董遐思几人也都写了出来,不过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满意。

宁采臣见大家都写出来了,这才沾上墨,刷刷写下几行字来,这几个月他苦练毛笔字,更用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书法,顿时吸引了邱行素几人的目光,待到他们看清了那几行诗,更是忍不住惊叹起来。

“故人西辞楼外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董遐思低声念了几句,突然抚掌赞道:“好诗好诗,宁兄高才啊。”

宁采臣写的正是李白这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他原本想写的是林升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但后者不太适合目前的情况。

离宁采臣位置近的人也都忍不住看过来,待到读了这首诗,反应各自不同,有的眼光炙热,有的丝毫不掩饰其嫉妒之心,有的则是崇拜,有的冷哼一声,有的人竟然把自己写的诗哗的一声撕得粉碎,披头散发掩面狂奔而出,大叫着此生再也不写诗了,有的则是手舞足蹈狂笑不已,不知瞎乐呵什么,更有甚者竟然开始跳起脱衣舞来。

“我靠,这位仁兄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宁采臣目瞪口呆看着那个跳脱衣舞的哥们脱得只剩下内裤然后被人给拖走。

“公子,这是你作的诗?”负责收卷的人轻声问了宁采臣几次,他才反应过来,忙道:“正是。”抬头一看,竟然还是个美女。

只见她身穿杏黄衫子,柳叶眉,脸蛋略微有些圆,正目光盈盈看着宁采臣的卷子,小嘴暗动,似乎在默念那首诗。

“有什么问题吗?小姑娘?”宁采臣见她站在面前,只是看着那诗,也不说话,便问道。

“哦,没什么问题。”那姑娘忙道,目光略显慌乱看了宁采臣一眼,转身继续去收其他人的卷子。

作完诗后,便是等待结果的出来,但人数很多,所以需要大约一个时辰,楼外楼立时送上免费的点心和茶水。

四楼现在却开始忙碌起来,作为评委的名宿们开始评阅起刚送上来的诗,不时发出惊叹惋惜之声。

卷子上的名字都被盖上,需要宣布结果的时候才揭开,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卷子上的诗作者是谁,虽然有的人根据笔迹或许能辨认出来,但一首诗又不是一个评委说了算,所以基本上还算是公平的。

当轮到宁采臣那首诗的时候,所有评委们都不约而同为此诗击节叫好,但也有几个人的脸色颇是不好看,比如东林书院的范姓男子和崇文书院的王姓男子,他们自然认得出这笔迹并不是自己学生的。

这些评委虽然不知道,但一楼的才子们却是知道这诗乃出自于宁采臣,作为当事人的宁采臣现在可是愁眉苦脸不好过,不时有人过来讨教作诗之道。

他正烦恼之际,忽然心生感应,往二楼楼梯望去,他只看见黄影一闪而逝。

“到底是谁在偷偷看我呢?”他暗想,通过修习几个月的吐纳术,最近又开始修炼如山功,他的感觉比常人灵敏许多,刚才就是感应到有人在注视他。

第一轮比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不出宁采臣所料,他获得了甲等。

青莲诗会比试的等级共分甲乙丙丁四个,甲为最好,乙次之,丁最差。

最后四轮下来,谁获得甲等最多,就是入选青莲十大学士,若有成绩相同的,就要两人继续比试,直到分出胜负,淘汰一方。

青莲诗会一共举行两天,第一天上午就是作诗,下午作对,第二天上午作文,下午才是考究经书学问。

作诗的结果公布出来后,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纷纷散去。

宁采臣与孔雪笠几人也一同走出来,楼外面还围着不少热情的粉丝,原本宁采臣还以为肯定不关他的诗,哪直到他刚才作的诗早已流传出来,他们几人一出来,就有人立时问道:“几位公子,哪位是宁采臣?”,

宁采臣下意识点了下头,那人一声招呼,立刻就有一堆人围上来。

“宁公子,你生辰八字是什么?”

我靠,这么直接的。宁采臣无语。

“宁公子,你英俊潇洒文才出众,奴家日思夜想,仰慕已久——”

晕,仰慕已久?我记得你刚刚才知道我的名字吧?

“宁公子,小弟很是敬佩你的诗,能否签个名?”

咦?这么有投资意识,等着以后升值么?

“宁公子,小老家中有五个女儿待嫁闺中,你去挑一个如何?或者五个全娶也是可以的。”

哇,五个打包一起送,有这种好事?宁采臣正想一口答应下来,见说话那人眼歪嘴斜驼着背,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这副形象,估计他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他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发现孔雪笠邱行素几人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看着自己,立时气不打一出来,走过去,道:“看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几人连声道。

“宁兄,五个美女啊,你怎么拒绝了呢?”孔雪笠一脸贱笑道。

“靠,你还好意思说,跑得挺快的啊,没义气!”宁采臣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宁兄,谁叫你出名了呢。我们几个想出名被人围都不行啊。”王兰笑道。

“想出名?很简单啊。光着身子沿着西湖裸奔一圈然后扑通一声跳进去就出名了。”宁采臣看着几个损友,郁闷不已,老子真是衰啊,竟然认识这么几个贱人。

杭州城张家一间豪华厢房里,张杞园与许文才相对而坐。

许文才啪的一声拍在紫檀木的雕花桌子上,怒道:“气煞我也,那宁采臣竟然获得了甲等,而本公子才乙等而已!”

张杞园看了眼气急败坏的许文才,暗暗撇了下嘴,道:“许兄,那宁采臣倒真有些本事。不过你放心,他的好运快到头了。”

“张兄,你打算几时动手?”许文才忙倾身问道。

“好戏当然留在后面了,许兄,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哈哈。想想一个人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突然发疯,一定是非常刺激的事情。”张杞园两眼一眯,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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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等下尽量第二更。

073 考究学问


class="width">“不过,张兄,你说的那个法子当真有效吗?”许文才也跟着笑了几声,话题一转道。www.65txt.com

张杞园眼里一丝冷光闪过,低沉着声音道:“我费尽心思才请动我家族的供奉施展秘法,再千里迢迢派人去宁采臣的家乡打听他的生辰八字,这次他一定在劫难逃。”

许文才想起张杞园所说的法子就忍不住脊背一麻,他是万万想不到世上还有那样的法术,竟然只需要别人的生辰八字,再加上特殊的符箓咒语就可以操控别人的一举一动。

下午的比试很快就开始,所谓作对,自然就是对联了,由评委们出上联,谁对的下联好就胜出。

宁采臣既然获取无数的学识,再加上他前世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自然很是轻而易举的获得一个甲等。

这样一来,他就已经获得了两个甲等,在几百才子中,只有区区十来人获得两个甲等的,所以这天结束后,他的名字已经为众才子和评委们所熟知,这下可把许文才给气疯了。

第二日的比试就是写八股文了,这一关乃是科举考试必备,不知难倒多少才子。

还好于去恶精通八股文,每次宁采臣写了一篇,便让于去恶帮忙修改,本来他脑子里就有数不尽的知识了,这样练习了几十篇,直到于去恶满意地说宁采臣的八股文已经可以拿去考进士了,这才作罢。

“什么?宁采臣又是甲等?”许文才听到结果时,忍不住叫起来。

“许兄,我记得好像青莲诗会历史上只出过几个八股文拿甲等的吧?而连续三个甲等,好像不超过十个,若是他再拿一个甲等,那可就是青莲诗会有史以来第一个了。”张杞园丝毫不生气,笑了笑,有些惋惜道:“可惜啊,他惹上我了,注定是成不了这个第一了。”

临近西湖一家饭馆内,几个身着儒衫的读书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正是宁采臣孔雪笠邱行素王兰董遐思几人。

宁采臣连拿三个甲等,连元少先生也有些意外,更别说孔雪笠几人了。

“宁兄,三个甲等,青莲诗会自举办以来可没超过十个人啊,个个都是惊世绝艳之才。”董遐思长得甚是文秀,说起话也是细声细语的。

宁采臣再怎么脸皮厚也不由得老脸一红,他自己可是清楚若不是于去恶的帮忙和前世的记忆,他可是连繁体字都读起来有些困难,别谈什么八股文了。

“就是,宁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以前你虽然也算是才思敏捷,却也没这样出类拔萃过,宁兄,实话实说,是不是元少先生特别关照你了?我可是听说元少先生很看重你呢。”王兰道。

“那是那是,王兄高见,若不是元少先生,我有何德何能敢参加这青莲诗会。”宁采臣干笑了几声道,心想若是于去恶与元少先生相比,这哥们肯定是厉害许多了,简直不是人,而是妖怪了。

他又有些奇怪于去恶这几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没见着他的人。

第二日下午将在楼外楼前的高台举行,才子们坐在高台下近处,外面则是观众。

比试类似于自由抢答一样,由那些硕彦名儒出题,谁答得准确答得多就胜出。往年的出题异常生僻,考的就是才子们对四书五经的理解。

此时高台周围都围满来看目睹才子风采的人,不少人还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支持某某才子或者某某才子加油之类,宁采臣竟然还看见有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心里一乐老子也有粉丝了,再看举牌子那人,却忍不住一阵恶寒干呕了几下,那粉丝竟然是一位大妈级如花。

大妈级粉丝一边举着牌子一边扯着喉咙大喊他的名字,引得孔雪笠邱行素几人笑得直打跌,就差满地打滚了,宁采臣欲哭无泪:“苍天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高台上,一个好像主持人一样的中年男子掏出被密封的考题,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打开念道:“第一题,《论语宪问》里的以德报怨是何意。”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叫出声:“我来。”一男子立时走上台来,宁采臣看去,才发现原来是许文才那厮。

“以德报怨,不记别人的仇,反而用恩惠去报答怨恨。”许文才得意洋洋看了眼台下的人群,说道。

主持人摇摇头道:“错!”

“哪里错了?”许文才不服道。

“谁知道正确的解释?”主持人却不搭理他,又问台下众才子。

以德报怨通常就是许文才说的那个意思,这下连台下的众才子也糊涂了,难不成还有其他意思?就在他们苦想之际,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论语宪问》,子曰:‘以德抱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圣人的意思并非像刚才那位兄台所说不记别人的仇,反而用恩惠去报答怨恨,而是要以直报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长得俊美的人走上台上,正是万松书院颜子玉。

“正解。”主持人点头。许文才见是颜子玉,哼了一声,灰溜溜走下台去。颜子玉在有人将他名字记下后也走下台去,宁采臣才发现他坐的地方与自己相隔不远。

宁采臣问了下身边的孔雪笠道:“孔兄,这颜子玉前几轮成绩如何?”

“跟你一样,全是甲等。”孔雪笠答道。

宁采臣汗了一把,这小子挺牛的啊,本公子汇集了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学识才拿了三个甲等而已。

“《孟子》:“戒之!戒之!出乎乐者,反乎尔者也。”主持人又开始主题。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来自于一个故事,有很多人都不知其故,台下一片安静,宁采臣就站起来走上台道:“邹与鲁拱。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对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这句话曾子意为,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也怎样对待你。”

楼外楼的四楼,正对着高台,此时楼上几人正看着高台上的娓娓而谈的宁采臣。

“元少,这就是你们万松书院的连取三个甲等的宁采臣?”何平先面无表情问道。

“正是,何大人。”元少先生答道。

“恩,听说还有个颜子玉也是三个甲等吧?”何平先又道。

“是的,何大人。”云少先生不知何平先何意,还是答道。

“你们万松书院不错啊,出了两个人才,不知二人是否愿意科举,若是不愿意出仕,那就太可惜了。”何平先道。

“他们应该愿意为朝廷效力的,何大人。”元少先生暗抹了把冷汗,道。

“恩,那就好。范士同,你们东林书院今年有几个才子参加?成绩如何?”何平先又问一旁的范士同。

范士同笑了一声,道:“我们东林书院有五人参加,成绩还好。”他现在可没了昨天的自信了,东林五才子,只有两人获得两个甲等,其余三人却只有一个甲等。

“崇文书院呢?王圣礼?”

“这,何大人,我们书院只有三人参加,成绩嘛,可是比不上韩兄的万松书院。”王圣礼酸溜溜道,他原本寄予厚望的许文才竟然才拿一个甲等,其余都是乙等,实在令他大失所望,看韩元少更是不顺眼。

“哦?那你们下一届可是要加油了。”何平先说了一句,眼光若有若无扫了正走下台的宁采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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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今天开始恢复两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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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猜谜

宁采臣立时心生感应,朝上望去,正好看见何平先的脸。何平先的眼光让他很是不舒服,自从修习了如山功后,他对不怀好意的注视的感应灵敏许多。

“看来宁兄你又要拿甲等了。”孔雪笠笑道。

宁采臣笑了一下,四处望了望,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西湖之畔,距离楼外楼不远的一栋房屋内,一个清瘦的褐衣男子正在地上布置着什么,只见他把一些灵石摆成一个特殊的形状,中间立着一个纸人,纸人的额头上竟然写着“宁采臣”三个字。

旁边的张杞园和许文才两人紧张看着中年人忙碌着,张杞园道:“贾供奉,还要多久?”

贾供奉手上布置着阵法,说道:“张公子,你放心,只要你给的宁采臣的生辰八字是真的,这傀儡术乃是我祖上所传秘法,从未失效过。”

这贾供奉乃张家的供奉,在张家的地位很是特殊,平时一般不做事,只听命于张家家主,也不要什么工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张家为他收购一些白色的石头和一些珍稀的药材。

这次是张杞园苦苦哀求许久,他才答应出手,故而张杞园对他很是客气和信任、

“张兄,那我们要做什么?”许文才急道。

“许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不过若许兄有兴趣,可以靠近些好好欣赏。哈哈。”张杞园笑道。

一炷香后,贾供奉布好了法阵,然后掏出一张符纸,上面正写着宁采臣的生辰八字,他转头道:“张公子,准备好了,贾某随时可以出手。”

“辛苦贾供奉了,稍等片刻。许兄,你要不要去那边?”张杞园对等得心急的许文才道。

“那是自然,这种机会怎能放过,张兄,你替我把握好时机,待宁采臣那家伙正得意的时候在出手,那是最好。”许文才道。

“没问题,许兄,小弟一定替你看好。”张杞园笑道。

许文才这才放心朝楼外楼前面的高台走去。

“万松书院宁采臣,甲等。”成绩出来后,底下一阵哗然。

“万松书院颜子玉,甲等。”又是一阵哗然。

“紫阳书院温如春,乙等。”

“诂经精舍徐远,乙等。”

成绩不断宣布出来,底下的才子们又的欣喜若狂,有的捶足顿胸,更多的是惊叹。

“我没听错吧,万松书院两个甲等?我记得那颜子玉和宁采臣已经拿了三个甲等了,现在不是四个甲等了?”一人忍不住惊叫道。

“青莲诗会这么多年没出过一个全甲等的,现在一下子出了两个。”一人接道。

正挤进来的许文才听了,一个趔趄,心里更是恨极了宁采臣。

楼外楼的四楼也是吵翻了天,一下子出了两个全甲等,还都是万松书院的,这下连元少先生也出名了。

“我提议让他们两个并列第一,共为青莲第一学士,也算是盛事一桩了。”一人道。

“不可不可,既然是第一学士,只能有一人,怎能有两人?荒谬之极!”崇文书院的王圣礼摇头道。

“对对对,只能有一个青莲第一学士。”东林书院的范不同也符合起来。

“哼,元少先生,他们两个可都是你们书院的,你觉得该如何?”有人问起元少先生来。

作为宁采臣和颜子玉的老师元少先生沉默不语,半晌才道:“这种事情,自然有何大人做主。韩某不必担心。”

两个青莲第一学士,对他和万松书院来说,风光虽然风光,却不一定是好事,自从见了何平先的脸色后,他更是相信。

争吵了许久,无法统一意见,最终还是有何平先来拍板。

“青莲第一学生还是一个人合适些,本官觉得不如让他们两人比试一番,谁胜出谁就是第一,输的就第二,诸位以为如何?”何平先想了片刻道。

众人只得同意,便叫人告知宁采臣和颜子玉,哪知道颜子玉竟然说他不如宁采臣,不想比试,自愿认输,这下宁采臣自然就成了青莲第一学士了。

一通震天鼓响后,楼上楼下一片安静,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高台上的一个男子,他将要宣布本次青莲诗会的结果。

“经过评委们的一致同意,本届的青莲十学士已经评选出,第十名诂经精舍徐远,第九名安定书院刘子固——第二名万松书院颜子玉,第一名万松书院宁采臣。”

主持人刚说完,台下响起无数掌声,当然也有无数叹息声和少数痛骂声,许文才就是其中骂得最大声的一个。

“大家静一静,相必有很多落选的才子自觉才学过人,心里很是不服气,下面就是自由挑战时间,若有人对本届的青莲十学士中的某人不服的,可以上台来挑战,赢着也将获得此人的青莲学士之名。”主持人接着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道:“我不服,我不服!”

“这位公子,请上台来。”主持人立时道。

人群中走出一人来,正是崇文书院的许文才。

“许公子,你想挑战谁?”主持人问道、

许文才对着台下道:“我要挑战万松书院宁采臣!宁采臣,你可敢上来应战?”

日,这小子还真不长记性啊。宁采臣心里有些奇怪,按说这厮前不久才被自己给修理了一顿,怎么又来了,难道有受虐倾向?

不过他要是受虐狂更好,老子教训起他来就没心理负担了。宁采臣边想边走上台去。

“胆小鬼,本公子还以为你不敢上来呢?”许文才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道。

宁采臣纳闷了,这小子莫非真是有那个爱好?不对,他这么急着要我上来干嘛?丢脸的应该是他,除非他有什么后手,自信可以让我出丑。,

他脑子里心念急转,嘴上也不含糊,笑道:“许兄,手下败将,还敢再战?小弟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想来很多人早已知道他们两以前比试的事情。

“废话少说!你休呈口舌之利!”许文才涨红了脸道。

“那你想比什么?”宁采臣皱了皱眉,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更是强烈起来。

“猜谜语!”许文才道。

“哦?行啊,猜谜语啊,我最拿手了。怎么个猜法?”宁采臣一听乐了,他脑子里不但装了古代的谜语,也有不少前世的。

“一人出三个,然后换对方,谁猜不出来就输。”许文才道。

“没问题,看在你曾经输过一次的份上,我让你先出,本公子一向很大度的。”宁采臣笑道。

“你——”许文才就想一口回绝,突然想起上次比试,忙改口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猜一字。”许文才道。

“秃字。”宁采臣立时答道,又笑了一下道:“许兄,来点有难度的行不?”

“你——别得意得太早!”许文才气得俊脸发白,顿了一下,接着道:“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装点最相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物事。”

“风筝。”宁采臣想也不想,立时答道。

三个谜语已经出了两个,都被猜中,许文才这下更是不爽了,心里有些后悔,实在不该上来挑战宁采臣,原本是想借机看他出丑,不过到现在为止出丑的人是他。

他有些埋怨张杞园怎么还不动手,不由朝张杞园所在的房屋看了几眼。

他这个动作却是被宁采臣看在眼里,但宁采臣也不知他为何不断看向那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许兄,还有一个了。”宁采臣见许文才许久不出第三个谜语,不由出声道。

“哼,你听好了。第三个就是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还是打一物事。”许文才说出第三个谜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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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求票票。

075 谁比谁下流

“唔,这个嘛,还有点意思,应该是花影,许兄,我猜得如何?”宁采臣记得这诗乃苏轼所做,不知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许文才脸色发白,哼了一声,道:“算你走运。”

宁采臣笑了笑,道:“那现在可以轮到我了。许兄,你准备好了没有?”

许文才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道:“你说吧,我等着呢。”

宁采臣看了下台下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意,慢慢道:“许兄,听好了。身材短,刚刚五六寸,穿一领香喷喷绿背心,一条骨子儿生成的硬。短蓬松一搭毛儿黑,光油油好一个下半身。专与那唇齿相交也,每日里擦一阵儿爽快得狠。猜一物。”

这几句话简单直白,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男的听了莫不嘿嘿淫笑,女的听了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说这等污言秽语!”许文才直哆嗦。他可没想到宁采臣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样下流的谜语。

“哎,许兄,这只是个谜语而已,哪来的污言秽语?你猜不猜得出。”宁采臣还是笑嘻嘻道,丝毫不以为意。

“哼,这有何难,本公子不屑于说。”许文才道。

“那你不说,就算输了。”宁采臣道。

“休想,不就是男人的那话儿吗?”许文才可不想这样输,咬着牙说出来几个字来,台下又是一阵大笑。

“错错错。”宁采臣连说了三个错字,摇摇头,道:“许兄,你想到哪里去了?什么那话儿这话儿?谜底乃牙刷也!”

“你——”许文才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许兄,别急,这才是第一个,还有第二个,不过你第一个都猜错了,那后面的不用猜已经输了。”宁采臣看着往日翩翩君子的许文才被他气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就暗爽不已。

“你只管说!”许文才现在已是血气上涌,再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

“那你听好了,五月端午生辰到,身穿着一领绿罗袄,小脚儿裹得尖尖娇。解开香罗带,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销儿也,把奴浑身上下来咬。还是打一物,许兄,你可猜得着?”宁采臣道。

“我——我——你——”许文才我了半天,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不敢轻易开口,免得又被宁采臣抓住马脚,他一心读的是圣贤之书,哪里看过这些他认为淫秽下流的艳词小曲。

“我什么,你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无耻下流龌龊?许兄,正所谓智者见智,淫者见淫,我看最下流的是你才对吧?”宁采臣最看不顺眼就是偷偷做了不知多少下流事,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温文尔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巴不得让天下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像个圣人,自己背地里下流得不亦乐乎。

“你——一派胡言。”论口才,许文才或许比其他人能说会道,但跟两世为人的宁采臣比起来,却是大大不如,当下无话可说,嘴里只得不断说宁采臣胡说八道。

宁采臣笑了下,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老子跟这种人较什么劲,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台下的人见宁采臣迟迟不说谜底,却是等得急了,一人忍不住高声问道:“宁公子,你说的那个谜语到底是什么?不会真是指——”

“只不过是粽子而已,兄台你想到哪里去了?”宁采臣对那人笑道。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指着那人大笑,笑得那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台上的许文才听到众人大笑,更是无地自容。

人群外,一个长得很是俊秀的紫衣年轻公子看着台上顾盼自如的宁采臣,抿嘴笑了一下,轻声问旁边一个同样很英俊的白衣儒衫年轻人道:“大哥,你看这人是不是无赖?哪有这般作弄人的。”

那人笑道:“小妹,宁兄行事每每出人意表,连我也不知他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先前紫衣公子道:“哦?不是大哥你亲自将藏识珠里的学识输入他的元神里的吗?”

白衣公子道:“没错,但藏识珠里的学识你也有,可曾像他那样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紫衣公子听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作声,看着远处的宁采臣,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小妹,我们该走了。”沉默了一会,白衣公子道。

“走?大哥,我们真的要回去吗?我很是喜欢书院里的生活呢。”紫衣公子回过神来。

“你已经来尘世历练已经三年,是该回去了,不然族里的长老们又有借口向爹娘发难了。”白衣公子仰起头,道。

紫衣公子脸色一黯,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大哥,走吧。”

“小妹,你想通了?大哥还以为你看上宁采臣那小子呢?哈哈。”白衣公子笑道。

“大哥!”紫衣公子羞红了脸,跺了下脚,深深看了眼宁采臣从,转身而去,白衣公子哈哈一笑,紧跟而上,两人迅即隐入茫茫人群中。

不远处一栋房屋内,张杞园紧张看着贾供奉施法,只见地上的法阵已经摆好,白色的石头发出淡淡的光芒,映在阵法中间的纸人上。

那纸人惟妙惟肖,与真人一般大小,上面不但写着宁采臣三个字吗,还用黑点标出了几个穴位。

贾供奉右手一指,从指尖冒出一团火光,砰的一声将写有宁采臣生辰八字的符纸点燃,青烟升起,贾供奉嘴里念念有词。

那缕缕青烟竟然飘而不散,缓缓像纸人飘去,然后青烟像线一样从那纸人的眉心钻了进去。待到所有的青烟都钻进了纸人眉心内后,贾供奉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细针出来。右手一扬,一枚针嗖地飞出去,扎在纸人左脚一处穴位上。,

就在这时,正站在高台上的宁采臣左脚心一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左脚又是一麻,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

宁采臣心里一惊,身子一歪,差点站立不稳摔倒,他赶紧使力,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一直看着宁采臣的许文才立刻发现了他的异状,心知张杞园那么已经开始做法,顿时心里一松,眉飞色舞道:“宁采臣,还有一个谜语呢?你怎么不说了?本公子等着呢。”

宁采臣见这家伙落井下石,突然醒悟过来,这小子肯定是故意来挑战,然后拖延时间,暗地里却已不知准备了什么阴谋,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宁采臣正想着,右脚心又是一痛,紧跟着像左脚一样失去知觉。

宁采臣顿时站立不稳,马上便要摔倒,他情急之下,默念如山功口诀,体内灵力运转,朝双脚涌去,灵力到处,双脚虽然还是没有知觉,却仍然稳稳支持着他的身体。

如山功,不动如山,屹立天地间。他虽然修炼时间不长,但已初见成效。这如山功便是一个字稳,重在防守,攻击力虽然不足,无论是身体还是元神,却是稳重如山。

“许子文,你还想猜第三个是吧?那你听好。四面方位少东南,室内至去用玉代,天之狭小卜占道,猜三个字。”宁采臣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说出字谜,说话间,左手右手也紧跟着麻木起来,他心里暗暗着急,这如山功虽然厉害,但修炼时间不长,也不知能不能抵挡得住。

许文才没想到宁采臣在这时候还头脑清醒说出最后一个字谜来,偏这字谜晦涩难猜,他是肯定猜不出的,台下众人又看着,他一时半会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紧皱眉头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盼望那贾供奉快点施法,好让宁采臣当众出丑。

“贾供奉,现在怎样了?”张杞园看着贾供奉将四枚针分别扎进那纸人的双手双脚,手指还捏着一枚,却是迟迟不见扎下,忙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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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晚上第二更。谢谢大家支持。

076 傀儡术,紫府斗

这一针贾供奉之所以迟迟不扎下去,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因为这一针乃傀儡术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针,直扎眉心,若是成功,自然就能操纵别人,若是失败,就有可能反噬,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元神重创。

贾供奉心想这宁采臣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应该不会反噬,便一扬手,最后一枚针飞出,插入那纸人眉心。

与此同时,宁采臣眉心如针般剧痛,心里愈发肯定是许文才搞得鬼。

他强忍住疼痛,默运起如山功来,只是那疼痛剧烈无比,好像当日于去恶使用藏识珠那样,眉心处隐隐有东西闯进脑海来。

但这次肯定不同,宁采臣脑子里只想着抵制这入侵脑海的东西,他恍恍惚惚似乎又看见那扇金色的大门打开来,光芒四射,他的心神慢慢飘进去,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看不到头,近的地方还有光亮,远远看出去,黑漆漆的,没有边际。

他细细一看那些有光亮的地方,却发现是地面铺着一层细细的沙子,那些光正是这些沙子发出来的。

这些沙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宁采臣觉得有些奇怪,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外面飘进来,宁采臣看去,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见宁采臣的元神颇为惊奇,道:“咦,你竟然开启了紫府大门。不过这样也好,虽然这样的元神有些难以收服,却是比寻常人的有用得多,或许可以制作成一具好点的傀儡。”

宁采臣这才明白那是中年人的元神,而这个空间就是紫府,乃元神居所,寻常人是无法开启紫府的,只有修道之人才能。

至于这人说什么傀儡,他不是很明白,但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人不怀好意,当下他提高戒备,紧盯着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贾供奉的元神,他通过秘法让一丝元神进入宁采臣脑海,又看见紫府门开,便闯了进来。他原本只是想帮一下张杞园,暂时奴役下宁采臣,让他出丑,现在见了宁采臣竟然紫府打开,元神也比一般人强了许多,便有了把宁采臣炼成傀儡之意。

贾供奉也不废话,对着宁采臣,直接双手捏诀,他十指立时发散出无数黑色的丝状物,眨眼之间,缠上宁采臣的元神,宁采臣顿时丝毫动弹不得,拼命挣扎,那些蜘蛛丝一样的东西反而越缠越紧。

“你再挣扎也是无用,在你的紫府之内,就只有我和你,而我这黑魔蛛丝,不但能自动收缩,更能侵蚀你的元神。”贾供奉看着宁采臣徒劳的挣扎,不由说道。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宁采臣憋出一句话,他知道挣扎无用,便停下来,只想多引贾供奉说几句话,争取点时间,好想出应对之法。

“你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失去神智,沦为我贾某人的傀儡,供我驱使。哈哈。”贾供奉笑道。

“傀儡?那是什么?”宁采臣道。

贾供奉不说话,抬起右手,食指宁采臣额头点去。只需这一点,他便可以摧毁宁采臣元神里的神智,然后把自己的一丝神识植入进去,那时候,宁采臣便彻底沦为他的傀儡。

就在这时,在贾供奉背后,地上散落的黄沙却忽然一粒一粒飞起来,瞬息之间,凝结成一柄金色长枪,就在贾供奉的手指几乎要点上宁采臣额头之际,那长枪无声无息飞过来,猛地一下扎进贾供奉背心。

贾供奉背心一痛,低头看着露出前胸的枪尖。贾供奉呆了片刻,竟然咧嘴笑道:“你不知普通的兵器对元神是无用的吗?”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紫府里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兵器?”宁采臣也艰难挤出一个笑容道,他话音刚落,那凝结成长枪的细沙又突然散开来,沿着刺出来的伤口流进贾供奉身体内,流进之处,贾供奉的元神被细沙侵蚀,他立时惊恐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什么鬼沙?”

那缠在宁采臣身上的黑魔蛛丝随着贾供奉元神力量减弱,渐渐松开来,宁采臣用力一挣,终于挣脱开来。

那细沙从贾供奉内部开始一路侵蚀过去,几个呼吸间便已溶解了小半他的元神,贾供奉惊惧之下,想要转身逃出宁采臣的紫府,宁采臣冷笑一声:“来了还想走吗?”他双手一捏,口中默念法诀,那些地上的沙子飘飞起来,眨眼进变化出一张沙网来,迎着贾供奉的元神一兜,便整个网住了。

贾供奉惊叫一声,元神之体挣扎几下,又被溶解许多,他忙不迭求饶起来:“快停手,宁公子,若放过我的元神,必有重谢。”

恩?有重谢?不管是不是重谢,先听听再说,宁采臣手指动了几下,沙网送开一些,不再侵蚀他的元神,冷冷道:“放过你也可以,你我本来就素无仇怨,本公子一向也很大方,不过,得看你的诚意了。”

贾供奉送了口气,道:“对对对,你我本来就素不相识,哪来的仇怨,若不是张杞园那小子,贾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张杞园?是他让你来的?”宁采臣这才明白,这事原来是这小子搞出来的,妈的,还真当老子好欺负。

贾供奉点点头,有气无力道:“贾某乃张家供奉,张杞园虽然无权命令我,他却哀求许久,贾某不胜其烦,只得——”

“除了张杞园,是不是还有许文才?”宁采臣回想起许文才的异常表现,问道。

“你是说那个小白脸许文才?没错,还有他。”贾供奉老老实实道。

小白脸?宁采臣嘴角抽了一下,许文才那小子可不是小白脸么,想不到贾供奉还有点幽默感。

“那他们为何要对付我?”宁采臣问出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这——”贾供奉有些迟疑。

宁采臣动了下手指,便要催动法诀,贾供奉立时一慌,乖乖说出来:“我说我说,是因为你坏了他们的好事。”

“什么好事?”宁采臣记得就前段时间,看见张杞园与许文才想找颜子玉比试,而自己无意中让他们两铩羽而归,难道跟颜子玉有关?

“宁公子应该认识贵书院的颜子玉吧?”贾供奉看了看宁采臣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问道。

“这跟颜子玉有什么关系?”宁采臣不置可否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颜子玉,虽然这家伙不但长得像娘们,说话也细声细气娘娘腔,有些冷冰冰的,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其实颜子玉既不是男人,更不是人,而是一只狐妖!”贾供奉道。

“什么?狐妖?”宁采臣下巴都快掉下来。

贾供奉见了宁采臣吃惊的神色,便道:“宁公子,能不能先放我出来,这网里呆着实在不舒服。”

“你先把这事说清楚了,本公子自然会放你出来。”宁采臣可不想现在就放他出来,到时候贾供奉要是玩什么把戏,那就难以预料了。刚才是趁贾供奉不注意,宁采臣想起如山功里面有一种法术,乃低级土系法术,名为固土术,能在短时间内把泥土凝固成堪比石头般坚硬,他灵机一动,想起沙子也是一种土,便试着将沙子凝结成一柄长枪。

而这沙子也不是普通的沙子,宁采臣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沙子,但确信的是紫府里不可能有处处可见的普通泥沙。他想不到的是这金色沙子竟然还能按他的心意变化成沙网,罩住贾供奉的元神,并且还有侵蚀元神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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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第二更有些迟了。

077 反噬

贾供奉见宁采臣软硬不吃,只得老老实实说出来。

原来张家自祖上传下来一个古镜,能够破除幻术,让狐鬼现形,张杞园有次无意中用古镜看破了颜子玉的伪装,才发现她是一只美貌无比的狐妖,他从此就日思夜想,总想找机会亲近她。

可惜颜子玉平日对人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张杞园无计可施,后来找许文才帮忙,妄图从才学上折服她,不过却被宁采臣破坏,故而对宁采臣怀恨在心,处心积虑想对付宁采臣,才有了刚才一幕。

宁采臣皱了皱眉,古镜应该是某种法宝,能破除幻术,既然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那这张家倒有可能与修仙者有过交集,很有可能祖上出过一名修仙者。

这样一来,若想对付张杞园,就不得不考虑到这方面,虽然修仙者一旦踏上修道之路,便很少与世俗再打交道,但若是其留下的血脉有了危险,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那你说的重谢是什么?”宁采臣不动声色问道。

贾供奉想了想,道:“只要宁公子放过贾某,贾某愿意从此认宁公子为主,唯你马首是瞻。”

宁采臣暗暗瘪了下嘴,认我为主,说得好听,却是空话。宁采臣实力不如贾供奉,想要让他乖乖听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贾供奉见宁采臣半天不语,急道:“宁公子,你意下如何?贾某虽然不才,却也是炼气期六层——”

宁采臣微微一点头,道:“恩,别急,你说的傀儡术是什么法术?”

贾供奉一喜,以为说动了宁采臣,忙道:“傀儡术乃贾某人昔日游历之时无意中得到,只要有了别人的生辰八字,便能入侵对方紫府,操控其元神,使之沦为傀儡。”

贾供奉只含糊说了几句,宁采臣当然不信傀儡术就这么简单,于是便说道:“要我放过你也很简单,你要将傀儡术给我。”

贾供奉为难道:“这——这——”

“怎么?有问题吗?”宁采臣道。

贾供奉眼里寒光一闪,忙笑道:“没有没有,只要宁公子放了贾某元神,贾某自然会将记录有傀儡术的玉简双手奉上。”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宁采臣话一出口,双手一合,那金色沙网立时收紧。

“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贾供奉惊恐叫道,元神一阵乱颤。

“我几时说过要放过你?”宁采臣冷冷道,沙网越收越紧,转眼间便将贾供奉的元神消融殆尽,而沙网又化成一片金色细沙,好像比刚才又光亮了许多。

宁采臣来不及细想其中缘故,元神突然一阵恍惚,身体立时恢复了知觉。

许文才见宁采臣突然动起来,大吃一惊,腾腾后退几步。

“等下来收拾你。”宁采臣冷冷看了他一眼,飞身跃下高台,朝刚才许文才所看的方向跑去,那里只有一栋房子,甚是显目。

许文才顿时面白如纸,他知道肯定张杞园那边出了问题,更被宁采臣刚才的眼神给吓着了,也顾不得台下人群的议论,话也不说,几步走下台逃之夭夭。

张杞园所在的那栋房屋里,就在宁采臣灭杀贾供奉元神的时候,法阵闪了几下,中央立着的纸人蓬的一下无火自燃起来,贾供奉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瞬间面色苍白,往后便倒。

张杞园大惊失色,上前急道:“贾供奉,贾供奉。”

贾供奉张开嘴,鲜血不停咕噜咕噜从喉咙冒出来,他努力想说什么,却只有呜呜的声音,张杞园怎么听也听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得不停叫着贾供奉。

“不用再喊了,他想叫你快跑,可惜已经晚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谁?宁采臣!”张杞园转头看见一脚踹开门的宁采臣,立时站起来,咬牙切齿道。

“张兄好记性。”宁采臣笑了笑,话语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想怎样?”张杞园看着宁采臣往日里无比灿烂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张兄想对我怎样,我便想对张兄怎样了。”宁采臣慢慢走进来,看见躺在地上嘴里已经流不出多少血的贾供奉,想起刚才在紫府里差点就沦为傀儡的一幕就不由得后怕不已。

“你——你可别乱来,我乃张家长子,我爹乃杭州首富张大刚。”张杞园脑门直冒冷汗。

“哦?原来是张大刚,我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宁采臣说了句让张杞园莫名其妙的话便一脚踹在他头上,张杞园立时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对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贾供奉,宁采臣毫不留情一掌结果了他的性命,对于想取他命的人来说,宁采臣可是不会手软,至于暂时留下张杞园的命,却是另有用处。

至于许文才,现在还没时间收拾他,待到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慢慢对付他,虽然他不一定翻得起什么风浪,但此人心胸狭窄,自从上次败给宁采臣后就处处针对宁采臣,这件事未尝不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留下他始终是一个后患,这是宁采臣所不愿意看到的。

然后他便搜了搜贾供奉身上,掏出一个储物袋来,当下把储物袋塞进怀里,再找了个麻袋将张杞园装起来,待到天黑之后,扛进了自己在万松书院外的房子里。

贾供奉的储物袋也是低级的储物袋,不像高级储物袋那样需要特定的口诀才能打开。宁采臣催动神识,便将其打开来,然后开着面前的东西发了半天呆。

区区几块灵石,然后两枚玉简,几张符箓,两个小瓶,看来这贾供奉身家也不丰厚啊,照理说作为张家的供奉,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积蓄才对,怎么才这么点东西,是他挥霍一空还是另有储藏的地方呢?,

宁采臣想了半天,决定等下问问张杞园那小子再说,便拿起玉简看起来。良久,才吐出一口气来。

其中一枚玉简记录了几种法术,其中一种便是傀儡术,还有一种,在紫府里,宁采臣已经见识过的黑魔蛛丝。

这傀儡术便如贾供奉所说,只要知道了对方的生辰八字,便能入侵起紫府元神,然后操控别人,但他没说的是这种法术反噬极为厉害。

若是施法者的元神没有对方的强大,结果就是反噬,贾供奉的下场正是如此。

这种傀儡术只是初级的傀儡术,也就是只能针对凡人,而宁采臣算是刚踏上修道之路的修仙者,因为贾供奉才被反噬。

此外,沦为傀儡的凡人其元神被操控后,会失去神智,然后身体日渐虚弱,过不了多久便会虚弱而死,所以,对于修仙者来说,这种初级傀儡术并没有多少作用。

但贾供奉的玉简里海还提到了有中级傀儡术和高级傀儡术。中级傀儡术以各种珍稀材料打造的傀儡为载体,用神识操控,不像低级傀儡术那样容易反噬,傀儡会虚弱而死。

中级傀儡术只要操控者神识足够强大,便能操控多具傀儡,使用灵石为动力,不会虚弱,但会消耗大量灵石和磨损。

至于高级傀儡术,玉简里隐约提到以修仙者为傀儡,修为越高的修仙者做成傀儡后威力越大,不是中级的傀儡所能比的,但同样,反噬更厉害,毕竟修为高的修仙者元神力量极为强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反噬。

这傀儡术还算有用,当然是指中级和高级,但制作太麻烦,风险极高,很少有修仙者精于此道,不过玉简里提到一件事,曾经有个天资卓绝的修仙者善于制作傀儡。他本人虽然只是金丹期,竟然带着自己制作的几十个金丹期傀儡,硬是轰杀了两个元婴期修仙者。

宁采臣皱眉想了许久,才又继续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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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暗影魔手

黑魔蛛丝便是缠上宁采臣元神的东西,宁采臣看了下,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黑魔蛛丝,顾名思义是黑魔蜘蛛吐的丝。黑魔蜘蛛据说是一种很难对付的妖兽,生活在阴暗中,捕食比它弱小的妖兽,它最厉害的便是能借着影子隐形,又称为暗影蜘蛛。

此外,黑魔蜘蛛的蛛丝也是它捕食的利器,不但能伸缩自如,其上还有射出毒液的毒刺,一旦缠住敌人就会让敌人无法动弹,这种毒液还对元神有很大的腐蚀作用。

在贾供奉的玉简里,他详细讲述了是如何获得这种黑魔蜘蛛的能力的。原来他曾经在数年前与另外一名修仙者争斗,在他灭杀了对方后,从对方的储物袋里得到一枚黑魔蜘蛛的妖丹,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偶然间认识了张家家主,小露两手,便当了张家的供奉。

然后贾供奉便在张家秘密养伤,在伤好后,他将黑魔蜘蛛的妖丹炼化,嵌入一件法宝里,最后再将法宝炼化,才有了随时发射出黑魔蛛丝的能力。

宁采臣想起先前搜贾供奉的时候,发现他手上戴了一副黑黝黝的手套,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大热天的带什么手套,便剥下来塞到怀里,想不到还是一件法宝,看来雁过拔毛是个好习惯啊。

宁采臣掏出那副手套,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法宝,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名为暗影魔手的法宝黑色,柔软,轻若无物,摸起来有些凉凉的,戴上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据贾供奉玉简里说这手套乃千年黑蛟皮所做,水火不侵,虽然柔软但很难损害。

在丐道人的玉简里也到了法宝,虽然只有几句,不过也让宁采臣每次看到都心痒难搔,很是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拿着法宝很是牛气哄哄的斩妖除魔。

丐道人提到按照威力法宝分为极上中下四品,极品法宝威力最大,下品法宝最差。按照功能,又分为防御法宝,攻击法宝以及各种辅助内法宝,可惜他自己也知之不多,所以宁采臣也只是大概有个了解而已。

法宝炼制虽然难,但极好用,故而修仙者多为法宝斗得头破血流,每次有极品法宝出现,毫无例外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宁采臣轻轻抚摸着由千年黑蛟皮和黑魔蜘蛛制成的暗影魔手,心想老子终于也有法宝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想来应该不会很高,不过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

他修炼的如山功虽然防御不错,可惜攻击差了点,就只有几种土系法术,在没有更牛叉的功法之前,只能靠法宝阵法符箓之类的东西增加攻击力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炼化暗影魔手,幸好贾供奉在玉简里提到了当日他是如何炼化法宝的,不然宁采臣还不知道该怎么炼化。

炼化法宝自然不是简简单单滴一滴血上去那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很多时间慢慢熟悉法宝的用法和功能,同样的法宝在不同人手里威力相差可能很大,其原因就在于有的人将法宝炼化得很好,就像自己身上的手一样,彻底了解法宝,做到随心所欲。

这时角落里装着张杞园的袋子动了一下,宁采臣笑了下,嘿,现在该是收拾那小子的时候了,至于还有枚玉简和两只小瓶,以后找时间再研究了,还有紫府里那些神秘的金色沙子,也不知为何物。

宁采臣手指隔空动了几下,这乃简单的低级法术,驱物术,能隔空驱物,驱动物体的大小和距离,与灵力多少和修为高低有关。

张杞园脑袋从袋子口钻出来,他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愣了半晌,才转过头来,然后就看见宁采臣正笑眯眯看着他。

他脸刷的一下苍白如纸,惊恐地看着宁采臣,嘴唇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浑然没有平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张兄,睡得可好?在麻袋里睡觉,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吧?哈哈。”宁采臣看见他那窝囊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张杞园这才意识他半截身子还在麻袋里,忙双脚挣了几下,一不小心却被麻袋绊住了脚,扑通一声摔了下去,好半天才弄掉麻袋,战战兢兢站起来。

宁采臣无奈摇了摇头,就这出息,还想染指颜子玉那样的狐妖。

“你——到底想怎样?贾供奉呢?”张杞园终于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贾供奉?正在黄泉路上等你去呢,你们两正好作伴,也不冷清啊。”宁采臣轻描淡写道。

“你杀了他?”张杞园下意识问道。

“没错,对于想杀我的人,我一向不会手软的。还有你,张兄,马上就该轮到你了。”宁采臣道。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你,你知道我家乃杭州首富,有数不尽的钱财。”张杞园这样的富家子弟哪里经得起宁采臣这样恐吓,何况他想起贾供奉那样子,就忍不住心里直冒寒气。

“其实放过你也未尝不可,不过金银珠宝我可是不稀罕,张兄,还是拿点有价值的东西吧,比如照妖镜,月光宝盒之类的东西。”宁采臣手托着下巴,慢慢道。

“月光宝盒?我没有,照妖镜,啊,我有我有,我把照妖镜给你,你饶了我,如何?”张杞园眼睛一亮,立时说道。

我晕,还真叫照妖镜啊?老子真是天才,乱猜都猜对了。

“你说的照妖镜是什么东西?”宁采臣淡淡道。

“那是我家祖传的宝物,据说能照出妖魔鬼怪,使之无所遁形,只是经过了几代人后,我张家已无人能用,一直藏在库房里,唯有本公——不是,唯有小弟我有次偶然间发现此物,便试着照了照,竟然真的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张杞园马上答道。,

“哦?什么奇怪的东西?”宁采臣苦思不得期间,若照妖镜是法宝,张杞园应该没有修炼过,怎么也能用呢?

“比如有的人明明是男的,在照妖镜里却是女的,有的虽然是人,照妖镜一照却是狐狸之类的东西。”张杞园缩了缩脖子,接着道:“宁兄,宁大哥,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回去拿来给你如何?”

“那最好不过。”宁采臣道。

“啊?真的?你真的答应现在让我回去?”张杞园喜出望外道。

“当然,不过嘛,为了保险,还请张兄配合一下。”宁采臣耸耸肩笑道。

“配合什么——啊,你干什么?”张杞园刚说出几个字,宁采臣就一扬手,一粒丹药飞进张杞园张开的嘴里,还没反应过来,那丹药就已化成药液滑入腹中。

“刚才张兄吃下去的乃五毒散。”宁采臣若无其事擦了擦手道。

“五毒散?是毒药?”张杞园立时变了脸色。

“答对了,张兄真是聪明伶俐。五毒散,采集五种剧毒之物的毒液提炼而成,服用后若是三个时辰没有解药,那就回天乏术,连神仙也难救了。对了,不要乱服其他人的解药,五种剧毒,稍有不慎就会加速发作的时间。”宁采臣拿出一个小瓶,道,“这是解药,张兄,用照妖镜来换吧。”

“你——无耻!”张杞园终于忍不住怒道。

“过奖过奖,张兄也不差。张兄,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抓紧时间去拿照妖镜,时间可不等人啦。”宁采臣面不改色笑道,心想老子的确无耻,不过对付你这种小人,不无耻是不行的。

张杞园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这才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张兄,忘了提醒你,门外有条臭水沟,天黑了,小心摔倒,记得带上火把。”宁采臣大声喊道。

可惜他话刚出口,门外就传来噗通一声,然后是张杞园哎呀的呻吟声。

“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诚不欺我。”宁采臣叹了口气,脑海忽然想起书呆子郎玉柱来,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不知他是不是还是一样整天抱着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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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还是有些晚了,郁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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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小五行迷魂阵

张杞园终归是怕死的主,气喘吁吁把他嘴里所说的照妖镜拿来,宁采臣就事先揉好的一颗泥丸塞到他嘴里,说是解药,但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还要再找宁采臣拿解药才行。

先前喂给张杞园的只不过也是他随手捡的也不知是老鼠屎还是什么东西,真的五毒散当然是不能给张杞园那小子吃的。

张杞园心里把宁采臣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希望宁采臣能说话说话了,宁采臣的要求很简单,带他去贾供奉在张家住的地方,让后科举完后,自然会给张杞园真正的解药。

宁采臣还记得张杞园的姐夫可是提学官何平先,他自然希望先控制张杞园,以防张杞园在何平先面前随便说几句,使点阴招,那他的科举就完蛋了,此外,要去贾供奉的住所,是想看看贾供奉这么多年搜刮的东西是不是还留下点什么,若只有储物袋里这么点东西,宁采臣却是怎么都不信。

“张兄,你放心,宁某说话算话,等乡试完后,自然会给你解药。话说回来,你我二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交给朋友,喝喝花酒,享受美丽人生,不是更好吗?你说是不是?”宁采臣为了让张杞园安心,只得又开始做起心理辅导老师来。

张杞园脸色好了许多,连连点头,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是不知。

宁采臣暗地冷笑一声,他并不怕张杞园搞什么幺蛾子,反正他有追风符,大不了来个溜之大吉,但走之前,要弄死这小子,手段多的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

张家果然是杭州第一大家族,宁采臣放眼看去,一大片全是房屋,往来的丫鬟仆从络绎不绝,宁采臣一边走一边嘴里说着:“一千万,二千万,三千万——靠,一亿了。”

张杞园颇觉奇怪,不住拿眼看,却又不敢问,他哪知道宁采臣心里正想这里每一栋房子在前世都是价值一千万的别墅,他辛苦一辈子都买不起其中的一间房。

一路上两人装作关系很不错的朋友,遇上有人问好,张杞园就抬头看天,鼻子轻哼一声,看也不看那人,径直走过去,宁采臣看了,真想忍不住踹他一脚,妈的,不就是他老子厉害么,他本人不过是个草包,倒是很会摆架子。

宁采臣是平民出身,自然不理解张杞园这类人的想法,在他们眼里,这些下人只不过是货物而已,随时都可以卖掉,想打骂都行,哪里会考虑到什么尊严人权之类。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甚是偏僻的角落,周围全是花草,一栋房子孤零零矗立在花草间。

“喏,贾供奉就是住在那里,平时根本没人敢去的。”张杞园道。

“这是为何?”宁采臣问道。

“这屋子周围有古怪,一旦走进去,就好像突然会迷路,除非贾供奉出手,不然那人一定活活死在里面,曾经有几个仆人好奇进去,只有尸体没扔出来,看样子像是活活累死的,后来,大家都不敢靠近。除非得到贾供奉的邀请。”张杞园脸色有些发白道。

“那你们怎么进去?你可是未来张家家主,他不可能不让你进吧?”宁采臣似笑非笑道。

“贾供奉一向不喜外出,很少过问俗世,可不管这些,不过若是我们找他有事,站在这里叫几声,他就会出现,然后带我们进去,不过现在——”张杞园下半句话没说出来。

“哦。那你可以走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进去的。”宁采臣淡淡道。

“你真的有把握?若是进去出不来,那可没人救你出来了。”贾供奉已经死了,张杞园这样说当然不会是关心宁采臣了,他关心的是宁采臣手里的解药。

“你放心,不会忘了你的解药。”宁采臣道,就不再说话,细细看起来面前的花草来。

张杞园见状,只得转身离去。

宁采臣看他走得远了,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才拿出一枚玉简出来,仔细看起来。

这枚玉简是丐道人留给他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常用的阵法,宁采臣以前看过一阵却始终没有静下心来研究。

修仙者常常会布置禁制在其洞府周围,根据张杞园所说,贾供奉布置的应该是一个禁制类的阵法,会让人迷失方向。

良久,宁采臣神色一动,露出一丝喜色,应该是这个小五行迷魂阵了。

小五行迷魂阵属于困阵,有困敌之效,不像一般的禁制那样,只是掩盖真实的环境。困阵则是困住敌人,到死为止,除非布阵者手下留情,或者阵中的人破阵,才能脱困。

宁采臣四周看了看,找准方位,身子一闪,闪进阵里。

眼前景色一变,刚才看到还是花草树木,转眼间乌云遮天,眼前竟然是一片汪洋大海。宁采臣看了看,自己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水。

惊涛拍岸,轰隆之声不断,一阵狂风吹过,卷起一蓬水珠,滴在他脸上。摸了下,湿湿的,应该不是幻术。

他以前见识过丐道人的幻阵,已分不出真假,这困阵比幻阵想来更厉害一样。心里越发好奇起来,阵法之道,神奇无比,就算亲眼见到,也不敢相信。

宁采臣心想看来以后还得多花点精力和时间研究下阵法,正想着水势渐渐大起来,远方水面出现一丝白线。

片刻后,那白线慢慢变大,宁采臣终于看清,那白线竟然潮水,如墙一般朝推进。

他心里吓了一大跳,想起前世看过的钱塘江潮,那玩意厉害得很,不小心就会被卷走。

他立时往后退,那潮水轰隆着滚滚而来,看样子绝对会把他卷到水里。

宁采臣往后跑了几步,忍不住一拍脑袋,我靠,这是困阵,阵法只要不耗尽灵石,潮水就永远不会停止,若是跑的话,可能就会像那些仆人一样活活累死。,

这样想着,他脚踩奇怪的方位,身形闪了几下,走到悬崖边上,在那潮水到来之前,竟然跳了下去。

眼前环境又是一变,回到了花草中间,那栋小屋出现在眼前。宁采臣微微一笑,举步朝小屋走去,心想这阵法倒也有些巧妙。

刚才他便是找到了阵法的生门,那生门就在悬崖底下,只要跳下去即可,正所谓绝处逢生,常人看到滚滚潮水涌来,只会拼命后跑,哪里会想到生机就在脚下?

打开房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传来。宁采臣深深吸了几口气,走进去。

里面陈设很简单,倒是有不少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屋子中间,竟然立着一只鼎一样的东西,但比鼎小巧精致了许多,也不是青铜所作,丹炉上还刻了一些奇怪的花纹,似龙非龙,似风非风。

“咦,难道这就是丹炉?”宁采臣走上前,轻轻摸了一下,入手凉凉的。

他记得丐道人的玉简里提到过炼丹术,只是丐道人本身并不善于此道,也没有过多提及。

想到这里,他连忙掏出贾供奉的另外一枚玉简看起来,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出一声欢呼声。

“竟然是炼丹术,啊哈哈,贾供奉,你太够哥们了。”宁采臣抱着玉简哈哈大笑,想不到贾供奉竟然是会炼丹术,真是天助我也。

宁采臣前世一直便对中医感兴趣,可惜没考上医学专业,后来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接触。但当个医生治病救人却是他心里隐藏极深的心愿。

自从来到聊斋世界后,他慢慢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神奇,后来找到慕晚晴,对她的医术佩服不已,但那只是医术,不是他渴望的炼丹术,接着好运干掉那个白莲教内门弟子,第一次接触到丹药,心里便萌生学炼丹术的想法,后认识了丐道人,可惜丐道人只会阵法,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得见炼丹术的真面目。

他笑了一会儿,继续看起来,越看越是郁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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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080 炼丹术

玉简里的的确确记录的是炼丹术,宁采臣初时还兴致勃勃,看了一会儿,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修仙界最难对付的是阵法师,最财大气粗的是炼器师,最受欢迎的却是炼丹师。

一个阵法师能对付多其几倍的敌人,一个炼器师可以提升一个宗门的战斗力,但一个炼丹师,却可以让宗门保持战斗力。

无论是阵法师,炼器师,还是炼丹师,都是每个宗门争相拉拢的对象,因此几乎每个修仙的人都梦想成为以上三种的任一种,不过,这三种职业之所以那么牛叉,其原因也在于三种职业都是最难的。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阵法师不用说,需要精于计算的头脑,这种能力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努力都没用。炼器师则是看炼制方面的天赋,还需要珍稀的材料才能炼制出强大的法宝,而炼丹师,同样最关键的是炼药天赋。

这三种职业,除了都要求天赋,细心,耐心之外,对材料的需求一样很巨大,只有阵法师相对而言少一些,但炼器师和炼丹师,用句俗话来说,就是用钱砸出来的。

培养一个有天赋的炼器师和炼丹师,所需要的材料,也许只有几个大宗门才担负得起,一般的宗门若想培养一个,简直要砸锅卖铁才可以。

这样一来,修仙界几个有名的炼器师和炼丹师都出自于大宗门,那些小的宗门和散修,极少有厉害的炼器师和炼丹师,有史以来,也就出过寥寥几个而已,那已是遇到莫大的机缘。

这些是宁采臣以后进入修仙界才知道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开始郁闷了。

玉简里记录了基础的炼丹术知识,还有一些常用的丹方,应该算是比较低级的,比如回春丹,乃回复体力的丹药,是最常用也是最普通的,回灵丹,能补充灵力,养气丹,增进修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丹方,什么金疮药,养颜丹,春药,毒药之类,有修仙者用的,也有凡人用的,宁采臣看到后来真是有些怀疑这贾供奉到底是修仙者还是江湖郎中了。

尽管如此,宁采臣还是觉得不枉此行,这些丹方稀奇古怪,其中也有一些用得上的,比如回春丹,回灵丹,养气丹,应该是有用的。

他站起来又在屋子里找了下,找到一个储物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药材,这下终于明白贾供奉这么多年的积累了,原来全在这里了。至于灵石,世俗界本来就不多,只有区区十几块而已。

距离科举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宁采臣决定明天去跟元少先生说一下,然后就专心炼化法宝和练习下炼丹术。

虽然炼丹术需要天赋和细心,不过这货自认为天资还是不错的,或许有炼丹的天赋也有可能,他可不想以后连养气丹都要找人买,身上灵石加起来才十几块。

何况有现成的药材和丹炉,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正好可以练习炼丹术。

想到法宝,他拿出张杞园所谓的“照妖镜”来。

圆圆的一面镜子,光滑无比,看起来不像是铜镜,周围包着一层黑边,上面刻着扭扭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花纹。

镜子的背面却刻着一只青色凤凰,活灵活现,展翅欲飞。

“手艺精美,做工不错啊。”宁采臣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他试着放出神识探了下,却像碰上一面墙一样,被挡了回来了。

“有点意思。”宁采臣笑了一下,加大神识探索力度,又试了几次,无一例外还是被反弹回来。

或许是需要炼化的缘故,不过张杞园那小子没有炼化,都能看破幻术,若是炼化了,应该还有妙用。

他兴趣被镜子勾起来,便想问问张杞园他祖上有没有传下什么口诀之类,但起身看了看,已是半夜,只好作罢,开始坐下来修炼如山功。

如山功虽然攻击不如金和火属性功法,但防御不错。今日若不是如山功,宁采臣十有八九现在已经是贾供奉的傀儡了。

但紫府里的金色沙子是什么东西呢?怎么在自己紫府里?难道也是因为修炼如山功才产生的?宁采臣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见识了如山功的威力,宁采臣倒加倍努力修炼起来。他先是吐纳了一下,才默运如山功,在他体内,褐色的灵力缓缓流动,每流动一周,在宁采臣看不见的紫府里,金色沙子便多出一些。

一夜无话,宁采臣一大早就跑去万松书院上课。

他现在是青莲学士,刚进书院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大堆大堆送上来,他苦笑一声,若是有易容术就好了,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想法一闪而过,他想起好像贾供奉的玉简里似乎真的有一种丹药,名为易容丹的,服用之后,能在一个时辰内变成另外一个人,无论是声音,体形还是样貌,都会变得截然不同,就算用天眼术都看不出来,但一个时辰后药力就会消失,变回原样。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人,赶到上课的地方,竟然没有看到颜子玉,往常他都是第一个到的,从没有逃过课。这小子莫非有什么事?看他样子也不像会逃课的人,本公子这样的才像。

下课后,元少先生叫住宁采臣,道:“宁采臣,你昨日怎么突然就走开了?太失礼了,连何大人都说了你几句。”

“老师,实在对不住,那时候学生真的有急事。”宁采臣解释道,那时候他小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失礼不失礼的。

“不过还好你在青莲诗会上表现甚佳,竟然夺得青莲第一学士的称号,你要知道我们万松书院虽然有名,却从没有出过青莲第一学士,以往只有进入前十的学生。”元少先生呵呵笑道,看来很是高兴。,

“那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宁采臣道,心里有些奇怪这几日怎么都没见着于去恶了。

元少先生摇摇头道:“那倒未必,你说的那些诗文谜语,连我也不知。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宁采臣汗了一把,心里越发敬佩起元少先生来,这样的老师才是真正的名士,哪像前世那些老师。

“你放心,山长很是满意你的表现,已经决定把科举的一个名额给你了。”元少先生道。

这个消息的确不错,宁采臣正想说话,元少先生又道:“依你的学识,考个举人是不成问题,就算考进士,也不是难事。”

宁采臣愣了一下,他只想考个举人,那就算完成了母亲的心愿,进士什么的,他还没想过,他的志向不在于仕途。

“怎么?你没想过会试之后参加殿试吗?”元少先生见他半天不语,便问道。

宁采臣老老实实点头,对着元少先生,没有隐瞒的必要。

元少先生见状有些惋惜道:“你是老师执教以来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学生,若是不参加殿试,为国效力,实在太可惜了。”

宁采臣心里苦笑,自己也算人才?若不是于去恶的帮助和前世的经验,自己哪里比得过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其他学子。就算前世那些经验,在这个世界也用不上,难道去对皇上说要废除皇权,人民当家作主,不被五马分尸才怪。

何况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还不知道,最关键的是他志在长生之道,人世间的诸多事情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元少先生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半晌才道:“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

“元少先生?”宁采臣不明白为何元少先生这样说。

元少先生深深看了眼宁采臣,道:“青莲诗会上,才子辈出,我们万松书院更是让众人刮目相看,但我见提学官何平先大人并不是很高兴,相反神色有些忧虑。回来后,我仔细想了想,终于有些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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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元少先生的请求

书院乃私学,与官府所办的官学是竞争关系,有点类似于现在的民办和公立学校一样。私学所有费用要自己负担,官学自然由朝廷承担。

本来按照宁采臣前世的看法,民办一般都不咋地,公立的才是最好,但这个世界恰恰相反。书院里才集中了最有才华的学生和老师,官学,或许是因为管理制度太过僵化,并且与科举息息相关的原因,只有那些一心想要做官的学生才会去读官学。

书院虽然也要求学生参加科举,但更多的是学术的研究。

这样一来,书院相对宽容自由的学习环境就对那些真心求学的学子充满了莫大的吸引力。本来这样,对朝廷虽然有些影响,皇上也不至于会怎样。

可是,正因为宽松的环境,自由风气越演越烈,无论是学子还是老师,都开始批评其朝廷的某些措施来。

在宁采臣看来,或许认为本来朝廷不对,文人们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惜,皇上不是宁采臣,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一大帮文人对朝廷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就算再开明的皇上,其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而元少先生担心的正是如此,如今书院势盛,官学衰微,将来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预料。

宁采臣听元少先生慢慢说来,也明白过来,前世历史书上已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在这方面,他比元少先生看得更远。

他还记得明朝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东林党争之风,巧合的是这个世界也有个东林书院,虽然这个世界与前世是不同的世界,可难保不会出现某些交集。

宁采臣可以肯定的是,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书院与朝廷之间,迟早会有一场风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除非让这些文人闭嘴,可是那不太可能,一旦有了生长的土壤,这些心高气傲的文人学士们,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历史的**轰隆隆滚过,所有人都愿意不愿意地被牵涉其中。

想到这里,宁采臣不由佩服元少先生的远见,他竟然早就预料到书院和朝廷将来很有可能发生的冲突,而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人,还后知后觉。

元少先生说完,叹了口气,看着宁采臣道:“宁采臣,希望你能答应老师一件事情。”

宁采臣忙正色道:“老师,您请说。”

元少先生道:“你是万松书院的一员。若是以后书院出了什么事,老师希望你能尽力让书院保存下来,救得一人是一人。”

“叮——是否接受元少先生的请求?”脑子里久违的提示声音传来。

“接受。”宁采臣脑子里想法闪过,然后听到确认的声音,他迎着元少先生期盼的眼神道:“老师,学生答应你,若书院出了什么事情,无论学生身在何处,都会赶来。”

元少先生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他笑了下,道:“甚好,老师没有看错你。”元少先生抚了抚下巴上的长须,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宁采臣,山长对你最后一个谜语很感兴趣,让我来问你到底是哪几个字?”

宁采臣见他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暗暗好笑:“这个可爱的老头,明明是他自己想知道吧?却说是山长让他来的。”

“谜底就是贾宝玉三个字。”宁采臣冲着元少先生大声道。

元少先生低头想了下,笑道:“你这谜语果然难猜。哈哈。”然后冲宁采臣挥了挥袍袖,转过身去。

宁采臣看着元少先生清瘦的背影,略有些伛偻,好像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脑子里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来。

他很小就失去双亲,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了母亲,对于父亲和父爱,却是极为陌生,元少先生虽然是他的老师,他也不清楚元少先生之前是怎么对待宁采臣的,但自从他来到万松书院后,元少先生可以说一直都在默默照顾他。

两人之间虽然是师生关系,也没说过几次话,每次课堂上宁采臣还把元少先生气得老脸发白胡须乱颤,直到后来,宁采臣获得了藏识珠里的学识,云少先生才多了些笑容。

宁采臣一边回想着与元少先生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一边朝贾供奉的屋子走去。走出书院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不知多少年的巨大牌匾,苍凉,孤寂的情绪弥漫上来。

万松书院,是否真的如同那悬崖上的青松一样,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动摇?

宁采臣暗暗摇了摇头,在人的破坏力前,什么文化传承,什么历史底蕴,都是扯淡,这种事情,古今中外,见过太多了。

“宁大哥——”张杞园看到宁采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宁采臣可以说是他目前最想见,又最恨的人。

“嘿,张兄。”宁采臣也笑道。

“宁大哥,你昨天进去没事吧?”张杞园问道。

“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宁采臣道,然后告诉张杞园自己要住在贾供奉房子里一段时间,直到科举后,问张杞园有没有意见,张杞园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呢,不但不会有意见,还高兴得很,巴不得宁采臣就在那里,这样他还不担心宁采臣会不声不响跑了,解药也不给他。

当下他还殷勤问宁采臣要不要几个美女侍候,宁采臣忍痛拒绝之,他有些奇怪,若是在以前,巴不得张杞园送几个美女给他,不过自从开始修炼后,更在修炼了如山功后,他发现自己毅力倒强了不少。

让张杞园那小子赶紧滚蛋后,宁采臣轻车熟路走过阵法,他本来也可以把这个阵法破坏掉,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有个阵法布置在周围,没人打扰,更有利于他的修炼。,

小屋里,宁采臣从储物袋里拿出暗影魔手,回忆了下贾供奉玉简里关于炼化法宝的介绍,咬破中指,挤出一滴血,滴到暗影魔手上,那滴血一下就消失不见,暗影魔手闪了一下,宁采臣顿时有股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与暗影魔手之间建立了一丝联系,能控制暗影魔手一样。

但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也就是与法宝建立联系,接下来便是要彻底炼化。他用神识包裹住法宝,慢慢地将神识伸进法宝里,一点一点深入,直到最后进入核心,将贾供奉原本留在法宝里的印记全部磨掉。

法宝之道,神奇无比,先前使用的人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丝印记在法宝里,这样才能更加随心所欲使用法宝,而后来获得此法宝的人,便要将此印记抹除,然后留下自己的印记,那时候才算是自己的法宝,然后就会不断练习,熟悉法宝,便是炼化。

宁采臣不时喷出一口灵力在法宝上,每喷一下,法宝就闪一下,神识便能前进一分。他修炼时间不长,神识还不够强大,所以炼化起来很是困难。

大约半个时辰后,神识才进入了暗影魔手三分之一处,灵力已耗光,他不得不暂时休息一下,待回复灵力后再继续。本来还想服用一粒回灵丹试试,但这回灵丹通常用在与人争斗之时,那时候灵力消耗巨大,服用回灵丹,逃命也好,杀敌也好,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等到回复灵力后,他又开始炼化起来,又休息了一次后,终于进入到暗影魔手的最中心的地方,这个地方,还残留有贾供奉的印记。

但这时他灵力又将耗光,不得不收回神识,等回复后再进去。

法宝里的印记,类似一丝神识,若法宝的主人还在,抹除印记的时候,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主人也有感觉,更能靠此寻找到法宝,但若主人已死,那缕神识就只有少许意识,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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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愉快哈。

082 炼化

等灵力恢复后,宁采臣又放出神识进入暗影魔手内,轻易寻找到了贾供奉残留的印记。

一丝残留的印记自然抵挡不住宁采臣完整的神识,不过也耗费了他两个时辰,才终于将这印记彻底抹除,到现在为止,暗影魔手才真正属于他。

宁采臣眼睛看着暗影魔手,心念一动,黝黑的手套光芒一闪,戴在他手上,又一闪,消失不见,炼化后的法宝可以随着主人的心念随时收入储物袋,也可以随时召唤出来,不用像普通的东西一样,还需要自己动手戴上。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炼化,彻底炼化需要不断熟悉法宝的功能,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这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宁采臣轻轻抚摸着暗影魔手那黝黑光洁冰凉的千年黑蛟皮,把玩了好一阵才收回目光。他凝神静气,对着不远处的屋梁,手腕一动,暗影魔手唰的一声放出一大片的暗影蛛丝缠在屋梁上,念头一转,蛛丝又嗖的消失不见。

他皱眉想了下,放出蛛丝,拿起一缕蛛丝仔细看了看,这蛛丝黑油发亮,韧性极强,但若只是缠住敌人,虽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对修仙者来说,却能轻易弄断。

虽然蛛丝有腐蚀元神的作用,但哪个修仙者根本没能力元神出窍,对他们也没多大的威胁。

看来这个暗影魔手只是下品法宝,贾供奉也只不过是炼气期,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手握一件上品法宝,就算有,也轮不到宁采臣啊,早就被实力更强的人抢去了,宁采臣可不敢说自己运气无敌,随便就能搞到一件上品或者极品法宝。

宁采臣郁闷了一会儿,也想通了,先凑活着用用,活下去最重要,等以后修为提高了,还怕没有好的法宝吗?

接下来他便开始研究怎么让暗影魔手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想了一个晚上,还真让他想出一些方法。

他的方法虽然有点猥琐,还有点阴,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猥琐无敌,暗箭难防,确实有用。

“你祖上真的没有留下其他东西?”宁采臣盯着神色有些慌乱的张杞园,问道。他昨晚炼化了暗影魔手后,想起张杞园那面镜子,拿出来看了下,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打算问问张杞园,今天一大早就找到了张杞园。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小弟发誓,没有其他东西。”张杞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我当然信了。对了,张兄,很遗憾告诉你,那五毒散的解药也没有了。”宁采臣摊开双手道,他才不信张杞园这小子的话。

张杞园眼一瞪,手指着宁采臣道:“你——”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宁采臣眼睛一闭,压根就不想看见他那副表情。

张杞园想起自己小命还在宁采臣手里,只得忍气吞声道:“我祖上留下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库房找。”

“自己去找?哎呀,张兄,这可不好吧?小弟要是看上什么东西,那可怎么办?”宁采臣心里乐开了花,张家乃杭州第一豪门,库房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当然了,一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

张杞园气得快吐血,脸上还得装得很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宁大哥要是看上什么东西,尽管拿就是了。”

“这样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张兄,那咱们这就去?”宁采臣很是“为难”道。

张杞园眉梢抖了抖,半晌才道:“宁兄,这边请。”

两人一路穿过不少走廊庭院,一盏茶后才到了一处房屋前,老远就看见不少守卫分散在四周。宁采臣还感觉到周围草丛伏着不少人,心里一惊,难道张杞园设下埋伏想要对付我?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那些守卫见张杞园到来,一人站出来行了个礼道:“少主。”

张杞园鼻子哼了一声,道:“我要进库房。”

那人道:“少主,进库房需要家主同意。”

张杞园掏出一块令牌,晃了一晃,那人赶紧点头侧身道:“少主,你请进。”

张杞园点点头,便朝库房走去,宁采臣正要跟上,那人却张开手,道:“你不能进去。”

宁采臣倒也不好对他发火,毕竟这是守卫的职责,拿眼望向张杞园,张杞园几步走回来,扬手一巴掌就扇在那人脸上,嘴里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没见他是我带来的人吗?”

那人嘴角出血,捂着脸,道:“少——少主,这是家主的命令。”

张杞园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那人头一歪,竟然躲了开去,张杞园这下更是火了,扑上去,拳打脚踢,嘴里骂个不停,一会功夫,就将那人揍了个鼻青脸肿,周围的守卫虽然看见了,却都不敢上前劝阻,生怕惹祸上身,他们都知道这个少主脾气可是大得很。

宁采臣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这家伙确实也太不会审时度势,明明知道张杞园这小子不好惹,还要顶撞他。

估计张杞园把这几日在宁采臣身上受的气都发泄这个倒霉蛋头上了,把他揍得满头是包,这才停住手。

走到库房门前,又有两个守卫上前问了几句,这两个可不敢再拦着宁采臣了,那个被揍的还躺在不远处哼哼唧唧呢。

打开几道沉重的门,宁采臣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富甲天下了。若曹大盗那些财宝已让宁采臣看得眼花缭乱,张家的财物,那就是金山银山了,那叫一个震撼。

可惜宁采臣对这些金银珠宝全无兴趣,反而嫌这些花了他的眼,遮盖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张杞园见宁采臣看不上这些珠宝,放下心来,他还真怕宁采臣看见什么就往兜里揣。

“张兄,不会就这些了吧?”宁采臣找了阵,有些失望道。,

“这——应该就这些了。”张杞园犹豫了下道。

“不知那面镜子,张兄是在哪里找到的。”宁采臣问道。

“这——”张杞园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对了,张兄,我想起来上次你不小心吃的五毒散好像量有些多,若是再不服解药的话,我可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作哦。还有,五毒散发作的时候七窍流血,全身奇痒无比,犹如万虫噬心,最后血肉腐烂,受尽痛苦而死。”宁采臣见他心里分明有鬼,便道。

张杞园心里暗骂,什么不小心,明明是你趁我不注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听到宁采臣说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忙道:“宁大哥,我想起来了,还有个地方。”

他说完就走到一个角落,摸索了几下,吱嘎响了几声,地面上往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黒糊糊的地道口出来,他回头说道:“我上次是无意中打开这个地道,好奇之下,进去看,才发现那面镜子的,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我当时也没细看。”

他当时见那镜子看起来很是别致,便打算拿来送给一个红颜知己,好讨她欢心,哪知道无意中照了下颜子玉,发现她的原形,才改变主意。

宁采臣示意他走在前面,张杞园无奈,只得点了跟火把,当先走了进去,宁采臣这才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拐个弯,张杞园停下来,道:“就是这里。”

门口露出淡淡的光,宁采臣走进去看了下,才发现墙壁上镶嵌了几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这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矮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镜子就是在桌子上发现的。”张杞园指了指那张唯一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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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夜探密室

一床一椅一桌,简单,一眼就能看完,宁采臣有些失望,难道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墙壁的夜明珠闪闪发光,宁采臣眯了下眼睛,沉吟了片刻,试着放出神识在房间里探索起来,当神识扫到床时,神色一动,面上一丝喜色一闪而过。

他刚才在床中间夹层,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过张杞园在场,不好现在就翻开来,虽然张杞园表面上说宁采臣可以随便拿,但真的有什么宝物的话,他才不会让宁采臣拿走。

宁采臣当然也不怕张杞园怎样,唯一的担心就是事情闹大后,他的科举受到影响,那就不妙了,而且很有可能引起白莲教的关注,白莲教可是到处都有分坛的。

“唉,果然没什么东西,张兄,我们出去吧。”宁采臣垂头丧气道,张杞园见他确实没发现什么,松了口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然后宁采臣又塞给张杞园一粒解药,这才回到小屋里。

三更时分,万籁俱静,贾供奉的小屋里闪出一个矫健的人影,人影闪了几下,朝库房走去。

此人正是宁采臣,他白天当着张杞园的面,不好仔细探索,只好记熟了路,半夜的时候偷偷进去。他现在已经进入炼气期,也算是修仙者,感觉比这些普通的守卫灵敏了许多,每次都能把握住守卫空隙之处。

他身子一晃,就到大门前,摸索了几下就打开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闪了进去。

大门虽然看起来沉重,他也没有钥匙,不过放出神识探了下,就搞清楚了锁的结构,开锁自然就易如反掌。

宁采臣来到白天张杞园打开地道的地方,俯身看了下,伸手扒拉了几下,地面吱嘎响了声,现出一个地道来。

穿过地道,便到了那个墙壁上镶嵌有夜明珠的小屋。他放出神识,在白日发现异常的地方反复探索了几下,然后走上前双手敲了敲,传来空空的声音,他一喜,果然有蹊跷。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从夹层里拿出一个锦盒出来。没时间细看,又用神识上上下下搜索了一番,再没有其他发现,这才悄悄闪身出来。

小屋里,桌子上放着一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绿色锦盒,锦盒没有锁,宁采臣坐在一旁,手托着下巴呆呆看了一会儿,想要打开,又怕有什么机关,他仔细想了想,大骂自己糊涂,这既然是张杞园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机关,难道要害死他的后人么?

想到这里,他便毅然伸手,轻轻一掀,锦盒无声打开来,没有任何异常,宁采臣瞅了一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简。

想来应该跟镜子有关了,他拿起玉简,看了一会儿,脸上立时显出古怪的神色。

张杞园的祖上,有一个名叫张明振的,有幸救了一个修仙者,那修仙者见他天资不错,就传了他一门功法。

可惜张明振虽然天资不凡,但运气太差,机缘也不够,始终停留在炼气期,临终之时,留下一面他得到的一面古镜。

这面古镜据说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张明振当时已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见那古镜不同寻常,便从盗墓之人那里买来,苦心研究,终于发现古镜能让妖物现出原形,若是配合他的功法还让妖物无所遁形。

他称之为定妖镜,认为有辟邪之用,便传给后人,可惜他的后人没一人有修炼那功法的天赋,慢慢古镜被放在库房一间密室里,被人淡忘,直到张杞园偶然发现密室,才让古镜重见天日。

宁采臣看那功法,名为碧水诀,应该是水属性基础功法,也不适合他修炼,就算适合,他也不一定要修炼的。

他现在已经有了功法,贪多嚼不烂,只要专心修炼这个就好了。当然若是有不错的功法,他也不会不要,虽然自己用不着,以后可以拿去跟其他修仙者换灵石或者材料。

按照张明振所说,要配合碧水诀,古镜才能对妖魔鬼怪产生作用,他有些不以为然。

古镜应该是一件法宝,对使用者的功法有要求也有可能的,比如有的法宝配合特定的功法,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更有可能的是,只要是修仙者,就能催动法宝。

至于宁采臣之前用神识探索古镜被反弹回来,他看了玉简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张明振做的手脚。

这家伙竟然在古镜上布置了一个反弹神识的禁制,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很是细心,他担心张家的子弟没有人能修炼碧水诀,成为修仙者,那就没实力保护古镜,更别说镇妖除魔了,那还不如让古镜埋没算了,不然一旦有心怀叵测之人发现张家有这样的宝物,就是张家的大难临头之日了。

虽然张明振说了这个古镜的作用,但宁采臣始终觉得这个古镜没那么简单,但说背面上那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就是最好的证明。

定妖镜,青凤凰,两者似乎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宁采臣并没有在这个问题思考太久,有些事情,没有足够的信息,是无法推论出结果的,只有等到机缘到了,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古镜发挥出目前最大的作用来。

他还从未见识过布置在法宝的禁制,也有些好奇,这么小的法宝,竟然也能布置下禁制,看来修仙的东西,自己懂的还是太少,心里越发向往起来。

按照玉简里的方法,宁采臣轻易破除了这个小禁制。这个禁制虽然小巧,能屏蔽神识,实际是个鸡肋,只要是修仙者几乎都知道,可惜宁采臣还不算真正踏入修仙界,他充其量只不过是凑巧学了功法,修炼出灵力,对修仙界的认识,只局限于丐道人和贾供奉的玉简。

不过这两人都没提到这种鸡肋禁制,丐道人或许是不知道,贾供奉则认为不屑一提,这才使得宁采臣大费周折。,

破除禁制后,宁采臣试着把神识伸进古镜里,没什么发现,用灵力催动了一下,古镜青色光芒一闪,宁采臣还没细看,只觉得体内灵力如开闸泄洪一般,迅速流失,他赶紧收住,骇然发现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灵力竟然消耗了三分之二。

宁采臣吓出一头冷汗来,这玩意太古怪了,差点就把他吸干了成木乃伊了。难道是没有炼化的缘故?

试着滴了滴血,那滴水立刻消失不见,没反应,又滴了几下,仍然没反应,不像暗影魔手那样。

他娘的,老子不信搞不定你这个破镜子。他一发狠,划了个大口子,一股血喷到古镜上,那镜子好像海绵一样,吸了个干干净净,感应了下,没什么异常。

这下宁采臣可不敢再放血了,他可没多少血放。

怪不得张明振这厮这么谨慎,这古镜确实古怪。现在他才明白张明振为何要将古镜藏在密室,还设下鸡肋禁制,并且在玉简里反复叮嘱不要轻易使用古镜,看来他当初也吃过不少苦头。

劳累了大半夜,不但放血还灵力被吸大半,宁采臣感到少有的疲惫,当下倒头便睡。

自从修炼之后,他精神日益充沛,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才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十几日后,小屋发出砰的一声打响,紧接着传来一个人的大叫声:“我顶你个肺,又报废了。”

一个青年满脸乌黑,露出两只眼珠,头发像个鸡窝一般,衣衫上花花绿绿,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

他面前立着一只丹炉,还冒着缕缕青烟,丹炉的盖子已经不翼而飞,房间里一片狼藉,若贾供奉看到,不知会不会气得诈尸还魂。

宁采臣呆呆看着面前的丹炉,欲哭无泪,这半个月来,他已经炼废不知多少炉丹了。

084 炼丹试验

这倒不是说他没有炼丹的天赋,实际是因为贾供奉的玉简上关于炼丹术的介绍太笼统了些,只是记录了炼丹的方法,丹方,哪些材料等。

至于哪一种药材需要多少量,他却是说得模模糊糊,比如回春丹,需要百年的人参一份,括楼根一份,甘草一份半,却没有说具体的一份是多少量,这使得宁采臣只得自己慢慢摸索。

这半个月来,宁采臣不停试验,并且记下每一次的用量和火候,还是不断炼废丹药,幸好贾供奉这十几年来积累了不少药材,他炼的丹药也是比较普通,不然哪能让他如此挥霍。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宁采臣盘腿坐着,看着面前的丹炉,思考起来。

片刻后,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之前一直都在试验的分量,却没有注意火候,贾供奉只是说了大致的时间,比如说一炷香的时间之类,根本就不够精确。

宁采臣想到这里,立时动起来。接下来的试验,他一边逐渐换分量,然后记录时间,他虽然没有钟表,但对一秒有多长,还是有点概念。因此不敢说精确到秒,但相差几秒问题不大。

两日后,宁采臣紧张地看着已经熄灭了火焰的丹炉,这两日来,开始的时候虽然还是会报废,但渐渐地随着一次次接近正确的火候和分量,报废的丹药已经看起来没有那么黑漆漆的混成一团不堪入目,至少看起来像丹药了,至于药效如何,宁采臣不敢轻易尝试。

他轻轻揭开盖子,迎面一股药香传来,睁眼看起,只见丹炉里躺着几粒绿莹莹的丹药,看起来充满了生机。

成功了,宁采臣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激动,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做过一件事情,有点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上化学课物理课做实验的感觉,不同的是现在没有小女生的辫子抓了。

他拈起一粒丹药看了看,闻了闻,发现丹药虽然像丹方里说的是绿色,但表面并不是光滑圆润,反而有些凹凸不平,而且量也有些少,因为炼一次药,回春丹的话,大概有三十粒的样子,他这次才炼出七粒而已,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很满意了。

火候没问题了,那就应该是分量还不对。他有慢慢加大分量,炼出的回春丹越来越多,两天后,终于一炉炼出三十来粒的样子。

试着服用了一粒,入口即化,一股凉凉的液体滑入腹内,精神随之一振。

差不多二十天来,他白天忙着炼丹,晚上修炼磐石决,还要抽空练习暗影魔手,可以说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省心俱有些乏。

他性子本来有些急,自从修炼磐石决后,渐渐稳重起来,但连日来炼丹的挫败还是让他心绪有些浮动,幸好竟然成功了,若是再失败下去,他也许就要放弃了。

还有几日就要科举了,之后,他就要离开,去寻仙问道,还要去回春派一趟,看下母亲,告诉自己已经完成她的心愿。

这几日,他又试验了回灵丹和养气丹,易容丹的分量火候,有了炼回春丹的经验教训,这一次他只用两日便试验出正确的炼制之法,然后趁热打铁炼了两炉回灵丹和养气丹。

这三种药,特别是回灵丹和养气丹,都是炼气期用得着,实在是家居旅行必备良药,多多益善,若不是明天就是科举,他还想多炼几炉。

易容丹嘛,虽然不起眼,宁采臣却知道这玩意有时候能起意想不到的作用,何况炼制起来也不麻烦,材料也是现成的,便顺手炼了一炉,大约十几粒。

乡试是在各省的省会贡院举行,宁采臣现在就在杭州,只需明日直接去乡试的地方即可,省下许多麻烦。

这段时间张杞园也来过几次,都是绕着弯子问宁采臣五毒散的解药,宁采臣当然是好言安抚,然后暗示张杞园,自己若能考个好名次,就会给他真正的解药,一劳永逸解除他的五毒散,张杞园当然连连点头,高兴离去。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他回过书院一次,与孔雪笠邱行素几人吹牛打屁了一会,问起另外一个名额。他原以为应是给了颜子玉,谁料到颜子玉自从青莲诗会便没返回过书院,这个名额便宜了张杞园。

然后几人约好,等宁采臣乡试完后等放榜的那段时间,好好聚一聚,宁采臣自然一口应承下来,修仙虽然重要,也不能老是打坐苦修,哪样就算长生不老,又有何乐趣可言。

回到小屋后,脑子里想了想人物信息,一大堆信息浮现出来:

姓名:宁采臣

称号:青莲第一学士

修为:炼气期一层

体质:土属性

体力:90

状态:正常

灵力:1000

技能:读书识字,低级琴技,低级炼丹术,低级布阵术

法术:驱物术,固土术,低级驱鬼术,低级驱狐术

功法:磐石决

声望:2500

装备:暗影魔手,古镜(未知)

炼气期一层的灵力大约有1000左右,声望应该是参加青莲诗会后获得的,具体有什么用处,还有待发掘。

至于物品,大致有一张低级火符,一张风刃符,一张凝冰符,一张瞬移符,两张追风符,三张驱邪符,春药一瓶,养魂丹十五粒,还魂丹十六粒,回春丹三瓶,回灵丹两瓶,养气丹两瓶,玉露丸一瓶,五毒散,七毒散,低级琴技一本,广陵散琴谱,天魔曲琴谱,谢小环的古琴,还有一些阵法和二十来块灵石,丐道人的储物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从贾供奉那里搜刮来的玉简。

他倒有些头大了,东西繁多,目前用得上的却不多。

“宁大哥,宁大哥。”外面张杞园那小子的声音响起来。

这小子又有什么事?难道又来要解药了?宁采臣暗骂一声,站起身来。,

“张兄。”宁采臣几步走出阵法,一下子出现张杞园旁边。

“我说宁大哥,怎么每次你都像鬼一样无声无息的?”张杞园吓了一大跳。

宁采臣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是阵法,懂不懂,白痴,不过他懒得跟张杞园这小子解释,保持神秘感是必需的,不然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心肠大大地坏,指不定耍什么花样。

“有什么事?张兄。”宁采臣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张杞园见宁采臣有些不耐烦,忙笑道:“宁大哥,明天就是乡试了,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拜托宁大哥了,到时候照顾小弟一二。”

“照顾你?你姐夫不是提学官吗?你应该找他照顾你才对啊。”宁采臣奇道。

“提学官只是负责岁考,科考和预选,乡试还是朝廷派人主持的”张杞园答道。

“哦,这样啊。”宁采臣随口说了一句,对张杞园的请求直接忽视了。

张杞园以为宁采臣答应了,笑道:“那咱们明天一起去贡院如何?”

宁采臣点点头,张杞园才满脸带笑去了。

宁采臣看着张杞园的背影慢慢远去,心里冷笑,要我照顾你,那其他寒窗苦读的人怎办,何况这小子先前还想干掉我,只不过本公子命大,没让他得逞,现在么,张杞园是小命在自己手上,才不得不对自己低声下气,以宁采臣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性子阴险,嘴上说得越甜蜜,心里越有鬼。

那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宁采臣越想越是有些蹊跷,这小子平日见了他虽然不敢怎样,但也不会拍他马屁,更不会要宁采臣照顾他了。

宁采臣见张杞园就快消失在眼前,他掏出一粒易容丹服下去,一转眼,变成了一个张家一个普通仆人的相貌,然后悄悄打晕了一个仆人,换上他的衣衫,在后面远远跟着张杞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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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早点更新的,刚才登录不上。

此外,对有些设定做了稍微的修改。

085 任君选择

张杞园左拐右弯,不多时来到几栋房子前,他稍微顿了一下,拐进其中一间屋子里去。

宁采臣一路远远跟着,服用易容丹后,长相普通,又是一副仆人装束,张家来来往往的仆人众多,谁也没留意。遇到有守卫严密的地方,他就利用自己自己灵敏的感知能力绕过去,见张杞园进了那屋,他便纵身一跃,悄无声息,跳上屋顶,随即俯下身去。

“爹——”张杞园进屋后,对着一个正坐着的中年男子道。

那人圆脸蛋,小眼睛,面白无须,笑起来和和气气的样子,但他却是杭州城的首富,张家现任家主张岐山,人称笑面金佛。

“杞园,你对那宁采臣说了?他反应如何?”张岐山手里端着茶杯,抬起头望了张杞园一眼。

“爹,宁采臣一口答应下来,没什么不同。”张杞园答道。

“恩,那他应该没起什么疑心。哼,敢威胁我张岐山的儿子,活腻了。”张岐山冷冷道。

“爹,幸好你请郎中来给孩儿看了下,要不然孩儿还一直被宁采臣给蒙在鼓里。”张杞园道。

张岐山恨铁不成钢瞪了张杞园一眼,道:“枉你还是张家未来的家主,人家说给你吃了毒药你就信。”

张杞园立时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张岐山又狠狠训了张杞园几句,直骂得张杞园抬不起头来。

片刻后,张杞园见他脸色缓和了些,才道:“爹,那明天就在三巷口那里?孩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张岐山眼里寒光一闪而过,道:“他宁采臣有什么能耐,抵挡得住几百江湖好手?到时候你只要一按机关,马车就会变成一个铁笼,任他有三头六臂,也动弹不得。”

两人继续说了会话,张杞园便告辞出来。

宁采臣俯在屋顶上,听出一身冷汗,实在太过于大意了,张杞园这个草包贪生怕死是不会发现的,但他竟然告诉他老子,而他爹,既然能成为杭州首富,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找几个郎中查了下就一目了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宁采臣悄悄回到小屋里,若他没听见张杞园父子的密谈,那他明日极有可能中招,虽然有磐石决和暗影魔手,什么江湖好汉不堪一击,但如果真的有什么铁笼子把他困住,那他有可能耗尽灵力。

磐石决和暗影魔手厉害,也需要灵力才能发挥作用,蚁多也会咬死象,真有几百好手,只要远远铺天盖地的强弩猛射,他宁采臣也得饮恨箭下。

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本来他还打算等乡试完后就远走高飞,放张杞园一码,毕竟他不是个残忍好杀之人,但如今,虎无伤人意,人却有伤虎心,就由不得他了。

当然他也可以不与张杞园同路,暂且避过,但他们父子肯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逃避不是方法。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更狠,拳头更大吧。

宁采臣握紧了拳头,胸中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意。

但杀意弥漫了一会,他又冷静下来,明天才是乡试第一天,总共要举行三天。在乡试结束之前,他是绝对不能大开杀戒,不然被白莲教发现端倪,就完蛋了,所以,他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半夜,盘膝而坐的宁采臣睁开眼来,朝外面看了几眼,四周一片寂静,偶有犬鸣之声。

他换上一身黑衣,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慢慢推开门,消失在夜色里。

张家层层宅院里,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院子,院子周围日夜不停埋伏着几十个守卫,他们每一个都是张家守卫里身手最好的,他们的工钱也是最多的,因为他们负责保护张家家主张岐山,张岐山正是住在这个院子里。

一阵晚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谁?”夜色中,一人喝了一声。

晚风继续吹,树叶继续响。

“老三,你看花眼了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有人。”一人低声笑道。

被叫作老三的守卫揉了揉眼睛,刚才他隐隐约约看见头顶黑影一闪,再仔细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幻觉吧,他摇了摇头,周围这么多守卫,其他人都没看见有什么异常。

笑面金佛张岐山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但是他依然很强壮,脾气也很大。虽然他脸很圆,看起来很和气,但认识他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他,因为他是杭州首富笑面金佛,其实背后大家都叫他笑面奸佛。

现在他的床上正躺着两个女人,每个女人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年轻貌美,娇嫩如花。张岐山满身是汗,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从女人白花花的身体上翻下来。

刚才叫得正欢的女人暗暗叹息了一声,停下来,用让男人一听就身体发软的声音,道:“老爷,你刚才真是勇猛,折腾得妾身死去活来。”

另一个女人也同样发着嗲,抱着张岐山的脖子,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

张岐山嘿嘿一笑,大手啪的一声拍在那女人白皙的背上,笑道:“骚蹄子,还没吃饱吗?哈哈。”

房门口突然传来嗤的一声笑,张杞园心里一惊,想要大叫,一个黑影鬼魅般出现在他床前,两个女人立时张开欲叫,却发现自己脖子被绳子一样的东西缠紧,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们惊恐地双脚乱踢,两眼翻白,眼看就要窒息,这是脖子上的绳子一松,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正暗自庆幸,头顶传来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杞园能成为杭州首府,自然不是常人,他不敢乱动,更不敢大声叫人,他看着面前这个黑衣人拍拍两掌轻描淡写打晕他的两个女人,强自镇定道:“你是何人,找张某人有何事?”,

黑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旁若无人拉过一把椅子,笑嘻嘻道:“张岐山,想不到你人虽然老了,却还是一样能干嘛,啧啧,双飞啊,艳福不浅。”

张岐山见黑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心里一沉,沉吟道:“尊驾这是何意?若是没有女人的话,张某可以送你几个。”

“你的好意心领了。张岐山,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就是你明天想对付的宁采臣,很意外是不是?”宁采臣道。

“什么?你便是宁采臣?”张岐山惊道。

“如假包换。”

“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张岐山道。

切,睁着眼睛说瞎话,黑咕隆咚的,你看得出来本公子一表人才?宁采臣很是鄙视这家伙。

“张家主,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你明天想在三巷口设下埋伏取我性命,可惜啊,没机会了,今晚,恐怖你的命就在本公子手里了。”跟张岐山这样狡猾如狐的打交道,宁采臣还是决定进门见山合适些。

张岐山面不改色道:“是吗?本人活了大半辈子,名马貂裘,山珍海味,美女如云,享受够了,宁公子,若是对张某人的命感兴趣,就拿去吧。”

“不错,好胆量。”宁采臣拍手赞道,“张家主真的享受够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对这家伙的鬼话,宁采臣自然是不信的,他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说过享福够了的,只听说过受苦受够了的。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在张岐山面前晃了晃,笑道:“这是真正的五毒散,可不是给令公子吃的冒牌货,想不想尝尝?味道美味极了。”

张岐山脸皮抽了抽,他原以为宁采臣既然没有立刻杀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不愿杀,现在见宁采臣要当真了,就有些心慌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命很值钱,我不敢杀你?你是张家家主,张杞园是未来的家主,如果你死了,那他就能当上张家家主了,你当家主还是他当家主,对我没有什么影响,相比而言,你儿子比你还更听话些。”宁采臣继续道。

“你——”

“你不想吃五毒散?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七毒散,七步断肠红,鹤顶红,三笑销魂散,任君选择。”宁采臣拿出一大堆瓶子出来,然后认真解说了一番每种毒药毒发的症状。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岐山终于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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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偷桃

宁采臣啪的打了个响指,道:“张家主果然是明白人。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张岐山道,他走南闯北几十年,却看不透眼前这个笑起来很灿烂的年轻人,在众多守卫眼皮底下悄无声息进入他的房间,也可以轻而易举取他的命,谈笑间面不改色打晕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身为弱小者的感觉。

盏茶功夫后,宁采臣笑着走出张岐山的房间,不费吹灰之力回到小屋,而那些忠心耿耿的守卫们,不知道他们保护的主子已经被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宁采臣只是告诉张岐山,贾供奉死在了他手里,然后展示了几下暗影魔手的威力,张岐山这才认识到宁采臣的实力。

他心里暗骂他儿子张杞园,原来张杞园那小子害怕被张岐山骂,竟然没有告诉张岐山,贾供奉已经被宁采臣杀死,使得张岐山错误估计宁采臣的实力,才造成如今任人宰割的局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唯有恭恭敬敬起来。而宁采臣的要求很简单。

宁采臣需要药材来学习炼丹术,而张家有无数的财力和人力,可以源源不断提供给他药材,宁采臣当然不会为张岐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不过作为回报,他答应张岐山,若张家遇到覆亡之险,他可以出手一次。

于是张家没了贾供奉,却有了个宁供奉。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宁采臣和张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与张家合作,对宁采臣和张家而言,都只有好处。

宁采臣可以获得安静的环境和宝贵的时间,而张家,多了个比贾供奉更强大的靠山。

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天。

张杞园一大早就来到小屋前,喊了几声,宁采臣没有理会,直到快要到乡试时间了,才飘飘然走出来。

张杞园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畏惧,满脸堆笑道:“宁供奉——”

“还是叫我宁兄好了。”宁采臣淡淡道,他可不想太招摇。

张杞园立时点点头道:“宁兄,那咱们走吧。”

对张杞园的反应,宁采臣并不奇怪,虽然不知道张岐山对张杞园说了什么,不过应该已经说明白了宁采臣现在的身份。

乡试在城东南的贡院,规矩可比现在的高考严苛多了,每一个考生在入场时都要搜身,毫无尊严可言。

不过因为张杞园姐夫提学官何平先的照顾,宁采臣和张杞园倒没有被搜身,这也省去宁采臣的麻烦,他身上还带着储物袋。

考试时间是一天,每个考生必须在黄昏时交卷,不过宁采臣在一个时辰后就做完交卷出来。这些试题对其他考生难如登天,对他却是易如反掌。

贡院外还有不少人站着,有的人是考生的亲人,有的是家属,唯有宁采臣是孤家寡人。

那些人见宁采臣出来,都大感奇怪,往常只见过那些考生没有写完哭着喊着不要出来的,还没见过这这么早就交卷的。

“这小子不会是吃错药吧?”一人道。

“我看不是吃错药,而是明知考不上,所幸趁早出来,免得在里面呆着难受,丢人现眼。”

“兄台言之有理。”

“那是当然,想当年,小弟就是这么做的。”那人洋洋得意道。

下一场考试在三天后举行,也就是八月十二日。

宁采臣信步走在街道上,他对前世的杭州城还算熟悉。他以前都在万松书院,然后就是在贾供奉的小屋修炼,对现在的杭州城,还不是很熟悉。

难得出来一次,他就不急着回去,趁机逛一逛。

街上人来人往,宁采臣走了几步,见街角那里围了一群人,似是观看什么,不时传来声音,他一时好奇,便走到边上看起来。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挑着担子,手牵着一个披着头发大约十一二岁的的孩子,正在表演戏法。

那汉子放下担子,朝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父子初到宝地,混口饭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有好事者叫道:“那你们会些什么啊,耍个来看看?”

青衣汉子答道:“能颠倒生物。”

便有人道:“那你取个桃子来看看。”

眼下已是秋天,桃子早已过了时节,青衣汉子面露难色道:“现在哪有桃子呢,但若不取来,又恐诸位见笑。”

那披着头发的孩子脆声道:“父亲既然已答应了,又怎能推辞呢?”众人也都呼叫起来,连声催促那汉子。

青衣汉子惆怅良久,无奈道:“现在人间已经找不到桃子,只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的一年四季如常,永不凋谢,或许还有桃子。看来只有上天去偷蟠桃园里的桃子了。”

他儿子问道:“天那么高,怎么上得去呢?”

青衣汉子道:“不用担心,有方法。”

说完他打开挑着的担子,露出一只竹箱子来,从竹箱里拿出一团绳子,大约几十丈,找出一端的绳头。往空中一抛,绳子顿时笔直垂下来,好像挂在空中一样。

他一手放出绳子,一手往空中不断抛,越抛越高,那绳子渐渐隐入白云里,这时手里的绳子也放完了。

他扭头对那他儿子说道:“儿子,过来。我年老疲惫,体重拙笨,爬不上去了,得靠你了。”然后把绳子的一端递给他儿子,道:“抓着绳子,就可以爬上天了。”

他儿子接过绳子,瞪着一双大眼睛道:“阿爹,这么一条细绳,要我靠这个爬上万丈高天,若是爬到一半,绳子断了,掉下来,岂不是尸骨无存?”

青衣汉子道:“我已经开口了,悔之晚也。麻烦我儿去一趟,不要害怕,倘若真的能偷得桃子来,诸位父老乡亲一定不会吝啬,到时候给你娶个美貌媳妇。”,

人群中不少人立时道:“正是正是,偷得桃来,大爷大大有赏。”

那披发少年也就不在说话,抓着绳子,向上爬去,身影越来越小,最后隐入云层里。

宁采臣有些不明白了,他原以为什么戏法不过是魔术之类的障眼法,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没有魔术这么高明的,难道是幻术?这两父子有点本事啊,他暗想,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天空。

过了许久,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从天上忽地掉下一个桃子来,这么高,竟然桃子没有摔坏。

那桃子娇嫩鲜艳,其大如碗,青衣汉子很高兴捡起来,递给观看的人一一传看,大家看了,也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宁采臣本也想亲自看看,可惜他站在外面,够不着。

就在众人啧啧称奇之时,那悬挂着的绳子突然掉下来,青衣汉子大惊失色道:“糟糕,天上有人砍断了我的绳子,我儿子怎么下来呀?”

过了一会儿,天上又掉下一个东西,大家一看,齐齐变色,竟然是刚才爬上去那少年的脑袋,还带着血。

青衣汉子抱住他儿子的脑子,痛哭失声道:“一定是偷桃的时候被天上的仙人发现。我儿命休也。”他哭得甚是伤心,不太像是戏法,众人中有心肠较软的女子也都抹起眼泪来。

天上不断掉下东西来,一会儿是一只脚,一会儿是一只手,不多时,那少年的肢体都掉下来。

青衣汉子忍着悲痛把那孩子的肢体一件一件捡起来,装进竹箱里,盖上盖子,道:“老夫只有一个儿子,天天跟我走南闯北,想不到今日因我的缘故,遭此大祸。我得把他背出去安葬。”

说完他又对着四周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怜可怜老夫,请帮助一点安葬费,当结草以图报。”

众人也都分不清到底是戏法还是真的,纷纷解囊,或多或少,都给了些银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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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千金难买瑞云笑

那青衣汉子把钱放进包里,缠在腰间,转过身来,敲了敲竹箱子,说道:“八八儿,不出来谢赏,还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孩子就顶开竹箱,跳出来给大伙道谢,正是刚才上天去偷桃的孩子。

众人见了,无不大开眼界,连宁采臣也想不通何故。

若是幻阵,还需要布阵,众人身在阵中,才有效果,若是魔术,更不可能,那到底是什么呢?

青衣汉子父子二人再三向众人道谢,这才挑起担子,两人携手离去,街上人潮汹涌,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里。

宁采臣沉吟了片刻,朝张家走去。

他本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戏法还是法术,也不清楚这父子二人的底细,而他本人,也不能太过招摇,毕竟现在时刻担心白莲教找上门来。

接下来的几天宁采臣一边修炼磐石决,一边练习炼丹术和阵法。

他现在学会的是初级阵法术,只能布置一些低级阵法,比如小五行迷魂阵,低级聚灵阵,低级幻阵等。

低级阵法需要下品灵石,阵法等级越高,要求的灵石品级越高。

宁采臣现在只有几十块低级灵石,所以只是初步熟悉了下这几种阵法,就没敢再学习。

聚灵阵的作用就是聚集周围灵气,越厉害的聚灵阵,聚集的范围就越大。然后只要修炼者坐在聚灵阵中心修炼,便会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阵法,也很常见,命为释灵阵。

灵石里也蕴含灵气,但不能直接吸收。其一是因为灵石的灵气已经结晶,浓度高,而且有一定的杂质,也不稳定。品级越高的灵石,浓度越高,越纯,上品和极品灵石就可以直接吸收,但也对使用者的修为有要求,若是修为太低,无法控制,就可能会走火入魔,经脉俱碎。

因此,修仙者都用释灵阵来吸收灵石里的灵力。

释灵阵和聚灵阵的区别一个是释放灵石本身的灵气,一个是聚集天地间的灵气,前者释放的灵气有限,很快就会耗光灵石里的灵力,而后者灵石只是作为一个催化剂,只要几块灵石就能维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可以随时撤去阵法,灵石还可以再用。

对宁采臣而言,自然聚灵阵划算些,他就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低级的聚灵阵,每次炼丹完了,就坐在阵法里回复灵力。

后面的两场考试,宁采臣也都早早交卷,每次都引起贡院外一群人大呼小叫。

“我敢说,这小子一定是不学无术的饭桶,这次他绝对考不上。”一人道。

“我看未必,说不定他有真才实学呢。”有人跟他唱反调。

“那咱们打个赌如何?”很不看好宁采臣的那人道。

“赌就赌,你想赌什么?”另一人不服气道。

那人四周看了看,道:“那小子要是考上了,我就在地上爬三圈。”

“好,若考不上,老子就在地上爬三圈!”

几步外的宁采臣听着那两个家伙的打赌,嘴角抽了抽,这两哥们还真有趣,拿本人当赌注。

“宁兄。”

“宁大哥。”

却是孔雪笠,邱行素,王兰和董遐思几人在那边招手。

“咦,你们几个家伙怎么来了?”宁采臣迎上去。

“宁大哥,你还真是健忘,不是说好等你考完了,哥几个就去找找乐子嘛?”孔雪笠今日一身白色儒衫,很是骚包。

“那你们有什么节目?”宁采臣笑道。

“宁兄,杭州最著名的是什么?”邱行素神神秘秘问道。

“西湖!”宁采臣想也不想说道。

“没错!还有呢?”

“万松书院!”

“也算!还有呢?”

“还有?”宁采臣倒真有些不知了。

“当然是美女了。”王兰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宁采臣愣了愣,我靠,这几个人怎么比我还风骚?他印象中书生秀才都是一本正经,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平时在书院里,大家也都这副深沉的样子,想不到一出来,个个都原形毕露了。

其实也不怪他,大多数现代人印象中的书生都这样,其实不尽然,古代的书生有郎玉柱那样书呆子气的,有范仲淹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但更多是柳永那样郁郁不得志在温柔乡逃避现实苦闷的,不然也不会有什么青楼文学了,连朱熹这样叫着“存天理,灭人欲”的,姘头还有两个尼姑呢。

“而瑞云姑娘,是美女中的美女,宁兄,你没听说过为人不去闲云楼,读尽诗书也枉然?”孔雪笠大惊小怪道。

“啥?不是平生不见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吗?”宁采臣心想难不成金庸大侠错了?

“什么陈近南?我只知道闲云楼有个瑞云姑娘,千金难买一笑。宁兄,今天我们便去见识见识。”王兰道。

“敢情你们几个也只是听说而已?”宁采臣道。

“这——没办法,这瑞云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架子大得很。要想见她,要送上厚礼,才会陪你下盘棋,画幅画什么的,若是送礼送轻了,喝杯茶就打发了。说来也怪,就算这样,想见她一面的男人还是络绎不绝。”

宁采臣心里暗笑,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的心理就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难度越大,乐趣越大,这叫征服感。

“那我们现在就去?”宁采臣对这个瑞云姑娘倒有些好奇了。

“切,宁兄,你还没去过青楼吧?现在才什么时候?去青楼,一定要晚上,才有情调,懂不懂?”孔雪笠很是鄙视看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无语。

“我们要先大吃一顿,就算给宁大哥你压压惊,然后当然要给瑞云姑娘挑一份重礼,不然是见不了的。”一直不说话的董遐思道。,

哟,看不出这小子还是个闷骚。宁采臣看了他一眼,压惊?这理由不错。

杭州城一家酒楼里,几个年轻书生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正是宁采臣几人。

“宁大哥,你这次乡试怎样?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早就交卷的人。”王兰道。

宁采臣笑了下,正要说话,孔雪笠插嘴道:“王兄,那还用问?你见过在青莲诗会上连拿四个甲等的人考不上举人的吗?”

“说的也是。”王兰点点头。

“对了,元少先生最近怎样了?”宁采臣吃了几口菜,问道,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回书院了。

“我听说元少先生可能要回家养老了。”董遐思道。

“养老?”宁采臣点了点头,元少先生确实年纪有些大了,想起上次他说的那些话,宁采臣有些明白元少先生为何要抽身而退了。

“郎玉柱呢?”

“你说那个一直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个书呆子?最近他闹出几个笑话。”孔雪笠道。

“什么笑话?”宁采臣问道。

孔雪笠细细说来,宁采臣不由得忍俊不禁笑起来。

有一次,他正在读书,一阵大风刮来,把书给刮跑了,他急忙出去追,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坑里,伸手往坑里一摸,坑里有些烂草,他用铁锹挖了一下,竟然挖出粮食出来,虽然那些粮食都坏了,不能吃。但这样一来,他愈相信书里的话来。

然后有一天,他爬上书架去找书,从乱书里翻出一个一尺来长的金制的小车来,他高兴坏了,认为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便拿去给别人看,哪知道是镀金的,并不是真的。

于是又有些怀疑书里的话,但过了几天,他父亲的一个做官了的朋友路过,那人信佛的,他便把小车送给那人,那人很是高兴,给了他三百两银子作报酬,这下他彻底信了。

他现在整天想的不是黄金屋和千钟粟,而是希望“书中自有颜如玉”能够灵验,送个老婆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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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柳腰轻

几个人吃了饭,便商量着去买礼物,孔雪笠,邱行素几人家境都不错,买起礼物来一个比一个贵重,惟独宁采臣看了半天,还是两手空空。

孔雪笠见了,不由得悄悄拉过一边来,问道:“宁兄,你怎么不给瑞云姑娘挑礼物?若是手头紧,小弟可以先借给你。”

宁采臣笑道:“买什么礼物?本公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身上金银珠宝不少,买个礼物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却不习惯给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送什么礼物,孔雪笠几人大手大脚的样子,在宁采臣眼里,完全是败家子。

“高手!”孔雪笠一竖大拇指,道,暗想宁兄平时看起来精明,现在却糊涂了,不送礼物,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其他了。

闲云楼,位于西湖之畔,与楼外楼相隔不远。楼前车市马龙,楼旁画舫云集。不少达官贵人进进出出,然后领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上了画舫,迎着晚风,赏着秋月,果然是风月无边。

闲云楼既然让众多读书人喊出“为人不去闲云楼,读尽诗书也枉然”,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不只是名字取得别致,连闲云楼的规矩也雅致。

在闲云楼,虽然也看财力,但也看才华,其他青楼,身上没有银子是别想进去的。在闲云楼,没有银子,要是有才华也一样,可以吟几首诗,画几幅画,若是好运被某个姑娘看中了,还有可能做那入幕之宾。

当然,这只是据说而已,至今为止,还未有过落魄秀才有这般运气的。

宁采臣听了,稍微一想就明白,摆明只是个噱头而已,要是真被哪个看中了,就算姑娘同意,鸨母也不会同意的,人家辛辛苦苦培养个摇钱树来,就凭几首破诗就想勾引去了,那还了得。

几人刚走到闲云楼门口,便听到有人问道:“蔡姐姐,瑞云姑娘今天出不出来会客啊?”

接着一个妩媚的女子声音响起:“哟,原来是贾公子啊,瑞云姑娘当然会出来了,不过贾公子能不能见上,就要看贾公子能不能打动她的芳心了。”

宁采臣抬眼望去,见一中年妇人,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站在门边,不停对招呼着,想必是蔡鸨母了。

几人进了屋,要了个包厢,然后就有人来收礼物。若是瑞云姑娘满意,便会跟送礼的人见上一面。

孔雪笠邱行素几人自然争相把礼物拿出来,礼物上都写了送礼人的名字。轮到宁采臣的时候,宁采臣两手一摊,道:“在下可没有礼物,只有一首诗想送给瑞云姑娘。”

那人鄙视了宁采臣一眼,他不知见过多少自以为才学过人的读书人,想写诗来讨美人欢心,可惜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倒是闹了不少笑话。

“公子,什么诗?”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笑道。

宁采臣提笔写下三个字:“柳腰轻”。然后又刷刷写起来:“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一旁的董遐思奇道:“柳腰轻?宁兄,你这似诗非诗,读起来却是绮丽婉转,令人耳目一新。”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这叫词,与诗不同。”他方才写的便是柳永的一首词,柳腰轻。

“宁兄高才,竟然独创一体,不愧是青莲学士。”董遐思赞道。

“过奖过奖。”宁采臣汗了一把,剽窃多了,脸都不红了。

那人拿过宁采臣写的词,撇了撇嘴,就他这样还青莲学士?连诗都不会写,我还银耳莲子羹呢。

“你们说瑞云姑娘今年多大了?”待到那人走后,孔雪笠问道。

“十四。”王兰道。

“十四岁就出来接客?”宁采臣一惊,身体没发育成熟,还是未成年呢。

“错了,宁兄,是会客,不是接客。”邱行素笑道。

“你的意思是,瑞云姑娘还是清倌人?”宁采臣道。

“正解,哈哈。据说闲云楼过段时间打算让她接客,不知多少人望断了脖子。”孔雪笠嘿嘿笑道。

“你听谁说的?”宁采臣问道。

“闲云楼都发话了,说是在乡试放榜之时,便是瑞云姑娘接客之日。”他答道。

“哪位是孔雪笠孔公子?”一个丫鬟走进包厢来,娇滴滴问道。

“我便是。姐姐有何事?”孔雪笠答道。

“瑞云姑娘请孔公子移步一见。”那丫鬟看了眼孔雪笠,又扫了包厢里诸人一眼,看到宁采臣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

孔雪笠眉开眼笑站起身来,跟在那丫鬟身后去了。

宁采臣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刚才那丫鬟的动作,他看在眼里,仔细看了那丫鬟的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半柱香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孔雪笠一脸春风走进来,坐下,喝了就喝茶。王兰忍不住问道:“孔兄,看你眼角含春的样子,那瑞云姑娘到底怎样?”

“他奶奶的,本公子阅女无数,今日才发现,跟瑞云姑娘相比,以往那些都是渣。”孔雪笠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真有那么漂亮?”王兰有些不信。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孔雪笠摇头晃脑道。

“那你这么快回来,都干什么了?”邱行素道。

“这——喝了一杯茶——”孔雪笠吞吞吐吐道。

哈哈哈,余下几人都笑起来,邱行素咧嘴笑道:“你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那么多胭脂水粉就只喝了一杯茶?这茶还真贵。”

“你才送了三十两银子的东西,估计连茶都没得喝呢!”孔雪笠回道。,

说话间,果然有丫鬟来叫邱行素。

邱行素起身去了,不过这次连半柱香都不到就回来了。

他一进包厢就愁眉苦脸。

董遐思小心问道:“邱兄,莫非真的没茶喝?”

邱行素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连瑞云姑娘脸都没看着,还喝什么茶?不过瑞云姑娘声音确实好听啊。”

“脸都没看到?”宁采臣听了,也不由好笑,三十两银子连真面目都没看到,这不是败家子是啥。

“她带着面纱呢。不过我不怪她,只要听了声音,心满意足了。”邱行素脸色一变,笑起来。

“其实,我也没见着她的脸。”孔雪笠突然道。

“不会吧?那你还说她那么漂亮?”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你们想啊,连声音都那么美,脸蛋更不需说了,是不是?”孔雪笠道。

是个屁!还阅女无数呢。几人齐齐鄙视了这厮一眼。

接下来,那丫鬟就没再进来了,几人喝了会闷酒,王兰扭头对董遐思和宁采臣道:“董兄,宁兄,看来我们几个连蒙着面纱的瑞云姑娘都见不到了。”

他和董遐思送的礼比孔雪笠和邱行素少些,所以才这么说。

董遐思笑道:“这有什么,本来我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不过宁兄,你那首词可是浪费了。”

宁采臣笑了下,他脑子里多的是唐诗宋词,刚才那首只不过是随便挑出来的,何来浪费之说。什么美女,对他更是没什么吸引力,前世什么香港小姐,世界小姐,超级名模不知看过多少,什么样的没见过,那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有什么特别印象。

他虽然不在乎,不过心里对那瑞云姑娘的评价却是低了几分,当然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再正常不过。

“走吧走吧,酒也喝了,美女也看了。”宁采臣站起身,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几人也觉得无趣,都一一起身,打算离开。

这时房门又被推开,先前那丫鬟走进来,见众人欲走,忙道:“宁采臣宁公子?”

“哦?叫我?”宁采臣停住脚步道。

“恩,瑞云姑娘想见宁公子一面,不知宁公子能否赏脸?”那丫鬟道。

089流不尽,许多愁

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弥漫,脸上带着薄纱的瑞云,身着紫罗衫,有些神秘,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自宁采臣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

一个正当芳华的女子,不应着紫色,而应该穿着更活泼些更青春些。

“宁公子?”轻轻的声音透过薄纱飘来,挟着微微的冷意。

宁采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来。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宁公子,真是好文采。”

她虽然说着赞美的话,但语气里没有一丝赞美之意。

宁采臣皱了下眉,听人说这瑞云姑娘是才貌双绝,但给宁采臣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衣服是冷色调的,说话的也是冷的,整个人就好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是她生性如此,还是另有原因?

“瑞云姑娘,你说想见我,不会就这样见吧?太没诚意了。”宁采臣实在不习惯对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就算她是绝色美女也一样。

瑞云看着宁采臣,有些诧异。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要见她一面,眼前这个男人倒好,竟然说是自己想要见他。

“那宁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是见面,自然要坦诚些。瑞云姑娘,先把面纱揭下来吧。”宁采臣倒对孔雪笠花了五十两银子也未得一见的脸蛋好奇起来。

“宁公子难道只是想见奴家的长什么样子而已么?”瑞云悠悠道,她想起刚才丫鬟小蝶说的话:“这个宁公子,乃今年的青莲第一学士,听说拿了四个甲等,上次那首故人西辞楼外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便是他写的。”

宁采臣倒有些不明白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想干什么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相交,自然要坦荡了,莫非瑞云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宁采臣道。

瑞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奴家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那你是什么?”

“奴家是小女子。”

“这——”宁采臣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这样也行?果然是伶牙俐齿。

似是忍耐不住看到宁采臣的窘境,扑哧一声从瑞云那边传来,面纱轻轻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来。

这一声轻笑,就像一丝火苗,虽然小,但,清冷的房间里,有了些许温暖。

“瑞云姑娘,若是你笑多一点,会更漂亮些,喜欢你的人会更多一些。”宁采臣道。

“多了才麻烦。”

“哦?”

“宁公子,美貌有错吗?”瑞云突然问道。

“没有。”宁采臣答道。

“那为何人们都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呢?”瑞云追问道。

宁采臣倒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看来不是花瓶。不过这个问题在前世的时候已经被讨论过无数次了,难不倒他。

“那只不过是男人的借口而已。他们犯了错,便把所有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去,真正的祸水,是那些男人。”

“宁公子真的这么认为?”瑞云紧紧盯着宁采臣的眼睛。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宁采臣重重点了点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扯淡,为的是自己的权位才是真的。

良久,瑞云才道:“若天下男人都像宁公子这样认为,我们女子就不会平白背负那么多多罪名了。”

“那是不可能的,几百年后或许会,但现在,不可能。”宁采臣道。

“宁公子怎知几百年后会?难道宁公子是几百年后的人?”瑞云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宁采臣反问道。

他这么一说,瑞云反而不信了。

“宁公子,你现在知道为何奴家不愿摘下面纱了吧?”

宁采臣点了点头,道:“这样有用吗?”

瑞云脸色一黯,半晌才叹道:“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瑞云自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此身非己所有了。”

宁采臣默然不语,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无论姿色如何,都逃不开同样的命运,除非,有人愿意一掷千金为她赎身,可就算赎身了,以后的命运也未可知。

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琴声,宁采臣抬眼望去,见一张琴横放在瑞云面前,她纤纤十指在琴弦间,或揉或绰,或进或退,一个个音符从琴弦跳出来,在房间里跳动。

宁采臣很久之前就听闻了谢小环的琴技,但一直无缘倾听,他自己本身也会初级琴技,不过初级自然不能与瑞云的琴技相比了。

琴声悠扬婉转,宁采臣似乎看到一个绝美的女子,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年复一年,花开花谢,红颜慢慢老去。

他忍不住随着那琴声吟道:“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瑞云身子一颤,琴声似乎更加柔肠百结起来。

一曲终了,余韵久久不散。

两人沉默不语,房间外,时不时传来放荡的调笑声,窗外,西湖上的画舫灯火通明,莺莺燕燕,热闹随着晚风飘来。

“宁公子,刚才你吟的也是词吗?”瑞云道。

“正是,名叫江城子。”

“能否容奴家写下来?”瑞云道。

宁采臣点点头,瑞云便书写起来,不多时便把整首词都写下来。

她痴痴看了几眼,才道:“宁公子,多谢。”

宁采臣笑道:“谢我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写上十首八首送给你都行。”心想反正又不要我动脑子。,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宁公子。”瑞云道。

晕,你不会当真吧?宁采臣暗暗抹了把汗,忙道:“不过瑞云姑娘每次见人都要厚礼,小生可是穷人一个,想见瑞云姑娘一面,恐怕很难。”

瑞云皱眉道:“什么送礼都是蔡妈妈定的规矩,我却是连那礼物的样子都没见过,宁公子刚才写的词,也是小蝶偷偷拿来给我的,不然宁公子只得怏怏而归了。”

小蝶便是刚才那个丫鬟,宁采臣觉得有些面熟,后来想了想,才发现原来是那日在楼外楼里那个来收诗作的。

“不过若是宁公子每次能吟一首词给奴家,奴家便让小蝶带宁公子进来。”瑞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

宁采臣又汗了一下,青楼版的西厢记?红娘换成小蝶,崔莺莺成了瑞云。

“怎么?宁公子不愿意吗?”瑞云见宁采臣面有难色,便道。

“只是,小生担心影响瑞云姑娘的声誉,若是被闲云楼的人发现,那瑞云姑娘——”宁采臣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身在青楼,还谈什么声誉,宁公子若是另有苦衷,那是瑞云唐突了,见谅。”瑞云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宁采臣正想解释,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小蝶在门外叫道:“小姐,蔡妈妈又在催你了。”

瑞云又恢复了开始的冷冰冰样子,道:“宁公子,瑞云有事,恕不远送了。”

这摆明是送客了,宁采臣只得站起身来,他对瑞云姑娘道:“瑞云姑娘,无论你信还是不信,小生对姑娘你绝没有任何轻视之意,告辞。”

他拱了拱手,便走出门来,刚走了几步,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妇人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个死丫头,老是拖拖拉拉推三阻四,也不知在干什么。”她抬眼一见宁采臣,甚是面生,便问道:“这位公子,你怎地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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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求票票

090 放榜,解元

宁采臣心里正不爽,冷冷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下楼去。

蔡鸨母一手叉腰,一手拈着手绢,看着宁采臣的背影消失,嘴唇抖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她从未见过那么亮的眼神,直透人心。

宁采臣坐在小屋里,周外摆了几块灵石。

灵石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汇聚在他身上。

正是初级聚灵阵,能汇聚方圆百丈之内的灵气于阵中之人上。

宁采臣微闭双眼,体内褐色灵力流转,呼吸间,周围灵气波动。

他头顶微冒白气,略有汗水流出,已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

这些日子来,每晚勤修磐石决,又不上聚灵阵和养气丹,他进展极快,隐隐有突破炼气期一层的迹象。

那团气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不时抛出一滴褐色灵力融入丹田,而那些灵力每流经紫府,又有少许凝结出颗粒,沉入紫府之内。

但突破的所需要的灵力还不够,宁采臣已经冲击瓶颈半个时辰,虽然聚灵阵还在运转,天地间的灵气也在源源不断涌入体内,但他还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只能又服用回灵丹了。”他皱了下眉,掏出一粒回灵丹服下,体内又多出一些灵力。这样每次感到灵力有些不济的时候,便服用回灵丹。

一个时辰,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眼前陡然一亮,体内灵力翻江倒海般直涌丹田,丹田里的气旋一缩,灵力都被吸入气旋之中,气旋随之一涨,像气球一样,大了不少,旋转之时抛出的灵力更快更多起来。

“这边是炼气期二层吗?”宁采臣缓缓睁开眼,一抹精光闪过眼底,体内灵力多了整整一倍有余。

这些日子,除了修炼磐石决,便是炼制丹药和熟悉阵法,早已把瑞云姑娘抛之脑后。

临近放榜之日,他才想起,瑞云接客之日也近了,若是没人为她赎身的话。

九月初八,乡试放榜之日,注定有许多人哭泣,寥寥几人高兴。

日上三竿,宁采臣才不紧不慢朝放榜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平日热闹非凡的街道冷冷清清,少了许多人,等他到了放榜的地方,才发现,那里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考中的人,仰头大笑,张若疯狂,连带起家人邻居也都喜笑颜开,考不中的人,痛哭流涕,声嘶力竭。

宁采臣费了好大劲才进去,仰头看去,“宁采臣”三个字,赫然写在第一行。

“这个宁采臣是谁啊?竟然中了解元。”有人高声道。

“哦,你说宁采臣啊,我认识啊,据说是万松书院的,前些日子还是青莲第一学士呢。”宁采臣身旁一人接话道。

宁采臣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家伙。

“兄台,你看那早早交卷的小子,我就说他肯定没考上。”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传来。宁采臣循声望去,乐了,正是那打赌的两人。

“你又没问,怎知他没考上?”与他打赌那人道。

“考上的人哪有像他那样的?”那人甚是有理道。

另一人闻言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还是问问比较好。”随即他走上前来,对宁采臣拱了拱手道:“兄台,尊姓大名。”

“宁采臣。”

“宁采臣?你是中了解元的宁采臣?”那人叫道。

“正是。”

“哈哈,兄台,你说他没中,人家中的可是第一名。”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你得在地上爬三圈了。”

输了那人倒也光棍,道:“爬就爬,又不是没爬过。”当即哼哧哼哧爬起来。

“宁兄?”宁采臣正看得有趣,身后传来孔雪笠的叫声。

“孔兄,你又没参加这次会试,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当然是来找你的。话说,宁兄,你这些日子都跑哪里去了?又不回书院,小弟想找你一起喝喝酒都找不着人。”孔雪笠抱怨道。

宁采臣笑道:“孔兄贵人事多,会有空找我?今日又有什么事?”

孔雪笠道:“宁兄,你不会忘了今天不知是放榜之日,还是瑞云姑娘接客之日,这样的盛事,像我这样的风流才子岂能错过?“

宁采臣暗暗好笑,你是风流,不过却不是才子。

“她接客之日,与我等有何关系?”宁采臣奇道。

“宁兄,你忍心眼睁睁让一绝代佳人被人糟蹋吗?”孔雪笠道。

“忍心又如何,不忍心又如何?这天下绝色女子何止她一人,更何况美也好,丑也好,还不是一样,百年之后,化为尘土。你想为她赎身?”宁采臣摇了摇头,世人皆爱美,可是美貌之人,便如同中举一样,终究只是少数,难道容貌不美,便活该受那苦么?

“不瞒宁兄,小弟已经筹得千金,为瑞云姑娘赎身。”孔雪笠果然道。

宁采臣笑了下,想不到孔雪笠也有痴情的一面。

“若是有人出万金呢?”

“这——”孔雪笠无言以对,千金已是他的极限,多出一文都不可能。

“若是你有万金,愿意为她赎身吗?”

“愿意。”孔雪笠断然道。

“若需要十万金呢?”

“这——”孔雪笠犹豫少许,点头道:“愿意。”

“那——百万金呢?”宁采臣继续问道。

“百万金?宁兄,开什么玩笑,哪个女子能值百万金。”孔雪笠笑道。

“你爱的那个女子。”

孔雪笠想了想,半晌才道:“你的意思,若是不爱,给她赎身又有何用?”

“正是,赎身之后,你要如何?娶她为妻?纳她为妾?或是只为一夕之欢?”

古人虽然开明,却甚少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室的,无论是妻也好,妾也好,若是赎她的人对她没有感情,是孔雪笠也好,还是别人也好,对她而已,都是一样。,

孔雪笠叹了口气,苦笑道:“宁兄,你为何看得这么明白?那我们还去不去?”

宁采臣道:“去,为什么不去?看看也好。”他心里却想,若是赎身能解决问题,他可以随便拿出几千金,可是要为一个陌生女子赎身,他又有些想不通,何况,就如他劝孔雪笠的,就算赎身了,之后呢?

华灯初上,西湖之畔,闲云楼。

“小姐。”小蝶看着盛装打扮的瑞云,心里有些酸楚,小姐在人前无比风光,可是,在风光,也只是风尘女子。

今天便是小姐正式接客的日子,蔡鸨母早早便催促小姐要好好打扮,到时候才可以卖个好价钱,清倌人总是格外受欢迎的,更何况是才貌双绝的瑞云小姐。

瑞云充耳不闻小蝶的叫声,只是呆呆看着面前一张纸,那纸上写着的正是那首《江城子》,她眼前浮现出一张脸来。

“小蝶,宁公子没有再来过吗?”瑞云的声音格外的冷,连小蝶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平日里无论小姐在别人面前装得多么冷淡,对小蝶,却是像姐姐一样。

“小姐,或许宁公子有事,所以来不了。”小蝶心里有些恨宁采臣来。

“听说他今年考中了解元是吗?”瑞云看着镜子的面容,这张脸,让无数人为之着迷,为之魂牵梦绕,可现在,是那么地憔悴,再多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其中的颓意。

“是的,小姐。”小蝶答道,今天杭州城,风头最劲的,除了小姐之外,便是宁采臣。不同的是,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宁采臣的名字,人人眼里都是羡慕之情,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把宁采臣当做如意郎君;而谈论瑞云的,大多数都是男人,他们谈论的是今晚谁将拔得头筹,谁将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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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有些晚了。今天有事。

091 三万两千两

瑞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讽:“他是金榜题名,我是待价而沽,怎能与他比。”

“小姐。”小蝶眼圈一红,说不出话来。

噗噗,传来敲门声。

“瑞云,出来见客。”蔡鸨母的声音响起。

“蔡妈妈也是,都现在了,还要小姐见客。”小蝶小嘴一撅。

“你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姐我的命就是如此。还有,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若是被蔡妈妈听到,又罚你不吃饭了。”瑞云满是怜爱看了眼小蝶,这个丫头,可以说是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哼,小姐,你猜会是谁呢,不会是宁公子吧?”小蝶嘟起嘴巴,道。

瑞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挺拔的身影,清澈的眼神来,她叹了口气,戴起面纱。

“瑞云小姐,看样子你好像心事重重啊。”

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瑞云掩盖不住心里的失望,他是真的不会来了,也是,今夜的他,身边一定围绕着不少莺莺燕燕。

“瑞云小姐是在担心今晚吧?”那人又道。

瑞云恼怒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明知故问。

那人突然站起身来,伸手往瑞云额头点来。

瑞云想躲避,身子却好像僵硬了一般,动也不动,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的手指点在自己额头,然后双眼一阵迷茫,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说了句“可惜可惜,绝世之姿,而流落不偶,故以小术晦其光而保其璞,留待怜才之真鉴耳。”,等到回过神来,那人早已消失无踪。

瑞云带着满腔疑问回到屋子,却听到小蝶一声惊呼:“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忙拿着镜子一照,瑞云心顿时凉下来。

镜子里,那张让无数人男人心动的脸上,骇然多了个指头印。

小蝶手忙脚乱端来一盆水,瑞云洗了许久,那指头印反而越来越清楚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瑞云喃喃自语道。

“他是谁?是宁公子吗?”小蝶忙问。

瑞云双目失神,茫然摇摇头,若在此之前她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此刻,看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一个美貌无双的女人,一下子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颜,无论之前她是多么不在乎,这时,剩下的也只有惶恐和不安。

白天的闲云楼,远没有夜间的闲云楼充满魅力,而往日的闲云楼也远没有今夜的闲云楼那样,吸引着无数男人的眼光。

今夜,是闲云楼最著名的头牌,也是杭州城风头最美的姑娘,瑞云姑娘出来接客之日。

宁采臣和孔雪笠跨步登上西湖最大的一艘画舫上,这艘画舫,今夜,只为瑞云姑娘而启动。

水流潺潺,浆声哗哗,画舫悄悄开动,缓缓开到西湖中心,这里月色更明更亮,虽然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周围还听着一些小画舫,众星捧月般,衬托得中间的瑞云舫,更加不同凡响。

瑞云舫,这艘最大最豪华的画舫,正是以瑞云的名字命名。

管弦阵阵,丝竹呜咽,数十支牛油巨烛照得整个画舫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画舫上早已人头攒动,不少人口袋里放着厚厚的银票,也有不少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

宁采臣一眼就看到船舱二楼正襟危坐一身白衣的瑞云,脸上竟然还是戴着黑黑的面纱。

瑞云居高临下看着下面那些赤裸裸的炙热眼光,心冷如冰。她已在等着那最难堪的一刻到来的,因为那个指印,越洗越明显,后来竟然渐渐呈现出黑色来。

“各位公子大人,闲云楼,瑞云姑娘,不用我多介绍了吧,琴棋书画,才貌双绝,今天瑞云姑娘将正式接客——”

蔡鸨母今天穿得格外艳丽,脸上的粉用得特别多,以至于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抖下一些粉末来。

“蔡姐姐,你就直说开价多少钱吧。”人群一人忍不住急道。

他的话立时引来一阵笑声,也引来附和声:“不错,别婆婆妈妈的了。”

蔡鸨母道:“为了让各位公子放心,瑞云姑娘将先为大家歌一曲。”

众人齐声叫好。

瑞云白衣飘飘,莲步轻移,坐到古琴后,双手抬起,叮咚一声,一个音符跳出来,她朝众人扫了一眼,檀口轻启,唱道:“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

宁采臣愣了下,她唱的竟然是那首“柳腰轻”,只不过她另外配上了曲,歌声婉转,琴声悠扬,一首“柳腰轻”在她唱来,更是幽怨无比。

人群中不少人听得如痴如醉,摇头晃脑,嘴里不知所云,连孔雪笠这小子也好像中邪了一般,爱慕地看着出尘仙子一般的瑞云,喃喃道:“妙,妙之极也。”

宁采臣有些郁闷,真的有这么动听么?他前世听惯了电子音乐,这古典音乐听起来清澈纯净,虽然新鲜,却还没达到如痴如醉的地步。

歌声停罢许久,众人才大声叫好起来。

“起价一百两。”在蔡鸨母的话语中,赤裸裸的人肉拍卖开始。

“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两千两。”

“五千两。”

价格很快被抬上五千两,宁采臣不由感叹还真有不少冤大头,人群他还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张杞园,五千两正是他叫出来的。由于宁采臣与他父亲打成交易,最近倒没来烦宁采臣。

这小子身为杭州第一首富之子,五千两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不知道是他给自己出价还是代表他老子,宁采臣记得他老子也一样不是好东西。

张杞园洋洋得意看着沉默的人群,然后装过头去,紧紧盯着瑞云那张蒙着面纱的脸,这张脸,他不知花了多少钱,却仍然看不够。,

“还有人出比张公子更高的价吗?”蔡鸨母心里着急,在瑞云身上,她花了不少银钱和心思,从小为她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才培养出一个让无数男人日思夜想的美人出来,区区五千两怎么够?

现在已没人再加价了,美女再美,也只是个女人,五千两可以买几十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了。

“八千两。”终于有人出声道。众人看去,原来也是杭州城一个大茶叶商。

“一万两。”张杞园咬了咬牙,即便对他而已,一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一万两千两。”不知那人是不是看张杞园不顺眼,也硬挺着。

两人似乎暗中较上了劲,互不退让,脸红脖子粗,一路把价格抬到三万两。

当张杞园嘴唇咬得出血喊出三万两千两的时候,那人突然笑了下,对张杞园拱了拱手道:“恭喜张公子,抱得美人归。”

张杞园气得吐血,心里暗骂,但现在却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瑞云姑娘还在场看着呢。

“张公子,恭喜恭喜。”蔡鸨母脸上笑开了花,这里最开心的就是她了。

三万两千两,只不过是买瑞云的第一夜,若是赎身,也许要十万两,甚至更多。

瑞云从头到尾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像坐雕像一样,无论价格变多少,都与她无关。

而她畏惧的那一刻,似乎已经到来,她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是害怕,害怕一旦揭开面纱,众人的反应。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杞园朝瑞云走去,一步一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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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上来。第二更。

092 瑞云舫,人断肠

“对对对,只为本公子一笑。”张杞园神魂颠倒,浑然没有刚才拿出一大摞银票递给蔡鸨母时的不舍和心痛,三万两千两,能买几百个美人,而他只买得美人一笑。说的好听些,是风流韵事,说的不好听,就是败家子。

其他人却是不满了:“张公子,你不会那么小气吧?让大家也一睹瑞云姑娘仙姿吧。”

“对啊,张公子,大家今夜就是为了瑞云姑娘来的。”

“张公子,你既然已经买下瑞云姑娘一夜,又何必吝啬这一回呢?让大家看一看吧。”

众人七言八语说个不休,张杞园也为难起来,答应大家的话,瑞云姑娘会生气,不答应的话,别人又认为自己小气。

宁采臣看得无趣,便想回去,可惜画舫此时还在湖心,回去也是没法子,正想找艘小艇,却见有人朝自己招手,定睛看去,却是小蝶。

此时的小蝶一脸焦急,看着宁采臣,也不顾男女之防,立时抓住他手,道:“宁公子,你帮帮小姐吧。”

“你家小姐怎么了?”

“这——宁公子,三言两语说不清,小蝶拜托宁公子能帮帮小姐,不要让人揭下面纱。”小蝶道。

宁采臣见她眼圈红红,软语相求的样子,不知怎地想起小雨来,心头一软,忙道:“好吧,小蝶姑娘,我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宁公子。”小蝶道,眉眼间还是带着浓浓的愁绪。

“张公子,你可是杭州首富之子张岐山的儿子,瑞云姑娘能侍候你,是你的福气,让大家饱饱眼福,也替你高兴高兴。”

张杞园终于下定决心,朝那薄薄的面纱伸出手去,嘴里说道:“瑞云,大家说得有道理,良辰美景,不应扫了大家的兴,我这就为你揭开面纱。”

瑞云心如死灰,连叹息也发不出,她已经不敢想象即将到来的情形,辱骂也好,失望也好,等待她的,都是她所不能控制的。

“张公子。”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虽不大,却似乎盖过所有人的嚷嚷。

张杞园听到那声音,手一下子顿住,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曾经咬牙切齿,但更多的却是畏惧,连他父亲张岐山听到这个声音,大气也不敢出。

“宁——宁公子,有何事?”张杞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觉得张公子还是回去一个人慢慢欣赏更有情趣些。张公子,你觉得呢?”宁采臣走出人群,卓然而立。

“没错没错,宁兄说得对。”张杞园缩回自己的手。

瑞云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声音,在她心里回响过许多次,而发出这个声音的人,那个缓缓吟出《江城子》的人,也同样在她心里徘徊许久,驱之不去。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吹起黑黑的面纱,露出红润的嘴唇,雪白的贝齿。

心,不知怎么,就安定下来。他出现了,可是为什么不是刚才,而是现在?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若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还会出现吗?他是不是像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无论美丑,一视同仁?

“你是哪位,张公子愿意让我们看,你管得着吗?”有人对宁采臣不满了,不对,应该是大多数人都对他不满了,眼看着就可以一睹美人芳姿,竟然出来这么一个大煞风景的人。

“在下今年乡试的解元——宁采臣。”宁采臣朗声道,心想看来参加乡试也不是没用,至少这个解元的名头,还是有点作用的。

果然,那人不再说话了。

但迅即又一人道:“解元又如何,也能管杭州首府之子的事情吗?”

这人用心倒是险恶,竟然拿张杞园的名头来压宁采臣。若张杞园是草包,很有可能就跟宁采臣卯上了。

可惜,张杞园可不买他的账,对宁采臣他不敢怎样,对这人,他丝毫不客气,怒道:“你若是能拿出三万两千两银票出来,我便让你看如何?”

张杞园这小子恶名远扬,比宁采臣的解元招牌有用多了。那人顿时缩着脖子,躲到人群里不敢再出声。

这是蔡鸨母出来打圆场了:“张公子既然花了钱,自然让他做主了,张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以带瑞云姑娘走了。她又对瑞云说道:“瑞云,小心侍候张公子。”

面纱颤动,底下传来瑞云不冷不热的声音:“是,蔡妈妈。”

张杞园小心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没有意见,正要上前扶起瑞云,旁边却转出一个丫鬟来,抢先扶起了瑞云,道:“张公子,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蝶。”

张杞园见小蝶姿色秀美,眼珠一转,笑了一下,三人便朝后面的豪华包厢去了。

正主既然去了,瑞云画舫便缓缓靠岸,诸人三三两散去,人去船空,唯有西湖夜风徐吹,一轮明月高悬。

宁采臣与孔雪笠两人下得船来,信步而走,心情截然不同。

孔雪笠是扫兴而归,宁采臣则心头满是疑惑。

他想不明白,瑞云为何不肯揭开面纱,若是故作神秘,摆摆架子,之前还情有可原。但拍卖之时,仍然如此,似乎有些不通情理,脸都没见着,还花几万两银子,若是买了个丑八怪,那不是叫人亏得稀里糊涂?

“对了,宁兄,差点忘记把这个给你了。”孔雪笠拿出一张金灿灿的请帖来。

“鹿鸣宴?”宁采臣伸手接过,看了下,问道。

“正是。送到书院的,找不着你,便让我给你带来了。恭喜宁兄了。”孔雪笠笑道,带着羡慕,也有些酸溜溜的,他虽家境富裕,但也期望有朝一日中个举人,也好光耀门楣,可惜实在不是科举的料。

鹿鸣宴,于乡试放榜次日,地方官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歌《诗经》中《鹿鸣》篇。简单来说,就是朝廷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两人又说了几句,孔雪笠便告辞而去,丝竹管弦之声渐渐淡去,宁采臣一人独自在西湖边上缓缓而行。

白日里的西湖,游人如织,繁花似锦,数不尽的富贵风流,夜深人静时候的西湖,静如处子,温婉如玉,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湖面偶尔被风吹起一阵涟漪,此时此景,颇为别致,但甚少人得以目睹。

宁采臣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杨柳依依,柔软的柳枝不时随风拂过脸庞。

他已完成母亲的心愿,鹿鸣宴之后,便是自由身了。当然,还要先去向母亲禀报才可以。

瑞云舫静静停在江心,灯光依旧,不知此时瑞云姑娘是否已经卸下她的面纱。

蓦地,一声怒喝从江心画舫上传来,似乎是张杞园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奔出来,站在船头,摇摇欲坠。

宁采臣现在目力甚佳,今夜月光皎洁,透过月色看过去,似乎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的身影。

那白色身影在船头顿了一下,然后双脚一蹬,竟然跳下湖去,随机传来噗通的落水声,水花四溅中,白影挣扎了几下,便要沉下去。

这时有一个人影冲出来,嘴里呼喊道:“小姐,小姐——”声音无比凄厉,划破夜空。

是小蝶的声音,那先前落水那人莫非是瑞云?

宁采臣脑子里念头一闪而过,一个鱼跃扎入水中,朝先前那人落水处奋力游去。

他水性极佳,几个呼吸间便游到那里。

头顶上小蝶还在不断呼叫着,似乎又多了个男人的声音:“他妈的,姓蔡的婆娘竟然拿个丑八怪忽悠本公子,本公子明天就拆了她的闲云楼。”

是张杞园的声音,出了什么事?他来不及细想,见周围湖面平静,已没了动静,他心里一沉,深呼吸一口气,朝水底潜去。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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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秋水冷,黑气现

秋水幽冷,越往下潜,压力越大,湖水也越冷。

湖底幽暗,眼前只有一片昏暗,幸好他有神识。

体内灵力流动,湖底虽然看不见一物,但溺水之人必定拼命挣扎,在宁采臣神识感应之下,身下不远处有水流异动,他脚一蹬,朝那处游去。

待到游近了,正要伸手抓住,忽然顿住,想起若是用手,要是被她抱住不放,那估计自己也得玩完。

想到这里,暗影魔手光芒一闪,一蓬蛛丝飞出,缠上那物,应该就是溺水的瑞云了,只是现在瑞云因为缺氧已是半昏迷状态,早已无力挣扎。

宁采臣带着瑞云向湖面游去,还好他修炼了吐纳术和磐石决,一口气悠长无比,要是在以前,早就眼冒金星了。

哗的一声,宁采臣的头终于冲上来,紧接着便是瑞云。

瑞云画舫就在头顶,小蝶的哭泣声在寂静的湖面上萦绕,显得有些诡异。

画舫已靠岸,不时传来张杞园的怒骂之声和蔡鸨母的小心赔礼声。

月光下,宁采臣也明白为何张杞园要发怒,而瑞云又要跳水了。

瑞云此时已晕了过去,额头上一个黑黑的指印,即使在月光下,也清晰可见。

宁采臣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托着瑞云便悄悄朝岸边游去。

张家,原本贾供奉的小屋里。

宁采臣轻轻把瑞云放到地上,她现在衣衫尽湿,紧紧贴在娇躯上,遮掩不住的春光乍泄,凹凸有致,曲线毕露。

宁采臣看了几眼便不得不转过脸去,但瑞云面色青紫,喝了不少水,此时若不救治,就只能香消玉殒了。

“得罪了。”救人要紧,宁采臣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了,对着昏迷不醒的瑞云说了句,双手按上瑞云高高耸起的胸脯。

虽然不停告诫自己,一按上,手掌间传来湿润柔腻还是让他心里一荡,他赶紧深呼吸几口气,收敛心神,转过头去,挤压起来。

湖水从瑞云嘴里不断流出来,片刻过后,她终于嘤咛一声,幽幽醒转过来,睁眼就看见一个男子正双手按在自己胸口。

“啊”的刺耳的一声惊叫划破夜空,幸好小屋周围布置了阵法,不然肯定把张家人都吵醒。

宁采臣无语看着惊慌失措的瑞云,心里直纳闷,刚醒来就有这么大的力气叫了,可惜啊,在这里,就算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瑞云姑娘,这个,小生为了救人,实在迫不得已——”宁采臣想来想去也只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宁公子,你又何必救奴家?”瑞云双目无神,看着屋顶,张杞园那张愤怒的脸在脑海闪现,他气急败坏的叫声在耳边回响。

“瑞云姑娘,你若是想再寻死的话,小生绝对不会再救你的。”宁采臣看着那张白纸一样的脸,暗叹一声,那个黑色的指印更加显目,似乎又大了些。

听说已经寻死过一次的人,很少再有勇气继续寻死的,人一旦钻入牛角尖,越是劝慰阻拦,越是适得其反。

瑞云沉默不语。

“瑞云姑娘,我不想劝你,只是想给你说个故事。”宁采臣坐下来,看了眼瑞云,继续说道:“从前有个落魄书生,家里只有个老母亲,他为了帮母亲做一点农活,不小心淋了场雨,然后由于平时读书,身子虚弱,一病不起,昏迷不醒,几乎死去。等他终于醒来,才发现他的母亲为他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他才发现他的命,不只属于他,还属于关心他的家人,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让他的母亲开心。”

“这个书生,就是你,对吗?”瑞云终于开口说道。

“瑞云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宁采臣笑了下,道。

“你还有家人,可我呢?什么都没有。”瑞云看了他一眼,面色好看了些。

“你不是还有小蝶吗?放心吧,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如意郎君也会有的。”

“如意郎君?若是在以前,有无数男人愿意娶瑞云,可是现在,谁还想娶个丑八怪回去?”说到这里,瑞云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宁采臣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瑞云姑娘,其实,女人,容貌虽然重要,但有内涵才是关键。娇嫩的皮肤,秋水般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随着时间的流逝,皮肤会松弛,眼睛会浑浊,嘴唇也会干枯,最终变成白骨一堆而已。.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宁采臣说着,自己也有些脸红了,他虽然这么说,但要学诸葛亮取个丑八怪回去,却也轻易下不了决心。

“可世人为何又那么沉迷于美色?”

“他们嘛,执迷不悟而已。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莫非瑞云也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那宁公子是不是凡夫俗子呢?”瑞云道。

“这——小生当然是。”宁采臣抹了把汗,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尖锐。

“宁公子这般才华卓著之人都是凡夫俗子,更何况身在青楼的瑞云?”瑞云反问道。

“这——小生没什么才华,只是会吟几首诗而已。”宁采臣暗道连这诗,也是本公子吟别人的。

瑞云不再说话,但显然不同意宁采臣的话。

秋风已凉,透过窗户吹进来,瑞云的身子不由抖了几下。

她还穿着那身湿透的衣衫。

“你先换上干的衣衫吧。”宁采臣找了套自己的衣衫递过去。

瑞云还是呆呆的,无动于衷。

“难道要我帮你穿上?”宁采臣说着便要走上前去。

“啊,不用了,不用麻烦宁公子了。”瑞云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接过衣衫。

宁采臣转过身去,身后立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着衣衫上残留的淡淡气息,瑞云心乱如麻,目光定格在眼前挺拔的背影,他,为何是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候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

她想起刚才那双似乎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身子一软,脸不由一红,随即想起额头上那个指印,心里又是一痛。

“瑞云姑娘,能否告知小生,你额头上的指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采臣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此时的瑞云,早已没了当初国色天香的容貌,连那刻意营造的冰冷气质也荡然无存。

瑞云神色一黯,在宁采臣目光注视下,慢慢说起来。

宁采臣静静听她说完,沉思起来。

那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点,就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指印,而且洗之不去,越洗越大,越洗越黑,在别人看来神奇无比,但宁采臣明白,这应该是幻术或者什么其他法术。

“瑞云姑娘,你是否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宁采臣想了想,问道。

瑞云点点头,张开欲说,半晌,道:“真是奇怪,我当时明明记得他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倒有些奇怪了。”宁采臣道,“瑞云姑娘,小生略懂些医术,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小生可以给你看看。”

瑞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想到哪里,脸又是一红,低头细声道:“要怎么看?”

“跟医生看病一样,你只需平心静气就好了。”宁采臣哑然失笑。

瑞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脸又红了。

宁采臣手指搭上瑞云手腕,一缕神识也沿着手指,探进去,顺着脉络,朝着她额头而去。

一探之下,发现瑞云额头指头对应之处,有一个指头大的黑点,那黑点正不断散发出缕缕黑气,而那些黑气融入皮肤之中,便显现出黑色出来。

而黑气不断扩散,染成黑色的皮肤也随之扩散。

神识试着探了探黑点,不出所料被反弹回来。

宁采臣移开手指,眉头皱起。

“宁公子,怎样了?”瑞云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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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兄弟们,妖魔会有的,鬼怪会有的,狐狸妹妹也会有的。

094 帮不帮?娶不娶?

宁采臣无奈摇摇头,幻阵他懂,幻术就不行了。幻阵是一种阵法,幻术却是一种法术。

瑞云本来没对宁采臣有多大期望,她现在的心情便如溺水待忘之人,抓住一棵稻草也会当成救命的。

即便如此,她脸上还是一片死灰。

宁采臣看着瑞云,心里也是充满了同情,无论他嘴上说得多么好听,什么肉体只是臭皮囊,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是第一位的,不然前世就不会那么多人想整容了。

若以前相貌丑恶那也罢了,但若以前是国色天香,一旦变成丑八怪,那种心里的落差却是难以承受。

便如同一个乞丐,日夜在街头乞讨,穷困潦倒一生,或许他不会怎样,但若是一个富豪,享受惯了锦衣玉袍山珍海味的生活,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那却是呼天抢地。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看到过那偷桃的两父子来,若找到他们,说不定有戏。

“瑞云姑娘,你放心吧,我想还是有方法让你变回以前的容貌的,不过可能需要些时间。”他话一出口,脑子里传来叮的一声,竟然激活了任务,让瑞云恢复原貌。

瑞云点点头。

“那瑞云姑娘,你现在暂时不方便回闲云楼了,不如暂时呆在我这里好了。”宁采臣说得委婉,现在蔡鸨母估计恨死了瑞云,不但到手的白花花银子飞掉,还得罪了张杞园。

“多谢宁公子,宁公子能否告知小蝶一声?”瑞云心里五味陈杂,昨日还是闲云楼价值万金的头牌,现在却回也不能回了,世事无常,难以预测。

宁采臣点头答应,他还记得小蝶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

宁采臣走到街上,便听到有人议论纷纷。

“据说张杞园公子花了三万两千两银子买了个闲云楼头牌瑞云姑娘一夜,哪知道揭开面纱才发现是个丑八怪。笑死人了。”

“那张杞园的父亲可是杭州首富,那闲云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不是吗?张公子一气之下便要拆了闲云楼,蔡鸨母下跪哀求,他才作罢。”

“那三万两千两银子呢?我的娘啊,好大一笔钱,够老子化十辈子也花不完。”

“当然要还给张公子了,据说还赔了五千两银子给张公子。”那人有些幸灾乐祸嗤笑了一声。

另外一人却是长吁短叹道:“真是没想到。不过瑞云姑娘才貌双绝,咱们杭州城无人不知,怎么忽然变成丑八怪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被掉包了。”

宁采臣听了,暗暗好笑,大叹群众的想象力真是异常丰富。

当宁采臣找到小蝶,并告诉她关于瑞云的消息的时候,小蝶当场就差点哭出来,摇着宁采臣的手,让她也到小姐那里。

宁采臣无奈,只得又带着小蝶回去,不过事先让小蝶乔装打扮了一番。

他现在是张家供奉,自然没人敢阻拦他。小屋周围也没什么守卫,虽然路上那些仆人丫鬟看见,也只是匆匆而过。

小蝶和瑞云一见面,又是抱在一起哭声连天,宁采臣忙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他还要找那对偷桃的父子。

找了几条街,打听了一下,倒真有人知道的,不过却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现在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宁采臣只得继续找,边走边问。

城北一间破庙内,一个青衣汉子双眼紧闭,盘膝而坐。

一个少年从破庙外进来,对着那汉子道:“爹,有人来了。”

青衣汉子眼睁开,精光闪过:“可认识是谁?”

少年摇头。

青衣汉子看向门外,已是下午了。

秋天的阳光,斜斜照进来,一个青年,背着手,踩着阳光,一步跨进来。

“兄台,让我好找。”青年看着青衣汉子父子二人,笑道。他的牙齿很白,笑容,就像秋天的阳光一样,带着温暖,不像夏天那样炙热,也不如春天那样多情。

“阁下是?”青衣汉子面容如水。

“在下宁采臣。”

“宁公子,找我有何事?”青衣汉子拍了拍生身旁的小孩子,示意他不要乱动。十几岁的少年,总是精力充沛,一刻也停不下来。

“兄台,闲云楼的瑞云姑娘你知道吧?”宁采臣袍袖一挥,风扬起,卷走地上的灰尘,然后坐到一张已经破烂得只剩三条腿的凳子上。

凳子虽然只有三条腿,仍然很稳。

青衣汉子瞳孔一缩,盯着宁采臣,沉声道:“什么闲云瑞云,宁公子若是想消遣在下,可是找错了人。”

“兄台不必紧张,只是想让你帮个忙而已。”宁采臣丝毫不在意青衣汉子犀利的目光。

“帮什么忙?”青衣汉子移开目光。

“实话说吧,瑞云姑娘是在下好友,她身体出了点问题,我想,或许兄台帮得上忙。”宁采臣道。

“在下只是江湖艺人,哪能帮上宁公子,你还是请回吧。”青衣汉子说完,便闭上眼。

“兄台,在下也看过你们父子的表演,神乎其技,恐怕不只是江湖艺人吧?”

“为何帮她?”青衣汉子道。

“助人为乐,与人为善,积的是功德,何况,兄台忍心看一个正当芳华的女子整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想考我?门都没有,宁采臣暗道。

“你是她何人?”青衣汉子紧紧相逼。

“朋友。”宁采臣答道。

“帮了你又当如何?”青衣汉子又道。

“还是朋友。”宁采臣有些不懂这人为何要这样问了。

青衣汉子见宁采臣疑惑,又道:“你若能娶她为妻,我便帮你。”

“慢着,是你给她施的法术?”宁采臣突然明白过来。

“正是。”青衣汉子点头。,

“为什么?”

“昔曾一觐其芳仪,甚惜其以绝世之姿,而流落不偶,故以小术晦其光而保其璞,留待怜才之真鉴耳。”青衣汉子道。

“那为何要我娶她?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既然是为了保全她,难道不怕她嫁错人?”这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有些怀疑。

“我看你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是有福之人,眼正鼻直,非薄情寡义之徒,而见她突然变丑,也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为她奔走,她若是嫁给你,你定能善待于她。”青衣汉子目光炯炯看着宁采臣,显是看好他。

靠,装神棍!宁采臣听青衣汉子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暗想。

他笑了笑,说道:“其实,还有个人比我更合适。”

“哦,是谁?”青衣汉子有些意外。

“你。”

“我?”

“不错,我看你也是天庭饱满眼正鼻直,而且既然想保全她,不是更合适吗?”宁采臣笑道。

青衣汉子脸一沉,似欲发怒,迅即又笑道:“我乃方外之人,哪能娶妻。”

“你不是还有孩子吗?”宁采臣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少年。

“八八儿并非我亲子,乃我游历之时所救。”青衣汉子看着少年,眼神温和。少年倚着青衣汉子的胳膊,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道此事。

“宁公子,瑞云姑娘貌美如花性格温婉,你为何不愿意娶?”青衣汉子摸了摸少年的头,转头问道。

“没感情。”宁采臣言简意赅说了几个字,他虽然喜欢美女,做梦也想娶一大堆老婆,可是,要让他娶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他却不愿意。

他与瑞云不过见了两面,说话也寥寥可数,或许只是普通的朋友,救她一是因为同情,二是当时也容不得他细想,三,正是积累功德。他相信这个世界,必定还有他未曾发现的规则。

若是父母包办婚姻,他迫于父母之命,还不得不从,但在青衣汉子面前,他没有理由答应,即便瑞云是闲云楼的头牌。

青衣汉子紧盯着宁采臣,宁采臣也不示弱,回盯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接,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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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美与丑,一指间

两人相持不下,那名叫八八儿的孩童轻轻推了推青衣汉子的胳膊,青衣汉子移开目光:“瑞云才貌双绝,无数男人为之心折,就因为没感情,你便不愿意娶她?”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是自由人。”宁采臣笑了一下。

“自由人?”青衣汉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问道。

“是的,她的事情,应该她自己做主,而不是你或者我来决定。还有,你,虽然是出于好心,也无权遮掩她的容貌,决定她要嫁的人。”宁采臣振振有词。

青衣汉子也咧嘴笑了,他看着宁采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问道:“没有实力,便任人宰割,谁会管你愿不愿意。”

宁采臣目光一凝,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青衣汉子的话在这个世界是真理。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律法,但律法只是约束弱者的工具,强者永远凌驾于律法之上。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强者能决定弱者的生死,而弱者,也许,只有生命才是对抗的唯一武器,死亡是最终的归宿,宁死不屈。

“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不过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愿意。”宁采臣站起身来,既然他不出手,那便只有另外找方法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青衣汉子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宁公子留步。”

宁采臣转过身来。

“既然宁公子执意不娶,那我还有一个法子。”

“你说。”

“刚才我说了实力决定一切,若宁公子能胜得了我,我便帮你,如何?”

“比什么?”宁采臣道。

青衣汉子道:“若比试幻术,宁公子肯定心怀不忿,若比吟诗作对,我自然也比不上宁解元,既然如此,便让八八儿来出题如何?”他手一指那孩子。

晕,你们是两父子,勾结一起,我怎么搞得赢?宁采臣当即便想破口大骂,但见那孩子天真浪漫,又有些犹豫。

青衣汉子见宁采臣目光闪动,神色变化不停,略一想便知宁采臣心思,当即便道:“宁公子可是担心八八儿会偏袒于我?你放心,题目需要宁公子同意才有效,如何?”

宁采臣点点头,这样一来好多了,若自己发现不妥,自然不同意比试,那只能再换题目,直到自己同意。

那名叫八八儿的孩子一双乌溜溜看了看他父亲,又看看宁采臣,拍着手道:“我要看捉迷藏。”

“宁公子以为如何?”

“怎么捉迷藏?”宁采臣晕了下,两个大男人捉迷藏躲猫猫,感觉古怪之极,但这是孩童的自然想法,他先前已说出口,现在想改口,已晚了。

“很简单,我藏你来找,然后换成你藏,我来找,如何?”青衣汉子笑道。

“这——好吧。”宁采臣很是为难的同意,心里暗乐,这青衣汉子有幻术,不过本公子也有底牌啊,嘿嘿,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呢。

“范围只在破庙之内。”青衣汉子指了指破败得不成样子的庙宇,宁采臣同意。

等到八八儿数了二十声后,宁采臣睁开眼来,青衣汉子早已不知所踪。

整个破庙只有前方的大厅,后面是厢房,院子里杂草丛生,枯枝败瓦。

庙很破,墙壁塌了半边,原本有两扇门,现只剩下个门框,屋顶破了大大小小的几个洞,秋风吹进来,杂草瑟瑟作响。

宁采臣微微一笑,青衣汉子肯定会使用幻术,宁采臣肉眼是无法查看到的,但他还有一张底牌,便是神识。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瞪大眼睛在仔细寻找,暗地里却放出神识,一点一点扫描,连那破烂的椅子,墙角的蛛网,满是灰尘的泥像也不放过。

他走进厢房,一一查看起来,厢房里只有破损的家具,蛛网,此外一无所有,继续找第二间,第三间,还是没有发现。

宁采臣皱了皱眉,他一直放出神识,蛛丝马迹都未放过,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现在灵力消耗过半,若是还找不出来,那就只能认输了。

宁采臣仰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黄昏了,晚上还要参加什么鹿鸣宴,据说是布政使大人邀请今年考上的举人,还不得不去。

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藏在这里,的确难找。”

左边忽然传来一丝空气波动,宁采臣一喜,径直走向那片杂草,笑道:“出来吧,兄台。”他刚才想到若那人幻术高明,一直潜伏不动,以他目前的神识不一定能发现,便心生一计,佯作已经发现,那人果然沉不住气,泄露出一丝气息。

杂草一阵晃动,一个人凭空出现,正是那青衣汉子,他苦笑道:“宁公子,换你了。”

待青衣汉子走开了,宁采臣才掏出几块灵石,沉吟片刻,不时在杂草中放下一块,几个呼吸后,天井里景致蓦然一变,一座幻阵出现。然后马不停蹄,又在幻阵中布下另外一个幻阵。

一连布了两个幻阵,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闪入阵中。还好平日多有练习,不然这么短的时间也无法布置好两个阵法,更何况还是阵中阵。

阵中阵不是简单的1+1=2,而是效果叠加,布阵的难度也是叠加,宁采臣布完阵法,额头冒汗,灵力几乎消耗一空,不得不坐在阵中调息起来。

这两个阵法,都是初级阵法,一个名为小五行迷踪阵,一个名为四象幻影阵,效果叠加起来,便相当于一个中级阵法。

他不知道这个青衣汉子是不是也懂阵法,但现在也只有赌一把了。

那青衣汉子看到院子中的景色截然不同,心里一惊,暗道糟糕,待他细细查看一番后,不得不暗叹一口来。,

“想不到宁解元竟然懂阵法之道,我倒是看走眼了。”青衣汉子看着对面的宁采臣,笑道,神色复杂难明,有惊讶也有好奇。

“过奖过奖,兄台谬赞了。”宁采臣很是谦虚了一番,又道:“那兄台你几时有空,能解去瑞云姑娘的幻术?”

青衣汉子道:“宁公子若是方便的话,我现在便可以。”

“行,那就现在吧。”宁采臣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候要赴宴,就没时间了,何况瑞云现在估计是生不如死,早点让她恢复容貌也好些。

青衣汉子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便携着八八儿随着宁采臣一同离开了破庙。

瑞云又戴着面纱,与小蝶不知在细声说些什么,见到宁采臣回来,欲起身,见还有人,忙停住,细细看了一番,惊道:“是你,我认得你。”

青衣汉子微微一笑:“没错,瑞云姑娘,正是我。”

两人一问一答颇是奇怪,小蝶听得稀里糊涂,惟独宁采臣心知肚明,忙道:“瑞云姑娘,这位乐兄乃江湖奇人,他出于好心想保全你的清白,方才略施小术掩盖你的光华。”

在路上,宁采臣才知这青衣汉子名叫乐弘。

瑞云听了更是疑惑,宁采臣只得解释一番,瑞云这才放下心来,对乐弘有一丝埋怨,也有感激,一时心思复杂,难以明了。

宁采臣觉得乐弘这事做得有些不够周全,差点就害死了瑞云,若是事先讲明,啥事便都没有了。

瑞云揭开面纱,那黑色指印竟然已经扩散到鼻子了,要是再晚几天,估计就变成非洲同胞了。

瑞云闭上眼睛,乐弘像当初一样,只是简单在其额头上一点,那黑色便像坚冰遇到开水一般,慢慢融化淡去,片刻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光洁无比的脸庞。

瑞云看着镜子中那熟悉的面容,一时悲喜交加,难以自持。

美丑,只在这一指之间,端地神奇无比。

小蝶看得目瞪口呆,猛地一把抱住瑞云,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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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女愿嫁,男不娶

若不是亲身体验,自然是无法想象一个女人由美变丑,又由丑变美的悲喜。

宁采臣与乐弘两个大男人在这方面,有相同的感受。

“乐兄,你这幻术,实在妙不可言。”宁采臣道,心想若是自己也能学到,那就更妙了。

乐弘笑着打量了宁采臣一眼,望着小屋外,道:“宁兄的阵法也丝毫不差啊。”他自然看得出小屋布置了阵法。

两人相视大笑。

“宁兄,是否也想学这幻术?”乐弘似乎知道了宁采臣心里所想。

宁采臣也不作伪,坦然道:“此乃奇术,谁不想学?但既然是奇术,却又不是人人都能学了,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奇。”

乐弘笑着点点头:“宁兄果然是真君子,未有丝毫虚伪之态。我最不喜的,却是那些惺惺作态的伪君子,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

宁采臣笑了下,心道本公子是不是真君子不一定,但却不是伪君子。真君子与真小人之间,无非一个是光明正大,一个是无所不用其极,前者固然令人敬佩,但下场多半悲剧,后者虽然常为人诟病,但其现实主义态度在这世上更吃得开一些。

乐弘看了眼一直倚在身旁的孩童,转头对宁采臣道:“若宁兄能帮在下一件事,这幻术也可以传与宁兄。”

“哦?什么事?”宁采臣道,心想莫非这事与那孩童有关?

果然乐弘拍了拍名叫八八儿的孩童的头,低声道:“八八儿今年十二岁,在九岁的时候,我才遇见,听他说他还有一个弟弟,可惜不知所踪。这几年来,我带着八八儿在各地卖艺行走,便是希望能找到他的弟弟。若宁兄能帮我找到他的弟弟,这幻术我便传与宁兄了。”

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其难度不亚于大海寻针,宁采臣还记得自己还要找丐道人的女儿。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世事奇妙,说不定就让他遇上了呢。

两人闲话片刻,乐弘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各种奇闻怪谈他知晓不少,宁采臣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事情了,便询问起来。

一问之下,才发现,还真是有许多奇怪的事情,什么元宝山,奂山奇景,水鬼鱼妖,狐狸作祟之类,常有发生。

宁采臣越发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了,以前不得不科举是为了母亲的心愿,现在,他自然是自由自在。原本还想上崂山拜师学艺,现在想来,崂山不一定会收自己,毕竟自己的资质在那摆着呢,不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就算拜入崂山,也是整日苦修的命,哪能见识这个世界种种美丽之处,还不如学乐弘与丐道人那般,逍遥天地间,深入红尘中。

当然了,长生之道是一定要追求的,正所谓大道万千,用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便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在红尘中修炼,也是一道,不一定比那苦修难,但乐趣却是多多,最紧要的,却是不要迷失了自己便好。

他这番想法若是被那些道士和尚听到,十有八九嗤之以鼻,红尘万丈,诱惑多多,想要保持本心,难上加难,不然和尚不用出家,道士不用隐居了。

但若真的能保持本心不失,那道心经历种种磨练,比那苦修得来的,不知稳固了多少。

送别了乐弘和八八儿,宁采臣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女人,暗暗摇了摇头。

“宁公子。”瑞云看着进来的宁采臣,眼前一亮。她现在又是那个让无数男人着迷的瑞云了。

“瑞云姑娘,你今后如何打算?要再回闲云楼吗?”宁采臣问道。

“宁公子,瑞云哪还敢再回去那个地方?”那个在外人眼里,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地方和身份,瑞云心里纵然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轻松的,是的,她终于可以不用整日装笑,再也不用看客人脸色,再也不用戴着那该死的面纱。

“那你——”宁采臣倒也理解,青楼,自古便是温柔乡,销金库,但那是对男人而言,对身在青楼的女子,却是心酸与泪水交织的悲歌。

“若宁公子不嫌弃,瑞云愿意为奴为婢侍候公子。”半晌后,瑞云才鼓起勇气道,身在青楼,她是头牌,出了青楼,她只是一个姿色出众的弱女子。

青楼也罢,外面也罢,对一个女子而言,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嫁个如意郎君,是她们生平最大的追求。

对宁采臣,瑞云心思难明,还未见面,宁采臣一首“柳腰轻”便让她坏了规矩,私自见了宁采臣一面,后来更是为他弹琴,他又一词“江城子”让瑞云忍不住落泪,后面落水救人,寻乐弘,在瑞云最为脆弱的时候,是他陪在她身边。

不知不觉见,瑞昱心里已不再单纯地把宁采臣当作一个会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也不只是救她命的恩人,而是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郎君。

报恩也罢,爱慕也罢,结果不都是一样么?

“小姐?”小蝶忙出声道,在她看来,小姐是虽然不在闲云楼了,但也不能做丫鬟,该做丫鬟的,应该是她小蝶才对。

宁采臣有些头痛了,前世的时候,是没女人愿意跟自己,现在倒好,有大美女自荐枕席了,还附带个美丽小丫鬟,无论他心里怎么说没感情,但生活之中有人对他说愿意跟他一辈子,怎么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他自从接触了这个世界的神奇,便不再满足于做个凡夫俗子,沉迷于美色之中,若干年后化成黄土。

虽然来自前世,或许比这个时代的男人更懂得尊重女性一些,但不能给她所希望的幸福,不能与别人相守到老,又何必耽误人家一生?

何况,没感情便是没感情,或许以后培养感情也未可知,但他前路茫茫,时刻面临着白莲教的追杀,哪有时间培养?,

感情没培养出来,倒连累了别人,那是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现在他实力在炼气期二层,连自己未来的娇妻聂小倩他都还迟迟不敢去救,一是怕人没救出来,把自己搭进去,二是就算救出来了,自己还有个大敌在旁虎视眈眈,指不定什么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那就是夫妻双双把命丧了。

美女虽好,还得有命享不是?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正如他自己所想,他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更不是大色魔小淫虫,这样的事情,还做不出来。

“瑞云姑娘,谢谢你的厚爱,只是小生目前诸多俗事缠身,还未有时间念及终生大事。瑞云姑娘才貌双绝,想找个如意郎君,并非难事。”许久,宁采臣还是决定直说好些。

“宁公子是嫌弃瑞云的出身吗?”瑞云脸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虽见识男人无数嘴脸,但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说这种话,对她一个女子而言,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更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不愿意。

也是,人家是解元,来年必定高中状元,怎么会看得上一个青楼女子。

一旁的小蝶忙扶住瑞云,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心想不知有多少男人想娶小姐,小姐正眼都不看一下,你倒好,反而推三阻四。

“没有,青楼也好,官宦人家也好,平常百姓家也好,宁采臣从来就没从出身来判断一个人,更不会嫌弃瑞云姑娘你。小生实在是没有心思考虑娶妻之事。”宁采臣道。

“那瑞云愿意等。”瑞云听着宁采臣的解释,见他语出真诚,心知他并不是找借口来搪塞,心里好受了一些。

这下宁采臣倒没主意了,好半晌才道:“瑞云姑娘,小生实在不知道要多久,但韶华易逝,若瑞云姑娘遇到满意的,还是不要再等小生。”

“就算瑞云人老珠黄,宁公子也不会嫌弃瑞云的,是吗?”瑞云想起自己黑面之时,宁采臣也并未有任何冷眼的时候。

宁采臣苦笑一声,心想不出绝招不行了,道:“瑞云姑娘,实话说吧,小生自小得遇高人,言小生有出家之相,小生也有志于此,科举只是母亲之愿,或许不久,小生便要出家,斩去尘缘种种。”

他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借口,出家也是为了修行,只不过他修行是为了长生而已。

097呦呦鹿鸣

对一个即将落发为僧的男子说要嫁给他,就跟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一样,任瑞云如何铁了心肠,也不得不断这心思。

她对宁采臣,或许有那么一丝仰慕,还有那么一丝感激,真要说有生死不渝的感情,短短几日,仅仅两面,还谈不上。

她是闲云楼的头牌,万众瞩目的焦点,就算现在不是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小蝶却还撅着小嘴,很是愤愤不休的样子,在她看来,小姐主动开口已是不易,宁采臣虽然是解元,竟然拒绝,未免有些自视甚高,后来听到宁采臣要出家,她又有些想不通了,好端端地干嘛要出家呢?

不过在她眼里,宁采臣出家不出家委实跟她没多大关系,她的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夜晚来临,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里,心灵手巧的妻子在厨房坐着饭菜,满身臭汗的丈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还强打着精神逗弄刚姗姗学步的孩子。

烛光闪闪,淡淡的温馨,在饭桌间流淌。

热闹之后的宁静,最引人回味,疲倦后的放松,最舒服惬意。

走在夜里的杭州城,街上灯笼高挂,洒下昏暗的光,照亮青石板的街道。

宁采臣看着那一幕幕温暖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他想起刚才瑞云颤抖着把那本“中级琴技”交给他时的无奈神色,有些迷惑何矛盾,到底是否做错了。

面对一个大美女,倘若说没有一丝心动,那自是假的,但想起种种,不得不拒绝之。

他选择的是长生之道,虽说不想去深山隐居苦修,照他的话说,是修炼的有情之道,有情有情,有情才行,对瑞云,他只有怜悯与朋友之情,没有男女之情。

若没有情,还要沉迷其中,便迷失了本心,一辈子在红尘中沉浮,再也无缘长生之道。

这便是苦修与情修的不同之处,苦修斩去所有情缘,情修,在情感中修习,需要保持本心不失。

这本“中级琴技”,宁采臣刚才试着想学,竟然提示熟练度不够,无法学习。他忙看了看属性状态,发现多了个熟练度,才恍然大悟,原来初级琴技自从学会后,很少练习,熟练度只有二。

若想学中级琴技,估计初级琴技需要练到一定熟练度才可以。

在杭州城另外一个大酒楼,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今夜,光芒属于这些新科举人。

鹿鸣宴,取自《诗经》中的“鹿鸣”篇,地方官在放榜第二日,设宴招待新科举人。

布政使大人展谕看着大约几十个举人,微微颔首。

这些举人们,有的老的已经四五十岁,年轻也三十岁,二十几岁的寥寥可数。

“何大人,今年共有多少新科举人?”他转过头去,问旁边的提学官何平先。

“展大人,今年一共有九十人。”何平先恭敬道。

“恩,与三年前一样。那今年的解元是谁?”展谕问。

“展大人,是万松书院的宁采臣。”何平先道。

“万松书院宁采臣?”展谕看了看那些举人,问道,“是哪位?”

何平先自然认得宁采臣,在人群中找了找,没有发现他的人影,皱了皱眉,便要开口说话,这时一个人正从门口进来,他眼前一亮,忙道:“就是刚进门的那位。”

展谕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身穿青衫,正缓步而行,顾盼之间神态自若,风度翩翩,好似闲庭信步,暗暗点头:“好一个宁解元!”

“宁采臣!”宁采臣正被金碧辉煌的房间,明晃晃的巨烛晃得眼花缭乱,听到一人在呼叫自己的名字,抬头望去,见两个身穿官袍的家伙正冲自己点头示意,便走了过去。

他可不认识眼前这两位,不过既然身穿官袍,无论什么官,都比他一个只有功名没有官职的新科举人要强。

“两位大人有何指教?”宁采臣拱手行礼。

“你便是宁采臣?”展谕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学生正是。”宁采臣道。

“恩。很好,不错。”展谕见宁采臣不卑不亢,浑然不像其他读书人一样见了自己要么战战兢兢浑身上下不舒服,要么马屁一大堆送上来,便有些意外,但稍微一想便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才学的,当下对宁采臣高看了一些。

那何平先却是不爽,冷冷道:“你是怎么对布政使展大人说话的?”

张杞园虽然告诉过他,要他不要招惹宁采臣,更不要在科举时为难他,但他却不知其中缘由,心里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张杞园的好友,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小秀才而已,本官懒得为难他,哪知道就是这个小秀才竟然夺得魁首,令他大感意外,但就算是解元又如何,只是有功名在身而已,能与他这个提学官相比吗?

那些个举人见了他还不恭恭敬敬低三下四?眼见宁采臣这副神色,他便有些看宁采臣不顺眼了。

宁采臣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布政使了,官不小,相当于现在的省长了。不过他可不管官大官小,就算皇帝在他面前,他也是一样的态度,便道:“原来是布政使大人,久仰久仰。”

何平先见宁采臣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鼻子都快气飞了,心想小小举人也敢如此放肆,以后还了得,就欲发火,展谕却摆了摆手,道:“何大人息怒。年轻人心高气傲是很正常的。”说完对宁采臣使了个眼色,道:“宁解元,还不快向提学官何大人赔罪?”

虽然知道布政使大人是在帮自己,但宁采臣最见不惯便是何平先这样的人,他之前也听说过这个何平先,官不大,架子倒大得很,心想老子又不欠你钱,也不妄图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更不靠你升官发财,还要低三下四看你脸色行事,当下仍然沉着脸道:“何大人,小生无礼,得罪了。”,

他嘴上说着赔罪,神色却没有一点赔罪的意思,但何平先见布政使大人有意帮他,倒不好追究下去,只得皮笑肉不笑干笑了几声,算是接受了宁采臣的赔罪,心里却是记下了宁采臣一笔账。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鹿鸣宴,开头便奏响《鹿鸣》之曲,然后众人一起吟这“鹿鸣”篇,待到吟完此诗,便是布政使大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鼓励鼓励新科举人,让大家继续努力戒骄戒躁,在会试中考个贡士,好为朝廷效力,接下来自然是好酒好菜流水般呈上来。

若是平常人吃吃菜喝喝酒也就过了,但这些读书人,既然能考上举人,自然是才学杰出之辈,不吟吟诗作作对,那才是奇怪了。

何况,虽然都是举人,但也有名次之分,各人都自认为才学第一,谁也不服谁,很多人便通过这鹿鸣宴暗暗较劲起来,而那些官员也乐见与此,风雅风雅,一是风流,其次才是雅,不吟诗作对,岂不辜负了这鹿鸣二字?

作为举人第一名的宁采臣,自然特别受到关注,刚开始,便有人找上来。

“宁解元是吧?小弟有个上联,不知宁解元能否帮忙看看下联该怎样对才好?”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二十来的家伙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对宁采臣道。

这家伙说得客气,实际上肯定是想借机试试宁采臣的才华,对不出来,那是最好,说明他比解元有才华,对不上来,也没什么,反正他又不是解元。

宁采臣略一沉吟,便想通其中关窍,便笑道:“哦?什么上联?”

第二更。

098尽放我,些子疏狂

“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这人见宁采臣答应,立时便出了个上联。

这人当真嘴下不留情,名为对联,暗地里讽刺宁采臣只不过小猴子而已,也敢来对句。

众人一直都在关注这个解元,见有人向宁采臣出对,便不少人看过来,待到听了这上联,冷眼旁观者有之,心里暗乐者有之,盼其出丑者有之,众人神态各异,不一而足。

宁采臣略一思考,便道:“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蹄。”出蹄便是出题,心道你说我是小猴子,那我便回敬你一个老畜生。

上联出得阴险,下联也毫不留情,众人见了,便知宁采臣不好惹,自思才学不及者,便打消了心思,免得自取其辱。

那先前出对之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又道:“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宁解元,可否对出?”

宁采臣暗笑,只不过是个叠字联而已,有何难处?当下便道:“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好,对得好。”有人忍不住拊掌赞道。

出上联那人见自己苦心想出的对联被宁采臣随口对出,当下也不敢再对下去,对宁采臣说了声“宁解元高才,小生佩服”之后就灰溜溜离开了。

平心而论,这个人才学也是不错的,只不过他实在是找错了对象,别人不找,非要找宁采臣,那只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而已。

走了一个,当然还有不服者,接连出了几个很是难的对子,宁采臣略一思索便对得天衣无缝,并且若是别人出对出得客气些,他便对得客气些,若别人像先前那位那样明讥暗讽,他也不手软,对得那人面色无光羞愧不已才作罢,这是宁采臣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

这一切布政使展谕看在眼里,心想这宁采臣才学是有过人之处,不过性格却是刚硬了一些,果真是年轻气盛啊。

官场如战场,刚则易折,以后少不得吃一番苦头,心里寻思着,便有了提点之意,当了布政使多年,他见过无数才学过人之辈,皆因不识官场潜规则而装得头破血流,颇是惋惜。

少数能在官场上混得开的,大多数又是趋炎附势之徒,才学没有,溜须拍马的功夫是一流。他已许久未见一个入得他眼的后辈。

从一县到一个州一省,甚至朝廷都是如此,十个官员九个是只会作威作福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剩下的一个却又被排挤得无事可做,过不了多久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心灰意懒辞官而去。

浙江一省还好些,至少有他在,但他就算是布政使,也管不到一个州一个县的具体事务,只能尽其所能。

即便如此,他也听说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事情。

这样的事实,让他无奈又担心。

但是他这番心思或许也是用错了地方,宁采臣压根就没想往仕途发展,也不在乎什么官场潜规则,在宁采臣看来,就算官居极品位居人臣又如何?

鹿鸣宴是好宴,酒也是好酒。

有的新科举人酒量甚浅的,喝了几杯,已是面红耳赤,言语不清。

宁采臣本是好酒之人,加上完成母亲心愿,不再受这科举羁绊,便欲尽情畅饮,可惜没有知己好友一起同饮,不能尽兴。

看了看宴席上的还在吟诗作对的举人们,嘴角一弯,暗笑一声,提起一壶酒,也不管认不认识,便对身旁一人道:“兄台高姓大名?来来来,宁某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罢先一口喝了,那举人见是宁解元敬酒,也不得不喝了。

他便拉住这些举人,一个一个灌将过去,不多时便敬了一圈,与宴席上的诸人都认识了一番。

这番举动看在展谕眼里,又是暗暗点头,看来宁解元也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人情世故也懂些。

有人道:“宁解元,听闻你颇有诗才,不若作首诗让我等见识一下如何?”

宁采臣刚敬了众人一圈,喝了几十杯酒,就算这酒度数不高,他酒量好,也有些吃不消,听到有人叫他作诗,便哈哈一笑,手提酒壶,一边喝一边高声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乾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锺美酒,一曲满庭芳。”

吟到兴头上,干脆一扯头上儒冠,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众人起初听他吟的非诗非赋,颇觉新鲜,继而被其豪兴所吸引,不由大声叫好起来。

“岂有此理,这个狂生。”何平先怒道,便要叫人赶宁采臣出去。

展谕微微一笑,心想这宁采臣才是真性情之人。忙对何平先道:“何大人,且慢。今日大家高兴,且让他放纵一回,何必为此计较?”

何平先纵然心里不爽,也只得作罢,他官职低了许多,展谕是一省之长,他何平先只是个教育局局长而已。

宴席终了,新科举人喝得醉醺醺散去,三年一次的乡试结束,下一个三年,还有无数人做梦也想着唱这“鹿鸣”之曲,同样喝得醉醺醺尽兴而去。

而宁采臣之名,也在杭州城变得家喻户晓,不只因为他是解元,而且还由于他在鹿鸣宴上的一句“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而多了个“狂生”之名。

宁采臣出得楼来,所幸将儒冠一抛,他本就不是个读书人,这儒冠儒衫虽然潇洒,却甚是别扭。

他刚才那番做作,并非是头脑发热发酒疯,而是借此与这科举做个了结,正所谓“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今后,他宁采臣,或许将远离诗书,但,世事无常,他不想穿儒衫戴儒冠,上天却不让他如愿。

“宁公子。”宁采臣正要翻身上马,一人斜刺里奔出来,叫道。

“正是宁某,你是?”宁采臣见对方身穿侍卫服装,似乎是某个官员的随从,便问道。

那人恭敬道:“宁公子,我家大人有请,希望宁公子能移步一叙。”

“你家大人是哪位?”宁采臣问道,纳闷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大人。

“宁公子,我家大人乃布政使展大人。”那人答道。

布政使大人?宁采臣想起来,好像刚才见过的,还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宁采臣对他印象不错,比何平先那人好多了,有些好奇堂堂布政使怎么会找他,便道:“好,在哪里?”

“宁公子请随小的来。”那人转身上马,宁采臣随即跟上。

行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来到一辆马车前。

那个侍卫低头道:“大人,宁公子到了。”

马车里传来展谕的声音:“宁解元,能否上车来一叙?”

宁采臣当下便揭开帘子,坐了进去。

马车里甚是宽敞,坐几个人没问题,还放着些纸张公文之类,看来这个展大人倒也勤快,办公办到马车里来了。

“宁解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乾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刚才宴席上所吟甚得吾意啊。”展谕笑着,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

“展大人贵为布政使,莫非也厌倦了这俗世?”宁采臣看着对面坐着的布政使,中等身材,方面大脸,高鼻阔口,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中年成熟男子气息表露无遗。

第一更。

099 何为官?

“若只是做个浑浑噩噩的官,倒也快活,但要想上不负圣恩,下不负黎民百姓,那就是大大的不易。不怕宁解元笑话,本官自当这布政使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已是老了许多。”展谕拍了拍旁边放着的大叠公文,苦笑了一声。

宁采臣看他鬓角白发,不知他为何要对自己诉苦,但他前世见多了,“好官难做”,他自然明白,加上聊斋世界里,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妖魔鬼怪横行,对这布政使大人的说辞到深以为是,看来这个展大人似乎是个好官。

可惜,好官与好人一样,通常都没有好下场,历史上宁采臣所知道的好官,包拯,范仲淹,苏轼,文天祥之类,几乎都是如此。

“展大人,既然如此,何不告老还乡,做个富家翁?”

“老夫也曾想过,但蒙圣上厚爱,百姓认可,老夫又哪敢轻言告老还乡,只好舍弃了这把老骨头。”展谕道。

“大人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乃皇上之福,百姓之福也。”宁采臣难得拍了别人一个马屁,心想这世界这么大,你一个人就算拼了老命,恐怕也管不过来。不过他绕来绕去,不说正题,那是为何?

展谕却道:“可惜老夫独木难支,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大人何出此言?”宁采臣心想好歹你也是一省之长吧,难不成还有隐情不成?

果然展谕慢慢说出原因,他虽是一省的一把手,也尽力约束手下官员,但贪赃枉法戕害百姓之事,屡禁不止,想了许多办法,官员们当着他的面唯唯诺诺,下去了,仍然我行我素。

这还是在省城,其下管辖的州县,情况更糟糕。

宁采臣深以为然。他虽然不知这个世界是不是历史的明朝,但名字一样,估计背景也差不多的。

历史上的明朝打击贪赃枉法,最是残酷严厉,可为历史之最。

起先只要贪污六十两银子,便杀无赦,后来只要有贪污就杀。不但杀,还剥人皮,凌迟,抽肠,刷洗,阉割,挖膝盖等,可以说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此外,朝廷还规定普通老百姓只要发现贪官污吏,就可以绑起来,送到京城治罪,如果沿途有人阻拦,株连九族。

不但如此,皇上还在全国各地派了许多人,也就是检校,专门负责监督,一旦发现贪官污泥就上报。

就算如此,贪官污吏源源不绝,前赴后继。

结果就是各地官员数量大减。

宁采臣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数据,有一年派官的进士监生共有364人,一年之后杀6人,后面还有戴死罪,徙流罪办事者358人。

同批进士监生,无一人清白。

为何?

宁采臣也不明白,但明白一点,眼前这个展大人,真的可以算是独木难支了。

车厢里一片沉寂,外面已是深夜。

展谕说完这些,有些心里憔悴的感觉,揉了揉额头,道:“宁解元,你现在知道为何老夫那样说了吧?”

宁采臣点点头。

“不知大人为何要对小生说这些?小生只不过是个举人而已。”宁采臣明知故问道,他隐隐猜出了展谕的来意。

“宁解元,应该会参加来年的会试吧?”

出乎意料的,宁采臣摇了摇头。

“宁解元竟然没这个打算?”展谕奇道。

“没有。”宁采臣道。

“十年寒窗,难道只是为了考个举人?老夫见你才思敏捷远超众人,想来考个进士也不是难事,一旦中了进士,便会授予官职,光耀门楣。这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展谕道。

“展大人,你是想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吧?但小生志不在此。”宁采臣笑道。

“那你的志向是?”展谕默念着这两句诗,心想当年自己可不就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么?

“展大人,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有长生不老?”宁采臣却问道。

“信。”展谕点点头。

“哦?展大人如此肯定?”宁采臣倒有些奇怪了,心想难道他亲眼目睹过?

“老夫官居布政使,自然知道许多隐秘之事,时常听说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而且老夫家中前些日子有狐狸作祟,后来寻得一道人施法,狐狸才绝迹。”

宁采臣精神一振,他还是第一次听闻狐狸作祟的消息,心想不会是个狐狸妹妹吧。

听展谕说了下,才知道他家那段时间,有时候突然残砖烂瓦石块土块像下雹子一样砸下来,家人不得不跑出去,不敢回家,等停了才能进去。

后来听说关东道士焦螟有方法,便去请来,焦螟贴了张符在墙上,哪知道狐狸没有任何收敛,抛砖扔瓦更厉害。

焦螟这才筑起法坛作法,这才让狐狸现形,焦螟道士可怜其修为不易,才饶了狐狸一命。

此后狐狸绝迹,家里才清净了。

宁采臣问起焦螟现在何处,展谕却是答不上来,那焦螟行踪不定,难以知晓。

宁采臣只得作罢。

“宁解元是想寻仙问道?”展谕也明白了宁采臣的心意,但他还是不死心。

宁采臣点头。

“但寻仙问道长生不老,太过飘渺,宁解元何不进入仕途,为天下百姓谋利?”宁采臣越是不想为官,展谕越是认定宁采臣会是个好官,这也是人之常情,一心想做官的,不一定能做好官,一心不想做的,命运却又偏偏作了安排。

为天下百姓谋福利?这个目标太过崇高,就跟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一样,他从未想过,他也不是圣人,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但前世也好,今生也好,他都出生平民,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平民百姓之一员。,

“展大人,就算考中进士,你觉得一个小小进士,又能为多少百姓谋利?一县,一州,还是一省?”宁采臣反问道。

他虽然敬佩展谕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但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吟诗作对泡泡小妞勾搭勾搭美女妖精,他还可以,但说要拯救天下苍生,他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解元就算只为一县百姓,那也是积累了莫大的功德。”

“展大人,就算小生答应了你,也不一定能当个好官啊。”宁采臣两手一摊,对展谕的劝说有些无奈,拂袖而去吧,太过失礼,何况人家这般,也是出于好意。

展谕也是无奈,有多少人想见他一面,得他提点几句,谋个一官半职,这个宁采臣倒是油盐不进。

“宁解元,老夫为官二十来年,谁是好官谁是贪官,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展谕在这方面的确如此,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到知府,再到知州,最后到布政使,一路浮浮沉沉,一双眼睛老辣无比,他看中的是宁采臣的,一是才学,二是他的性子,三是直觉。

他心里有种感觉,这宁采臣绝对会做出一番成绩,不会让他失望。

这也是鹿鸣宴上他一力维护宁采臣,更在宴席后迫不及待想与宁采臣一叙的原因。

“何为官?”展谕问道。

外面秋风正急。

“公仆也。”宁采臣道,心里却想这个时代的官都是父母官,官字两个口,兵字两只手,恐怕只有自己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公仆,公仆——”展谕嘴里默念几遍,猛地一拍宁采臣肩膀,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公仆,宁解元语出惊人啦。”

宁采臣暗暗一翻白眼,心想有这么夸张吗?

展谕哈哈大笑声在空旷的街道回响,马车旁的侍卫皆纳闷,布政使大人可是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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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感冒了,头疼得厉害,实在没办法码字。会补上的。今天好了些,刚刮完痧。

100 尸变

笑声渐歇,展谕大笑之后,却又愁道:“若天下官员都如宁解元所言,那百姓安居乐业指日可待。可惜啊可惜啊,老夫为官多年,未尝得一见。”

说罢,连连摇头不已,心里对宁采臣更是满意,寻思着怎么才能让宁采臣松口。

未尝一见,那是自然,不要说现在,就是几百年后,都很少有见到的。宁采臣暗暗撇嘴。

“宁解元,家中父母尚在?”展谕话题一转,问起宁采臣家事来。

“家母尚健在。”宁采臣答道。

“那你可曾询问过令堂之意?”展谕问道。

“尚未。”

“若令堂让你入仕呢?”展谕绕来绕去,还是不肯放过。

“这——小生自当从父母之命。”宁采臣答道,原来展大人是想说服母亲啊,不过他的算盘可打不响。他母亲现在回春派好好呆着,与慕晚晴在一起。

回春派所在之地甚为隐秘,常人难以发现,若不是有慕晚晴的信,宁采臣都得花费一番功夫。

宁采臣下得马车来,看着布政使大人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刚才两人一番谈话,说来说去,展谕都在劝说宁采臣,宁采臣本来决心已定,却被展谕的一句话略微打动了心思,那便是“功德”二字。

但他现在还不能肯定是否这个世界有功德一说,只得暂时答应展谕要先考虑一番,展谕让他慢慢考虑,等参加完会试和殿试再做决定。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已带着凉意的晚风迎面吹来。空旷街道,偶尔几盏灯笼发出暗淡的光,在黑夜里显得很是温暖。

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就会格外喜欢灯光。客栈的灯光也好,家的灯光也好,只要是灯光,总会让游子的心,温暖一些。

黑暗中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宁采臣精神一振,快马加鞭朝着呼救声发来之处奔去。

但夜色茫茫,连马也跑不快,宁采臣怎么催促也是无用。

呼救声越来越急。

前面不远处,一户人家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笼。

一个人影突然歪歪斜斜从阴影中奔出来,看见那盏灯笼,连忙跑过去,砰砰拍起那扇门来,但那门却迟迟不见打开。

那人一边拍门,嘴里叫着救命,不时回头张望,似乎后面有极为可怕的东西正追来。

那人见门不打开,只得舍门而去,继续往前面跑,抬头看见宁采臣骑着马过来,忙喜道:“救命,公子,救救我。”

“什么事?”宁采臣勒住马道。

“诈尸啊,诈尸,正追我。公子,快跑。”那人说着便要宁采臣用马载着他一起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寿衣披头散发的人影从黑暗中奔出来,看不清面目,但样子好像是个女人,张牙舞爪,朝两人扑来。

先前那人惊叫一声,往后跑去,顾不得再骑宁采臣的马了。

僵尸嗷嗷叫着,也不追赶那人,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没时间细想怎么城里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在阴气浓厚之地才有的妖物,手一扬,暗影魔手光芒一闪,两蓬蛛丝左右飞出,唰地缠住僵尸双脚。

僵尸力气极大,被蛛丝缚住后,扑倒在地,用力挣扎。但蛛丝韧性极佳,越缠越紧,僵尸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

“哼,不过如此。”宁采臣冷哼一声,手指一捏法诀,一块青石板凭空飞起,像那僵尸砸去。

僵尸被蛛丝所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沉重的青石板砰地迎头砸上。

坚硬的石板一砸之下碎成几块,那僵尸被砸得呆了一呆。

宁采臣正想松口气,僵尸却又动起来,看来刚才一击丝毫未受影响。

宁采臣皱了皱眉,现在他委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法术,只有防御性的,还有就是一些符箓了。

但符箓有限,用一张便少一张,不到紧急关头,他不敢轻易动用。

眼前这僵尸同样防御力惊人,特别是物理防御,宁采臣只能暂时缚住它,不能彻底解决。

“靠,看来只能暴力解决了。”无可奈何之下,他把僵尸高高抛起,然后又一甩蛛丝,僵尸重重摔下来,就这么一抛一摔几十次后,那僵尸被摔得嗷嗷直叫,若是僵尸有灵,也会被这样的无赖打法给气疯了。

就在宁采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那僵尸再一次被重重摔下之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宁采臣正想上前查看一番,前方蓦然出现许多火把和人声,等到近了,才发现一大群人手举着火把木棒锄头等,不停吵吵嚷嚷,看见趴在地上的僵尸,忙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宁采臣见其中一人眼熟,仔细打量了下,才发现是刚才逃走那人,看来这些人是他带来的,于是便上前拉住那人问了下。

一问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人是车夫,与一户人家主人相识,想省些银子,便与三个同伴借宿这户。

恰好这户人家死了儿媳妇,家中又没有多余的床位,便让这四个人睡在灵堂。

这四个车夫白天赶路,很是疲劳,很快沉沉睡去。半夜的时候,他听见灵床上有咔嚓的声音,偷眼看去,骇然发现那个女尸竟然掀开纸被坐起来,然后女尸下了灵床,来到他们睡的床前。

那人吓得直抖,却又不敢出声。

似乎是为了吸阳气,女尸低头挨个对着他们的头吸起来,这人赶紧拉住被子遮住头,听到女尸在他头上吸了三次,然后又躺回去灵床。

这人试着推了推旁边的同伴,没有任何反应。就在这时,女尸又坐起来。这人再也顾不得,掀开被子,撒开脚丫就往门外跑,女尸则在后面追来,然后就是遇到宁采臣。

这人跑远之后,正好遇到来寻找儿媳妇尸体的主人,这才带人一起追来。,

对于诈尸,宁采臣所知不多,似乎是刚死的人胸中还有一口气,没有完全死透,然后不知什么原因,暂时性复活,但很快就会彻底死亡,但这个有些不同,竟然还会吸阳气。

“这位公子。”

“老丈,有何事?”宁采臣抬头看去,见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人正站在面前。

“公子,你没事吧?”老人问道。

“没事,我没事,老丈。”宁采臣忙道。

“那就好,小老就放心了,要是伤到了公子,小老就罪过大了。”老人放下心来,转身而走,嘴里还说着,“真是怪事,怎么会无缘无故诈尸呢?”

“老丈。”宁采臣突然出声道。

老人回过头来,问道:“公子,还有事吗?”

“老丈,死去的是你的儿媳妇吗?”

“是的,公子。”老人点头。

“能否问一句,你的儿媳妇是怎么死的?”宁采臣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

老人叹了口气,道:“说出来让公子见笑,她是无缘无故得病死的。”

“得病?”宁采臣问道。

“半个月前,她突然神情恍惚,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不与我儿子同房,还把他赶到其他房间。三更半夜不穿衣服,到处走来走去,有时候莫名其妙一个人说说笑笑,有时候模仿泥水匠,用砖瓦石块把窗户堵起来。看了很多大夫,吃了不少药,都没效果,身体反而越来越差,最终——哎,死得不明不白,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老人说到这里,摇头叹息起来。

宁采臣脑子里却传来叮的一声,出现一个任务,跟老头的儿媳妇死因有关。

他自然是接受了。

宁采臣便说要去老丈家看一看,这老人极好客,一口答应下来,也不管宁采臣到底去他家做什么,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了宁采臣一番解释。

101 三年为期

老人的家并不远,两柱香后就到了。

一群人闹闹哄哄把女尸抬进灵堂后,就散去,只有老人的家人呆了一会儿,也都走了。

本来老人还要安排人守灵,但没人有那个胆子,生怕再诈尸。

宁采臣也一样离去,不过很快他又悄悄转回来。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说好些。

灵堂里一盏油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摇晃,照在躺着的四个人惨白的脸上。

四个死人,一个女的,三个男的。

本来有四个男的,不过那人运气的确不错,竟然逃得一命,现在他已经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踏进灵堂一步。

但他不能离去,他的三个同伴死了,需要官府证明他的清白。

三个男人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脸上表情平静,显然是不知不觉死去。

那人的话,显然是真的。

不过宁采臣有些不解,诈尸就是短暂复活,怎么会吸人阳气,显然这具尸体已经不是简单的尸变,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看了片刻,根据丐道人玉简里所写,只有鬼才会吸人阳气,妖吸人精气,而僵尸常常吸的是血气。

眼前这诈尸的尸体却吸生人阳气,颇是古怪。幸好才吸了三个人,若是让它继续吸下去,说不定便会更厉害。

想到这里,几颗灵石出现在他手里,他在女尸周围布置一个锁魂阵。

然后,手一动,青光一闪,一面镜子出现在他手里,看来今天说不定动一下这古镜,看看到底是什么。

他心念一动,灵力涌入古镜,古镜发出一柱青光,直直射在女尸身上。

女尸突然手脚乱动,张开嘴,长长的獠牙露出来。

两只眼睛望向宁采臣,便欲翻下床扑来。

宁采臣见状,更是灵力不要命的输出,那古镜青光大盛,女尸在青光照耀之下,额头突然冒起一缕青烟,手足无力,倒下去。

然后一个飘渺的影子从女尸天灵盖飘出来,想要遁走,但被锁魂阵困住,无法遁走,而且青光笼罩之下,更无法遁形,急得吱吱乱叫,冲着宁采臣张牙舞爪。

宁采臣还是第一次看见鬼的形状,好像影子一样,淡淡的,面目模糊,想来是吸的阳气不够多的缘故。

“不管你死得多么冤屈和凄惨,也不能伤人性命。”宁采臣冷哼一声,蛛丝飞出,缠上那鬼影。

蛛丝不但能缠住肉身,更对元神有效,魂魄出自元神,而鬼是没有轮回的魂魄异变而成,也一样有效。

鬼影在蛛丝腐蚀之下,开始暗淡,拼命挣扎也是不用,过多片刻,再也无力动弹,趴在地上,不停对宁采臣磕头,似乎在求饶。

宁采臣想到先前那老头说的话,便不再略微松开蛛丝,盯着鬼影道:“你若答应我不再伤人,我便饶你一死,让你有机会轮回,如何?”

那鬼影的头在地上直点,不过因为没有实体,故而没有声音发出,若是像人一样的话,估计额头都出血来。

“放心,你的仇,我会帮你的。现在,你,给我进这个瓶子里去。”宁采臣掏出炼魂瓶来,这只瓶子,魂魄可以进,却不能出。

那鬼影似乎不太愿意。

宁采臣厉声叱道:“怎么?你想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吗?那我便成全你。”说罢,心念一动,蛛丝便要收紧,那鬼影吃痛之下,不得不乖乖钻入炼魂瓶中。

炼魂瓶里还有谢小环和小乔的魂魄,宁采臣正打算想办法救她们出来,想不到凭空出了这档子事。

等到鬼影进了炼魂瓶,宁采臣手一软,古镜差点摔下来。

“我靠,差点被吸干了。”他赶紧把古镜收好,抹了把汗水。还好已经突破到炼气期第二层,才能坚持这么久。

宁采臣回到屋里的时候吗,天已大亮,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醒之后,已是中午,吃了些东西,便打坐恢复。

两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睛,拿出炼魂瓶来。

“小乔。”他对着炼魂瓶叫了几声。

“宁公子。”小乔的声音传来。

“小乔,那个新来的怎样?”宁采臣问起昨夜刚收的那个魂魄。

“宁公子,不知道。她看起来好可怕。”小乔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宁采臣忙询问,才发现那个新的魂魄进入炼魂瓶之后就不言不语,时而对小乔和谢小环露出凶恶恐吓之状,时而又哭泣个不停。

宁采臣郁闷不已,这丫的怨气也太重了些。

没办法,他只好详细询问了一番。

这个魂魄是昨夜那老人的儿媳妇不假,却不是得病而死,而是死于狐狸。

据她说是被一只狐狸所迷惑,那狐狸与她同房,迷惑她的心智,最后元气耗尽而死,至于为何会诈尸,她却记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晃晃悠悠正要往鬼门关而去,那只狐狸又出现在眼前,把她拽住,拉回来。

宁采臣明白了两点。

其一,那是只公狐狸,有条黑色的尾巴。

其二,狐狸吸的并不是精气,而是吸元气。根据性别不同,元气,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

空荡荡的房间,还漂浮着淡淡的香气,这是瑞云留下的。

他看着窗外,外面一片萧索。天气凉了,叶子都掉光了。但秋天来了,春天不会再等很久,花谢了还会再开,可是,有的人,去了,还会回来吗?

那双不舍的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话。

她说:“三年后,若君还未出家,妾此心不改。”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坚定和执着。

宁采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一大包金银珠宝放她们的马车上。

心里想着若三年后,我还活着吗?三年后,又会在哪里?

他是无根的游子,他在不停寻找,寻找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

他想起聊斋里宁采臣说的一句话:“生平无二色。”但他除了妻子外,还纳了聂小倩和另外一个女子为妾,算的上无二色吗?暂时先发上来,等下再

102 书中自有颜如玉

才一个多月未见,元少先生已是老了许多,但他的眼睛看到宁采臣的时候,还是亮了一下。

有的人老了,眼睛不一定浑浊。

“老师,听说你要告老还乡了?”宁采臣尊敬地看着元少先生。

在这个世界,他很少去尊敬一个人,元少先生却是他最为敬重的人之一。

元少先生点点头,满是皱纹的脸笑了,像一个橘子,突然变成了一朵花:“再过几日,便要走了。想不到走之前,还能见着你。”

宁采臣有些惭愧。

“宁采臣,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两杯酒怎样?”元少先生突然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

元少先生的房间坐落在书院深处,颇是安静。

两个人对面而坐,中间一张小木桌,一碟花生米,一碟蚕豆,一壶酒,两只酒杯。

简单,宁采臣喝得却很惬意。

就这么一小杯一小杯喝着,不时聊聊天说说话。

宁采臣许久没这么慢地喝酒,他喝酒一向很快,酒到干杯。

他一直认为男人就要大杯喝酒,大口吃肉,浅尝慢饮,是娘们做的事情,但是偶尔喝喝慢酒,似乎也不错。

元少先生看着眼前这个他最看重的学生,淡淡道:“你今后有何打算?”他虽然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但有些事,终究放不下的。

宁采臣便将布政使展谕的话告诉了元少先生,元少先生道:“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展大人的话不无道理。”

“是,老师。”宁采臣点头应道。

“你一身才学,若不用之于民大展宏图,岂不是辜负了上天。”

有没有才学,宁采臣自己最清楚,却不敢说出来,只得继续点头。

“但你少年得志,最易志得意满,目中无人,此乃大忌。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凡事需得谨慎,三思而行,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学生记住了。”

“恩,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先去吧。”韩元点点头,道。

“老师,你家乡在何处?学生以后有空了,来看望你。”宁采臣走了几步,回头道。

“哈哈,成都。”韩元大笑几声,颇是玩味地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无语,浙江与成都,一个东一个西,相隔不知几千里,想去看望,恐怕一去一来便是半年。

告别了元少先生,宁采臣径直来到最开始住的地方,不知郎玉柱这个书呆子还在不在。

“郎兄,你在作甚?”宁采臣看这灰头土脸的郎玉柱,奇道。

刚才他一进门就看见郎玉柱竟然破例没有看书,而是在他那堆满了各种书籍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啊,宁兄。没,没做什么。”郎玉柱有些结巴道。

宁采臣见这家伙结结巴巴,左看右顾就知道没说实话,难道这家伙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暗想。

“真的没做什么?”宁采臣有些恶作剧追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宁兄,听说你乡试考上了解元,恭喜恭喜。”郎玉柱忙转移话题。

宁采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瞧得郎玉柱浑身不自在,这才放过他,道:“同喜同喜。”

“郎兄,没事的话,小弟先走一步了。”宁采臣道,他可是怕这家伙又发起呆来。

“哎,宁兄,稍等稍等。”郎玉柱却道。

“有事?”宁采臣停住脚步。

“宁兄,你会不会下棋?”

“下棋?会啊,跳棋还是五子棋?”宁采臣道。

“什么跳棋五子棋?我说的是围棋。”郎玉柱道。

宁采臣汗了一下,想了想道:“会是会,不过不是很精通。”他脑子里面灌输了许多学识,对围棋的下法自然知道。

“太好了,那宁兄,陪我下几局如何?我也不精通。”郎玉柱兴奋地搓着手道。

靠,敢情这家伙拿我练手?不过他不是一向喜欢读书的吗,怎么对围棋也感兴趣了。

郎玉柱这家伙果然不精通,宁采臣以前从未下过围棋,已经是菜鸟中的菜鸟了,但他至少脑子里面还储存了许多下法和棋局,郎玉柱只是懂基本的规则,下起棋来也是呆里呆气的,让宁采臣心里大爽。

两人你来我往,下了几局,宁采臣越下越顺,郎玉柱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干脆一推棋盘,棋子哗啦撒了一地,站起身气呼呼道:“我就说我不是下棋的料了,还非要我学。”

宁采臣脑子里却传来叮的一声:“领悟围棋技能,初级。”

他愣了下,见郎玉柱说话莫名其妙,也不与他计较,问道:“郎兄,谁非让你学了?”

“啊,我说什么了?”郎玉柱这才回过神来。

“谁让你非要学围棋了?”

“没有没有,宁兄,你听错了。”郎玉柱忙摇头否认。

宁采臣见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安慰了他几句,便走出来。

想起刚才的提示声,宁采臣查看了下属性,发现技能那里多了个初级围棋技能,熟练度五,刚才他与郎玉柱正是下了五局。

就在宁采臣去找孔雪笠他们时,郎玉柱又在房间里翻书来,灰尘满屋,他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发现一本书,忙喜出望外,对着那本书道:“仙女,你快出来吧。”

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动静,他道:“仙女你生气了?都怪小生不好,刚才说错话了,请你不要生气。”

一会儿道歉一会儿哀求,许久过后,一个人影才从书本里飘出来,竟然是个美人。

美人对郎玉柱道:“君所以不能腾达者,徒以读耳。试观春秋榜上,读如君者几人?若不听,我行去矣。”

郎玉柱连连头点头称是,美人这才面色稍缓,看着宁采臣离去的方向,道:“先前那人是谁?”,

“是小生的同窗宁采臣,他今年已考中解元。”郎玉柱答道。

美人沉吟少许,叹了口气道:“你若有他那般才学,便好了。”

郎玉柱道:“宁采臣诗才绝艳,那是我能比的。”

“那他做过那些诗?”美人奇道。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莫愁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美人轻轻吟着这几句诗,转头看了看郎玉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父亲曾经被他父亲所救,自己又何须要来报答此人。

孔雪笠又不知去哪里溜达溜达了,宁采臣只找着邱行素三人,吹牛打屁一阵,宁采臣便趁天还未黑,下得山来。

夕阳在山,凤凰山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

山风烈烈,吹得衣衫哗哗作响。大袖翻腾中,宁采臣感觉便欲乘风一般。

要是能飞行就好了。宁采臣想道,那便爽了,腾云驾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像现在,还要靠十一路公交一步一步走。

按说修仙,最终也能达到御空飞行的地步,不过那需要是筑基期,还需要飞行法宝。想要像孙悟空一样,不借助任何法宝飞行,恐怖是元婴期后的事情,那便真的是天外飞仙了。

暗夜,长街,孤灯。

秋风把灯笼吹得晃晃悠悠,那昏暗的灯光也摇晃起来。

街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沙沙作响,一片一片,不知飞向何处。

一个人从夜色中走出来,他身上一袭青色儒衫,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走到灯笼前,他睁大眼睛看了看,确认门上牌匾上写的正是“何府”二字。

“何府,便是这里了吧?”宁采臣道,声音低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这里,便是他今晚的目的地,他从那个被狐狸迷死的女子嘴里得知,她曾经被那只狐狸悄悄带出去,在这花园里与另一人饮酒作乐。

103 花园夜伏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惜宁采臣现在想约的是狐狸,还是公的。

他想约的是美丽狐狸妹妹,比如颜子玉那样的。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颜子玉那如花般的面容,身着儒衫的她,闭花羞月,也掩饰不住其中的风情。

怪不得说话有些娘娘腔,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纤弱的感觉,宁采臣当时还觉得这哥们是不是从小就被当成女孩儿养,不然怎么那么像娘们。

颜子玉,人既然是假的,估计名字也是假的。

狐狸妹妹啊,狐狸妹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怎么一去不复返呢,宁采臣有些郁闷,他还专门问了书院里的几个人,没人知道颜子玉去哪里了。

在宁采臣想颜子玉的时候,颜子玉又在想什么?

“妹妹,你都回来许久了,怎么老是闷闷不乐啊?”一个白衣男子对着一个女子道。

“哪有啊,哥。”女子否认道。

“没有?”男子摇了摇头,明显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道:“妹妹不会又在想在书院里的生活吧?老实说,我以前也在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整天吟诗作对饮酒作赋,说不出的惬意和舒服,哪像现在,整天面对哪像凶巴巴的长老,不敢轻易言笑。”

“嗯。”女子轻轻应了声,垂下头,想起那湖,那山,还有,那个脸上总带着阳光的人,那个在课堂上时不时闹出笑话气得元少先生胡子乱颤,最后要她来收拾残局的人,那个几首诗让许文才羞愧掩面而奔的人,那个在高台上旁若无人肆意展露才华引得众人惊叹的人。

淡淡的月光洒在寂静的花园,宁采臣伏在阴影里,前面是一个凉亭,若是饮酒的地方,只能在凉亭里,他现在只能守株待兔。

这个时节,已是深秋,幸好他身体比常人好许多,又有修炼,才不会冻僵。

但一个人趴着实在无趣,而他又不敢出声,免得打草惊蛇,百无聊赖发了会呆,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

就在他再也忍耐不住睡意,几乎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夜色里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宁采臣精神一振:“还好没让我白等一夜,不然就亏大了。”

月光下,三个人影轻飘飘翻过围墙,来到花园一个凉亭里。凉亭外,宁采臣正伏在凹陷处。

其中两个男子坐下来,另一个人看起来是仆人,忙打开提着包袱,陆陆续续往桌子上摆,原来是些菜肴,还有酒壶酒杯。

放完后,他便双手垂着,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两人男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谈论都是哪户人家有个还未出阁的女儿长得很是秀美,北村张老头家的闺女皮肤很白,城东王大人家的儿媳妇很是风骚之类。

“靠,两只骚狐狸。”宁采臣听了片刻,心里暗骂。

“大哥,你前几日的相好已经死了,你应该再找一个新的了吧?”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子问道。

“是啊,再来十几个,我的金丹便可以炼成了。”

“若是有九阴之体,一个便已够了。”

“九阴之体,说得那么容易。你我兄弟寻找十几年都未找到一个。”

“那倒也是。大哥,你若炼成了金丹,那我们族便会多一个高手了。哈哈。”

“到时候,其他两族就得乖乖听我们号令了。”

两人说到高兴处,大口喝酒不停,片刻过后,酒壶便已空了,桌上菜肴也少了大半。

“长福,你今天怎么才弄这么一点酒?”年轻的男子回头对那仆人喝道。

“二公子,明天一定多弄些。”仆人低头回答道。

“你每次都这样说,若是明天再不多弄几壶酒,我便将你脖子上的长毛全拔了。”

“是是是,长福明日一定多弄些。”长福脸色惨白,低声下气,颤声道。

“好了,二弟,既然没酒了,那我们明日再来便是。走吧。”年长的男子说道。

两人站起身,脚一蹬,身子便轻若无物般上了围墙,再一晃,消失在黑夜里。

那个仆人赶紧收拾了东西,也紧跟而去,也是一下跳上围墙。

宁采臣这才抹了把汗水,呼出一口气来。

本来还想干掉这三只狐狸,想不到其中一只竟然差点炼成金丹。

虽然妖的修炼跟人不一样,但金丹,想必比宁采臣这样的炼气期强多了。

他离亭子有些距离,看不清几人的长相,只记得那个仆人叫长福,似乎脖子后长着长毛。

秋天的夜很冷,特别是半夜的时候,无论谁在暖和的被窝里叫起来的时候都会很不爽,特别是被窝里还有年轻的女人的时候。

宁采臣看着一脸不爽的张岐山,有些纳闷,这老家伙还真是厉害,每次宁采臣看到他的时候,他被窝里都有女人,有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两个,有的时候是三个。

不过,宁采臣还没见过有超过三个的,想来这个老家伙最多记录也就三个了。

宁采臣没有看别人睡觉的嗜好,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一起睡的时候,但有件事,他必须尽快搞定才行。

“宁公子,有何贵干?”张岐山肺都快气炸了,但就算他肺气炸了,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在脸上表现出来。

“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有件事,想麻烦你。”宁采臣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请讲请讲。”张岐山忙道,在宁采臣面前,他可不是杭州首富,也不敢摆出杭州首富的架子。

“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脖子后面长毛的人。”宁采臣道。他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而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仆人长福。

“没问题,宁公子,我张岐山想找一个人,只要他在杭州城,就是躲进地道,我也会找他出来。”张岐山很自信,他的确有说这话的能力。,

张家在杭州经营多年,光店铺便有大大小小三十八家,伙计三百八十人,这只是在杭州城而已。

“很好,明天,一定给我找出来。”抛开其他不讲,张岐山比他儿子能耐多了,张杞园这小子除了在青楼千金买一笑外,好像没什么本事,但张岐山,却是实干的人。

“宁公子请放心,老夫打包票,明天一定找到。”

“好,你继续睡吧。”宁采臣转身欲走,突然停下来道,有些促狭笑问道:“你气色看起来不好啊,可得悠着点。”说罢还对里屋使了个眼色,用意相当地明显。

“这——”张岐山老脸一红,想否认,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说老夫老当益壮还能干,不劳宁公子挂念?

等他想好说辞,抬起头,才发现房间里早已没了人影。

宁采臣回到屋里,休息片刻,便开始修炼起来。

他已经感到威胁了。

今天那三个狐妖,不说其他,就是身法便已强过他许多。

宁采臣当时可是哼哧哼哧爬上围墙的,哪有那三个家伙潇洒,身轻如燕啊。

至于实力,宁采臣对妖的实力划分不是很清楚,但既然已经修炼成人形,并且还有一只快要修炼出金丹。

虽然不一定比人修的金丹期厉害,但宁采臣才炼气期而已,距离金丹期,还遥遥无期,狐妖再怎么缩水,也比他强出许多。

但修炼之路,艰难无比,突破更是难上加难,不知需要努力,还需要机缘。

他所不知的是一只狐狸要经过上百年的修炼才能彻底幻化人形,修为稍微不够的吗,便不够彻底,会留一点狐狸的特征,比如尾巴之类,那个仆人便是如此,脖子上还残留有狐狸的鬃毛。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惜宁采臣现在想约的是狐狸,还是公的。

他想约的是美丽狐狸妹妹,比如颜子玉那样的。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颜子玉那如花般的面容,身着儒衫的她,闭花羞月,也掩饰不住其中的风情。

怪不得说话有些娘娘腔,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纤弱的感觉,宁采臣当时还觉得这哥们是不是从小就被当成女孩儿养,不然怎么那么像娘们。

颜子玉,人既然是假的,估计名字也是假的。

狐狸妹妹啊,狐狸妹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怎么一去不复返呢,宁采臣有些郁闷,他还专门问了书院里的几个人,没人知道颜子玉去哪里了。

在宁采臣想颜子玉的时候,颜子玉又在想什么?

“妹妹,你都回来许久了,怎么老是闷闷不乐啊?”一个白衣男子对着一个女子道。

“哪有啊,哥。”女子否认道。

“没有?”男子摇了摇头,明显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道:“妹妹不会又在想在书院里的生活吧?老实说,我以前也在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整天吟诗作对饮酒作赋,说不出的惬意和舒服,哪像现在,整天面对哪像凶巴巴的长老,不敢轻易言笑。”

“嗯。”女子轻轻应了声,垂下头,想起那湖,那山,还有,那个脸上总带着阳光的人,那个在课堂上时不时闹出笑话气得元少先生胡子乱颤,最后要她来收拾残局的人,那个几首诗让许文才羞愧掩面而奔的人,那个在高台上旁若无人肆意展露才华引得众人惊叹的人。

淡淡的月光洒在寂静的花园,宁采臣伏在阴影里,前面是一个凉亭,若是饮酒的地方,只能在凉亭里,他现在只能守株待兔。

这个时节,已是深秋,幸好他身体比常人好许多,又有修炼,才不会冻僵。

但一个人趴着实在无趣,而他又不敢出声,免得打草惊蛇,百无聊赖发了会呆,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

就在他再也忍耐不住睡意,几乎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夜色里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宁采臣精神一振:“还好没让我白等一夜,不然就亏大了。”

月光下,三个人影轻飘飘翻过围墙,来到花园一个凉亭里。凉亭外,宁采臣正伏在凹陷处。

其中两个男子坐下来,另一个人看起来是仆人,忙打开提着包袱,陆陆续续往桌子上摆,原来是些菜肴,还有酒壶酒杯。

放完后,他便双手垂着,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两人男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谈论都是哪户人家有个还未出阁的女儿长得很是秀美,北村张老头家的闺女皮肤很白,城东王大人家的儿媳妇很是风骚之类。

“靠,两只骚狐狸。”宁采臣听了片刻,心里暗骂。

“大哥,你前几日的相好已经死了,你应该再找一个新的了吧?”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子问道。

“是啊,再来十几个,我的金丹便可以炼成了。”

“若是有九阴之体,一个便已够了。”

“九阴之体,说得那么容易。你我兄弟寻找十几年都未找到一个。”

“那倒也是。大哥,你若炼成了金丹,那我们族便会多一个高手了。哈哈。”

“到时候,其他两族就得乖乖听我们号令了。”

两人说到高兴处,大口喝酒不停,片刻过后,酒壶便已空了,桌上菜肴也少了大半。

“长福,你今天怎么才弄这么一点酒?”年轻的男子回头对那仆人喝道。

“二公子,明天一定多弄些。”仆人低头回答道。

“你每次都这样说,若是明天再不多弄几壶酒,我便将你脖子上的长毛全拔了。”

“是是是,长福明日一定多弄些。”长福脸色惨白,低声下气,颤声道。

“好了,二弟,既然没酒了,那我们明日再来便是。走吧。”年长的男子说道。

两人站起身,脚一蹬,身子便轻若无物般上了围墙,再一晃,消失在黑夜里。,

那个仆人赶紧收拾了东西,也紧跟而去,也是一下跳上围墙。

宁采臣这才抹了把汗水,呼出一口气来。

本来还想干掉这三只狐狸,想不到其中一只竟然差点炼成金丹。

虽然妖的修炼跟人不一样,但金丹,想必比宁采臣这样的炼气期强多了。

他离亭子有些距离,看不清几人的长相,只记得那个仆人叫长福,似乎脖子后长着长毛。

秋天的夜很冷,特别是半夜的时候,无论谁在暖和的被窝里叫起来的时候都会很不爽,特别是被窝里还有年轻的女人的时候。

宁采臣看着一脸不爽的张岐山,有些纳闷,这老家伙还真是厉害,每次宁采臣看到他的时候,他被窝里都有女人,有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两个,有的时候是三个。

不过,宁采臣还没见过有超过三个的,想来这个老家伙最多记录也就三个了。

宁采臣没有看别人睡觉的嗜好,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一起睡的时候,但有件事,他必须尽快搞定才行。

“宁公子,有何贵干?”张岐山肺都快气炸了,但就算他肺气炸了,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在脸上表现出来。

“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有件事,想麻烦你。”宁采臣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请讲请讲。”张岐山忙道,在宁采臣面前,他可不是杭州首富,也不敢摆出杭州首富的架子。

“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脖子后面长毛的人。”宁采臣道。他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而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仆人长福。

“没问题,宁公子,我张岐山想找一个人,只要他在杭州城,就是躲进地道,我也会找他出来。”张岐山很自信,他的确有说这话的能力。

张家在杭州经营多年,光店铺便有大大小小三十八家,伙计三百八十人,这只是在杭州城而已。

“很好,明天,一定给我找出来。”抛开其他不讲,张岐山比他儿子能耐多了,张杞园这小子除了在青楼千金买一笑外,好像没什么本事,但张岐山,却是实干的人。

“宁公子请放心,老夫打包票,明天一定找到。”

“好,你继续睡吧。”宁采臣转身欲走,突然停下来道,有些促狭笑问道:“你气色看起来不好啊,可得悠着点。”说罢还对里屋使了个眼色,用意相当地明显。

“这——”张岐山老脸一红,想否认,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说老夫老当益壮还能干,不劳宁公子挂念?

等他想好说辞,抬起头,才发现房间里早已没了人影。

宁采臣回到屋里,休息片刻,便开始修炼起来。

他已经感到威胁了。

今天那三个狐妖,不说其他,就是身法便已强过他许多。

宁采臣当时可是哼哧哼哧爬上围墙的,哪有那三个家伙潇洒,身轻如燕啊。

至于实力,宁采臣对妖的实力划分不是很清楚,但既然已经修炼成人形,并且还有一只快要修炼出金丹。

虽然不一定比人修的金丹期厉害,但宁采臣才炼气期而已,距离金丹期,还遥遥无期,狐妖再怎么缩水,也比他强出许多。

但修炼之路,艰难无比,突破更是难上加难,不知需要努力,还需要机缘。

他所不知的是一只狐狸要经过上百年的修炼才能彻底幻化人形,修为稍微不够的吗,便不够彻底,会留一点狐狸的特征,比如尾巴之类,那个仆人便是如此,脖子上还残留有狐狸的鬃毛。

104 妖也很可怜

张岐山的话果然不是盖的。

当宁采臣一觉醒来的时候,张杞园已经在外面足足等了他半个时辰。

恶人还需恶人磨。

若换成别人让他等半个时辰,张杞园肯定一巴掌摔到那人脸上,但若是宁采臣,他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还得满脸堆笑。

“宁公子,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张杞园笑道。

“哦?在哪里?”宁采臣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秋天的阳光,格外清朗,洒在脸上,一丝清冷,一丝温暖,感觉就像一杯薄酒,一盏清茶。

张杞园递过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几个字:东门街,杨柳巷,如意酒家。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宁采臣一眼扫过那张纸。

“不知道。”张杞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很丢脸,一向自以为很牛叉的张大少竟然也会有说不知道的时候。

“不知道?你们张家也查不出他的底细?”宁采臣问道。

“是的,那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宁公子,要不要小弟找几个把他抓来审问一番?”张杞园说着卷了卷袖子。

“多谢,还是不必了。”宁采臣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赶去投胎么?”张杞园暗暗对宁采臣的背影骂了一声。

翻身上马,扬鞭狂奔,但街上行人众多,纵使宁采臣想要飙马,也得顾及别人,他可玩不起什么欺实马,他老爸更不是李刚。

幸好,那人竟然还没走。

阳光下,看得真真切切,脖子上真的长了几缕毛发,虽然极力想要衣领和帽子遮掩住,但还是躲不过有心人的眼光。

他在如意酒家外徘徊张望,想要进去,却又有些为难的样子。

宁采臣想了想,便走向如意酒家。

他本就是平常书生打扮,夹杂在进进出出的人中,也没引起注意。

片刻后,他手里提着两壶酒,斜着眼扭着头,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歪歪倒倒走出来。

路人见是个喝醉酒的,无不纷纷躲避。

宁采臣心里好笑,故意低着头往长福撞去,不偏不倚,正巧撞在他深身上,壶里的酒“不慎”倒出少许。

“啊,兄台,对不住,对不住。”他一张嘴,浓浓的酒气就喷出来。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长福一边擦着衣衫上的酒,一边骂道。

宁采臣一瞪眼,正要还嘴,却突然笑道:“咦,兄台,怎么是你?好久不见啊。”

长福一听,还以为是以前见过,便道:“我们认识?”

“你不就是长福吗?以前你家公子来我家过一次,我还记得你,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宁采臣说得煞有其事。

长福一听,倒真有些糊涂了,忙努力回想道:“你是?”

“我就在那个——天什么——山——”宁采臣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好像喝醉了,有些口齿不清。

“天台山?兄台莫非说的是天台山皇甫家的?”长福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

“啊,对对对,就是皇甫。喝醉了,脑子不灵活了。”宁采臣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长福兄,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走走,小弟今日做东请你喝几杯。”

“这——我——”长福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

“怎么?不给小弟面子?”宁采臣假意生气道。

“这——好吧。”宁采臣酒壶里冒出的酒味不停诱惑这长福,他的戒心也一点点被融去。

宁采臣见长福点头,忙不迭拉着他就又进了如意酒家,招一招手,一大桌酒菜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子。

长福看着满满地一桌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来来来,不要客气,长福兄。”宁采臣很是热情道,把一盘盘菜推倒长福面前,更是一杯接着一杯敬酒。

若先前对宁采臣还有些戒备和怀疑,几杯酒下肚,酒酣耳热之下,长福已经把宁采臣当成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了。

看着长福狼吞虎咽大口喝酒的样子,宁采臣暗叹:“可怜的娃,看样子,跟了你那主人,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修成人形的妖还需要吃饭吗?”

“长福兄,这里的酒菜如何?”宁采臣笑道。

“很好很好。”除了这两个字,长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肚子被撑饱了,他的脑子也似乎被酒菜塞满了。

“长福兄,你不会是几个月没喝过酒了吧?”宁采臣漫不经心问道。

“唉——”不说则已,一说,长福就眼泪汪汪的,自从跟主人来到人世后,别说享福了,吃苦还准确些,每天都要为主人准备酒菜,他只能在旁边流口水,运气好的时候还有些残羹冷炙。

而他的主人,只管吃喝,平时又不给他钱财,害得长福整天为此发愁,时不时得去偷点钱买酒菜或者直接去客栈饭店偷。

可伶的妖,宁采臣听罢,也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

都说妖怪牛叉,看来眼前这位混得不咋地啊。

“长福兄,受苦了。”宁采臣拍了拍长福肩膀,偷偷看了下他脖子,那里有一撮黄毛,被帽子遮住,若不仔细看,却是发现不了。

长福还在低头猛吃。

“对了,长福兄,你主人最近怎样?修为可有进步?”宁采臣问道。

“皇甫兄,你说哪个主人,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长福道。

“怎么?不都一样吗?”来自皇甫家的宁采臣自然姓皇甫了。

“大公子修为进步很快,二公子就差些。”长福只顾着眼前的酒菜,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宁采臣套出许多话来。

桌子上酒菜很快一扫而光,几乎都是长福吃的,酒喝了一壶,便不敢多喝,说是怕酒醉之下露出原形,却没想到宁采臣既然是醉了,怎么没现出原形。,

两人勾肩搭背走出如意酒家,天色已有些暗了。

长福肚子饱饱的,微微有些醉意,正想对宁采臣说几句客套话,猛然想起今晚主人要喝的酒菜还没准备,顿时汗如雨下,一张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刷的白下来。

宁采臣发现其中异状,便问道:“长福兄,你还好吧?”

“糟糕糟糕。”长福留着冷汗自言自语道。

宁采臣忙追问,长福道:“我——忘记给主人准备今晚的酒菜了。现在天色已晚,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一时半会要如何准备?”他现在口袋不是没有多余的钱,而是连一文钱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在如意酒家外徘徊不敢进去了。

宁采臣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如何使得,皇甫兄已经破费许多了。”长福忙道。

宁采臣摆手,道:“长福兄,太见外了。此事对小弟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你家主人喜欢喝什么酒?”

“白酒——”长福答道。

“好,你先等一下。”宁采臣说完便返回如意酒家内,不多时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出来,递给长福道:“这里有些菜,都是如意酒家的招牌菜,还有几壶酒,你先拿去应付你主人。”

“这——这——”长福修炼百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热心肠的人,族人都没这样好过,而眼前这位皇甫虚,自己竟然记不得曾经与他见过面都对自己这样。

可惜他一直在深山修炼,虽然在人世已有多年,却整日为他主人忙碌奔波,从未真正融入人类社会,若他听说过人类世界里流行的一句话,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宁采臣的帮忙了。

那句话就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包袱很沉重,定然装了许多美酒佳肴,主人一定会很喜欢,说不定一高兴会也让他喝几口,长福兴冲冲告别了宁采臣,就亟不可待想要拿去献给主人。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刚刚才黄昏。

长福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不好意思,昨天那章贴重了。

105 黑狐

长福作为狐妖,他对时间不像人类一般敏感,一天一天分那么清楚,又那么在意。

对他来说,以前动辄数月数年在山中修炼,春来秋去,波澜不惊。

一旦修炼有成,寿命自然延长,化形已可活上两百年,修成金丹,则寿命又会增加数百年,哪像凡人,活到百年已是少数。

自从进入人类社会,每日要为主人奔波操劳,日复一日,他早已忘记时间是什么东西。事实上,他很是讨厌夜晚的来临。

每当夜幕降临,便是他要面对主人的时候。

他的主人,修为没有其大哥厉害,脾气却是厉害得多,不但对人,而且还对同族也是如此,动辄打骂恐吓。

虽然长福经常心惊胆颤度日如年,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他只是主人的仆人。狐族里,仆人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处置。

宁采臣本想悄悄跟这长福,想了想还是作罢,自己身法不好,若被发现,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何况他已知道那两只狐妖今晚还会去何家花园,所以等长福离去后,他就赶到何家花园里,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隐藏起来,还顺便布置了一个幻阵。

月上中天,昨晚那两个男子又跳进来,长福还是跟在后面提着一大包东西,正是刚才宁采臣塞给他的。

宁采臣瞪大眼睛,准备看好戏。他自然不会好心送酒菜给狐妖,还是两只专门祸害女子的骚狐狸。

“长福,干得不错,今天弄了这么多酒菜。”年轻些的男子道。

“这是长福应该做的,二公子。”长福看着端起酒杯就喝的主人,对宁采臣扮作的皇甫虚很是感激,今日若不是有他的帮忙,自己可难向主人交差了。

“大哥,来,喝酒,小弟预祝你早日炼成金丹。”年轻男子对年长的男子说道。

“好,二弟,你也要加把劲才是。”年长男子一饮而尽,赞道,“长福,今日的酒不错嘛,在哪里弄的?”

“回大公子,是如意酒家的上好白酒。”长福应声答道。

“既然大哥喜欢,就多喝几杯。长福,明天也记得弄同样的酒!”年轻男子道。

“是。”长福心里暗暗叫苦,这一顿都是别人送的,明天还要。

宁采臣看着两个男子你来我往转眼就喝了好几倍,心里开始默念:“一,二,三——”,等他数到十的时候,那个年轻些的男子突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叫痛。

“二弟,你——”年长男子赶紧放下酒杯,倾身而问。

“大哥,我肚子好疼。”年轻男子忍住痛,勉强说道,但额头上一滴滴汗水已是连珠般滚下来,他说完这句胡,便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倒在地上,翻滚不停。

就在这时,年长男子也叫起痛来。长福在旁边看着主人倒下,忙伸手去扶,心慌意乱说道:“二公子,二公子,大公子——”

“这酒里有毒。”年长者突然醒悟过来,一杯酒洒在地上,顿时哧哧声响起,地上焦黑一片。

“好厉害的毒。”年长者手捂住肚子,厉声对长福道:“长福,你好大胆,竟敢毒害主人,难道忘了狐族规矩?”他说完便蹲下身去,朝那年轻些的男子身上点了几下,那不断颤抖的年轻男子顿时疼痛感稍减,颤声道:“长福,你在酒里下毒?”

“大公子,二公子,长福没有长福没有。”长福连连摇头,他想不通为何好好的,突然就酒里有毒。

“你当真没有?”年长者见长福眼神惊慌,似乎不是作伪,正想追问,肚子里疼痛愈加厉害,他忙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才道:“那你这酒从何而来?”

“是他!一定是他。”长福突然大叫起来。

“到底是谁?”年长男子一把抓住长福,喝到。

“皇甫虚,天台山皇甫家的皇甫虚。”长福忙将白日之事说了一遍,但他口齿笨拙,心慌意乱之下,颠三倒四缠夹不清,年长男子听得糊里糊涂,见年轻男子口鼻已流出黑血来,竟然一掌拍向长福,喝道:“没用的东西,害死我二弟,你也去死好了。”

长福万万想不到大公子一掌拍来,来不及躲闪,也没想过躲闪,眼睁睁看着那一只冒着黑气的手掌噗地一声印上胸口,哼也没哼,身子便如沙袋一般,摔出老远。

年长男子怒气这才稍为缓解,但腹内剧痛,压制不住,焦急不已。转头见年轻男子身体抽搐,眼见是不活了,渐渐变回原形,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狐狸,一只黑色尾巴足有几尺长。

“二弟!”年长男子这是体内剧毒发作,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眼里却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越来越大,终于看清原来是个一袭儒衫的年轻男子,黑夜也掩盖不住他那双明亮的眸子。

“是你下的毒?”他有气无力道,看着眼前的挺拔男子。

宁采臣点点头,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暗暗纳闷,七毒散加上五毒散,竟然也能支持这么久,果然比人类强悍多了,不过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再强悍也该倒下了吧?

“为何要这样作?我黑狐族与天台山皇甫家一向无仇无怨。”年长男子道。

“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宁采臣淡淡道,他才懒得同一只狐狸谈道理,但黑狐族是什么玩意?

“你不是皇甫家的,你是人类。”年长男子鼻子动了动,突然道,脸上黑气闪现,看起来颇为诡异。

“你怎么看出来的?”宁采臣道。

“哼,既然是人类,那——”年长男子话说半句,忽地一扬手,一道黑光朝宁采臣飞来,宁采臣想不到这人身中两种剧毒还能施法,正想闪避,那一道黑光已经重重轰在他胸膛,顿时如中巨锤,身子像长福一般,飞了出去。,

那人见一招得手,立刻便要再施法,哪想到刚才妄动妖力,体内剧毒又开始发作,他见宁采臣被击出后,在地上翻滚几下,竟然又摇摇晃晃站起来,心知不妙,眼珠一转,左手一招,隔空将地上那只狐狸抓起,右手一划一拉,却将那狐狸肚子花开一个大口,一把掏出一个圆圆的血淋淋的东西出来。

他嘴一张,竟然一口将那物吞下,脸上黑气更浓。

宁采臣刚才身中黑光,幸好有磐石决护身,虽然受伤,却不很严重,刚爬起来就见那人如此举动,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不,这狐狸竟然连他同类亲族也吃?

一团黑气从那人头顶升起,他突然嘴又是一张,一口浓浓的黑气喷出,然后一双眼睛望向宁采臣,眼神中的疯狂和冰冷让宁采臣大了个寒颤。

年长男子一步一步朝宁采臣走来,手一扬,一道黑光又射来,宁采臣有了防备,也一捏法诀,面前泥土翻卷而起,瞬间凝结成一面泥墙,挡住黑光。

黑光射在泥墙上,噗地一声如中败革,激起泥屑四飞。

他又发出几道黑光,无一例外被泥墙挡住。

“竟然修道者?”年长男子眼一眯,见黑光奈何不得宁采臣,双手平举,两团黑气飞出。

宁采臣正想再用固土术,但那黑气突然散开,消失无踪,正纳闷间,突然身体一寒,两道黑气就像两条黑蛇一般竟然沿着双脚往上迅速爬来。

黑气一闪间,隐入脚心,沿着经脉向上,所到之处,皮肤上出现道道冰霜,宁采臣身体立时冰冷,似乎要冻僵一般,宁采臣心一慌,灵力疯狂向双脚。

黄色灵力迎头冲向两道黑气,黑气似乎也有灵性一般,朝黄色灵力压上,顿时在宁采臣体内,黑气与灵力激斗不休,互不相让。

106 似真似幻

“我黑狐族功法,岂是你所能抵挡的。”年长男子轻蔑看了宁采臣一眼,手掌挥动间,那两股黑气气势大盛,宁采臣体内灵力渐渐不支,黑气一寸寸上行,渐至膝盖。

膝盖之下,如双脚如冰,重逾千斤,宁采臣艰难拖着双腿,趔趄后退。

黑狐族年长男子见状,紧跟而上,步步紧逼,只是体内剧毒发作,每过一刻,身体便被侵蚀一分,但宁采臣不死,他却脱身不得。

七毒散混合五毒散,常人沾上一点,便毒发而死,他虽然乃一狐妖,但剧毒入口,也无力回天,若不是有灵药与他二弟内丹合力压住剧毒,他也早已步了他二弟后尘。

宁采臣后退几步,身子一晃,却突然消失在眼前,黑狐族男子一愣,但通过功法仍能感应得到,他随即明白过来。

“阵法。”年长男子暗暗叫苦,狐族全靠肉身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得道,虽然狐性狡诈,但在聪明才智上远远不及人类。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虽然修炼困难,但各种修仙法门层出不穷,阵法,制符,炼药,都是妖族没有的东西。

年展男子虽然在之前见识过阵法,但却不懂其中奥秘,故而见宁采臣隐入阵法之中,先前的法术被阵法隔绝,他不知阵法内宁采臣情况如何,当下不敢贸然闯入。

就在他压制不住体内剧毒想要遁走之时,忽地身子一紧,一大蓬蛛丝从黑夜中无声无息飞出缠上他的身体。

“暗影蛛丝?”他立时张开惊呼,想要施法,但蛛丝忽地一扯,他身子便如风筝一般被拉入阵法之中,眼前一晃,竟然似乎回到了狐族。

“你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取了你二弟的内丹?”他看到面前站着族里的长老和许许多多族人,他的父亲,一只已经修炼出金丹的黑狐此时正怒发冲冠质问着他。

“我——我没有——”他极力否认,他低头,不敢再看父亲愤怒的眼睛和族人幸灾乐祸的嘲讽。

“你还不承认?”一名长老厉声道。

“我没有。”他的确不敢承认,族里的规矩让他心惊胆颤:伤同族者,取其内丹,神魂俱灭。

“大哥,大哥,你为何要取走我的内丹?”眼前又是一晃,他二弟竟然又出现在眼前,只是腹部处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那是他刚才爪子抓的。

“二弟,二弟,我不是故意的。”他眼神一阵惊慌又是一阵迷茫,二弟不是明明已经中毒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又是一名长老出现在眼前。

“我——我甘愿受罚。”他脑海里充斥了二弟那惊恐的面孔,父亲那愤怒的眼神。

“行刑。”长老冰冷的话语让他忍不住一抖,一把尖刀出现在眼前,尖刀一闪,插入他腹部,一搅,似乎要将内丹挖出。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剧痛让他突然醒悟过来,行刑不应该用刀的,而是爪子,他双臂挥动,想要将那尖刀拔出去,但嘴里一丝黑血流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眼前又出现刚才那个人的面容,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好像他所看过的狐族里最美丽的公主的眼睛一般,只是公主的眼睛像月亮,而这个却宛如夜空里的星星

“这便是阵法吗?”他发出一声叹息,永远闭上了眼睛,身体忽地变成一只狐狸,更大,而且有两只黑色的长尾。

生来的时候,是狐狸,一番修炼,化成人形,死后还是变成狐狸,然后消散在天地间。

宁采臣有气无力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小刀,上面沾了血。

黑色的血,狐狸的血。

刚才就算宁采臣不用刀,那只狐狸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身中两种剧毒,就算是仙人想要驱除也不易,更何况只是小小狐妖。

但他现在也不好过。

那两股黑气失去了源头的支持,渐渐被宁采臣的灵力压迫而回,但仍然犹如附骨之疽一般,残留在双脚。

宁采臣只觉得双脚冰冷,运行磐石决,灵力行至双脚,便再也无法寸进。

他休息片刻,正想站起来,头一扭,却看到长福的身体动了一下。

“你还没死?”宁采臣看着胸口被那年长男子一掌打得凹陷一大块的长福,心想若不是自己有磐石决,估计也会这样。

长福看着宁采臣,半晌才道:“是你下的毒。”

“是的。”宁采臣一口承认,“你是不是很恨我?”他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很蠢。

但长福却艰难摇了摇头,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哦?”

“他们两兄弟不安心修炼,在人世间祸害女子无数,总有一天,会遇到能制服他们的人,只是我没想到的,竟然是因为我。呵呵,这便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因果报应吧。”长福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自嘲。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跟着他们?”宁采臣想不到长福见识比他那两个主人还高。

“我们一家,世代为仆,我生来命运便是如此,即便修炼成人形,也早已注定。”长福说起来很是自然,就像中国人早上要吃油条豆浆,外国人要吃牛奶面包一样。

宁采臣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电视,有的人从来只会顺从自己的命运,就算再怎么杯具,也从来没想过要摆脱命运的捉弄。

一切,在他们眼里,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

皇帝就是皇帝,奴才便是奴才。

亘古不变。

长福便是这样的人。

就算他是仆人,就算他跟了个差劲的主人,就算他见识比他主人高一些,他也只甘心于自己的仆人之命。

正因为如此,陈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多么地惊天动地泣鬼神,就像一只呆在井底的青蛙,忽然跳出井外,看到了外面广阔无比的天地,就像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从太空中俯瞰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现在,我终于要解脱了。”长福很累很累,一只修炼成人形的狐,整日里为酒菜发愁奔波,说出来没有人,或许是狐相信,他还记得若干年前走出狐族时,那些族人羡慕的眼光,他们都认为长福跟着他的主人去人类世界吃喝玩乐享福去了。

的确,人的社会比狐的社会,更生动,更多姿多彩,但,也更凶险千倍,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人类的猎物。

狐狸毛皮制成的衣衫永远是千金小姐们的最爱,狐狸的内丹永远也是那些道士和尚们眼里的宝物,还有其他的妖魔鬼怪虎视眈眈。

宁采臣想不到一只沦为奴仆的狐妖也会有这么多想法,在他眼里,狐狸就是狐狸,纵然狡诈,也只是狐狸,哪能与人相比。

但听长福一席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有些狐狸虽然可恶,但更多的狐狸却如长福一般,只想好好修炼,化成人形,位列仙班。

而人,有些却比狐狸可怕得多。正如长福说认为的,人类社会比狐的社会绚丽多彩,但也更险恶。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宁采臣看着长福眼神开始涣散,便知他已再也没救了。他有些后悔,虽然毒杀了两只骚狐狸,却也连累了罪不至死的长福。

“心愿?若是能再回到族里看一看,我死也可以瞑目。可惜,我是回不去了。”长福仰头望着夜空,夜空很暗很暗,看不到一丝光明,只有几颗寂寥的星辰。

“我带你回去。”宁采臣突然说道。

长福笑了一下,看着宁采臣,道:“没用了。”

宁采臣正想说话,脸色一变,那两股黑气竟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卷起衣衫,两只脚竟然变得乌黑,就像穿着一双黑袜子一般。

107狐死归首丘

“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举翅万馀里,行止自成行。冬节食南稻,春日复北翔。田中有转蓬,随风远飘扬。长与故根绝,万岁不相当。奈何此征夫,安得驱四方!戎马不解鞍,铠甲不离傍。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神龙藏深泉,猛兽步高冈。狐死归首丘,故乡安可忘。”

宁采臣想起曹操的《却东西门行》,长福身为一只狐狸也有故乡,可是自己的故乡是哪里?

长福的故乡在南方。他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宁采臣能将他头朝南埋掉,以后若是宁采臣有机会到黑狐族之地,可以向他的父母说一声他的埋骨之所。

宁采臣答应了,亲手将长福埋在城之南,而他的两个主人,宁采臣却埋得离长福远远的。这样,他死后也不会再受人驱使。

虽然不知狐狸死后是不是也像人一样会轮回,但宁采臣还是这样做了,算是对长福的愧疚吧。

长福回报给宁采臣的,是告诉了宁采臣他中的是什么法术。

玄阴噬心术,乃黑狐族秘术之一,黑气一旦侵入体内,只要达到心脏,便会侵蚀吞噬对方心脏,死时全身乌黑。

当宁采臣问长福需要怎么才能治好,长福只说了几个字“天台山,皇甫——”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采臣干完这些,天已快亮了,这时脑子里却传来提示的声音:激活隐藏属性——功德。

他看了下属性,发现多了一行信息,功德。

现在的功德为三百点,想来应该是灭了两只妖狐才得到的。

虽然眼下还不清楚功德有什么用,但宁采臣至少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因果,做好事有功德,作恶也一样有。

除此之外,他还收获有一颗内丹,这是那个年长男子所化的狐狸的。

内丹如鸽子蛋大小,颜色漆黑,隐隐露出一丝金色,想来是还未炼成金丹之故。

金丹与内丹大是不同。

妖魔一般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炼成内丹,然后内丹炼成金丹,而人的修炼,却是从吐纳术到炼气期,筑基期,最后才炼成金丹。

虽然过程不同,但无论是人是妖,金丹都是分水岭。

因为,一旦金丹炼成,寿元大增,实力也是大增,那才算是真正踏上修道之路。

这内丹目前还派不上用场,只得先放着。

宁采臣坐在山坡上,看着东方的天空的云彩被染上金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大地。

面前是宛如碧玉般的西湖,身后便是凤凰岭。

身前碧波如镜,身后青山依旧。

可惜现在是深秋了,凤凰岭不复春夏时候的郁郁葱葱。

新的一天来了。

想起昨夜,他还是忍不住后怕,自己还是有些计划不周,太沉不住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面临生死关头的险境,虽然每次都让他活下来了,但这样玩法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

昨晚,他差一点就丧命于狐妖之手,虽然事先布置了幻阵,保住了性命,但现在身中玄阴噬心术,想要保住小命,还要去天台山一趟。

而且因为激活了功德系统,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布政使展谕的提议。

斩妖除魔虽然很刺激,但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可能神魂俱灭,反而被妖魔所灭,何况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该死,他不是灭绝师太,人世间的恶人,比那些妖魔更可恶。

这玄阴噬心术果然厉害,宁采臣只要微微一松懈,两股黑气便会反攻而上,这使得他不得不一直运起磐石决来压制。

压制片刻,他便灵力有些不济,不得不靠回灵丹来不断补充灵力。

虽然他这段时间没有闲着,回灵丹炼制了好几瓶,但也经不住这样消耗,所以只得趁自己没有耗尽灵力之前赶到天台山,找到皇甫家的人,才能有救。

幸好天台山离杭州并不太远,快马加鞭,也花不了几天的时间。

可是他越想离开,却偏偏离不开。

正当他想先回张家收拾下行装,然后启程前往天台山的时候,从杭州城门里出来一大队车马来。

等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大群兵士,骑着马,护卫着队伍中间的两顶轿子。

道路旁正赶着进城的百姓指着那些兵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马竟然沿着山路往凤凰岭而来,经过宁采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一顶轿子门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竟然是何平先。

他看着宁采臣笑了一下,只是这笑说不出的意味深长,然后说道:“宁解元,你才思敏捷聪明过人,知不知本官要去哪里?”

宁采臣看着那副嘴脸便想一张火符丢过去,好不容易才忍耐住,道“何大人高深莫测,小生不知。”

“那本官便告诉你。有人说你们万松书院出了妖物,本官现在便是去捉妖!”何平先道。

宁采臣一愣,妖物?万松书院乃正气汇聚之地,平常妖魔鬼怪不敢靠近,哪有什么妖物,难道是颜子玉那娘们?

不过就算有妖物,难道是这些普通兵士能对付的吗?

何平先似乎看出宁采臣的疑问,便道:“本官专门请了关东道士焦螟助我,宁解元,你说我能不能捉住这妖物?”

他一口一个宁解元,语气里丝毫没有把宁采臣当成解元,反而讽刺意味多些。

至于关东道士焦螟,宁采臣不知其人,不过听展谕提起过。此人应该有些本事,不过若是在杭州城,怎么会没发现那两只为非作歹的狐妖?

“何大人,采臣不知。”宁采臣答道。

何平先冷笑一声,拉下帘子,一句话传出来:“若我抓住这妖,便将它灭了,看它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宁采臣看着朝万松书院而去的那队人马,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何平先可是话里有话啊,不行,得去看看。若真有妖,那还好说,若只是找个借口,想要找书院的麻烦,宁采臣可不想书院毁在这厮手里。

他抄近路,一路狂奔而去,待到了书院,那些人马还没到。

“宁兄宁兄。”刚走进书院,就有人在叫他。

宁采臣循声望去,竟然是孔雪笠这厮。

“孔兄。”

“宁兄,书院里发生大事了。”孔雪笠见面就一句话砸过来。

“什么大事?”难道真的出了妖物,宁采臣暗想。

“妖精啊,还是美女妖精啊。”孔雪笠一脸兴奋拉住宁采臣就直跑。

“孔兄,什么妖精?”

“书呆子郎玉柱你知道吧?他房间里藏了个美女妖精。”孔雪笠道。

“到底怎么回事?”宁采臣一听跟郎玉柱有关,忙问道,他上次就感觉有些古怪,一个书呆子突然喜欢下起棋来。

“前两天,郎玉柱不知为何说漏了嘴,说他房间里有一个美人,大家自然不信,哪个美人会瞎了眼睛看上他,不过还是有好事者去偷偷看了下,竟然真的看见一个美人,看得入神不小心弄出声音,被美人察觉,那美人竟然一下子钻入书里,不见了。这不是妖是什么?”孔雪笠一边拉着宁采臣一边往郎玉柱住的地方跑去。

宁采臣明白过来,何平先果然是来抓妖的。

“那郎玉柱现在怎样?”

“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去看。听说提学官不知为何知道了这事,正要找高人来收拾了这妖。”孔雪笠回头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他了。”宁采臣道,心想书院人多嘴杂,这种香艳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何平先早晚都会知道。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郎玉柱房前,这时外面已经有些人得到消息,早已在外面看着。

108 焦螟

“郎兄?”宁采臣见那门还闭着,便上前敲门。

“外面可是宁兄?”郎玉柱声音传来。

“正是。”

房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来,郎玉柱探出头来,见果然是宁采臣,忙伸手就把宁采臣往里拉,随后又把门关上来。

“郎兄,你这是?”宁采臣刚进得屋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环眼四顾,屋内却没有其他人。

郎玉柱此时一脸苍白,眼神掩盖不住其中的惊恐。

宁采臣心念微动,心想莫非真的有妖物不成?便开口说道:“郎兄,外面都说你金屋藏娇,我怎么没看见?刚才我看见提学官何大人带了一伙人,说来抓妖——”

“啊?何大人?”郎玉柱一听,面色大变,手足无措,额头上冷汗冒出,在屋里坐立不安,连声道:“这可如何这可如何?”

他惊慌片刻,猛地抬头道:“宁兄,你可得帮帮小弟。”

“怎么?郎兄,不会真的有妖吧?”宁采臣心里几乎十拿九稳屋里有古怪,试想一个大男人的屋子里怎么有女子的脂粉香气,而郎玉柱的反应也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郎玉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急得抓耳挠腮,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喧闹声,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去,何平先那帮人已经到了。

郎玉柱见了,更是焦急,但他一向死读书,不懂人情世故,心里哪来什么主意,只得求救的眼光看着宁采臣。

“围起来。”何平先一声大喝,他带来的那些兵士便转眼间将这个小屋团团包围起来。

这时一个青衣道士从轿子里走出来,他一手拿着拂尘,扫了小屋一眼,淡淡道:“有妖气。”

“道长,你确定?”何平先大喜,焦螟道士颇有名气,有妖无妖,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焦螟点点头,道:“贫道确定此屋一定有妖,但有些奇怪的是这妖气竟然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不管那么多,道长,你能不能看看到底是什么妖物?”何平先迫不及待道。

焦螟摇头道:“妖物藏在屋内,除非让贫道进去,不然没办法。”

“郎玉柱,快开门。”何平先一示意,便有随从叫起来。

屋内,郎玉柱手都快搓掉一层皮,急得满头大汗。

宁采臣看着这家伙,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丫的,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不说出来,老子这么帮?

“郎兄,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采臣催促道。

“我——我——”郎玉柱“我”半天也没说出来,反而结结巴巴好像嘴里塞了个核桃一般。

“郎玉柱,你再不出来,我便让人一把火烧了你所有的书籍。”屋外的人渐渐等得不耐烦起来。

“不——不要。”这些书就是郎玉柱的命根子一般,他一听要放火烧书,立时急得跳起来。

忽然书堆里霞光一闪,宁采臣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女子从书堆里走出来,轻若无物,一步一步,踩在书堆上,就好像踩在云端上一般,身着月白衫子,不施粉黛。

郎玉柱见那女子出现,忙道:“舒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来了好多人,说要抓你——”他语无伦次,手指着外面。

那女子看了眼郎玉柱,暗暗叹息,虽然自己用心良苦教他弹琴下棋,出去与人交流,但收效甚微,遇到事情更是惊慌失措,不过还好他良善的性子还在,没有因为那些书而把自己交出去。

她转头看着宁采臣,开口说道:“宁公子,你是想见我么?”

宁采臣见她神色平淡,眉目清雅,肤色白皙,甚是娇美,心中嘀咕:“难道她便是妖物?若被这样的妖迷死,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呢?”

他原本担心她会加害于郎玉柱,但见了她面目,便知郎玉柱应该是丝毫无恙,宁采臣自从修习磐石决后,对有邪气的东西甚是敏感,在这女子身上,没有一丝让他不安的气息,要么是这女子是修为高得吓人掩盖了其气息,要么就是她根本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为何她会找上郎玉柱呢?

宁采臣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他要相信她没有任何企图,却又不可能。

但眼下容不得他细细查问,外面何平先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

“郎玉柱,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来烧书了。”有人在咚咚敲门。

宁采臣皱了皱眉,对那女子道:“请姑娘稍等片刻,我将外面那些恼人的家伙先打发了。”说完便将门打开一条缝闪身出去,随后将门关上来。

他不知这女妖实力,但她一旦出去,肯定坐实了书院有妖物的消息,何平先便有借口,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何况,焦螟在外,两人肯定会动起手,定然会伤及无辜。

“宁采臣,怎么是你?”何平先见宁采臣从屋里走出来,惊讶道。

宁采臣挡在门外,笑道:“何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宁采臣,你快让开,书院乃正气浩然之所,容不得妖孽。”何平先见状,喝到。

“妖孽?何大人亲眼见到了?”宁采臣丝毫不为所动。

“哼,焦道长感应到了妖气,何况先前还有许多人看见,难道不能证明吗?你快让开,不然——”何平先想起在鹿鸣宴上宁采臣那种傲然态度,心想今日便把这些旧账一起算了,小小举人而已。

他不知道宁采臣早已入了布政使展谕法眼,只当宁采臣是个举人,但他是提学官,想要革除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举人功名,还不是小事一件。

“焦螟道长?”宁采臣两眼直盯着身穿青衣道袍的焦螟,道,“你要不要亲自进去看一看?”说话间,他已把灵力灌入眼中,眼内精光一闪。

焦螟初时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有些才学的年轻人,宁采臣,他也听说过,今科解元,颇有诗名。但刚才一见,便看出来宁采臣绝对不仅仅是个读书人那么简单。,

“这——宁解元,你确信里面没有异常?”焦螟打了个哈哈,说道,他为人一向谨慎,看出宁采臣不简单,而且他凭妖气感应不出屋内是什么妖物,若进了屋,里面有什么埋伏陷进,那他焦螟苦修半辈子,就一朝化为无有,是绝对承受不起的后果。

“当然,焦道长若是不信,那便随采臣去看看。请吧,焦道长。”宁采臣笑道,只是话语里的不善之意,是人都听得出来。

宁采臣越是让他进去,焦螟越是怀疑有古怪,他仔细打量了下宁采臣,见他眼神戏谑,一袭大袖儒衫,说不出的淡然自若,更加之他刚才悄悄放出神识试探,刚靠近宁采臣,便被强力反弹回来。

何平先见两人你我看,我看你,一时僵持不下,他忽地开口道:“焦道长,让你进就进——”,他话未说完,焦螟一眼看来,那眼神让他心里一颤,冷漠无比,就像一只大象看着一只蚂蚁一般,他后半句话生生停住。

过了片刻,焦螟忽然道:“既然宁解元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贫道告辞了。”说完对宁采臣打了个稽首,又对何平先耳语几句,遂扬长而去。

何平先脸色先是一红,接着一白,恨恨看了眼宁采臣,然后大手一挥,道:“我们走。”一干人等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现在毛都没见到一根就要灰溜溜回去,颇是不解,但何平先已下令,众人也转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宁采臣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掏出一粒回灵丹吞了下去,他刚才说着话,用气势震慑焦螟,让他疑神疑鬼,还一直在压制玄阴噬心术的反扑,灵力几乎消耗一空,差点就支持不住。

109 舒柔

外面宁采臣在与何平先焦螟周旋,屋内郎玉柱侧耳倾听,当听到何平先诸人离去的时候,郎玉柱忍不住回头喜道:“舒姑娘,那些人走了。”

就在这时,宁采臣推门进来,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宁公子,多谢了。”

这一笑,犹如幽暗之中盛开了一朵玉兰花一般,让整个房间一亮。

宁采臣见她不问自己为何要出去打发那些人走,只是道谢,便道:“姑娘,他们只是暂时离开而已,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来找麻烦的。”

那女子峨眉微皱,半晌不语,似乎有些为难。

郎玉柱听了,又焦急起来,在屋子里转着圈,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宁采臣见状,更是不清楚其中状况,开口道:“姑娘是否有难处?”

那女子眼波流转,看了宁采臣一眼,宁采臣正暗叹其眼神娇媚,耳中一缕声音传来,他初时一惊,其后方明白这是那女子在传音,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个中缘由。

这女子姓舒,名柔,因为其家与郎玉柱家有一些渊源,其父派她来帮助郎玉柱。但郎玉柱爱书成癖,对书之外的全无兴趣,更别提科举了,舒柔教他下棋弹琴,与诸多同窗交流心得,与老师官员打点好关系,却像是要了他命一般。

舒柔生性恬淡,但也对此毫无方法。她又不能离开,此时回去肯定会被父亲责骂。

宁采臣听了,看着还在转圈的郎玉柱,哭笑不得,飞来艳福,这小子却不懂风情,妄自浪费别人一番苦心。

宁采臣想到好笑,不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宁公子,你笑什么?”舒柔看着两个男子,一个沉静如山坐着,一个惊慌失措,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宁采臣道:“江山难改,本性难移,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子,太难了。何况,为何一定要让他去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呢?我看郎兄喜欢书总比去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那些官员好些。”

他这话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在他看来,书呆子也比那些官员可爱得多,读书一定是要科举做官吗?

不知为何,舒柔听了,脸色一黯,良久才道:“是啊,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是最好的,可是为何世上有那么多人偏偏要强迫别人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似乎也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在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心里一阵烦恼。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宁采臣随口引用了一句前世流传很广的话。但在这个世界,却还没有人说过,舒柔听了,奇道:“何为江湖?”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宁采臣想起古龙的名言,顺口说道。

舒柔沉吟一会儿,贝齿微露,笑道:“宁公子真是妙语连珠。那若是宁公子,会怎样做呢?”她却问起宁采臣的意见来。

宁采臣看向郎玉柱,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家伙竟然又不知何时捧起一本书看起来,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浑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其中一个还是大美人。

宁采臣轻笑一声,道:“你看,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是多么快乐和投入。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舒姑娘,何不向你长辈如实禀告,以免继续下去,让自己和别人都纠结。而且,若姑娘还不走的话,那何平先和那焦螟一定还会来找麻烦的。”

“纠结?”舒柔一愣,这宁公子说话还真是出人意外。

“呃——就是郁闷。”宁采臣不由汗了下。

舒柔轻轻一点头,道:“只是家父一向严厉,恐怕很难听得进去。”

这时宁采臣脑子传来提示声:“帮忙说服舒柔之父,劝其改变主意,是否接受?”

宁采臣接受了任务,便道:“舒姑娘,不如让小生前去说服令尊如何?”

舒柔看了看宁采臣,自从来到万松书院后,不时听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消息,他曾经在青莲诗会上大放光芒,曾经在乡试中一举夺魁,也曾在鹿鸣宴上放荡不羁高歌狂舞,刚才一番交谈,虽然才几句,却让她心结解开。

或许他真的可以说服严苛的父亲。

“那就有劳宁公子了。”舒柔终究还是决定试一试,就因为这个人,还有那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宁采臣虽然答应了,但眼下还要去天台山,故而对舒柔说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去,孰料舒柔竟然说要陪同宁采臣一起去天台山,这地方一来她不想再呆下去,二来焦螟与何平先随时可能会再来,那时候宁采臣不在,郎玉柱又不管用,恐怕只能会动手。

动起手来,无论结果如何,对书院都不是一件好事。

宁采臣想了片刻,也只得点头同意。

两个人说话许久,郎玉柱还在埋头一个劲看书,宁采臣也不由佩服不已,心想这样的人,倒是天生的图书馆馆员。

临出门前,宁采臣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遂开口问道:“这个——舒姑娘,你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舒柔莞儿一笑,横了他一眼,道:“你终究要问啦?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下去呢?”她终于不用呆在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心情轻松了不少,说话也不像开始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

宁采臣大呼冤枉,只是要出发了,他才想起来而已。

“宁公子,你看我是妖是人还是鬼?”舒柔似乎想考考宁采臣的眼力。

宁采臣这厮要说眼力也是有的,前世练出来的,不过是看美女身材三围,一看一个准,至于看其他的,就有些说不定了。

“舒姑娘还是别为难小生了。”宁采臣笑了一下,暗想人肯定不是,鬼也应该不是,鬼一般都阴气沉沉的,那定然是妖了。,

果然舒柔道:“小女子乃一小小书妖。”

舒者,书也。

宁采臣恍然大悟。

“书也能成妖?”他奇道。

“若有机缘,万物皆可成妖。”舒柔道。

宁采臣对此不以为然,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重点却是前面半句,什么是机缘,机缘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碰上的。

他很难想象一只蟑螂一只蚂蚁或者一只毛毛虫也会修炼成妖的模样。

说起来,舒柔之父能成妖还得多亏了郎玉柱的先祖。郎玉柱其先祖也同他一样,爱书成癖,家里藏书甚多,可谓汗牛充栋不以为过。

而他家历代先祖都会在书房里读书,久而久之,在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和书里所含的历朝人文精髓孕育之下,在一本书里,一缕细微的精魂悄悄凝聚,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产生了一点灵智。

而那点灵智,经过诸多因果,才成就了舒柔的父亲。

书妖者,书中之精灵也,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让身负无数学识的宁采臣也暗暗咋舌,若不是他来自前世,多有这个时代人闻所未闻的学识,在舒柔面前,他只能甘拜下风。

当然,这是后话。

“那舒姑娘,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宁采臣说道,便要走出门去。

舒柔却道:“等一等。”然后就往屋里走去。

宁采臣看见她如先前一样,身子一晃,消失不见,正在纳闷的时候,舒柔的声音传来。

宁采臣仔细找了下,才发现声音竟然是从一本书里发出来的。

舒柔道:“宁公子,你把这本书带上就可以了。”

她是书妖,修为还不够,光天化日之下,呆不了多久,必须藏在书里才可以。

宁采臣看着那本比砖头还厚重的书,半天无语,乖乖龙的东,这玩意拿来砸人绝对是凶器一件啊。

那本书上写着两个金色大字:汉书。

110 兰若,小倩

宁采臣向郎玉柱告辞之时原以为他怎么也有点舍不得舒柔,谁知道郎玉柱一听说舒柔也要随他一起走,没半点留恋之情,巴不得宁采臣赶紧走。

宁采臣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种对美女避之不及的人,大跌眼镜之余也赶紧闪人,他可不想郎玉柱念头一起又来找他探讨学问之道。

凤凰岭下,何平先本想追上焦螟,只是焦螟速度极快,转眼工夫便已消失不见。

何平先乘坐的是轿子,心知追赶不上,焦螟乃一异人,与许多达官贵人有瓜葛,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提学官能惹的。

他与宁采臣本无多大仇怨,但宁采臣先前对他不敬,如今又坏他事,他心里却对宁采臣恨之入骨,一口气憋在心里,急待发泄出来,只是一时半会无处可发泄。

正恨得咬牙切齿,轿子忽地一顿,停了下来,他心不在焉之下,一下扑倒,虽然没摔着,却想点燃了马蜂窝一样。

何平先立时一掀轿帘,劈头盖脸就冲轿夫骂起来。

那轿夫待到何平先骂完了,才一脸委屈道:“老爷,前面有人挡路。”

何平先这才抬眼望去,见两个人并在轿子前面,正好挡住了轿子。

那两人身材瘦高,一身青衣,头扎白巾,一个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一个肤色蜡黄,相貌平常,两人打扮甚是怪异,不像平常人。

何平先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对方是何来头,便骂道:“好狗别挡路,快给本官让开。”

两个青衣人本来一脸冷漠,何平先一开口,两人立时脸色一变,其中眉清目秀那个青衣人眼睛一缩,与另一个青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遂身子一晃,就到了何平先面前。

那些随从们见了,手忙脚乱便要拥上来,另一个青衣人手一扬,嘴里念念有声,一道青光飞出,在人群中闪了几下,那些随从一个个便像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小鸡一般,软软倒了下去,转眼间,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几十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额头上俱出现一个小孔,许久才冒出血来。

那青衣人神色如常,杀几十个人好像杀几十只鸡一般,手一招,那道绿光飞回其手上,竟然只是一枚碧玉针。

这一切何平先看在眼里,他脊背一麻,几乎吓破了胆,双脚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寂静,死一般的静。

只有何平先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秋天的阳光,很温暖,但何平先,冷得全身僵硬。

那青衣人诡异一笑,满是戏谑道:“你是什么官?”

何平先此时冷汗直冒,颤声道:“本官——小的是本地提学官。”

“提学官?”青衣人重复了一下,道:“那你可否识得一个叫宁采臣的读书人。”

“宁采臣,识得识得。”何平先拼命点头。

“他在哪里?”青衣人面色一缓。

何平先在官场混迹多年,懂的便是察言观色,见青衣人脸色,心里出现一缕希望,便手指着凤凰岭上万松书院的方向,道:“他——他就在上面的万松书院。”

他方才把宁采臣恨得要死,现在却不停像满天神佛祈求,希望这个名字能救他一命。

“很好。”青衣人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右手若无其事一挥,就像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一样。

另一个青衣人出声道:“走吧,快些。”

两人青衣飘飘,如烟如雾,向万松书院而去。

一阵秋风吹来,何平先站立的身子忽然从中间一分为二,一股血花扬起。

世上还有什么花,比血花更妖艳?

片刻后,两个青衣人出现在万松书院巨大的门楼前。

“可恶的小子,竟然又离开了。”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道。

“要不要去追?”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脸色蜡黄的青衣人摇摇头,手一抬,便要施法,那个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却道:“不可。”

“为何?”

“他还会回来的,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咯咯一笑,竟然是女子声音。

笑声中,她身子颤动,即便身着宽大的青衣,也若隐若现其曼妙身材。

脸色蜡黄的青衣人眼神一阵迷醉,半晌才道:“师妹,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他虽然名为师兄,却对青衣女子言听计从。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点点头道:“追查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他的落脚地了,不抓到他,怎么回去交差?”

“那他要是迟迟不回怎么办?”脸色蜡黄的青衣人急道。

“他会回来的。师兄,别忘了,他才考了乡试,还有会试殿试等着他,你觉得他会不参加吗?”眉清目秀的青衣人似乎已打听清楚了宁采臣的情况。

脸色腊黄的青衣人点点头,对师妹的推测深信不疑。

由不得他不信,师妹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智计百出。

不过,他所不知的是,在别人眼里,是貌美如花,狡猾如狐。

宁采臣还不知道他躲过了一劫,此时正骑着马朝天台山而去。

虽然是一个人赶路,但却不孤单。

不像小乔躲在炼魂瓶里,宁采臣不与之交谈,便不能说话,舒柔虽然呆在书本里,却一样能传出声音来。

黄泥古道,天高云淡,宁采臣一路向南。

“舒柔,你知道天台山皇甫家吗?”宁采臣虽然脑中有无数学识,但那都是人类社会的学识,对什么妖之类,很少了解。

皇甫家既然与狐妖有联系,定然不是一般的世家大族,他搜遍脑海也没有半点头绪。

可惜舒柔也不知道,宁采臣不解,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舒柔虽然是妖,但甚少出家门,自小便在父亲监督之下修炼,这次来帮助郎玉柱,还是她第一次出门。

她虽然也读了不少书,但论起见识,恐怕与郎玉柱差不多,不同的是她除了读书,还擅长琴棋书画,其他的,便只有满肚子理论知识。

宁采臣听了,觉得甚是有趣,想不通为何舒柔的父亲让他女儿竟然来到这个复杂的人世,难道不怕被人拐跑了?

当然,或许他仅仅是为了报恩就想把女儿给郎玉柱做媳妇?

可惜,郎玉柱太不解风情,又有自己这个意外的变故,看来自己倒是不知不觉挖了别人墙脚了?

浙江,金华。

不好意思,一直埋头码字,不知道这周上强推。明天会加更的。

111 一样的善良

年轻人纳白绫入怀,返回屋内,坐在椅上,每欲那书再读,怎奈怀里白巾传来阵阵幽香,让他心绪难定。

想依丝巾上所写赶紧离开,但见天色已晚,一时半会却又不想徒增麻烦,何况那或许只是吓唬人之语。

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不祥之地,他却是不信的。

他思虑良久,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他不不知道,留下来了,或许就再也走不掉了。

在寺庙里,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寺庙围墙旁还有一小院落,只有两三间房,也是破败许久。

秋夜寂寞,月光如水,那颗巨大的槐树在月光下忽然动了起来。

不是风吹树叶,而是整棵树都摇摆起来。

哗哗声中,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衫老妇人忽地出现。她身子一晃,便到了小院落中。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也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她见了那老妇人,弯腰行了一礼,甚是恭敬,道:“姥姥,小倩还没来。”

那老妇人头插蓬沓,弯腰驼背,老态龙钟,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嘶哑着喉咙道:“这小丫头,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声音就好像一只漏风的风箱一般,吱呀难听。

中年妇人笑道:“姥姥,我看是你把她宠坏了吧?这丫头越来越——”

她话未说完,院子里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自月宫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中年妇人看着缓缓走出的少女,心里一惊,眼角动了动,脸上笑开来,只是她的笑看起来很有些勉强。

她已经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少女了,刚才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未曾察觉,怎么不心惊?

红衣老妇人见了那少女,说道:“背地不言人,我两个正谈道,小妖婢悄来无迹响,幸不訾着短处。”

少女对红衣妇人也行了个礼,道:“姥姥。”

声音如清风拂面,让身为女子的另两人也不由自主暗赞了一声。

红衣老妇人道:“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摄魂去。”

这本是赞美之语,但白衣少女听了,眼神却一黯,半晌才道:“姥姥不相誉,更阿谁道好?”

几句话后,红衣老妇人便先行离去,只留下小倩与中年妇人还在院子里。

中年妇人这时却道:“小倩,今晚,还得麻烦你走一趟了。”

小倩的面容在月光恬静如水,中年妇人看了也不由暗生嫉妒。

小倩沉默无声,中年妇人道:“这么久了,你还不忍心吗?那些人一个个要么贪生怕死要么贪财好色,皆是该死之人,你都提醒他们了,还执迷不悟。何况,你知道姥姥的规矩,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

聂小倩一愣,心里已然明白自己暗地提醒那些留宿庙里的人被她知道了。

中年妇人看着聂小倩诧异的目光,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是的,你虽然拥有比我还美丽的容颜,也更受姥姥宠爱,但是,你却逃不出我的掌握之中。

“小倩知道了。”她低下头,莲步轻移,隐入月光之中。

聂小倩走后,中年妇人面目一阵扭曲,霎时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她对着寺庙的方向看了看,这才闪身不见。

半夜三更,环佩叮当,幽香满园。

这个夜晚,注定又会了增加两缕幽魂。

另一处破庙里,宁采臣升起一堆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只野兔。

野兔被串在木棍上,不停翻滚,被烤得金黄,油脂滴在火上,不时有噼啪声,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诱人肉香。

宁采臣看着快要烤熟的野兔,口水忍不住流出来,他一边翻滚着架上的野兔,一边笑道:“舒姑娘,你吃不吃荤的?”

舒柔坐在一旁,火光照在她脸上,像跳动的精灵一般。

她一双俏目瞪着宁采臣,道:“你就这样吃?”

宁采臣奇道:“不这样吃还怎样吃?难道你们吃生的?”他却想据说很多妖魔都是生吃的,难道舒柔也有这个爱好?

舒柔摇摇头,道:“我们很少吃东西的。一般吸收月华就可以了。”

宁采臣道:“那好啊,可以省很多钱呢。”

“省钱?”舒柔愣了一下。

“是啊,不吃饭多好,不但省钱还省心。”他自己还没到辟谷的时候,一天三顿不可少了一顿。

舒柔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贝齿微露,笑了一下,她的名字里有个柔字,笑起来也是轻轻柔柔的。

宁采臣却皱眉道:“可是若是不拿吃饭,也不好,天下这么多美食,都不能享用,那可大大不妙。”

“美食么?我倒知道很多,只是从未尝过。”舒柔道,她饱读诗书,看书时也会看到关于美食的文字。

“那太可惜了,舒姑娘,要不要尝尝?”说话间野兔已经烤好,宁采臣特地加了些些许香料,更加鲜美。

他撕下一片来,递给舒柔。

舒柔想了想,终究还是接过来,很是小心撕下一小片,放进嘴里,轻轻咀嚼起来,先是一皱眉,然后嚼了几下,又接连吃了几片。

宁采臣看着她一时皱眉一时沉思,吃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咬多了一口,大觉有趣。

“舒姑娘,味道如何?小生的手艺还说得过去吧?”

舒柔眼波流转,笑道:“这便是美食么?还真是好吃呢。”

宁采臣道:“那便多吃些。”

舒柔摇摇头,道:“不用了,已经够了。”

“就这么点?你在减肥么?”宁采臣打趣道,他生性本就诙谐,前段时间呆在书院里整日与那些读书人呆在一起,调笑也找不到对象,好不容易脱离虎口,面对佳人,忍不住便说笑起来,只是每次想到自己身中玄阴噬心术,他又有些郁闷。,

舒柔早已知道他的情况,见他神态轻松,还以为他浑然不当回事,心里更是诧异,哪知道宁采臣却是天性如此,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沉甸甸。

他总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烦恼带给他周围的人,快乐可以分享,烦恼还是一个人承担好些。

“减肥?”舒柔不解,她看书破万卷,也未看过有减肥之说。

“呃——就是有的人觉得自己胖了,所以节食减肥。”宁采臣一边大口嚼着兔肉,一边解释道。

“能吃是福,为何要节食呢?”舒柔道。

宁采臣大费唇舌解释了一番,但舒柔还是瞪着大眼睛一脸迷茫。她是永远也无法理解几百年后人类的审美观的。

“宁公子,你不让焦螟道士进来,是怕我与他动起手会伤及无辜么?”舒柔看着满嘴油腻的宁采臣道。

“算是吧。”宁采臣含糊答道。

“其实宁公子多虑了。”舒柔道。

“为何?”宁采臣问道。

“我虽然是妖,却没有伤过一人,不只是不想,还因为书妖能力。”舒柔解释道。

宁采臣听她说来,才明白,原来靠书成妖,虽然也是妖,但更多在法力法术方面比起狐妖鬼怪大是不如,更多只是修身养性而已,舒柔一家因此在隐居深山,不与世人接触。

“这么说来,那日若不是我的,你就会被那个焦螟给收了?”宁采臣道。

“嗯。”舒柔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舒姑娘,为何将这些告诉我?”这些算是个人非常隐秘的事情,比较这是舒柔一家的缺陷之处,若遇到心怀歹意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宁公子是好人。”舒柔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宁采臣柔声道。

柔柔的目光穿过跳跃的火光,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一脸灿烂的男子,心里问着自己,告诉他究竟是对是错?

宁采臣停住手,心里感动不已,别人都说我是狂生,我是流氓,我是无赖,你我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却说我是好人。

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好人,至少不是烂好人。

但是,我宁采臣却绝对不会去随意伤害别人。

而你舒柔,就冲你这句话,宁采臣也必不会让人加害于你。

他心潮涌动,左手拿着一只兔腿,右手拿着木棍,发起呆来。

舒柔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时间,破庙因她这一笑,果真算是蓬荜生辉了。

112 广陵散

两人说说笑笑,舒柔自小隐于深山,所见之人皆是家人,父亲严厉,母亲慈爱,余人温文尔雅,宁采臣言语幽默,见多识广,不时逗得她娇笑连连。

只是她素来性子恬静,笑起来也是微微弯起嘴角,含而不露,好像一朵娇羞的百合花,想要盛开,却有些羞羞答答,含苞欲放的样子。

“宁公子,你也会弹琴么?”舒柔看见宁采臣身旁的琴囊,眸子一亮。

“这——好像是会的。”宁采臣汗了一下,他虽然有初级和中级琴技,平时却很少练习,整天要不忙着炼丹要不忙着修炼,都是为保命而努力,哪有闲情逸致来练习这风雅的古琴。

“会便会,不会便是不会,怎地好像会呢?”舒柔奇道。

“会一点点,不是很精通。怎么,舒姑娘擅于琴道?”他赶紧如实说来。

“嗯。”舒柔轻轻一点头,看了眼宁采臣,迅即低下头去。

宁采臣心里奇怪,便道:“那正好向舒姑娘请教了。”他说着便将琴囊打开来,露出里面的古琴来。

古琴纹理清晰,在火光下,反射出微微的光来。

舒柔见了,伸手接过,轻轻抚摸在琴上,青葱般的手指试着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她喜不自胜道:“竟然是一把好琴呢。”

宁采臣笑道:“请舒姑娘弹琴。”

舒柔也不推辞,坐在古琴后,略一沉吟,玉指一动,古琴那独特的声音便响起来。

宁采臣侧耳倾听,过了片刻,便听出舒柔的琴声与瑞云的大不相同。

瑞云的琴声像高坐云端的仙子,俯视着众生,高傲中见清冷,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感觉,而舒柔的琴声,却清而不冷,如小桥流水,听之让人似乎胸中浊气一扫而光,烦恼烟消云散。

许久之后,琴声渐歇,宁采臣兀自未觉,他刚才听到入神处,发现在着琴声之下,脚上那两股黑气也安静起来。

“宁公子,这曲《闲情之赋》如何?”她俏目宛转,道。

“妙极,若是舒姑娘你每天能弹一曲就好了。”宁采臣醒悟过来,鼓掌赞道。

“哦?”舒柔一怔。

宁采臣赶紧说了一下刚才的感觉,舒柔点头道:“若小女子的琴声真的能让宁公子伤势稳定,每天一曲也无妨。”

“是吗?那可太好了。”宁采臣喜道。

“不过——”舒柔却笑而不语。

“不过什么?”宁采臣见她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道不妙,难道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舒柔看宁采臣紧张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却不像她平时那样的微笑,而是笑得花枝乱颤,显然她极是开心。

宁采臣听着她悦耳的笑声,又看她腰肢袅娜,上身微颤,曼妙曲线若隐若现,心里一动,却立时醒悟过来,暗自郁闷自己定力还不够。

“宁公子不必如此紧张,只是希望宁公子以后能经常弄些美食让我尝尝而已。”舒柔有些俏皮说道。

宁采臣松了口气,见她偶尔露出的俏皮神色,好像偷吃了糖果被发现了的小女孩一样,可爱至极,便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他前世之时,无论是南方北方菜肴吃过许多,单单八大菜系就让人回味无穷,何况还有西餐之类,当然,他对西餐完全不感冒,只是偶尔与众人聚餐,不得不吃几口而已,在他看来,那什么汉堡牛排,简直难吃之极,还开价特贵,也只有那些爱慕虚荣的人喜欢那玩意了。

舒柔又接着弹了几曲,什么《御风曲》,《湘妃》之类。《御风曲》琴声嘹亮,有乘风飞去之感,《湘妃》则是一个寂寞女子在低声述说其相思之情。

“舒姑娘,你听说过《广陵散》吗?”宁采臣忽地想起谢小环曾经有本亲谱,便是《广陵散》,他前世之时,听闻《广陵散》早已在魏晋时嵇康之后失传,不知这个世界是否也是如此。

“《广陵散》?”舒柔愣了一下,沉思片刻,道:“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宁采臣暗暗点头,心想看来这个世界里《广陵散》也是失传了的。

舒柔接着说道:“史书记载嵇康临刑前曾弹奏此曲。弹此曲时,玄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听者无不动容。曲毕其慨然长叹:“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说完她静静不语,脸露神往之色,似乎沉浸在那神秘的琴声和遥远的历史之中。

宁采臣手指微动,一本琴谱蓦地出现手掌:“舒姑娘,你看看这本琴谱是不是真的?”

舒柔接过一看,大惊失色,道:“《广陵散》?”她平素虽然一向修身养性,但乍然一见传说中的《广陵散》出现在眼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宁公子,可否让小女子细细看一看?”她看了眼宁采臣,开口问道。

这本琴谱珍贵非常,对喜爱弹琴之人来说更是千金不换,虽然几时相处下来她知道宁采臣慷慨大方,但面对如此珍贵之物,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宁采臣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东西虽然珍贵,但也只是一本琴谱而已,若能流传下来,让众人都得以欣赏其中美妙,才是美事一桩。

得到宁采臣允许后,舒柔便低头细细看起来,娥眉蹙起,嘴里念念有声,无非是什么“宫商角徵羽”之类。

初时她还只是皱眉沉思,待到后来不得不时而在古琴上试着弹几下才明白,再到后面,沉思多时才弹一下,等她看完整本琴谱,宁采臣早已忍不住无聊得抱起头打起盹来。,

“是真的,宁公子,宁公子——”舒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喜悦把宁采臣吵醒。

宁采臣睁开眼一看,见舒柔高兴地拿着琴谱又是跳又是旋转,阵阵香风传来,她本来身材高挑,身着翠绿衫子,这么一旋转,真的好似仙女一般,看得宁采臣目瞪口呆,这便是那个静如处子的舒柔么?

他眼前一花,舒柔已经停在他面前,一双俏目紧紧看着他,脸上泛着容光,就算用前世最昂贵的化妆品也打扮不出她一般的美丽。

“宁公子,这真的是《广陵散》。”舒柔颤声道。

“是真的?那便好啦。”宁采臣也感受她的喜悦,忍不住笑起来。

“让小女子为你弹奏一曲如何?”舒柔喜孜孜道,就像一个小孩有一天拥有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迫不及待想要与小伙伴分享一般。

宁采臣点点头,他也想听一听这“惊天地,泣鬼神,听者无不动容。”的神曲。

叮咚的琴声在秋夜里荒野的破庙里响起,那失传千年的神秘曲调再一次在人世间复活,将会带给人间的是无尽的灾难还是无上的福祉?

琴声缓缓流淌,宁采臣心神早已沦没在这神秘之音中,那脑海中的紫府之门竟然又一次打开来,他心神步入紫府之内,放眼四顾,紫府里除了那一片黄沙,再无一物。

那黄沙随着他的心念时而凝聚成刀,时而化形为剑,只要心念到处,皆可随之一变,他心里欢喜,不知不觉间丹田之类黄光大盛,闪着黄光的灵力在体内流动,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竟然突破到了第三层。

琴声仍在继续,舒柔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汗如雨下,宁采臣心想莫非这《广陵散》弹奏之时竟然如此耗费心力?

他正要开口阻止,火光一闪,风声响起,一个人影忽地出现在庙门口。

宁采臣立时心生警觉,转头望去,脊背一麻,一颗心剧烈跳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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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琴云子

那人身材高瘦,身穿玄色布袍,脸色如金,古怪之极,除了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表示他是活人外,脸部肌肉僵硬如木石,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

那人不理会宁采臣,径直朝舒柔走来。

此时舒柔弹《广陵散》全神贯注,所有心神似乎都投入其中,对外面之事全然不知,宁采臣见状,立时纵身一跃,挡在那人面前。

那人冷冷看了宁采臣一眼,开口道:“让开。”其声音也如金石一般,铿然作响。

宁采臣摇摇头,不知其所欲为,他看不透眼前这人实力,也不清楚此人是否有恶意,但若贸然打扰舒柔,估计会令其身体受损。

此时舒柔头上冒起丝丝白气出来,琴声更急,犹如千军万马踏碎坚冰横冲直闯。

碎冰飞溅,杀气凛然。

那人伸出手来,一推,宁采臣早已运起磐石决,纹丝不动,那人“咦”了一声,似乎颇有些惊奇,遂抓住宁采臣肩膀,用力一推。

宁采臣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虽然磐石决防御力强不动如山,但也被玄衣人一推之下腾腾连退几步闪到一旁。

他心生恼怒,手上清光一闪,便要动用暗影魔手放出蛛丝缠住玄衣人。

心念刚动,玄衣人却道:“你若不想你朋友出事,便不要阻拦我。”

宁采臣听他说得奇怪,望向舒柔,只见舒柔此时脸色更加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他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玄衣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出声。

宁采臣赶紧闭上嘴,那玄衣人深深看了眼舒柔,左手举起,一道光芒笼罩在舒柔身上。

舒柔登时便如一叶在汪洋大海漂泊的孤舟一般,面对狂风巨浪,随时都有可能船帆人亡,在玄衣人帮助之下,霎时获得澎湃灵力输入,脸色随之一缓。

玄衣人右手又是一动,那古琴一扯之下,脱离了舒柔之手,落到玄衣人手中。

琴声戛然而止,半晌后,舒柔睁开眼来,俏目一扫,便看清了当下情况,站起身,对着玄衣人便盈盈一拜,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玄衣人充耳不闻,只是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古琴。

庙里一时陷入沉静。

玄衣人不出声,宁采臣和舒柔也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开口。

“这琴从何处得来?”良久,玄衣人开口说道。

他开口说话,仍是面无表情,嘴巴也未动,声音不知从何发出。话语冰冷,似乎人人欠他几百两银子未还一般。

“这——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琴。”宁采臣答道。

“哪个朋友?”玄衣人追问道。

“一个姓谢的朋友。”若不是看着他刚才出手救了舒柔份上,宁采臣还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谢什么?”玄衣人一晃,出现在宁采臣眼前,两者相差不及半尺。

如此近的距离,他那张脸更是显得木石一般,让人不敢再看。但宁采臣连真正的诈尸都看过,还会不敢看这个活死人?

他也不像平常人那般低头,仰起头看着那张脸,朗声道:“阁下未免问得太多了些。”

玄衣人倒没想到宁采臣这样,不过想起刚才自己开始的一推也没推开他,便有些释然,这个书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普通。

但这把琴对他极是重要,所以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见宁采臣器宇轩昂,眼光清澈不是奸诈之人,便语气一缓,道:“这把琴,跟我有很深的渊源,还望小友如实告知。”

宁采臣看他虽然面无表情,这样的人虽然可怕,却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好些,便道:“我那朋友名叫谢小环。”

“谢小环,谢小环,果然是她。”玄衣人听了,低声说了几个字,仰起头,看着屋梁,又看向宁采臣,道:“她怎么会把琴给你?”

虽然声音还是那般难听,宁采臣却听出不再像刚才那般冷漠。

宁采臣心念忽动,张口道:“你莫非便是谢小环的师父?”

他原以为谢小环这样的美人,师父也一定是个美女,至少也是个女的,才会培养出那样琴艺绝伦气质高雅的徒弟来,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是个脸如死人的大男人。

“不错。”玄衣人果然点了点头。

“前辈,我找得你好苦啊。”语气之幽怨就像千里寻夫的孟姜女看到了范杞梁还活着一般,宁采臣差点就热泪盈眶了,心想他奶奶的,真是不容易啊,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接到的任务,现在终于要完成了。

玄衣人和舒柔很是诧异地看着宁采臣。

舒柔更是暗想原来镇定自若的宁公子也会有失态的时候,玄衣人却是想我好像除了谢小环没收过其他徒弟吧,这小子怎地这副表情,难道是我那徒儿的郎君不成?

宁采臣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谢小环遇害之事细细说来。

玄衣人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但听到谢小环身死只留下一个失去记忆的魂魄的时候,眼神里寒光闪动,看得宁采臣一阵心惊肉跳。

舒柔在一旁听得花容失色,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就要掉下来一般。

宁采臣大叹:“真是个心软的丫头。”

“这就是炼魂瓶?”玄衣人端详着手里的小瓶,那一朵小小莲花雕刻得栩栩如生,他一声冷笑道:“白莲教?”

“前辈,你也知道白莲教?”宁采臣对这个白莲教知之甚少,但却不敢有丝毫马虎,总觉得自己已经惹下了这个麻烦,有一天肯定会找上自己,所以能多了解一点就多了解一些。

“白莲教,遍布天下,其教主徐鸿儒法力滔天,座下六大弟子,十大长老,内门弟子数千,外门弟子不计其数,我琴云子虽然孤身一人,却也不是好惹的。”玄衣人冷冷道。,

宁采臣这才明白谢小环的师傅便叫琴云子,怪不得能教出谢小环这样弟子,想来他本人琴技更是不知道有多神乎其技。

而白莲教,听琴云子这么一说,宁采臣方才知道自己惹下了个多么可怕的敌人,自己才只是炼气期,蚍蜉撼树啊。

想不到,他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琴云子似乎知道他所想,道:“你是不是后悔因为救了我徒儿,惹下白莲教?”

宁采臣头一仰,怒道:“前辈,你这是什么话?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说什么白莲教,就是什么青莲教红莲教黑莲教一股脑惹上了,晚辈眉头都不皱一下。”

心里却想我要是早知道会惹上这个白莲教,早就溜之大吉,先救了自己小命再说。

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想若是眼睁睁看着别人被害,自己要是不出手相救,岂不是禽兽不如?不管是大美女也好,小美人也罢,就算是大男人,总归都是人,不是一头猪,让人杀了也就杀了。

那样说来,若是事情重新发生一遍,他也还是会救的。当然,救的时候小心些,千万不能留下把柄才是。

他在前世之时,看小说里的英雄人物也是这般,只是轮到自己,却有些底气不足,但终归还是良心战胜懦弱,不肯做那禽兽不如之人。

生和死的问题,说得容易,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要真正做到不畏生死,是多么地艰难。但命运不会因此而改变,该来的总会来,贪生怕死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和他人都看不起。

那样活着,跟死有什么不同?

他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冲天光明磊落,看得旁边的舒柔眼眸一闪一闪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是吗?”琴云子却是有些不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事,未要论穷通!”他想通之后,只觉得身心一阵放松,说不出来的舒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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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寒山湖

琴云子暗自点头,道:“我琴云子一生从不亏欠任何人,你既然救了我徒儿,你有什么要求?尽可说来。”

宁采臣很想让他去把千年树妖给灭了,那就可以救聂小倩出来,但话刚要出口,却顿住。

一来琴云子虽然在他面前实力深不可测,但与千年树妖比起来,孰高孰低却不知道,二来千年树妖盘踞多年,手下妖魔鬼怪众多,琴云子孤身一人,虽然他嘴上说不怕白莲教徐鸿儒,要真斗起来,他却不一定搞得过。三来让别人去救和自己亲自去救,那意义不一样,聂小倩可是自己未来的娘子。

琴云子见他半晌不答,便道:“你也是修行者,我可以一夜之间提高你的实力——”

“提高实力?”宁采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力了。

“没错,你现在才炼气期吧?我可以让你提高到炼气期十二层,至于你能不能突破筑基期,就看你的造化了。”

面对这样大幅度的提高,宁采臣几乎就想一口答应了,但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道:“琴前辈,这样提高实力,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琴云子道:“那是自然,日后突破会更难,而且这样得来的实力也不如自己脚踏实地修炼得来的踏实。”

宁采臣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修炼,虽然慢但胜在稳。却又一时想不起要提什么要求来。

正思量间,眼前一花,琴云子却是递过来一样东西,宁采臣不由自主接过一看,却是一本书,上面写着“高级琴技”四个字。

琴云子道:“我最擅长的是琴技。这本书你先拿着,还有那本《广陵散》,也一并赠你。你莫小看了琴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琴道练到极处,一样可以伤人御敌。”

他顿了顿又道:“你受伤了?”他刚才推了把宁采臣,已知宁采臣体内异状,遂作此问。

“我可以治好你的伤,那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你看如何?”

宁采臣却摇头,他这伤因为听了舒柔的琴声,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猛烈,去天台山一样可以治。好不容易才让这个看起来很牛叉的人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怎能那样容易让他还清。

琴云子却没时间等他细想,白光一闪,宁采臣手里又多张符,抬起头看,琴云子却已渺然无踪。

果然是高人啊,来无影去无踪,宁采臣正想着,耳边却传来琴云子那金石般的独特声音:“我应承你一件事,这是传音符,日后若想起,发出传音符,我自会赶来。”

这还比较靠谱,以后若遇到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宁采臣尽可以临时拉下壮丁,征用一下这个高手。

他正高兴,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那炼魂瓶里可不只有谢小环,还有小乔以及那个无名魂魄。

“琴前辈,琴前辈——”宁采臣奔出寺外,高声大呼。

无尽的夜空,吞没了他的声音,那琴云子早已不知到了何处,哪里还听得见他的呼叫?

猪头!宁采臣很是郁闷地拍了拍头,垂头丧气走回庙内。

舒柔已恢复过来,见宁采臣沮丧的样子,道:“宁公子。”

“舒姑娘,你刚才为何?”

舒柔想起刚才,心里一阵后怕,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刚才若不是那位前辈出手相助,小女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宁公子了。”

她一脸害怕玉容失色的样子,让身为男子的宁采臣也不由大生怜意。

“这《广陵散》竟如此诡异?”宁采臣奇道,可惜刚才没有问一下琴云子。

舒柔道:“《广陵散》,我开始弹的时候还好,渐渐地竟然引动我的法力,待到醒悟过来,已是驾驭不住,欲罢不能。方才那位琴前辈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我摆脱了琴声的控制。”

这个道理宁采臣倒是懂的,就跟开车一样,太快了就会失控,只是这《广陵散》竟然能引动法力,倒有些蹊跷。

可惜弹奏《广陵散》需要中级琴技,他还没那个能力。日后等他练成了中级甚至高级琴技,方才知道其中妙处。

天台县里天台山,天台山上有天台。

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

这是东晋文学家孙绰在《游天台山赋序》中对天台山的评语。

清代著名学者潘耒在游览天台山后也发出了这样的浩叹:“吾足迹半天下,所见名山岳镇多矣,大率山自为格,不能变换。掩众美、罗诸长、出奇无穷、探索不尽者,其惟天台乎!……台山能有诸山之美,诸山不能尽台山之奇,故游台山不游诸山可也,游诸山不游台山不可也。”

神州之内,名山大川,奇景处处,宁采臣前世也曾四处游览,对这天台山颇是喜爱,此番前来,故地重游,天台山还是天台山,只是人变了,心境也变了。

物是人非,让他有些神伤。

不巧的是,连日来天降大雨,宁采臣冒雨赶路,晚间便随意寻个地方歇息,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寒山湖畔。

寒山湖乃天台山一景,名气虽然没有西湖大,景致也不如西湖精致,但灵秀之处,更甚西湖。

雨落如注,整个寒山湖笼罩在烟雨之中,朦朦胧胧,万般美色,皆隐于雨幕,好像一幅上好的水墨画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其究竟,只是雨狂风急,一般人哪有那般闲情逸致。

宁采臣虽然身强体壮,深一脚浅一脚也走得狼狈,眼见天色晚了,寻思着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这时夜色中依稀有光亮起,宁采臣一喜,朝那光亮之处行去,待到近了,才发现竟然一个客栈,名字倒也别致,叫湖山客栈。

湖是寒山湖,山自然是天台山。,

宁采臣推门进去,放眼一看,里面竟然满满都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现在已是深秋,天气日冷,客栈里一个大火盆,众人都穿着棉衣抱着膀子烤火。

众人见宁采臣身穿一袭单薄青衫,却丝毫没有冷意,都有些诧异。

“店家,要两间上房。”宁采臣道,虽然舒柔可以呆在书里面不出来,但宁采臣还是给她要了间房,以免不方便。

“公子,已经没有上房了。”客栈老板摇头道。

“那中房下房呢,也不会没了吧?”宁采臣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每次住客栈都没房。

“公子,不瞒你说,本店本就小,一共就那么几间房,这些天下雨不停,不断有客人来,却没人走,客人出不了门,都堵在这里,你看,这些人都是没有房间,所以才在大厅里将就的。”客栈老板皱眉苦笑一声,手指着大厅里那些人道。

“兄台,若是不嫌弃,到我这里来坐吧。”这时人堆里传来一个声音。

宁采臣望过去,见也是一个读书人打扮的青年正朝他招手,他便走了过去。

那人挪了个位置出来,宁采臣道:“多谢兄台了。”

“兄台不用客气。”那人道。

宁采臣刚坐下来,那人就递过来一杯酒道:“兄台,先喝两杯驱驱寒气。”

寒气宁采臣倒是没有,但酒嘛,是他的最爱,当下也不客气,接过就喝,一杯酒下肚,半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半晌,才睁开眼来。

“看来兄台也是好酒之人。”那人见状,乐呵呵道。

宁采臣笑着点头,对这人好感大生,就像前世找到一个同样爱玩游戏的人一样,何况,喜欢喝酒的人,虽然有些会发酒疯,却也有可爱的地方。

当然,他所认为的爱酒之人,是真的爱酒,而不是酗酒,更不是把酒当成工具的人。

第二更。

115 天台宗,南宗

“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星;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宁采臣想起前世自己极为喜欢的几句诗,便张口吟来。

“好好,好一个爱酒不愧天,兄台此言甚得我心。”那人抚掌笑道,端起酒杯,道:“来,兄台,小弟为你这番话,敬你一杯。”

宁采臣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几杯过后,两人便好似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谈天说地,宁采臣方知此人姓秦,名风,山东莱州人。

“若论爱酒,兄台你不知,小弟可是几乎因这酒死过一次的人。”或许在这客栈里憋了几天的缘故,又或许是宁采臣对了他脾气,几杯酒后,秦风说起他的饮酒史来。

宁采臣一扬眉毛,道:“秦兄,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小弟前些年喜欢自己泡药酒来喝,有次不小心误投了毒药进去,但又舍不得那些酒,于是封了起来。一年多过后,有天酒瘾上来,到处寻酒不得,小弟想起那瓶药酒来,当时实在忍耐不住,便拿出来,打开后被那酒气一勾,更是欲罢不能,也不管是不是里面有毒药,一股脑喝了半瓶。”秦风道。

“小弟佩服佩服。那后面?”宁采臣对秦风不禁刮目相看,心里好奇他喝了毒药是怎么不死的。

“快饮而死,胜于馋渴而死多矣。”秦风笑道,又道:“喝了之后,半夜腹痛不止,晕了过去,我只道自己已经死了。后来竟然又醒了过来,问我娘子,才知道竟然被狐仙给救了。”

“狐仙?”

秦风点头道:“我那娘子说在我晕死过去后,就要准备入殓了,忽然家里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捧着个小瓶,对我娘子说她的丈夫喝酒醉死了,她拿这药救活的,经过我家屋子的时候,听说我也是醉死的,她丈夫怜我与之同病,便顺便用剩下的解药来救我了。”

宁采臣笑道:“看来兄台命不该绝,遇到一个好心的狐仙。”

秦风道:“是啊,本想好生感谢她,可惜我活过来后,她仙踪已消失不见,未尝得一见。”

宁采臣道:“世人都说妖魔鬼怪可怕,在我看来,妖魔鬼怪也同人一样,有好有恶。”他见识过好妖恶妖,也见过好人坏人,才这样说。

秦风听了,又忍不住喝了一大杯,道:“小弟也是这般认为的,小弟的命便是狐妖所救。哈哈。”

这时客栈伙计端上来几样菜式,均是牛肉羊肉之类,宁采臣赶了一天路,腹内饥饿,便大口吃起来。

吃了几口,秦风的声音传来:“宁兄,你来天台山所为何事?”

宁采臣道:“我来求仙问道的。”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明白人一听都知道,毕竟求仙问道太过虚无渺茫,别人听了俱是一笑而过。

不过秦风听了,却大喜道:“小弟也是。”

“啊?”宁采臣倒傻了眼,半晌才道“秦兄,你不是说笑吧?”

秦风一脸郑重道:“若是以前,听到什么仙啊道啊之类,我也只当他是胡言乱语痴人说梦,但自从一死之后被狐仙救活,我就想通了,人生百年,眨眼即过,富贵荣华,转眼成空,到头还是白骨一堆,何苦来由?宁兄,你想,连狐仙都有,那仙道长生之事,想来也是不假的。”

宁采臣点点头,道:“只是兄台为何到天台山来寻仙问道?九州之内,名山大川,数不胜数,就是兄台的山东之内,便有崂山,泰山,蒙山,五莲山,九仙山,仰天山等诸多名山,浙江境内也有北雁荡,天姥山,四明山,普陀山,莫干山,江郎山,天目山,括苍山等。”

宁采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名山,但这只是浙江和山东两省之内的名山一部分,整个华夏,这样的奇山异水,不知有多少。

想要逐一游览,在交通落后的古代,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不过若是修炼有成,那便可以如同琴云子一般,御风飞行,心之所至,身之所至。

只是那样一来,恐怕就少了许多乐趣。

旅行的乐趣,不就是在路上么?

经过漫长的行路,终于得见心中的奇山异水,那才是欢呼雀跃的一刻。

“宁兄,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秦风睁大眼睛道。

宁采臣倒有些奇怪了,寻思着莫非其中还有缘故不成?

秦风手一指大厅众人道:“宁兄,你看这些人,男男女女,他们是来干嘛的?”

“难道也是跟你一样来寻仙?”宁采臣奇道。

秦风摇头失笑道:“哪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

宁采臣看了看大厅众人,终于看出些名堂来,这些人虽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却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烧香拜佛的香客,一类则是似乎信道教的。

秦风道:“天台山乃佛教天台宗和道教南宗所在,这些人有的是去天台宗烧香拜佛,另外一些人则是去南宗瞻仰紫阳真人,听他讲道的。”

宁采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前世之时,到也听说过什么天台宗和南宗,只是那时候佛道失势,人人都信唯物主义了,甚少有人信佛心信道,天台宗南宗再怎么辉煌,也是昨日黄花,哪像现在,佛也好,道也好,甚至白莲教,都是大有人信仰。

秦风接着道:“我也去过大多数你所说的那些名山,只是未得其门而入,才到天台山来。若天台山还是见不到仙踪,我便去华山,昆仑山,峨眉山——直到寻到为止。”

宁采臣见他语气坚定,对他颇是佩服,只是求仙问道,讲的是一个缘字,有缘不费吹灰之力,就像宁采臣一般,就能踏上修仙之路,无缘,就是走遍神州大地,说不定也是白忙活一场。,

但是,白忙活也好,总算有个奔头,人生也有目标,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努力过。

缘之一字,玄妙无比,说不定他这番苦心,终有一日,得偿心愿呢?上天之事,就算是最神的神棍,也是算不出猜不透的。

宁采臣想到这里,心念一动,拍了拍秦风肩膀,道:“那小弟就祝秦兄早日达成心愿了。”

秦风奇道:“怎么?宁兄不也是要寻仙问道么?不若等雨一停,你我同行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宁采臣正想回答,却听到大堂里一个大嗓门的男子声音叹道:“这天气真是折磨人,连天大雨,也不知几时才能停。”他声音极是洪亮,这么一说话,整个大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接话道:“兄弟,我看三五日是不能停的,你有急事么?”

那汉子道:“我是久仰南宗张静定真人之名,专程从山西过来,去桐柏宫聆听道法的,这雨一日不停,我便一日无缘得见张真人,若是错过了时候,岂不空跑一趟?”

这时香客之中,一人道:“我们也是,这雨下得不是时候,据说天台宗智旭禅师会开坛讲经,须知天台宗已经闭寺多年,直到最近才大开山门,更是智旭禅师佛法高深,若能听他讲经,那可是难得。”

他话语甫落,身旁之人均点头,看来都是香客。

这时另外一个人却嘿嘿笑道:“天台宗智旭那个老秃驴还没死吗?”

他这话引得众香客不满,脸色一变便要开口说话。

先前那汉子却哈哈笑道:“没错,的确是老秃驴。”

那骂智旭那人却道:“你笑什么?张静定不也是老不死的牛鼻子?”

他两句话便将天台宗的香客和南宗的粉丝得罪了个遍,众人无不指指点点,更有急性子之人,便要动手打人。

第一更。

116 客栈风波

宁采臣觉得奇怪,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说话之人,他扭头望过去,只见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老脸瘦长,一双眸子看似浑浊,却时不时闪过一缕精光,身着灰白布袍,丝毫不见其受寒。

那老者惹得众人发怒,不以为惧,反而嘿嘿一笑,甚是得意,左顾右盼。

众人见他是一老者,倒也不好动手,其中一人道:“看在你年老体衰份上,给大伙赔个不是,便放过你,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那老者反问道,一手拿着只鸡腿大嚼,另一手却伸出一手指头一歪掏起耳朵来。

那人本想吓唬一番,不想对方不吃这一套,恼羞成怒道:“不然,我们就——”他“就”了半天也不知怎么说什么。

古人甚是尊老爱幼,明知对方是老人家还动手动脚,恐怕自己反而讨不了好。

另一人看不过去,出言道:“老人家,你可别倚老卖老,小心我等送你到官府,治你个不敬之罪。”

“我对谁不敬了?”那老者满不在乎道,“不就是智旭和张静定两个老不死吗?”

“你——”那人哑口无言,天台宗也好,南宗也好,却是跟官府扯不上关系,这老头倒是牙尖嘴利。

人群中却有脾气暴躁之人,骂道:“我看你才是个老不死。”

那老头狠狠嚼着鸡腿,对别人骂他的话毫不在意,反而好像很是享受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是老不死。”

那人无奈,众人也都干瞪眼,打又打不得,骂,人家又是厚脸皮。

那老子见状,更是肆无忌惮道:“他们两个老不死都不着急,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急什么?”

这一下有人忍耐不住跳出来就往老者扑去,嘴里叫道:“老子打死你个老乌龟。”

众人看去,原来是个后生,似乎是喝醉了酒,红着脸挥舞着拳头就往老者打去。

那老子唉哟一声,转了个圈,那后生的拳头就落到了空处,收势不住,反而哗啦一声撞在对面人群里,人群里顿时传出骂声。

那后生醉眼昏花,一拳就往开口骂他之人挥去,噗的一声,正中对方,那人莫名其妙被一撞,又是吃一拳,再怎么好脾气也按捺不住,当下也揉身上来,两人稀里糊涂就打起来。

本来这群人都是两种不同信仰,互相看不对眼,只是碍于同处一个屋檐下,才克制着,被这老者一搅和,本来上前劝架的人背后不知被谁打了一拳踢了一脚,也昏头昏脑动起手来。

转眼间,大厅里的人乱作一团,不时传来扑通倒地声,惨叫呼痛声,客栈老板伙计原本想上前制止,但见板凳乱舞碗筷齐飞,都战战兢兢躲得远远地,嘴里一个劲叫着“阿弥托福大慈大悲观世音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之类。

只有几个人原本做在角落里的人还没被波及,不过也是面面相觑。

众人吵吵闹闹打作一团,突然一声暴喝,如雷霆一般在头顶响起:“住手!”

这一声喝得众人头皮一麻,耳朵嗡嗡作响,连屋梁上也唰唰落下灰尘来。

大家遂停住手,看过去,见是一个儒衫青年,站在桌子上,怒目而视。

他本来长得端正,剑眉朗目,又修炼有磐石决,这一发怒,犹如雷神下凡,众人皆是忍不住双脚一软。

这大喝之声正是宁采臣发出,他见形势愈加混乱,知道若不制止,恐怕整个客栈都被这些人给拆了。

众人这时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呲牙裂嘴,还气鼓鼓瞪着对方不肯罢休的样子。

这时一人突然道:“那个老头呢?”

众人忙四处寻找,找来找去不见踪影,那老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立时便有心思敏捷之人叫道:“咱们都被那个老头给耍了。”

众人听闻之下,醒悟过来,纷纷开口大骂不已。

只是再骂也无济于事,只得坐下来,商量怎么赔偿给店家。

只是两方人谁也不服谁,便有人出主意让刚才那个大喝的年轻人来做主,众人见宁采臣既不是香客也不是南宗道教之人,最好不过。

宁采臣无奈,沉吟了一会儿道:“本来应该找那老者的,只是他已经离开,估计也不会再来,这件事大家都有错,你们就各自凑一半银两出来。”

众人只得应承,即便有不愿意之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宁采臣刚才那一声大喝犹如佛门狮子吼一般。

片刻过后,客栈伙计收上来收拾停当,重新升起了火,只是桌椅都已损坏,只得一个个席地而坐。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心里都憋了火,一时之间,除了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人人都沉默不语。

这是一人突然出声道:“大伙有没有谁看清那老头是什么时候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大家看去,不由忍俊不禁笑起来,那人嘴巴被人打了一拳,门牙掉了两颗,说起话来有些透风。

那人见众人脸色,怒道:“笑什么笑,若不是刚才那个老头,我也不至于掉了两颗门牙。”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叫起来,有的鼻子被揍了一拳,有的衣裳破了几个洞,还有的眼睛多了两个黑圈,无人不带伤的。

但受伤的只有男子,那些妇孺,躲得远远的,才没有受伤。

大伙抱怨一阵,又开始讨论起那个老头来。

但说来说去,没一人知道那老头是什么时候走的。

唯有宁采臣在旁边沉吟不语。

他刚才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老头,一直若有若无看着,争端一起,那老头就在人群里往这个人屁股踹一脚,往那人背上推一把,搞得场面彻底乱起来,才一闪之下,消失不见。

“那个老头是不是鬼?”一人突然出声道。,

大伙听了,俱都脖子一缩,有胆小的妇人小孩忍不住惊叫一声。

“鬼什么鬼,刚才灯火之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活人,有那样的鬼吗?还吃鸡腿。”一人道。

他这么一说,有人立时道:“对,我看多半是妖魔之类,我常听人说天台山里有狐妖出没。”

“妖魔?天台宗就在天台山,哪个妖魔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出来?”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道,他穿着布衣,看来是香客。

“天台宗只是一群和尚,还能斩妖除魔不成?我看还是南宗厉害!”一人明显是南宗的拥护者反驳道。

“南宗不过是几个臭道士而已,让他们唱唱戏画画符还差不多,还会干什么?”中年男子不屑道。

两人互不相让,旁边又有几人跃跃欲试想要为各自的信仰说话,场面又开始乱起来。

宁采臣看得头痛不已,没有信仰固然不好,但像这样以为自己信的是真,是最厉害的,眼里容不下别人的信仰,却也不妥。

他忍不住喝道:“别吵了。那位兄台,你听谁说天台山有狐妖出没的?”他心里倒认为那老头可能是狐妖,而不是什么鬼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妖物。

众人见是宁采臣说话,便不再争执,只是还是冷眼看着对方。

那人答道:“我有个同乡,听闻天台山的云锦杜鹃极是美丽,便在云锦杜鹃盛开的时候来此游历。他曾见一美丽女子在杜鹃丛中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只有娇笑声传来。那不是狐妖是什么?”

另一身材矮小的汉子也道:“我也有个朋友,某年来天台山游玩,不小心跌入山崖,摔断了腿,无法动弹,只能等死。他以为必死无疑,已经绝望,哪知道一个夜晚在他熟睡之后,被人救起,挪到了路旁。更为神奇的是他双腿本来已断,一夜之间竟然恢复如初。”

第二更。

117 渔夫

俗话说伤筋断骨一百天,两腿摔断没有三五个月是好不了的,这人却说一夜之间便恢复如初,端地神奇无比。

当下便有人摇头不信,也有人说或许是天台宗或者南宗的高人所为,那汉子也不争辩,只道是转述他朋友之语,他也不知其真假。

“这位兄台,你那朋友是在天台山哪里掉落山崖的?”宁采臣却问道。

那汉子见宁采臣读书人打扮,忙拱手惶恐道:“这位公子,折煞小人也。小人的朋友据说是在华顶峰上正看那云锦杜鹃出神,不小心跌落,具体在哪一处,小人却不知晓。”

宁采臣道了声谢,那汉子赶紧弯腰又回谢。

宁采臣只得转过一旁,免得两人谢来谢去谢个不停。

众人经过这么一闹,也无心睡眠,便你一言我一句说起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妖魔古怪之类,说起来有板有眼,听起来却是荒诞不经,诸如天上仙女下凡,城隍显灵,江苏五通,南方青蛙神等等。

宁采臣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他知道这些事情,十有八九倒是真的,但也不像这些人说的那样不靠谱,只是这些人不懂,妄加猜测,越传越是神奇。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到了后半夜,那些人是一一打起盹来,说话声渐渐少起来。

秦风早已趴在桌子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宁采臣暗笑一声,他虽不疲倦,但却无聊,又不能让舒柔出来,只得修炼起磐石决来。

谢小环的琴被琴云子拿走后,这几日没了舒柔的琴声帮忙压制,玄阴噬心诀又开始发作起来,宁采臣不得不随时保持灵力充沛。

虽然突破了第三层后,灵力多了不少,但还是经不起这般消耗,只得继续吃回灵丹。

回灵丹他虽然炼了三瓶,一瓶大概百来粒左右,现在,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一瓶,还只剩下两瓶了。

若这雨还是下个不停,他就有些麻烦了。

所幸的是雨声在后半夜渐渐小起来,待到东方出现些许亮光,宁采臣起身走出客栈,看了看天空,心里一喜,这雨终于是停了。

他随便吃了些东西,趁着那些人还未醒来,便一个人悄悄走出了客栈。

看着眼前碧波如玉的寒山湖,宁采臣精神一振。

秋雨过后,湖水渐涨,一阵冷风吹来,吹皱一湖秋水。

大概是因为秋雨初停的缘故,湖面上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视线所及,不过十几米远。

他站在湖边,极目远眺,对面就是天台山了。

此时的天台山,自半山腰以上,都笼罩在云雾之中,云雾缭绕,显得神秘无比,好像一个脸上带着面纱的绝美女子一般,总是不愿意露出她的真面目。

他正看得心旷神怡见,湖上传来船桨击水声,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小舟正朝这边行来。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翁,站在船尾,身着蓑衣,摇着船桨,从水雾中飘出来。

宁采臣前世本就在水边长大,年少在水边玩耍之时常常看到这幅景象,此时蓦然看见,顿时觉得亲切无比。

那老翁也看见了宁采臣,便船桨一歪,朝这边划过来。

等到船靠了,他站起身,弯下腰去竟然拎起一只大鳖来。

那鳖足有脸盆大小,好像死了一般,那老翁拎着那鳖,走下船来。

宁采臣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鳖,一时好奇,看个不停。

那老翁见状笑道:“小哥,要不要买只王八回去?这么大的王八可是大补之物。”

宁采臣奇道:“老伯,你是怎么抓到这么大的王八的?”

那老翁道:“我也奇怪,昨晚去打鱼的时候,看见这只王八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便这么轻易网住了。原来只不过是个死的。”

他说着还抖了抖手上的王八,那王八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宁采臣低头看那王八,头上有一指头大的白点,不像寻常王八,便道:“老伯,这王八怎么卖?”

那老翁道:“五两银子。”他说完有点紧张地看着宁采臣,生怕他嫌太贵,不愿买。

“五两?”宁采臣心想这么大的王八,才值五两银子,要在前世,可是几千几万啊。

那老翁见宁采臣不语,急道:“莫非公子嫌五两银子太多。公子,不瞒你说,这么大的王八,绝对划算,若不是小老家里急需用钱,也不至于五两就卖,拿到市集上,怎么也得卖十两银子。”

宁采臣道:“老伯,不是,才五两,我买了。”他拿出一锭银子来,递给那老翁。

那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那老翁没有碎银子找,急道:“公子,有没有碎银子,小老实在找不开。”

宁采臣笑道:“不用找了。就二十两吧。”

那老翁忙摇头道:“那怎么行,说好的是五两,便是五两。”

宁采臣道:“老伯,你家不是急需用钱吗?怎么反而嫌多了?”

那老翁一瞪眼吹着胡须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小老虽然急需用钱,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宁采臣心念一动,道:“老伯,那帮我一个忙,多余的银两便当作报酬如何?”

那老翁道:“敢问公子要小老帮什么忙?”

宁采臣一指对面天台山道:“我要去天台山一趟,老伯能不能载我过去?”

那老翁欣然应允。

两人上了那小舟,那老翁便走到船尾,摇动船桨,那小舟便慢慢滑动起来。

小舟在绿波上一摇一晃,宁采臣也随着那小舟晃个不停,他微微闭眼,似乎回想起儿时坐在小舟上的感觉。

有些温馨,也有些伤感。

船行至湖心,那看似死去的王八突然动起来,只是仰躺着在网子里,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那王八睁开眼睛望了望宁采臣,颇通人意露出乞求之色。,

宁采臣见状,便解开渔网,放它出来,笑道:“看你活了这么久,殊为不易,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吧。”

那王八似乎听懂他的话,便一步一步朝舟沿出爬去。

船尾的老翁见状急道:“公子,那王八要跑了。”

宁采臣回头笑道:“算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救王八一命,不知是造几级?”

那老翁也笑起来。

说话间,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那王八跳入水中,随着小舟游了片刻,才沉入水底。

“公子,你是去天台宗还是南宗?”那老翁问道。

“我啊?我既不去天台宗也不去南宗。”宁采臣笑道。

“那公子是去作甚?”老翁觉得有些奇怪,像宁采臣这样的少年公子,一般都为了欣赏美景而来,只是天台山最出名的云锦杜鹃盛开在五六月,这个时节早已草木凋谢了。

“我是来看病的。”宁采臣答道,他见这老翁须发斑白,应该是本地人士,或许听说过什么皇甫世家。

“治病?天台山除了天台宗和南宗,小老没听说过有什么名医啊?”那老翁问道。

“是吗?天台宗和南宗也有会医术的?”宁采臣奇道。

那老翁脸色一黯,似乎触及了他的心事,好久才道:“天台宗和南宗会医术的大有人在,只是医术再好,唉——”

宁采臣见他脸色,便道:“老伯,莫非你家也有病人?”

那老伯点头道:“小老有个女儿,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生了场病,请了不少郎中,花去许多银两,半点未见好转。后来好说歹说请了天台宗的高僧和南宗的道人,也束手无策,面色却越来越差——”

他说道这里,悲从心来,老泪纵横,连浆也摇不动了。

宁采臣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大的鳖,他只卖五两银子,原来是为了治女儿的病。可惜年过半百,却还要受如此这么折磨,想之让人心酸。

第一更。

118 菱角

“老伯,令爱得的是什么病?”宁采臣问道。

那老翁摇摇头叹道:“那么多大夫,没一人瞧出小女患了什么病,各人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伤风,有的说是阴阳失调,更有的说是中了邪。”

老翁说着,似乎有些气恼。

“那是什么症状呢?”宁采臣想了想问道。

那老翁一边摇着桨,一边说道:“小女生来活泼好动,身子一向很好,月前突然一病不起,整日昏睡。每日除了饮些米粥,便不再吃喝——”

声音有些哽咽,任谁有这么一个女儿莫名其妙得了这样的怪病也是寝食难安,难怪昨夜大雨他还出来捕鱼,只盼望多捕点鱼,卖得几文钱好给女儿治病。

宁采臣听到这里,却是心里一动,以前慕晚晴也是这般,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老翁的女儿还能吃喝,并且坚持了一个多月。

他心里这般想着,小舟已经不知不觉划到对面,靠了岸。

那老翁抢先一步上了岸,把小舟拴住,又掏出刚才宁采臣给他银子来。那只鳖跑了,他竟然要把银子还给宁采臣。

宁采臣奇道:“老伯,这银两你拿去给令爱治病好了。那王八是我放的,又不是你的缘故。”

那老翁看了看手中银两,眼里露出一丝不舍,迅即又摇头坚决道:“公子,不管怎样,王八没了就是没了,这银子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宁采臣跳下船,道:“老翁载我过湖,便当是船资好了。”他想了想,又道:“老伯,小生也懂点医术,不若让我给令爱看看病如何?”

刚才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这老翁的女儿的病有些蹊跷,虽然不一定真的是中了邪,也不一定他就能治好,但先看一看,总有些眉目。

反正自己也要找大夫,到时候也可以顺便说一说这事。

那老翁道:“公子自己不是也得病了吗?”

宁采臣笑道:“医人者不自医嘛。”

老翁点点头,请了那么多大夫,也没办法,看宁采臣虽然是读书人打扮,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宁采臣又上了小舟,见那老翁虽然身子硬朗,但划了许久,似乎有些吃力,便道:“老伯,让我来划一划如何?”

那老翁抬头道:“公子你也会划船?”

宁采臣是标准的读书人打扮,所以他才有此问。

宁采臣笑道:“小时候曾会的,现在想必也还没落下。”他小时候哪里会,前世会倒是真的。

老翁见宁采臣跃跃欲试,不忍拂了他的兴致,就把船桨给了宁采臣。

宁采臣接过木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来,他忍不住心潮涌动,深呼吸几口气,才压抑住那股心情。

他试着划了下,一时还没习惯,用力失衡,小舟竟然在湖面上打起旋来。

那老翁坐在船头,见宁采臣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子,两只桨,用力要一样,往哪个方向划,便重一些。”

爽朗的笑声冲淡了他眉间的愁云。

宁采臣点点头,心想道理我是懂的,只是时间久了,手生而已。

他仔细回想了下小时候划船的体会,拿稳了双桨,一下一下开始划起来,倒真找到了那种感觉,此后就越来越顺手,稳稳当当,朝着老翁所指的方向划去,连那老翁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原本以为宁采臣只是好奇,划不动便会放弃,想不到宁采臣竟然还真的能划船,划得还不错。

水雾迎面拂来,宁采臣划着船,好像回到了自己儿时生活的那个湖。

“老伯,你是这里人吧?”宁采臣问道。

老翁点点头,道:“不怕公子笑话,小老自从生下来后,就没出过天台县,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老伯有没有听说过这一带有姓皇甫的?”宁采臣又问道。

老翁想了想,便道:“这一带多姓王,赵,焦,皇甫的,小老还没听说过。”

宁采臣哦了一声,心想果然这皇甫家不是一般人家,当地人都不知道。

小舟如箭,绿波如玉,沿着寒山湖向上而去,留下淡淡的波纹,一圈一圈过散开去。

此时天已放晴,阳光普照,驱散了湖面上的水雾,寒山湖显得更是清澈无比,灵气逼人。

天台山倒影在湖上,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又或许山水相接,既是山又是水,既非山又非水,一时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迷。

只是天台山的迷雾,终年缭绕,再大的太阳也驱之不散。

划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终于隐隐约约出现几间屋宇来,那老翁喜道:“公子,小老的家就在前面了。”

宁采臣抬头望去,却见湖岸边,零零散散坐落着房屋,大约二三十户人家的样子,却是一个小村落。

湖边青石之上,有村妇正在洗衣,见老翁回来,招呼道:“郭大爷,卖鱼回来啦?”

老翁点点头,回了一句。

宁采臣才知这渔翁姓郭。

两人上了岸,老翁在前引路,宁采臣紧跟其后,见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偶有村人朝老翁点头示意,一派祥和宁静。

若是有桃花,便活脱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了。

行了片刻,到了一处屋前,老翁推门而入,院子里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起身道:“今儿怎么这般找就回来了?”

老翁嗯了一声,将宁采臣介绍了下,说是先请来的大夫。

那妇人一听宁采臣是医生,初时一喜,待打量了下宁采臣,见他年纪轻轻,便掩盖不住脸上的失望,那么多大夫都不行,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宁采臣察言观色,自是明白她的想法,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不以为忤,这是人之常情。

那老翁便叫那妇人去端茶沏水,宁采臣忙道:“老伯,先看看令爱的病吧。”

老翁点头,带着宁采臣进了里屋,刚一推开门,浓浓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屋里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摆放着诸多药罐药瓶,满屋的药味还是浓浓地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落到旁边床上。

但见布帐低垂,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动静。

那老翁急步上前,揭开帐子,低声唤道“菱角孩儿,今日觉得怎样?”

这老翁的女儿原来叫菱角,名字倒也好听,她生于寒山湖畔,与水相伴,岸上采桑水上采莲,的确让人遐想万千。

119 寻找

宁采臣摇了摇头,朝外走去,有些话,实在不方便当着病人说。

那老翁连忙追出来,道:“宁公子?小女——”

宁采臣低沉着声音说道:“郭老伯,令爱,恐怕时日无多了。”他刚才放出神识在菱角体内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生机不知为何在慢慢流逝。

流逝的速度之快,按照宁采臣的推算,四五日后便会香消玉殒。

那老翁满是皱纹的脸霎时面如死灰,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宁公子,你一定是看错了。”

宁采臣苦笑一声,他用神识看病,比那些郎中高明多了,确信是不会错的。想来天台宗和南宗那些高人也看出来了,这病最奇怪的便是找不出任何病因,若是能找出病因,或许还有救。

旁边传来“当”地一声,那老妇人呆呆看着,手里的茶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半晌过后,她忽地捂着脸跑了出去,那心酸的哭声远远传来,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老翁一行浊泪无声流出来,打湿了花白的胡须,也打湿了那蓑衣。

蓑衣,原本防的是雨,而不是泪。

他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哭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生怕让里屋的菱角听到,拼命压抑着。

其实不用宁采臣说,他已经看出来了女儿再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自从女儿病倒后,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天已经连米粥都喝不下,最多喝上一两口水。

但父子同心,父女未尝也不是如此。

里屋静悄悄躺着的菱角眼角滚出两滴清泪,她却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宁采臣看着五六十的老人哭得老泪纵横,心里也是无比难受。

宁采臣忽然道:“老伯,你先别哭,令爱或许还有救。”

他确实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皇甫家的人,但菱角时日不多,宁采臣或许只能用自己的生命精元来帮助她多活几日。

这个方法虽然能让菱角多活几日,但对宁采臣伤害极大。

须知人的生命精元有限,分了自己的给别人,自己便会少一些。修行之道,便是通过逆天修行,与天争命。

故而若不是至亲至爱之人,他是万万不会用的。

只是看着老翁夫妇哭得那么伤心,他回想起自己母亲病倒时自己的心情来,将心比心,他不想看到老翁白发人送黑发人,便下定决心宁愿损耗一些生命精元,与这老天斗一斗。

那老翁一听有救,猛地抓住宁采臣的手,用力摇着,嘴里叫道:“宁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小老求你了,小老给你跪下了。”

他说着竟真的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宁采臣慌忙扶住他,道:“老伯,你听我慢慢说。”

宁采臣将自己想法说了,当然只是说他方法能维持菱角的命,只要找到皇甫家的名医,还是有救的。

那老伯听了,奇道:“什么皇甫家?小老在天台山住了一辈子,却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名医。”

宁采臣只好说皇甫家不是一般人,从来是不会在人前露面的,他也是朋友介绍才得知的,那老翁这才信了。

毕竟世上奇人异士众多,与其让女儿就这么病死,还不如信这一回,说不定事情有转机。

常人的心理通常便是这样,只要不真正绝望,有一丝的希望都会努力抓住。

而那一丝希望,正是绝处逢生的关键。

而宁采臣知道长福是不会骗他的,他相信皇甫家一定在天台山,所以才拒绝了琴云子。

两人说定,那老妇人红肿着眼睛走回来,老翁便跟她说了,那老妇人也没其他法子,只得不停朝宁采臣道谢。

再走近里屋,菱角还是悄无声息,宁采臣眼尖,依稀在她脸上看见一抹泪痕,想来她虽然没力动,却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里更是有些恻然。

那老翁又揭开蚊帐,低声道:“菱角孩儿,你有救了,这位宁公子现在就带你去看郎中,好不好?”

菱角闭着眼睛,轻轻“嗯”一声。

那妇人这是坐下来,轻轻理了理菱角的长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曾经是多么黑亮的长发,如今却是枯黄如草。

屋里沉默了片刻,妇人动手把菱角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道:“宁公子,麻烦你了。”

那老翁也道:“宁公子,小老就把小女拜托给你了。”

宁采臣点点头,弯腰把菱角抱起来,只觉得她轻若无骨,全身软软的,没有半丝力气,好像一只小猫一般,蜷缩着。

本来宁采臣让老翁陪他一起去找皇甫家的,毕竟自己一个男子抱着一个黄花闺女上路,颇是不便,只是老翁说自己年岁大了,腰酸背痛,要爬那天台山,恐怕爬几步便要歇息一阵,只是白白耽误了时间。

宁采臣只得作罢,他要把自己的生命精元分给菱角,也是避免不了肌肤相接的。

宁采臣抱着菱角走出来,阳光下,菱角的脸显得更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淡淡的眉毛,也如同头发一般,有些黄黄的。

她似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屋了,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向上努力看了看宁采臣,又闭上眼去。

还是那些山,那些水,只是自己不知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多半会死在外面吧?

这个年轻的郎中,真的会治好自己吗?

她心里忍不住寻思着。

想了一会儿,便心力憔悴,只得又睡了过去。

小船重又划动起来,船桨击水声仍是那般悦耳。

两岸青山不住往身后移去。

岸上那老妇人还站在那里,呆呆看着载着她女儿的小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到了岸后,宁采臣下得船来,与那老翁又多了几句,那老翁这才依依不舍摇橹而去。

沿着山路向上,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嘈杂人声,回头一看,几艘大船相继靠岸,从船上走下许多人来,却是客栈里的那些人。

“宁兄,宁兄。”一个熟悉的人影不停朝他挥手,定睛一看,不是秦风是谁?

宁采臣便停住脚步等着,秦风喘着粗气跑上前来,道:“宁兄,你怎么这般早?方才在客栈里,我还寻你来着。”又看见宁采臣抱着一个人形的包裹,探头看了下,奇道:“宁兄,这这——你你——”

宁采臣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带她去看郎中。”

秦风道:“那你是去天台宗还是南宗?”

宁采臣摇头道:“两处都不是。秦兄,你是去哪里?”

秦风道:“我先去南宗,若是能拜入南宗,总比当和尚好。南宗不收我,再去天台宗。”

宁采臣心想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下定决心了,不然也不会连和尚也愿意去做了。

两人说了会话,秦风便随那些去南宗的人一起去了。

天台山美景众多,有大八景,小八景,有名有胜三十景,究竟共有多少景,数来数去数不清之说。

若远看天台山像一幅山水画,走近了,整个人便进入了画卷之中,人在画中,也成了那画的一部分了。

一路上飞瀑清泉,奇石幽洞,即便宁采臣心事重重,也被这美景冲淡了少许。

他一路走来,却不走山路大道,尽挑那些难走的羊肠小道,寻那幽静无人之所。

人多的地方,虽然容易走,但绝对找不到什么皇甫家的。

他体质不同于常人,手里抱了个人,也是健步如飞,那些别人看来险峻无比的地方,他也一样如履平地,若要攀绝壁,便放出暗影蛛丝,像蜘蛛一般爬上去,若遇到深涧,也是一蓬蛛丝飞到对面,然后像那人猿泰山一般荡过去。

幸好菱角此时已经昏睡过去,若还清醒,定然会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第一更。

120 生机断绝

就这么般一路攀援而上,待到日落西山之时,他已快到山顶。

回头往下看去,只见群山巍峨,松涛阵阵,云雾缭绕,让人心胸为之一开,忍不住想长啸一声,只是看了看怀里的菱角,他还是忍下来。

而那寒山湖犹如碧玉般流淌在山脚下,湖上渔舟小如芥子。

在湖上看天台山,只觉高山仰止,而在天台山看寒山湖,觉得那寒山湖便如同小家碧玉般,依赖着天台山。

眼见天已黑,他便找了个遮风的山洞停下来,轻轻把菱角放在地上,然后升起一堆火来。

菱角一直昏睡不醒,宁采臣试着放出神识查看一般,发现生机还是在流逝,不由也有些着急起来。

青光一闪,舒柔出现在眼前。她白天虽然藏在书里,但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故而对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

她几步便走到菱角面前,凝神看了看菱角那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颊,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眼里带着浓浓的忧色。

“宁公子,菱角姑娘她——”她话说半句,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刚才用书妖特有的查看能力检查了一番,明白了问题所在。

宁采臣靠在洞壁上,苦笑了一下,爬了一天山,即便他那服食过妖兽血液和修行的身体,也有些累了。

舒柔还从未见过宁采臣这般神色,心里一紧,道:“宁公子,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么?”

宁采臣摇摇头道:“歇息一下就好了。”

舒柔道:“可惜没有琴,不然舒柔就为宁公子弹一曲。”

宁采臣道:“多谢舒姑娘了,看来采臣没有耳福了。”

舒柔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道:“那让舒柔为公子舞吧。”

宁采臣奇道:“舒柔也会跳舞么?”

话刚出口,方知自己这话问得多余了,舒柔琴棋书画精通,会跳舞不奇怪,想到这里他却是想起善舞的小乔来,只是还未见过小乔跳舞。

舒柔俏脸一红,轻轻点点头道:“嗯。”

舒柔身着杏黄衫子,轻轻打了个旋,长袖舞动,莲步轻移,就在这天台山上某个不知名的山洞里,篝火旁,跳起舞来。

宁采臣只觉得眼前舒柔的身影如行云流水般,暗赞了一声。

舒柔见宁采臣神色,微微一笑,开口唱道:“越江女,越江莲,齐菡萏,双婵娟。嬉游向何处,采摘且同船。浩唱发容与,清波生漪涟。时逢岛屿泊,几共鸳鸯眠。襟袖既盈溢,馨香亦相传。薄暮归去来,苎罗生碧烟。”

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宁采臣抚掌赞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曹子建的《洛神赋》用来形容她的舞步身姿实在贴切之极。

舒柔得宁采臣赞赏,心里高兴无比,喜孜孜正要说话,一旁的菱角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宁采臣心里一紧,急忙过去,查看一下,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舒柔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舒姑娘,请为我护法。”宁采臣沉声道。

舒柔见宁采臣脸色,忙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宁采臣沉吟了一下,又掏出几颗灵石在洞外布置了一个幻阵,这才返身进洞来。

虽然有舒柔护法,但舒柔战斗力不强,他上次吃了亏,现在却是谨慎多了,无论何时,都要想得周全。

除去被子,菱角穿了一身厚厚棉衣,双眼紧闭,脸色已白得有些发青,竟已没了呼吸。

宁采臣盘膝坐在菱角背后,一手放于丹田,一手贴上菱角后心。

他刚才发现菱角生机不知如何忽然断绝,不得不马上开始行功。

生命精元贮存于丹田之内,宁采臣现在就是用灵力驱使着,通过菱角背心大穴导入她体内。

他深呼吸一口气,掏出几粒回灵丹一股脑塞到嘴里,心念一动,调动起灵力来。

舒柔紧张地看着宁采臣头上冒出丝丝白气,聚而不散,只是她如何着急也是帮不上一点忙。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破空声,接着传来“咦——”的一个男子的声音。

然后传来噗噗的两声,却是有人落到了洞外。

一个谄媚地声音道:“公子,怎么停下来了?”

遂先前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我方才飞过此地时感应到了一丝灵气波动。”

谄媚的声音笑了两声道:“公子真是法力高深,小的自愧不如。”

那男子嗤了一声,不回答,片刻后自语道:“奇怪了,怎么什么也没有,不可能啊。你给我仔细查探一下。”

那听起来像是下人的声音应了一声,遂窸窸窣窣在周围查看起来。

片刻过后,那人“呀”地惊叫了一声,似乎闯入了宁采臣的幻阵之中。

先前那男子忙道:“二成,二成。”

那叫二成的男子此时正在宁采臣幻阵中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先前那男子着急起来,也在这周围找起来,忽地也“啊”的一声进入了幻阵之中。

虽然他们先前相识,但在这幻阵之中,只要一人心神被迷,心魔就会趁机而起,狂性大发。

洞内舒柔满头大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会儿看看宁采臣,一会儿又看看外面。

只是洞外黑漆漆的一片,虽然她知道两人已落入了幻阵,但她却没有趁机偷袭对方,若换成是宁采臣,早就抽冷子上了。

只是宁采臣现在正聚精会神慢慢驱使生命精元,腾不出手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洞外传来一声怒喝,听声音是那先前那男子的,又不时传来噗噗的响声,似乎动起手来。

接着又传来那男子的喝声:“二成,住手,是我,你主人。”

只是他的声音似乎全无效果,洞外还是乱作一团,片刻过后,传来一声惨叫,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然后那男子一声怒喝,大呼大叫道:“是谁?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有胆滚出来。”

只是他呼喝了几声,没有任何动静,还是静悄悄的。

随后又传来草木石头滚落的声音,那男子眼看破不开幻阵,便一阵胡乱破坏起来。

舒柔双唇紧紧抿着,小巧的鼻尖上滴落一颗汗珠,看了看洞外,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又扭过头来,忽地眼前一暗,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就叫惊叫出来,嘴巴却被一个温和的手掌捂住,她惊恐之下,正要挣扎,眼前却出现宁采臣那张满是汗珠的脸来。

舒柔这才知道宁采臣已经完成了。

她嗔怪地横了眼宁采臣,宁采臣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舒柔点点头,宁采臣这才放开手来。

舒柔带着疑问看了看宁采臣,宁采臣微微点了点头,朝洞里努了努嘴,然后又看了看洞外,舒柔冰雪聪明,自是明白了宁采臣的意思——里面交给你,外面就交给我了。

待到舒柔悄无声息退到洞里后,宁采臣这才身子一扭,悄然出了洞,隐入黑暗中。

121 华顶峰

那人瞥了一眼缠在双脚的蛛丝,一怔,迅即冷哼一声,两手一招,那两道寒光飞回他手中,黑夜中看不真切,宁采臣也不知那是何物。

那人也不管脚上蛛丝,两道寒光又一左一右朝宁采臣袭来,宁采臣手腕一翻,一只古镜出现在手中,正是从张家弄来的那面古镜。

他方才刚一出来就看见地上躺了一只狐狸,口鼻流血,想来定是在幻阵中被那男子误杀,眼前之人既然是它主人,想必也是狐妖,这古镜对妖鬼之物皆有用。

趁着那人正找回那两道寒光之际,宁采臣灵力灌入古镜中,那古镜被注入灵力后,青光一闪,一柱青色光芒射向那人。

青光如碗大小,在夜色里显得荧荧灿烂,美丽无比。

那男子以前从未见过这般青光。心下奇怪,但他心里对宁采臣已起了轻视之心,以为这青光如那蛛丝一般,当下不以为意,也不躲闪,只是操纵着两道寒光朝宁采臣飞来,想尽快斩杀了他,离开此地为妙。

只是他被那青光一照,却“啊”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体内法力像被冻住了一般,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咬舌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那青光被血一喷,颤了一下,那人法力一松,立时一扬手,“嘭”地一声击打在地面上,一大片草木土石四溅,宁采臣眼前一花,顿时被遮住了视线。

虽然他神识早已锁定那人,但已经习惯了眼睛视物,当下慌了一下,古镜一晃,青光也跟着一晃。

只是幻阵被那人这奋力一击,立时告破,那人恨恨看了宁采臣一眼,趁着青光一晃间,身子一闪,竟然腾空而起,转眼间,飞入黑暗中。

宁采臣见那男子逃走,立时收入灵力,那古镜没了灵力,又变得古朴无奇。

他抹了把汗,拖着沉重的脚步朝里走去,刚走进洞口,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就此人事不知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隐隐约约听到有悦耳的歌声传来,那歌声如天台山的云雾般在他耳际缭绕婉转,他糊里糊涂间有些奇怪,是谁在唱歌?

念及此处,他忽地想起,这歌声不是舒柔的么?

宁采臣慢慢睁开眼来,只觉得阳光耀眼,又即闭上,听得舒柔欢声叫道:“你……你醒转来啦!”

宁采臣再度睁眼,见舒柔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满脸都是喜色。

宁采臣便欲坐起,舒柔摇手道:“躺着再歇一会儿。”他一看周遭情景,见天已大亮,洞口处有阳光照进来,灿烂无比。

扭头一看,菱角还是闭着双眼,面色已是好了许多,吸收了宁采臣的生命精元后,她又能再活多几日。

他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问道:“舒姑娘,那人没再来吧?”

舒柔摇摇头,道:“幸好没有,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宁公子,你又晕过去了,我怕得很。”

她说着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却是想起昨晚宁采臣晕过去后,她一个人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停在心里对着满天神佛许愿,希望宁采臣快些醒来,快天亮的时候,她干脆轻声在宁采臣耳边唱起歌来,她以为自己的歌声能让宁采臣清醒。

她虽然是妖,但在心态方面却与人类女子一般无二,危急时候,总希望有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想到这里她脸便有些红了,扭扭捏捏低下头不敢再看宁采臣。

宁采臣见她红着脸的娇羞模样,耳边似乎又响起她那动听的歌声,心想《荷马史诗.奥德赛》里海妖塞壬那迷人的歌声会让路过的水手入迷而船毁人亡,舒柔的歌声,是不是也会让人沉沦?

“舒柔姑娘,你祈求是哪一位神佛?”宁采臣笑问道。

舒柔道:“对于我们来说,孔圣人就是我们的神佛。”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虔诚,那样神圣和圣洁。

宁采臣呆了一下,心想原来舒柔的神是孔子,在他那个时代,神已死了,孔子也好,老子也好,佛祖也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本来还想说笑几句,但见了舒柔神色,知道对一个有信仰的人来说,在这时候笑,却是不妥的。

宁采臣内视了一番,发现由于昨夜灵力消耗过度的缘故,玄阴噬心法留下的两股黑气又往上了一些。

他走出洞外,见洞口不远处躺着一只死狐狸,皮毛也是黑色,拖着一只大尾巴,跟长福差不多。

他掏出一把小刀来,正想弯腰挖出它的内丹来,声音传来舒柔那柔柔的声音:“宁公子——”

“舒姑娘?”宁采臣回头看去,见舒柔一脸不忍,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也是妖,自然不喜欢看到宁采臣挖其他妖物的内丹。

宁采臣收起小刀,道:“好吧,就留它一个全尸。”

舒柔听了,欢喜道:“宁公子,你真好。”

轻柔的晨光落在她绝美的脸上,洁白如玉,她喜悦的样子,好像一朵玉兰花,迎着朝霞和晨风绽放,清丽无比。

宁采臣见她开心的样子,微微一笑,心想用一个低级内丹换舒柔一笑,似乎也不错。

虽然这狐妖的修为不高,内丹也没多大用,但对一向认为蚊子肉也是肉的宁某人来说,也是有些可惜。

宁采臣一捏法诀,掀土为坟,把那死狐埋了,然后才返身入洞,抱起菱角来。

舒柔在晨光下呆了稍许,便又藏身于书中。

一个时辰后,宁采臣便攀援到了华顶峰上。

华顶峰乃天台山最高峰,海拔1098米,四周群山向而拱之,层层相裹,状如百叶莲花,华顶正当花之顶,故名“华顶”。

甫一登上,便觉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宁采臣放眼看去,但见峰顶中间,一个巨大的石台,方圆丈许。,

这便是传说中智者大师求拜《楞严经》的地方,名曰拜经台。

只是现在早已人去台空,空荡荡无一人。

宁采臣拾步而上,立于拜经台上。

此时朝阳初升,远眺可见东海,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四周云雾弥漫,被染成金黄,山风吹来,衣袂作响。

往下看去,群峰叠翠,白云缭绕,犹如身在云霞中。

他一时忍不住心摇神荡,为这天地造化的瑰丽景色而惊叹。

可惜舒柔看不到,不然也定会啧啧称奇。

菱角竟然此时也醒来,她睁开眼,见外面景色,忍不住惊呼一声,一出声才发现自己还被宁采臣抱着,便觉不妥,迅即闭上眼来,红晕满脸。

宁采臣笑道:“菱角姑娘,你醒啦。”

菱角“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想看朝阳初升时的美景,睁开眼来,呆呆看着。

看了半晌,她自语道:“就算此时死了,菱角也是快乐的。”声音低不可闻,若不是宁采臣耳力惊人,两人又近在咫尺,决计是听不到的。

宁采臣暗叹了一声,道:“你不会死的。”

菱角俏目回转,看了看宁采臣,见他眼神坚定,心里不知如何也泛起一丝希冀,低声道:“是么?”

宁采臣重重点了点头,道:“嗯!阎王爷绝对不敢收你。”

菱角奇道:“为何?”

阎王爷,是死亡,带来的只有恐惧,她从未听说过还有阎王爷不敢收的人。

宁采臣沉声道:“因为他若收了你,我便学那孙悟空,大闹地府。”

他这只不过是句戏言,想让菱角有些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他未想到的是,这句戏言,日后竟然成了真,他不止大闹了地府,还大闹天宫。

菱角道:“孙悟空是谁?”

宁采臣从慕晚晴那里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西游记》,见菱角精神还好,就道:“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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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凶恶二僧

菱角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宁采臣便抱着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就在华顶峰上,说起孙悟空如何大闹天空起来。

菱角初时听得入神,瞪大眼睛,不时问些好玩的问题,诸如孙悟空有爹妈么?王母娘娘为什么除了桃子便没种其他的么?那孙悟空怎么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被三昧真火烧也安然无恙?

宁采臣虽然读了很多遍《西游记》,倒还真没考虑过孙悟空到底有没有爹妈的问题,《西游记》里也未曾说,只说是因为吸收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然后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只得安慰道:“自然是有的。”心里却想,若真的有,他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些,只管生不管养啊。

至于王母娘娘有没有种其他奇珍异果,想来也应该是有的,天庭里什么奇珍异果没有?那蟠桃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待到后来,他正说得起劲,忽地顿住,低头一看,忍不住轻轻一笑,不知何时菱角竟然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因为生病而变得如同头发一般枯黄的眉毛,在睡梦还是微微皱起,似乎她睡着了还是不舒服,忍着痛苦。

宁采臣微微叹了口气,把裹着菱角被子紧了紧,抬头看着对面那早已凋谢枯黄的花草。

明年五月的时候,这里的云锦杜鹃又会开得漫山遍野,灿如云锦了吧?

只是,菱角还能看到吗?

他幽幽想着,不时低头看一眼熟睡中的菱角,心里泛起一丝辛酸。

就在这时,下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正上山来。

宁采臣此时只想让菱角好好睡一觉,不被人打扰,便身子一缩。

他本来就坐在岩壁上一凹陷处避风,这一缩,整个身子便隐入岩壁中,若不细心察看,很难发现。

只听得一个脚步声匆匆赶来,宁采臣透过缝隙看出去,见一个少年公子,长得眉清目秀,气喘吁吁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回头朝后看,似乎后面有人追赶一般。

那少年公子跑至此处,顿了顿脚步,侧耳听了下,面色一松,正要停下来歇息片刻,后面传来一声大喝:“孽畜,哪里跑!”

那少年公子一惊,面如土色,立时又要向前奔去,只是已然晚了。

只听得头顶破空之声响起,一个黑影闪过,“噗”地一声落在那少年公子面前,竟然是一个满脸横肉,光着一颗硕大脑袋,手执一根粗大无比的禅杖的和尚。

那“噗”地一声,正是禅杖击打在地上的声音。

那少年公子一见那和尚,吓得“啊”地一声,腾腾倒退几步,就要转过身继续跑,哪料到刚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啊”地一声,后面竟然也有个和尚站堵那里。

那后面的和尚相貌平常,身上挂着一串念珠,一脸和气,比前面那个满脸横肉的和尚顺眼多了。

他看着那少年公子,开口道:“阿弥陀佛,皇甫公子,请你归还本寺的经书再走也不迟。”

那少年公子道:“什么经书?”

前面那个满脸横肉的和尚喝道:“孽畜,你少装糊涂,偷了我们的经书还想跑?师兄,少跟他废话,先让吃俺几杖再说。”

他声大如雷,犹如习了佛门狮子吼一般,震得宁采臣耳朵嗡嗡响,幸好他刚才用灵力封住了菱角耳朵,不然肯定会吵醒她。

那少年公子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小脸煞白,急得都快哭出来,道:“两位师父,我真的没见着什么经书啊?”

那相貌普通的和尚道:“皇甫公子,你们皇甫家与我们在这天台山相处多年,一直无事,你们经常来我们国清寺听智旭方丈讲经也就罢了,我佛慈悲,念你们修行不易,才不驱逐,如今,你又为何盗了我们的镇寺之宝?你还是快快交出来吧,你也知道我那师弟脾气暴躁得很,若是他发起性子来,伤了皇甫公子你,那就不妙了。”

他这番话说得软里夹棍,老练之极,那少年公子听了,带着哭腔道:“什么镇寺三宝,我从未听说过,怎么又会偷?”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扬了扬手里叮当乱响的禅杖,喝道:“我们国清寺镇寺三宝就是智钑大师留下的《法华玄义》,还有——”

他还待要说,那相貌普通的和尚却喝道:“住口,师弟。”

那蛮横横肉的和尚对外人虽然凶巴巴的,但面对这个相貌平常的师兄,却极是害怕,只得咽下后面那句话。

那少年公子道:“《法华玄义》?我听都未听过,怎么会偷?你们不信,那就搜我身上好了。”

他这只是气话,但那相貌平常的和尚却立时接道:“好,既然皇甫公子说愿意搜身,那贫僧也不客气了。师弟,你去搜一搜皇甫公子身上,看看是否有经书。”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应了一声,把手里禅杖往地上一杵,只听“噗”地一声,那粗如拳头的禅杖竟然深深没入土里。



华顶峰上这块地方,除恶薄薄一层泥土,底下便是坚硬的岩石,他随意一杵,竟然插入岩石尺许。

宁采臣大吃一惊,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力气,若是被他一禅杖打中,岂不是头破血流?

那皇甫公子满脸通红,紧紧握着拳头,一脸屈辱,只是面对这一凶一恶的两个和尚,他又能如何?只得乖乖让那和尚全身上下搜了一遍。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道:“师兄,没有经书。”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皱眉想了想,道:“皇甫公子,你真的没有拿经书?”他见搜不出经书,便将那偷字换成拿,只是偷乃不问而拿,字不同,意思却也差不多。

皇甫公子气鼓鼓道:“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皇甫家的人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那满脸横肉的和尚却道:“师兄,这孽畜的话怎能相信?他或许刚才已交给别人或者藏在其他地方了呢?

他一口一个孽畜,且不说身为当事人的皇甫公子面色发白,连宁采臣也皱眉不已,心道还是佛门子弟,怎地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闻言,恍然大悟道:“倒真有可能,皇甫公子,我看你还是跟我们回去一趟,让我们方丈发落吧。”

皇甫公子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怒道:“你胡说,你们一路追来,哪见着有其他人了?哪见到我把经书藏其他地方了?”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道:“若贫僧看见,还需要问皇甫公子吗?皇甫公子,为了两家和气,还是请皇甫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他言语里虽然说顾及两家和气,但语气不容置疑,没有半点顾及的意思,那一个“请”字换成抓倒合适些。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粗声粗气道:“师兄,少跟他废话。”说着就抡起禅杖来。

那皇甫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恨道:“你们自己寻不到经书,却赖到我头上,真以为我们皇甫家是好欺负的么?”

这一下他却是撕破脸豁出去了。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冷笑一声道:“皇甫家?若不是我佛慈悲为怀,早就将你们铲除,这天台山哪有你等容身之所?”

皇甫公子身子一颤,连声道:“你——你——”他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皇甫家跟天台宗比起来,的确是太弱小了。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见状,更是不留情面,转头对那满脸横肉的和尚道:“师弟,动手!”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早就按耐不住,听到师兄让他动手,立时大喝一声,抡起禅杖就往那皇甫公子头上打去。

皇甫公子只觉得那和尚如那怒目金刚一般,想要反抗,身后却是一麻,头顶一柱金光笼罩下来,被那金光一照,他双脚一软,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竟然那相貌平常的和尚趁他面向他师弟之际,暗自念动咒语,手上多了一个金钵,那金光便是从那金钵中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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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皇甫端,归云洞

宁采臣看到此处,正要出去,却心里一动,停住了身体。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喝道:“师弟,住手。”

那禅杖眼看就要落在皇甫公子头上,那满脸横肉的和尚却“嘿”地一声,收住了禅杖,只离皇甫公子寸许距离。

那禅杖带起的劲风刮得皇甫公子脸面隐隐作疼。

他们本来就不是想要打杀这皇甫公子,只是找不到经书,要拿他回去当那替罪羊而已。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对他师弟道:“师弟,拿了他。”手里的金钵一收,那柱金光便撤开了去。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答应一声,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就朝皇甫公子抓去。

就在这时,忽地横生惊变,一蓬蛛丝不知从何处无声飞出,一下子缠住了那相貌平常的和尚,那和尚大惊之下,就欲祭出金钵来,只是那蛛丝越来越多,片刻之间,将他双手双脚缠了个结结实实。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见状,立时舍了皇甫公子,抓起禅杖就往他师兄赶来,只是刚迈出几步,一堵土墙忽地在他前面竖起,他收势不及,“噗”地一声撞了上去,只撞得满头满脸都是泥土灰尘。

他双眼被尘土所迷,情急之下,挥舞禅杖胡乱击打,只听得“噗噗”之声不断,觉得四面八方皆是土墙一般,却是宁采臣又施固土术凝起三面土墙,将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见全身被蛛丝所缠,正要运起佛门功法挣脱开来,这时一只粗如手臂的土柱在他身后悄然凝起,“砰”地一声撞在他后心,他气息一乱,“噗”地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皇甫公子本已束手待毙,见此异变,双眼圆睁,看着先前凶神恶煞步步紧逼的两人如此狼狈不堪,觉得心里说不出地解恨,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声刚出口,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已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就跑。

他待要张嘴出声,但耳边风声不断,冷气直灌进嘴来,一下被呛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衣领被那人拎住,身子忽高忽低,像荡秋千一般,一会儿跳跃过深涧,一会儿越过树丛,片刻之间,已不知跑出多远。

那两个和尚等宁采臣身影消失,法术没了灵力支持,土墙化为几堆尘土,蛛丝消失不见,这才动起来。

只是电光火石间,宁采臣兔起鹘落动作敏捷,他两人忽遭突袭,仓促之间,哪里反应得过来?

待到他两人回过神来,尘土落尽,宁采臣带着那皇甫公子早已跑得鬼影子都无一个。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满脸满身皆是尘土,气得哇哇乱叫,提起禅杖就要追,只是看了看,却不知往哪个方向追去,只得看向他师兄。

那相貌平常的和尚也是气得满脸紫色,他一向自负智计过人,却不想今日却阴沟里翻船,到手的人竟然被人生生抢走,还受了点轻伤。

“师兄,追啊,还愣着干什么?”满脸横肉的和尚急道。

“你看到他们从哪里逃了吗?”那相貌平常的和尚冷冷道。

“这——这——”满脸横肉的和尚心想我要知道,还问你干什么?只是他一向畏惧他这个面无表情的师兄,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

“走吧,回去如实向方丈禀告。”相貌平常的和尚冷冷说了句,当先离去。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大脑壳,恨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紧跟着而去。

这边,那人跳过一块岩石,竖起耳朵听了听后面的动静,然后才停住了脚步,将皇甫公子放到地上。

这人正是宁采臣。

他刚才趁那两个和尚大意之下,突施暗手,侥幸得手,不敢丝毫停留,抱了菱角和皇甫公子就跑。

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跑出三五里远,手上抱了一个,手里还拎了个人,又这么急速奔跑,不时放出暗影魔手的蛛丝,也有些吃不消了。

皇甫公子看着眼前这人,眼若晨星,面目坚毅,身材挺拔,很明显比那两个可恶的秃驴看起来顺眼多了,更关键的是,这人还不像那两个秃驴一般,一个凶神恶煞,一个笑里藏刀,他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大生好感。

他被天台宗那两个和尚侮辱,对他们一点好感也无,心里便叫和尚秃驴了。

“他一定是个好人,至少比两个秃驴好得多。”皇甫公子心里想着,笑道:“这位大哥,多谢相救,小弟感激不尽。”

他想得没有错,宁采臣的确是个好人,好得后来竟然不声不响勾引了他的姐姐,成了他的大舅子。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情,这时候,皇甫公子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一定离宁采臣远远的。

“你叫皇甫什么?”宁采臣问道,看着眼前这个十四五的少年,俊美得有些妖异,让他想起颜子玉来。

“皇甫端。”少年公子答道,他本就只是个少年而已,见宁采臣救了他,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戒心,何况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天台宗那些秃驴和南宗的牛鼻子道士,大多认得他。

“很好,皇甫公子,我叫宁采臣。我知道你是皇甫家的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宁采臣看了看怀里的菱角,她早上清醒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宁大哥,帮什么忙?只要我皇甫端能做的,决不推辞。”他说着拍了拍胸口,豪爽道。

宁采臣看着他装作一副大人充好汉的样子,少年心性展露无遗,忍不住哑然失笑,世人都说狐性狡诈,他却不敢苟同,先前那和尚却比这少年不知狡诈了多少。

宁采臣道:“我想请你们皇甫家的人治病。”

“是你怀里那个姐姐病了吗?”他年少聪慧,见宁采臣不时面带关切看着怀来的女子,又见菱角一直闭着眼睛,面色难看,便猜了出来。,

宁采臣点点头。

那少年道:“这个姐姐长得好美。”

宁采臣道:“是吗?”心想你一个小孩子随口乱说,哪里懂美丑。

那少年却又道:“但没有我姐姐美。”

宁采臣奇道:“你姐姐很美?”

那少年脸上露出骄傲神色道:“那是自然。”

“怎么个美法?”宁采臣奇道,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也认识了几个美女,慕晚晴温柔贤淑,谢小环妩媚动人,瑞云如隔云端,小乔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想来也是不差。

小雨是个小丫头,但也很可爱,至于菱角,虽然出生寻常人家,又身患重病,但眉宇间那股生于水长于水的灵秀之气,却是挥之不去。

皇甫端挠了挠脑袋,想了想道:“不知道,但见过我姐姐的人都说她美。”

宁采臣笑道:“是么?”心想别人或许只是恭维之言而已,他小孩心性却当真了。

皇甫端却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宁采臣也不以为意,只是问他到底皇甫家在哪里,他一路寻找也没找着。

皇甫端“嘻”地笑了一声,答道:“归云洞。”

归云洞在天台山莲花峰南麓,宁采臣当日也曾经过,却没想到寻觅多时的皇甫家就在隐在归云洞。

路上皇甫端道:“宁大哥,你找我们皇甫家治病却是找对了人。”

宁采臣道:“莫非你们家的医术很有名?”若不是长福指点,他也是不知这皇甫家的。

皇甫端傲然道:“我们皇甫家以医立家,那些天台宗秃驴和南宗牛鼻子们也自愧不如。”

“那为何世人都不知呢?”宁采臣问道,他有些明白为何天台宗和南宗还容许皇甫家在天台山活动了,或许就是因为皇甫家的医术,若不是,他们又何必对一群狐妖客气?

皇甫端苦恼道:“宁大哥你也不是平常人,实话说吧,我们皇甫家都是狐妖。”

他先前已见识了宁采臣的手段,那不是寻常人能施展出来的,虽然他年纪还小,但自小见多了家里人和那些和尚道士的手段,心知是瞒不住宁采臣的。

宁采臣点点头,不需要皇甫端再说,他也知道妖魔之类在世人眼里的形象,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杀得一个不留才好。

当然也不能说人怎样,只是有些妖魔鬼怪胡作非为,常人大多不明真相,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稀里糊涂恨其异类来。

毕竟,妖魔鬼怪,可都是很有价值的。

说是归云洞,这是未曾见任何洞口,草木土石间,云雾弥漫,山风凛冽,与天台山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奇特之处,却有好几颗大茶树随风摇曳。

那几颗茶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高达数米,枝叶繁茂,绵延出方圆数十丈来,竟蔓延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茶树林。

皇甫公子走到第三颗茶树旁,嘴里不知念了几句什么,又噗噗敲了敲,那茶树林忽地像两边分开,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

宁采臣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当日未曾发现。

那归云洞前布置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幻阵,依他目前的阵法造诣,决计是看不出来的。

今天出去了一天,很累,只能更三千字了。

124 香奴

小路旁树木青翠,时有野花点缀其间。没有一点秋意萧索。

两人走了片玄,宁采臣估算着这归云洞怎地还没到,忽地眼前出现一个山洞口,想来定是归云洞了。

进洞之后,皇甫端脚步不停。仍朝前走,洞里有小径,可容两人并行,洞壁上每隔少许便镶嵌有明珠,发出荧荧的光,照得洞里一片光明。

在洞里又走了片刻,宁采臣只觉眼前豁然一亮,忽然间阳光耀眼,已然出了洞口。

他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开眼来,才发现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向上望去,皆是笔直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忍不住赞了声:“好一处所在。”

踩着脚下松软的草地,宁采臣道:“皇甫公子,你们家还真会挑地方。

皇甫端笑道:“这是一个先祖偶然间发现的,后来又花大力气在归云洞那里布置了一个阵法,常人不得入也。若不是有这个地方,我们皇甫家就不知在哪里落足,早已流落他乡了”

洞口之外又是一条小径。两旁遍是奇花异草,花香扑鼻,彩蝶翩翩,宁采臣看得眼花缭乱。花草间时而传来慈裹翠翠的声音,定睛看去,有野兔野鹿山羊等动物,树梢上松鼠跳跃,树林深处又传来猿猴啼叫声,雀鸟鸣叫声,一派祥和宁静。

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儿,面前蓦然出现许多屋宇来。

但见大约大大小小的房屋点缀在花草树木间,大约二三十间屋舍,俨然是个人类小村庄。

耳边有人声隐隐传来,两人走近去,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皇甫公子,你回来了。”声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婉转鸣叫。

只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迎上前来,见了宁采臣,怔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皇甫端抢先道:“这是宁公子,于我有大恩。”

那小姑娘“哦”了一声,又道:“皇甫公子,太公让你回来了去见他。”

皇甫端一听,立时小脸垮下来,垂头丧气道:“知道了。香奴,你先卓我招呼下宁公子。”

又跟宁采臣说了声,宁采臣自然点头让他先去。

待皇甫端走后,那叫香奴的小姑娘很是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起宁采臣来,看得宁采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长了多喇叭花,忍不住道:小姑娘,你看什么?”

那小姑娘脆生生道:“我叫香奴,不叫小姑娘。”

宁采臣忍俊不禁道:“好吧,香奴,你看我什么?我脸上有长喇叭花吗?”

香奴摇摇头道:“你脸上没有长喇叭花,但是你脸上有块泥土。”

宁采臣赶紧伸手摸了摸,网摸两下,香奴却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她伸出一只青葱般的手指道:“我说你就信呀?真傻!嘻嘻。”

宁采臣这才知道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给摆了一道,郁闷不已,心想本公子也算是聪明伶俐了,终日打雁的却被雁给啄了眼。他见香奴双手叉腰,笑得花枝乱颤,便忽地伸手指着香奴脚前土地,惊道:“香奴,你脚下有只毛毛虫。”

香奴花容失色,“呀”的一声蹦得老高。低头看了看,地上哪里有什么虫,她抬头一看,发现宁采臣正仰着头哈哈大笑,迅即明白过来他是在逗自己,不由瘪起小嘴,气鼓鼓道:“你这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害羞。”

宁采臣止住笑声,道:“只容许你作弄我,不让我作弄你啊?这是什么道理?”

香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个大男子呢,还这么斤斤计较,哼。”说罢,也不理宁采臣,就朝左侧一间屋走去。

宁采臣狂晕,心想这个丫头不得了,还这么小就古灵精怪难以对付,长大了那还了得?

见她不理自己,也只得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屋里桌椅古色古香,墙壁上还挂着不少字画,很多看起来是据说已经失传的名人字画,也不知是真还是摹本,不过这样也是难得。

不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是有品位和文化的房间竟然是出自狐妖之手。

香奴端着一杯茶“呛”地一声重重放到宁采臣旁边,茶水都险些溅出来,小脸还紧紧绷着,硬邦邦道:“宁公子,喝茶。”,

宁采臣倒还真的渴了,端起茶就喝,孰料到那茶极热,一入口,就烫得他“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旁边传来香奴“嘻”的一声,他抬头看去,只见香奴正捂着嘴偷笑不已,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宁采臣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他可不是什么老好八,二汁两人歹相作弄不伤大雅只是开个航笑的话,现在讹刀哨双故意整他了,想要发火,但见她只是个小姑娘,便忍了,何况,也是自己性急不小心,才让她得逞。

他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沉下脸来,两道浓浓的剑眉竖起,不怒自威。

香奴本来还在偷笑,见了他这副威严的样子,不知怎地,胆儿一颤,止住笑声,偷偷瞧了他几眼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小声道:“宁

公子,香奴给你换杯茶吧?。

宁采臣嗯了一声,香奴赶紧端起茶跑了出去,片刻后换了杯茶上来,轻轻放到旁边桌上,道:“宁公子,请喝茶。”

这次却是客气了些,多说了个“请”字。

宁采臣端起茶来,吹了吹,发现水温适度,这才放心饮了一口。

香奴在旁边把他动作看得真切,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紧紧抿住嘴唇。

宁采臣看了她一眼,见她忍得辛苦,便道:“想笑便笑好了,我又不会怪你

话网出口,香奴就吃吃笑起来,她虽然年纪还但明艳照人,已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笑得又是那般开心,一时间满屋皆春。

更奇怪的是,远远自她身上传来一股香味,没有看香那般浓郁,反而像那淡淡的花香一般,清新自然,沁人心脾,香奴之名果然名至实归。

闻着淡淡的清香,他赞了声:“好也不知是赞的是茶好还是人好。

香奴以为他说的是茶,便道:“当然好啦,这可是天台云雾茶宁采臣才知这口齿留香的茶乃大名鼎鼎的天台山云雾茶。

天台山云霎茶又名华顶云雾茶,语出明屠隆的《茶笺》:“天台止。雾悠悠,大伏暑天如寒秋,四季云雾泛浪头。”华顶自然就是华顶峰。

天台山云雾茶外形细紧圆直、白毫显露、色泽翠绿、香味醇郁,陆羽在《茶经》里称之“生赤城者与钦同”又称“石桥诸山亦产茶,味清甘,不让他郡。”

宁采臣道:“原来这便是云雾茶,果然名不虚传。”

香奴奇道:“你也知道云雾茶么?”她自小居住存谷内,所见所闻皆是皇甫家人,以为这云雾茶是其甫家独有之物,方有此问。

宁采臣便将前世关于云雾茶东西的说了一下,又顺便说这云霎茶只是排在名茶里的第六位,香奴大感好奇,硬是缠着宁采臣把其余名茶都说了一下,这才罢休。

说了会儿话,香奴不再像开始那般对他,宁集臣道:“香奴,你一向都这样作弄人吗?”

香奴道:“才不是呢。你是人,我才要作弄你的。”

宁采臣道:“你看得出来?为何惟独对人才这样?”

香奴点点头:“我们自然有方法认出同类的。我经常听族里人说起外面的事情,你们人类很可恶,不但猎杀我们,还污蔑我们狐狸的名声。”

宁采臣苦笑,不得不承认香奴说的对。世上的确有这样的人。而且还不少,是大有人在。

他想了想道:“香奴,你虽然说得对,但人也跟狐一样,有好有坏,你看我,像坏人吗?”

香奴歪着头,半晌才道:“像!”

宁采臣晕,知道一时半会也很难说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何况说服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或许像她这样单纯地生活在谷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香奴见宁采臣样子,娇笑不已。

皇甫端去了许久还未回来,宁采臣看了看怀里的菱角,脸色黯淡,有些心急起来。这一路,他都不时放出灵力查看菱角状况,发现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香奴道:“宁公子,你是来给你怀里那位姐姐治病的么?”

宁采臣点了点头道:“恩

香奴凑上前着了看菱角脸色,道:“看起来似乎很糟糕呢

宁采臣道:“你也懂医术?”

香奴道:“皇甫家没人不懂的,只是医术有高有低而已。”

宁采臣道:“那医术最好的是谁?”心想应该就是那个太公了。

香奴道:“自然是小姐了

“小姐?。宁采臣心想莫非是皇甫端口里的姐姐?

香奴很是肯定点点头,道:“医术最好的是小姐,其次是太公,其次是姨娘,其次”她又说了几个名字,然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糊涂起来,也不知说那个好了。

她微微皱眉,竖起手指头一个一个轻声数着,甚是娇憨可爱。

125 束手

”千男子身后走了进来。宁采臣还以为香奴说的太公应是个白发苍苍弯腰驻背的男子,想不到竟然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而这个中年人,便是皇甫家的家主皇甫奇。

皇甫端乖乖站在皇甫奇背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像个乖宝宝一样。

皇甫奇看着宁采臣,道:“宁公子,多谢你援手之恩,这个孽子。他说着,狠狠瞪了皇甫端一眼。

宁采臣忙道:“举手之劳而己。”

皇甫奇早通过皇甫端之口得知了宁采臣的来意,与宁采臣寒暄了几句。见菱角面sè灰暗,便要开始诊治起来。

宁采臣轻轻把菱角放下来。她自从早上清醒一会儿后就再也没有醒过,一直昏睡着。

皇甫奇见了,脸sè一正,坐下来,双眼微闭,就这么诊治起来。

宁采臣见他不像寻常郎中那样望闻问切。便知道皇甫家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医术,心里多了几分希望。

片刻后,皇甫奇睁开眼来。嘴里说道:“幕怪,奇怪

宁采臣道:“皇甫先生,有何奇怪?。

皇甫奇转头,道:“菱角姑娘体内生机不知何故在流逝,似乎本来应该已经断绝,怎地又有了?。

宁采臣便将自己把生命jīng元分了些她之事说了,皇甫奇点头。道:“怪不得,原来是宁公子强续其命心里不禁对宁采臣高看了一眼,生命jīng元乃寿元之根,常人是不会分与别人的。

他又闭上眼,然后睁开眼来,摇头道:“宁公子,菱角姑娘这病。老夫治不了

“什么?治不了?”宁采臣一下站起身来。

皇甫奇道:“老夫刚才用皇甫家独有诊断之法,却也检查不出任何病因来。这病就像是凭空生来一般

皇甫奇是皇甫家除了小姐最高深的人,他说治不了,那小姐呢?

宁采臣想到这里,忙道:“皇甫先生,能否请令爱帮忙诊治一下?”

皇甫奇愣了一下,知道肯定是香奴说的。迅即瞪了香奴一眼,香奴立时低下头去。

他一脸危难之sè,道:“宁公子小女医术与我相差无几,就是高也高步了多少,她也未必能治

虽然皇甫奇说他医术比他女儿差不了多少,但看一看又何妨他不大愿意,那有为何?

宁采臣想了想,道:“皇甫先生,你就说吧,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让令爱为我朋友诊治?”

皇甫奇见宁采臣这么快就明白过来,眼里赞赏之sè一闪而过,他笑呵呵道:“宁公子,你这是什么话?若小女能治,我又怎会不愿意?只是她最心情不大好,连我也说不准她愿不愿意

宁采臣问道:“心情不好?。

皇甫奇打了哈龖哈,分明不想说的样子。

这时皇甫端轻轻在旁边说了句:“还不是因为你要我姐姐嫁给那介。姓吴。”

宁采臣有些明白。估计是皇甫奇想要把他女儿嫁给一个姓吴,而他女儿时候有些不愿意。正在闹别扭。

皇甫奇脸sè一沉,道:“住嘴。孽子,你今rì闯下祸,我还没收拾你!”

皇甫端赶紧身子一闪,躲在宁采臣后面,道:“我惹什么祸了?”

皇甫奇见他还敢当着外人的面顶嘴,气得胡须乱颤,道:“你说天台宗人为何要抓你?”

皇甫端道:“他们冤枉孩儿偷了他们的经书,什么《法华玄义》,我见都没见过,怎会偷?”

皇甫奇一怔,道:“《法华玄义》?你果真没偷?”

皇甫端见连父亲都怀疑自己,顿时气得眼珠儿在眼眶打转,气呼呼道:“我说没偷就是没有,你不信,问宁大哥好了

宁采臣郁闷不已,他哪里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偷,但他见皇甫端神sè,的确不像偷了经书的样子,便道:“皇甫公子虽然年少,但我看他不像偷经书之人,何况他偷那经书有什么用?”

皇甫奇道:“现在不是你偷不偷的问题。而是天台宗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我们的问题

宁采臣一听之下,就明白过来。

这天台宗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皇甫端偷了经书,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替罪羊。或许一个借口,至于真正的图谋,尚未可知,不过皇甫家处境不妙。

皇甫端抹了把眼泪道:“他们怎么对付我们?难不成还想把我们赶出天台山么?”

皇甫奇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皇甫端一眼,道:“平时叫你多读写书,你看看,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天台宗眼馋我们皇甫医术久也。赶出天台山算什么?怕的是连这天台山走不出去!”

皇甫一听后果这么严重,顿时傻眼了,喃喃道:“他们不会这样绝情吧,我们两家相处数百年都无事”

宁采臣忍不住撇下嘴,绝情?若把世龖界上最绝情的动物排个名。人类毫无疑问高居第一。

皇甫奇皇甫端两父子在苦恼皇甫家未来的命运,宁采臣却在担心菱角和自己的伤势,他等了一会儿小道:“皇甫先生,先让令爱救下我朋友吧,以后的事,我宁采臣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话一出口,脑子里响起一个提示声音,却是激活了一个任务。便是皇甫家的命运。

皇甫奇打量了下宁采臣,见他坦然自若。心里一动,便点头道:“好吧,希望宁公子到时候不会食言

“香奴,去请小姐来他转头对香奴吩咐道。

“是,老爷香奴答应一声。小腰一扭就往外面走去。

片刻过后,一阵香风传来。香奴走了进来,却只有她一个人。

“老爷小姐不在

“不在?她又跑哪里去了?”皇甫奇一阵头大,他就两个孩子。一个皇甫端,一咋。女孩,都活泼之极,整天跑来跑去。

皇甫端是男孩,跑来跑去不读诗书也就罢了,一个女孩还那样。不知是天xìng使然还是怎么。

“宁公子,你看现在?,小皇甫奇铁着脸。勉强笑了一下。

也难怪他笑不出来,一场麻烦眼看就要降临,他却束手无策,不是他想不出办法,实在是对手还强大了些。

皇甫家充其量也就几十人的样子,天台宗,那可是几百人的大宗门。

宁采臣道:“那我便亲自去找皇甫小姐吧。”,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有山,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26 娇娜

川浔。据香奴说那小

不会出谷,只会在谷里。中不口坝与香奴一起。在谷里寻找起来。

谷里郁郁葱葱,一年四季皆是温暖如春。四周那壁立千仞的绝壁挡住了寒流。

“香奴,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两人走了一会儿,宁采臣开口道。

香奴看了他一眼,道:“娇娜。”

“娇娜?”宁采臣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愈发有些好奇。

正想着,香奴往左一拐,进了一个花园。

花园里里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五颜六色,多姿多彩,有彩蝶翩翩,蜜蜂盘绕。

走了几步,眼前蓦然出现几颗树,一架秋千挂在树枝上。

秋千荡漾,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秋千上。

她点这么静静地荡着,在绿树红花间。

“小姐香奴一声呼叫,惊醒那女子,她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只是眼神里露出些许烦恼。

她见了香奴。先是一喜,又看见宁采臣。却皱了皱眉,很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宁采臣被这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香奴。是太公让你来的?。娇娜开口道,不再看宁采臣。

香奴点点头,道;“小姐,太公让你回去。”

娇娜皱眉,坐在秋千上,不说话。

宁采臣见状,上前道:“娇娜姑娘,小生宁采臣有礼了

娇娜清亮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奇道:“你不是吴公子?”

“吴公子是谁?”宁采臣纳闷道。

这时香奴在旁边悄声道:“吴公子便是小姐未来的郎君。”

宁采臣大悟。怪不得娇娜刚才很是厌恶地看自己,原来当自己是那吴公子。

香奴声音虽却被香奴听了个真切,嗔道:“谁跟你说我要嫁给他了?”

香奴撇了下小嘴,她与娇娜自小相伴,虽然是主仆,但没有人类间那种森严的主仆关系,便道:“小姐,我听说吴公子可是家世显赫,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做事稳重。嫁给他有什么不好?”

娇娜白了她一眼道:“他那么好,那你嫁给他好了。”

香奴“嘻。地一声笑道:“香奴也想,只是香茹是个小丫鬟,别人是堂堂公子爷,哪里会看上我?小姐,快回去吧,太公还等着你呢。”

娇娜苦恼不已,她看了看宁采臣,眼前一亮,道:“宁公子

你有什么事么?”宁采臣将自己与菱角的事情说了一下,娇娜便道:“香奴,回去跟太公说,我要先给宁公子和黄角姑娘治病,之后再去见他。”

香奴垂头丧气“嗯”一声。小姐不回去,那她回去少不得被皇甫奇说几句了,不过也没办法,她虽然劝小姐嫁。只是打趣之言,那吴公子。见都没见过。怎么能说嫁就嫁了。

何况,在她眼里小姐不但貌美如花,医术超绝,心地善良,配得上小姐的,定要是个品学才貌皆是上等之人才可以。

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看宁采臣。暗想宁公子仪表堂堂。貌是过关了,就是不知道才学人品怎样,不然倒与小姐般配呢。

宁采臣察觉香奴偷眼看她。便笑道:“难不成我脸上又有泥土?。

香奴小脸一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先去了,小姐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娇娜看着香奴的背影,沉吟了一下,忽地也脸红了。

她与香奴相伴多年,又冰雪聪明,略一思量就清楚了香奴小脑袋里的想法。哪还不脸红?

她脸白如玉,脸红后,显得娇艳非常。

宁采臣忽地想起了桃花。

古人说“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便是现在的娇娜了吧,面若桃花。像桃花那般娇艳,又像桃花那般灼灼其华。

“娇娜姑娘?。宁采臣见她红着脸坐在秋千上,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娇娜“啊。的一声回过神来,慌忙捂住了脸,很是嗔怪地白了宁采臣一眼,刚才在他面前失态。让她有些放不下脸来。

“娇娜姑娘,你看能不能先帮菱角看一看?。宁采臣道。

娇娜点点头,轻轻一跃。跳下秋千来,纤手朝外一指,道:“宁公子,我便住在那小湖边,你去带蔫角姑娘来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低着头,也学香奴一般,匆匆去了。

宁采臣抱了菱角,朝着娇娜所指方向寻去,走了几十丈,果然看见了一个小湖。

小湖很北起寒山湖来。算是袖珍了。

但湖水清澈,微风拂过,涟漪阵阵。

湖边有一木屋,临水而建。小巧别致。

宁采臣抱着菱角,踏上木阶,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娇娜的声音。

他推门而进,见小屋四面通风,开有小窗,窗上悬挂着白色轻纱,娇娜还是穿着白色衣衫,见他进来,迎上来。一眼看见菱角,立时脸色一变

宁采臣紧张地在旁边看着。娇娜面沉如水,已经看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没说话。

若娇娜也查不出病因,那菱角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许久许久,娇娜终于睁开眼来。

“娇娜姑娘,查出来了么?”宁采臣急忙问道。

娇娜眼眸流转,先是打量了下宁采臣,见他满脸关切,又看了看菱角,心里一动,道:“宁公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用什么方法。人为延续了蔫角姑娘的性命吧?”

宁采臣点点头,将自己分生命精元之事说了。

娇娜道:“原来如此。幸好宁公子这样做了,让菱角姑娘多了生命力,不然就算我也没有办法的

宁采臣喜道:“那娇娜姑娘,你可知道菱角是什么病?”

娇娜道:“宁公子,可曾听说过修仙体质之说?”

宁采臣道:“修仙体质?。他只听说过灵根之说,那还是丐道人隐隐约约说过几句。

娇娜道:“嗯,人之身体。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种体质,体质决定了他的资质。若是单一五行之一的体质,修炼便快过多种属性的,当然速速虽然快,但所修炼的功法也仅限于那个属性。”

“菱角的病跟这个什么体质有关?”宁采臣问道。

娇娜点头道:“不错,除了最常见的五行体质外,还有几种特殊的体质,而菱角姑娘,便是属于特殊体质

127 凤吟

非二海经》!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



凤凰在大限到来之时集梧桐枝于**,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此乃涅巢。

凤凰,五百年涅巢一次。

菱角的体质,便是凤凰之体。名凤吟,死过一次后,便会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即使身受重伤,也会如同凤凰涅巢一般,重生。

这种体质千百年难得一见。修炼有成的更是少之又少,其中还有更严苛的条件。

其一便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初次死后还未拥有自愈的能力,需要有外在的条件引导,才能真正激活,若是没有外力引导,便会彻底死去,只有极少数才能依靠自己天赋的能力重生。

其二,便是死时躯体必须完好无损。

其三,在涅巢期间,非常脆弱,需要人守护,不能被打扰,否则就会前功尽弃,要么无法重生,要么能力大受损失。

其四,最关键的,便是要死过一次才行。之后便不死不灭。

在生命中的某咋。时刻,死亡会忽然降临到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身上,若没有上面的几个条件,便会真正的死去。

涅巢。才是全新的开始。

凤吟体质,世上难见,知道的人也很少。娇娜爱读古籍,才得知有这种奇怪的体质。

但还有一点娇娜难以明白的是,凤吟体质的人虽然会无缘无故身死,但不会像菱角这样生病,而是突然地猝死。

“娇娜姑娘,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提前想让菱角蜕变?”宁采臣问道。

娇娜点点头,道:“她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施了一种令其生机流逝的法术

宁采臣道:“既然他只是让菱角提前蜕变,那为何要让她生机慢慢流逝。给人生病的假象?,小

对此,娇娜也无法解释,现在的问题。怎么解除这种法术。

凡是这样间接的法术,都需要媒介才能施展,比如愧儡术,便是要那人的生辰八字,在一定范围内才行。

而现在菱角远离了原来的家,想来应该已经超出范围,那只要找出媒介,便能让法术失效。虽然有些厉害的法术不会轻易失效,但至少也有些作用。

“宁公子,能否回避一下?。娇娜要为菱角仔细检查下,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在场。

宁采臣点点头,走到小屋外的露台上。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倦鸟归巢,一眼看去,整个小湖尽收眼底,夕阳下,泛着金光。

到底是谁,对菱角施了什么邪术?菱角现在离开了,那菱角的父母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宁采臣想到这里,便有些担心菱角的父母。

“宁公子,可以进来了娇娜声音传来。

木屋内,宁采臣发现有几根头发丝一样漆黑的东西在玉盘里。

“这是从菱角发丝里找到的娇娜见宁采臣迷惑的神色,解释道。

“发丝?。菱角的头发已经枯黄,但几根黑的头发丝夹杂其间。还真的难以发现,或许只有细心如娇娜的女子仔细搜索才能看到。

“这是什么?”宁采臣道。

“这是一种毒草,叫睡仙藤,能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人的生命力,直到死亡。还有一种更为奇特的作用,它能使人死后,变成僵尸,被执草之人控制

“但是。菱角不同于常人,应该不会变成僵尸被人控制吧?”宁采臣道。

“不,在她锐变之时,无论是魂魄还是躯体都异常脆弱,只要有人在那时候控制了她的魂魄,即使她蜕变成了凤吟之体,重生复活。虽然不会变成僵尸,也会成为那人的愧儡。

宁采臣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人的企图。

可是,那人到底是谁呢?

“那菱角现在怎样了?宁采臣道。

“你放心吧,没了睡仙藤。她会慢慢恢复的,而且她已经死过一次,本来应该激活凤吟体质的。只是因为睡仙藤的缘故,又没有外力引导。才会一直昏睡不起

宁采臣放下心来,他道:“那要怎样引导?”

娇娜似笑非笑道:“宁公子。我看你也伤得不轻,还是先治好你的伤,才有力气

宁采臣想了想也是,就给娇娜看了看自己的伤势。,

娇娜咋一看宁采臣那被黑气侵袭的双脚。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这是玄阴噬心**,宁公子,莫非你得罪了黑狐族?”

宁采臣点点头。

娇娜不做声,半晌才道:“宁公子,能否详细告知一下此事?。

她也是狐,与黑狐族虽然关系不好,但也是同类,在她眼里,宁采臣可是异类。

同类与异类之间。委实令她有些为难。

宁采臣便将那些事情说了。娇娜见他神色坦诚不像作伪,何况他说的,的确很像黑狐族的行事。便道:“既然是这样,那娇娜即使得罪黑狐族,也要为宁公子治疗了

宁采臣点点头,他明白娇娜的忧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里暗暗决定拼尽全力也要保得皇甫家周全。

有的时候,话说千句,还不如真真去做一件事。

片刻过后,宁采臣双脚穴位上插满了银光闪闪的银针。

这些银针所**位非常奇怪,不像宁采臣前世所见过的那些中医常用穴位。而那两股黑气就这样被限制在脚心。

然后,娇娜轻轻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宁采臣的脚,道:“宁公子,请先闭上眼睛

宁采臣心下有些奇怪,治脚而已还要闭眼睛干吗?但现在娇娜是郎中,他也只得乖乖闭上眼睛。

闻着娇娜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芬芳,一股睡意袭来,宁采臣竟然就这样躺着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只觉得脚心有凉气渗出,又有暖暖的圆圆的东西在上面滚动,舒服之极。

娇娜悄悄把银针拔出来,她动作迅疾,却又轻缓,一慢一快,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宁采臣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呼呼大睡。

她拔完银针后,抬头看了下宁采臣,见他闭着眼正睡得真酣,忍不住想要叫醒他,却又忍住了,然后轻轻坐下来,开始细细打量起宁采臣来。

ECHO

处于关闭状态。

128 涅盘

,;算怀从没有如此仔细打量讨一咋小男午六※

若不是宁采臣酣睡着,她是铁定不敢这样看的。

就算如此,娇娜也微微感觉有一丝羞意。

那是张棱角分明的脸,薄薄的嘴唇,鼻子高挺,剑眉入鬓,那双眼睛此时紧紧闭着,若是睁开眼来,一定很亮。

晚风吹来,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欢叫起来。

娇娜喜欢听风铃的声音,消脆悦耳,就像她的笑声一样。

她是个喜欢笑的女孩,无忧无虑在山谷里长大,欢声笑语洒满了让

谷里的每个角落。

只是,当她渐渐长大,懂的越来越多,当她的父亲要把她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的时候,她不再笑了。

她又看了看菱角,双眼紧闭,呼吸已经平稳,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他一直抱着她,来到这里的。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宁采臣睁开眼来,是那串响着的风铃让他醒来的。

娇娜慌忙把目光移开,一抹红晕映上脸颊。

“娇娜姑娘,我们现在开始吧?”宁采臣道。

娇娜点了点头,道:“宁公子,你不需要再休息下吗?”

宁采臣抖了抖身子,笑道:“不用了,还是先让菱角涅巢吧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小屋里却是亮如白昼,几颗鹅卵大的夜明珠发出荧荧的光。

明珠之下,宁采臣按照娇娜说的方法,一掌在上,一掌在下,按在菱角背上,同时两股灵力准备渡入菱角体内。

一股灵力向上,护住菱角的魂魄,另一股却向下而行,至丹田。

与此同时,娇娜拿出一粒丹药塞入菱角嘴里,那丹药入口即化。变作一丝药液滑入菱角腹内,随后。娇娜轻声道:“宁公子,等下无比护住菱角姑娘魂魄。另外,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切记切记

她离宁采臣极近,吐气如兰小宁采臣闻着她的芬芳,心里几乎忍不住一荡。他慌忙收敛心神,道:“好了,娇娜姑娘

娇娜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拿出一块白玉出来,然后手捧白玉,盘膝坐于菱角身前,让菱角两手都握住了那块圆盘大的白玉。然后才对宁采臣说开始。

宁采臣闻言,心念一动,两道灵力钻入菱角体内,一道向上,盘旋菱角紫府之处,另一道则向下直达她丹田,默念娇娜告诉他的口诀。

同时,娇娜也闭眼,两手也握住那块白玉。

这样,三人之间,以菱角为中心,宁采臣和娇娜同时施法,菱角随之轻轻“嗯”了一声,魂魄传来一丝波动。

一炷香后,宁采臣一喜,菱角的体内不知何时多了丝丝黑气

那是死气,人之死,皆是由于死气之故。

若是没了死气,便会不死。

只是死气如同生气一样,乃天地间最神秘的物质,没有人知道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怎么消除。只有菱角的特殊体质,在特殊条件下,死气才会出现。

在宁采臣灵力引导之下,那股死气越聚越多,朝着菱角两手而去。

另六边,娇娜也在施法,那死气虽然不愿离开菱角的身体,但两人共同驱使之下,沿着手上经脉进入了白玉之中。

宁采臣大喜过望,若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驱除掉菱角体内所有的死气,那就大功告成了。

但乐极生悲,就在这时,一股死气却忽地脱离宁采臣灵力引导范围。闪电般朝菱角魂魄袭去。

宁采臣大吃一惊,守护在菱角魂魄外面的那道灵力迎着死气上前,两者相遇,宁采臣灵力不敌。那死气中也不知蕴含了什么物质,宁采臣的土属性灵力本来防御极佳。但在那股死气面前,便如同烈日下的积雪一样,化开来。

他心急之下,只有加大灵力输入,稍微延缓了一下死气的速度。却无济于事,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地一圈紫色光芒在菱角体内亮起。

那道紫色光芒好像对那股死气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一般,那死气竟然舍了宁采臣的灵力和菱角的魂魄,反而朝那紫光扑去。

那道紫光却轻灵之极,在菱角体内游走。那死气拼命追赶,总是差了那么少许。而且,让人惊叹的是。那道紫光好像有灵性一般,引着死,气朝菱角手上经脉游去。,

那股死气见了,也紧追而去小紫光一闪。闪入白玉之中,那股死气也随着追了进去。

宁采臣目瞪口呆,那死气和紫光竟然都好像有灵性一般,不过。好歹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

半个时辰后。宁采臣和娇娜同时睁开眼来,两人额头上都满是汗珠。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两人相视一笑,一丝默契在两人心里升起,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奇异感觉。

方才两人齐心协力,虽然中间有波折,但最终还是成功了。

那块盘子大的白玉现在已变成了黑漆漆的,里面都充满了死气。

“娇娜姑娘。那道紫光?。宁采臣忍不住问道。

娇娜轻笑了一下。道:“宁公子还记得方才我给菱角姑娘喂的那粒丹药么?”

宁采臣道:“莫非那道紫光便是丹药所化?”

娇娜点点头,道:“那粒丹药是我们皇甫家特有的,名紫罗丹。采集日出之时百草上的玉露和百年紫萝草加上各种珍稀丹药炼制而成。常人服之。长命百岁轻而易举,修行之人服之。也能增进修为,特别是对魂魄有莫大的好处。”

紫萝草。传说中的不死之草,比鹿衔草差了少许而已,据说能令死人复活,白骨生肌。

这般神奇的草,里面必定蕴含了蓬勃的生机与活力,怪不得死气见了连菱角的魂魄也顾不得了。

看着菱角还在睡着,宁采臣张嘴欲语,娇娜抢先道:“菱角姑娘还需要几咋。时辰才能醒来,现在她体内生气正在修复她的身体和激活她特有的能力。”

好一个灵秀的女子,宁采臣暗赞。

“娇娜姑娘小生宁采臣网要说话,娇娜却笑道:“宁公子是不是想说很感激小女子,日后必定厚报之类?”

宁采臣点头。

娇娜慢慢走出木屋,站在屋外的露台上。倚着栏杆,沉默不语。

晚风轻拂,她衣衫飘飘。

晚风,风铃小湖,美人。如玉。

本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宁采臣却感受到一丝沉郁气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29 桃源不再

二久,娇娜声音随着晚风传来!”宁公子。应该听我犬出将我嫁给吴公子之事吧?”

“是的。”宁采臣道。

娇娜微微叹息一声,道:“若有一日,娇娜也像菱角姑娘那般,宁公子会不会袖手旁观?”

宁采臣沉声道:“不会”。

出色的女子。瑞云也好,娇娜也好,再怎么美丽,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人如此,妖也如此。

因为她们都是弱者。

弱者的命运,从来都是由强者说了算。

在宁采臣看来,皇甫奇并非那种冷漠,毫无亲情之人,但他为何宁愿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

看来,原因出自那个至今只闻其名不见其声的吴公子和黑狐族。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宁采臣老远就能闻到。

他终究还是担心领教父母,所以趁菱角还未醒来之际,独自又到了那个小村庄。

与他同行的,还有舒柔。

待到上了岸,网往前走了几步,舒柔忍不住惊叫一声。

村庄里悄无声息,没有一个活人。

所有人都死了,口鼻流血,有的额头有一个血淋淋的小洞,有的胸口一个碗大的伤口。

显然,下手的人不止一个。

不少村民脸上还残留着惊讶愕然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宁采臣皱着眉头,走进菱角家里,看了眼,摇了摇头,舒柔更是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菱角的父亲扑倒在地,手里还拎着一条尺许长的鲤鱼。

鱼已死了,人也一样。

菱角的母亲身子歪到在墙上,眼睛挣得大大的,旁边扔着一只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瓷碗。

“为什么?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宁采臣喃喃道。

舒柔还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情景,她面色苍白,娇躯微微颤抖,几乎就要跌倒。

“他们的魂魄也不知去哪里了,或许被下手的人收走了。”舒柔好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人死后,会有魂魄,书妖有能力发现魂魄的踪迹。

宁采臣拳头捏得嘎嘣只响,脸上青筋毕露,他不明白,这些村民有什么错,那些人竟然连他们的魂魄都不放过,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黄土扬起,掀尖为坑,覆土为坟。

宁静的小村里多了一座座新坟。从此,这个桃花源般的小山村,再也不会存在,只有那一座座荒攻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有人活过。

小舟在寒山湖上徐徐滑行,宁采臣机械地摇着船桨,沉默不语。

舒柔看着那在夜色里挺拔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阵难言的萧索和肃杀。她知道,宁采臣怒了。

那是真正的愤怒,埋藏在心里,有朝一日,定会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娇娜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面色一喜,站起身来,看见的却是宁采臣那铁青的脸。

“宁公子,你”

宁采臣疲惫地摇了摇头,坐下来,良久才出声道:“菱角怎样了?”

“她情况很好,明天就能醒来了。”娇娜小声答道,面前的宁采臣。给她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是的,很可怕,她从未遇到过有人会给她那种感觉。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不然,那清澈的眼眸里不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冷如寒冰。

杀气,心里有杀气的人,眼睛里也有杀气。

她轻轻站起身来,道:“宁公子,你就在此歇息吧

然后莲步轻移,走进了里屋。

宁采臣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屋顶。

明天,菱角就要醒来,他要怎么对菱角说?

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响起,宁采臣似有所见,忽地睁开眼来,只一眼,顿时呆住了。

面前站着一个女子,面容清秀,温婉如水,脸上容光焕发,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那是一种怎样明亮的光,宁采臣经历二世都未在任何人脸上见过。

像太阳一般,让人不敢正视。

那是凤凰的光,那是涅案后的神光。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宁采臣,好像一朵盛开在水上的莲花。

“菱菱角姑娘,是你吗?”半天,宁采臣才吐出几个字来。

菱角看着宁采臣,眼眶里泪光闪动,她忽地朝宁采臣怀里扑来,宁采臣下意识张开双臂。只觉得香风扑面,怀里顿时多了一个娇软温暖的躯体。,

菱角把脑袋深深埋存宁采臣怀里,呜咽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宁采臣右手轻轻拍着菱角的背。

珠帘里,一双明媚的眼睛移开,暗暗叹了口气。

时间缓缓流淌,菱角的哭声终于停息下来。

“宁大哥,谢谢你菱角抬起头,脸上红晕如霞。

她虽然昏睡着,偶尔才会醒来,但宁采臣所作的一切,她都清楚。

她的头发和眉毛,一夜之间,变成了黑色。

黑得那般纯正,那般光泽。

“傻丫头,谢我做什么?。宁采臣笑着,轻轻拍了拍菱角脑袋。

菱角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轻轻看着宁采臣的胸口,她想起这些天来,一直被宁采臣抱着怀里,害羞不已,却又有些怀念那种温暖。安全的味道。

那种,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宁大哥,我们回家去吧,我爹娘看见我好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好一会儿,菱角把头从宁采臣怀里抬起来,说道。

你的家早已不在了,傻丫头。宁采臣心道,说道:“你病才网好。多休息几天,调理下吧。”

菱角想了想,笑道:“蔫角听宁大哥的。”

宁采臣见她如此乖巧,反而愈是难受,但当着菱角的面,他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除了舒柔,没有人知道簧角的家已经毁了。

“菱角,你现在感觉怎样?”宁采臣道。

“嗯,很好,宁大哥,真是奇怪,我感觉身体里好像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也使不出来。”菱角在宁采臣面前转了两圈,道。

她身材虽然不是很高挑,但可贵的是比例十分适当,又因为涅巢的缘故,显得更是婀娜多姿,这一旋。让宁采臣眼前一亮。

“我倒是知道的。”宁采臣笑道。

“宁大哥,那是什么?,小菱角问道。

宁采臣拉着她坐下来,将她是凤吟体质说了一下。

菱角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半天说不出来,许久才道:“原来是这样,那宁大哥,我现在不是不死不灭了?。

130 佛与妖的对峙

,屁臣有此好笑道!“讣需要修炼才行只”※

就算是凤吟体质。只有修炼才能发挥出那种力量。

只是,宁采臣没有适合黄角的功法,所以只能暂且搁下。

而完成这咋,任务。宁采臣获得的奖励便是亲密度和功德,他与菱角的亲密度竟然达到了田。

两人说这话,菱角时时温柔一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有意无意看着宁采臣,带着些许羞意,还有一丝喜意。

珠帘卷起”丁当作响,娇娜姚婷婷婷走了出来。

菱角慌忙站起身。道:“娇娜姐姐。”

她已经从宁采臣嘴里知道是娇娜救了她。对她感激不已。

娇娜也有些惊讶于菱角的变化,愕了一下,笑道:“菱角妹妹。”

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很快就凑到一块儿说起话来。

一个娇美,一个恬静,就像两朵并蒂莲摇曳在清波上,宁采臣看得不由心旷神怡,大叹眼福不浅。

只是,这样的快乐,很少。很短。

小姐小姐。”远远地传来香奴那独特的声音,似乎她的声音里天然地蕴含了一丝灵气,让人一听眼前就出现一个钟灵神秀的女孩。

“这个丫头。”娇娜很是苦恼道,香奴总是这样大呼小叫,说了许多次都不听。

转眼间,香奴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衫跑了进来,就像一团跳动的火苗一样。

一进屋,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脸上冒着细汗,喘着粗气,眼神透露出焦急,道:小姐,姐。”

娇娜没好气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只是越不着急。却越慢不下来,香奴结结巴巴道:“再再一慢慢一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宁采臣突然插话道。

香奴一看宁采臣眼神,心不知怎么就安定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气道:“谷外来了好多和尚,要皇甫老爷交出皇甫公子。”

“什么?!”娇娜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身子一闪,已经闪出了小小屋。再一闪,已在几十丈外的绿树丛中。

“走,去看看。”宁采臣也随之站起来,想了想,道:“菱角。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

菱角却道:“宁大哥,菱角也想去看看。”

“好吧。”宁采臣答应了一声。

正要迈步,却见香奴呆呆站在那里小不由问道:“香奴,走啊?”

香奴啊的一声叫出来声来。看着菱角,双眼发直,道:“她一她”

“她就是你上次看过的菱角姑娘。”宁采臣道。

香奴这才认出来,看了看蔫角,又看了看宁采臣,也不知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嘻的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快走啊?”宁采臣催促道。香奴慌忙道:“没有没有”小然后领着两人朝谷口匆匆赶去。

华顶峰上,归云洞外,两拨人对峙着。

一拨人全是光着脑袋的和尚,大约十几人的样子。另一拨人,是皇甫家的人,人数却有二十几人。

宁采臣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和尚,诸多光头在阳光下闪着光,颇是有些一搞笑。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狐妖。

皇甫家的人。看起来与人无异,只是男的俊美。女的娇媚,个咋。都长相不俗,甚少有长得普通的。

而那群和尚,自然在外貌上落了下乘,普普通通也就罢了,其中还夹杂有歪瓜裂枣之辈。

但气势上。皇甫家却是一个个惶恐不安,无他,佛法,天然对妖有克制之力。加之天台宗可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佛门正宗。

三个和尚站在最前面,其中两个正是当日被他暗算的凶恶二僧。居中一个,则是一个长须白发的老和尚,身穿袈裟,手握念珠,一副慈眉顺目的样子。

皇甫家这边,皇甫奇却是一个人站在前面,后面是娇娜,皇甫端站在她身边,脸色苍白,他终究是小孩子,见了这么大阵仗,没吓得哭出来,已是难得。

娇娜旁边还站了一个年轻女子,年龄与娇娜相差无几,画黛弯蛾,莲钩蹴凤,只是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

“小姐。”三人走近,香奴轻轻叫了一声,娇娜回过头来,看见是宁采臣几人,一喜,遂朝他们招了招手。

“皇甫奇,快交出盗走经书的皇甫公子。今日便不为难你们,大家还是邻居。”中间那和尚念了声佛号,慢慢说道。,

皇甫奇苦笑一声。都要把自己儿子给抓走,还不算为难吗?那要怎样才算为难?

狐为妖,但繁殖能力却比不上人类,他一共也才两个子女,一个是娇娜,另一个就是皇甫端。

“智虚大师。大子并未盗什么经书,你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皇甫奇道。

“皇甫老儿,别以为你们皇甫家医术好就可以仗势欺人,你可知那经书乃佛门宝物,岂能落于你等妖物之手!”那日满脸横肉的和尚立时吼出声来。

他大嗓门,声音洪亮,这几句话,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甫家这边顿时不少人面露愠色,愤怒不已。

中间的智虚大师却不出声。在默许,又或许是纵容。

皇甫奇心里恼怒,他怎么也是个家长,被一个和尚当面这么骂。面上委实无光,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固然心里不满,也只得忍气吞声道:“大子并未偷书,你说他盗了书。可有真凭实据?”

满脸横肉的和尚有待说话。那日那相貌普通的和尚却抢先道:“我等众人那日都见到皇甫公子在国清寺内出现。其后经书便失窃,除他之外。再无旁人,不是他还有谁?”

“你们可曾亲眼看到犬子盗了经书?”皇甫奇气极,这算什么证据?

“若是亲眼见到。他还有命在吗?”那相貌普通的和尚道,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亲眼看到,当场就会打杀了他。

“你”皇甫奇气得说不出话来。

智虚大师喝了那和尚一声。道:“宝静,我佛慈悲,岂能妄动杀念?”

他虽然在斥责那和尚,语气却好像在提醒皇甫奇一样,佛经常是慈悲的,但偶尔也会不慈悲。

“是,弟子知道了。”那名叫的宝静的和尚赶紧应道。

智虚微微点头,对皇甫奇道:“皇甫奇,佛祖有好生之德,我们也不会将令郎怎样,只是方丈有令小需耍详细询问一番而已罢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131 嗔

,肃奇人老成精,岂会相信智虚的话六※

若是真的把皇甫端交了出去小这些天台宗僧人还不知会怎样折磨他。佛虽然慈悲,但也讲求降妖伏魔,何况。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他又如何安其他人的心。让其他人信服。

他左思右想之际,天台宗人却是等得不耐烦了。

那满脸横肉的和尚一杵沉重的禅杖,恶狠狠道:“皇甫老儿

你还磨蹭什么,是不是想吃我宝能几杖?。

**裸的威胁,在众人之前小毫不掩饰。

皇甫奇没想到一咋。天台宗的小和尚也敢如此对他大呼小叫,就算他再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

皇甫家的人更是如此,当下有人喝道:“你这和尚,好不讲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师父未没教你什么是戒嗔吗?”

众人看去,原来是皇甫家这边一个年青男子。

智虚面皮一抖,不动声色朝宝能使了个眼神。

宝能一见还有人敢反驳,立时怒道:“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妖魔,佛爷今天就替佛祖教教你们

他说着就抡起禅挂,大步朝那人冲来。

那人丝毫不惧,盯着宝能的眼睛,眼眸一抹异光闪过,直射向宝能。

宝能正往前冲,忽觉眼睛一花,顿时呆了一下,停住脚步。

天台宗众人在他背后,不知发生了何事。正在纳闷之际,宝能哈哈一声大笑,扔下禅杖,敞开衣襟。竟然在众人面前跳起舞来。

只见他光头大脸,满身白晃晃的肥肉,胸前一撮黑毛,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双手捏着拈花指。朝众人不断抛着媚眼。

皇甫家这边诸人一见,立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天台宗人却是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羞惭不已。

智虚只觉老脸发烫,他一看就知道宝能中了狐妖的迷惑法术,当即舌绽春雷:“哈”。

众人只觉晴天霹雳一般,凭空响起,尤其是皇甫众人,更是胆战心惊,修为差的,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只欲跌到在地,修为稍好的,身子也是一晃。

这一声“哈。乃六道金网咒之一,对妖魔邪术极具震慑力

又夹杂了佛门法力,自然威力无比。

惟独宁采臣和菱角,纹丝不动视若不见。宁采臣心中无愧又有磐石决护身。当真是稳若磐石,蒸角乃凤吟之体,凤乃飞禽之王,贵为神兽,又岂会害怕这一声?

宝能在这一喝之下,顿时清醒过来,愣了一下,看了看,哇的一声大叫,慌忙穿好衣服,捡起禅杖。

他扭头见师父脸色阴沉无比。当下心里一颤,对刚才那人愤恨之极,忍不住便要再抡起禅杖找那人算账。

智虚暗暗摇了摇头,心想你嫌脸还没丢够么,喝道:“宝能,回来。宝能身子一晃,只得乖乖走回天台宗人这边。

智虚却对宝静悄声说道:“你去教一下他们

宝静沉稳许多。一向深得他喜欢,想来应该不至于再中暗算。

他掂了掂手里的紫金钵,这是他师傅送给他的法宝,对妖魔鬼怪,有相当大的克制作用,妙用无穷小称之为往生紫金钵。

对那些妖魔鬼怪来说,一旦被此钵发出的金光照住,便真的会往生极乐世界了。

皇甫端一见那紫金钵,立时大惊失色,他是吃过苦头的,当日若不是宁采臣,他已经被抓了。

娇娜心细,见弟弟看着那紫金钵面色一变,便知有蹊跷,轻声问了下。皱起眉头心急起来,刚才皇甫家那人是万万抵不住这紫金钵的。

皇甫奇站在一边想耍阻止。但对方智虚虎视眈眈,他再心急也是无用,只是皇甫家里修为最高的就是他,其余人有的才网修成*人形,有的刚炼出内丹而已。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地看见宁采臣,立时眼前一亮,朝宁采臣使了个眼色。

宁采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许诺过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此时宝静已经一步一步走近了,他冷冷看着皇甫家那名男子,也不说话,但是其意昭然若揭一他要为他师弟雪耻。

皇甫家那名男子暗暗叫苦,他刚才被智虚“六道金网咒”一喝。此时气血不稳。莫说施法,就是维持住人形都有些吃力。,

“我来会你一会吧清朗的声音响起。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身材挺拔,在众人面前小卓然而立。清秀面容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气质。

正是那种气质,让他显得不同凡响。

娇娜眼前一亮,俏目流转。凝视着宁采臣。

而菱角,看着宁采臣,眼眸里闪着光。

宝静看去,眼睛一眯,他看不出宁采臣的底细,但绝对不是妖魔鬼怪,因为此人眉眼间,是正气小而不是妖气邪气鬼气。

“你是皇甫家的人?”宝静心思谨慎,决定还是暂时先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再动手不迟。

“不是宁采臣摇头。

“既然不是,此事与你无关,施主请少管闲事。”宝静道。

“我若是偏要管呢?”宁采臣道。

“那便是与我们天台宗为敌!”宝静凛然道,他底气十足,因为他身后站的是天台宗。

“天台宗啊,听起来很厉害。只是天台宗难道喜欢仗势欺人污人清白强词夺理?”宁采臣道。

“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宝静问道。

“你们既然未曾亲眼见到皇甫公子盗书。便要抓人,这不是仗势欺人污人清白是什么?还说什么我佛慈悲,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不是嗔又是生命?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嗔者,于苦、苦具,憎恚为性,能障无嗔,不安稳性,恶行所依为业。这实在是有违佛祖的刮示啊。”宁采臣说着,摇摇头。

他二世为人,论学识论口才。比宝静不知高出多少,正理歪理。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宝静就算再能辨,也哑口无言,反而心底下觉得好像他说的很有道理。

越想越是如此,可是若宁采臣是对的,那自己不就错了?自己错了,那师傅不就错了?师傅错了,那天台宗也错了。

一时间,他脑子里对错念头争论不休,竟站在那里发起愣来。

这时又是一声大喝传来:“玛



却是智虚见自己这一向喜爱的大弟子比宝能还不堪,还未动手,被别人说几句就斗志全无,呆立当场,他忍不住只得再次出声喝醒宝静。

132 谈崩了

”静恼羞成怒,也不说话,心念一动,柱金米朝卓乘口井不管他是不是妖魔鬼怪,试试再说。

宁采臣正要施展固土术阻挡。却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眸中精光闪过,体内灵气聚集,整个身体泛起一圈黄光。

那缕金光转眼极至,宁采臣身子一转。那金光擦身而过,一丝金先,沾染上他的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异常,反而精神一振。

他心思急转,待下一缕金光射来,他不躲不闪,迎着金光而去。

娇娜和菱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捂着了小嘴,双眼看着金光中的宁采臣。

那缕金光直直射在宁采臣身上,他舒服地仰起头,那金光,非但没有任何不妥,反而让他舒服无比,身体被这金光一照,多日的疲惫好像一扫而光,瞬间精神抖擞。

这金光,乃佛门念力所聚,对妖魔鬼怪有莫大的威慑和压制

但对人,只有好处。

宝静气得大喝一声,随即撤了金光。

那紫金钵在他手里滴溜溜一转,随之抛上天空,迎风一展,变大如磨盘,再一转,大如磐石,宝静眼望向宁采臣,手一指,那现在已大如丈许的紫金钵就“呼”地一声朝宁采臣当头压下。

宁采臣想也不想,一面土墙转眼而成。迎着紫金钵而去,“砰”的一声,土墙随声而碎,那紫金钵来势一缓,顿了一下,又继续朝宁采臣袭来

就在这时,宝能却啊的一声叫道:“是你,那日抢走皇甫小杂种的是你!”

他一眼就认出宁采臣那日所使的法术来。

宝静那日被蛛丝缠住,双眼无法视物,反而不清楚。但听师弟这么一说,随即也醒悟过来,想起那日不明不白就吃了个暗亏,他就恨不得把宁采臣碎尸万段。

他狞笑一声,手指一点。那紫金钵又变大几分,飞一般朝宁采臣冲来。

宁采臣只得用固土术不断凝成的土石。只是网凝成一面,就被紫金钵“轰”地一声击碎,几个呼吸间,已经被击碎了四五面土石墙。

他暗暗叫苦,固土术虽然是初级法术,但这样不断使用,也很消耗灵力,这样被动防御,一旦灵力耗尽,那紫金钵就会毫不客气打来,看那宝静狰狞神色,估计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面土墙又挡在他面前,那紫金钵往后一缩,又急速冲来,想要击碎土墙,宁采臣这时却手一扬,两缕暗影眯丝沿着地面缠绕上宝静双脚。

宝静一看见那黑漆漆的蛛丝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但想起那日被缠之事。他又有些心惧,不得不暂时停下紫金钵,双手扯动,想要扯开那些蛛丝。

那暗影蛛丝坚韧,任凭他怎么扯也不断,反而越缠越紧。

“宝静,金光明真芊!”这时智虚出声道。

宝静立时双掌一合,嘴里念道:“吨阿误伽尾卢左翼摩贺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钵罗袜多野件”

正是那金光明真言。

顿时宝静身上发出金光万缕,那蛛丝在金光之下,竟然冒起一丝丝黑烟。

暗影蛛丝出自暗影蜘蛛,遇到佛门金光,天然属性相克。宁采臣见势不妙,只得收回蛛丝。

宝静停住咒语,那紫金钵又飞起来。

宁采臣脸色苍白,额头满是细汗,灵力消耗过半,怎么抵挡那紫金钵?

他摸了摸手里的符篆,这些符篆是用来救命的,不到紧要关头不得用,若是宝静要下杀手,那他可也不会客气了,纵然惹下天台宗,也在所不惜。

“住手。你们师徒合起来欺负宁大哥一个人,不害羞么?”皇甫家人这边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宁采臣回头望去,竟然是娇娜。

而菱角,更是冲出人群张开双手站在他面前。

她娇小的身影,在那紫金钵下,显得那么渺但她还是无所畏惧冲了出来,像那母鸡,任凭那猎鹰如何凶猛,也要护住小鸡。

宁采臣苦笑,自己竟然也需要一个小女子来保护了。这个丫头,她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闹出人命所以一直在防御。

“菱角,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宁采臣道。

“不,宁大哥,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她坚定地摇摇头,抿紧嘴唇。,

“你放心,他们伤不了我的。”宁采臣道,心想大不了让琴云子来一趟。

“不。”菱角倔强摇头。

娇娜又开口道:“你们妄自称为佛门正宗,原来也不过是欺凌弱小之辈而已。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要我们皇甫家的医术而已,何必惺惺作态?”

皇甫奇站在一旁叫苦,这个女儿虽然看起来娇柔,性子却十分网烈,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把天台宗那点小心思挑明了。

这样一来,哪还有转困的余地。

宝静一愣,随即望向智虚。

智虚竖起手掌道:“女施主,什么医术不医术,我们方丈有令要找回经书,而皇甫公子是那日唯一出现的外人。”

娇娜冷笑道:“正所谓家贼难防,你们何不查查你们自己人。何况,你们只是发现我弟弟出现而已,难道没有发现其他人,就证明是我弟弟盗的经书?”

智虚道:“女施主话虽然有理,但皇甫公子还是要随我们去一趟。”

“若是把皇甫家的医术交给你们呢?”娇娜道。皇甫家人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贫僧不敢擅自做主,还需方丈定夺。”智虚脸上一喜,但还是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要找个替罪羊,难道那经书就那么重要?宁采臣心想

娇娜摇摇头道:“要我们交出我弟弟,那是绝对不可!”

皇甫端是皇甫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出了什么事,皇甫家就名存实亡了。

智虚眼睛一眯,冷冷道:“那你们便是要皇甫家从此消失了。”

话音网落,天台宗众人一声大喝“哈”金光耀眼,气势惊人。

山风出来,吹得皇甫众人脖子一缩。

皇甫奇想不到这么快就谈崩了,但知道皇甫家实在别无选择,要么现在交出皇甫端,从此芶且偷生,要么拼死一战,尽灭于此,他暗叹一口气,难道天要灭皇甫家于此吗?

133 天台三大部

宗众人魅膝而坐,道道金米正是从他们身卜发出来红日。

皇甫端这时却忽然挣脱娇娜的手,冲出来道:“我跟你们去!”

他小小年纪,虽然有些不懂到底那些秃驴为何一定要他,但也看出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是自己跟他们去。那皇甫家就无事了。

娇娜惊呼道:“弟弟!”

皇甫奇上前拉住皇甫端,道:“端儿,你”

皇甫端回过头来,道:“爹,姐,祸是我惹的,便让我去吧。他们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了,皇甫家就没事了

他小脸煞白,却倔强地仰起头,看着金光中那些天台宗人。

“你懂什么?快回去”。皇甫奇心里一阵触动,有些欣慰,眼前的皇甫端似乎不再是那个整天只知道玩乐的孩童,他,似乎长大了。

可是,已经晚了。

皇甫家不能没有皇甫端,他是皇甫家的未来。没有了他的皇甫家,名存实亡。

悲壮的情绪盘旋在皇甫家所有人心里,还有深深地屈辱。

不少人握紧拳头,圆睁怒目。似欲爆发。

“家主!万万不可交出小公子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说道。

这个寺者,是皇甫家上一辈的老人,看着皇甫奇和皇甫端父子长大。对皇甫家有着很深的感情。

“是啊,家主,没了小公子。皇甫家就后继无人了。”

“咱们宁愿死也不能交出小公子”小

“天台宗人欺人太甚!,小

“家主,咱们皇甫家不是贪生怕死的种。”

皇甫奇看着这些家人,是的,家人,都是姓皇甫,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如此欺辱。

因为,就算今天交出了皇甫端,说不定明天就会交出娇娜,后天交出别人。然后某一天再轮到自己。

宁采臣看着这些狐妖们,有些感叹,他们是妖,这时候却比人强多了。大难当头各自飞。如果是人的话,有这么齐心么?

宝能大喝一声,道:“你们既然执迷不悟,今日,我便替佛祖降妖伏魔”。

智虚面无表情看着一脸悲壮之色的皇甫家人,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在天台宗佛门正宗功法前面,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苦海无边,众生苦,我佛慈悲渡众生。宗弟子听令。他就要一声令下,忽地呼呼破风声响起,接着,刷刷之声不断,随着声音,眨眼间,多了很多人出来。

那些人个个手拿拂尘,身穿道袍,站成一团。天台宗人一见那些道士,立时脸色一变,怒目而视。

这些道士正是经常与他们作对的南宗。

皇甫奇却是大喜过望,他可是知道天台宗和南宗互相看不顺眼。

一声长笑响起,众道士分开,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智虚一见那人,眼睛一眯。冷光乍现:“张静闲

张静闲,南宗宗主张静定的师弟,据说一手五雷**深得其师傅紫阳真人真传,与张静定也不遑多让。

“我听弟子汇报说华顶峰上有异动,想不到都是熟人啊。皇甫先生。智虚法师,两位相聚。为何不通知贫道一声?。张静闲哈哈一笑。

皇甫奇见了张静闲,立时面上一喜,赶紧道:“张道长,你来得正好。有件事。你可以评评理

张静闲点头道:“也好,皇甫先生请说

智虚暗叫不好,现在多了个南宗,事情就不好控制。

南宗与天台宗同处天台山。两者虽然明面上无事,暗地里这些年来不知斗了多少回,都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果不其然,张静闲听皇甫奇说完后,说起天台宗的不是来:“智虚法师,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没有真凭实据怎能抓人?”

智虚道:“若你们南宗宝物被盗,恐怕也会这样吧?张真人

张静闲摇头道:“我们南宗行事可不会这边无所顾忌,自然要先问个清楚。查个明白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说天台宗行事无忌。不分青红皂白了。

智虚暗骂,道:“现在说是这样说,到时候就不一定了。”

张静闲道:“那可未必,我们南宗想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可不像某些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是不是?智虚法师!”

他话里藏针,智虚心里恼怒。却又说不过,只得“哼”了一声。道:“那依张道长之见,该如何是好?”,

张静闲道:“自然是要先查清楚了。”

智虚无奈,他本来就听宝能和宝静一说就知道皇甫端不是盗书之人,只是方丈有令,尽快找到经书,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抓了皇甫端用来定罪,至于经书到底被谁偷了。一时半会怎能查得出来?

要知道《法华玄义》作为天台宗宝物,放在国清寺里一间密室里,外面有多人轮流把守,能在如此严密防守之下偷走经书的人,肯定不同寻常。

不过现在有了南宗介入,想要强行抓人。似乎就不太可能了。当下只得又仔细查问了皇甫端一番。仍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无论怎样。皇甫端也有嫌疑,谁让他那么到霉,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就在那日去那国清寺听什么讲经?

这下连张静闲也有些头大,他自然是不希望皇甫家就这么被天台宗灭了,那天台宗得了皇甫家的医术,声势大振,可不是南宗所愿见到的。

但若是就这么放过了皇甫家,恐怕也有些说不过去。

智虚看着张静闲道:“张道长,你若是我,会怎么处置这皇甫公子?”

张静闲道:“智虚禅师,不知贵宗被盗的到底是什么经书?。

智虚叹道:“《法华玄义》!”

张静闲惊道:“《法华玄义》?莫非是那本由贵宗创始人智镊大师所著的经书?据说此书大有玄机,内有妙用无穷

智虚点头道:“正是那本。至于玄机,我倒不知,只是旁人以讹传讹而已

张静闲不以为然,据他所知,智镊大师注有《法华玄义》、《摩河止观》、《法华文句》三本经书,号称天台三大部,各有妙用,只是其文艰深晦涩。天台宗人研究多年也未有所得。故而悬之高阁,藏于密室之中。

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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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丫鬟

示静闲心中暗骂智虚。竟然把泣个瘦手的山芊抛给”

皇甫家不能没有皇甫端,天台宗不能没有《法华玄义》。

但他若想化解这件事情,却不得不想个办法出来。

张静闲看了看周围,忽地看见宁采臣,顿时心里一动,指了指宁采臣道:“皇甫先生。那个公子是何人?”

皇甫奇道:“那是宁采臣宁公子,前几日生了病,特地来找我们治病的。”

张静闲一拍掌,笑道:“有法子了。”

智虚眼睛内金光一闪,与皇甫奇同时问道:“什么法子?”

张静闲道:“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调查此事,查出真相就可以了。在此期间,皇甫公子可交由我们南宗看护,皇甫先生,智虚法师你看如何?”

皇甫奇自然是点头答应,智虚却道:“张道长这法子固然不错,但那人若是一直调查不出呢?又或者故意袒护皇甫家,出工不出力。哪有怎办?难不成让皇甫公子在南宗呆一辈子?”

张静闲哈哈一笑道:“智虚法师言之有理。若集我们两宗之力,再加上一个与两宗都不相干的人,不就妥当了?”如果集天台宗南宗两宗之力,都查不出来,那只能说明盗经之人太厉害了些,那皇甫公子反倒没有可能是盗经之人了,他才一弱冠少年,怎有那般能耐?

智虚沉吟片刻,道:“那张道长认为谁来调查合适?”

张静闲道袍一会,指着宁采臣道:“自然是那位宁公子了。我观此人相貌端正,眼神清澈,定然不会袒护任何一方,何况,他是外人,与我们皆无干系。”

宁采臣刚才令宝静出了个大丑,智虚心里不喜,但想来想去

在场之人,还真只有宁采臣才是最合适的人,只得点头道:“也好,就此人了。此事有劳张道长了。”

张静闲点点头,朝宁采臣招了招手,宁采臣见皇甫奇朝他连使眼色。虽然心里奇怪,也走上前去,菱角寸步不离跟着他,生怕他走丢了一般。

此时菱角凤吟之体已被激活,整个人容光焕发,似乎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让人不敢直视,哪有一点农家少女的模样,她扯着宁采臣衣角,依赖着她,却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一样。

两人网走进,智虚和张静闲却同时一怔,都着向菱角,反而忽视了宁采臣。

片刻过后,智虚和张静闲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心中所想。智虚抢先道:“这位女施主,不知如何称呼?”

张静闲却对宁采臣道:“宁公子,鼻道南宗张静闲,敢问这位姑娘是宁公子什么人?”

宁采臣心里可是清楚这两个人是货真价实的老奸巨猾,见他们都问起蒸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看出菱角的体质了?

他正要编个理由,菱角却偎依在宁采臣身旁,答道:“奴婢是宁公子的丫鬟。”

张静闲和智虚两人面面相觑。张静闲道:“宁公子,此话当真?”

宁采臣看向菱角,见她双眼露出祈求之色,便道:“她是我的丫鬟,菱角。”

张静闲道:“宁公子,可否借两步说话?”

宁采臣欲点头,智虚却不依了,道:“张道长,那可不好吧,那件事还是当着大家说好?”

张静闲面皮一抖,瞪了智虚一眼。智虚面不改色坦然受之,张静闲无奈。只得道:”宁公子。我们南宗,天台宗和皇甫先生都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宁公子你。”

当下将委托宁采臣调查盗经真相说了,宁采臣想了片刻道:“调查当然可以,只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恐怕力有未逮。”

张静闲和智虚暗暗鄙视,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嘛。

张静闲道:“宁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南宗和天台宗以及皇甫家,都会派出人手协助宁公子,等事情一了,还有厚礼奉上。”

智虚和皇甫奇皆点头。

宁采臣苦着脸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尽力一试了。”

脑子却想起系统提示声,激活了追查盗经的真相的任务。

此事说定,张静闲又急不可耐拉住宁采臣道:“宁公子,调查之事暂且不急,何不趁机游览一下天台山?我们南宗所在的桐拍宫风景秀丽,宁公子若是想游览一番。贫僧欢迎至极。”,

那边智虚也拉下老脸道:“宁施主,何不去我们天台宗?天台宗乃佛门正宗,香火鼎盛,佛经无数,宁施主可尽情阅览”

刚才还想灭了宁采臣,这时候却想邀请宁采臣去做客,这个老和尚脸皮之厚让在场众人无不叹服。

但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硬着笑着一个劲邀请宁采臣。

两人越是热情,宁采臣越是摸不着头脑。

他对南宗印象好一些,至于天台宗嘛。虽然他对什么佛门正宗不感兴趣,但却想看一看佛经,何况他也不想跟这两者都闹翻,当下道:”还是先调查出真相再说吧,多谢两个好意了。”

智虚和张静闲这才作罢。只是都时不时看一眼菱角,愈发让宁采臣肯定,这两个老家伙定是发现了菱角的不同一般的体质。

众人散去,皇甫家总算逃过一劫,至于调查的人选,天台宗是宝静和宝能,南宗是一个小道士,名叫薛陵。皇甫家的,竟然是娇娜。

宝静与宝能在宁采臣手上吃了大亏,横眉竖目瞪着宁采臣。宁采臣不以为意,心里也不指望这两个家伙能帮什么忙,别添乱就好了,反而好奇那个叫薛陵的南宗道士。

“薛道长,听说南宗五雷**甚是有名,不知薛道长学了几成?”宁采臣问道,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叫道长,有些别扭,但除了这样,他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他,难道叫他牛鼻子?恐怕一个五雷轰顶就下来了。

薛陵打了稽首道:“宁公子不必多礼,叫我薛陵就好了。五雷**,乃本宗绝学,我只入门而已。”

“入门?”宁采臣道,薛陵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自小修炼的话,不应该只是入门吧。

宁采臣却是想错了,五雷**,南宗绝学,对修习雷法之人要求苛亥。能在这个年龄入门已是难得。

薛陵道:“是的,仅仅入门而已。”

旁边的宝能却是不服,道:“什么五雷**,我看只是雷声大雨点五雷法还差不多!”

他说完也不由咧嘴笑起来,好不容易想出这句顺口的话,对他来说,那是少见得很。



135 国清寺

不过天台宗和南宗向来不对眼,薛陵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只是看向宁采臣。

他倒很聪明,知道他只是辅助宁采臣的。便想看看宁采臣如何处理。

宁采臣心里一动,他对五雷**颇是好奇,也想见识见识。也想借此再这宝能多吃点苦头,便道:“到底是不是雷声大雨点两位切磋一下就一目了然。如何?”

薛陵不做声,宝能却是好斗之人,遂大大咧咧道:“切磋就切磋,来来来,薛陵小牛鼻子,让你尝尝佛爷降魔禅杖的厉害。”

宝静立于一旁,见宁采臣脸带玩味之色,顿时明白过来,想要阻止,宝能却哇哇叫着,抢起禅杖就朝薛陵冲去。

他那禅杖沉重无比,大约百十来斤左右。在他手里却是如臂指使,运转如风,可见他的确神力惊人。

只是薛陵身法灵活飘逸,只听得劲风呼呼作响。杖影绰绰,不时传来宝能哇哇乱叫之声。

只是他虽然威猛,却是怎么也沾不到薛陵一点衣角,片刻过后,宝能忽地停下,把禅杖往地上一杵小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声,两道金光在他双脚闪现。

那两道金光也不知是何物,宝能却一下子快起来,风一般狂卷向薛陵,薛陵躲闪不及,被那禅技劲风扫中,顿时“哼”一声,赶紧一闪身,避开来。

低头看时,被扫中之处衣衫破开一条口。隐约可见血痕。

那宝能见伤了薛陵,气势大振,金光闪现中,那禅技又朝薛陵砸来。

忽然,薛陵右手举起,电弧在掌心跳跃,随即化作一条电蛇。脱掌而出,朝宝能击去。

在一旁掠阵的宝静暗道糟糕

喝到:“师弟,小心。”

但那电蛇奇快无比,一闪便嗖的一下。到了宝能眼前。

宝能慌张中,禅杖一横。只听咔嚓一声,电光耀眼,一闪而灭,宝能身躯一阵乱抖。

众人看去,只见他满面焦黑,衣衫褴褛,双眼痴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中禅杖落地,“砰”一声砸在地上。”

宝能一颗硕大的光头乱晃。好半天才道:“师兄,那五雷**果然厉害,我全身发麻,难受之极。”

“薛陵,你怎地下手如此狠辣?”宝静质问道。

薛陵露出手上伤痕道:“我一再闪避,你师弟咄咄逼人,怎能怪我?”

宝静无语以对。刚才整个过程大家有目共睹,他强词夺理也是无用。

宁采臣心里暗笑,这宝能现在应该知道五雷**的厉害了。

在宁采臣看来。五雷**,的确厉害。那电流速度极快,很多物体又导电,实在防不胜防,宝能那禅杖那青铜所铸,却是被电蛇击中,也难免不了受那电击之苦。

不过这样一来,宝能反而老实了。不再对薛陵和宁采臣横眉竖目。那宝静还是面沉如水,也不知心里在打算什么。

这样不动声色的人,才是最麻烦的。

宝能那样的,吃了苦头,也就变乖了。

穿松渡双涧,宫殿五峰围,小院分寒水,虚楼半落晖,说的便是国清寺。

国清寺北绮八挂峰,东靠灵禽、祥云两峰,西依映霞、灵芝两峰,五峰环绕,只在南面有个豁口,通向天台县城。

古寺深藏幽谷之中,但由于天台宗的缘故,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果然是香火鼎盛。

一行人进了那雄伟的山门,便看见一大片建筑鳞次栉比,颇为壮观。

拾阶而上,宁采臣一边感受着这千年古寺,一边听着宝静的介绍。

“这是弥勒殿,雨花殿、大雄宝殿、药师殿、观音殿。”宝静的语气带着骄傲,任谁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宗门里,都会骄傲,何况,这只是国清寺,国清寺只是天台宗下面的一个寺庙。

这天台山。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寺庙,都是天台宗管辖之下。可见天台宗的庞大。

大雄宝殿里,有一座巨大的佛祖雕像,全部为铜所铸,气势不凡。

佛祖雕像背后,是观音像,名为慈航普度。两侧则是楠木雕刻的十八罗汉。

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不时有香客一脸虔诚进来,烧香拜佛。

宁采臣一行人正要继续往前走,菱角却拉住宁采臣道:“宁一一公子,菱角想进去拜一拜佛祖。”,

有天台宗人在场,她便真的就以丫鬟自称了。

宁采臣奇道:“羡角,你要向佛祖祈求什么?”

菱角俏脸一红,轻声道:“我要祈求佛祖保估爹娘,还有一”

宁采臣道:“还有什么?”

菱角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小手绕着头发。

青丝缠绕。她心也如这青丝一般,有千千结。

宁采臣道:“那你快去吧。我们等你。”

菱角答应一声,走了进去。

宁采臣看着她那纤弱的背影小脸色一黯。佛祖即便显灵,菱角的爹娘也回不来了。

“宁公子,你怎么不进去?”娇娜忽然开口问道。

宁采臣笑了笑,看着娇娜那张娇美的脸。道:“娇娜姑娘不也没进去吗?”

娇娜勉强一笑,她是妖,怎么会信佛,就算信佛,佛也要降妖。这寺庙之中,唯有她胆战心惊,那种佛对妖天然的压制让她很是不舒服。

宁采臣见她笑得勉强的样子,忽地伸出手,拍了拍她小手。

娇娜一惊,想要闪避,抬头却见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暖,好像春日的阳光一样,照进她心里。

她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被宁采臣发现她的想法一般。

只是,她那红如桃花的脸,早已出卖了她。

菱角很快便回来,众人又向前走,往左侧绕过大雄宝殿,却见一株梅树,苍老挺拔,在冬日,一朵朵梅花争相开放。

“这株梅花,据说乃我天台宗五祖亲手所栽,成为隋梅,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宝静见众人看着梅花,便道。

“好漂亮的梅花。”娇娜和菱角一见那梅花就喜道。

无论是妖,还是人,只要是女子,看见花没有不动容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36 藏经阁

那梅花在寒风中争相开放,缕缕清香飘来,清幽而飘渺。

娇娜与菱角来到梅树下,仰着头,看着那些梅花,有红,有白,有粉红,互相辉映。

这颗梅树上,竟然不只一种梅花。

若娇娜像那粉红色的梅花,那菱角便是白色的梅花了。

“宁公子,你才华出众,何不为这梅花作一首诗?”娇娜转过头来,说道。

宁采臣缓步而前,道:“赏梅须在雪天,白雪寒梅,风骨自傲,现在时候未到,这梅虽然漂亮,我却是想不出来什么诗词。”

菱角和娇娜不依,非要他作一首。

宁采臣无奈,想了想,开口吟道:“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诗虽然在说梅,却暗讽这国清寺里重重殿宇阻挡了春色,也阻挡了喜爱它的人。

梅花,应该让它开放在开阔之地,犹如深闺里的女子,再怎么美丽贤惠,也是无人识得的。

娇娜与菱角皆是聪明伶俐的女子,略一想便知了宁采臣的意思,娇娜俏目流转,看了宁采臣一眼,又转过头去欣赏起梅花来。

菱角却是一双大眼睛看着宁采臣,闪着崇拜的光,在她眼里,宁采臣这样的读书人,出口成章,实在是了不起,以后定然是达官贵人。

她小时候就经常听父亲说以后日后若是能嫁一个秀才,就是她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宁公子这样的,比秀才厉害多了吧?不少字

一想到嫁人这样的羞人的事,她又忍不住有些脸红,悄悄别过头去,看见娇娜那娇美的脸庞,菱角眼神一黯,宁公子可是做大事的人,菱角只要能当他的丫鬟就满足了,他要娶的,应该是娇娜姐姐这样的绝色美人吧?不少字

看过了隋梅,再往前,就到了妙法堂,往上,就是藏经阁。

经书正是在此被盗。

藏经阁,只让宁采臣一人进去,娇娜与菱角还有薛陵全都被挡在了外面。

宁采臣本想带着众人一起进去详细查探一番,但与守门的两个老和尚说了几句,那两人连眼睛都不睁一下,直接把宁采臣当空气了。

宝静才说藏经阁,只有天台宗里某些人才能进去,连他和宝能也不行,更何况外人?

宁采臣无奈,只得一个人进去。

藏经阁里果然到处是经书,宁采臣看得目不暇接,但只能看,不能摸,他身边正陪着一个老和尚,每次宁采臣想要拿起一本经书看一看,那老和尚就道:“施主,这本经书不能动。”

宁采臣心里郁闷,智虚那个老秃驴,忽悠本公子,说什么尽情阅览,原来是这也不能看,那也不能看。

“老——老法师,那《法华玄义》原本是放在哪里?”宁采臣差点就叫这个干枯老和尚叫老秃驴了。

“施主,老衲法号智明。《法华玄义》乃我宗瑰宝,放得甚是严密,请施主随我来。”智明说完,带着宁采臣朝里走去,片刻后,到了一扇金色小门前。

小门旁边又有两个和尚看守,宁采臣看不出其修为,不过能看守重地的,修为一定不会差。

智明上前说了几句,那两人才慢吞吞打开门,让两人进去。

小门后是一小屋,里面两排书架,书架上放着玉盒,很是显目,想来里面便是天台宗最重要的典籍。

宁采臣看着那些玉盒,心痒难搔,忍不住想要看看,刚一伸出手靠近一个玉盒,忽地光芒闪过,一个光罩出现,把玉盒笼罩其中。…,

宁采臣赶紧停手,这是禁制,要是摸上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宁施主,可曾有发现?”智明道。

宁采臣摇摇头,方才他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盗书之人果然厉害,竟然无声无息在如此防守下就盗走了经书。

两人出得藏经阁,娇娜和菱角立时迎上来。

娇娜道:“宁公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宁采臣道:“这里防守严密,雁过留痕,那盗经之人竟是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真是奇了怪了。”

娇娜叹了口气道:“若不奇怪,天台宗人又怎会赖在我弟弟身上。”

虽然皇甫端现在暂时没事了,娇娜还是一口气难平,对天台宗很不待见。

宝能就要发火,不知是想起宁采臣固土术暗影蛛丝还是薛陵的五雷大法,脖子一缩,闭上了嘴。

薛陵道:“宁公子,那接下来我们要怎样做?”

宁采臣想了想,道:“薛兄,恐怕要劳烦你们南宗一趟了。”

薛陵道:“宁公子请讲。”

宁采臣便让他回去,发动南宗的人,查一查盗经那几日,天台山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薛陵答应一声,袍袖一挥,便去了。

然后又对宝静如此说一番,宝静和宝能虽然不愿意听命于宁采臣,但师父有令,只得答应下来。

宁采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先利用这两大宗派的力量,先从外围查起,然后顺藤摸瓜,一点一点揪出来。

他想起那日在山洞里遇到的两个狐妖,心里一动,道:“娇娜姑娘,这天台山除了你们皇甫家还有没有其他的狐妖?”

娇娜道:“宁公子是怀疑此事乃狐妖所为?”

宁采臣摇了摇头道:“在盗经前几日,我偶然与两个狐妖交手,但不是你们皇甫家的人,所以有此一问。”

娇娜道:“天台山只有我们皇甫家,至于有没有其他狐妖,我倒不知,或许也有野狐之类。宁公子为何说那是狐妖,是否见其露出原形?”

宁采臣便将那日所遇之事说了一下,娇娜道:“黑色的尾巴?难道是黑狐族?”

宁采臣奇道:“难道你们是用尾巴的颜色来划分族类?”

娇娜道:“我们狐狸,有分黑狐,白狐,红狐等,黑狐的特征便是原形有黑色尾巴,我们是白狐其中一支,毛皮尾巴都是白色,至于红狐,就是红色尾巴了。”

“黑狐族?”宁采臣与黑狐族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又道:“娇娜姑娘,不同的分支,是不是行事秉性也不一样?比如你们白狐族,似乎善良些。”



。,

137 如莲

二算娇笑声。那秋水般的眼睛看了宁采臣一眼,道

,屁像宁公子说的那样呢。只是各族功法不一,所以行事上有差异罢了。”

宁采臣问道:“有何差异?”

娇娜道:“黑狐族一味追求法力修为,行事上便无所顾忌,红狐族”她说到这里却是双脸霞飞,低下头去。

宁采臣倒没注意那些,追问道:“红狐族精于什么?”话音甫落,方醒悟过来,能让娇娜害羞难以启齿的,恐怕跟双修有关。

果不其然,娇娜低下头,良久才道:“红狐族对双修之法颇有研究。”

宁采臣有些尴尬。忙道:“那白狐呢,都像你们皇甫家那样擅长医术么?”

菱角却在一旁插嘴道:“宁大哥,什么是双修?”

她天真烂漫,不懂什么就问什么。

“咳咳”宁采臣赶紧咳嗽,顾左右而言它道:“天气真不错啊,快下雪了吧。”

但人的好奇心便是如此,宁采臣越是不说,菱角越是想知道。

她小脚一跺,嗔道:“宁大哥,说嘛,到底什么是双修?”

宁采臣忙祸水东引道:“你问娇娜姑娘好了。她也知道。”

娇娜见宁采臣这样说,立时瞪了他一眼。急走几步,但菱角却已追了上去。

两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在阳光下窃窃私语几句,菱角“呀”地一声捂住了脸,半天不敢看宁采臣。心想真是羞死人了,竟然问宁大哥这种事情。

宁采臣一个人落在后边,看着菱角和娇娜那娇羞的样子,心里大乐。

夕阳在山,晚霞如火,那晚霞不只在天边,也在娇娜和菱角脸上。

三人网回到皇甫家的山谷,一身火红的香奴便急急跑来。

“这丫头,永远是这样风风火火的,片刻没有安宁。”娇娜看着如火焰般跳动的香奴,道。

宁采臣也深以为然,香奴这丫头古灵精怪,他网进谷那天就被她给耍了一回。

香奴悄悄拉过娇娜,也不知说了什么,娇娜那红晕网褪的俏脸立时白起来。

宁采臣道:“娇娜姑娘,你一”心想莫非谷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娇娜默默摇摇头,转头吩咐香奴道:“香奴,带宁公子和菱角姑娘先去歇息。”

宁采臣见她不想多说,也只好客随主便。别人不想说,自然有别人的难处,一个劲套近乎可不是他的风格。

明月夜。清幽谷小轩窗,正梳妆。

菱角坐在窗前,手把一把木梳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那一头青丝。长可及腰,涅巢过后,已不再枯黄如草,而是乌黑发亮。连娇娜和香奴也羡慕不已。

宁采臣斜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是那本初级吐纳术。

他看着书,却在想不知这吐纳术菱角能不能学?她那种旷古绝世的体质若不修炼才是真正的暴珍天物。

菱角看了看铜镜里那张脸,是那样的美丽,充满青春活力,她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自己吗?那个地上采桑水上采莲的农家少女,可怎么看镜子里那张脸比起娇娜来也丝毫不差。

“宁大哥,这真的是我吗?”羡角看了半晌,还是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人就是自己。

“傻丫头,当然是了。女大十八变吗,你又多久未照镜子了?”宁采臣放下书,笑道。

菱角螓首微摇,道:“很久了,自从生病后就再没看过。”

宁采臣道:“那就是了。

你涅巢之后,已真正激活了凤吟体质。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菱角点头,半晌才道:“宁大哥,看吗?”声音低不可闻。

说完这句话,她已是羞得深深垂下头去。耳朵发烫。”

菱角忙抬头问道:“宁大哥,菱角不好看吗?”

宁采臣笑道:“不是,我在想用什么词来形容你比较好,若是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也太老土了些。哎,难想,委实难想。”

菱角心中甜蜜,低声道:“是吗?真的好看吗?”

宁采臣点点头,道:“好看。真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爱莲说》这几句,用来形容菱角,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她本来就是生长于水上的女子。

菱角不懂宁采臣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好话。原来宁公子也觉得我好看的,她心里想着,就像喝那莲子羹一样。,

月凉如水,洒在菱角那比月亮还美的脸上。

宁采臣忽然道:“菱角,过来一下。”

菱角站起身来,莲步轻移。道:“宁大哥,有事么?”

宁采臣道:“你的体质很是特殊,我现在也没适合你的功法,你先试试这《吐纳术》,看看有没有效果。”

菱角皱眉道:“要读书么?蓬角不识字。”

宁采臣笑道:“我教你便是了。”

菱角笑得很开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那些秀才一样读书的,何况,还是宁大哥亲自教。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温和而不刺眼。

就在明珠光下,宁采臣打开那本吐纳术。像个老师一样正襟危坐,而菱角就是个乖宝宝一般,睁大眼睛,听宁采臣一一解说。

“凡行气,以鼻纳气。以口吐气,微而行之名曰长息。意思便是用鼻吸气,然后嘴吐气,一定要慢,这叫长息。”

他一个字一个字解说着。菱角认真听着,两人就这样一教一学。浑然不觉月已西沉。

等到讲解完这本薄薄只有十几页的书,宁采臣已是困得直打哈欠,菱角却依然精神抖擞,让宁采臣不得不感叹真是天赋异禀果然精品。

不仅耐力惊人,菱角学起东西也是极快。开始的时候还似懂非懂,到后来,那吐纳术上的字她已全部识得,宁采臣略一讲解,她就明白了。

宁采臣站起身来,道:“菱角,我先歇息去了。你试着按照我教你方法修炼一下吧。”

菱角点头,“嗯”了一声道:“多谢宁大哥了。”

宁采臣摆摆手,他很期待菱角修炼的结果,她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宁采臣网躺上床,霞光一闪,舒柔却不声不响从书里出来,把正要合眼的宁采臣吓得立时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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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皇甫奇停住酒杯,正要说话,那吴姓中年男子道却开口问道:“娇娜姑娘,我家吴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人品也得众人交口称赞,为何你不愿意嫁?”

皇甫奇也拿眼看着她,若是她说不出个理由出来,他怎么对吴先生交代?

娇娜心里苦涩,吴公子再好又如何,连一面都未见过,要怎样嫁给他?她知道吴公子家在黑狐族里是大家族,皇甫家不能相比,父亲也有他的难处,可是,难道除了牺牲自己,就没有其他方法解决吗?

“女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良久,娇娜忽然出声道。

“你几乎没出过谷,这么会有喜欢的人?”皇甫奇话刚出口,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宁采臣看过来。

宁采臣手里正拿着一个鸡腿,听娇娜说了喜欢的人,他也不奇怪,这个年纪的女子,有中意的男子很平常。

他见皇甫奇看过来,便道:“皇甫先生,这鸡腿味道很不错,你怎么不吃?”

这话让皇甫奇,娇娜都是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鸡腿好不好吃?

那吴先生却是鄙视,不过是个贪口腹之欲的凡人而已。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宁采臣见皇甫奇和吴先生都直直看着自己,不由问道。娇娜低着头,脸红过耳。

皇甫奇对娇娜道:“你——说的喜欢的人,不会是宁公子吧?不少字”

娇娜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屋内一片寂静,良久,“嗒”的一声,宁采臣手里的鸡腿掉到桌子上。

他来不及抹掉嘴边的油,直愣愣看着娇娜,道:“我?”

娇娜点头。

皇甫奇道:“这——这——你——你——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宁采臣才来这里几日,怎么会就成了娇娜喜欢的人?

娇娜一言出口,轻轻吐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她看着皇甫奇道:“爹,女儿喜欢的人便是宁采臣宁公子。”

皇甫奇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骂宁采臣?宁采臣昨天才帮了皇甫家大忙,骂娇娜?骂她什么?不顾礼仪羞耻?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啊。

那吴姓中年男子此时咳了一下,那双黑得有些诡异的眼睛看着宁采臣,道:“宁公子,不知是哪个宗门弟子?”

宁采臣摇头:“散人一个。”

“可是世家子弟?”吴姓男子追问道。

“两手空空,孤家寡人。”宁采臣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出奇。

“可知娇娜姑娘乃我家公子相中之人?”吴姓男子微微一笑,是骄傲的笑也是鄙夷的笑,区区一个寒门小子,也想娶吴公子看上的女人。

“知道。”宁采臣语气里已经不是平静,而是带着一丝怒气。

吴姓男子点头,宁采臣的识趣让他心里那种优越感又得到了满足,只是宁采臣后面的话,让他忽然自云端掉落凡尘。

“那又如何?”宁采臣道。

短短四个字,让吴姓男子前面说的话统统作废。

“咔嚓”一声,吴姓男子手里的酒杯粉碎,酒水透过他的指缝流出来。

酒香溢厅。

“可惜了,多好的酒。”宁采臣忽然说二楼一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

对爱酒的人来说,每一滴酒都是珍贵的。

吴姓男子阴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几个字道:“你——找——死。”

噗——他身上黑雾腾起,缠绕其身,一股强大的气势朝宁采臣扑面而来。…,

碗碟齐飞,那些佳肴皆都朝宁采臣飞来。

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磐石决在心中响起。

体内灵力沸腾,狂涌而出,砰,一声闷响,在两人之间响起,碗碟皆化为粉末,宁采臣闷哼一声,腾腾接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

娇娜“呀”地一声惊叫出来,抢上前去扶住了宁采臣,道:“宁公子,你——”

关切之色,自然流露而出,不像作假。

皇甫奇看着女儿神情,暗暗叫苦。

宁采臣咬紧牙关,皱了下眉头道:“不碍事。”

吴姓男子身子晃了一晃,惊讶地看着宁采臣。

他原以为光凭气势就可以压倒宁采臣,甚至让他吐血受伤。

很显然,宁采臣的反应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眼里杀机一闪而过,黑雾从头顶狂喷而出,把吴姓男子笼罩其中,连面目也模糊起来。

皇甫奇突然站起身来,立在两人之间,道:“吴先生,稍安勿躁,宁公子乃我皇甫家座上宾,吴先生也是我家的贵客,能否给小老一个面子,暂且揭过如何?”

黑雾渐渐淡去,露出吴姓男子脸来,他脸上还有黑气缭绕。

他冷哼一声道:“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宁公子!”

宁采臣正要说话,娇娜一只手暗暗生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宁采臣只得咽下那口气,走出门来。

刚走出几步,身子一个趔趄,喉咙一甜,张开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就算及时运起磐石决,也被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伤,只是一直忍着而已。

鲜红的血,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美丽而诡异。

娇娜花容失色,道:“宁公子,你受伤了。”说完慌忙拿出一方手绢,提轻轻抹去他嘴角的血。

宁采臣苦笑一声:“想不到那家伙竟然突然出手。”

酒席上,还有主人在,就出手,黑狐族,果然肆无忌惮。

“都是娇娜不好,连累宁公子了。”娇娜道。

“说这些干嘛?不过娇娜姑娘,下次你找借口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害得我那个鸡腿都没吃完。”宁采臣笑道。

“那不是借口。”娇娜心里很想这么说,只是,话到嘴巴却是:“宁公子,你要吃鸡腿,我每天做给你,让你吃个够。”

宁采臣大喜,正想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势,疼得他皱了皱眉道:“那是极好的,不过,娇娜姑娘,你能不能先帮我治一下伤?”

娇娜恍然大悟,忙道:“对对对,先治伤。”她关切之下,只知道自责,反而忘记宁采臣还有伤在身。

还忘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的手还握着宁采臣的手,直到走到了湖边小屋,菱角声音传来,娇娜才慌忙放开了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

“宁大哥,你怎么了?”远远地,菱角看见宁采臣皱着眉,被娇娜扶着,立时迎出来,开口问道。



。,

139 阿松

川于。若有一个人真心关心你。就是一件值得高日

若关心你的那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恐怕大多数男人都会飘飘然起来。

宁采臣是个正常的男人,他看着菱角眼里流露出的关心,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

“菱角,没事。干嘛红着眼睛?”宁采臣见菱角眼睛有些红红的。便问道。

菱角慌忙低下头去,道:“宁大哥,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宁采臣笑道:“你别忘了娇娜姑娘可是神医,有她在,我能有什么事?”

娇娜也在一旁点头微笑,只是她的笑,有些勉强。

宁采臣的伤只是小伤而已,被那吴姓男子气势所震,只要自己打坐修炼几个时辰,就能恢复,不过有娇娜在,他也就用不着打坐。吃了一粒丹药。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归云洞外,宁采臣懒懒靠在一颗大茶树下。

那些树叶还是那么青翠,有的树,一年四季,都是青的。

菱角留在屋里修炼。

自从看见宁采臣受伤后,她就拼了命地修炼起来。

是想自己变强不想成为宁采臣的累赘还是想保护宁采臣?

她那小小的心思,宁采臣猜不透。

不过看她如此努力,宁采臣也少担心了许多。

“宁施主。”两个和尚出现在宁采臣面前。

宝能和宝静。

宝能还是那副火爆脾气,看见宁采臣半躺在树荫下舒服惬意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又不敢发火,只得把那火气发泄在那禅杖上,狠狠一杵,深入土石里尺许。

“可曾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宁采臣问道。

宝能不说话。

宝静道:“宁施主,据天台宗一名弟子所言,那几日有几拨陌生人曾匆匆经过天台山,但都没有停留

“都是些什么人?”宁采臣道。

“他们只是路过,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宝静答道。

。知道了。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宁采臣打了哈欠。

冬天的阳光,温暖,让人很舒服。

天台山顶上,空气清鲜,那茶树的荐味让人想起天台山的云雾茶。

香奴沏的云雾茶还不错啊。

。宁采臣,你太过分了吧?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宝能看见宁采臣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发火。

宁采臣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有意见去找智虚禅师说去

宝能嘴唇动了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打是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好闭嘴。

宁采臣有些纳闷,都说和尚修身养性脾气很好,这宝能看来是个异类。

“宁公子。”宝能和宝静走后不久,薛陵来了。

“薛兄,来来。请坐。”宁采臣一指旁边的青青的草地。

薛陵愣了一下,笑了。然后走过去,坐下来,就像坐在椅子上一样。

宁采臣暗暗点头,道:“薛兄,贵宗可曾发现什么?”

他对南宗和天台宗两者的态度截然不同,只是因为天台宗实在给他印象恶劣,而南宗,无论是张静闲还是薛陵,都好许多,至少,面前上是如此。

薛陵道:“盗经前一天晚上。曾有人发现有可疑之人从天台宗方向过来,经过我们南宗外围,然后朝寒山湖去了。因为并没有进入我们南宗范围,所以巡山弟子只是远远发现,并未前去询问。”

宁采臣点头,眼前勾勒出一副地图来。

天台宗,南宗,寒山湖。

那两人定然是去天台宗盗经,然后遇上了宁采臣和舒柔,被宁采臣灭了一个,另一个跑往寒山湖。

菱角的家就在寒山湖那边。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不成?

宁采臣皱起眉头。

“宁公子,难道跟盗经之事有关?”薛陵见宁采臣神色,便道。

宁采臣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很可疑。薛兄,你们宗最近会不会招收弟子?”

宁采臣忽地想起一事。

薛陵摇头道:“我们南宗每五年对外招收一次弟子。今年才第三年。宁公子也想加入我们南宗吗?”

宁采臣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很想加入贵宗,前几日与我一同上山来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恐怕没戏了

薛陵奇道:“这我倒不知道

宁采臣也理解,南宗那么大小秦风一个凡人,能不能进山丹都未可知。,

他想了下,道:“薛兄。能不能帮小弟留意一下,有没有叫秦风的男子来过贵宗?”

薛陵点头道:“没问题,我师父很是欣赏宁公子。既然是宁公子的朋友,我想我师父应该会破例给他一次测试的机会,如果他真有那个资质的话,很有可能会收入山门的。”



这是他为秦风能做的最大了。

修行之路。艰难无比,如果没有资质。勉强修行,也是悲剧居多,反而不如常人那般,平平安安活过百年。

他与薛陵一面之交而已,但薛陵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也让他有些惊讶,虽然其中或许有张静闲看上了菱角的体质的缘故,但也看出薛陵此人为人的确不错。

“皇甫公子在贵宗近况如何?”宁采臣问道。

薛陵道:”虽然有的地方不能去,但大多数地方,他都可以去的。开始的时候还愁眉苦脸,现在跟宗里很多师兄弟熟了,很讨大家喜欢。”

宁采臣哈哈大笑起来,这皇甫端说不定还因祸得福,南宗可是玄门正宗,要是能学上一点皮毛,也受益无穷。

两个人又天南地北说了会话,薛陵很少出南宗,所以对宁采臣嘴里说的那些奇异之事大感兴趣,听得上瘾,眼看时辰不早了,要赶回去向师父交差,才离去,还约好下次继续畅谈。

宁采臣暗笑,看来不管是男女,八卦的不少,这薛陵看起来修风道骨波澜不惊,内心也有一颗八卦之魂。

又或者是好奇心吧?正是好奇心,才让人类孜孜不倦去追求这浩瀚宇宙的无穷奥秘。

芳草斜阳,小谷里又恢复了宁静祥和。

狐狸也是要劳动的,不少人在耕作。

这小谷里气候宜人,土壤肥沃,又有皇甫家的阵法,那些农作物都长得枝繁叶茂。

这倒让宁采臣大开眼界,他原以为狐妖不食五谷,餐风饮露就够了。或者像长福那样,偷人类的食物,坐享其成。

当然,那些修为不够的狐狸一样要进食的,只有那些修炼出了内丹,幻化成*人形的,才不需要经常进食,但每隔一段时间,也要吸取食物。

何况,食物美味。就算不用再食五谷杂粮了,有些好吃的也一样会大吃特吃。

五谷杂粮里面也或多或少含有一些灵气的,吃了没坏处。

他现在是皇甫家的贵客,又在众人面前帮过皇甫家,路上不时有人朝他打招呼,宁采臣也微笑点头。

这种感觉很好,比前世的时候,走在大街上,大家都是冷漠地板着脸好多了。

他享受着这美好的感觉,缓步走进一片杂林,走了几步,忽地旁边传来脚步声,扭头望去,却见一个白衣女子,挎着竹篮,正踮着脚仰着头,努力摘着桑叶。

那女子他见过的,便是那日偎依在娇娜旁边的那个。

头顶上,那片桑叶很大,她踮起脚伸直了手,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才够得着。

正苦恼想要放弃,一只大手却件了出去。一把摘下了那片叶子。

她回过头去,眼前是一张微笑的脸。

她见过这张脸。在众人面前,妙语连珠,谈笑自若,把那和尚要得团团转,救皇甫家于危难之中。

她脸微微发红,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接过那片叶子。

许久,她才启口道:“多谢宁公子。”

声音很小很轻,让宁采臣想起天边淡淡的云霞。

宁采臣道:“一片叶子而已,谢什么?”

仰起头,看了看。

“咦,这是什么桑叶?”

他看着那些桑叶,与寻常桑叶不同,微微泛着青光,上面似乎有云雾缭绕。

”宁公子,这是云桑。”

“云桑?很美的名字。我想姑娘的名字也一定很美吧?”宁采臣笑着回过头来。

“我一一我叫阿松。”她有些害羞,又有些莫名其妙地窃喜。“阿松,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清风无闲时,潇洒终日夕。”

松树总是给人孤傲高洁的感觉,眼前的女子,却柔柔弱弱。或许也是孤独吧,一个人在这里采杂。

阿松道:“多谢宁公子称赞。”

她也饱读诗书,也知道自己的名字,总是孤独的,骄傲的含义,却从未听人这么诠释过,那是一种淡淡的闲适和自若,就像他给她的感觉一样。任凭疾风劲吹,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阿松,这云桑与其他桑树有何不同?”宁采臣问道。

阿松略微有些失望,她很想宁采臣再说几句关于她的名字的诗。

“宁公子,云杂是专门用来喂云蚕的,云蚕吐出的丝可以织衣,避水火,刀枪。”阿松解释道。

“那不就是云裳了?”宁采冉道。

“云裳,云裳,好美的名字,宁公子,是你网想的么?”阿松喜道,仰起头,鼓起勇气看了宁采臣一眼,又低下头去。

下个月开始,每天联。字。多谢各位支持。

140 云裳

140

云裳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宁采臣手里捏着一片云桑的叶子,吟道。

阿松眼神一阵恍惚,为这诗还是为这人?

又或许两者皆有?

“阿松,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云蚕?”宁采臣道。

“哦,什么?云蚕?宁采臣想看么?”阿松回过神来,忙道。

宁采臣点点头,明亮的眼神让阿松心脏猛跳了几下。

穿过桑林,便来到一屋。推门进去,宁采臣看到了云蚕。

云蚕虽然也是蚕,只是漂亮了许多,似乎因为吃了云桑的关系,云蚕外表都好像有云雾缭绕一般,身体还有着云雾的形状。

“这便是云蚕?”宁采臣奇道。

“嗯,云蚕很娇贵,一年才能吐丝,吐的丝也不多,大概十来尺长左右。”阿松道。

“那织成一件衣服得要多少丝啊?”宁采臣道。

阿松道:“嗯,这么多蚕,大概能织一件——云裳——。”

她喜欢这个名字,云裳,多美,云一样的衣裳。

“能织一件?”宁采臣道。

“不是,是一件衣裳的一只袖子——”阿松道。

宁采臣汗了一下,这么多能织一只袖子,那要是织一件衣服得花多大的功夫?

“谷里只有你养云蚕吗?”。他又问道。

阿松点了点头,看着那些沙沙吃着云桑的云蚕,道:“云蚕很娇贵,稍一疏忽,就会死掉,要很细心,花很多时间照顾。很多人养了些,都死了,就不再养了。”

“看来阿松姑娘很细心。”宁采臣扭头道。

阿松抿嘴一笑,小小的酒窝在脸上出现。

听了云蚕丝织成的衣服能避水火防刀枪,宁采臣本来还想弄几件回去,但听阿松这么一说,看来是没戏了,这玩意太难搞,估计皇甫家都没几件。

沙沙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放眼看去,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云蚕,好像一朵朵白云一样,整个屋子堆满了云彩,连屋里的人也似乎身处云端。

云仙子,摘云桑,养云蚕,织云裳——

宁采臣忽然想出这么几句话来,他从未想过,在这小谷里,连养蚕织布这样普普通通的事情,也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

“宁公子,你要走了么?”阿松看着宁采臣,柔声道。

“阿松,下次再来看你,还有那些云蚕,还有,能看一看云蚕丝织成的衣裳就更好了。”宁采臣答道,走出小屋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片绿色映入眼帘。

阿松倚在门边,轻轻点头,看着那个人渐渐转过身去,背影慢慢缩小。

“云想衣裳花想容。”她轻轻念着这句诗,抬眼望去,宁采臣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这诗却越来越清楚明朗了。

娇娜赤着脚,坐在湖畔,那一双美如白莲的小脚在湖水里轻轻拨弄。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绝美的身影倒影在湖水里。

清风吹过,满湖涟漪。

湖水乱了,她的心也像这湖水一般,无法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怎样,也不知吴家会怎样,她又如何安静得下来?

宁采臣出现在湖边,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让那湖水更乱了。

“娇娜姑娘,咦,在湖里洗脚,好兴致。”宁采臣笑道。

娇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呢,怎么这么俗?竟然说我在洗脚?

不过一看宁采臣那含笑的双眼,她心有所悟,你是想开导我,让我开心么?可是我又如何开心得起来。

不过宁采臣下一句话让她的心立刻就飞扬起来。

他说:“娇娜姑娘,我想你不用嫁给那个姓吴的了。”

娇娜抬起头道:“宁公子,你说什么?”

宁采臣一字一字道:“我说你也许不用嫁给那个姓吴的了。”

“为什么?”不确信的问,带着期待,带着惶恐。

“因为,我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事情,想不想听听?”宁采臣在旁边坐下来,也想把脚伸进去湖里去——洗脚,只是刚脱了鞋子,娇娜就忍不住皱眉捂住鼻子,道:“宁公子,你的脚也太——”,

宁采臣忙穿回鞋子道:“啊,不好意思,忘记好几天没洗脚了。”

娇娜捂着鼻子道:“宁公子,你说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就算宁采臣的脚再臭,她也不愿躲开了。

宁采臣将自己的这几日分析说了一下,道:“我怀疑,盗经的人是吴家,很有可能是你的那个未来夫婿。”

娇娜横了他一眼道:“什么未来夫婿,尽瞎说。”她想了想,又道:“听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就算是他,那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去找他拿回经书换回我弟弟?”

宁采臣无语,女人呐,关心则乱,去找他拿,他会认么?

“我要你嫁给他。”

“什么?”娇娜哗地一声站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宁采臣,脸色一片惨白。

“假的。”宁采臣看着她那不解中带着惊恐的面色,忍不住自责,猪头,看把人家美女给吓的。

娇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颗芳心落定,方才宁采臣还真是吓了她一大跳:“怎么个假法?”

宁采臣嘿嘿一笑,凑上前去。

太阳快要落山,谷里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

皇甫奇皱着眉头背着手一个劲转圈。

桌子上的云雾茶已经凉了,他一口也没喝,不是香奴沏的茶不好,而是他没心情。

门外,一个人走进来。

皇甫奇抬头一看,是娇娜。

“你来干什么?”皇甫奇有些恼怒,虽然娇娜是他的女儿,但是这婚事关系到皇甫家的未来,不然他又怎能忍心把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

娇娜白天毫不客气拒绝了别人的提亲,还说已经和别人好上了,那人还是皇甫家的贵客,这让一向圆滑世故的皇甫奇也不知如何处理。

实话说,皇甫奇还是很看好宁采臣的,若没有吴家,皇甫奇倒不介意娇娜嫁给一个人类,只是,这些事情怎么就偏偏交缠到一起了?

他都在这个屋子里冥思苦想了一下午了,也没有任何头绪。

而他,必须两天内想出个法子出来,吴家派来提亲的人还在等他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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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云裳。

140

云裳。,

141 取舍

“女儿想问爹一句话。”娇娜道。

皇甫奇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问吧。”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喜怒。

“如果那吴公子是盗经之人,爹,你还会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娇娜和宁采臣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皇甫奇说明白,获得他的支持。

“什么?他怎么会是盗经之人?”皇甫奇诧异道。

这两者怎么会扯到一块去?但是当他听完娇娜的话后,他颓然不语。

虽然现在并不确定经书是吴公子所盗,但宁采臣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纵然不是他亲自所为,也定然有牵扯。

必须要找到经书才能换回皇甫端,没有了黑狐族的支持,皇甫家还是完整的皇甫家,但没有了皇甫端的皇甫家,却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一大把年纪的皇甫奇很清楚两者之间,孰轻孰重。

“你和宁公子想必已经想好对策了吧?不少字”皇甫奇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越来越感到难以控制。

“或许我是真的老了吧?不少字”他心里想着,未来的皇甫家何去何从?皇甫端还未成年,娇娜迟早要嫁人,这个家,还有谁能撑起来?

娇娜看着父亲。止不住的心酸。

岁月的痕迹,即便是狐妖也会感受得到,只是比人类慢了许多而已。

她记得父亲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对于修成内丹化成人形的狐来说,已很少见,若修为能更进一步,寿命会再延长,可是,父亲这么多年来,修为丝毫没有寸进,寿元已所剩无几了。

娇娜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父亲如此热衷于攀上黑狐族,他是担心一旦他仙去后,皇甫家便会无法立足。

在这一瞬间,娇娜忽然很想答应父亲,嫁给吴公子,即便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也在所不惜。可是一想到皇甫端,她又清醒过来。

大厅里,吴姓中年男子与皇甫奇相对而坐。

“吴先生,小女已经答应下嫁给吴公子了。”皇甫奇轻轻喝了口茶,皱了皱眉,香奴这丫头沏茶的技术怎么退步了,如此难喝。

那吴姓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好极了,想不到皇甫先生这么快就说服了令爱。”

皇甫奇道:“但小女有一个条件。”

吴姓男子道:“请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皇甫奇心里冷笑,道:“小女需要吴公子亲自来我们这里提亲。她说要先看一看考一考吴公子。”

吴姓男子一阵大笑,点头道:“没问题,十日后,我家公子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皇甫奇喜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实说,我也很想见一见未来的女婿。”

吴姓男子道:“定然不会让皇甫先生和娇娜姑娘失望的。”他喝了口茶,赞道:“这便是声名远扬的天台山云雾茶吗?还真是不错。”

一样的茶叶,出自一人之手,味道全然不同,只是因为饮茶的人心情不同罢了。若皇甫奇懂这个道理,他也不会在那吴姓男子走后,他还在纳闷吴姓男子那句话了。

湖边小屋,这里已经暂时成了宁采臣和菱角的居所。

宁采臣盘膝坐着,睁开眼来。

方才修炼一番磐石决,发现伤好了,不知娇娜用了什么方法,自己竟然快要突破第四层。

只是想起菱角的修炼速度,宁采臣就有些眼红,那才是天才,短短几日,吐纳术已经略有小成。

为她尽快寻找一部功法迫在眉睫,一旦吐纳术有成。便可以直接修炼功法。

屋外风铃响动,叮当之声传来。

宁采臣悄悄站起身,看了眼还在入定状态的菱角,走出屋去。

娇娜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忽觉有异,回过头来,看见宁采臣从屋里走出来。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宁采臣问道。

娇娜微微摇头,默然不语。

“你不用嫁给那姓吴的了,还在担心什么?”宁采臣道。,

娇娜看了他一眼,道:“刚才我去跟我爹说的时候,发现,他老了。”

宁采臣略一思索,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没有黑狐族,皇甫家也不会怎样的。”他安慰娇娜道。

“哦?”娇娜道,看着宁采臣,你是在安慰我呢还是真的有什么办法呢?

宁采臣笑了笑,道:“黑狐族比起天台宗和南宗,谁强?”

娇娜眼前一亮:“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吧?不少字”

宁采臣笑,黑狐族是妖族,就算强,难不成还敢大张旗鼓对付天台宗和南宗这样的佛道正宗?

“若皇甫家有事,天台宗和南宗不会坐视不理,天台山容得下皇甫家,却容不下黑狐族。而且我听薛陵说皇甫公子在南宗过得还不错,若是能与南宗那些人搞好关系。将来,就算天台宗袖手旁观,南宗也不会的。”

“只要皇甫家还在天台山,他们就不敢动你们。”宁采臣道。

娇娜点头,似乎是这样的,只是黑狐族向来行事诡异,无所忌惮,谁也不难确信将来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

“何况,你们还有阵法守护,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阵法威力如何,不过既然是你们先祖精心布置,想来应该也不会差吧?不少字”

娇娜生出几分信心来,是的,先祖的阵法据说曾经在几个金丹高手攻击之下都安然无恙,黑狐族或许也有那样的高手,但想就这样轻易破了那阵法,却是不可能,何况,还有逃生密道。

夜风吹来,青丝舞动。

“所以,还是想想十日后,怎么对付那个吴公子吧。”宁采臣沉着脸道,每次想起菱角那个小村里所有村民的惨状。他就怒火燃起,心绪难以安定下来。

娇娜皱眉:“我们皇甫家只会救人,却不会害人,法术也仅仅是一些常用的幻术之类,那是先天带来的。”

“是像那日那个年轻人那样的迷惑心智之类的法术?”宁采臣道。

“嗯,是的。”娇娜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交给我吧。”宁采臣先前与那人交过手,虽然实力强一些,但若宁采臣底牌一起用出来,未必没有胜算。

“宁公子,就你一人?”娇娜虽然不清楚宁采臣的实力。但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不是,天台宗那些老秃驴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恩,还有南宗那些道士,能拉多少是多少。”宁采臣笑起来,那笑容像极了资本家剥削劳工时的笑。

娇娜却觉得这一刻的宁采臣比狐狸还狐狸。

天台宗,国清寺。

金色阳光下,那大片庙宇,显得金碧辉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庄严神圣意味。

可是,宝能那颗硕大的光头把宁采臣那突然的想法破坏殆尽,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酒肉和尚,除了宝能,别无他人。

一缕缕青烟飘起,宁采臣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智虚。

“宁公子,你是说盗经之人乃黑狐族人?”智虚半闭着眼,数着一粒一粒念珠。

“据我推测是如此,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抓了那人,详细询问。我相信,只要再见面,我一定能认出他来。”宁采臣道,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

“宁公子需要多少人手?”智虚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越多越好。”宁采臣狮子大张口,笑话,双拳难敌四手,那吴公子肯定不会单身一人前来,人当然是群殴了,群殴,人数最重要。他可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以一当百了。

智虚面皮抽搐了一下,良久才道:“我们只出四个人。”

“什么?四个人?不行不行,智虚法师,这经书可是你们天台宗的宝物,不是我的,你们自己不出力。难道还要别人?”宁采臣差点就按捺不住站起来,指着智虚的鼻子大骂,不过一想这是在天台宗,要是骂的话,就是明目张胆砸场子了。

智虚不为所动,竖起四个手指道:“四个法师!”

“和你一样的?”宁采臣问道。

智虚道:“不错。”

“五个。”

“四个。”

“再多一个也不行?”

“不行。”

“好吧,小气鬼。”

两个人好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小贩和买菜的大婶一样,不过智虚还是那副死人脸,宁采臣也无奈,只得道:“四个便四个,先说好,经书弄不回来,可别怪我!”

说完,扬长而去。

“师弟,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天赋很高的少女的主人宁采臣?”一个声音从里屋传来。

“是,师兄。”智虚答道。

“你可知他的来历?”一个披着架势的老和尚缓步走出来,眉毛胡须洁白如雪。

“师兄,我看不出来。不过他好像修为很低,功法也很普通。”智虚张开眼来,对着师兄,他可不敢像对着宁采臣一样,闭着眼。

老和尚看着宁采臣离去的方向,道:“你说的那个女子,确信是那种体质?”

智虚道:“这——不敢,只是根据她流露的气息猜测而已,不过,张静闲也似乎看出来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嗯,此事过后,尽量收她进宗门。”



。,

142 石梁飞瀑

“南宗一定会同我们争,如果她不愿意加入我们天台宗呢?”智虚道。

“她的主人不是那宁采臣吗?宁采臣知不知道这事?”那老和尚道。

智虚想了片刻,道:“应该不知,这种体质,知道的人很少,若是他知道,怎么还会当那女子是丫鬟。”

“既然这样,一定要与宁公子交好,他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怎么?”老和尚见智虚脸色似乎有些为难,便问道。

“先前,我的两个弟子与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快的事情。”智虚道,忐忑看着这个身为宗主的师兄。

“哼,你那徒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告诫你多少次,要你好好管教,行事别那么鲁莽。”老和尚沉声道,虽然没有动怒,但那种威严让智虚心里发虚。

“是是,我知道了。”智虚低头道。

“好,你去吧。”老和尚淡淡道。

智虚点头,走出门去,没有一丝先前在宁采臣面前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像他这样修为的,天台宗还有十几个。

老和尚看着智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声音低不可闻,若有所悟:“传说中的凤吟不灭之体竟然出现了,这世道,难道要变了吗?看来要未雨绸缪了。”

说完这句话,他身子就像那香炉里的青烟一样,慢慢变淡,像一滴水滴入大海,彻底消失不见。

桐柏宫,南宗所在地,位于桐柏山上,九峰环抱,碧溪前流。

宁采臣一路疾行,不多时,便站在了桐柏宫山门前。

大大小小的屋宇比邻成片,规模比起国清寺来,丝毫不差。

远远看去,整个宫观,穹楼杰阁雄丽,云窗雾阁高下,皆隐约于乔林翠霭之中,崇饰像丽无以加矣!

只不过,国清寺是庄重肃穆神圣笼罩,而桐柏宫,却是清新脱俗,宁静祥和,似乎比起天台宗,更像是修行之所。

走进之后,有身穿道袍的道士前来,一听宁采臣要找张静闲道长,诧异之下,立刻带宁采臣前去。

进了山门,三三两两的道士,有的独自坐在一旁打坐,有的几个人聚众讨论修行之道。

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宁采臣一喜,他终于还是进来了。

“宁兄——”那人也看见宁采臣,隔着老远就热情招呼。

宁采臣轻笑一声:“秦兄,恭喜恭喜。”

那人不是秦风还是谁?只不过现在早已不是读书人打扮,而是换成了一身青色道袍。

秦风几步走上前来:“宁兄,你也加入南宗?那我们以后不是可以经常见面了?”

看来秦风并不知道是因为宁采臣的缘故,他才有机会的,宁采臣也不点破,道:“我只是路过而已。”

秦风愣了一下,面露惋惜之色:“我与宁兄一见如故,宁兄,何不抛却世俗烦恼,与我一同在南宗修行?”

看着秦风真诚的样子,宁采臣也暗暗点头,看来秦风并不像有些人那样,一朝得势便得意忘形,把过去彻底抛弃,与昨日故交冷眼相对,也不枉自己没有看错他,暗中帮他一把了。

“秦兄,实不相瞒,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暂且别过,来日与你把酒痛饮。”宁采臣道。

秦风哈哈一笑,点头:“一言为定,宁兄,我却是好运,南宗不戒酒肉,若是去天台宗出家当那和尚,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宁采臣很有同感点头,不是真正喜欢酒的人,怎么会明白那种没有酒喝的痛苦。

宁采臣走后,秦风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去,两个路过的道士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传到耳边:“看到那个人没有?也不知张长老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收入宗门。”

另一人道:“恐怕是靠关系吧?不少字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天资卓绝之辈。”

秦风虽然是读书人,性子也直爽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待宁采臣了,他一听这两人的谈话,心里怒火上涌,也不管那两人比他先来,名义上还是师兄,便上前道:“两位,你们说谁是靠关系进来的呢?”,

其中一人满不在乎道:“自然是你了。”

秦风怒道:“你胡说八道!张长老看我有资质,才收我的。”

那人嗤地冷笑一声道:“我们五年才招收一次新弟子,今年才第三年,你若不是靠关系,怎么会进来?”

说完,也不理秦风怎么想,与另一人自去了。

秦风呆呆站在那里皱眉苦想,片刻过后,一捏拳头,咬牙道:“哼,不管是不是靠关系进来,我秦风一定不会比你们差。”

桐柏宫最初只有一堂(黄云)、二台(凤轸、从妙)、三坛(元晨、朝真、朝斗及炼形室、龙章阁)等建筑,之后,一代一代,不断扩充。

一路走来,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什么灵官殿、真武殿、御碑亭、大殿、紫阳楼等,宁采臣看得目不暇接。

而那个小道士不时解说一番,很多建筑都有一些历史典故,比如紫阳楼里供奉着南宗开山祖师张伯端的塑像等。

有殿,有亭,有塔,有楼,有庭院,有小屋,无不古色古香,与周围环境结为一体,在山石土木之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自然顺畅。

宁采臣想起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西方建筑,不是大裤衩就是金字塔,要么就是直来直去的摩天大楼,需要无数灯火玻璃在点缀,哪像这些建筑,从不张扬,却一砖一瓦展现出与天地万物和谐相处的美感。

走过几步,水声震耳欲聋,一道长约百丈的瀑布仿佛从天际倾泻而下,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石梁飞瀑了。

李白曾经在《求崔山人百丈崖瀑布图》里有诗形容这石梁飞瀑: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开,龙潭中**,昼夜生风雷——

在宁采臣看来,李白的诗虽然雄伟豪壮,但身临其境,才发现,诗是一流的好诗,只不过还是无法十足描绘出这瀑布之奇崛壮丽。

冰冷的水滴不时溅到衣衫上,脸颊上,宁采臣也不擦拭,任那水珠流淌,那小道士看得啧啧称奇,他见过许多人,总是一沾上那水珠,就连忙擦去,像宁采臣这般视若无睹的,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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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弈棋

石梁飞瀑倾泻旁边,几块巨石凌空而出,垒成一处悬崖。

悬崖下百丈瀑布如雷,悬崖上有一八角小亭,亭子上一块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会仙亭。

亭里石凳石桌皆有,桌上一棋盘,黑白两色棋子罗列其上,两个老道士正拈子而弈。

其中一个正是张静闲,而另一个,一样的面容清癯古朴,只是一张紫色脸膛,两道漆黑浓眉,使得他有些不怒自威。

“师兄,这局你可要输了。哈哈。”张静闲一子落下,抚须而笑。

“那可未必。”紫脸膛道士两眼一瞪,落下之子,却已改变了整个局势。

张静闲瞠目道:“这——原来师兄你还有后手!”

那紫脸道士一直沉着脸,此时笑了一下道:“围棋之道,本就如此,你只看几步,怪不得总是输。”

张静闲愣了一下,自己就输在看得不够长远吗?难道这就是师傅当年为何要选是师兄那宗主之位,而自己,只能是长老,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是因为师兄雷法高明的缘故。

紫脸道士若有深意看了眼张静闲,缓缓道:“师弟,可宁采臣到底如何?你说的那名特殊体质的女子果真是他丫鬟?”

张静闲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此人行为古怪,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看不透。至于那名女子,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是丫鬟也正常。”

紫脸道士沉沉的目光看着脚下似乎从九天落下的玉龙般的瀑布,半晌不语。

“师兄,你是在担心那件事?”张静闲也转头道。

紫脸道士道:“近年来频频有妖魔鬼怪害人的事情发生,正道势力自从那次大战后衰落,渐渐压制不住。而绝迹千年的特殊体质出现,或许只是开始而已。”

“你的意思是,还有可能出现其他特殊体质?”张静闲道。

紫脸道士仰起头,看着天边的白云,道:“会的,我有感觉,很快了。”

说完后,似有所觉扭头望去,一个小道士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沿着瀑布边的山路走了上来。

紫脸道士对张静闲低声说了一句,身子一闪,如清风般消失在会仙亭里。

老和尚如水,老道士如风,风与水,哪个更高明?

宁采臣刚才明明看见有两个老道士在小亭里,一眨眼,却只有一个了。

“宁公子,贫道正想让人来请你,你却不请自来了。”张静闲站起身,笑道。

“哦?张道长找我有事?”宁采臣奇道。

张静闲摇头:“无事。”

宁采臣一撇嘴,无事你还请我干嘛?鬼才信。

“不过,贫道知道宁公子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说有什么事需要贫道帮忙的,力所能及,决不推辞。”张静闲想起师兄刚才说的话,很是热情对宁采臣道。

“男人笑嘻嘻,不是好东西。”宁采臣看着张静闲那笑得更橘子皮一样的脸,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

他谨慎道:“张道长,我要人。”

张静闲眉毛一扬:“要什么人?有何用?”

宁采臣把自己推测一说,张静闲毫不犹豫道:“宁公子要多少人?尽管说。”

宁采臣伸出一只手,张开五只手指。

“五个?”张静闲问道。

宁采臣摇头,笑而不语。

“五十个?”张静闲又道。

“五百个。”宁采臣语出惊人。

张静闲几乎一口血吐出来,你当人贩子啊,就算五百头猪也难啊。

深呼吸几口气,稳定下心神道:“宁公子,你在说笑吧?不少字”

宁采臣点点头,笑道:“张道长真是神机妙算,我就是在说笑。五个就好了,但是要厉害的。”

张静闲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道:“没问题。”

“张道长真是爽快人。”宁采臣道,无论张静闲是何用意,总之,有好处不要,对宁某人来说,天方夜谭般不可能。

“宁公子也是爽快人,我们宗主可是很欣赏你的。”张静闲道。,

宁采臣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消失的人影,或许,那个就是南宗宗主张静定了吧。

“过奖过奖。”宁采臣抱拳道。

张静闲一指石桌上的棋盘,道:“宁公子,可会下棋?”

宁采臣点头。

张静闲又道:“来一局?”

宁采臣想了想,坐下来,他自从学会了棋技,还未怎么用过,虽然不知这玩意有没有用,不过,趁此机会练练,套套张静闲的话也不错。

山风拂面,水声腾腾,水雾弥漫。

山风不时卷起水雾,吹过来,那细小的水雾沾上衣衫,不多时,便湿了衣服。

宁采臣心里一动,磐石决运起,身体周围涌起一圈玄黄灵力罩,把水雾阻挡在外。

抬眼望,张静闲身上也浮起一层青光,那水雾遇上青光便化成一缕热气飘散。

“好厉害。”宁采臣暗道一声,拈起一枚黑子,往棋盘落去。

张静闲也在暗暗打量宁采臣,不动声色,紧跟着落下一枚白子。

手起棋落,棋盘上不多时便多了许多黑白子。

宁采臣落子如飞,张静闲却是速度越来越慢,往往要沉思片刻,才能落下一子,待到后来,他已经需要冥思苦想了。

反观宁采臣,一脸轻松,每次张静闲落下一子,宁采臣便紧跟着落下一子,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

张静闲额头冒汗,越下越是心惊,连师兄都没有如此棋艺,难道眼前这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却是不知道宁采臣之所以下这么快,完全得益于那颗藏识珠,那里面几乎汇集了有史以来所有著名的棋局,宁采臣只要略一思索,便有了对策。

宁采臣又落下一子,整个棋盘几乎已经布满了黑子,白子所剩无几,张静闲青着脸,颤颤抖抖拈起一枚白子,冥思苦想半天,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待到后来,他干脆一推棋盘,叹道:“公子棋艺高深,贫道自愧不如。”

宁采臣见他脸色难看,便安慰道:“道长过奖,棋艺不过是小道,闲暇之余散心娱乐而已。”

张静闲摇头道:“非也,这下棋之道,变化万千,不可小视。我师兄曾言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宁公子的棋艺,让贫道大开眼界,若我师兄见了,一定欣喜不已。”

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很忙,只有一更了。哎,年底了,工作越来越多了。希望大家理解下。有空了会多码几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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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五雷正法

,石臣心里动,大道万千,殊涂同归,琴云子不也巩口许的话?

琴也好,棋也好,书也好,画也好,修至极致,便自成一道。

而每个道表面看起来有所不同,本质却是一样吧?

只是如今的他还没到那种地步,领悟不了其中的奥秘而已。

“宁公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南宗?”张静闲收拾好桌上棋盘,有意无意道。

他打的倒是好算盘,只要宇采臣加入南宗,那他那丫鬟不也一样加入了么?不过,南宗对宁采臣还是有些吸引力的,毕竟是玄门正宗。

但是想到一旦加入南宗或许就不会这么自由自在,他还是婉拒了。

张静闲也不生气,微笑道:“宁公子不必如此急于下决心,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南宗不但有威力无比的五雷正法,更有许多其他法术。”

“五雷正法?”宁采臣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张静闲道,“一气神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

故能嘘为**,嘻为雷霆。用将则元神自灵,制邪则鬼神自伏。

通天彻地,出幽入冥,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五雷者,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也。”

“天地得此一气,千变万化,人为万物之灵,得此一气,可以感天地、动鬼神,呼吸风云雷雨,无所不至矣。”

雷,代表着震慑与无可匹敌的威力,无论何种妖魔鬼怪,雷霆之下,无不俯首颤抖。

宁采臣愁的便是如今自己没有威力大的法术,若能学了这五雷正法,那便无忧了。可是五雷正法也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人的体质有金木水火土,相应的体质只能学习其中一种雷法。就算有两三种五行属性,也只能学一种,其原因便是每种属性所占的比重是不一样的,若习多种雷法,只会冲突,导致走火入魔形神俱灭。

南宗自有五雷正法以来,几乎没有人能同时掌握两种以上的雷法。

即便如此,若将其中一种雷法修炼好了,也是非常难得的。

雷,网烈,阳网,故为阳雷。阳雷一出,如晴空霹雳。

也有阴雷,无声无息,电光火石间小让人防不胜防。

人有阴阳,男为阳,女为阴,故而五雷正法,有阴五雷和阳五雷之分。

但人体本身也需要阴阳平衡,无论修炼何种雷法,越到后面,都会导致人阴阳失调,若是不能使得阴阳平衡而继续修炼,反而被雷火所焚。

玩火者必**。玩雷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威力越大的法术,缺点也最明显,世上万物,有利有弊,皆是如此。

湖边小屋里,菱角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宁采臣的身影。

或许出去了吧?她暗暗想道,等他回来了,一定给他一个惊喜。

“宁大哥!”

宁采臣网走出树丛,便看见菱角挥手朝自己叫着。

“菱角,修炼怎么样了?”宁采臣笑道。

“宁大哥,吐纳术我已经修炼完了。”蓬角笑弯了眼睛,像那弯弯的月牙。

宁采臣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才几天啊,我的神啊,我不活了。

他也不说话,抓起菱角的手,入手滑腻温润,心里一荡,赶紧收敛心神,一丝灵力输了过去。

菱角略微挣了一下,红着脸垂下头去。

片亥后,宁采臣吐了口气,正色道:“菱角,问你一个问题。”

菱角见他神色,心里跳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宁采臣道:“宁大哥,什么问题?”

宁采臣深呼吸一口气,道:“你这种体质旷古难寻,是修炼的绝佳体质,我手上也没什么功法让你继续学习。南宗乃玄门正宗,若你一

菱角伸出那嫩白如莲藏的小手捂住宁采臣的嘴,她已明白过来宁采臣后面要说什么。

手心传来宁采臣温热的呼吸,菱角一阵羞涩,犹豫了片刻,拿开手,仰着头,看着那双让她着迷的双眼,缓缓说道:“宁大哥,还记得在华顶峰上,你陪我一起看日出吗?”

“记得。”宁采臣点头,那个时候的菱角,奄奄一息,与现在是天壤之别。,

“看着那灿烂无比的阳光划破云海,菱角那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就算立时死去,此生也无憾。”菱角直直看着宁采臣的眼睛,那么地大胆,没有一丝胆怯。

“宁大哥,还记得那天吗?你第一次抱起病床上的我。”菱角低下头去,“从那时开始,蓬角就已决定,此生只想做宁大哥的丫鬟,给宁大哥端茶倒水洗衣叠被,就是菱角最大的心愿。”

说着,她鼻子一酸,眼眶里珠泪盈盈。

宁采臣看着她低垂的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如云般的青丝。

他鼻子有点酸酸的,是感动抑或是其他?”

“宁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独自去的。”

语气很坚定,让宁采臣恶法再启口。

宁采臣苦笑摇头,这样的丫鬟,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了。只是,浪费了菱角的资质,太可惜了些。

接下来的几日,宁采臣忙于布置陷阱,他要将这吴公子一伙人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放了。

这一天很快到来。

宁采臣还在睡觉,他修炼到现在,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事,不过长久养成习惯,每晚都要睡一会儿,一时半会想改也不行。

何况,他也不想改。

只有在那睡着的时候,在梦里,他才能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梦境,梦见那些今生再也无法见面的朋友,梦见汽车,高楼,所有他很怀念的一切。“宁公子,宁公子。”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采臣睁开眼来,娇娜那刻意打扮得无比娇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娇娜本就绝美,现在,稍微打扮了一下,更是让宁采臣看得眼睛都直了。

“娇娜姑娘,你这么早就醒了?”宁采臣很没风度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

娇娜可不想宁采臣这么轻松得没事人一般,今天,成败在此一举,她已半夜无眠。

145 还想跑?

宁采臣见娇娜还是有些紧张,便道:“你放心好了,天台宗和南宗都有高手相助,还怕那小子跑了?”

娇娜想想也是,放松了些。

华顶峰上,归云洞外,茶树翠绿,云雾缭绕。

几道光芒在天边闪现,不多时,破空之声传来,四个中年男子簇拥着中间一个年轻男子飞过来,其中一人正在先前那吴姓男子。

皇甫家有几人早已等候多时,见那五人出现,皇甫奇笑着迎了上去。

那几个男子俱一身黑袍,神情桀骜,对皇甫奇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唯有那吴姓男子侧头对那年轻公子低声说了一句,那年轻公子点点头,带人走了过来。

眼看两人相距不过丈许,忽地,四周白光一闪,一座阵法凭空而起。

几人大吃一惊,欲后撤,却为时已晚,四周景色忽变,早已不复刚才精致,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怪石嶙峋,阴气弥漫。

那年轻公子惊道:“吴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吴长老四周看了看,厉声道:“皇甫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奇声音远远传来:“吴先生,想知道怎么回事,何不问问你身旁的吴公子?”

吴长老闻言看向那年轻男子,年轻男子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吴长老,快些给我破了这阵法。

吴长老点头,对其余三人道:“几位,有没有看出这是什么阵法?”

三人摇头,其中一人道:“我们黑狐族不擅于阵法之道,还是强行破阵吧。”

吴长老点点头,正要说话。前方阴气波动,一个人影闪出来。

吴长老一见此人,顿时怒气上涌,道:“宁公子,这是皇甫奇的主意还是你的?”

宁采臣不答话,只是看向那年轻公子,道:“果然是你。”

那年轻公子也看着宁采臣,忽地想起什么来,面色一变:“是你!”

其余四人听得莫名其妙,但似乎两人相识。

“经书是你盗的吧?不少字”宁采臣出声道。

“什么经书?”那年轻公子脸上一白。

宁采臣冷笑一声,瞳孔一缩,又道:“那些村民也是你杀的吧?不少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年轻公子厉声道,转头对吴长老道:“吴长老,还愣着干嘛?”

吴长老“哼”了一声,脸上黑气闪现,一道黑光从手心飞出,朝宁采臣卷去。

宁采臣眼露嘲讽之色,身子一晃,已消失在阵中。

那道黑光一闪而过刚才宁采臣站的位置,吴长老手一招,黑光回到他手中,原来是一把小刀,刀身漆黑如墨,刀柄镶嵌着一只骷髅样的白骨。

“破阵!合我等四人之力。公子,您请退后几步。”吴长老朝那年轻公子低头说道,那年轻公子忙退在四人身后。

四名男子身上皆有黑气涌出,转眼间,一片黑雾笼罩,四周劲风卷起。

吴长老大喝一声,那黑雾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缩一般,往中心汇集,最终所有黑雾浓缩成一个球状的物体。

四人面色阴沉,相视一眼,皆大喝一声,那球状物体便对着刚才宁采臣站的地方飘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四周灵气紊乱,那些怪石粉碎开来,几丝光芒透了进来。

吴长老喜道:“再来两次,就能破阵而出了。”

四人又开始凝聚法力。

阵外,皇甫奇担心道:“宁公子,看来他们很快就能破阵了。”

宁采臣冷冷道:“那只是第一道开胃菜而已。”

他上前走了两步,朝两边抱了下拳,道:“各位禅师,道长,现在靠你们了。”

一个老和尚单掌竖起道:“阿弥陀佛,宁施主想要怎么处理那些人。”

宁采臣道:“你们天台宗的经书便是那年轻男子身上,能不能拿回来,就靠你们了。”

另一个老道士却没那么多废话,直接与另外几个老道士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朝阵里走去。,

“轰——”又是一阵巨响传来。

这个阵法花费了宁采臣几天时间布置,只是在几人狂轰之下摇摇欲坠起来。

阵中,吴长老几人喜出望外。

就在这时,几道金光忽然出现,却是那几个老和尚一听经书在就阵中之人身上,立刻就闯入阵中。

吴长老几人一见这几个老和尚,眉头皱起,道:“几位禅师,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我们?”

一个老和尚道:“交还经书,便放过你们。”

又是经书,吴长老望向那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道:“吴长老,我根本没有什么经书。”

吴长老闻言一叹,就是有经书,依照公子的个性他宁愿看着他们几个死也是不会交出来的。

就在吴长老犹豫之际,一个中年男子道:“吴长老,还等什么?不过是几个老秃驴而已,我们黑狐族几时怕过人类了?”

“既然如此,大家便尽力,掩护公子出去吧。”吴长老又回头道:“公子,等下我们缠住几个老和尚,你趁机逃走,回去告诉家主。”

那年轻公子毫不犹豫点头。

吴长老几人心里一沉,但此时说什么已经晚了。

黑雾尽出,如狂风卷向天台宗的几人。

天台宗几个和尚齐声念咒,身上金光闪现。

“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捺啰——”

每念一遍咒语,金光便更盛几分。

那黑雾遇上金光,便如同积雪遇上沸水一般,节节败退。

吴长老几人脸色难看之极,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张开喷出一口鲜血。

黑雾中顿时带上一丝诡异的血色。

那金光被血所污,竟然不敢紧逼。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口吐鲜血,喷在黑雾上。

那黑雾吸收了血液之后,红光大盛,如浪潮一般朝金光压去。

几个老和尚本来半闭的眼睛同时睁开,精光闪过。

“轰!”

金光与黑雾如实质般猛然撞在一起,气浪翻滚,几个老和尚身子一震,鲜血喷出,而吴长老几人脸色青白,更是难看,几无再战之力,瘫倒在地。

而这个阵法也被这一击终于轰开一个缺口,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那年轻男子本来脸色铁青,见状大喜,也不管那几个长老,立时朝那缺口冲去。

只要冲出去,他就能立时遁走。

只是,他双眼刚看到那缕灿烂的阳光,还未来得及遁走,一声冷笑传来,他整颗心立时一顿,身子一下子冰凉。

“这次,你还想跑?”宁采臣脸上带着嘲讽,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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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自爆

阵法依然在勉强运转。黑狐族的几个长老为了掩护年轻公子逃走,拼尽全力也要拖住那几个天台宗老和尚。

皇甫家的人早已不知道何时退入谷中,整个华顶峰上看来似乎只有宁采臣一人。

那年轻公子心中大定,嗤笑道:“就凭你一人就想留下我?”

上次交手,他就只知道自己修为高于宁采臣,所以并不觉得宁采臣能拿他怎样。

“谁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人?”

宁采臣话音刚落,年轻公子周围青光接连闪起,五个道士围在了他周围。

几个道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但年轻公子知道,只要自己一动,他们就一定会立刻出手把自己留下。

若是单独面对宁采臣,他还有希望逃出去,但一对五,他就算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这样想。

年轻公子忽然道:“经书的确在我手上。你想拿回去也可以,只要单打独斗胜了我,我就交给你。如果想要以多胜少,我宁愿自爆,也要毁了经书。”

宁采臣眉头一皱,自爆威力极大。一个金丹期的自爆足可以重伤到元婴期。

如果这小子真的自爆的话,这几个南宗道士肯定马上有多远跑多远,不会为了一本天台宗的经书冒险。

“好,但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宁采臣想了片刻,道。

“什么问题,你问。”年轻公子一喜,只要能逃出去,答几个问题又何妨?

“那些村民是不是你杀的?”宁采臣道。

年轻公子很干脆地点头:“没错,只不过是一些凡人而已,能死在本公子手里,是他们的福气。”

宁采臣瞳孔一缩,拳头紧紧握起:“为什么?”

年轻公子眉毛一扬,恶狠狠道:“他们都该死。本公子花费那么多心思和精力,才找到一个有凤吟体质的女子,本来想把她变成我的小女奴,可惜,竟然不知所踪。”

“那他们的魂魄呢?”宁采臣忍住心中的怒火。

年轻公子仰头一阵大笑,笑声阴郁尖利:“自然是被我炼化了,正好做我这黑魂血刃的器灵。”

他说着手上黑光一闪,一把尺许长的短刃出现在他手上。

那短剑通体漆黑,剑身中间却有一丝鲜红的血痕,一眼看去,似乎有无数魂魄张牙舞爪厉声叫唤,委实诡异无比。

那年轻公子正在得意大笑,“砰”地一声,眼前泥土飞扬。无数土石如潮水般朝他涌来,眨眼间已到了他身前。

年轻公子一闪身退后丈许,对宁采臣怒吼道:“卑鄙!”

宁采臣冷冷一笑,对付你这样的人,难道还要什么君子风度么?

灵力涌出,手上光芒闪动,蛛丝无声无息飞出,朝那年轻公子缠去。

那年轻公子视线被泥土挡住,手上黑魂血刃不停闪烁,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刃飞出,“噗”地一声,将眼前泥土撕开来,飞向两边。

脚上突然一紧,两股暗影蛛丝缠上他的双脚。

“又是这招吗?”。他冷哼一声,黑光闪过,蛛丝迎刃而断。

当然不只是这些!

宁采臣手上早已拿好三张符箓,等那年轻公子低头看那些蛛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往那符箓里输入灵力,叫了声:“疾。”

三张符箓,两张在上,一张在下往那年轻公子轻飘飘飞去。这些是他目前所有的攻击符箓,一张低级火符,一张风刃符,还有一张凝冰符。

这是泥土刚被他巨大光刃击散,往四面飞溅,那年轻公子斩断脚上的蛛丝,抬眼一看,嘴角不屑一瘪,黑魂血刃飞出,“呼”地一声在空中拦截住那两张符箓,“砰”“噗”火光迸射,冰渣四散。

正是那两张低级火符和凝冰符。

那年轻公子正要开口奚落几句,却见宁采臣表情古怪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符箓被破的沮丧,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嗤嗤几声,双腿一痛,他低头看去,却是双腿被数道风刃划过,血流如注。,

他自小娇生惯养飞扬跋扈,残忍好杀,但见的都是别人的血,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自己的血,心里大慌,立时体内法力紊乱,双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

宁采臣这时却身子一弓,风一般朝那年轻公子冲了上去。

“噗!”

一拳狠狠打在那年轻公子脸上。

在宁采臣全力一击下,年轻公子头一仰。整个身躯朝后跌出去三尺。

这只是凡人的一拳!没有带上丝毫的灵力。

年轻公子狼狈抬起头,他万万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体验凡人力量的拳头。

“你——”想要张开说话,却发现牙齿掉了几颗。

宁采臣圆瞪双目面无表情,急步上前,一把抓起那年轻公子,又是一拳击出。

年轻公子再应声往后摔。

一拳接着一拳,像打沙包一般,毫不留情。

那年轻公子纵然是狐妖,也被打得晕头转向遍体鳞伤。

几个南宗道士惊讶看着宁采臣虐待着那年轻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才风度翩翩的宁采臣宁公子。

“无量天尊啊,我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道士忍不住道。

“砰!”

尘土飞扬。

年轻公子再一次被击打在地。

“住——住手。”他无力抬头说道,他体内法力已经彻底混乱,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那些村民这样说的时候你怎么不住手?”宁采臣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冷声道。

年轻公子看着宁采臣愤怒地似乎燃烧着火焰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盗那本经书?”宁采臣紧紧盯着年轻公子地眼睛,低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那经书根本就没用。”年轻公子脸色苍白。

“是吗?你觉得我会信吗?”。宁采臣道。

“是真的,我只是听族里长老说此书能让狐突破种族的研制,跟人类一样修炼,修为大涨。但那经书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部普通的佛经。”

宁采臣一愣,天台三大部。怎么会是一部普通的佛经。

“轰!”

草木土石四溅。

那座阵法终于彻底破开来。

几个黑狐族长老面如金纸,瘫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唯有那吴长老,还勉力支持着,歪倒在地。

那几个天台宗和尚也盘膝坐得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不支倒下去。

似乎双方都受了重伤。

吴长老一扭头看见那年轻公子,急道:“公子,你怎么还不走?”又看见年轻公子被宁采臣提着手里,吼道:“宁采臣,你快放了我家公子。”

宁采臣冷冷道:“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

吴长老急怒攻心,狠狠盯着宁采臣道:“你若伤了我家公子一根寒毛。黑狐族必定不会放过你,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你,让你日夜受那玄阴噬心之苦。”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采臣就想起自己受的伤,当下狠狠把那吴公子往地上一摔,“砰”地一脚踏上他胸口,只踩得那吴公子呲牙裂嘴。

吴长老一见,道:“宁采臣,你到底想什么?”

宁采臣看了他一眼,道:“第一,拿回经书;第二,血债血偿。”

他语气里的冰冷杀气,谁都听得出来。

“不,你不能杀我!”吴公子一听,忙求饶,他不想死。

“这些话,还是留到地府再说吧。”宁采臣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这个人,不然怎么对得起菱角,对得起那些无辜的村民,而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放过了他,今后才会真的会被黑狐族追杀,亡命天涯。

“既然如此,那大家一起死吧。”吴长老道,张口一股血箭喷出,融入他头顶的黑气之中,立时黑气狂涌。

吴长老一跃起身,窜向前来。

“不要啊,吴长老。”那年轻公子大惊失色。

“不好,他要自爆!”四周站着的一个道士忽然说道,“快后退!”,

几个道士身子一闪,便已到了几百丈外。

那几个天台宗的和尚闻言也大惊。却又受了伤无法移动,只得暗叹一声,齐声道:“阿弥陀佛!”

金光大盛,耀人眼眸。

死亡的气息在酝酿,无可匹敌的力量在发酵。

黑雾急速浓缩成球,然后在吴长老心念一动间,猛地散开来。

“砰!”

一声巨响。

黑雾中,吴长老整个身躯里黑色光芒一闪,炸开来。

金光,黑雾,黑光。

一股强大之极的冲击波“轰”地在爆炸之处散开,朝四周卷出。

宁采臣也想不到这黑狐族行事如此诡异偏激,说自爆就自爆。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起那吴公子,挡在身前。

然后,身躯一震,被巨力击中,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恍惚中一声娇呼传来,似乎又有一道白光闪过。

那冲击波如惊涛骇浪横扫而过,把山峰上所有的一切卷走,夷为平地,在原地留下一个直径丈许的大坑。

“罪过罪过,无量天尊!”须臾,几个道士飞回来,看着一地废墟,摇头叹息不已。

其中一个道士忽然手一指道:“咦,那是什么?”

几人走近了看过去,顿时瞠目结舌,半天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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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凤凰之血

迷迷糊糊中,宁采臣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好像整个人都要散了一般。

潜意识里想要凝聚起灵力,却发现无论怎么催动口诀,都无法产生一丝灵力。

若他现在能够内视的话,就会发现丹田里那原本旋转的黄色气旋已经荡然无存。

想要睁开眼来,但怎么努力,眼皮却是重得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动一下。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力量,连动一下手指不可能。

无力,冰冷,虚弱。

这是他所有的感受。

想着,意识又一阵模糊,再一次晕过去。

就这样,时而有些清醒,时而又昏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嘴里忽然流入一股液体,暖暖的,咸咸的。

那股液体进入肚子,整个人似乎也暖和起来,好像一个火炉一般,不断散发着热量。

湖边小屋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正紧张地看着躺着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从头到脚浑身上下被白色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紧闭着的眼睛,好像木乃伊一般。

“娇娜姐姐,宁大哥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没用?”菱角脸色苍白,她的手腕处还有一处血痕,上面有献血才刚刚凝结。

娇娜看了眼菱角,见她关切的神色,暗叹了一声,挤出一个笑容,道:“放心吧,若你的血没用的话,那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小姐,菱角姑娘的血真的有那么神奇?”香奴眨着大眼睛问道。

“嗯,我还不确定,但是根据医书记载,凤凰之血有起死回生之效,想来应该不假。菱角姑娘乃凤吟之体,与神兽凤凰有莫大的渊源,她的血应该也有奇效。”

娇娜的声音很平静,但她的心自从看见宁采臣浑身鲜血淋漓的那一刻起,就好像被人用针狠狠地刺一般,揪心地疼。

菱角的血到底有没有用,她却是没有一点把握,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办法。

她是皇甫家医术最高明最出色的,但有什么用?再神奇的医术,对宁采臣的伤势也是无用,如果不是菱角在自爆的那一刻,冲上前,挡住了宁采臣,再加上那个吴公子,宁采臣恐怕当时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是她,在所有人都逃得远远的时候,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在宁采臣面前,那么地勇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而现在,又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来救宁采臣的命。

她又想起,当宁采臣把菱角送到皇甫家的时候,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是宁采臣把他的生命精元分给了她,再让她坚持下来。

他们两个,似乎某些生命已经重叠在一起,互相分享着。

忽然,躺着的宁采臣眉头动了动,紧紧皱起,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菱角心里一紧,忙道:“娇娜姐姐,宁大哥这是怎么了?”

娇娜弯腰仔细看了一会,然后笑了一下:“放心,这是好的症状,说明你的血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那股热流在宁采臣体内流动,带着神奇的魔力一般,慢慢修复着他那乱作一团的经脉和骨肉。那些经脉本来已经被吴长老自爆产生的强大力量破坏得一团糟,却在这股暖流的修复下,一点一点开始恢复起来。

几个时辰后,经脉终于全部修复完毕,那股暖流也少了许多。…,

剩下的一部分,又回到丹田里,开始修复起丹田来。

原本宁采臣的丹田也是如同经脉一样,整个被扭曲破坏,在这最后的暖流修复之下,那散漫在身体各处的黄色灵力开始汇集起来,然后一个气旋开始出现。

最后的暖流融入气旋之中,黄色的气旋带上一丝金色。

气旋开始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那一丝金色竟然慢慢扩大,最后整个气旋都变成了金色,然后从金色气旋里甩出一滴金色的液体。

金色液体越来越多,在经脉里缓缓流转,整个经脉也带上了灿烂的金色。

经脉通,灵力现,血肉骨骼也开始慢慢愈合修复再生。

娇娜看着宁采臣那死气弥漫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生机,然后脸色不再苍白,开始慢慢出现一丝血色,呼吸也不再时有时无,而是渐渐平缓起来,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地上来。

“好了,宁公子已经渡过最艰难的那一关了。菱角妹妹,你也可以歇息一下了,都七天没合眼了。”娇娜转头对菱角说道。

菱角听到宁采臣没事,也高兴道:“娇娜姐姐,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也去歇息吧,我想再陪一下宁大哥。”

娇娜点点头,对香奴说道:“香奴,我们先出去。”

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昏睡着,一个醒着。

菱角呆呆看着宁采臣的脸,想起几日前那让她几乎绝望的那一刻。

她听到外面巨响连连,很是担心宁采臣,便不顾皇甫奇和娇娜的阻拦,冲出来。刚出来,就听见那个南宗的老道士让大家往后退。

她不知道什么是自爆,但她看着吴长老脸上狰狞的神色和天台宗老和尚徒然的表情还有那吴公子那大惊失色的脸,她就知道,与吴长老相隔不过两三丈的宁采臣,定然是非常危险。

甚至都没有多想宁采臣修为比她高,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采臣不能死,就算菱角死,也不会让宁采臣死。

毅然冲上去,挡在宁采臣面前,然后一声巨响,她也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她的凤吟体质,她和宁采臣都会死。没有人能活下来。

宁采臣的眉毛还在动着,只是眼睛还紧紧闭着。两道剑眉竖起,似乎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菱角多么喜欢那双晨星般的眼睛,是那双眼睛,让她在难得的清醒中还意识到自己还艰难地活着。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宁采臣的脸。

虽然心里很害羞,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摸一摸,亲手去感觉他的存在。

她青葱般的玉指缓缓滑过宁采臣的脸庞,微微颤抖着,从额头到嘴唇,虽然隔着一层布,却似乎仍然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这张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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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九天九夜

“宁大哥,你快些醒来吧,菱角一个人,很难受。”

“宁大哥,你会醒来的,对吗?一定会的,你不会死的。

“宁大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菱角很喜欢看你的笑,像阳光一样灿烂。”

“。。。。。。”

她抚摸着宁采臣的脸,喃喃说着。

那些以前只在心里面想的,羞人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

“叮叮当当”地风铃声响起,菱角也说得累了,几天几夜不合眼,加上流失很多血,就算是她也受不了,不知不觉垂下头去,轻轻靠在宁采臣胸口上。

昏睡中宁采臣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样,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等到他很是努力睁开眼来,看清了什么后,忍不住想笑。

菱角的头靠在他胸口,像只小猫一样,舒服地闭着眼睛,呼出的气息带着好闻的香气,似乎在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宁采臣正想挪动一下身体,睡梦中的菱角忽然开口说起话来:“宁大哥,你不会死的,菱角不会让你死的。”

宁采臣愣住了。

若是一个女子在睡着了还在担心你,牵挂你,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宁采臣看着靠在胸口的菱角,曾经,他就这样抱着她,一路翻山越岭,看日出与黄昏。

他心里忽地充满了淡淡的感慨。

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这一动,菱角就惊醒过来,一睁眼,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笑容。

“宁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真的没事了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不少字”菱角一喜,迅即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蛋,再看,那笑容还在,原来是真的,而不是梦一场。

她呆呆看着宁采臣半晌,想笑,却忽然“呜”地一声哭出声来,一下子扑到宁采臣身上,把头紧紧埋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这一扑很是用力,宁采臣重伤刚愈,措不及防下支起的身体被她扑倒,菱角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宁采臣身上。

“晕,被推倒了。”宁采臣悲叹一声,怀里抱着菱角那馨香温软的娇躯,只是听着菱角那呜呜的哭泣声,他却生不起半丝绮丽心思。

“傻丫头,我不是没事了吗?应该高兴才对。”宁采臣努力支起上身来,轻轻拍着她的香肩。

“嗯。”柔柔的声音传来,菱角抹了把眼泪,才发现自己还在宁采臣怀里,小脸一红,虽然有些依依不舍,很怀念这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是忍着羞意,挣脱出来。

“菱角,我睡了几天了?”宁采臣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好像木乃伊,也有些忍俊不禁。

“宁大哥,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了。”菱角道。

“什么?九天九夜?”宁采臣想不到自己竟然一下昏睡了九天九夜。他努力回想着吴长老自爆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一声娇呼,然后眼前白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体内一样。

他赶紧内视了一下,又是大吃一惊。

原本黄褐色的土属性灵力,现在竟然变成了金色,而且连经脉都变成了金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采臣诧异道,他忽然想起昏睡中似乎有一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流动。

“菱角,是娇娜姑娘治好我的?”宁采臣想来想去,只有娇娜医术最高。

菱角点头,正要说话,屋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宁公子,你醒了?”…,

娇娜一身杏黄色衣衫走进来,看见宁采臣浑身缠着白布站在那里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百媚横生,满屋皆春。

“多谢娇娜姑娘救命之恩。”宁采臣拱手行礼。

娇娜微微摇头,看向菱角道:“宁公子要谢,还是好好谢菱角妹妹吧,若不是她的血,我也救不了的。”

“菱角的血?”宁采臣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娇娜的解释,宁采臣看向菱角的眼神多了些未知的东西。

“傻丫头,你——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了,竟然当盾牌,还放血。要当肉盾,也是男人的事情啊。”宁采臣轻轻敲了一下菱角的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哦,知道了。”菱角乖乖低下头去,嘴角却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公子,你现在感觉怎样了?”娇娜看着宁采臣和菱角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宁采臣挥舞了一下手脚。

菱角的血,不但修复了他受重创的经脉和丹田,也改造了一下,现在,宁采臣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凤凰之血,不死之血,所蕴含的神秘的力量,世人所不知。但宁采臣切切实实感受了其中的一丝奥秘。

那就是,凤凰之血里面含有的非常浓厚纯正的生命力。

“那几个天台宗的老和尚怎样了?”宁采臣忽地想起来。

娇娜摇摇头,细细说起来那天爆炸后的情景。

吴长老修为差不多是金丹期,其自爆威力可令元婴期重伤,那几个老和尚虽然竭力抵挡,但由于相距太近,还是难逃一死。

而菱角,若不是她强悍的修复能力,恐怕此时连一缕香魂都不会留下。即便如此,她也花费了两天时间,才恢复过来。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是,那经书也随着那吴公子一道烟消云散了。

经书没了,人也没了,宁采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天台宗交代。

“在我昏迷后,天台宗的人有没有来过?”宁采臣问道。

娇娜点头道:“来过几次,见你昏迷不醒,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宁采臣皱了皱眉头。

娇娜道:“宁公子,这件事,太突然,谁也没想到黑狐族竟然不顾一切,宁愿两败俱伤。”

宁采臣想要摇摇头,却发现身上还缠着布条实在有些不方便,便道:“娇娜姑娘,现在能不能拆掉这些了?”

娇娜和菱角两人一听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脸上红霞满天,娇艳不可方物。

“还是让菱角妹妹帮你拆吧。”娇娜说完就扭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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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老秃驴和小狐狸

“这是什么郎中,哪有让病人自己拆纱布的?”宁采臣嘟哝了一句,回头看着菱角:“菱角,你不会也想让我自己动手吧?不少字”

菱角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想走又走不了,只得低着头看着脚尖。

宁采臣满脑子问号,这两个女人吃错药了?拆纱布有什么还害羞的?

等他菱角实在躲不过替他拆纱布时,他才明白过来。

他哪知道当时他遍体鳞伤,衣衫早已成碎布条,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菱角和娇娜又不放心让其他皇甫家的男子动手,只得两个人忍着羞意替他清洗身体,然后涂上金疮药,缠上纱布。

也就是说,宁采臣的身体,早就被她们俩看了个精光。

怪不得两个女子一听纱布就忍不住落荒而逃。

宁采臣悲叹不已,稀里糊涂,自己的清白之躯就这么。。。。。。

菱角红着脸,小心翼翼拆开布条,里面露出宁采臣肌肤。

她睁大了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那原本伤害累累的身体,现在竟然没有任何伤疤留下,看不出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宁采臣也啧啧称奇,凤凰之血,果然神妙。怪不得天台宗和南宗想法设想要招纳菱角。

若是以后,其他人知道了菱角的特殊体质,或许有更多人会不惜一切手段来得到她吧。

菱角最终还是没有帮宁采臣拆开腰以下的纱布就修得退出屋外,宁采臣只得自己动手。

等他换上一套衣衫,走出小屋,外面等着的娇娜和菱角两人眼前皆是一亮,双眸异彩连连。

凤凰之血,从头到尾改造了他的身体,显得更加挺拔。最重要的,还让几乎经历一死的他心境更加缜密和平稳。

宁采臣身上似乎又多了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气质,以前若还带着一丝局促和生涩,此时他却好像重生了一般,有着书生的潇洒,还有一丝源自他内心的不羁,显得更加卓尔不群。

娇娜开口道:“宁公子,天台宗的智虚禅师在前厅等你。”

“好,我现在就去见他。”宁采臣道。

路过那片桑林的时候,又看见了阿松。

“阿松,又在采云桑?”宁采臣笑道。

阿松一见是宁采臣,小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惊喜:“宁公子,你没事了?我听说你伤得很重,本来想来看看你,但是——”

一个黄花闺女,去看一个不相熟的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的,何况阿松性子平淡,很少与旁人打交道,即便心里很担心,也放不下那丝矜持,能说出这番话,已是生平第一遭。

与阿松说了几句,想着智虚禅师还在等他,宁采臣便忙告辞了她,向前厅走去。

阿松看着宁采臣背影消失在桑林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很少有朋友,每天一个人负责皇甫家的云蚕,采桑,喂蚕,织布。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宁采臣说,可是他却很忙,连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宁采臣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的男子。

人类的男人都这样吗?

似乎与狐族的男子有很多不同。

淡淡的失落在桑林里弥漫,如云似雾。

智虚坐在皇甫家前厅里,即便嘴里喝着皇甫家最好的天台云雾茶,他也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皇甫奇也高兴不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或多或少跟皇甫家有关系,黑狐族与皇甫家,怎么也是同类,何况,他还在担心若是黑狐族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反应也未可知,但可以确信的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智虚禅师,你放心,宁公子很快就来了。”皇甫奇陪着笑道,眼前这个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心肠却不那么慈悲,从先前他对皇甫家咄咄逼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智虚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对皇甫奇的笑脸视若不见。

在他眼里,皇甫奇可比不上宁采臣有价值,皇甫家的医术与旷古绝今的修炼体质相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厅外传来脚步声,智虚抬头望去,一个青年正举步走进来。

智虚眼里闪过一缕奇光,他在奇怪宁采臣是怎么在那场自爆中活下来的,现在不但没事,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智虚禅师,让你久等了。”宁采臣道了个谦,坐了下来。

“宁公子真是福大命大,那么严重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智虚抬眼道。

“还是全靠皇甫先生的医术,不然我早就没命了。”宁采臣道,很是巧妙地把功劳归结在皇甫家,他可不想暴露菱角的血有那么神奇的作用,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菱角义务献血呢。

智虚暗骂真是小狐狸,比皇甫家的真狐狸还狡猾。

“宁公子,可知《法华玄义》的下落?”

宁采臣心里也在骂老秃驴,想套本公子的话,没门。

“那经书在吴公子身上,只是,恐怕已经化成飞灰了。”宁采臣惋惜道。

五个与他差不多的高手就这么没了,虽然天台宗家大业大,不过智虚心里也是暗暗滴血,却又怪不到宁采臣身上。

那个时候的情形,现在除了宁采臣,谁也不知道。而黑狐族一向便是这样行事狠辣。何况,方丈的意思便是交好于宁采臣。

“宁公子,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天台宗?”智虚话题一转,却又拉拢起宁采臣来。

宁采臣想了想,还是婉拒道:“多谢智虚禅师厚爱,我还有俗事未了,恐怕暂时还不行。”

智虚笑了下道:“无妨,若以后宁公子有这个打算了,天台宗永远欢迎你。”

宁采臣当然连声道谢,心里却想恐怕欢迎的是我的小丫鬟菱角吧。

不过,对天台宗明显的交好之意,宁采臣自然也不推却,他现在孤家寡人,能与这些势力交好,最好不过。

“宁公子,有空的话,我们宗主想见你一面,不知可否?”智虚见宁采臣不露声色拒绝了天台宗的要求,又想起一事来。

“你是说智旭禅师想见我?”宁采臣奇道。

智旭禅师乃天台宗宗主,既然想见他,宁采臣倒不好推辞了,便道:“那明日,我亲自来贵宗拜访,禅师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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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五雷之一

宗,国清寺,殿宇成片,霞米万交六

紫烟缭绕,钟声回荡。

智旭与宁采臣相对而坐,一老一少,老的须发皆白,身披袈裟。少的一袭儒衫。剑眉朗目。

若智虚给宁采臣的感觉是锋芒毕露,那眼前这个老和尚就像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气息没有一丝外放,就好像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境界。

在宁采臣打量智旭的时候。智旭同样也在观察宁采臣。

经历无数风雨,看过无数人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暗暗吃惊。

宁采臣就这样静静就坐在面前,修为一眼就可以看穿,不过只是炼气期而已,但给智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真如智虚所说的,那种从内到外的截然不同,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宁公子,今后有何打算?”智旭已经知道了宁采臣不会加入天台宗,才会这样问。虽然很是惋惜,但毕竟是佛门大派,也不可能哭着喊着求宁采臣加入,何况,羡角体质虽然特殊,但知之者甚少,了解其奥秘的更少,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种体质是修炼的绝佳,也不一定适合修炼佛门功法。

他们最看重的是这种体质出现所象征的意义。

传说,当神兽体质再现于世的时候,就是天下大乱之时。

而神兽体质并不是带来灾祸,相反,他们是来终结灾祸的。

所以,就算菱角不加入,天台宗也不会得罪菱角,因为谁也说不准将来。既然如此,何不结个善缘?

“还有一些俗事需要了结。”宁采臣道。

智旭点头,又道:“宁公子会不会加入南宗?”

宁采臣摇头道:“我现在还未打算加入任何宗门。”

“如此甚好。”智旭松了口气,这是最好,不然若是宁采臣加入南宗。那天台宗可就不大乐意了。

宁采臣这才明白原来这智旭想见自己一面原来是这个原因。

屋内一片沉静,唯有屋外传来的悠扬钟生。

就在宁采臣受不了这种寂静想要告辞的时候,智旭突然开口说话了。

“宁公子,可曾听说过金和尚此人?”

宁采臣摇头,心想金和冉没听说过,倒是恶和尚和凶和尚见过两咋。。就是宝能和宝静了。

智旭接着说道:“敞宗几十年前曾有过一个弟子,姓金,此人天资聪颖。对佛法尤有悟性,修为很快超过同辈弟子。只是此人心高气傲,有次犯了错,被老衲呵斥了一顿,他竟然盗走了敝宗开山祖师智锻大师的舍利,连夜潜逃,最后不知所踪。我们这些年不断派人查询,都没有消息。若宁公子能帮我们寻回舍利,我们不甚感激,并有厚礼相

心丁。”脑子里传来提示声,一条任务出现。

宁采臣犹豫了半晌,还是接受了任务,为的自然是这厚礼。

天台宗家大业大,想来不会随便拿个东西来忽悠搪塞自己。

走出国清寺山门的时候,宁采臣还在想着智旭刚才关于金和尚的话。

他却又想起离开之前,该去南宗一趟。顺便看看秦风这小子。

进了南宗山门,过石梁飞瀑,又在上次那介。会仙亭看见了张静闲。

张静闲看见宁采臣就立时站起来道:“宁公子,看见你安然无恙,贫道就放心了。”宁采臣翻了咋。白眼,什么叫安然无恙,我可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的。想起那几个无良道士就郁闷不已。看见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静闲显然也知道这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道:“宁公子。宗主已经下令惩罚那几个弟子了,你

宁采臣摆了摆手道:“那倒不用了。人之常情嘛。”

张静闲道:“宁公子,我们宗主托我带个东西给你。”说着递过一个玉盒。

宁采臣接过来就打开来看。只见玉盒里躺着一块白色玉简。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了进去。看了几眼。失声道:“五雷正法?”

张静闲笑了下,点点头道:“一点薄礼。算是给宁公子赔罪了。”

宁采臣心想这哪是薄礼,这可是大大的厚礼啊,自己缺少的不就是攻击性法术么。不过很奇怪的是,张静定再怎么大方也不至于拿宗门功法给一个外人吧?,

想到这里,宁采臣收起玉简,递向张静闲道:“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张静闲暗自点头,对宁采臣又高看一眼。一般修仙者对功法可是求知若渴。看见这么珍贵的法术。二话不说肯定收之入怀,哪会不要?

张静闲却不接,道:“宁公子。你放心,这只是其中一种属性的雷法,先不管宁公子能不能修炼,这功法只有前三层而已。”

张静定还真不简单,这一招可比天台宗厉害多了,一旦宁采臣收下了这雷法,虽然名为赔罪,但实际上却是交好与宁采臣,让宁采臣欠下一个人情。而宁采臣修炼了这雷法,那以后。若想学后面的功法,那就得再找南宗,那他和南宗的关系就比与天台宗的关系牢固多了。

宁采臣想通了其中诀窍,便道:“既然如此,那多谢了。”

张静闲微微一笑,回礼道:“宁公子多礼。说来我还得感谢宁公子呢。”

宁采臣奇道:“感谢我什么?”

张静闲道:“当然是感谢你给我们南宗推着了一个修炼人才了。”

“你是说秦风?”宁采臣问道,他一路寄来,没有看见秦风的样子。问南宗其他弟子,也没人知道,他还正想问问张静闲是不是把秦风给赶出去了。

张静闲道:“不错。秦风天资虽然不是绝顶,但异常勤奋,我相信。来日此子一定会超出旁人。大放光彩的。”

张静闲既然这么说了,宁采臣也为秦风高兴,当下便道:“那拜托张道长以后多度照顾一下秦风兄了。”

他特地加上一咋,兄字,自然就是表明了他跟秦风的关系了。

张静闲也是老狐狸了。闻弦歌知雅意,笑道:“宁公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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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金色雷力

”辞了张静闲。宁采臣便盅不及待回到谷

湖边小屋里空无一人,菱角和娇娜都不在,宁采臣也不着急。想来她们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跑,正好看一看这五雷正法又何奇妙之处。

手上白光一闪,一枚玉简出现,正是张静闲送给他的那块。

他神识探入玉简里,仔细看起来。

“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是以圣人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精在于肾,舌不味而神在于心,鼻不香而魄在于肺,四肢不动而意在于脾。故曰攒簇五雷五雷与身体内部息息相关,“雷法为先天之道,雷神乃在我之神,以气合气,以神合神,岂不如响应答耶。”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为五雷之神,与虚空之神混合为一。

五雷者,金,木,水,火,土也。

雷有五雷,人有五行,故而人一般只能根据自身之属性来掌握其中一种雷法。

一口气看完整个玉简,宁采臣喜出望外,这玉简里记载的竟然是土雷。

而他的身体属性是土,自然能学。

他还自觉运气不错,竟然能正好碰到自己能学的雷法,哪里知道他与宝静斗法的时候使用了固土术,已经暴露了他的属性。

张静闲人老成精,又岂会不知?

脾乃中宫之土,修炼土雷,从算开始。

凝神闭目,金色灵气聚集于脾,然后默念口诀,灵气也随之沿着奇怪的线路运行起来。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清喝一声:“暴!”

只见右手食指尖忽然出现一条纤细的金色细线,那金色细线欢快地跳跃着,似乎想要脱离手指尖飞出去,只是挣了几下,持续了两三秒,又一下子熄灭,消失不见。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就在这几秒内,房间里的温度忽然一下子高起来,细线一灭,温度又骤降下来。

宁采臣睁开眼来,很是诧异地看着右手食指。

虽然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那金色细线散发出的惊人热量,但是他灵力已经消耗大半,再也无法维持。

看来灵力的量还是不够,宁采臣很是遗憾地摇摇头,站起身来。

灵力的积累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变多的,一时半会想要提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张静闲看见宁采臣这么快就修炼出一丝雷力,他就算不把眼珠子瞪出来,估计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一个南宗弟子,通常至少需要一年的功夫才会有感应

二年的时间才能修炼出一丝雷力,而宁采臣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算是南宗开山祖师张伯端也没有如此骇然的速度。

当然,宁采臣对此毫无所知。他还以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觉得自己的灵力不够,不然还能坚持再久一点。

因此,他也就没再细心研究这个问题。唯一让他奇怪的是,以前的黄色灵力变成了金色。

屋来隐隐传来娇笑声,宁采臣走出去一看,见菱角和娇娜两人携手走近来。

“宁大哥,你回来啦菱角笑着招了招手。

宁采臣笑道:“你们是去干嘛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湖边来。

菱角道:“网与娇娜姐姐去看了看云蚕,宁大哥,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蚕

宁采臣心里一动,道:“那你是不是也看到阿松了?”

菱角奇道:“宁大哥也知道阿松姐姐?。

娇娜在旁边只是含着笑,也不知为了何事喜滋滋的。

宁采臣点头道:“前几日就看过了

菱角喜道:“云蚕那样漂亮,那它的丝织成的衣裳也一定很漂亮

娇娜道:“若是菱角妹妹想要的话,以让阿松多织一件给你

菱角闻言,笑道:“真的吗?太好了。小迅即又皱眉道:“听阿松姐姐说云蚕的丝很少,若要织成一件衣裳。阿松姐姐不是又要辛苦了么?。

娇娜点头道:“的确如此,这样罢,本来我有一件的,若菱角妹妹不嫌弃,我便将我那件送给你好了。”

菱角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宁采臣看着两个女子在为一件衣服说了半天,便道:“放心吧,菱角,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再来这里,那时候估计就有多的了。”,

菱角点头,道:“宁大哥,我们要走了么?”

宁采臣道:“你不会喜欢上这里了吧?”

菱角道:“恩,这里很好啊,宁静祥和,还没有恶人和官吏来收租收税,若是阿爹和娘亲也能来就好了。”

娇娜笑道:“那还不是小事一件么?只要我跟我爹说一下,他一定会同意的。

菱角顿时又高兴起来,与娇娜笑作一团。

宁采臣却是神色一黯。

菱角和娇娜悦耳的笑声如同鲜花般洒满了整个小湖,湖水涟漪,似乎也在一起欢笑。

晚上,宁采臣与菱角都在打坐修炼。

宁采臣又一次释放出了金色的细线,这次多维持了一秒左右。

第二天一大早,宁采臣和菱角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意外的是,一出门,竟然看见娇娜和香奴也拎着行囊,旁边则站在皇甫奇。

“你们这是?。宁采臣问道。

皇甫奇上前道:“宁公子小女娇娜也想出去见识一下,能不能麻烦公子你帮忙照顾一下?。

“叮,是否接受皇甫奇的委托?”

提示声传来,宁采臣无语,转头见娇娜眼巴巴看着自己,他也忍不下心来拒绝。

确认接受之后,宁采臣问道:“皇甫先生,娇娜姑娘好好的

干嘛要出去见识?”

皇甫奇眨了眨眼睛,把宁采臣拉过一旁,神神秘秘道:“宁公子,你看小女年纪也大了,该嫁人了,老是呆在谷里,也没她中意的人啊,只好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如意郎君,你说是不是?”

宁采臣翻了翻自眼,你说你这老头整天就想把女儿嫁出去干嘛?

“再说了小女虽然医术高明,但在谷里也没多大的用处,还不如出去多救治几个病人,也算是行善积德嘛。”皇甫奇又道。

“恩,这还靠谱。”宁采臣暗想,有个美女医生在身边,也安全许多,要是受了伤,就近医治。

152 发现

二怎臣行人出归云洞,沿着山路蜿蜒往下,个时辰彻,川经到了山脚下。

回头望去,天台山顶依旧云雾缭绕,终年不散。

娇娜和香奴还是第一次离家,虽然对外面的景色感觉新鲜,一出归云洞就看得不亦乐乎,但一想起家里的人,两个女子便又依依不舍,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此时已经是冬天,天气日益寒冷,虽然没有北方那般严寒,但对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山谷,娇娜和香奴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寒冷。

所幸她们都是修炼之人,一般不会生病,所以一个个还是身着轻衫,让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碧波万顷,湖水清冽,寒山湖上,偶有渔舟来往。

这时节,鱼也少了许多,若不是生活所迫,那些渔民恐怕也不会冒着寒冷捕鱼了,而宁采臣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宁大哥,我想回家一趟看看爹娘菱角突然开口道。

宁采臣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她不要回去,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回避的。

一艘渡船靠岸,一斤。中年汉子穿着棉袄站在船上。

蓬角道:“船家,去郭家村

那汉子奇道:“姑娘,去郭家村?”

菱角道:“是的,大叔,你能载我们去么?”

那汉子点头道:“当然能,只是,姑娘,郭家村现在一片废墟,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菱角忙道:“大叔,你说什么?什有一片废墟?”

那汉子挠了下脑袋道:“前些日子,郭家村发生了一件惨案,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死了,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菱角身子一晃,脸色煞白,道:“不会的,不会的,大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汉子道:“怎么会记错,这件事惊动了当地官府,只是官府派人查探了一番后,没有任何线索,也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菱角呆呆站在那里,眼泪如珠落下,在她白哲的脸蛋上留下两道湿湿的痕迹。娇娜和香奴忙一左一右扶着她,低声安慰。

那汉子也看出菱角与郭家村有着莫大的关系,叹了口气道:“姑娘,还要去郭家村吗?”

菱角只是流着泪,呜咽着,已说不出话来。

“去宁采臣出声道。既然菱角已经知道了,那她要是不弄个清楚明白是不会罢休的。

两岸青山徐徐后退,湖上水波荡漾,冷风吹来,那汉子穿着棉袄也忍不住冷得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宁采臣和娇娜几人一身单薄衣衫却没有丝毫冷意,惊叹不已。

郭家村就在眼前,没有犬吠,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有的只是呜呜的风声,吹过残垣断壁。

菱角朝着记忆中自家院子走去,待到走进前去,看着那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家,她立时眼前一黑,身子就朝地上倒去。

还好大家一直留意着她,娇娜和香奴一把抱住了菱角。

“宁公子。要不要让她清醒过来?”娇娜回头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或许,现在,让她睡着,比清醒更好些。

那汉子和船还等在那里,他们上了船,朝湖山客栈划去。

到了客栈,也不方便继续行路,现在来往的香客虽然也很多,但已不像上次那样。宁采臣便要了三间房。

菱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呆呆看着,也不知望着什么东西。

宁采臣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醒来,便道:“菱角,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菱角眼珠动了下,慢慢看过来,盯着宁采臣的脸,两行清泪又不知不觉流出来。

宁采臣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香肩,温言道:“乖,别再难过了。好好活着,才是你爹娘的希望。”

菱角抱着宁采臣的腰,埋下头去,愈是哭起来。

许久许久,久得宁采臣大腿发麻,手都拍累了,菱角的哭声才渐渐小起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宁采臣道:“宁大哥,菱角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宁采臣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道:“怎么会呢。你还有我。”

菱角点点头,紧紧抱住宁采臣的腰,好像一旦放开便是失去了所有一样。,

“宁大哥,你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件事了?”菱角突然抬起头问道,她却是想起每次说起爹娘的时候,宁采臣都闪烁其词的样子。

“恩,那介。吴公子,还记得吗?那些便是他杀的。”宁采臣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黑狐族的吴公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菱角惊道,眼里一抹异色闪过。

宁采臣便将缘由说了一下,菱角听了半晌无语,许久才道:“原来是我连累了他们,还有我爹娘

宁采臣叹道:“唉,也怪不得你,真要怪的话,还是怪我,若不是我讲你带走,那吴公子也不会一怒之下动手杀人了。”

菱角摇头道:“若不是宁大哥你,菱角早已了沦为他人的奴仆,那吴公子,定然也不会放过我爹娘的。”

宁采臣默然,菱角的父母是她最牵挂的东西,那吴公子绝对不会鲁他们在世上的。

“菱角,那吴公子已被我灭了,你父母和那些村民的仇也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至于那黑狐族,我将来不会放过他们的宁采臣道。

菱角轻轻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却藏不住眉眼间那缕忧伤。

宁采臣暗叹,他怎么会看不出,只是,现在要去找黑狐族的麻烦却是为时过早,只能徐徐图之。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然后是香奴的声音:“宁公子。”

宁采臣打开门,香奴还是穿着那身火红色的衣服,俏生生站在面前。

她探头往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宁公子,菱角姑娘醒了么?”

宁采臣点头道:“恩,醒了。娇娜姑娘呢?。

香奴一听菱角醒了,顿时放心了不少,道:小姐让我来看看菱角姑娘好些了没有。还有”

“还有什么?”宁采臣问道。

香奴眨了眨眼睛,舔了下嘴唇,道:“小姐还问宁公子,要不要吃午饭?。

宁采臣失笑道:“你家小姐也馋嘴?。

153 虎

沫糯米滋在桌卜,金灿灿“散发着诱人的香…

娇娜手托着下巴,美眸狠狠盯着那碟糯米糍,想吃却又有些犹豫。

一声轻笑传来,她扭头一看,宁采臣笑着施施然走进屋来,他拿起一块还稍微冒着热气的糯米滋,笑道:“这叫糯米滋,娇娜姑娘不想尝尝吗?。

娇娜有些恼怒瞪了宁采臣一眼,道:“小这能吃吗?”

“好吃不好吃,尝尝就知道了。”宁采臣说着就一张嘴,把那块糯米滋塞进嘴里,大嚼起来,然后很是陶醉地闭着眼睛,道:“香甜可口

娇娜看着好笑,又忍不住糯米滋的诱惑。她在谷里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基本上很少吃,偶尔才吃一顿,也不过多是黄精获答之类,刚才那店小二送了碟糯米滋过来,她闻着那香味,食指大动,却又担心不能吃,犹豫半天。

宁采臣几口吃完一个,又要拿,娇娜见他吃得香甜,也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先是轻轻咬了一小口,尝了下,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把剩下的那块塞进嘴里大吃起来。

这时门外香风飘来,一道红影闪进来。却是香奴。

香奴看见娇娜正在吃那糯米滋,奇道:小姐,好吃吗?”

娇娜嘴里塞着糯米滋,含糊道:“好一好吃,香奴,你也尝尝。”

香奴却大胆多了,直接拿起一块就夫嚼起来。

转眼之间,一碟糯米滋就风卷残云般被三个人消灭干净。

娇娜拍了拍肚子,意犹未尽道:“好好吃

香奴皱着弯眉道:“好吃是好吃,不过小姐,我还没吃饱呢

宁采臣笑道:“没吃饱,好说好说,我让小二再送几盘来。”

香奴忙娇憨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宁公子,你太好了。我还要糯米滋!”

宁采臣站起身很是盅惑说道:“糯米滋,你不想尝尝其他的?什么香芋饼,红枣糕,南瓜饼,桂花糕?”

娇娜和香奴眼睛挣得大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哇,有这么多好吃的吗?都要都要。”

宁采臣大手一挥:“没问题反正他银子多的是。也不愁吃不饱她们。

片刻过后,果然一大桌美食送上来,娇娜和香奴也顾不得说话吃起来。

宁采臣也是多日未进荤腥,当下也毫不客气大吃起来。

众人休息一晚,宁采臣见菱角脸色已好了许多,便再次上路。

娇娜和香奴都是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惊怪不已。菱角自小生长在郭家村。也未曾见过多少世面,三个女子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不过菱角时不时神色恍惚,心不在焉。

宁采臣心知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父母双亡的事实,便尽挑些笑话说给她听,菱角只是勉强笑一笑。然后又沉默起来。

对此。宁采臣也无计可施,徒呼奈何。这一日。经过一座高山。

看着已是黄昏,四周又没有客栈,只得找个山洞露宿一晚。

黄昏下,树叶凋零殆尽,入眼全是枯枝败叶。

娇娜和香奴在山洞里打扫,宁采臣又按照规矩打算在洞口周围布下一个阵法。

一阵凌厉山风刮过山岗,“吼”一声虎啸隐隐传来,紧接着又是几声虎啸传来,一声比一声凶悍。

宁采臣身子一顿,便要去虎啸声传来的方向看个究竟,他现在可不怕什么老虎之类的猛兽。

菱角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宁采臣回头见她一脸祈求神色,心里一软,便道:“随我一同去吧。”跟娇娜和香奴说一声,两人便朝着虎啸之处奔去。

菱角此时吐纳术已有小成,但奔走一会。额头渗出细汗,宁采臣一把拦住她的腰,带着她朝前飞奔。

菱角身子一僵,想起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便抱着自己,俏脸微红。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虎啸之声越来越大,宁采臣身子一跃,“呼。地一声,跳上一块大约巨石,然后忽地蹲下身子来。伏在巨石上。

巨石前是一片林地,树叶俱已掉光,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

林中却空出一大片来,那些树木都被巨力折断。歪歪斜斜的横七竖八在地上推挤着。

空山却有两个人对峙着。

其中一人身穿破烂的麻衣,却骑着一只吊睛白额虎,那虎长约三丈,身体硕大,威风凛凛,血盆大口正发出吼叫声。

另一人长得矮矮胖胖,一颗脑袋尖尖的,下巴上长着长须,一双眼睛不是闪过一丝黄光,他手拿着一柄大锤,挥舞着,碰到树木,那些树木便像纸糊一般,断成两截。

“吼!”那猛虎大吼一声,一跃丈许。卷起狂风,往那人扑去,虎上之人一挥手,金光闪烁,往那手挥大锤之人洒去。

那手拿大锤之人对金光鸡忌惮不已,一柄笆斗大的铁锤被他舞得密不透风,更有一层青光把他周身上下护住。

只是那青光遇到金光,便烟消云散,瓦解开来。

手拿大锤之人见势不妙,一收大锤,忽地往地上一滚,地面上竟然出现一个大洞,他一头就往洞里钻去。

骑虎之人道:“土遁?,小一柱金光扫向洞口,“啊”一声惨叫传来,却是已扫中了那人。

但那人已经钻进洞里,急速朝深处钻去。

骑虎之人见状。一皱眉,忽地起脚狠狠一跺。

“毒,

犹如地震一般,整个地面颤抖了几下,他周围立时出现一个大坑来。

地面隐约传来一声惨呼,片刻过后,“砰”泥土飞扬,一个洞口忽然出现在宁采臣伏身的巨石前小一个黑影冲出来。

却是一只长约长约两丈的穿山甲,此时它尾巴鲜血淋漓,已是断了一截。

菱角忍不住一声惊呼,那半空中的穿山甲低头一看,见是两个男女,立时桀桀一笑,朝两人扑来。

宁采臣大惊,赶紧漏起菱角。往后飞退。

半空中,穿山甲身子一晃,又变回人形,一柄大锤出现,老远就一挥大锤朝两人击来。

飞退中的宁采臣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涌来,他忙一挥手,两蓬蛛丝飞出,缠上旁边一棵大树,用力一拉,两个人便在空中一折,朝那大树方向荡去。

身后,“砰”一声巨响,一个丈许大坑出现在原本两人的落脚之处。

154 丰干

穿山甲妖颇是意外,大锤一转。叉朝牛采臣两人矗来

就在这时,“嗤”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响起,那半空中的穿山甲妖身子被巨力击中,胸口忽地一蓬鲜血喷出来,然后一道金光透了出来。

“扑通”尘土飞扬,穿山甲妖沉重的身子从空中摔到地面上,然后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迅速变回原形。胸口已是多了个大洞。

宁采臣还揽着菱角的腰,看着那骑着猛虎之人一跃过数丈,落在两人面前。

这时宁采臣在注意这人颧骨突出,眉宽脸大,身材雄伟,虽身着破烂麻衣,仍是威风凛凛。

他看了眼那穿山甲巨大的身子,然后又看向宁采臣,眼光在宁采臣身上一跃而过,看到菱角时,却是“咦”了一声,脸露异色。

宁采臣心里一惊,莫非此人也能看出菱角的独特体质?按理说应该不可能才是,只有在涅巢初期,菱角的气息外放,才有可能被修行之人看出,到现在,她已经会收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看出来才是。

那麻衣男子跳下虎背,伸出一双大手,那虎乖乖低下头来。那男子轻轻拍了拍猛虎的头,道:“去吧!”

猛虎颇懂人性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低吼一声,忽地转身跑去,转眼间消失在丛林里。

宁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原以为这虎是男子秦养之物,想不到竟然只是临时拉的壮丁而已。

“女娃,你可愿拜我为师?。那麻衣男子深深打量了菱角几眼,忽地出声道。

宁采臣暗自嘀咕,这家伙够直接!

“我?”菱角轻声道。

麻衣男子道:“没错!你天赋超绝,若不修行,实在暴珍天物。

菱角却是看向宁采臣。

宁采臣出声道:“敢问前辈何人?”

麻衣男子这才看向宁采臣,道:“我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号了。很多年前,在国清寺,有人叫我丰干”小

“你是国丰三隐之一的丰干禅师?,小宁采臣张大嘴,迟迟不能合上。由不得他如此失态,国清三隐乃唐代国清寺三个高僧寒山子,丰干,拾得三人,距今已经几乎八百多年。

传闻寒山拾得乃文殊、普贤二大士化身,丰干乃弥陀化身,早已消失许久,想不到今日今日在此地出现。

此地还在天台县境内,距离天台山也不过两日路程而已。

麻衣男子仰头看天,眼神中露出一丝沧桑,许久方道:“国清三隐?好像是吧

大神啊大神,宁采臣暗呼,这可是真正的大神,据说在唐代,丰干就经常骑虎在国清寺巡游,刚才见他随手就可御使那样大的一头猛虎,一跺脚连地面都抖上几抖,修为或许比那琴云子还深不可测些。

“女娃,想好没有?”半晌过后,丰干低头问道。

菱角还是不出声,静静拉着宁采臣的衣角,但眼神中的意动,宁采臣却看得出来。

若是菱角父母未遇害,她或许无论怎样都只想做宁采臣的小丫鬟,但现在,她或许,想要尽快地变强,也好尽快找黑狐族报仇。

或许,让她跟着丰干,才不会真正埋没她的天赋,跟在自己,虽然以后也会变强,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蓬角,你自己决定把宁采臣松开揽住她纤腰的手。

菱角抬起头。望着宁采臣的眼睛,道:“宁大哥,菱角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一辈子做你的小丫鬟

说完这句话,她已是满脸红霞,声音低不可闻。

“傻丫头,去吧,好好保重。”宁采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丰干这时却一招手,天边一声嘹亮鹤鸣传来,一只巨大的仙鹤盘旋落下,立在丰干身旁。

巨石上,宁采臣看着与丰干一起跨上仙鹤背上的菱角,她还在回头,朝着宁采臣不停挥手,只是仙鹤去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天边。

宁采臣驻足良久,他知道,菱角一定会回来的,他很期待,那个时候,她会达到哪种高度。而他自己,又会以怎样的姿态,迎接她。

回到山洞,娇娜和香奴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看见蓬角,听宁采臣说起丰干收菱角为徒之事,她们也为菱角高兴不已。,

“宁公子,菱角妹妹天赋超绝,未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娇娜道。

宁采臣点头道:“是啊,何况她的师傅还是国清三隐之一的丰干禅师。”

“国清三隐?”娇娜显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国清三隐。

宁采臣便解释了一下,娇娜明白过来。问道:“既然丰干禅师还健在,那寒山子和拾得是不是也一样还活着呢?”

宁采臣笑道:“若他们当真是什么文殊普贤弥陀化身,自然还活着的。”心里想着难道这三个老家伙还真是什么化身?

夜晚,一颗夜明珠挂在洞壁上,发出荧荧的光芒。

娇娜和香奴走了一天的路,早已歇息。

宁采臣盘膝坐着,又开始修炼五雷正法。

体内金色灵气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行数周,每经过丹田,便浓郁一分,待到后来,连脸上都隐隐有金光闪现。

他左手掌心向上,放于丹田之处,右手单掌竖立在左掌之上。

忽地,右手食指一缕金丝冒出,那金丝不断跳跃,似乎要挣脱手指的束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几秒钟后,金丝一闪,熄灭,宁采臣睁开眼来。

这次那丝金色雷力,比上次多坚持了几秒。

五雷正法上说先是修炼出雷力,然后凝聚于指尖或者掌心,再打出,就能伤敌,他才修炼出一丝雷力。

除了要让雷力随心所欲出现,下一步,就是将其凝聚成形。

休息片刻,放松了一下,他又修炼其磐石决来。

这段时间,每天他都会坚持修炼,发现速度比起以前快了许多,现在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想来不久就能进入炼气期第四层。

而原因,他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菱角之血了。从上次受伤后,他体内的灵力已变成了金色,自那以后,修炼速度便快了许多。想到这里,他不由好奇不久的将来,菱角带给他的惊喜,他只是服用一点血,就有如此神效,那她本人,岂不是更逆天?,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55 苍蝇

二采臣修炼一夜,渍晨时后略微休息了…下,闭了下眼收,竹次睁开眼,一缕阳光已经划破阴霾的天空。

娇娜和香奴早已经醒来,在洞外面,看着朝阳初升时的壮观景色欢呼雀跃。她们整日呆在谷里,四周壁立千仞,哪里见过日出和日落这样常人视而不见的美色。

霞光一闪,多日未曾出现的舒柔终于现身出来。

原来这几日她也一直在修炼,今日方才突破。

宁采臣问她家在哪里,也好前去说服她那顽固的父亲。

舒柔却说家在彭城。

彭城乃徐州,位于江苏境内。

宁采臣想了想。便与舒柔商量,等他去京城会试,顺便前去,舒柔也答应下来,反正这事也不急。

三人继续上路,娇娜和香奴依然很是好奇看着这个花花世界,宁采臣却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怎样才能尽快突破。

中午,偌大一条官道,显得空空荡荡,除了宁采臣三人。

娇娜道:“宁公子,怎么我们这一路行来,都没见着许多人?”

宁采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虽然是冬天,但年关将近,应该有许多人来来往往才对,这条官道通往绍兴,不该如此冷清才对。

正纳闷间,前面拐弯处传来滴滴答答清脆的蹄声。

随着蹄声越来越响,一个深青色驴子转了出来。

那驴子肚子极大,看起来有些老迈了,有气无力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驴子上坐着一个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青绿色衣衫,肩上披着褐色的披肩,看起来便是个很普通的妇人。

当那妇人骑着驴子走过宁采臣三人时,浑浊的眼睛有意无意膘了三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前面。

在那妇人看过来的时候,宁采臣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他回头望过去,那妇人片刻之间竟然已消失不见。

“宁公子,怎么了?”娇娜见宁采臣皱着眉头,不由问道。

宁采臣道:“刚才那个妇人小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香奴这时大声说道:“她很可怕。”

“恩?”宁采臣心里一动勺

香奴挠了挠小脑袋瓜,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她好像看着一块石头一样,好冷漠。”

宁采臣“啪”地一拍手掌:“对了,我就说!寻常人再怎么古怪,也不会有那种眼神。奇怪,奇怪,她会是谁呢?怎么一个女子也这么大胆孤身上路呢?”

苦思良久,无果,在娇娜和香奴悦耳的讨论声中,他很快将这事抛在脑后。

走进绍兴城,人越来越多,终于像个城市了。

兰亭楼,一样座无虚席,三人刚走进来,闹哄哄的酒楼霎时静下来。

大大小小的男人齐刷刷看着宁采臣身边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绍兴虽然也出美女,但像娇娜和香奴这样姿色的,他们活了这么大也从未讲过。

娇娜一袭杏黄色衣衫,娇美的脸蛋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而香奴,仍然是穿着火红的衣衫,娇小的身材,青涩,有些孩子气,却异常美丽,便如同一团火焰,耀着众人的眼睛。

“咔嚓”一声传来,一人手中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众人从痴迷中回过神来,**裸的嫉妒眼神比那上品灵器还厉害,而他们看向娇娜和有奴的眼神,则要么是火热,要么是露骨不加掩饰的**。

就算宁采臣脸皮再厚也大感吃不消,感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那些人还不停凑过来看。

宁采臣本想找小二要个包厢,香奴却不以为然道:“带面纱干嘛?他们爱看便让他们看个够,姑奶奶又不会少块肉。”

“看来下次,你们出门最好在脸上带个面纱。”宁采臣心有余悸道。

果然还不断有人频频看过来。

娇娜低着头轻笑,明眸善睐连宁采臣这与她相处多日的人都暗赞,更不由说其他人。

“你们当然是不会少块肉,但我却会。”宁采臣无力道。

“哦?为何?”娇娜抬起头问道。

宁采臣正要回答,眼神一变道:“麻烦来了,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个穿着甚是华丽的公子哥带着几个随从摇着折扇吊儿郎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几人走到三人桌前站定,那公子哥拱手道:“请冉两位姑娘芳名?”

娇娜低下头去不说话,她委实不知道说什么,香奴也径直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就吃起来。

宁采臣则不动声色稳稳坐着小他当然不是怕这公子哥,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也好让娇娜和香奴尽快认识到这个世界,比她们原先那个卜山谷复杂,这里的人,也更难以琢磨。

见两个女子不搭理他,这公子哥脸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两位姑娘小生有礼了,两位姑娘国色天香小生”

“哪里来的苍蝇?”香奴抬头问道。”公子哥听香奴暗讽他是苍蝇,忍不住便要发火,但一见香奴那精致的脸蛋,他按捺住火气道:“小生乃绍兴府知府之子,想请两个姑娘赏脸”他就不信凭自己老爹的招牌,这两个小妞敢不给面子。

“你看够了没有?”香奴忽然转头对那公子哥道。

“啊?看看够了。”那公子哥结巴道,他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妞。

”看够了那就走开。”香奴毫不客气道。

“这”公子哥一愣,她竟然叫我走开?一向只有他叫别人走开的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叫他走开了?

“呔!小娘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家公子乃知府之子,你敢不给他面子?”这时公子哥身边一个随从却站出来。

香奴看向宁采臣,她还以为只要她不搭理他们或者生气,这些人就会乖乖退去,不会再来纠缠。只是她涉世甚浅,哪里会知道有些人嚣张跋扈惯了,怎么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呢?

宁采臣皱了皱眉,忽地对店小二招手,店小二一直留意着这边,立刻赶过来,笑道:“这个公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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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金色雷球

淡淡的话语,不屑一顾的表情,让店小二和那公子哥一群人俱是一愣。

店小二一脸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让他赶走知府的公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眼前这三位好像也来头不光是相貌穿着打扮都不同于常人。

“小子,不想活是吧?大爷我给你放放血如何?你那两个如花似玉小的小妞就由我们公子代为照顾了。哈哈。”

那公子哥的一个三角眼的随从跳出来说道,然后一伙人都旁若无人大笑起来。大厅里的人都看向这边来。见是这伙人,俱都心知肚明地沉默不语。

在这绍兴城,还有谁能大过知府?他们这样猖狂不止一次两次了,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公子哥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笑,他想得到的东西,在这绍兴城,从未失望过。

只是,今天。他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滚!”

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伙人一愣,继而大怒,那少年公子更是一张俊脸气得通红,他伸出手,指着宁采臣,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滚。没听清楚吗?”

宁采臣双眼一瞪,直直看向蠢蠢欲动的几人。

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扑向这几人。宁采臣自从修炼了五雷正法之后,体内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雷力,说话间,也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雷的气息。

雷。威力无匹,万物惧之,又何况几个多行不义的凡人而已。

那几人脸色刷刷一片惨白。腾腾后退。

“走。”少年公子看也不看再看宁采臣一眼,他心脏一顿狂跳,好像再呆在这里多一下,便要蹦出胸膛一般。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气势。连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当今皇上都无法与之相比。

一行人如败家之大般急匆匆溜了出去。

店内其他客人皆生疑惑,这小霸王今天怎么没搞得别人人仰马翻叫苦连天就走人了?难道那三人比小霸王后台还硬?

店小二也是双眼发直,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遭碰到小霸王灰溜溜逃走的情形,不是他稀里糊涂,而是刚才宁采臣说话并未对着他。所以他也没感受到那丝雷的气息。

虽然没了苍蝇打扰,两女却再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店里其他客人都盯着这边,她们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眼光,宁采臣只好带着她们赶紧吃完东西返回客房。

“宁公子,那些人刚才好可怕。”娇娜心有余辜道。

判小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香奴还云里雾里。

宁采臣笑道:“以后你们出门最好还是带个面纱,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的。”

“为什么?”两女齐声道。

“因为你们太漂亮了。”宁采臣道。

太漂亮也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就跟前世的那些明星一样,出门还不得戴着一副大墨镜。

这以后。两女果然都带着面纱,不过效果并不好,反而引来更多人的好奇。因为,她们只遮住了脸,却遮掩不住如风拂柳的曼妙身材。

夜晚,寂静。

客房里,宁采臣盘膝而坐,他指头上一条金色细线闪烁。

屋里顿时炎热起来,而后。第二条金线出现,然后是第三条

第四条。

紧接着,这些金线忽地一闪,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球状物体,只有小拇指头大在宁采臣指尖上,不停闪着金光。

片刻过后,金色小球一闪而灭。重新缩如他体内。

宁采臣额头上已经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略带疲倦笑了一下,来不及擦拭汗水,又开始打坐,恢复其灵力来。

刚才,他终于把这些天修炼出来的几缕雷力凝聚成了雷球。虽然但。他可以想象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

上次薛陵只是发出一丝雷力。就让宝能身子麻了半天,这个雷球可不仅仅是多了几丝雷力,而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突破。

宁采臣算是初步修炼成了五雷正法之一的土雷,日后,凝聚的速度越快,凝聚的雷球越多,越大。越随心所欲操控自如,威力越大。

他高兴之余,又想起菱角来。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样了。若是她,修炼应该更快吧?,

就在宁采臣带着娇娜和香奴赶往杭州的时候,在万松书院外面不远处。两个青衣人静静站着,看着书院里进进出出的学子。

“师妹,等了三个月,那小子还没出现。”面色蜡黄的青衣汉子道。

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狠狠咬了咬牙,她与师兄本想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举将宁采臣擒住,但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宁采臣还未出现

教里不停催促,若是再抓不到,那就耍受罚了。

“放心吧,三月份就是会试。他肯定会在那之前回来的。”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皱着眉头道。

“他若是直接上京城会试呢?”面色蜡黄的汉子沉默了一会儿忽道。

哼,若是那样,我们就直接上京城找他。”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道。

“可是,教里长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还是不放心,虽然师妹一向智计过人,但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忽地语气一冷:“师兄,你是在怀疑师妹?”

“不是不是,怎么会,师妹。你也知道。师兄我一向都相信你的,只是一只是”面色蜡黄的汉子心里一沉,忙辩解道。

“多,不过师兄的话也很有道理。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如此。师兄,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书院里,他有哪些朋友和同窗,然后一哼”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却语气一转道。

“我我去?”面色蜡黄的汉子苦着脸道。

“怎么?难道这点小事师兄还要我亲自出马?”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拉长声调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面色蜡黄的汉子赶紧笑了一下

朝书院门口走去。

他问了几咋。人,大家都知道宁采臣这个人,却都不知道宁采臣去哪里了,这时有人道:“或许他朋友知道。”

正愁眉苦脸的青衣汉子一喜。拉住那人问起来。

片刻过后,他一脸喜色朝眉清目秀的汉子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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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追风

敲门声响起,郎玉柱打开门,面前站着两个青衣人。

一个眉清目秀,一个面色蜡黄,但他都不认识。

“两位。你们找谁?”郎玉柱以为他们找错人了。

“你便是郎玉柱?”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是的,在下便是。你们是?。郎玉柱点点头。

“告诉我们宁采臣在哪里。”青衣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不知道郎玉柱的确不知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面色一变,就要说话,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却道:“郎公子,你是宁采臣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的确不知道。他几个月前就离开了。”郎玉柱摇头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忽然张开手,一把捏住郎玉柱的脖子,恶狠狠道:“小子,再不老实交代,我捏死你。”

“咳咳我我一咳咳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脖子就像捏住一只小鸡一般,郎玉柱立时面色发紫,努力呼吸着,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拼命抓着那只手想要掰开。

可是他整日只知道闭门读书,气力比起寻常男子都不如,更何况一个修炼者,挣扎许久,郎玉柱双眼泛白。手脚渐渐无力。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面无表情瞪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一眼,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微微一松。

“说还是不说?。”郎玉柱好一阵才缓过来,但那青衣人的手还放在他脖子上。

“你”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他还不说,手一紧,又要用力。

“放开他!”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远处,绿树前,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男子卓然而立。

“你是何人?”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松开郎玉柱,回过头来。

“宁兄,你快逃啊,小郎玉柱再怎么书呆子也看出了这两个青衣人找宁采臣的不是好事。

“啪!”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看也不敢,一巴掌甩过去,郎玉柱立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捂着嘴翻滚。

虽然只是随手一巴掌,但又弃是他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住手!你们找的是我,放了他!”宁采臣心里怒火升腾,修炼者不能对凡人动手,简直扯淡。

“你就是宁采臣了吧,长得还不赖嘛。咯咯。”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突然笑起来。

宁采臣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这女人虽然笑得花枝乱颤,却给宁采臣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就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般。

蛇蝎美女,指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想抓我。有胆子就尽管来。”

话网出口,他身子一转,便朝书院外跃去,几个起落间,已跑出几十丈。

“追!”眉清目秀的青衣人一声令下。两人紧跟而去。

凤凰岭上,一个人影在前面狂奔,后面紧跟着两个青衣人。

此时已是初春,凤凰岭上,树枝上网长出几片嫩叶,地上小草也才钻出地面。

宁采臣一边狂奔,一边心里暗暗叫苦。

他早上和娇娜香奴到杭州,然后把她们安置在张家的小屋,中午的时候,有些想念孔雪笠几人小便想到万松书院走一趟,网进书院就有人告诉他有两个陌生人找他。

当时他就心里一惊,莫非是白莲教的人追来了?想要先避一避风头,却又听说他们去找他朋友了,这下,他想避也避不了。

三人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跑出很远。

宁采臣把灵力灌注于双脚,发力狂奔。后面两人紧追不舍,一时半会却又追不上。

他有些庆幸,看来这这两人修为高不了多少,至少还不能飞行,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小子,有种别跑。”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忍不住喊道。

小子。有种别追!”宁采臣回头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气得鼻子冒烟,这小子也太无耻了吧。他转头道:“师妹,怎么办才好?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默默看着宁采臣的背影,不说话,手一扬,一道红光朝宁采臣腿上飞去。

宁采臣虽然在跑。却也时刻在留意身后的情况,看见那红光急速飞来。身子一跃,跳起来,那红光“噗”地一声划进地面,尘土飞扬。

来不及细看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他拼命前跑,但这么一耽搁。被青衣人拉近了几步距离。

本来双方相差不过几十丈,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时不时手里放出那红光,虽然伤不了他,却也干扰了他,距离越来越近。

“嗤”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里也一道青光飞出,正是那碧玉针。

针细小难避,宁采臣一转身,心念一动,固土诀发动,地上立时出现一堵泥墙,挡住了碧玉针。

何况那堵墙足有一人高,正好遮住了两个青衣人的视线。

现在他的固土诀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将泥土凝固。

紧接着,拿出一张追风符,往腿上一贴。整个人就像加满了油的汽车一样,“呼。地一声,一下子冲出去老远,将绕过那泥墙的两个青衣人抛在后面。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气得快吐血,但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却笑了一下。

“师妹,你笑什么?快追啊。”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没好气道。

“师兄,这小子越是难对付才越有乐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道,也跟着拿出一张符来,往膝盖一贴,如风般窜了出去。

“有乐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暗自嘀咕了一下,也用上了追风符。

宁采臣正以为已经抛下来那两人,想不到一会儿后,又看到那两介。人影追上来。

他皱了下眉头,虽然怀里还有一张追风符,但谁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不是也还有呢?看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啊。

半个时辰后,追风符带来的加速度效果越来越差,最终法力耗尽,从膝盖脱落,宁采臣的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脚上传来剧痛,他这发现,这追风符虽然能大幅度提高速度,不过脚却受不了。

眼看着前面有一片树林。他想了下,干脆停下来,往嘴里迅速塞了几颗回灵丹,然后盘膝坐下来,静静等着两个青衣人追上来。

158 瞬移符

,快。两个青衣人就追了卜来,看丑宁采臣站在那里”有绷一。不过仍然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桀桀小子,你怎么不跑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笑着,碧玉针一闪,就要朝宁采臣飞去。

他可不管为什么宁采臣不再跑了,他要的,就是用碧玉针将这个害得他们跑了几十里的家伙戳得面目全非。

“慢着,师兄。”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开口道。

“怎么?师妹,你别忘记了教里的命令?”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不满道,心里奇怪师妹平素一向都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今天怎么迟迟不动手?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冷冷瞪了她师兄一眼,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脖子一缩,想起以前师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来,忙讪讪笑道:“一切师妹说了算。”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宁采臣,笑道:“宁公子,我们只是有件事想要问你而已,你又何必跑那么快呢?”

宁采臣撇嘴,这种鬼话谁信,若只是问问而已,刚才又何须下狠手?

不过,他也笑了:“不知姑娘想问什么事?”

春光下,他的笑容灿烂。让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愣了一下,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却是暗骂小白脸一个。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定了下心神道:“不知宁公子可曾在诸云县见过一个道士?”

宁采臣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见过。”

“小子,少装蒜!我们早就打探清楚,是你杀了我们教的玄真。”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看见宁采臣那副无辜表情就忍不住火道。

“玄真?你们教?你们是什么教?”宁采臣还是装着糊涂。

“当然是白莲教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不假思索答道。

“哦,原来两位是白莲教的高人小生久仰大名,仰慕已久。”宇采臣拱手笑道。

“是吗?真的?”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脸色一缓。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见师兄那副样子,暗暗皱眉道:“师兄,你少说几句。”

“哦。”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嘟哝了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宁采臣有些惋惜,看来这面色蜡黄的家伙很好忽悠,可惜他师妹却精明得很。

“宁公子,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若真的不是你杀的,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很少这么有耐心。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不会跟你们走。”开玩笑,跟你们走,那就是深入虎穴自投罗网了,自己储物袋里还有那家伙的东西呢。

“那我们就得罪人。”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撕破脸皮,话一出口,手上红光一闪,却是一把闪着红光小刀,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红光闪烁,看起来颇似美丽。

不过,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便如那毒蛇一般,越是毒性大的蛇,长得越是漂亮。

与此同时,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上也是青光闪现,一溜青光嗤地一声往宁采臣眉心刺来。宁采臣一只放在背后的手此时也伸了出来,掌心骇然有一个山小的闪着金光的圆球

球虽然但金光耀眼。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快退!”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瞳孔一缩,来不及放出红色小刀,身子一晃,就要朝后退去。

“想跑,晚了点。”宁采臣另一只手一动,蛛丝飞出,缠上那青衣人双脚。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状,立时青光一转,朝那缕蛛丝刺去。

碧玉针虽然锋利,奈何太又怎么能划断蛛丝?

就在这时,宁采臣手里的红色雷球却忽地飞向两人,然后身子往后面跃去。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双眼惊恐不已,红光闪现,终于把暗影蛛丝戈

断,那粒小球此时却已到了身前。

而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状,立时身子便要往后跃去,突然,腰一紧,身子被抓起。

“师妹,你这是?”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大叫道。

“师兄,你就先为师妹我挡一下吧。”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冷冷说道,一把抓起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身体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轰”一声巨响传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宁采臣回头望去,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被土雷炸得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活了。眉清目秀的青衣人也是口吐鲜血,摇摇欲倒。,

宁采臣目瞪口呆,这还是五雷中的一雷而已,这么牛叉,要是五雷都会了,那还了得。

不过太耗费灵力,就这么一颗雷球,还是他刚才几乎把灵力耗尽一空才凝聚而成。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施展任何法术。

“宇采臣,我要杀了你。”一声厉呼从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嘴里发出,她又朝宁采臣追来。

宁采臣这时却不慌不忙拿出一张符出来,把最后一丝灵力灌注进去。

那张符忽地白光闪耀,在宁采臣脚下出现一圈奇形怪状的图案,然后白光把宁采臣整个人笼罩其内。

红光刺来,就在红光及体的一瞬间,白光又一闪,眼前已没了宁采臣的身影。

红色小刀“噗”地一声,深深插进一块石头,直没至柄。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荒野。眉清目秀的女子发了会儿呆,忽地仰头大叫:“宁采臣,你这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心里把宁采臣恨得咬牙切齿,一直以为自己智计过人,的确也是如此,以前,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不但连累师兄送了命,连自己也受了伤。

淅江金华,群山环绕,一条小河沿着山脚曲折蜿蜒。

河边,一个浓眉大眼的虬髯汉子蹲下身,捧起清澈凉爽的河水,往脸上一洒。

河面上空忽地白光一闪,灵气波动中,一个人影从白光中闪现出来。

那人影才一出来,就往下掉去。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然后是“扑通”一声,那人影就掉进了河水里。

水花四溅,虬须汉子真要跳下水救人,又是“哗啦”一声,一个人头钻出水面来。

感谢各位支持的朋友。

159 兰若

二浪臣狼狈万分爬卜岸来,仰躺在一块溪石卜。喘着粒”※

那张瞬移符虽然好用,不过与传送符不同的是,瞬移符在瞬移的时候。并不确定会移到哪里,这就完全靠运气了。

运气好点的,瞬移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运气差的,瞬移到悬崖,海上,荒山野岭都有可能。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一眼看见那虬须汉子正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就拱手问道:“兄台,请问此地是何处?”

“金华。”虬须汉子看从头到尾看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吃惊的神色。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情形。

“金金华?兄台,你确信?”宁采臣张口结舌道。

虬须汉子很严肃地点头。

“你真的确信?”

“当然,我燕某人难道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吗?”虬须汉子对宁采臣的哩嗦有些不满。

燕某人?宁采臣脑子轰地一声,他定了定心神,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吾乃燕赤霞也!”虬须汉子朗声道。

“燕赤霞?”宁采臣惨呼一声。又仰躺下去。

天啦,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他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就遇到了燕赤霞?虽然现在掌握了五雷正法之一,但才炼气期的他,又怎么有那个实力去救聂小倩出来?

“兄台,你认识我?”燕赤霞奇道。

“认识,很早就认识了。”宁采臣有气无力呻吟道。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燕赤霞道。

“你当然没印象了,你本来这是蒲松龄大神笔下的人物角色而已。”宁采臣暗自嘟哝了一句,打起精神道:“燕兄,小弟宁采臣,久仰大名已久,今日一见燕兄,果然是侠肝义胆,英伟不凡啊。”

燕赤霞笑了笑,道:“哪有宁兄说得那么好。”

宁采臣道:“燕兄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小弟的确佩服得很。对了,燕兄,你是秦人吧?”

燕赤霞点头,道:“正是。”

宁采臣这下算是彻底相信自己遇到的就是那个燕赤霞了,长得浓眉大眼。的确很英伟,说话也是慷慨坦诚。

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等自己实力强点,至少能救出聂倩了再去,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宁兄可有为难之事?”燕赤霞见宁采臣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奇问道。

宁采臣苦笑了一下,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好好面对吧。

宁采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道:“燕兄,可知兰若寺在哪里?”

燕赤霞一听兰若寺之名,沉默了片刻,目光炯炯盯着宁采臣道:“宁兄,为何要去兰若寺?”

宁采臣见他神色,便燕赤霞必然是知道兰若寺的,便道:“燕兄,实不相瞒,我要去救一咋。人。”

“那人很重要?”燕赤霞见宁采臣如此坦然,便道。

“是,很重要,我非救不可。”

没有聂小倩的宁采臣,就不是真正的宁采臣,而没有了宁采臣的聂小倩。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逃脱魔掌,得以重生,又或者,永远沉沦。

燕赤霞在听完宁采臣的讲述后,沉吟了片刻,才道:“宁兄。燕某眼下正暂时借宿在兰若寺,实话说,燕某正打算将那寺庙里的妖魔一扫而光,听宁兄如此说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

“那燕兄有何发现?”宁采臣道。

燕赤霞前几日路过金华,便听人说兰若寺附近经常有人莫名其妙送命。有的死得很安详,有的却整颗心都被挖走,有的全身血液被吸干。

他修行多年,见过无数妖魔,一听就知道其中定然有妖魔鬼怪作祟,便起了除魔之心。

他昨日才到兰若寺,在庙里住了一晚,虽然隐约感觉有些古怪。但还没找到真正的巢穴。

宁采臣一听大喜,幸好自己还来得及时,若是来晚了,估计燕赤霞一除魔。连聂小倩也一并除了。那就为时晚也。当下两人就赶往兰若寺,行了几里路,前方树林茂密,隐隐有屋檐露出。

走进了,宁采臣才发现,一个占地甚广的寺庙出现。

只是庙门残破不堪,牌匾歪歪斜斜挂着。仔细才辨认出几个字来,正是“兰若寺”,

走进寺庙里,佛殿佛塔成片,但院子里杂草丛生,灰尘堆积,显然早已荒废。佛殿东南角。有修竹一丛,竹林旁,一个小水池,池水清澈。水面上,有野荷数枝。

东西两侧的厢房,房门虚掩。只有南面一所小房子,门上关着。

燕赤霞领着宁采臣径直走到门前,道:“我现在暂时就住在这里。”

两人走进去,里面陈设简单。燕赤霞笑道:“只是收拾了下。宁兄,你不妨也把隔壁收拾一下,暂时住下。”

宁采臣自是去隔壁简单收拾了下,把那些废弃的座椅全搬出来。剩下一张床榻,然后到扫一下。便可以将就了。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叫声

宁采臣探头一看,却见一个书生带着一个书童正站在门口。

那书生看见宁采臣便道:“兄台,这里的和尚呢?”

“跑了。”宁采臣道。

“跑了?”那书生低声道。“不管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他说着,就对书童吩咐了一声,两人拿着行李走进庙来。

“你们是想借宿在这里吧?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越早越好。”宁采臣突然道。

那书生看向宁采臣,沉下脸道:“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此地主人,我想住便住。”

宁采臣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你要送死,便住下吧。”说完。转身朝燕赤霞房间走去。

那书生看着宁采臣的背影,道:“喂,你刚才说什么?”

“他说,你们要流下来送死就留下来吧。”燕赤霞这时走出来。

“什么送死?”书生莫名其妙道。

“此地有妖魔鬼怪,多人性命。他是为你好。”燕赤霞答道。

书生看了看四周,除了荒凉点,倒也幽静,便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妖魔鬼怪一派胡言,我看你们是怕人打扰才这么说的吧。我还就不信了,偏要住在这里。”

说罢,他扭头又对那书童道:“你去帮我收拾个房间出来。”

“是,公子。”那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书童答应一声,便朝东侧那空着的厢房走去,书生则看起周围景色来。

160 小倩

既然有的人偏要来送死,那他们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反而被当做别有用心。

两人相对而坐,燕赤霞很快拿出一壶酒来。

宁采臣本是好酒之人,当下大喜过望。

斟上酒,两人对饮。

燕赤霞颇豪爽,几杯酒下肚,两人便熟络起来。

不过宁采臣终归有些心不在焉,他还不确信燕赤霞的实力能不能搞定树妖姥姥。

燕赤霞见状便道:“宁兄,可是还在想聂山倩之事?”

宁采臣自然点头,直言相告。燕赤霞哈哈大笑,笑罢道:“不用担心,区区几个妖魔鬼怪而已。”

宁采臣想起原著里燕赤霞乃一剑客,以一飞剑伤了恶鬼,后又赠宁采臣一破剑袋而灭了夜叉,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与树妖交手,但实力也深不可测。

是夜,月明高洁,青光似水。

偌大一片寺院在黑夜里,只有零星两三盏灯火,显得颇是诡异。

宁采臣独坐房里,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聂小倩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同书里所说的那样“仿佛艳绝,端好是画中人。”

心神安定之下,他干脆修炼起五雷诀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五雷之一的土雷已略有小成,凝聚雷球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夜风轻拂,幽香暗动,一个身穿白衣的窈窕人影忽地出现在荷花池旁。

她静静站在夜色里,默默看着亮起的灯火。

半晌,她抬步走向南侧的厢房。走了十余步,忽地停下来。

皱起峨眉,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似乎不应该再往并继续走。

犹豫了一下,她转身朝东侧厢房走去,那边也有一间房亮着灯火。

夜,悄然过去。

不知不觉宁采臣又打坐修炼了一晚,网睁开眼,就传来敲门声。

“这么早有什么事?”宁采臣打开房门,眼前却是昨天书生的那介。书童。

“我家公子,死了。”书童哭丧着脸,他服侍的主人死了,他处境可不妙。

宁采臣心里一惊,难道是聂小倩?

燕赤霞早已出门,宁采臣只得一个人去查看。

走到书生房里,书生的尸体躺在床上,只是足心有一小孔,还隐隐有血迹。”后面的话宁采臣已不用再说都很明白,那书童摇头道:“我要走到哪里去?”

报官?或许县老爷首先就把他抓起来。回家?他的家就是主人的家,还敢回去?主人死了,仆人还活着。

宁采臣也没办法,若是报官,就凭县老爷那点本事,肯定查不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被连累。

书童最终还是没有走。

他实在无处可去。

然后。第二天,他再也走不了。

晚上,宁采臣破例没有修炼,只是百无聊赖拿着一本书看着。

他有预感,今夜,将轮到他了。

月上中天,寺庙里除了宁采臣,只有燕赤霞。

燕赤霞房里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宁采臣房里的还亮着。

一缕幽香若有若无飘进来,“笃笃”地敲门声轻轻响起。

“公子,公子。”

声音悦耳动听,带着一丝清冷和一点柔媚。

宁采臣心没来由砰砰乱跳。

他强自镇定心神,移步上前,打开房门,眼前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即便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无数遍聂小倩的样子,但现在亲眼见到,仍然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漂亮?当然。

但眼眸里那一丝柔弱婉转能让所有男人缴械投降。

“姑娘,深夜有何事?”宁采臣差点就一下失声叫出聂姑娘出来。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聂小倩笑道,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书生。

月夜下,她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水仙花,宁采臣失神了一刹那,想起原著里宁采臣的回答来:“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耻道丧。”

他不想这么说,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宁采臣。但他不能答应,因为,一旦答应,虽然不至于丧命,却会让聂小倩看不起他。

宁采臣最终还是摇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聂小倩微微一愣,他摇头,不愿意,但是她看到了他眼神里的犹豫。

她又道:“夜无知者。”

他只是假装推辞的吧?害怕别人知道毁了他的名声么?原来也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既然如此,她更要诱惑他了,这种人的血,正是姥姥要的。,

宁采臣还是摇头。

聂小倩有些吃惊了,难道他真的是君子不成?又或者不喜欢女色?

她相信自己的容貌,没有男人不会为她动心的。

她又掏出一键黄金来,正要递出来,宁采臣却道:“我也不要黄金。”

“那你要什么?”聂小倩下意识问道,既不在美色前迷失,也不为黄金动心,难道,他是自己寻找的人吗?

“你。”宁采臣嘴里蹦出一个字。

“我吗?”聂小倩失望了,原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美色啊。

宁采臣道:“是的,要你。”

“公子,你要我干什么?”聂小倩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美,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光洁如玉,宁采臣却看到一丝失落。

“我想你陪我聊聊天。”宁采臣也笑道。

“仅仅是聊天么?”聂小倩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柔弱纤细的腰肢。

“是的,仅仅是聊天。”宁采臣让她进来,然后端坐着。

灯光下,聂小倩的脸色有些苍白。

宁采再忽地想到她现在还是一个鬼,心里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公子,你害怕?”聂小倩似乎察觉到了。

“扒生姓宁,名采臣,请问姑娘芳名?”宁采臣暗自运起磐石决,体内灵力游走,神色轻松了许多。

聂小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自若,眼神清澈,似乎真的只是要跟自己聊聊天而已。

“我叫聂小倩。”聂小倩轻声道,她或许好久没有这样与人说过话,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因为,以前与她交谈过的人,一看见她的容貌就已昏头昏脑,不会在乎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有问,也是随便问问一口带过而已。

但,这样轻松的交谈,不正是她一直渴望的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61 剑侠

烛光下,宁采臣与聂小倩相对而坐。

“妾阅人多矣,未有网肠如君者。君诚圣贤,妾不敢欺。小倩,姓聂氏,十八妖狙,葬寺侧,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腆颜向人,实非所乐。今寺中无可杀者,恐当以夜叉来。”

与宁采臣交谈少许,聂小倩终于道出来意。

“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彼即茫若迷,因摄血供妖饮;又或以金,非金也,乃罗刹鬼骨,留之能截取人心肝;二者,凡以投时好耳。”

聂小倩说完,以为宁采臣挥怒斥自己。却见他微笑点头,大奇:“宁公子不认为小倩是坏人吗?”

宁采臣摇摇头:“要么是好色之徒,要么是贪财之人,皆是该死之徒。如果不是这两种人,也不会被诱惑以至于丧命。”

聂小倩松了口气,虽然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该死的理由,无论自己有什么借口,都无法摆脱一个事实,那些人是因为自己而丧命的。

“那宁公子不害怕吗?”聂小倩又道。宁采臣哈哈一笑:“有什么好怕的,聂姑娘不都说未有网肠如我这样的吗?”

聂小倩心里微微一动,她那话倒也不假,的确见过了许许多多人,要么贪色要么贪财人,即便经受得住诱惑的,一听鬼怪,就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像宁采臣这样坦然自若浑然无事的,倒是第一次遇到。

忽地,远远传来一声鸟鸣,尖利地划破夜空,聂小倩脸色急变,道:“天快亮了小倩要回去了,宁公子最好能与燕生同室,或许明晚,夜叉就会来取你之命。”

说完,身子如风般朝门外走去,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宁采臣望着漆黑夜空,怅然若失许久。

终于见到了聂小倩,除了一丝高兴之外,更多的是担心,要怎样才能救出她来。

虽然不知道那夜叉的实力,宁采臣却有自知之明,自己实力不过才炼气期,纵然掌握有五雷正法之一,恐怕也不敌,最好的方法,还是借助燕赤霞的力量。

第二天,宁采臣早早起床就去找燕赤霞。

网走进燕赤霞的房间,就见他正缓缓擦拭着一把尺许长的利剑。

那剑如秋水盈盈,隔着老远。一股寒气拂面而来,宁采臣不由打了个寒颤。

燕赤霞见宁采臣进来,便将利剑收起来。

宁采臣道:“燕兄,此乃何物?”

燕赤霞犹豫了下,道:“既然被宁兄发现,那燕某自当坦然相告。燕某乃剑客也。”

宁采臣对剑仙可是仰慕已久,虽然不知道燕赤霞所说的剑客跟歹

仙有没有关系,还是问道:“燕兄,何为剑客?”

“我看宁兄也是修道之人,大道万千,剑客,修的便是剑道。”燕赤霞道。

“可会御剑飞行?”这才是宁采臣最关心的问题。

“御剑飞行?若修炼到极致,自然可以御剑飞行。”燕赤霞道。

“那燕兄,你看我能不能学剑术?”宁采臣道。

燕赤霞打量宁采臣良久,道:“如君信义网直,可以为此;然君犹富贵中人,非此道中人也。”

宁采臣道:“富贵乃浮云,终究会一空。我仰慕剑术已久,还望燕兄能授我剑术!”

燕赤霞见他意甚坚决,神色颇为诚恳,何况又与宁采臣谈得投缘,想了片刻,便道:“授你剑术也未尝不

宁采臣大喜,便要口称师父,燕赤霞摆手道:“你我仍然兄弟相称即可,我虽然答应授你剑术,是看在你我有缘份上,但只演示一次,能不能领悟,就看你的悟性了。”

宁采臣点头,若自己真的领悟不了,那也强求不得。

当下,燕赤霞将口诀告知宁采臣。

燕赤霞的剑术称之为赤霞剑诀,共分十三层,而燕赤霞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

据说,昔年,燕赤霞偶然得到一部无名剑诀,威力无穷,观其效果,因剑气纵横,如天边晚霞绚烂,他便将剑诀名之为赤霞剑诀。

“现在,我会为你演示一遍。”燕赤霞道。

他站起身来,手里冷光一闪,那把短剑出现,左手捏诀,右手握住短剑,脚下错步,宁采臣直觉眼前一花,“嗤”第一声,一道丈许长的赤色光芒飞出门外,然后,“哗啦”一声。门外地面上,出现尺许宽的沟壑,一直延伸到庙门口。,

“此乃剑气也。”燕赤霞一声大喝,身子急转,那短剑闪耀出尺许长的剑芒,翩若惊鸿,婉若蛟龙,眨眼间,“嗤嗤”声不断响起,接着又是“哗啦哗啦”地声音,一道道被剑气划开的土石翻滚飞扬。

待到他停下来,门前一大片原本长满杂草的地面已是支离破碎。

在燕赤霞演示的时候,宁采臣默念口诀,金色灵气在体内游走,看着眼前绚丽的剑气纵横,体内的金色灵气也蠢蠢欲动左冲右突,冲得体内经脉隐隐作痛,似乎也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宁采臣赶紧盘膝坐下来,深呼吸几口气,脑海里一片清明,不断揣摩着《赤霞剑诀》,引导着灵气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行。

剑气隐,短剑收。

燕赤霞看了一眼闭上眼盘膝而坐的宁采臣,袍袖一挥,走出门去。

真久,宁采臣体内灵气趋于平静,他睁开眼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不远处的燕赤霞。

“怎么样,领悟了多少?”燕赤霞笑着回过头来。

“借你剑一用。”宁采臣道。

燕赤霞愣了一下,笑了笑,一抬手,一汪秋水朝宁采臣飞来。

宁采臣右手一伸,将利剑抄在手里。

利剑入手,轻盈无物,寒气逼人,光可鉴人,剑身上隐隐有一道赤色细线贯穿。

“好剑。”他不由出声赞道。

“剑名赤!”燕赤霞声音传来。

“赤?”宁采臣一笑,灵气涌动,往赤注入,只见那利剑赤色光芒一闪而灭,良久,唯有宁采臣瞪着利剑不语。

半晌,他将利剑朝燕赤霞跑去,撇嘴道:“不好用。”

燕赤霞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声震屋宇:“不是不好用,而是你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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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剑灵

哦。牛采臣大奇,便细细向燕赤霞询

燕赤霞右手一翻,那把“赤”剑在春日的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心颤的冷光,犹如万年不化的冰雪。

“剑有剑灵,只有与剑灵建立紧密的练习,方才能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剑灵?”

“然也。剑侠之剑不同于凡兵,需要多种材料精心锻造,兵成后,需炼化之。”

宁采臣若有所思点点头,剑也是一种法宝,自然也需要炼化才能使用。

他望着燕赤霞那把剑,道:“燕兄这把剑也不是凡品吧?”

燕赤霞哈哈大笑,颇有些自得道:“此剑采东海底精金,再以地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成,吹毛断金,至今已痛饮无数妖魔鬼怪之血。”

宁采臣大是羡慕,不知何时自己才能得到一把诚心如意的利剑。

“宁兄,你如此之快便对剑术有所悟,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燕赤霞道。

“此话怎讲?”宁采臣问道。

剑术,需要的是悟性,有的人,就算修为不低,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有的人,一点即通,就是如此。

宁采臣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方才按着口诀运行灵力,似乎水到渠成一般便领悟了赤霞剑诀第一层。

是夜,寺庙里凑黑如墨,月缺星稀,唯有一点灯火如豆。

宁采臣早已将小倩的话告知燕赤霞,燕赤霞慨然允诺。

两人相对而饮,你来我往,一会功夫便将一大坛酒喝了个精光。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宁采臣酒量大,燕赤霞也是大口喝酒丝毫不含糊。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种种稀奇古怪之事,不知不觉已是半夜,虽然谈兴甚浓,毫无睡意,两人还是吹灭了蜡烛,静静等待着小倩所说的夜叉的到来。

四周寂静,偶然风吹竹林,竹叶沙沙作响。

蓦地,又有沙沙声响起,由远及近,不似风吹竹林声音,反倒是脚步声。

那脚步声走到宁采臣床前便停住,一动不动,窗外隐隐有人影。

宁采臣偷眼朝窗口瞧去,朦胧月光下,依稀只见一个鬼物,自露凶光,獠牙外露。他心中一凛,正要有所动作。耳边“嗤”地一声响起,一道赤光闪过,直射窗口。

“咔喇”一声,又是一声惨呼传来,似乎是那鬼物发出。

那道赤光飞回燕赤霞手中,两人追出门外,只见月光如水,树影斑驳,那鬼物已不知所踪。

两人点起烛火,见窗台上的石头窗损一分为二,窗台下,有黑血数滴,发出浓浓的腥臭。

“可惜,若不是这窗根所挡,那鬼物定然无法逃脱,不过,它已被我所伤,身中赤毒,命不久也。”燕赤霞道。

宁采臣道:“燕兄觉得那鬼物厉害否?”

燕赤霞沉吟片刻道:“一剑可灭之。”

“若还有更厉害的呢?”宁采臣想起那只千年树妖。

“当尽力除之。”燕赤霞道。

第二日,太阳升起,那几滴污血在阳光下只剩下隐隐的斑点。

宁采臣整个白天都在修炼五雷正法和赤霞剑诀中渡过,燕赤霞则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两人又痛饮一番,宁采臣自回房去。

网坐下片刻,鼻子闻到一缕似兰非兰的幽香,抬眼望,聂小倩的窈窕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是,今夜的她,似乎憔悴了许多,看见宁采臣,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宁公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小倩姑娘,你不想离开吗?”宁采臣反问道。

聂小倩神色一黯,幽幽道:“我还能离开吗?”

宁采臣心知她有顾虑,便道:小倩姑娘,这样的生活,你还能继续多久?”

聂小倩默然无语,怔怔看着宁采臣,心里酸楚翻涌,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关切,曾以为命运就是如此,永世无法摆脱。

而今,一缕希望出现,她一直期待的人,就在眼前,是否要抓住这一丝机会?可是,神通广大的姥姥不会放过她,其余妖魔鬼怪也不会放过她,就凭宁采臣一个人行吗?

想到这里,她泪水忍不住涌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宁采臣那高大的影子也模糊起来。,

宇采臣看着眼前玉人眼泪如雨落下,心中酸苦,想要不顾一切上前紧紧抱住她,却见聂小倩玉容变色,身子一颤,便要摔倒。

他赶紧上前一步,抱住聂小倩,道:“小倩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聂小倩勉力睁开双眼,迅即又闭上,凄然一笑,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软软躺在宁采臣怀里。

宁采臣脑子“轰”一声炸开来,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娘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啊,若是娇娜在就好了,可惜他又不懂医术,脑子一片混沌,又急又怒,聂小倩前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宁采臣最终还是想到了方法,那就是找燕赤霞。

燕赤霞虽然是剑客不是医生,但经验和阅历比宁采臣多了不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她魂魄被人所控制,又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这样。”燕赤霞道。

“那要怎样才能救她?”宁采臣急忙问道。

燕赤霞想了片刻,道:“其一,寻找她的尸骨;其二,灭杀控制她的人。因为尸骨没有好好安葬以至于魂魄流离无所依,才会导致她成为游魂,无法投胎转世。”

心丁”系统提示声传来。任务信息显示,却是要宁采臣寻找聂小倩的埋骨之所,然后救她脱离苦海。

宁采臣自然毫不犹豫接受了任务。

聂小倩脸色越来越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宁采臣心下焦急,问道:“燕兄,可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她多支持一会儿?”

燕赤霞明白宁采臣的意思,无论是寻找聂小倩的埋骨之所也好,还是灭了控制她魂魄的人也好,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聂小倩不魂飞魄散。

“只要是能治疗魂魄的丹药都可以。只是我不擅长炼丹,虽然身上有一些丹药,但都不是治疗魂魄的。”燕赤霞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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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乌鸦精

采臣眉头紧锁,忽地想起什么来,年卜白米闪。人引

的药瓶出现。

“不知道这养魂丹是否有用?”

燕赤霞接过小瓶,到出一粒闻了一下,道:“应该可以先稳定她的伤势。”

养魂丹养的便是魂魄,聂小倩是鬼,也是魂魄状态,自然是有效的。

服用了一粒养魂丹后,聂小倩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宁采臣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下手之人也不知是谁,竟然对一个弱女子毫不留情。”燕赤霞摇头叹道。

宁采臣闻言,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竟然敢伤我的娘子,若让老子知道是谁,定然让他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他现在虽然与聂小悄还谈不上多亲密的关系,但前世之时便为《倩女幽魂》深深感动,现在自己成了宁采臣,更是暗暗发誓不让悲剧重现,万万想不到的是,事情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心里浓浓的愧疚和自责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但心底还有一丝清明提醒着他树妖不是等闲之辈,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才有机会,鲁莽行事的后果就是连燕赤霞和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盏茶功夫后,聂小倩嘤咛一声醒转过来,宁采臣喜不自胜道:“小倩姑娘,你终于醒了。”

聂小倩眼波流转,看见宁采臣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没来由地一喜,柔声道:“多谢宁公子关心。宁公子,我这是在哪?”

宁采臣将燕赤霞介绍了一下,问起是何人伤聂小倩之事来。

聂小倩似乎想起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煞白,花容失色,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半晌才道:“宁公子,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一”

宁采臣知她担心什么,欲张口,一旁的燕赤霞开口道:“小倩姑娘。你只管说来,燕某倒要瞧瞧。是何方妖魔兴风作浪。”

聂小倩犹豫良久,方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一直以来,聂小倩都偷偷提醒在庙里留宿的人,却不想被姥姥手下另一个妖精乌鸦精察觉,那晚她回去后,终于被被姥姥发现,不但打伤了她,更将她囚禁起来。

幸好聂小倩早就有所戒备,不知不觉逃了出来,见了宁采臣便再也坚持不住。

宇采臣听罢,心里隐隐作痛,问道:“小倩姑娘,那你的尸骨究竟在何处?”

小倩答道:“白杨之上,有乌巢者是也。”

那里被乌鸦精看守,寻常人难以靠近,更别说带着尸骨出来。

宁采臣与燕赤霞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乌鸦精实力比较弱,交给宁采臣对付,然后带回聂小倩的尸骨,而姥姥,就交给燕赤霞了。

天一亮,阳光普照,宁采臣和燕赤霞就早早出门。

宁采臣出了庙门,往庙后绕去,在树丛中穿行。不多时,便看见一颗白杨树。

那树高大数丈,枝繁叶茂。

再往前走了几步,细细一看,忍不住头皮一麻,到吸一口凉气。

只见白杨树周丹杂草丛生,歪歪斜斜立着许多墓碑,竟然是一大片墓地。

虽然春天的阳光温暖而灿烂,但宁采臣却觉得阳光再灿烂也驱赶不走这里的阴气。

阴气如雾,笼罩在墓地上空,那颗白杨树也阴气缭绕,显得诡异非常。

宁采臣嘴里含着一颗玉露丸,一步一步朝白杨树下走去。

聂小倩并未告诉宁采臣她的尸骨究竟埋在哪里,宁采臣只得慢慢寻找。

甫一靠近那阴气,就见那浓浓的阴气忽地一卷,朝宁采臣扑来,像极了饥渴已久的人看见了美味一般。

宁采臣只觉得凉气扑面,忍不住运气五雷正法,张口一声大喝。

声响如雷,含着无上辟邪之力,阴气如浪,到卷而去,分开一条路来。

“哇”墓地,头顶一声鸦叫,哗啦之声响起,一个黑影朝宁采臣当头扑下来。

宁采臣早已戒备,脚下滑动,横移数尺,劲风扑面,尘土飞扬,那黑影一下子扑了个空。宁采臣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乌鸦正冷冷看着他。

乌鸦身高数尺,一只尖尖地鸟嘴闪着寒光。

一扑不中,乌鸦又“哗”地一扇翅膀,朝宁采臣扑来。

“嗤”蛛丝飞出,往乌鸦翅膀缠去。,

乌鸦精不屑一顾,利嘴一张。黑光一闪,蛛丝纷纷如雪落下,已被那黑光断成数截。

宁采臣眉头一皱。这暗影蛛丝柔韧性极强,利刃难断,却被这黑光一斩即断。

“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宁采臣冷哼一声,身子急退,身后“噗”第一声,一个斗大的大坑出现。

乌鸦精见状,又是“啊”一声鸣叫,如箭般朝宁采臣射来。

宁采臣此时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手上持着一面古镜。

灵力注入,古镜青光闪现,聚成一团,朝激射而来的乌鸦精当头罩去。

那乌鸦精原本对古镜不屑一顾,尖嘴张开,一团黑光朝古镜飞去,同时,翅膀闪动。卷起无数风刃。

但那团黑光一冲向古镜发出的青色光芒,“呼”地一声,径直投入了古镜之中,青光一闪,似乎将那团黑光吸收,立时大盛。

而那些风刃,被不停飞起来的泥土所当,伤不了宁采臣丝毫。

乌鸦精大惊,身子急停欲闪。不料青光已临头,一下子罩了下来。

青光闪烁,乌鸦精“哇哇”乱叫,巨大的翅膀奋力扇动,但在青光之下,妖力像凝结了一般,施不出任何妖术。

就在它妖力流失。所剩无几的时候,青光忽地一闪而灭,却是宁采臣灵力不继,再难支持。

乌鸦精大喜,欲展翅飞起,眼前一团金色光芒急速飞来。

那金色光球携带着让它颤抖的气息,好像天雷一般,让它无力挣扎。

“嗤”

金色光球一闪而没入乌鸦精身体。

然后,“轰”地一声,惊天雷声响起。

漫天血雾飘散,挟裹着黑色羽毛纷纷落下,乌鸦精站处,只有一咋。大坑,除此之外,再无它无。

宁采臣膛目结舌,这五雷正法也太牛叉了,威力比起当初又提高了不少。

这几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修习五雷正法,把越来越多的雷力凝聚在一个雷球中,威力越大,当然,凝聚的难度也越高,所需要耗费的灵力也越多。

他几乎耗了一半的灵力,才勉力凝聚成一颗。

大口喘着粗气,掏出几颗回灵丹一口吞下,他调戏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稍许,继续寻找起聂小倩的墓碑来。

164 地底

里,否歪斜斜古着许多石碑。风吹雨打点下,石碑飓”羔凡模糊难辨,更有白骨暴露在杂草丛中。

宁采臣一块一块墓碑找去,过了许久,终于才发现聂小倩的埋骨之地。

掘开泥土小心翼翼把聂小倩的骨骸收拾起来,正要回去,蓦地,一声惊天巨响从寺庙方向传来。

他心里一惊,难道燕赤霞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来不及妾想。发足朝兰若寺狂奔而去。

兰若寺旁那颗参天瑰树在风中找摇摆舞,树枝绽放,宛如妖魔。

燕赤霞手中宝剑如流星划破天空,在枫树周围盘旋,不时发出一道夺目流光,在枫树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只是那瑰树似乎丝毫没有疼痛般,犹自狂舞。

“燕兄。”宁采臣奔来。燕赤霞转头道:“宁兄,这树妖有些难对付。”

那巨大的树干上早已留下燕赤霞的斑斑剑痕。

就在这时,瑰树上的树叶忽然变作一张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年轻貌美光洁如玉,有的却是满脸皱纹垂垂老也。

“哈哈哈哈”不知有几千几万张脸忽地开口大笑,笑声震天。

宁采臣看得心头发麻。

燕赤霞冷哼一声,“赤,小闪着红光朝着那些变成*人脸的树叶呼啸而去。

唰捞

人脸破灭,变作树叶如雨落下。

密密麻麻的劈啪声响起,无数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树枝忽地像章鱼的触手一般,朝两人抓来。

躲无可躲,就像一张渔网一般。

“妖孽猖狂!”燕赤霞一声大喝,手中利剑忽地“轰”地一声,散发出丈许长的火光来,那些树枝见了火光纷纷躲避,极为惧怕。

燕赤霞见状精神一振,愈发催动灵力,那火光如火龙一般,上下盘旋,树枝沾上一点就燃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浓烟滚滚,火光熊尖,整棵树似乎都要被火包围。

两人大喜,以为这千年树妖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忽生异变,那枫树猛地一抖,那些沾上火的树枝纷纷脱落。掉在地上,泥土翻滚,覆盖在火上,几个呼吸间,火焰熄灭,只余青烟渺渺。

宁采臣和燕赤霞暗道不妙,正要再想办法,脚下震动,“轰”地一声。两人所站之处如地震般裂开来,露出黑幽幽的大洞来,两人身不由己往下掉去。

燕赤霞一声大喝,将剑深深插进泥土里,再一把抓住宁采臣的手。

宁采臣头上冷汗冒出,侥幸之际,“嗤嗤”响起,树枝从裂缝伸出来,一下子缠住了宁采臣双脚,往下拉去。

燕赤霞的剑虽然已没至柄,但承受两人已摇摇欲坠,这下被树枝一拉,开始慢慢脱出来。

“宁兄,坚持住。

”燕赤霞道。

宁采臣低头看了眼那些黑幽幽的裂缝,那些越缠越紧的树枝,心道:“以前是我宁采臣用蛛丝缠别人,想不到现在是别人用树枝缠我。”

“燕兄,接住!”抬头看了看那已被拉出半截的剑,宁采臣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手一松,将一个包裹抛给燕赤霞,然后身子被树枝拉着往下直直落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宁兄”燕赤霞虎目圆瞪,脸上虬须如钢针竖起,狂喝一声,双脚一瞪,身体如鹰跃起。

身子被树枝拉着,往下拖去,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里却闻到一股越来越浓的腐臭之气。

“去死吧!”宁采臣用尽所有灵气,凝聚起一颗雷球,朝黑暗深处发去。

“轰!”巨响传来,泥沙如雨落下,宁采臣也被震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采臣才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那些树枝触手也有影无踪。

他苦笑一声,现在好了,网见到未来的娘子,自己就差点玩完了。千错万错,还是自己实力不济啊,尽快提升实力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调息片刻,他打开储物袋,拿出一颗夜明珠。

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发现全是泥土。

“活埋!”一个很是荒诞不经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宇采臣发现自己就跟被活埋了一样。若不是修炼过,早就在这只有两尺来高无法站起身的洞里窒息而死了。,

很是自嘲地笑了笑,他掏出几颗回灵丹,闭目调息起来。

为今之计,还是先恢复下体力和灵力,然后再想办法,要让他就这么心甘情愿死掉,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一个时辰后。他调息完毕,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应该有出路的,没有出路,他也得自己捣鼓出一个来。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仔细找了找,除了前面一个大坑外,还是泥土。

那个大坑是被他雷球所炸,泥土里夹杂着断裂的树枝。这些树枝是树妖姥姥的,他可不敢朝这个方向,只得回头。

可惜身上没什么利器,他只得用灵力灌注在手上,护住手指,一下一下挖起来。

现在还不能朝上挖,必须得往前挖,尽量离援树妖远一些,才不会被发现。

一点一点朝前挖去,累了就调息片刻,困了就休息一下,即便是有灵力护住手指,几个时辰后,他手指也是鲜血淋漓,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痛。

“不能停下来,坚持住。”他不停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再痛也得忍住,洞里的氧气已所剩无几,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呼吸几口,然后又转为胎息。

手指已经渐渐麻木,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他机械式的一下一下挖着,约莫估计着已挖出很远了,他又开始向上挖去。

满头大汗,眼冒金星。肺因为缺氧如火灼一般。

“啊!”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嘴来,拼命呼吸几口,脑子清醒了片刻。又开始挖起来。

浑浑噩噩也不知挖了多久,手上皮肉翻卷,几可见骨,手又习惯性朝前挖去,一插,整个手掌没入其中。

他愣了一下,心里一动,狂喜涌过,手上用力挖去,然后头往上一顶。“刷刷”泥土落下来。然后一股凉凉的空气流进来。

宁采臣拿起夜明珠一看,呆住了,却还没有挖到地面,头上却是一个近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165 幽泉

他不知道。

或许是树妖的巢穴,又或许是地面,还可能是更为不可思议更为可怕的地方。

犹豫良久,他终于还是豁出去,沿着地道爬去。

借着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也不知爬了多久,黑幽幽的洞口,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让宁采臣有些头皮发麻。

空气里,越来越潮湿,忽地一点反光耀如眼帘,仔细望去,竟然有水波荡漾。

“咦怎地有水?”

他爬过去,发现地底下有水,试着把手探入水里,水冷如冰。不知深浅。

夜明珠光只达几尺,此范围之外,仍是漆黑如墨。

一眼望去,看不到彼岸。

但此时此刻,只有前进一路可走,若要后退,又不知有什么。

他硬着头皮。慢慢踏进水里,冰冷的水,似乎冷到骨子里,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宁采臣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哗哗哗哗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水越来越深,开始是膝盖,然后是胸部,再然后他只剩下头高高仰着,露出一张嘴,再往前走几步,水已没顶。

幸好他还可以内息,一时半会也无碍。

继续往前走,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时辰,就在他身体几乎就要被冻僵,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哗啦”一声,终于露出水面来。

“呼”

从未觉得空气如此之美好,他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满身滴着水,走到岸上来,筋疲力尽坐下。

“这是什么鬼地方?”

宁采臣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新衣衫换上,往四周看了看,除了水,便是黑暗,喃喃自语道。

“你说对了。这里就是鬼地方!”一个细细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是谁?”宁采臣嚯地一下站起身来。灵力鼓荡,全身戒备。

那声音消失无踪,似乎从未想起过一般。

但宁采臣确信,他刚才千真万确有听到声音,而不是幻觉。

“呜呜哈哈呜呜”

声音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忽前忽后。

“装神弄鬼!”宁采臣一声大喝,灵力鼓动,手上忽地出现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珠子小巧圆润,滴溜溜在他掌心旋转,却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炸你出来?”宁采臣冷冷道。寂静无声,只有宁采臣自己的轻轻的呼吸声。

他忍耐不住,作势预放,忽然,黑暗里出现一点绿光。

那绿光飘飘忽忽,游移不定,待到飘到他面前,才停住,就在宁采臣纳闷之际,那点绿光一闪小一个淡淡的人影忽地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个男子。

那人看着宁采臣手里的雷珠,颇是畏惧道:“公子,能否先收起来?”

天雷之力,无论人鬼妖,皆畏惧之。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宁采臣面无表情道,掌握雷法,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本钱,怎能轻易就收起来。

“这这好吧,你有什么问题?”那淡淡的影子犹豫片刻道。

“这是什么地方?”宁采臣道。

“这是阴曹地府。”那影子道。

“阴曹地府?”宁采臣愣了下。不可能啊,据说阴曹地府乃群鬼聚集之地。黄泉之下,自己再怎么能爬也不至于爬到地狱吧。

“地狱可是死人呆的地方,公子,如果是活人,来了就回不去了,嘎嘎。”随着笑声,那家伙的影子也动荡起来。

“是吗?那就试试吧。”宁采臣手里的雷珠忽地转起来,似乎要脱手而出。

啊公子,你你想干嘛。”那家伙直直看着那滴溜溜的珠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要听实话。”宁采臣道。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嘛,这都被公子看出来了,公子真是聪明伶俐,智计过人”那家伙毫无丝毫羞愧之色,讪讪笑道。

“卒,废话少说。”

“呃好吧,公子,这里虽然不是地狱,不过,也和地狱差不多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

“哪一点是相同的?”

“至少这里除了公子你一个活人,其他全是死人。”

“一那不同的呢?”宁采臣无语。

“这里都是孤魂野鬼。”

宁采臣心里一动,似有所悟。

“那怎么只见你一咋宁采臣抬眼道。

“这个嘛,是公子好运。若是其他人看到,恐怕公子现在也变成我们的一员了。嘿嘿。”,

“是吗?那可未必。

”宁采臣手里,金光大盛,雷珠似乎又大了一点。

那家伙“呀”地一声大叫,赶紧退后几步,影子摇晃不已。

“其他人呢?”宁采臣问道。

“公子,其他人都在里面,很少有人来着幽泉,所以”那人感觉答道。

宁采臣这才满意点点头,看来自己运气还没差到家,只是这个家伙说了一大堆,却没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条地道通向哪里?”宁采臣一口气问道。

“小的名叫戴名,这里乃是幽府,都是被姥姥控制的孤魂野鬼。地道。什么地道?”戴名诧异道。

宁采臣便幽泉之后有一条地道。戴名沉默了半晌,一指那冷冷的泉水道:“公子,可曾看到这幽泉了吗?”

“幽泉?名字倒是古怪。”宁采臣道。

“岂止是古怪,对鬼魂而言,幽泉便如同公子手中那粒珠子一般,不但不能靠近,连想从幽泉上面飘过也会被焚为灰烬。”

宁采臣倒抽一口凉气:“焚为灰烬,那我怎地没事?”

戴名道:“这便是幽泉了,对活人没有害处,惟独对鬼魂有无法抵抗的伤害。那条地道。我也不知通向哪里,但多半是地面吧,若非如此。我们又岂会困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幽泉,幽灵之泉,对幽灵而言,切谈之色变。

这幽泉虽然阻挡不了宁采臣,但依然不是久留之地,或许最好的决定,便是在没有被其他鬼魂发现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朝地道的另一边。

宁采臣想了想,便抬脚准备走进幽泉。

这是,戴名忽地飘向前来,拦在他面前。

宁采臣剑眉一竖,便要说话,戴名抢先道:“公子,请留步。”

166 灵泉

采臣见他神蔗诚恳,并无数意。便道!“何事。汇※

戴名道:“宁公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宁幕臣道:“什么忙?”

戴名道:“宁公子,这幽府里都是被树妖姥姥控制的孤魂野鬼,为它所役,永世不得超生,而我们所期盼的,便是又朝一日能轮回而已。”

宁采臣大吃一惊,他***,不会是要我救你们出去吧?

果不其然,戴名接着说道:“若宁公子能救我们脱离树妖姥姥的控制,让我们得以解脱,那”

不等戴名说完,宁采臣连连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虽然他不知这幽府里到底有多少游魂,但树妖盘踞此处已经有千年之久,所害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光是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墓地就耳以看出来,如果真能救这些人出去,那功德肯定是很多的。

但现在的关键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才炼气期而已,哪里会是千年老妖怪的对手。“戴兄,不是我不愿意相帮。只是那树妖实力太强,宁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宁采臣犹豫半晌,还是不得不拒绝道。

戴名道:“宁公子,若这是担心这个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宁采臣闻言大怒,他***。这可关系到小命,怎么还不必如此,正要说话,心里一动,忙道:“戴兄,你这话是何意?”

戴名道:“那树妖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宁采臣一听,精神一振,道:“什么弱点?”

戴名道:“它虽然修炼千年,实力深不可测,但每次到月圆之夜之时,便会去血池中修炼。它修炼之时。稍有打扰,便有可能心魔入侵。”

宁采臣奇道:“那你们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

戴名叹口气道:“幽府里,可不只一处有幽泉,它的血池也被幽泉包围,我们怎能接近?何况,还有它的几个忠心手下在旁守护。但若是宁公子能出手相助,那幽泉形同无物,只要能引开那几个守卫。宁公子就有机会。”

宁采臣沉默不语,心想听起来似乎可行,但一来不知道树妖在血池中修炼之时是否真的不能有任何打扰,二来那几个守卫,相比也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定然是什么恶鬼厉鬼之类。这个险,值不值得冒呢?

戴名在一旁道:“宁公子,树妖盘踞此地千年,肯定藏有不少奇珍异宝,若宁公子能救我们出去,那些肯定是归你的。”

宁采臣眼神一亮,燕赤霞虽然传给了他剑术,但他却没有一把诚心如意的剑。

戴名又道:“并且据闻它的巢穴里有一灵泉,宁公子想来对这个更感兴趣吧。”

宁采臣一愣:“灵泉?”

灵泉乃灵气聚集之地,浓郁的灵气在地底经过千万年的积累,形成泉水,若能得服灵泉之水,修炼起来还不跟坐火箭一样?

只是天底下大,无论是灵脉也好,灵泉也好,都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早已被那些名门大派所占据,那些未发现的,又往往处于人烟绝迹。险恶无比之处,难以发现。

所以,若真的此地有灵泉。那可比树妖的宝藏更有诱惑力。

灵泉水里蕴含的灵气可不同于回灵丹之类的药物,那可是天地间最纯的灵气,没有丝毫副作用。

戴名点头道:“有次我无意中听两个守卫说漏了嘴,说是树妖会给立大功的人一碗灵泉之水,想来应该不是假的。”

宁采臣道:“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一安尽力将你救出去。”

戴名却摇头道:“不只有我,还有其他在这里跟我一样被奴役的孤魂野鬼。”

宁采臣原本还对戴名的话有所保留,毕竟这么多好处,听起来让人忤然心动,但也有盅惑的嫌疑,现在听他的意思是为了这里一起被困住的,那应该不是为而来他个人的私利。

“我先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他是我一个祖上的一个亲戚,比我更早到了这里,因为为人机灵,当上这里一个小头领,刚才那些关于幽泉血池的话,都是他告诉我的。”戴名说道。

宁采臣点头,然后两人朝里走去。,

幽府,幽魂之地,就像一个地底世界。黑暗中,不时出现几点碧绿的磷火。

每次看到磷火,两人便止步,等磷火飘到远处之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片刻,眼前逐渐出现光明,却是甫道两旁墙壁每隔几米便有一只骷髅,骷髅眼眶处镶嵌着两颗大大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

“嘘轻声点。走了片刻,夹在前面的戴名忽地停住脚步。示意宁采臣不要发出声音。

说话声传来,似乎有两个人正走过来,一人道:“老赵,姥姥有令,拨查一个活人,哥几个得抓紧了。”

另一人道:“没错,这才姥姥可是下了血本,若是有人发现了这小子,那可是立了大功了,灵泉啊,三碗



“住嘴,麻子,你***是不是活腻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知道吗?”一人怒喝道。

“是是,对不住,王哥,是我错了。”那叫麻子的家伙赶紧低声下气道歉。

“哼,下回注意点,再乱说话小心姥姥把你丢进幽泉里。”

声音越来越近,几个人影闪进角道来。

戴名忍不住一哆嗦,宁采臣还是自己身后,哪里躲去?

“咦,戴名,你怎地在这里?”一人问道。

啊麻哥,我我出来兜兜风。”戴名一弯腰低头道。

“兜风?你小子快给老子滚回去老老实实呆着,再乱跑扔你到幽泉里泡泡去!”一个满脸是麻子的家伙眼露凶光道。

“是是,麻哥。”戴名赶紧点头。

几个人影朝外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里。

戴名这才抹了把冷汗,忽地想起什么来,正纳闷宁采臣跑哪里去了,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人影从头顶落下来。

“宁公子,刚才你躲哪里去了?”戴名心有余悸问道,刚才那几咋。家伙来得太突然,若发现了宁采臣,那就彻底完蛋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朝上努了努嘴,戴名略一思索便明白宁采臣刚才肯定是躲在上面了,虽然不知道宁采臣是如何办到的,宁采臣不说破,他也不问,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宁采臣本事越大,此事就越有希望。



167 戴名的往事

…么专出莆道。宁采臣眼前便出现一块巨大的空地。空是泥土。泥墙上挖着些大大小小的洞。洞口磷火点点,四处飘荡,阴风凄厉,呼号之声迭起。

宁采臣这样的活人所散发的阳气无疑具有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但宁采臣早就用灵力封住全身,一丝阳气也无法外泄,戴名又轻车熟路专门条偏僻的地方走,倒也没被其他人发现。

不多时走到一洞口,进得洞去,洞壁上夜明珠光芒下,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

他看见宁采臣,愣了一下,戴名抢上前去,拉住那中年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中年男子扭头看着宁采臣,有些惊异不定的样子。

戴名拉过他来,介绍道:“宁公子,这位便是我给你说的我的族叔。戴潜。”

宁采臣点点头,见那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白面长须,文质彬彬的样子,心想看来此人也是读书人了。

戴潜为人颇为谨慎,让宁采臣放出一丝阳气,确认他是活人后。才放下心来。

三人坐下来,戴潜手一挥。一股黑雾飞出,盘旋在洞口,见宁采臣面露异色,解释道:“一个小法术,可以暂时封住我们的声音不传出去。”

宁采臣道:“此事太过凶险,还是谨慎些好。”

戴潜虽然是小头目,但也受够了这种永世沦为奴仆不得翻身,让人绝望的生活,故而一听到宁采臣是活人后。便下定决心也要搏一搏。

那千年树妖为了彻底奴役这群孤魂野鬼,不但把他们的尸骨拿走,更在每个魂魄离留下一丝神念。只要它心念一动,便可以让人痛苦不已。甚至魂飞魄散。另外,还严格限制他们的实力,即便是戴潜这样的小头目,几十年来。也只得过几碗灵泉液的赏赐,惩罚却是严厉之极,稍有差错,便非打即骂,严重者会被丢入幽泉,飞灰湮灭。

这些孤魂野鬼敢怒而不敢言小只有默默忍受,一来是树妖实力太强大。二来则是因为幽泉之故。

何况。月圆之夜,树妖的弱点,唯有寥寥几个头目知道,但那几咋,头目都对它忠心耿耿,又怎样起异心?

唯有这戴潜。把一点仇恨深藏心中,一直在等待机会,每天戴名都在幽泉边徘徊。不只是兜风而已。更多是在寻找机会。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现在。终于等到了宁采臣。

宁采臣倚在洞口,静静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尽的黑暗,星星点点的碧绿磷火飘荡,阴冷的气息,让他也有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是个鬼的世界,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虽然他见多了鬼,觉得鬼也和人一样。没什么可怕,但。阴阳相隔,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阳光。没有绿色的树,也没有娇艳的花,只有碧绿的磷火,还有无时无刻呼啸的阴风。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慕晚晴,想念蔫角,想念娇娜,想念香奴,想念自己在那个小山村的家,想念那个疼爱自己的娘亲,想念地面上的一切,新鲜的空气,灿烂的阳光,绿树红花,小桥流水。

那些平时他丝毫未曾留意的东西,在这时,他是多么渴望在多看一眼。多呼吸几口,多听听流水的声音。

而他,才在地底不过短短几日而已。

这一刻,他更为理解为何戴潜和戴名那遮掩不住的激动神色,他们已经呆了太久了,久得几乎已经忘记了那耀眼的太阳。

“在想什么?”戴名的声音传来。

洞里只剩下他和宁采臣了。戴潜这几日忙着去搜寻树妖姥姥要的那个活人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活人,早已在他的家了,不,准确点说是洞里。

“我在想那些阳光和花朵,还有和那些花朵一样美丽可爱的姑娘们。

”宁采臣回头笑道。

戴名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宁公子平时也是一个风流才子。”

宁采臣一听他话里有话,便道:“难道戴公子也是?”

戴名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戴某在世之时也是一个读书人,那一年考上了举人,正想再接来历考个进士,然后大展宏图,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被奸人所害不说,魂魄还困在此处。呵呵”,

说到此处,戴名摇头苦笑。

宁采臣颇是理解他的心情。便道:“戴兄,你不是在兰若寺遇害的?”

脑子里传来,丁”的一声:激活隐藏任务,戴名的往事。

戴名道:“说来话长。当年我自负年少风流,才华过人,闻名乡”抬眼见宁采臣神色,他讪讪一笑道,接着道:“让宁兄见笑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谁没有过那种年少轻狂的时候呢?戴兄接着说。”

戴名露出一丝迷惘,似乎想起曾经的那些“骑马倚斜桥,楼上红袖招。”的日子,过了片刻。他才接着说道:“那时候,碰巧结识了一个女子。她美丽温柔,让我一见之后便如掉了魂儿一样,便追求之,那女子也颇欣赏我的才学,我们两人便私定了终生。只是后来,她却因父母之命嫁给了我别人。”

这样的故事,宁采臣不知听过多少,前半部分多半是浪漫的,美好的,后面,通常却是悲剧的,无奈的,若不然,戴名也会落到这步境地了。

戴名停了一会儿,又道:“我自然是不服的,却又无计可施,相似正浓,忍耐不住,便与她私会。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哪知道早已被她官人知晓。她那官人心机深沉,假意结交于我,我便对他没了戒心。有一日,他约我去野外踏春,不知不觉来到了兰若寺附近,他突然指着一口井,说里面有古怪,骗我去看。当我探头看井底的时候,一下子把我推入了井里,然后怕我不死呼叫别人来救。又扔下石头把井口堵住,然后我的魂魄又被树妖抓去,一直到现在,唉”

宁采臣听罢,默然不语。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感情的事,旁人无法理解。

戴名苦笑道:“这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只是不知道她后来怎样,是被她官人修了,还是”

戴名说不出话,无论她结局如何,几十年过去,青春少女也变成了白发老妇人。



168 月圆之夜

旧府甲,磷火如碧。在翼暗中,游荡,时而传来凄厉川,刁※

“宁公子,如果这件事能成功,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她一眼,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戴名的声音在黑暗里让宁采臣感到一丝温暖。

“我答应你。”宁采臣点头道,习惯性抬头看向天空,漆黑如墨,愣了下,又道:“什么时候才是月圆之夜。”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怎么辨别月圆之夜?

“快了。”戴名却笑了一下。

“哦?”宁采臣转头望着他。

“月圆之夜,阴气大盛,我们身为魂魄,自然感受得到,这时候吸收月亮精华,比起平时要多出几倍。很快了。宁公子,大约还几日。”戟名道。

月光下,一个女子静静站着,痴痴地看着那圆月,纤瘦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

一个虬须大汉在她身后不远处盘腿坐着,看了看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倩姑娘,已经过了十几日了,宁兄恐怕凶多吉少”燕赤霞道。

自从宁采臣被树枝拉入地洞后,燕赤霞连日来都去寻找,只是一靠近那树,就再也无法进寸步。

那树依然茁壮如故,而宁采臣依旧没有消息。

宁采臣最后扔出来的包裹,是聂小倩的尸骨。有了尸骨还不够,还需要聂小倩被树妖摄取的一缕魂魄才行。

燕赤霞本想带着聂小倩去寻找帮手,毕竟他还是认识一些修为更高的修仙者,但聂小倩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宁公子,不会死的。”聂小倩声音如风般飘渺。

“小小倩姑娘,那树妖还活着,宁公子那日被它拖进地底,怎么会还活着?”燕赤霞不解,他也不希望宁采臣死,但理智告诉他,宁采臣活着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聂小倩微摇螓首,道:“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还活着。着不会走的,燕大哥,你自己去吧。”

“感觉?”燕赤霞苦笑了一声,独自离开他虽然想过,但还是不放心让聂小小倩一个人在这里。

有他在,除了树妖亲自来,其他孤魂野鬼,却逃不过燕赤霞的一剑。

聂小倩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是的,燕大哥,我感觉得到他。”

世上最虚无缥缈的莫过于感觉。但燕赤霞也不得不承认,最奇妙的也是感觉。普通人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作为修仙之人,燕赤霞体会比普通人深刻许多。

五日后,夜晚,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兰若寺。

地底下,戴名兴奋地对着还在修炼的宁采臣道:“宁兄,时候到了。”

宁采臣闻言睁开眼来,眼眸内一抹精光闪过。

幽府鼻中心之处,几个守卫在幽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王头,你说咱们搜了几日,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哪来的活人?”一个满脸是麻子的家伙道。

“我怎知道?姥姥传下来的命令,咱们只管做就是了。”

“或许早就死了,还找什么找?”又一人道。

“死了也有尸骨和魂魄,姥姥可不管是死是活。”

“是是,王头说得对。何况。还有三碗灵泉液的奖赏呢,啧啧,我还真没尝过灵泉液的味道,王头,你尝过吧?给兄弟们说说是啥味道?”

姓王的小头领笑骂一声道:“有什么味道?当年,我只喝了一碗灵泉液,修为大涨,才被姥姥赏识封为三大头领之一。”

“王头真是好运气啊。姥姥的赏赐可难拿呢。”一人羡慕道。

姓王的头领闻言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么多年来,也就区区四五人获得过姥姥的赏的灵泉液。”

“那是哪几人?”满脸麻子的家伙道。

姓王的头领想了想吗,道:“时间太久,我也记得不清楚,唯一记得的就是戴潜,那个家伙当时和我一起获得姥姥的赏赐的。”

“哈哈,王兄,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几人循着声音望去,见两个男子正朝这边走来,正是戴潜和戴名两人。

“戴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今天可是小弟我轮值。”王姓小头领笑道。“王兄,我随便随便转转而已。”戴潜打了个哈哈。,

王姓小头领道:“是吗?戴兄可是好兴致。”

戴潜道:“哪里哪里。王兄,还没找到那个人吧?哈哈,兄弟我可要抢先了。”

几人一听此话,顿时精神一振,王姓头领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戴潜道:“戴兄可有什么线索?”

戴潜连连摇头道:“线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王兄,告辞告辞。走,戴名。”

两人一前一后朝右边走去。

等戴潜和戴名二人芋影消失后,这边几人顿时讨论起来。

“王头,听戴头,啊,不,听姓戴的语气,好像他知道什么。”

“我看他们一定发现了那人,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故意朝那边走,这叫声东击西。”一人自以为是道。

“有道理。”麻子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人称赛诸葛。”那人摇头晃脑道。

“塞赛你老母!”姓王的头领“啪”地一巴掌打在那家伙头上,道:“那还不快找。”

“怎么走?”有一人问道。

几人沉默不语,半晌,姓王的头领道:“你不是赛诸葛吗?那给我们说说该去哪里找?”

“赛诸葛”抓耳挠腮想了片刻,忽地一拍手道:“有了。戴名那家伙不是经常在幽府南边晃悠吗?说不定他就是在那里发现了。”

“有点道理。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啊。”姓王的头领点小头道。

“多谢王头赏识。赛诸葛”喜不自胜道。

“那还不快去找?”王姓头领喝道。

“那这里呢?”一人道。

“麻子,你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王姓头领当即说道,一挥手,几人朝那边急匆匆赶去。

“妈的,姓王的,老子诅咒你下辈子生个儿子脸上全是麻子!”麻子狠狠骂道,他可没想要是这样,他们哪来的下辈子。

正痛快的时候,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软倒在地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努力睁着眼看过去,一个年轻人的脸跃入眼帘,那是一张陌生,却洋溢着生机的脸,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一张脸。

“你便是那个姥姥要找的那个人。”麻子忽地明白了什么,只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169 血池

四之。如既往的平静。无风赤浪,却好像只怪兽什叭在那里。

宁采臣不知为何叫幽泉,难道是幽灵之泉?还是连幽灵也无法读过的泉水。

幽泉里,没有鱼虾,没有任何生物的,死水一般。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幽泉里走去。

泉水还是那样冰冷,冷到骨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水越来越深,渐渐没至头顶,对面,还是不可视物的黑暗。

屏着呼吸。在水里面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树妖也许就在附近。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面轻微移动,一个人悄无声息从水底探出来,四周看了看,立时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鲜红的颜色充斥在他的眼帘。诣天的血腥之气让他呼吸不过来,无数大大小长短不一的树根如触手一般,从血池上方倾泻下来,覆盖了整个血池,浸没在血池里,蠕动着,贪婪地吸收着。

“嘶”宁采臣到抽一口冷气。

血池上,密密麻麻的树根交缠在一起,血池周围,则是巨大的树根,支撑着。

血池方圆数丈,深不可测,血水泛着泡沫翻滚,不知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填满。而那些触手一般的树根,拼命地吸收着,发出丝丝的声音,听在宁采臣耳朵里,如同毒蛇一般。他可以想象,如果那些根扎到自己身上。恐怕几秒钟内就能把自己吸成木乃伊。

他摄手摄脚站起来,朝岸上走去,全身灵力狂涌,手上黄光闪耀,一粒雷珠悄然形成。

就在雷珠网凝结而成的时候。那些树根似有所觉一般忽地顿了一下,停止吸吮,从血池抽回来,转向宁采臣。

触手终端长着一张张露出利齿的嘴,点点鲜红的液体不断往下滴着。

宁采臣差点就呕吐出来。

“嘶”无数树根发出毒蛇一样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带着血腥气。铺天盖地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一扬手,几乎耗尽他所有灵力凝聚的雷珠倏地一晃,朝那些树根飞起。

“轰!”

伴随着巨响声的,是漫天的血水,树根残枝和凄厉的惨叫声。

一个淡黄色光圈在宁采臣身上亮起,把那些血水和炸断的树根挡在光围外。

宁采臣在一放出雷珠后就迅速吞了几颗回灵丹补充灵力,这淡黄色光圈只是灵力外放形成的护体罩,也许挡不出修士,但挡住这些血水树根还是轻而易举。

漫天血水落下,眼前血舞飘荡,那些触手被炸得所剩无几。

但那些支撑着树干的根还完好无损。

他心里打鼓,也不知道戴名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按理说自己应该打断树妖修炼才对。

小贼找死,伤我根系!”就在这时,一声厉呼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一看,那些未受伤的树根上,一个老枢忽地出现,仇恨地看着宁采臣。

只见那老枢弯腰驻背,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浑然不像一个伤人无数,吸人精血。役人魂魄,修炼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宁采臣还不至于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他可比谁都清楚吗,眼前这介,老妖怪的可怕。

“戴名这混蛋,不会是忽悠我吧?”宁采臣见那老树妖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小子,是谁派你来的?老实说出来,姥姥我饶你一死,不然就把你丢进血池,做我的肥料,桀桀。”老枢扬了扬手里的拐技。

宁采臣心里一动,本来他还拿不定主意,现在他肯定树妖已经受了伤。急需疗伤,不然也不会说要放过他。

“你咋,老妖怪,少废话,要动手就赶快。”

“找死。”那老抠见宁采臣不上当,手朝宁采臣一指,无数树枝朝宁采臣如毒蛇般涌来。

宁采臣转身张腿就跑,身后传来树妖的喝声:“小贼,哪里跑!”

“你姥姥才跑呢。”宁采臣跑出几丈,又转过身来,手里出现一面镜子。

灵力催动,青光涌出,迎向扑来的树根触手。

而古镜背后,那只凤凰似乎动了一下,展翅欲飞,可惜宁采臣却没注意到。

青光一扫,树枝触手纷纷倒卷而回。,

“鸾凤镜!你怎么会有鸾凤镜!”树妖的厉呼声传来。

“鸾凤镜?”宁采臣愣了一下,听语气似乎这玩意大有来头啊。不只是镇邪驱鬼而已。

他刚才只是出于无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才拿出古镜试一下,想不到真的有用,不过古镜太耗费灵力。他先前灵力几乎耗尽。全靠几粒回灵丹补充了一些,仅仅能支持几秒而已。

几秒过后,青光熄灭。

宁采臣大叫糟糕,那些树枝刚才被古镜青光扫过,焦黑一片,树妖忌惮,再也不敢上前。

此时青光熄灭,树妖老奴愣了一下,眼露凶光,道:“现在,看你还要什么能耐。”

说着,心念一动,残留的触手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无奈正要来咋。“三十六计走为上”那老姐此时却闷哼一声,身子一晃,脸色急变,那些树枝触手也纷纷停住,然后“呢”地一声,落到地上来。

宁采臣本来打算开溜了,见横生异变,立时回转身来,见树妖老抠身子晃了几下,便扑通一声栽倒进了血池里。扑腾了几下,沉了下去,再也不见踪影。

宁采臣高兴了片刻,看来戴名这家伙没忽悠我啊,不过树妖掉进血池,他可不敢保证这千年老妖怪就这么会完蛋了。

这血池里含着无数人的献血精气,那树妖说不定此时就在血池底加紧疗伤。

他在血池边想了想,忽地心里一动,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小瓶来。

正是装着七毒散和五毒散的药瓶。

他“嘿嘿”笑了几声,将两个小瓶里的毒药全倒进了血池里。

这些对于凡人来说虽然是剧毒的毒药,但对老妖怪有没有用就说不定了。

毒药一到进血池,“嗤”地一声,血水翻滚,冒起一阵青烟。

宁采臣不小心闻了一点青烟。立时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进了血池了。

“好厉害的毒药,树妖姥姥。你老就尽情享用吧。”他对着血池说了一句,转头看了看血池周围那些扎在土里的巨大树根,眼前一亮。

170 除根

沂谓“斩草要除根”斩树也是同样的道理。宁采臣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一把锯子来。

拉着脸,手里拉着储物袋里最后一样东西,一块白色的小石头。

“什么破石头?”他刚要把石头丢回储物袋,脑子里灵光一闪,将那石头仔细看了看,然后又从储物袋找出一把几寸长的小刀来。准备了一些碎布条,轻轻一敲。”一溜火星冒出来,异常显眼。

“哇哈哈,果然是火石啊。”宁采臣大笑一声,“咔咔”又打了几下,布条燃起来。

他加上更多布条,眨眼间,火便打起来。

挑起一些燃着的布条,扔到树根上,树根欲火则燃,几个呼吸,所有树根都熊熊燃烧起来。

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火光谐天,驱散了阴冷气息。

宁采臣谨慎看着血池,这下可是伤其根本了,树妖伤势再重估计也按捺不住了。

果不其然,只听“哗啦”一声,血水翻滚,血花四溅,那老枢冲出水面。只是现在她脸色铁青,双眼燃着怒火,气急败坏盯着宁采臣:小贼,你竟然敢毁我根基。受死!”

语声刚落。一些没燃着的触手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转身就跑,大声道:“你还是先把火灭了吧,哈哈。”

那老抠见火势滔天,越燃越旺,立时舍了宁采臣,那些触手涌入血池之中,“哗哗”吸起来,待到吸够想要喷出来浇灭火焰,树妖却忽地惨叫一声,“扑通”重又跌入血池之中。

只是,她这一跌下去,再也没能起重新冲出来。

那火燃烧着,接连了烧了几个时辰,将那些树根尽焚为灰烬,才慢慢熄灭。

为了防止村妖还垂死挣扎,宁采臣站得远远地看着,待到火焰熄灭,他才放下心来。

而地面上,那颗大树依然枝叶繁茂,看不出任何异常。

幽府里,那些游魂还是一如既往生活在惶恐之中,等待着姥姥的召唤。

兰若寺里,聂小倩一身白衣,安静地坐着,看着门外,似乎憔悴了许多。

此时,已是初春,万物复苏,新枝绿叶,但她的心,却一片冰凉,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小倩姑娘,还要等下去吗?”燕赤霞道。

“嗯。”聂小倩轻轻点了点头。

燕赤霞叹息一声,重又闭上眼睛。

地底幽府里,血池里的水似乎少了许多,还是没露出底来。

宁采臣等火完全熄灭后。开始找起灵泉和树妖的藏宝来。

踩着那厚厚的灰烬,宁采臣放出神识一点点搜寻着。

这时,他才发现这片四面被幽泉包围的土地极大,除了一个巨大的血池和树妖的村根外,还要很大一片是他未曾探寻的。

而那灵泉,最有可能便在那里。

宁采臣朝着树根后面走去树根已经被火焚烧殆尽,而距树根不远处,是黑暗。

借着夜明珠的光,宁采臣慢慢靠近那片黑暗,忽地脸上一喜。刚才放出的神识有了发现。

黑暗被夜明珠的光芒驱散。宁采臣看着眼前那一眼泉水,欣喜欲狂。

传说中的灵泉,人间只有几处才有,还是被无数人分享,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泉水清澈见底,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把宁采臣脑子冲得几乎一晕,呆呆看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迫不及待就要坐下来修炼,忽地想起一件事情,立时继续开始寻找起来。

树妖的藏宝,这树妖修炼千年,指不定收罗了多少奇珍异宝呢。

只是宁采臣在这附近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一点线索,郁闷之下,几乎想掘地三尺看看是不是埋在地下了,终究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动手挖,一来是没工具,二来这里本来就已是地底了,似乎没必要还往地下藏吧。

“到底藏在哪里?”他冥思苦想无果,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那还剩一半血水的血池时,眼皮忍不住一跳:“难道藏在血池?又或者它随集携带?”

除了血池,似乎这里空荡荡,再也没有其他可以鼻东西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血池里还有个生死不明的老妖怪,他就头皮发麻。自己只是侥幸重伤了树妖,论真正实力,估计人家一挥手就可以灭了自己,哪里还敢下去找?,

何况血水污浊,对修道之人是大忌,更不敢沾染一点。

最终,他还是忍住诱惑,决定先修炼,提升实力。

在灵泉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宁采臣坐下来,掏出一只小瓶,仰头咕咚咕咚喝起来。

瓶子里装的便是灵泉之水。灵泉之水,乃灵力所凝结。其中蕴含的灵力纯正无比,这样的灵泉,对修士而言,足以让让你发狂。

喝了几口,立时凝神静气,开始修炼起来。

现在他的功法是磐石决,此外还有几种法术,固土术,五雷正法等。

目前,最需要提高的自然是磐石决了,只有突破,才能更多灵力。

灵泉水果然神效无比,刚一服下,宁采臣就感觉到腹内火热,那灵气如火,炙烤着身体。他赶紧默念《磐石决》,灵气沿着特有的路线开始在身体内游走起来。

每游走一周天,灵气便被吸收一些,十几周天后,灵力被吸收完毕。

他又开始服用灵泉水,然后继续修炼。

几日后。咒丁”的一声系统提示声将修炼中的宁采臣惊醒过来:“恭喜修炼到炼气期第四层,掌握法术飞石术。”

“真他***过瘾啊。”宁采臣感叹了一下,短短五日,就从炼气期第三层到第四层,跟坐火箭一般,就算菱角也没这样的速度。

宁采臣意犹未尽,那种实力增加,突破的感觉美妙无比。

在突破的一瞬的,整个天地似乎豁地一亮,隐隐约约,感觉到天地间一丝玄妙,想要牢牢把握。那种感觉已一闪即逝,再也无影无踪。“那到底是什么呢?”宁采臣似有所悟。苦苦思索,只觉得双眼好像被浓雾遮住,怎么看也看不清浓雾后到底是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他暗道,没有再想这个问题,站起身抓起瓶子。又灌了满满一瓶灵泉水,仰头喝下,继续向第五层进发。

171 重见天日

燕赤霞远远看着那颗巨大的祝树,不解道:“奇怪,这树怎么一天天枯萎了。叶子都快掉光了。”聂小倩道:”燕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宁公子的缘故?”

燕赤霞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准,等我前去试探一下便知

燕赤霞朝着大树走去小心翼翼,刚走近,只听”轰。地一声,那大树冲天而起,飞上半空几十丈,乌云盖日一般。

尘土飞溅中,大树冲上半空小迅即又铺天盖地掉下来。

“轰”一声巨响。大树落在地上,砸得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燕赤霞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又听“哈哈”大笑声传来,一个人影紧跟着冲大树留下的巨大坑洞冲上来,雄鹰展翅一般,笑声震得燕赤霞耳膜隐隐生痛。

“宁兄弟!”燕赤霞一见那人,大喜过望。

只见那人剑眉朗目,一身青衫,哈哈大笑声中“砰”地一声重重落在地面上,大踏步朝燕赤霞走来,然后一个熊抱把燕赤霞抱得喘不过气来。

“燕兄!”宁采臣在地底呆了两个月。简直都快忘记了那温暖的阳光,乍一出来,阳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来。

但他心里洋溢的。却是滚滚的喜悦,不只是因为他在猛灌灵泉水下突破到了炼气期第十二层,还因为他又重见光明。

失去黑暗,才知道光明的重要。

“宁兄,你没事就好了小倩姑娘可快望穿秋水了。”燕赤霞哈哈大笑,是为了宁采臣还是为了聂小倩?

“小倩?”对自己未来的娘子,宁采臣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为了救她,自己差点丧命,但又因为她,自己实力突破到现在。

若不是急着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还有灵泉水对突破瓶颈到金丹期没有多大作用,他几乎沉浸在修炼中,不会出来。

灵泉水,对现在的他作用已不是很明显,宁采臣仔细想了想。归结与几个原因,一是因为自己已经一路突破几层,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实力增长所带来的负荷;其二,灵泉水现在虽然还能让他快速积蓄灵力,但对法术的应用,还是需要不断地实战才行;其三,突破金丹期,灵力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对境界的领悟。

而境界的领悟,并不是苦修得来,需要的是灵光一现的顿悟。

苦修百年,也不如那灵光一闪的瞬间。这便是悟性。

聂小倩安静坐着,透过门,看着外面的春光,她,也如一朵安安静静盛开在角落里的幽兰。

在刚才大树倒下的一瞬间,她的心莫名一颤,似乎感到有种莫名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一刻后,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月的春光,薄薄的,她向往着,再过一个月,就是阳春了吧。

蓦地,她呼吸一停,眼光凝视着前方。

门前草地上,一个青年脸上带着春光一样的笑容,手里拈着一朵野花。

她的眼光,随着的他的脚步移动。

他踩着青草,一步一步走进来,轻轻地,将那朵小野花插在聂小倩头发上。

乌黑的头发,如水流淌,长至腰际。

“我回来了。”他轻轻说了一句,看着她的眼眸,直直地。

聂小倩忽然觉得眼前有水雾升起。

魂魄是不会流眼泪的。

她暗暗想道。

但宁采臣的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抬起素手想要擦拭。

“你哭了

聂小倩终于忍不住,往宁采臣怀里扑来。

只是,她的身体,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

聂小小倩心里一酸,眼泪簌簌流下,落在地上,没有一滴水珠。

一个人想哭,连泪水都没有,是幸福还是遗憾?

聂小倩呆了半晌,忽地掩面朝里屋奔去,留下一地的哭泣声。

宁采臣苦笑,只要是女人,好像没有不喜欢哭的。

里屋,聂小倩从未感到身为魂魄有如此悲伤。

抬起头,是宁采臣温柔的眼光。他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边。

聂小倩下意识慌忙擦拭眼泪小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想到这里,心里酸楚莫名。

“宁大哥,我我”聂小倩终究还是受不了宁采臣的注视。,

“我知道宁采臣微笑道。

“你知道?。聂小倩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我知道身为魂魄的无奈和痛苦。”宁采臣道。

“你怎么知道?。聂小倩道。

“若是在以前,我也不知道的,但在地底下呆了两个月,我明白了宁采臣坐下来。

这两个月,没有阳光,没有绿树,没有花草,没有人,有的只是孤魂野鬼。他一个活人。必须每时每刻收用灵力遮掩住自己身体内的阳气。不然,面对群鬼对阳气的渴望。就是活人也变成死鬼了。

“你是说这两个月你都呆在幽府里?。宁采臣把这两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聂小倩听到幽府二字,终于忍不住脸色一变。

“嗯,幽府。果然是幽灵之府。”宁采臣望了她一眼。心想聂小小倩以前估计也在幽府呆过吧,若不是姥姥需要她的美貌来诱惑凡人,恐怕她也会和其他孤魂野鬼一样。

想到这里,宁采臣也不由打了个冷颤。若是自己再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不过幽府里也有好东西。嘿嘿宁采臣忽地语气一转。

“什么好东西?”聂小倩奇道。

宁采臣便将灵泉之事说来,而树妖的藏宝,宁采臣终究还是没有去将血池里的血水排干,然后去血池底寻找。

虽然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藏宝就在血池底,连大树都被他连根拔起,树妖肯定也是死了的,但那一池血水实在太恶心了些,而他知道,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所以暂时就让那些藏在那里,日后有机会再去探索也不迟。

当然,宁采臣也将灵泉之事告诉了燕赤霞,燕赤霞一听大喜,已经忍耐不住立刻就去地下修炼了。

聂小倩虽然为宁采臣高兴,但依旧开心不起来,没有姥姥的奴役,她将何去何从?是转世投胎还是继续做那孤魂野鬼?

“你放心,我有有法见她眉眼见依然心事重重,宁采臣略一想便知何故,便神神秘秘道。

172 迫在眉睫

双小倩泪眼婆娑,抬起头来道!“宁大哥。我知道你是茁赞恐钗。对不对?”

宁采臣摇头微笑道:“是真的,不但有方法,还不止一种。”

“什么方法?”聂小倩颤声问道。

宁采臣所说的方法,其一便是修炼鬼道,到鬼仙,自然不再惧怕阳光灼烧,其二,便是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可能吗?”聂小倩道。

“一般情况自然是不可能,那有违天道,但世上有一人却是可以的。”宁采臣想起燕赤霞刚才对他说的话。

“谁?”聂小倩道。

“南海观世音菩萨,只要用她羊脂玉净瓶里的一截杨柳枝,加上瓶里的甘露液,便可以为你重塑肉身。”宁采臣答道。

杨柳枝聚集万木之灵,甘露液来自天庭,加上观音法力炼化,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更别说重塑肉身了。

聂小倩脸色一黯,喃喃道:“观音菩萨?就算她能,她又怎么会愿意?”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观音虽然号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但也不会轻易就答应,何况还要用到她的法宝。

至于鬼仙之道,阴鬼修炼,不但需要功法,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此外因为生死轮回的缘故,必须逃脱阴曹地府的搜索,才有可能成功。

两者比较起来,难度似乎都差不多。

以前的聂小倩庇护与树妖之下,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对之无可奈何。但如今,她却需要时时担心,说不定某个晚上就被抓去地府。

鬼,本就不应在人间逗留徘徊,但勾魂使者由于实力有限,并且也同样不能在人间逗留,这样就出现了一些实力高深的妖物,聚集了许多阴鬼,形成独立于地府和人间的势力,比如树妖。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观世音菩萨乃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不会袖手旁观的。”

心里却想要是菩萨真的不愿意那该如何?但既然关系到聂小倩,那说不得也要无赖一把了,明抢也罢,暗偷也罢,无论怎样都得搞到羊脂玉净瓶。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大笑,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一丝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升起。

她十六岁之时因病天折,葬于兰若寺外,然后被树妖奴役,被逼着去用自己的美色诱惑害人,曾经她已深深绝望,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这样活在黑暗之中。

而此时,却有一个男子。为她不顾一切几乎丧命。

他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的姿色?

很显然不是的。他与那些曾因为她的美色着迷而送命的不同,聂小倩的姿色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一点魅力,聂小倩以为他是铁石心肠,但过去的两个月,让她知道,铁石心肠的人,不会是他这样。

两个月的时间,聂小倩想了很多,关于宁采臣,关于她自己,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离去,虽然燕赤霞一再劝说她。

现在她想来依旧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想过离开,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丝元神之力掌握在姥姥手里而不敢离去,抑或是为了宁采臣?

她心乱如麻。

“宁大哥,你为何对小倩这么好?”聂小倩最终还是问出来。

“小倩姑娘,如果是燕兄,他也会这么做的。”宁采臣想了想,答道,他总不能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聂小倩听到宁采臣这么说,心里不由微微有些失望:“是在可怜小倩吗?”

宁采臣摇了摇头,笑道:“过去两个月的地底生活,虽然受了些苦,但我的实力却得到提升,作为报答,小倩姑娘,我决定帮你到底。”

“仅仅是这样吗?”聂小倩追问道。

宁采臣耸了耸肩膀,点了点头。

聂小倩沉默了半晌,勉强一笑道:“那小倩多谢宁大哥了。”

“对了小倩姑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宁采臣突然道。

“什么日子?”聂小倩疑惑不解道。

宁采臣忙道:“今天是几号?”“二月二十五。”虽然不知道宁采臣为什么这么问,聂小倩还是答道。

“什么?二月二十五?完蛋了完蛋了。”宁采臣“嚯”地一声站起来。

三月初就是会试,会试在京城,而他现在还在金华。短短几日要赶往京城,按照现在的交通工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下一场会试是三年后,他可等不起。,

此外,他还有几件事要做,其一便是要请个和尚做法事超度幽府里的孤魂野鬼,其二,带戴名回家一趟,看看他的初恋情人情况,其三,还要去说服舒柔的老爹。

“宁大哥,你有急事么?”聂小倩问道。

宁采臣只得说了一下,道:小倩姑娘,估计要等我会试完,才能带你去南海找观世音菩萨了。

“嗯。”聂小倩轻轻点了点头。

半日后,距离兰若寺只有几里的一个小山村,宁采臣停住脚步。

这里便是戴名以前住的地方,山村很只有五六十户人家。

此时已是黄昏,炊烟缭缭,鸡鸣大吠之声不绝于耳。

宁采臣一身书生打扮,走进村子里。

按着戴名的提示,走到一户人家前。

院子里,一个老者看到宁采臣,很是眼生,便迎上来。

“老丈,请问冯姑娘是住在这里吗?”宁采臣问道。

“冯姑娘?公子,你是说哪个冯姑娘?”老丈浑浊的双眼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汗了一下,心想难道还要好几个冯姑娘不成?便道:“老丈,我说的是冯英姑娘。”

老者诧异道:“冯英?公子,你是?”

宁采臣笑了笑道:“老丈,有人托我给她带一件东西,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冯姑娘?”

老者抬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宁采臣,似乎觉得他是真的有事,才道:“公子,请随我来。”

宁采臣有些奇怪,叫她出来不就得了。怎么还要我自己去?

走进房门,眼前一暗,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虽然天色已暗下来,但还没有点灯。

老者走在前面,边走边解释道:“公子,家里的灯油正好用完了,有些暗,请见谅。”

宁采臣忙道:“不碍事不碍事。”脑袋“砰”地一声撞在门据上,撞得他呲牙裂嘴,又不敢出声。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很忙,尽量更新。

173 红颜白发

咒暗的屋子里。宁采臣依稀看到个人躺在床卜,只露头来。

头上白发苍苍。

“这位便是?”宁采臣道。

那老者点点头道:“她是我的奶奶。”

老者已经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他的奶奶,粗略推算一下,冯英差不多**十岁了,这跟戴名说的倒也吻合,戴名在幽府已经被困了几十年。

宁采臣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出来,放在冯英枕头旁,轻轻道:“戴名来看了。”

冯英慢慢转过头来,看见那个手镯,原本双目无神的眼睛忽地亮起来,颤颤巍巍道:“戴一戴名?真的是你吗?你在哪?”

不多时,宁采臣告别了老者。走出院子,脑子里还浮现着冯英那满脸皱纹的脸。

夜空寂寥,疏星点点,清风徐徐,静谥无声。

天姿国色,只是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只有红颜白发,朱颜改。

在时间的巨轮面前,凡人,无法抵抚,只有顺从。

而修仙者,便是与天争命。

千辛万苦,历经磨难,只为了比凡人活得久一点。

但是,无数的修仙者,又有几人真正得偿心愿?

他突然有些意兴萧索起来。

沿着山道徐徐而行,思绪随性飘荡,不知所往。

而他大脑紫府深处,金色沙砾环绕之下,一点亮点徒然出现,若宁采臣现在内视的话,就会发现,那发光的东西,像一本经书。

一个淡淡的人影飘出来,惊醒了神游的宁采臣。

“宁公子,戴名感激不尽,不知道冯英姑娘现在怎样了?”戴名感激说道。

宁采臣突破后,就释放了那群被困在幽府里的孤魂野鬼,然后带上戴名,找到了这里。

而那群孤魂野鬼,虽然不在被树妖奴役,却不敢出来。这样的游魂,若想投胎转世,需得有得道高僧做法事超度他们才可以。

“你亲自去看一看吧。”宁采臣微微叹了口气。

戴名看着冯英家的方向,意有所动,又犹豫不绝。

“去吧。”宁采臣催促道。

戴名点了点头,夜色中,朝冯英家飘去。

宁采臣刚才已看出冯英是奄奄一息,或许今晚就会死去。

冯英在戴名失踪后因为怀有身孕不久就被休回娘家,从此终身未娶。孤独终老。

对冯英的家人而已,也许是悲剧,对冯英和戴名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与戴名又见面。虽然是另外一种形式,并且很快就会喝下孟婆茶,从此忘记前世种种。

那天夜里,果然冯英在临死前看见了戴名,然后含笑而逝。

宁采臣身上,又多了一个魂魄。宁采臣马不停蹄赶往金华县,找了据说很牛的高僧到兰若寺为孤魂野鬼做了场法事。

那个很牛的高僧一听说这个寺庙曾经死了很多人,当场就吓得直哆嗦,幸好那天阳光灿烂,又有宁采臣在一旁给他一键沉沉的银子壮胆,才勉勉强强把法事做完,然后拿着银子就匆匆跑得人影都没一个。

宁采臣颇是感慨摇了摇头,这世道,高僧也见钱眼开啊。

不过,好歹是把法事做了。

法事做完后,宁采臣听到了系统提示声音:

心丁,恭喜完成树妖任务,激发隐藏功能功德。目前功德值:

,用处:不详。”

宁采臣先是张开嘴想狂笑一通,听到后面,张大的嘴久久闭不上。

“什么叫不详啊?老天,你玩我不是?”宁采臣郁闷道。

但是,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埋怨,就得马上买一匹快马,匆匆赶往京城。

那匹据说夜行八百里,价值一千两白银,正宗,纯正的汗血宝马跑出五百里路就累得口吐白沫,直接趴在了地上。

而这时,才到了杭州。

京城,遥远得按照目前的交通条件,似乎不可能在短短四五天就能赶到。

宁采臣无比怀念起二十一世纪的飞机来,心里迫切地想要好好修炼剑术,也好有一天能御剑飞行,体验一把做鸟人的感觉。

不过,目前,他,最重要,最明智的。还是停止做白日梦,找个靠谱的方法。

并且,首当其冲的,便是上次在书院遇到的两个白莲弟子。

虽然宁采臣不知道那个妖冶女子已气得发疯,早已在京城等着他送上门去,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然他现在实力增加了,还差一步就突破筑基期,轻而易举就干掉当初那个女白莲教徒,但说不定别人早就请来高手布了一张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庆幸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终于学会了小心讫慎,所以很是低调地化了个妆,趁着夜色摸到了那个属于他宁供奉的小屋。

看到在小屋四周,以前布下的阵法还在正常运转,宁采臣略微松了口气。

阵法丝毫无损,至少某种程度上说明这里还安全。

以前这些他花尽心思布下的阵法,以现在的修为来看,简直拙劣之极。

宁采臣这才知道,阵法也好。炼丹也好,本身的修为才是根本,其他手段,都只是辅助而已。

走到小屋前,灯光隐隐透过窗户。

他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来,一张满脸带笑的俏脸出现在灯光下。

“这小丫头,两个月不见,好像更漂亮了,长大后还不知有多祸国殃民。”宁采臣心里想道,嘴巴一咧,就要开口说话。

“啊”一声惊叫传来,然后宁采臣眼前一花,一道白光倏地当面飞来。

宁采臣不假思索身子一侧,那道白光擦身而过,身后传来“轰”地一声。

“好野蛮的丫头。”宁采臣抹了把冷汗,趁着第二道白光还没发出来,叫道:“住手,我是宁采臣。”

隔着门,传来香奴那清脆的声音:“你才不是宁公子,坏蛋

宁公子可比你英俊潇洒多了,你休想骗我。”

宁采臣暗暗一喜:“想不到本公子在香奴眼里形象还不错嘛。”迅即明白过来,现在可不是臭美的时候,忙道:“真的是我啊,香奴。快开门。”

香奴叫道:“你那么丑。怎么会是宁公子。”

“晕!”宁采臣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化着妆,忙道:“刚才穿着马甲。”

174 再相见,泪满襟

在花费无数唾沫对香奴解释了什么是马甲,并且证实自己在货真价实的宁采臣后,香奴终于打开了房门,让宁采臣进去。

刚一进去,宁采臣眼前一亮,几乎怀疑自己进错了屋。

淡淡的香气弥漫,地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各种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这这——”宁采臣平时再怎么口齿伶俐,现在也有些结巴起来。

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因为炼丹的缘故,到处搞得乱七八糟,比之狗窝都还不如,怎么现在变化如此之大?

香奴恰如其分地睁着大眼睛鄙视了宁采臣一眼,道:“这什么这?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宁采臣点点头,不得不感叹有个女人的确不大一样啊。

他环顾了一周,才注意到屋子里只有香奴一个人,忙问道:“娇娜姑娘和舒姑娘呢?”

香奴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你还说呢,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那么久,让我们担心死了。小姐和舒姑娘出去找你了。这两个月,她们天天都出去打听消息,现在还没回来。”

宁采臣心里一暖,也不顾香奴对他呲牙裂嘴,张牙舞爪的样子,苦着脸道:“你以为我想啊,那时我可是被追杀了,差一点就挂了,还好我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小命。”

香奴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

脸上分明是信你才怪的表情。

宁采臣很是严肃地点点头,沉声道:“真的。”

“怪不得,小姐去你书院打听消息,书院的人都不知道你的下落,原来你是被人追杀了。”香奴点了点头,放过了宁采臣。

宁采臣心想你终于明白我的苦衷。

香奴却好奇道:“那你是怎么逃跑的?”

宁采臣清了清嗓子道:“这个,说来话长——”

“我要听!”香奴一撅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宁采臣。

虽然才两个多月没见,香奴出落得更加水灵妩媚,这一撒娇搞得宁采臣心里一跳,暗想这个小妖精,真是祸国殃民。

就在这时,宁采臣神色一动,轻声道:“嘘——你家小姐回来了。”

他此时神识大大增强,老远就察觉到有人正走进阵来。

香奴道:“你怎么知道?”

宁采臣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香奴小嘴一瘪道:“小气鬼。”

她虽然也能幻化成人形,但修为比起宁采臣大大不如,自然不像宁采臣那样能随心所欲使用神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香奴就要去开门,宁采臣轻声道:“我来。”

然后快步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眼前是娇娜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只是,此时,这张脸,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担忧。

“香奴——咦——”娇娜刚像往常那样叫香奴,忽觉有异,抬眼望,顿时呆住了。

她怔怔看着这种让她日思夜想的脸,蓦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在黑夜,但夜色再黑,也掩盖不住他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还有脸上淡淡的笑。

“宁——宁公子,真的是你吗?”。娇娜死命瞪着眼睛,生怕这是幻觉,一眨眼,宁采臣又会消失。

“娇娜姑娘,好久不见。”宁采臣道。

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是他的声音,娇娜忽地一把抓住宁采臣,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不争气掉下来。

宁采臣本能地想要闪避,毕竟聂小倩是他默认的未来的娘子。但一想起娇娜那种心力交瘁的表情,他就无法把她推开。…,

“唉——”他暗暗叹了口气,没穿越之前,做梦都想有一大堆如花似玉的老婆。现在真的有了机会,却又无法轻易去接受,却也无法拒绝。

感情,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爱情是甜美的,也有风险,要想享受爱情的甜美,就得同时做好准备承受风险。

在前世,他曾经失去过爱情,在今世,他再也不想品尝那样的滋味。

因此,要么不爱,一旦接受,就要付出一切去保护。

熟悉的气味从宁采臣身上传来,他的肩膀那么宽厚,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娇娜终于体验到菱角曾经的感觉,曾经,她是多么羡慕菱角。

她一边哭,一边握着小拳头,打着宁采臣的肩膀:“大坏蛋,坏人,你终于回来了吗——”

忽地,门外传来“扑哧”一声笑,却是舒柔笑道:“娇娜妹妹,刚才还说要是宁公子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呢。”

宁采臣很难想象娇娜像泼妇一样叉着腰骂街的样子,若是有娇娜这样美丽的泼妇,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天天给她骂呢。

娇娜抬起头来,瞪了宁采臣一眼,不好意思再在宁采臣怀里。

白皙精美的脸蛋上带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长长的睫毛下,深藏着两汪秋水。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宁采臣不由自出说道。这是白居易写杨贵妃的诗,估计杨贵妃也不及娇娜,宁采臣心想难道我还比唐玄宗李隆基那厮还有艳福?

“好诗,好一句梨花一枝春带雨,宁公子不愧是解元!”舒柔才学过人,一听此诗便忍不住大声叫好。

宁采臣大言不惭嘿嘿一笑,笑纳之,道:“过奖,过奖。”

心里暗道白居易白大哥,小弟我得罪了。

不过他脸皮是越来越厚,刚穿越那会还不好意思引用别人的诗词,现在已经是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张口即来,毫无丝毫愧疚之心。

娇娜也是博览群书之人,一听之下,嗔道:“贫嘴。”

嘴上责怪,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香奴却大声道:“小姐,刚才你在宁公子怀里干嘛哭呀?”

“没什么。”娇娜脸上立时两朵桃花绽放,羞意大起,慌忙走进屋里。

留下香奴一脸不解之色。

小屋里,宁采臣让聂小倩也出来,与娇娜和舒柔相见。

初时娇娜一见宁采臣身上冒出个美女,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自然,又想到聂小倩和宁采臣的关系,任她如何知书达理,也忍不住脸色一变。

待到宁采臣说了聂小倩的故事,娇娜却又深深同情起聂小倩的遭遇,眼眼泪汪汪地,心里那点不快很快抛之脑后,两个人坐到一起,有说有笑起来。

至于香奴和舒柔,都是浪漫天真,香奴是年纪还小,舒柔却是阅历少,对聂小倩也是同情之心泛滥。

宁采臣见此,也放下心来,开始考虑起会试的事情。

谢谢书友的支持,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不过,一定会更新的。过年期间,会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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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画马

什么。要在二月初赶到京城。”舒柔惊奇

“舒柔姐姐,京城很远吗?”娇娜和香奴不知京城在何处,故有此一问。

杭州离京城几千里,现在已经是二月底,短短几天如何能赶到?

“那该如何是好?。宁采臣皱眉自语。

“快马香奴娇声道,声音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

“快你个头。再快的马也跑不了多远都得累死宁采臣没好气道,“若是能御友

飞行就好了

可惜剑术才刚学会,目前连一把好剑都没有,更别提御剑飞行了,就是燕赤霞都还没修炼到御剑飞行的地步。

“哼!人家替你想办法嘛,或许世上有不会累的马呢香奴小嘴一厥,很是不满意宁采臣的态度。

“小丫头,世上有不会累的马?我看你是”宁采臣脱口而出道。

“是什么啊?”香奴水汪汪的眼睛一瞪,气道。

两个月不见,香奴出落得更是标致,更何况她本是狐妖,虽然没有刻意使用媚术,但娇媚天成。一举一动皆带着媚意,就算宁采臣前世见过无数美女,也大感吃不消,忙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天真烂漫。想象力丰富啦。

“哼,算你识相!”香奴小脸一扬,得意道。

娇娜,舒柔小倩见状忍不住娇笑连连,一时屋内春光灿烂。莺莺燕燕,让宁采臣烦闷之情一扫而空。

但时间紧迫,无论怎样,都得立刻上路才行。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停当。出门而去。

“宁公子,我们要怎么去京城?”娇娜和香奴一左一右傍在宁采臣身旁,舒柔还在藏身在书里,聂小倩则附身在玉里。“先去集市上买匹快马。”看着身旁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宁采臣心情大快。

街上人潮汹涌,无数眼光频频看向宁采臣,也无怪他们吸引众人眼球,实在是俊男美女,宁采臣英俊潇洒,娇娜香奴国色天香娇媚入骨,无不是人中龙凤。

不多时便到了集市专卖牲口之处,到处是牛羊马驴,颇为热闹。

宁采臣三人一到,又是引得众人瞩目。三人只得视若不见,看着那些待售的马匹。

“公子,可否要买马?看看我这匹,正宗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一马商见宁采臣几人,便道。

那匹全身皆白,骨骼高大,但双眼无神,没有一点汗血宝马的神骏。

宁采臣道:”兄弟,这真是汗血宝马?。

“真的是汗血宝马那人拍着胸口斩钉截铁道。

“真的日行千里?”宁采臣又问道。

“真的日行千里那人道。

“那我还是不要宁采臣摇头道。

“为何,公子??。马商不解。

“就算日行千里,也不能让我赶到京城啊宁采臣举步就走,暗道:“就你这样的马还汗血宝马?一点神采都没有,想忽悠我,门都没有。”

继续看下去,马屁虽多,却没有真正的良驹,他也不由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吵闹声,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小子,就你这马还买两百两银子?想发财想疯了吧?”

“哈哈,兄弟说得不错。这马黑黑白白,瘦不拉几,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我担心它会不会跑啊,哈哈”小

“喂,你们不买就走开,乱说什么?。一人不服气道。

宁采臣循声望过去,只见路边一匹马懒懒卧着,全身漆黑,其上有白花点点,尾巴也是漆黑,只是末端如被火烧过一般枯黄。

马旁站着一个年轻汉子,正面赤耳红与那些出言讥笑的人争辩着。

宁采臣仔仔细细看了那匹马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正要举步离开,一个微不可察声音传入耳朵,正是舒柔。

“宁耸子,等一下

“嗯?舒柔,有什么事?”宁采臣停住脚步道。

“宁公子,那匹马是什么样子的?”舒柔道。

“哦,黑毛白点,尾巴像火烧一样。舒柔,有什么问题?。宁采臣道。

“宁公子,你看那马骨架是不是很大?。

“没错。虽然很瘦,但也骨架倒还真不小宁采臣仔细看了看,道。

“那你再看它眼睛是什么颜色?”舒柔又道。

“当然是黑色了。咦,奇怪,怎么这么黑呢?”宁采臣这才发现这马虽然眼睛颜色也是黑色,马也显得懒惰,但比一般马漆黑得多,而且如有若无有神采闪过。,

“宁公子,买下来舒柔道。

“什么?买下来?这破马要两百两银子呢宁采臣虽然腰缠万贯,但要他花两百两银子买匹瘦不拉几的马,也觉得不太值。

“宁公子,相信我,你先买下来。”舒柔还是坚持道。

“好吧好吧,我买就是了宁采臣道,想来舒柔是不会忽悠自己的。

付了两百两银子后,宁采臣牵过那匹马来,在众人如同看傻瓜一样的眼光中离开了集市。

“舒柔,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买这匹破马了吧?”宁采臣道。

“宁公子,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舒柔道。

“晕,什么故事?”

“以前在临清县有个姓崔的书生,他每天早晨都在家外面的草地上看见一匹马,那马黑地白花,尾巴像被火烧过一样。把它赶跑。晚上又回来,却不知道这马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哦?继续说宁采臣一听便知道舒柔说的便是这匹马。

“好的,宁公子。崔生有个好朋友在山西做官,他想去看望。却没有健壮的脚力,他也很穷,买不起马,所以就捉住那匹马,骑着去止

西。原以为只不过是一匹普通的马,哪知道他一骑上去后,那马跑得飞快,瞬息百里,早上出发,第二天中午就到达山西。”

“有这么神奇?”宁采臣奇道。

“不止如此呢。晚上的时候,这马也只吃一点点草料,第二天仍然神骏异常,如箭离弦,健怒如昨,观者无不称奇。后来他把马以八百两银子卖给了晋王,但不久,那马就跑得不知所踪。”

“然后呢?”宁采臣道。

“后来有人说那马跑到饿崔生邻居家里。但进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子昂画的画,那画上有一匹马,就是黑地百花,与之前那匹马一模一样

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176 赤尾

澡的意思是发匹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马就是那匹马

公臣明白过来。

“没铣只是很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呢?”舒柔轻声道。

宁采臣还是不明白为何画上的马会跑到现实中来,难道已经成精?

“舒柔,那你知不知道这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的马还是画上的马?”宁采臣看着有气无力一步一步跟在后面的马,怎么看都是一匹懒马,何来神骏之说?

“我想画中马已成精,故而能脱离画卷,瞬息百里而不累。”

“那为何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活脱脱就是一匹懒马?”

“这个”宁公子,我就不知了。对了。或许是出来太久的缘故。”舒柔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何缘故。

就算是匹好马,但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也派不上用场,若是不能让它恢复神集的话。

“马儿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宁采臣慢慢走到马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马头。

马懒洋洋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晕,给点面子好不?好歹也是花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宁采臣郁闷不已,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不然这两百两银子打水漂。

“宁公子,我想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画里,没有得到休息,所以才会有气无力。”舒柔又出声道。

宁采臣点了点头,颇是认同舒柔的看法,只是一时之间又到哪里去找那画?

“舒柔,你说那画原本是临清?临清远在山东,它又怎么会跑到杭州来?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来不及找那副画了。

对了,你是书妖,它是画精,应该都差不多吧?要不让它到你书里试试?”宁采臣想了想,道。

“这,好吧。”舒柔有些不太乐意,但考虑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宁采臣走到一僻静处,拿出舒柔那本《汉书》来,打开在那匹面前,正担心那马会不会进去,只听“嗖”地一声,眼前黑影一晃,那马闪电一般闪进了书页里。

紧接着传来舒柔的声音:“呀,你到另外一边去。”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舒柔姑娘,你看那匹恢复了一点没有?”

舒柔嗔道:“哪有那么快,宁公子。”

宁采臣想来也是,只得无聊在街上逛来逛去。

一个时辰后,舒柔喜道:“宁公子,它恢复很多了。”

宁采臣笑道:“好极了,总算没白费本公子的银子啊,让它再恢复一会儿,我们便上路。”

舒柔嗔道:“宁公子,银子那么重要吗?枉你还是修炼之人,功利之心如此之重。”

宁采臣也不争辩,微微一笑。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身上只有几十文钱,吃的是馒头白粥。后来虽然机缘巧合得了批钱财,又踏上仙途,不再饥饿贫穷,但那时经历已经让他不大手大脚花钱,更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此一时彼一时也,说不定哪天他又会沦落到一百二穷的境地呢?

一个时辰,宁采臣打开《汉书》,把那匹马放了出来。

那马甫一出来,立时便立起来,仰头长嘶一声,其声如龙,扶摇直上。

其双眼神采奕奕,不再无精打采,全身肌肉隆起,皮毛光滑如丝绸,神骏异常。

长嘶一声吼,马头朝向宁采臣,双眼看着宁采臣。

“哈哈,怎么,你想奔跑是吗?”宁采臣长啸一声,双足一蹬,跃上马背,一把抓住颈后鬃毛,喝到:“驾!”

话音刚落,立时觉得身子一震,疾风迎面而来,风声划过耳际,呼吸之间,已经冲出百米。

宁采臣心中大乐,心想这两百两银子还真花得不但值,还大值特值。

“宁公子,宁公子,等等我们。”娇娜和香奴声音在背后传来。

宁采臣勒转马头,朝两人奔去,待到近前,伸手向二女道:“上来。”

“这马能驮得下我们三人吗?”娇娜问道。

宁采臣一想也是,见四周无人,便道:“你们能不能变回原形?”

娇娜和香奴点点头,身子一晃,两只白狐出现在宁采臣眼前。

狐毛洁白似雪,乌溜溜的眼睛,甚是美丽。,

宁采臣道:“能不能小一点?”

两只白狐应声变

“再小一点,再小一点,对了,可以了。走吧,美女们,咱们去京城开开眼界!哈哈!对了,既然你尾巴好像火烧过一样,便叫你赤尾吧!”宁采臣哈哈一笑,拍了拍马头。

赤尾长嘶一声,似乎颇是满意这个名字。

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留下宁采臣爽朗的笑声。

五日后,京城外一条官道旁,一角青边白底“酒”字旗迎风飘扬,三两间房屋,外面有方桌几张,只是桌子上都空无一人,反而是房内不时传来话语声。

虽然已是三月,但京城地处北方,天气依旧寒冷,近日来更是天降大雪,连续三日不停,积雪已达尺许。

“唉,这雪不知几时才停啊。”官道上一行人缓缓而行,一壮年汉子看着依旧飘飘摇摇的大雪叹道。

“是啊,往年虽然也下雪,可从来不像今年这样一下就是几天几夜。”另一人附和道。

“说来奇怪,我听一远房亲戚说南方也是,很多地方都下大雪,连岭南那种从来不曾下过雪的地方都是,冻死了不少人。”又一人道。

“咦,前面有个酒馆,我们先去喝点酒暖暖身子,他***。赶了半天路,半边身子都冻僵了。”

其余诸人一听均都心有同感点头

就在这时,积雪扬起,黑影闪过,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奔出几十丈,黑影上隐约一个白点起伏。

赶路的几人被激起的积雪洒了一头,一人忍不住怒道:“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人抹了把脸上的积雪,道:“好像是匹马。”

“马?这各深的积雪,马怎么跑得动,你眼睛花了吧?”

“没错,的确是匹马,马上还有个人。”

“不但有个人,那人只穿了件单衣,怀里还抱着两只小猫。”

“不会吧?我看你们都见鬼了。”先前那人道,“***,就算真的是个人,也未免太霸道了些,搞得我们几个一头雪。咦,这是什么?”

说话之人弯腰捡起一个东西来,擦去表面积雪,才发现是一个纸包,揭开一看,竟然是一镂银子。

再看那张纸上写有几个字:情急赶路。实属无奈,望海涵,此银且作赔偿。

ECHO

处于关闭状态。

177 白于玉

京城,大雪飞舞,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寥寥数人。

一道黑影在雪花中急速穿行,转眼即过,有眼尖者看见那黑影竟是一匹黑马,马上还有一年轻公子,一袭单衣,神态自若。

马上之人自然是宁采臣,马,便是赤尾。

宁采臣骑着赤尾,连夜赶路,终于在三月初一赶到了京城。

宁采臣找了家客栈,一进门就对店小二道:“小二,两间上房。”

店小二打量了下宁采臣,奇道:“公子,你一个人要两间上房?”

宁采臣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道:“怎么?有问题吗?”

店小二一见银子,立时眉开眼笑道:“没有问题没问题。”暗想只要你有银子,别说两间上房,就算十间都没问题。

交了银子,然后又叫了几碟小菜让店小二送到房间来,他便进了客房,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这几日不眠不休,就算他是修炼之人也有些吃不消。

待到一觉醒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聂小倩和舒柔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舒柔,小倩,我睡了多久?”宁采臣打了个哈欠道。

聂小倩嫣然一笑,柔声道:“三个时辰啦。”

她自从逃拖了树妖的控制,神情不像以前那般抑郁,开心了许多。

舒柔在一旁笑道:“宁大哥,饭菜都热过三回了。快吃吧。”

宁采臣应了一声,他的确是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将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很是舒服了叹了口气。

“宁大哥,你叹气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聂小倩关切看着他道。

宁采臣笑了一声,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先出去问下,看看是几时会试。”

宁采臣走出房来,便听到大厅诸人议论纷纷,讨论的正是会试之事,这时他才注意到大厅里的人十个倒有五六个是书生打扮,想必也是参加会试的书生。

他要了壶酒,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听那些人说话。

会试乃科举第二轮考试,只有先通过乡试,考取了举人,才能参加会试,而会试之后还要殿试,那是由皇上亲自出题考试。

故而能参加会试之人,莫不都是才学过人之辈,个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大厅里唇枪舌战。

“王兄,今年的会试,可曾有把握?”一书生问同桌另一人道。

“一般,会试可是集天下才华之士,在下不才,哪敢有什么把握?”那人笑了笑,道。

他嘴上虽然是谦虚之辞,但神情间得意之色甚是明显。

“那可未必,我听闻王兄可是山东解元,自是另当别论。”

王姓书生道:“解元而已,张兄,你要知道会元可比解元难上百倍。”

张姓书生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最难的还是状元。开朝以来,连中三元者仅洪武年间的黄观和正统年间的商辂二人而已。”

对此,宁采臣倒也记得,也不以为意。

同桌还有两个书生,其中一人却忍不住扭头问道:“那位兄台,连中三元者,当真只有两人?”

宁采臣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张姓书生答道:“那是自然,怎么,兄台,难道你想成那第三人吗?哈哈。”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白净面皮的书生闻言虽然不服气,只是他生性有些内心,嘟哝了几句,便由得他们大笑。

他旁边另一个书生却出言安慰道:“吴兄不必妄自菲薄,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凡事尽力就好。”

白净面皮的书生闻言神色一松,感激道:“多谢白兄。”

那叫白姓书生也是面皮白净,留有短须,言语间,只有一番气息自然流lou而出。

宁采臣微微一愣,他是修炼之人,对这股气息格外熟悉。

那白姓书生颇有深意看了宁采臣一眼,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否也是参加此次会试?”

宁采臣知晓已经被他看出稍许,便笑道:“正是。”

白姓书生喜道:“在下白于玉,敢问兄台尊严大名?”

宁采臣虽然来古代世界已久,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古代知识,对这些文绉绉的话仍然不习惯,便道:“我叫宁采臣。白兄,你好。”,

白于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宁采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丫的难道是个精神病患者不成?

白于玉笑了片刻,道:“宁兄真是个趣人,实在有趣,不错不错,来来来,宁兄,小弟敬你一杯。”

“趣人?我又不是说相声的。”宁采臣暗道,不过要喝酒,他可是来者不拒,当即往碗里倒满了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砰”地一声把酒碗放到桌子上,叫道:“痛快!”

那吴姓书生看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反而是白于玉也跟着一饮而尽,笑道:“痛快,痛快,宁兄不但是个趣人,看来酒量也不错啊。再喝?”

“喝就喝,在下奉陪。”宁采臣道,扭头道:“小二,再来几坛好酒!”

小二高兴答应一声,转眼间把几坛酒送了上来。

宁采臣一挽袖子,道:“白兄,请!”

白于玉端起酒碗也道:“请!”

两人咕噜噜连喝几大碗,俱都脸色如常。

吴姓书生这才回过神来,惊道:“白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酒量了?”

白于玉道:“吴兄,与你在一起时,都小口喝酒,你两口就醉,我就算再好的酒量,也没办法一个人喝啊。”

吴姓书生讪讪一笑,宁采臣一拍桌子道:“这就酒逢知己千杯少!”

“对对对,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宁兄,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白于玉道。

宁采臣嘿嘿一笑:“白兄,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是千杯不醉。”

白于玉道:“是吗?那我倒见识一番了。”

两人大碗喝酒,一饮而尽,不多时那几坛酒就被喝了个精光。

宁采臣正想叫小二再上酒,忽觉有异,看了下周围,才发现大厅里众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和白于玉。

这些文弱书生平常都是细斟慢饮,哪里见过这般喝酒的?

宁采臣嘿嘿一笑,心想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书生,这样喝酒才痛快。他朝小二道:“小二,再来几坛酒。”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公子,本店的酒已经全被你们喝光了。”V

178 风灵雀

白于玉哈哈大笑。

宁采臣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道:“去帮我再买几坛酒来,剩下的就是你的赏钱。”

转头对白于玉道:“白兄,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白于玉道:“好,不醉不归。”

很快小二送上酒来,两人又痛饮一番。

宁采臣道:“白兄,你也是来参加会试的?”

白于玉摇摇头道:“在下对什么会试没兴趣,此次是专门来见识见识的。在下早就听说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会试更是汇集天下才学之士。不过吴青庵吴兄倒是为会试而来。”

吴青庵就是先前出声问话之人,他似乎与白于玉相识,不过酒量甚浅,开始喝了两杯,便面红耳赤,一直在看着宁采臣和白于玉对饮。

宁采臣转头问道:“吴兄,可知会试几时举行?”

吴青庵奇道:“咦,宁公子来参加会试,莫非连时间都不知道?”

宁采臣道:“在下连日赶路,今日才赶到京城。”

吴青庵点头道:“本来以前都是三月初一会试的,今年不知为何,推迟到了三月初三。”

宁采臣大觉好运,自己总算没错过。

又道:“那白兄这次有没有见到什么才学之士?”

白于玉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叹道:“所谓才学之士,在白某看来,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便在此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喝道:“呔!大言不惭!”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公子朝白于玉怒目而视:“依你的意思,就是天下才学之士,无一人入得你眼了?”

白于玉笑而不语,其意自明。

那华服更是见状大怒,高声道:“岂有此理,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才学。”

白于玉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

华服公子站起身来,走过三人桌前道:“那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又朝周围众人道:“各位,这位刚才说天下学士无一人入得他眼,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放肆!”

“狂妄!”

“笑话!”

“他这么说,想来他定然自认为是天下第一才子了。”

“没错,那我们倒想见识见识了。”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群情汹涌,众人口水几乎把三人淹没。

宁采臣生性不羁,根本不在乎他人眼光,倒也不以为意,吴青庵却自小苦圣贤之书,见状不由得暗暗着急,低声对白于玉道:“白兄,你怎地——”

白于玉看了吴青庵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宁采臣神色自若,眼内闪过一道赞赏之色,傲然笑道:“宁兄,你看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附庸风雅之徒,哪有半点才子的风度?哈哈。”

宁采臣本来就看不惯这些所谓才子,当下笑道:“没错没错,白兄所言甚是。”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众人之中,方才那王姓书生和张姓书生与那华服公子叫得最是大声。

“这位公子,方某不才,想请教请教兄台有什么才学。”华服公子道。

白于玉把酒碗一放,笑道:“你们?还不够格。宁兄,吴兄,我们先走。”

吴青庵巴不得早点离开,忙道:“好好好,先走。”

众人哪里肯依,待要出声阻止,白于玉两手一扶宁采臣和吴青庵肩头,身子一扭,众人面前三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宁采臣只觉得肩头一紧,身子一轻,雪花扑面,已来到客栈屋顶。

吴青庵骇得面色青紫,结结巴巴抓紧白于玉道:“白—白兄——我怎地眼前一花就到了这里?”

“哈哈,吴兄,雕虫小技而已。宁兄,吴兄,刚才被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打扰,还未尽兴,不若我们再找个地方痛饮一番?”白于玉笑道。

宁采臣欣然答允:“甚好,小弟正有此意。”

吴青庵连连摆手摇头道:“在下早已不胜酒力,且后天还要会试,所以还是改日吧。宁兄,你不也要参加会试吗?不先准备一下?”

宁采臣或许是千千万万考生中最不担心的一个,他脑海里储存了无数学识,加上后世的阅历,区区科举又如何难得住他?

何况,白于玉刚才lou的那手,让他对白于玉颇为好奇。,

遂道:“比起考试,我还是喜欢与白兄喝酒多些。”

当下白于玉将吴青庵送回客房,然后对宁采臣道:“宁兄,此时天色已晚,恐怕许多酒馆都打烊了,不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宁采臣点头道:“好,白兄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白于玉站在屋檐上,忽地发出一声利啸。啸声悠远,划破夜空。

片刻后,一点白点出现,白点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只白色小鸟。

那小鸟羽毛洁白,一只小嘴啾啾叫着,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看着白于玉,扑扇着翅膀,落到白于玉手掌之上。

宁采臣见那小鸟蹦跳腾挪,灵巧之极,回忆脑中学识,却不知有这鸟到底是什么鸟,便道:“白兄,这是什么鸟?”

白于玉笑道:“此鸟名为风灵雀,乃天下神鸟。”

宁采臣大奇道:“不知这风灵雀有何神奇之处?”

白于玉也不答话,将风灵雀往空中一抛,风灵雀展翅一飞,小巧的身体晃了一下,瞬间大了一圈,再晃几下,已大如雄鹰了。

待到宁采臣回过神来,风灵雀已变作身长三丈的巨禽,羽毛光洁,一尘不染,神骏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宁采臣看得目瞪口呆,暗想他奶奶的,这风灵雀还真有点神奇,不知是这鸟天生便具有变化之神通,还是白于玉的幻术?

白于玉身子一纵,跨上风灵雀,扭头对宁采臣道:“宁兄,夜深漆黑,风大雪重,我们便成风灵雀去。”

宁采臣恍然大悟,心想原来不是幻术啊,那风灵雀称之为神鸟倒也贴切。

催动灵力,身子跃起,轻轻落到风灵雀背上。

风灵雀仰颈叫了一声,扇动翅膀,凌空而起。

雪花飞舞,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转眼之间,冲入夜色深处。

宁采臣坐在白于玉身后,只觉得风声呼呼,似乎速度极快,只是夜色茫茫,四周漆黑,不知身在何处,便道:“白兄,这风灵雀果然神奇,竟然能载人。”V

179 驯养术

白于玉听他如此问,脸色微微一愣,似乎颇为吃惊,答道:“宁兄你也是修炼中人,难道不知这风灵雀?”

宁采臣汗颜不已,心想自己虽然是修仙者,对这些却知之甚少,便道:“不瞒白兄,在下一直潜心修炼,并未接触太多修仙者,故而

他倒不怕告诉白于玉。虽然他与白于玉相识不久,不过两人喝酒喝得痛快,在他看来,能有如此酒量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

白于玉眼中一抹异色闪过,笑道:“宁兄坦言相告,甚是爽快,既然如此,白某若不能与宁兄交个朋友,那倒可惜了。”

宁采臣哈哈一笑:“白兄,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白于玉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是,那到是白某疏忽了。哈哈。”

就在这时,风灵雀身子忽地往下坠去,巨大的翅膀上下翻动,卷起雪花阵阵,然后风灵雀一声嘹亮鸣叫,宁采臣只觉得身子一顿,已落到了地面上。

白于玉对风灵雀手一招,风灵雀颇有灵性地点了点头,展翅飞翔而去。

“咦,雪什么时候停了?”宁采臣这时才注意雪已经停了。只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仍然不知身在何处。脚下松松软软,似土又不似土。

白于玉当先走在前面,道:“宁兄,我们走吧。



宁采臣也不问到底到了哪里小跟着自于玉往前走去。

向前走了几十步,黑暗中出现一扇红色大门。那大门高大无比,红光闪闪,耀眼之极。

白于玉手一指,道:“宁兄,我们到了。”

宁采臣忍不住问道:“白兄,这是哪里?”

白于玉神秘一笑:“天门。”

“天门?天宫的门?哥们,你忽悠我呢?”宁采臣心里暗想,“难不成你是神仙不成?”

两人走到近前,红门旁边骇然蹲着一只丈许长的白虎。那白虎金睛白额,一见白于玉。遂低头匍匐在地上,状甚恭敬。

但那老虎一看见宁采臣,忽地张开嘴。露出满口白牙,朝宁采臣低声嘶吼。

宁采臣心生警兆,体内灵力涌动,一丝金黄的土雷之力在卓心闪现。

“嗷”白虎低吼一声,弓着背,全身白毛竖起,目露凶光,朝宁采臣张牙舞爪,似欲扑来。

白于玉忽地沉声道:“白虎,蹲下。”

那白虎极为畏惧白于玉,被白于玉一声低喝,立时又乖乖蹲下来。

宁采臣暗暗咋舌,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如此听话的猛虎,上次是和菱角在一起的时候,丰干所骑的那头猛虎。

他前世也看见过那些马戏团里的驯兽师,但比起丰干和白于玉来,他们简直不堪一提。他们只不过是利用动物的条件反射来练,但现在这些猛虎却充满了灵性。

想至此处,他忍不住问道:“白兄,这白虎为何如此听你的话?”

白于玉答道:“宁兄,此乃驯养术也。”

“驯养术?”宁幕臣问道。

说话间两人已跨入红色巨门之内,眼前陡然一亮。

灵花异草,珍禽异兽。皆非人世间所有,宁采臣不由暗道:“难道这里真是天宫不成?”前方又出现一座宫殿,雕栏画栋,水晶台阶,殿前两颗巨大桂树,高耸云天,桂花香气随风洋溢。

亭台楼阁皆是红色美玉,比先前的红色巨门更是精致。

宫殿虽然高达华丽,奇怪的是四周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白于玉默不作声,带着宁采臣往前继续走,不多时便又看见一座宫殿。

殿前一条小溪,归归而流,溪水清冽,白沙如雪,玉砌雕栏。

两人走进殿内,刚一坐下,就有美貌侍女献上香茶,个个肤白似雪,身材窈窕,风情万种。

若在平时,宁采臣少不得好好打量一番,或许还会调侃几句,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对驯养术充满了好奇,只想白于玉接着说,好能多了解一些。

“白兄,什么是驯养术?”他刚稍微喝了口茶,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白于玉微微一笑道:“所谓驯养术,便是以特殊法门,驯养各种珍禽异兽。”

“白兄,那需要什么法门?”宁采臣虽然知道“技不可外传”贸然相问,有些不妥,但此事对他太过重要,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白于玉能坦然相告,那是最好,若他不愿意,也无可指责。,

白于玉到也坦然道:“宁兄,驯养术法门有高有低,有好有劣,每一个门派,甚至每一个修仙者,都有可能有自己的驯养法门。驯养术,只是这些法门的统称而已。”

“啊?不是吧?白兄此话怎讲?”宁采臣道。

“皆因每一种珍禽异兽,需要不同的法门才能驯养。比如驯养蛇类的,便不能用来驯养虎类。对于世间难得的珍禽异兽更是如此。”白于玉道。

宁采臣听了,若有所思道:“白兄的意思是说每一类的兽类,驯养术应该是一样的吧?”

白于玉点头道:“宁兄说得没错。每种珍禽异兽有不同的驯养方法,像你刚才看见的白虎,便是需要我独有的法门才行。”

宁采臣想起丰干骑的那头白虎,便笑道:“白兄,我以前曾经也看过一人骑着猛虎,想必他所用的也是驯养术吧?”

白于玉奇道:“哦?还有一人?我还以为这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这白虎驯养之法。宁兄,可否详细说来?”

宁采臣便将丰干之事略微说了几句,他也未说到底是谁,只是告诉白于玉曾在荒山野岭看见有人骑着猛虎。并非是他不相信白于玉,而是因为此事牵涉到蓬角,他还是谨慎些好。

白于玉听了,默然不语,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儿,忽地大笑起来。他笑了几声,对身旁服侍的一身穿翠绿衣裙的侍女道:“上酒。”

那侍女奉命端上美酒,给宁采臣和白于玉两人酒杯里都斟满。白于玉举起酒杯对宁采臣道:“宁兄,干杯。”

宁采臣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小赞道:“好酒,难得的好酒,我可是许久没喝过如此美酒了。白兄,刚才你何故发笑?”

大家情人节快乐!

180 神仙交易



干玉道!“我怀以为汉天底下除了我之外怀有人擅长狮罐“山。

听宁兄这么一说,却知不尽然也。”

宁采臣愕然道:“在下愿闻其详。”

白于玉傲然道:“那人所驯养的虽然也是虎,但只是一般的老虎,又岂能与我这白虎相比?”宁采臣细细回想起来,那日丰干所骑的虎虽然也是白色,但有花纹,可不想白于玉这白虎,浑身上下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毛。

两者虽然都威猛无比,细细比较一番。

白于玉的白虎不只威猛,且更具灵性,显然高出一筹。

丰干所驯养之虎,只是寻常猛虎,而白于玉的白虎则是属于灵兽了。

那白于玉的驯养术比起丰干,自然是高明许多。

宁采臣想至此处,心头火热,暗道若是有天自己也能驯养一头自己的灵兽,对敌之时就会多一大助力了。

白于玉见宁采臣半晌无语,打量了一下宁采臣,笑道:“宁兄弟是不是想学驯养术?”宁采再不自禁点头道:“那是自然。

只是不知道这驯养之法到何处才能学到?”白于玉挥退侍女,然后道:“宁兄,天下虫鱼鸟兽,数不胜数,这驯养术也是包罗万象,有好有劣。

但无论何种驯养术皆都是前人经过无数次总结试验得来,珍贵之极。”

宁采臣点头:“这是自然。”

白于玉又道:“所以,想学驯养术,除非拜入那个门派,才有机会。”

宁采臣皱眉道:“这也说得过去,只是小弟对驯养门派一窍不通,也不知在何处才能学到,请白兄指点。”

白于玉笑了下,手抚长须道:“宁兄你看我这驯虎之法如何?”宁采臣心里一动,心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传我这驯虎之法?他跟我初次见面,虽然喝过几碗酒,相谈甚欢,可既然驯养术如此珍贵,也不至于就这样传授给我吧?遂道:“白兄的驯虎术自然比一般的强出许多。”

白于玉哈哈大笑,很是自傲道:“宁兄,不是白某说大话,普天之下,若论驯虎术,比白某强者,不敢说没有,但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宁采臣问道:“哦?愿闻其详?”白于玉道:“宁兄还记得来时守在红色巨门之前的那头白虎吧?”宁采臣答道:“记得。”

白于玉道:“虎乃万兽之王,而白虎则是王中之王。

寻常妖兽,莫说是一百只,就算是一千只一万只也比不上我这白虎。”

宁采臣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只白虎,只是瞪了一眼,就让自己胆战心惊,而且丝毫不怕自己的土雷之力。

要知道雷对动物有天生的震慑之效,那白虎偏偏不怕,岂不是说自己还打不过?自己已经是炼气期顶峰,快要突破筑基期的修为了。

而且听白于玉的口气,似乎打算把这驯虎之术传给自己啊?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宁采臣一向脸皮厚,有好处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既然猜到了白于玉的打算,宁采臣就慢条斯理慢慢喝着酒,听白于玉在那里滴诣不绝说当初他是花费了多少时间和风险才收服了这头白虎等等之类。

白于玉忽地问道:“宁兄,不知你想不想学白某的驯虎术?”宁采臣不是傻子更不会不好意思,忙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白兄这驯虎术如此厉害,在下是穷人一个,浑身上下没一点值钱的东西,可没有东西来交换。

哎”说罢,很是心痛地长叹了一声。

白于玉见宁采臣装模作样,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笑道:“宁兄不必担心,只要宁兄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便将这驯虎术双手奉上如何?”宁采臣心道你爷爷的,我还以为你有这么好心白送给我,原来还是要老子帮你做事的啊。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样说,反而让我放心。

“不知白兄要小弟帮什么忙?若能办到的小弟一定毫不推辞全心尽力,鞠躬尽瘁死再后已。”

宁采臣说这番话时虽然豪气万丈,但心里打好了小算盘,能做的事一定做,危险的事,那是绝对不去做的。,

白于玉颇是满意地点点头,却不直接说,而是话题一转道:“宁兄可知此地是何处?”他这话到提醒了宁采臣。

跟着白于玉来到这里,他还真没注意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刚才那风灵雀一直在往上飞,也不知飞了多久才停下,难道这里真的是天宫不成?他猛地一惊,哎哟,那老子不是还没成仙就上天了?那白于玉不就是神仙了?不过他努力回想了下脑子里记得的有记载的神仙名字,没有一个叫白于玉的。

小弟不知,还请白兄指点。”

宁采臣道。

“若我说这里是天庭,宁兄你信吗?”白于玉指了指周围,道。

“那白兄你是仙人了?”宁采臣顺着他的话道。

白于玉点头道:“不瞒宁兄,我只是天庭一个小小的仙人而已。”

宁采臣眨了眨眼,心道不会吧,兄弟?“不知白兄要小弟做什么事呢?”宁采臣问道,他暗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仙人,只要你能给我驯养术,别说你是仙人,就是鸟人也无所谓。

白于玉压低声音道:“宁兄,我要你帮忙之事便是在人间替我查一样东西。”

宁采臣也压低声音道:“白兄,不知是什么东西?”白于玉道:“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乃我祖上所留,后来我不小心遗失,一直没有找到,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宁采臣心里奇怪了,你不是仙人吗?找块石头还不简单啊,干嘛要我一个凡人帮你找?宁采臣便道:“白兄,小弟有问题不知当问还是不当问?”白于玉点头笑道:“喝过酒咱们就是朋友了,宁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白某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若不是你要我帮忙,你一个仙人会跟我老子做朋友?”宁采臣暗想,笑道:“既然白兄是仙人。

那找起石头来比我容易多了吧?又何必劳烦小弟呢?”白于玉闻言,眉头一皱,半晌才苦着脸道:“我就知道宁兄必然有此一问。

哎,宁兄你不知道,仙人虽然在凡人眼里了不得,可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啊。”

元宵节快乐,兄弟们。

181 故作大方

哦。

仙人也有烦恼。

不知白兄的烦恼是什么。”

宁乘臣坦六白于玉叹道:“当然是我祖传的石头了。

但身为仙人,却不能私自到人间的。

宁兄,这次我就是偷偷溜去的,不然你还以为我会找不到那石头?”宁采臣道:“仙人不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吗,白兄?”白于玉苦笑道:“逍遥自在?以前我未成仙之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一旦成仙,就得受天帝管辖,怎能自由自在?更不用说私自下凡间了。”

宁采臣心想也是,要是仙人个个都自由下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还不乱套了?那老子以后要是成仙了,那岂不是麻烦?白于玉见宁采臣不语,急道:“宁兄,我实在是没机会啊,劳烦你帮我寻找那石头如何?”一条信息在宁采臣脑子里闪现:“任务:帮白于玉寻找祖传的石头。

是否接受?”宁采臣想了想,反正找不到也没什么损失,找到了还有驯虎术,都没什么损失,自然是接受了。

然后便问道:“那请白兄告诉我那石头究竟什么样的,好方便寻找。”

白于玉笑道:“那是自然。

那石头乃我祖上所传,大如鸡子,通体洁白如玉,其上有无数小孔,至于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宁采臣记下了,寻思道:“看来这石头肯定不同凡响,连仙人都念念不忘。”

白于玉又掏出一枚传音符递给宁采臣道:“宁兄,一旦你找到了石头或者有了什么线索,就传音给我,此事就拜托宁兄了。

至于驯虎术,只要宁兄你能找到,一定拱手送上,绝不食言。”

宁采臣点头接过,拍着胸脯道:“白兄的事便是我的事,小弟一定不负所托。”

却又苦着脸道:“可是白兄,你也知道人间凶险异常弟学艺不精,也没什么防身利器,若是万一小弟找到石头却被人抢走,那该如何是好?”他心里却是寻思道:“你不是自称是仙人吗?那我若是不顺手敲两竹权就实在对不起自己了。

何况我说的也是实话,本来我全身上下就没几样值钱的东西。”

白于玉一拍额头道:“宁兄说的是。

不知宁兄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心里却是暗骂,心道:“你小子有胆色,竟然敢敲神仙的竹扛。

宁采臣愁眉苦脸道:“小弟粗略会点剑术,不知白兄有没有什么不用的宝剑之类的小弟要求不高。

只要削铁如泥,吹毛即断的上品仙剑就好了。”

他却是不知道剑的品级,想到前世看的那些小说里那些法宝就是分上品中品下品之类,便随口瞎说而已,何况白于玉是神仙啊,神仙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不比燕赤霞那把什么剑要好吧?白于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恨不得一脚把宁采臣踹出去,但一想到现在是有求于人,便忍住心里怒气,笑道:“宁兄开玩笑了。

上品仙剑,别说我没有,就是整个天界都没有几把。”

宁采臣很是宽容大量道:“既然如此。

那白兄,中品的也可以。”

白于玉喘着粗气道:“这一不瞒宁兄小弟仙剑没有,灵剑倒还有。”

宁采臣奇道:“灵剑?不知比起仙剑来差多少?”白于玉听了这话,差点一翻白眼直接气晕过去,敢情你还不知灵友和仙剑的区别啊?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宁兄小剑也是属于法宝的一种,分为法宝,灵宝,仙宝还有洪荒至宝。

法宝,灵宝小仙宝又有上中下三品,灵剑自然是属于灵宝。”

宁采臣问道:“那洪荒至宝呢?”白于玉道:“洪荒之宝乃先天之物,皆是传说,反正我是没见过。”

宁幕臣忽地想起什么来,又道:“那白兄,天庭是不是真有太上老君这样的牛人?”“牛人?”白于玉很显然听不懂宁采臣所说的牛人是何物。

宁采臣忙道:“就是那种很厉害的神仙啊。”

白于玉点头道:“太上老君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人,无缘得见。”

宁采臣还想再问问天庭的事小白于玉却不欲多言,拍了拍手,一个。,

身穿翠绿衣裙的侍女应声走进来。

只见那侍女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对白于玉甚是恭敬。

白于玉对那侍女道:“去库房给宁公子拿一把灵剑来。”

那侍女低头应道:“是,主人。”

便要转身离去。

宁采臣却出声道:“白兄,不若让我自己去挑选一把如何?””一旁的侍女不知何故却偷眼打量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道:“我也知道这个要求让白兄为难,只是担心若武器不顺手,那就得再劳烦白兄了。”

白于玉微微点头道:“宁兄说的是,这样吧,我让小双带你去挑一把吧。

宁采臣道:“那多谢白兄了。”

心想原来这个侍女名叫小双。

两人出得门来小双不发一言在前面,宁采臣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片刻,穿过回廊,来到一处花园。

花园周围是水晶栏杆,晶莹剔透,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暗香浮动。

闻着花香,看着前面默默走着的小双。

宁采臣忽道:小双姑娘,我猜你还有个姐姐是不是?”小双脚步停了一下,回转螓首道:“宁公子怎么知道?”宁采臣故弄玄虚道:“我不但知道你有个姐姐,我还知道你姐姐叫大双。”

小双不由瞪大一双美目,奇道:“宁公子你认识我们姐妹?”宁采臣神神秘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小双还想多问,两人却已穿过花园,来到一扇小门前。

进了小门,宁采臣原以为会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法宝,哪知道四下看了看,只看见前方墙壁上挂着寥寥几把宝剑,剑上有光华隐隐闪现,显然是有阵法保护。

宁采臣不由暗骂了一声,怪不得白于玉这么慷慨大方让自己挑选,原来只有几把宝剑而已。

小双纤纤玉指一指,道:“宁公子,这些便是了,请你选一把吧。”

宁采臣仔细看了看,从外表上来看,倒也精致,与人间的剑大为不同,倒是和燕赤霞那把剑看起来差不多,不过一来剑上有阵法保护,二来他也不懂识别,他见小双乖乖站在那里,便灵机一动道:小双姑娘,不若你帮我挑一把如何?”好久没求票票,今天求点票票,感谢各位长期以来的支持。〔〕

182 紫星剑

且抬头看了牛采臣一眼,旋才低下头,低声鲨!“与刁公乎,你不怕我挑的不好吗?”

宁采臣见她约莫十五六岁

虽然长得很是秀美,身材钎弱,弱不禁风,才些械惶诚恐,连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敢,暗道白于玉这家伙委实不幢怜香借玉,竟然让她做丫巢,而且看她样子对白于亚甚是恭敬,平日里恐怕也过得不甚好。

他虽然不知道天界和人间的奴仆才何不月,但也从小双和大双的态度看出一些瑞倪,恐怕身为仙人的奴仆

命运也是差不多的。

宁采臣笑道:小双姑娘人美

挑的夕也必定是好夕。”

只不过是很半常的赞美的人证

小双听了却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半天不语口

宁采臣奇道:“小双姑娘

你怎么了口”

他却是才些奇怪,难道我说错话了还是小姑娘脸皮太薄?

小双抬起头

宛如秋水的眼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低声道:“宁公乎,奴绰没事。承蒙宁公乎看得起,那奴稗就斗胆帮宁公子机一把夕吧口”

宁来臣笑道:“甚好甚好。”

小双走到那几把夕首

仔细者了片刻,煞后枷了一把夕出来口

那夕长约尺许

夕身通体白色,夕脊古一道紫色刻痕贯穿,隐隐才紫光流淌。

“宁公寺,你者这把夕如何?小双把夕递过来,眼晴者着宁采臣

期待中才一韭梅盖不住的紧张口

宁来臣校过那歹”夕入手只觉得凉凉的

也不甚重,反而很轻,但又不是特别轻,总之侦是轻垂适当,宁采臣赞道:小双姑娘,这把歹,正适合我。”

小双闻言

忍不住樱唇辙张,吐了口气,方才她生怕那夕宁采臣不喜欢

宁采臣看在眼里

不由问遏:小双姑娘,我很可怕吗?”

小双脸色要时芥白,忙拇头遏:“宁宁公乎,你一点一没弈一不怕”

她本想说宁公乎你一点郁不可怕,可是心里焦急之下,又加上惶恐

一句袄说的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越是悲把话说请楚,不知怎她却越说不好。她见宁采臣笑眯眯看着她

忽她双膝跪倒,不住硅起头来,嗜里说着:“宁公乎,饶命,宁公子,你大人才大量,饶了奴稗一”

宁采臣被她的动柞吓了一跳

忙耍伸手扶小双起来,但小双却死死跪在她上不肯起来,只是不停拖硅头,几下就把额头硅得青紫口

宁采臣双手使力,硬是把她拽起来,喝道:小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双被她一喝之下,呆了一下,然后请醒过来,又要下跪

说道:“猜宁公乎饶了小双”

宁采臣才些莫名其妙,心道你耍我饶你什么?不过眼下还是先不耍让她继续下跪。

他只得说道:“好了好了小双姑娘,你不月跪下了

我饶你了口”

小双立时喜道:“真的吗?宁公乎。”

宁采臣颇才些无奈道:“真的真的

比真令白银还真。”

小双这才停下来口

宁采臣见她特待稳定了些

侦问道:“小双姑娘,你方才耍我饶你什么?”

小双眼神一鼎

讼然欲泣,欲言又止,但一看到宁采臣关切的眼神,侦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口

宁采臣天不怕她不怕,最怕的是女人的眼泪,一见小双的泪水

当下恍了神,好言劝慰半天,小双才惭浙止住哭泣,梗梗说起来。

小双和她姐姐大双自幼父母双亡,在一个偶然机会被白于玉收为奴仆口

身为奴仆,无裕是在人间还是天界

都不会好过。

白于亚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枚枚才礼,但对下人极是严厉,动极非打即骂

故而小双一听宁采臣那样说,心下畏惧无比。

“这把夕叫什么?小双好娘?”宁采臣见小双面色好了许多,便问道口

小双道:“宁公乎,这把夕名紫星

乃上等令月砂十锤百炼而成,并筷嵌才紫角蛇内丹一枚。”

宁采臣心道:“怪不得本身上隐约才紫光流动,原来辕嵌才灵兽内丹,不过紫角蛇是什么?”

小双似乎看出了宁采臣眼里的迷茫之色

解释道:“紫角蛇乃天生奇蛇,生于深渊之底,才奇毒,无解。”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采臣想起明日还耍个武

侦与小双走了回去。

白于亚显是已等的不耐炬

见两人回来,大喜过望,一见宁采臣手里的紫星夕,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毛,

宁采臣看到真切,很是好笑

心知小双果然挑了把好夕给自己,不过若是等自己走后,白于玉对她发脾气那该如何?

“宁兄,真是好眼光啊。这把紫星夕可是戒以前为得道时的得意武器。”他说着

若才若无撇了小双一眼双娇躯忍不住一颤口

宁采臣道:“多谢白兄口白兄,你放心

我回去后一定天涯海角翻山越必趾山涉水去找你的石头,不过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白于亚听得欣喜

道:“不过什么,宁兄?”

宁采臣直勾勾她看着小双

道:“不过白兄,小弟还才一个小小的耍求,希望白兄能答应才是口”

白于亚见他眼睛色迷迷毒着小双,脐道不妙,却又不得不道:“宁兄

才什么耍求,尽管说来,能办到的,白某一定不会拒辞。”

果然宁采臣非着小双道:“白兄,我一直身边缺个使唤的丫巢

我看这位好娘乖巧,不若白兄把这位姑娘暂借给我如何?”

白于玉暗骂什么暂借

分明是耍老乎送给你。

他虽然不愿意但现在还耍宁采臣帮他找石头,只得忍痛割血道:“不过是个丫巢而巳

宁兄既然开口,白某当然不会柜绝了。”

两人相犯给哈大笑

只不过一个笑得欢畅,另一个却是心头滴血口

看看时候不早了

宁采臣便向白于丢告辞,白于玉恨不得早点送宁采臣走,免得又被他看上什么夕啊丫巢什么的,然后狮乎大开口征敲竹杠口

当下白于玉又括来风灵雀

宁采臣嫣了小双,三人坐上风灵雀口风灵雀一声咯亮呼叫,展糙飞起,冲入渔天风雪之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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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会试前夕

品二知在风雪中讨了多少时候,风灵雀身午一沉,只落七一上,白于玉忙不迭告别了宁采臣,便又驾驻着风灵雀匆匆离去。

天边出现一抹白色,宁采臣才发现一夜已经倏然过去。

双初获自由,张目四望,欢喜雀跃无比,但片刻之后。

忽地想到了什么,秀脸又暗了下来。

宁采臣道:“小双姑娘。

你是不是担心你姐姐?”小双点头道:“宁公子,我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现在我虽然自由了,但我姐姐还”宁采臣道:“小双,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将你姐姐一同救出来?。

小双忙道:“不会的,宁公子,你能将小双带出来,小双已经感激不尽了。

只是,一想到现在只有姐姐一个人还在受苦,我就很不舒服宁采臣道:“那也是,本来我是想将你们姐妹一同救出来,但你也知道,白于玉要我帮他帮一件事,事情没办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之所以答应把你给我,你以为是他大方嘛?”小双问道:“难道不是?。

宁采臣嗤笑道:“我和他初次相识,他怎么可能舍得?只不过将你先给我,那你担心你姐姐,肯定会要我再去救你姐姐,那我就不得不为他尽快找到那石头。”

小双听了,也不由点头,道:“小双让宁公子为难了。”

宁采臣摇头道:“到也未必,遇上你们两姐妹,是我们有缘分,那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小双感激道:。

宁公子真是好人。”

宁采臣很是无耻地笑纳道:“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英雄所为嘛。

哈哈。”

小双见他如此不谦虚,也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

略微冲淡了与姐姐离别的悲伤。

宁采臣又道:“小双,你放心。

我会尽快找到石头的,然后你们姐妹就能团聚了。”

小双道:“那小双多谢宁公子了。”

宁采臣道:“不必谢来谢去小白于玉虽然将你送给我,但我不像他那样,今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一旦完成了白于玉的事情,就将你姐姐救出来小双怯怯道:“小双哪里也不想去,只要留在宁公子身旁,精心服侍公子。”

宁采臣知她一是感激自己。

二是牵挂大双,便不再多说,答应让她留下来小双遂喜笑颜开起来。

她这一笑,在白雪纷飞中,却是娇艳无比。

宁采臣才发现其实这小妞比起娇娜小倩也差不多了多少,虽然因为以前的经历,身子单薄了些,面色也有些苍白,不过由于长期处在天界的缘故。

全身上下有一股脱俗的仙气。

此地离客栈倒也不是很远,宁采臣带着小双一路走回客栈,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娇娜,香奴小舒柔和聂小倩几女正坐成一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几个女子一见宁采臣进来,皆是脸上一喜,待到看见他身后的双。

娇娜是笑盈盈看着不说话,舒柔面色古怪笑得大有深意,聂小倩抿嘴一笑,香奴这丫头却是忍不住大声问道:“宁公子,这个姑娘是谁?”宁采臣心道都说女人善妒。

看来也不尽然丫。

他将自己昨晚经历说了一下。

又把小双介绍给了诸女。

小双甚是乖巧,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蜜,娇娜和聂小倩本就对宁采臣早已情根深种,刚开始还有些担忧,听了小双的遭遇后,心里同情之心大起,又见小双乖巧可爱,故而很快便与小双说说笑笑起来。

宁采臣想起明日就要会试。

昨日一夜未睡,此时感到有些疲倦,便与诸女简单说了几句,一个人进屋蒙头大睡起来。

外面房间里,几女围成一团,还在说着。

不过这次她们说的却是小小双的事情。

香奴道:小双妹妹,你以前当真是在天上给仙人当侍女吗?。

小双比香奴还小一岁,故而香奴便叫她妹妹,这让一向被当成小妹妹的香奴格外开心。

小双点点头道:“嗯舒柔好奇问道:小双妹妹小天上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些仙人呢?是不是各个个都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小双道:“天上怎么样我不知道的,那些仙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娇娜道:“怎么会呢?小双妹妹。

小小双解释道:“我和姐姐自从被白于玉带上天之后,就一直呆在他宫殿里,不准走出去一步,所以我也不知道天上到底是怎么样的诸女恍然大悟之余又喘嘘不已,若不是宁采臣。

小双估计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那里了。

宁采臣一觉醒来。

天色已黑,腹内饥饿,走出屋来,诸女已各自回屋休息。

他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大厅,点了两盘菜,再要了两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大厅里不复往日热闹,显得冷冷清清。

只有两三桌坐有人。

宁采臣叫住店小二道:“昨天不是还有很多人吗?怎么现在如此冷清?”那店二斜眼打量了他一眼。

道:“公子,明天就是会试了,那些才子们现在哪还敢喝酒?早早就去准备功课了。”

宁采臣心道:“原来如此,这不跟前世的高考一样?看来不紧张的,只有我一个了想至此处。

他脑海里浮现出于去恶来。

这家伙自从那次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到现在为止,宁采臣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拜托他来的。

还有那个娘娘腔颜子玉,也是不知到哪里去了。

“晕,怎么想起这个娘娘腔了,老子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罪过罪过宁采臣赶紧打住想法,暗道好险好险。

他悠哉乐哉慢吞吞吃完饭,填饱了肚子,这才回到屋里,打坐修炼起来。

自从在灵泉修炼了几个月。

他修为大幅上涨,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瓶颈,但迟迟无法突破筑基期。

他倒也不急,这事急也急不来,要靠机缘,不过坚持修炼下去,总归有突破之日。

次日天还未亮,客栈里已是人仰马翻。

参加会试的学子们早已收拾妥当,纷纷走向考场。

宁采臣走出屋来,发现几女早已在外面等候,便道:“咦,你们怎么比我还急?”题外话,感谢投更新票的兄弟,不过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时间更那么多,每天工作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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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会试

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皆都无奈翻了翻白眼,古往今来才高八斗的才子不计其数,恐怕只有宁大公子是其中最没形象的一个,最让人无语的一个,最没正经的一个。<>

不过宁大公子对几个美女的反应视若无睹,大大咧咧骑上赤尾道:“美女们,会试在即,我去去就来。”

说罢,笑嘻嘻看了诸女一眼,手掌轻轻一拍赤尾,赤尾心领神会,仰头嘶鸣一声,四蹄翻飞,卷起层层积雪,疾驰而去。

宁采臣背影转眼之间消失在风雪里,香奴忽地出声道:“小姐,宁公子这次会考上吗?”

娇娜想了想,:“我也不太确定。”

她虽然心里极为喜欢宁采臣,与他相识以来,见过他的种种不凡之处,在天台宗和南宗之间周旋,灭杀黑狐族少主,但那也只限于法术,论起吟诗作对,她就不知道了。

娇娜不由点点头,心想香奴说得极是,宁大哥平日里还真的很少看书,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不过无论宁大哥考上考不上,都不重要。

一边的舒柔却道:“宁大哥一定会考上的。”

别人不知道宁采臣的本事,她可是清楚的很,无论是琴棋书画,宁采臣都擅长,何况还是万松书院的才子,青莲学士,若他考不上,还有何人能考上?

她还不知道藏识珠的事情,不然更是相信了。

娇娜和香奴齐声道:“舒姑娘,你确信?”

舒柔轻点螓首道:“是的,宁大哥,一定能考上的。”

娇娜问道:“舒妹妹,你为何如此确信?”

舒柔轻轻一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宁大哥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而且还是青莲学士呢。”

“青莲学士?”娇娜和香奴一脸迷茫道。

舒柔便缓缓将宁采臣以前在万松书院所做之事说了出来,香奴睁大双眼道:“想不到宁公子还是货真价实的才子啊。”

娇娜虽然不像普通人类女子那般将那才子之名看得很重,不过闻言也是喜悦。

宁采臣骑着赤尾,奔驰如风,很快就到了会试的地点,也就是贡院。

现在天才刚亮,贡院外已是人潮汹涌,数以千计的考生等候在贡院外。

宁采臣总算再次领略到了当年高考时的壮观,不过这才是开始。

..

进入考场的时辰一到,考生们依次进入贡院之类,按着事先安排的顺序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坐下。

宁采臣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才知道古代考生是多么的艰难了。

号舍高六尺,长四尺,宽三尺,仅能容一人,睡下去连腿也无法伸直。

左右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

白天考试,上层木板代替桌案,下层木板为坐凳,供考生坐着答题,夜晚取出上层木板并入下层,用来当睡觉的床。

除此之外,考场规矩及其严厉,进门之前要进三道门进行检查,连糕点都只能切成一寸见方。

宁采臣在大开眼界之时,又会这个时代的考生感到无比杯具。

会试要考三场,每场要考三天,吃喝拉撒全都只能在号舍内,对很多考生来说,痛苦不堪,故而能在会试坚持下来的人,不但才学出众,体力也是出众。

会试考的都是八股之类,对脑中已装满了无数学识的宁采臣来说,易如反掌,考卷一发下来,他就早早完成。

但考场规矩是即使早早做完,也不能出去,宁采臣无奈之下只得在床上打坐修炼。

幸好如此,不然,这几天他可是难熬。

客栈里,娇娜,舒柔和聂小倩,小双人正说着宁采臣会试之事。

“舒柔妹妹,三天过去了,会试应该快结束了吧?”聂小倩道。

聂小倩虽仍为鬼魂之身,但近日来她一直在修炼,气色好了许多。

舒柔手拿着一卷书看着,闻言抬头笑道:“小倩姐姐,会试一共要考三场,这才是第一场呢。”

娇娜惊讶道:“啊?三场?”

舒柔点头道:“嗯,一场三天,共三场。”

娇娜和聂小倩皆瞠目结舌,想不到会试竟然如此烦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阵香风冲进来,却是香奴。

香奴还是一身红衣,娇笑的身体,充满活力,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香奴兴奋道:“小姐小姐,宁公子回来了。”

三女闻言,皆大喜站起来,待要出去迎接,宁采臣却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宁大哥,你回来了。”聂小倩和娇娜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宁采臣在这三天里,虽然靠打坐修炼,还不算难过,不过心里委实憋坏了,时辰一到,就迫不及待第一个走出来。

宁采臣见两女眼中关切之色,心里不由一暖。聂小倩是他命里注定的妻子,险些丧命才救她出来。娇娜美貌善良,精通医术,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

一直以来,他表面上放荡不羁,言谈不忌,但心里对她们的情意清楚,只是自己一心想追求长生之术,成仙之道,所以迟迟不敢放开心怀。

前几日见了白于玉这个所谓的仙人,让他有些明悟,仙人也不过如此,虽然寿命长了些,不过反而要受到天庭约束,生活也不见得就比凡人多姿多彩。

对于宁采臣这样无拘无束的人而言,受到约束比死了还难受。想通了这一层,他心里对那长生不老成仙得道之事便不像先前那般渴求,反而心想成仙也罢,得道也罢,顺其自然便好,关键便是自由自在,即便是以后成了仙,也要做一个谁也管不了的逍遥仙。

聂小倩见宁采臣回来,欣喜不已,却又见他好像神游物外一样呆头呆脑不知想什么,便道:“宁大哥,宁大哥?”

宁采臣回过神来,见娇聂小倩娇娜舒柔香奴小双妙目皆都看着自己,忙笑道:“这几天可憋死我了,还是在外面舒服啊,他祖母的!”

他一不小心说了句粗话,的确是因为心里憋可一口闷气,这下终于得发泄出来,也顾不得是在美女面前了。,

诸女皆都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我先去喝几口酒。”见状,他忙转身就下楼。

好半晌,几女才反应过来。

香奴结结巴巴道:“小——小姐,我没听错吧?宁公子刚才说——”

娇娜也是无语,小双也是瞠目结舌。

反而是聂小倩和舒柔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舒柔心想:“宁大哥乃性情中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比那些表面上彬彬有礼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强得多。”

聂小倩却是想:“若不是宁大哥把我从树妖手里救出来,我还不知道受苦到何年何月,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小倩都打算永远跟着他。”

客栈大厅里多了几桌读书人,个个垂头丧气,多半第一场考试就考得极差觉得没有希望的人。

这些人现在心情极差,宁采臣略微打量了其中一人几眼,那人恶狠狠瞪着他喝道:“小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打死你。”

宁采臣笑着摇摇头,径直走了过去。他当然不是怕事,只是刚体验了一下笼中鸟的感觉,心里颇为同情这些读书人,也很理解他们的恶劣心情,故而不想惹事而已。要不然,怕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那人见状,骂骂咧咧了几句,又闷头大喝起来。

宁采臣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要了两壶酒,一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一边喝着酒。

他心里寻思着白于玉要他找的那个什么石头。小小一块石头,也不知藏在天涯海角,而身为仙人的白于玉那么念念不忘,那石头定然不是寻常之物。

不过既然连仙人也难以找到,那自己该如何着手也是个问题。若是单单一个驯虎书,他还可以不在乎,但既然答应了小双要救她姐姐出来,这事还得上点心才行。

此外,他目前还要考虑的一个问题便是会试之后的殿试。会试应该不难,难的却是殿试,那才是最关键的,不然即便会试考中也是个会元而已,离那状元还差得极远。

殿试之难便是以皇帝心意为准,不像乡试会试这般,有迹可循,只要有足够的学识就行。殿试的话,皇上觉得好就行,皇上要是不满意,就算是真正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是白费力气。

他知道聊斋里的朝代多半是明清,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应该是明朝,但具体是哪一个皇帝,他又有些不确定。

毕竟历史是历史,聊斋是聊斋,也许是一样,或许也改变也未可知。只能到时候骑驴看马,走一步是一步,大不了,就用自己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的见识好好忽悠皇上一番。

想到能忽悠一下所谓的真命天子,宁采臣也不由乐地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窗外远远传进来:“公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宁采臣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脊背一麻,他轻轻偏转头,偷眼望出去,一望之下,立刻脖子一缩,低下头去。

题外话:想不到还有人打赏啊,出现第一个弟子了,小弟抱拳道:“多谢,兄台!”

185 妖女

宁采臣偷眼所看之人,正是前不久追杀过他的白莲教妖女。

..

妖女此时已恢复女装,一身黑色道袍,衬得她皮肤看起来格外白皙,宽大的道袍也掩盖不住她曲线玲珑的身材,瓜子脸丹凤眼,带着冰冷的寒气。长得虽然漂亮,不过下手狠毒,不折不扣一朵带刺的玫瑰。

宁采臣还对上次的追杀记忆犹新,那次他还不容易才靠一张瞬移符逃走,差点就被这妖女给咔嚓了。

宁采臣看见她正不断询问着路人,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妖女看来是不抓住自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竟然从杭州追到京城来了。

“小娘子,你问这个人啊?这个小白脸是你的情郎吗?哈哈。”一个地痞无赖拦在妖女面前,嬉皮笑脸对那妖女道,而他身旁的三四个同伙也都嘻嘻哈哈笑着附和。

白洁肺都快气炸了,她心里恨极了宁采臣,不是因为宁采臣杀了她三师兄,而是宁采臣修为不高,却狡猾之极,不但三番两次让她扑空,还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师兄,这让一向自诩为智计过人的她每每想起就忍不住银牙暗咬,发誓不抓到宁采臣誓不为人。

而在她心里,更是想好了数十种酷刑来对付宁采臣,一旦抓到他,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正是如此,她才将师门的命令抛之脑后,千里迢迢赶到京城。

“哟,这小娘子难道是哑巴不成?怎么不会说话啊?”那个明显喝醉了酒的无赖见白洁不出声,又向前走了两步,离白洁更近了,似乎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

“哎,真是可惜啊,这么俊俏的小娘子真的是哑巴啊?”一无赖也说道。

“没关系,小娘子不用担心,哥哥也不嫌你是哑巴,哈哈,小娘子,陪哥几个喝几杯去。”一个无赖哈哈笑着。

白洁冷眼扫了几个无赖一眼,冷冷道:“滚开。”

若不是在大街上,按她往常的脾气,早就一剑将这几个无赖给大卸八块了。

先前那无赖不知死活笑道:“啧啧,原来不是哑巴啊,那更好,走吧,小娘子——”他伸出手就朝白洁白皙的脸蛋上摸去。

客栈里的宁采臣不由为那几个无赖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轻轻摇了摇头,心道:“你们几个家伙真是活腻了,杀人不眨眼的妖女都敢碰?连老子见了都要躲避三舍逃之夭夭。”

果然,只见剑光一闪,绕着几个无赖一圈,血光飞扬,凄厉的惨叫响起,几个无赖瞪大双眼,手捂着喉咙扑通倒下。

街上行人见出了命案,惊叫连连,仓皇奔走,大街顿时乱成一团。

此时不走还等何时?宁采臣见状,猫下腰从客栈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这妖女目前还是不要碰上为妙,不然搅了自己的会试就麻烦了。

收敛灵力,走了片刻,估计着离客栈已经很远了,那妖女也暂时找不到他,他这才放慢脚步,打量起四周来。

四周寂静,白墙黑瓦,绿树修竹,几条小巷纵横交错,不知通往何处。

宁采臣对京城不熟,刚才忙着躲避那妖女,竟然迷路了。

正打算找户人家问问,一条巷子里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却是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

与此同时,一股轻微的灵力波动从两人方向传来,宁采臣心里一动,身子一转,隐到一颗大树后。

那和尚身穿袈裟,手握念珠,圆脸大耳,道士身穿青色道袍,瘦脸长眼,面色阴郁,身背长剑,两人往四周看了看,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那和尚道:“韩道长,那人今天会来吗?”

姓韩的道士点点头,道:“金法师,你放心,我一早就收到消息,那人下午就会来。”

姓金的和尚笑道:“那就好,韩道长,到时候记得可要配合老衲演出好戏才行。哈哈。”

姓韩的道士笑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事关重大,不可含糊。”

两人说着,已走出了那条巷子。

待到已感应不到那两人的灵力波动了,宁采臣这才走出来,心里寻思着:“都说和尚道士分属不同,互相看不顺眼,怎么这两个和尚道士却勾搭在一起?使出反常必有妖啊。还有他们口里说的那人会是谁?他们又会演什么好戏?”

宁采臣正想着,那门又打开来,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将灯笼挂上门边,然后走进去,关上门。

宁采臣看去,那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他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个赌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赌坊。

如此神神秘秘,宁采臣反而来兴趣了,那和尚和道士身带灵力,不是普通人,他倒想看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想到这里,宁采臣便朝巷子另一条走去,出去后,发现已到了街上。

他去裁缝店换了身公子哥的锦衣,然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挑了个离巷子口很近的酒馆坐下来,慢条斯理喝起酒来。

喝了几杯,街那边过来三个男子,中间那人年纪甚小,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方脸阔耳,薄薄的嘴唇,龙行虎步,大踏步走在前面,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其中一人虎背熊腰,神情紧张,不断打量着四周,另一人年纪颇大,面孔蜡黄,低着头,身子单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像个娘们一样。

三人在巷口停下来,犹豫了下,中间那少年转头朝那面色蜡黄之色说了几句,面色蜡黄之人点了点头,朝里指了指,神态颇是恭敬。

三人便又继续朝里面走去。

宁采臣不动声色继续坐着喝酒,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朝巷子里走去,有几个人一起的,也有一个人的。

宁采臣看了看天色,又略微等了少许,见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也朝巷子口走去,他立刻站起身,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老远叫道:“兄台,兄台,请留步。”

那男子闻言回转身来,见四周没有旁人,显然是在叫自己,又发现宁采臣面生,迟疑道:“兄台,你叫我?”

宁采臣笑道:“当然是叫你。”

那男子面露奇怪之色道:“敢问兄台叫我所为何事?”

186 富贵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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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来,问道:“兄台,这个是不是你掉的?”

那男子本能地欲摇头,待到看见那鼓鼓的钱袋,立时又连连点头大喜道:“啊,是的,是的,这个是我刚才掉的,这可是我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当啊,幸好兄台你捡到了,不然——”

“幸好兄台没走远,既然是兄台的,那请兄台收起来吧。.”宁采臣将钱袋递给那男子,顺口道,“对了兄台,你是本地人氏吧?”

那男子接过后垫了垫,然后打开瞟了一眼,脸上一缕狂喜闪过,手忙脚乱将钱袋塞进衣袖里,道:“我是本地人,兄台你是哪里人氏?”

宁采臣不答他,却奇道:“咦,兄台你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那男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声道:“检查什么?我一看兄台,就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我赵元任相信你。”

宁采臣谦虚了几句,接着道:“那赵兄既然是本地人,那请问附近有什么乐子可寻的?”

赵元任道:“那兄台可找对人了,我就是在这条街长大的,哪里有几块砖我都知道,兄台,哦,对,兄台贵姓?”

宁采臣不知怎地想起颜子玉来,灵机一动道:“免贵姓颜。”

赵元任道:“颜兄,久仰久仰,你想找什么乐子?”

宁采臣暗骂:“久仰个屁,要不是老子给了你几十两银子,你会久仰?”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赵兄,小弟除了吃喝嫖赌没什么其他爱好,真是惭愧惭愧。”

赵元任仰头哈哈大笑,就像遇到了知音一般,一拍宁采臣肩头道:“颜兄,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我也一样,除了吃喝嫖赌,实在没什么爱好了。

..不知颜兄到什么境界了?”

宁采臣叹道:“唉,我本来是浙江人氏,不瞒赵兄,浙江境内大大小小的ji院赌馆都玩遍了,实在没什么新意。这不,我就干脆到京城来看看。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赵兄,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给兄弟说说?”

赵元任上上下下打量宁采臣,见他衣着华贵,穿金戴银,一派富家公子打扮,心里信了七分,加之刚才那足足有几十两的白花银,已经信了十分,便道:“颜兄,那可真巧了,兄弟我正要去个地方,颜兄有没有兴趣?”

宁采臣道:“什么地方?”顿了顿,又道:“赵兄介绍的地方,一定不会差。”

赵元任得意一笑,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宁采臣会心一笑,点头道:“小弟的手还真有点痒了。”

哈哈哈哈

两人心照不宣一阵大笑,歪歪扭扭勾肩搭背朝巷子里走去。

赵元任轻车熟路来到那挂着灯笼的门前,敲开了门,一个小厮见了赵元任,立时道:“赵公子,你来了。”看见旁边的宁采臣,又问道:“这位是?”

赵元任大大咧咧道:“这是我兄弟,想来见识见识。”

那小厮不再说话,领着两人进去。

刚进门,就听进哗啦哗啦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赵元任一脸陶醉之色叹道:“这掷骰子的声音,实在太他祖母的爽了。”

宁采臣也附和道:“赵兄,不得不说,你说得太多了,一听到掷骰子的声音,连皇帝老儿姓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赵元任道:“别说皇帝老儿,老子连老娘都忘记了。”

说这话,两人已走进大厅里。放眼望去,一张张桌子旁围满了人,有掷骰子的,也有玩牌九,人人都声嘶力竭,赢的大呼小叫,输的捶胸顿足红了眼,人生百态不一而足,活脱脱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剧。

“怪不得赌让人疯狂,这便是赌的魔力。”宁采臣暗道。

“颜兄,你想玩什么?牌九还是骰子?”赵元任两眼放光,兴奋得脸泛红光。

宁采臣往四周看了看,见那和尚正在一张桌前,已换下了袈裟,穿着一身褐色衣衫,大大的光头油光发亮,同一桌的还有那个少年,另两人形影不离站在他身后。

“赵兄,你通常玩什么?”宁采臣道。

赵元任早就手痒了,手指着一张桌子,道:“我喜欢玩牌九。”

宁采臣手却指着另一张桌子道:“我喜欢掷骰子。”

两人一笑,各自朝自己选的桌子走去。

宁采臣走到那张桌子旁,旁边就是和尚和那少年的一桌。

他收敛心神,聚拢灵力,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道:“五两,买小。”

其他人也纷纷下注。

“三两,买大。”

“十两,买小。”

“一两,买大。”

“狗蛋,一两?你他娘的也好意思来富贵赌坊?”

“**母亲,老子就是下一两怎样?富贵赌坊又没规定不准下一两。”

“快快快,还有没有下注的?”

众人嚷嚷一阵,庄家见没人再下注,便开始摇起来。

宁采臣暗暗将一丝灵力灌注双耳,立时骰子哗哗滚动的声音清晰起来,但单靠声音,他也无法分辨出筛子会怎样滚动。

“啪!”骰子落定,众人屏气凝神。

“开开开。”

“快开啊。”

“菩萨保佑,一定要大啊。”

“观世音菩萨,要是老子赢了,一定请你吃猪蹄子。”

宁采臣听得暗暗好笑,请观世音吃猪蹄子,**太有想象力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庄家手起,两颗骰子出现在众人眼里。

“小!哈哈,老子终于赢了一把。”刚才那下注下了一两银子的狗蛋手舞足蹈狂喊道。

“草,算你个狗崽子走运。”另一人愤愤骂道。

赢的人狂喜,准备再赢几把就收手,输的人则狠狠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一定要翻本。

宁采臣又掏出一锭银子,旁边桌传来一阵叫声,他扭头看去,见那少年一阵懊恼,显是输了,那和尚眼里却是一丝喜色闪过。

庄家又在催下注,那少年回头对那面孔蜡黄之人低声说了几句,面色蜡黄之人连连摇头。

赌坊内虽然嘈杂,宁采臣灵力灌注双耳,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却是那少年找那面色蜡黄之人拿钱,面色蜡黄之人却说身上银子已所剩无几,要那少年收手。

187 猜大小

在那少年一再催促之下,那面色蜡黄的男子无奈只得又掏出几锭银子来,少年喜笑颜开,又转过身去,下起注来。<>

一连几把,那少年输得两眼发红,眼看那几锭银子又快输完了,那和尚脸上笑意更甚。

宁采臣一直在旁边留意,见只要少年买小,开出来的骰子一定是大,少年买大,开出来的就是小,输得那少年脸上青筋直跳,血气上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光头是赌神?”宁采臣暗暗琢磨,若先前没有听到和尚跟道士那几句话,他还真有点相信那和尚有真本事,不过现在,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而且这和尚不是普通人,定然也是修仙者,至于修为,根据刚才感应到的灵力波动来看,应该没有他高才是。

他仔细看了几把,却始终没发现什么端倪出来,正思索之际,听得“砰”地一声,那和尚大力一拍,将骰盅放到桌上,嘴里叫道:“开!”

宁采臣猛地恍然大悟:“他是庄家,手可以摸到骰盅,只要放出一丝灵力,就可以随大随小,那还不简单?”

他定睛再看了几把,果然每次开之前,那和尚都会特别留意那少年下的注,然后开出相反的出来。

那和尚环顾四周,眼光飞快扫过那少年,脸上忍不住又是一喜,心道:“再来几把,就大功告成了。”

少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看着那骰盅在和尚大手里上下摇动,骰子哗啦啦的声音格外清晰。

拍!骰盅落定。

“下注了下注了。”和尚大声喊道。

那少年苦着脸,看着手里最后五两银子,犹豫着该买大还是买小,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声音道:“买小。<>”

少年循声望去,见一个华服公子挤到自己身边来,掏出一锭足足二十两的银子来,“当”地一声扔到桌子上。

“我买大!”少年终于下定决心。

众人屏气凝神,眼光汇集一点。

宁采臣一手按在桌沿,悄无声息放出一缕神识,沿着桌面往前,一直渗透到骰盅,三颗骰子原本一个五点,一个…,一个…,就是这时,那…的骰子没来由的一翻,却翻出两点来。

宁采臣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开!十点,小!”和尚大喝道。

“去他祖母的!”那少年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身后面色蜡黄的汉子微微一皱眉头,轻轻碰了碰少年肩头。

少年回头道:“王大叔,还有没有银子?”

面色蜡黄的汉子摇头道:“公子,委实没有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少年眼睛一瞪,大声道:“不行,我一定要赢。”又转头对另一旁魁梧大汉道:“曹大叔,你还有没有?”

那魁梧汉子也摇头道:“公子,我的已经全给你了。”宏亮的声音让宁采臣一愣,心想这家伙虽然不是修仙者,不过内力倒很深厚。

那和尚又在催下注,少年急得抓耳挠腮,扭头问旁边一个正准备的下注的家伙道:“兄台,能不能借我几两银子,我赢了就还给你。”

那家伙打量了少年一眼,鄙视道:“切,小子,老子要是借给你,你不还怎么办?”

那少年脸红脖子粗,怒道:“我乃堂堂——王——公子,怎么会不还?到时候还你双倍便是!”

那人嗤笑了一声道:“滚滚滚,少来烦大爷,像你这样的老子见多了。给老子滚远点,免得老子沾到你的晦气。”

“你——大胆”那少年像受了极大侮辱一般,他那身后魁梧大汉眉毛一扬,蒲扇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刀鞘,这是那面色蜡黄的汉子却低声道:“住手,不可惹事。”

那大汉闻言,只得强自镇定下来,狠狠瞪了那讥笑少年的家伙一眼,可惜那家伙正全神贯注下注,哪里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

那少年胸口却是怒气难消,想要一怒离去,那哗哗的骰子声音却又不断诱惑着他,让他委实难舍,想要再借,却又怕嘲笑,半晌开不了口。

正在这时,一人凑到眼前来,一把将几锭银子塞到他手里,抬头一看,是刚才挤到身边那人,他难以置信欲张口询问,那人却抢道:“小兄弟,这些你先拿去赌。”

那少年顿时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下来,他兀自不敢相信道:“这——真的是给我的?你不怕我把你的好运借走了?”

那人自然是宁采臣了,他之所以借钱给那少年,一来是想看不过那和尚道士欺骗普通人,二来这少年的身份神神秘秘,让他大感兴趣。

宁采臣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你想借也借不了。”

少年被他逗乐了,也笑道:“是吗?我可不信。”

宁采臣道:“不信啊?好,让你先见识见识。”

那少年看宁采臣很是顺眼,便点点头,道:“怎么见识?”

宁采臣一指骰蛊,低声道:“看着便是。”

说话间,众人纷纷下注,少年手里紧紧拿着那几锭银子,却不下注,一双眼睛看着宁采臣,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好运气。

哗啦啦,骰子一阵滚动。

宁采臣随意扔下十两银子,大声道:“大!”

开蛊,一个六点,一个两点,一个…,果然是大。

紧接着几把,宁采臣买大便是大,买小便是小,五次倒有四次赢,输的那次还是怕那和尚疑心,故意猜错的。

那少年放光道:“大——大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宁采臣心里好笑:“屁个运气?这是实力!换成你是我,想输都难。”

那少年跃跃欲试,看着宁采臣道:“大哥,这次是大还是小?”

宁采臣道:“别急,先等等。”

那和尚看了少年一眼,摇动骰蛊,“砰”拍到桌子上,嘴里说道:“下注下注!”

宁采臣气定神闲扔出一锭银子道:“大!”

那少年也跟着下注大。

那和尚手按在骰蛊上,道:“还有没有下注的?”

宁采臣一丝神识早已悄悄钻进骰蛊,见原本三个骰子分别是六点,五点和…,忽地两颗骰子一番,变成了…,四点和…,他心知定然是那和尚做了手脚,心想既然碰到我了,哪还由得你出老千。

题外话:上班一天,腰酸背痛,我码字速度又不快,三个小时才码了两千字,实在惭愧。能多写,我是一定会多些的。

188 一局定输赢

“开!开!开!”众人目光炯炯盯着桌子上的骰蛊。<>

那和尚大手一揭,一抹笑容刚浮上嘴角,却又瞬间消失,换上一脸愕然,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骰蛊里的三粒骰子,难以置信。

六点,五点,…!

“大大大!哈哈,老子终于赢啦!”那少年狂喜之下,一句粗话蹦出口,立时觉得不妥,捂住了嘴,心虚地看了身后那面色蜡黄汉子一眼。

“大哥,你真神了。”少年看着宁采臣,双眼冒着小星星,闪烁着崇拜之光。

那和尚见那少年狂喜的样子,不像发现了什么,心道:“莫非是我刚才不小心弄错了?下次一定得要小心些,看你怎么翻身。”

拿起骰蛊,上下左右哗啦啦摇着,然后“砰”地啪到桌子上:“下注!”

那少年现在真的把宁采臣当大哥了,简直是比亲大哥还亲,道:“大哥,这次猜什么?”

宁采臣道:“大!”

少年奇道:“还是大?”

宁采臣点头,道:“还是大。”

少年道:“好!压大!”把银子往前一推。

骰蛊揭开,果然还是大!

这时已有心思伶俐之人看出宁采臣一直在赢,便也跟着下注,果然是稳赢不输。

那少年面前已堆满了一堆银子,他虽然从来不缺银子,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看见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激动得全身直颤。

此时那和尚已察觉到有些不妥,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明显,他频频打量宁采臣,宁采臣已成为他头号怀疑目标。

..

“大哥,这次要押什么?”那少年兴奋得搓了搓手道。

“什么都不押!”宁采臣道。

“啊?什么都不押?”那少年愕然道。

宁采臣低声道:“该收手的时候就要收手。现在我们赶紧走。”

少年道:“现在走?为什么?”

宁采臣瞟了一眼那和尚,道:“你知道赌最忌什么吗?”

少年摇头道:“不知道。”

宁采臣道:“最忌贪心。赢了就要尽早收手。”

少年明白了,道:“哦。”可是眼睛却直直盯骰子,舍不得移开来。

这时那面色蜡黄之人也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少年只得点头,准备收起赢来的银子准备走人。

那和尚见状,急道:“这位小公子,赢钱了可不能走啊。”

其余诸人闻言也纷纷嚷起来。

“就是啊,怎么赢了就走人呢?”

“手气那么好,再赌几把。”

“不准走!不准走!”

少年顿时犹豫不绝起来。

宁采臣暗暗摇头,心道:“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受不了诱惑啊。”

便道:“你要再赌便赌,我先走了。”

少年急道:“大哥,你别走啊,要不是大哥指点,我怎么会赢呢。”

众人却等得急了,又催促起来。

那和尚看得真切,听少年如此说,便知道是宁采臣在捣鬼,心里很是不服气,加上任务事关重大,却被宁采臣中途破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道:“朋友,大家正玩到兴头上,何不再玩几把?”

说话之时,一股凛冽气势朝宁采臣扑来,宁采臣脸色一变,下意识运起灵力抵挡,不如山诀不动如山,他自是纹丝不动,只是身旁那少年却是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那魁梧汉子一把扶住,另一旁的几人却没那么好运,“哎哟”一声仰天而倒,更有甚者口吐鲜血半天挣扎不起,显是承受不住这种属于修仙者的气势。

宁采臣胸里一股怒气上涌,修仙之人,岂能仗着法术修为对普通人如此作为?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什么滥好人,但对于这样任意欺凌普通人,却看不过去,更不屑为之,毕竟他以前也是区区一个凡人。

他鼓动灵力,一点点将那和尚的气势压回去,森然道:“好,既然法师盛情相邀,那我便再赌几把!”

那和尚脸色一变,心里一惊,知道被宁采臣看穿了什么,疑虑丛生,却又不知何故,只得闭着嘴,不言语,拿着骰蛊上下左右摇着,一双眼睛盯着宁采臣,看他有什么举动。

宁采臣不动声色,双手按在桌子上,冷眼看着。

其余诸人早已没了再赌的兴致,站得远远看着这边,唯有那少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一会儿看看和尚,一会儿又转头看看宁采臣,见那和尚一脸慎重,那颗硕大光头上汗珠闪闪,显得更是油光发亮,反观宁采臣,却是轻松坦然,但那双眼睛却不时闪过一缕寒芒。

“砰!”骰蛊落定。

那和尚道:“下注!”

少年习惯性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却淡淡一笑道:“法师,不若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那和尚道:“你想怎么玩?”

宁采臣把身前堆得小山一样的银子银票往前一堆,冷冷道:“一局定输赢。”

和尚眼睛一缩,迟迟不开,犹豫起来。

那少年甚是伶俐,在旁边嘻嘻笑道:“大光头,不敢答应?是不是怕了我大哥?”这光头刚才害得他输个精光,让他很是看不顺眼,宁采臣就不同了,不但借钱给他,还让他赢了个过瘾。

那和尚问道:“你叫他大哥?”

少年大声道:“没错,他现在就是我大哥。”

那少年身后站着的魁梧大汉和面色蜡黄汉子皆是一惊,相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又看向那光头。

少年又道:“大光头,怕就赶紧认输吧。”

那和尚受不得激,何况还是少年,牙齿一咬,把所有银子也往外一堆,道:“好!我赌!”

宁采臣微微一笑,朝那少年眨了眨眼睛,那少年也眨了眨眼睛,又拿眼看了眼那和尚,宁采臣微微一点头。

“大还是小?”和尚额头挂着汗珠,两手紧紧抓住骰蛊。

宁采臣道:“小!”同时放出一丝灵力钻进骰蛊里。

那和尚道:“那我便买大!

189 神算

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为何平白无故头上冒起白烟来??

那少年离得较近,看得清楚,那明明是白雾,哪里是烟?不仅如此,那和尚脸色狰狞,直喘粗气,额头汗珠如雨??

再看宁采臣,虽然不像最初那样轻松,但脸色仍然很平淡??

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宁采臣心里可不像表面上那样轻松,他那一丝灵力钻进骰蛊之后把骰子翻小,来不及撤出,便遇上那和尚的灵力,那和尚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惊之下,立时与宁采臣的灵力纠缠起来??

两股灵力就在小小的骰蛊之内,你将骰子翻小,我再将骰子翻回来,一时之间,骰蛊虽然静止不动,里面的骰子却还是哗啦啦的滚动??

这时屋内众人都被吸引过来,看了无不面露古怪之色窃窃私语,少顷有人明白过来,大声道:“啊,我知道啦,他在出老千,怪不得刚才大爷我一直输。<>??

他这么一说,余人也都恍然大悟,纷纷指着那和尚大骂,那少年更是气得蹦跳如雷,跳起来就冲着和尚大骂道:“你个臭光头,竟然敢骗我,快说,你刚才是不是出老千,害我一直输???

那和尚现在就算想说也说不了,他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出去,与宁采臣正斗得难分难解,哪有余力来回答那少年的话??

那少年见和尚不说话,气恼之极,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手指头差点戳到那和尚脑门上,骂道:“你说,是不是出老千?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子要抄你的家,灭你九族。-====-??

宁采臣听得只想笑,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皇上么?还想抄家灭族。不过这家伙还真有点上位者的气势??

心里一惊,恩,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皇上吧?随即否认,不对不对,当今皇上应该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太多,不可能是赌博输了说粗口的小家伙??

那少年见和尚不说话,更是气恼,正要再骂,那和尚脸色由白转青,忽地“噗”地一声张开吐出一口血来,“咚咚咚”往后连着倒退五六步,肥胖的身体“轰”地一声坐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那少年虽然反应快,仍不小心沾上了些血珠子,脸色一变,立时后退,正惊恐之际,右臂一紧,却是被宁采臣抓住了??

“快离开这里。”宁采臣沉声道,抓着少年的右臂就往外走??

一直跟在少年身后的魁梧大汉和面色蜡黄之人见少年被宁采臣抓住,皆动容喝道:“放开公子!??

宁采臣不理他们,迈开大步往外冲,转眼间便到了门口,身子一晃,已冲到了门外??

那两人也急急追上来,只是宁采臣速度极快,他们纵然焦急,定然也是追不上的,待到追出门外,眼前早已没了宁采臣身影??

“王公公,这下该怎么办?”那魁梧汉子急道??

“废话少说,我们分开追,你往左,我往右。”那面色蜡黄的汉子指了指巷子两头道??

却说宁采臣由于前段时间在幽府灵泉苦修了几个月,灵泉里除了灵气便是灵气,他修为飞速提高,一路冲到炼气期十二层,然后停留在十二层顶峰,再突破便是筑基期??

只是突破需要机缘,他再怎么修炼都无用,即便如此,经脉穴道里已容纳不了太多的灵力,撑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刚才与那和尚比试,他正好将体内多余的灵力一股脑输了出来,将那和尚震伤??

“大哥,你抓我干嘛?”那少年眼前还晃动着那和尚狂吐鲜血的画面,直到现在被冷风一吹,方才清醒过来??

宁采臣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往前跑,一只手把那少年夹在腋下??

那少年急道:“大哥,你快放了我啊。??

宁采臣冷冷道:“你不想死就闭嘴。??

那少年虽然对宁采臣印象很好,性子却有些倔强,闻言脖子一硬道:“我偏要说,你快放了我。??

现在他连大哥也不想再继续叫了??

宁采臣沉着脸不理他??

那少年忽地大声道:“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叫人了。”他用力挣扎,可惜被夹得太紧,脚也落不了地,使不上力来。挣扎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身子酸软??

只是他们现在正在一条小巷子里,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凌厉冷风直灌进他嘴里来,呛得得喉咙发涩??

那少年急了,正要继续叫,宁采臣却忽地停下来,那少年觉得宁采臣抓住自己的手一松,立刻挣脱开来,身子歪了下,总算脚踏实地站稳了??

“哼哼,你怕了吧——”那少年得意一笑,却听宁采臣道:“闭嘴。??

从小到大,只有他叫别人闭嘴的份,还没人这样对他这么凶过,当下脑门一热,抬头就要发火,却发现前面拐角处慢慢走出来一个道士??

那道士身背药箱,手里拿着一个长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算”字。见了宁采臣和那少年,愣了一下,向两人走来,嘴里喊着:“算命算命,妙手神算,算无遗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少年本就少年心性,转眼间将刚才之事抛之脑后,不知是以前从未见过算命的,还是怎地,冲那道士招手道:“喂,算命的,你真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道士高深莫测微微一笑,装模作样掐指算了下,道:“若我没算错的话,公子你刚才定是去赌博了。??

那少年奇道:“咦,你怎么知道?那你说说我刚才在哪里赌???

道士又掐指算了算,摇头晃脑道:“富贵赌坊。??

少年听他说得这么准确,来了兴趣,又问道:“看来你这个算命的还真有点本事,那你再算算本公子刚才赌的是什么???

道士道:“骰子。”见那少年愣了一下,又道:“贫道还知道公子你肯定输得一干二净了。??

少年叽地笑了一声,玩心大起,故意道:“哇,道长,你真是神算。??

道士谦虚道:“过奖过奖,公子,贫道有一法可让你包赢不输,不知道公子想不想知道???

少年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装作没看见一样静静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便愁眉苦脸道:“想是想,不过我现在可没钱让道长你算命。”

190 赌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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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面露为难之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那少年几眼,道:“贫道与你有缘,今日便破例一次,不收你的钱。叶^子~悠$悠yzUU.”

那少年原本只是玩闹,想看看这道士是不是真有本事,刚才那道士说了几句,倒也准确,若不是宁采臣帮他,他可不是输了个干干净净么?

他回头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听到道士说不要钱,当下便道:“好,道长有什么法子?”

那道士拿出一张符来,递给少年,道:“赌钱之时,将这符贴在你背后,便可包赢不输!”

那少年拿着赌符左看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不过是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枚铜钱而已,他心里有些打鼓,问道:“道长,就这玩意儿能让我赢?”

那道长肯定地点点头,道:“这张符是赌符。”

“赌符?”别说这少年没听说过,连宁采臣都从没听说过什么赌符的。赌钱还需要符咒?有本事制作赌符的人还缺钱吗?

“每次,赌符,不过只能在你以前输钱的地方用,才能让你把先前输的钱全部赢回来。”那道士见少年不信,便解释道。

宁采臣瞬间明白了,这他**的是什么赌符?不过是你跟那和尚唱的双簧而已,一个先出老千赢光那少年的钱,再给他赌符让他继续回去赌,然后放水,让他赢。叶@子@悠$悠

Yzuu.

至于他们为什么演这么一场戏,宁采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但显然是因为这少年值得他们演戏。

那少年可没有宁采臣的觉悟,他还兴奋地看着手里的符,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那道士看着少年的表情,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果然还是个少年啊,这样的话也信。

就在这时,巷子那头歪歪斜斜跑过来一个人影,那颗硕大的光头在午后的阳光下反着耀眼的光。

那人影隔着老远叫道:“韩道长,拦住他们!”话刚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虽然中气因为受了内伤显得有些不足,但声音还是足够大得让正向少年说着赌符神奇之处的韩道士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也不想就双手张开,一边扭头冲那和尚喊道:“金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宁采臣一看见那和尚追上来就暗道不好,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斩草除根,趁机将那和尚给了结了,不是他心软,实在是刚才他担心那道士就在附近,来个前后夹攻,那他就应付不过来了,而且还有那么多普通人,定然会殃及池鱼。

至于刚才他为何不趁那道士不注意直接将他拿下,一来是不清楚道士的实力,二来,则是在街上动手,说不定灵力波动引来那个白莲教妖女,所以才想装聋作哑蒙混过去,哪料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动手。叶@子#悠$悠

Yzuu.

那和尚受伤之下追出来,说了一句便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道士见事情有变,立时将手里白藩一挥,哗哗一声,那白藩迎风舒展开来,白藩上骇然一张狰狞鬼脸,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吐着长舌,恐怖无比。

那少年被骇得哎呀一声,身子就往栽倒,宁采臣一手抄起,大手一挥,将那少年像掷手榴弹一般,扔了出去。

那少年在空中吓得张牙舞爪哇哇大叫,看着地面越来越远,紧紧闭上眼睛,心道吾命休也,正在这时,忽觉身子一紧,被人牢牢接住,睁眼一看,却是自己的侍卫曹大年。

他来不及细问曹大年为何能将自己接住,望向宁采臣那边,发现宁采臣和那道士已动起来手来。

只见滚滚黑烟从那白藩上的鬼脸上喷出来,将宁采臣围在当中,看不清宁采臣的脸,只听到黑雾里此起彼落的厉啸声传来。

“曹将军,你为何在此?”那少年惊魂未定。

曹大年放开那少年,道:“刚才在赌坊你被那年轻人带走,我和王公公担心你出事,赶紧追出来,想不到那人速度极快,我们没能追上,然后我和王公公就分头来找你。”

那少年又道:“那你为何又凑巧将我接住?”他说话时,还不停喘着粗气,刚才被宁采臣猛力扔出来,的确是吓得不轻,从小到大,从没这般刺激过。

曹大年苦笑道:“哪里是凑巧,我一出现,就被那年轻人看见,是他故意将你朝这边扔过来的。小王爷,我看此人对你并无恶意,为何先前将你掳走?”

那少年并不笨,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那道士和那光头是一伙的,那个光头,不就是富贵赌坊那个庄家吗?我刚才一直输钱,而那个道士又说能让我赢?

“怪不得,怪不得。”少年喃喃自语,脸上阴晴不定。

“小王爷,什么怪不得?”曹大年看着那一团团黑雾,有些心悸。

“曹将军,快快帮一下大哥。”少年忽道。

曹大年叹了口气道:“小王爷,他们的实力已不是我所能插手的。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少年摇头道:“那怎么行,那太没义气了。”

曹大年劝道:“小王爷,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只会是累赘,刚才那个年轻人将你扔出来,就是要让你离开。”他说的是实情,鬼脸吐雾,在此之前,他可从未见过这等诡异之事。

“咔嚓!”忽地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声震耳霹雳在黑雾中响起,正挥动着白藩的道士身躯猛地一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动作缓了些。

少年喜道:“曹将军,看来那道士打不过我大哥。”

曹大年道:“小王爷,你真的认那人为大哥?”

少年道:“那是当然,曹将军,你平常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本王爷说过的话,当然说话算话。”

曹大年道:“可是王爷,你是万金之躯,与那人素不相识,怎能如此草率?”

少年回过头来,怒道:“曹将军,莫非你要我做那无信的小人不成?”

他人虽小,但久居上位,这一怒,让曹大年心里一颤,忙跪下道:“某将不敢,请王爷恕罪。”

少年哼了一声,语气一缓,道:“曹将军,你刚才救我一命,将功抵罪,这次便饶了你,下次你若再管本王的事,本王可不轻饶!”

曹大年慌忙点头称是,心想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小王爷也威严日盛了。

少年满意地“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曹大年忽地跃起,一下就小王爷扑倒在地。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被曹大年扑倒,以为曹大年要加害于自己,忙惊叫道:“曹大年,你好大胆——”

看得爽就投几票吧。V

191 晚到的白洁

话音甫落,“砰”地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禅杖砸在刚才那少年站立之处,把青石板的街面直接砸出一个尺许深的大坑来,少年头皮一麻,才明白刚才若不是曹大年将他扑倒,现在他的头已被砸得稀巴烂。

少年回过头去,看见那先前受伤的和尚手里正拿着一只禅杖,面露懊恼之色,他拼尽全力一击,想不到还是没奏效,不过现在趁宁采臣腾不出手来,正好给了他机会。

“王爷,你快走,我来拖住他。”曹大-年一把将那少年推开,看着又挥起禅杖冲来的和尚。

曹大年早年乃江湖中人,后来才给这少年当护卫,平时里多给这少年将讲江湖轶事,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之类,这少年耳濡目染,心里早想当当英雄侠客,现在让他独自逃生,他哪里愿意?

“曹将军,我不走,我可不是孬种!”少年咬咬牙,弯起袖子,顺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就要上前来助曹大年一臂之力。

那和尚狞笑着,一步一步逼上前来。

另一边,那道士灵力有些不支,一拍胸口,一口血“噗”地一声扑在白藩之上,顿时黑雾大盛,愈加浓密,从外面看去,宁采臣身影被笼罩其中。

那和尚抡起禅杖朝曹大年当头砸下,劲风卷起街上尘土,沙沙作响。

曹大年双手举起大刀,奋力往上一挡,“呛啷”一声,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泰山压顶,胸口如遭雷击,喉头一甜,鲜血喷出,他那口用了三十多年,不知斩杀过多少悍匪的大刀脱手而出,飞出老远。

“王爷,你快走啊,去叫救兵来!”曹大年狠狠一抹嘴角鲜血,冲那少年吼道,他拼死也要拖出那和尚,让小王爷逃走,不然,就算他死了,也是白死而已。

那少年看见眼前变故一愣,犹豫了下,道:“曹大叔,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去叫救兵。”掉转身迈开双腿朝后面跑去。

曹大年欣慰一笑,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的刀已经被那禅杖砸得弯曲如蚯蚓,不知飞到何处去了,他很难想象世上有这么大力的人,因为他曹大年已是天生神力,用的佩刀是重大三十五斤的百炼刀,而这把刀却彻底报废,他还有什么可以挡住这和尚的脚步?

“既然如此,那便用我的身躯为王爷争取一点时间吧。”曹大年握紧双拳,迎着那和尚高高扬起的禅杖冲去。

黑雾里,宁采臣前后左右都被滚滚黑雾包围,看不清任何东西,不时耳边有凄厉声响起,他凝聚起的土雷之力打入黑雾之中后只听到霹雳声响,却不知有没有击中目标。

关键是在这黑雾中,他的灵力流失飞快流失,这黑雾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隔断了天地间的灵气,使他无法补充。

若不是先前在灵泉里他积累了足够多的灵力,他早就灵力不继了。

现在他只能守住元神,收敛灵力,尽量减少灵力的损耗,同时等待时机,他相信放出这些黑雾也是需要耗费灵力的,那就看看谁比谁灵力更多。

韩道士此时脸色苍白,他刚才被宁采臣一记土雷击中,已受了点伤,然后又为了将宁采臣困住,不得不损耗心血,才支持到现在,此时,他已有颇感吃力,何况他通过五鬼藩放出的鬼雾知道宁采臣现在一动不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金法师,快来帮我把这小子给灭了。”他忽地想起金法师来,转头对正一杖砸向曹大年的金法师。

金法师闻言,手里禅杖一顿,道:“韩道长莫急,等洒家先料理了这人,哈哈。”

和尚手起杖落,只待热血扬起。

曹大年无处可躲,绝望地闭上眼。

忽地“搜”地一声,紫光一闪,和尚只觉后心一凉,低头看去,胸前露出一截晶莹剑尖,他想要回过头去,看看到底这剑尖从何而来,但只觉一阵黑暗袭来,徒劳地扭转头,雄伟的身躯扑倒在地,至死也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曹大年莫名其妙看着金法师扑倒的身体,那原本把金法师插得透心凉的小剑像被透明的线牵引着一般,飞了回去。

姓韩的道士骇得手里的白藩顿住,看着那飞回去的小剑,喃喃道:“飞——飞剑——”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飞剑,而且还是品阶极高的飞剑,这样的飞剑,只有师门中辈分极高的长老和天分极高的弟子才有可能拥有,而且只有几个人才有而已,他的师门,可是修仙界少有几个大派。

韩姓道士看见飞剑吗,早已丧失再战之力,他知道自己的五鬼藩虽然厉害,但要想抵挡飞剑,就像鸡蛋对石头一样,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慌忙收起白藩,就要逃,现在他只想逃回师门,然后报告给师门,让他们派出高手,这样的话,虽然这次任务他没有完成,不过若是能为师门夺得一把上等飞剑,那也能将功补过了。

可惜的是,他刚施展神行术,耳边传来“嗖”地一声,紧接着后心一痛,无力栽倒,心里悠悠一叹:“上等飞剑就是上等飞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黑雾渐渐消散,露出宁采臣的身影来。

他看了看死去的金法师和韩道士,急步上前从两人身上搜索出一堆东西来,然后消失,留下还呆呆站着的曹大年。

几个呼吸后,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巷子里,上前检查了金法师和韩道士的尸体,对着还在发呆的曹大年道:“喂,我问你,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曹大年大脑一片混乱,到现在为止还没回过神来,原来苦练了一辈子武功的他,是如此不堪一击,而刚才三人的实力,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喂,我问你啊,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白洁刚才无意中发现这里有灵气异常波动,等她赶来,这里只有两个死人和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

“剑,剑。”曹大年眼神迷茫,还迷失在那来无影去无踪,闪着紫色光芒的小剑上。

“剑?什么剑?”白洁恨不得一剑杀了曹大年,但现在还不行。

192 战利品

但白洁注定是不能从曹大年嘴里问出什么来,此时的曹大年已经被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震撼得大脑一片混乱。

“会飞的剑,会飞的剑——”曹大年对白洁的美貌视若无睹,事实上,就算比白洁还漂亮十倍的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也没有半点兴趣。

“会飞的剑?难道是飞剑?”白洁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

飞剑在修仙界可以说是珍稀无比,一方面是因为会炼制飞剑的人少,炼制的材料难得,还因为会用飞剑的人少,功法也少。

故而即便她是白莲教主徐鸿儒最宠爱的小弟子,她也没有飞剑。

但飞剑的杀伤力相对而言,相同修为中,却是最厉害的。所以对没有飞剑的人来说,一旦听说有飞剑出现,要么逃得远远,要么就来个杀人夺宝。

杀人夺宝可不是单枪匹马能搞定的,白洁固然自信,却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一向她的师父徐鸿儒,也就是白莲教的教主,最为欣赏的,就是白洁的聪明和识趣。

见再也从曹大年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白洁便打算按照往常的习惯把他给灭了,但就在她准备一掌拍向还在发呆的曹大年脑袋之时,巷子头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喧哗声,白洁只得生生停住手掌,急速离去。

曹大年还不知道自己又捡回一条命,直到那有人一巴掌将他打醒,他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小王爷带着救兵来了。

“曹将军,我大哥呢?”小王爷看到巷子里只有曹大年的一个活人,那个道士和光头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死去多时了。

“王爷,我不知道。”曹大年的确不知道宁采臣什么时候离开的,那时候他脑子如同浆糊一般,只知道自己本来快死的,莫名其妙现在还活着。

小王爷只得无奈打道回府,心里却纳闷着自己现在还不知那个大哥的名字,下次碰到了一定要先问个清楚。

不过宁采臣和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还是未知数,宁采臣开始只是看不下去帮他个忙,后来与那和尚道士搏命并不是他计划中的事情,虽然他觉得那少年身份应该不同凡响,不过他是修行者,对所谓的身份并不在乎,就算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也一样对待。-本文转自书书网-.shushuw./shu/26724/4155554.html-

宁采臣不敢再之外逗留,急匆匆回到客栈,刚才的争斗已消耗了他大半灵力,除了五雷正法中的土雷消耗的灵力之外,其余都是紫星剑消耗的。

紫星剑威力固然让他喜出望外,但与此同时,它所消耗的灵力也让他头痛。已经炼气期顶峰的修为,却只使了两招就消耗一半灵力,幸好把那道士和和尚都一剑灭了,不然,要逃的就是他了。

“宁大哥,你怎地又弄得如此狼狈?”娇娜,小倩,小双,舒柔,香奴诸美女看着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宁采臣恩很是无语。

宁采臣也郁闷,心道:“我也不想啊,只怪自己太喜欢管闲事了些。”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的,他的理由是出色的人,再低调也是无用,听得诸女直翻白眼。

“小双妹妹,是不是现在才发现宁大哥的真面目?”香奴见小双有些吃惊的样子,眼珠一转,便猜到了缘由。

小双微笑着点点头,见宁采臣望过来,又忙摇摇头,神情有些拘谨,又带着可爱。

宁采臣不由笑道:“香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香奴歪着脑袋很认真了想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道:“其实宁大哥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慷慨大方啦,千杯不醉啦,所以香奴觉得宁大哥至少值一文。”

诸女纷纷不顾形象捧腹大笑,连小双也忍俊不禁笑起来。

宁采臣狂晕无比,哀叹道:“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没一点淑女风范。”

他恶狠狠对香奴道:“香奴,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了,以后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子儿。”

香奴鲜红地樱桃小嘴一撅道:“我才不向你拿钱,我找我家小姐就可以了。”说罢,还示威似扬了扬尖尖的下巴。

其余几女相处日久,自然知道娇娜对宁采臣的感情,故而都有些玩味地看着娇娜。

娇娜受了不了众人目光,两抹红晕染上脸颊,忍不住低下头去。

聂小倩见状,也看向宁采臣,却见他左顾右盼,就是不正眼看她,心里不由颇有些失落。

宁采臣倒不是不敢看聂小倩,只是面对着聂小倩和娇娜,他现在的确不知该如何选择,两个都美貌过人,冰雪聪明,心地善良,选择谁对另外一个都是伤害,他也不是没想过两个都要,但他还知道她们是不是能接受,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何况他现在实力太差。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尴尬,小双忽道:“宁大哥,你刚才去哪了?”

宁采臣一拍脑袋道:“对了,我刚才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们了。”

诸女一听他说得这么严重,皆脸上变色,立时问起来。

宁采臣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往外掏刚才搜刮的战利品。

首先是那个道士的白藩,竟然是一件法宝,那道士死后,本来丈许长的白藩现在已经缩小只有手掌大小。

然后便是和尚的禅杖,也是一件法宝,可以放大,缩小,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直到后来几乎一杖把曹大年干掉的时候,宁采臣才发现。

此外就只有几块下品灵石,还有两瓶丹药,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回灵丹,看来这两个要么是散人要么是低级弟子,不然也不会这么穷了。

不过,在宁采臣看来,应该是某个门派的低级弟子可能性居多,舒柔的话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当舒柔看到禅杖和白藩的时候,就目光闪动,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宁采臣知道舒柔乃树妖,最是博学,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便道:“舒柔,你知不知道有哪些门派是用白藩和禅杖的?”

舒柔想了片刻道:“大多数佛门弟子都用禅杖做武器,大大小小的门派跟佛有关的比较多,具体是哪个门派,我就不知道了。至于那白藩,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门派最擅长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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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灵鬼派

“什么门派?”诸人齐问。

“灵鬼派。”舒柔道。

“灵鬼派?”宁采臣道,“我倒想起来,刚才那道士施法之时,这白藩上就有一恶鬼,黑烟不断在那恶鬼嘴里吐出来。”

无论是娇娜香奴这样的狐妖,还是小双这样的寻常女子,或者舒柔,听见恶鬼无不俏脸一白,只有聂小倩面不改色,她本身就是鬼,在幽府也看惯了狰狞恐怖的恶鬼。

宁采臣见了,又道:“那时天地变色,阴云密布,不可视物,那恶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嗷嗷直叫,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

他声情并茂,把那恶鬼说得绘声绘色,吓得香奴“啊”地一声惊叫出来,紧紧把头埋在娇娜怀里,娇娜强自镇定,美眸白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嘿嘿一笑,脸色一正道:“舒柔,那灵鬼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舒柔想了想,摇头道:“关于这个门派的记录很少,只知道他们擅长役鬼之术,将鬼魂拘于鬼藩之上。”

“役鬼之术?”宁采臣看了聂小倩一眼,见她有些玉容变色,明白她这样的幽魂最是害怕灵鬼派这样专门对付鬼魂,便道:“不管什么灵鬼派还是乌龟派,来一个大爷我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聂小倩知道他这样说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一丝甜蜜,把刚才那点惶恐驱散。

“这白藩上是不是也拘禁着一个恶鬼?”宁采臣问道,他慢慢展开那个缩小的白藩,一股阴风拂过,上面的恶鬼栩栩如生,嘴角的鲜血似乎快要滴下来一般,娇娜香奴都别过头去不敢看。

舒柔大着胆子瞄了一眼,也不再多看,点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这恶鬼的主人已死,要么永远被囚禁于此,直到白藩法力耗尽,要么被他人再奴役。”

宁采臣道:“他人再奴役?”

舒柔解释道:“若有那人的役鬼之术,自然就可以。”

宁采臣想起自己也有役鬼术,不过比起灵鬼派的,差了很多,还达不到真正役鬼的程度,何况就算能,他也不打算用这样邪门的武器。

至于那个禅杖,

众人又说过一阵话,便都散去,宁采臣也加紧打坐休息,补充消耗的灵力。

休息几日后,又是第二场考试和第三场。宁采臣每次都是进去之后迅速做完试卷,然后盘膝打坐,每次考完后,为了避免碰到白莲教妖女,也闷在客栈里一心修炼,以图尽快突破到筑基期。

炼气期十二层顶峰的修为,只要再进一步,就是筑基期。筑基期和炼气期虽然只隔一步,但其中的实力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按照宁采臣与那妖女以前交手时候的判断,那白莲教妖女修为绝对不会超过筑基期,只要他突破到筑基期,他就能与她面对面的挑战,当然,对一向喜欢打闷棍的宁采臣来说,就算能正面抗衡,他也不到不得已,绝不暴露自己。

敲闷棍的成就感,实在太诱惑人了。

但突破太难了,明明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一步登天,那一步就是跨不出。

这几天他每次修炼都感到体内灵力充盈澎湃,撑得他经脉隐隐作痛,就算这样,也还是没有突破。

突破需要机缘,而机缘这样的东西绝对是来无影去无踪,无法捉摸,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有的时候也许不经意就降临,有的时候,苦苦追寻也没有丝毫结果。…,

古往今来数以千计的修仙者,修炼到炼气期的数不胜数,但真正突破到筑基期的却无一不是福缘深厚,天资卓绝之辈。

只有到筑基期,才算真正的踏入修仙界。

大多数人苦练一辈子,只得哀叹造化弄人了。

“该死的机缘!”宁采臣低声咒骂了一声,睁开眼睛来,看了看窗外,天已微微亮了。

今天是放榜之日,他再怎么不在乎世俗功名,也不能完全不闻不顾,所以打算无论怎样还是抽空去看看自己中了没有。

“宁大哥,我们陪你去吧?不少字”娇娜等人已知道今天是方便之日。

宁采臣道:“有什么好陪?今天想必人多得很,你们也去也挤不进去,何况最近不太平,你们还是少出去抛头露面。”

他说的自然是那白莲教妖女,上次虽然没让她发现,但宁采臣知道她不会轻易罢手的,肯定还在京城。

大厅里,意外碰见吴青庵,他看见宁采臣,立时招手道:“宁兄,宁兄。”

宁采臣见他神色激动,不停搓着手,便打趣道:“吴兄,今日放榜,可有把握?”

吴青庵勉强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把握,只是寒窗苦读十余年,今日总算有了结果,无论是好是差,总得去看看,宁兄以为如何?”

宁采臣微笑点头,知道自己运气好,有藏识珠,才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苦读十余年,当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两人闲谈了几句,便与客栈里众学子一起出门朝贡院走去。

行至半路,忽听前面传来喧闹之声,只听一人道:“一个瞎子也知道文章的好坏?老兄,你开玩笑吧?不少字”

一人接道:“你别看他是瞎子,但刚才我们让他试了一下,的确能识别出谁的文章好,谁的文章差的。”

两人说话声音极大,街上行人都能听见,吴青庵顿了一下,转头对宁采臣道:“宁兄,前面有个瞎和尚,据说能从一个人文章的好坏,知道这人能不能考中,不若我们也去试试?”

瞎子也能看出来文章好坏?宁采臣倒有些好奇了,便道:“好,去看看。”

两人走过去,见许多人围着,便用力挤了进去,只见一个瞎眼和尚坐在屋檐下,他旁边正站着不少学子,其中几人正手里拿着文稿争论不休。

“王兄,你既然不信,为何不拿自己的文章让这位大师试一下,莫不是觉得自己的文章等不了大雅之堂?哈哈。”一个书生对另一个书生道。

那书生名叫王平子,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当下便道:“试就试,江兄,要不咱们比一比,看看我们两人,谁的文章更好?”

那姓江的书生名叫江华,乃余杭人,自以为才学过人,况且周围不少人都看着,便同意下来。

两人各拿出自己的一篇得意之作出来,请那瞎和尚评判。



。,

194 瞎和尚

那瞎眼和尚衣着破旧,席地而坐,脸上皱纹密布,眼睛的确是瞎了,眼眶里灰白色的瞳孔颇有些吓人。

他听着众书生争吵不休,一言不发,似乎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让人怀疑他不只是眼睛瞎了,连耳朵也聋了。

王平子恭恭敬敬拿着自己写的文章递给瞎和尚道:“大师,听闻您能辨别文章的好坏,小生不才,请大师不吝指点。”

瞎和尚笑道:“是谁多嘴?我只是个瞎子,怎么看?”

王平子仍恭敬道:“大师可以耳代目。”

瞎和尚摇头道:“一篇文章就好几百字,谁有耐心听下去?不如用火烧掉,我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了。”

这时周围一个书生大声道:“用鼻子闻就知道?喂,你少在那里吹牛了。”

有人附和:“就是,用鼻子闻文章?本公子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又有人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呢?”

王平子听到那人说话声音甚熟,回头喜道:“宋兄,你怎地也在此?”

那人却是他以前所认识的一个书生,名叫宋学仁。

宋学仁道:“我也是听闻这里有一奇人,所以特地来见识见识,想不到遇见了王兄。”

两人久别重逢颇为欢喜,还待要寒暄,江华却等得急了,催促道:“王兄,你莫非是怕了,故意拖延时间?”

王平子闻言,怒道:“江兄,方才大师已经说了,他只要用鼻子闻就可以,你比还是不比?”

江华从袖子里拿出一篇文章来,道:“当然比,王兄,你先请。”

王平子遂把一篇自己以前所作的文章递给瞎和尚,众人皆都瞪眼伸颈看他是不是真的用鼻子就能闻出来。

宁采臣与吴青庵也在一旁静静看着,吴青庵一脸好奇,宁采臣到现在也没看出缘故来,所以一时也不急着去贡院看榜,反而也更有兴趣起来。

火苗跳动,青烟缭绕,那瞎和尚面色平静,只是鼻翼微动,似乎真的在闻一般。

一篇文章转眼之间化为一点灰烬,王平子道:“请大师指点。”

众人也都倾耳听着,看他会说出什么来。

那瞎和尚似乎故意吊众人胃口一般,等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点头道:“你初次模仿名家之作,虽然还差些火候,也算颇有些相似了。我刚才是用脾感到的。”

王平子道:“那大师你看这样的文章,能不能考上贡士呢?”

瞎和尚点头道:“能!”

江华本来是想戏弄王平子,更加不信他这样的也能考上贡士,267244165当然不信这和尚真能闻出什么来,便暗地拿了一篇古代名家之作,点燃火折子,等烧尽了,对那瞎和尚道:“那你看看这篇文章如何?”

他自视甚高,看不起那瞎和尚,对王平子称那瞎和尚为大师,颇是不满,便只以“你”字代之。

那瞎和尚仔细闻了闻,抚掌赞道:“妙,妙,妙之极也,此文我心受之,非名家不何解办此?”

众人见他果然能用鼻子闻出文章的好坏,俱都跃跃欲试,看看自己文章如何。

那江华本来对之嗤之以鼻,现在也有些将信将疑,便拿了一篇自己所作的文章,在那瞎和尚跟前烧了,原以为自己的文即使比不上名家之作,也相差不远,至少比起那王平子,应当好得多。

那瞎和尚刚闻了一下,便皱眉道:“嗯?不对啊,怎么忽然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文章了?”

江华有些得意道:“刚才那篇是我朋友之作,现在这篇才是我的。”

孰料瞎和尚立时弯腰咳嗽不已,嘴里嗬嗬作响,似欲呕吐一般,勉强说道:“不要再烧了,简直格格不入,难以入鼻,再烧下去,我忍不住要呕吐了。”

众人哈哈哄笑不已。

江华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怒道:“胡说八道,本公子的文章可比那王平子高明多了,哪是你一个野和尚能看出来的。”

瞎和尚也不生气,道:“我本来就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闻出来的。”

江华道:“岂有此理,荒唐之极!”遂拂袖而去。

其余书生看得有趣,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大作烧给那瞎和尚评判,写得好的,那瞎和尚闻了便面露喜色,称赞几句,那被称赞之人自然也沾沾自喜,写得不好的,瞎和尚稍微闻几下便不再闻,那作文之人羞愧,却又不服,嚷嚷不已,非要瞎和尚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瞎和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淡然一笑。

吴青庵看得兴起,也拿出一篇自己的八股文烧了,请瞎和尚指教。

瞎和尚闻了几下,道:“尚可。”

吴青庵又道:“那敢问大师,能否考上?”

瞎和尚点点头道:“依这篇文章来说,能中。”

吴青庵大喜,连声道谢,转头对宁采臣道:“宁兄,你怎么不试一下?”

宁采臣也想看看这瞎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欣然应允,烧了一篇文章。

那瞎和尚深深闻了几口,一脸陶醉之色,叹道:“妙,妙之极也。公子高才,定当高中。”

这评论却是比刚才江华烧的那古代名家之作更高了些,惹得旁边诸书生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冲宁采臣指指点点。

吴青庵忙道:“恭喜宁兄了。”

宁采臣淡淡一笑道:“有何恭喜之处?”

吴青庵奇道:“大师说你一定高中,还不得值得恭喜?”

宁采臣道:“中也罢,不中也罢,皆是浮云。”

吴青庵闻言,敬佩道:“宁兄胸襟非常人所能及也。”

宁采臣暗自好笑,毛个胸襟,若你也生在二十一世纪,就知道神马都是浮云了。

那瞎和尚却在一旁道:“公子不但才高八斗,气度也是非凡。果然啊,只有公子这样的气度才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宁采臣道:“大师谬赞了。”心道还是李白牛叉,即便是聊斋世界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文采,自己刚才只不过随便借用了一下他的文章,就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那王平子仍未离去,听了瞎和尚的称赞,也来对宁采臣道贺,宁采臣见他谦和有礼,也有意结交,然后王平子又介绍了宋学仁,四人闲聊几句,便相约同去看榜。

就在这时,江华那厮嚣张的笑声从人群外传来,那厮大摇大摆得意洋洋走上前来,冲着那瞎和尚大声道:“瞎和尚,你不公子的文章不入鼻吗?哈哈,本公子已经考上了。哈哈。”(八

度吧

195 看榜

瞎和尚闻言,摇摇头,叹道:“我只是眼睛瞎了,那考试官却连心都瞎了。”

江华叱道:“大胆,本朝考试官德高望重,岂容你一个野和尚胡言乱语?”他先前在众人面前丢脸,对着瞎和尚看得极不顺眼,故而得知自己考中后,就急匆匆来这里耀武扬威,好找回场子。

瞎和尚面不改色,从容道:“想必考试官中定有你的老师吧?不然,像你这样的货色,也能考上?哈哈。”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偷笑不已。

江华脸色一变,怒道:“简直信口雌黄,你休再胡言乱语!”

宁采臣却将江华的反应看得真切,寻思道:“说不定这瞎和尚还真说对了,这厮是靠他老师的关系才得以高中的,就是不知道他老师到底是哪一位。”

江华见王平子还未走,又走上前去,道:“唉,王兄,好像方才在榜上没发现你的名字啊。”

王平子一惊,脸色煞白,道:“江兄,此言当真?”

江华笑得更是开心,道:“你若不信,就亲自就看看便是。我早说过这个野和尚只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他说你能考中,你就真能考中?哈哈!”

王平子顾不得江华笑得嚣张,立时便要赶去看榜。

宁采臣见那瞎和尚又躺下晒太阳,便与吴青庵,王平子,宋学仁四人一起赶往贡院放榜之处。

一路上不断有读书人来来往往,有嚎啕大哭,垂头丧气,寻死觅活的,也有兴高采烈,意气风发的,不仅如此,还不时听到有人谈到会试第一名的,也就是高中会员者,竟然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

“今年的会试当真奇怪无比,会员竟然是一个以前从未听过其名字的家伙。”几个读书人迎面走来,一人道。

“是啊,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是大名鼎鼎的俊杰才子,惟独那会员,啧啧,本公子还真未听说过。”另一人也道。

“说不定其中有猫腻——”一人接着道。

“嘘——你不想活啦?这种话也敢说?”旁边一人慌忙朝那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这种话,那人也只得痒痒闭口。

几人马不停蹄赶到贡院放榜之处,费了好大力气才挤上前去,宁采臣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还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另外三人,吴青庵也榜上有其名,虽然名次不怎么好,不过好歹也算考中了,那宋学仁和26724416759王平子的名字,却不在上面,看来江华还真没说谎,王平子果然没中。

宋学仁还很平静,王平子却是面如死灰,站那里发呆。

“你们说这宁采臣是何方神圣?我怎地没听说过此人?”榜前一书生道。

“这个,小弟也从未听说。”

“切,你们太没见识了吧。这个宁采臣,我倒知道。”这是有人道。

“你认识?那说来听听,看看他是不是虚有其表。”四周看榜的书生立时感兴趣起来。

那人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宁采臣,乃是我们浙江人,就读于杭州万松学院。”

有人道:“那兄台你怎知道他是浙江人?”

那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还用说吗?我也是浙江人,和他是同乡,当然知道他的事。说起来,这个宁采臣虽然在万松学院就读,之前却一直平庸之极,直到去年,获得了青莲学士的称号,才渐渐为人所知。”

“青莲学士?兄台可否详细解释一二?”有人不懂青莲学士,便问道。

那人道:“青莲学士乃是我们浙江一个久负盛名的省会,名叫青莲诗会,所有书院都可以参加,通过比赛诗文琴棋等,评选出最有才学的人。你们知道吗?以往评选出的青莲学士,虽然也有才气,但从没有过全甲等的,惟独宁采臣,全部都是甲等,这可是青莲诗会自举行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样说来,这个宁采臣应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了?”一个满脸皱纹,看起来差不多有四五十岁的书生道。

“浪得虚名?”那人耻笑了一声,道:“他曾作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在我们浙江,无人不晓——”

“切,你吹的吧?什么诗,说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一个家伙显然不服气。

那浙江人道:“好,你们听着,其中一首是这样的——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描写我们杭州名胜西湖的。你们有谁作得出这样的诗吗?”

周围众人都人,一听这诗,便知自己的决计做不出来的,一人道:“我做不出,这个会员,名至实归!”

当下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交口称赞不已,那浙江人窑头晃脑颇是自得,好像他便是宁采臣一般。

宁采臣这时早已偷偷离开,同行的还有王平子,吴青庵,宋学仁三人。

王平子一脸苦瓜色,怎么劝慰都无用。

宁采臣对这家伙还颇有好感,便道:“王兄,依你的学识考个贡士有何难?这次运气差了点,下次,一定会考上的。”

宋学人和吴青庵也俱点头,王平子垂头丧气道:“宁兄,话虽然说得不错,可是今年我已快三十,已是而立之年,下一次得三年之后,唉——”

这科举考试三年一次,可不像高考那样,又是八股文,必须按照规定的格式来,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故而许多人考到头发都白也没能考上,王平子这样的担忧也是无不其道理的。

“宁兄,你就好了,不但考上了,还是第一名。”王平子羡慕道。

宁采臣正要谦虚谦虚,心里忽地没来由一阵急跳,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他抬起头四周看去,却看到右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那白莲教妖女。

他立时将头一低,希望自己没被她看到,谁知道王平子见他迟迟不回,以为他没听到,大声道:“宁兄,你对半个月后的殿试可有把握?”

他这一声“宁兄”在平时不要紧,现在却是要了宁采臣的命。(八

度吧

196 臭婆娘

白洁心里恨极了宁采臣,也不管现在还在闹市,何况对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来说,也无所谓闹市不闹市,都可以当街杀人。

她灵力灌注入臂,素手一扬,一点亮光朝宁采臣眉心飞去,这是她拿手的截魂针,针乃特殊材料制成,只有五厘米左右长,速度极快,瞬息而至,很少有失手。

而且这截魂针最为可怕之处,便是对元神,一击便可能让元神消散。正因截魂针如此歹毒,就连动辄伤人性命的白洁也极少用,要让别人魂魄转世,毕竟灭人元神这样的事,实在太伤天和。

但不知何故,她对宁采臣说不出来的恨,故而一出手就不留丝毫余地。

宁采臣屈指一弹,一团土雷之力迎向截魂针,只听“咔”地一声,土雷之力炸开,白洁胸口一震,俏脸微白,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伸手一招,将截魂针召回。

一向所向无敌的截魂针竟然被宁采臣打回,让她有些惊疑不定,一时不敢再出手:“难道是这家伙几个月不见修为上涨超过自己?不可能-本文转自热点书库-.hotsk./shu/26724/4169254.html-不可能。”白洁摇了摇头,又想:“一定是刚才自己急怒攻心,没有发挥才会这样的,是了,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暗暗运起灵力,就要再使出截魂针来。

宁采臣也是吓出了一头冷汗,刚才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隐隐觉得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匆忙之中凝聚起一点土雷之力,不管三七十二迎上去。

两人一去一来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他人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宋学仁有些暧昧地看了看两人,低声对宁采臣道:“宁兄,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啊?啧啧,果真是美若天仙啊,宋某自问乃花丛老手,却从未见过此等极品,你看那皮肤,那眼睛,还有那倒竖的柳眉——”

吴青庵和王平子也是呆呆看着白洁那俏生生的脸蛋,眼光再也移不开半分。

也不能说他们没见过女人,实话实说,白洁这妖女长得的确是不赖的,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一样,吹弹可破。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能迷死人,当然,大多数看过白洁的人都死了,不是迷死的,是被白洁给杀死的。

不过,再怎么极品,宁采臣现在也没心思欣赏。白洁恨极了他,他心里何尝不是恨极了这妖女?

“臭婆娘,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着本公子?”他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现在躲不掉,索性豁出去了。

宋学仁吴青庵王平子三人皆晕倒。

白洁当即气得娇躯直颤,道:“你—你—你——”

从来只有人叫她小公主小师妹,还从没人骂过她臭婆娘,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宁采臣一扬脖子道:“你什么你?你到底烦不烦啊?从浙江追到金华,又从金华到京城,你以为老子真的是怕你?”

白洁深深呼吸几口气,捏紧截魂针,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

“杀杀杀,你***是不是女人,整天喊打喊杀的,学学其他女人,绣绣花种种菜多好,不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宁采臣也不管修仙的女人是不是也要嫁人,顺口胡说八道起来。

白洁气得脸色发青:“要你管。”她试了试,想要再次使出截魂针,却怎么也定不下心神来。

“你以为老子想管吗?不过老子看你长得还不错,如果你以后没人要,本公子可以大发慈悲救苦救难勉为其难考虑将你纳为第八房小妾——哦,错了,是第九房。”宁采臣满嘴跑火车,反正只要气得她半死不活就好。

宋学仁偷偷对宁采臣竖了竖大拇指,那眼神赤luo裸地透露出羡慕和佩服之意。

“登徒子,你住嘴。”白洁再也忍受不住,强行运起灵力,只听“嗖”一声,截魂针一晃,已到了宁采臣眼前。

宁采臣“啊”一声,双手捂胸,慢慢倒了下去。

“啊,宁兄,宁兄——”宋学仁几人反应过来,立时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街上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白洁移步上前,想看看宁采臣到底死了没有,她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些古怪。

她衣袖一挥,“嘭嘭”几声,将围在宁采臣身旁的宋学仁吴青庵王平子几人摔出老远,然后弯下腰就要仔细看一看,忽然,“噗”一声,眼前一蓬粉红色的烟雾散开,隐隐带着香甜味道,她忙不迭闭住呼吸,但已不小心吸入了两口。

她心里一慌,以为中毒,灵力运行了一周,却没有异常,遂放下心来,心道或许只是寻常脂粉,也不再闭住呼吸,又呼吸了几口。

就在这时,仰躺在地上的宁采臣忽地双脚一蹬,身体借力平飞而出几丈,然后手在地上一撑,身子站起来,冲着白洁大声道:“臭婆娘,有本事就来追我,没本事就回家绣花去吧,哈哈。”

笑声中,身子急转,往城外飞奔而去。

白洁被宁采臣那声“臭婆娘”气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血气上涌,想也不想,朝宁采臣急追而去。

城门口,几个守城的兵士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忽地,“呼”地一声,风声响起,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闪过。

一个年轻兵士忙大喊道:“站住,不准擅自出城。”

那人影似乎跑得比马车还快些,转眼之间就在百十丈外。

那年轻兵士还想大喊,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兵士道:“小四,别再喊了。”

那叫小四的兵士奇道:“何大哥,那人擅自出城啊。”

姓何的兵士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道:“你刚来守城不久,不知道规矩。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不然,人家发起火来,几十上百个你我这样的,也是白白送死。”

小四不信邪道:“何大哥,只要我们集合上百个兄弟,人手一支劲弓,他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话声刚落,又是“呼”地一声响起,小四的脸被劲风刮得生疼,忙捂住眼睛,等到风声划过,他回过神来看出去,只看到一个有些纤细的背影。

“怎么样?就算你有几百张劲弓,也摸不着人家的一根毛。哈哈。”姓何的兵士看着被风刮得眼睛发红的小四,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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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度吧

197 遗言

春寒料峭,虽然已是春天了,京城仍然寒冷,还没有春天的气息,人们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抱着火炉,喝着烧酒。。c

城外,山野间田地里,反而零零星星有着一丝绿意,枯黄的树枝抽出了几枚新叶,小草也钻出了地面,虽然还很弱小,但要不了多久,一旦寒流退去,这些树啊,草啊,就会亟不可待疯长起来。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快跳跃着,像风一样轻盈。

**今天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追上宁采臣,她可不想这次又让这个混蛋给跑了,不然下次就难找了。

可是前面那个小子怎么跑得这样快,已经连续跑了半个时辰了,总是保持在她前面大约二十来丈距离,还没有一点慢下来的迹象,**自己都有些气血躁动灵力不继了。

“不行,一定不能放过他”她稳定了一下心神,掏出一颗回灵丹塞进嘴里,补充一下快要消耗一空的灵力,抬头见宁采臣似乎慢了一点,立时精神一振,心道:“你终于也跑不动了吗,哼哼。”

“宁采臣,你个混蛋,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大喊了一声,她要让宁采臣知道,今天他就跑不掉的。

“臭婆娘,我又没有惹你,干嘛像个癞皮狗一样死缠着我不放啊。”宁采臣回头道。

他脸色因为剧烈运动,红光满面,头上汗如雨下,连衣衫都似乎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你给我闭嘴,你杀了我们圣教的人,还有我五师兄,还说没惹我?”**咬牙切齿道,脚下不停,离宁采臣又近了几步。

“圣教?”宁采臣愣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道:“什么狗屁圣教?不就是白莲教吗?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我不可能乖乖站着让他们先杀吧。”

“闭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今天你死定了。”**道。

两人斗着嘴,脚下也不放松,又奔出了十几里。

**又吃了几颗回灵丹,她有些郁闷地发现,这个叫宁采臣的小子虽然眼看就要累趴下了,但就是不停下来,害得她也知道咬紧牙关追着。

就在她灵力又一次快要耗尽,伸手准备再拿回灵丹的时候,前面跑着的宁采臣忽地停下来,一**坐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混蛋,你怎么不跑了?咯咯,跑不动了是吧。”**愣了一下,知道宁采臣再也跑不动了,也放慢脚步。

宁采臣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老子不跑了,你要杀就杀吧。”

他一身儒衫尽湿,头发也沾满汗水搭在额头上,脸上还淌着汗水,就这么仰躺在地上,不管**满身杀气,一步一步逼近。

“你不怕吗?”**捏紧了手心里的截魂针,发现宁采臣脸色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将要死一样。

“怕什么?”宁采臣淡淡道,身体舒展开来,四仰八叉躺着,让早春的阳光尽情洒在他身上,带着寒意的风拂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张俊逸坚毅的面孔,漆黑的眸子,看向蔚蓝的天空。

**忽地心里起了一丝波澜,她见过许多英俊的男子,不只是英俊,甚至可以说是俊美,也见过不少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狰狞的脸,但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张平静的脸,这不是看破世情的平静,也不是懦弱的伪装,她无法知晓,但她知道,她从此再也无法忘记。

“还不动手?”宁采臣见她迟迟不动手,抬眼道。

**迅速压下心里那丝波动,冷冷道:“怎么?你很想死吗?我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你放心,我会让你慢慢在痛苦中死去,我们圣教有几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宁采臣淡然一笑,道:“有这么恨我吗?”

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和深邃,**莫名的有些懊悔。

她避开他的眼神,恶狠狠道:“废话,你杀了我们圣教那么多人,还有我五师兄,不好好折磨你,怎么消我心头之恨?”

“恐怕你不是想给你师兄报仇,而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你手里逃走吧。”宁采臣轻笑了一声,什么报仇之类,绝对是屁话,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她师兄报仇,何况,从以前他们两的表现来看,她和她师兄之间感情并不深。

“哼,是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没机会了,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的?”**走上前来,她也不知为何忽然说这样一句话,按照她以往的习惯,下手前是绝对不会这样问的。

宁采臣深深看了**一眼,笑道:“有。”

**忽觉耳根子有点发热,忙定了定神,道:“快说。”

宁采臣还是笑着,道:“你要是没那么凶,还是挺美的,说不定我会喜欢你。哈哈。”

**气得柳眉倒竖,怒道:“登徒子,要死了还油腔滑调。”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欢喜,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一定要杀他。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素手轻抬,就要发动截魂针,宁采臣忽道:“慢着。”

“怎么?青莲学士,终于害怕了吗?是不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你可是会元了,说不定还会高中进士呢,可以说是前途似锦不可限量啊。”

**想起在杭州听到的关于宁采臣的种种事迹,他的那些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但,那个才学过人风度翩翩的青莲学士真的是眼前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狼狈万分,出言轻浮的家伙吗?

宁采臣不理她的讥讽,反而笑道:“你觉得今天我一定会死吗?”

**想也不想道:“当然,本姑娘的截魂针出手,绝不会有活口。”

宁采臣露出古怪表情道:“刚才你不是已出手过一次了?嘿嘿。”

**不由得俏脸一红,道:“哼,那是本姑娘手下留情,这次你可没那么走运了。”心下却是疑惑,那家伙先前到底是怎么抵挡住截魂针的?

宁采臣笑道:“不若你再手下留情一回吧,咱们做个朋友,喝喝花酒,聊聊人生,浪迹天涯,岂不是一大快事?”

**听得还真的动了下心有些神往,心想若是真的跟这个家伙做朋友,说不定还真不错,但一低头看见宁采臣笑嘻嘻的样子,便冷着脸到:“想到别想,受死吧。”

宁采臣叹了口气,道:“唉,你既然不留情,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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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美人在怀

198

美人在怀

白洁冷笑一声,道:“你手下留情?笑话,若不是本姑娘不急,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哼”

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见宁采臣怡然不惧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百度搜索

宁采臣吊儿郎当将手放在脑后,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发热?”

白洁脸色顿时一变,她方才便觉得全身有些微微发热,她还以为是因为追宁采臣的缘故,所以没放在心上。

“是不是越来越热?哎呀,你看看你脸蛋都热红了。”宁采臣继续说道,眼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古怪笑意。

白洁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脸蛋,除了感到发烫之外,她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真的像宁采臣所说的那样的通红。

“哼,本姑娘一向脸色红润,那有如何?”

宁采臣愈是开心,白洁愈发感到大事不妙。

宁采臣见了她动作,便知道自己的计策目前似乎顺利,又道:“再试着运一下灵力试试?”

白洁不信邪地运气,然后红润的俏脸一白,但仍然掩盖不了那红艳。

“是不是发现体内灵力混乱?”宁采臣紧张地看着白洁的反应,暗暗松了口气。

白洁这下有些慌乱了,她强自镇定,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相信,既然这事一定跟宁采臣有关。

宁采臣笑嘻嘻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点点药而已。”

说着掏出一个红色小瓶来晃了晃,白洁定睛一看,立时娇躯一晃,差点活活气晕过去。

她颤着声音道:“这是——”

她纵然心狠手辣,终究是黄花大闺女,那羞人的几个字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过宁采臣就没那个觉悟了,大大咧咧道:“没错,你猜对了,就是*药。”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很久以前从白莲教那个瘦脸道士身上得来战利品。

白洁回想起来,刚才宁采臣躺在地上,她上前查看究竟,闻到的一股香气,她还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有脂粉气?现在看来,那不是脂粉气,而是*药的味道。

“想起来了吧?”宁采臣刚才假装受伤倒地,便将小瓶里的*药倒出来,捏成细小粉末,等到白洁上前,就一把撒出,那时候她措不及防,必然会吸入几口。

虽然不知道这*药会不会对修炼者起作用,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反正即使不起作用,他也未必会输给白洁。

不过那*药也是从白莲教那死去的家伙身上搜来的,对修仙者也是有效果的。

“你——你——无耻,你卑鄙,你下流”白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不小心,中了宁采臣的诡计。

宁采臣冷笑道:“无耻?不妨告诉你,这药还是从你们白莲教得来的,不然你以为普通*药对你这样的还有效果?”

白洁此时心里又羞又恼,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全身燥热无比,一种原始的**在脑海游走,想要运起玄功将这股热气驱散,但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身体反而越来越热,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来。

宁采臣一扫刚才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白莲教妖女脸上艳若桃花,红唇微张,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神此时荡漾着两汪春水,的确充满了诱惑。

白洁心里仅存着一丝神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般,朝着宁采臣走去。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我——我就——”宁采臣看着全身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白洁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不由吞了吞口水。

“相公,快来疼妾身吧。”白洁柔软的腰肢扭动着,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

“日,要命啊,妖女,果然是妖女。”宁采臣暗道,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赤luo裸的诱惑,他也觉得全身有些燥热起来。

“日,要不要上呢???”宁采臣也有些犹豫,毕竟这种手段的确有些见不得人,虽然当时他只是出于戏弄这个妖女的心情才这样做,现在却让他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

就在他犹豫之间,身边吐气如兰,白洁已如水蛇一样缠上了他,娇躯入怀,宁采臣不由呼吸一滞,抱住了她。

白碰到宁采臣那充满阳刚气息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瞬间击溃她最后一丝理智,脑海里充斥了最本能的冲动和混乱的情感。

“相公,你知道吗?我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听说你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想,你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后来,在万松书院,你吟诗作赋学识渊博风度翩翩,我听不懂道那些诗词说的是什么,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白洁莲藕般的手臂抱住宁采臣,星眸半张,低声说着。

“然后你竟然从我手底下逃出去了,还杀了我五师兄,虽然我对他一向没有好感,但我还是气得发疯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你是第一个从我白洁手下逃走的人。”

宁采臣这才知道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叫白洁。

“原来你不但才华过人,还是个修仙者,修为虽然差了些,却懂得随机应变,实在难得。你逃走了,我心里恨得要命,发誓无论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将你大卸八块。于是到处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会来京城参加会试,便一路追到京城。”

宁采臣暗想你没将老子大卸八块,老子现在可要将你就地正法了。

白洁像八爪鱼一样,越缠越紧,凑过嘴唇,轻轻咬了宁采臣耳朵一口,叹道:“冤家,京城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我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想不到,天可怜见,今天竟然让我找到了。冤家,你真让我又喜欢又恨。”

她话说到这里,伤感起来,又道:“冤家,我师父常说欲证大道,须内心清明抱元守一。我却知道,自从见了你,这大道便与我无缘了。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你,这样很不好,我想把你从脑海里赶出去,你这个坏蛋,却怎么赶也赶不走。我知道,你注定便是我的心魔,怎么躲也躲不开。”

说着,她开始抽泣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玉般的脸流下来。

“难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才让我甘愿如此堕落不知自爱,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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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蛇

199蛇

听着白洁的倾诉,宁采臣无言以对。

这委实让他一时难以相信,但白洁早已在药力作用之下失去理智,她现在所说的,绝对是深埋心底的真话,没有丝毫虚假骗他的可能。

两人肌肤相接,一个血气方刚,一个春情荡漾,宁采臣怀里白洁的娇躯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发热,他就算再怎么收敛心神,也再也把持不住,就要迷失在这火焰之中。

“夫君,怜惜妾身吧。”白洁的声音轻柔如风在耳边响起,大片雪白的肌肤呈现在他眼前,宁采臣脑子里“嗡”地一声,压抑多年的火焰如同火药一般,瞬间点燃。

青山间,绿水旁,两颗滚烫的心灵彼此纠缠,融入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欲)杀对方而后快,此刻,他们却只有对方。

夕阳如血,暮色渐浓,晚风轻拂,如情人的细语。

宁采臣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对方是白莲教妖女,而据他所知,白莲教蛊惑人心,兴风作浪,残害生灵,白洁的手段他也见识过,他自认为不是那种捧场做戏的人,还做不到假装那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该怎么面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低头看着沉沉睡去的白洁,红晕退去,玉容未干,几滴眼泪还挂在脸庞,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擦干那珠泪。

只是略微一动,白洁便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再一挣,原来还躺在宁采臣怀里,(欲)张口惊叫,却又立时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来。

疯狂,放纵,在她脑海里清清楚楚浮现出来。

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可眼前的一切,无情地告诉她,那不是梦,而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白——白姑娘——你——”宁采臣再怎么脸皮厚,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妥当。

白洁身体一震,抬头看着他,莫名的眼神一闪,又回复到从前的冰冷。

“白姑娘,我——在下——”宁采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平时自己不是挺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嘛,今天这关键时刻怎么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啪”白洁抬起素手,当胸一掌击来,宁采臣一愣,措不及防下只听“噗”地一声被她一掌打中胸口,立时“哇”地一声仰头喷出一口血来,然后软软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白洁的衣衫,带着丝丝热力。

她杀过很多人,亲眼目睹过很多血,无论是衣衫还是手都很少沾到血,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她以为自己不怕血,但这一次,她的心却像被截魂针刺中一般,痛切心扉。

“你——你为什么不躲?”她收回沾着宁采臣鲜血的手掌,眼泪不争气掉下来。

“我也想躲啊,可是我躲不开啊。”宁采臣费力说道。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刚才一番翻云覆雨,他还没恢复过来,何况,就算能躲,他也是不会躲的,聪明的男人都不会躲。

“你——无赖”白洁想到刚才自己的疯狂,俏脸一红,眼神没了刚才那般冰冷。

宁采臣苦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嘴一张,又吐出一小块血来。

“你——你不要乱动了。”白洁语气一柔。

“好,我听话,不乱动。”宁采臣顺杆往上爬。

要你听话了。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这个混蛋。”白洁心里微微一喜,有些小小羞意,但一想到自己清白之躯因他而失去,元(阴)不保,离那大道又远了一步,不由气苦。

柔柔的微风吹过,宁采臣眉头一皱,忽道:“怎么好浓的腥气?”

白洁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闻言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问道:“什么腥气?”

“呼——”忽地一阵劲风刮起,草丛翻飞,簌簌作响。

宁采臣勉力站起身一看,立时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只见漫山遍野的蛇如潮水般朝两人之处爬过来,各种各样的蛇,小的如手指头细,大的如大腿般粗,五颜六色,那簌簌声正是无数蛇爬行在地上的声音。

他除了前世在科幻电影里,今生还从未看过如此多的蛇,白洁跟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天生的恐惧立时让她忍不住便要张口惊叫,刚一张嘴,嘴唇被宁采臣一把捂住,耳边传来宁采臣低沉的声音道:“嘘——”

宁采臣那温暖的大手让她一阵耳红心跳,白洁轻轻点点头,宁采臣这才放开来,耳语道:“有古怪,我们快避开。”,

白洁轻轻“嗯”了一声,她杀人不眨眼,惟独对蛇之类的动物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这恐怕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两人摄手摄脚,便打算往后退去,那些蛇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花花绿绿的蛇。

白洁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脚步虚浮,想走快点,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加之对蛇的害怕,更是俏脸煞笔,正彷徨之际,小手一暖,却是被宁采臣握在手里。

往后悄悄退了几里,见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

宁采臣道:“要不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洁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挑了一颗大树纵身上去。

那树双手合抱,约莫十几丈高,容下两人绰绰有余。

稍稍过了片刻,那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由远及近,很快,数不清的蛇出现在眼前。

两人屏气凝神,静静看着。白洁还有些担心,宁采臣轻声道:“别担心,只要我们收敛气息,不动,蛇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白洁颇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宁采臣想起以前学过的生物知识,便道:“蛇听力很差,视力也很差,只能靠气味和温度来发现猎物。”

白洁不知道为何宁采臣这么说,想要再问个究竟,那些蛇已爬行到两人藏身之树下,她立时闭上嘴,连呼吸也转为内呼吸来。

随着爬过的蛇越来越多,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开始只是一些山野间常见的蛇,逐渐地,蛇越来越大,颜色也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粗如手臂,慢慢点,一些有如大腿般粗细的大蛇开始出现。

谢谢各位兄弟的支持,更新有点慢,没办法,下班后才有时间写。

200 东海蛇族

200

东海蛇族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蛇潮,就算宁采臣平素自诩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全身汗毛竖起,一动不敢动。(..



白洁更是不堪,本来就不怕蛇,早已全身绷得紧紧得,丝毫不敢放松,连眼睛也紧紧闭上,偶尔才睁开看一眼。

树上空间狭小,两人耳鬓厮磨紧紧挨着,宁采臣还紧紧抓着白洁的手,白洁感受着宁采臣温暖的大手和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不由得桃花朵朵红晕满脸。

而宁采臣这时也才得以细细打量白洁,发现这小妞皮肤滑腻细嫩,最印象深刻的是她两条眉毛,不像聂小倩和娇娜那样温婉柔顺,反而透露出一股刚直,眼神虽然冰冷,宁采臣却不经意看到她深处飞快闪过的一丝脆弱和无奈。

一个时辰过去,蛇慢慢开始减少,最终像潮水般滚滚而去,只留下一路的凌乱和残留在空气中让人作呕的腥气。

幸好出现的最大的蛇只有水桶般粗细,要是再出现更大的蛇类,宁采臣和白洁两人很有可能不会安稳躲在那里。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好半晌后,白洁轻轻将身子挪开了一些,还心有余悸低声道。

“什么事情?”宁采臣道。

“这些蛇好像是朝一个方向去的,而且井然有序,好像受过训练一般。”白洁道。

“恩,你说得没错。那边是东方。训练?这么多各种各样的蛇,谁有能耐训练?神仙?”宁采臣点了点头,心想就算白于玉也没有那样牛叉的驯养术吧?

白洁白了他一眼,伸手捋了下耳边的头发,道:“我听我师父说过,在东海有一小岛,岛上有蛇族,神通广大,这些蛇朝东方而去,说不定与东海蛇族有些关系。”

宁采臣思索了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东海蛇族远在东海,也能命令这些蛇?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洁道:“东海蛇族一向不踏足中原,到底有怎样的神通,我师父从未说过,我哪里知道?”

宁采臣听她提起她师傅,便问道:“你师父是谁?”

白洁娇躯一震,眼神复杂看了他一眼,飘然下树,袍袖一挥,便掠出数丈。

宁采臣想不到她话不说一句就走,忙道:“老婆,你去哪里?”

白洁身子一顿,回转头来,道:“老婆?”显然她不懂宁采臣的意思。

宁采臣跟着跳下树来,道:“老婆是我家乡的话,就是娘子。”

白洁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垂下头去,低声道:“你——叫我娘子?”

宁采臣上前几步,追上她道:“当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不叫你老婆叫什么?”

白洁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她暗里喜欢宁采臣多时,无数次想过与他白头偕老,但今日阴差阳错之下,成了现实,又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何况还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宁采臣见她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害羞,正要说话,白洁忽抬头,冷冷道:“谁要做你母亲子?今日之事,休再提起。你我从今之后,再无半点瓜葛若我从第三人嘴里听到关于我的事,我发誓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袖子挥动,疾步而去,转眼间已行至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宁采臣愕然,暗想真他**的奇了怪了,不是说女子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不负责之人么,今儿个我主动负责了,人家还不愿意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了,只得抹黑赶路。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才赶到城边,城门早已关上。

这倒难不住他,他现在已是炼气期顶峰的修为,要越过这城墙轻而易举。

回到客栈,刚一进大厅,就听到一人大声道:“宁兄,这边来这边来。”

他抬眼一望,发现是王平子,宋学人和吴青庵三个围坐一桌高谈阔论,王平子这贱人正朝他挥手。

宁采臣一见这鸟人,心里就一股气直冲脑门,今天就是这小子叫那么一声,才会会搞得如此狼狈,免费观赏了一场蛇潮,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这小子,恐怕自己也没那艳福啊。

宁采臣举步过去,刚在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宋学仁便迫不及待问道:“宁兄,从实招来今天那小娘子是谁?是不是你的拼头?长得可真是水灵啊。”

王平子那厮也双眼放光,竖起两只耳朵,吴青庵虽然含蓄了些,不过一双高度近视眼也直直看过来。

“靠,都是一群衣冠禽兽。”宁采臣暗骂了一声,哈哈一笑道:“宋兄,咱们是读书人,怎么能说拼头这么粗俗的话呢?”,

三人心照不宣鄙视了宁采臣一眼,皆想这小子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宋学人道:“不错不错,那宁兄,到底是不是你的相好?”

宁采臣不答话,反而拿起酒杯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现在可是会元,有功名在身,其他三人不得不也举起酒杯陪他喝起来。

酒过三巡,宋学人又待要问,宁采臣却头一歪,趴在桌上打起呼噜来。

几人无奈,只得作罢。

待到人都散去后,宁采臣才回到客房,诸女早已睡去,宁采臣也乐得省事,双眼一合,就在床上睡起来。

他这些时日来甚少睡觉,晚上都在打坐修炼,今日被白洁追逐,狂奔几十里,虽无大碍,却出了一身汗。

本来他想继续打坐修炼,但一想老是这么修炼也不是方法,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睡个觉放松一下也好。

在他沉沉睡去之际,身体里灵力仍然按照一定线路流动。在丹田之处,一点白光闪耀,白光之上,又有一书卷模样的东西在旋转,不时发出金色光芒。

那白光被金色一照,立时染上一点金色,随着金色不断照射,白光慢慢转变了金色,然后融入身体经脉之中。

待到金光融进,那书卷模样的物事一晃,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就在那一刹那,宁采臣体内忽地一亮,经脉诸穴金光耀眼,由内及外,整个身体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

金光足足闪现了一刻钟,然后才熄灭。

窗外微白,雄鸡高鸣,隐隐传来人声。

宁采臣这一觉睡得极为舒畅,他睁开眼来,下意识一运灵力,立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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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筑基

201筑基

体内灵力翻滚,到达四肢百窍诸脉,好像脱胎换骨,前所未有的充沛,比之以前,不知多出几倍。

“难道就这样突破了?”宁采臣喃喃自语道,尝试了无数次,都没用,惊喜却来得如此之突然和无声无息。

他闭上眼,细细体会筑基期的美妙感觉。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千辛万苦爬一座高山,眼看着似乎快要到山顶,但爬了许久,抬头望,发现山顶虽然近在咫尺,却还未到。

于是乎,便放弃一鼓作气的念头,慢吞吞继续爬,山顶看起来很近,好像永远也到不了一般。就在心灰意冷之际,不经意一抬头,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发现已不知不觉到了高山之顶。

环顾四周,只觉云雾缭绕,俯视群山,只有一览众山小的舒畅,回头看来时的路,崎岖婉转,似进似远,顿悟由心而生,原来这便是修行之道。

至于要具体说出个所以然,千言万语,不是口拙,而是实在不知从何处说起,因为道法自然,自然之道,又岂是人力所能明言的?

至此,他总算明白为何说筑基乃修行之真正门槛。修行艰难,若筑不了基,便一辈子在炼气期徘徊,到不了那山顶,体验不了那种奇妙境界,辗转一生,只是比凡人多活几十年,仍然逃脱不了死亡。

一旦筑基成功,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便有希望可以摆脱那生死的羁绊,虽然难,但毕竟有希望。

不只是灵力的数量增加,修为也高出炼气期顶峰数倍,至于法术,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释放出土雷之力,不再像从前那边一个土雷之力的雷珠便将体内灵力消耗一半。

不但如此,连神识也增强了不少。他试着放出一丝神识,沿着门缝,伸展到屋外,然后又一路到了大堂之上。

大堂有许多人已在喝酒就食,不少人高谈阔论谈论今年的状元将会是谁,而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名字——宁采臣,本界状元最热门的人选之一。

所有这一切都清清楚楚传达到他脑海里,好像亲眼目睹一般。

他微微一笑,收回神识。刚才神识放出去大约十来丈的样子,若想再远哪怕是一寸的距离,灵力和神识的消耗非常恐怖,他估算一下,即便消耗完所有的灵力和神识,也只能最多再伸出五寸。

灵力消耗完了还可以补充,若神识使用过度,则会带来永久的伤害,甚难恢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神识绝对不能用完。

刚才他只用了三分之二的神识,便已感到心慌意乱,耳朵嗡嗡作响,不得不赶紧收回来。

至于为什么突破,他想了片刻,略微有些头绪,最有可能便是与白洁的翻云覆雨,彻底放松,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想不明白。

“宁大哥,你醒了吗?”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娇娜的声音。

“醒了,进来吧。”宁采臣整理了下衣衫。

娇娜推门进来,还有舒柔和香奴。

聂小倩还是阴魂之身,白天就算在屋内还是会受到影响,所以一把不会现身。

几女问起宁采臣昨日到哪里去,宁采臣自然是胡乱编了几句,什么跟朋友喝酒喝到半夜之内,她们也知道宁采臣喜欢喝酒,便不疑有他。何况,男人的事情,她们也不便多问。

“宁大哥,昨天客栈里好热闹,都是来报喜的,说你考中了会元,但你整天都不在,他们只得留了一封帖子。”娇娜说道,递给宁采臣。

宁采臣接过一看,才知道是让他五日后参加殿试。

殿试是科举中最后一关,能参加殿试的人,都是在会试中考上的,称为贡生。贡生再由皇帝亲自考试,最后考上的人,按成绩分为三等,一甲中选出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此乃进士及第。

不过,五日后,并不是真正的殿试,而是复试,复试之后才是真正殿试,通常会在四月份。

“宁大哥,你还没考完啊?”香奴一听原来又是考试,便小嘴一撅。

她们跟着宁采臣来到京城已经快一个月,整日呆在客栈里,实在是闷得慌,偶尔出去一次,也要乔装打扮一番,免得她们惊人的美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估计要五月才能离开京城。”宁采臣道,这还只是大约估计的时间,如果考中了状元,少不得授予官职。

虽然目前不知道会是什么官职,但根据惯例,多半会留在京城,进什么翰林院之内,难以再出京城一步。,

宁采臣之所以参加科举,是想积累功德,若是不拿出京城,那还怎么积累功德?所以他还得想想办法。

由于白洁的关系,他暂时不用东躲西藏,时刻面临杀身之祸。但上次为救那少年,也惹了不少麻烦,须得小心才是。

目前摆在他面前,一是积累功德,二是帮聂小倩重塑肉身,三是提高实力,还有几件小事,比如寻找丐道人的女儿等任务。

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聂小倩的肉身了,虽然聂小倩没有提及,但宁采臣看得出来她只是强颜欢笑。

“啊,还要五月啊?唉,真是闷死了,对不对,小姐?”香奴愁眉苦脸道。

“你啊,整天就知道玩,也不学学女工。”娇娜淡淡一笑,她生性恬淡,不像香奴那样活蹦乱跳,觉得安安静静呆着也不错,看看医书研究医术,能经常看见宁采臣,陪在他身边便已心满意足。

这些日子来,她和舒柔经常讨论医术,舒柔博学多才,经常知道许多古书的古方,疑难杂症以及药草,让她大开眼界,医术精进不少,她甚是乐在其中。

“女工有什么好学的?”香奴的小脑袋实在无法理解绣绣花之类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不学女工,看以后谁敢娶你。”宁采臣喝了杯茶,打趣道。

“哼,要你管,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都陪着小姐。”香奴白了他一眼道。

“那怎么行?你小姐以后也要嫁人啊,难不成你也跟着?”宁采臣道。

香奴斩钉截铁道:“当然了。”

娇娜和舒柔在一旁笑而不语,宁采臣心里大爽,心道:“那不就是传说中的买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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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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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奇货可居

2o2奇货可居

复试是殿试前最后一次考试,考试的内容也无外乎四书五经之类,对此宁采臣早就烂熟于心,考试自然轻易通过,也有几个倒霉的,复试被刷下来,这也是极为平常之事。

复试过后已是四月初,众所周知,殿试通常在四月二十一举行,据此还有一段时间。

宁采臣在筑基后,除了参加了复试外,一直呆在屋里修炼,稳定筑基期的境界,一直过了十余天,才终于将境界稳定下来。

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筑基期了。

这一日他修炼完毕,走出房间,众女不知做何事去了,连双都不在,他只得一个人走到大堂。

大堂里稀稀拉拉只有两三个人,比起往日少了许多。

以前大多数是行走四方的客商和参加科举的学子,经过几轮考试,百分之九十的已被刷了下来,自然再也没用逗留的必要,陆陆续续返回老家。

留下来的,要么是像宁采臣这样榜上有名的,要么就另有要事。

即便是只有寥寥几人,但每人脸上都忧心忡忡的样子,宁采臣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二,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待到二端上酒菜,他顺口问道。

二怔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宁采臣何以如此问,不过宁采臣在这家客栈已住了差不多一月,是这里的常客,这二早已熟识,所以问道:“公子,你不知道?”

“日,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宁采臣暗骂了一声,道:“我这些天埋头读呢,你快说来听听。”

二偷眼瞧了眼掌柜,见他在柜台那边打盹,便道:“公子,这几日到处都在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宁采臣道。

二道:“据说全国各地都大旱,从去年年底到现在,都没下一点雨,那些地方官一直瞒着,不过由于下雨,没办法耕种,很多地方都出了事,再也瞒不住,京城这才知道了。”

古代官僚通常都报喜不报忧,即便是忧,也是大事报,事根本不报,能瞒则瞒,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已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这些是官场潜规则。

宁采臣这才意识到,聊斋的年代,虽然有前有后,但几乎都是介于明末清初,两朝接替之时,这样算来,这只不过仅仅是开始而已。

他吃完酒菜,便走到街上。

京城的四月天,仍然带着丝丝凉气,树叶都干得起了卷。即便是天子脚下,该干旱的依然干旱,不会例外。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天再干,日子也得过。

宁采臣信步走在人潮里,听着南北不同的方言,看着不同装束的人,感受着一切。

他穿越到聊斋世界,不知不觉已快一年。这一年,有惊险,有刺激,有香艳,也有痛苦,但无论如何,他都走过来了,现在还活着。

从开始的不适应,到融入这个社会,再走上修仙之路,入世,出世,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悟,现在真正进入筑基期,便有了越轮回的希望,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曲折,而他,将会怎样改变?

走过几条街,看了很多平常没见过的景致,京城的繁华让他大开眼界,佩服先人的智慧之时,却从心底感到一丝抹不去的悲伤。

再勤劳,再聪慧,再善良,也如蝼蚁一般,也逃不过生死。不说朝代更迭之际人命如草芥,就是眼下,大旱也会死许多人。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有卖吃的,也有卖兵器,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他随意走进一家店,入眼却是各种各种的家具,这却是一家家具店。

“公子,可是要购买家具?本店有上好的红木家具,黄花梨家具。”掌柜见宁采臣衣着华贵,器宇轩昂,眼前一亮,赶紧迎上来道。

宁采臣看了几眼,现这些家具上面雕着花,虽然做得也算精致,也非常结实,但却厚重无比,比起前世那些家具,实在差了许多,无论是款式,还是设计和易用性。

那掌柜见宁采臣看了几眼便没饿兴趣,忙道:“公子,你想要什么家具,本店都有,包你满意。”,

宁采臣本想离开,不过见他如此热情,便道:“你这里的家具款式太旧了。”

掌柜忙道:“公子,本店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家具店了,可以这样说,其他店有的,本店一定有,其他店没有的,本店也会有。”

宁采臣不可置否笑了笑,扫了眼店里摆着的各式家具,道:“就这些?还有没有,本公子要的,是独一无二的。”

那掌柜面露为难之色,宁采臣见状,便要离开,他这次只是出来散散心,还要赶回去修炼呢。

那掌柜见状,忙道:“公子留步,本店还有一些家具,绝对是独一无二,你再难找出第二件出来。”

宁采臣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见掌柜如此说,倒还真有些好奇了,便道:“那你带我去看。”

那掌柜点了点,道:“带公子看当然可以,不过公子需先答应老一件事。不然,老宁愿不做公子的生意。”

宁采臣问道:“什么事情?”

那掌柜道:“等下无论公子买不买家具,都不可以四处说给外人听。”

宁采臣有些奇怪了,心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难不成其中有古怪?”

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反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充其量给聂倩娇娜等说说,那也不算外人不是?

那掌柜见宁采臣同意了,便让一个伙计看着店,然后领着宁采臣朝屋内走去。

穿过走廊,来到一处房前,打开门进去,那掌柜转头道:“公子,到了。”

宁采臣望去,见偌大的房间只摆了三四套家具。细细看那些家具,果然设计独特,与外面那些大相径庭。

其中一张木床,床板床架竟然可以折叠,携带移动非常方便,床架上雕刻有各种各样的花纹,美观大方。

要知道当时的工艺水平,一般匠人做出来的床厚重无比,要十几人人才能搬动,即使是技艺高的工匠造出的床,也要需要四五个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张床的的确确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其他还有桌子,梳妆匣之类,皆都工艺精美无比,连宁采臣这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人,也不得不有些佩服。

“怎样,公子,这些家具你觉得如何?”那掌柜道。

“还可以,掌柜怎么卖?”宁采臣道。

“这床,卖一千两银子,桌子,五百两,梳妆匣,八百两。”掌柜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也才几十年银子,一个梳妆匣都要八百两,还真是敢说出口,宁采臣暗道。

“没得少?”

“一两都没得少。”掌柜斩钉截铁道。

宁采臣不动声色看了一会儿,那掌柜在旁边心里直打鼓,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一两也没得少底气十足,不过也是仗着奇货可居,如果宁采臣不买,那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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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朱由检

203

朱由检

掌柜注定是要失望的,宁采臣本来就没打算花几千两银子买这些家具,所以他看了片刻,便往外走去。

不过,就在他将要出去的时候,却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你们掌柜呢?”

“王公子,我们掌柜在里面,很快就出来。”

“快叫你们掌柜出来,我有事找他。”

店里的伙计应了一声,正要进来,发现掌柜和宁采臣正出来,便道:“王公子,我们掌柜出来了。”

那人立时看过来,却奇道:“大哥?”

宁采臣抬头望去,看见说话之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富贵赌坊遇见的少年。

那少年看见宁采臣颇是欣喜,迎上来道:“大哥,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上次真是多谢你了。”

宁采臣正要回答,那掌柜显然认识这少年,见了少年,喜道:“王公子,是不是有新货?”

宁采臣暗自纳闷:“这少年姓王?”

跟在那少年身后的人还是上次那两个人,一个魁梧大汉,是曹大年,另一个仍然是那中年汉子。

后面还有几人,抬着几个箱子,看样子颇为沉重。

那少年点了点头,对曹大年道:“曹将军,你跟童掌柜把事情办了。我先跟大哥说几句。”然后便拉着宁采臣走到一边道:“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宁采臣心想自己名字也没什么隐瞒,便告诉了他,然后道:“你姓王?我刚才听那伙计和掌柜叫你王公子。”

那少年凑到宁采臣耳边,神神秘秘低声道:“大哥,那是我的假名,我告诉你我的真名,你可别告诉别人。”

宁采臣暗自郁闷:“难道这时代的人都有取假名的癖好还是这家伙是什么大人物?”

“你到底叫什么?”

“宁大哥,我姓朱,叫由检。”那少年道。

宁采臣一惊,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朱由检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也就是在煤山上吊自杀的明思宗。

“你叫朱由检?那现在的皇帝是?”宁采臣还是不敢确信。

朱由检还是压低声音道:“那是我大哥朱由校。”

朱由校便是历史上有名的熹宗,当然,他的有名不是因其英明神武,而是他是木匠皇帝,心灵不一定,但手巧是一定的,他所作的木工,很多“巧匠不能及”。

想到这里,宁采臣脑海里灵光一闪,道:“那里面的家具都是你皇帝老哥的手艺吧?”

朱由检笑着点头,道:“大哥,你为何在这里?莫非是想买些家具?那便不用买了,我老哥做了许多,世所罕见,在市集都是有价无市,当然,若是大哥你要,我便送你几套。”

宁采臣冷汗直流,忙道:“不用不用,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两人说话间,曹大年已将事情办妥,走过来道:“公子,我们可以回去了。”

朱由检显然对上次事情意犹未尽,拉着宁采臣颇是豪爽道:“大哥,上次你匆匆而别,为了报答你相救之恩,我到处寻你不得。这次总算碰到你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宁采臣心里记挂着聂小倩娇娜她们,待要推辞,朱由检却拉着他当先走出门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普普通通,与其他马车相差无几,倒也不像其他皇室中人那般富丽堂皇。

曹大年身为朱由检的贴身护卫,自当紧跟着朱由检,但上次见识了宁采臣与那道人斗法,震撼无比,知道若有宁采臣在,他便是多余,所以跟在两人后面。

那中年男子显然对上次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故而也不阻拦,任由朱由检带着宁采臣钻进马车。

照理来说,他们两人都应该对宁采臣盘查一番才是,不过,活了这么久,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他们当然看出来此时此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为明智。

在马车里,朱由检对上次宁采臣表现出来的一切好奇不已,问个不停,宁采臣只得有一句没一句敷衍了事,有些事情,凡人知道了不一定有好处。

马车一路行至一处大宅,径直进了宅子,方才停下来。

却是一座大宅子,富丽堂皇,鳞次栉比,相比便是朱由检的王府了。,

王府里,酒肉还为上完,朱由检迫不及待问道:“宁大哥,上次你使的是不是仙法?”他已知道了宁采臣的名字,想必也不怎么关注科举,所以听了也不以未然,反而那消瘦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地看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微笑着点点头。

朱由检一听,两眼放光,道:“宁大哥,那你是不是仙人?”

宁采臣哑然失笑,道:“我哪算什么仙人,只是凑巧懂得一些小法术而已。”

朱由检道:“那宁大哥,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

宁采臣道:“这个嘛,当然有。”他可是见过了白于玉,那便是活生生的神仙了。

朱由检又道:“仙人是不是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宁采臣摇头道:“那我就不知了。”

朱由检面露向往之色,缓缓道:“即便不能飞天遁地,若是能自由自在,遨游于天地间也是让人神往。”

宁采臣心道你是堂堂王爷,难道不能自由自在,想去哪便去哪?

不过他见朱由检神色不似作假,何况他一少年,也不会作假,略一思考,便恍然,他虽然是王爷,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皇上,但现在的皇上,也就是熹宗只专注于木匠,朝政大权都被魏忠贤所掌握。

魏忠贤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对这小王爷,估计也不会放心。

果然,朱由检道:“宁大哥,你别看我贵为王爷,但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稍有不妥,便有人说三道四,要说自由自在,比起常人都不如。”

宁采臣默默点头,这便是生于帝王家的无奈。王爷有王爷的烦恼,百姓也有百姓的烦恼,他也有他的烦恼,连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

过了一会儿,朱由检忽道:“大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我也想学仙法。”

宁采臣下意识便要拒绝,但见他神色甚是诚恳,便不忍直接拒绝,道:“你为何想学仙法?”

204 收徒

2o4收徒

“学了仙法便神通广大,自由自在。”朱由检脱口而出。

宁采臣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是堂堂王爷人之上,一人之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能学仙法。”

朱由检立时道:“那我不做王爷。”

还好此时曹大年和那中年男子不在,朱由检才敢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宁采臣还是摇头。

朱由检一脸失望之色。

宁采臣看着他那稚气未脱的脸,想到历史上明思宗一生虽然勤于政务,无奈大明气数已尽,最后落得个孤独一人上吊煤山的凄惨下场,便语气一转道:“你俗缘未了,不是修行之人,不过,我可以传你几招强身健体防身之术,以保你安全。”

朱由检大喜过望,立刻拜倒在地,大声道:“徒儿拜见师父。”

宁采臣忙伸手相扶,道:“不可,我只是传你几招微末伎俩,当不得你师父。”

但朱由检坚持不起,宁采臣无奈道:“罢了罢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人前一定不要叫我师父,,也不可到处逢人便说我。”

朱由检忙不迭答应下来,道:“那徒儿应该叫你什么?”

宁采臣略一思索道:“你是王爷,你还是叫我宁采臣吧。”

朱由检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宁采臣只得道:“那便叫宁公子吧。”

朱由检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当下朱由检恭恭敬敬给宁采臣敬茶,行了拜师礼,宁采臣受了,两人的师徒名分便定了下来,宁采臣暗暗感叹,历史上朱由检极其勤政,可惜啊,最终还是把大明江山给满洲人抢走。

宁采臣并不是学历史的,不清楚为何会这样,究竟是天命还是气数或者,但作为现代人,他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大不相同,更不想由于朝代交替而造成的生灵涂炭。

宁采臣脑海中响起一条信息:“叮,恭喜完成隐藏任务,声望增加5oo。”

在他考上举人和贡士的时候,都分别提示增加5oo声望值,现在他的声望值一共有35oo。

虽然还不清楚声望值有什么用,不过按照某人的想法便是,不管有没有用,越多越好。

朱由检毕竟少年心性,骤然多了个师傅,想到能学想法,脸兴奋得红光满面,他搓着手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仙法?”

宁采臣摇头一笑:“你急什么?”

又脸色一正道:“我教你的不是什么仙法,只是强身健体防身之术而已,切记不可欺压百姓,不可炫耀于人前。你可办得到?”

朱由检虽是王爷,但见宁采臣严肃的样子,也不由得一颤,道:“师傅放心,徒儿一定谨遵师命。”

“嗯若是以后让我现你依次欺压良民,行那不义之事,我必亲手杀你。”宁采臣板着脸,顺手拿起桌子上一只玉杯,轻描淡写一搓,玉杯遂化为一抔粉末。

朱由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这玉杯乃西域进贡的贡品,坚硬无比,谁知道在宁采臣手里,如面团一般。

好半晌,他在回过神来,颤声道:“师傅,连曹将军和王公公也不能说吗?”

“曹将军?王公公?”宁采臣皱眉道。

朱由检解释道:“曹大年将军和王公公便是时刻不离跟在我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大哥派来的,曹将军保护我的安全,王公公则负责我的日常起居。”

“他们都可靠吗?”宁采臣这样问并不是太过心,而是他知道历史上魏忠贤一直视朱由检为心腹大患,多次欲杀之,特别是在熹宗驾崩后,朱由检几乎命悬一线,若不是魏忠贤顾虑太多,他早就见阎王去了,哪轮得到他做皇帝。

“师父你放心吧,他们都是我大哥的亲信,追随我多年了。”朱由检道。

然后宁采臣便教他如何打坐呼吸,将基本的养气功夫传给他,等他修炼出灵力后,便将磐石决第一层传给他,再加上一些粗浅的法术,对付一般的刺客就无大碍。

而且打坐养气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让他保持旺盛的精力。当然,这些要想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还是远远不够的,宁采臣也在苦思要怎么才最好。,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他隐隐明白了一些道理,朝代更替,天命所归只不过是一种说法,只要实力足够强,便是天命。

但实力也是不是就是真的天命?他又有些迷茫,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实力还不够,如果天命是实力,那背后是谁在主宰大明的江山和气数?如果不是,那冥冥中,又是什么在影响这些?

他深知一个道理,做人还是低调些好,尤其是实力还不够的时候。

此外,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长生,所以还不想过多卷入世俗争斗之中。

朱由检虽然生在帝皇之家,但因为的儿子,皇帝是长子,也就是他大哥继承,在正常情况下根本轮不到他,故而少有人关注,反而没有一般那些王公贵族子弟的纨绔习气,乖乖在宁采臣教导下打坐。

他悟性虽然不是属于绝顶之姿,但也在中上了,在宁采臣解说引导之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在其后的半个月,宁采臣晚上自己修炼,白天便到朱由检住处,教他打坐呼吸。

朱由检虽然悟性不错,但由于修习的时候年龄已有些大了,又没有宁采臣的奇遇,直到十几天后才终于修炼出一丝灵力,这让他高兴了半天。

曹大年和王公公有些奇怪,为何朱由检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出去东走西逛斗鸡赌钱,不过这也正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但由于魏忠贤的监视,他们两个反而要整天忙着为朱由检编造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假象。

很显然,对魏忠贤和朝中某些大臣来说,一个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王爷比一个上进不惹是生非的王爷更安全。

客栈里,几女围坐一桌。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娇娜,舒柔,聂倩,双,香奴已像亲姐们一般,双也开始忘却以前那些压抑的回忆,整个人焕出神采,开心了许多。

她跟香奴年龄差不多,香奴好静,她好动,两人一静一动,相映成趣。

娇娜也开始习惯在人世的生活,除了开始的时候不太理解的人类世界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经常闹出笑话。

舒柔本来就性子恬淡,整天看着书,很多时候与娇娜一起研究一些古怪的医方,有时候还拿宁采臣做实验,试验各种药,幸好宁采臣修炼了磐石决,抵抗力不是一般的强,不然早就被她们俩给玩死,成为修仙者历史上最为杯具的人,没有之一。

205 熹宗朱由校

熹宗朱由校

至于聂小倩,虽然因为没有肉身有些不大开心,但宁采臣既已承诺一旦京城事了就会去南海为她寻找肉身,所以这些天来,她也忙着修炼,提升修为。

在没有被宁采臣救出之前,她只会一些媚术,便是用来诱惑那些人的,此外只有一些粗浅的功法,是以前树妖姥姥教给她,只有阴鬼才能修炼。

不过一旦等她有了肉身,这些功法便再也不能修炼,到时候还得再寻找合适的功法。

四月二十一日,今天是科举最后一关,殿试。

金色阳光洒在紫禁城,过三关斩六将的书生们早早便衣冠整齐等候在城门外。时辰一到,鱼贯入内,恭候于保和殿,即殿试之地。

参加的殿试大约有二三百人,其余皆是文武百官。

无论多么自负文才的书生,此刻,都不由低下了高贵的头,战战兢兢,屏气凝神,甚至不敢窃窃私语。

他们生怕说错一句话,甚至表错一个情,便会被两旁的大臣看在眼里,这些大臣虽然不是考官,却不可否认影响着将来皇帝的决策。

而皇帝,他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椅子还空着,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除了一个人,魏忠贤。

宁采臣以前从未见过魏忠贤,他也没有想过会见到这个有名的大宦官,如果不是这场意外。

但他还是从跨进保和殿的那一刻,就看出来眼前这个瘦脸老头就是魏忠贤,因为殿内几乎有一半的大臣不时对他阿谀奉承,还有三分之一的大臣溜须拍马,剩下一小部分,要么见之变色,要么怒目而视。

皇上还没到,但只要魏忠贤在就可以了。在大多数文武百官眼里,魏忠贤就是皇上。

“魏公公,皇上什么时候到了?时候不早了。”终于有大臣有些不耐烦了。

“洒家怎知道?”魏忠贤阴阳怪气道。

“九千岁,你看这么多学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您老人家去催催皇上吧,大家都知道,只有你才能催动皇上的。”一大臣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笑道。

魏忠贤笑了笑,这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但每次听到还是非常受用:“既然如此,那洒家就去看看吧。”

说完,他便要出殿,就在这时有太监急步入内,高声道:“皇上驾到。”

话语声歇,细碎脚步传来,众人立时跪下,大殿里立时黑压压一片人头,但有两个人没有跪,一个是九千岁魏忠贤,另外一个则是宁采臣。

魏忠贤是皇上特别赐恩让他免跪,而宁采臣自然是不会跪的,他只是略微弯了下腰,幸好人多,也不引人注目。

明熹宗朱由校高高瘦瘦,举手投足间,华贵之气逼人,虽然是个不管事,只喜欢干木匠活的皇帝,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但本来,在宁采臣眼里,这个才二十几岁,本该精力充沛的他此时却神色憔悴,脸色灰暗,透露出一丝死气。

这是将死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宁采臣不知为何会在这个年青皇帝身上出现。他知道,历史上,明熹宗朱由校是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死的。

让他意外的是,朱由检竟然也跟在明熹宗后面,而且,显然他也看见了宁采臣,正对着宁采臣挤眉弄眼。

礼毕,出题,众考生答题。

考试考的是策论,正常情况下,日暮时交卷。众考生埋头苦思之际,宁采臣已早早交卷出殿,他实在不想在这富丽堂皇但压抑无比的地方呆下去。

明熹宗只是来保和殿巡视了一番,便很快离去,故而也不知道宁采臣早早交卷之事,其他文武百官也随后散去,只有监考的几位考官还强打精神监视着几百名考生。

看见宁采臣第一个早早交卷,众考官不由议论纷纷。

“我朝自立朝以来,还从未见过殿试提前交卷之人,此人是谁?”其中一个考官看着宁采臣渐渐变小的背影问道。

“不知,若不是他极有才华,挥笔而就,便是丝毫不在乎结果。但既然能通过乡试,会试,定然是才华横溢之辈,那他为何如此做?难解难解,委实难解。”一考官摇头不止。,

考试之时,考生的姓名都被密封了,所以没有到阅卷之日,连考官也不知道考生的名字。

宁采臣自然将众考官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一笑,自己虽然身着长袍古装,但骨子里仍然是个不喜欢约束的现代人。

然后便是等待阅卷的日子,宁采臣照旧夜晚打坐修习,白天便去朱由检王府里教他吐纳之术。

这一日,朱由检练习吐纳完毕,睁眼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才教我法术?”经过多次纠正,他已经不再把法术叫做仙法了。

宁采臣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着急了?”

朱由检嘻嘻一笑,跑上前来,道:“徒儿不是着急,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

宁采臣笑道:“你瞒过得过我?”他二世为人,哪还不知道朱由检那点小意思。

朱由检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笑道:“师父,果然慧眼如炬。”宁采臣为人随和,又不摆架子,不像其他先生一样总是板着脸,一副正气凛然不可亲近的样子,朱由检开始还有些畏惧,过几天后便熟悉了宁采臣的性子,两人相处亦师亦友,说话也没那么忌讳。

“不是不教你,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你还未修炼出任何灵力,那怎么教你法术?记得,一定要静下心来。”宁采臣道。

朱由检资质中上,这些天也只是开始学习吐纳之术,离修炼出灵力还差甚远。之所以让他静下心来,是因为朱由检年少好动,要想一动不动坐着打坐吐纳不胡思乱想,不花费很多时间打磨心性,是绝不可能的。

朱由检自然宁采臣说的是实话,他点点头,又道:“但是师父,我兄长也和我一样没修炼出灵力怎么能修习法术?”

宁采臣闻言一皱眉,道:“恩?你说什么?”

朱由检道:“今日兄长召我进宫,在御花园,他无意中说他最近正在修炼一种法术。我知道他以前和我一样,从来没有修炼过任何法术的——”

宁采臣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了,心道莫非皇宫里也深藏不露有修炼之人?M

206 驾崩

6

驾崩

他忽地想起殿试之时,朱由校脸上那层淡淡的死气,当时他还纳闷,朱由校才二十几岁,正当壮年,即便怎么荒yin,也不至于出现那种死气。

他忙道:“那皇上有没有说他是几时开始修炼的?”

朱由检想了想,道:“应该是最近吧。”

最近的话,应该是这个月内,最多上个月。

宁采臣越想越觉得不妙,便道:“那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朱由校道:“不瞒师父你,皇兄一向喜欢木工,整日琢磨着做出更好更精巧的木器,然后悄悄在市集出售,一旦卖出高价,他便高兴好半天。上次我便是将他最新做好的木器拿去卖,才遇到了师父你。啊――以前他每隔几天都要做出一批人让我去卖,这个月一件也没有。”

宁采臣听到这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明显,道:“那最近皇宫里有没有陌生人?”

朱由检歪着头想了片刻,道:“这倒不清楚,皇宫那么大,我哪知道。”

朱由校这皇帝虽然不称职,但也只是喜欢木工,本性并不坏,他的错误在于错用了魏忠贤,他更适合做木匠,而不是皇帝。

何况,在宁采臣看来,皇帝只是一个称号,真正统治明朝的,是庞大的文官集团,明朝的衰落从很大程度是由于这种体制本身的缺陷造成。

即便是有能臣干将,也无力阻止全面崩溃的局面,这从后来朱由检看得出来,无论他多么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也只有一步一步滑向绝望的深渊,最后孤独地在煤山上吊身亡。

“为师交待你一件事情。”宁采臣脑子里念头转了下,对茫然不解的朱由检道。

“师父,什么事?”朱由检问道。

“你进宫去找你皇兄,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采臣说道。

朱由检答应了一声,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次日再去皇宫找熹宗朱由校。

第二天,宁采臣打坐修炼一夜,睁开眼来。

窗外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蹦跳着进屋来,宁采臣微微一笑,清洗了一番,走出门去,发现一大诸女已齐聚一室,正等着他。

“咦?你们有什么事吗?”宁采臣见诸女脸色颇有些古怪,便道。

“宁大哥,皇上驾崩了。”舒柔道。

宁采臣心里一惊:“什么?舒柔,你说什么?”

一旁心直口快的香奴忍不住抢道:“皇上昨天忽得恶疾,御医救治无效,于凌晨驾崩。”

宁采臣暗叹一声,终究是晚了一步,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

聂小倩见宁采臣脸色,柔声道:“宁大哥,你怎么了?”

宁采臣摆了摆手,道:“没事。唉,本想救他一命,谁知道――”

诸女听他话里有话,询问之下才知道他半月前已看出皇上的异常。

“宁大哥,天命难违,你不必自责。”娇娜是狐妖,对天命之类颇是畏惧,在她们看来,修炼再怎么厉害也抵挡不住天威,一旦命里注定,只能乖乖认命。

舒柔也默默点了点头,聂小倩想到自己的遭遇,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脸色黯淡下来。

宁采臣却冷笑一笑,沉声道:“什么狗屁天命,我从来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命里注定,也要与天争命。”

他这番话在现代当然常见,但在古代却是犹如晴天惊雷,振聋发聩,诸女听得无比脸色急变,但见他慷慨激烈,全身迸射出那种不可匹敌的男儿豪气,她们看得目醉神迷。

聂小倩娇娜早已对他属意已久,此时更是不可自拔,连一向恬淡自若的舒柔也深深看了宁采臣几眼,倒是小双和香奴年纪尚小,不知其中滋味,但也为宁采臣独特个性所吸引。

“宁大哥,你果然与众不同。我们家小姐真有眼光。”香奴拍手笑道。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将诸女惊醒过来,娇娜脸上红晕朵朵,娇羞无限,偷偷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正看过来,忙低下头去,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砰砰作响,不知身外之物。

待她回过神来,却见其余诸女正看着自己,宁采臣早已不见其身影,她忙忍住羞意问道:“宁大哥呢?”,

舒柔道:“宁大哥说有事,刚出去了。”

娇娜闻言松了口气,却惹来众女一阵调笑。

宁采臣急匆匆走出客栈,发现街上比往常冷清了不少,人人脸色沉重,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上驾崩所带来的意义不异于天塌下来一般,简直可以说是举国同悲,全身皆素,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压根连皇上的脸都没见过。

片刻过后,宁采臣来到朱由检府外,他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

他放出一丝神识,沿着地面朝王府大门延伸而去,紧接着,他脸色一沉,刚才那缕神识好像遇到阻碍一般,再也难往前进分毫。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听到皇上驾崩便知道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为的无非是皇位,但朱由校没有子嗣,唯一有继承权的便是他弟弟,朱由检,那很显然,朱由检定然处于危险境地。

通过刚才的试探,便试探出朱由检的王府现在已被阵法封住,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出,想必布阵之人是想将朱由检软禁于此,所以他得尽快将朱由检救出来。

眼前王府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修炼之人一看便能发现早已被阵法笼罩,至于到底是什么阵法,依宁采臣在阵法上的修为却是看不出来。

若是在没有飞剑之前,他对这样的阵法束手无策,不过现在,有了仙人所赠的紫星剑,而且是把品阶还不错的灵剑,那就有把握了。

宁采臣掌心一晃,一把紫色小剑忽地出现,他正要催动紫星剑蛮力破开阵法,看了看王府周围,停住手,然后分别在王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下了四个简单的阵法,然后确信没有遗漏之后,他才鼓起灵力,催动紫星剑。

自从突破到筑基期后,修为翻了几倍,灵力更是充沛,但这紫星剑乃灵剑,他几乎耗尽了一半灵力,紫星剑“嗡”地一声,紫光大盛,耀眼之极。

“给我开”他大吼一声,紫星剑“刷”地一声一下变长丈许,高高举起,裹挟着一阵劲风直劈而下。

只听“噗“地一声,紫星剑砍劈之处灵气混乱,一道青色缺口忽地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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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紫星逞威

207

紫星逞威

看着阵法被一剑劈开,宁采臣便知道不知阵法之人修为应该不会超过自己,更何况他还有灵剑在手。

他身子一晃,从缝隙处闪身进去,刚一站定,便听得一声叫唤:“师父”话语里带着一丝惊喜,却又有更多惊慌。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身穿白袍之人右手执藩,左手抓着朱由检的脖子,正转头向自己过来。

那人见宁采臣温文尔雅,一袭长袍,典型的书生装扮,愣了一下,冷冷道:“来者何人?”

很显然,此人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毫不费力让朱由检完蛋,修仙者与凡人的力量悬殊实在太过巨大,朱由检虽然这些天来加紧修习,不过他连灵力都为修炼出来,怎能这人对抗?

宁采臣瞬息之间看清了形势,心里一动,脸色一变,笑道:“咦,这位道兄,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白袍道人一愣,有些不确定道:“我们真的见过?”

宁采臣笑着向前走了两步,边走边说道:“道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住口,你再往前走,我便将这个小娃娃一掌拍死,让他神魂聚散。”白袍道人甚是谨慎,喝道,“你且说在哪里见过我?”

宁采臣停住脚步,奇道:“咦,道兄,难道你不是阴鬼派的吗?”他方才发现这道人与前些日子干掉的阴鬼派一样,

白袍道人闻言,立时怒道:“什么阴鬼派,我们是灵鬼派。”

宁采臣哈哈一笑,拱手道:“原来是灵鬼派的道兄,在下仰慕已久仰慕已久,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一见,实在万幸。”说话间,又向前两步,距白袍道人还有十来米远。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道人闻言神色一松,道:“道兄出自什么门派?”

宁采臣压低声音道:“我嘛,说来不怕道兄见笑,在下师门乃昆——派——”

说到这里之时速度极快,白袍道人固然是修炼者也听得模模糊糊,道:“你说你是什么派?”却没留意宁采臣又向前走了几步。

“昆仑派。”宁采臣道,他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昆仑派,只是说话吸引这人的注意力,好更近一些,才好出手。此时两人相距只余五六米。

“什么?昆仑派?”白袍道人大惊,昆仑派乃正道之首,乃灵鬼派之大敌,他只是派内一名普通弟子,还从未见过昆仑派的人,咋一听宁采臣说是昆仑派,脸色剧变,心神激荡之下正要施法,眼前一道紫光如电般闪过,“嗤”,剑气及体,剧痛之下,他手不由一松,连连倒退,朱由检趁机挣脱出来,滚倒在一旁。

白袍道人退得虽快,但紫光紧追不舍,又是一闪,噗地一声,血光飞扬,白袍道人看着胸前紫光闪闪的小剑只剩剑柄在外,眼光渐渐涣散,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宁采臣见白袍道人中剑倒下,这才找回紫星剑,然后上前探了下那人鼻息,发现已经毙命,这才朝远远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朱由检招手。

“师父——呜呜——他们——他们——”终归还是孩子,朱由检经过这么一惊吓,小脸苍白,连话也不会说,看着宁采臣,只是一个劲哭。

“先别急,慢慢说,不要怕。”宁采臣拍了拍他的头,温言道。若是被其他大臣看见他拍王爷的头,估计定会被参上十本八本,再定个满门抄斩之罪不可。

朱由检抹了把眼泪,伸脚踢了那死去的白袍道人一脚,道:“师父,就是这个臭道士害死了我皇兄。”

宁采臣道:“你且说来。”

朱由检定了定心神,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宁采臣,原来昨天宁采臣走后,朱由检原本打算今天就去皇宫,哪料到半夜之时,忽有人闯入,却是魏忠贤与这白袍道人。

他们两看着瑟瑟发抖的朱由检,丝毫不讲他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商量怎么对付这小孩,朱由检才得知自己皇兄已死,本来魏忠贤与这道人是打算将朱由校变成傀儡,哪料到朱由校拼死抵抗,宁死也不愿魂魄被拘,白袍道人修为不够,在施法过程中失手将朱由校杀死,这才转而求其次,打算让朱由检取而代之。,

但皇帝驾崩,局势混乱,魏忠贤便决定等外面局势稳定之后再让白袍道人施法,故而将朱由检暂时软禁于此,任何人不得无故探望。

刚才白袍道人正打算先施法让朱由检失去神智,不料宁采臣突然赶到,并且一下破开阵法,不然一旦朱由检被他们所控制,恐怕宁采臣也要大费周折。

“你可知这道人姓甚名甚?”宁采臣指着地上的早已僵硬的白袍道人道。

“我只听到魏忠贤这奸狗叫他莫道长。”朱由检朝那道人尸体吐了口唾沫道,他现在对魏忠贤恨之入骨,若不是魏忠贤勾结这道人,又岂会让皇兄惨死,自己也差点变成傀儡。

说话间,府外一阵喧闹声传来,宁采臣跃上墙头一看,见一群兵士将王府团团围起来,却不冲进来,他跳下墙头。

朱由检神情紧张道:“师父,怎么回事?”

宁采臣冷笑道:“想不到魏忠贤行事还挺谨慎的。”便将府外之事说了,朱由检恨恨骂了魏忠贤几声,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师父,要不我们杀出去吧,这奸狗想将我困在这里,我偏不让这他如愿。”沉默了一会儿,朱由检忽道。

几十上百个个普通兵士自然不是宁采臣对手,但一来他不想多造杀孽,二来当初丐道人的话还记在脑海,不可轻易对凡人使用法术,何况,杀出去只是逞匹夫之勇,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你现在还有没有信得过的人?”他问朱由检道。

朱由检想了片刻,答道:“我最信得过的,就只有曹将军和王公公了。”

这两人宁采臣自然也认识,便道:“他们分别是什么人?”

朱由检道:“曹将军之前戍守边疆,让敌人闻风丧胆,后来魏忠贤这奸狗掌权之后,力主求和,曹将军就被调回京城,闲置不用,直到后来皇兄派他保护我,王公公是皇兄身边的亲信,被魏忠贤排挤,只得来照顾我了。”

宁采臣踱了几步,道:“曹将军现在何处?”

208 君安在

208

君安在

朱由检道:“昨日师父走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定,左思右想也不知其故,想起师父的话,便让王公公回宫先看看皇兄,曹将军也一同去了。”

“那现在你皇兄被魏忠贤害死,他们既然在宫中,不知是否也受其害。”宁采臣道。

朱由检一听大为着急,道:“师父,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他这些年来,一直蒙曹将军和王公公照顾,感情甚厚。

宁采臣安慰道:“别急,我现在便去宫里看看情况。”

朱由检脸色一变,道:“师父,我与你同去。”

宁采臣笑道:“你去也帮不上忙,不用害怕,这里暂时安全,魏忠贤还不知道阵法已被我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得布置一番。”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灵石,这里放一颗,走几步再放一颗,朱由检看得满头雾水,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宁采臣布置完毕,停下来道:“我刚才已经在你周围布置了一个**阵,一般人进不来,你尽管放心在此等,我很快就回来。”

朱由检虽不知阵法是何物,但他对宁采臣的话从不会怀疑,只得点头同意。

宁采臣虽然去过皇宫,却不知皇上寝宫在哪里,朱由检与他说了大致位置,他这才跃上墙头。

王府那队兵士还在,只是在外面持械戒备着,并不敢闯进去,何况就算他们想闯也闯不了。

宁采臣随意使了个障眼法便闪了出去,经过的兵士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待到回过神来,宁采臣早已跃出了几十丈。

“兄弟,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一兵士悄声问道。

“听到个屁,我看你是昨晚喝花酒喝多了,还没醒。”他旁边一兵士笑骂道。

那兵士一听花酒便像打了鸡血一样,两人遂津津有味开始讨论起谁家的花酒好喝。

巍峨的城墙高耸,城墙高达数丈,无数兵士把守,飞鸟难进。

这样的城墙,对宁采臣丝毫没有难度,皇城虽大,也有视野难及之处,他挑了个偏僻角落,趁把守的兵士一不留神,便翻了过去,径直朝着朱由检所指之处走去。

皇宫里早已乱成一片,每个人脸色带着悲伤,匆匆忙忙,不管这悲伤是真是假,一队队持着刀枪,穿着明晃晃铠甲的禁军来回奔走。

宁采臣轻易找到了朱由校的寝宫。此时寝宫里由于皇帝驾崩,早已空无一人,门口有禁军把守。

他悄悄晃过守卫的禁军,走进在无数人想象里神秘无比的皇帝寝宫。看了几眼,宁采臣不禁大失所望,什么寝宫,不就是卧室吗,一个皇上睡觉的地方而已,只不过有几百平米,比一般别墅还宽敞而已,里面陈设固然精美异常,不过在宁采臣看来,这些纷繁复杂的装饰并不会给里面住着的人带来丝毫的幸福感。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啊。”想到朱由校昨日还是天下之主,坐拥万里江山,今天已是冰冷僵硬的尸体,这江山,无数千娇百媚的宫女妃嫔又将归属他人。

宁采臣似有所悟,丹田深处,书卷闪现,只是他心神沉入对生与死的感悟之中,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书卷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几个呼吸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玄妙的顿悟感觉也随之消失,宁采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修为就在刚才的顿悟中一下子提升了筑基期第一层顶峰。

要知道修为越高,提高越难,他突破筑基期不过一月有余,这么快的速度又到了第一层顶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惜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是能多持续一会儿,说不定他就顺势突破第一层了。

他略微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知足吧,然后开始仔细察看起来。

就在这时,左方地下传来轻轻地一声:“咔”,宁采臣立时退后几步,灵力聚集,厉声道:“是谁?”

地下安静了一会儿,宁采臣便待要前看个究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上面可是宁公子?”

“到底是谁?”宁采臣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咔咔咔咔——那块地板忽地被人往上掀开,一个人狼狈万状钻出来,竟然是曹大年。不但如此,在他之后,王公公也紧接着钻出来,两人见了宁采臣,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大喜过望。

“你们——怎么躲在里面?”宁采臣问道。

“若不躲在里面,我们早就没命了。”曹大年苦笑道,他和王公公两人对望了一眼,心有同感。

宁采臣听他这么一说,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大年道:“宁公子,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宁采臣想了想也是,便一手拉着曹大年,一手抓着王公公,像只大鸟一般,双足一顿,便跃了出去,再一跳,已上了屋顶,居高临下,见皇宫里依然乱成一团,他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提气纵身,朝前奔去。

曹大年和王公公加起来好歹也是两三百斤的样子,哪想到宁采臣提着他们,仿若无物一般,他们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时而下沉时而扬起,他们一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两人皆想想不到宁公子外表看起来一介柔弱书生,却有这等功夫。

曹大年此前已见识过宁采臣的不凡,此时更是对他佩服不已,王公公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惊叹之余,心里又多了分希望。

宁采臣不消片刻,便躲过了几拨禁军后,在皇宫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两人放下来,待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气来,才问道:“曹将军,你们为何躲在地道里?”

曹大年定了定心神,先向宁采臣道了谢,才缓缓说道:“昨晚,我和王公公一同入宫面圣,说了下小王爷的情况,然后说小王爷多了个老师,不再那么贪玩了,皇上颇是欣喜。但那时候,皇上气色已很糟糕,他似乎自己也有预感,便当着我和王公公的面,写了遗诏。”

“遗诏?”宁采臣道。

曹大年点头,道:“嗯,然后皇上便要我们走,我和王公公正要离开,便有宫女通报魏忠贤要见皇上。皇上一听,面色大变,立时叫我和王公公躲进地道。我们心知不妙,但君命难违,只得从命——”

“然后呢?”宁采臣急道。

209 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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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诏

曹大年双眼含泪,道:“然后,我与王公公躲入地牢,模模糊糊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我将耳朵贴到地道顶,听到皇上的声音,心下着急,忍不住便要出来一探究竟,但想到遗诏在手,事关重大,只得苦苦等候,后来困意上涌,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脚步声吵醒,宫女的呼叫声,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我们恐被人发现,只得等没人时再伺机出来,想不到宁公子听觉如此灵敏。幸好是宁公子你,不然——我们死了不要紧,但先帝的遗诏却不得有失。”

他言至此处,悲愤无比,拳头握得咯咯只响,道:“曹某恨不能保护先帝周全,羞愧无比。”朱由校待他甚厚,也怪不得他如此表现。

王公公也不住点头,想起朱由校,悲从心来,便忍不住要伏地大哭,只是此刻仍身处险境,只得苦苦压抑心中悲苦。

宁采臣唏嘘了片刻,道:“杀死先帝的人,已死于我剑下。”

曹大年与王公公闻言大喜,立时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宁采臣推辞不了,只得侧身,等他们拜完,才将魏忠贤和那道士合谋还是朱由校之事告诉两人,至此他们才将朱由校遇害的前因后果想明白,听到魏忠贤还活着,曹大年便提起拳头要去将他撕得粉碎。

宁采臣拉住他,道:“魏忠贤党羽甚多,你去也是白白送死,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先帝的遗诏昭告天下。对了,先帝的遗诏到底是什么?”

王公公将遗诏拿出来,三人见那遗诏上写的是立朱由检为帝,但不解的是朱由校还要朱由检善待魏忠贤。

王公公和曹大年面面相觑,唯有宁采臣却是想这遗诏与历史上的记载倒也相差不远,只是为何朱由校要让朱由检善待魏忠贤呢?

宁采臣思索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那魏忠贤有仙人相助,朱由校担心朱由检敌不过,反而白白送死,所以遗诏上虽然指定朱由检为新帝,也只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举。若朱由检能取得帝位,当然是好事一件,若不能,那也能做吧,在朱由校眼里,凡人怎能与仙人为敌?

三人相谈一阵,担心朱由检的安全,便仍由宁采臣携着,逃出混乱的皇宫。

朱由检王府前,宁采臣三人隔着老远便听到传来锵锵的兵器相击之声和呵斥声,待到走近,发现一队兵士正与那队守在这里的兵士厮杀着。

“兄弟们,杀了这帮魏忠贤的走狗,保护王爷。”一领头模样的兵士身染鲜血,圆睁双目,大声喊道。

他手下那群新来的兵士齐声响应,但由于人比那些围住朱由检王府的兵士少许多,他们奋力拼杀,也寡不敌众,同伴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那领头的兵士汉子挥舞着一把大刀,唰唰砍倒两个敌人,一把救下另一个受伤的同伴,但也将后背暴露了旁边的敌人,那兵士枪尖一抖,唰地朝那汉子后背直刺而去。

使刀汉子浑然不知,眼见就要丧命于偷袭之下,忽听一声大吼,紧着“砰”地一声,那偷袭的兵士只觉身体如中巨锤,眼前一黑,不由自主横飞出去。

使刀的汉子一回头,立时喜道:“曹大哥”

却是曹大年刚才见情势危急,突然冲上前来,一拳将那偷袭的兵士击飞。

曹大年哈哈一笑,朝那汉子笑道:“严兄弟,你怎地在这里?”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熟练地挽了个枪花,顺势一枪,将旁边一个正举起大刀砍来的兵士扎倒在地,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之极。

那汉子也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严平还有机会与曹大哥并肩作战,哈哈!”

他的那些兵士也认识曹大年,见曹大年现身,立时士气大振,哇哇叫着,不顾性命得挥舞着刀枪棍棒,逼得那些围住王府的兵士频频倒退。

不过他们终究人少,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冲杀了一阵,渐渐力不从心,曹大年和严平虽然勇猛,也双拳难敌四手。

曹大年一边将手里的长枪舞得神出鬼没,一边偷眼瞧宁采臣,他知道宁采臣的本事,对付这些人只不过小菜一碟。,

宁采臣开始本来不想出手,他是修仙者,是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的,但见情势危急,若自己再不出手,恐怕不行。

王公公不会武功,刚才只能看着曹大年冲上前去,他一直跟着宁采臣,见宁采臣若无其事冷眼旁观,曹大年又独木难支,忍不住道:“宁公子,曹将军——”

宁采臣无奈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青石,手掌轻轻一搓,那石头便哗啦粉碎,王公公在旁边见他随意一搓便将坚硬的青石像面团一般搓成粉碎,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

宁采臣往场中看了看,屈指一弹,只听“嗤”地一声厉啸响起,紧接着又是“当”地一声,一兵士正高高举起砍下的大刀忽地被一股大力击飞数丈,然后才“锵”地一声掉到地上。

那兵士手臂酸麻,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一通,已被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嗤嗤嗤,当当当之声响个不停,不断有兵器掉落在地,除了王公公,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那些兵器被莫名其妙击飞的兵士全是魏忠贤派来的,一个个没了兵器,只有被其他兵士宰杀的命,一些反应快的兵士立时哇地一声叫道:“鬼啊,大家快跑啊”然后拔腿就往外跑去。

本来那些兵士见了这等诡异之事正不知何故,一听有鬼,立时双腿发软,拼命往外逃。

这边的兵士精神一振,待要追杀,宁采臣一声大吼道:“大家不要追了。”

那些兵士并不知宁采臣是谁,见他如此说话,还以为他是那伙人的,便要扑上前来,曹大年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大声道:“住手”

刚才发生的怪事,别人没察觉,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将宁采臣暗中相助一事说了,这些兵士本来是他的旧部,对他言听计从,又听说宁采臣是仙人,立时恭敬无比,先前鲁莽之人连声道歉,宁采臣自然不与这些人计较,何况这些人也是来保护朱由检的。

地上血迹斑斑,尸体横七竖八,还有受伤的兵士不断痛苦地呻吟,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及其有限,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可能感染而丧命,宁采臣招手将曹大年唤过来,给了他一些疗伤的金疮药,道:“曹将军,这些是疗伤生药,给受伤的兄弟,涂抹在伤口上即可。”

210 赶鸭子上架

210

赶鸭子上架

宁采臣的金疮药一部分是由慕晚晴给他的,后来娇娜闲得无聊也配了一些疗伤药,疗效比起一般人的好了许多,抹上伤口就立时止血,疼痛感大减,刚才还在痛苦呻吟的兵士很快就舒展眉头起来,至于那些重伤的,若是用平常的药,十有**是发炎丧命,不过现在有了这些上等伤药,硬是捡回了一条命。

曹大年啧啧称奇的同时,对宁采臣又是多佩服了一层,不过宁采臣本人对这些伤药也有些意外,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就算是现代的医疗条件,中西结合,对严重的伤口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那些受伤的兵士一听说伤药是宁采臣给的,自然对宁采臣感激不已,宁采臣不留神看了下属性,竟然多了几十功德值,这倒是意外之喜。

在宁采臣带领下,众人走进阵法,眼前一花,便进了王府。

朱由检正在急得坐立不安之际,看见他们,立刻便迎上来道:“曹将军,王公公,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王公公和曹大年鬼门关走了趟,也是悲喜交加,将昨晚之事一说,听到朱由校真的驾崩,朱由校忍不住扑倒在地,大声痛哭起来。众人苦劝不听。

虽然生在帝皇之家,朱由校和他是同父异母,也不算亲兄弟,但朱由校一直照顾朱由检,不像其他帝皇之家一般手足相残,故而两人感情颇深。

曹大年拿出朱由校的遗诏,道:“王爷,这是先皇的遗诏。”

朱由检一听还有遗诏,这才渐渐止住哭泣,道:“曹将军,遗诏里说什么?”

曹大年将朱由校立朱由检为帝说了,朱由检摇头道:“我对什么劳什子皇位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替我皇兄报仇。”

曹大年和王公公听他竟然对皇位没兴趣,不禁面面相愕,正待要出言劝说,宁采臣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回避一下,曹大年和王公公此时最相信的莫过于宁采臣,便停下了劝说的念头,退了出去。

别人对那皇位垂涎若狂,宁采臣却知道朱由检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来,他一直甘心于做个王爷,最大的愿望便是像个普通人一般,也许曾经有过做皇帝的想法,但朱由校是长子,继承帝位的是他,而不是朱由检。

若朱由校驾崩,那么继承帝位的也是他的儿子,而不会是朱由检,这可惜朱由校子嗣全部夭折,在他驾崩之时,除了朱由检,再无旁人能继承他的帝位,可以说,这个皇帝的位置,本来就像是凭空捡来的一般。

“你要报仇,你可知你的仇人是谁?”宁采臣道。

“当然是魏忠贤这个奸狗”朱由检咬牙切齿道,那个莫道长已经被宁采臣干掉了,现在也就只有魏忠贤了。

宁采臣轻描淡写道:“要魏忠贤之命,分分秒秒的事情,我现在便可去将他擒来,任你处置。但你想过没有,你皇兄为何要立你为帝?”

朱由检摇摇头,无论怎样,他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宁采臣道:“因为除了你,再无旁人能继承这个帝位。”心想魏忠贤这丫还真是狠毒,说不定朱由校那些夭折的儿子都是被魏忠贤给偷偷干掉的。

坦白说,宁采臣并不想朱由检来当这个皇帝,因为明朝便是断送在朱由检手里,但此时的确没有其他选择,赶鸭子上架,他心道这只是聊斋世界,有他在,必然尽力不会让历史在聊斋里还重演。

朱由检猛地跪倒在地,道:“请师父助我报仇。”

宁采臣道:“我可以将魏忠贤擒来交给你,然后呢?你想好没有?是违背你皇兄的旨意还是?”

在道德的旗帜之下,违背先帝旨意的事情,朱由检不敢做,先前也只是少年冲动之语而已。

宁采臣想想也觉得好笑,世上有数不清的人想当皇帝,纵然只是白日梦,但真正能当皇帝的,那些不想做皇帝,却真正做了皇帝的,又有几个真正想当皇帝的?莫不是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拥有整个天下,却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连皇宫都难得出去一步。,

想到这里,他又温言道:“你若真不想做皇帝,以后等你有子嗣,传位于他便是,然后便跟我修炼玄功,游历天下,也是可以的。”

朱由检一听大喜,他真正喜欢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像宁采臣一样,飞天遁地,来去如风。

“师父,你说真的?”朱由检问道。

宁采臣笑道:“自然是真的,出家——道人不打诳语,你以为你这声师父是白叫的么?”话说得太快,差点就一个出家人不打诳语脱口而出了。

他这番说话,也不是顺口说说,朱由检悟性还不错,若专心修炼,应该有所成就,他本来就不适合也不愿意做皇帝,那还不如引他走上真正的修炼之路,今后宁采臣铁定是会跟仙界的仙人打交道的,他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可不行,需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朱由检既然是他徒弟,当然是他要尽力栽培之人。

两人既已说定,便将曹大年和王公公叫进来,随同他们的还有那个严平。

严平是曹大年的旧部,也一直跟曹大年有联系,刚才便是专门来救曹大年的,误打误撞与魏忠贤的人拼了起来。

严平一进来便向宁采臣道谢,宁采臣的伤药疗效神奇,救了不少兵士的命。

宁采臣道:“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严将军不必客气。”

对他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但对严平等人来说,却是救命仙丹。

严平还掏出一包东西道:“宁公子,这是还没用完的药。”

宁采臣笑道:“这些药你留着吧,给我也没用。”

严平见他如此慷慨,他也是性子豪爽之人,这些药的确对他有用,当下也不客气收纳入怀。

这边,曹大年和王公公见朱由检回心转意,大喜过望,虽然不知宁采臣是怎样说服朱由检,他们也不愿打听,只是对宁采臣到底是什么人更是好奇起来。

PS:非常抱歉,这几天很忙,所以没时间更新,今天早上6点半就起床码字,终于码出一章。谢谢兄弟们一直的支持。

211 神秘画像

211

神秘画像

朱由检既已同意暂且当一当大明朝的皇帝,那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当上了。

固然有先帝遗诏在手,但魏忠贤势力庞大,由于长期以来打压异己,排除反对者,朝中大臣大多数是魏忠贤的人,而魏忠贤是决计不会让朱由检上位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监视朱由检,并派兵包围他的王府。

而朱由检,除了曹大年,王公公这样的心腹,还有曹大年以前的旧部,比如严平这样的,几乎没有其他人手,几乎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魏忠贤,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不过,有了宁采臣,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就如他所说,干掉魏忠贤,分分秒秒的事情,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取魏忠贤项上人头。

只是魏忠贤暗中勾结了阴鬼派,宁采臣须得先看看魏忠贤身边已没有阴鬼派的人,不然,也不是真的就手到擒来那么简单。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朱由检现在已将宁采臣当做了主心骨。曹大年和王公公更是对宁采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便是初次见面的严平,也一开始就被宁采臣的伤药给镇住了,何况还有曹大年,他的旧上司,表率在前。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宁采臣淡淡道,脑海里将整个事情回想了一遍。

“宁公子,此话怎讲?”王公公道,声音带着太监独有的特点,中气不足,有些娘娘腔。

宁采臣虽然不喜欢这种声音,不过他觉得王公公这人还是不错,至少尽职尽责,对朱由检和朱由校一直都忠心耿耿。

朱由检,曹大年,严平皆拿眼看着宁采臣,他们也不明白到底宁采臣这话什么意思。

宁采臣微微一笑,转头对曹大年道:“曹将军,在京城你还有多少旧部?”

曹大年想了想,道:“我的旧部都镇守四方,只有严平才在京城。”

“那严将军,最短时间内,你能召集多少兵士?”

严平立时道:“三四百人吧。”

宁采臣点了点头,道:“正所谓树倒猕猴散,只要我们拿下魏忠贤,然后有先帝遗诏在手,大事可定。”

“这么简单?”四人齐问。

宁采臣暗道:“哪有这么简单,前提是魏忠贤身边已经没有阴鬼派的人。”不过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那我们呢?”曹大年,王公公,严平道。

“曹将军,严将军,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四处散播消息,魏忠贤已死,先帝遗诏立朱由检为帝。”

“王公公,你对朝中大臣比较熟,那在朝中走动,说服其他大臣共同拥护新君。”

王公公点点头,他是朱由校的心腹,对朝中各派了若指掌,让他来做这件事最是合适不过。

“那我呢?”朱由检见大家都有任务,惟独自己没有,忙问道。

“你?”宁采臣想了想,道,“你现在准备好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吧。”

“那怎么行”朱由检急道。

宁采臣眼一瞪他,他立时停下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宁采臣是他师傅,师命难违,他还能说什么?

其他三人虽然不知道朱由检为何这样听宁采臣的话,不过也不好多问,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诸事商量妥当之后,宁采臣又道:“今晚我便去取魏忠贤项上人头,一旦事了,严将军带着人马保护王爷,到皇宫登基”

深夜,万籁俱静,偶有犬吠,黑夜中,灯火点点,其中一处,灯光尤盛,便是魏忠贤居住之处,魏府。

魏忠贤虽然是太监,却不住在宫里,朱由校早已拨给他一处占地极广的大宅。

上千只牛油巨烛噼噼啪啪燃烧着,照得整个魏府上下亮如白昼。

魏府一间装饰极为奢侈华丽的房间里,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便是魏忠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他面容焦急,难以平静,走了片刻,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一个下人立时走进来,恭恭敬敬道:“厂公,有何吩咐?”

魏忠贤道:“莫道长回来没有?”,

那下人道:“还没有,厂公。”

魏忠贤皱眉,挥手让下人退下后,转身走进一个小小的密室。

密室里,烛光昏暗,他走到一个香台前,香台上放了诸多贡品,但香台上供的不是佛,不是道,不是仙,而是一个人的画像。

“上天入地,神通广大圣教主,弟子有事请教。”他咬破手指,一滴鲜血流出来,滴到那画像前放着的一个符纸上,血光一闪,鲜血一下侵入符纸,消失不见。

“魏忠贤,你有何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声音从画像上传来,带着让人颤抖的威严。

“启禀圣教主,弟子想询问莫道长现在何处。”魏忠贤面对着声音,汗如雨下,面色苍白。

过了片刻,那声音道:“嗯?”有些惊讶,道:“他已经死了。”

魏忠贤一听,面色大变,惊道:“啊?请问圣教主,他是怎么死的?”

“本教主自会查明。”

魏忠贤忙低头道:“是。”

然后全身一抖,好像全身的力气被吸走了一般,神情立时委顿了不少。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刚走出密室,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喝道:“大胆,你是何人,敢擅闯魏府。”

那人默不作声,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只是冷冷看着他。

魏忠贤心里打鼓,正要高声喊叫,刚喊出一个“来”字,那人身形一闪,一只手已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脸色青紫,拼命憋出几个字:“你——是——谁?”

这人自然是宁采臣,他趁着夜色潜入魏府,抓着一个下人稍微施展点手段便得知了魏忠贤的住处,然后便找到这里,正好看见魏忠贤从密室里出来。

“想不想活命?”宁采臣冷冷道,右手捏着魏忠贤的喉咙。

魏忠贤连连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

“那便老老实实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宁采臣稍稍放开了一下手,道。

越是享受荣华富贵很久的人,越是贪恋眼前的一切,他便越是害怕失去,也就越怕死。魏忠贤也不例外,当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宁采臣面前,犹如蚍蜉撼大树一般,不值一提的时候,心底最后那丝反抗的念头也随之而去。

212 特使

212

特使

“密室?打开给我看看。”当魏忠贤说到密室的时候,宁采臣立时道,他刚到这里,便看见魏忠贤,还不见到他从密室出来时候的场景。

魏忠贤人老成精,见宁采臣神色,便知他并不知道密室的存在,心里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宁采臣不知道密室,他就不会主动说起来了,毕竟密室里不但有他这么多年搜刮的金银珠宝,更有圣教主的画像。

“快些,啰啰嗦嗦干嘛?”宁采臣见魏忠贤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放出一丝修仙者的气息。他现在好歹也是筑基期,虽然对其他修仙者来说,只是初级,但对凡人,这样的气息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魏忠贤惊恐地大叫一声:“圣教主——”突然之间,他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好像圣教主降临的时候一般,但在他面前,明明只是宁采臣,而不是圣教主。

宁采臣见他神色古怪,惊恐之色掩盖不住,奇道:“什么圣教主?”遂又意识到是自己刚放出的气势,便收了一下。

魏忠贤这才面色一缓,颤颤巍巍道:“你是圣教主什么人?”在他看来,只有圣教主才会有那样的气势。

宁采臣灵机一动,“哼”了一声,很是生气道:“我是圣教主的特使,他老人家不放心你的工作,让我来监督你。”

魏忠贤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口里直求饶:“特使恕罪,弟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报圣教主大恩。”

堂堂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便如同街边的野狗一般,摇尾乞怜,这便是凡人的悲哀。

宁采臣心里暗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词用在你身上岂不是要把诸葛亮气得从坟墓里跑出来?”

他“哼”了一声,面不改色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先起来说话。”

魏忠贤依言站起来,偷眼瞧了眼宁采臣,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所想,心里又咯噔一下,依他阅人无数的经历和眼光,这样面无表情的人最是难伺候,何况又是圣教主特使,惹得他不高兴,只要他跟圣教主说几句坏话,那自己想要成仙入道的愿望便泡汤了。

“一定要好好伺候特使。”魏忠贤心里暗想,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轻声道:“请问特使有何吩咐?”

宁采臣扫了他一眼,犀利的眼光让魏忠贤全身上下好像被看光一样,颇不自在,然后才道:“圣教主想知道那件事进行得怎样了。”

魏忠贤诧异道:“刚才我已经向圣教主汇报过了。”

宁采臣一耸眉毛,道:“是吗?圣教主怎么说?”这个圣字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想怎么样一个人才如此自恋到在头衔前加圣字,妄图与圣人比肩?难道是金庸小说里的丁春秋?

魏忠贤道:“圣教主听了之后没有反应。”

“大胆,你敢如此说圣教主?”他现在知道魏忠贤对这个什么圣教主畏惧得很,便趁机狐假虎威吓他一吓。心里想圣教主应该不会在这里,不然自己冒充是特使的时候就会被拆穿了。那他是怎么向他汇报的?难道是用传音符?

果然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倒,不住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有罪,请特使大人不计小人过。”

宁采臣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才道:“带我去见圣教主。”

“是,特使。”魏忠贤小心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靠墙壁的桌子前,一扭桌子上的烛台,“哗啦”声音响起,一道暗门在椅子后出现,他扭头对宁采臣道:“特使,请进。”

然后找来一只蜡烛,走在前面,领着宁采臣往里面走去。

进了暗门,然后便道路转下,两人一直往下走了大约走了十几米,才停下来。虽然烛光昏暗,但宁采臣已能黑夜中视物,看清已身处一个宽大的密室里。

眼光所及之处,是一只只巨大的箱子,再远便看不清楚,转到正面,墙壁上一幅画像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黑暗影响了他的视力,但直觉已然使他知道,这个画像便是那个所谓的圣教主了。,

待到魏忠贤手执蜡烛点燃了密室里其他蜡烛,驱散黑暗,宁采臣终于看清了那个画像。

画像上的人乃一中年男子,身穿宽大的道袍,道袍上却不像其他道袍一样要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要么绣着阴阳太极,他的白色道袍上,用金线在胸口之处绣了一个“灵”字。

宁采臣心里一动,他祖母的,什么“灵”,不就是阴鬼派吗?

再看他面容,见其面目消瘦,惟独一双眼睛好像真人的眼睛一般,闪着邪光。宁采臣知道世上再高明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样与真人几乎一样效果的眼睛,那这画定然是用什么法术绘制,而不是普通的画。

那道人一手执一只巨大白藩,另一手的手指捏着古怪法诀,指尖朝下,宁采臣顺着那指尖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道人脚下踩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狰狞的厉鬼。

“有够邪门。”即便宁采臣筑基期修为的人,盯着画像看了几秒也觉得心摇神荡,赶忙撤回眼光,看密室里其他地方。

扫视了一周,发现这个密室还挺大的,摆满了许许多多木箱,木箱之外,靠着墙壁之处,竟然是一排排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等诸般兵器,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魏忠贤见宁采臣只顾着看,不出声,小心翼翼道:“特使,圣教主便在前面。”

宁采臣冷冷道:“那你还不拜见圣教主?”

魏忠贤立时走到画像前,三百九叩,口里说了一大通阿谀奉承之词,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宁采臣看在眼里,暗道想必你对赐你荣华富贵的皇帝也没这样行过大礼吧?心里想着,也上前装模作样了一番,然后他便有意无意问起圣教主的事情。

魏忠贤老老实实答了几句,宁采臣得知他除了听过圣教主说话,还有其他一些关于此次任务的情况之外,连圣教主姓甚名甚也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了。

213 自作孽

213

自作孽

魏忠贤有问必答,恭恭敬敬,见宁采臣不再问,面色阴晴不定,心里顿时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话不小心得罪了特使,忽听宁采臣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魏忠贤觉得有些奇怪,特使怎么突然说这话,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小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又道:“特使赶路疲惫,小人立刻安排下人来伺候您。”

宁采臣眉毛一扬,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魏忠贤问道:“去哪里?”

宁采臣神秘一笑:“去一个你绝对会感到意外的地方。”袍袖一挥,劲风扫过,画像落下来,再一卷,将画像抓在手里。

魏忠贤大骇,惊道:“特使,这是圣教主的画像——”

话刚出口,宁采臣冷冷看了他一眼,闪电般欺近身来,手一晃,魏忠贤只觉眼前一黑,便软软倒了下去。

宁采臣走出密室,将烛台扭回原位,这才展开身形,如一只大鸟一般,往朱由检住处快速跃去。

魏忠贤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还在忙忙碌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主人,这座大宅的主人,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掠走了。

朱由检府里,曹大年,严平,王公公几人早已出去按照宁采臣的吩咐行事,只有朱由检一人正在打坐修炼,待到他修炼完毕,耳边忽然传来宁采臣的声音:“由检,出来一下。”

朱由检愣了下,没看见宁采臣的人,知道这是宁采臣传音给他,依言走出房间,刚出房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大叫一声:“魏忠贤,你个狗贼”腾腾几步冲上去,握起拳头就要打去,拳头刚出,却一下被宁采臣抓住。

朱由检红着眼,抬头道:“师父”

魏忠贤还不知为何特使将他带到这个地方,忽听到朱由检口里叫宁采臣“师父”,不由得全身上下一哆嗦,终于明白过来。

宁采臣微微摇摇头,道:“先别急,你不是要替你皇兄报仇吗?就这么打死他?”朱由检年少气壮,加之近日来跟着宁采臣修炼,力气比起寻常少年大出许多,魏忠贤年少体衰,很有可能被他一拳给生生打死。

朱由检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平静下来,点点头,宁采臣放开他手,他立时变拳为掌,“啪”地一声扇了魏忠贤一巴掌。这一下用力极大,魏忠贤一声哀嚎,口吐鲜血,血里还夹杂着几颗牙齿,半边脸立时高高肿起来。

朱由检又恨恨吐了口唾沫,这才作罢。

宁采臣苦笑一声,往魏忠贤头顶一拍,魏忠贤恩地一声晕了过去,然后道:“曹将军,王公公有没有消息?”

朱由检本来还有些担心宁采臣会怪他不听话,见他不责怪自己,心里一松,摇摇头。

宁采臣道:“那我们等他们回来再说。”

两人坐了一会儿,朱由检问了几个修炼上的问题,宁采臣颇是耗费唇舌解释了一番。府外传来喧闹之声,却是曹大年回来了。

曹大年与严平兴奋地说道:“王爷,宁公子,我们已经联络好人手,大家都已经准备待命,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动。”

两人看见地上的魏忠贤,忍不住又要动手痛扁他一番,宁采臣忙制止他们,魏忠贤本来就年老体衰,要是再被折磨几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曹大年不解道:“宁公子,为何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贼?”

宁采臣笑道:“他还有妙用,不急不急,时候到了,随便你们怎么炮制。”

几人这才痒痒作罢。

忙了这么久,几人却是饿了,便叫上酒菜,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商谈着下一步的行动。

又等了片刻,王公公也回来了,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也联系了一些朝中原本对魏忠贤就不满的大臣,只要朱由检拿出遗诏,魏忠贤下台,他们就一定会支持朱由检,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后和皇太后也会支持。

次日清晨,皇宫外,当值的兵士像往常一样把守着皇宫大门,即使宫里再如何混乱,他们也一样要看着大门,皇上虽然驾崩,但还有皇太后,皇后等。,

由于皇帝的驾崩,诸位大臣这些天已没有上早操。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便陆陆续续有身着朝服的大臣们赶来。这些兵士虽觉得奇怪,询问了几句,大臣们笑而不语,只是说“诸事待见分晓”,当值兵士只得遣人入宫,禀告当值太监。

若是往日,当值太监当禀告魏忠贤,可是魏忠贤自昨日起便已失踪,又该向谁禀告?就在他为难之际,皇后,皇太后一起出现。

宫门外大臣越来越多,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喧哗声,却是无数全身披挂的士兵从远处本来,兵士前有几人,待到走近了,一大臣叫道:“王爷”

朱由检以前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有许多大臣认得他,这位大臣这么一叫,立时便引起其他大臣的注意。

在这个敏感时期,这个敏感人物的出现,一定有敏感的事情发生。

果然,又有人注意到朱由检这便还押着一个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竟然是九千岁的魏忠贤,魏忠贤自昨日来滴水未进,现在已是全身无力,迷迷糊糊,听到身边喧哗,不知发生何事,只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被曹大年在背后一推,便软软跪倒在地。

“魏忠贤,此人以权谋私,蒙蔽圣意,排除异己,谋害先帝,十恶不赦。”曹大年高声道。

立时有人道:“有何证据?”

曹大年待要说话,朱由检拿出一纸,展开道:“这是他亲口招供的所有的罪行,你们大可传阅之。”

这些大臣本来就昨日已联系好,只要魏忠贤束手就擒,他们便会支持朱由检,现在既然亲眼见到了魏忠贤此时已半死不活,那自然依计行事,便将那纸互相传阅。

那纸的确是魏忠贤亲自招供,若是别人,难做此事,但宁采臣稍微施展一下**术,魏忠贤便老老实实说了,那些罪行,不但朱由检听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就连宁采臣也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象,只觉得一个人若是大奸大恶到了这种境界,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214 新君

214

新君

“此人当诛”众大臣面红耳赤,群情激愤。他们也都是魏忠贤当权之时的受害者,诸多同僚,不是被暗地杀害,便是流放边疆,少有幸免者,现在见魏忠贤落到这步田地,哪里会放过他?

王公公又取出朱由校的遗诏,道:“这是先帝遗诏,当日被魏忠贤加害之时,先帝将遗诏交给我,诸位请看。”

当下便诸人接过看了,的的确确是先帝笔迹,丝毫不假。诸人见遗诏里礼朱由检为帝,俱都了然,因朱由校无子嗣,他把地位传给朱由检也是理所当然之时,只是有人忍不住想,不知皇太后的意思如何?

就是这时,宫门打开,两顶华丽的轿子鱼贯而出,待轿子停下,从轿子里走出两个女子,诸大臣一见,立时纷纷跪拜,口里大呼:“拜见皇太后,太后。”

来的两人,便是皇太后和皇后。皇太后白发苍苍,皇后红肿着眼,显是伤心哭泣所致。

皇太后和皇后之所以来此,自然是王公公早已将朱由校被害之事说与她们,她们虽是女流,却地位尊崇,朱由检要想即位,必须获得她们的支持。

皇太后和皇后对魏忠贤所作所为在都有了解,加上丧子丧夫之恨,很快便同意由朱由检即位。

于是,大事已定,众人三呼万岁,跪拜新君,朱由检在众官簇拥之下入宫,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四周,虽然看不见宁采臣的人影,可是他知道,宁采臣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看着他。

宁采臣站在屋檐上,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过,看着朱由检进入皇宫,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一条信息在脑海响起:“叮,完成剧情任务:拥立新君。奖励声望1000,功德1000。”

他不知道朱由检是否能管理好明朝,改变明朝被满人灭掉的命运,他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之力,减少这种可能性。

到现在,他对这个世界更是糊涂,到底自己穿越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若是真实,却像游戏,若是游戏,又如此真实。

但不管怎样,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出于弱者的地位,躲不开所谓的“命运”,不同的是,他的力量比普通人强一些,如果遇到修为比他高的人,他也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我倒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事情。”他握紧拳头,仰头向天,想要揭开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只有不断增强实力,当实力强到足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才有机会。

目送朱由检进入皇宫后,宁采臣回到客栈。

一进房间,就看见娇娜,小倩,香奴,舒柔,小双几女正焦急地在讨论着什么。不过看见宁采臣回来都高兴起来。

香奴眼急口快嚷道:“宁公子,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我家小姐担心死了。”诸女听她这么一说,俱都咯咯娇笑,娇娜瞪了香奴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去,害羞不已。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这两天太多变故,一着不慎就会输全盘,有劳各位姐姐妹妹担心了。”

舒柔忍不住扑哧一笑,柔声道:“谁是你姐姐妹妹啊?”

香奴帮腔道:“就是啊,我可不担心你。我是担心我家小姐,因为不见你,憔悴了许多。”她越说越大声,娇娜害羞得悄悄伸出手去掐了她一下,香奴立时道:“小姐,你掐我干嘛?”

这却是做贼心虚了,诸女又笑起来,连乖巧的小双也咯咯直笑。

“宁大哥,是不是皇宫里的事情?”聂小倩见宁采臣虽然在笑,但还是看得出有一点担忧,便问道。

“新君已即位,很快便会公告天下。”宁采臣点点头。

“新君是谁?”娇娜鼓起勇气抬头问了一句。

“朱由检。”宁采臣答道。

诸女都知道他和朱由检的关系,由朱由检即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既然大事已定,那宁大哥还担心什么?”聂小倩俏目看着他,有些心疼地柔声道。

“阴鬼派。”宁采臣打了个哈欠,自从朱由校驾崩到现在,他连眼都没合一下,就算他是筑基期也有些疲倦。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整件事很明显有阴鬼派插手其间,或许还不止,上次在赌坊干掉的那个和尚也是跟阴鬼派有关系的。,

宁采臣干掉了他们几个人,并且破坏他们的阴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便会找上门来,所以他得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他又想起一事来,拿出那张神秘画像展现在诸女面前,道:“你们谁见过这个人?舒柔,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印象?”

诸女一见,立时惊叫了一声,看了几眼,便扭转头去,不想再看,那画像委实太过邪异。舒柔强忍着不适多看了两眼,摇头道:“宁大哥,我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宁采臣将先前之事说了,聂小倩皱着眉头道:“这便是那阴鬼派教主的画像么?”她现在还是魂魄之体,对专门役使魂魄的阴鬼甚是反感,甚至还有带有一种恐惧。

宁采臣道:“没错。”卷起画像,仔细研究了下,又道:“魏忠贤便是用这个与他联系,不过我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想来这个应是一件法宝。”

画像材质柔软,非纸非丝非棉,正面印着画像,背面透着暗黑光芒,不知由何材料所制,他用力拉了一下,画卷只是拉长了些。

“不如用火烧?”香奴睁着大眼道。

宁采臣弯起食指敲了她脑袋一下,笑道:“烧坏了怎么办?”

香奴颇感无辜,捂着头道:“你不就是想弄坏它么?”

宁采臣哭笑不得说道:“我几时想弄坏它了?我只是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材料好不好?”

香奴翘起秀鼻“哼”了一声,一头扑进娇娜怀里,叫道:“小姐,宁公子欺负我,你快替我做主啊。”

诸女顿时笑作一团,宁采臣看着满屋*光,犹如漫步在春天百花丛中,疲倦之感一扫而光。

舒柔忽然“啪”地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

诸人扭头齐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舒柔眯着眼睛,嫣然一笑道:“我想起这是什么材料了。”

215 陌上花发

215

陌上花发

宁采臣也笑道:“哦?是什么?”舒柔博览群书,对修仙界的了解比宁采臣多,若连她也不知道,那知道的人就极少了。

舒柔道:“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记载了一种异兽,通体黑色,头生三角,像鼠,身体似蛇,无足——”

香奴忽地插嘴道:“这是什么怪东西丫?”

众人莞儿一笑,舒柔道:“的确很怪,它便是通灵兽。”

“通灵兽?”其他人摇头,显是闻所未闻。

舒柔又道:“通灵兽还有一个最奇特的地方,对灵力和魂魄极为敏感。”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猜这副画应是由通灵兽的皮毛炼成法宝,滴入鲜血,便能与别人远距离说话。”

“我勒个去,这不就是手机吗?”宁采臣脱口道。

“手机?”

宁采臣忙道:“呃——手机嘛,就是一种法宝,能和很远地方的人通话,只要两人都有这样的法宝的话。”

“那跟传讯符差不多嘛。”很少说话的小双忽道。她在给白于玉当侍女之时,曾见过传讯符。

宁采臣一拍手掌,道:“说对了,不过传讯符太低级了,有很长时间的延时,手机就厉害多了,即使远隔千里也能立刻听到对方的话。”

娇娜高兴道:“宁公子,你既然知道这种法宝,那何不炼制几个出来?”

宁采臣一头冷汗,忙道:“这——这——那玩意难度太高,材料及其珍贵,非常人所能炼制——”

众女皆翻了个白眼,鄙视道:“切——”

众人谈论一阵,见宁采臣有些累,便告辞而去。宁采臣一头扑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想一下沉沉睡去,但想到这几天都没时间修炼,只得强撑着眼皮,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调整呼吸,修炼起来。

这一次修炼足足用了三天三夜,待他修炼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气充足。

打开里屋的门,走进客厅里,便看见娇娜那如花般美丽的容颜。

“宁大哥,你终于出来了。皇上都派人好几次来催你好几次了。”娇娜正坐在看书,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器宇轩昂,眼如星眸,正打量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害羞,忙转过头去。

宁采臣看她娇羞模样,心里一动,又有些自责,娇娜和小倩对他的好,他当然知道,只是他生性疏狂,诸事缠身,实在分不出心想着男女之事,只得这般,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罢了。

娇娜感觉到他的眼光定定看着自己,更是娇羞,强忍着羞意抬头看他,却见他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心里有些失落道:“宁大哥?宁大哥?”

宁采臣回过神来,忙打了个哈哈道:“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对了,你说皇上派人催我几次了?”

娇娜点头道:“嗯。每天早中晚都派人过来,见你还在修炼,便回去了。”

宁采臣愕然道:“这小子找我有什么紧要事?”

这天底下敢称皇上是小子的,也就只有宁采臣了。

娇娜“咯”地一声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宁采臣也忍不住一笑,觉得有些口渴,便找茶杯,见桌上有茶,端起来便要喝,娇娜忙道:“哎呀,宁大哥,那茶不能喝。”

宁采臣不解道:“为何不能喝?有毒?”

娇娜低声道:“那是我刚喝过的。”

宁采臣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仰起头一饮而尽,还觉得不够,又倒了一杯,那茶水却是极热,不像刚才那杯已有些凉了,他一喝下去,立时被烫得“啊”地一声,嘴里叫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四处找凉水。

娇娜本来见他不嫌自己喝过的茶杯,心里被甜甜蜜蜜的幸福感充溢,正陶醉之际,见宁采臣被烫,忙手忙脚乱找凉水。

若是香奴和小双在,她们是清楚凉水在哪里的,但娇娜不知,心里又急,隐隐记得凉水在哪里,好不容易寻着了,光顾着拿去给宁采臣喝,一头跑进去,却一下子撞到宁采臣身上,半杯水都泼到他身上,更是慌乱,站立不住便要跌倒,宁采臣忙一把拉住她,娇娜收势不及倒在宁采臣怀里,剩下的半杯水又撒了。,

她心砰砰直跳,似乎要跳出喉咙一般,想要挣脱,宁采臣的怀抱又温暖无比,让她全身无力,下意识说着:“啊——宁大哥——我——你——”

宁采臣也没想到会这样,拥着娇娜柔弱的香躯,闻着她秀发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有些情不自禁,缓缓吟道:“陌上花发,可以缓缓醉矣。”

便在此时,两人耳边传来“咦”地一声,扭头看去,见香奴不知何时正莫名其妙看着,问道:“小姐,宁公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娇娜又羞又急,立时挣脱开来。宁采臣嘿嘿一笑,道:“啊——你家小姐有点冷,所以我抱抱让她温暖一点。”

娇娜愈是羞红了脸,犹如天边灿烂的一抹晚霞。

香奴将信将疑道:“是吗?”

宁采臣非常确信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香奴“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他的鬼话。

宁采臣暗暗抹了把汗,趁机道:“你刚才去哪了?还有小倩和舒柔,小双呢?”

香奴立时兴奋起来,道:“这几天皇上登基,下旨大赦天下,减赋三年,街上很热闹,到处都舞狮子的啊,唱戏的啊,玩杂耍的啊——”

“停——”宁采臣道,“你是不是跑题了?我问你们去哪里了,你说这些做啥?”

香奴翻了个白眼道:“我和小双自然去街上看热闹去了。小倩姐姐在修炼,舒柔姐姐也是咯。”

她和小双都还只是十六七岁,芳华正茂,逛街这一女性天然的爱好在她们身上表露无遗。宁采臣当然也希望她们多出去走走,不过最好乔装打扮一下,不然恐怕以她们的姿色,足以造成交通堵塞。

“那小双呢?”宁采臣没看见小双,便问道。

香奴道:“小双妹妹去给大家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听到吃,宁采臣肚子还真有些饿起来,虽然他已经可以辟谷了,但还是经常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在他看来,即便成仙,也不能舍弃美食,按他的话说:“为什么要修炼?就是为了更长久地享受美食。”

许多修炼之人觉得沉迷与这些世俗的享乐会让他们分心,影响修炼的进度。对此,宁采臣不屑一顾:“失败者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而成功者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们从不找借口,只找方法。”

032 牵个美女回家

绿娥又把背上的长方形布包解下来,递给宁采臣道:“这是小姐的琴,宁公子,希望你在救醒小姐后,你能代我交还给小姐。”

宁采臣接过沉沉的琴包,点头道:“绿娥姑娘,你今后作何打算?”

绿娥看他眼若晨星,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暗叹一声,悠悠道:“慕大夫已经答应让我留在回春医馆,帮她的忙,顺便也好学习下医术。”

“那敢情挺好。你一个弱女子,若是有个安定的地方,最好不过,你放心,一旦谢小姐恢复神智,我自会告诉她你在这里。”宁采臣道。

“绿娥多谢宁公子。”绿娥眼眶泛红,盈盈下拜道。

“不必不必,小事一桩而已。”宁采臣道,破例没有使出厚脸皮神功出来。

“希望你今后能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看着绿娥转过身,慢慢走进屋里,纤瘦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叹了口气,也许是这个女子曾经承受了太多苦难,宁采臣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生不出调戏的心情,生怕说错话,无意中伤害了她。

“看不出来你也会叹气。”慕晚晴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宁采臣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是人就会有悲伤,表面上笑得最开心的人,心里也许隐藏了更多的痛苦。”

“哦?此话怎讲?”慕晚晴奇道。

“因为他需要用表面的开心来掩饰内心的痛苦。”宁采臣道。

慕晚晴沉思了一下,笑道:“你这人,平时看起来言笑无忌大大咧咧的样子,想不到还有这番见识。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平时的样子。”

“哦,晚晴,我可以当做这是你的表白吗?”宁采臣道。

“表白?”慕晚晴不解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恩,喜欢才是亮点。这货很显然忽略了其他。

“谁喜欢你了?臭美!两句话就原形毕露,没个正经。”慕晚晴红着脸,白了她一眼,嗔道。

宁采臣嘿的一笑,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什么?”慕晚晴一头雾水问道。

“当然是去我家了,你不会想食?”宁采臣故作夸张道。

“早就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慕晚晴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实在跟不上他思维的跳跃。

“好,我们现在就走。”不知为何,宁采臣今天很是浮躁,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一些必备的东西。”慕晚晴点点,便进屋去。

宁采臣正左顾右盼无聊等慕晚晴的时候,小雨却先提着一个包裹从旁边走过来。

“咦,小雨,你这是?”

小雨低着头红着脸慢慢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包裹交给他,才低声道:“宁大哥,你不是说我做的饭菜很好吃吗?早上我特地做了一些糕点,你拿着在路上吃。”

宁采臣怔了下,见她脸色憔悴,心里大为感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母亲,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还是这丫头细心体贴啊。

他伸出手轻轻拂了一下小雨额头的几缕头发,感觉小雨身子一颤,他忍不住笑道:“当然了,小雨做的糕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真的?”小雨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喜道。

“比黄金白银还真,你宁大哥几时骗过你?”说这话时这货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日,老子这是善意的谎言。他安慰自己道。

慕晚晴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又顿了一下,转过身看了看那株藤蔓像西瓜的植物,见那朱红色小果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她脸上露出犹豫不舍的神情,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一把玉剪,咔嚓一声把小果剪下来,轻轻放到一只白色小玉盒里,这才转身走出门来。

“小雨。”

“小姐。”小雨见慕晚晴出来,忙道。

“小雨,你和绿娥看好医馆,若是有人上门看病,你能治就治,不能治的话千万别乱治,等我回来。”慕晚晴叮嘱道。

“小姐,你多久回来?”小雨道。

“快则四五日,慢则十来日。”慕晚晴问了下宁采臣,五云村到这里的路程,回答道。

“放心,小姐,小雨不会乱给人治病的。”小雨点点头。

“晚晴,其实小雨医术很不错的,连绿娥都是她救过来的。”宁采臣在旁边笑道。

小雨挺了挺小胸脯道:“那是当然,我家小姐医术过人,我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宁采臣暗地里流了下口水,这小丫头发育得不错嘛,假以时日,不比谢小环差啊。

“小雨,记得多吃红枣花生,还有牛奶,对了,还有一定记得要煲木瓜汤喝。”宁采臣突然道,脸上笑容说不出的猥琐。

“这是为何?”慕晚晴和小雨都看着他,道。

“天机不可泄露,保密,嘿嘿。”这货指了指天,一副神棍的样子。

切,慕晚晴和小雨一起抛了个白眼给他。

日,我这可是专门为你们着想啊,不识好人心,宁采臣瘪了瘪嘴,暗想以后老子要是真的没钱了,就去开个美容院美发厅,捣鼓捣鼓养颜美容的东东,设计些新发型,保证客户源源不断上门,一个个凤姐那样的进来,春哥那样的出去,嘿嘿。

宁采臣背着琴带着琴谱,慕晚晴手里提了小布包,两人走出医馆,还没走出缙云县城,慕晚晴就脚步蹒跚开始慢下来,宁采臣见她走得甚是艰难,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还没出县城呢,要是走山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哎,看来得另外想个办法啊。

“晚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宁采臣想了想,转头看见街边有一只毛驴,有了主意。

慕晚晴点点头,见他往那边跑去,便停下来。

不多时,宁采臣牵了头小毛驴回来,现在他身上可是彻底的一文钱也没有了,仅剩二两银子就给了那个卖毛驴的。

“晚晴,你会骑驴?”宁采臣问道。

“当然会,莫非公子你以为晚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的小姐么?”慕晚晴本来见他牵了毛驴回来,心里一暖,听他这样一问,分明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遂气冲冲道。

日,这小妞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比老子还厉害。你要不是娇滴滴的小姐,那为何走了几步路就走不动了。不过我是好男儿心胸宽广,知道你好面子,不跟你计较。宁采臣暗自嘀咕道。

“那美丽的慕晚晴小姐,请上车!”宁采臣左手牵住缰绳,身子一躬,右手一挥,优雅流畅,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咯咯,慕晚晴被他的动作逗得莞尔一笑,花枝乱颤,莲步轻移,小心翼翼爬上毛驴,道:“宁公子,你这是什么动作,看起来真是好笑。”

宁采臣听了,郁闷不已,我勒个去,这是绅士礼节啊,你这小妞懂不懂啊。,老子也是,跟一个古代小妞行什么绅士礼,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毛驴,骑起来倒比马舒服多了。”宁采臣牵着毛驴,走了一会儿,慕晚晴开口说道。

宁采臣心里愤愤不平,你倒是舒服了,我可是十一路公交车,靠,我要是这头毛驴就好了。

路上的行人见了他俩,男的风度翩翩,女的貌美如花,纷纷指指点点,眼里羡慕不已,皆道好一个男才女貌。

慕晚晴见了,忍不住害羞起来,脸上又红又烫,宁采臣却像闷葫芦一样,沉默不语,一个劲朝前走,他现在羡慕的是慕晚晴骑的那头毛驴。

“宁公子,你怎么不说话?”慕晚晴见他沉默不语埋头赶路,便好奇问道,这可不像平时的那个油腔滑调的宁采臣啊。

最后一周新书榜,兄弟姐妹多支持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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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取舍

皇冉奇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问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喜怒。

“如果那吴公子是盗经之人,爹,你还会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娇娜和宁采臣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皇甫奇说明白,获得他的支持。

“什么?他怎么会是盗经之人?”皇甫奇诧异道。

这两者怎么会扯到一块去?但是当他听完娇娜的话后,他顾然不语。

虽然现在并不确定经书是吴公子所盗,但宁采臣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纵然不是他亲自所为,也定然有牵扯。必须要找到经书才能换回皇甫端。没有了黑狐族的支持,皇甫家还是完整的皇甫家,但没有了皇甫端的皇甫家,却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一大把集纪的皇甫奇很清楚两者之间,孰轻孰重。

“你和宁公子想必已经想好对策了?。皇甫奇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越来越感到难以控制。

“或许我是真的老了?。他心里想着,未来的皇甫家何去何从?皇甫端还未成年,娇娜迟早要嫁人,这个家。还有谁能撑起来?

娇娜看着父亲,止不住的心酸。

岁月的痕迹,即便是狐妖也会感受得到,只是比人类慢了许多而已。

她记得父亲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对于修成内丹化成人影的狐来说,已很少见,若修为能更进一步,寿命会再延长,可是,父亲这么多年来。修为丝毫没有寸进,寿元已所剩无几了。

娇娜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父亲如此热衷于攀上黑狐族,他是担心一旦他仙去后,皇甫家便会无法立足。

在这一瞬间,娇娜忽然很想答应父亲,嫁给吴公子,即便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也在所不惜。可是一想到皇甫端,她又清醒过来。

大厅里,吴姓中年男子与皇甫奇相对而坐。

“吴先生小女已经答应下嫁给吴公子了皇甫奇轻轻喝了口茶,皱了皱眉,香奴这丫头沏茶的技术怎么退步了,如此难喝。

那吴姓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好极了,想不到皇甫先生这么快就说服了令爱。”

皇甫奇道:“但小女有一个条件。”

吴姓男子道:“请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皇甫奇心里冷笑,道:小女需要吴公子亲自来我们这里提亲,她说要先看一看考一考吴公子。”

吴姓男子一阵大笑,点头道:“没问题。十日后,我家公子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皇甫奇喜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实说,我也很想见一见未来的女婿。”

吴姓男子道:“定然不会让皇甫先生和娇娜姑娘失望的。”他喝了口茶。赞道:“这便是声名远扬的天台山云雾茶吗?还真是不错。”

一样的茶叶,出自一人之手小味道全然不同,只是因为饮茶的人心情不同罢了。若皇甫奇懂这个道理,他也不会在那吴姓男子走后,他还在纳闷吴姓男子那句话了。

湖边小屋,这里已经暂时成了宁采臣和菱角的居所。

宁采臣盘膝坐着,睁开眼来。

方才修炼一番磐石决,发现伤好了,不知娇娜用了什么方法自己竟然快要突破第四层。

只是想起菱角的修炼速度,宁采臣就有些眼红,那才是天才短短几日。吐纳术已经略有小成。

为她尽快寻找一部功法迫在眉睫。一旦吐纳术有成,便可以直接修炼功法。

屋外风铃响动,叮当之声传来。

宁采臣悄悄站起身,看了眼还在入定状态的菱角,走出屋去。

娇娜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忽觉有异,回过头来,看见宁采臣从屋里走出来。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宁采臣问道。

娇娜微微摇头。默然不语。

。你不用嫁给那姓吴的了,还在担心什么?”宁采臣道。

娇娜看了他一眼,道:“刚才我去跟我爹说的时候,发现,他老了。”

宁采臣略一思索,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没有黑狐族,皇甫家也不会怎样的。”他安慰娇娜道。

“哦?”娇娜道,看着宁采臣,你是在安慰我呢还是真的有什么办法呢?

宁采臣笑了笑。道:“黑狐族比起天台宗和南宗,谁强?”

娇娜眼前一亮:“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

宁采臣笑,黑狐族是妖族,就算强,难不成还敢大张旗鼓对付天台宗和南宗这样的佛道正宗?

“若皇甫家有事,天台宗和曰示…会坐视不理,天台小容得下皇甫家,却容不下黑狐族占…且我听薛陵说皇甫公子在南宗过得还不错,若是能与南宗那些人搞好关系,将来,就算天台宗袖手旁观,南宗也不会的。”

“具要皇甫家还在天台山。他们就不敢动你们。”宁采臣道。

娇娜点头,似乎是这样的,只是黑狐族向来行事诡异,无所忌惮,谁也不难确信将来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

“小何况,你们还有阵法守护。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阵法威力如何,不过既然是你们先祖精心布置,想来应该也不会差?”

娇娜生出几分信心来,是的,先祖的阵法据说曾经在几个金丹高手攻击之下都安然无恙,黑狐族或许也有那样的高手,但想就这样轻易破了那阵法,却是不可能,何况。还有逃生密道。

夜风吹来,青丝舞动。

“所以,还是想想十日后,怎么对付那个吴公子。”宁采臣沉着脸道。每次想起菱角那个小村里所有村民的惨状,他就怒火燃起,心绪难以安定下来。

娇娜皱眉:“我们皇甫家只会救人,却不会害人,法术也仅仅是一些常用的幻术之类,那是先天带来的”小

“是像那日那个年轻人那样的迷惑心智之类的法术?”宁采臣道。

“嗯,是的娇娜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交给我宁采臣先前与那人交过手,虽然实力强一些,但若宁采臣底牌一起用出来,未必没有胜算。

“宁公子,就你一人?娇娜虽然不清楚宁采臣的实力,但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不是,天台宗那些老秃驴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恩,还有南宗那些道士,能拉多少是多少。”宁采臣笑起来,那笑容像极了资本家录削劳工时的笑。

娇娜却觉得这一刻的宁采臣比狐狸还狐狸。

天自宗,国清寺。

金色阳光下,那大片庙宇,显得金碧辉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庄严神圣意味。

可是,宝能那颗硕大的光头把宁采臣那突然的想法破坏殆尽。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酒肉和尚,除了宝能,别无他人。

一缕缕青烟飘起,宁采臣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智虚。

“宁公子,你是说盗经之人乃黑狐族人?”智虚半闭着眼,数着一粒一粒念珠。

“据我推测是如此,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抓了那人,详细询问。我相信,只要再见面,我一定能认出他来宁采臣道,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

“宁公子需要多少人手?”智虚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越多越好宁采臣狮子大张口,笑话,双拳难敌四手,那吴公子肯定不会单身一人前来,人当然是群殴了,群殴,人数最重要。他可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以一当百了。

智虚面皮抽搐了一下,良久才道:“我们只出四个人。”

。什么?四个人?不行不行,智虚法师,这经书可是你们天台宗的宝物,不是我的,你们自己不出力,难道还要别人?”宁采臣差点就按捺不住站起来,指着智虚的鼻子大骂,不过一想这是在天台宗要是骂的话,就是明目张胆砸场子了。

智虚不为所动,竖起四个手指道:“四个法师!”

“和你一样的?”宁采臣问道。

智虚道:“不错旧!

“五个

“四个

“再多一个也不行?”

“不行。”

“好小气鬼

两个人好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小贩和买菜的大婶一样,不过智虚还是那副死人脸,宁采臣也无奈,只得道:“四个便四个,先说好,经书弄不回来,可别怪我!”

说完,扬长而去。

“师弟,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天赋很高的少女的主人宁采臣?。一个声音从里屋传来。

。是,师兄。”智虚答道。

。你可知他的来历?”一个披着架势的老和尚缓步走出来,眉毛胡须洁白如雪。

“师兄,我看不出来。不过他好像修为很低,功法也很普通智虚张开眼来,对着师兄,他可不敢像对着宁采臣一样,闭着眼。

老和尚看着宁采臣离去的方向,道:“你说的那个女子,确信是那种体质?”

智虚道:“这一一不敢,只是根据她流露的气息猜测而已,不过,张静闲也似乎看出来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嗯,此事过后,尽量收她进宗门。”

271 初到普陀

271 初到普陀

舟速度极快,在茫茫的海上,也不知行了多久,远方天际出现一丝霞光,那霞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顷刻间弥漫了半个天空。

宁采臣精神一振,小青与乐仲二人也从沉睡中醒来,两人一睁眼皆大吃一惊。小青向来在深山大沼潜修,虽也见过日出,却哪有这般壮观瑰丽?仰着头,一张俏脸,神色迷醉,缓缓道:“这是日出么?”

乐仲更不须说,目睹这天地奇景,怔怔说不出话来,只觉这一遭无论能不能见着母亲也不枉此行。

忽又听小青一声轻呼:“咦,那是什么?”

宁采臣顺着她目光望去,也是一震,只见前方海平面处,出现一片浓雾,那浓雾不知几许大,笼罩了一大片海面,在霞光照射下氤氲缭绕,美不胜收。

独龙舟此时一停,敖坤道:“前面就是你们要找的普陀山;

。”

宁采臣道:“似乎也不难找啊?”

敖坤看着宁采臣的眼神好像看着个土包子一样,道:“若不是我,你们在这无边无际的海上找找试试?何况就算你发现这雾气,知道雾气笼罩之下便是么?就算你知道雾气里是,你进得去么?”

宁采臣嘿嘿一笑,不耻下问道:“难不成这雾气有什么古怪?”

敖坤实在拿宁采臣没办法,道:“这雾气自然不寻常,不过其他人连这雾也看不到。沿着雾的外沿几十里,都是阵法,寻常人就算路过此地,不知不觉就会绕道而过。就算是阵法高手能识破阵法,也拿着迷雾无可奈何。”

宁采臣奇道:“为何?”

敖坤道:“我也说不准,观音乃西方教大能,比我这天下龙王还厉害。”

宁采臣道:“这样说来,你也进不去?”

敖坤眼一瞪,骂道:“放屁,要进去易如反掌。”

宁采臣笑道:“那就有劳前辈送我们进去了。”

敖坤却摇头道:“我虽然能将你们送进去,可也不敢保证观音会不会发现,若是被观音知道了,那你想拿那东西就麻烦了。”

“这次进去,却要靠他了。”敖坤望着乐仲。

宁采臣心里一动,不由点了点头。

“娘,娘,你在哪儿,我是乐仲啊——————”乐仲对着迷雾,扯开喉咙就喊。宁采臣和小青蜷缩一团,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昏迷不醒。敖坤早已不知所踪,那独龙舟也换成了小木船。

乐仲叫了半天,直喊得喉咙沙哑,他本就有些晕船,现在叫了半天,只觉得喉咙冒烟,头昏眼花,那浓雾却是没半点变化。

乐仲越叫越失望,心道难道娘真的已经死了,不在这里么,可是为什么要托梦给我?

这般想着,身体却是越来越虚弱,他本就一读书人,长途奔波,再加海面上一夜颠簸,此时滴水未进,哪里撑得住,又叫了几声,便摇摇欲坠似乎要一头栽倒,恍惚间,隐隐看到那浓雾翻滚,现出一条通道,然后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乐仲醒过来,发现宁采臣和小青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他想起先前情景,看了看四周,道:“宁兄,小青姑娘,这是哪里?”

宁采臣道:“当然是在普陀山了( )。”

三人正在一间屋子里,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一盆花,一张桌,四个蒲团,一张床榻,乐仲正躺在床榻上,宁采臣和小青一人坐了一个蒲团。

“我们怎么进来的?”乐仲问道。

宁采臣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和小青当时虽然不是真的昏迷,不过为了不露出马脚,眼睛不敢睁开,只知道隐隐察觉被人用**力摄到了此处。

乐仲蓦然站起来,道:“我要去找我娘;

。”

宁采臣一把拉住他道:“乐兄,这么远你都过来了,何必急在一时?我想如果你母亲真的在这里的话,她很快就会来见你的。”

乐仲急道:“可是,可是——”

宁采臣道:“普陀山何其大也,你人生地不熟,贸然乱走,恐怕也不太合适。”

乐仲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一想也是,便只得忍耐下来。

宁采臣坐在蒲团上,凝神静气,心里打算该怎么让观音出手替小倩重塑肉身,还要拿到敖坤让他拿的东西。这普陀山乃观音坐镇,在菩萨眼皮底下,这事的确不好办。何况如果菩萨真的愿意出手,那宁采臣也肯定不会再好意思图谋人家的东西,这让他左思右想,十分为难。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一素衣女子走进来,扫了三人一眼,淡淡道:“哪位是乐仲乐公子?”

乐仲一听,跳起来忙道:“小生正是。”

那女子打量了乐仲几眼,道:“乐公子,请跟我来。”便欲转身离去,小青嘴唇一动,便欲说话,却见宁采臣在背后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忙抿了起来( )。

乐仲走了几步,回头道:“宁兄,小弟——”

宁采臣微笑道:“你去吧,不用管我们。”

乐仲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那白衣女子出门去。

待到脚步声走远,小青憋不住要开口,宁采臣却用手指在地上写了起来,却是一个“等”字。

小青有些疑惑,宁采臣又写了个“耳”字,小青一想,旋即明白,隔墙有耳,这是别人的地盘,还真有可能隔墙有耳。

过了片刻,没有人来,似乎他们被忽视了,宁采臣想了想,在地上写道:“我出去看看,你走在这里。”

小青忙写道:“为什么?”

宁采臣继续写道:“如果有人来,你就说我出去找乐仲了。但如果别人发现我们两个走了,就会怀疑。”

小青无奈点头,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写道:“那你快去快回,若是迟了,我就毒死你!”

宁采臣忍不住想笑,忙写道:“好,怕了你了。”

两人又商量了片刻,宁采臣站起身来,轻轻推门出去,看了眼周围,愣了下,实在有些大失所望。原以为这普陀山应该是人间乐土一般,怎么着也应该是处处奇花异草吧,一看似乎与普通的小镇也没什么不同。

四周零零散散坐落着大小不一的房屋,点缀着花花草草,倒也清静。不过似乎清静过头了,宁采臣沿着小径走了片刻,竟然一个人也没见到,心里正纳闷,转过几间房屋,隐隐有人声传来,他加紧脚步,果然眼前一亮,前面竟然是一条街,街上行人虽不多,不过来来往往也好歹有点人气。(未完待续。;

272 观音道场

272 观音道场

宁采臣看了片刻,倒还真看出一些不同来。

这里人衣着打扮没什么大的差异,不过几乎人人身上都戴着佛珠之类的物件,脸色平和,很多人笑容满面,不像其他地方的人,大多数人满脸愁苦,整日为生计奔波,这情景让他有些纳闷,难不成这真是乐土?

宁采臣拉住一行人问了下,对这普陀山情况方才大致有些了解;

。这普陀山是观音菩萨道场,所居住者均为观音信徒,外人不得入内。偶有外人,便是像乐仲这样,有家人在这里,获得许可,让家人前来探访。

既然是观音道场,实质上便是个大门派,分内门外门等,外门弟子从信徒中筛选有修炼资质之人,而外门弟子如果表现出色,便有机会升级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中的精英则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

所谓亲传弟子,那就是精英中的精英,是门派大力培养的对象,必然资质出众,或者有大背景之人。

普陀山信徒无数,外门弟子不过几千人,内门弟子数百人,而亲传弟子,只有寥寥几十人而已,可想而知对资质的要求。

宁采臣又询问了些事情,终于明白为何此地气氛如此平和。在普陀山上的信徒,都是从其他地方挑选出来虔诚信仰之人,在此地,不愁吃喝,无奔波劳碌之苦,心有信仰,自然平和安宁。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烦恼,有**就会有烦恼,信仰只不过缓解了矛盾,但不会消除。无论是挑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或者亲传弟子,都会有竞争,就有输有赢。若完全没有**,那便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宁采臣谢过那人,发现时日不早,乐仲应该已经回来,便打算回去。刚一转身,迎面一阵香风吹来,只一人娇声道:“宁公子。”

宁采臣抬头一看,见琼华正一脸惊喜看着自己,忙道:“琼华姑娘,真巧。”说起来宁采臣对琼华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沦落风尘,但其心良善,其行自洁,比很多人强了。看来观音菩萨倒也不糊涂。

琼华气色好了很多,虽只穿着一袭白衣,不施粉黛,清新自然。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宁采臣颇为欣慰,看来她终于不用在人前强颜欢笑,在夜里暗自伤怀了。

“宁公子,怎地你也来了?”琼华微微笑道。

宁采臣自然不会说我是图谋观音的宝贝的,说道:“我陪乐兄一起来的。”

琼华喜道:“乐公子也来了么?”

宁采臣点头,问道:“琼华姑娘,你在这里过得怎样?”

琼华道:“说实话,我现在还不敢相信,以为这是一场梦。”停了片刻,她脸上出现一缕萧索,叹道:“往事不堪回首,而今虽得脱离苦海,但我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好像转眼间就会失去一般。”

宁采臣安慰道:“琼华姑娘,或许是你以前的遭遇,让你有些患得患失了。”

琼华笑了笑,道:“或许吧( )。”

宁采臣见她笑起来有些勉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在他这个现代穿越回去的人看来,这些烦恼实在不算什么,与其担心将来,不如把握当下。

说了会话,宁采臣便欲告辞回去,乐仲应该回来了。琼华却要陪宁采臣一起回去,说是要看看小青和乐仲;

。宁采臣心想也是,两人便循着来路回去。

乐仲却还没回来,倒是小青等得不耐烦,嘴里不停骂着宁采臣:“臭采臣,死采臣,还不回来,姑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你。”

宁采臣苦笑了下,琼华见他神色,也不由娇笑出声,小青听到,一打开房门,见宁采臣一脸古怪看着自己,琼华更是笑弯了腰。

小青知道刚才说的肯定被听到了,也不由俏脸一红,瞪了宁采臣一眼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姑奶奶吗?”却笑着把琼华迎了进去。变脸功夫之深让宁采臣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小青自与琼华聊着一团,无非此地的情况,这些宁采臣知道大概,一边听着,一边盘算着。正常情况下,宁采臣这样的压根见不了观音菩萨,更不用说让她出手了。这也是让他无比郁闷的地方。

琼华与小青聊了阵,便告辞而去,同时邀请宁采臣和小青有时间去她那里做客,宁采臣问了地方,点头答应下来。

琼华走后,小青急道:“宁公子,你打听得怎样了。”

宁采臣正要提醒她隔墙有耳,小青道:“不用如此小心,这屋子周围我都仔细检查过了。”

宁采臣还是不放心,他可不想因为一时不慎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干脆传音过去道:“方才我走后,有没有人来过?”

小青摇头,也传音道:“没有( )。”

这样看来,他们好像真的被人忽视了一般,这样也好,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做事。

既然一时想不出头绪,宁采臣也静下心来,从储物袋掏出水果食物,先填饱肚子再说。作为筑基期,虽然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就可以,但他还是改不了喜欢吃人间美食的习惯。

小青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的吃相实在不像个女人,比他这个爷们更豪爽,但宁采臣转念一想她本来就不是人,便也无话可说了。

快天黑的时候,乐仲终于回来,却是来向宁采臣告别的。原来那女子是带他见他母亲的。乐仲见了母亲,才知道他母亲因为虔诚信仰观音菩萨,所以从无数信徒中挑选到了普陀山,而乐仲至孝,同样也被允许留下来。乐仲自然愿意留下来陪伴母亲,他被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伤透了心,再也不愿回去面对那些虚伪的脸孔。

宁采臣便问乐仲有没有办法能见到观音菩萨,乐仲摇头,跟宁采臣一样不熟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办法,宁采臣也是心存侥幸才问一问。

乐仲知道宁采臣是有事来的,他是感恩图报之人,宁采臣救过他,他帮不了宁采臣,颇为内疚,便道:“宁兄,这样吧,你和小青姑娘暂且留下来,我去帮你们打听一下,我娘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比我熟悉,一有消息我便来告诉你们,如何?”

宁采臣心想也只有如此了,便道:“那有劳乐兄了。”

宁采臣和小青便留了下来,小倩时不时也会从古玉出来,魂魄之力反而不会消散。毕竟这里是普陀山,灵气比外界充足许多,对魂魄修养也极有好处的,宁采臣放下心来,每天出去打听消息,晚上便静修,巩固自己的境界。(未完待续。;

273 观音说法

273 观音说法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檀口轻启,红唇微张,缓缓吐出几个字来。琼华的眼似乎穿过万里波浪千重山峦,看到那水光潋滟中的江南,柳絮飘荡,*光正好,少年多情,美人如月。

他说这首词名叫《菩萨蛮.人人都说江南好》。琼华也是江南人,虽然她从小就不知道她父母,但她在江南长大。

只不过,她眼里的江南却不是这样。

饥饿,寒冷,衣不裹体,露宿街头,残羹冷炙,就是她的生活,至少是7岁之前她的记忆。后来被人收养,却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穴。

她被培养成了一个烟花女子。是的,培养,所有的诗词歌赋,仪态万方,美丽妖娆都是为此。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喜欢这首词。

铺纸,磨墨,素手扬起落下,回旋流转,墨香缕缕,一幅《菩萨蛮.人人都说江南好》便缓缓流出,印在纸上。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温和的声音在门外:“琼华。”

琼华抿嘴一笑,打开房门,是一张俊朗中带着阳刚气息的脸庞。

“宁公子,请坐;

。”

宁采臣拉过一张竹椅,刚坐下,琼华就倒好了一杯茶。

闻了下茶香,宁采臣哭着脸道:“又是茶。”

琼华似乎早已习惯了宁采臣的反应,促狭笑道:“宁公子,这是观音菩萨的道场,你想吃肉,恐怕是不可能的。”

宁采臣叹了口气,认命般道:“罢了,也只有你这的才受得了。对了,有消息没?”

琼华很是欣赏宁采臣的表情,笑道:“三天后,菩萨将会开坛**。”

宁采臣眼睛一亮,道:“三天后?好极了。不知道琼华姑娘是否要去?”

琼华点头道:“当然要。”

宁采臣长身而起,道:“那三日后再见。”

琼华急忙起身道:“你——宁公子你还没给琼华写首词呢?”

宁采臣苦笑道:“不会吧,琼华姑娘,我这里二十几天,来你这里十几次,每次都留一首诗词,我哪有那么多诗词啊。”

琼华却是不信,笑得眼睛弯弯,道:“我相信宁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要说十几首,就算是几百首也是信手拈来。”

宁采臣一愣,旋即自叹倒霉,谁叫自己当日多嘴非要吟什么诗,更在以后经不起琼华再三请求,每次来她这里都留下一首诗词呢?

不过,面对琼华这样的玲珑剔透美貌如花的女子,世上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吧?

“罢了,怕了你。”宁采臣无奈道。

“越女采莲秋水畔,

窄袖轻罗,

暗露双金钏。

照影摘花花似面,

芳心只共丝争乱。

鸂鶒滩头风浪晚,

露重烟轻,

不见来时伴。

隐隐歌声归棹远,

离愁引著江南岸。”

人已走远,天色渐暗,琼华没有点灯,她脑海里还回想着这首《蝶恋花》,以及吟出这首词的那个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 )。

“又去见那个叫琼华的?”小青说话时的表情活脱脱就像一个打翻了醋瓶子的怨妇看着自己的丈夫出去花天酒地回来,虽然她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我怎么觉得你在吃醋?”宁采臣诧异看着小青,越来越觉得很像,非常像;

“吃醋?”小青知道什么是吃,也知道什么是醋,但她不明白吃醋跟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宁采臣无语,小青这样修行千年的妖精,实力虽然强横,不过对人间的常识却是一窍不通,于是他决定换一个说法。

“你是不是见我去找琼华,所以很不高兴?”

小青一听,可不就是这样吗?不过妖精虽然是妖精,但不得不说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妖精都有许多相同的地方,比如说嘴上绝不承认心里想的。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只希望你不要耽误了正事。”

宁采臣道:“放心好了,我已经有消息了。”

当下将琼华的话告诉小青,两人一番计议,等待着三天后的到来。

三天后,琼华带着宁采臣,小青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曲折向前,那路渐行渐宽,行人也越来越多,从几人到十几人,再到几十人,几百人,最后浩浩荡荡。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开阔之地,地势平坦,地上有无数蒲团,每人坐了一个蒲团,静静坐着,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观音一年三次开坛说法,只要普陀之人,皆可听之。有所悟者,即是有缘之人,便会被升为外门弟子。至于那些没有悟性的,或许此生就老死此处了( )。不过,对许多人来说,能活到老死,却也是难得的福报。

宁采臣心生感叹之际,一股绝强的气势从天而降,只见云雾翻滚,霞光万丈,无数花瓣如雨落下,七色异鸟盘旋鸣叫,声音悦耳动听,又有七彩雨露洒落身上,诸人只觉身心俱爽,皆双掌合十,道:“观音菩萨显灵了,观音菩萨显灵了。”

那气势一缓,几道人影立于半空之中,环绕着一朵巨大莲花,莲花流光溢彩,显是不凡,那花瓣层层叠叠,一人盘坐于花瓣中心,面目隐约,怎么看都看不清,只觉得神圣端庄,让人不由心生敬仰与虔诚。

也不见观音菩萨开口,便听到四面八方有声音传来,无数玄妙直入脑海,诸人听得如痴如醉,那观音法相更是端庄了几分。

在那七彩雨露落到身上时,宁采臣发现那竟然是浓郁的灵液,他赶紧运转灵力,将那浓郁的灵液吸收,顿时灵力充沛无比。

这些灵液都是灵气浓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对凡人,是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更能祛病除厄,对修道人,则是难得的补充灵力之物。毕竟平时吸取的只是灵气而已,不知道要多少灵气才能结为一滴灵液,观音菩萨真是大手笔,这一下不知洒去了多少灵液。

虽然尽力收敛心神,那观音说法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宁采臣虽然对出家为僧没兴趣,但可不排斥观音的说法。

他是现代人,没有那些门派之见,佛也好,道也好,妖也罢,魔也罢,只不过是不同的方法和途径而已,但大道殊途同归,追求的目的都一样。

他更需要开阔眼界,海纳百川,互相借鉴,互为参考,而不是坚持那些无谓狭义的约束,这才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优势。(未完待续。;

274 前生今世

274 前生今世

且说观音菩萨立于半空金莲之上说法,端庄神圣,地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癫狂放荡者,有痛哭流涕者,有冥思苦想者,有开怀畅笑者,有抓耳捞腮者,有坐立不安者,有豁然开朗者,有醍醐灌顶者,有沉睡不起者,众生百态,面面俱到,不一而足。

诸人也都算平生行善积德之辈,方才有机会进入这普陀山听菩萨说法,但悟性的差别,此时便显露出来。

凡诸人表现,半空那观音菩萨四周站立五人都看在眼里,不时抬起手遥遥往人头上一抚,无论是笑是哭,抑或其他,那人便渐渐陷入沉睡。众人中倒有十之**,剩下那十之一二,还在自己的心神里挣扎。

沉睡者,便是那悟性不足之人。

宁采臣正大力吸收着那七彩雨露,不过七彩雨露下了片刻,便停歇,他不由觉得有些遗憾,若是这些浓郁的灵液再多下半个时辰,那他法力便能更充沛些。他已停留在筑基初期多时,不知是法力不够还是心神不足,一直未能突破到中期。

要说是心神,那丹田里的金色小书《妙法莲华经玄义》本来不断吐着金色字符,那些字符一个个玄妙无比,直接融入法力之中,宁采臣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这些日子来虽然一直在炼化此书,不过他境界不过,法力也不足,每天也只能炼化一丝,离此书彻底炼化也不知还需要多久。

却说他正在苦恼之际,那观音诸法清晰可闻,宁采臣凝神细听,渐渐心神沉浸其中。迷迷茫茫之际,他回到了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都市,他叫丁笑,喜欢笑,喜欢喝酒,喜欢玩游戏,喜欢朋友。

他记得自己很讨厌那些汽车和高楼,肮脏的空气,浑浊的河水,看不到蓝天的天空,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再听一听汽车的喇叭声。

他突然鼻子酸酸很想哭,可他明明叫丁笑,一个很喜欢笑的人。

丹田里的金色小书忽地一亮,光华大放,一缕金光破入心神空间。他曾经在偶然中元神进入过紫府空间,里面只有一层细细的沙子,只不过那小书发出的金光也进入了紫府空间,在那绿金光牵引下,那小书进入也嗖地一声,飞了进来。

于是,整个空荡荡的紫府内,除了一层奇异的摸不清来历的沙子,又多了一本金色小书。那小书悬浮与空中,丝丝金光放出,金光中是一个个金色字符,那字符盘旋飞舞,仿佛有灵性一般。

宁采臣冷汗直冒,这紫府乃是元神栖居之所,万分重要,他可不大放心这金色小书在这里,这是他怎么催动,小书纹丝不动( )。这金色小书还没被炼化,无法催动也是必然的。

郁闷之际,他心神一震,却是出了紫府。丹田里金色小书已经到了紫府里,那金色字符却又不知从哪里出来,然后一个个接连不断融入法力之中。速度快了许多,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

他庆幸了一下,直觉这金色字符虽然目前还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应该不差,怎么说也是天台宗的圣典;

既然心神退出了紫府,他也清醒过来,回想刚才,不由头上直冒冷气,若不是金色小书,说不定他还沉迷其中。

不过似乎心神之力壮大了不少,无论是五感六识皆有所不同,观音的声音仍然清晰入耳,此时听来,处处充满了玄机,细细想之,多了不少体会。他一惊,难不成我还真有出家为僧的悟性?

下意识内视丹田,骇然之下更是几乎叫出声来,他竟然不知不觉突破了瓶颈,到了筑基中期。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来是找观音办事,却在无意中突破了。虽然观音也是无心之举,宁采臣却怎么也要承这个情了。

隐约听见“咦”地一声,似乎来自半空,也不知是观音菩萨还是她身边之人发出的。宁采臣有一种被人隐隐注视的感觉,浑身不舒服,不过他不敢轻举妄动,在金仙面前,他一个小小筑基期,真如蝼蚁一般。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他心道,希望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可不知先前突破之时,气势突变,法力外放,湛然神光控制不住在双眼流露,便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早已成为半空诸人的焦点。

再看地上众人,还未陷入沉睡者,除了他还有一女子,那女子就在身边,却正是琼华( )。只是此时此刻的琼华秀发凌乱,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甜蜜微笑,时而放声哭泣,眼泪流淌在那白玉般洁白无暇的脸上犹如小溪,眼神更是不时露出痛苦与挣扎,显然心神陷入其中不得自拔。

至于小青,也不知何时睡去,现在正伏在宁采臣另一边的蒲团上,秀美绝伦的脸上有青丝几缕,随着轻轻的呼吸声起伏。宁采臣眼底不由露出一丝温柔,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这般安详地休息了吧?她那双时不时流露出担心与焦急为的又是什么?是她的伤势,还是其他?

却说琼华,此时似乎回到了那段黑暗不堪回首的日子,每日浑浑噩噩,为人歌舞为人作笑,即便心底已如苦海,脸上却不敢有一丝表露,否认,迎接她的便是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以及鸨母的打骂**,她是ji,歌ji也罢,舞ji也罢,在别人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

她痛苦,她挣扎,她憎恨,可一切都是无用的,她是那么弱小和无力,于是她绝望了,不如就在这苦海中沉沦吧。

可是一缕阳光出现了,照亮了那间小黑屋,也给她黑暗的生命带来一丝光明。于是又是甜蜜,又是幸福,她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就在此时,一声清叱在心底想起:“徒儿,还不醒来?”

所有的一切,经历过的,未曾经历的,虚幻的,真实的,甜蜜的,痛苦的,珍惜的,痛恨的,都在这一声清叱中化为乌有。

那便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沫,如露亦如电,应当如是观。

她心一颤,睁开眼睛,看见那张神圣端庄的脸和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盈盈下拜:“师傅,徒儿回来了。”(未完待续。;

275 与佛有缘

275 与佛有缘

琼华竟然是观音的弟子,恐怕除了当事人,谁也想不到。

宁采臣听到琼华那一声‘’师傅‘’出口,也愣住了,心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琼华是观音菩萨的徒弟?作为堂堂金仙的徒弟,她怎地会为沦落烟花之地一风尘女子?难不成转世重生?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观音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总算迷途知返了;

。’ 朝琼华一招手,琼华腾空而起飞向半空,与另外五人一样,侍于观音身侧。

此时说法已了,观音待要离开,却听一人道:菩萨,请留步。

她看去,心思一动,停下来。

宁采臣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传说级的人物,强行压住紧张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考虑半晌,心道还是直说吧,在金仙面前,玩什么心计人家掐指一算就清清楚楚,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菩萨请成全。’

话声一落,四周一片寂静,宁采臣身体微微一沉感觉有几道眼光从半空洒下来,那眼光仿若实质罩在他身上。仰头看去,只看见一团五彩光芒,人影绰绰,心道后人都说观音慈悲,也不知是真是假,老天保佑,她不是封神演义里那样吧?

却说观音也是诧异,多少年了,虽然无时无刻都有无数信徒都向她祈求许愿,这当面说还是头一遭。看此人修为不高,区区筑基中期而已,不过颇有胆色。她再掐指一算,便隐约知晓了宁采臣所求之事,略一皱眉,想起刚才说法之时察觉的异常,顿时好奇心起,再想算算宁采臣的来历,却是晦涩无比,怎么算都算不出,心想连我都算不出,难道有强者扰乱此人命数不成?如果真是如此,能让她都算不出,这天地间那这样的强者可不多。

琼华遥遥注视着宁采臣,脸上一抹红晕,艳丽无比,她现在虽然法力和修为还未恢复,但已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对宁采臣所求之事自然也清楚,知道那事对他非常重要,有心帮他说几句,便轻声道:‘师傅,徒儿之前深受宁公子大恩,还未报答……’

观音道:让你几乎留恋凡尘沉沦下去不想回头的也是他吧?

琼华脸上的红晕更多了,她低下头,默然不语。

观音轻叹一口气,道:若你答应从此以后彻底忘掉此人,师傅便帮他一把。

琼华抬起头来,神色惶恐不安,急道:师傅…

‘小师妹,你忘了前生的教训了么?’ 旁边一女子道。

琼华闻言,神色一变,这个三师姐素来严厉,对男子更是不假辞色,心狠手辣。

观音静静地看着琼华,片刻后,琼华终于道:徒儿听师傅的。

观音点点头,暗地叹气: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天赋高,勤奋,为人和善,自己最是喜欢。就是情之一字很难看破,导致她前生修为尽毁,观音花**力才让其一颗慧心未灭,转世重修,更沦落烟花之地,希望她更看破男女之情,如今看来,效果不是很乐观( )。

宁采臣等了半天,见观音没反应,他心下着急,正待相问,观音出声道:你与佛有缘,又曾帮过我徒儿,我今日便助你一次,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宁采臣心里正七上八下打鼓,闻言松了口气道:什么条件? 心想莫说一个,为了救小倩,十个百个我都答应你;

观音一道神念在宁采臣脑海响起,宁采臣听了神色复杂,有些意外,不过考虑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宁采臣既然答应了条件,观音也不多停留,让宁采臣唤出聂小倩的魂魄,观音招手将魂魄收了,道:三日后便可。

重塑肉身不只要**力和各种珍稀材料,过程也复杂之极,就算观音也要三日时间才能完成。

观音说罢,光华一闪,便与琼华等人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天七色云霞,绚丽闪烁,许久方逝。

宁采臣怅然而立,看着天边霞光万道,心思莫可名状。骤然了却长久以来的一件大事,放松之余又有些患得患失。

来时万万想不到会这么轻松,他心里设想了无数方法,偷也好骗也好,只要能让观音出手,就算付出什么代价也心甘情愿。

哪料到路上随手救的一个ji女竟然是观音的徒弟,而且很显然观音很喜欢琼华,不然也不会前生今世都护着她,更不会因宁采臣帮过她就出手为聂小倩重塑肉身。

宁采臣如今想来也不禁庆幸自己运气还真不错。

不过,观音说的那句‘与佛有缘’是什么意思?

宁采臣想了下,与佛有缘,自己怎么看都不像跟佛有什么关系的样子,除了…他蓦然一惊,想起那本金色的小书《妙法莲华经玄义》( )。

这本经书原本在丹田里,但观音说法之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跑到宁采臣的紫府去了并且在那里看起来好像乐在其中打算长住不出来了。

要说宁采臣身上的秘密,除了身世,就是这本金色经书,不知道观音是不是看出来了。即便没看出具体,也有发现,不然她也不会来一句:你与佛有缘。

满天诸神作证,宁采臣可没半点有或者打算与佛有缘,就算欢喜佛也不行,这聊斋世界精彩无比,他又怎么可能青灯古佛长相伴一心只念西方佛呢?

这《妙法莲花经玄义》也颇为古怪,除了将那金色字符融入法力之中,并且对元神之力有些帮助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妙用。

宁采臣直觉这玩意应该很牛,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因为不全才会发挥不了很大作用?他记得天台宗总共三本,号称《天台三大部》,看来有机会一定要把其他两部也拿到手。

天边云霞已暗,晚风轻抚,他忽地豪情飞扬,今后,定要带着诸多妖精妖女逍遥聊斋世界,才不负这第二世生命。

低头,忍不住一笑。小青睡得正香,也不知她领悟了多少。弯腰轻轻抱起小青,柔软如无骨,娇躯香如玉,情丝柔似水,那安详的表情让人满腹柔情心生呵护,如果忽略她清醒时候的泼辣和致命的毒液的话。

想到此处,他脖子一缩,到时候小青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原地,询问起来怎办?这是个难题?得想个法子才行,要是说是自己抱她回来的,估计,不,特定会被她毒得死去活来的。(未完待续。;

276 柔情似水

276 柔情似水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缕阳光从窗口偷偷钻进来,轻手轻脚一点点往前爬,爬过木桌,跃过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然后停在一头秀发上,那秀发丝丝好像一刹那渡上一层耀眼金光。

宁采臣坐在窗边,看着那秀发,然后是秀发下的睫毛,紧闭着很美但睁开会更美的眼睛,以及秀气的琼鼻,微微翘起的嘴唇……

从任何角度看,这绝对是一幅让天下所有男人眼睛瞪得大大并且舍不得挪开半刻的美人春睡图,可现在宁采臣却无暇欣赏。

这已经是观音说法后第三天了,也就是说小青睡了三天,也意味着聂小倩快回来了。这三天里宁采臣可是一刻没休息好,一会儿担心小倩,一会儿不放心小青,连突破筑基中期的兴奋何喜悦都来不及细细回味。

“要是小青醒来,该怎么解释呢?观音派人送她回来的?不行,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精,观音会特别照顾她?或者她自己迷迷糊糊走回来的?得了吧,她就一路痴,放前世绝对连红绿灯都分不清。不然…不然…就…”

“就什么?”

“就承认是自己抱她回来的。…嗯?不对,哪里来的声音?”抬头一看,道:“啊…小小青青姑娘,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小青粉面含煞,秀拳紧握,银牙暗咬,杀气冲天。

“说!我怎么在这里?”

“这这这…观音菩萨送你回来的;

。”口不择言中。

“是吗?观音菩萨怎么看得上我这样的小妖精?”怒气值快速增长中。

“这这这…你自己走回来的,你不记得了么?”继续口不择言中。

“是吗?我是连红绿灯也分不清的路痴。”怒气值狂飙中。

“这这这…”该死的,怎么连这个都被她听到了。

“什么是红绿灯?”

“什么?我说的是红绿灯笼,你绝对听错了。”宁采臣斩钉截铁道。

“是吗?我只听说有有红灯笼,没听说过哪里有绿灯笼的。”

“这个嘛…我家乡有,有机会带你见识一下。”

“真的?好,你说话算话?”

宁采臣一喜:“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也难追。”晕,情急之下将韦小宝的口头禅都说了出来。

可惜小青怒气槽已满,秀拳一扬,快若闪电。

噗……

啊……我的鼻子。

某人惨叫中。

“哼!看你还敢不敢骗我。竟然叫本小姐路痴!”

看着宁采臣捂着鼻子惨叫,小青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莫名,一点点害羞,一点点窃喜,一点点惶恐,一点点期待…

宁采臣心想这丫头下手真没分寸,还好我是练过的,不然毁容就完蛋了,今天可是要见聂小倩的,话说小倩快回来了吧?

正想着,却听小青轻声道:“小倩姐姐?”

小倩?宁采臣猛一回头,只见院子门口,一白衣丽人俏然而立,宛如绰约仙子,含笑望着自己,那目光绵绵,柔情似水,浓得连空气中都洋溢着欢喜。

宁采臣呆住了,那一瞬间,他似乎穿越了千秋万代回到了那个灯红酒绿的时代,那个爱情一文不值的时代,那个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挽着别人的手的时代,那个他原以为再也不会去爱也不会有人爱自己的时代。

直到那个火辣的身体挤进自己怀里,呼吸着她身上秀发的香气,他在如梦初醒( )。

“小倩,你终于…”好半天,他才开口说出几个字来。

聂小倩紧紧抱着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泪水湿透了他的肩膀。

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了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的吧?

因为这一刻,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不禁下意识抱紧了聂小倩。

聂小倩似乎也感觉到宁采臣的心情,哭着笑着;

好温暖,好安全,好想这一刻时间停留,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小青静静看着,悄悄转身走进屋里。

月夜,凉风习习。

“小倩,你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宁采臣将聂小倩的手放在手心,翻来覆去查看,不时拿起来装模作样把把脉,惹得小倩娇笑不已。

“宁公子,你今天都问了几百遍了。”小青坐在旁边不远,嘴里啃着一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

“这个,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啊。”

聂小倩道:“其实小倩也不敢相信,观音娘娘实是法力通天。”

宁采臣点头,问道:“你还记得观音是怎么给你重塑肉身的不?”

聂小倩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什么都记不得了,好像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宁采臣叹了口气,甚是苦恼。

聂小倩紧张道:“宁公子,你怎么了?”

“这下可欠了观音一个大人情,以后不知该如何还呢( )。”

小青插嘴道:“像你这样的小人物,人家菩萨哪会在意?”

得,这丫头还在为宁采臣说她是小妖精恨恨不平呢。

宁采臣无奈摇头苦笑,宁惹小人,也不惹女人啊。不过也怪不得小青心情不好,小青虽然伤势恢复,但她要的甘露还没拿到。如今聂小倩已恢复人身,宁采臣的事情也完成差不多,估计便要离开此地,那她更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不得只能应着头皮去找观音菩萨了。她在观音说法中得了不少好处,不但伤势尽复,修为还有所增进,按理说已不需要甘露,但谁又知道,她需要甘露是另作它用呢?

苦思不得其法,看着宁采臣和聂小倩甜甜秘密,心里更是烦躁无比,她又不好发作,只得暗暗生闷气,偶尔挖苦宁采臣几句,宁采臣和她相处日久,倒也猜出几分,有点头绪。

“小青,你若是真想要观音菩萨的甘露,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你真能拿到?”小青精神一振。

宁采臣道:“若是其他,我倒不敢说,观音菩萨的甘露嘛,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小青自然不知道昏睡过去后发生的事情,琼华是观音弟子,而他可是与佛有缘的人。

“当真?你不会又骗我吧?”小青一脸不信的身上。

宁采臣汗道:“什么叫又骗你?我几时骗过你了。”

正说着,后腰被人掐了一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吃醋了。

偶尔吃醋的女人,可爱的女人。(未完待续。;

142 石梁飞瀑

“南宗一定会同我们争,如果她不愿意加入我们天台宗呢?”智虚道。

“她的主人不是那宁采臣吗?宁采臣知不知道这事?”那老和尚道。

智虚想了片刻,道:“应该不知,这种体质,知道的人很少,若是他知道,怎么还会当那女子是丫鬟。”

“既然这样,一定要与宁公子交好,他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怎么?”老和尚见智虚脸色似乎有些为难,便问道。

“先前,我的两个弟子与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快的事情。”智虚道,忐忑看着这个身为宗主的师兄。

“哼,你那徒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告诫你多少次,要你好好管教,行事别那么鲁莽。”老和尚沉声道,虽然没有动怒,但那种威严让智虚心里发虚。

“是是,我知道了。”智虚低头道。

“好,你去吧。”老和尚淡淡道。

智虚点头,走出门去,没有一丝先前在宁采臣面前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像他这样修为的,天台宗还有十几个。

老和尚看着智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声音低不可闻,若有所悟:“传说中的凤吟不灭之体竟然出现了,这世道,难道要变了吗?看来要未雨绸缪了。”

说完这句话,他身子就像那香炉里的青烟一样,慢慢变淡,像一滴水滴入大海,彻底消失不见。

桐柏宫,南宗所在地,位于桐柏山上,九峰环抱,碧溪前流。

宁采臣一路疾行,不多时,便站在了桐柏宫山门前。

大大小小的屋宇比邻成片,规模比起国清寺来,丝毫不差。

远远看去,整个宫观,穹楼杰阁雄丽,云窗雾阁高下,皆隐约于乔林翠霭之中,崇饰像丽无以加矣!

只不过,国清寺是庄重肃穆神圣笼罩,而桐柏宫,却是清新脱俗,宁静祥和,似乎比起天台宗,更像是修行之所。

走进之后,有身穿道袍的道士前来,一听宁采臣要找张静闲道长,诧异之下,立刻带宁采臣前去。

进了山门,三三两两的道士,有的独自坐在一旁打坐,有的几个人聚众讨论修行之道。

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宁采臣一喜,他终于还是进来了。

“宁兄——”那人也看见宁采臣,隔着老远就热情招呼。

宁采臣轻笑一声:“秦兄,恭喜恭喜。”

那人不是秦风还是谁?只不过现在早已不是读书人打扮,而是换成了一身青色道袍。

秦风几步走上前来:“宁兄,你也加入南宗?那我们以后不是可以经常见面了?”

看来秦风并不知道是因为宁采臣的缘故,他才有机会的,宁采臣也不点破,道:“我只是路过而已。”

秦风愣了一下,面露惋惜之色:“我与宁兄一见如故,宁兄,何不抛却世俗烦恼,与我一同在南宗修行?”

看着秦风真诚的样子,宁采臣也暗暗点头,看来秦风并不像有些人那样,一朝得势便得意忘形,把过去彻底抛弃,与昨日故交冷眼相对,也不枉自己没有看错他,暗中帮他一把了。

“秦兄,实不相瞒,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暂且别过,来日与你把酒痛饮。”宁采臣道。

秦风哈哈一笑,点头:“一言为定,宁兄,我却是好运,南宗不戒酒肉,若是去天台宗出家当那和尚,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宁采臣很有同感点头,不是真正喜欢酒的人,怎么会明白那种没有酒喝的痛苦。

宁采臣走后,秦风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去,两个路过的道士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传到耳边:“看到那个人没有?也不知张长老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收入宗门。”

另一人道:“恐怕是靠关系吧?不少字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天资卓绝之辈。”

秦风虽然是读书人,性子也直爽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待宁采臣了,他一听这两人的谈话,心里怒火上涌,也不管那两人比他先来,名义上还是师兄,便上前道:“两位,你们说谁是靠关系进来的呢?”,

其中一人满不在乎道:“自然是你了。”

秦风怒道:“你胡说八道!张长老看我有资质,才收我的。”

那人嗤地冷笑一声道:“我们五年才招收一次新弟子,今年才第三年,你若不是靠关系,怎么会进来?”

说完,也不理秦风怎么想,与另一人自去了。

秦风呆呆站在那里皱眉苦想,片刻过后,一捏拳头,咬牙道:“哼,不管是不是靠关系进来,我秦风一定不会比你们差。”

桐柏宫最初只有一堂(黄云)、二台(凤轸、从妙)、三坛(元晨、朝真、朝斗及炼形室、龙章阁)等建筑,之后,一代一代,不断扩充。

一路走来,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什么灵官殿、真武殿、御碑亭、大殿、紫阳楼等,宁采臣看得目不暇接。

而那个小道士不时解说一番,很多建筑都有一些历史典故,比如紫阳楼里供奉着南宗开山祖师张伯端的塑像等。

有殿,有亭,有塔,有楼,有庭院,有小屋,无不古色古香,与周围环境结为一体,在山石土木之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自然顺畅。

宁采臣想起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西方建筑,不是大裤衩就是金字塔,要么就是直来直去的摩天大楼,需要无数灯火玻璃在点缀,哪像这些建筑,从不张扬,却一砖一瓦展现出与天地万物和谐相处的美感。

走过几步,水声震耳欲聋,一道长约百丈的瀑布仿佛从天际倾泻而下,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石梁飞瀑了。

李白曾经在《求崔山人百丈崖瀑布图》里有诗形容这石梁飞瀑: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开,龙潭中**,昼夜生风雷——

在宁采臣看来,李白的诗虽然雄伟豪壮,但身临其境,才发现,诗是一流的好诗,只不过还是无法十足描绘出这瀑布之奇崛壮丽。

冰冷的水滴不时溅到衣衫上,脸颊上,宁采臣也不擦拭,任那水珠流淌,那小道士看得啧啧称奇,他见过许多人,总是一沾上那水珠,就连忙擦去,像宁采臣这般视若无睹的,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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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弈棋

石梁飞瀑倾泻旁边,几块巨石凌空而出,垒成一处悬崖。

悬崖下百丈瀑布如雷,悬崖上有一八角小亭,亭子上一块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会仙亭。

亭里石凳石桌皆有,桌上一棋盘,黑白两色棋子罗列其上,两个老道士正拈子而弈。

其中一个正是张静闲,而另一个,一样的面容清癯古朴,只是一张紫色脸膛,两道漆黑浓眉,使得他有些不怒自威。

“师兄,这局你可要输了。哈哈。”张静闲一子落下,抚须而笑。

“那可未必。”紫脸膛道士两眼一瞪,落下之子,却已改变了整个局势。

张静闲瞠目道:“这——原来师兄你还有后手!”

那紫脸道士一直沉着脸,此时笑了一下道:“围棋之道,本就如此,你只看几步,怪不得总是输。”

张静闲愣了一下,自己就输在看得不够长远吗?难道这就是师傅当年为何要选是师兄那宗主之位,而自己,只能是长老,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是因为师兄雷法高明的缘故。

紫脸道士若有深意看了眼张静闲,缓缓道:“师弟,可宁采臣到底如何?你说的那名特殊体质的女子果真是他丫鬟?”

张静闲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此人行为古怪,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看不透。至于那名女子,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是丫鬟也正常。”

紫脸道士沉沉的目光看着脚下似乎从九天落下的玉龙般的瀑布,半晌不语。

“师兄,你是在担心那件事?”张静闲也转头道。

紫脸道士道:“近年来频频有妖魔鬼怪害人的事情发生,正道势力自从那次大战后衰落,渐渐压制不住。而绝迹千年的特殊体质出现,或许只是开始而已。”

“你的意思是,还有可能出现其他特殊体质?”张静闲道。

紫脸道士仰起头,看着天边的白云,道:“会的,我有感觉,很快了。”

说完后,似有所觉扭头望去,一个小道士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沿着瀑布边的山路走了上来。

紫脸道士对张静闲低声说了一句,身子一闪,如清风般消失在会仙亭里。

老和尚如水,老道士如风,风与水,哪个更高明?

宁采臣刚才明明看见有两个老道士在小亭里,一眨眼,却只有一个了。

“宁公子,贫道正想让人来请你,你却不请自来了。”张静闲站起身,笑道。

“哦?张道长找我有事?”宁采臣奇道。

张静闲摇头:“无事。”

宁采臣一撇嘴,无事你还请我干嘛?鬼才信。

“不过,贫道知道宁公子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说有什么事需要贫道帮忙的,力所能及,决不推辞。”张静闲想起师兄刚才说的话,很是热情对宁采臣道。

“男人笑嘻嘻,不是好东西。”宁采臣看着张静闲那笑得更橘子皮一样的脸,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

他谨慎道:“张道长,我要人。”

张静闲眉毛一扬:“要什么人?有何用?”

宁采臣把自己推测一说,张静闲毫不犹豫道:“宁公子要多少人?尽管说。”

宁采臣伸出一只手,张开五只手指。

“五个?”张静闲问道。

宁采臣摇头,笑而不语。

“五十个?”张静闲又道。

“五百个。”宁采臣语出惊人。

张静闲几乎一口血吐出来,你当人贩子啊,就算五百头猪也难啊。

深呼吸几口气,稳定下心神道:“宁公子,你在说笑吧?不少字”

宁采臣点点头,笑道:“张道长真是神机妙算,我就是在说笑。五个就好了,但是要厉害的。”

张静闲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道:“没问题。”

“张道长真是爽快人。”宁采臣道,无论张静闲是何用意,总之,有好处不要,对宁某人来说,天方夜谭般不可能。

“宁公子也是爽快人,我们宗主可是很欣赏你的。”张静闲道。,

宁采臣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消失的人影,或许,那个就是南宗宗主张静定了吧。

“过奖过奖。”宁采臣抱拳道。

张静闲一指石桌上的棋盘,道:“宁公子,可会下棋?”

宁采臣点头。

张静闲又道:“来一局?”

宁采臣想了想,坐下来,他自从学会了棋技,还未怎么用过,虽然不知这玩意有没有用,不过,趁此机会练练,套套张静闲的话也不错。

山风拂面,水声腾腾,水雾弥漫。

山风不时卷起水雾,吹过来,那细小的水雾沾上衣衫,不多时,便湿了衣服。

宁采臣心里一动,磐石决运起,身体周围涌起一圈玄黄灵力罩,把水雾阻挡在外。

抬眼望,张静闲身上也浮起一层青光,那水雾遇上青光便化成一缕热气飘散。

“好厉害。”宁采臣暗道一声,拈起一枚黑子,往棋盘落去。

张静闲也在暗暗打量宁采臣,不动声色,紧跟着落下一枚白子。

手起棋落,棋盘上不多时便多了许多黑白子。

宁采臣落子如飞,张静闲却是速度越来越慢,往往要沉思片刻,才能落下一子,待到后来,他已经需要冥思苦想了。

反观宁采臣,一脸轻松,每次张静闲落下一子,宁采臣便紧跟着落下一子,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

张静闲额头冒汗,越下越是心惊,连师兄都没有如此棋艺,难道眼前这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却是不知道宁采臣之所以下这么快,完全得益于那颗藏识珠,那里面几乎汇集了有史以来所有著名的棋局,宁采臣只要略一思索,便有了对策。

宁采臣又落下一子,整个棋盘几乎已经布满了黑子,白子所剩无几,张静闲青着脸,颤颤抖抖拈起一枚白子,冥思苦想半天,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待到后来,他干脆一推棋盘,叹道:“公子棋艺高深,贫道自愧不如。”

宁采臣见他脸色难看,便安慰道:“道长过奖,棋艺不过是小道,闲暇之余散心娱乐而已。”

张静闲摇头道:“非也,这下棋之道,变化万千,不可小视。我师兄曾言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宁公子的棋艺,让贫道大开眼界,若我师兄见了,一定欣喜不已。”

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很忙,只有一更了。哎,年底了,工作越来越多了。希望大家理解下。有空了会多码几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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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五雷正法

,石臣心里动,大道万千,殊涂同归,琴云子不也巩口许的话?

琴也好,棋也好,书也好,画也好,修至极致,便自成一道。

而每个道表面看起来有所不同,本质却是一样吧?

只是如今的他还没到那种地步,领悟不了其中的奥秘而已。

“宁公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南宗?”张静闲收拾好桌上棋盘,有意无意道。

他打的倒是好算盘,只要宇采臣加入南宗,那他那丫鬟不也一样加入了么?不过,南宗对宁采臣还是有些吸引力的,毕竟是玄门正宗。

但是想到一旦加入南宗或许就不会这么自由自在,他还是婉拒了。

张静闲也不生气,微笑道:“宁公子不必如此急于下决心,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南宗不但有威力无比的五雷正法,更有许多其他法术。”

“五雷正法?”宁采臣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张静闲道,“一气神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

故能嘘为**,嘻为雷霆。用将则元神自灵,制邪则鬼神自伏。

通天彻地,出幽入冥,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五雷者,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也。”

“天地得此一气,千变万化,人为万物之灵,得此一气,可以感天地、动鬼神,呼吸风云雷雨,无所不至矣。”

雷,代表着震慑与无可匹敌的威力,无论何种妖魔鬼怪,雷霆之下,无不俯首颤抖。

宁采臣愁的便是如今自己没有威力大的法术,若能学了这五雷正法,那便无忧了。可是五雷正法也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人的体质有金木水火土,相应的体质只能学习其中一种雷法。就算有两三种五行属性,也只能学一种,其原因便是每种属性所占的比重是不一样的,若习多种雷法,只会冲突,导致走火入魔形神俱灭。

南宗自有五雷正法以来,几乎没有人能同时掌握两种以上的雷法。

即便如此,若将其中一种雷法修炼好了,也是非常难得的。

雷,网烈,阳网,故为阳雷。阳雷一出,如晴空霹雳。

也有阴雷,无声无息,电光火石间小让人防不胜防。

人有阴阳,男为阳,女为阴,故而五雷正法,有阴五雷和阳五雷之分。

但人体本身也需要阴阳平衡,无论修炼何种雷法,越到后面,都会导致人阴阳失调,若是不能使得阴阳平衡而继续修炼,反而被雷火所焚。

玩火者必**。玩雷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威力越大的法术,缺点也最明显,世上万物,有利有弊,皆是如此。

湖边小屋里,菱角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宁采臣的身影。

或许出去了吧?她暗暗想道,等他回来了,一定给他一个惊喜。

“宁大哥!”

宁采臣网走出树丛,便看见菱角挥手朝自己叫着。

“菱角,修炼怎么样了?”宁采臣笑道。

“宁大哥,吐纳术我已经修炼完了。”蓬角笑弯了眼睛,像那弯弯的月牙。

宁采臣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才几天啊,我的神啊,我不活了。

他也不说话,抓起菱角的手,入手滑腻温润,心里一荡,赶紧收敛心神,一丝灵力输了过去。

菱角略微挣了一下,红着脸垂下头去。

片亥后,宁采臣吐了口气,正色道:“菱角,问你一个问题。”

菱角见他神色,心里跳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宁采臣道:“宁大哥,什么问题?”

宁采臣深呼吸一口气,道:“你这种体质旷古难寻,是修炼的绝佳体质,我手上也没什么功法让你继续学习。南宗乃玄门正宗,若你一

菱角伸出那嫩白如莲藏的小手捂住宁采臣的嘴,她已明白过来宁采臣后面要说什么。

手心传来宁采臣温热的呼吸,菱角一阵羞涩,犹豫了片刻,拿开手,仰着头,看着那双让她着迷的双眼,缓缓说道:“宁大哥,还记得在华顶峰上,你陪我一起看日出吗?”

“记得。”宁采臣点头,那个时候的菱角,奄奄一息,与现在是天壤之别。,

“看着那灿烂无比的阳光划破云海,菱角那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就算立时死去,此生也无憾。”菱角直直看着宁采臣的眼睛,那么地大胆,没有一丝胆怯。

“宁大哥,还记得那天吗?你第一次抱起病床上的我。”菱角低下头去,“从那时开始,蓬角就已决定,此生只想做宁大哥的丫鬟,给宁大哥端茶倒水洗衣叠被,就是菱角最大的心愿。”

说着,她鼻子一酸,眼眶里珠泪盈盈。

宁采臣看着她低垂的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如云般的青丝。

他鼻子有点酸酸的,是感动抑或是其他?”

“宁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独自去的。”

语气很坚定,让宁采臣恶法再启口。

宁采臣苦笑摇头,这样的丫鬟,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了。只是,浪费了菱角的资质,太可惜了些。

接下来的几日,宁采臣忙于布置陷阱,他要将这吴公子一伙人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放了。

这一天很快到来。

宁采臣还在睡觉,他修炼到现在,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事,不过长久养成习惯,每晚都要睡一会儿,一时半会想改也不行。

何况,他也不想改。

只有在那睡着的时候,在梦里,他才能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梦境,梦见那些今生再也无法见面的朋友,梦见汽车,高楼,所有他很怀念的一切。“宁公子,宁公子。”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采臣睁开眼来,娇娜那刻意打扮得无比娇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娇娜本就绝美,现在,稍微打扮了一下,更是让宁采臣看得眼睛都直了。

“娇娜姑娘,你这么早就醒了?”宁采臣很没风度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

娇娜可不想宁采臣这么轻松得没事人一般,今天,成败在此一举,她已半夜无眠。

145 还想跑?

宁采臣见娇娜还是有些紧张,便道:“你放心好了,天台宗和南宗都有高手相助,还怕那小子跑了?”

娇娜想想也是,放松了些。

华顶峰上,归云洞外,茶树翠绿,云雾缭绕。

几道光芒在天边闪现,不多时,破空之声传来,四个中年男子簇拥着中间一个年轻男子飞过来,其中一人正在先前那吴姓男子。

皇甫家有几人早已等候多时,见那五人出现,皇甫奇笑着迎了上去。

那几个男子俱一身黑袍,神情桀骜,对皇甫奇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唯有那吴姓男子侧头对那年轻公子低声说了一句,那年轻公子点点头,带人走了过来。

眼看两人相距不过丈许,忽地,四周白光一闪,一座阵法凭空而起。

几人大吃一惊,欲后撤,却为时已晚,四周景色忽变,早已不复刚才精致,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怪石嶙峋,阴气弥漫。

那年轻公子惊道:“吴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吴长老四周看了看,厉声道:“皇甫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奇声音远远传来:“吴先生,想知道怎么回事,何不问问你身旁的吴公子?”

吴长老闻言看向那年轻男子,年轻男子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吴长老,快些给我破了这阵法。

吴长老点头,对其余三人道:“几位,有没有看出这是什么阵法?”

三人摇头,其中一人道:“我们黑狐族不擅于阵法之道,还是强行破阵吧。”

吴长老点点头,正要说话。前方阴气波动,一个人影闪出来。

吴长老一见此人,顿时怒气上涌,道:“宁公子,这是皇甫奇的主意还是你的?”

宁采臣不答话,只是看向那年轻公子,道:“果然是你。”

那年轻公子也看着宁采臣,忽地想起什么来,面色一变:“是你!”

其余四人听得莫名其妙,但似乎两人相识。

“经书是你盗的吧?不少字”宁采臣出声道。

“什么经书?”那年轻公子脸上一白。

宁采臣冷笑一声,瞳孔一缩,又道:“那些村民也是你杀的吧?不少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年轻公子厉声道,转头对吴长老道:“吴长老,还愣着干嘛?”

吴长老“哼”了一声,脸上黑气闪现,一道黑光从手心飞出,朝宁采臣卷去。

宁采臣眼露嘲讽之色,身子一晃,已消失在阵中。

那道黑光一闪而过刚才宁采臣站的位置,吴长老手一招,黑光回到他手中,原来是一把小刀,刀身漆黑如墨,刀柄镶嵌着一只骷髅样的白骨。

“破阵!合我等四人之力。公子,您请退后几步。”吴长老朝那年轻公子低头说道,那年轻公子忙退在四人身后。

四名男子身上皆有黑气涌出,转眼间,一片黑雾笼罩,四周劲风卷起。

吴长老大喝一声,那黑雾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缩一般,往中心汇集,最终所有黑雾浓缩成一个球状的物体。

四人面色阴沉,相视一眼,皆大喝一声,那球状物体便对着刚才宁采臣站的地方飘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四周灵气紊乱,那些怪石粉碎开来,几丝光芒透了进来。

吴长老喜道:“再来两次,就能破阵而出了。”

四人又开始凝聚法力。

阵外,皇甫奇担心道:“宁公子,看来他们很快就能破阵了。”

宁采臣冷冷道:“那只是第一道开胃菜而已。”

他上前走了两步,朝两边抱了下拳,道:“各位禅师,道长,现在靠你们了。”

一个老和尚单掌竖起道:“阿弥陀佛,宁施主想要怎么处理那些人。”

宁采臣道:“你们天台宗的经书便是那年轻男子身上,能不能拿回来,就靠你们了。”

另一个老道士却没那么多废话,直接与另外几个老道士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朝阵里走去。,

“轰——”又是一阵巨响传来。

这个阵法花费了宁采臣几天时间布置,只是在几人狂轰之下摇摇欲坠起来。

阵中,吴长老几人喜出望外。

就在这时,几道金光忽然出现,却是那几个老和尚一听经书在就阵中之人身上,立刻就闯入阵中。

吴长老几人一见这几个老和尚,眉头皱起,道:“几位禅师,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我们?”

一个老和尚道:“交还经书,便放过你们。”

又是经书,吴长老望向那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道:“吴长老,我根本没有什么经书。”

吴长老闻言一叹,就是有经书,依照公子的个性他宁愿看着他们几个死也是不会交出来的。

就在吴长老犹豫之际,一个中年男子道:“吴长老,还等什么?不过是几个老秃驴而已,我们黑狐族几时怕过人类了?”

“既然如此,大家便尽力,掩护公子出去吧。”吴长老又回头道:“公子,等下我们缠住几个老和尚,你趁机逃走,回去告诉家主。”

那年轻公子毫不犹豫点头。

吴长老几人心里一沉,但此时说什么已经晚了。

黑雾尽出,如狂风卷向天台宗的几人。

天台宗几个和尚齐声念咒,身上金光闪现。

“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捺啰——”

每念一遍咒语,金光便更盛几分。

那黑雾遇上金光,便如同积雪遇上沸水一般,节节败退。

吴长老几人脸色难看之极,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张开喷出一口鲜血。

黑雾中顿时带上一丝诡异的血色。

那金光被血所污,竟然不敢紧逼。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口吐鲜血,喷在黑雾上。

那黑雾吸收了血液之后,红光大盛,如浪潮一般朝金光压去。

几个老和尚本来半闭的眼睛同时睁开,精光闪过。

“轰!”

金光与黑雾如实质般猛然撞在一起,气浪翻滚,几个老和尚身子一震,鲜血喷出,而吴长老几人脸色青白,更是难看,几无再战之力,瘫倒在地。

而这个阵法也被这一击终于轰开一个缺口,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那年轻男子本来脸色铁青,见状大喜,也不管那几个长老,立时朝那缺口冲去。

只要冲出去,他就能立时遁走。

只是,他双眼刚看到那缕灿烂的阳光,还未来得及遁走,一声冷笑传来,他整颗心立时一顿,身子一下子冰凉。

“这次,你还想跑?”宁采臣脸上带着嘲讽,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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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自爆

阵法依然在勉强运转。黑狐族的几个长老为了掩护年轻公子逃走,拼尽全力也要拖住那几个天台宗老和尚。

皇甫家的人早已不知道何时退入谷中,整个华顶峰上看来似乎只有宁采臣一人。

那年轻公子心中大定,嗤笑道:“就凭你一人就想留下我?”

上次交手,他就只知道自己修为高于宁采臣,所以并不觉得宁采臣能拿他怎样。

“谁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人?”

宁采臣话音刚落,年轻公子周围青光接连闪起,五个道士围在了他周围。

几个道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但年轻公子知道,只要自己一动,他们就一定会立刻出手把自己留下。

若是单独面对宁采臣,他还有希望逃出去,但一对五,他就算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这样想。

年轻公子忽然道:“经书的确在我手上。你想拿回去也可以,只要单打独斗胜了我,我就交给你。如果想要以多胜少,我宁愿自爆,也要毁了经书。”

宁采臣眉头一皱,自爆威力极大。一个金丹期的自爆足可以重伤到元婴期。

如果这小子真的自爆的话,这几个南宗道士肯定马上有多远跑多远,不会为了一本天台宗的经书冒险。

“好,但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宁采臣想了片刻,道。

“什么问题,你问。”年轻公子一喜,只要能逃出去,答几个问题又何妨?

“那些村民是不是你杀的?”宁采臣道。

年轻公子很干脆地点头:“没错,只不过是一些凡人而已,能死在本公子手里,是他们的福气。”

宁采臣瞳孔一缩,拳头紧紧握起:“为什么?”

年轻公子眉毛一扬,恶狠狠道:“他们都该死。本公子花费那么多心思和精力,才找到一个有凤吟体质的女子,本来想把她变成我的小女奴,可惜,竟然不知所踪。”

“那他们的魂魄呢?”宁采臣忍住心中的怒火。

年轻公子仰头一阵大笑,笑声阴郁尖利:“自然是被我炼化了,正好做我这黑魂血刃的器灵。”

他说着手上黑光一闪,一把尺许长的短刃出现在他手上。

那短剑通体漆黑,剑身中间却有一丝鲜红的血痕,一眼看去,似乎有无数魂魄张牙舞爪厉声叫唤,委实诡异无比。

那年轻公子正在得意大笑,“砰”地一声,眼前泥土飞扬。无数土石如潮水般朝他涌来,眨眼间已到了他身前。

年轻公子一闪身退后丈许,对宁采臣怒吼道:“卑鄙!”

宁采臣冷冷一笑,对付你这样的人,难道还要什么君子风度么?

灵力涌出,手上光芒闪动,蛛丝无声无息飞出,朝那年轻公子缠去。

那年轻公子视线被泥土挡住,手上黑魂血刃不停闪烁,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刃飞出,“噗”地一声,将眼前泥土撕开来,飞向两边。

脚上突然一紧,两股暗影蛛丝缠上他的双脚。

“又是这招吗?”。他冷哼一声,黑光闪过,蛛丝迎刃而断。

当然不只是这些!

宁采臣手上早已拿好三张符箓,等那年轻公子低头看那些蛛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往那符箓里输入灵力,叫了声:“疾。”

三张符箓,两张在上,一张在下往那年轻公子轻飘飘飞去。这些是他目前所有的攻击符箓,一张低级火符,一张风刃符,还有一张凝冰符。

这是泥土刚被他巨大光刃击散,往四面飞溅,那年轻公子斩断脚上的蛛丝,抬眼一看,嘴角不屑一瘪,黑魂血刃飞出,“呼”地一声在空中拦截住那两张符箓,“砰”“噗”火光迸射,冰渣四散。

正是那两张低级火符和凝冰符。

那年轻公子正要开口奚落几句,却见宁采臣表情古怪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符箓被破的沮丧,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嗤嗤几声,双腿一痛,他低头看去,却是双腿被数道风刃划过,血流如注。,

他自小娇生惯养飞扬跋扈,残忍好杀,但见的都是别人的血,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自己的血,心里大慌,立时体内法力紊乱,双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

宁采臣这时却身子一弓,风一般朝那年轻公子冲了上去。

“噗!”

一拳狠狠打在那年轻公子脸上。

在宁采臣全力一击下,年轻公子头一仰。整个身躯朝后跌出去三尺。

这只是凡人的一拳!没有带上丝毫的灵力。

年轻公子狼狈抬起头,他万万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体验凡人力量的拳头。

“你——”想要张开说话,却发现牙齿掉了几颗。

宁采臣圆瞪双目面无表情,急步上前,一把抓起那年轻公子,又是一拳击出。

年轻公子再应声往后摔。

一拳接着一拳,像打沙包一般,毫不留情。

那年轻公子纵然是狐妖,也被打得晕头转向遍体鳞伤。

几个南宗道士惊讶看着宁采臣虐待着那年轻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才风度翩翩的宁采臣宁公子。

“无量天尊啊,我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道士忍不住道。

“砰!”

尘土飞扬。

年轻公子再一次被击打在地。

“住——住手。”他无力抬头说道,他体内法力已经彻底混乱,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那些村民这样说的时候你怎么不住手?”宁采臣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冷声道。

年轻公子看着宁采臣愤怒地似乎燃烧着火焰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盗那本经书?”宁采臣紧紧盯着年轻公子地眼睛,低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那经书根本就没用。”年轻公子脸色苍白。

“是吗?你觉得我会信吗?”。宁采臣道。

“是真的,我只是听族里长老说此书能让狐突破种族的研制,跟人类一样修炼,修为大涨。但那经书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部普通的佛经。”

宁采臣一愣,天台三大部。怎么会是一部普通的佛经。

“轰!”

草木土石四溅。

那座阵法终于彻底破开来。

几个黑狐族长老面如金纸,瘫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唯有那吴长老,还勉力支持着,歪倒在地。

那几个天台宗和尚也盘膝坐得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不支倒下去。

似乎双方都受了重伤。

吴长老一扭头看见那年轻公子,急道:“公子,你怎么还不走?”又看见年轻公子被宁采臣提着手里,吼道:“宁采臣,你快放了我家公子。”

宁采臣冷冷道:“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

吴长老急怒攻心,狠狠盯着宁采臣道:“你若伤了我家公子一根寒毛。黑狐族必定不会放过你,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你,让你日夜受那玄阴噬心之苦。”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采臣就想起自己受的伤,当下狠狠把那吴公子往地上一摔,“砰”地一脚踏上他胸口,只踩得那吴公子呲牙裂嘴。

吴长老一见,道:“宁采臣,你到底想什么?”

宁采臣看了他一眼,道:“第一,拿回经书;第二,血债血偿。”

他语气里的冰冷杀气,谁都听得出来。

“不,你不能杀我!”吴公子一听,忙求饶,他不想死。

“这些话,还是留到地府再说吧。”宁采臣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这个人,不然怎么对得起菱角,对得起那些无辜的村民,而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放过了他,今后才会真的会被黑狐族追杀,亡命天涯。

“既然如此,那大家一起死吧。”吴长老道,张口一股血箭喷出,融入他头顶的黑气之中,立时黑气狂涌。

吴长老一跃起身,窜向前来。

“不要啊,吴长老。”那年轻公子大惊失色。

“不好,他要自爆!”四周站着的一个道士忽然说道,“快后退!”,

几个道士身子一闪,便已到了几百丈外。

那几个天台宗的和尚闻言也大惊。却又受了伤无法移动,只得暗叹一声,齐声道:“阿弥陀佛!”

金光大盛,耀人眼眸。

死亡的气息在酝酿,无可匹敌的力量在发酵。

黑雾急速浓缩成球,然后在吴长老心念一动间,猛地散开来。

“砰!”

一声巨响。

黑雾中,吴长老整个身躯里黑色光芒一闪,炸开来。

金光,黑雾,黑光。

一股强大之极的冲击波“轰”地在爆炸之处散开,朝四周卷出。

宁采臣也想不到这黑狐族行事如此诡异偏激,说自爆就自爆。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起那吴公子,挡在身前。

然后,身躯一震,被巨力击中,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恍惚中一声娇呼传来,似乎又有一道白光闪过。

那冲击波如惊涛骇浪横扫而过,把山峰上所有的一切卷走,夷为平地,在原地留下一个直径丈许的大坑。

“罪过罪过,无量天尊!”须臾,几个道士飞回来,看着一地废墟,摇头叹息不已。

其中一个道士忽然手一指道:“咦,那是什么?”

几人走近了看过去,顿时瞠目结舌,半天无语。



。,

147 凤凰之血

迷迷糊糊中,宁采臣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好像整个人都要散了一般。

潜意识里想要凝聚起灵力,却发现无论怎么催动口诀,都无法产生一丝灵力。

若他现在能够内视的话,就会发现丹田里那原本旋转的黄色气旋已经荡然无存。

想要睁开眼来,但怎么努力,眼皮却是重得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动一下。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力量,连动一下手指不可能。

无力,冰冷,虚弱。

这是他所有的感受。

想着,意识又一阵模糊,再一次晕过去。

就这样,时而有些清醒,时而又昏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嘴里忽然流入一股液体,暖暖的,咸咸的。

那股液体进入肚子,整个人似乎也暖和起来,好像一个火炉一般,不断散发着热量。

湖边小屋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正紧张地看着躺着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从头到脚浑身上下被白色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紧闭着的眼睛,好像木乃伊一般。

“娇娜姐姐,宁大哥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没用?”菱角脸色苍白,她的手腕处还有一处血痕,上面有献血才刚刚凝结。

娇娜看了眼菱角,见她关切的神色,暗叹了一声,挤出一个笑容,道:“放心吧,若你的血没用的话,那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小姐,菱角姑娘的血真的有那么神奇?”香奴眨着大眼睛问道。

“嗯,我还不确定,但是根据医书记载,凤凰之血有起死回生之效,想来应该不假。菱角姑娘乃凤吟之体,与神兽凤凰有莫大的渊源,她的血应该也有奇效。”

娇娜的声音很平静,但她的心自从看见宁采臣浑身鲜血淋漓的那一刻起,就好像被人用针狠狠地刺一般,揪心地疼。

菱角的血到底有没有用,她却是没有一点把握,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办法。

她是皇甫家医术最高明最出色的,但有什么用?再神奇的医术,对宁采臣的伤势也是无用,如果不是菱角在自爆的那一刻,冲上前,挡住了宁采臣,再加上那个吴公子,宁采臣恐怕当时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是她,在所有人都逃得远远的时候,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在宁采臣面前,那么地勇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而现在,又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来救宁采臣的命。

她又想起,当宁采臣把菱角送到皇甫家的时候,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是宁采臣把他的生命精元分给了她,再让她坚持下来。

他们两个,似乎某些生命已经重叠在一起,互相分享着。

忽然,躺着的宁采臣眉头动了动,紧紧皱起,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菱角心里一紧,忙道:“娇娜姐姐,宁大哥这是怎么了?”

娇娜弯腰仔细看了一会,然后笑了一下:“放心,这是好的症状,说明你的血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那股热流在宁采臣体内流动,带着神奇的魔力一般,慢慢修复着他那乱作一团的经脉和骨肉。那些经脉本来已经被吴长老自爆产生的强大力量破坏得一团糟,却在这股暖流的修复下,一点一点开始恢复起来。

几个时辰后,经脉终于全部修复完毕,那股暖流也少了许多。…,

剩下的一部分,又回到丹田里,开始修复起丹田来。

原本宁采臣的丹田也是如同经脉一样,整个被扭曲破坏,在这最后的暖流修复之下,那散漫在身体各处的黄色灵力开始汇集起来,然后一个气旋开始出现。

最后的暖流融入气旋之中,黄色的气旋带上一丝金色。

气旋开始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那一丝金色竟然慢慢扩大,最后整个气旋都变成了金色,然后从金色气旋里甩出一滴金色的液体。

金色液体越来越多,在经脉里缓缓流转,整个经脉也带上了灿烂的金色。

经脉通,灵力现,血肉骨骼也开始慢慢愈合修复再生。

娇娜看着宁采臣那死气弥漫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生机,然后脸色不再苍白,开始慢慢出现一丝血色,呼吸也不再时有时无,而是渐渐平缓起来,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地上来。

“好了,宁公子已经渡过最艰难的那一关了。菱角妹妹,你也可以歇息一下了,都七天没合眼了。”娇娜转头对菱角说道。

菱角听到宁采臣没事,也高兴道:“娇娜姐姐,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也去歇息吧,我想再陪一下宁大哥。”

娇娜点点头,对香奴说道:“香奴,我们先出去。”

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昏睡着,一个醒着。

菱角呆呆看着宁采臣的脸,想起几日前那让她几乎绝望的那一刻。

她听到外面巨响连连,很是担心宁采臣,便不顾皇甫奇和娇娜的阻拦,冲出来。刚出来,就听见那个南宗的老道士让大家往后退。

她不知道什么是自爆,但她看着吴长老脸上狰狞的神色和天台宗老和尚徒然的表情还有那吴公子那大惊失色的脸,她就知道,与吴长老相隔不过两三丈的宁采臣,定然是非常危险。

甚至都没有多想宁采臣修为比她高,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采臣不能死,就算菱角死,也不会让宁采臣死。

毅然冲上去,挡在宁采臣面前,然后一声巨响,她也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她的凤吟体质,她和宁采臣都会死。没有人能活下来。

宁采臣的眉毛还在动着,只是眼睛还紧紧闭着。两道剑眉竖起,似乎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菱角多么喜欢那双晨星般的眼睛,是那双眼睛,让她在难得的清醒中还意识到自己还艰难地活着。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宁采臣的脸。

虽然心里很害羞,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摸一摸,亲手去感觉他的存在。

她青葱般的玉指缓缓滑过宁采臣的脸庞,微微颤抖着,从额头到嘴唇,虽然隔着一层布,却似乎仍然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这张脸一般。



。,

148 九天九夜

“宁大哥,你快些醒来吧,菱角一个人,很难受。”

“宁大哥,你会醒来的,对吗?一定会的,你不会死的。

“宁大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菱角很喜欢看你的笑,像阳光一样灿烂。”

“。。。。。。”

她抚摸着宁采臣的脸,喃喃说着。

那些以前只在心里面想的,羞人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

“叮叮当当”地风铃声响起,菱角也说得累了,几天几夜不合眼,加上流失很多血,就算是她也受不了,不知不觉垂下头去,轻轻靠在宁采臣胸口上。

昏睡中宁采臣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样,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等到他很是努力睁开眼来,看清了什么后,忍不住想笑。

菱角的头靠在他胸口,像只小猫一样,舒服地闭着眼睛,呼出的气息带着好闻的香气,似乎在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宁采臣正想挪动一下身体,睡梦中的菱角忽然开口说起话来:“宁大哥,你不会死的,菱角不会让你死的。”

宁采臣愣住了。

若是一个女子在睡着了还在担心你,牵挂你,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宁采臣看着靠在胸口的菱角,曾经,他就这样抱着她,一路翻山越岭,看日出与黄昏。

他心里忽地充满了淡淡的感慨。

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这一动,菱角就惊醒过来,一睁眼,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笑容。

“宁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真的没事了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不少字”菱角一喜,迅即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蛋,再看,那笑容还在,原来是真的,而不是梦一场。

她呆呆看着宁采臣半晌,想笑,却忽然“呜”地一声哭出声来,一下子扑到宁采臣身上,把头紧紧埋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这一扑很是用力,宁采臣重伤刚愈,措不及防下支起的身体被她扑倒,菱角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宁采臣身上。

“晕,被推倒了。”宁采臣悲叹一声,怀里抱着菱角那馨香温软的娇躯,只是听着菱角那呜呜的哭泣声,他却生不起半丝绮丽心思。

“傻丫头,我不是没事了吗?应该高兴才对。”宁采臣努力支起上身来,轻轻拍着她的香肩。

“嗯。”柔柔的声音传来,菱角抹了把眼泪,才发现自己还在宁采臣怀里,小脸一红,虽然有些依依不舍,很怀念这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是忍着羞意,挣脱出来。

“菱角,我睡了几天了?”宁采臣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好像木乃伊,也有些忍俊不禁。

“宁大哥,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了。”菱角道。

“什么?九天九夜?”宁采臣想不到自己竟然一下昏睡了九天九夜。他努力回想着吴长老自爆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一声娇呼,然后眼前白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体内一样。

他赶紧内视了一下,又是大吃一惊。

原本黄褐色的土属性灵力,现在竟然变成了金色,而且连经脉都变成了金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采臣诧异道,他忽然想起昏睡中似乎有一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流动。

“菱角,是娇娜姑娘治好我的?”宁采臣想来想去,只有娇娜医术最高。

菱角点头,正要说话,屋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宁公子,你醒了?”…,

娇娜一身杏黄色衣衫走进来,看见宁采臣浑身缠着白布站在那里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百媚横生,满屋皆春。

“多谢娇娜姑娘救命之恩。”宁采臣拱手行礼。

娇娜微微摇头,看向菱角道:“宁公子要谢,还是好好谢菱角妹妹吧,若不是她的血,我也救不了的。”

“菱角的血?”宁采臣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娇娜的解释,宁采臣看向菱角的眼神多了些未知的东西。

“傻丫头,你——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了,竟然当盾牌,还放血。要当肉盾,也是男人的事情啊。”宁采臣轻轻敲了一下菱角的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哦,知道了。”菱角乖乖低下头去,嘴角却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公子,你现在感觉怎样了?”娇娜看着宁采臣和菱角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宁采臣挥舞了一下手脚。

菱角的血,不但修复了他受重创的经脉和丹田,也改造了一下,现在,宁采臣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凤凰之血,不死之血,所蕴含的神秘的力量,世人所不知。但宁采臣切切实实感受了其中的一丝奥秘。

那就是,凤凰之血里面含有的非常浓厚纯正的生命力。

“那几个天台宗的老和尚怎样了?”宁采臣忽地想起来。

娇娜摇摇头,细细说起来那天爆炸后的情景。

吴长老修为差不多是金丹期,其自爆威力可令元婴期重伤,那几个老和尚虽然竭力抵挡,但由于相距太近,还是难逃一死。

而菱角,若不是她强悍的修复能力,恐怕此时连一缕香魂都不会留下。即便如此,她也花费了两天时间,才恢复过来。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是,那经书也随着那吴公子一道烟消云散了。

经书没了,人也没了,宁采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天台宗交代。

“在我昏迷后,天台宗的人有没有来过?”宁采臣问道。

娇娜点头道:“来过几次,见你昏迷不醒,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宁采臣皱了皱眉头。

娇娜道:“宁公子,这件事,太突然,谁也没想到黑狐族竟然不顾一切,宁愿两败俱伤。”

宁采臣想要摇摇头,却发现身上还缠着布条实在有些不方便,便道:“娇娜姑娘,现在能不能拆掉这些了?”

娇娜和菱角两人一听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脸上红霞满天,娇艳不可方物。

“还是让菱角妹妹帮你拆吧。”娇娜说完就扭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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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老秃驴和小狐狸

“这是什么郎中,哪有让病人自己拆纱布的?”宁采臣嘟哝了一句,回头看着菱角:“菱角,你不会也想让我自己动手吧?不少字”

菱角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想走又走不了,只得低着头看着脚尖。

宁采臣满脑子问号,这两个女人吃错药了?拆纱布有什么还害羞的?

等他菱角实在躲不过替他拆纱布时,他才明白过来。

他哪知道当时他遍体鳞伤,衣衫早已成碎布条,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菱角和娇娜又不放心让其他皇甫家的男子动手,只得两个人忍着羞意替他清洗身体,然后涂上金疮药,缠上纱布。

也就是说,宁采臣的身体,早就被她们俩看了个精光。

怪不得两个女子一听纱布就忍不住落荒而逃。

宁采臣悲叹不已,稀里糊涂,自己的清白之躯就这么。。。。。。

菱角红着脸,小心翼翼拆开布条,里面露出宁采臣肌肤。

她睁大了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那原本伤害累累的身体,现在竟然没有任何伤疤留下,看不出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宁采臣也啧啧称奇,凤凰之血,果然神妙。怪不得天台宗和南宗想法设想要招纳菱角。

若是以后,其他人知道了菱角的特殊体质,或许有更多人会不惜一切手段来得到她吧。

菱角最终还是没有帮宁采臣拆开腰以下的纱布就修得退出屋外,宁采臣只得自己动手。

等他换上一套衣衫,走出小屋,外面等着的娇娜和菱角两人眼前皆是一亮,双眸异彩连连。

凤凰之血,从头到尾改造了他的身体,显得更加挺拔。最重要的,还让几乎经历一死的他心境更加缜密和平稳。

宁采臣身上似乎又多了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气质,以前若还带着一丝局促和生涩,此时他却好像重生了一般,有着书生的潇洒,还有一丝源自他内心的不羁,显得更加卓尔不群。

娇娜开口道:“宁公子,天台宗的智虚禅师在前厅等你。”

“好,我现在就去见他。”宁采臣道。

路过那片桑林的时候,又看见了阿松。

“阿松,又在采云桑?”宁采臣笑道。

阿松一见是宁采臣,小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惊喜:“宁公子,你没事了?我听说你伤得很重,本来想来看看你,但是——”

一个黄花闺女,去看一个不相熟的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的,何况阿松性子平淡,很少与旁人打交道,即便心里很担心,也放不下那丝矜持,能说出这番话,已是生平第一遭。

与阿松说了几句,想着智虚禅师还在等他,宁采臣便忙告辞了她,向前厅走去。

阿松看着宁采臣背影消失在桑林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很少有朋友,每天一个人负责皇甫家的云蚕,采桑,喂蚕,织布。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宁采臣说,可是他却很忙,连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宁采臣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的男子。

人类的男人都这样吗?

似乎与狐族的男子有很多不同。

淡淡的失落在桑林里弥漫,如云似雾。

智虚坐在皇甫家前厅里,即便嘴里喝着皇甫家最好的天台云雾茶,他也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皇甫奇也高兴不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或多或少跟皇甫家有关系,黑狐族与皇甫家,怎么也是同类,何况,他还在担心若是黑狐族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反应也未可知,但可以确信的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智虚禅师,你放心,宁公子很快就来了。”皇甫奇陪着笑道,眼前这个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心肠却不那么慈悲,从先前他对皇甫家咄咄逼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智虚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对皇甫奇的笑脸视若不见。

在他眼里,皇甫奇可比不上宁采臣有价值,皇甫家的医术与旷古绝今的修炼体质相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厅外传来脚步声,智虚抬头望去,一个青年正举步走进来。

智虚眼里闪过一缕奇光,他在奇怪宁采臣是怎么在那场自爆中活下来的,现在不但没事,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智虚禅师,让你久等了。”宁采臣道了个谦,坐了下来。

“宁公子真是福大命大,那么严重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智虚抬眼道。

“还是全靠皇甫先生的医术,不然我早就没命了。”宁采臣道,很是巧妙地把功劳归结在皇甫家,他可不想暴露菱角的血有那么神奇的作用,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菱角义务献血呢。

智虚暗骂真是小狐狸,比皇甫家的真狐狸还狡猾。

“宁公子,可知《法华玄义》的下落?”

宁采臣心里也在骂老秃驴,想套本公子的话,没门。

“那经书在吴公子身上,只是,恐怕已经化成飞灰了。”宁采臣惋惜道。

五个与他差不多的高手就这么没了,虽然天台宗家大业大,不过智虚心里也是暗暗滴血,却又怪不到宁采臣身上。

那个时候的情形,现在除了宁采臣,谁也不知道。而黑狐族一向便是这样行事狠辣。何况,方丈的意思便是交好于宁采臣。

“宁公子,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天台宗?”智虚话题一转,却又拉拢起宁采臣来。

宁采臣想了想,还是婉拒道:“多谢智虚禅师厚爱,我还有俗事未了,恐怕暂时还不行。”

智虚笑了下道:“无妨,若以后宁公子有这个打算了,天台宗永远欢迎你。”

宁采臣当然连声道谢,心里却想恐怕欢迎的是我的小丫鬟菱角吧。

不过,对天台宗明显的交好之意,宁采臣自然也不推却,他现在孤家寡人,能与这些势力交好,最好不过。

“宁公子,有空的话,我们宗主想见你一面,不知可否?”智虚见宁采臣不露声色拒绝了天台宗的要求,又想起一事来。

“你是说智旭禅师想见我?”宁采臣奇道。

智旭禅师乃天台宗宗主,既然想见他,宁采臣倒不好推辞了,便道:“那明日,我亲自来贵宗拜访,禅师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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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五雷之一

宗,国清寺,殿宇成片,霞米万交六

紫烟缭绕,钟声回荡。

智旭与宁采臣相对而坐,一老一少,老的须发皆白,身披袈裟。少的一袭儒衫。剑眉朗目。

若智虚给宁采臣的感觉是锋芒毕露,那眼前这个老和尚就像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气息没有一丝外放,就好像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境界。

在宁采臣打量智旭的时候。智旭同样也在观察宁采臣。

经历无数风雨,看过无数人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暗暗吃惊。

宁采臣就这样静静就坐在面前,修为一眼就可以看穿,不过只是炼气期而已,但给智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真如智虚所说的,那种从内到外的截然不同,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宁公子,今后有何打算?”智旭已经知道了宁采臣不会加入天台宗,才会这样问。虽然很是惋惜,但毕竟是佛门大派,也不可能哭着喊着求宁采臣加入,何况,羡角体质虽然特殊,但知之者甚少,了解其奥秘的更少,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种体质是修炼的绝佳,也不一定适合修炼佛门功法。

他们最看重的是这种体质出现所象征的意义。

传说,当神兽体质再现于世的时候,就是天下大乱之时。

而神兽体质并不是带来灾祸,相反,他们是来终结灾祸的。

所以,就算菱角不加入,天台宗也不会得罪菱角,因为谁也说不准将来。既然如此,何不结个善缘?

“还有一些俗事需要了结。”宁采臣道。

智旭点头,又道:“宁公子会不会加入南宗?”

宁采臣摇头道:“我现在还未打算加入任何宗门。”

“如此甚好。”智旭松了口气,这是最好,不然若是宁采臣加入南宗。那天台宗可就不大乐意了。

宁采臣这才明白原来这智旭想见自己一面原来是这个原因。

屋内一片沉静,唯有屋外传来的悠扬钟生。

就在宁采臣受不了这种寂静想要告辞的时候,智旭突然开口说话了。

“宁公子,可曾听说过金和尚此人?”

宁采臣摇头,心想金和冉没听说过,倒是恶和尚和凶和尚见过两咋。。就是宝能和宝静了。

智旭接着说道:“敞宗几十年前曾有过一个弟子,姓金,此人天资聪颖。对佛法尤有悟性,修为很快超过同辈弟子。只是此人心高气傲,有次犯了错,被老衲呵斥了一顿,他竟然盗走了敝宗开山祖师智锻大师的舍利,连夜潜逃,最后不知所踪。我们这些年不断派人查询,都没有消息。若宁公子能帮我们寻回舍利,我们不甚感激,并有厚礼相

心丁。”脑子里传来提示声,一条任务出现。

宁采臣犹豫了半晌,还是接受了任务,为的自然是这厚礼。

天台宗家大业大,想来不会随便拿个东西来忽悠搪塞自己。

走出国清寺山门的时候,宁采臣还在想着智旭刚才关于金和尚的话。

他却又想起离开之前,该去南宗一趟。顺便看看秦风这小子。

进了南宗山门,过石梁飞瀑,又在上次那介。会仙亭看见了张静闲。

张静闲看见宁采臣就立时站起来道:“宁公子,看见你安然无恙,贫道就放心了。”宁采臣翻了咋。白眼,什么叫安然无恙,我可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的。想起那几个无良道士就郁闷不已。看见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静闲显然也知道这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道:“宁公子。宗主已经下令惩罚那几个弟子了,你

宁采臣摆了摆手道:“那倒不用了。人之常情嘛。”

张静闲道:“宁公子,我们宗主托我带个东西给你。”说着递过一个玉盒。

宁采臣接过来就打开来看。只见玉盒里躺着一块白色玉简。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了进去。看了几眼。失声道:“五雷正法?”

张静闲笑了下,点点头道:“一点薄礼。算是给宁公子赔罪了。”

宁采臣心想这哪是薄礼,这可是大大的厚礼啊,自己缺少的不就是攻击性法术么。不过很奇怪的是,张静定再怎么大方也不至于拿宗门功法给一个外人吧?,

想到这里,宁采臣收起玉简,递向张静闲道:“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张静闲暗自点头,对宁采臣又高看一眼。一般修仙者对功法可是求知若渴。看见这么珍贵的法术。二话不说肯定收之入怀,哪会不要?

张静闲却不接,道:“宁公子。你放心,这只是其中一种属性的雷法,先不管宁公子能不能修炼,这功法只有前三层而已。”

张静定还真不简单,这一招可比天台宗厉害多了,一旦宁采臣收下了这雷法,虽然名为赔罪,但实际上却是交好与宁采臣,让宁采臣欠下一个人情。而宁采臣修炼了这雷法,那以后。若想学后面的功法,那就得再找南宗,那他和南宗的关系就比与天台宗的关系牢固多了。

宁采臣想通了其中诀窍,便道:“既然如此,那多谢了。”

张静闲微微一笑,回礼道:“宁公子多礼。说来我还得感谢宁公子呢。”

宁采臣奇道:“感谢我什么?”

张静闲道:“当然是感谢你给我们南宗推着了一个修炼人才了。”

“你是说秦风?”宁采臣问道,他一路寄来,没有看见秦风的样子。问南宗其他弟子,也没人知道,他还正想问问张静闲是不是把秦风给赶出去了。

张静闲道:“不错。秦风天资虽然不是绝顶,但异常勤奋,我相信。来日此子一定会超出旁人。大放光彩的。”

张静闲既然这么说了,宁采臣也为秦风高兴,当下便道:“那拜托张道长以后多度照顾一下秦风兄了。”

他特地加上一咋,兄字,自然就是表明了他跟秦风的关系了。

张静闲也是老狐狸了。闻弦歌知雅意,笑道:“宁公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ECHO

处于关闭状态。

151 金色雷力

”辞了张静闲。宁采臣便盅不及待回到谷

湖边小屋里空无一人,菱角和娇娜都不在,宁采臣也不着急。想来她们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跑,正好看一看这五雷正法又何奇妙之处。

手上白光一闪,一枚玉简出现,正是张静闲送给他的那块。

他神识探入玉简里,仔细看起来。

“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是以圣人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精在于肾,舌不味而神在于心,鼻不香而魄在于肺,四肢不动而意在于脾。故曰攒簇五雷五雷与身体内部息息相关,“雷法为先天之道,雷神乃在我之神,以气合气,以神合神,岂不如响应答耶。”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为五雷之神,与虚空之神混合为一。

五雷者,金,木,水,火,土也。

雷有五雷,人有五行,故而人一般只能根据自身之属性来掌握其中一种雷法。

一口气看完整个玉简,宁采臣喜出望外,这玉简里记载的竟然是土雷。

而他的身体属性是土,自然能学。

他还自觉运气不错,竟然能正好碰到自己能学的雷法,哪里知道他与宝静斗法的时候使用了固土术,已经暴露了他的属性。

张静闲人老成精,又岂会不知?

脾乃中宫之土,修炼土雷,从算开始。

凝神闭目,金色灵气聚集于脾,然后默念口诀,灵气也随之沿着奇怪的线路运行起来。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清喝一声:“暴!”

只见右手食指尖忽然出现一条纤细的金色细线,那金色细线欢快地跳跃着,似乎想要脱离手指尖飞出去,只是挣了几下,持续了两三秒,又一下子熄灭,消失不见。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就在这几秒内,房间里的温度忽然一下子高起来,细线一灭,温度又骤降下来。

宁采臣睁开眼来,很是诧异地看着右手食指。

虽然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那金色细线散发出的惊人热量,但是他灵力已经消耗大半,再也无法维持。

看来灵力的量还是不够,宁采臣很是遗憾地摇摇头,站起身来。

灵力的积累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变多的,一时半会想要提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张静闲看见宁采臣这么快就修炼出一丝雷力,他就算不把眼珠子瞪出来,估计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一个南宗弟子,通常至少需要一年的功夫才会有感应

二年的时间才能修炼出一丝雷力,而宁采臣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算是南宗开山祖师张伯端也没有如此骇然的速度。

当然,宁采臣对此毫无所知。他还以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觉得自己的灵力不够,不然还能坚持再久一点。

因此,他也就没再细心研究这个问题。唯一让他奇怪的是,以前的黄色灵力变成了金色。

屋来隐隐传来娇笑声,宁采臣走出去一看,见菱角和娇娜两人携手走近来。

“宁大哥,你回来啦菱角笑着招了招手。

宁采臣笑道:“你们是去干嘛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湖边来。

菱角道:“网与娇娜姐姐去看了看云蚕,宁大哥,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蚕

宁采臣心里一动,道:“那你是不是也看到阿松了?”

菱角奇道:“宁大哥也知道阿松姐姐?。

娇娜在旁边只是含着笑,也不知为了何事喜滋滋的。

宁采臣点头道:“前几日就看过了

菱角喜道:“云蚕那样漂亮,那它的丝织成的衣裳也一定很漂亮

娇娜道:“若是菱角妹妹想要的话,以让阿松多织一件给你

菱角闻言,笑道:“真的吗?太好了。小迅即又皱眉道:“听阿松姐姐说云蚕的丝很少,若要织成一件衣裳。阿松姐姐不是又要辛苦了么?。

娇娜点头道:“的确如此,这样罢,本来我有一件的,若菱角妹妹不嫌弃,我便将我那件送给你好了。”

菱角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宁采臣看着两个女子在为一件衣服说了半天,便道:“放心吧,菱角,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再来这里,那时候估计就有多的了。”,

菱角点头,道:“宁大哥,我们要走了么?”

宁采臣道:“你不会喜欢上这里了吧?”

菱角道:“恩,这里很好啊,宁静祥和,还没有恶人和官吏来收租收税,若是阿爹和娘亲也能来就好了。”

娇娜笑道:“那还不是小事一件么?只要我跟我爹说一下,他一定会同意的。

菱角顿时又高兴起来,与娇娜笑作一团。

宁采臣却是神色一黯。

菱角和娇娜悦耳的笑声如同鲜花般洒满了整个小湖,湖水涟漪,似乎也在一起欢笑。

晚上,宁采臣与菱角都在打坐修炼。

宁采臣又一次释放出了金色的细线,这次多维持了一秒左右。

第二天一大早,宁采臣和菱角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意外的是,一出门,竟然看见娇娜和香奴也拎着行囊,旁边则站在皇甫奇。

“你们这是?。宁采臣问道。

皇甫奇上前道:“宁公子小女娇娜也想出去见识一下,能不能麻烦公子你帮忙照顾一下?。

“叮,是否接受皇甫奇的委托?”

提示声传来,宁采臣无语,转头见娇娜眼巴巴看着自己,他也忍不下心来拒绝。

确认接受之后,宁采臣问道:“皇甫先生,娇娜姑娘好好的

干嘛要出去见识?”

皇甫奇眨了眨眼睛,把宁采臣拉过一旁,神神秘秘道:“宁公子,你看小女年纪也大了,该嫁人了,老是呆在谷里,也没她中意的人啊,只好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如意郎君,你说是不是?”

宁采臣翻了翻自眼,你说你这老头整天就想把女儿嫁出去干嘛?

“再说了小女虽然医术高明,但在谷里也没多大的用处,还不如出去多救治几个病人,也算是行善积德嘛。”皇甫奇又道。

“恩,这还靠谱。”宁采臣暗想,有个美女医生在身边,也安全许多,要是受了伤,就近医治。

152 发现

二怎臣行人出归云洞,沿着山路蜿蜒往下,个时辰彻,川经到了山脚下。

回头望去,天台山顶依旧云雾缭绕,终年不散。

娇娜和香奴还是第一次离家,虽然对外面的景色感觉新鲜,一出归云洞就看得不亦乐乎,但一想起家里的人,两个女子便又依依不舍,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此时已经是冬天,天气日益寒冷,虽然没有北方那般严寒,但对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山谷,娇娜和香奴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寒冷。

所幸她们都是修炼之人,一般不会生病,所以一个个还是身着轻衫,让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碧波万顷,湖水清冽,寒山湖上,偶有渔舟来往。

这时节,鱼也少了许多,若不是生活所迫,那些渔民恐怕也不会冒着寒冷捕鱼了,而宁采臣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宁大哥,我想回家一趟看看爹娘菱角突然开口道。

宁采臣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她不要回去,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回避的。

一艘渡船靠岸,一斤。中年汉子穿着棉袄站在船上。

蓬角道:“船家,去郭家村

那汉子奇道:“姑娘,去郭家村?”

菱角道:“是的,大叔,你能载我们去么?”

那汉子点头道:“当然能,只是,姑娘,郭家村现在一片废墟,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菱角忙道:“大叔,你说什么?什有一片废墟?”

那汉子挠了下脑袋道:“前些日子,郭家村发生了一件惨案,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死了,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菱角身子一晃,脸色煞白,道:“不会的,不会的,大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汉子道:“怎么会记错,这件事惊动了当地官府,只是官府派人查探了一番后,没有任何线索,也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菱角呆呆站在那里,眼泪如珠落下,在她白哲的脸蛋上留下两道湿湿的痕迹。娇娜和香奴忙一左一右扶着她,低声安慰。

那汉子也看出菱角与郭家村有着莫大的关系,叹了口气道:“姑娘,还要去郭家村吗?”

菱角只是流着泪,呜咽着,已说不出话来。

“去宁采臣出声道。既然菱角已经知道了,那她要是不弄个清楚明白是不会罢休的。

两岸青山徐徐后退,湖上水波荡漾,冷风吹来,那汉子穿着棉袄也忍不住冷得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宁采臣和娇娜几人一身单薄衣衫却没有丝毫冷意,惊叹不已。

郭家村就在眼前,没有犬吠,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有的只是呜呜的风声,吹过残垣断壁。

菱角朝着记忆中自家院子走去,待到走进前去,看着那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家,她立时眼前一黑,身子就朝地上倒去。

还好大家一直留意着她,娇娜和香奴一把抱住了菱角。

“宁公子。要不要让她清醒过来?”娇娜回头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或许,现在,让她睡着,比清醒更好些。

那汉子和船还等在那里,他们上了船,朝湖山客栈划去。

到了客栈,也不方便继续行路,现在来往的香客虽然也很多,但已不像上次那样。宁采臣便要了三间房。

菱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呆呆看着,也不知望着什么东西。

宁采臣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醒来,便道:“菱角,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菱角眼珠动了下,慢慢看过来,盯着宁采臣的脸,两行清泪又不知不觉流出来。

宁采臣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香肩,温言道:“乖,别再难过了。好好活着,才是你爹娘的希望。”

菱角抱着宁采臣的腰,埋下头去,愈是哭起来。

许久许久,久得宁采臣大腿发麻,手都拍累了,菱角的哭声才渐渐小起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宁采臣道:“宁大哥,菱角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宁采臣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道:“怎么会呢。你还有我。”

菱角点点头,紧紧抱住宁采臣的腰,好像一旦放开便是失去了所有一样。,

“宁大哥,你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件事了?”菱角突然抬起头问道,她却是想起每次说起爹娘的时候,宁采臣都闪烁其词的样子。

“恩,那介。吴公子,还记得吗?那些便是他杀的。”宁采臣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黑狐族的吴公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菱角惊道,眼里一抹异色闪过。

宁采臣便将缘由说了一下,菱角听了半晌无语,许久才道:“原来是我连累了他们,还有我爹娘

宁采臣叹道:“唉,也怪不得你,真要怪的话,还是怪我,若不是我讲你带走,那吴公子也不会一怒之下动手杀人了。”

菱角摇头道:“若不是宁大哥你,菱角早已了沦为他人的奴仆,那吴公子,定然也不会放过我爹娘的。”

宁采臣默然,菱角的父母是她最牵挂的东西,那吴公子绝对不会鲁他们在世上的。

“菱角,那吴公子已被我灭了,你父母和那些村民的仇也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至于那黑狐族,我将来不会放过他们的宁采臣道。

菱角轻轻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却藏不住眉眼间那缕忧伤。

宁采臣暗叹,他怎么会看不出,只是,现在要去找黑狐族的麻烦却是为时过早,只能徐徐图之。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然后是香奴的声音:“宁公子。”

宁采臣打开门,香奴还是穿着那身火红色的衣服,俏生生站在面前。

她探头往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宁公子,菱角姑娘醒了么?”

宁采臣点头道:“恩,醒了。娇娜姑娘呢?。

香奴一听菱角醒了,顿时放心了不少,道:小姐让我来看看菱角姑娘好些了没有。还有”

“还有什么?”宁采臣问道。

香奴眨了眨眼睛,舔了下嘴唇,道:“小姐还问宁公子,要不要吃午饭?。

宁采臣失笑道:“你家小姐也馋嘴?。

153 虎

沫糯米滋在桌卜,金灿灿“散发着诱人的香…

娇娜手托着下巴,美眸狠狠盯着那碟糯米糍,想吃却又有些犹豫。

一声轻笑传来,她扭头一看,宁采臣笑着施施然走进屋来,他拿起一块还稍微冒着热气的糯米滋,笑道:“这叫糯米滋,娇娜姑娘不想尝尝吗?。

娇娜有些恼怒瞪了宁采臣一眼,道:“小这能吃吗?”

“好吃不好吃,尝尝就知道了。”宁采臣说着就一张嘴,把那块糯米滋塞进嘴里,大嚼起来,然后很是陶醉地闭着眼睛,道:“香甜可口

娇娜看着好笑,又忍不住糯米滋的诱惑。她在谷里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基本上很少吃,偶尔才吃一顿,也不过多是黄精获答之类,刚才那店小二送了碟糯米滋过来,她闻着那香味,食指大动,却又担心不能吃,犹豫半天。

宁采臣几口吃完一个,又要拿,娇娜见他吃得香甜,也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先是轻轻咬了一小口,尝了下,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把剩下的那块塞进嘴里大吃起来。

这时门外香风飘来,一道红影闪进来。却是香奴。

香奴看见娇娜正在吃那糯米滋,奇道:小姐,好吃吗?”

娇娜嘴里塞着糯米滋,含糊道:“好一好吃,香奴,你也尝尝。”

香奴却大胆多了,直接拿起一块就夫嚼起来。

转眼之间,一碟糯米滋就风卷残云般被三个人消灭干净。

娇娜拍了拍肚子,意犹未尽道:“好好吃

香奴皱着弯眉道:“好吃是好吃,不过小姐,我还没吃饱呢

宁采臣笑道:“没吃饱,好说好说,我让小二再送几盘来。”

香奴忙娇憨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宁公子,你太好了。我还要糯米滋!”

宁采臣站起身很是盅惑说道:“糯米滋,你不想尝尝其他的?什么香芋饼,红枣糕,南瓜饼,桂花糕?”

娇娜和香奴眼睛挣得大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哇,有这么多好吃的吗?都要都要。”

宁采臣大手一挥:“没问题反正他银子多的是。也不愁吃不饱她们。

片刻过后,果然一大桌美食送上来,娇娜和香奴也顾不得说话吃起来。

宁采臣也是多日未进荤腥,当下也毫不客气大吃起来。

众人休息一晚,宁采臣见菱角脸色已好了许多,便再次上路。

娇娜和香奴都是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惊怪不已。菱角自小生长在郭家村。也未曾见过多少世面,三个女子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不过菱角时不时神色恍惚,心不在焉。

宁采臣心知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父母双亡的事实,便尽挑些笑话说给她听,菱角只是勉强笑一笑。然后又沉默起来。

对此。宁采臣也无计可施,徒呼奈何。这一日。经过一座高山。

看着已是黄昏,四周又没有客栈,只得找个山洞露宿一晚。

黄昏下,树叶凋零殆尽,入眼全是枯枝败叶。

娇娜和香奴在山洞里打扫,宁采臣又按照规矩打算在洞口周围布下一个阵法。

一阵凌厉山风刮过山岗,“吼”一声虎啸隐隐传来,紧接着又是几声虎啸传来,一声比一声凶悍。

宁采臣身子一顿,便要去虎啸声传来的方向看个究竟,他现在可不怕什么老虎之类的猛兽。

菱角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宁采臣回头见她一脸祈求神色,心里一软,便道:“随我一同去吧。”跟娇娜和香奴说一声,两人便朝着虎啸之处奔去。

菱角此时吐纳术已有小成,但奔走一会。额头渗出细汗,宁采臣一把拦住她的腰,带着她朝前飞奔。

菱角身子一僵,想起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便抱着自己,俏脸微红。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虎啸之声越来越大,宁采臣身子一跃,“呼。地一声,跳上一块大约巨石,然后忽地蹲下身子来。伏在巨石上。

巨石前是一片林地,树叶俱已掉光,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

林中却空出一大片来,那些树木都被巨力折断。歪歪斜斜的横七竖八在地上推挤着。

空山却有两个人对峙着。

其中一人身穿破烂的麻衣,却骑着一只吊睛白额虎,那虎长约三丈,身体硕大,威风凛凛,血盆大口正发出吼叫声。

另一人长得矮矮胖胖,一颗脑袋尖尖的,下巴上长着长须,一双眼睛不是闪过一丝黄光,他手拿着一柄大锤,挥舞着,碰到树木,那些树木便像纸糊一般,断成两截。

“吼!”那猛虎大吼一声,一跃丈许。卷起狂风,往那人扑去,虎上之人一挥手,金光闪烁,往那手挥大锤之人洒去。

那手拿大锤之人对金光鸡忌惮不已,一柄笆斗大的铁锤被他舞得密不透风,更有一层青光把他周身上下护住。

只是那青光遇到金光,便烟消云散,瓦解开来。

手拿大锤之人见势不妙,一收大锤,忽地往地上一滚,地面上竟然出现一个大洞,他一头就往洞里钻去。

骑虎之人道:“土遁?,小一柱金光扫向洞口,“啊”一声惨叫传来,却是已扫中了那人。

但那人已经钻进洞里,急速朝深处钻去。

骑虎之人见状。一皱眉,忽地起脚狠狠一跺。

“毒,

犹如地震一般,整个地面颤抖了几下,他周围立时出现一个大坑来。

地面隐约传来一声惨呼,片刻过后,“砰”泥土飞扬,一个洞口忽然出现在宁采臣伏身的巨石前小一个黑影冲出来。

却是一只长约长约两丈的穿山甲,此时它尾巴鲜血淋漓,已是断了一截。

菱角忍不住一声惊呼,那半空中的穿山甲低头一看,见是两个男女,立时桀桀一笑,朝两人扑来。

宁采臣大惊,赶紧漏起菱角。往后飞退。

半空中,穿山甲身子一晃,又变回人形,一柄大锤出现,老远就一挥大锤朝两人击来。

飞退中的宁采臣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涌来,他忙一挥手,两蓬蛛丝飞出,缠上旁边一棵大树,用力一拉,两个人便在空中一折,朝那大树方向荡去。

身后,“砰”一声巨响,一个丈许大坑出现在原本两人的落脚之处。

154 丰干

穿山甲妖颇是意外,大锤一转。叉朝牛采臣两人矗来

就在这时,“嗤”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响起,那半空中的穿山甲妖身子被巨力击中,胸口忽地一蓬鲜血喷出来,然后一道金光透了出来。

“扑通”尘土飞扬,穿山甲妖沉重的身子从空中摔到地面上,然后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迅速变回原形。胸口已是多了个大洞。

宁采臣还揽着菱角的腰,看着那骑着猛虎之人一跃过数丈,落在两人面前。

这时宁采臣在注意这人颧骨突出,眉宽脸大,身材雄伟,虽身着破烂麻衣,仍是威风凛凛。

他看了眼那穿山甲巨大的身子,然后又看向宁采臣,眼光在宁采臣身上一跃而过,看到菱角时,却是“咦”了一声,脸露异色。

宁采臣心里一惊,莫非此人也能看出菱角的独特体质?按理说应该不可能才是,只有在涅巢初期,菱角的气息外放,才有可能被修行之人看出,到现在,她已经会收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看出来才是。

那麻衣男子跳下虎背,伸出一双大手,那虎乖乖低下头来。那男子轻轻拍了拍猛虎的头,道:“去吧!”

猛虎颇懂人性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低吼一声,忽地转身跑去,转眼间消失在丛林里。

宁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原以为这虎是男子秦养之物,想不到竟然只是临时拉的壮丁而已。

“女娃,你可愿拜我为师?。那麻衣男子深深打量了菱角几眼,忽地出声道。

宁采臣暗自嘀咕,这家伙够直接!

“我?”菱角轻声道。

麻衣男子道:“没错!你天赋超绝,若不修行,实在暴珍天物。

菱角却是看向宁采臣。

宁采臣出声道:“敢问前辈何人?”

麻衣男子这才看向宁采臣,道:“我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号了。很多年前,在国清寺,有人叫我丰干”小

“你是国丰三隐之一的丰干禅师?,小宁采臣张大嘴,迟迟不能合上。由不得他如此失态,国清三隐乃唐代国清寺三个高僧寒山子,丰干,拾得三人,距今已经几乎八百多年。

传闻寒山拾得乃文殊、普贤二大士化身,丰干乃弥陀化身,早已消失许久,想不到今日今日在此地出现。

此地还在天台县境内,距离天台山也不过两日路程而已。

麻衣男子仰头看天,眼神中露出一丝沧桑,许久方道:“国清三隐?好像是吧

大神啊大神,宁采臣暗呼,这可是真正的大神,据说在唐代,丰干就经常骑虎在国清寺巡游,刚才见他随手就可御使那样大的一头猛虎,一跺脚连地面都抖上几抖,修为或许比那琴云子还深不可测些。

“女娃,想好没有?”半晌过后,丰干低头问道。

菱角还是不出声,静静拉着宁采臣的衣角,但眼神中的意动,宁采臣却看得出来。

若是菱角父母未遇害,她或许无论怎样都只想做宁采臣的小丫鬟,但现在,她或许,想要尽快地变强,也好尽快找黑狐族报仇。

或许,让她跟着丰干,才不会真正埋没她的天赋,跟在自己,虽然以后也会变强,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蓬角,你自己决定把宁采臣松开揽住她纤腰的手。

菱角抬起头。望着宁采臣的眼睛,道:“宁大哥,菱角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一辈子做你的小丫鬟

说完这句话,她已是满脸红霞,声音低不可闻。

“傻丫头,去吧,好好保重。”宁采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丰干这时却一招手,天边一声嘹亮鹤鸣传来,一只巨大的仙鹤盘旋落下,立在丰干身旁。

巨石上,宁采臣看着与丰干一起跨上仙鹤背上的菱角,她还在回头,朝着宁采臣不停挥手,只是仙鹤去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天边。

宁采臣驻足良久,他知道,菱角一定会回来的,他很期待,那个时候,她会达到哪种高度。而他自己,又会以怎样的姿态,迎接她。

回到山洞,娇娜和香奴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看见蓬角,听宁采臣说起丰干收菱角为徒之事,她们也为菱角高兴不已。,

“宁公子,菱角妹妹天赋超绝,未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娇娜道。

宁采臣点头道:“是啊,何况她的师傅还是国清三隐之一的丰干禅师。”

“国清三隐?”娇娜显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国清三隐。

宁采臣便解释了一下,娇娜明白过来。问道:“既然丰干禅师还健在,那寒山子和拾得是不是也一样还活着呢?”

宁采臣笑道:“若他们当真是什么文殊普贤弥陀化身,自然还活着的。”心里想着难道这三个老家伙还真是什么化身?

夜晚,一颗夜明珠挂在洞壁上,发出荧荧的光芒。

娇娜和香奴走了一天的路,早已歇息。

宁采臣盘膝坐着,又开始修炼五雷正法。

体内金色灵气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行数周,每经过丹田,便浓郁一分,待到后来,连脸上都隐隐有金光闪现。

他左手掌心向上,放于丹田之处,右手单掌竖立在左掌之上。

忽地,右手食指一缕金丝冒出,那金丝不断跳跃,似乎要挣脱手指的束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几秒钟后,金丝一闪,熄灭,宁采臣睁开眼来。

这次那丝金色雷力,比上次多坚持了几秒。

五雷正法上说先是修炼出雷力,然后凝聚于指尖或者掌心,再打出,就能伤敌,他才修炼出一丝雷力。

除了要让雷力随心所欲出现,下一步,就是将其凝聚成形。

休息片刻,放松了一下,他又修炼其磐石决来。

这段时间,每天他都会坚持修炼,发现速度比起以前快了许多,现在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想来不久就能进入炼气期第四层。

而原因,他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菱角之血了。从上次受伤后,他体内的灵力已变成了金色,自那以后,修炼速度便快了许多。想到这里,他不由好奇不久的将来,菱角带给他的惊喜,他只是服用一点血,就有如此神效,那她本人,岂不是更逆天?,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55 苍蝇

二采臣修炼一夜,渍晨时后略微休息了…下,闭了下眼收,竹次睁开眼,一缕阳光已经划破阴霾的天空。

娇娜和香奴早已经醒来,在洞外面,看着朝阳初升时的壮观景色欢呼雀跃。她们整日呆在谷里,四周壁立千仞,哪里见过日出和日落这样常人视而不见的美色。

霞光一闪,多日未曾出现的舒柔终于现身出来。

原来这几日她也一直在修炼,今日方才突破。

宁采臣问她家在哪里,也好前去说服她那顽固的父亲。

舒柔却说家在彭城。

彭城乃徐州,位于江苏境内。

宁采臣想了想。便与舒柔商量,等他去京城会试,顺便前去,舒柔也答应下来,反正这事也不急。

三人继续上路,娇娜和香奴依然很是好奇看着这个花花世界,宁采臣却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怎样才能尽快突破。

中午,偌大一条官道,显得空空荡荡,除了宁采臣三人。

娇娜道:“宁公子,怎么我们这一路行来,都没见着许多人?”

宁采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虽然是冬天,但年关将近,应该有许多人来来往往才对,这条官道通往绍兴,不该如此冷清才对。

正纳闷间,前面拐弯处传来滴滴答答清脆的蹄声。

随着蹄声越来越响,一个深青色驴子转了出来。

那驴子肚子极大,看起来有些老迈了,有气无力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驴子上坐着一个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青绿色衣衫,肩上披着褐色的披肩,看起来便是个很普通的妇人。

当那妇人骑着驴子走过宁采臣三人时,浑浊的眼睛有意无意膘了三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前面。

在那妇人看过来的时候,宁采臣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他回头望过去,那妇人片刻之间竟然已消失不见。

“宁公子,怎么了?”娇娜见宁采臣皱着眉头,不由问道。

宁采臣道:“刚才那个妇人小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香奴这时大声说道:“她很可怕。”

“恩?”宁采臣心里一动勺

香奴挠了挠小脑袋瓜,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她好像看着一块石头一样,好冷漠。”

宁采臣“啪”地一拍手掌:“对了,我就说!寻常人再怎么古怪,也不会有那种眼神。奇怪,奇怪,她会是谁呢?怎么一个女子也这么大胆孤身上路呢?”

苦思良久,无果,在娇娜和香奴悦耳的讨论声中,他很快将这事抛在脑后。

走进绍兴城,人越来越多,终于像个城市了。

兰亭楼,一样座无虚席,三人刚走进来,闹哄哄的酒楼霎时静下来。

大大小小的男人齐刷刷看着宁采臣身边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绍兴虽然也出美女,但像娇娜和香奴这样姿色的,他们活了这么大也从未讲过。

娇娜一袭杏黄色衣衫,娇美的脸蛋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而香奴,仍然是穿着火红的衣衫,娇小的身材,青涩,有些孩子气,却异常美丽,便如同一团火焰,耀着众人的眼睛。

“咔嚓”一声传来,一人手中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众人从痴迷中回过神来,**裸的嫉妒眼神比那上品灵器还厉害,而他们看向娇娜和有奴的眼神,则要么是火热,要么是露骨不加掩饰的**。

就算宁采臣脸皮再厚也大感吃不消,感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那些人还不停凑过来看。

宁采臣本想找小二要个包厢,香奴却不以为然道:“带面纱干嘛?他们爱看便让他们看个够,姑奶奶又不会少块肉。”

“看来下次,你们出门最好在脸上带个面纱。”宁采臣心有余悸道。

果然还不断有人频频看过来。

娇娜低着头轻笑,明眸善睐连宁采臣这与她相处多日的人都暗赞,更不由说其他人。

“你们当然是不会少块肉,但我却会。”宁采臣无力道。

“哦?为何?”娇娜抬起头问道。

宁采臣正要回答,眼神一变道:“麻烦来了,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个穿着甚是华丽的公子哥带着几个随从摇着折扇吊儿郎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几人走到三人桌前站定,那公子哥拱手道:“请冉两位姑娘芳名?”

娇娜低下头去不说话,她委实不知道说什么,香奴也径直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就吃起来。

宁采臣则不动声色稳稳坐着小他当然不是怕这公子哥,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也好让娇娜和香奴尽快认识到这个世界,比她们原先那个卜山谷复杂,这里的人,也更难以琢磨。

见两个女子不搭理他,这公子哥脸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两位姑娘小生有礼了,两位姑娘国色天香小生”

“哪里来的苍蝇?”香奴抬头问道。”公子哥听香奴暗讽他是苍蝇,忍不住便要发火,但一见香奴那精致的脸蛋,他按捺住火气道:“小生乃绍兴府知府之子,想请两个姑娘赏脸”他就不信凭自己老爹的招牌,这两个小妞敢不给面子。

“你看够了没有?”香奴忽然转头对那公子哥道。

“啊?看看够了。”那公子哥结巴道,他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妞。

”看够了那就走开。”香奴毫不客气道。

“这”公子哥一愣,她竟然叫我走开?一向只有他叫别人走开的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叫他走开了?

“呔!小娘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家公子乃知府之子,你敢不给他面子?”这时公子哥身边一个随从却站出来。

香奴看向宁采臣,她还以为只要她不搭理他们或者生气,这些人就会乖乖退去,不会再来纠缠。只是她涉世甚浅,哪里会知道有些人嚣张跋扈惯了,怎么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呢?

宁采臣皱了皱眉,忽地对店小二招手,店小二一直留意着这边,立刻赶过来,笑道:“这个公子,有何吩咐?”

码到现在,郁闷。求点票票吧。

156 金色雷球

淡淡的话语,不屑一顾的表情,让店小二和那公子哥一群人俱是一愣。

店小二一脸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让他赶走知府的公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眼前这三位好像也来头不光是相貌穿着打扮都不同于常人。

“小子,不想活是吧?大爷我给你放放血如何?你那两个如花似玉小的小妞就由我们公子代为照顾了。哈哈。”

那公子哥的一个三角眼的随从跳出来说道,然后一伙人都旁若无人大笑起来。大厅里的人都看向这边来。见是这伙人,俱都心知肚明地沉默不语。

在这绍兴城,还有谁能大过知府?他们这样猖狂不止一次两次了,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公子哥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笑,他想得到的东西,在这绍兴城,从未失望过。

只是,今天。他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滚!”

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伙人一愣,继而大怒,那少年公子更是一张俊脸气得通红,他伸出手,指着宁采臣,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滚。没听清楚吗?”

宁采臣双眼一瞪,直直看向蠢蠢欲动的几人。

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扑向这几人。宁采臣自从修炼了五雷正法之后,体内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雷力,说话间,也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雷的气息。

雷。威力无匹,万物惧之,又何况几个多行不义的凡人而已。

那几人脸色刷刷一片惨白。腾腾后退。

“走。”少年公子看也不看再看宁采臣一眼,他心脏一顿狂跳,好像再呆在这里多一下,便要蹦出胸膛一般。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气势。连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当今皇上都无法与之相比。

一行人如败家之大般急匆匆溜了出去。

店内其他客人皆生疑惑,这小霸王今天怎么没搞得别人人仰马翻叫苦连天就走人了?难道那三人比小霸王后台还硬?

店小二也是双眼发直,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遭碰到小霸王灰溜溜逃走的情形,不是他稀里糊涂,而是刚才宁采臣说话并未对着他。所以他也没感受到那丝雷的气息。

虽然没了苍蝇打扰,两女却再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店里其他客人都盯着这边,她们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眼光,宁采臣只好带着她们赶紧吃完东西返回客房。

“宁公子,那些人刚才好可怕。”娇娜心有余辜道。

判小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香奴还云里雾里。

宁采臣笑道:“以后你们出门最好还是带个面纱,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的。”

“为什么?”两女齐声道。

“因为你们太漂亮了。”宁采臣道。

太漂亮也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就跟前世的那些明星一样,出门还不得戴着一副大墨镜。

这以后。两女果然都带着面纱,不过效果并不好,反而引来更多人的好奇。因为,她们只遮住了脸,却遮掩不住如风拂柳的曼妙身材。

夜晚,寂静。

客房里,宁采臣盘膝而坐,他指头上一条金色细线闪烁。

屋里顿时炎热起来,而后。第二条金线出现,然后是第三条

第四条。

紧接着,这些金线忽地一闪,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球状物体,只有小拇指头大在宁采臣指尖上,不停闪着金光。

片刻过后,金色小球一闪而灭。重新缩如他体内。

宁采臣额头上已经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略带疲倦笑了一下,来不及擦拭汗水,又开始打坐,恢复其灵力来。

刚才,他终于把这些天修炼出来的几缕雷力凝聚成了雷球。虽然但。他可以想象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

上次薛陵只是发出一丝雷力。就让宝能身子麻了半天,这个雷球可不仅仅是多了几丝雷力,而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突破。

宁采臣算是初步修炼成了五雷正法之一的土雷,日后,凝聚的速度越快,凝聚的雷球越多,越大。越随心所欲操控自如,威力越大。

他高兴之余,又想起菱角来。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样了。若是她,修炼应该更快吧?,

就在宁采臣带着娇娜和香奴赶往杭州的时候,在万松书院外面不远处。两个青衣人静静站着,看着书院里进进出出的学子。

“师妹,等了三个月,那小子还没出现。”面色蜡黄的青衣汉子道。

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狠狠咬了咬牙,她与师兄本想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举将宁采臣擒住,但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宁采臣还未出现

教里不停催促,若是再抓不到,那就耍受罚了。

“放心吧,三月份就是会试。他肯定会在那之前回来的。”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皱着眉头道。

“他若是直接上京城会试呢?”面色蜡黄的汉子沉默了一会儿忽道。

哼,若是那样,我们就直接上京城找他。”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道。

“可是,教里长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还是不放心,虽然师妹一向智计过人,但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忽地语气一冷:“师兄,你是在怀疑师妹?”

“不是不是,怎么会,师妹。你也知道。师兄我一向都相信你的,只是一只是”面色蜡黄的汉子心里一沉,忙辩解道。

“多,不过师兄的话也很有道理。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如此。师兄,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书院里,他有哪些朋友和同窗,然后一哼”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却语气一转道。

“我我去?”面色蜡黄的汉子苦着脸道。

“怎么?难道这点小事师兄还要我亲自出马?”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拉长声调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面色蜡黄的汉子赶紧笑了一下

朝书院门口走去。

他问了几咋。人,大家都知道宁采臣这个人,却都不知道宁采臣去哪里了,这时有人道:“或许他朋友知道。”

正愁眉苦脸的青衣汉子一喜。拉住那人问起来。

片刻过后,他一脸喜色朝眉清目秀的汉子走来。

最近工作很忙,尽量每天更新。

157 追风

敲门声响起,郎玉柱打开门,面前站着两个青衣人。

一个眉清目秀,一个面色蜡黄,但他都不认识。

“两位。你们找谁?”郎玉柱以为他们找错人了。

“你便是郎玉柱?”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是的,在下便是。你们是?。郎玉柱点点头。

“告诉我们宁采臣在哪里。”青衣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不知道郎玉柱的确不知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面色一变,就要说话,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却道:“郎公子,你是宁采臣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的确不知道。他几个月前就离开了。”郎玉柱摇头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忽然张开手,一把捏住郎玉柱的脖子,恶狠狠道:“小子,再不老实交代,我捏死你。”

“咳咳我我一咳咳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脖子就像捏住一只小鸡一般,郎玉柱立时面色发紫,努力呼吸着,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拼命抓着那只手想要掰开。

可是他整日只知道闭门读书,气力比起寻常男子都不如,更何况一个修炼者,挣扎许久,郎玉柱双眼泛白。手脚渐渐无力。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面无表情瞪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一眼,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微微一松。

“说还是不说?。”郎玉柱好一阵才缓过来,但那青衣人的手还放在他脖子上。

“你”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他还不说,手一紧,又要用力。

“放开他!”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远处,绿树前,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男子卓然而立。

“你是何人?”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松开郎玉柱,回过头来。

“宁兄,你快逃啊,小郎玉柱再怎么书呆子也看出了这两个青衣人找宁采臣的不是好事。

“啪!”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看也不敢,一巴掌甩过去,郎玉柱立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捂着嘴翻滚。

虽然只是随手一巴掌,但又弃是他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住手!你们找的是我,放了他!”宁采臣心里怒火升腾,修炼者不能对凡人动手,简直扯淡。

“你就是宁采臣了吧,长得还不赖嘛。咯咯。”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突然笑起来。

宁采臣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这女人虽然笑得花枝乱颤,却给宁采臣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就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般。

蛇蝎美女,指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想抓我。有胆子就尽管来。”

话网出口,他身子一转,便朝书院外跃去,几个起落间,已跑出几十丈。

“追!”眉清目秀的青衣人一声令下。两人紧跟而去。

凤凰岭上,一个人影在前面狂奔,后面紧跟着两个青衣人。

此时已是初春,凤凰岭上,树枝上网长出几片嫩叶,地上小草也才钻出地面。

宁采臣一边狂奔,一边心里暗暗叫苦。

他早上和娇娜香奴到杭州,然后把她们安置在张家的小屋,中午的时候,有些想念孔雪笠几人小便想到万松书院走一趟,网进书院就有人告诉他有两个陌生人找他。

当时他就心里一惊,莫非是白莲教的人追来了?想要先避一避风头,却又听说他们去找他朋友了,这下,他想避也避不了。

三人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跑出很远。

宁采臣把灵力灌注于双脚,发力狂奔。后面两人紧追不舍,一时半会却又追不上。

他有些庆幸,看来这这两人修为高不了多少,至少还不能飞行,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小子,有种别跑。”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忍不住喊道。

小子。有种别追!”宁采臣回头道。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气得鼻子冒烟,这小子也太无耻了吧。他转头道:“师妹,怎么办才好?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默默看着宁采臣的背影,不说话,手一扬,一道红光朝宁采臣腿上飞去。

宁采臣虽然在跑。却也时刻在留意身后的情况,看见那红光急速飞来。身子一跃,跳起来,那红光“噗”地一声划进地面,尘土飞扬。

来不及细看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他拼命前跑,但这么一耽搁。被青衣人拉近了几步距离。

本来双方相差不过几十丈,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时不时手里放出那红光,虽然伤不了他,却也干扰了他,距离越来越近。

“嗤”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里也一道青光飞出,正是那碧玉针。

针细小难避,宁采臣一转身,心念一动,固土诀发动,地上立时出现一堵泥墙,挡住了碧玉针。

何况那堵墙足有一人高,正好遮住了两个青衣人的视线。

现在他的固土诀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将泥土凝固。

紧接着,拿出一张追风符,往腿上一贴。整个人就像加满了油的汽车一样,“呼。地一声,一下子冲出去老远,将绕过那泥墙的两个青衣人抛在后面。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气得快吐血,但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却笑了一下。

“师妹,你笑什么?快追啊。”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没好气道。

“师兄,这小子越是难对付才越有乐趣。”眉清目秀的青衣人道,也跟着拿出一张符来,往膝盖一贴,如风般窜了出去。

“有乐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暗自嘀咕了一下,也用上了追风符。

宁采臣正以为已经抛下来那两人,想不到一会儿后,又看到那两介。人影追上来。

他皱了下眉头,虽然怀里还有一张追风符,但谁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不是也还有呢?看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啊。

半个时辰后,追风符带来的加速度效果越来越差,最终法力耗尽,从膝盖脱落,宁采臣的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脚上传来剧痛,他这发现,这追风符虽然能大幅度提高速度,不过脚却受不了。

眼看着前面有一片树林。他想了下,干脆停下来,往嘴里迅速塞了几颗回灵丹,然后盘膝坐下来,静静等着两个青衣人追上来。

158 瞬移符

,快。两个青衣人就追了卜来,看丑宁采臣站在那里”有绷一。不过仍然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桀桀小子,你怎么不跑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笑着,碧玉针一闪,就要朝宁采臣飞去。

他可不管为什么宁采臣不再跑了,他要的,就是用碧玉针将这个害得他们跑了几十里的家伙戳得面目全非。

“慢着,师兄。”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开口道。

“怎么?师妹,你别忘记了教里的命令?”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不满道,心里奇怪师妹平素一向都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今天怎么迟迟不动手?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冷冷瞪了她师兄一眼,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脖子一缩,想起以前师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来,忙讪讪笑道:“一切师妹说了算。”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宁采臣,笑道:“宁公子,我们只是有件事想要问你而已,你又何必跑那么快呢?”

宁采臣撇嘴,这种鬼话谁信,若只是问问而已,刚才又何须下狠手?

不过,他也笑了:“不知姑娘想问什么事?”

春光下,他的笑容灿烂。让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愣了一下,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却是暗骂小白脸一个。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定了下心神道:“不知宁公子可曾在诸云县见过一个道士?”

宁采臣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见过。”

“小子,少装蒜!我们早就打探清楚,是你杀了我们教的玄真。”面色蜡黄的青衣人看见宁采臣那副无辜表情就忍不住火道。

“玄真?你们教?你们是什么教?”宁采臣还是装着糊涂。

“当然是白莲教了!”面色蜡黄的青衣人不假思索答道。

“哦,原来两位是白莲教的高人小生久仰大名,仰慕已久。”宇采臣拱手笑道。

“是吗?真的?”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脸色一缓。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见师兄那副样子,暗暗皱眉道:“师兄,你少说几句。”

“哦。”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嘟哝了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宁采臣有些惋惜,看来这面色蜡黄的家伙很好忽悠,可惜他师妹却精明得很。

“宁公子,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若真的不是你杀的,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很少这么有耐心。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不会跟你们走。”开玩笑,跟你们走,那就是深入虎穴自投罗网了,自己储物袋里还有那家伙的东西呢。

“那我们就得罪人。”眉清目秀的青衣人撕破脸皮,话一出口,手上红光一闪,却是一把闪着红光小刀,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红光闪烁,看起来颇似美丽。

不过,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便如那毒蛇一般,越是毒性大的蛇,长得越是漂亮。

与此同时,面色蜡黄的青衣人手上也是青光闪现,一溜青光嗤地一声往宁采臣眉心刺来。宁采臣一只放在背后的手此时也伸了出来,掌心骇然有一个山小的闪着金光的圆球

球虽然但金光耀眼。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快退!”眉清目秀的青衣人瞳孔一缩,来不及放出红色小刀,身子一晃,就要朝后退去。

“想跑,晚了点。”宁采臣另一只手一动,蛛丝飞出,缠上那青衣人双脚。

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状,立时青光一转,朝那缕蛛丝刺去。

碧玉针虽然锋利,奈何太又怎么能划断蛛丝?

就在这时,宁采臣手里的红色雷球却忽地飞向两人,然后身子往后面跃去。

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双眼惊恐不已,红光闪现,终于把暗影蛛丝戈

断,那粒小球此时却已到了身前。

而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见状,立时身子便要往后跃去,突然,腰一紧,身子被抓起。

“师妹,你这是?”面色蜡黄的青衣人大叫道。

“师兄,你就先为师妹我挡一下吧。”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冷冷说道,一把抓起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身体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轰”一声巨响传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宁采臣回头望去,那面色蜡黄的青衣人被土雷炸得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活了。眉清目秀的青衣人也是口吐鲜血,摇摇欲倒。,

宁采臣目瞪口呆,这还是五雷中的一雷而已,这么牛叉,要是五雷都会了,那还了得。

不过太耗费灵力,就这么一颗雷球,还是他刚才几乎把灵力耗尽一空才凝聚而成。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施展任何法术。

“宇采臣,我要杀了你。”一声厉呼从眉清目秀的青衣人嘴里发出,她又朝宁采臣追来。

宁采臣这时却不慌不忙拿出一张符出来,把最后一丝灵力灌注进去。

那张符忽地白光闪耀,在宁采臣脚下出现一圈奇形怪状的图案,然后白光把宁采臣整个人笼罩其内。

红光刺来,就在红光及体的一瞬间,白光又一闪,眼前已没了宁采臣的身影。

红色小刀“噗”地一声,深深插进一块石头,直没至柄。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荒野。眉清目秀的女子发了会儿呆,忽地仰头大叫:“宁采臣,你这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心里把宁采臣恨得咬牙切齿,一直以为自己智计过人,的确也是如此,以前,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不但连累师兄送了命,连自己也受了伤。

淅江金华,群山环绕,一条小河沿着山脚曲折蜿蜒。

河边,一个浓眉大眼的虬髯汉子蹲下身,捧起清澈凉爽的河水,往脸上一洒。

河面上空忽地白光一闪,灵气波动中,一个人影从白光中闪现出来。

那人影才一出来,就往下掉去。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然后是“扑通”一声,那人影就掉进了河水里。

水花四溅,虬须汉子真要跳下水救人,又是“哗啦”一声,一个人头钻出水面来。

感谢各位支持的朋友。

159 兰若

二浪臣狼狈万分爬卜岸来,仰躺在一块溪石卜。喘着粒”※

那张瞬移符虽然好用,不过与传送符不同的是,瞬移符在瞬移的时候。并不确定会移到哪里,这就完全靠运气了。

运气好点的,瞬移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运气差的,瞬移到悬崖,海上,荒山野岭都有可能。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一眼看见那虬须汉子正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就拱手问道:“兄台,请问此地是何处?”

“金华。”虬须汉子看从头到尾看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吃惊的神色。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情形。

“金金华?兄台,你确信?”宁采臣张口结舌道。

虬须汉子很严肃地点头。

“你真的确信?”

“当然,我燕某人难道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吗?”虬须汉子对宁采臣的哩嗦有些不满。

燕某人?宁采臣脑子轰地一声,他定了定心神,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吾乃燕赤霞也!”虬须汉子朗声道。

“燕赤霞?”宁采臣惨呼一声。又仰躺下去。

天啦,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他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就遇到了燕赤霞?虽然现在掌握了五雷正法之一,但才炼气期的他,又怎么有那个实力去救聂小倩出来?

“兄台,你认识我?”燕赤霞奇道。

“认识,很早就认识了。”宁采臣有气无力呻吟道。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燕赤霞道。

“你当然没印象了,你本来这是蒲松龄大神笔下的人物角色而已。”宁采臣暗自嘟哝了一句,打起精神道:“燕兄,小弟宁采臣,久仰大名已久,今日一见燕兄,果然是侠肝义胆,英伟不凡啊。”

燕赤霞笑了笑,道:“哪有宁兄说得那么好。”

宁采臣道:“燕兄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小弟的确佩服得很。对了,燕兄,你是秦人吧?”

燕赤霞点头,道:“正是。”

宁采臣这下算是彻底相信自己遇到的就是那个燕赤霞了,长得浓眉大眼。的确很英伟,说话也是慷慨坦诚。

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等自己实力强点,至少能救出聂倩了再去,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宁兄可有为难之事?”燕赤霞见宁采臣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奇问道。

宁采臣苦笑了一下,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好好面对吧。

宁采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道:“燕兄,可知兰若寺在哪里?”

燕赤霞一听兰若寺之名,沉默了片刻,目光炯炯盯着宁采臣道:“宁兄,为何要去兰若寺?”

宁采臣见他神色,便燕赤霞必然是知道兰若寺的,便道:“燕兄,实不相瞒,我要去救一咋。人。”

“那人很重要?”燕赤霞见宁采臣如此坦然,便道。

“是,很重要,我非救不可。”

没有聂小倩的宁采臣,就不是真正的宁采臣,而没有了宁采臣的聂小倩。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逃脱魔掌,得以重生,又或者,永远沉沦。

燕赤霞在听完宁采臣的讲述后,沉吟了片刻,才道:“宁兄。燕某眼下正暂时借宿在兰若寺,实话说,燕某正打算将那寺庙里的妖魔一扫而光,听宁兄如此说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

“那燕兄有何发现?”宁采臣道。

燕赤霞前几日路过金华,便听人说兰若寺附近经常有人莫名其妙送命。有的死得很安详,有的却整颗心都被挖走,有的全身血液被吸干。

他修行多年,见过无数妖魔,一听就知道其中定然有妖魔鬼怪作祟,便起了除魔之心。

他昨日才到兰若寺,在庙里住了一晚,虽然隐约感觉有些古怪。但还没找到真正的巢穴。

宁采臣一听大喜,幸好自己还来得及时,若是来晚了,估计燕赤霞一除魔。连聂小倩也一并除了。那就为时晚也。当下两人就赶往兰若寺,行了几里路,前方树林茂密,隐隐有屋檐露出。

走进了,宁采臣才发现,一个占地甚广的寺庙出现。

只是庙门残破不堪,牌匾歪歪斜斜挂着。仔细才辨认出几个字来,正是“兰若寺”,

走进寺庙里,佛殿佛塔成片,但院子里杂草丛生,灰尘堆积,显然早已荒废。佛殿东南角。有修竹一丛,竹林旁,一个小水池,池水清澈。水面上,有野荷数枝。

东西两侧的厢房,房门虚掩。只有南面一所小房子,门上关着。

燕赤霞领着宁采臣径直走到门前,道:“我现在暂时就住在这里。”

两人走进去,里面陈设简单。燕赤霞笑道:“只是收拾了下。宁兄,你不妨也把隔壁收拾一下,暂时住下。”

宁采臣自是去隔壁简单收拾了下,把那些废弃的座椅全搬出来。剩下一张床榻,然后到扫一下。便可以将就了。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叫声

宁采臣探头一看,却见一个书生带着一个书童正站在门口。

那书生看见宁采臣便道:“兄台,这里的和尚呢?”

“跑了。”宁采臣道。

“跑了?”那书生低声道。“不管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他说着,就对书童吩咐了一声,两人拿着行李走进庙来。

“你们是想借宿在这里吧?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越早越好。”宁采臣突然道。

那书生看向宁采臣,沉下脸道:“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此地主人,我想住便住。”

宁采臣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你要送死,便住下吧。”说完。转身朝燕赤霞房间走去。

那书生看着宁采臣的背影,道:“喂,你刚才说什么?”

“他说,你们要流下来送死就留下来吧。”燕赤霞这时走出来。

“什么送死?”书生莫名其妙道。

“此地有妖魔鬼怪,多人性命。他是为你好。”燕赤霞答道。

书生看了看四周,除了荒凉点,倒也幽静,便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妖魔鬼怪一派胡言,我看你们是怕人打扰才这么说的吧。我还就不信了,偏要住在这里。”

说罢,他扭头又对那书童道:“你去帮我收拾个房间出来。”

“是,公子。”那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书童答应一声,便朝东侧那空着的厢房走去,书生则看起周围景色来。

160 小倩

既然有的人偏要来送死,那他们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反而被当做别有用心。

两人相对而坐,燕赤霞很快拿出一壶酒来。

宁采臣本是好酒之人,当下大喜过望。

斟上酒,两人对饮。

燕赤霞颇豪爽,几杯酒下肚,两人便熟络起来。

不过宁采臣终归有些心不在焉,他还不确信燕赤霞的实力能不能搞定树妖姥姥。

燕赤霞见状便道:“宁兄,可是还在想聂山倩之事?”

宁采臣自然点头,直言相告。燕赤霞哈哈大笑,笑罢道:“不用担心,区区几个妖魔鬼怪而已。”

宁采臣想起原著里燕赤霞乃一剑客,以一飞剑伤了恶鬼,后又赠宁采臣一破剑袋而灭了夜叉,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与树妖交手,但实力也深不可测。

是夜,月明高洁,青光似水。

偌大一片寺院在黑夜里,只有零星两三盏灯火,显得颇是诡异。

宁采臣独坐房里,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聂小倩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同书里所说的那样“仿佛艳绝,端好是画中人。”

心神安定之下,他干脆修炼起五雷诀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五雷之一的土雷已略有小成,凝聚雷球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夜风轻拂,幽香暗动,一个身穿白衣的窈窕人影忽地出现在荷花池旁。

她静静站在夜色里,默默看着亮起的灯火。

半晌,她抬步走向南侧的厢房。走了十余步,忽地停下来。

皱起峨眉,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似乎不应该再往并继续走。

犹豫了一下,她转身朝东侧厢房走去,那边也有一间房亮着灯火。

夜,悄然过去。

不知不觉宁采臣又打坐修炼了一晚,网睁开眼,就传来敲门声。

“这么早有什么事?”宁采臣打开房门,眼前却是昨天书生的那介。书童。

“我家公子,死了。”书童哭丧着脸,他服侍的主人死了,他处境可不妙。

宁采臣心里一惊,难道是聂小倩?

燕赤霞早已出门,宁采臣只得一个人去查看。

走到书生房里,书生的尸体躺在床上,只是足心有一小孔,还隐隐有血迹。”后面的话宁采臣已不用再说都很明白,那书童摇头道:“我要走到哪里去?”

报官?或许县老爷首先就把他抓起来。回家?他的家就是主人的家,还敢回去?主人死了,仆人还活着。

宁采臣也没办法,若是报官,就凭县老爷那点本事,肯定查不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被连累。

书童最终还是没有走。

他实在无处可去。

然后。第二天,他再也走不了。

晚上,宁采臣破例没有修炼,只是百无聊赖拿着一本书看着。

他有预感,今夜,将轮到他了。

月上中天,寺庙里除了宁采臣,只有燕赤霞。

燕赤霞房里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宁采臣房里的还亮着。

一缕幽香若有若无飘进来,“笃笃”地敲门声轻轻响起。

“公子,公子。”

声音悦耳动听,带着一丝清冷和一点柔媚。

宁采臣心没来由砰砰乱跳。

他强自镇定心神,移步上前,打开房门,眼前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即便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无数遍聂小倩的样子,但现在亲眼见到,仍然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漂亮?当然。

但眼眸里那一丝柔弱婉转能让所有男人缴械投降。

“姑娘,深夜有何事?”宁采臣差点就一下失声叫出聂姑娘出来。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聂小倩笑道,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书生。

月夜下,她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水仙花,宁采臣失神了一刹那,想起原著里宁采臣的回答来:“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耻道丧。”

他不想这么说,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宁采臣。但他不能答应,因为,一旦答应,虽然不至于丧命,却会让聂小倩看不起他。

宁采臣最终还是摇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聂小倩微微一愣,他摇头,不愿意,但是她看到了他眼神里的犹豫。

她又道:“夜无知者。”

他只是假装推辞的吧?害怕别人知道毁了他的名声么?原来也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既然如此,她更要诱惑他了,这种人的血,正是姥姥要的。,

宁采臣还是摇头。

聂小倩有些吃惊了,难道他真的是君子不成?又或者不喜欢女色?

她相信自己的容貌,没有男人不会为她动心的。

她又掏出一键黄金来,正要递出来,宁采臣却道:“我也不要黄金。”

“那你要什么?”聂小倩下意识问道,既不在美色前迷失,也不为黄金动心,难道,他是自己寻找的人吗?

“你。”宁采臣嘴里蹦出一个字。

“我吗?”聂小倩失望了,原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美色啊。

宁采臣道:“是的,要你。”

“公子,你要我干什么?”聂小倩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美,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光洁如玉,宁采臣却看到一丝失落。

“我想你陪我聊聊天。”宁采臣也笑道。

“仅仅是聊天么?”聂小倩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柔弱纤细的腰肢。

“是的,仅仅是聊天。”宁采臣让她进来,然后端坐着。

灯光下,聂小倩的脸色有些苍白。

宁采再忽地想到她现在还是一个鬼,心里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公子,你害怕?”聂小倩似乎察觉到了。

“扒生姓宁,名采臣,请问姑娘芳名?”宁采臣暗自运起磐石决,体内灵力游走,神色轻松了许多。

聂小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自若,眼神清澈,似乎真的只是要跟自己聊聊天而已。

“我叫聂小倩。”聂小倩轻声道,她或许好久没有这样与人说过话,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因为,以前与她交谈过的人,一看见她的容貌就已昏头昏脑,不会在乎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有问,也是随便问问一口带过而已。

但,这样轻松的交谈,不正是她一直渴望的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61 剑侠

烛光下,宁采臣与聂小倩相对而坐。

“妾阅人多矣,未有网肠如君者。君诚圣贤,妾不敢欺。小倩,姓聂氏,十八妖狙,葬寺侧,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腆颜向人,实非所乐。今寺中无可杀者,恐当以夜叉来。”

与宁采臣交谈少许,聂小倩终于道出来意。

“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彼即茫若迷,因摄血供妖饮;又或以金,非金也,乃罗刹鬼骨,留之能截取人心肝;二者,凡以投时好耳。”

聂小倩说完,以为宁采臣挥怒斥自己。却见他微笑点头,大奇:“宁公子不认为小倩是坏人吗?”

宁采臣摇摇头:“要么是好色之徒,要么是贪财之人,皆是该死之徒。如果不是这两种人,也不会被诱惑以至于丧命。”

聂小倩松了口气,虽然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该死的理由,无论自己有什么借口,都无法摆脱一个事实,那些人是因为自己而丧命的。

“那宁公子不害怕吗?”聂小倩又道。宁采臣哈哈一笑:“有什么好怕的,聂姑娘不都说未有网肠如我这样的吗?”

聂小倩心里微微一动,她那话倒也不假,的确见过了许许多多人,要么贪色要么贪财人,即便经受得住诱惑的,一听鬼怪,就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像宁采臣这样坦然自若浑然无事的,倒是第一次遇到。

忽地,远远传来一声鸟鸣,尖利地划破夜空,聂小倩脸色急变,道:“天快亮了小倩要回去了,宁公子最好能与燕生同室,或许明晚,夜叉就会来取你之命。”

说完,身子如风般朝门外走去,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宁采臣望着漆黑夜空,怅然若失许久。

终于见到了聂小倩,除了一丝高兴之外,更多的是担心,要怎样才能救出她来。

虽然不知道那夜叉的实力,宁采臣却有自知之明,自己实力不过才炼气期,纵然掌握有五雷正法之一,恐怕也不敌,最好的方法,还是借助燕赤霞的力量。

第二天,宁采臣早早起床就去找燕赤霞。

网走进燕赤霞的房间,就见他正缓缓擦拭着一把尺许长的利剑。

那剑如秋水盈盈,隔着老远。一股寒气拂面而来,宁采臣不由打了个寒颤。

燕赤霞见宁采臣进来,便将利剑收起来。

宁采臣道:“燕兄,此乃何物?”

燕赤霞犹豫了下,道:“既然被宁兄发现,那燕某自当坦然相告。燕某乃剑客也。”

宁采臣对剑仙可是仰慕已久,虽然不知道燕赤霞所说的剑客跟歹

仙有没有关系,还是问道:“燕兄,何为剑客?”

“我看宁兄也是修道之人,大道万千,剑客,修的便是剑道。”燕赤霞道。

“可会御剑飞行?”这才是宁采臣最关心的问题。

“御剑飞行?若修炼到极致,自然可以御剑飞行。”燕赤霞道。

“那燕兄,你看我能不能学剑术?”宁采臣道。

燕赤霞打量宁采臣良久,道:“如君信义网直,可以为此;然君犹富贵中人,非此道中人也。”

宁采臣道:“富贵乃浮云,终究会一空。我仰慕剑术已久,还望燕兄能授我剑术!”

燕赤霞见他意甚坚决,神色颇为诚恳,何况又与宁采臣谈得投缘,想了片刻,便道:“授你剑术也未尝不

宁采臣大喜,便要口称师父,燕赤霞摆手道:“你我仍然兄弟相称即可,我虽然答应授你剑术,是看在你我有缘份上,但只演示一次,能不能领悟,就看你的悟性了。”

宁采臣点头,若自己真的领悟不了,那也强求不得。

当下,燕赤霞将口诀告知宁采臣。

燕赤霞的剑术称之为赤霞剑诀,共分十三层,而燕赤霞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

据说,昔年,燕赤霞偶然得到一部无名剑诀,威力无穷,观其效果,因剑气纵横,如天边晚霞绚烂,他便将剑诀名之为赤霞剑诀。

“现在,我会为你演示一遍。”燕赤霞道。

他站起身来,手里冷光一闪,那把短剑出现,左手捏诀,右手握住短剑,脚下错步,宁采臣直觉眼前一花,“嗤”第一声,一道丈许长的赤色光芒飞出门外,然后,“哗啦”一声。门外地面上,出现尺许宽的沟壑,一直延伸到庙门口。,

“此乃剑气也。”燕赤霞一声大喝,身子急转,那短剑闪耀出尺许长的剑芒,翩若惊鸿,婉若蛟龙,眨眼间,“嗤嗤”声不断响起,接着又是“哗啦哗啦”地声音,一道道被剑气划开的土石翻滚飞扬。

待到他停下来,门前一大片原本长满杂草的地面已是支离破碎。

在燕赤霞演示的时候,宁采臣默念口诀,金色灵气在体内游走,看着眼前绚丽的剑气纵横,体内的金色灵气也蠢蠢欲动左冲右突,冲得体内经脉隐隐作痛,似乎也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宁采臣赶紧盘膝坐下来,深呼吸几口气,脑海里一片清明,不断揣摩着《赤霞剑诀》,引导着灵气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行。

剑气隐,短剑收。

燕赤霞看了一眼闭上眼盘膝而坐的宁采臣,袍袖一挥,走出门去。

真久,宁采臣体内灵气趋于平静,他睁开眼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不远处的燕赤霞。

“怎么样,领悟了多少?”燕赤霞笑着回过头来。

“借你剑一用。”宁采臣道。

燕赤霞愣了一下,笑了笑,一抬手,一汪秋水朝宁采臣飞来。

宁采臣右手一伸,将利剑抄在手里。

利剑入手,轻盈无物,寒气逼人,光可鉴人,剑身上隐隐有一道赤色细线贯穿。

“好剑。”他不由出声赞道。

“剑名赤!”燕赤霞声音传来。

“赤?”宁采臣一笑,灵气涌动,往赤注入,只见那利剑赤色光芒一闪而灭,良久,唯有宁采臣瞪着利剑不语。

半晌,他将利剑朝燕赤霞跑去,撇嘴道:“不好用。”

燕赤霞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声震屋宇:“不是不好用,而是你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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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剑灵

哦。牛采臣大奇,便细细向燕赤霞询

燕赤霞右手一翻,那把“赤”剑在春日的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心颤的冷光,犹如万年不化的冰雪。

“剑有剑灵,只有与剑灵建立紧密的练习,方才能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剑灵?”

“然也。剑侠之剑不同于凡兵,需要多种材料精心锻造,兵成后,需炼化之。”

宁采臣若有所思点点头,剑也是一种法宝,自然也需要炼化才能使用。

他望着燕赤霞那把剑,道:“燕兄这把剑也不是凡品吧?”

燕赤霞哈哈大笑,颇有些自得道:“此剑采东海底精金,再以地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成,吹毛断金,至今已痛饮无数妖魔鬼怪之血。”

宁采臣大是羡慕,不知何时自己才能得到一把诚心如意的利剑。

“宁兄,你如此之快便对剑术有所悟,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燕赤霞道。

“此话怎讲?”宁采臣问道。

剑术,需要的是悟性,有的人,就算修为不低,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有的人,一点即通,就是如此。

宁采臣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方才按着口诀运行灵力,似乎水到渠成一般便领悟了赤霞剑诀第一层。

是夜,寺庙里凑黑如墨,月缺星稀,唯有一点灯火如豆。

宁采臣早已将小倩的话告知燕赤霞,燕赤霞慨然允诺。

两人相对而饮,你来我往,一会功夫便将一大坛酒喝了个精光。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宁采臣酒量大,燕赤霞也是大口喝酒丝毫不含糊。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种种稀奇古怪之事,不知不觉已是半夜,虽然谈兴甚浓,毫无睡意,两人还是吹灭了蜡烛,静静等待着小倩所说的夜叉的到来。

四周寂静,偶然风吹竹林,竹叶沙沙作响。

蓦地,又有沙沙声响起,由远及近,不似风吹竹林声音,反倒是脚步声。

那脚步声走到宁采臣床前便停住,一动不动,窗外隐隐有人影。

宁采臣偷眼朝窗口瞧去,朦胧月光下,依稀只见一个鬼物,自露凶光,獠牙外露。他心中一凛,正要有所动作。耳边“嗤”地一声响起,一道赤光闪过,直射窗口。

“咔喇”一声,又是一声惨呼传来,似乎是那鬼物发出。

那道赤光飞回燕赤霞手中,两人追出门外,只见月光如水,树影斑驳,那鬼物已不知所踪。

两人点起烛火,见窗台上的石头窗损一分为二,窗台下,有黑血数滴,发出浓浓的腥臭。

“可惜,若不是这窗根所挡,那鬼物定然无法逃脱,不过,它已被我所伤,身中赤毒,命不久也。”燕赤霞道。

宁采臣道:“燕兄觉得那鬼物厉害否?”

燕赤霞沉吟片刻道:“一剑可灭之。”

“若还有更厉害的呢?”宁采臣想起那只千年树妖。

“当尽力除之。”燕赤霞道。

第二日,太阳升起,那几滴污血在阳光下只剩下隐隐的斑点。

宁采臣整个白天都在修炼五雷正法和赤霞剑诀中渡过,燕赤霞则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两人又痛饮一番,宁采臣自回房去。

网坐下片刻,鼻子闻到一缕似兰非兰的幽香,抬眼望,聂小倩的窈窕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是,今夜的她,似乎憔悴了许多,看见宁采臣,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宁公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小倩姑娘,你不想离开吗?”宁采臣反问道。

聂小倩神色一黯,幽幽道:“我还能离开吗?”

宁采臣心知她有顾虑,便道:小倩姑娘,这样的生活,你还能继续多久?”

聂小倩默然无语,怔怔看着宁采臣,心里酸楚翻涌,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关切,曾以为命运就是如此,永世无法摆脱。

而今,一缕希望出现,她一直期待的人,就在眼前,是否要抓住这一丝机会?可是,神通广大的姥姥不会放过她,其余妖魔鬼怪也不会放过她,就凭宁采臣一个人行吗?

想到这里,她泪水忍不住涌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宁采臣那高大的影子也模糊起来。,

宇采臣看着眼前玉人眼泪如雨落下,心中酸苦,想要不顾一切上前紧紧抱住她,却见聂小倩玉容变色,身子一颤,便要摔倒。

他赶紧上前一步,抱住聂小倩,道:“小倩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聂小倩勉力睁开双眼,迅即又闭上,凄然一笑,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软软躺在宁采臣怀里。

宁采臣脑子“轰”一声炸开来,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娘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啊,若是娇娜在就好了,可惜他又不懂医术,脑子一片混沌,又急又怒,聂小倩前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宁采臣最终还是想到了方法,那就是找燕赤霞。

燕赤霞虽然是剑客不是医生,但经验和阅历比宁采臣多了不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她魂魄被人所控制,又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这样。”燕赤霞道。

“那要怎样才能救她?”宁采臣急忙问道。

燕赤霞想了片刻,道:“其一,寻找她的尸骨;其二,灭杀控制她的人。因为尸骨没有好好安葬以至于魂魄流离无所依,才会导致她成为游魂,无法投胎转世。”

心丁”系统提示声传来。任务信息显示,却是要宁采臣寻找聂小倩的埋骨之所,然后救她脱离苦海。

宁采臣自然毫不犹豫接受了任务。

聂小倩脸色越来越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宁采臣心下焦急,问道:“燕兄,可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她多支持一会儿?”

燕赤霞明白宁采臣的意思,无论是寻找聂小倩的埋骨之所也好,还是灭了控制她魂魄的人也好,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聂小倩不魂飞魄散。

“只要是能治疗魂魄的丹药都可以。只是我不擅长炼丹,虽然身上有一些丹药,但都不是治疗魂魄的。”燕赤霞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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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乌鸦精

采臣眉头紧锁,忽地想起什么来,年卜白米闪。人引

的药瓶出现。

“不知道这养魂丹是否有用?”

燕赤霞接过小瓶,到出一粒闻了一下,道:“应该可以先稳定她的伤势。”

养魂丹养的便是魂魄,聂小倩是鬼,也是魂魄状态,自然是有效的。

服用了一粒养魂丹后,聂小倩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宁采臣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下手之人也不知是谁,竟然对一个弱女子毫不留情。”燕赤霞摇头叹道。

宁采臣闻言,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竟然敢伤我的娘子,若让老子知道是谁,定然让他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他现在虽然与聂小悄还谈不上多亲密的关系,但前世之时便为《倩女幽魂》深深感动,现在自己成了宁采臣,更是暗暗发誓不让悲剧重现,万万想不到的是,事情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心里浓浓的愧疚和自责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但心底还有一丝清明提醒着他树妖不是等闲之辈,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才有机会,鲁莽行事的后果就是连燕赤霞和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盏茶功夫后,聂小倩嘤咛一声醒转过来,宁采臣喜不自胜道:“小倩姑娘,你终于醒了。”

聂小倩眼波流转,看见宁采臣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没来由地一喜,柔声道:“多谢宁公子关心。宁公子,我这是在哪?”

宁采臣将燕赤霞介绍了一下,问起是何人伤聂小倩之事来。

聂小倩似乎想起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煞白,花容失色,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半晌才道:“宁公子,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一”

宁采臣知她担心什么,欲张口,一旁的燕赤霞开口道:“小倩姑娘。你只管说来,燕某倒要瞧瞧。是何方妖魔兴风作浪。”

聂小倩犹豫良久,方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一直以来,聂小倩都偷偷提醒在庙里留宿的人,却不想被姥姥手下另一个妖精乌鸦精察觉,那晚她回去后,终于被被姥姥发现,不但打伤了她,更将她囚禁起来。

幸好聂小倩早就有所戒备,不知不觉逃了出来,见了宁采臣便再也坚持不住。

宇采臣听罢,心里隐隐作痛,问道:“小倩姑娘,那你的尸骨究竟在何处?”

小倩答道:“白杨之上,有乌巢者是也。”

那里被乌鸦精看守,寻常人难以靠近,更别说带着尸骨出来。

宁采臣与燕赤霞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乌鸦精实力比较弱,交给宁采臣对付,然后带回聂小倩的尸骨,而姥姥,就交给燕赤霞了。

天一亮,阳光普照,宁采臣和燕赤霞就早早出门。

宁采臣出了庙门,往庙后绕去,在树丛中穿行。不多时,便看见一颗白杨树。

那树高大数丈,枝繁叶茂。

再往前走了几步,细细一看,忍不住头皮一麻,到吸一口凉气。

只见白杨树周丹杂草丛生,歪歪斜斜立着许多墓碑,竟然是一大片墓地。

虽然春天的阳光温暖而灿烂,但宁采臣却觉得阳光再灿烂也驱赶不走这里的阴气。

阴气如雾,笼罩在墓地上空,那颗白杨树也阴气缭绕,显得诡异非常。

宁采臣嘴里含着一颗玉露丸,一步一步朝白杨树下走去。

聂小倩并未告诉宁采臣她的尸骨究竟埋在哪里,宁采臣只得慢慢寻找。

甫一靠近那阴气,就见那浓浓的阴气忽地一卷,朝宁采臣扑来,像极了饥渴已久的人看见了美味一般。

宁采臣只觉得凉气扑面,忍不住运气五雷正法,张口一声大喝。

声响如雷,含着无上辟邪之力,阴气如浪,到卷而去,分开一条路来。

“哇”墓地,头顶一声鸦叫,哗啦之声响起,一个黑影朝宁采臣当头扑下来。

宁采臣早已戒备,脚下滑动,横移数尺,劲风扑面,尘土飞扬,那黑影一下子扑了个空。宁采臣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乌鸦正冷冷看着他。

乌鸦身高数尺,一只尖尖地鸟嘴闪着寒光。

一扑不中,乌鸦又“哗”地一扇翅膀,朝宁采臣扑来。

“嗤”蛛丝飞出,往乌鸦翅膀缠去。,

乌鸦精不屑一顾,利嘴一张。黑光一闪,蛛丝纷纷如雪落下,已被那黑光断成数截。

宁采臣眉头一皱。这暗影蛛丝柔韧性极强,利刃难断,却被这黑光一斩即断。

“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宁采臣冷哼一声,身子急退,身后“噗”第一声,一个斗大的大坑出现。

乌鸦精见状,又是“啊”一声鸣叫,如箭般朝宁采臣射来。

宁采臣此时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手上持着一面古镜。

灵力注入,古镜青光闪现,聚成一团,朝激射而来的乌鸦精当头罩去。

那乌鸦精原本对古镜不屑一顾,尖嘴张开,一团黑光朝古镜飞去,同时,翅膀闪动。卷起无数风刃。

但那团黑光一冲向古镜发出的青色光芒,“呼”地一声,径直投入了古镜之中,青光一闪,似乎将那团黑光吸收,立时大盛。

而那些风刃,被不停飞起来的泥土所当,伤不了宁采臣丝毫。

乌鸦精大惊,身子急停欲闪。不料青光已临头,一下子罩了下来。

青光闪烁,乌鸦精“哇哇”乱叫,巨大的翅膀奋力扇动,但在青光之下,妖力像凝结了一般,施不出任何妖术。

就在它妖力流失。所剩无几的时候,青光忽地一闪而灭,却是宁采臣灵力不继,再难支持。

乌鸦精大喜,欲展翅飞起,眼前一团金色光芒急速飞来。

那金色光球携带着让它颤抖的气息,好像天雷一般,让它无力挣扎。

“嗤”

金色光球一闪而没入乌鸦精身体。

然后,“轰”地一声,惊天雷声响起。

漫天血雾飘散,挟裹着黑色羽毛纷纷落下,乌鸦精站处,只有一咋。大坑,除此之外,再无它无。

宁采臣膛目结舌,这五雷正法也太牛叉了,威力比起当初又提高了不少。

这几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修习五雷正法,把越来越多的雷力凝聚在一个雷球中,威力越大,当然,凝聚的难度也越高,所需要耗费的灵力也越多。

他几乎耗了一半的灵力,才勉力凝聚成一颗。

大口喘着粗气,掏出几颗回灵丹一口吞下,他调戏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稍许,继续寻找起聂小倩的墓碑来。

164 地底

里,否歪斜斜古着许多石碑。风吹雨打点下,石碑飓”羔凡模糊难辨,更有白骨暴露在杂草丛中。

宁采臣一块一块墓碑找去,过了许久,终于才发现聂小倩的埋骨之地。

掘开泥土小心翼翼把聂小倩的骨骸收拾起来,正要回去,蓦地,一声惊天巨响从寺庙方向传来。

他心里一惊,难道燕赤霞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来不及妾想。发足朝兰若寺狂奔而去。

兰若寺旁那颗参天瑰树在风中找摇摆舞,树枝绽放,宛如妖魔。

燕赤霞手中宝剑如流星划破天空,在枫树周围盘旋,不时发出一道夺目流光,在枫树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只是那瑰树似乎丝毫没有疼痛般,犹自狂舞。

“燕兄。”宁采臣奔来。燕赤霞转头道:“宁兄,这树妖有些难对付。”

那巨大的树干上早已留下燕赤霞的斑斑剑痕。

就在这时,瑰树上的树叶忽然变作一张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年轻貌美光洁如玉,有的却是满脸皱纹垂垂老也。

“哈哈哈哈”不知有几千几万张脸忽地开口大笑,笑声震天。

宁采臣看得心头发麻。

燕赤霞冷哼一声,“赤,小闪着红光朝着那些变成*人脸的树叶呼啸而去。

唰捞

人脸破灭,变作树叶如雨落下。

密密麻麻的劈啪声响起,无数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树枝忽地像章鱼的触手一般,朝两人抓来。

躲无可躲,就像一张渔网一般。

“妖孽猖狂!”燕赤霞一声大喝,手中利剑忽地“轰”地一声,散发出丈许长的火光来,那些树枝见了火光纷纷躲避,极为惧怕。

燕赤霞见状精神一振,愈发催动灵力,那火光如火龙一般,上下盘旋,树枝沾上一点就燃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浓烟滚滚,火光熊尖,整棵树似乎都要被火包围。

两人大喜,以为这千年树妖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忽生异变,那枫树猛地一抖,那些沾上火的树枝纷纷脱落。掉在地上,泥土翻滚,覆盖在火上,几个呼吸间,火焰熄灭,只余青烟渺渺。

宁采臣和燕赤霞暗道不妙,正要再想办法,脚下震动,“轰”地一声。两人所站之处如地震般裂开来,露出黑幽幽的大洞来,两人身不由己往下掉去。

燕赤霞一声大喝,将剑深深插进泥土里,再一把抓住宁采臣的手。

宁采臣头上冷汗冒出,侥幸之际,“嗤嗤”响起,树枝从裂缝伸出来,一下子缠住了宁采臣双脚,往下拉去。

燕赤霞的剑虽然已没至柄,但承受两人已摇摇欲坠,这下被树枝一拉,开始慢慢脱出来。

“宁兄,坚持住。

”燕赤霞道。

宁采臣低头看了眼那些黑幽幽的裂缝,那些越缠越紧的树枝,心道:“以前是我宁采臣用蛛丝缠别人,想不到现在是别人用树枝缠我。”

“燕兄,接住!”抬头看了看那已被拉出半截的剑,宁采臣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手一松,将一个包裹抛给燕赤霞,然后身子被树枝拉着往下直直落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宁兄”燕赤霞虎目圆瞪,脸上虬须如钢针竖起,狂喝一声,双脚一瞪,身体如鹰跃起。

身子被树枝拉着,往下拖去,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里却闻到一股越来越浓的腐臭之气。

“去死吧!”宁采臣用尽所有灵气,凝聚起一颗雷球,朝黑暗深处发去。

“轰!”巨响传来,泥沙如雨落下,宁采臣也被震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采臣才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那些树枝触手也有影无踪。

他苦笑一声,现在好了,网见到未来的娘子,自己就差点玩完了。千错万错,还是自己实力不济啊,尽快提升实力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调息片刻,他打开储物袋,拿出一颗夜明珠。

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发现全是泥土。

“活埋!”一个很是荒诞不经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宇采臣发现自己就跟被活埋了一样。若不是修炼过,早就在这只有两尺来高无法站起身的洞里窒息而死了。,

很是自嘲地笑了笑,他掏出几颗回灵丹,闭目调息起来。

为今之计,还是先恢复下体力和灵力,然后再想办法,要让他就这么心甘情愿死掉,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一个时辰后。他调息完毕,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应该有出路的,没有出路,他也得自己捣鼓出一个来。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仔细找了找,除了前面一个大坑外,还是泥土。

那个大坑是被他雷球所炸,泥土里夹杂着断裂的树枝。这些树枝是树妖姥姥的,他可不敢朝这个方向,只得回头。

可惜身上没什么利器,他只得用灵力灌注在手上,护住手指,一下一下挖起来。

现在还不能朝上挖,必须得往前挖,尽量离援树妖远一些,才不会被发现。

一点一点朝前挖去,累了就调息片刻,困了就休息一下,即便是有灵力护住手指,几个时辰后,他手指也是鲜血淋漓,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痛。

“不能停下来,坚持住。”他不停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再痛也得忍住,洞里的氧气已所剩无几,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呼吸几口,然后又转为胎息。

手指已经渐渐麻木,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他机械式的一下一下挖着,约莫估计着已挖出很远了,他又开始向上挖去。

满头大汗,眼冒金星。肺因为缺氧如火灼一般。

“啊!”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嘴来,拼命呼吸几口,脑子清醒了片刻。又开始挖起来。

浑浑噩噩也不知挖了多久,手上皮肉翻卷,几可见骨,手又习惯性朝前挖去,一插,整个手掌没入其中。

他愣了一下,心里一动,狂喜涌过,手上用力挖去,然后头往上一顶。“刷刷”泥土落下来。然后一股凉凉的空气流进来。

宁采臣拿起夜明珠一看,呆住了,却还没有挖到地面,头上却是一个近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165 幽泉

他不知道。

或许是树妖的巢穴,又或许是地面,还可能是更为不可思议更为可怕的地方。

犹豫良久,他终于还是豁出去,沿着地道爬去。

借着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也不知爬了多久,黑幽幽的洞口,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让宁采臣有些头皮发麻。

空气里,越来越潮湿,忽地一点反光耀如眼帘,仔细望去,竟然有水波荡漾。

“咦怎地有水?”

他爬过去,发现地底下有水,试着把手探入水里,水冷如冰。不知深浅。

夜明珠光只达几尺,此范围之外,仍是漆黑如墨。

一眼望去,看不到彼岸。

但此时此刻,只有前进一路可走,若要后退,又不知有什么。

他硬着头皮。慢慢踏进水里,冰冷的水,似乎冷到骨子里,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宁采臣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哗哗哗哗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水越来越深,开始是膝盖,然后是胸部,再然后他只剩下头高高仰着,露出一张嘴,再往前走几步,水已没顶。

幸好他还可以内息,一时半会也无碍。

继续往前走,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时辰,就在他身体几乎就要被冻僵,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哗啦”一声,终于露出水面来。

“呼”

从未觉得空气如此之美好,他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满身滴着水,走到岸上来,筋疲力尽坐下。

“这是什么鬼地方?”

宁采臣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新衣衫换上,往四周看了看,除了水,便是黑暗,喃喃自语道。

“你说对了。这里就是鬼地方!”一个细细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是谁?”宁采臣嚯地一下站起身来。灵力鼓荡,全身戒备。

那声音消失无踪,似乎从未想起过一般。

但宁采臣确信,他刚才千真万确有听到声音,而不是幻觉。

“呜呜哈哈呜呜”

声音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忽前忽后。

“装神弄鬼!”宁采臣一声大喝,灵力鼓动,手上忽地出现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珠子小巧圆润,滴溜溜在他掌心旋转,却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炸你出来?”宁采臣冷冷道。寂静无声,只有宁采臣自己的轻轻的呼吸声。

他忍耐不住,作势预放,忽然,黑暗里出现一点绿光。

那绿光飘飘忽忽,游移不定,待到飘到他面前,才停住,就在宁采臣纳闷之际,那点绿光一闪小一个淡淡的人影忽地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个男子。

那人看着宁采臣手里的雷珠,颇是畏惧道:“公子,能否先收起来?”

天雷之力,无论人鬼妖,皆畏惧之。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宁采臣面无表情道,掌握雷法,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本钱,怎能轻易就收起来。

“这这好吧,你有什么问题?”那淡淡的影子犹豫片刻道。

“这是什么地方?”宁采臣道。

“这是阴曹地府。”那影子道。

“阴曹地府?”宁采臣愣了下。不可能啊,据说阴曹地府乃群鬼聚集之地。黄泉之下,自己再怎么能爬也不至于爬到地狱吧。

“地狱可是死人呆的地方,公子,如果是活人,来了就回不去了,嘎嘎。”随着笑声,那家伙的影子也动荡起来。

“是吗?那就试试吧。”宁采臣手里的雷珠忽地转起来,似乎要脱手而出。

啊公子,你你想干嘛。”那家伙直直看着那滴溜溜的珠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要听实话。”宁采臣道。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嘛,这都被公子看出来了,公子真是聪明伶俐,智计过人”那家伙毫无丝毫羞愧之色,讪讪笑道。

“卒,废话少说。”

“呃好吧,公子,这里虽然不是地狱,不过,也和地狱差不多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

“哪一点是相同的?”

“至少这里除了公子你一个活人,其他全是死人。”

“一那不同的呢?”宁采臣无语。

“这里都是孤魂野鬼。”

宁采臣心里一动,似有所悟。

“那怎么只见你一咋宁采臣抬眼道。

“这个嘛,是公子好运。若是其他人看到,恐怕公子现在也变成我们的一员了。嘿嘿。”,

“是吗?那可未必。

”宁采臣手里,金光大盛,雷珠似乎又大了一点。

那家伙“呀”地一声大叫,赶紧退后几步,影子摇晃不已。

“其他人呢?”宁采臣问道。

“公子,其他人都在里面,很少有人来着幽泉,所以”那人感觉答道。

宁采臣这才满意点点头,看来自己运气还没差到家,只是这个家伙说了一大堆,却没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条地道通向哪里?”宁采臣一口气问道。

“小的名叫戴名,这里乃是幽府,都是被姥姥控制的孤魂野鬼。地道。什么地道?”戴名诧异道。

宁采臣便幽泉之后有一条地道。戴名沉默了半晌,一指那冷冷的泉水道:“公子,可曾看到这幽泉了吗?”

“幽泉?名字倒是古怪。”宁采臣道。

“岂止是古怪,对鬼魂而言,幽泉便如同公子手中那粒珠子一般,不但不能靠近,连想从幽泉上面飘过也会被焚为灰烬。”

宁采臣倒抽一口凉气:“焚为灰烬,那我怎地没事?”

戴名道:“这便是幽泉了,对活人没有害处,惟独对鬼魂有无法抵抗的伤害。那条地道。我也不知通向哪里,但多半是地面吧,若非如此。我们又岂会困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幽泉,幽灵之泉,对幽灵而言,切谈之色变。

这幽泉虽然阻挡不了宁采臣,但依然不是久留之地,或许最好的决定,便是在没有被其他鬼魂发现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朝地道的另一边。

宁采臣想了想,便抬脚准备走进幽泉。

这是,戴名忽地飘向前来,拦在他面前。

宁采臣剑眉一竖,便要说话,戴名抢先道:“公子,请留步。”

166 灵泉

采臣见他神蔗诚恳,并无数意。便道!“何事。汇※

戴名道:“宁公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宁幕臣道:“什么忙?”

戴名道:“宁公子,这幽府里都是被树妖姥姥控制的孤魂野鬼,为它所役,永世不得超生,而我们所期盼的,便是又朝一日能轮回而已。”

宁采臣大吃一惊,他***,不会是要我救你们出去吧?

果不其然,戴名接着说道:“若宁公子能救我们脱离树妖姥姥的控制,让我们得以解脱,那”

不等戴名说完,宁采臣连连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虽然他不知这幽府里到底有多少游魂,但树妖盘踞此处已经有千年之久,所害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光是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墓地就耳以看出来,如果真能救这些人出去,那功德肯定是很多的。

但现在的关键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才炼气期而已,哪里会是千年老妖怪的对手。“戴兄,不是我不愿意相帮。只是那树妖实力太强,宁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宁采臣犹豫半晌,还是不得不拒绝道。

戴名道:“宁公子,若这是担心这个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宁采臣闻言大怒,他***。这可关系到小命,怎么还不必如此,正要说话,心里一动,忙道:“戴兄,你这话是何意?”

戴名道:“那树妖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宁采臣一听,精神一振,道:“什么弱点?”

戴名道:“它虽然修炼千年,实力深不可测,但每次到月圆之夜之时,便会去血池中修炼。它修炼之时。稍有打扰,便有可能心魔入侵。”

宁采臣奇道:“那你们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

戴名叹口气道:“幽府里,可不只一处有幽泉,它的血池也被幽泉包围,我们怎能接近?何况,还有它的几个忠心手下在旁守护。但若是宁公子能出手相助,那幽泉形同无物,只要能引开那几个守卫。宁公子就有机会。”

宁采臣沉默不语,心想听起来似乎可行,但一来不知道树妖在血池中修炼之时是否真的不能有任何打扰,二来那几个守卫,相比也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定然是什么恶鬼厉鬼之类。这个险,值不值得冒呢?

戴名在一旁道:“宁公子,树妖盘踞此地千年,肯定藏有不少奇珍异宝,若宁公子能救我们出去,那些肯定是归你的。”

宁采臣眼神一亮,燕赤霞虽然传给了他剑术,但他却没有一把诚心如意的剑。

戴名又道:“并且据闻它的巢穴里有一灵泉,宁公子想来对这个更感兴趣吧。”

宁采臣一愣:“灵泉?”

灵泉乃灵气聚集之地,浓郁的灵气在地底经过千万年的积累,形成泉水,若能得服灵泉之水,修炼起来还不跟坐火箭一样?

只是天底下大,无论是灵脉也好,灵泉也好,都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早已被那些名门大派所占据,那些未发现的,又往往处于人烟绝迹。险恶无比之处,难以发现。

所以,若真的此地有灵泉。那可比树妖的宝藏更有诱惑力。

灵泉水里蕴含的灵气可不同于回灵丹之类的药物,那可是天地间最纯的灵气,没有丝毫副作用。

戴名点头道:“有次我无意中听两个守卫说漏了嘴,说是树妖会给立大功的人一碗灵泉之水,想来应该不是假的。”

宁采臣道:“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一安尽力将你救出去。”

戴名却摇头道:“不只有我,还有其他在这里跟我一样被奴役的孤魂野鬼。”

宁采臣原本还对戴名的话有所保留,毕竟这么多好处,听起来让人忤然心动,但也有盅惑的嫌疑,现在听他的意思是为了这里一起被困住的,那应该不是为而来他个人的私利。

“我先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他是我一个祖上的一个亲戚,比我更早到了这里,因为为人机灵,当上这里一个小头领,刚才那些关于幽泉血池的话,都是他告诉我的。”戴名说道。

宁采臣点头,然后两人朝里走去。,

幽府,幽魂之地,就像一个地底世界。黑暗中,不时出现几点碧绿的磷火。

每次看到磷火,两人便止步,等磷火飘到远处之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片刻,眼前逐渐出现光明,却是甫道两旁墙壁每隔几米便有一只骷髅,骷髅眼眶处镶嵌着两颗大大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

“嘘轻声点。走了片刻,夹在前面的戴名忽地停住脚步。示意宁采臣不要发出声音。

说话声传来,似乎有两个人正走过来,一人道:“老赵,姥姥有令,拨查一个活人,哥几个得抓紧了。”

另一人道:“没错,这才姥姥可是下了血本,若是有人发现了这小子,那可是立了大功了,灵泉啊,三碗



“住嘴,麻子,你***是不是活腻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知道吗?”一人怒喝道。

“是是,对不住,王哥,是我错了。”那叫麻子的家伙赶紧低声下气道歉。

“哼,下回注意点,再乱说话小心姥姥把你丢进幽泉里。”

声音越来越近,几个人影闪进角道来。

戴名忍不住一哆嗦,宁采臣还是自己身后,哪里躲去?

“咦,戴名,你怎地在这里?”一人问道。

啊麻哥,我我出来兜兜风。”戴名一弯腰低头道。

“兜风?你小子快给老子滚回去老老实实呆着,再乱跑扔你到幽泉里泡泡去!”一个满脸是麻子的家伙眼露凶光道。

“是是,麻哥。”戴名赶紧点头。

几个人影朝外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里。

戴名这才抹了把冷汗,忽地想起什么来,正纳闷宁采臣跑哪里去了,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人影从头顶落下来。

“宁公子,刚才你躲哪里去了?”戴名心有余悸问道,刚才那几咋。家伙来得太突然,若发现了宁采臣,那就彻底完蛋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朝上努了努嘴,戴名略一思索便明白宁采臣刚才肯定是躲在上面了,虽然不知道宁采臣是如何办到的,宁采臣不说破,他也不问,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宁采臣本事越大,此事就越有希望。



167 戴名的往事

…么专出莆道。宁采臣眼前便出现一块巨大的空地。空是泥土。泥墙上挖着些大大小小的洞。洞口磷火点点,四处飘荡,阴风凄厉,呼号之声迭起。

宁采臣这样的活人所散发的阳气无疑具有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但宁采臣早就用灵力封住全身,一丝阳气也无法外泄,戴名又轻车熟路专门条偏僻的地方走,倒也没被其他人发现。

不多时走到一洞口,进得洞去,洞壁上夜明珠光芒下,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

他看见宁采臣,愣了一下,戴名抢上前去,拉住那中年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中年男子扭头看着宁采臣,有些惊异不定的样子。

戴名拉过他来,介绍道:“宁公子,这位便是我给你说的我的族叔。戴潜。”

宁采臣点点头,见那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白面长须,文质彬彬的样子,心想看来此人也是读书人了。

戴潜为人颇为谨慎,让宁采臣放出一丝阳气,确认他是活人后。才放下心来。

三人坐下来,戴潜手一挥。一股黑雾飞出,盘旋在洞口,见宁采臣面露异色,解释道:“一个小法术,可以暂时封住我们的声音不传出去。”

宁采臣道:“此事太过凶险,还是谨慎些好。”

戴潜虽然是小头目,但也受够了这种永世沦为奴仆不得翻身,让人绝望的生活,故而一听到宁采臣是活人后。便下定决心也要搏一搏。

那千年树妖为了彻底奴役这群孤魂野鬼,不但把他们的尸骨拿走,更在每个魂魄离留下一丝神念。只要它心念一动,便可以让人痛苦不已。甚至魂飞魄散。另外,还严格限制他们的实力,即便是戴潜这样的小头目,几十年来。也只得过几碗灵泉液的赏赐,惩罚却是严厉之极,稍有差错,便非打即骂,严重者会被丢入幽泉,飞灰湮灭。

这些孤魂野鬼敢怒而不敢言小只有默默忍受,一来是树妖实力太强大。二来则是因为幽泉之故。

何况。月圆之夜,树妖的弱点,唯有寥寥几个头目知道,但那几咋,头目都对它忠心耿耿,又怎样起异心?

唯有这戴潜。把一点仇恨深藏心中,一直在等待机会,每天戴名都在幽泉边徘徊。不只是兜风而已。更多是在寻找机会。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现在。终于等到了宁采臣。

宁采臣倚在洞口,静静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尽的黑暗,星星点点的碧绿磷火飘荡,阴冷的气息,让他也有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是个鬼的世界,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虽然他见多了鬼,觉得鬼也和人一样。没什么可怕,但。阴阳相隔,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阳光。没有绿色的树,也没有娇艳的花,只有碧绿的磷火,还有无时无刻呼啸的阴风。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慕晚晴,想念蔫角,想念娇娜,想念香奴,想念自己在那个小山村的家,想念那个疼爱自己的娘亲,想念地面上的一切,新鲜的空气,灿烂的阳光,绿树红花,小桥流水。

那些平时他丝毫未曾留意的东西,在这时,他是多么渴望在多看一眼。多呼吸几口,多听听流水的声音。

而他,才在地底不过短短几日而已。

这一刻,他更为理解为何戴潜和戴名那遮掩不住的激动神色,他们已经呆了太久了,久得几乎已经忘记了那耀眼的太阳。

“在想什么?”戴名的声音传来。

洞里只剩下他和宁采臣了。戴潜这几日忙着去搜寻树妖姥姥要的那个活人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活人,早已在他的家了,不,准确点说是洞里。

“我在想那些阳光和花朵,还有和那些花朵一样美丽可爱的姑娘们。

”宁采臣回头笑道。

戴名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宁公子平时也是一个风流才子。”

宁采臣一听他话里有话,便道:“难道戴公子也是?”

戴名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戴某在世之时也是一个读书人,那一年考上了举人,正想再接来历考个进士,然后大展宏图,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被奸人所害不说,魂魄还困在此处。呵呵”,

说到此处,戴名摇头苦笑。

宁采臣颇是理解他的心情。便道:“戴兄,你不是在兰若寺遇害的?”

脑子里传来,丁”的一声:激活隐藏任务,戴名的往事。

戴名道:“说来话长。当年我自负年少风流,才华过人,闻名乡”抬眼见宁采臣神色,他讪讪一笑道,接着道:“让宁兄见笑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谁没有过那种年少轻狂的时候呢?戴兄接着说。”

戴名露出一丝迷惘,似乎想起曾经的那些“骑马倚斜桥,楼上红袖招。”的日子,过了片刻。他才接着说道:“那时候,碰巧结识了一个女子。她美丽温柔,让我一见之后便如掉了魂儿一样,便追求之,那女子也颇欣赏我的才学,我们两人便私定了终生。只是后来,她却因父母之命嫁给了我别人。”

这样的故事,宁采臣不知听过多少,前半部分多半是浪漫的,美好的,后面,通常却是悲剧的,无奈的,若不然,戴名也会落到这步境地了。

戴名停了一会儿,又道:“我自然是不服的,却又无计可施,相似正浓,忍耐不住,便与她私会。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哪知道早已被她官人知晓。她那官人心机深沉,假意结交于我,我便对他没了戒心。有一日,他约我去野外踏春,不知不觉来到了兰若寺附近,他突然指着一口井,说里面有古怪,骗我去看。当我探头看井底的时候,一下子把我推入了井里,然后怕我不死呼叫别人来救。又扔下石头把井口堵住,然后我的魂魄又被树妖抓去,一直到现在,唉”

宁采臣听罢,默然不语。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感情的事,旁人无法理解。

戴名苦笑道:“这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只是不知道她后来怎样,是被她官人修了,还是”

戴名说不出话,无论她结局如何,几十年过去,青春少女也变成了白发老妇人。



168 月圆之夜

旧府甲,磷火如碧。在翼暗中,游荡,时而传来凄厉川,刁※

“宁公子,如果这件事能成功,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她一眼,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戴名的声音在黑暗里让宁采臣感到一丝温暖。

“我答应你。”宁采臣点头道,习惯性抬头看向天空,漆黑如墨,愣了下,又道:“什么时候才是月圆之夜。”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怎么辨别月圆之夜?

“快了。”戴名却笑了一下。

“哦?”宁采臣转头望着他。

“月圆之夜,阴气大盛,我们身为魂魄,自然感受得到,这时候吸收月亮精华,比起平时要多出几倍。很快了。宁公子,大约还几日。”戟名道。

月光下,一个女子静静站着,痴痴地看着那圆月,纤瘦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

一个虬须大汉在她身后不远处盘腿坐着,看了看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倩姑娘,已经过了十几日了,宁兄恐怕凶多吉少”燕赤霞道。

自从宁采臣被树枝拉入地洞后,燕赤霞连日来都去寻找,只是一靠近那树,就再也无法进寸步。

那树依然茁壮如故,而宁采臣依旧没有消息。

宁采臣最后扔出来的包裹,是聂小倩的尸骨。有了尸骨还不够,还需要聂小倩被树妖摄取的一缕魂魄才行。

燕赤霞本想带着聂小倩去寻找帮手,毕竟他还是认识一些修为更高的修仙者,但聂小倩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宁公子,不会死的。”聂小倩声音如风般飘渺。

“小小倩姑娘,那树妖还活着,宁公子那日被它拖进地底,怎么会还活着?”燕赤霞不解,他也不希望宁采臣死,但理智告诉他,宁采臣活着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聂小倩微摇螓首,道:“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还活着。着不会走的,燕大哥,你自己去吧。”

“感觉?”燕赤霞苦笑了一声,独自离开他虽然想过,但还是不放心让聂小小倩一个人在这里。

有他在,除了树妖亲自来,其他孤魂野鬼,却逃不过燕赤霞的一剑。

聂小倩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是的,燕大哥,我感觉得到他。”

世上最虚无缥缈的莫过于感觉。但燕赤霞也不得不承认,最奇妙的也是感觉。普通人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作为修仙之人,燕赤霞体会比普通人深刻许多。

五日后,夜晚,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兰若寺。

地底下,戴名兴奋地对着还在修炼的宁采臣道:“宁兄,时候到了。”

宁采臣闻言睁开眼来,眼眸内一抹精光闪过。

幽府鼻中心之处,几个守卫在幽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王头,你说咱们搜了几日,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哪来的活人?”一个满脸是麻子的家伙道。

“我怎知道?姥姥传下来的命令,咱们只管做就是了。”

“或许早就死了,还找什么找?”又一人道。

“死了也有尸骨和魂魄,姥姥可不管是死是活。”

“是是,王头说得对。何况。还有三碗灵泉液的奖赏呢,啧啧,我还真没尝过灵泉液的味道,王头,你尝过吧?给兄弟们说说是啥味道?”

姓王的小头领笑骂一声道:“有什么味道?当年,我只喝了一碗灵泉液,修为大涨,才被姥姥赏识封为三大头领之一。”

“王头真是好运气啊。姥姥的赏赐可难拿呢。”一人羡慕道。

姓王的头领闻言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么多年来,也就区区四五人获得过姥姥的赏的灵泉液。”

“那是哪几人?”满脸麻子的家伙道。

姓王的头领想了想吗,道:“时间太久,我也记得不清楚,唯一记得的就是戴潜,那个家伙当时和我一起获得姥姥的赏赐的。”

“哈哈,王兄,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几人循着声音望去,见两个男子正朝这边走来,正是戴潜和戴名两人。

“戴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今天可是小弟我轮值。”王姓小头领笑道。“王兄,我随便随便转转而已。”戴潜打了个哈哈。,

王姓小头领道:“是吗?戴兄可是好兴致。”

戴潜道:“哪里哪里。王兄,还没找到那个人吧?哈哈,兄弟我可要抢先了。”

几人一听此话,顿时精神一振,王姓头领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戴潜道:“戴兄可有什么线索?”

戴潜连连摇头道:“线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王兄,告辞告辞。走,戴名。”

两人一前一后朝右边走去。

等戴潜和戴名二人芋影消失后,这边几人顿时讨论起来。

“王头,听戴头,啊,不,听姓戴的语气,好像他知道什么。”

“我看他们一定发现了那人,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故意朝那边走,这叫声东击西。”一人自以为是道。

“有道理。”麻子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人称赛诸葛。”那人摇头晃脑道。

“塞赛你老母!”姓王的头领“啪”地一巴掌打在那家伙头上,道:“那还不快找。”

“怎么走?”有一人问道。

几人沉默不语,半晌,姓王的头领道:“你不是赛诸葛吗?那给我们说说该去哪里找?”

“赛诸葛”抓耳挠腮想了片刻,忽地一拍手道:“有了。戴名那家伙不是经常在幽府南边晃悠吗?说不定他就是在那里发现了。”

“有点道理。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啊。”姓王的头领点小头道。

“多谢王头赏识。赛诸葛”喜不自胜道。

“那还不快去找?”王姓头领喝道。

“那这里呢?”一人道。

“麻子,你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王姓头领当即说道,一挥手,几人朝那边急匆匆赶去。

“妈的,姓王的,老子诅咒你下辈子生个儿子脸上全是麻子!”麻子狠狠骂道,他可没想要是这样,他们哪来的下辈子。

正痛快的时候,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软倒在地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努力睁着眼看过去,一个年轻人的脸跃入眼帘,那是一张陌生,却洋溢着生机的脸,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一张脸。

“你便是那个姥姥要找的那个人。”麻子忽地明白了什么,只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169 血池

四之。如既往的平静。无风赤浪,却好像只怪兽什叭在那里。

宁采臣不知为何叫幽泉,难道是幽灵之泉?还是连幽灵也无法读过的泉水。

幽泉里,没有鱼虾,没有任何生物的,死水一般。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幽泉里走去。

泉水还是那样冰冷,冷到骨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水越来越深,渐渐没至头顶,对面,还是不可视物的黑暗。

屏着呼吸。在水里面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树妖也许就在附近。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面轻微移动,一个人悄无声息从水底探出来,四周看了看,立时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鲜红的颜色充斥在他的眼帘。诣天的血腥之气让他呼吸不过来,无数大大小长短不一的树根如触手一般,从血池上方倾泻下来,覆盖了整个血池,浸没在血池里,蠕动着,贪婪地吸收着。

“嘶”宁采臣到抽一口冷气。

血池上,密密麻麻的树根交缠在一起,血池周围,则是巨大的树根,支撑着。

血池方圆数丈,深不可测,血水泛着泡沫翻滚,不知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填满。而那些触手一般的树根,拼命地吸收着,发出丝丝的声音,听在宁采臣耳朵里,如同毒蛇一般。他可以想象,如果那些根扎到自己身上。恐怕几秒钟内就能把自己吸成木乃伊。

他摄手摄脚站起来,朝岸上走去,全身灵力狂涌,手上黄光闪耀,一粒雷珠悄然形成。

就在雷珠网凝结而成的时候。那些树根似有所觉一般忽地顿了一下,停止吸吮,从血池抽回来,转向宁采臣。

触手终端长着一张张露出利齿的嘴,点点鲜红的液体不断往下滴着。

宁采臣差点就呕吐出来。

“嘶”无数树根发出毒蛇一样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带着血腥气。铺天盖地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一扬手,几乎耗尽他所有灵力凝聚的雷珠倏地一晃,朝那些树根飞起。

“轰!”

伴随着巨响声的,是漫天的血水,树根残枝和凄厉的惨叫声。

一个淡黄色光圈在宁采臣身上亮起,把那些血水和炸断的树根挡在光围外。

宁采臣在一放出雷珠后就迅速吞了几颗回灵丹补充灵力,这淡黄色光圈只是灵力外放形成的护体罩,也许挡不出修士,但挡住这些血水树根还是轻而易举。

漫天血水落下,眼前血舞飘荡,那些触手被炸得所剩无几。

但那些支撑着树干的根还完好无损。

他心里打鼓,也不知道戴名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按理说自己应该打断树妖修炼才对。

小贼找死,伤我根系!”就在这时,一声厉呼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一看,那些未受伤的树根上,一个老枢忽地出现,仇恨地看着宁采臣。

只见那老枢弯腰驻背,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浑然不像一个伤人无数,吸人精血。役人魂魄,修炼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宁采臣还不至于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他可比谁都清楚吗,眼前这介,老妖怪的可怕。

“戴名这混蛋,不会是忽悠我吧?”宁采臣见那老树妖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小子,是谁派你来的?老实说出来,姥姥我饶你一死,不然就把你丢进血池,做我的肥料,桀桀。”老枢扬了扬手里的拐技。

宁采臣心里一动,本来他还拿不定主意,现在他肯定树妖已经受了伤。急需疗伤,不然也不会说要放过他。

“你咋,老妖怪,少废话,要动手就赶快。”

“找死。”那老抠见宁采臣不上当,手朝宁采臣一指,无数树枝朝宁采臣如毒蛇般涌来。

宁采臣转身张腿就跑,身后传来树妖的喝声:“小贼,哪里跑!”

“你姥姥才跑呢。”宁采臣跑出几丈,又转过身来,手里出现一面镜子。

灵力催动,青光涌出,迎向扑来的树根触手。

而古镜背后,那只凤凰似乎动了一下,展翅欲飞,可惜宁采臣却没注意到。

青光一扫,树枝触手纷纷倒卷而回。,

“鸾凤镜!你怎么会有鸾凤镜!”树妖的厉呼声传来。

“鸾凤镜?”宁采臣愣了一下,听语气似乎这玩意大有来头啊。不只是镇邪驱鬼而已。

他刚才只是出于无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才拿出古镜试一下,想不到真的有用,不过古镜太耗费灵力。他先前灵力几乎耗尽。全靠几粒回灵丹补充了一些,仅仅能支持几秒而已。

几秒过后,青光熄灭。

宁采臣大叫糟糕,那些树枝刚才被古镜青光扫过,焦黑一片,树妖忌惮,再也不敢上前。

此时青光熄灭,树妖老奴愣了一下,眼露凶光,道:“现在,看你还要什么能耐。”

说着,心念一动,残留的触手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无奈正要来咋。“三十六计走为上”那老姐此时却闷哼一声,身子一晃,脸色急变,那些树枝触手也纷纷停住,然后“呢”地一声,落到地上来。

宁采臣本来打算开溜了,见横生异变,立时回转身来,见树妖老抠身子晃了几下,便扑通一声栽倒进了血池里。扑腾了几下,沉了下去,再也不见踪影。

宁采臣高兴了片刻,看来戴名这家伙没忽悠我啊,不过树妖掉进血池,他可不敢保证这千年老妖怪就这么会完蛋了。

这血池里含着无数人的献血精气,那树妖说不定此时就在血池底加紧疗伤。

他在血池边想了想,忽地心里一动,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小瓶来。

正是装着七毒散和五毒散的药瓶。

他“嘿嘿”笑了几声,将两个小瓶里的毒药全倒进了血池里。

这些对于凡人来说虽然是剧毒的毒药,但对老妖怪有没有用就说不定了。

毒药一到进血池,“嗤”地一声,血水翻滚,冒起一阵青烟。

宁采臣不小心闻了一点青烟。立时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进了血池了。

“好厉害的毒药,树妖姥姥。你老就尽情享用吧。”他对着血池说了一句,转头看了看血池周围那些扎在土里的巨大树根,眼前一亮。

170 除根

沂谓“斩草要除根”斩树也是同样的道理。宁采臣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一把锯子来。

拉着脸,手里拉着储物袋里最后一样东西,一块白色的小石头。

“什么破石头?”他刚要把石头丢回储物袋,脑子里灵光一闪,将那石头仔细看了看,然后又从储物袋找出一把几寸长的小刀来。准备了一些碎布条,轻轻一敲。”一溜火星冒出来,异常显眼。

“哇哈哈,果然是火石啊。”宁采臣大笑一声,“咔咔”又打了几下,布条燃起来。

他加上更多布条,眨眼间,火便打起来。

挑起一些燃着的布条,扔到树根上,树根欲火则燃,几个呼吸,所有树根都熊熊燃烧起来。

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火光谐天,驱散了阴冷气息。

宁采臣谨慎看着血池,这下可是伤其根本了,树妖伤势再重估计也按捺不住了。

果不其然,只听“哗啦”一声,血水翻滚,血花四溅,那老枢冲出水面。只是现在她脸色铁青,双眼燃着怒火,气急败坏盯着宁采臣:小贼,你竟然敢毁我根基。受死!”

语声刚落。一些没燃着的触手朝宁采臣扑来。

宁采臣转身就跑,大声道:“你还是先把火灭了吧,哈哈。”

那老抠见火势滔天,越燃越旺,立时舍了宁采臣,那些触手涌入血池之中,“哗哗”吸起来,待到吸够想要喷出来浇灭火焰,树妖却忽地惨叫一声,“扑通”重又跌入血池之中。

只是,她这一跌下去,再也没能起重新冲出来。

那火燃烧着,接连了烧了几个时辰,将那些树根尽焚为灰烬,才慢慢熄灭。

为了防止村妖还垂死挣扎,宁采臣站得远远地看着,待到火焰熄灭,他才放下心来。

而地面上,那颗大树依然枝叶繁茂,看不出任何异常。

幽府里,那些游魂还是一如既往生活在惶恐之中,等待着姥姥的召唤。

兰若寺里,聂小倩一身白衣,安静地坐着,看着门外,似乎憔悴了许多。

此时,已是初春,万物复苏,新枝绿叶,但她的心,却一片冰凉,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小倩姑娘,还要等下去吗?”燕赤霞道。

“嗯。”聂小倩轻轻点了点头。

燕赤霞叹息一声,重又闭上眼睛。

地底幽府里,血池里的水似乎少了许多,还是没露出底来。

宁采臣等火完全熄灭后。开始找起灵泉和树妖的藏宝来。

踩着那厚厚的灰烬,宁采臣放出神识一点点搜寻着。

这时,他才发现这片四面被幽泉包围的土地极大,除了一个巨大的血池和树妖的村根外,还要很大一片是他未曾探寻的。

而那灵泉,最有可能便在那里。

宁采臣朝着树根后面走去树根已经被火焚烧殆尽,而距树根不远处,是黑暗。

借着夜明珠的光,宁采臣慢慢靠近那片黑暗,忽地脸上一喜。刚才放出的神识有了发现。

黑暗被夜明珠的光芒驱散。宁采臣看着眼前那一眼泉水,欣喜欲狂。

传说中的灵泉,人间只有几处才有,还是被无数人分享,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泉水清澈见底,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把宁采臣脑子冲得几乎一晕,呆呆看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迫不及待就要坐下来修炼,忽地想起一件事情,立时继续开始寻找起来。

树妖的藏宝,这树妖修炼千年,指不定收罗了多少奇珍异宝呢。

只是宁采臣在这附近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一点线索,郁闷之下,几乎想掘地三尺看看是不是埋在地下了,终究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动手挖,一来是没工具,二来这里本来就已是地底了,似乎没必要还往地下藏吧。

“到底藏在哪里?”他冥思苦想无果,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那还剩一半血水的血池时,眼皮忍不住一跳:“难道藏在血池?又或者它随集携带?”

除了血池,似乎这里空荡荡,再也没有其他可以鼻东西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血池里还有个生死不明的老妖怪,他就头皮发麻。自己只是侥幸重伤了树妖,论真正实力,估计人家一挥手就可以灭了自己,哪里还敢下去找?,

何况血水污浊,对修道之人是大忌,更不敢沾染一点。

最终,他还是忍住诱惑,决定先修炼,提升实力。

在灵泉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宁采臣坐下来,掏出一只小瓶,仰头咕咚咕咚喝起来。

瓶子里装的便是灵泉之水。灵泉之水,乃灵力所凝结。其中蕴含的灵力纯正无比,这样的灵泉,对修士而言,足以让让你发狂。

喝了几口,立时凝神静气,开始修炼起来。

现在他的功法是磐石决,此外还有几种法术,固土术,五雷正法等。

目前,最需要提高的自然是磐石决了,只有突破,才能更多灵力。

灵泉水果然神效无比,刚一服下,宁采臣就感觉到腹内火热,那灵气如火,炙烤着身体。他赶紧默念《磐石决》,灵气沿着特有的路线开始在身体内游走起来。

每游走一周天,灵气便被吸收一些,十几周天后,灵力被吸收完毕。

他又开始服用灵泉水,然后继续修炼。

几日后。咒丁”的一声系统提示声将修炼中的宁采臣惊醒过来:“恭喜修炼到炼气期第四层,掌握法术飞石术。”

“真他***过瘾啊。”宁采臣感叹了一下,短短五日,就从炼气期第三层到第四层,跟坐火箭一般,就算菱角也没这样的速度。

宁采臣意犹未尽,那种实力增加,突破的感觉美妙无比。

在突破的一瞬的,整个天地似乎豁地一亮,隐隐约约,感觉到天地间一丝玄妙,想要牢牢把握。那种感觉已一闪即逝,再也无影无踪。“那到底是什么呢?”宁采臣似有所悟。苦苦思索,只觉得双眼好像被浓雾遮住,怎么看也看不清浓雾后到底是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他暗道,没有再想这个问题,站起身抓起瓶子。又灌了满满一瓶灵泉水,仰头喝下,继续向第五层进发。

171 重见天日

燕赤霞远远看着那颗巨大的祝树,不解道:“奇怪,这树怎么一天天枯萎了。叶子都快掉光了。”聂小倩道:”燕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宁公子的缘故?”

燕赤霞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准,等我前去试探一下便知

燕赤霞朝着大树走去小心翼翼,刚走近,只听”轰。地一声,那大树冲天而起,飞上半空几十丈,乌云盖日一般。

尘土飞溅中,大树冲上半空小迅即又铺天盖地掉下来。

“轰”一声巨响。大树落在地上,砸得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燕赤霞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又听“哈哈”大笑声传来,一个人影紧跟着冲大树留下的巨大坑洞冲上来,雄鹰展翅一般,笑声震得燕赤霞耳膜隐隐生痛。

“宁兄弟!”燕赤霞一见那人,大喜过望。

只见那人剑眉朗目,一身青衫,哈哈大笑声中“砰”地一声重重落在地面上,大踏步朝燕赤霞走来,然后一个熊抱把燕赤霞抱得喘不过气来。

“燕兄!”宁采臣在地底呆了两个月。简直都快忘记了那温暖的阳光,乍一出来,阳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来。

但他心里洋溢的。却是滚滚的喜悦,不只是因为他在猛灌灵泉水下突破到了炼气期第十二层,还因为他又重见光明。

失去黑暗,才知道光明的重要。

“宁兄,你没事就好了小倩姑娘可快望穿秋水了。”燕赤霞哈哈大笑,是为了宁采臣还是为了聂小倩?

“小倩?”对自己未来的娘子,宁采臣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为了救她,自己差点丧命,但又因为她,自己实力突破到现在。

若不是急着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还有灵泉水对突破瓶颈到金丹期没有多大作用,他几乎沉浸在修炼中,不会出来。

灵泉水,对现在的他作用已不是很明显,宁采臣仔细想了想。归结与几个原因,一是因为自己已经一路突破几层,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实力增长所带来的负荷;其二,灵泉水现在虽然还能让他快速积蓄灵力,但对法术的应用,还是需要不断地实战才行;其三,突破金丹期,灵力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对境界的领悟。

而境界的领悟,并不是苦修得来,需要的是灵光一现的顿悟。

苦修百年,也不如那灵光一闪的瞬间。这便是悟性。

聂小倩安静坐着,透过门,看着外面的春光,她,也如一朵安安静静盛开在角落里的幽兰。

在刚才大树倒下的一瞬间,她的心莫名一颤,似乎感到有种莫名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一刻后,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月的春光,薄薄的,她向往着,再过一个月,就是阳春了吧。

蓦地,她呼吸一停,眼光凝视着前方。

门前草地上,一个青年脸上带着春光一样的笑容,手里拈着一朵野花。

她的眼光,随着的他的脚步移动。

他踩着青草,一步一步走进来,轻轻地,将那朵小野花插在聂小倩头发上。

乌黑的头发,如水流淌,长至腰际。

“我回来了。”他轻轻说了一句,看着她的眼眸,直直地。

聂小倩忽然觉得眼前有水雾升起。

魂魄是不会流眼泪的。

她暗暗想道。

但宁采臣的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抬起素手想要擦拭。

“你哭了

聂小倩终于忍不住,往宁采臣怀里扑来。

只是,她的身体,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

聂小小倩心里一酸,眼泪簌簌流下,落在地上,没有一滴水珠。

一个人想哭,连泪水都没有,是幸福还是遗憾?

聂小倩呆了半晌,忽地掩面朝里屋奔去,留下一地的哭泣声。

宁采臣苦笑,只要是女人,好像没有不喜欢哭的。

里屋,聂小倩从未感到身为魂魄有如此悲伤。

抬起头,是宁采臣温柔的眼光。他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边。

聂小倩下意识慌忙擦拭眼泪小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想到这里,心里酸楚莫名。

“宁大哥,我我”聂小倩终究还是受不了宁采臣的注视。,

“我知道宁采臣微笑道。

“你知道?。聂小倩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我知道身为魂魄的无奈和痛苦。”宁采臣道。

“你怎么知道?。聂小倩道。

“若是在以前,我也不知道的,但在地底下呆了两个月,我明白了宁采臣坐下来。

这两个月,没有阳光,没有绿树,没有花草,没有人,有的只是孤魂野鬼。他一个活人。必须每时每刻收用灵力遮掩住自己身体内的阳气。不然,面对群鬼对阳气的渴望。就是活人也变成死鬼了。

“你是说这两个月你都呆在幽府里?。宁采臣把这两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聂小倩听到幽府二字,终于忍不住脸色一变。

“嗯,幽府。果然是幽灵之府。”宁采臣望了她一眼。心想聂小小倩以前估计也在幽府呆过吧,若不是姥姥需要她的美貌来诱惑凡人,恐怕她也会和其他孤魂野鬼一样。

想到这里,宁采臣也不由打了个冷颤。若是自己再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不过幽府里也有好东西。嘿嘿宁采臣忽地语气一转。

“什么好东西?”聂小倩奇道。

宁采臣便将灵泉之事说来,而树妖的藏宝,宁采臣终究还是没有去将血池里的血水排干,然后去血池底寻找。

虽然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藏宝就在血池底,连大树都被他连根拔起,树妖肯定也是死了的,但那一池血水实在太恶心了些,而他知道,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所以暂时就让那些藏在那里,日后有机会再去探索也不迟。

当然,宁采臣也将灵泉之事告诉了燕赤霞,燕赤霞一听大喜,已经忍耐不住立刻就去地下修炼了。

聂小倩虽然为宁采臣高兴,但依旧开心不起来,没有姥姥的奴役,她将何去何从?是转世投胎还是继续做那孤魂野鬼?

“你放心,我有有法见她眉眼见依然心事重重,宁采臣略一想便知何故,便神神秘秘道。

172 迫在眉睫

双小倩泪眼婆娑,抬起头来道!“宁大哥。我知道你是茁赞恐钗。对不对?”

宁采臣摇头微笑道:“是真的,不但有方法,还不止一种。”

“什么方法?”聂小倩颤声问道。

宁采臣所说的方法,其一便是修炼鬼道,到鬼仙,自然不再惧怕阳光灼烧,其二,便是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可能吗?”聂小倩道。

“一般情况自然是不可能,那有违天道,但世上有一人却是可以的。”宁采臣想起燕赤霞刚才对他说的话。

“谁?”聂小倩道。

“南海观世音菩萨,只要用她羊脂玉净瓶里的一截杨柳枝,加上瓶里的甘露液,便可以为你重塑肉身。”宁采臣答道。

杨柳枝聚集万木之灵,甘露液来自天庭,加上观音法力炼化,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更别说重塑肉身了。

聂小倩脸色一黯,喃喃道:“观音菩萨?就算她能,她又怎么会愿意?”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观音虽然号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但也不会轻易就答应,何况还要用到她的法宝。

至于鬼仙之道,阴鬼修炼,不但需要功法,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此外因为生死轮回的缘故,必须逃脱阴曹地府的搜索,才有可能成功。

两者比较起来,难度似乎都差不多。

以前的聂小倩庇护与树妖之下,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对之无可奈何。但如今,她却需要时时担心,说不定某个晚上就被抓去地府。

鬼,本就不应在人间逗留徘徊,但勾魂使者由于实力有限,并且也同样不能在人间逗留,这样就出现了一些实力高深的妖物,聚集了许多阴鬼,形成独立于地府和人间的势力,比如树妖。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观世音菩萨乃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不会袖手旁观的。”

心里却想要是菩萨真的不愿意那该如何?但既然关系到聂小倩,那说不得也要无赖一把了,明抢也罢,暗偷也罢,无论怎样都得搞到羊脂玉净瓶。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大笑,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一丝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升起。

她十六岁之时因病天折,葬于兰若寺外,然后被树妖奴役,被逼着去用自己的美色诱惑害人,曾经她已深深绝望,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这样活在黑暗之中。

而此时,却有一个男子。为她不顾一切几乎丧命。

他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的姿色?

很显然不是的。他与那些曾因为她的美色着迷而送命的不同,聂小倩的姿色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一点魅力,聂小倩以为他是铁石心肠,但过去的两个月,让她知道,铁石心肠的人,不会是他这样。

两个月的时间,聂小倩想了很多,关于宁采臣,关于她自己,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离去,虽然燕赤霞一再劝说她。

现在她想来依旧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想过离开,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丝元神之力掌握在姥姥手里而不敢离去,抑或是为了宁采臣?

她心乱如麻。

“宁大哥,你为何对小倩这么好?”聂小倩最终还是问出来。

“小倩姑娘,如果是燕兄,他也会这么做的。”宁采臣想了想,答道,他总不能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聂小倩听到宁采臣这么说,心里不由微微有些失望:“是在可怜小倩吗?”

宁采臣摇了摇头,笑道:“过去两个月的地底生活,虽然受了些苦,但我的实力却得到提升,作为报答,小倩姑娘,我决定帮你到底。”

“仅仅是这样吗?”聂小倩追问道。

宁采臣耸了耸肩膀,点了点头。

聂小倩沉默了半晌,勉强一笑道:“那小倩多谢宁大哥了。”

“对了小倩姑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宁采臣突然道。

“什么日子?”聂小倩疑惑不解道。

宁采臣忙道:“今天是几号?”“二月二十五。”虽然不知道宁采臣为什么这么问,聂小倩还是答道。

“什么?二月二十五?完蛋了完蛋了。”宁采臣“嚯”地一声站起来。

三月初就是会试,会试在京城,而他现在还在金华。短短几日要赶往京城,按照现在的交通工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下一场会试是三年后,他可等不起。,

此外,他还有几件事要做,其一便是要请个和尚做法事超度幽府里的孤魂野鬼,其二,带戴名回家一趟,看看他的初恋情人情况,其三,还要去说服舒柔的老爹。

“宁大哥,你有急事么?”聂小倩问道。

宁采臣只得说了一下,道:小倩姑娘,估计要等我会试完,才能带你去南海找观世音菩萨了。

“嗯。”聂小倩轻轻点了点头。

半日后,距离兰若寺只有几里的一个小山村,宁采臣停住脚步。

这里便是戴名以前住的地方,山村很只有五六十户人家。

此时已是黄昏,炊烟缭缭,鸡鸣大吠之声不绝于耳。

宁采臣一身书生打扮,走进村子里。

按着戴名的提示,走到一户人家前。

院子里,一个老者看到宁采臣,很是眼生,便迎上来。

“老丈,请问冯姑娘是住在这里吗?”宁采臣问道。

“冯姑娘?公子,你是说哪个冯姑娘?”老丈浑浊的双眼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汗了一下,心想难道还要好几个冯姑娘不成?便道:“老丈,我说的是冯英姑娘。”

老者诧异道:“冯英?公子,你是?”

宁采臣笑了笑道:“老丈,有人托我给她带一件东西,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冯姑娘?”

老者抬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宁采臣,似乎觉得他是真的有事,才道:“公子,请随我来。”

宁采臣有些奇怪,叫她出来不就得了。怎么还要我自己去?

走进房门,眼前一暗,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虽然天色已暗下来,但还没有点灯。

老者走在前面,边走边解释道:“公子,家里的灯油正好用完了,有些暗,请见谅。”

宁采臣忙道:“不碍事不碍事。”脑袋“砰”地一声撞在门据上,撞得他呲牙裂嘴,又不敢出声。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很忙,尽量更新。

173 红颜白发

咒暗的屋子里。宁采臣依稀看到个人躺在床卜,只露头来。

头上白发苍苍。

“这位便是?”宁采臣道。

那老者点点头道:“她是我的奶奶。”

老者已经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他的奶奶,粗略推算一下,冯英差不多**十岁了,这跟戴名说的倒也吻合,戴名在幽府已经被困了几十年。

宁采臣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出来,放在冯英枕头旁,轻轻道:“戴名来看了。”

冯英慢慢转过头来,看见那个手镯,原本双目无神的眼睛忽地亮起来,颤颤巍巍道:“戴一戴名?真的是你吗?你在哪?”

不多时,宁采臣告别了老者。走出院子,脑子里还浮现着冯英那满脸皱纹的脸。

夜空寂寥,疏星点点,清风徐徐,静谥无声。

天姿国色,只是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只有红颜白发,朱颜改。

在时间的巨轮面前,凡人,无法抵抚,只有顺从。

而修仙者,便是与天争命。

千辛万苦,历经磨难,只为了比凡人活得久一点。

但是,无数的修仙者,又有几人真正得偿心愿?

他突然有些意兴萧索起来。

沿着山道徐徐而行,思绪随性飘荡,不知所往。

而他大脑紫府深处,金色沙砾环绕之下,一点亮点徒然出现,若宁采臣现在内视的话,就会发现,那发光的东西,像一本经书。

一个淡淡的人影飘出来,惊醒了神游的宁采臣。

“宁公子,戴名感激不尽,不知道冯英姑娘现在怎样了?”戴名感激说道。

宁采臣突破后,就释放了那群被困在幽府里的孤魂野鬼,然后带上戴名,找到了这里。

而那群孤魂野鬼,虽然不在被树妖奴役,却不敢出来。这样的游魂,若想投胎转世,需得有得道高僧做法事超度他们才可以。

“你亲自去看一看吧。”宁采臣微微叹了口气。

戴名看着冯英家的方向,意有所动,又犹豫不绝。

“去吧。”宁采臣催促道。

戴名点了点头,夜色中,朝冯英家飘去。

宁采臣刚才已看出冯英是奄奄一息,或许今晚就会死去。

冯英在戴名失踪后因为怀有身孕不久就被休回娘家,从此终身未娶。孤独终老。

对冯英的家人而已,也许是悲剧,对冯英和戴名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与戴名又见面。虽然是另外一种形式,并且很快就会喝下孟婆茶,从此忘记前世种种。

那天夜里,果然冯英在临死前看见了戴名,然后含笑而逝。

宁采臣身上,又多了一个魂魄。宁采臣马不停蹄赶往金华县,找了据说很牛的高僧到兰若寺为孤魂野鬼做了场法事。

那个很牛的高僧一听说这个寺庙曾经死了很多人,当场就吓得直哆嗦,幸好那天阳光灿烂,又有宁采臣在一旁给他一键沉沉的银子壮胆,才勉勉强强把法事做完,然后拿着银子就匆匆跑得人影都没一个。

宁采臣颇是感慨摇了摇头,这世道,高僧也见钱眼开啊。

不过,好歹是把法事做了。

法事做完后,宁采臣听到了系统提示声音:

心丁,恭喜完成树妖任务,激发隐藏功能功德。目前功德值:

,用处:不详。”

宁采臣先是张开嘴想狂笑一通,听到后面,张大的嘴久久闭不上。

“什么叫不详啊?老天,你玩我不是?”宁采臣郁闷道。

但是,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埋怨,就得马上买一匹快马,匆匆赶往京城。

那匹据说夜行八百里,价值一千两白银,正宗,纯正的汗血宝马跑出五百里路就累得口吐白沫,直接趴在了地上。

而这时,才到了杭州。

京城,遥远得按照目前的交通条件,似乎不可能在短短四五天就能赶到。

宁采臣无比怀念起二十一世纪的飞机来,心里迫切地想要好好修炼剑术,也好有一天能御剑飞行,体验一把做鸟人的感觉。

不过,目前,他,最重要,最明智的。还是停止做白日梦,找个靠谱的方法。

并且,首当其冲的,便是上次在书院遇到的两个白莲弟子。

虽然宁采臣不知道那个妖冶女子已气得发疯,早已在京城等着他送上门去,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然他现在实力增加了,还差一步就突破筑基期,轻而易举就干掉当初那个女白莲教徒,但说不定别人早就请来高手布了一张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庆幸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终于学会了小心讫慎,所以很是低调地化了个妆,趁着夜色摸到了那个属于他宁供奉的小屋。

看到在小屋四周,以前布下的阵法还在正常运转,宁采臣略微松了口气。

阵法丝毫无损,至少某种程度上说明这里还安全。

以前这些他花尽心思布下的阵法,以现在的修为来看,简直拙劣之极。

宁采臣这才知道,阵法也好。炼丹也好,本身的修为才是根本,其他手段,都只是辅助而已。

走到小屋前,灯光隐隐透过窗户。

他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来,一张满脸带笑的俏脸出现在灯光下。

“这小丫头,两个月不见,好像更漂亮了,长大后还不知有多祸国殃民。”宁采臣心里想道,嘴巴一咧,就要开口说话。

“啊”一声惊叫传来,然后宁采臣眼前一花,一道白光倏地当面飞来。

宁采臣不假思索身子一侧,那道白光擦身而过,身后传来“轰”地一声。

“好野蛮的丫头。”宁采臣抹了把冷汗,趁着第二道白光还没发出来,叫道:“住手,我是宁采臣。”

隔着门,传来香奴那清脆的声音:“你才不是宁公子,坏蛋

宁公子可比你英俊潇洒多了,你休想骗我。”

宁采臣暗暗一喜:“想不到本公子在香奴眼里形象还不错嘛。”迅即明白过来,现在可不是臭美的时候,忙道:“真的是我啊,香奴。快开门。”

香奴叫道:“你那么丑。怎么会是宁公子。”

“晕!”宁采臣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化着妆,忙道:“刚才穿着马甲。”

174 再相见,泪满襟

在花费无数唾沫对香奴解释了什么是马甲,并且证实自己在货真价实的宁采臣后,香奴终于打开了房门,让宁采臣进去。

刚一进去,宁采臣眼前一亮,几乎怀疑自己进错了屋。

淡淡的香气弥漫,地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各种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这这——”宁采臣平时再怎么口齿伶俐,现在也有些结巴起来。

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因为炼丹的缘故,到处搞得乱七八糟,比之狗窝都还不如,怎么现在变化如此之大?

香奴恰如其分地睁着大眼睛鄙视了宁采臣一眼,道:“这什么这?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宁采臣点点头,不得不感叹有个女人的确不大一样啊。

他环顾了一周,才注意到屋子里只有香奴一个人,忙问道:“娇娜姑娘和舒姑娘呢?”

香奴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你还说呢,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那么久,让我们担心死了。小姐和舒姑娘出去找你了。这两个月,她们天天都出去打听消息,现在还没回来。”

宁采臣心里一暖,也不顾香奴对他呲牙裂嘴,张牙舞爪的样子,苦着脸道:“你以为我想啊,那时我可是被追杀了,差一点就挂了,还好我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小命。”

香奴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

脸上分明是信你才怪的表情。

宁采臣很是严肃地点点头,沉声道:“真的。”

“怪不得,小姐去你书院打听消息,书院的人都不知道你的下落,原来你是被人追杀了。”香奴点了点头,放过了宁采臣。

宁采臣心想你终于明白我的苦衷。

香奴却好奇道:“那你是怎么逃跑的?”

宁采臣清了清嗓子道:“这个,说来话长——”

“我要听!”香奴一撅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宁采臣。

虽然才两个多月没见,香奴出落得更加水灵妩媚,这一撒娇搞得宁采臣心里一跳,暗想这个小妖精,真是祸国殃民。

就在这时,宁采臣神色一动,轻声道:“嘘——你家小姐回来了。”

他此时神识大大增强,老远就察觉到有人正走进阵来。

香奴道:“你怎么知道?”

宁采臣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香奴小嘴一瘪道:“小气鬼。”

她虽然也能幻化成人形,但修为比起宁采臣大大不如,自然不像宁采臣那样能随心所欲使用神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香奴就要去开门,宁采臣轻声道:“我来。”

然后快步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眼前是娇娜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只是,此时,这张脸,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担忧。

“香奴——咦——”娇娜刚像往常那样叫香奴,忽觉有异,抬眼望,顿时呆住了。

她怔怔看着这种让她日思夜想的脸,蓦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在黑夜,但夜色再黑,也掩盖不住他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还有脸上淡淡的笑。

“宁——宁公子,真的是你吗?”。娇娜死命瞪着眼睛,生怕这是幻觉,一眨眼,宁采臣又会消失。

“娇娜姑娘,好久不见。”宁采臣道。

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是他的声音,娇娜忽地一把抓住宁采臣,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不争气掉下来。

宁采臣本能地想要闪避,毕竟聂小倩是他默认的未来的娘子。但一想起娇娜那种心力交瘁的表情,他就无法把她推开。…,

“唉——”他暗暗叹了口气,没穿越之前,做梦都想有一大堆如花似玉的老婆。现在真的有了机会,却又无法轻易去接受,却也无法拒绝。

感情,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爱情是甜美的,也有风险,要想享受爱情的甜美,就得同时做好准备承受风险。

在前世,他曾经失去过爱情,在今世,他再也不想品尝那样的滋味。

因此,要么不爱,一旦接受,就要付出一切去保护。

熟悉的气味从宁采臣身上传来,他的肩膀那么宽厚,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娇娜终于体验到菱角曾经的感觉,曾经,她是多么羡慕菱角。

她一边哭,一边握着小拳头,打着宁采臣的肩膀:“大坏蛋,坏人,你终于回来了吗——”

忽地,门外传来“扑哧”一声笑,却是舒柔笑道:“娇娜妹妹,刚才还说要是宁公子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呢。”

宁采臣很难想象娇娜像泼妇一样叉着腰骂街的样子,若是有娇娜这样美丽的泼妇,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天天给她骂呢。

娇娜抬起头来,瞪了宁采臣一眼,不好意思再在宁采臣怀里。

白皙精美的脸蛋上带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长长的睫毛下,深藏着两汪秋水。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宁采臣不由自出说道。这是白居易写杨贵妃的诗,估计杨贵妃也不及娇娜,宁采臣心想难道我还比唐玄宗李隆基那厮还有艳福?

“好诗,好一句梨花一枝春带雨,宁公子不愧是解元!”舒柔才学过人,一听此诗便忍不住大声叫好。

宁采臣大言不惭嘿嘿一笑,笑纳之,道:“过奖,过奖。”

心里暗道白居易白大哥,小弟我得罪了。

不过他脸皮是越来越厚,刚穿越那会还不好意思引用别人的诗词,现在已经是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张口即来,毫无丝毫愧疚之心。

娇娜也是博览群书之人,一听之下,嗔道:“贫嘴。”

嘴上责怪,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香奴却大声道:“小姐,刚才你在宁公子怀里干嘛哭呀?”

“没什么。”娇娜脸上立时两朵桃花绽放,羞意大起,慌忙走进屋里。

留下香奴一脸不解之色。

小屋里,宁采臣让聂小倩也出来,与娇娜和舒柔相见。

初时娇娜一见宁采臣身上冒出个美女,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自然,又想到聂小倩和宁采臣的关系,任她如何知书达理,也忍不住脸色一变。

待到宁采臣说了聂小倩的故事,娇娜却又深深同情起聂小倩的遭遇,眼眼泪汪汪地,心里那点不快很快抛之脑后,两个人坐到一起,有说有笑起来。

至于香奴和舒柔,都是浪漫天真,香奴是年纪还小,舒柔却是阅历少,对聂小倩也是同情之心泛滥。

宁采臣见此,也放下心来,开始考虑起会试的事情。

谢谢书友的支持,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不过,一定会更新的。过年期间,会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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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画马

什么。要在二月初赶到京城。”舒柔惊奇

“舒柔姐姐,京城很远吗?”娇娜和香奴不知京城在何处,故有此一问。

杭州离京城几千里,现在已经是二月底,短短几天如何能赶到?

“那该如何是好?。宁采臣皱眉自语。

“快马香奴娇声道,声音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

“快你个头。再快的马也跑不了多远都得累死宁采臣没好气道,“若是能御友

飞行就好了

可惜剑术才刚学会,目前连一把好剑都没有,更别提御剑飞行了,就是燕赤霞都还没修炼到御剑飞行的地步。

“哼!人家替你想办法嘛,或许世上有不会累的马呢香奴小嘴一厥,很是不满意宁采臣的态度。

“小丫头,世上有不会累的马?我看你是”宁采臣脱口而出道。

“是什么啊?”香奴水汪汪的眼睛一瞪,气道。

两个月不见,香奴出落得更是标致,更何况她本是狐妖,虽然没有刻意使用媚术,但娇媚天成。一举一动皆带着媚意,就算宁采臣前世见过无数美女,也大感吃不消,忙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天真烂漫。想象力丰富啦。

“哼,算你识相!”香奴小脸一扬,得意道。

娇娜,舒柔小倩见状忍不住娇笑连连,一时屋内春光灿烂。莺莺燕燕,让宁采臣烦闷之情一扫而空。

但时间紧迫,无论怎样,都得立刻上路才行。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停当。出门而去。

“宁公子,我们要怎么去京城?”娇娜和香奴一左一右傍在宁采臣身旁,舒柔还在藏身在书里,聂小倩则附身在玉里。“先去集市上买匹快马。”看着身旁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宁采臣心情大快。

街上人潮汹涌,无数眼光频频看向宁采臣,也无怪他们吸引众人眼球,实在是俊男美女,宁采臣英俊潇洒,娇娜香奴国色天香娇媚入骨,无不是人中龙凤。

不多时便到了集市专卖牲口之处,到处是牛羊马驴,颇为热闹。

宁采臣三人一到,又是引得众人瞩目。三人只得视若不见,看着那些待售的马匹。

“公子,可否要买马?看看我这匹,正宗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一马商见宁采臣几人,便道。

那匹全身皆白,骨骼高大,但双眼无神,没有一点汗血宝马的神骏。

宁采臣道:”兄弟,这真是汗血宝马?。

“真的是汗血宝马那人拍着胸口斩钉截铁道。

“真的日行千里?”宁采臣又问道。

“真的日行千里那人道。

“那我还是不要宁采臣摇头道。

“为何,公子??。马商不解。

“就算日行千里,也不能让我赶到京城啊宁采臣举步就走,暗道:“就你这样的马还汗血宝马?一点神采都没有,想忽悠我,门都没有。”

继续看下去,马屁虽多,却没有真正的良驹,他也不由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吵闹声,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小子,就你这马还买两百两银子?想发财想疯了吧?”

“哈哈,兄弟说得不错。这马黑黑白白,瘦不拉几,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我担心它会不会跑啊,哈哈”小

“喂,你们不买就走开,乱说什么?。一人不服气道。

宁采臣循声望过去,只见路边一匹马懒懒卧着,全身漆黑,其上有白花点点,尾巴也是漆黑,只是末端如被火烧过一般枯黄。

马旁站着一个年轻汉子,正面赤耳红与那些出言讥笑的人争辩着。

宁采臣仔仔细细看了那匹马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正要举步离开,一个微不可察声音传入耳朵,正是舒柔。

“宁耸子,等一下

“嗯?舒柔,有什么事?”宁采臣停住脚步道。

“宁公子,那匹马是什么样子的?”舒柔道。

“哦,黑毛白点,尾巴像火烧一样。舒柔,有什么问题?。宁采臣道。

“宁公子,你看那马骨架是不是很大?。

“没错。虽然很瘦,但也骨架倒还真不小宁采臣仔细看了看,道。

“那你再看它眼睛是什么颜色?”舒柔又道。

“当然是黑色了。咦,奇怪,怎么这么黑呢?”宁采臣这才发现这马虽然眼睛颜色也是黑色,马也显得懒惰,但比一般马漆黑得多,而且如有若无有神采闪过。,

“宁公子,买下来舒柔道。

“什么?买下来?这破马要两百两银子呢宁采臣虽然腰缠万贯,但要他花两百两银子买匹瘦不拉几的马,也觉得不太值。

“宁公子,相信我,你先买下来。”舒柔还是坚持道。

“好吧好吧,我买就是了宁采臣道,想来舒柔是不会忽悠自己的。

付了两百两银子后,宁采臣牵过那匹马来,在众人如同看傻瓜一样的眼光中离开了集市。

“舒柔,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买这匹破马了吧?”宁采臣道。

“宁公子,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舒柔道。

“晕,什么故事?”

“以前在临清县有个姓崔的书生,他每天早晨都在家外面的草地上看见一匹马,那马黑地白花,尾巴像被火烧过一样。把它赶跑。晚上又回来,却不知道这马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哦?继续说宁采臣一听便知道舒柔说的便是这匹马。

“好的,宁公子。崔生有个好朋友在山西做官,他想去看望。却没有健壮的脚力,他也很穷,买不起马,所以就捉住那匹马,骑着去止

西。原以为只不过是一匹普通的马,哪知道他一骑上去后,那马跑得飞快,瞬息百里,早上出发,第二天中午就到达山西。”

“有这么神奇?”宁采臣奇道。

“不止如此呢。晚上的时候,这马也只吃一点点草料,第二天仍然神骏异常,如箭离弦,健怒如昨,观者无不称奇。后来他把马以八百两银子卖给了晋王,但不久,那马就跑得不知所踪。”

“然后呢?”宁采臣道。

“后来有人说那马跑到饿崔生邻居家里。但进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子昂画的画,那画上有一匹马,就是黑地百花,与之前那匹马一模一样

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176 赤尾

澡的意思是发匹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马就是那匹马

公臣明白过来。

“没铣只是很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呢?”舒柔轻声道。

宁采臣还是不明白为何画上的马会跑到现实中来,难道已经成精?

“舒柔,那你知不知道这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的马还是画上的马?”宁采臣看着有气无力一步一步跟在后面的马,怎么看都是一匹懒马,何来神骏之说?

“我想画中马已成精,故而能脱离画卷,瞬息百里而不累。”

“那为何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活脱脱就是一匹懒马?”

“这个”宁公子,我就不知了。对了。或许是出来太久的缘故。”舒柔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何缘故。

就算是匹好马,但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也派不上用场,若是不能让它恢复神集的话。

“马儿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宁采臣慢慢走到马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马头。

马懒洋洋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晕,给点面子好不?好歹也是花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宁采臣郁闷不已,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不然这两百两银子打水漂。

“宁公子,我想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画里,没有得到休息,所以才会有气无力。”舒柔又出声道。

宁采臣点了点头,颇是认同舒柔的看法,只是一时之间又到哪里去找那画?

“舒柔,你说那画原本是临清?临清远在山东,它又怎么会跑到杭州来?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来不及找那副画了。

对了,你是书妖,它是画精,应该都差不多吧?要不让它到你书里试试?”宁采臣想了想,道。

“这,好吧。”舒柔有些不太乐意,但考虑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宁采臣走到一僻静处,拿出舒柔那本《汉书》来,打开在那匹面前,正担心那马会不会进去,只听“嗖”地一声,眼前黑影一晃,那马闪电一般闪进了书页里。

紧接着传来舒柔的声音:“呀,你到另外一边去。”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舒柔姑娘,你看那匹恢复了一点没有?”

舒柔嗔道:“哪有那么快,宁公子。”

宁采臣想来也是,只得无聊在街上逛来逛去。

一个时辰后,舒柔喜道:“宁公子,它恢复很多了。”

宁采臣笑道:“好极了,总算没白费本公子的银子啊,让它再恢复一会儿,我们便上路。”

舒柔嗔道:“宁公子,银子那么重要吗?枉你还是修炼之人,功利之心如此之重。”

宁采臣也不争辩,微微一笑。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身上只有几十文钱,吃的是馒头白粥。后来虽然机缘巧合得了批钱财,又踏上仙途,不再饥饿贫穷,但那时经历已经让他不大手大脚花钱,更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此一时彼一时也,说不定哪天他又会沦落到一百二穷的境地呢?

一个时辰,宁采臣打开《汉书》,把那匹马放了出来。

那马甫一出来,立时便立起来,仰头长嘶一声,其声如龙,扶摇直上。

其双眼神采奕奕,不再无精打采,全身肌肉隆起,皮毛光滑如丝绸,神骏异常。

长嘶一声吼,马头朝向宁采臣,双眼看着宁采臣。

“哈哈,怎么,你想奔跑是吗?”宁采臣长啸一声,双足一蹬,跃上马背,一把抓住颈后鬃毛,喝到:“驾!”

话音刚落,立时觉得身子一震,疾风迎面而来,风声划过耳际,呼吸之间,已经冲出百米。

宁采臣心中大乐,心想这两百两银子还真花得不但值,还大值特值。

“宁公子,宁公子,等等我们。”娇娜和香奴声音在背后传来。

宁采臣勒转马头,朝两人奔去,待到近前,伸手向二女道:“上来。”

“这马能驮得下我们三人吗?”娇娜问道。

宁采臣一想也是,见四周无人,便道:“你们能不能变回原形?”

娇娜和香奴点点头,身子一晃,两只白狐出现在宁采臣眼前。

狐毛洁白似雪,乌溜溜的眼睛,甚是美丽。,

宁采臣道:“能不能小一点?”

两只白狐应声变

“再小一点,再小一点,对了,可以了。走吧,美女们,咱们去京城开开眼界!哈哈!对了,既然你尾巴好像火烧过一样,便叫你赤尾吧!”宁采臣哈哈一笑,拍了拍马头。

赤尾长嘶一声,似乎颇是满意这个名字。

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留下宁采臣爽朗的笑声。

五日后,京城外一条官道旁,一角青边白底“酒”字旗迎风飘扬,三两间房屋,外面有方桌几张,只是桌子上都空无一人,反而是房内不时传来话语声。

虽然已是三月,但京城地处北方,天气依旧寒冷,近日来更是天降大雪,连续三日不停,积雪已达尺许。

“唉,这雪不知几时才停啊。”官道上一行人缓缓而行,一壮年汉子看着依旧飘飘摇摇的大雪叹道。

“是啊,往年虽然也下雪,可从来不像今年这样一下就是几天几夜。”另一人附和道。

“说来奇怪,我听一远房亲戚说南方也是,很多地方都下大雪,连岭南那种从来不曾下过雪的地方都是,冻死了不少人。”又一人道。

“咦,前面有个酒馆,我们先去喝点酒暖暖身子,他***。赶了半天路,半边身子都冻僵了。”

其余诸人一听均都心有同感点头

就在这时,积雪扬起,黑影闪过,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奔出几十丈,黑影上隐约一个白点起伏。

赶路的几人被激起的积雪洒了一头,一人忍不住怒道:“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人抹了把脸上的积雪,道:“好像是匹马。”

“马?这各深的积雪,马怎么跑得动,你眼睛花了吧?”

“没错,的确是匹马,马上还有个人。”

“不但有个人,那人只穿了件单衣,怀里还抱着两只小猫。”

“不会吧?我看你们都见鬼了。”先前那人道,“***,就算真的是个人,也未免太霸道了些,搞得我们几个一头雪。咦,这是什么?”

说话之人弯腰捡起一个东西来,擦去表面积雪,才发现是一个纸包,揭开一看,竟然是一镂银子。

再看那张纸上写有几个字:情急赶路。实属无奈,望海涵,此银且作赔偿。

ECHO

处于关闭状态。

177 白于玉

京城,大雪飞舞,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寥寥数人。

一道黑影在雪花中急速穿行,转眼即过,有眼尖者看见那黑影竟是一匹黑马,马上还有一年轻公子,一袭单衣,神态自若。

马上之人自然是宁采臣,马,便是赤尾。

宁采臣骑着赤尾,连夜赶路,终于在三月初一赶到了京城。

宁采臣找了家客栈,一进门就对店小二道:“小二,两间上房。”

店小二打量了下宁采臣,奇道:“公子,你一个人要两间上房?”

宁采臣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道:“怎么?有问题吗?”

店小二一见银子,立时眉开眼笑道:“没有问题没问题。”暗想只要你有银子,别说两间上房,就算十间都没问题。

交了银子,然后又叫了几碟小菜让店小二送到房间来,他便进了客房,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这几日不眠不休,就算他是修炼之人也有些吃不消。

待到一觉醒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聂小倩和舒柔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舒柔,小倩,我睡了多久?”宁采臣打了个哈欠道。

聂小倩嫣然一笑,柔声道:“三个时辰啦。”

她自从逃拖了树妖的控制,神情不像以前那般抑郁,开心了许多。

舒柔在一旁笑道:“宁大哥,饭菜都热过三回了。快吃吧。”

宁采臣应了一声,他的确是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将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很是舒服了叹了口气。

“宁大哥,你叹气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聂小倩关切看着他道。

宁采臣笑了一声,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先出去问下,看看是几时会试。”

宁采臣走出房来,便听到大厅诸人议论纷纷,讨论的正是会试之事,这时他才注意到大厅里的人十个倒有五六个是书生打扮,想必也是参加会试的书生。

他要了壶酒,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听那些人说话。

会试乃科举第二轮考试,只有先通过乡试,考取了举人,才能参加会试,而会试之后还要殿试,那是由皇上亲自出题考试。

故而能参加会试之人,莫不都是才学过人之辈,个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大厅里唇枪舌战。

“王兄,今年的会试,可曾有把握?”一书生问同桌另一人道。

“一般,会试可是集天下才华之士,在下不才,哪敢有什么把握?”那人笑了笑,道。

他嘴上虽然是谦虚之辞,但神情间得意之色甚是明显。

“那可未必,我听闻王兄可是山东解元,自是另当别论。”

王姓书生道:“解元而已,张兄,你要知道会元可比解元难上百倍。”

张姓书生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最难的还是状元。开朝以来,连中三元者仅洪武年间的黄观和正统年间的商辂二人而已。”

对此,宁采臣倒也记得,也不以为意。

同桌还有两个书生,其中一人却忍不住扭头问道:“那位兄台,连中三元者,当真只有两人?”

宁采臣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张姓书生答道:“那是自然,怎么,兄台,难道你想成那第三人吗?哈哈。”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白净面皮的书生闻言虽然不服气,只是他生性有些内心,嘟哝了几句,便由得他们大笑。

他旁边另一个书生却出言安慰道:“吴兄不必妄自菲薄,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凡事尽力就好。”

白净面皮的书生闻言神色一松,感激道:“多谢白兄。”

那叫白姓书生也是面皮白净,留有短须,言语间,只有一番气息自然流lou而出。

宁采臣微微一愣,他是修炼之人,对这股气息格外熟悉。

那白姓书生颇有深意看了宁采臣一眼,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否也是参加此次会试?”

宁采臣知晓已经被他看出稍许,便笑道:“正是。”

白姓书生喜道:“在下白于玉,敢问兄台尊严大名?”

宁采臣虽然来古代世界已久,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古代知识,对这些文绉绉的话仍然不习惯,便道:“我叫宁采臣。白兄,你好。”,

白于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宁采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丫的难道是个精神病患者不成?

白于玉笑了片刻,道:“宁兄真是个趣人,实在有趣,不错不错,来来来,宁兄,小弟敬你一杯。”

“趣人?我又不是说相声的。”宁采臣暗道,不过要喝酒,他可是来者不拒,当即往碗里倒满了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砰”地一声把酒碗放到桌子上,叫道:“痛快!”

那吴姓书生看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反而是白于玉也跟着一饮而尽,笑道:“痛快,痛快,宁兄不但是个趣人,看来酒量也不错啊。再喝?”

“喝就喝,在下奉陪。”宁采臣道,扭头道:“小二,再来几坛好酒!”

小二高兴答应一声,转眼间把几坛酒送了上来。

宁采臣一挽袖子,道:“白兄,请!”

白于玉端起酒碗也道:“请!”

两人咕噜噜连喝几大碗,俱都脸色如常。

吴姓书生这才回过神来,惊道:“白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酒量了?”

白于玉道:“吴兄,与你在一起时,都小口喝酒,你两口就醉,我就算再好的酒量,也没办法一个人喝啊。”

吴姓书生讪讪一笑,宁采臣一拍桌子道:“这就酒逢知己千杯少!”

“对对对,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宁兄,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白于玉道。

宁采臣嘿嘿一笑:“白兄,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是千杯不醉。”

白于玉道:“是吗?那我倒见识一番了。”

两人大碗喝酒,一饮而尽,不多时那几坛酒就被喝了个精光。

宁采臣正想叫小二再上酒,忽觉有异,看了下周围,才发现大厅里众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和白于玉。

这些文弱书生平常都是细斟慢饮,哪里见过这般喝酒的?

宁采臣嘿嘿一笑,心想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书生,这样喝酒才痛快。他朝小二道:“小二,再来几坛酒。”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公子,本店的酒已经全被你们喝光了。”V

178 风灵雀

白于玉哈哈大笑。

宁采臣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道:“去帮我再买几坛酒来,剩下的就是你的赏钱。”

转头对白于玉道:“白兄,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白于玉道:“好,不醉不归。”

很快小二送上酒来,两人又痛饮一番。

宁采臣道:“白兄,你也是来参加会试的?”

白于玉摇摇头道:“在下对什么会试没兴趣,此次是专门来见识见识的。在下早就听说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会试更是汇集天下才学之士。不过吴青庵吴兄倒是为会试而来。”

吴青庵就是先前出声问话之人,他似乎与白于玉相识,不过酒量甚浅,开始喝了两杯,便面红耳赤,一直在看着宁采臣和白于玉对饮。

宁采臣转头问道:“吴兄,可知会试几时举行?”

吴青庵奇道:“咦,宁公子来参加会试,莫非连时间都不知道?”

宁采臣道:“在下连日赶路,今日才赶到京城。”

吴青庵点头道:“本来以前都是三月初一会试的,今年不知为何,推迟到了三月初三。”

宁采臣大觉好运,自己总算没错过。

又道:“那白兄这次有没有见到什么才学之士?”

白于玉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叹道:“所谓才学之士,在白某看来,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便在此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喝道:“呔!大言不惭!”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公子朝白于玉怒目而视:“依你的意思,就是天下才学之士,无一人入得你眼了?”

白于玉笑而不语,其意自明。

那华服更是见状大怒,高声道:“岂有此理,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才学。”

白于玉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

华服公子站起身来,走过三人桌前道:“那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又朝周围众人道:“各位,这位刚才说天下学士无一人入得他眼,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放肆!”

“狂妄!”

“笑话!”

“他这么说,想来他定然自认为是天下第一才子了。”

“没错,那我们倒想见识见识了。”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群情汹涌,众人口水几乎把三人淹没。

宁采臣生性不羁,根本不在乎他人眼光,倒也不以为意,吴青庵却自小苦圣贤之书,见状不由得暗暗着急,低声对白于玉道:“白兄,你怎地——”

白于玉看了吴青庵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宁采臣神色自若,眼内闪过一道赞赏之色,傲然笑道:“宁兄,你看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附庸风雅之徒,哪有半点才子的风度?哈哈。”

宁采臣本来就看不惯这些所谓才子,当下笑道:“没错没错,白兄所言甚是。”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众人之中,方才那王姓书生和张姓书生与那华服公子叫得最是大声。

“这位公子,方某不才,想请教请教兄台有什么才学。”华服公子道。

白于玉把酒碗一放,笑道:“你们?还不够格。宁兄,吴兄,我们先走。”

吴青庵巴不得早点离开,忙道:“好好好,先走。”

众人哪里肯依,待要出声阻止,白于玉两手一扶宁采臣和吴青庵肩头,身子一扭,众人面前三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宁采臣只觉得肩头一紧,身子一轻,雪花扑面,已来到客栈屋顶。

吴青庵骇得面色青紫,结结巴巴抓紧白于玉道:“白—白兄——我怎地眼前一花就到了这里?”

“哈哈,吴兄,雕虫小技而已。宁兄,吴兄,刚才被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打扰,还未尽兴,不若我们再找个地方痛饮一番?”白于玉笑道。

宁采臣欣然答允:“甚好,小弟正有此意。”

吴青庵连连摆手摇头道:“在下早已不胜酒力,且后天还要会试,所以还是改日吧。宁兄,你不也要参加会试吗?不先准备一下?”

宁采臣或许是千千万万考生中最不担心的一个,他脑海里储存了无数学识,加上后世的阅历,区区科举又如何难得住他?

何况,白于玉刚才lou的那手,让他对白于玉颇为好奇。,

遂道:“比起考试,我还是喜欢与白兄喝酒多些。”

当下白于玉将吴青庵送回客房,然后对宁采臣道:“宁兄,此时天色已晚,恐怕许多酒馆都打烊了,不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宁采臣点头道:“好,白兄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白于玉站在屋檐上,忽地发出一声利啸。啸声悠远,划破夜空。

片刻后,一点白点出现,白点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只白色小鸟。

那小鸟羽毛洁白,一只小嘴啾啾叫着,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看着白于玉,扑扇着翅膀,落到白于玉手掌之上。

宁采臣见那小鸟蹦跳腾挪,灵巧之极,回忆脑中学识,却不知有这鸟到底是什么鸟,便道:“白兄,这是什么鸟?”

白于玉笑道:“此鸟名为风灵雀,乃天下神鸟。”

宁采臣大奇道:“不知这风灵雀有何神奇之处?”

白于玉也不答话,将风灵雀往空中一抛,风灵雀展翅一飞,小巧的身体晃了一下,瞬间大了一圈,再晃几下,已大如雄鹰了。

待到宁采臣回过神来,风灵雀已变作身长三丈的巨禽,羽毛光洁,一尘不染,神骏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宁采臣看得目瞪口呆,暗想他奶奶的,这风灵雀还真有点神奇,不知是这鸟天生便具有变化之神通,还是白于玉的幻术?

白于玉身子一纵,跨上风灵雀,扭头对宁采臣道:“宁兄,夜深漆黑,风大雪重,我们便成风灵雀去。”

宁采臣恍然大悟,心想原来不是幻术啊,那风灵雀称之为神鸟倒也贴切。

催动灵力,身子跃起,轻轻落到风灵雀背上。

风灵雀仰颈叫了一声,扇动翅膀,凌空而起。

雪花飞舞,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转眼之间,冲入夜色深处。

宁采臣坐在白于玉身后,只觉得风声呼呼,似乎速度极快,只是夜色茫茫,四周漆黑,不知身在何处,便道:“白兄,这风灵雀果然神奇,竟然能载人。”V

179 驯养术

白于玉听他如此问,脸色微微一愣,似乎颇为吃惊,答道:“宁兄你也是修炼中人,难道不知这风灵雀?”

宁采臣汗颜不已,心想自己虽然是修仙者,对这些却知之甚少,便道:“不瞒白兄,在下一直潜心修炼,并未接触太多修仙者,故而

他倒不怕告诉白于玉。虽然他与白于玉相识不久,不过两人喝酒喝得痛快,在他看来,能有如此酒量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

白于玉眼中一抹异色闪过,笑道:“宁兄坦言相告,甚是爽快,既然如此,白某若不能与宁兄交个朋友,那倒可惜了。”

宁采臣哈哈一笑:“白兄,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白于玉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是,那到是白某疏忽了。哈哈。”

就在这时,风灵雀身子忽地往下坠去,巨大的翅膀上下翻动,卷起雪花阵阵,然后风灵雀一声嘹亮鸣叫,宁采臣只觉得身子一顿,已落到了地面上。

白于玉对风灵雀手一招,风灵雀颇有灵性地点了点头,展翅飞翔而去。

“咦,雪什么时候停了?”宁采臣这时才注意雪已经停了。只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仍然不知身在何处。脚下松松软软,似土又不似土。

白于玉当先走在前面,道:“宁兄,我们走吧。



宁采臣也不问到底到了哪里小跟着自于玉往前走去。

向前走了几十步,黑暗中出现一扇红色大门。那大门高大无比,红光闪闪,耀眼之极。

白于玉手一指,道:“宁兄,我们到了。”

宁采臣忍不住问道:“白兄,这是哪里?”

白于玉神秘一笑:“天门。”

“天门?天宫的门?哥们,你忽悠我呢?”宁采臣心里暗想,“难不成你是神仙不成?”

两人走到近前,红门旁边骇然蹲着一只丈许长的白虎。那白虎金睛白额,一见白于玉。遂低头匍匐在地上,状甚恭敬。

但那老虎一看见宁采臣,忽地张开嘴。露出满口白牙,朝宁采臣低声嘶吼。

宁采臣心生警兆,体内灵力涌动,一丝金黄的土雷之力在卓心闪现。

“嗷”白虎低吼一声,弓着背,全身白毛竖起,目露凶光,朝宁采臣张牙舞爪,似欲扑来。

白于玉忽地沉声道:“白虎,蹲下。”

那白虎极为畏惧白于玉,被白于玉一声低喝,立时又乖乖蹲下来。

宁采臣暗暗咋舌,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如此听话的猛虎,上次是和菱角在一起的时候,丰干所骑的那头猛虎。

他前世也看见过那些马戏团里的驯兽师,但比起丰干和白于玉来,他们简直不堪一提。他们只不过是利用动物的条件反射来练,但现在这些猛虎却充满了灵性。

想至此处,他忍不住问道:“白兄,这白虎为何如此听你的话?”

白于玉答道:“宁兄,此乃驯养术也。”

“驯养术?”宁幕臣问道。

说话间两人已跨入红色巨门之内,眼前陡然一亮。

灵花异草,珍禽异兽。皆非人世间所有,宁采臣不由暗道:“难道这里真是天宫不成?”前方又出现一座宫殿,雕栏画栋,水晶台阶,殿前两颗巨大桂树,高耸云天,桂花香气随风洋溢。

亭台楼阁皆是红色美玉,比先前的红色巨门更是精致。

宫殿虽然高达华丽,奇怪的是四周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白于玉默不作声,带着宁采臣往前继续走,不多时便又看见一座宫殿。

殿前一条小溪,归归而流,溪水清冽,白沙如雪,玉砌雕栏。

两人走进殿内,刚一坐下,就有美貌侍女献上香茶,个个肤白似雪,身材窈窕,风情万种。

若在平时,宁采臣少不得好好打量一番,或许还会调侃几句,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对驯养术充满了好奇,只想白于玉接着说,好能多了解一些。

“白兄,什么是驯养术?”他刚稍微喝了口茶,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白于玉微微一笑道:“所谓驯养术,便是以特殊法门,驯养各种珍禽异兽。”

“白兄,那需要什么法门?”宁采臣虽然知道“技不可外传”贸然相问,有些不妥,但此事对他太过重要,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白于玉能坦然相告,那是最好,若他不愿意,也无可指责。,

白于玉到也坦然道:“宁兄,驯养术法门有高有低,有好有劣,每一个门派,甚至每一个修仙者,都有可能有自己的驯养法门。驯养术,只是这些法门的统称而已。”

“啊?不是吧?白兄此话怎讲?”宁采臣道。

“皆因每一种珍禽异兽,需要不同的法门才能驯养。比如驯养蛇类的,便不能用来驯养虎类。对于世间难得的珍禽异兽更是如此。”白于玉道。

宁采臣听了,若有所思道:“白兄的意思是说每一类的兽类,驯养术应该是一样的吧?”

白于玉点头道:“宁兄说得没错。每种珍禽异兽有不同的驯养方法,像你刚才看见的白虎,便是需要我独有的法门才行。”

宁采臣想起丰干骑的那头白虎,便笑道:“白兄,我以前曾经也看过一人骑着猛虎,想必他所用的也是驯养术吧?”

白于玉奇道:“哦?还有一人?我还以为这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这白虎驯养之法。宁兄,可否详细说来?”

宁采臣便将丰干之事略微说了几句,他也未说到底是谁,只是告诉白于玉曾在荒山野岭看见有人骑着猛虎。并非是他不相信白于玉,而是因为此事牵涉到蓬角,他还是谨慎些好。

白于玉听了,默然不语,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儿,忽地大笑起来。他笑了几声,对身旁服侍的一身穿翠绿衣裙的侍女道:“上酒。”

那侍女奉命端上美酒,给宁采臣和白于玉两人酒杯里都斟满。白于玉举起酒杯对宁采臣道:“宁兄,干杯。”

宁采臣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小赞道:“好酒,难得的好酒,我可是许久没喝过如此美酒了。白兄,刚才你何故发笑?”

大家情人节快乐!

180 神仙交易



干玉道!“我怀以为汉天底下除了我之外怀有人擅长狮罐“山。

听宁兄这么一说,却知不尽然也。”

宁采臣愕然道:“在下愿闻其详。”

白于玉傲然道:“那人所驯养的虽然也是虎,但只是一般的老虎,又岂能与我这白虎相比?”宁采臣细细回想起来,那日丰干所骑的虎虽然也是白色,但有花纹,可不想白于玉这白虎,浑身上下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毛。

两者虽然都威猛无比,细细比较一番。

白于玉的白虎不只威猛,且更具灵性,显然高出一筹。

丰干所驯养之虎,只是寻常猛虎,而白于玉的白虎则是属于灵兽了。

那白于玉的驯养术比起丰干,自然是高明许多。

宁采臣想至此处,心头火热,暗道若是有天自己也能驯养一头自己的灵兽,对敌之时就会多一大助力了。

白于玉见宁采臣半晌无语,打量了一下宁采臣,笑道:“宁兄弟是不是想学驯养术?”宁采再不自禁点头道:“那是自然。

只是不知道这驯养之法到何处才能学到?”白于玉挥退侍女,然后道:“宁兄,天下虫鱼鸟兽,数不胜数,这驯养术也是包罗万象,有好有劣。

但无论何种驯养术皆都是前人经过无数次总结试验得来,珍贵之极。”

宁采臣点头:“这是自然。”

白于玉又道:“所以,想学驯养术,除非拜入那个门派,才有机会。”

宁采臣皱眉道:“这也说得过去,只是小弟对驯养门派一窍不通,也不知在何处才能学到,请白兄指点。”

白于玉笑了下,手抚长须道:“宁兄你看我这驯虎之法如何?”宁采臣心里一动,心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传我这驯虎之法?他跟我初次见面,虽然喝过几碗酒,相谈甚欢,可既然驯养术如此珍贵,也不至于就这样传授给我吧?遂道:“白兄的驯虎术自然比一般的强出许多。”

白于玉哈哈大笑,很是自傲道:“宁兄,不是白某说大话,普天之下,若论驯虎术,比白某强者,不敢说没有,但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宁采臣问道:“哦?愿闻其详?”白于玉道:“宁兄还记得来时守在红色巨门之前的那头白虎吧?”宁采臣答道:“记得。”

白于玉道:“虎乃万兽之王,而白虎则是王中之王。

寻常妖兽,莫说是一百只,就算是一千只一万只也比不上我这白虎。”

宁采臣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只白虎,只是瞪了一眼,就让自己胆战心惊,而且丝毫不怕自己的土雷之力。

要知道雷对动物有天生的震慑之效,那白虎偏偏不怕,岂不是说自己还打不过?自己已经是炼气期顶峰,快要突破筑基期的修为了。

而且听白于玉的口气,似乎打算把这驯虎之术传给自己啊?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宁采臣一向脸皮厚,有好处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既然猜到了白于玉的打算,宁采臣就慢条斯理慢慢喝着酒,听白于玉在那里滴诣不绝说当初他是花费了多少时间和风险才收服了这头白虎等等之类。

白于玉忽地问道:“宁兄,不知你想不想学白某的驯虎术?”宁采臣不是傻子更不会不好意思,忙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白兄这驯虎术如此厉害,在下是穷人一个,浑身上下没一点值钱的东西,可没有东西来交换。

哎”说罢,很是心痛地长叹了一声。

白于玉见宁采臣装模作样,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笑道:“宁兄不必担心,只要宁兄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便将这驯虎术双手奉上如何?”宁采臣心道你爷爷的,我还以为你有这么好心白送给我,原来还是要老子帮你做事的啊。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样说,反而让我放心。

“不知白兄要小弟帮什么忙?若能办到的小弟一定毫不推辞全心尽力,鞠躬尽瘁死再后已。”

宁采臣说这番话时虽然豪气万丈,但心里打好了小算盘,能做的事一定做,危险的事,那是绝对不去做的。,

白于玉颇是满意地点点头,却不直接说,而是话题一转道:“宁兄可知此地是何处?”他这话到提醒了宁采臣。

跟着白于玉来到这里,他还真没注意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刚才那风灵雀一直在往上飞,也不知飞了多久才停下,难道这里真的是天宫不成?他猛地一惊,哎哟,那老子不是还没成仙就上天了?那白于玉不就是神仙了?不过他努力回想了下脑子里记得的有记载的神仙名字,没有一个叫白于玉的。

小弟不知,还请白兄指点。”

宁采臣道。

“若我说这里是天庭,宁兄你信吗?”白于玉指了指周围,道。

“那白兄你是仙人了?”宁采臣顺着他的话道。

白于玉点头道:“不瞒宁兄,我只是天庭一个小小的仙人而已。”

宁采臣眨了眨眼,心道不会吧,兄弟?“不知白兄要小弟做什么事呢?”宁采臣问道,他暗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仙人,只要你能给我驯养术,别说你是仙人,就是鸟人也无所谓。

白于玉压低声音道:“宁兄,我要你帮忙之事便是在人间替我查一样东西。”

宁采臣也压低声音道:“白兄,不知是什么东西?”白于玉道:“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乃我祖上所留,后来我不小心遗失,一直没有找到,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宁采臣心里奇怪了,你不是仙人吗?找块石头还不简单啊,干嘛要我一个凡人帮你找?宁采臣便道:“白兄,小弟有问题不知当问还是不当问?”白于玉点头笑道:“喝过酒咱们就是朋友了,宁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白某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若不是你要我帮忙,你一个仙人会跟我老子做朋友?”宁采臣暗想,笑道:“既然白兄是仙人。

那找起石头来比我容易多了吧?又何必劳烦小弟呢?”白于玉闻言,眉头一皱,半晌才苦着脸道:“我就知道宁兄必然有此一问。

哎,宁兄你不知道,仙人虽然在凡人眼里了不得,可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啊。”

元宵节快乐,兄弟们。

181 故作大方

哦。

仙人也有烦恼。

不知白兄的烦恼是什么。”

宁乘臣坦六白于玉叹道:“当然是我祖传的石头了。

但身为仙人,却不能私自到人间的。

宁兄,这次我就是偷偷溜去的,不然你还以为我会找不到那石头?”宁采臣道:“仙人不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吗,白兄?”白于玉苦笑道:“逍遥自在?以前我未成仙之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一旦成仙,就得受天帝管辖,怎能自由自在?更不用说私自下凡间了。”

宁采臣心想也是,要是仙人个个都自由下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还不乱套了?那老子以后要是成仙了,那岂不是麻烦?白于玉见宁采臣不语,急道:“宁兄,我实在是没机会啊,劳烦你帮我寻找那石头如何?”一条信息在宁采臣脑子里闪现:“任务:帮白于玉寻找祖传的石头。

是否接受?”宁采臣想了想,反正找不到也没什么损失,找到了还有驯虎术,都没什么损失,自然是接受了。

然后便问道:“那请白兄告诉我那石头究竟什么样的,好方便寻找。”

白于玉笑道:“那是自然。

那石头乃我祖上所传,大如鸡子,通体洁白如玉,其上有无数小孔,至于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宁采臣记下了,寻思道:“看来这石头肯定不同凡响,连仙人都念念不忘。”

白于玉又掏出一枚传音符递给宁采臣道:“宁兄,一旦你找到了石头或者有了什么线索,就传音给我,此事就拜托宁兄了。

至于驯虎术,只要宁兄你能找到,一定拱手送上,绝不食言。”

宁采臣点头接过,拍着胸脯道:“白兄的事便是我的事,小弟一定不负所托。”

却又苦着脸道:“可是白兄,你也知道人间凶险异常弟学艺不精,也没什么防身利器,若是万一小弟找到石头却被人抢走,那该如何是好?”他心里却是寻思道:“你不是自称是仙人吗?那我若是不顺手敲两竹权就实在对不起自己了。

何况我说的也是实话,本来我全身上下就没几样值钱的东西。”

白于玉一拍额头道:“宁兄说的是。

不知宁兄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心里却是暗骂,心道:“你小子有胆色,竟然敢敲神仙的竹扛。

宁采臣愁眉苦脸道:“小弟粗略会点剑术,不知白兄有没有什么不用的宝剑之类的小弟要求不高。

只要削铁如泥,吹毛即断的上品仙剑就好了。”

他却是不知道剑的品级,想到前世看的那些小说里那些法宝就是分上品中品下品之类,便随口瞎说而已,何况白于玉是神仙啊,神仙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不比燕赤霞那把什么剑要好吧?白于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恨不得一脚把宁采臣踹出去,但一想到现在是有求于人,便忍住心里怒气,笑道:“宁兄开玩笑了。

上品仙剑,别说我没有,就是整个天界都没有几把。”

宁采臣很是宽容大量道:“既然如此。

那白兄,中品的也可以。”

白于玉喘着粗气道:“这一不瞒宁兄小弟仙剑没有,灵剑倒还有。”

宁采臣奇道:“灵剑?不知比起仙剑来差多少?”白于玉听了这话,差点一翻白眼直接气晕过去,敢情你还不知灵友和仙剑的区别啊?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宁兄小剑也是属于法宝的一种,分为法宝,灵宝,仙宝还有洪荒至宝。

法宝,灵宝小仙宝又有上中下三品,灵剑自然是属于灵宝。”

宁采臣问道:“那洪荒至宝呢?”白于玉道:“洪荒之宝乃先天之物,皆是传说,反正我是没见过。”

宁幕臣忽地想起什么来,又道:“那白兄,天庭是不是真有太上老君这样的牛人?”“牛人?”白于玉很显然听不懂宁采臣所说的牛人是何物。

宁采臣忙道:“就是那种很厉害的神仙啊。”

白于玉点头道:“太上老君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人,无缘得见。”

宁采臣还想再问问天庭的事小白于玉却不欲多言,拍了拍手,一个。,

身穿翠绿衣裙的侍女应声走进来。

只见那侍女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对白于玉甚是恭敬。

白于玉对那侍女道:“去库房给宁公子拿一把灵剑来。”

那侍女低头应道:“是,主人。”

便要转身离去。

宁采臣却出声道:“白兄,不若让我自己去挑选一把如何?””一旁的侍女不知何故却偷眼打量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道:“我也知道这个要求让白兄为难,只是担心若武器不顺手,那就得再劳烦白兄了。”

白于玉微微点头道:“宁兄说的是,这样吧,我让小双带你去挑一把吧。

宁采臣道:“那多谢白兄了。”

心想原来这个侍女名叫小双。

两人出得门来小双不发一言在前面,宁采臣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片刻,穿过回廊,来到一处花园。

花园周围是水晶栏杆,晶莹剔透,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暗香浮动。

闻着花香,看着前面默默走着的小双。

宁采臣忽道:小双姑娘,我猜你还有个姐姐是不是?”小双脚步停了一下,回转螓首道:“宁公子怎么知道?”宁采臣故弄玄虚道:“我不但知道你有个姐姐,我还知道你姐姐叫大双。”

小双不由瞪大一双美目,奇道:“宁公子你认识我们姐妹?”宁采臣神神秘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小双还想多问,两人却已穿过花园,来到一扇小门前。

进了小门,宁采臣原以为会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法宝,哪知道四下看了看,只看见前方墙壁上挂着寥寥几把宝剑,剑上有光华隐隐闪现,显然是有阵法保护。

宁采臣不由暗骂了一声,怪不得白于玉这么慷慨大方让自己挑选,原来只有几把宝剑而已。

小双纤纤玉指一指,道:“宁公子,这些便是了,请你选一把吧。”

宁采臣仔细看了看,从外表上来看,倒也精致,与人间的剑大为不同,倒是和燕赤霞那把剑看起来差不多,不过一来剑上有阵法保护,二来他也不懂识别,他见小双乖乖站在那里,便灵机一动道:小双姑娘,不若你帮我挑一把如何?”好久没求票票,今天求点票票,感谢各位长期以来的支持。〔〕

182 紫星剑

且抬头看了牛采臣一眼,旋才低下头,低声鲨!“与刁公乎,你不怕我挑的不好吗?”

宁采臣见她约莫十五六岁

虽然长得很是秀美,身材钎弱,弱不禁风,才些械惶诚恐,连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敢,暗道白于玉这家伙委实不幢怜香借玉,竟然让她做丫巢,而且看她样子对白于亚甚是恭敬,平日里恐怕也过得不甚好。

他虽然不知道天界和人间的奴仆才何不月,但也从小双和大双的态度看出一些瑞倪,恐怕身为仙人的奴仆

命运也是差不多的。

宁采臣笑道:小双姑娘人美

挑的夕也必定是好夕。”

只不过是很半常的赞美的人证

小双听了却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半天不语口

宁采臣奇道:“小双姑娘

你怎么了口”

他却是才些奇怪,难道我说错话了还是小姑娘脸皮太薄?

小双抬起头

宛如秋水的眼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低声道:“宁公乎,奴绰没事。承蒙宁公乎看得起,那奴稗就斗胆帮宁公子机一把夕吧口”

宁来臣笑道:“甚好甚好。”

小双走到那几把夕首

仔细者了片刻,煞后枷了一把夕出来口

那夕长约尺许

夕身通体白色,夕脊古一道紫色刻痕贯穿,隐隐才紫光流淌。

“宁公寺,你者这把夕如何?小双把夕递过来,眼晴者着宁采臣

期待中才一韭梅盖不住的紧张口

宁来臣校过那歹”夕入手只觉得凉凉的

也不甚重,反而很轻,但又不是特别轻,总之侦是轻垂适当,宁采臣赞道:小双姑娘,这把歹,正适合我。”

小双闻言

忍不住樱唇辙张,吐了口气,方才她生怕那夕宁采臣不喜欢

宁采臣看在眼里

不由问遏:小双姑娘,我很可怕吗?”

小双脸色要时芥白,忙拇头遏:“宁宁公乎,你一点一没弈一不怕”

她本想说宁公乎你一点郁不可怕,可是心里焦急之下,又加上惶恐

一句袄说的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越是悲把话说请楚,不知怎她却越说不好。她见宁采臣笑眯眯看着她

忽她双膝跪倒,不住硅起头来,嗜里说着:“宁公乎,饶命,宁公子,你大人才大量,饶了奴稗一”

宁采臣被她的动柞吓了一跳

忙耍伸手扶小双起来,但小双却死死跪在她上不肯起来,只是不停拖硅头,几下就把额头硅得青紫口

宁采臣双手使力,硬是把她拽起来,喝道:小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双被她一喝之下,呆了一下,然后请醒过来,又要下跪

说道:“猜宁公乎饶了小双”

宁采臣才些莫名其妙,心道你耍我饶你什么?不过眼下还是先不耍让她继续下跪。

他只得说道:“好了好了小双姑娘,你不月跪下了

我饶你了口”

小双立时喜道:“真的吗?宁公乎。”

宁采臣颇才些无奈道:“真的真的

比真令白银还真。”

小双这才停下来口

宁采臣见她特待稳定了些

侦问道:“小双姑娘,你方才耍我饶你什么?”

小双眼神一鼎

讼然欲泣,欲言又止,但一看到宁采臣关切的眼神,侦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口

宁采臣天不怕她不怕,最怕的是女人的眼泪,一见小双的泪水

当下恍了神,好言劝慰半天,小双才惭浙止住哭泣,梗梗说起来。

小双和她姐姐大双自幼父母双亡,在一个偶然机会被白于玉收为奴仆口

身为奴仆,无裕是在人间还是天界

都不会好过。

白于亚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枚枚才礼,但对下人极是严厉,动极非打即骂

故而小双一听宁采臣那样说,心下畏惧无比。

“这把夕叫什么?小双好娘?”宁采臣见小双面色好了许多,便问道口

小双道:“宁公乎,这把夕名紫星

乃上等令月砂十锤百炼而成,并筷嵌才紫角蛇内丹一枚。”

宁采臣心道:“怪不得本身上隐约才紫光流动,原来辕嵌才灵兽内丹,不过紫角蛇是什么?”

小双似乎看出了宁采臣眼里的迷茫之色

解释道:“紫角蛇乃天生奇蛇,生于深渊之底,才奇毒,无解。”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采臣想起明日还耍个武

侦与小双走了回去。

白于亚显是已等的不耐炬

见两人回来,大喜过望,一见宁采臣手里的紫星夕,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毛,

宁采臣看到真切,很是好笑

心知小双果然挑了把好夕给自己,不过若是等自己走后,白于玉对她发脾气那该如何?

“宁兄,真是好眼光啊。这把紫星夕可是戒以前为得道时的得意武器。”他说着

若才若无撇了小双一眼双娇躯忍不住一颤口

宁采臣道:“多谢白兄口白兄,你放心

我回去后一定天涯海角翻山越必趾山涉水去找你的石头,不过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白于亚听得欣喜

道:“不过什么,宁兄?”

宁采臣直勾勾她看着小双

道:“不过白兄,小弟还才一个小小的耍求,希望白兄能答应才是口”

白于亚见他眼睛色迷迷毒着小双,脐道不妙,却又不得不道:“宁兄

才什么耍求,尽管说来,能办到的,白某一定不会拒辞。”

果然宁采臣非着小双道:“白兄,我一直身边缺个使唤的丫巢

我看这位好娘乖巧,不若白兄把这位姑娘暂借给我如何?”

白于玉暗骂什么暂借

分明是耍老乎送给你。

他虽然不愿意但现在还耍宁采臣帮他找石头,只得忍痛割血道:“不过是个丫巢而巳

宁兄既然开口,白某当然不会柜绝了。”

两人相犯给哈大笑

只不过一个笑得欢畅,另一个却是心头滴血口

看看时候不早了

宁采臣便向白于丢告辞,白于玉恨不得早点送宁采臣走,免得又被他看上什么夕啊丫巢什么的,然后狮乎大开口征敲竹杠口

当下白于玉又括来风灵雀

宁采臣嫣了小双,三人坐上风灵雀口风灵雀一声咯亮呼叫,展糙飞起,冲入渔天风雪之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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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会试前夕

品二知在风雪中讨了多少时候,风灵雀身午一沉,只落七一上,白于玉忙不迭告别了宁采臣,便又驾驻着风灵雀匆匆离去。

天边出现一抹白色,宁采臣才发现一夜已经倏然过去。

双初获自由,张目四望,欢喜雀跃无比,但片刻之后。

忽地想到了什么,秀脸又暗了下来。

宁采臣道:“小双姑娘。

你是不是担心你姐姐?”小双点头道:“宁公子,我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现在我虽然自由了,但我姐姐还”宁采臣道:“小双,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将你姐姐一同救出来?。

小双忙道:“不会的,宁公子,你能将小双带出来,小双已经感激不尽了。

只是,一想到现在只有姐姐一个人还在受苦,我就很不舒服宁采臣道:“那也是,本来我是想将你们姐妹一同救出来,但你也知道,白于玉要我帮他帮一件事,事情没办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之所以答应把你给我,你以为是他大方嘛?”小双问道:“难道不是?。

宁采臣嗤笑道:“我和他初次相识,他怎么可能舍得?只不过将你先给我,那你担心你姐姐,肯定会要我再去救你姐姐,那我就不得不为他尽快找到那石头。”

小双听了,也不由点头,道:“小双让宁公子为难了。”

宁采臣摇头道:“到也未必,遇上你们两姐妹,是我们有缘分,那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小双感激道:。

宁公子真是好人。”

宁采臣很是无耻地笑纳道:“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英雄所为嘛。

哈哈。”

小双见他如此不谦虚,也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

略微冲淡了与姐姐离别的悲伤。

宁采臣又道:“小双,你放心。

我会尽快找到石头的,然后你们姐妹就能团聚了。”

小双道:“那小双多谢宁公子了。”

宁采臣道:“不必谢来谢去小白于玉虽然将你送给我,但我不像他那样,今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一旦完成了白于玉的事情,就将你姐姐救出来小双怯怯道:“小双哪里也不想去,只要留在宁公子身旁,精心服侍公子。”

宁采臣知她一是感激自己。

二是牵挂大双,便不再多说,答应让她留下来小双遂喜笑颜开起来。

她这一笑,在白雪纷飞中,却是娇艳无比。

宁采臣才发现其实这小妞比起娇娜小倩也差不多了多少,虽然因为以前的经历,身子单薄了些,面色也有些苍白,不过由于长期处在天界的缘故。

全身上下有一股脱俗的仙气。

此地离客栈倒也不是很远,宁采臣带着小双一路走回客栈,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娇娜,香奴小舒柔和聂小倩几女正坐成一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几个女子一见宁采臣进来,皆是脸上一喜,待到看见他身后的双。

娇娜是笑盈盈看着不说话,舒柔面色古怪笑得大有深意,聂小倩抿嘴一笑,香奴这丫头却是忍不住大声问道:“宁公子,这个姑娘是谁?”宁采臣心道都说女人善妒。

看来也不尽然丫。

他将自己昨晚经历说了一下。

又把小双介绍给了诸女。

小双甚是乖巧,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蜜,娇娜和聂小倩本就对宁采臣早已情根深种,刚开始还有些担忧,听了小双的遭遇后,心里同情之心大起,又见小双乖巧可爱,故而很快便与小双说说笑笑起来。

宁采臣想起明日就要会试。

昨日一夜未睡,此时感到有些疲倦,便与诸女简单说了几句,一个人进屋蒙头大睡起来。

外面房间里,几女围成一团,还在说着。

不过这次她们说的却是小小双的事情。

香奴道:小双妹妹,你以前当真是在天上给仙人当侍女吗?。

小双比香奴还小一岁,故而香奴便叫她妹妹,这让一向被当成小妹妹的香奴格外开心。

小双点点头道:“嗯舒柔好奇问道:小双妹妹小天上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些仙人呢?是不是各个个都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小双道:“天上怎么样我不知道的,那些仙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娇娜道:“怎么会呢?小双妹妹。

小小双解释道:“我和姐姐自从被白于玉带上天之后,就一直呆在他宫殿里,不准走出去一步,所以我也不知道天上到底是怎么样的诸女恍然大悟之余又喘嘘不已,若不是宁采臣。

小双估计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那里了。

宁采臣一觉醒来。

天色已黑,腹内饥饿,走出屋来,诸女已各自回屋休息。

他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大厅,点了两盘菜,再要了两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大厅里不复往日热闹,显得冷冷清清。

只有两三桌坐有人。

宁采臣叫住店小二道:“昨天不是还有很多人吗?怎么现在如此冷清?”那店二斜眼打量了他一眼。

道:“公子,明天就是会试了,那些才子们现在哪还敢喝酒?早早就去准备功课了。”

宁采臣心道:“原来如此,这不跟前世的高考一样?看来不紧张的,只有我一个了想至此处。

他脑海里浮现出于去恶来。

这家伙自从那次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到现在为止,宁采臣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拜托他来的。

还有那个娘娘腔颜子玉,也是不知到哪里去了。

“晕,怎么想起这个娘娘腔了,老子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罪过罪过宁采臣赶紧打住想法,暗道好险好险。

他悠哉乐哉慢吞吞吃完饭,填饱了肚子,这才回到屋里,打坐修炼起来。

自从在灵泉修炼了几个月。

他修为大幅上涨,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瓶颈,但迟迟无法突破筑基期。

他倒也不急,这事急也急不来,要靠机缘,不过坚持修炼下去,总归有突破之日。

次日天还未亮,客栈里已是人仰马翻。

参加会试的学子们早已收拾妥当,纷纷走向考场。

宁采臣走出屋来,发现几女早已在外面等候,便道:“咦,你们怎么比我还急?”题外话,感谢投更新票的兄弟,不过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时间更那么多,每天工作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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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会试

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皆都无奈翻了翻白眼,古往今来才高八斗的才子不计其数,恐怕只有宁大公子是其中最没形象的一个,最让人无语的一个,最没正经的一个。

不过宁大公子对几个美女的反应视若无睹,大大咧咧骑上赤尾道:“美女们,会试在即,我去去就来。”

说罢,笑嘻嘻看了诸女一眼,手掌轻轻一拍赤尾,赤尾心领神会,仰头嘶鸣一声,四蹄翻飞,卷起层层积雪,疾驰而去。

宁采臣背影转眼之间消失在风雪里,香奴忽地出声道:“小姐,宁公子这次会考上吗?”

娇娜想了想,:“我也不太确定。”

她虽然心里极为喜欢宁采臣,与他相识以来,见过他的种种不凡之处,在天台宗和南宗之间周旋,灭杀黑狐族少主,但那也只限于法术,论起吟诗作对,她就不知道了。

娇娜不由点点头,心想香奴说得极是,宁大哥平日里还真的很少看书,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不过无论宁大哥考上考不上,都不重要。

一边的舒柔却道:“宁大哥一定会考上的。”

别人不知道宁采臣的本事,她可是清楚的很,无论是琴棋书画,宁采臣都擅长,何况还是万松书院的才子,青莲学士,若他考不上,还有何人能考上?

她还不知道藏识珠的事情,不然更是相信了。

娇娜和香奴齐声道:“舒姑娘,你确信?”

舒柔轻点螓首道:“是的,宁大哥,一定能考上的。”

娇娜问道:“舒妹妹,你为何如此确信?”

舒柔轻轻一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宁大哥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而且还是青莲学士呢。”

“青莲学士?”娇娜和香奴一脸迷茫道。

舒柔便缓缓将宁采臣以前在万松书院所做之事说了出来,香奴睁大双眼道:“想不到宁公子还是货真价实的才子啊。”

娇娜虽然不像普通人类女子那般将那才子之名看得很重,不过闻言也是喜悦。

宁采臣骑着赤尾,奔驰如风,很快就到了会试的地点,也就是贡院。

现在天才刚亮,贡院外已是人潮汹涌,数以千计的考生等候在贡院外。

宁采臣总算再次领略到了当年高考时的壮观,不过这才是开始。

进入考场的时辰一到,考生们依次进入贡院之类,按着事先安排的顺序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坐下。

宁采臣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才知道古代考生是多么的艰难了。

号舍高六尺,长四尺,宽三尺,仅能容一人,睡下去连腿也无法伸直。

左右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

白天考试,上层木板代替桌案,下层木板为坐凳,供考生坐着答题,夜晚取出上层木板并入下层,用来当睡觉的床。

除此之外,考场规矩及其严厉,进门之前要进三道门进行检查,连糕点都只能切成一寸见方。

宁采臣在大开眼界之时,又会这个时代的考生感到无比杯具。

会试要考三场,每场要考三天,吃喝拉撒全都只能在号舍内,对很多考生来说,痛苦不堪,故而能在会试坚持下来的人,不但才学出众,体力也是出众。

会试考的都是八股之类,对脑中已装满了无数学识的宁采臣来说,易如反掌,考卷一发下来,他就早早完成。

但考场规矩是即使早早做完,也不能出去,宁采臣无奈之下只得在床上打坐修炼。

幸好如此,不然,这几天他可是难熬。

客栈里,娇娜,舒柔和聂小倩,小双人正说着宁采臣会试之事。

“舒柔妹妹,三天过去了,会试应该快结束了吧?”聂小倩道。

聂小倩虽仍为鬼魂之身,但近日来她一直在修炼,气色好了许多。

舒柔手拿着一卷书看着,闻言抬头笑道:“小倩姐姐,会试一共要考三场,这才是第一场呢。”

娇娜惊讶道:“啊?三场?”

舒柔点头道:“嗯,一场三天,共三场。”

娇娜和聂小倩皆瞠目结舌,想不到会试竟然如此烦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阵香风冲进来,却是香奴。

香奴还是一身红衣,娇笑的身体,充满活力,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香奴兴奋道:“小姐小姐,宁公子回来了。”

三女闻言,皆大喜站起来,待要出去迎接,宁采臣却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宁大哥,你回来了。”聂小倩和娇娜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宁采臣在这三天里,虽然靠打坐修炼,还不算难过,不过心里委实憋坏了,时辰一到,就迫不及待第一个走出来。

宁采臣见两女眼中关切之色,心里不由一暖。聂小倩是他命里注定的妻子,险些丧命才救她出来。娇娜美貌善良,精通医术,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

一直以来,他表面上放荡不羁,言谈不忌,但心里对她们的情意清楚,只是自己一心想追求长生之术,成仙之道,所以迟迟不敢放开心怀。

前几日见了白于玉这个所谓的仙人,让他有些明悟,仙人也不过如此,虽然寿命长了些,不过反而要受到天庭约束,生活也不见得就比凡人多姿多彩。

对于宁采臣这样无拘无束的人而言,受到约束比死了还难受。想通了这一层,他心里对那长生不老成仙得道之事便不像先前那般渴求,反而心想成仙也罢,得道也罢,顺其自然便好,关键便是自由自在,即便是以后成了仙,也要做一个谁也管不了的逍遥仙。

聂小倩见宁采臣回来,欣喜不已,却又见他好像神游物外一样呆头呆脑不知想什么,便道:“宁大哥,宁大哥?”

宁采臣回过神来,见娇聂小倩娇娜舒柔香奴小双妙目皆都看着自己,忙笑道:“这几天可憋死我了,还是在外面舒服啊,他祖母的!”

他一不小心说了句粗话,的确是因为心里憋可一口闷气,这下终于得发泄出来,也顾不得是在美女面前了。

诸女皆都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我先去喝几口酒。”见状,他忙转身就下楼。

好半晌,几女才反应过来。

香奴结结巴巴道:“姐,我没听错吧?宁公子刚才”

娇娜也是无语,小双也是瞠目结舌。

反而是聂小倩和舒柔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舒柔心想:“宁大哥乃性情中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比那些表面上彬彬有礼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强得多。”

聂小倩却是想:“若不是宁大哥把我从树妖手里救出来,我还不知道受苦到何年何月,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小倩都打算永远跟着他。”

客栈大厅里多了几桌读书人,个个垂头丧气,多半第一场考试就考得极差觉得没有希望的人。

这些人现在心情极差,宁采臣略微打量了其中一人几眼,那人恶狠狠瞪着他喝道:“小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打死你。”

宁采臣笑着摇摇头,径直走了过去。他当然不是怕事,只是刚体验了一下笼中鸟的感觉,心里颇为同情这些读书人,也很理解他们的恶劣心情,故而不想惹事而已。要不然,怕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那人见状,骂骂咧咧了几句,又闷头大喝起来。

宁采臣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要了两壶酒,一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一边喝着酒。

他心里寻思着白于玉要他找的那个什么石头。小小一块石头,也不知藏在天涯海角,而身为仙人的白于玉那么念念不忘,那石头定然不是寻常之物。

不过既然连仙人也难以找到,那自己该如何着手也是个问题。若是单单一个驯虎书,他还可以不在乎,但既然答应了小双要救她姐姐出来,这事还得上点心才行。

此外,他目前还要考虑的一个问题便是会试之后的殿试。会试应该不难,难的却是殿试,那才是最关键的,不然即便会试考中也是个会元而已,离那状元还差得极远。

殿试之难便是以皇帝心意为准,不像乡试会试这般,有迹可循,只要有足够的学识就行。殿试的话,皇上觉得好就行,皇上要是不满意,就算是真正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是白费力气。

他知道聊斋里的朝代多半是明清,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应该是明朝,但具体是哪一个皇帝,他又有些不确定。

毕竟历史是历史,聊斋是聊斋,也许是一样,或许也改变也未可知。只能到时候骑驴看马,走一步是一步,大不了,就用自己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的见识好好忽悠皇上一番。

想到能忽悠一下所谓的真命天子,宁采臣也不由乐地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窗外远远传进来:“公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宁采臣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脊背一麻,他轻轻偏转头,偷眼望出去,一望之下,立刻脖子一缩,低下头去。

题外话:想不到还有人打赏啊,出现第一个弟子了,小弟抱拳道:“多谢,兄台!”

185 妖女

宁采臣偷眼所看之人,正是前不久追杀过他的白莲教妖女。

妖女此时已恢复女装,一身黑色道袍,衬得她皮肤看起来格外白皙,宽大的道袍也掩盖不住她曲线玲珑的身材,瓜子脸丹凤眼,带着冰冷的寒气。长得虽然漂亮,不过下手狠毒,不折不扣一朵带刺的玫瑰。

宁采臣还对上次的追杀记忆犹新,那次他还不容易才靠一张瞬移符逃走,差点就被这妖女给咔嚓了。

宁采臣看见她正不断询问着路人,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妖女看来是不抓住自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竟然从杭州追到京城来了。

“小娘子,你问这个人啊?这个小白脸是你的情郎吗?哈哈。”一个地痞无赖拦在妖女面前,嬉皮笑脸对那妖女道,而他身旁的三四个同伙也都嘻嘻哈哈笑着附和。

白洁肺都快气炸了,她心里恨极了宁采臣,不是因为宁采臣杀了她三师兄,而是宁采臣修为不高,却狡猾之极,不但三番两次让她扑空,还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师兄,这让一向自诩为智计过人的她每每想起就忍不住银牙暗咬,发誓不抓到宁采臣誓不为人。

而在她心里,更是想好了数十种酷刑来对付宁采臣,一旦抓到他,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正是如此,她才将师门的命令抛之脑后,千里迢迢赶到京城。

“哟,这小娘子难道是哑巴不成?怎么不会说话啊?”那个明显喝醉了酒的无赖见白洁不出声,又向前走了两步,离白洁更近了,似乎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

“哎,真是可惜啊,这么俊俏的小娘子真的是哑巴啊?”一无赖也说道。

“没关系,小娘子不用担心,哥哥也不嫌你是哑巴,哈哈,小娘子,陪哥几个喝几杯去。”一个无赖哈哈笑着。

白洁冷眼扫了几个无赖一眼,冷冷道:“滚开。”

若不是在大街上,按她往常的脾气,早就一剑将这几个无赖给大卸八块了。

先前那无赖不知死活笑道:“啧啧,原来不是哑巴啊,那更好,走吧,小娘子——”他伸出手就朝白洁白皙的脸蛋上摸去。

客栈里的宁采臣不由为那几个无赖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轻轻摇了摇头,心道:“你们几个家伙真是活腻了,杀人不眨眼的妖女都敢碰?连老子见了都要躲避三舍逃之夭夭。”

果然,只见剑光一闪,绕着几个无赖一圈,血光飞扬,凄厉的惨叫响起,几个无赖瞪大双眼,手捂着喉咙扑通倒下。

街上行人见出了命案,惊叫连连,仓皇奔走,大街顿时乱成一团。

此时不走还等何时?宁采臣见状,猫下腰从客栈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这妖女目前还是不要碰上为妙,不然搅了自己的会试就麻烦了。

收敛灵力,走了片刻,估计着离客栈已经很远了,那妖女也暂时找不到他,他这才放慢脚步,打量起四周来。

四周寂静,白墙黑瓦,绿树修竹,几条小巷纵横交错,不知通往何处。

宁采臣对京城不熟,刚才忙着躲避那妖女,竟然迷路了。

正打算找户人家问问,一条巷子里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却是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

与此同时,一股轻微的灵力波动从两人方向传来,宁采臣心里一动,身子一转,隐到一颗大树后。

那和尚身穿袈裟,手握念珠,圆脸大耳,道士身穿青色道袍,瘦脸长眼,面色阴郁,身背长剑,两人往四周看了看,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那和尚道:“韩道长,那人今天会来吗?”

姓韩的道士点点头,道:“金法师,你放心,我一早就收到消息,那人下午就会来。”

姓金的和尚笑道:“那就好,韩道长,到时候记得可要配合老衲演出好戏才行。哈哈。”

姓韩的道士笑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事关重大,不可含糊。”

两人说着,已走出了那条巷子。

待到已感应不到那两人的灵力波动了,宁采臣这才走出来,心里寻思着:“都说和尚道士分属不同,互相看不顺眼,怎么这两个和尚道士却勾搭在一起?使出反常必有妖啊。还有他们口里说的那人会是谁?他们又会演什么好戏?”

宁采臣正想着,那门又打开来,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将灯笼挂上门边,然后走进去,关上门。

宁采臣看去,那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他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个赌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赌坊。

如此神神秘秘,宁采臣反而来兴趣了,那和尚和道士身带灵力,不是普通人,他倒想看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想到这里,宁采臣便朝巷子另一条走去,出去后,发现已到了街上。

他去裁缝店换了身公子哥的锦衣,然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挑了个离巷子口很近的酒馆坐下来,慢条斯理喝起酒来。

喝了几杯,街那边过来三个男子,中间那人年纪甚小,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方脸阔耳,薄薄的嘴唇,龙行虎步,大踏步走在前面,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其中一人虎背熊腰,神情紧张,不断打量着四周,另一人年纪颇大,面孔蜡黄,低着头,身子单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像个娘们一样。

三人在巷口停下来,犹豫了下,中间那少年转头朝那面色蜡黄之色说了几句,面色蜡黄之人点了点头,朝里指了指,神态颇是恭敬。

三人便又继续朝里面走去。

宁采臣不动声色继续坐着喝酒,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朝巷子里走去,有几个人一起的,也有一个人的。

宁采臣看了看天色,又略微等了少许,见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也朝巷子口走去,他立刻站起身,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老远叫道:“兄台,兄台,请留步。”

那男子闻言回转身来,见四周没有旁人,显然是在叫自己,又发现宁采臣面生,迟疑道:“兄台,你叫我?”

宁采臣笑道:“当然是叫你。”

那男子面露奇怪之色道:“敢问兄台叫我所为何事?”

186 富贵赌坊

宁采臣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来,问道:“兄台,这个是不是你掉的?”

那男子本能地欲摇头,待到看见那鼓鼓的钱袋,立时又连连点头大喜道:“啊,是的,是的,这个是我刚才掉的,这可是我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当啊,幸好兄台你捡到了,不然——”

“幸好兄台没走远,既然是兄台的,那请兄台收起来吧。”宁采臣将钱袋递给那男子,顺口道,“对了兄台,你是本地人氏吧?”

那男子接过后垫了垫,然后打开瞟了一眼,脸上一缕狂喜闪过,手忙脚乱将钱袋塞进衣袖里,道:“我是本地人,兄台你是哪里人氏?”

宁采臣不答他,却奇道:“咦,兄台你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那男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声道:“检查什么?我一看兄台,就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我赵元任相信你。”

宁采臣谦虚了几句,接着道:“那赵兄既然是本地人,那请问附近有什么乐子可寻的?”

赵元任道:“那兄台可找对人了,我就是在这条街长大的,哪里有几块砖我都知道,兄台,哦,对,兄台贵姓?”

宁采臣不知怎地想起颜子玉来,灵机一动道:“免贵姓颜。”

赵元任道:“颜兄,久仰久仰,你想找什么乐子?”

宁采臣暗骂:“久仰个屁,要不是老子给了你几十两银子,你会久仰?”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赵兄,小弟除了吃喝嫖赌没什么其他爱好,真是惭愧惭愧。”

赵元任仰头哈哈大笑,就像遇到了知音一般,一拍宁采臣肩头道:“颜兄,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我也一样,除了吃喝嫖赌,实在没什么爱好了。不知颜兄到什么境界了?”

宁采臣叹道:“唉,我本来是浙江人氏,不瞒赵兄,浙江境内大大小小的ji院赌馆都玩遍了,实在没什么新意。这不,我就干脆到京城来看看。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赵兄,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给兄弟说说?”

赵元任上上下下打量宁采臣,见他衣着华贵,穿金戴银,一派富家公子打扮,心里信了七分,加之刚才那足足有几十两的白花银,已经信了十分,便道:“颜兄,那可真巧了,兄弟我正要去个地方,颜兄有没有兴趣?”

宁采臣道:“什么地方?”顿了顿,又道:“赵兄介绍的地方,一定不会差。”

赵元任得意一笑,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宁采臣会心一笑,点头道:“小弟的手还真有点痒了。”

哈哈哈哈

两人心照不宣一阵大笑,歪歪扭扭勾肩搭背朝巷子里走去。

赵元任轻车熟路来到那挂着灯笼的门前,敲开了门,一个小厮见了赵元任,立时道:“赵公子,你来了。”看见旁边的宁采臣,又问道:“这位是?”

赵元任大大咧咧道:“这是我兄弟,想来见识见识。”

那小厮不再说话,领着两人进去。

刚进门,就听进哗啦哗啦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赵元任一脸陶醉之色叹道:“这掷骰子的声音,实在太他祖母的爽了。”

宁采臣也附和道:“赵兄,不得不说,你说得太多了,一听到掷骰子的声音,连皇帝老儿姓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赵元任道:“别说皇帝老儿,老子连老娘都忘记了。”

说这话,两人已走进大厅里。放眼望去,一张张桌子旁围满了人,有掷骰子的,也有玩牌九,人人都声嘶力竭,赢的大呼小叫,输的捶胸顿足红了眼,人生百态不一而足,活脱脱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剧。

“怪不得赌让人疯狂,这便是赌的魔力。”宁采臣暗道。

“颜兄,你想玩什么?牌九还是骰子?”赵元任两眼放光,兴奋得脸泛红光。

宁采臣往四周看了看,见那和尚正在一张桌前,已换下了袈裟,穿着一身褐色衣衫,大大的光头油光发亮,同一桌的还有那个少年,另两人形影不离站在他身后。

“赵兄,你通常玩什么?”宁采臣道。

赵元任早就手痒了,手指着一张桌子,道:“我喜欢玩牌九。”

宁采臣手却指着另一张桌子道:“我喜欢掷骰子。”

两人一笑,各自朝自己选的桌子走去。

宁采臣走到那张桌子旁,旁边就是和尚和那少年的一桌。

他收敛心神,聚拢灵力,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道:“五两,买小。”

其他人也纷纷下注。

“三两,买大。”

“十两,买小。”

“一两,买大。”

“狗蛋,一两?你他娘的也好意思来富贵赌坊?”

“**母亲,老子就是下一两怎样?富贵赌坊又没规定不准下一两。”

“快快快,还有没有下注的?”

众人嚷嚷一阵,庄家见没人再下注,便开始摇起来。

宁采臣暗暗将一丝灵力灌注双耳,立时骰子哗哗滚动的声音清晰起来,但单靠声音,他也无法分辨出筛子会怎样滚动。

“啪!”骰子落定,众人屏气凝神。

“开开开。”

“快开啊。”

“菩萨保佑,一定要大啊。”

“观世音菩萨,要是老子赢了,一定请你吃猪蹄子。”

宁采臣听得暗暗好笑,请观世音吃猪蹄子,**太有想象力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庄家手起,两颗骰子出现在众人眼里。

“小!哈哈,老子终于赢了一把。”刚才那下注下了一两银子的狗蛋手舞足蹈狂喊道。

“草,算你个狗崽子走运。”另一人愤愤骂道。

赢的人狂喜,准备再赢几把就收手,输的人则狠狠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一定要翻本。

宁采臣又掏出一锭银子,旁边桌传来一阵叫声,他扭头看去,见那少年一阵懊恼,显是输了,那和尚眼里却是一丝喜色闪过。

庄家又在催下注,那少年回头对那面孔蜡黄之人低声说了几句,面色蜡黄之人连连摇头。

赌坊内虽然嘈杂,宁采臣灵力灌注双耳,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却是那少年找那面色蜡黄之人拿钱,面色蜡黄之人却说身上银子已所剩无几,要那少年收手。

187 猜大小

在那少年一再催促之下,那面色蜡黄的男子无奈只得又掏出几锭银子来,少年喜笑颜开,又转过身去,下起注来。

一连几把,那少年输得两眼发红,眼看那几锭银子又快输完了,那和尚脸上笑意更甚。

宁采臣一直在旁边留意,见只要少年买小,开出来的骰子一定是大,少年买大,开出来的就是小,输得那少年脸上青筋直跳,血气上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光头是赌神?”宁采臣暗暗琢磨,若先前没有听到和尚跟道士那几句话,他还真有点相信那和尚有真本事,不过现在,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而且这和尚不是普通人,定然也是修仙者,至于修为,根据刚才感应到的灵力波动来看,应该没有他高才是。

他仔细看了几把,却始终没发现什么端倪出来,正思索之际,听得“砰”地一声,那和尚大力一拍,将骰盅放到桌上,嘴里叫道:“开!”

宁采臣猛地恍然大悟:“他是庄家,手可以摸到骰盅,只要放出一丝灵力,就可以随大随小,那还不简单?”

他定睛再看了几把,果然每次开之前,那和尚都会特别留意那少年下的注,然后开出相反的出来。

那和尚环顾四周,眼光飞快扫过那少年,脸上忍不住又是一喜,心道:“再来几把,就大功告成了。”

少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看着那骰盅在和尚大手里上下摇动,骰子哗啦啦的声音格外清晰。

拍!骰盅落定。

“下注了下注了。”和尚大声喊道。

那少年苦着脸,看着手里最后五两银子,犹豫着该买大还是买小,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声音道:“买小。”

少年循声望去,见一个华服公子挤到自己身边来,掏出一锭足足二十两的银子来,“当”地一声扔到桌子上。

“我买大!”少年终于下定决心。

众人屏气凝神,眼光汇集一点。

宁采臣一手按在桌沿,悄无声息放出一缕神识,沿着桌面往前,一直渗透到骰盅,三颗骰子原本一个五点,一个…,一个…,就是这时,那…的骰子没来由的一翻,却翻出两点来。

宁采臣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开!十点,小!”和尚大喝道。

“去他祖母的!”那少年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身后面色蜡黄的汉子微微一皱眉头,轻轻碰了碰少年肩头。

少年回头道:“王大叔,还有没有银子?”

面色蜡黄的汉子摇头道:“公子,委实没有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少年眼睛一瞪,大声道:“不行,我一定要赢。”又转头对另一旁魁梧大汉道:“曹大叔,你还有没有?”

那魁梧汉子也摇头道:“公子,我的已经全给你了。”宏亮的声音让宁采臣一愣,心想这家伙虽然不是修仙者,不过内力倒很深厚。

那和尚又在催下注,少年急得抓耳挠腮,扭头问旁边一个正准备的下注的家伙道:“兄台,能不能借我几两银子,我赢了就还给你。”

那家伙打量了少年一眼,鄙视道:“切,小子,老子要是借给你,你不还怎么办?”

那少年脸红脖子粗,怒道:“我乃堂堂——王——公子,怎么会不还?到时候还你双倍便是!”

那人嗤笑了一声道:“滚滚滚,少来烦大爷,像你这样的老子见多了。给老子滚远点,免得老子沾到你的晦气。”

“你——大胆”那少年像受了极大侮辱一般,他那身后魁梧大汉眉毛一扬,蒲扇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刀鞘,这是那面色蜡黄的汉子却低声道:“住手,不可惹事。”

那大汉闻言,只得强自镇定下来,狠狠瞪了那讥笑少年的家伙一眼,可惜那家伙正全神贯注下注,哪里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

那少年胸口却是怒气难消,想要一怒离去,那哗哗的骰子声音却又不断诱惑着他,让他委实难舍,想要再借,却又怕嘲笑,半晌开不了口。

正在这时,一人凑到眼前来,一把将几锭银子塞到他手里,抬头一看,是刚才挤到身边那人,他难以置信欲张口询问,那人却抢道:“小兄弟,这些你先拿去赌。”

那少年顿时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下来,他兀自不敢相信道:“这——真的是给我的?你不怕我把你的好运借走了?”

那人自然是宁采臣了,他之所以借钱给那少年,一来是想看不过那和尚道士欺骗普通人,二来这少年的身份神神秘秘,让他大感兴趣。

宁采臣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你想借也借不了。”

少年被他逗乐了,也笑道:“是吗?我可不信。”

宁采臣道:“不信啊?好,让你先见识见识。”

那少年看宁采臣很是顺眼,便点点头,道:“怎么见识?”

宁采臣一指骰蛊,低声道:“看着便是。”

说话间,众人纷纷下注,少年手里紧紧拿着那几锭银子,却不下注,一双眼睛看着宁采臣,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好运气。

哗啦啦,骰子一阵滚动。

宁采臣随意扔下十两银子,大声道:“大!”

开蛊,一个六点,一个两点,一个…,果然是大。

紧接着几把,宁采臣买大便是大,买小便是小,五次倒有四次赢,输的那次还是怕那和尚疑心,故意猜错的。

那少年放光道:“大——大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宁采臣心里好笑:“屁个运气?这是实力!换成你是我,想输都难。”

那少年跃跃欲试,看着宁采臣道:“大哥,这次是大还是小?”

宁采臣道:“别急,先等等。”

那和尚看了少年一眼,摇动骰蛊,“砰”拍到桌子上,嘴里说道:“下注下注!”

宁采臣气定神闲扔出一锭银子道:“大!”

那少年也跟着下注大。

那和尚手按在骰蛊上,道:“还有没有下注的?”

宁采臣一丝神识早已悄悄钻进骰蛊,见原本三个骰子分别是六点,五点和…,忽地两颗骰子一番,变成了…,四点和…,他心知定然是那和尚做了手脚,心想既然碰到我了,哪还由得你出老千。

题外话:上班一天,腰酸背痛,我码字速度又不快,三个小时才码了两千字,实在惭愧。能多写,我是一定会多些的。

188 一局定输赢

“开!开!开!”众人目光炯炯盯着桌子上的骰蛊。

那和尚大手一揭,一抹笑容刚浮上嘴角,却又瞬间消失,换上一脸愕然,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骰蛊里的三粒骰子,难以置信。

六点,五点,…!

“大大大!哈哈,老子终于赢啦!”那少年狂喜之下,一句粗话蹦出口,立时觉得不妥,捂住了嘴,心虚地看了身后那面色蜡黄汉子一眼。

“大哥,你真神了。”少年看着宁采臣,双眼冒着小星星,闪烁着崇拜之光。

那和尚见那少年狂喜的样子,不像发现了什么,心道:“莫非是我刚才不小心弄错了?下次一定得要小心些,看你怎么翻身。”

拿起骰蛊,上下左右哗啦啦摇着,然后“砰”地啪到桌子上:“下注!”

那少年现在真的把宁采臣当大哥了,简直是比亲大哥还亲,道:“大哥,这次猜什么?”

宁采臣道:“大!”

少年奇道:“还是大?”

宁采臣点头,道:“还是大。”

少年道:“好!压大!”把银子往前一推。

骰蛊揭开,果然还是大!

这时已有心思伶俐之人看出宁采臣一直在赢,便也跟着下注,果然是稳赢不输。

那少年面前已堆满了一堆银子,他虽然从来不缺银子,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看见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激动得全身直颤。

此时那和尚已察觉到有些不妥,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明显,他频频打量宁采臣,宁采臣已成为他头号怀疑目标。

“大哥,这次要押什么?”那少年兴奋得搓了搓手道。

“什么都不押!”宁采臣道。

“啊?什么都不押?”那少年愕然道。

宁采臣低声道:“该收手的时候就要收手。现在我们赶紧走。”

少年道:“现在走?为什么?”

宁采臣瞟了一眼那和尚,道:“你知道赌最忌什么吗?”

少年摇头道:“不知道。”

宁采臣道:“最忌贪心。赢了就要尽早收手。”

少年明白了,道:“哦。”可是眼睛却直直盯骰子,舍不得移开来。

这时那面色蜡黄之人也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少年只得点头,准备收起赢来的银子准备走人。

那和尚见状,急道:“这位小公子,赢钱了可不能走啊。”

其余诸人闻言也纷纷嚷起来。

“就是啊,怎么赢了就走人呢?”

“手气那么好,再赌几把。”

“不准走!不准走!”

少年顿时犹豫不绝起来。

宁采臣暗暗摇头,心道:“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受不了诱惑啊。”

便道:“你要再赌便赌,我先走了。”

少年急道:“大哥,你别走啊,要不是大哥指点,我怎么会赢呢。”

众人却等得急了,又催促起来。

那和尚看得真切,听少年如此说,便知道是宁采臣在捣鬼,心里很是不服气,加上任务事关重大,却被宁采臣中途破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道:“朋友,大家正玩到兴头上,何不再玩几把?”

说话之时,一股凛冽气势朝宁采臣扑来,宁采臣脸色一变,下意识运起灵力抵挡,不如山诀不动如山,他自是纹丝不动,只是身旁那少年却是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那魁梧汉子一把扶住,另一旁的几人却没那么好运,“哎哟”一声仰天而倒,更有甚者口吐鲜血半天挣扎不起,显是承受不住这种属于修仙者的气势。

宁采臣胸里一股怒气上涌,修仙之人,岂能仗着法术修为对普通人如此作为?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什么滥好人,但对于这样任意欺凌普通人,却看不过去,更不屑为之,毕竟他以前也是区区一个凡人。

他鼓动灵力,一点点将那和尚的气势压回去,森然道:“好,既然法师盛情相邀,那我便再赌几把!”

那和尚脸色一变,心里一惊,知道被宁采臣看穿了什么,疑虑丛生,却又不知何故,只得闭着嘴,不言语,拿着骰蛊上下左右摇着,一双眼睛盯着宁采臣,看他有什么举动。

宁采臣不动声色,双手按在桌子上,冷眼看着。

其余诸人早已没了再赌的兴致,站得远远看着这边,唯有那少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一会儿看看和尚,一会儿又转头看看宁采臣,见那和尚一脸慎重,那颗硕大光头上汗珠闪闪,显得更是油光发亮,反观宁采臣,却是轻松坦然,但那双眼睛却不时闪过一缕寒芒。

“砰!”骰蛊落定。

那和尚道:“下注!”

少年习惯性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却淡淡一笑道:“法师,不若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那和尚道:“你想怎么玩?”

宁采臣把身前堆得小山一样的银子银票往前一堆,冷冷道:“一局定输赢。”

和尚眼睛一缩,迟迟不开,犹豫起来。

那少年甚是伶俐,在旁边嘻嘻笑道:“大光头,不敢答应?是不是怕了我大哥?”这光头刚才害得他输个精光,让他很是看不顺眼,宁采臣就不同了,不但借钱给他,还让他赢了个过瘾。

那和尚问道:“你叫他大哥?”

少年大声道:“没错,他现在就是我大哥。”

那少年身后站着的魁梧大汉和面色蜡黄汉子皆是一惊,相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又看向那光头。

少年又道:“大光头,怕就赶紧认输吧。”

那和尚受不得激,何况还是少年,牙齿一咬,把所有银子也往外一堆,道:“好!我赌!”

宁采臣微微一笑,朝那少年眨了眨眼睛,那少年也眨了眨眼睛,又拿眼看了眼那和尚,宁采臣微微一点头。

“大还是小?”和尚额头挂着汗珠,两手紧紧抓住骰蛊。

宁采臣道:“小!”同时放出一丝灵力钻进骰蛊里。

那和尚道:“那我便买大!”

话出口,便是揭开骰蛊,奇怪的是,他两手仍然抓着骰蛊,迟迟不肯拿开。

远远站着围观的众人也都不知其所以然,只见那光头红光满面,额头汗如雨下,宁采臣仍然静静站着,眼里带着一丝戏谑笑意。

“看,那光头怎么头上在冒烟?”一人惊叫道。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见那光头头顶上冒起一缕缕白烟起来。

189 神算

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为何平白无故头上冒起白烟来??

那少年离得较近,看得清楚,那明明是白雾,哪里是烟?不仅如此,那和尚脸色狰狞,直喘粗气,额头汗珠如雨??

再看宁采臣,虽然不像最初那样轻松,但脸色仍然很平淡??

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宁采臣心里可不像表面上那样轻松,他那一丝灵力钻进骰蛊之后把骰子翻小,来不及撤出,便遇上那和尚的灵力,那和尚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惊之下,立时与宁采臣的灵力纠缠起来??

两股灵力就在小小的骰蛊之内,你将骰子翻小,我再将骰子翻回来,一时之间,骰蛊虽然静止不动,里面的骰子却还是哗啦啦的滚动??

这时屋内众人都被吸引过来,看了无不面露古怪之色窃窃私语,少顷有人明白过来,大声道:“啊,我知道啦,他在出老千,怪不得刚才大爷我一直输??

他这么一说,余人也都恍然大悟,纷纷指着那和尚大骂,那少年更是气得蹦跳如雷,跳起来就冲着和尚大骂道:“你个臭光头,竟然敢骗我,快说,你刚才是不是出老千,害我一直输???

那和尚现在就算想说也说不了,他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出去,与宁采臣正斗得难分难解,哪有余力来回答那少年的话??

那少年见和尚不说话,气恼之极,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手指头差点戳到那和尚脑门上,骂道:“你说,是不是出老千?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子要抄你的家,灭你九族??

宁采臣听得只想笑,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皇上么?还想抄家灭族不过这家伙还真有点上位者的气势??

心里一惊,恩,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皇上吧?随即否认,不对不对,当今皇上应该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太多,不可能是赌博输了说粗口的小家伙??

那少年见和尚不说话,更是气恼,正要再骂,那和尚脸色由白转青,忽地“噗”地一声张开吐出一口血来,“咚咚咚”往后连着倒退五六步,肥胖的身体“轰”地一声坐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那少年虽然反应快,仍不小心沾上了些血珠子,脸色一变,立时后退,正惊恐之际,右臂一紧,却是被宁采臣抓住了??

“快离开这里”宁采臣沉声道,抓着少年的右臂就往外走??

一直跟在少年身后的魁梧大汉和面色蜡黄之人见少年被宁采臣抓住,皆动容喝道:“放开公子!??

宁采臣不理他们,迈开大步往外冲,转眼间便到了门口,身子一晃,已冲到了门外??

那两人也急急追上来,只是宁采臣速度极快,他们纵然焦急,定然也是追不上的,待到追出门外,眼前早已没了宁采臣身影??

“王公公,这下该怎么办?”那魁梧汉子急道??

“废话少说,我们分开追,你往左,我往右Y”那面色蜡黄的汉子指了指巷子两头道??

却说宁采臣由于前段时间在幽府灵泉苦修了几个月,灵泉里除了灵气便是灵气,他修为飞速提高,一路冲到炼气期十二层,然后停留在十二层顶峰,再突破便是筑基期??

只是突破需要机缘,他再怎么修炼都无用,即便如此,经脉穴道里已容纳不了太多的灵力,撑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刚才与那和尚比试,他正好将体内多余的灵力一股脑输了出来,将那和尚震伤??

“大哥,你抓我干嘛?”那少年眼前还晃动着那和尚狂吐鲜血的画面,直到现在被冷风一吹,方才清醒过来??

宁采臣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往前跑,一只手把那少年夹在腋下??

那少年急道:“大哥,你快放了我啊??

宁采臣冷冷道:“你不想死就闭嘴??

那少年虽然对宁采臣印象很好,性子却有些倔强,闻言脖子一硬道:“我偏要说,你快放了我??

现在他连大哥也不想再继续叫了??

宁采臣沉着脸不理他??

那少年忽地大声道:“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叫人了”他用力挣扎,可惜被夹得太紧,脚也落不了地,使不上力来挣扎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身子酸软??

只是他们现在正在一条小巷子里,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凌厉冷风直灌进他嘴里来,呛得得喉咙发涩??

那少年急了,正要继续叫,宁采臣却忽地停下来,那少年觉得宁采臣抓住自己的手一松,立刻挣脱开来,身子歪了下,总算脚踏实地站稳了??

“哼哼,你怕了吧——”那少年得意一笑,却听宁采臣道:“闭嘴??

从小到大,只有他叫别人闭嘴的份,还没人这样对他这么凶过,当下脑门一热,抬头就要发火,却发现前面拐角处慢慢走出来一个道士??

那道士身背药箱,手里拿着一个长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算”字见了宁采臣和那少年,愣了一下,向两人走来,嘴里喊着:“算命算命,妙手神算,算无遗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少年本就少年心性,转眼间将刚才之事抛之脑后,不知是以前从未见过算命的,还是怎地,冲那道士招手道:“喂,算命的,你真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道士高深莫测微微一笑,装模作样掐指算了下,道:“若我没算错的话,公子你刚才定是去赌博了??

那少年奇道:“咦,你怎么知道?那你说说我刚才在哪里赌???

道士又掐指算了算,摇头晃脑道:“富贵赌坊??

少年听他说得这么准确,来了兴趣,又问道:“看来你这个算命的还真有点本事,那你再算算本公子刚才赌的是什么???

道士道:“骰子”见那少年愣了一下,又道:“贫道还知道公子你肯定输得一干二净了??

少年叽地笑了一声,玩心大起,故意道:“哇,道长,你真是神算??

道士谦虚道:“过奖过奖,公子,贫道有一法可让你包赢不输,不知道公子想不想知道???

少年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装作没看见一样静静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便愁眉苦脸道:“想是想,不过我现在可没钱让道长你算命”V

190 赌符

那道士面露为难之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那少年几眼,道:“贫道与你有缘,今日便破例一次,不收你的钱”

那少年原本只是玩闹,想看看这道士是不是真有本事,刚才那道士说了几句,倒也准确,若不是宁采臣帮他,他可不是输了个干干净净么?

他回头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听到道士说不要钱,当下便道:“好,道长有什么法子?”

那道士拿出一张符来,递给少年,道:“赌钱之时,将这符贴在你背后,便可包赢不输!”

那少年拿着赌符左看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不过是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枚铜钱而已,他心里有些打鼓,问道:“道长,就这玩意儿能让我赢?”

那道长肯定地点点头,道:“这张符是赌符”

“赌符?”别说这少年没听说过,连宁采臣都从没听说过什么赌符的赌钱还需要符咒?有本事制作赌符的人还缺钱吗?

“每次,赌符,不过只能在你以前输钱的地方用,才能让你把先前输的钱全部赢回来”那道士见少年不信,便解释道

宁采臣瞬间明白了,这他的是什么赌符?不过是你跟那和尚唱的双簧而已,一个先出老千赢光那少年的钱,再给他赌符让他继续回去赌,然后放水,让他赢

至于他们为什么演这么一场戏,宁采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但显然是因为这少年值得他们演戏

那少年可没有宁采臣的觉悟,他还兴奋地看着手里的符,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那道士看着少年的表情,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果然还是个少年啊,这样的话也信

就在这时,巷子那头歪歪斜斜跑过来一个人影,那颗硕大的光头在午后的阳光下反着耀眼的光

那人影隔着老远叫道:“韩道长,拦住他们!”话刚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虽然中气因为受了内伤显得有些不足,但声音还是足够大得让正向少年说着赌符神奇之处的韩道士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也不想就双手张开,一边扭头冲那和尚喊道:“金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宁采臣一看见那和尚追上来就暗道不好,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斩草除根,趁机将那和尚给了结了,不是他心软,实在是刚才他担心那道士就在附近,来个前后夹攻,那他就应付不过来了,而且还有那么多普通人,定然会殃及池鱼

至于刚才他为何不趁那道士不注意直接将他拿下,一来是不清楚道士的实力,二来,则是在街上动手,说不定灵力波动引来那个白莲教妖女,所以才想装聋作哑蒙混过去,哪料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动手#

那和尚受伤之下追出来,说了一句便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道士见事情有变,立时将手里白藩一挥,哗哗一声,那白藩迎风舒展开来,白藩上骇然一张狰狞鬼脸,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吐着长舌,恐怖无比

那少年被骇得哎呀一声,身子就往栽倒,宁采臣一手抄起,大手一挥,将那少年像掷手榴弹一般,扔了出去

那少年在空中吓得张牙舞爪哇哇大叫,看着地面越来越远,紧紧闭上眼睛,心道吾命休也,正在这时,忽觉身子一紧,被人牢牢接住,睁眼一看,却是自己的侍卫曹大年

他来不及细问曹大年为何能将自己接住,望向宁采臣那边,发现宁采臣和那道士已动起来手来

只见滚滚黑烟从那白藩上的鬼脸上喷出来,将宁采臣围在当中,看不清宁采臣的脸,只听到黑雾里此起彼落的厉啸声传来

“曹将军,你为何在此?”那少年惊魂未定

曹大年放开那少年,道:“刚才在赌坊你被那年轻人带走,我和王公公担心你出事,赶紧追出来,想不到那人速度极快,我们没能追上,然后我和王公公就分头来找你”

那少年又道:“那你为何又凑巧将我接住?”他说话时,还不停喘着粗气,刚才被宁采臣猛力扔出来,的确是吓得不轻,从小到大,从没这般刺激过

曹大年苦笑道:“哪里是凑巧,我一出现,就被那年轻人看见,是他故意将你朝这边扔过来的小王爷,我看此人对你并无恶意,为何先前将你掳走?”

那少年并不笨,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那道士和那光头是一伙的,那个光头,不就是富贵赌坊那个庄家吗?我刚才一直输钱,而那个道士又说能让我赢?

“怪不得,怪不得”少年喃喃自语,脸上阴晴不定

“小王爷,什么怪不得?”曹大年看着那一团团黑雾,有些心悸

“曹将军,快快帮一下大哥”少年忽道

曹大年叹了口气道:“小王爷,他们的实力已不是我所能插手的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少年摇头道:“那怎么行,那太没义气了”

曹大年劝道:“小王爷,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只会是累赘,刚才那个年轻人将你扔出来,就是要让你离开”他说的是实情,鬼脸吐雾,在此之前,他可从未见过这等诡异之事

“咔嚓!”忽地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声震耳霹雳在黑雾中响起,正挥动着白藩的道士身躯猛地一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动作缓了些

少年喜道:“曹将军,看来那道士打不过我大哥”

曹大年道:“小王爷,你真的认那人为大哥?”

少年道:“那是当然,曹将军,你平常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本王爷说过的话,当然说话算话”

曹大年道:“可是王爷,你是万金之躯,与那人素不相识,怎能如此草率?”

少年回过头来,怒道:“曹将军,莫非你要我做那无信的小人不成?”

他人虽小,但久居上位,这一怒,让曹大年心里一颤,忙跪下道:“某将不敢,请王爷恕罪”

少年哼了一声,语气一缓,道:“曹将军,你刚才救我一命,将功抵罪,这次便饶了你,下次你若再管本王的事,本王可不轻饶!”

曹大年慌忙点头称是,心想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小王爷也威严日盛了

少年满意地“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曹大年忽地跃起,一下就小王爷扑倒在地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被曹大年扑倒,以为曹大年要加害于自己,忙惊叫道:“曹大年,你好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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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晚到的白洁

话音甫落,“砰”地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禅杖砸在刚才那少年站立之处,把青石板的街面直接砸出一个尺许深的大坑来,少年头皮一麻,才明白刚才若不是曹大年将他扑倒,现在他的头已被砸得稀巴烂。

少年回过头去,看见那先前受伤的和尚手里正拿着一只禅杖,面露懊恼之色,他拼尽全力一击,想不到还是没奏效,不过现在趁宁采臣腾不出手来,正好给了他机会。

“王爷,你快走,我来拖住他。”曹大-年一把将那少年推开,看着又挥起禅杖冲来的和尚。

曹大年早年乃江湖中人,后来才给这少年当护卫,平时里多给这少年将讲江湖轶事,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之类,这少年耳濡目染,心里早想当当英雄侠客,现在让他独自逃生,他哪里愿意?

“曹将军,我不走,我可不是孬种!”少年咬咬牙,弯起袖子,顺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就要上前来助曹大年一臂之力。

那和尚狞笑着,一步一步逼上前来。

另一边,那道士灵力有些不支,一拍胸口,一口血“噗”地一声扑在白藩之上,顿时黑雾大盛,愈加浓密,从外面看去,宁采臣身影被笼罩其中。

那和尚抡起禅杖朝曹大年当头砸下,劲风卷起街上尘土,沙沙作响。

曹大年双手举起大刀,奋力往上一挡,“呛啷”一声,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泰山压顶,胸口如遭雷击,喉头一甜,鲜血喷出,他那口用了三十多年,不知斩杀过多少悍匪的大刀脱手而出,飞出老远。

“王爷,你快走啊,去叫救兵来!”曹大年狠狠一抹嘴角鲜血,冲那少年吼道,他拼死也要拖出那和尚,让小王爷逃走,不然,就算他死了,也是白死而已。

那少年看见眼前变故一愣,犹豫了下,道:“曹大叔,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去叫救兵。”掉转身迈开双腿朝后面跑去。

曹大年欣慰一笑,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的刀已经被那禅杖砸得弯曲如蚯蚓,不知飞到何处去了,他很难想象世上有这么大力的人,因为他曹大年已是天生神力,用的佩刀是重大三十五斤的百炼刀,而这把刀却彻底报废,他还有什么可以挡住这和尚的脚步?

“既然如此,那便用我的身躯为王爷争取一点时间吧。”曹大年握紧双拳,迎着那和尚高高扬起的禅杖冲去。

黑雾里,宁采臣前后左右都被滚滚黑雾包围,看不清任何东西,不时耳边有凄厉声响起,他凝聚起的土雷之力打入黑雾之中后只听到霹雳声响,却不知有没有击中目标。

关键是在这黑雾中,他的灵力流失飞快流失,这黑雾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隔断了天地间的灵气,使他无法补充。

若不是先前在灵泉里他积累了足够多的灵力,他早就灵力不继了。

现在他只能守住元神,收敛灵力,尽量减少灵力的损耗,同时等待时机,他相信放出这些黑雾也是需要耗费灵力的,那就看看谁比谁灵力更多。

韩道士此时脸色苍白,他刚才被宁采臣一记土雷击中,已受了点伤,然后又为了将宁采臣困住,不得不损耗心血,才支持到现在,此时,他已有颇感吃力,何况他通过五鬼藩放出的鬼雾知道宁采臣现在一动不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金法师,快来帮我把这小子给灭了。”他忽地想起金法师来,转头对正一杖砸向曹大年的金法师。

金法师闻言,手里禅杖一顿,道:“韩道长莫急,等洒家先料理了这人,哈哈。”

和尚手起杖落,只待热血扬起。

曹大年无处可躲,绝望地闭上眼。

忽地“搜”地一声,紫光一闪,和尚只觉后心一凉,低头看去,胸前露出一截晶莹剑尖,他想要回过头去,看看到底这剑尖从何而来,但只觉一阵黑暗袭来,徒劳地扭转头,雄伟的身躯扑倒在地,至死也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曹大年莫名其妙看着金法师扑倒的身体,那原本把金法师插得透心凉的小剑像被透明的线牵引着一般,飞了回去。

姓韩的道士骇得手里的白藩顿住,看着那飞回去的小剑,喃喃道:“飞——飞剑——”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飞剑,而且还是品阶极高的飞剑,这样的飞剑,只有师门中辈分极高的长老和天分极高的弟子才有可能拥有,而且只有几个人才有而已,他的师门,可是修仙界少有几个大派。

韩姓道士看见飞剑吗,早已丧失再战之力,他知道自己的五鬼藩虽然厉害,但要想抵挡飞剑,就像鸡蛋对石头一样,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慌忙收起白藩,就要逃,现在他只想逃回师门,然后报告给师门,让他们派出高手,这样的话,虽然这次任务他没有完成,不过若是能为师门夺得一把上等飞剑,那也能将功补过了。

可惜的是,他刚施展神行术,耳边传来“嗖”地一声,紧接着后心一痛,无力栽倒,心里悠悠一叹:“上等飞剑就是上等飞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黑雾渐渐消散,露出宁采臣的身影来。

他看了看死去的金法师和韩道士,急步上前从两人身上搜索出一堆东西来,然后消失,留下还呆呆站着的曹大年。

几个呼吸后,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巷子里,上前检查了金法师和韩道士的尸体,对着还在发呆的曹大年道:“喂,我问你,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曹大年大脑一片混乱,到现在为止还没回过神来,原来苦练了一辈子武功的他,是如此不堪一击,而刚才三人的实力,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喂,我问你啊,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白洁刚才无意中发现这里有灵气异常波动,等她赶来,这里只有两个死人和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

“剑,剑。”曹大年眼神迷茫,还迷失在那来无影去无踪,闪着紫色光芒的小剑上。

“剑?什么剑?”白洁恨不得一剑杀了曹大年,但现在还不行。

192 战利品

但白洁注定是不能从曹大年嘴里问出什么来,此时的曹大年已经被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震撼得大脑一片混乱。

“会飞的剑,会飞的剑——”曹大年对白洁的美貌视若无睹,事实上,就算比白洁还漂亮十倍的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也没有半点兴趣。

“会飞的剑?难道是飞剑?”白洁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

飞剑在修仙界可以说是珍稀无比,一方面是因为会炼制飞剑的人少,炼制的材料难得,还因为会用飞剑的人少,功法也少。

故而即便她是白莲教主徐鸿儒最宠爱的小弟子,她也没有飞剑。

但飞剑的杀伤力相对而言,相同修为中,却是最厉害的。所以对没有飞剑的人来说,一旦听说有飞剑出现,要么逃得远远,要么就来个杀人夺宝。

杀人夺宝可不是单枪匹马能搞定的,白洁固然自信,却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一向她的师父徐鸿儒,也就是白莲教的教主,最为欣赏的,就是白洁的聪明和识趣。

见再也从曹大年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白洁便打算按照往常的习惯把他给灭了,但就在她准备一掌拍向还在发呆的曹大年脑袋之时,巷子头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喧哗声,白洁只得生生停住手掌,急速离去。

曹大年还不知道自己又捡回一条命,直到那有人一巴掌将他打醒,他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小王爷带着救兵来了。

“曹将军,我大哥呢?”小王爷看到巷子里只有曹大年的一个活人,那个道士和光头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死去多时了。

“王爷,我不知道。”曹大年的确不知道宁采臣什么时候离开的,那时候他脑子如同浆糊一般,只知道自己本来快死的,莫名其妙现在还活着。

小王爷只得无奈打道回府,心里却纳闷着自己现在还不知那个大哥的名字,下次碰到了一定要先问个清楚。

不过宁采臣和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还是未知数,宁采臣开始只是看不下去帮他个忙,后来与那和尚道士搏命并不是他计划中的事情,虽然他觉得那少年身份应该不同凡响,不过他是修行者,对所谓的身份并不在乎,就算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也一样对待。-本文转自-shushuwcnshu267244155554html-

宁采臣不敢再之外逗留,急匆匆回到客栈,刚才的争斗已消耗了他大半灵力,除了五雷正法中的土雷消耗的灵力之外,其余都是紫星剑消耗的。

紫星剑威力固然让他喜出望外,但与此同时,它所消耗的灵力也让他头痛。已经炼气期顶峰的修为,却只使了两招就消耗一半灵力,幸好把那道士和和尚都一剑灭了,不然,要逃的就是他了。

“宁大哥,你怎地又弄得如此狼狈?”娇娜,小倩,小双,舒柔,香奴诸美女看着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宁采臣恩很是无语。

宁采臣也郁闷,心道:“我也不想啊,只怪自己太喜欢管闲事了些。”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的,他的理由是出色的人,再低调也是无用,听得诸女直翻白眼。

“小双妹妹,是不是现在才发现宁大哥的真面目?”香奴见小双有些吃惊的样子,眼珠一转,便猜到了缘由。

小双微笑着点点头,见宁采臣望过来,又忙摇摇头,神情有些拘谨,又带着可爱。

宁采臣不由笑道:“香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香奴歪着脑袋很认真了想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道:“其实宁大哥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慷慨大方啦,千杯不醉啦,所以香奴觉得宁大哥至少值一文。”

诸女纷纷不顾形象捧腹大笑,连小双也忍俊不禁笑起来。

宁采臣狂晕无比,哀叹道:“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没一点淑女风范。”

他恶狠狠对香奴道:“香奴,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了,以后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子儿。”

香奴鲜红地樱桃小嘴一撅道:“我才不向你拿钱,我找我家小姐就可以了。”说罢,还示威似扬了扬尖尖的下巴。

其余几女相处日久,自然知道娇娜对宁采臣的感情,故而都有些玩味地看着娇娜。

娇娜受了不了众人目光,两抹红晕染上脸颊,忍不住低下头去。

聂小倩见状,也看向宁采臣,却见他左顾右盼,就是不正眼看她,心里不由颇有些失落。

宁采臣倒不是不敢看聂小倩,只是面对着聂小倩和娇娜,他现在的确不知该如何选择,两个都美貌过人,冰雪聪明,心地善良,选择谁对另外一个都是伤害,他也不是没想过两个都要,但他还知道她们是不是能接受,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何况他现在实力太差。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尴尬,小双忽道:“宁大哥,你刚才去哪了?”

宁采臣一拍脑袋道:“对了,我刚才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们了。”

诸女一听他说得这么严重,皆脸上变色,立时问起来。

宁采臣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往外掏刚才搜刮的战利品。

首先是那个道士的白藩,竟然是一件法宝,那道士死后,本来丈许长的白藩现在已经缩小只有手掌大小。

然后便是和尚的禅杖,也是一件法宝,可以放大,缩小,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直到后来几乎一杖把曹大年干掉的时候,宁采臣才发现。

此外就只有几块下品灵石,还有两瓶丹药,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回灵丹,看来这两个要么是散人要么是低级弟子,不然也不会这么穷了。

不过,在宁采臣看来,应该是某个门派的低级弟子可能性居多,舒柔的话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当舒柔看到禅杖和白藩的时候,就目光闪动,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宁采臣知道舒柔乃树妖,最是博学,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便道:“舒柔,你知不知道有哪些门派是用白藩和禅杖的?”

舒柔想了片刻道:“大多数佛门弟子都用禅杖做武器,大大小小的门派跟佛有关的比较多,具体是哪个门派,我就不知道了。至于那白藩,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门派最擅长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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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灵鬼派

“什么门派?”诸人齐问。

“灵鬼派。”舒柔道。

“灵鬼派?”宁采臣道,“我倒想起来,刚才那道士施法之时,这白藩上就有一恶鬼,黑烟不断在那恶鬼嘴里吐出来。”

无论是娇娜香奴这样的狐妖,还是小双这样的寻常女子,或者舒柔,听见恶鬼无不俏脸一白,只有聂小倩面不改色,她本身就是鬼,在幽府也看惯了狰狞恐怖的恶鬼。

宁采臣见了,又道:“那时天地变色,阴云密布,不可视物,那恶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嗷嗷直叫,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

他声情并茂,把那恶鬼说得绘声绘色,吓得香奴“啊”地一声惊叫出来,紧紧把头埋在娇娜怀里,娇娜强自镇定,美眸白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嘿嘿一笑,脸色一正道:“舒柔,那灵鬼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舒柔想了想,摇头道:“关于这个门派的记录很少,只知道他们擅长役鬼之术,将鬼魂拘于鬼藩之上。”

“役鬼之术?”宁采臣看了聂小倩一眼,见她有些玉容变色,明白她这样的幽魂最是害怕灵鬼派这样专门对付鬼魂,便道:“不管什么灵鬼派还是乌龟派,来一个大爷我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聂小倩知道他这样说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一丝甜蜜,把刚才那点惶恐驱散。

“这白藩上是不是也拘禁着一个恶鬼?”宁采臣问道,他慢慢展开那个缩小的白藩,一股阴风拂过,上面的恶鬼栩栩如生,嘴角的鲜血似乎快要滴下来一般,娇娜香奴都别过头去不敢看。

舒柔大着胆子瞄了一眼,也不再多看,点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这恶鬼的主人已死,要么永远被囚禁于此,直到白藩法力耗尽,要么被他人再奴役。”

宁采臣道:“他人再奴役?”

舒柔解释道:“若有那人的役鬼之术,自然就可以。”

宁采臣想起自己也有役鬼术,不过比起灵鬼派的,差了很多,还达不到真正役鬼的程度,何况就算能,他也不打算用这样邪门的武器。

至于那个禅杖,

众人又说过一阵话,便都散去,宁采臣也加紧打坐休息,补充消耗的灵力。

休息几日后,又是第二场考试和第三场。宁采臣每次都是进去之后迅速做完试卷,然后盘膝打坐,每次考完后,为了避免碰到白莲教妖女,也闷在客栈里一心修炼,以图尽快突破到筑基期。

炼气期十二层顶峰的修为,只要再进一步,就是筑基期。筑基期和炼气期虽然只隔一步,但其中的实力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按照宁采臣与那妖女以前交手时候的判断,那白莲教妖女修为绝对不会超过筑基期,只要他突破到筑基期,他就能与她面对面的挑战,当然,对一向喜欢打闷棍的宁采臣来说,就算能正面抗衡,他也不到不得已,绝不暴露自己。

敲闷棍的成就感,实在太诱惑人了。

但突破太难了,明明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一步登天,那一步就是跨不出。

这几天他每次修炼都感到体内灵力充盈澎湃,撑得他经脉隐隐作痛,就算这样,也还是没有突破。

突破需要机缘,而机缘这样的东西绝对是来无影去无踪,无法捉摸,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有的时候也许不经意就降临,有的时候,苦苦追寻也没有丝毫结果。…,

古往今来数以千计的修仙者,修炼到炼气期的数不胜数,但真正突破到筑基期的却无一不是福缘深厚,天资卓绝之辈。

只有到筑基期,才算真正的踏入修仙界。

大多数人苦练一辈子,只得哀叹造化弄人了。

“该死的机缘!”宁采臣低声咒骂了一声,睁开眼睛来,看了看窗外,天已微微亮了。

今天是放榜之日,他再怎么不在乎世俗功名,也不能完全不闻不顾,所以打算无论怎样还是抽空去看看自己中了没有。

“宁大哥,我们陪你去吧?不少字”娇娜等人已知道今天是方便之日。

宁采臣道:“有什么好陪?今天想必人多得很,你们也去也挤不进去,何况最近不太平,你们还是少出去抛头露面。”

他说的自然是那白莲教妖女,上次虽然没让她发现,但宁采臣知道她不会轻易罢手的,肯定还在京城。

大厅里,意外碰见吴青庵,他看见宁采臣,立时招手道:“宁兄,宁兄。”

宁采臣见他神色激动,不停搓着手,便打趣道:“吴兄,今日放榜,可有把握?”

吴青庵勉强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把握,只是寒窗苦读十余年,今日总算有了结果,无论是好是差,总得去看看,宁兄以为如何?”

宁采臣微笑点头,知道自己运气好,有藏识珠,才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苦读十余年,当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两人闲谈了几句,便与客栈里众学子一起出门朝贡院走去。

行至半路,忽听前面传来喧闹之声,只听一人道:“一个瞎子也知道文章的好坏?老兄,你开玩笑吧?不少字”

一人接道:“你别看他是瞎子,但刚才我们让他试了一下,的确能识别出谁的文章好,谁的文章差的。”

两人说话声音极大,街上行人都能听见,吴青庵顿了一下,转头对宁采臣道:“宁兄,前面有个瞎和尚,据说能从一个人文章的好坏,知道这人能不能考中,不若我们也去试试?”

瞎子也能看出来文章好坏?宁采臣倒有些好奇了,便道:“好,去看看。”

两人走过去,见许多人围着,便用力挤了进去,只见一个瞎眼和尚坐在屋檐下,他旁边正站着不少学子,其中几人正手里拿着文稿争论不休。

“王兄,你既然不信,为何不拿自己的文章让这位大师试一下,莫不是觉得自己的文章等不了大雅之堂?哈哈。”一个书生对另一个书生道。

那书生名叫王平子,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当下便道:“试就试,江兄,要不咱们比一比,看看我们两人,谁的文章更好?”

那姓江的书生名叫江华,乃余杭人,自以为才学过人,况且周围不少人都看着,便同意下来。

两人各拿出自己的一篇得意之作出来,请那瞎和尚评判。



。,

194 瞎和尚

那瞎眼和尚衣着破旧,席地而坐,脸上皱纹密布,眼睛的确是瞎了,眼眶里灰白色的瞳孔颇有些吓人。

他听着众书生争吵不休,一言不发,似乎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让人怀疑他不只是眼睛瞎了,连耳朵也聋了。

王平子恭恭敬敬拿着自己写的文章递给瞎和尚道:“大师,听闻您能辨别文章的好坏,小生不才,请大师不吝指点。”

瞎和尚笑道:“是谁多嘴?我只是个瞎子,怎么看?”

王平子仍恭敬道:“大师可以耳代目。”

瞎和尚摇头道:“一篇文章就好几百字,谁有耐心听下去?不如用火烧掉,我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了。”

这时周围一个书生大声道:“用鼻子闻就知道?喂,你少在那里吹牛了。”

有人附和:“就是,用鼻子闻文章?本公子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又有人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呢?”

王平子听到那人说话声音甚熟,回头喜道:“宋兄,你怎地也在此?”

那人却是他以前所认识的一个书生,名叫宋学仁。

宋学仁道:“我也是听闻这里有一奇人,所以特地来见识见识,想不到遇见了王兄。”

两人久别重逢颇为欢喜,还待要寒暄,江华却等得急了,催促道:“王兄,你莫非是怕了,故意拖延时间?”

王平子闻言,怒道:“江兄,方才大师已经说了,他只要用鼻子闻就可以,你比还是不比?”

江华从袖子里拿出一篇文章来,道:“当然比,王兄,你先请。”

王平子遂把一篇自己以前所作的文章递给瞎和尚,众人皆都瞪眼伸颈看他是不是真的用鼻子就能闻出来。

宁采臣与吴青庵也在一旁静静看着,吴青庵一脸好奇,宁采臣到现在也没看出缘故来,所以一时也不急着去贡院看榜,反而也更有兴趣起来。

火苗跳动,青烟缭绕,那瞎和尚面色平静,只是鼻翼微动,似乎真的在闻一般。

一篇文章转眼之间化为一点灰烬,王平子道:“请大师指点。”

众人也都倾耳听着,看他会说出什么来。

那瞎和尚似乎故意吊众人胃口一般,等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点头道:“你初次模仿名家之作,虽然还差些火候,也算颇有些相似了。我刚才是用脾感到的。”

王平子道:“那大师你看这样的文章,能不能考上贡士呢?”

瞎和尚点头道:“能!”

江华本来是想戏弄王平子,更加不信他这样的也能考上贡士,267244165当然不信这和尚真能闻出什么来,便暗地拿了一篇古代名家之作,点燃火折子,等烧尽了,对那瞎和尚道:“那你看看这篇文章如何?”

他自视甚高,看不起那瞎和尚,对王平子称那瞎和尚为大师,颇是不满,便只以“你”字代之。

那瞎和尚仔细闻了闻,抚掌赞道:“妙,妙,妙之极也,此文我心受之,非名家不何解办此?”

众人见他果然能用鼻子闻出文章的好坏,俱都跃跃欲试,看看自己文章如何。

那江华本来对之嗤之以鼻,现在也有些将信将疑,便拿了一篇自己所作的文章,在那瞎和尚跟前烧了,原以为自己的文即使比不上名家之作,也相差不远,至少比起那王平子,应当好得多。

那瞎和尚刚闻了一下,便皱眉道:“嗯?不对啊,怎么忽然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文章了?”

江华有些得意道:“刚才那篇是我朋友之作,现在这篇才是我的。”

孰料瞎和尚立时弯腰咳嗽不已,嘴里嗬嗬作响,似欲呕吐一般,勉强说道:“不要再烧了,简直格格不入,难以入鼻,再烧下去,我忍不住要呕吐了。”

众人哈哈哄笑不已。

江华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怒道:“胡说八道,本公子的文章可比那王平子高明多了,哪是你一个野和尚能看出来的。”

瞎和尚也不生气,道:“我本来就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闻出来的。”

江华道:“岂有此理,荒唐之极!”遂拂袖而去。

其余书生看得有趣,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大作烧给那瞎和尚评判,写得好的,那瞎和尚闻了便面露喜色,称赞几句,那被称赞之人自然也沾沾自喜,写得不好的,瞎和尚稍微闻几下便不再闻,那作文之人羞愧,却又不服,嚷嚷不已,非要瞎和尚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瞎和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淡然一笑。

吴青庵看得兴起,也拿出一篇自己的八股文烧了,请瞎和尚指教。

瞎和尚闻了几下,道:“尚可。”

吴青庵又道:“那敢问大师,能否考上?”

瞎和尚点点头道:“依这篇文章来说,能中。”

吴青庵大喜,连声道谢,转头对宁采臣道:“宁兄,你怎么不试一下?”

宁采臣也想看看这瞎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欣然应允,烧了一篇文章。

那瞎和尚深深闻了几口,一脸陶醉之色,叹道:“妙,妙之极也。公子高才,定当高中。”

这评论却是比刚才江华烧的那古代名家之作更高了些,惹得旁边诸书生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冲宁采臣指指点点。

吴青庵忙道:“恭喜宁兄了。”

宁采臣淡淡一笑道:“有何恭喜之处?”

吴青庵奇道:“大师说你一定高中,还不得值得恭喜?”

宁采臣道:“中也罢,不中也罢,皆是浮云。”

吴青庵闻言,敬佩道:“宁兄胸襟非常人所能及也。”

宁采臣暗自好笑,毛个胸襟,若你也生在二十一世纪,就知道神马都是浮云了。

那瞎和尚却在一旁道:“公子不但才高八斗,气度也是非凡。果然啊,只有公子这样的气度才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宁采臣道:“大师谬赞了。”心道还是李白牛叉,即便是聊斋世界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文采,自己刚才只不过随便借用了一下他的文章,就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那王平子仍未离去,听了瞎和尚的称赞,也来对宁采臣道贺,宁采臣见他谦和有礼,也有意结交,然后王平子又介绍了宋学仁,四人闲聊几句,便相约同去看榜。

就在这时,江华那厮嚣张的笑声从人群外传来,那厮大摇大摆得意洋洋走上前来,冲着那瞎和尚大声道:“瞎和尚,你不公子的文章不入鼻吗?哈哈,本公子已经考上了。哈哈。”

195 看榜

瞎和尚闻言,摇摇头,叹道:“我只是眼睛瞎了,那考试官却连心都瞎了。”

江华叱道:“大胆,本朝考试官德高望重,岂容你一个野和尚胡言乱语?”他先前在众人面前丢脸,对着瞎和尚看得极不顺眼,故而得知自己考中后,就急匆匆来这里耀武扬威,好找回场子。

瞎和尚面不改色,从容道:“想必考试官中定有你的老师吧?不然,像你这样的货色,也能考上?哈哈。”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偷笑不已。

江华脸色一变,怒道:“简直信口雌黄,你休再胡言乱语!”

宁采臣却将江华的反应看得真切,寻思道:“说不定这瞎和尚还真说对了,这厮是靠他老师的关系才得以高中的,就是不知道他老师到底是哪一位。”

江华见王平子还未走,又走上前去,道:“唉,王兄,好像方才在榜上没发现你的名字啊。”

王平子一惊,脸色煞白,道:“江兄,此言当真?”

江华笑得更是开心,道:“你若不信,就亲自就看看便是。我早说过这个野和尚只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他说你能考中,你就真能考中?哈哈!”

王平子顾不得江华笑得嚣张,立时便要赶去看榜。

宁采臣见那瞎和尚又躺下晒太阳,便与吴青庵,王平子,宋学仁四人一起赶往贡院放榜之处。

一路上不断有读书人来来往往,有嚎啕大哭,垂头丧气,寻死觅活的,也有兴高采烈,意气风发的,不仅如此,还不时听到有人谈到会试第一名的,也就是高中会员者,竟然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

“今年的会试当真奇怪无比,会员竟然是一个以前从未听过其名字的家伙。”几个读书人迎面走来,一人道。

“是啊,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是大名鼎鼎的俊杰才子,惟独那会员,啧啧,本公子还真未听说过。”另一人也道。

“说不定其中有猫腻——”一人接着道。

“嘘——你不想活啦?这种话也敢说?”旁边一人慌忙朝那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这种话,那人也只得痒痒闭口。

几人马不停蹄赶到贡院放榜之处,费了好大力气才挤上前去,宁采臣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还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另外三人,吴青庵也榜上有其名,虽然名次不怎么好,不过好歹也算考中了,那宋学仁和26724416759王平子的名字,却不在上面,看来江华还真没说谎,王平子果然没中。

宋学仁还很平静,王平子却是面如死灰,站那里发呆。

“你们说这宁采臣是何方神圣?我怎地没听说过此人?”榜前一书生道。

“这个,小弟也从未听说。”

“切,你们太没见识了吧。这个宁采臣,我倒知道。”这是有人道。

“你认识?那说来听听,看看他是不是虚有其表。”四周看榜的书生立时感兴趣起来。

那人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宁采臣,乃是我们浙江人,就读于杭州万松学院。”

有人道:“那兄台你怎知道他是浙江人?”

那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还用说吗?我也是浙江人,和他是同乡,当然知道他的事。说起来,这个宁采臣虽然在万松学院就读,之前却一直平庸之极,直到去年,获得了青莲学士的称号,才渐渐为人所知。”

“青莲学士?兄台可否详细解释一二?”有人不懂青莲学士,便问道。

那人道:“青莲学士乃是我们浙江一个久负盛名的省会,名叫青莲诗会,所有书院都可以参加,通过比赛诗文琴棋等,评选出最有才学的人。你们知道吗?以往评选出的青莲学士,虽然也有才气,但从没有过全甲等的,惟独宁采臣,全部都是甲等,这可是青莲诗会自举行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样说来,这个宁采臣应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了?”一个满脸皱纹,看起来差不多有四五十岁的书生道。

“浪得虚名?”那人耻笑了一声,道:“他曾作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在我们浙江,无人不晓——”

“切,你吹的吧?什么诗,说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一个家伙显然不服气。

那浙江人道:“好,你们听着,其中一首是这样的——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描写我们杭州名胜西湖的。你们有谁作得出这样的诗吗?”

周围众人都人,一听这诗,便知自己的决计做不出来的,一人道:“我做不出,这个会员,名至实归!”

当下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交口称赞不已,那浙江人窑头晃脑颇是自得,好像他便是宁采臣一般。

宁采臣这时早已偷偷离开,同行的还有王平子,吴青庵,宋学仁三人。

王平子一脸苦瓜色,怎么劝慰都无用。

宁采臣对这家伙还颇有好感,便道:“王兄,依你的学识考个贡士有何难?这次运气差了点,下次,一定会考上的。”

宋学人和吴青庵也俱点头,王平子垂头丧气道:“宁兄,话虽然说得不错,可是今年我已快三十,已是而立之年,下一次得三年之后,唉——”

这科举考试三年一次,可不像高考那样,又是八股文,必须按照规定的格式来,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故而许多人考到头发都白也没能考上,王平子这样的担忧也是无不其道理的。

“宁兄,你就好了,不但考上了,还是第一名。”王平子羡慕道。

宁采臣正要谦虚谦虚,心里忽地没来由一阵急跳,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他抬起头四周看去,却看到右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那白莲教妖女。

他立时将头一低,希望自己没被她看到,谁知道王平子见他迟迟不回,以为他没听到,大声道:“宁兄,你对半个月后的殿试可有把握?”

他这一声“宁兄”在平时不要紧,现在却是要了宁采臣的命。

196 臭婆娘

白洁心里恨极了宁采臣,也不管现在还在闹市,何况对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来说,也无所谓闹市不闹市,都可以当街杀人。

她灵力灌注入臂,素手一扬,一点亮光朝宁采臣眉心飞去,这是她拿手的截魂针,针乃特殊材料制成,只有五厘米左右长,速度极快,瞬息而至,很少有失手。

而且这截魂针最为可怕之处,便是对元神,一击便可能让元神消散。正因截魂针如此歹毒,就连动辄伤人性命的白洁也极少用,要让别人魂魄转世,毕竟灭人元神这样的事,实在太伤天和。

但不知何故,她对宁采臣说不出来的恨,故而一出手就不留丝毫余地。

宁采臣屈指一弹,一团土雷之力迎向截魂针,只听“咔”地一声,土雷之力炸开,白洁胸口一震,俏脸微白,狠狠瞪了宁采臣一眼,伸手一招,将截魂针召回。

一向所向无敌的截魂针竟然被宁采臣打回,让她有些惊疑不定,一时不敢再出手:“难道是这家伙几个月不见修为上涨超过自己?不可能自267244169254不可能。”白洁摇了摇头,又想:“一定是刚才自己急怒攻心,没有发挥才会这样的,是了,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暗暗运起灵力,就要再使出截魂针来。

宁采臣也是吓出了一头冷汗,刚才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隐隐觉得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匆忙之中凝聚起一点土雷之力,不管三七十二迎上去。

两人一去一来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他人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宋学仁有些暧昧地看了看两人,低声对宁采臣道:“宁兄,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啊?啧啧,果真是美若天仙啊,宋某自问乃花丛老手,却从未见过此等极品,你看那皮肤,那眼睛,还有那倒竖的柳眉——”

吴青庵和王平子也是呆呆看着白洁那俏生生的脸蛋,眼光再也移不开半分。

也不能说他们没见过女人,实话实说,白洁这妖女长得的确是不赖的,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一样,吹弹可破。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能迷死人,当然,大多数看过白洁的人都死了,不是迷死的,是被白洁给杀死的。

不过,再怎么极品,宁采臣现在也没心思欣赏。白洁恨极了他,他心里何尝不是恨极了这妖女?

“臭婆娘,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着本公子?”他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现在躲不掉,索性豁出去了。

宋学仁吴青庵王平子三人皆晕倒。

白洁当即气得娇躯直颤,道:“你—你—你——”

从来只有人叫她小公主小师妹,还从没人骂过她臭婆娘,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宁采臣一扬脖子道:“你什么你?你到底烦不烦啊?从浙江追到金华,又从金华到京城,你以为老子真的是怕你?”

白洁深深呼吸几口气,捏紧截魂针,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

“杀杀杀,你不是女人,整天喊打喊杀的,学学其他女人,绣绣花种种菜多好,不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宁采臣也不管修仙的女人是不是也要嫁人,顺口胡说八道起来。

白洁气得脸色发青:“要你管。”她试了试,想要再次使出截魂针,却怎么也定不下心神来。

“你以为老子想管吗?不过老子看你长得还不错,如果你以后没人要,本公子可以大发慈悲救苦救难勉为其难考虑将你纳为第八房小妾——哦,错了,是第九房。”宁采臣满嘴跑火车,反正只要气得她半死不活就好。

宋学仁偷偷对宁采臣竖了竖大拇指,那眼神赤裸地透露出羡慕和佩服之意。

“登徒子,你住嘴。”白洁再也忍受不住,强行运起灵力,只听“嗖”一声,截魂针一晃,已到了宁采臣眼前。

宁采臣“啊”一声,双手捂胸,慢慢倒了下去。

“啊,宁兄,宁兄——”宋学仁几人反应过来,立时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街上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白洁移步上前,想看看宁采臣到底死了没有,她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些古怪。

她衣袖一挥,“嘭嘭”几声,将围在宁采臣身旁的宋学仁吴青庵王平子几人摔出老远,然后弯下腰就要仔细看一看,忽然,“噗”一声,眼前一蓬粉红色的烟雾散开,隐隐带着香甜味道,她忙不迭闭住呼吸,但已不小心吸入了两口。

她心里一慌,以为中毒,灵力运行了一周,却没有异常,遂放下心来,心道或许只是寻常脂粉,也不再闭住呼吸,又呼吸了几口。

就在这时,仰躺在地上的宁采臣忽地双脚一蹬,身体借力平飞而出几丈,然后手在地上一撑,身子站起来,冲着白洁大声道:“臭婆娘,有本事就来追我,没本事就回家绣花去吧,哈哈。”

笑声中,身子急转,往城外飞奔而去。

白洁被宁采臣那声“臭婆娘”气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血气上涌,想也不想,朝宁采臣急追而去。

城门口,几个守城的兵士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忽地,“呼”地一声,风声响起,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闪过。

一个年轻兵士忙大喊道:“站住,不准擅自出城。”

那人影似乎跑得比马车还快些,转眼之间就在百十丈外。

那年轻兵士还想大喊,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兵士道:“小四,别再喊了。”

那叫小四的兵士奇道:“何大哥,那人擅自出城啊。”

姓何的兵士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道:“你刚来守城不久,不知道规矩。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不然,人家发起火来,几十上百个你我这样的,也是白白送死。”

小四不信邪道:“何大哥,只要我们集合上百个兄弟,人手一支劲弓,他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话声刚落,又是“呼”地一声响起,小四的脸被劲风刮得生疼,忙捂住眼睛,等到风声划过,他回过神来看出去,只看到一个有些纤细的背影。

“怎么样?就算你有几百张劲弓,也摸不着人家的一根毛。哈哈。”姓何的兵士看着被风刮得眼睛发红的小四,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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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遗言

春寒料峭,虽然已是春天了,京城仍然寒冷,还没有春天的气息,人们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抱着火炉,喝着烧酒。

城外,山野间田地里,反而零零星星有着一丝绿意,枯黄的树枝抽出了几枚新叶,小草也钻出了地面,虽然还很弱小,但要不了多久,一旦寒流退去,这些树啊,草啊,就会亟不可待疯长起来。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快跳跃着,像风一样轻盈。

白洁今天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追上宁采臣,她可不想这次又让这个混蛋给跑了,不然下次就难找了。

可是前面那个小子怎么跑得这样快,已经连续跑了半个时辰了,总是保持在她前面大约二十来丈距离,还没有一点慢下来的迹象,白洁自己都有些气血躁动灵力不继了。

“不行,一定不能放过他”她稳定了一下心神,掏出一颗回灵丹塞进嘴里,补充一下快要消耗一空的灵力,抬头见宁采臣似乎慢了一点,立时精神一振,心道:“你终于也跑不动了吗,哼哼。”

“宁采臣,你个混蛋,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白洁大喊了一声,她要让宁采臣知道,今天他就跑不掉的。

“臭婆娘,我又没有惹你,干嘛像个癞皮狗一样死缠着我不放啊。”宁采臣回头道。

他脸色因为剧烈运动,红光满面,头上汗如雨下,连衣衫都似乎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你给我闭嘴,你杀了我们圣教的人,还有我五师兄,还说没惹我?”白洁咬牙切齿道,脚下不停,离宁采臣又近了几步。

“圣教?”宁采臣愣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道:“什么狗屁圣教?不就是白莲教吗?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我不可能乖乖站着让他们先杀吧。”

“闭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今天你死定了。”白洁道。

两人斗着嘴,脚下也不放松,又奔出了十几里。

白洁又吃了几颗回灵丹,她有些郁闷地发现,这个叫宁采臣的小子虽然眼看就要累趴下了,但就是不停下来,害得她也知道咬紧牙关追着。

就在她灵力又一次快要耗尽,伸手准备再拿回灵丹的时候,前面跑着的宁采臣忽地停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混蛋,你怎么不跑了?咯咯,跑不动了是吧。”白洁愣了一下,知道宁采臣再也跑不动了,也放慢脚步。

宁采臣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老子不跑了,你要杀就杀吧。”

他一身儒衫尽湿,头发也沾满汗水搭在额头上,脸上还淌着汗水,就这么仰躺在地上,不管白洁满身杀气,一步一步逼近。

“你不怕吗?”白洁捏紧了手心里的截魂针,发现宁采臣脸色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将要死一样。

“怕什么?”宁采臣淡淡道,身体舒展开来,四仰八叉躺着,让早春的阳光尽情洒在他身上,带着寒意的风拂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张俊逸坚毅的面孔,漆黑的眸子,看向蔚蓝的天空。

白洁忽地心里起了一丝波澜,她见过许多英俊的男子,不只是英俊,甚至可以说是俊美,也见过不少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狰狞的脸,但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张平静的脸,这不是看破世情的平静,也不是懦弱的伪装,她无法知晓,但她知道,她从此再也无法忘记。

“还不动手?”宁采臣见她迟迟不动手,抬眼道。

白洁迅速压下心里那丝波动,冷冷道:“怎么?你很想死吗?我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你放心,我会让你慢慢在痛苦中死去,我们圣教有几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宁采臣淡然一笑,道:“有这么恨我吗?”

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和深邃,白洁莫名的有些懊悔。

她避开他的眼神,恶狠狠道:“废话,你杀了我们圣教那么多人,还有我五师兄,不好好折磨你,怎么消我心头之恨?”

“恐怕你不是想给你师兄报仇,而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你手里逃走吧。”宁采臣轻笑了一声,什么报仇之类,绝对是屁话,他一看就知道白洁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她师兄报仇,何况,从以前他们两的表现来看,她和她师兄之间感情并不深。

“哼,是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没机会了,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的?”白洁走上前来,她也不知为何忽然说这样一句话,按照她以往的习惯,下手前是绝对不会这样问的。

宁采臣深深看了白洁一眼,笑道:“有。”

白洁忽觉耳根子有点发热,忙定了定神,道:“快说。”

宁采臣还是笑着,道:“你要是没那么凶,还是挺美的,说不定我会喜欢你。哈哈。”

白洁气得柳眉倒竖,怒道:“登徒子,要死了还油腔滑调。”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欢喜,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一定要杀他。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素手轻抬,就要发动截魂针,宁采臣忽道:“慢着。”

“怎么?青莲学士,终于害怕了吗?是不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你可是会元了,说不定还会高中进士呢,可以说是前途似锦不可限量啊。”

白洁想起在杭州听到的关于宁采臣的种种事迹,他的那些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但,那个才学过人风度翩翩的青莲学士真的是眼前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狼狈万分,出言轻浮的家伙吗?

宁采臣不理她的讥讽,反而笑道:“你觉得今天我一定会死吗?”

白洁想也不想道:“当然,本姑娘的截魂针出手,绝不会有活口。”

宁采臣露出古怪表情道:“刚才你不是已出手过一次了?嘿嘿。”

白洁不由得俏脸一红,道:“哼,那是本姑娘手下留情,这次你可没那么走运了。”心下却是疑惑,那家伙先前到底是怎么抵挡住截魂针的?

宁采臣笑道:“不若你再手下留情一回吧,咱们做个朋友,喝喝花酒,聊聊人生,浪迹天涯,岂不是一大快事?”

白洁听得还真的动了下心有些神往,心想若是真的跟这个家伙做朋友,说不定还真不错,但一低头看见宁采臣笑嘻嘻的样子,便冷着脸到:“想到别想,受死吧。”

宁采臣叹了口气,道:“唉,你既然不留情,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198 美人在怀

198美人在怀

白洁冷笑一声,道:“你手下留情?笑话,若不是本姑娘不急,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哼”

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见宁采臣怡然不惧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宁采臣吊儿郎当将手放在脑后,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发热?”

白洁脸色顿时一变,她方才便觉得全身有些微微发热,她还以为是因为追宁采臣的缘故,所以没放在心上。

“是不是越来越热?哎呀,你看看你脸蛋都热红了。”宁采臣继续说道,眼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古怪笑意。

白洁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脸蛋,除了感到发烫之外,她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真的像宁采臣所说的那样的通红。

“哼,本姑娘一向脸色红润,那有如何?”

宁采臣愈是开心,白洁愈发感到大事不妙。

宁采臣见了她动作,便知道自己的计策目前似乎顺利,又道:“再试着运一下灵力试试?”

白洁不信邪地运气,然后红润的俏脸一白,但仍然掩盖不了那红艳。

“是不是发现灵力混乱?”宁采臣紧张地看着白洁的反应,暗暗松了口气。

白洁这下有些慌乱了,她强自镇定,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相信,既然这事一定跟宁采臣有关。

宁采臣笑嘻嘻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点点药而已。”

说着掏出一个红色小瓶来晃了晃,白洁定睛一看,立时娇躯一晃,差点活活气晕过去。

她颤着声音道:“这是”

她纵然心狠手辣,终究是黄花大闺女,那羞人的几个字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过宁采臣就没那个觉悟了,大大咧咧道:“没错,你猜对了,就是药。”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很久以前从白莲教那个瘦脸道士身上得来战利品。

白洁回想起来,刚才宁采臣躺在地上,她上前查看究竟,闻到的一股香气,她还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有脂粉气?现在看来,那不是脂粉气,而是药的味道。

“想起来了吧?”宁采臣刚才假装受伤倒地,便将小瓶里的药倒出来,捏成细小粉末,等到白洁上前,就一把撒出,那时候她措不及防,必然会吸入几口。

虽然不知道这药会不会对修炼者起作用,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反正即使不起作用,他也未必会输给白洁。

不过那药也是从白莲教那死去的家伙身上搜来的,对修仙者也是有效果的。

无耻,你卑鄙,你下流”白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不小心,中了宁采臣的诡计。

宁采臣冷笑道:“无耻?不妨告诉你,这药还是从你们白莲教得来的,不然你以为普通药对你这样的还有效果?”

白洁此时心里又羞又恼,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全身燥热无比,一种原始的在脑海游走,想要运起玄功将这股热气驱散,但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身体反而越来越热,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出声来。

宁采臣一扫刚才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白莲教妖女脸上艳若桃花,红唇微张,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神此时荡漾着两汪春水,的确充满了诱惑。

白洁心里仅存着一丝神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般,朝着宁采臣走去。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宁采臣看着全身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白洁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不由吞了吞口水。

“相公,快来疼妾身吧。”白洁柔软的腰肢扭动着,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

“日,要命啊,妖女,果然是妖女。”宁采臣暗道,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赤luo裸的诱惑,他也觉得全身有些燥热起来。

“日,要不要上呢???”宁采臣也有些犹豫,毕竟这种手段的确有些见不得人,虽然当时他只是出于戏弄这个妖女的心情才这样做,现在却让他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

就在他犹豫之间,身边吐气如兰,白洁已如水蛇一样缠上了他,娇躯入怀,宁采臣不由呼吸一滞,抱住了她。

白碰到宁采臣那充满阳刚气息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瞬间击溃她最后一丝理智,脑海里充斥了最本能的冲动和混乱的情感。

“相公,你知道吗?我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听说你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想,你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后来,在万松书院,你吟诗作赋学识渊博风度翩翩,我听不懂道那些诗词说的是什么,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白洁莲藕般的手臂抱住宁采臣,星眸半张,低声说着。

“然后你竟然从我手底下逃出去了,还杀了我五师兄,虽然我对他一向没有好感,但我还是气得发疯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你是第一个从我白洁手下逃走的人。”

宁采臣这才知道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叫白洁。

“原来你不但才华过人,还是个修仙者,修为虽然差了些,却懂得随机应变,实在难得。你逃走了,我心里恨得要命,发誓无论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将你大卸八块。于是到处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会来京城参加会试,便一路追到京城。”

宁采臣暗想你没将老子大卸八块,老子现在可要将你就地正法了。

白洁像八爪鱼一样,越缠越紧,凑过嘴唇,轻轻咬了宁采臣耳朵一口,叹道:“冤家,京城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我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想不到,天可怜见,今天竟然让我找到了。冤家,你真让我又喜欢又恨。”

她话说到这里,伤感起来,又道:“冤家,我师父常说欲证大道,须内心清明抱元守一。我却知道,自从见了你,这大道便与我无缘了。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你,这样很不好,我想把你从脑海里赶出去,你这个坏蛋,却怎么赶也赶不走。我知道,你注定便是我的心魔,怎么躲也躲不开。”

说着,她开始抽泣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玉般的脸流下来。

“难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才让我甘愿如此堕落不知自爱,呜呜”

199 蛇

199蛇

听着白洁的倾诉,宁采臣无言以对。

这委实让他一时难以相信,但白洁早已在药力作用之下失去理智,她现在所说的,绝对是深埋心底的真话,没有丝毫虚假骗他的可能。

两人肌肤相接,一个血气方刚,一个春情荡漾,宁采臣怀里白洁的娇躯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发热,他就算再怎么收敛心神,也再也把持不住,就要迷失在这火焰之中。

“夫君,怜惜妾身吧。”白洁的声音轻柔如风在耳边响起,大片雪白的肌肤呈现在他眼前,宁采臣脑子里“嗡”地一声,压抑多年的火焰如同火药一般,瞬间点燃。

青山间,绿水旁,两颗滚烫的心灵彼此纠缠,融入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欲杀对方而后快,此刻,他们却只有对方。

夕阳如血,暮色渐浓,晚风轻拂,如情人的细语。

宁采臣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对方是白莲教妖女,而据他所知,白莲教蛊惑人心,兴风作浪,残害生灵,白洁的手段他也见识过,他自认为不是那种捧场做戏的人,还做不到假装那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该怎么面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低头看着沉沉睡去的白洁,红晕退去,玉容未干,几滴眼泪还挂在脸庞,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擦干那珠泪。

只是略微一动,白洁便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再一挣,原来还躺在宁采臣怀里,欲张口惊叫,却又立时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来。

疯狂,放纵,在她脑海里清清楚楚浮现出来。

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可眼前的一切,无情地告诉她,那不是梦,而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白白姑娘你”宁采臣再怎么脸皮厚,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妥当。

白洁身体一震,抬头看着他,莫名的眼神一闪,又回复到从前的冰冷。

“白姑娘,我在下”宁采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平时自己不是挺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嘛,今天这关键时刻怎么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啪”白洁抬起素手,当胸一掌击来,宁采臣一愣,措不及防下只听“噗”地一声被她一掌打中胸口,立时“哇”地一声仰头喷出一口血来,然后软软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白洁的衣衫,带着丝丝热力。

她杀过很多人,亲眼目睹过很多血,无论是衣衫还是手都很少沾到血,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她以为自己不怕血,但这一次,她的心却像被截魂针刺中一般,痛切心扉。

“你你为什么不躲?”她收回沾着宁采臣鲜血的手掌,眼泪不争气掉下来。

“我也想躲啊,可是我躲不开啊。”宁采臣费力说道。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刚才一番翻云覆雨,他还没恢复过来,何况,就算能躲,他也是不会躲的,聪明的男人都不会躲。

“你无赖”白洁想到刚才自己的疯狂,俏脸一红,眼神没了刚才那般冰冷。

宁采臣苦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嘴一张,又吐出一小块血来。

“你你不要乱动了。”白洁语气一柔。

“好,我听话,不乱动。”宁采臣顺杆往上爬。

要你听话了。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这个混蛋。”白洁心里微微一喜,有些小小羞意,但一想到自己清白之躯因他而失去,元阴不保,离那大道又远了一步,不由气苦。

柔柔的微风吹过,宁采臣眉头一皱,忽道:“怎么好浓的腥气?”

白洁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闻言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问道:“什么腥气?”

“呼”忽地一阵劲风刮起,草丛翻飞,簌簌作响。

宁采臣勉力站起身一看,立时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只见漫山遍野的蛇如潮水般朝两人之处爬过来,各种各样的蛇,小的如手指头细,大的如大腿般粗,五颜六色,那簌簌声正是无数蛇爬行在地上的声音。

他除了前世在科幻电影里,今生还从未看过如此多的蛇,白洁跟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天生的恐惧立时让她忍不住便要张口惊叫,刚一张嘴,嘴唇被宁采臣一把捂住,耳边传来宁采臣低沉的声音道:“嘘”

宁采臣那温暖的大手让她一阵耳红心跳,白洁轻轻点点头,宁采臣这才放开来,耳语道:“有古怪,我们快避开。”

白洁轻轻“嗯”了一声,她杀人不眨眼,惟独对蛇之类的动物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这恐怕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两人摄手摄脚,便打算往后退去,那些蛇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花花绿绿的蛇。

白洁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脚步虚浮,想走快点,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加之对蛇的害怕,更是俏脸煞笔,正彷徨之际,小手一暖,却是被宁采臣握在手里。

往后悄悄退了几里,见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

宁采臣道:“要不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洁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挑了一颗大树纵身上去。

那树双手合抱,约莫十几丈高,容下两人绰绰有余。

稍稍过了片刻,那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由远及近,很快,数不清的蛇出现在眼前。

两人屏气凝神,静静看着。白洁还有些担心,宁采臣轻声道:“别担心,只要我们收敛气息,不动,蛇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白洁颇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宁采臣想起以前学过的生物知识,便道:“蛇听力很差,视力也很差,只能靠气味和温度来发现猎物。”

白洁不知道为何宁采臣这么说,想要再问个究竟,那些蛇已爬行到两人藏身之树下,她立时闭上嘴,连呼吸也转为内呼吸来。

随着爬过的蛇越来越多,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开始只是一些山野间常见的蛇,逐渐地,蛇越来越大,颜色也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粗如手臂,慢慢点,一些有如大腿般粗细的大蛇开始出现。

谢谢各位兄弟的支持,更新有点慢,没办法,下班后才有时间写。

200 东海蛇族

200东海蛇族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蛇潮,就算宁采臣平素自诩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全身汗毛竖起,一动不敢动。

白洁更是不堪,本来就不怕蛇,早已全身绷得紧紧得,丝毫不敢放松,连眼睛也紧紧闭上,偶尔才睁开看一眼。

树上空间狭小,两人耳鬓厮磨紧紧挨着,宁采臣还紧紧抓着白洁的手,白洁感受着宁采臣温暖的大手和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不由得桃花朵朵红晕满脸。

而宁采臣这时也才得以细细打量白洁,发现这小妞皮肤滑腻细嫩,最印象深刻的是她两条眉毛,不像聂小倩和娇娜那样温婉柔顺,反而透露出一股刚直,眼神虽然冰冷,宁采臣却不经意看到她深处飞快闪过的一丝脆弱和无奈。

一个时辰过去,蛇慢慢开始减少,最终像潮水般滚滚而去,只留下一路的凌乱和残留在空气中让人作呕的腥气。

幸好出现的最大的蛇只有水桶般粗细,要是再出现更大的蛇类,宁采臣和白洁两人很有可能不会安稳躲在那里。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好半晌后,白洁轻轻将身子挪开了一些,还心有余悸低声道。

“什么事情?”宁采臣道。

“这些蛇好像是朝一个方向去的,而且井然有序,好像受过训练一般。”白洁道。

“恩,你说得没错。那边是东方。训练?这么多各种各样的蛇,谁有能耐训练?神仙?”宁采臣点了点头,心想就算白于玉也没有那样牛叉的驯养术吧?

白洁白了他一眼,伸手捋了下耳边的头发,道:“我听我师父说过,在东海有一小岛,岛上有蛇族,神通广大,这些蛇朝东方而去,说不定与东海蛇族有些关系。”

宁采臣思索了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东海蛇族远在东海,也能命令这些蛇?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洁道:“东海蛇族一向不踏足中原,到底有怎样的神通,我师父从未说过,我哪里知道?”

宁采臣听她提起她师傅,便问道:“你师父是谁?”

白洁娇躯一震,眼神复杂看了他一眼,飘然下树,袍袖一挥,便掠出数丈。

宁采臣想不到她话不说一句就走,忙道:“老婆,你去哪里?”

白洁身子一顿,回转头来,道:“老婆?”显然她不懂宁采臣的意思。

宁采臣跟着跳下树来,道:“老婆是我家乡的话,就是娘子。”

白洁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垂下头去,低声道:“你——叫我娘子?”

宁采臣上前几步,追上她道:“当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不叫你老婆叫什么?”

白洁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她暗里喜欢宁采臣多时,无数次想过与他白头偕老,但今日阴差阳错之下,成了现实,又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何况还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宁采臣见她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害羞,正要说话,白洁忽抬头,冷冷道:“谁要做你母亲子?今日之事,休再提起。你我从今之后,再无半点瓜葛若我从第三人嘴里听到关于我的事,我发誓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袖子挥动,疾步而去,转眼间已行至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宁采臣愕然,暗想真他**的奇了怪了,不是说女子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不负责之人么,今儿个我主动负责了,人家还不愿意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了,只得抹黑赶路。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才赶到城边,城门早已关上。

这倒难不住他,他现在已是炼气期顶峰的修为,要越过这城墙轻而易举。

回到客栈,刚一进大厅,就听到一人大声道:“宁兄,这边来这边来。”

他抬眼一望,发现是王平子,宋学人和吴青庵三个围坐一桌高谈阔论,王平子这贱人正朝他挥手。

宁采臣一见这鸟人,心里就一股气直冲脑门,今天就是这小子叫那么一声,才会会搞得如此狼狈,免费观赏了一场蛇潮,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这小子,恐怕自己也没那艳福啊。

宁采臣举步过去,刚在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宋学仁便迫不及待问道:“宁兄,从实招来今天那小娘子是谁?是不是你的拼头?长得可真是水灵啊。”

王平子那厮也双眼放光,竖起两只耳朵,吴青庵虽然含蓄了些,不过一双高度近视眼也直直看过来。

“靠,都是一群衣冠禽兽。”宁采臣暗骂了一声,哈哈一笑道:“宋兄,咱们人,怎么能说拼头这么粗俗的话呢?”

三人心照不宣鄙视了宁采臣一眼,皆想这小子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宋学人道:“不错不错,那宁兄,到底是不是你的相好?”

宁采臣不答话,反而拿起酒杯道:“来来来,267244221027喝酒喝酒。”

他现在可是会元,有功名在身,其他三人不得不也举起酒杯陪他喝起来。

酒过三巡,宋学人又待要问,宁采臣却头一歪,趴在桌上打起呼噜来。

几人无奈,只得作罢。

待到人都散去后,宁采臣才回到客房,诸女早已睡去,宁采臣也乐得省事,双眼一合,就在床上睡起来。

他这些时日来甚少睡觉,晚上都在打坐修炼,今日被白洁追逐,狂奔几十里,虽无大碍,却出了一身汗。

本来他想继续打坐修炼,但一想老是这么修炼也不是方法,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睡个觉放松一下也好。

在他沉沉睡去之际,身体里灵力仍然按照一定线路流动。在丹田之处,一点白光闪耀,白光之上,又有一书卷模样的东西在旋转,不时发出金色光芒。

那白光被金色一照,立时染上一点金色,随着金色不断照射,白光慢慢转变了金色,然后融入身体经脉之中。

待到金光融进,那书卷模样的物事一晃,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就在那一刹那,宁采臣体内忽地一亮,经脉诸穴金光耀眼,由内及外,整个身体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

金光足足闪现了一刻钟,然后才熄灭。

窗外微白,雄鸡高鸣,隐隐传来人声。

宁采臣这一觉睡得极为舒畅,他

201 筑基

201筑基

体内灵力翻滚,到达四肢百窍诸脉,好像脱胎换骨,前所未有的充沛,比之以前,不知多出几倍。

“难道就这样突破了?”宁采臣喃喃自语道,尝试了无数次,都没用,惊喜却来得如此之突然和无声无息。

他闭上眼,细细体会筑基期的美妙感觉。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千辛万苦爬一座高山,眼看着似乎快要到山顶,但爬了许久,抬头望,发现山顶虽然近在咫尺,却还未到。

于是乎,便放弃一鼓作气的念头,慢吞吞继续爬,山顶看起来很近,好像永远也到不了一般。就在心灰意冷之际,不经意一抬头,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发现已不知不觉到了高山之顶。

环顾四周,只觉云雾缭绕,俯视群山,只有一览众山小的舒畅,回头看来时的路,崎岖婉转,似进似远,顿悟由心而生,原来这便是修行之道。

至于要具体说出个所以然,千言万语,不是口拙,而是实在不知从何处说起,因为道法自然,自然之道,又岂是人力所能明言的?

至此,他总算明白为何说筑基乃修行之真正门槛。修行艰难,若筑不了基,便一辈子在炼气期徘徊,到不了那山顶,体验不了那种奇妙境界,辗转一生,只是比凡人多活几十年,仍然逃脱不了死亡。

一旦筑基成功,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便有希望可以摆脱那生死的羁绊,虽然难,但毕竟有希望。

不只是灵力的数量增加,修为也高出炼气期顶峰数倍,至于法术,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释放出土雷之力,不再像从前那边一个土雷之力的雷珠便将体内灵力消耗一半。

不但如此,连神识也增强了不少。他试着放出一丝神识,沿着门缝,伸展到屋外,然后又一路到了大堂之上。

大堂有许多人已在喝酒就食,不少人高谈阔论谈论今年的状元将会是谁,而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名宁采臣,本界状元最热门的人选之一。

所有这一切都清清楚楚传达到他脑海里,好像亲眼目睹一般。

他微微一笑,收回神识。刚才神识放出去大约十来丈的样子,若想再远哪怕是一寸的距离,灵力和神识的消耗非常恐怖,他估算一下,即便消耗完所有的灵力和神识,也只能最多再伸出五寸。

灵力消耗完了还可以补充,若神识使用过度,则会带来永久的伤害,甚难恢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神识绝对不能用完。

刚才他只用了三分之二的神识,便已感到心慌意乱,耳朵嗡嗡作响,不得不赶紧收回来。

至于为什么突破,他想了片刻,略微有些头绪,最有可能便是与白洁的翻云覆雨,彻底放松,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想不明白。

“宁大哥,你醒了吗?”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娇娜的声音。

“醒了,进来吧。”宁采臣整理了下衣衫。

娇娜推门进来,还有舒柔和香奴。

聂小倩还是阴魂之身,白天就算在屋内还是会受到影响,所以一把不会现身。

几女问起宁采臣昨日到哪里去,宁采臣自然是胡乱编了几句,什么跟朋友喝酒喝到半夜之内,她们也知道宁采臣喜欢喝酒,便不疑有他。何况,男人的事情,她们也不便多问。

“宁大哥,昨天客栈里好热闹,都是来报喜的,说你考中了会元,但你整天都不在,他们只得留了一封帖子。”娇娜说道,递给宁采臣。

宁采臣接过一看,才知道是让他五日后参加殿试。

殿试是科举中最后一关,能参加殿试的人,都是在会试中考上的,称为贡生。贡生再由皇帝亲自考试,最后考上的人,按成绩分为三等,一甲中选出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此乃进士及第。

不过,五日后,并不是真正的殿试,而是复试,复试之后才是真正殿试,通常会在四月份。

“宁大哥,你还没考完啊?”香奴一听原来又是考试,便小嘴一撅。

她们跟着宁采臣来到京城已经快一个月,整日呆在客栈里,实在是闷得慌,偶尔出去一次,也要乔装打扮一番,免得她们惊人的美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估计要五月才能离开京城。”宁采臣道,这还只是大约估计的时间,如果考中了状元,少不得授予官职。

虽然目前不知道会是什么官职,但根据惯例,多半会留在京城,进什么翰林院之内,难以再出京城一步。

宁采臣之所以参加科举,是想积累功德,若是不拿出京城,那还怎么积累功德?所以他还得想想办法。

由于白洁的关系,他暂时不用东躲西藏,时刻面临杀身之祸。但上次为救那少年,也惹了不少麻烦,须得小心才是。

目前摆在他面前,一是积累功德,二是帮聂小倩重塑肉身,三是提高实力,还有几件小事,比如寻找丐道人的女儿等任务。

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聂小倩的肉身了,虽然聂小倩没有提及,但宁采臣看得出来她只是强颜欢笑。

“啊,还要五月啊?唉,真是闷死了,对不对,小姐?”香奴愁眉苦脸道。

“你啊,整天就知道玩,也不学学女工。”娇娜淡淡一笑,她生性恬淡,不像香奴那样活蹦乱跳,觉得安安静静呆着也不错,看看医书研究医术,能经常看见宁采臣,陪在他身边便已心满意足。

这些日子来,她和舒柔经常讨论医术,舒柔博学多才,经常知道许多古书的古方,疑难杂症以及药草,让她大开眼界,医术精进不少,她甚是乐在其中。

“女工有什么好学的?”香奴的小脑袋实在无法理解绣绣花之类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不学女工,看以后谁敢娶你。”宁采臣喝了杯茶,打趣道。

“哼,要你管,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都陪着小姐。”香奴白了他一眼道。

“那怎么行?你小姐以后也要嫁人啊,难不成你也跟着?”宁采臣道。

香奴斩钉截铁道:“当然了。”

娇娜和舒柔在一旁笑而不语,宁采臣心里大爽,心道:“那不就是传说中的买一送一?”

202 奇货可居

2o2奇货可居

复试是殿试前最后一次考试,考试的内容也无外乎四书五经之类,对此宁采臣早就烂熟于心,考试自然轻易通过,也有几个倒霉的,复试被刷下来,这也是极为平常之事。

复试过后已是四月初,众所周知,殿试通常在四月二十一举行,据此还有一段时间。

宁采臣在筑基后,除了参加了复试外,一直呆在屋里修炼,稳定筑基期的境界,一直过了十余天,才终于将境界稳定下来。

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筑基期了。

这一日他修炼完毕,走出房间,众女不知做何事去了,连双都不在,他只得一个人走到大堂。

大堂里稀稀拉拉只有两三个人,比起往日少了许多。

以前大多数是行走四方的客商和参加科举的学子,经过几轮考试,百分之九十的已被刷了下来,自然再也没用逗留的必要,陆陆续续返回老家。

留下来的,要么是像宁采臣这样榜上有名的,要么就另有要事。

即便是只有寥寥几人,但每人脸上都忧心忡忡的样子,宁采臣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二,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待到二端上酒菜,他顺口问道。

二怔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宁采臣何以如此问,不过宁采臣在这家客栈已住了差不多一月,是这里的常客,这二早已熟识,所以问道:“公子,你不知道?”

“日,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宁采臣暗骂了一声,道:“我这些天埋头读呢,你快说来听听。”

二偷眼瞧了眼掌柜,见他在柜台那边打盹,便道:“公子,这几日到处都在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宁采臣道。

二道:“据说全国各地都大旱,从去年年底到现在,都没下一点雨,那些地方官一直瞒着,不过由于下雨,没办法耕种,很多地方都出了事,再也瞒不住,京城这才知道了。”

古代官僚通常都报喜不报忧,即便是忧,也是大事报,事根本不报,能瞒则瞒,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已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这些是官场潜规则。

宁采臣这才意识到,聊斋的年代,虽然有前有后,但几乎都是介于明末清初,两朝接替之时,这样算来,这只不过仅仅是开始而已。

他吃完酒菜,便走到街上。

京城的四月天,仍然带着丝丝凉气,树叶都干得起了卷。即便是天子脚下,该干旱的依然干旱,不会例外。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天再干,日子也得过。

宁采臣信步走在人潮里,听着南北不同的方言,看着不同装束的人,感受着一切。

他穿越到聊斋世界,不知不觉已快一年。这一年,有惊险,有刺激,有香艳,也有痛苦,但无论如何,他都走过来了,现在还活着。

从开始的不适应,到融入这个社会,再走上修仙之路,入世,出世,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悟,现在真正进入筑基期,便有了越轮回的希望,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曲折,而他,将会怎样改变?

走过几条街,看了很多平常没见过的景致,京城的繁华让他大开眼界,佩服先人的智慧之时,却从心底感到一丝抹不去的悲伤。

再勤劳,再聪慧,再善良,也如蝼蚁一般,也逃不过生死。不说朝代更迭之际人命如草芥,就是眼下,大旱也会死许多人。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有卖吃的,也有卖兵器,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他随意走进一家店,入眼却是各种各种的家具,这却是一家家具店。

“公子,可是要购买家具?本店有上好的红木家具,黄花梨家具。”掌柜见宁采臣衣着华贵,器宇轩昂,眼前一亮,赶紧迎上来道。

宁采臣看了几眼,现这些家具上面雕着花,虽然做得也算精致,也非常结实,但却厚重无比,比起前世那些家具,实在差了许多,无论是款式,还是设计和易用性。

那掌柜见宁采臣看了几眼便没饿兴趣,忙道:“公子,你想要什么家具,本店都有,包你满意。”

宁采臣本想离开,不过见他如此热情,便道:“你这里的家具款式太旧了。”

掌柜忙道:“公子,本店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家具店了,可以这样说,其他店有的,本店一定有,其他店没有的,本店也会有。”

宁采臣不可置否笑了笑,扫了眼店里摆着的各式家具,道:“就这些?还有没有,本公子要的,是独一无二的。”

那掌柜面露为难之色,宁采臣见状,便要离开,他这次只是出来散散心,还要赶回去修炼呢。

那掌柜见状,忙道:“公子留步,本店还有一些家具,绝对是独一无二,你再难找出第二件出来。”

宁采臣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见掌柜如此说,倒还真有些好奇了,便道:“那你带我去看。”

那掌柜点了点,道:“带公子看当然可以,不过公子需先答应老一件事。不然,老宁愿不做公子的生意。”

宁采臣问道:“什么事情?”

那掌柜道:“等下无论公子买不买家具,都不可以四处说给外人听。”

宁采臣有些奇怪了,心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难不成其中有古怪?”

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反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充其量给聂倩娇娜等说说,那也不算外人不是?

那掌柜见宁采臣同意了,便让一个伙计看着店,然后领着宁采臣朝屋内走去。

穿过走廊,来到一处房前,打开门进去,那掌柜转头道:“公子,到了。”

宁采臣望去,见偌大的房间只摆了三四套家具。细细看那些家具,果然设计独特,与外面那些大相径庭。

其中一张木床,床板床架竟然可以折叠,携带移动非常方便,床架上雕刻有各种各样的花纹,美观大方。

要知道当时的工艺水平,一般匠人做出来的床厚重无比,要十几人人才能搬动,即使是技艺高的工匠造出的床,也要需要四五个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张床的的确确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其他还有桌子,梳妆匣之类,皆都工艺精美无比,连宁采臣这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人,也不得不有些佩服。

“怎样,公子,这些家具你觉得如何?”那掌柜道。

“还可以,掌柜怎么卖?”宁采臣道。

“这床,卖一千两银子,桌子,五百两,梳妆匣,八百两。”掌柜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也才几十年银子,一个梳妆匣都要八百两,还真是敢说出口,宁采臣暗道。

“没得少?”

“一两都没得少。”掌柜斩钉截铁道。

宁采臣不动声色看了一会儿,那掌柜在旁边心里直打鼓,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一两也没得少底气十足,不过也是仗着奇货可居,如果宁采臣不买,那他也没办法。

203 朱由检

203朱由检

掌柜注定是要失望的,宁采臣本来就没打算花几千两银子买这些家具,所以他看了片刻,便往外走去。

不过,就在他将要出去的时候,却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你们掌柜呢?”

“王公子,我们掌柜在里面,很快就出来。”

“快叫你们掌柜出来,我有事找他。”

店里的伙计应了一声,正要进来,发现掌柜和宁采臣正出来,便道:“王公子,我们掌柜出来了。”

那人立时看过来,却奇道:“大哥?”

宁采臣抬头望去,看见说话之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富贵赌坊遇见的少年。

那少年看见宁采臣颇是欣喜,迎上来道:“大哥,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上次真是多谢你了。”

宁采臣正要回答,那掌柜显然认识这少年,见了少年,喜道:“王公子,是不是有新货?”

宁采臣暗自纳闷:“这少年姓王?”

跟在那少年身后的人还是上次那两个人,一个魁梧大汉,是曹大年,另一个仍然是那中年汉子。

后面还有几人,抬着几个箱子,看样子颇为沉重。

那少年点了点头,对曹大年道:“曹将军,你跟童掌柜把事情办了。我先跟大哥说几句。”然后便拉着宁采臣走到一边道:“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宁采臣心想自己名字也没什么隐瞒,便告诉了他,然后道:“你姓王?我刚才听那伙计和掌柜叫你王公子。”

那少年凑到宁采臣耳边,神神秘秘低声道:“大哥,那是我的假名,我告诉你我的真名,你可别告诉别人。”

宁采臣暗自郁闷:“难道这时代的人都有取假名的癖好还是这家伙是什么大人物?”

“你到底叫什么?”

“宁大哥,我姓朱,叫由检。”那少年道。

宁采臣一惊,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朱由检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也就是在煤山上吊自杀的明思宗。

“你叫朱由检?那现在的皇帝是?”宁采臣还是不敢确信。

朱由检还是压低声音道:“那是我大哥朱由校。”

朱由校便是历史上有名的熹宗,当然,他的有名不是因其英明神武,而是他是木匠皇帝,心灵不一定,但手巧是一定的,他所作的木工,很多“巧匠不能及”。

想到这里,宁采臣脑海里灵光一闪,道:“那里面的家具都是你皇帝老哥的手艺吧?”

朱由检笑着点头,道:“大哥,你为何在这里?莫非是想买些家具?那便不用买了,我老哥做了许多,世所罕见,在市集都是有价无市,当然,若是大哥你要,我便送你几套。”

宁采臣冷汗直流,忙道:“不用不用,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两人说话间,曹大年已将事情办妥,走过来道:“公子,我们可以回去了。”

朱由检显然对上次事情意犹未尽,拉着宁采臣颇是豪爽道:“大哥,上次你匆匆而别,为了报答你相救之恩,我到处寻你不得。这次总算碰到你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宁采臣心里记挂着聂小倩娇娜她们,待要推辞,朱由检却拉着他当先走出门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普普通通,与其他马车相差无几,倒也不像其他皇室中人那般富丽堂皇。

曹大年身为朱由检的贴身护卫,自当紧跟着朱由检,但上次见识了宁采臣与那道人斗法,震撼无比,知道若有宁采臣在,他便是多余,所以跟在两人后面。

那中年男子显然对上次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故而也不阻拦,任由朱由检带着宁采臣钻进马车。

照理来说,他们两人都应该对宁采臣盘查一番才是,不过,活了这么久,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他们当然看出来此时此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为明智。

在马车里,朱由检对上次宁采臣表现出来的一切好奇不已,问个不停,宁采臣只得有一句没一句敷衍了事,有些事情,凡人知道了不一定有好处。

马车一路行至一处大宅,径直进了宅子,方才停下来。

却是一座大宅子,富丽堂皇,鳞次栉比,相比便是朱由检的王府了。

王府里,酒肉还为上完,朱由检迫不及待问道:“宁大哥,上次你使的是不是仙法?”他已知道了宁采臣的名字,想必也不怎么关注科举,所以听了也不以未然,反而那消瘦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地看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微笑着点点头。

朱由检一听,两眼放光,道:“宁大哥,那你是不是仙人?”

宁采臣哑然失笑,道:“我哪算什么仙人,只是凑巧懂得一些小法术而已。”

朱由检道:“那宁大哥,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

宁采臣道:“这个嘛,当然有。”他可是见过了白于玉,那便是活生生的神仙了。

朱由检又道:“仙人是不是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宁采臣摇头道:“那我就不知了。”

朱由检面露向往之色,缓缓道:“即便不能飞天遁地,若是能自由自在,遨游于天地间也是让人神往。”

宁采臣心道你是堂堂王爷,难道不能自由自在,想去哪便去哪?

不过他见朱由检神色不似作假,何况他一少年,也不会作假,略一思考,便恍然,他虽然是王爷,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皇上,但现在的皇上,也就是熹宗只专注于木匠,朝政大权都被魏忠贤所掌握。

魏忠贤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对这小王爷,估计也不会放心。

果然,朱由检道:“宁大哥,你别看我贵为王爷,但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稍有不妥,便有人说三道四,要说自由自在,比起常人都不如。”

宁采臣默默点头,这便是生于帝王家的无奈。王爷有王爷的烦恼,百姓也有百姓的烦恼,他也有他的烦恼,连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

过了一会儿,朱由检忽道:“大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我也想学仙法。”

宁采臣下意识便要拒绝,但见他神色甚是诚恳,便不忍直接拒绝,道:“你为何想学仙法?”

204 收徒

2o4收徒

“学了仙法便神通广大,自由自在。”朱由检脱口而出。

宁采臣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是堂堂王爷人之上,一人之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能学仙法。”

朱由检立时道:“那我不做王爷。”

还好此时曹大年和那中年男子不在,朱由检才敢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宁采臣还是摇头。

朱由检一脸失望之色。

宁采臣看着他那稚气未脱的脸,想到历史上明思宗一生虽然勤于政务,无奈大明气数已尽,最后落得个孤独一人上吊煤山的凄惨下场,便语气一转道:“你俗缘未了,不是修行之人,不过,我可以传你几招强身健体防身之术,以保你安全。”

朱由检大喜过望,立刻拜倒在地,大声道:“徒儿拜见师父。”

宁采臣忙伸手相扶,道:“不可,我只是传你几招微末伎俩,当不得你师父。”

但朱由检坚持不起,宁采臣无奈道:“罢了罢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人前一定不要叫我师父,,也不可到处逢人便说我。”

朱由检忙不迭答应下来,道:“那徒儿应该叫你什么?”

宁采臣略一思索道:“你是王爷,你还是叫我宁采臣吧。”

朱由检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宁采臣只得道:“那便叫宁公子吧。”

朱由检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当下朱由检恭恭敬敬给宁采臣敬茶,行了拜师礼,宁采臣受了,两人的师徒名分便定了下来,宁采臣暗暗感叹,历史上朱由检极其勤政,可惜啊,最终还是把大明江山给满洲人抢走。

宁采臣并不是学历史的,不清楚为何会这样,究竟是天命还是气数或者,但作为现代人,他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大不相同,更不想由于朝代交替而造成的生灵涂炭。

宁采臣脑海中响起一条信息:“叮,恭喜完成隐藏任务,声望增加5oo。”

在他考上举人和贡士的时候,都分别提示增加5oo声望值,现在他的声望值一共有35oo。

虽然还不清楚声望值有什么用,不过按照某人的想法便是,不管有没有用,越多越好。

朱由检毕竟少年心性,骤然多了个师傅,想到能学想法,脸兴奋得红光满面,他搓着手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仙法?”

宁采臣摇头一笑:“你急什么?”

又脸色一正道:“我教你的不是什么仙法,只是强身健体防身之术而已,切记不可欺压百姓,不可炫耀于人前。你可办得到?”

朱由检虽是王爷,但见宁采臣严肃的样子,也不由得一颤,道:“师傅放心,徒儿一定谨遵师命。”

“嗯若是以后让我现你依次欺压良民,行那不义之事,我必亲手杀你。”宁采臣板着脸,顺手拿起桌子上一只玉杯,轻描淡写一搓,玉杯遂化为一抔粉末。

朱由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这玉杯乃西域进贡的贡品,坚硬无比,谁知道在宁采臣手里,如面团一般。

好半晌,他在回过神来,颤声道:“师傅,连曹将军和王公公也不能说吗?”

“曹将军?王公公?”宁采臣皱眉道。

朱由检解释道:“曹大年将军和王公公便是时刻不离跟在我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大哥派来的,曹将军保护我的安全,王公公则负责我的日常起居。”

“他们都可靠吗?”宁采臣这样问并不是太过心,而是他知道历史上魏忠贤一直视朱由检为心腹大患,多次欲杀之,特别是在熹宗驾崩后,朱由检几乎命悬一线,若不是魏忠贤顾虑太多,他早就见阎王去了,哪轮得到他做皇帝。

“师父你放心吧,他们都是我大哥的亲信,追随我多年了。”朱由检道。

然后宁采臣便教他如何打坐呼吸,将基本的养气功夫传给他,等他修炼出灵力后,便将磐石决第一层传给他,再加上一些粗浅的法术,对付一般的刺客就无大碍。

而且打坐养气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让他保持旺盛的精力。当然,这些要想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还是远远不够的,宁采臣也在苦思要怎么才最好。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他隐隐明白了一些道理,朝代更替,天命所归只不过是一种说法,只要实力足够强,便是天命。

但实力也是不是就是真的天命?他又有些迷茫,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实力还不够,如果天命是实力,那背后是谁在主宰大明的江山和气数?如果不是,那冥冥中,又是什么在影响这些?

他深知一个道理,做人还是低调些好,尤其是实力还不够的时候。

此外,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长生,所以还不想过多卷入世俗争斗之中。

朱由检虽然生在帝皇之家,但因为的儿子,皇帝是长子,也就是他大哥继承,在正常情况下根本轮不到他,故而少有人关注,反而没有一般那些王公贵族子弟的纨绔习气,乖乖在宁采臣教导下打坐。

他悟性虽然不是属于绝顶之姿,但也在中上了,在宁采臣解说引导之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在其后的半个月,宁采臣晚上自己修炼,白天便到朱由检住处,教他打坐呼吸。

朱由检虽然悟性不错,但由于修习的时候年龄已有些大了,又没有宁采臣的奇遇,直到十几天后才终于修炼出一丝灵力,这让他高兴了半天。

曹大年和王公公有些奇怪,为何朱由检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出去东走西逛斗鸡赌钱,不过这也正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但由于魏忠贤的监视,他们两个反而要整天忙着为朱由检编造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假象。

很显然,对魏忠贤和朝中某些大臣来说,一个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王爷比一个上进不惹是生非的王爷更安全。

客栈里,几女围坐一桌。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娇娜,舒柔,聂倩,双,香奴已像亲姐们一般,双也开始忘却以前那些压抑的回忆,整个人焕出神采,开心了许多。

她跟香奴年龄差不多,香奴好静,她好动,两人一静一动,相映成趣。

娇娜也开始习惯在人世的生活,除了开始的时候不太理解的人类世界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经常闹出笑话。

舒柔本来就性子恬淡,整天看着书,很多时候与娇娜一起研究一些古怪的医方,有时候还拿宁采臣做实验,试验各种药,幸好宁采臣修炼了磐石决,抵抗力不是一般的强,不然早就被她们俩给玩死,成为修仙者历史上最为杯具的人,没有之一。

205 熹宗朱由校

2o5熹宗朱由校

至于聂倩,虽然因为没有肉身有些不大开心,但宁采臣既已承诺一旦京城事了就会去南海为她寻找肉身,所以这些天来,她也忙着修炼,提升修为。

在没有被宁采臣救出之前,她只会一些媚术,便是用来诱惑那些人的,此外只有一些粗浅的功法,是以前树妖姥姥教给她,只有阴鬼才能修炼。

不过一旦等她有了肉身,这些功法便再也不能修炼,到时候还得再寻找合适的功法。

四月二十一日,今天是科举最后一关,殿试。

金色阳光洒在紫禁城,过三关斩六将的书生们早早便衣冠整齐等候在城门外。时辰一到,鱼贯入内,恭候于保和殿,即殿试之地。

参加的殿试大约有二三百人,其余皆是文武百官。

无论多么自负文才的书生,此刻,都不由低下了高贵的头,战战兢兢,屏气凝神,甚至不敢窃窃私语。

他们生怕说错一句话,甚至表错一个情,便会被两旁的大臣看在眼里,这些大臣虽然不是考官,却不可否认影响着将来皇帝的决策。

而皇帝,他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椅子还空着,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除了一个人,魏忠贤。

宁采臣以前从未见过魏忠贤,他也没有想过会见到这个有名的大宦官,如果不是这场意外。

但他还是从跨进保和殿的那一刻,就看出来眼前这个瘦脸老头就是魏忠贤,因为殿内几乎有一半的大臣不时对他阿谀奉承,还有三分之一的大臣溜须拍马,剩下一部分,要么见之变色,要么怒目而视。

皇上还没到,但只要魏忠贤在就可以了。在大多数文武百官眼里,魏忠贤就是皇上。

“魏公公,皇上什么时候到了?时候不早了。”终于有大臣有些不耐烦了。

“洒家怎知道?”魏忠贤阴阳怪气道。

“九千岁,你看这么多学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您老人家去催催皇上吧,大家都知道,只有你才能催动皇上的。”一大臣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笑道。

魏忠贤笑了笑,这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但每次听到还是非常受用:“既然如此,那洒家就去看看吧。”

说完,他便要出殿,就在这时有太监急步入内,高声道:“皇上驾到。”

话语声歇,细碎脚步传来,众人立时跪下,大殿里立时黑压压一片人头,但有两个人没有跪,一个是九千岁魏忠贤,另外一个则是宁采臣。

魏忠贤是皇上特别赐恩让他免跪,而宁采臣自然是不会跪的,他只是略微弯了下腰,幸好人多,也不引人注目。

明熹宗朱由校高高瘦瘦,举手投足间,华贵之气逼人,虽然是个不管事,只喜欢干木匠活的皇帝,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但本来,在宁采臣眼里,这个才二十几岁,本该精力充沛的他此时却神色憔悴,脸色灰暗,透露出一丝死气。

这是将死之人所散出来的气息,宁采臣不知为何会在这个年青皇帝身上出现。他知道,历史上,明熹宗朱由校是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死的。

让他意外的是,朱由检竟然也跟在明熹宗后面,而且,显然他也看见了宁采臣,正对着宁采臣挤眉弄眼。

礼毕,出题,众考生答题。

考试考的是策论,正常情况下,日暮时交卷。众考生埋头苦思之际,宁采臣已早早交卷出殿,他实在不想在这富丽堂皇但压抑无比的地方呆下去。

明熹宗只是来保和殿巡视了一番,便很快离去,故而也不知道宁采臣早早交卷之事,其他文武百官也随后散去,只有监考的几位考官还强打精神监视着几百名考生。

看见宁采臣第一个早早交卷,众考官不由议论纷纷。

“我朝自立朝以来,还从未见过殿试提前交卷之人,此人是谁?”其中一个考官看着宁采臣渐渐变的背影问道。

“不知,若不是他极有才华,挥笔而就,便是丝毫不在乎结果。但既然能通过乡试,会试,定然是才华横溢之辈,那他为何如此做?难解难解,委实难解。”一考官摇头不止。

考试之时,考生的姓名都被密封了,所以没有到阅卷之日,连考官也不知道考生的名字。

宁采臣自然将众考官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一笑,自己虽然身着长袍古装,但骨子里仍然是个不喜欢约束的现代人。

然后便是等待阅卷的日子,宁采臣照旧夜晚打坐修习,白天便去朱由检王府里教他吐纳之术。

这一日,朱由检练习吐纳完毕,睁眼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才教我法术?”经过多次纠正,他已经不再把法术叫做仙法了。

宁采臣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着急了?”

朱由检嘻嘻一笑,跑上前来,道:“徒儿不是着急,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

宁采臣笑道:“你瞒过得过我?”他二世为人,哪还不知道朱由检那点意思。

朱由检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笑道:“师父,果然慧眼如炬。”宁采臣为人随和,又不摆架子,不像其他先生一样总是板着脸,一副正气凛然不可亲近的样子,朱由检开始还有些畏惧,过几天后便熟悉了宁采臣的性子,两人相处亦师亦友,说话也没那么忌讳。

“不是不教你,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你还未修炼出任何灵力,那怎么教你法术?记得,一定要静下心来。”宁采臣道。

朱由检资质中上,这些天也只是开始学习吐纳之术,离修炼出灵力还差甚远。之所以让他静下心来,是因为朱由检年少好动,要想一动不动坐着打坐吐纳不胡思乱想,不花费很多时间打磨心性,是绝不可能的。

朱由检自然宁采臣说的是实话,他点点头,又道:“但是师父,我兄长也和我一样没修炼出灵力怎么能修习法术?”

宁采臣闻言一皱眉,道:“恩?你说什么?”

朱由检道:“今日兄长召我进宫,在御花园,他无意中说他最近正在修炼一种法术。我知道他以前和我一样,从来没有修炼过任何法术的——”

宁采臣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了,心道莫非皇宫里也深藏不露有修炼之人?

206 驾崩

2o6驾崩

他忽地想起殿试之时,朱由校脸上那层淡淡的死气,当时他还纳闷,朱由校才二十几岁,正当壮年,即便怎么荒yin,也不至于出现那种死气。

他忙道:“那皇上有没有说他是几时开始修炼的?”

朱由检想了想,道:“应该是最近吧。”

最近的话,应该是这个月内,最多上个月。

宁采臣越想越觉得不妙,便道:“那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朱由校道:“不瞒师父你,皇兄一向喜欢木工,整日琢磨着做出更好更精巧的木器,然后悄悄在市集出售,一旦卖出高价,他便高兴好半天。上次我便是将他最新做好的木器拿去卖,才遇到了师父你。啊——以前他每隔几天都要做出一批人让我去卖,这个月一件也没有。”

宁采臣听到这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明显,道:“那最近皇宫里有没有陌生人?”

朱由检歪着头想了片刻,道:“这倒不清楚,皇宫那么大,我哪知道。”

朱由校这皇帝虽然不称职,但也只是喜欢木工,本性并不坏,他的错误在于错用了魏忠贤,他更适合做木匠,而不是皇帝。

何况,在宁采臣看来,皇帝只是一个称号,真正统治明朝的,是庞大的文官集团,明朝的衰落从很大程度是由于这种体制本身的缺陷造成。

即便是有能臣干将,也无力阻止全面崩溃的局面,这从后来朱由检看得出来,无论他多么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也只有一步一步滑向绝望的深渊,最后孤独地在煤山上吊身亡。

“为师交待你一件事情。”宁采臣脑子里念头转了下,对茫然不解的朱由检道。

“师父,什么事?”朱由检问道。

“你进宫去找你皇兄,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采臣说道。

朱由检答应了一声,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次日再去皇宫找熹宗朱由校。

第二天,宁采臣打坐修炼一夜,睁开眼来。

窗外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蹦跳着进屋来,宁采臣微微一笑,清洗了一番,走出门去,现一大诸女已齐聚一室,正等着他。

“咦?你们有什么事吗?”宁采臣见诸女脸色颇有些古怪,便道。

“宁大哥,皇上驾崩了。”舒柔道。

宁采臣心里一惊:“什么?舒柔,你说什么?”

一旁心直口快的香奴忍不住抢道:“皇上昨天忽得恶疾,御医救治无效,于凌晨驾崩。”

宁采臣暗叹一声,终究是晚了一步,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

聂倩见宁采臣脸色,柔声道:“宁大哥,你怎么了?”

宁采臣摆了摆手,道:“没事。唉,本想救他一命,谁知道——”

诸女听他话里有话,询问之下才知道他半月前已看出皇上的异常。

“宁大哥,天命难违,你不必自责。”娇娜是狐妖,对天命之类颇是畏惧,在她们看来,修炼再怎么厉害也抵挡不住天威,一旦命里注定,只能乖乖认命。

舒柔也默默点了点头,聂倩想到自己的遭遇,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脸色黯淡下来。

宁采臣却冷笑一笑,沉声道:“什么狗屁天命,我从来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命里注定,也要与天争命。”

他这番话在现代当然常见,但在古代却是犹如晴天惊雷,振聋聩,诸女听得无比脸色急变,但见他慷慨激烈,全身迸射出那种不可匹敌的男儿豪气,她们看得目醉神迷。

聂倩娇娜早已对他属意已久,此时更是不可自拔,连一向恬淡自若的舒柔也深深看了宁采臣几眼,倒是双和香奴年纪尚,不知其中滋味,但也为宁采臣独特个性所吸引。

“宁大哥,你果然与众不同。我们家姐真有眼光。”香奴拍手笑道。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将诸女惊醒过来,娇娜脸上红晕朵朵,娇羞无限,偷偷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正看过来,忙低下头去,一颗芳心如鹿乱撞,砰砰作响,不知身外之物。

待她回过神来,却见其余诸女正看着自己,宁采臣早已不见其身影,她忙忍住羞意问道:“宁大哥呢?”

舒柔道:“宁大哥说有事,刚出去了。”

娇娜闻言松了口气,却惹来众女一阵调笑。

宁采臣急匆匆走出客栈,现街上比往常冷清了不少,人人脸色沉重,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上驾崩所带来的意义不异于天塌下来一般,简直可以说是举国同悲,全身皆素,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压根连皇上的脸都没见过。

片刻过后,宁采臣来到朱由检府外,他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

他放出一丝神识,沿着地面朝王府大门延伸而去,紧接着,他脸色一沉,刚才那缕神识好像遇到阻碍一般,再也难往前进分毫。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听到皇上驾崩便知道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为的无非是皇位,但朱由校没有子嗣,唯一有继承权的便是他弟弟,朱由检,那很显然,朱由检定然处于危险境地。

通过刚才的试探,便试探出朱由检的王府现在已被阵法封住,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出,想必布阵之人是想将朱由检软禁于此,所以他得尽快将朱由检救出来。

眼前王府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修炼之人一看便能现早已被阵法笼罩,至于到底是什么阵法,依宁采臣在阵法上的修为却是看不出来。

若是在没有飞剑之前,他对这样的阵法束手无策,不过现在,有了仙人所赠的紫星剑,而且是把品阶还不错的灵剑,那就有把握了。

宁采臣掌心一晃,一把紫色剑忽地出现,他正要催动紫星剑蛮力破开阵法,看了看王府周围,停住手,然后分别在王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下了四个简单的阵法,然后确信没有遗漏之后,他才鼓起灵力,催动紫星剑。

自从突破到筑基期后,修为翻了几倍,灵力更是充沛,但这紫星剑乃灵剑,他几乎耗尽了一半灵力,紫星剑“嗡”地一声,紫光大盛,耀眼之极。

“给我开”他大吼一声,紫星剑“刷”地一声一下变长丈许,高高举起,裹挟着一阵劲风直劈而下。

只听“噗“地一声,紫星剑砍劈之处灵气混乱,一道青色缺口忽地出现在眼前。

207 紫星逞威

2o7紫星逞威

看着阵法被一剑劈开,宁采臣便知道不知阵法之人修为应该不会过自己,更何况他还有灵剑在手。

他身子一晃,从缝隙处闪身进去,刚一站定,便听得一声叫唤:“师父”话语里带着一丝惊喜,却又有更多惊慌。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身穿白袍之人右手执藩,左手抓着朱由检的脖子,正转头向自己过来。

那人见宁采臣温文尔雅,一袭长袍,典型的书生装扮,愣了一下,冷冷道:“来者何人?”

很显然,此人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毫不费力让朱由检完蛋,修仙者与凡人的力量悬殊实在太过巨大,朱由检虽然这些天来加紧修习,不过他连灵力都为修炼出来,怎能这人对抗?

宁采臣瞬息之间看清了形势,心里一动,脸色一变,笑道:“咦,这位道兄,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白袍道人一愣,有些不确定道:“我们真的见过?”

宁采臣笑着向前走了两步,边走边说道:“道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住口,你再往前走,我便将这个娃娃一掌拍死,让他神魂聚散。”白袍道人甚是谨慎,喝道,“你且说在哪里见过我?”

宁采臣停住脚步,奇道:“咦,道兄,难道你不是阴鬼派的吗?”他方才现这道人与前些日子干掉的阴鬼派一样,

白袍道人闻言,立时怒道:“什么阴鬼派,我们是灵鬼派。”

宁采臣哈哈一笑,拱手道:“原来是灵鬼派的道兄,在下仰慕已久仰慕已久,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一见,实在万幸。”说话间,又向前两步,距白袍道人还有十来米远。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道人闻言神色一松,道:“道兄出自什么门派?”

宁采臣压低声音道:“我嘛,说来不怕道兄见笑,在下师门乃昆——派——”

说到这里之时度极快,白袍道人固然是修炼者也听得模模糊糊,道:“你说你是什么派?”却没留意宁采臣又向前走了几步。

“昆仑派。”宁采臣道,他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昆仑派,只是说话吸引这人的注意力,好更近一些,才好出手。此时两人相距只余五六米。

“什么?昆仑派?”白袍道人大惊,昆仑派乃正道之,乃灵鬼派之大敌,他只是派内一名普通弟子,还从未见过昆仑派的人,咋一听宁采臣说是昆仑派,脸色剧变,心神激荡之下正要施法,眼前一道紫光如电般闪过,“嗤”,剑气及体,剧痛之下,他手不由一松,连连倒退,朱由检趁机挣脱出来,滚倒在一旁。

白袍道人退得虽快,但紫光紧追不舍,又是一闪,噗地一声,血光飞扬,白袍道人看着胸前紫光闪闪的剑只剩剑柄在外,眼光渐渐涣散,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宁采臣见白袍道人中剑倒下,这才找回紫星剑,然后上前探了下那人鼻息,现已经毙命,这才朝远远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朱由检招手。

“师父——呜呜——他们——他们——”终归还是孩子,朱由检经过这么一惊吓,脸苍白,连话也不会说,看着宁采臣,只是一个劲哭。

“先别急,慢慢说,不要怕。”宁采臣拍了拍他的头,温言道。若是被其他大臣看见他拍王爷的头,估计定会被参上十本八本,再定个满门抄斩之罪不可。

朱由检抹了把眼泪,伸脚踢了那死去的白袍道人一脚,道:“师父,就是这个臭道士害死了我皇兄。”

宁采臣道:“你且说来。”

朱由检定了定心神,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宁采臣,原来昨天宁采臣走后,朱由检原本打算今天就去皇宫,哪料到半夜之时,忽有人闯入,却是魏忠贤与这白袍道人。

他们两看着瑟瑟抖的朱由检,丝毫不讲他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商量怎么对付这孩,朱由检才得知自己皇兄已死,本来魏忠贤与这道人是打算将朱由校变成傀儡,哪料到朱由校拼死抵抗,宁死也不愿魂魄被拘,白袍道人修为不够,在施法过程中失手将朱由校杀死,这才转而求其次,打算让朱由检取而代之。

但皇帝驾崩,局势混乱,魏忠贤便决定等外面局势稳定之后再让白袍道人施法,故而将朱由检暂时软禁于此,任何人不得无故探望。

刚才白袍道人正打算先施法让朱由检失去神智,不料宁采臣突然赶到,并且一下破开阵法,不然一旦朱由检被他们所控制,恐怕宁采臣也要大费周折。

“你可知这道人姓甚名甚?”宁采臣指着地上的早已僵硬的白袍道人道。

“我只听到魏忠贤这奸狗叫他莫道长。”朱由检朝那道人尸体吐了口唾沫道,他现在对魏忠贤恨之入骨,若不是魏忠贤勾结这道人,又岂会让皇兄惨死,自己也差点变成傀儡。

说话间,府外一阵喧闹声传来,宁采臣跃上墙头一看,见一群兵士将王府团团围起来,却不冲进来,他跳下墙头。

朱由检神情紧张道:“师父,怎么回事?”

宁采臣冷笑道:“想不到魏忠贤行事还挺谨慎的。”便将府外之事说了,朱由检恨恨骂了魏忠贤几声,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师父,要不我们杀出去吧,这奸狗想将我困在这里,我偏不让这他如愿。”沉默了一会儿,朱由检忽道。

几十上百个个普通兵士自然不是宁采臣对手,但一来他不想多造杀孽,二来当初丐道人的话还记在脑海,不可轻易对凡人使用法术,何况,杀出去只是逞匹夫之勇,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你现在还有没有信得过的人?”他问朱由检道。

朱由检想了片刻,答道:“我最信得过的,就只有曹将军和王公公了。”

这两人宁采臣自然也认识,便道:“他们分别是什么人?”

朱由检道:“曹将军之前戍守边疆,让敌人闻风丧胆,后来魏忠贤这奸狗掌权之后,力主求和,曹将军就被调回京城,闲置不用,直到后来皇兄派他保护我,王公公是皇兄身边的亲信,被魏忠贤排挤,只得来照顾我了。”

宁采臣踱了几步,道:“曹将军现在何处?”

208 君安在

2o8君安在

朱由检道:“昨日师父走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定,左思右想也不知其故,想起师父的话,便让王公公回宫先看看皇兄,曹将军也一同去了。”

“那现在你皇兄被魏忠贤害死,他们既然在宫中,不知是否也受其害。”宁采臣道。

朱由检一听大为着急,道:“师父,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他这些年来,一直蒙曹将军和王公公照顾,感情甚厚。

宁采臣安慰道:“别急,我现在便去宫里看看情况。”

朱由检脸色一变,道:“师父,我与你同去。”

宁采臣笑道:“你去也帮不上忙,不用害怕,这里暂时安全,魏忠贤还不知道阵法已被我破。不过为了以防万我还得布置一番。”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灵石,这里放一颗,走几步再放一颗,朱由检看得满头雾水,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宁采臣布置完毕,停下来道:“我刚才已经在你周围布置了一个**阵,一般人进不来,你尽管放心在此等,我很快就回来。”

朱由检虽不知阵法是何物,但他对宁采臣的话从不会怀疑,只得点头同意。

宁采臣虽然去过皇宫,却不知皇上寝宫在哪里,朱由检与他说了大致位置,他这才跃上墙头。

王府那队兵士还在,只是在外面持械戒备着,并不敢闯进去,何况就算他们想闯也闯不了。

宁采臣随意使了个障眼法便闪了出去,经过的兵士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待到回过神来,宁采臣早已跃出了几十丈。

“兄弟,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一兵士悄声问道。

“听到个屁,我看你是昨晚喝花酒喝多了,还没醒。”他旁边一兵士笑骂道。

那兵士一听花酒便像打了鸡血一样,两人遂津津有味开始讨论起谁家的花酒好喝。

巍峨的城墙高耸,城墙高达数丈,无数兵士把守,飞鸟难进。

这样的城墙,对宁采臣丝毫没有难度,皇城虽大,也有视野难及之处,他挑了个偏僻角落,趁把守的兵士一不留神,便翻了过去,径直朝着朱由检所指之处走去。

皇宫里早已乱成一片,每个人脸色带着悲伤,匆匆忙忙,不管这悲伤是真是假,一队队持着刀枪,穿着明晃晃铠甲的禁军来回奔走。

宁采臣轻易找到了朱由校的寝宫。此时寝宫里由于皇帝驾崩,早已空无一人,门口有禁军把守。

他悄悄晃过守卫的禁军,走进在无数人想象里神秘无比的皇帝寝宫。看了几眼,宁采臣不禁大失所望,什么寝宫,不就是卧室吗,一个皇上睡觉的地方而已,只不过有几百平米,比一般别墅还宽敞而已,里面陈设固然精美异常,不过在宁采臣看来,这些纷繁复杂的装饰并不会给里面住着的人带来丝毫的幸福感。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啊。”想到朱由校昨日还是天下之主,坐拥万里江山,今天已是冰冷僵硬的尸体,这江山,无数千娇百媚的宫女妃嫔又将归属他人。

宁采臣似有所悟,丹田深处,书卷闪现,只是他心神沉入对生与死的感悟之中,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书卷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几个呼吸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玄妙的顿悟感觉也随之消失,宁采臣回过神来,才现自己的修为就在刚才的顿悟中一下子提升了筑基期第一层顶峰。

要知道修为越高,提高越难,他突破筑基期不过一月有余,这么快的度又到了第一层顶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惜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是能多持续一会儿,说不定他就顺势突破第一层了。

他略微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知足吧,然后开始仔细察看起来。

就在这时,左方地下传来轻轻地一声:“咔”,宁采臣立时退后几步,灵力聚集,厉声道:“是谁?”

地下安静了一会儿,宁采臣便待要前看个究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上面可是宁公子?”

“到底是谁?”宁采臣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咔咔咔咔——那块地板忽地被人往上掀开,一个人狼狈万状钻出来,竟然是曹大年。不但如此,在他之后,王公公也紧接着钻出来,两人见了宁采臣,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大喜过望。

“你们——怎么躲在里面?”宁采臣问道。

“若不躲在里面,我们早就没命了。”曹大年苦笑道,他和王公公两人对望了一眼,心有同感。

宁采臣听他这么一说,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大年道:“宁公子,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宁采臣想了想也是,便一手拉着曹大年,一手抓着王公公,像只大鸟一般,双足一顿,便跃了出去,再一跳,已上了屋顶,居高临下,见皇宫里依然乱成一团,他迅扫了一眼周围,提气纵身,朝前奔去。

曹大年和王公公加起来好歹也是两三百斤的样子,哪想到宁采臣提着他们,仿若无物一般,他们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时而下沉时而扬起,他们一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两人皆想想不到宁公子外表看起来一介柔弱书生,却有这等功夫。

曹大年此前已见识过宁采臣的不凡,此时更是对他佩服不已,王公公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惊叹之余,心里又多了分希望。

宁采臣不消片刻,便躲过了几拨禁军后,在皇宫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两人放下来,待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气来,才问道:“曹将军,你们为何躲在地道里?”

曹大年定了定心神,先向宁采臣道了谢,才缓缓说道:“昨晚,我和王公公一同入宫面圣,说了下王爷的情况,然后说王爷多了个老师,不再那么贪玩了,皇上颇是欣喜。但那时候,皇上气色已很糟糕,他似乎自己也有预感,便当着我和王公公的面,写了遗诏。”

“遗诏?”宁采臣道。

曹大年点头,道:“嗯,然后皇上便要我们走,我和王公公正要离开,便有宫女通报魏忠贤要见皇上。皇上一听,面色大变,立时叫我和王公公躲进地道。我们心知不妙,但君命难违,只得从命——”

“然后呢?”宁采臣急道。

209 遗诏

2o9遗诏

曹大年双眼含泪,道:“然后,我与王公公躲入地牢,模模糊糊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我将耳朵贴到地道顶,听到皇上的声音,心下着急,忍不住便要出来一探究竟,但想到遗诏在手,事关重大,只得苦苦等候,后来困意上涌,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脚步声吵醒,宫女的呼叫声,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我们恐被人现,只得等没人时再伺机出来,想不到宁公子听觉如此灵敏。幸好是宁公子你,不然——我们死了不要紧,但先帝的遗诏却不得有失。”

他言至此处,悲愤无比,拳头握得咯咯只响,道:“曹某恨不能保护先帝周全,羞愧无比。”朱由校待他甚厚,也怪不得他如此表现。

王公公也不住点头,想起朱由校,悲从心来,便忍不住要伏地大哭,只是此刻仍身处险境,只得苦苦压抑心中悲苦。

宁采臣唏嘘了片刻,道:“杀死先帝的人,已死于我剑下。”

曹大年与王公公闻言大喜,立时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宁采臣推辞不了,只得侧身,等他们拜完,才将魏忠贤和那道士合谋还是朱由校之事告诉两人,至此他们才将朱由校遇害的前因后果想明白,听到魏忠贤还活着,曹大年便提起拳头要去将他撕得粉碎。

宁采臣拉住他,道:“魏忠贤党羽甚多,你去也是白白送死,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先帝的遗诏昭告天下。对了,先帝的遗诏到底是什么?”

王公公将遗诏拿出来,三人见那遗诏上写的是立朱由检为帝,但不解的是朱由校还要朱由检善待魏忠贤。

王公公和曹大年面面相觑,唯有宁采臣却是想这遗诏与历史上的记载倒也相差不远,只是为何朱由校要让朱由检善待魏忠贤呢?

宁采臣思索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那魏忠贤有仙人相助,朱由校担心朱由检敌不过,反而白白送死,所以遗诏上虽然指定朱由检为新帝,也只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举。若朱由检能取得帝位,当然是好事一件,若不能,那也能做吧,在朱由校眼里,凡人怎能与仙人为敌?

三人相谈一阵,担心朱由检的安全,便仍由宁采臣携着,逃出混乱的皇宫。

朱由检王府前,宁采臣三人隔着老远便听到传来锵锵的兵器相击之声和呵斥声,待到走近,现一队兵士正与那队守在这里的兵士厮杀着。

“兄弟们,杀了这帮魏忠贤的走狗,保护王爷。”一领头模样的兵士身染鲜血,圆睁双目,大声喊道。

他手下那群新来的兵士齐声响应,但由于人比那些围住朱由检王府的兵士少许多,他们奋力拼杀,也寡不敌众,同伴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那领头的兵士汉子挥舞着一把大刀,唰唰砍倒两个敌人,一把救下另一个受伤的同伴,但也将后背暴露了旁边的敌人,那兵士枪尖一抖,唰地朝那汉子后背直刺而去。

使刀汉子浑然不知,眼见就要丧命于偷袭之下,忽听一声大吼,紧着“砰”地一声,那偷袭的兵士只觉身体如中巨锤,眼前一黑,不由自主横飞出去。

使刀的汉子一回头,立时喜道:“曹大哥”

却是曹大年刚才见情势危急,突然冲上前来,一拳将那偷袭的兵士击飞。

曹大年哈哈一笑,朝那汉子笑道:“严兄弟,你怎地在这里?”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熟练地挽了个枪花,顺势一枪,将旁边一个正举起大刀砍来的兵士扎倒在地,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之极。

那汉子也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严平还有机会与曹大哥并肩作战,哈哈”

他的那些兵士也认识曹大年,见曹大年现身,立时士气大振,哇哇叫着,不顾性命得挥舞着刀枪棍棒,逼得那些围住王府的兵士频频倒退。

不过他们终究人少,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冲杀了一阵,渐渐力不从心,曹大年和严平虽然勇猛,也双拳难敌四手。

曹大年一边将手里的长枪舞得神出鬼没,一边偷眼瞧宁采臣,他知道宁采臣的本事,对付这些人只不过菜一碟。

宁采臣开始本来不想出手,他是修仙者,是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的,但见情势危急,若自己再不出手,恐怕不行。

王公公不会武功,刚才只能看着曹大年冲上前去,他一直跟着宁采臣,见宁采臣若无其事冷眼旁观,曹大年又独木难支,忍不住道:“宁公子,曹将军——”

宁采臣无奈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青石,手掌轻轻一搓,那石头便哗啦粉碎,王公公在旁边见他随意一搓便将坚硬的青石像面团一般搓成粉碎,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

宁采臣往场中看了看,屈指一弹,只听“嗤”地一声厉啸响起,紧接着又是“当”地一声,一兵士正高高举起砍下的大刀忽地被一股大力击飞数丈,然后才“锵”地一声掉到地上。

那兵士手臂酸麻,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一通,已被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嗤嗤嗤,当当当之声响个不停,不断有兵器掉落在地,除了王公公,都不知道生何事。

那些兵器被莫名其妙击飞的兵士全是魏忠贤派来的,一个个没了兵器,只有被其他兵士宰杀的命,一些反应快的兵士立时哇地一声叫道:“鬼啊,大家快跑啊”然后拔腿就往外跑去。

本来那些兵士见了这等诡异之事正不知何故,一听有鬼,立时双腿软,拼命往外逃。

这边的兵士精神一振,待要追杀,宁采臣一声大吼道:“大家不要追了。”

那些兵士并不知宁采臣是谁,见他如此说话,还以为他是那伙人的,便要扑上前来,曹大年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大声道:“住手”

刚才生的怪事,别人没察觉,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将宁采臣暗中相助一事说了,这些兵士本来是他的旧部,对他言听计从,又听说宁采臣是仙人,立时恭敬无比,先前鲁莽之人连声道歉,宁采臣自然不与这些人计较,何况这些人也是来保护朱由检的。

地上血迹斑斑,尸体横七竖八,还有受伤的兵士不断痛苦地呻吟,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及其有限,一个的伤口都可能感染而丧命,宁采臣招手将曹大年唤过来,给了他一些疗伤的金疮药,道:“曹将军,这些是疗伤生药,给受伤的兄弟,涂抹在伤口上即可。”

210 赶鸭子上架

210赶鸭子上架

宁采臣的金疮药一部分是由慕晚晴给他的,后来娇娜闲得无聊也配了一些疗伤药,疗效比起一般人的好了许多,抹上伤口就立时止血,疼痛感大减,刚才还在痛苦呻吟的兵士很快就舒展眉头起来,至于那些重伤的,若是用平常的药,十有炎丧命,不过现在有了这些上等伤药,硬是捡回了一条命。

曹大年啧啧称奇的同时,对宁采臣又是多佩服了一层,不过宁采臣本人对这些伤药也有些意外,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就算是现代的医疗条件,中西结合,对严重的伤口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那些受伤的兵士一听说伤药是宁采臣给的,自然对宁采臣感激不已,宁采臣不留神看了下属性,竟然多了几十功德值,这倒是意外之喜。

在宁采臣带领下,众人走进阵法,眼前一花,便进了王府。

朱由检正在急得坐立不安之际,看见他们,立刻便迎上来道:“曹将军,王公公,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王公公和曹大年鬼门关走了趟,也是悲喜交加,将昨晚之事一说,听到朱由校真的驾崩,朱由校忍不住扑倒在地,大声痛哭起来。众人苦劝不听。

虽然生在帝皇之家,朱由校和他是同父异母,也不算亲兄弟,但朱由校一直照顾朱由检,不像其他帝皇之家一般手足相残,故而两人感情颇深。

曹大年拿出朱由校的遗诏,道:“王爷,这是先皇的遗诏。”

朱由检一听还有遗诏,这才渐渐止住哭泣,道:“曹将军,遗诏里说什么?”

曹大年将朱由校立朱由检为帝说了,朱由检摇头道:“我对什么劳什子皇位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替我皇兄报仇。”

曹大年和王公公听他竟然对皇位没兴趣,不禁面面相愕,正待要出言劝说,宁采臣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回避一下,曹大年和王公公此时最相信的莫过于宁采臣,便停下了劝说的念头,退了出去。

别人对那皇位垂涎若狂,宁采臣却知道朱由检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来,他一直甘心于做个王爷,最大的愿望便是像个普通人一般,也许曾经有过做皇帝的想法,但朱由校是长子,继承帝位的是他,而不是朱由检。

若朱由校驾崩,那么继承帝位的也是他的儿子,而不会是朱由检,这可惜朱由校子嗣全部夭折,在他驾崩之时,除了朱由检,再无旁人能继承他的帝位,可以说,这个皇帝的位置,本来就像是凭空捡来的一般。

“你要报仇,你可知你的仇人是谁?”宁采臣道。

“当然是魏忠贤这个奸狗”朱由检咬牙切齿道,那个莫道长已经被宁采臣干掉了,现在也就只有魏忠贤了。

宁采臣轻描淡写道:“要魏忠贤之命,分分秒秒的事情,我现在便可去将他擒来,任你处置。但你想过没有,你皇兄为何要立你为帝?”

朱由检摇摇头,无论怎样,他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宁采臣道:“因为除了你,再无旁人能继承这个帝位。”心想魏忠贤这丫还真是狠毒,说不定朱由校那些夭折的儿子都是被魏忠贤给偷偷干掉的。

坦白说,宁采臣并不想朱由检来当这个皇帝,因为明朝便是断送在朱由检手里,但此时的确没有其他选择,赶鸭子上架,他心道这只是聊斋世界,有他在,必然尽力不会让历史在聊斋里还重演。

朱由检猛地跪倒在地,道:“请师父助我报仇。”

宁采臣道:“我可以将魏忠贤擒来交给你,然后呢?你想好没有?是违背你皇兄的旨意还是?”

在道德的旗帜之下,违背先帝旨意的事情,朱由检不敢做,先前也只是少年冲动之语而已。

宁采臣想想也觉得好笑,世上有数不清的人想当皇帝,纵然只是白日梦,但真正能当皇帝的,那些不想做皇帝,却真正做了皇帝的,又有几个真正想当皇帝的?莫不是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拥有整个天下,却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连皇宫都难得出去一步。

想到这里,他又温言道:“你若真不想做皇帝,以后等你有子嗣,传位于他便是,然后便跟我修炼玄功,游历天下,也是可以的。”

朱由检一听大喜,他真正喜欢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像宁采臣一样,飞天遁地,来去如风。

“师父,你说真的?”朱由检问道。

宁采臣笑道:“自然是真的,出家——道人不打诳语,你以为你这声师父是白叫的么?”话说得太快,差点就一个出家人不打诳语脱口而出了。

他这番说话,也不是顺口说说,朱由检悟性还不错,若专心修炼,应该有所成就,他本来就不适合也不愿意做皇帝,那还不如引他走上真正的修炼之路,今后宁采臣铁定是会跟仙界的仙人打交道的,他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可不行,需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朱由检既然是他徒弟,当然是他要尽力栽培之人。

两人既已说定,便将曹大年和王公公叫进来,随同他们的还有那个严平。

严平是曹大年的旧部,也一直跟曹大年有联系,刚才便是专门来救曹大年的,误打误撞与魏忠贤的人拼了起来。

严平一进来便向宁采臣道谢,宁采臣的伤药疗效神奇,救了不少兵士的命。

宁采臣道:“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严将军不必客气。”

对他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但对严平等人来说,却是救命仙丹。

严平还掏出一包东西道:“宁公子,这是还没用完的药。”

宁采臣笑道:“这些药你留着吧,给我也没用。”

严平见他如此慷慨,他也是性子豪爽之人,这些药的确对他有用,当下也不客气收纳入怀。

这边,曹大年和王公公见朱由检回心转意,大喜过望,虽然不知宁采臣是怎样说服朱由检,他们也不愿打听,只是对宁采臣到底是什么人更是好奇起来。

PS:非常抱歉,这几天很忙,所以没时间,今天早上6点半就起床码字,终于码出一章。谢谢兄弟们一直的支持。

211 神秘画像

211神秘画像

朱由检既已同意暂且当一当大明朝的皇帝,那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当上了。

固然有先帝遗诏在手,但魏忠贤势力庞大,由于长期以来打压异己,排除反对者,朝中大臣大多数是魏忠贤的人,而魏忠贤是决计不会让朱由检上位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监视朱由检,并派兵包围他的王府。

而朱由检,除了曹大年,王公公这样的心腹,还有曹大年以前的旧部,比如严平这样的,几乎没有其他人手,几乎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魏忠贤,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不过,有了宁采臣,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就如他所说,干掉魏忠贤,分分秒秒的事情,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取魏忠贤项上人头。

只是魏忠贤暗中勾结了阴鬼派,宁采臣须得先看看魏忠贤身边已没有阴鬼派的人,不然,也不是真的就手到擒来那么简单。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朱由检现在已将宁采臣当做了主心骨。曹大年和王公公更是对宁采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便是初次见面的严平,也一开始就被宁采臣的伤药给镇住了,何况还有曹大年,他的旧上司,表率在前。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宁采臣淡淡道,脑海里将整个事情回想了一遍。

“宁公子,此话怎讲?”王公公道,声音带着太监独有的特点,中气不足,有些娘娘腔。

宁采臣虽然不喜欢这种声音,不过他觉得王公公这人还是不错,至少尽职尽责,对朱由检和朱由校一直都忠心耿耿。

朱由检,曹大年,严平皆拿眼看着宁采臣,他们也不明白到底宁采臣这话什么意思。

宁采臣微微一笑,转头对曹大年道:“曹将军,在京城你还有多少旧部?”

曹大年想了想,道:“我的旧部都镇守四方,只有严平才在京城。”

“那严将军,最短时间内,你能召集多少兵士?”

严平立时道:“三四百人吧。”

宁采臣点了点头,道:“正所谓树倒猕猴散,只要我们拿下魏忠贤,然后有先帝遗诏在手,大事可定。”

“这么简单?”四人齐问。

宁采臣暗道:“哪有这么简单,前提是魏忠贤身边已经没有阴鬼派的人。”不过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那我们呢?”曹大年,王公公,严平道。

“曹将军,严将军,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四处散播消息,魏忠贤已死,先帝遗诏立朱由检为帝。”

“王公公,你对朝中大臣比较熟,那在朝中走动,说服其他大臣共同拥护新君。”

王公公点点头,他是朱由校的心腹,对朝中各派了若指掌,让他来做这件事最是合适不过。

“那我呢?”朱由检见大家都有任务,惟独自己没有,忙问道。

“你?”宁采臣想了想,道,“你现在准备好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吧。”

“那怎么行”朱由检急道。

宁采臣眼一瞪他,他立时停下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宁采臣是他师傅,师命难违,他还能说什么?

其他三人虽然不知道朱由检为何这样听宁采臣的话,不过也不好多问,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诸事商量妥当之后,宁采臣又道:“今晚我便去取魏忠贤项上人头,一旦事了,严将军带着人马保护王爷,到皇宫登基”

深夜籁俱静,偶有犬吠,黑夜中,灯火点点,其中一处,灯光尤盛,便是魏忠贤居住之处,魏府。

魏忠贤虽然是太监,却不住在宫里,朱由校早已拨给他一处占地极广的大宅。

上千只牛油巨烛噼噼啪啪燃烧着,照得整个魏府上下亮如白昼。

魏府一间装饰极为奢侈华丽的房间里,一个白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便是魏忠贤,一人之下人之上的九千岁。

他面容焦急,难以平静,走了片刻,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一个下人立时走进来,恭恭敬敬道:“厂公,有何吩咐?”

魏忠贤道:“莫道长回来没有?”

那下人道:“还没有,厂公。”

魏忠贤皱眉,挥手让下人退下后,转身走进一个的密室。

密室里,烛光昏暗,他走到一个香台前,香台上放了诸多贡品,但香台上供的不是佛,不是道,不是仙,而是一个人的画像。

“上天入地,神通广大圣教主,弟子有事请教。”他咬破手指,一滴鲜血流出来,滴到那画像前放着的一个符纸上,血光一闪,鲜血一下侵入符纸,消失不见。

“魏忠贤,你有何事?”诡异的事情生了,一个声音从画像上传来,带着让人颤抖的威严。

“启禀圣教主,弟子想询问莫道长现在何处。”魏忠贤面对着声音,汗如雨下,面色苍白。

过了片刻,那声音道:“嗯?”有些惊讶,道:“他已经死了。”

魏忠贤一听,面色大变,惊道:“啊?请问圣教主,他是怎么死的?”

“本教主自会查明。”

魏忠贤忙低头道:“是。”

然后全身一抖,好像全身的力气被吸走了一般,神情立时委顿了不少。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刚走出密室,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喝道:“大胆,你是何人,敢擅闯魏府。”

那人默不作声,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只是冷冷看着他。

魏忠贤心里打鼓,正要高声喊叫,刚喊出一个“来”字,那人身形一闪,一只手已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脸色青紫,拼命憋出几个字:“你谁?”

这人自然是宁采臣,他趁着夜色潜入魏府,抓着一个下人稍微施展点手段便得知了魏忠贤的住处,然后便找到这里,正好看见魏忠贤从密室里出来。

“想不想活命?”宁采臣冷冷道,右手捏着魏忠贤的喉咙。

魏忠贤连连点头,喉咙里出“嗬嗬”之声。

“那便老老实实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宁采臣稍稍放开了一下手,道。

越是享受荣华富贵很久的人,越是贪恋眼前的一切,他便越是害怕失去,也就越怕死。魏忠贤也不例外,当他现自己的力量在宁采臣面前,犹如蚍蜉撼大树一般,不值一提的时候,心底最后那丝反抗的念头也随之而去。

212 特使

212特使

“密室?打开给我看看。”当魏忠贤说到密室的时候,宁采臣立时道,他刚到这里,便看见魏忠贤,还不见到他从密室出来时候的场景。

魏忠贤人老成精,见宁采臣神色,便知他并不知道密室的存在,心里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宁采臣不知道密室,他就不会主动说起来了,毕竟密室里不但有他这么多年搜刮的金银珠宝,更有圣教主的画像。

“快些,啰啰嗦嗦干嘛?”宁采臣见魏忠贤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放出一丝修仙者的气息。他现在好歹也是筑基期,虽然对其他修仙者来说,只是初级,但对凡人,这样的气息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魏忠贤惊恐地大叫一声:“圣教主——”突然之间,他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好像圣教主降临的时候一般,但在他面前,明明只是宁采臣,而不是圣教主。

宁采臣见他神色古怪,惊恐之色掩盖不住,奇道:“什么圣教主?”遂又意识到是自己刚放出的气势,便收了一下。

魏忠贤这才面色一缓,颤颤巍巍道:“你是圣教主什么人?”在他看来,只有圣教主才会有那样的气势。

宁采臣灵机一动,“哼”了一声,很是生气道:“我是圣教主的特使,他老人家不放心你的工作,让我来监督你。”

魏忠贤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口里直求饶:“特使恕罪,弟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报圣教主大恩。”

堂堂九千岁,一人之下人之上,现在便如同街边的野狗一般,摇尾乞怜,这便是凡人的悲哀。

宁采臣心里暗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词用在你身上岂不是要把诸葛亮气得从坟墓里跑出来?”

他“哼”了一声,面不改色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先起来说话。”

魏忠贤依言站起来,偷眼瞧了眼宁采臣,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所想,心里又咯噔一下,依他阅人无数的经历和眼光,这样面无表情的人最是难伺候,何况又是圣教主特使,惹得他不高兴,只要他跟圣教主说几句坏话,那自己想要成仙入道的愿望便泡汤了。

“一定要好好伺候特使。”魏忠贤心里暗想,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轻声道:“请问特使有何吩咐?”

宁采臣扫了他一眼,犀利的眼光让魏忠贤全身上下好像被看光一样,颇不自在,然后才道:“圣教主想知道那件事进行得怎样了。”

魏忠贤诧异道:“刚才我已经向圣教主汇报过了。”

宁采臣一耸眉毛,道:“是吗?圣教主怎么说?”这个圣字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想怎么样一个人才如此自恋到在头衔前加圣字,妄图与圣人比肩?难道是金庸说里的丁春秋?

魏忠贤道:“圣教主听了之后没有反应。”

“大胆,你敢如此说圣教主?”他现在知道魏忠贤对这个什么圣教主畏惧得很,便趁机狐假虎威吓他一吓。心里想圣教主应该不会在这里,不然自己冒充是特使的时候就会被拆穿了。那他是怎么向他汇报的?难道是用传音符?

果然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倒,不住磕头道:“人不敢人有罪,请特使大人不计人过。”

宁采臣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才道:“带我去见圣教主。”

“是,特使。”魏忠贤心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靠墙壁的桌子前,一扭桌子上的烛台,“哗啦”声音响起,一道暗门在椅子后出现,他扭头对宁采臣道:“特使,请进。”

然后找来一只蜡烛,走在前面,领着宁采臣往里面走去。

进了暗门,然后便道路转下,两人一直往下走了大约走了十几米,才停下来。虽然烛光昏暗,但宁采臣已能黑夜中视物,看清已身处一个宽大的密室里。

眼光所及之处,是一只只巨大的箱子,再远便看不清楚,转到正面,墙壁上一幅画像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黑暗影响了他的视力,但直觉已然使他知道,这个画像便是那个所谓的圣教主了。

待到魏忠贤手执蜡烛点燃了密室里其他蜡烛,驱散黑暗,宁采臣终于看清了那个画像。

画像上的人乃一中年男子,身穿宽大的道袍,道袍上却不像其他道袍一样要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要么绣着阴阳太极,他的白色道袍上,用金线在胸口之处绣了一个“灵”字。

宁采臣心里一动,他祖母的,什么“灵”,不就是阴鬼派吗?

再看他面容,见其面目消瘦,惟独一双眼睛好像真人的眼睛一般,闪着邪光。宁采臣知道世上再高明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样与真人几乎一样效果的眼睛,那这画定然是用什么法术绘制,而不是普通的画。

那道人一手执一只巨大白藩,另一手的手指捏着古怪法诀,指尖朝下,宁采臣顺着那指尖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道人脚下踩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狰狞的厉鬼。

“有够邪门。”即便宁采臣筑基期修为的人,盯着画像看了几秒也觉得心摇神荡,赶忙撤回眼光,看密室里其他地方。

扫视了一周,现这个密室还挺大的,摆满了许许多多木箱,木箱之外,靠着墙壁之处,竟然是一排排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等诸般兵器,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魏忠贤见宁采臣只顾着看,不出声,心翼翼道:“特使,圣教主便在前面。”

宁采臣冷冷道:“那你还不拜见圣教主?”

魏忠贤立时走到画像前,三百九叩,口里说了一大通阿谀奉承之词,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宁采臣看在眼里,暗道想必你对赐你荣华富贵的皇帝也没这样行过大礼吧?心里想着,也上前装模作样了一番,然后他便有意无意问起圣教主的事情。

魏忠贤老老实实答了几句,宁采臣得知他除了听过圣教主说话,还有其他一些关于此次任务的情况之外,连圣教主姓甚名甚也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了。

213 自作孽

213自作孽

魏忠贤有问必答,恭恭敬敬,见宁采臣不再问,面色阴晴不定,心里顿时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话不心得罪了特使,忽听宁采臣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魏忠贤觉得有些奇怪,特使怎么突然说这话,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又道:“特使赶路疲惫,人立刻安排下人来伺候您。”

宁采臣眉毛一扬,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魏忠贤问道:“去哪里?”

宁采臣神秘一笑:“去一个你绝对会感到意外的地方。”袍袖一挥,劲风扫过,画像落下来,再一卷,将画像抓在手里。

魏忠贤大骇,惊道:“特使,这是圣教主的画像——”

话刚出口,宁采臣冷冷看了他一眼,闪电般欺近身来,手一晃,魏忠贤只觉眼前一黑,便软软倒了下去。

宁采臣走出密室,将烛台扭回原位,这才展开身形,如一只大鸟一般,往朱由检住处快跃去。

魏忠贤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还在忙忙碌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主人,这座大宅的主人,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掠走了。

朱由检府里,曹大年,严平,王公公几人早已出去按照宁采臣的吩咐行事,只有朱由检一人正在打坐修炼,待到他修炼完毕,耳边忽然传来宁采臣的声音:“由检,出来一下。”

朱由检愣了下,没看见宁采臣的人,知道这是宁采臣传音给他,依言走出房间,刚出房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大叫一声:“魏忠贤,你个狗贼”腾腾几步冲上去,握起拳头就要打去,拳头刚出,却一下被宁采臣抓住。

朱由检红着眼,抬头道:“师父”

魏忠贤还不知为何特使将他带到这个地方,忽听到朱由检口里叫宁采臣“师父”,不由得全身上下一哆嗦,终于明白过来。

宁采臣微微摇摇头,道:“先别急,你不是要替你皇兄报仇吗?就这么打死他?”朱由检年少气壮,加之近日来跟着宁采臣修炼,力气比起寻常少年大出许多,魏忠贤年少体衰,很有可能被他一拳给生生打死。

朱由检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平静下来,点点头,宁采臣放开他手,他立时变拳为掌,“啪”地一声扇了魏忠贤一巴掌。这一下用力极大,魏忠贤一声哀嚎,口吐鲜血,血里还夹杂着几颗牙齿,半边脸立时高高肿起来。

朱由检又恨恨吐了口唾沫,这才作罢。

宁采臣苦笑一声,往魏忠贤头顶一拍,魏忠贤恩地一声晕了过去,然后道:“曹将军,王公公有没有消息?”

朱由检本来还有些担心宁采臣会怪他不听话,见他不责怪自己,心里一松,摇摇头。

宁采臣道:“那我们等他们回来再说。”

两人坐了一会儿,朱由检问了几个修炼上的问题,宁采臣颇是耗费唇舌解释了一番。府外传来喧闹之声,却是曹大年回来了。

曹大年与严平兴奋地说道:“王爷,宁公子,我们已经联络好人手,大家都已经准备待命,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动。”

两人看见地上的魏忠贤,忍不住又要动手痛扁他一番,宁采臣忙制止他们,魏忠贤本来就年老体衰,要是再被折磨几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曹大年不解道:“宁公子,为何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贼?”

宁采臣笑道:“他还有妙用,不急不急,时候到了,随便你们怎么炮制。”

几人这才痒痒作罢。

忙了这么久,几人却是饿了,便叫上酒菜,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商谈着下一步的行动。

又等了片刻,王公公也回来了,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也联系了一些朝中原本对魏忠贤就不满的大臣,只要朱由检拿出遗诏,魏忠贤下台,他们就一定会支持朱由检,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后和皇太后也会支持。

次日清晨,皇宫外,当值的兵士像往常一样把守着皇宫大门,即使宫里再如何混乱,他们也一样要看着大门,皇上虽然驾崩,但还有皇太后,皇后等。

由于皇帝的驾崩,诸位大臣这些天已没有上早操。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便66续续有身着朝服的大臣们赶来。这些兵士虽觉得奇怪,询问了几句,大臣们笑而不语,只是说“诸事待见分晓”,当值兵士只得遣人入宫,禀告当值太监。

若是往日,当值太监当禀告魏忠贤,可是魏忠贤自昨日起便已失踪,又该向谁禀告?就在他为难之际,皇后,皇太后一起出现。

宫门外大臣越来越多,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喧哗声,却是无数全身披挂的士兵从远处本来,兵士前有几人,待到走近了,一大臣叫道:“王爷”

朱由检以前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有许多大臣认得他,这位大臣这么一叫,立时便引起其他大臣的注意。

在这个敏感时期,这个敏感人物的出现,一定有敏感的事情生。

果然,又有人注意到朱由检这便还押着一个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竟然是九千岁的魏忠贤,魏忠贤自昨日来滴水未进,现在已是全身无力,迷迷糊糊,听到身边喧哗,不知生何事,只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被曹大年在背后一推,便软软跪倒在地。

“魏忠贤,此人以权谋私,蒙蔽圣意,排除异己,谋害先帝,十恶不赦。”曹大年高声道。

立时有人道:“有何证据?”

曹大年待要说话,朱由检拿出一纸,展开道:“这是他亲口招供的所有的罪行,你们大可传阅之。”

这些大臣本来就昨日已联系好,只要魏忠贤束手就擒,他们便会支持朱由检,现在既然亲眼见到了魏忠贤此时已半死不活,那自然依计行事,便将那纸互相传阅。

那纸的确是魏忠贤亲自招供,若是别人,难做此事,但宁采臣稍微施展一下**术,魏忠贤便老老实实说了,那些罪行,不但朱由检听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就连宁采臣也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象,只觉得一个人若是大奸大恶到了这种境界,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214 新君

214新君

“此人当诛”众大臣面红耳赤,群情激愤。他们也都是魏忠贤当权之时的受害者,诸多同僚,不是被暗地杀害,便是流放边疆,少有幸免者,现在见魏忠贤落到这步田地,哪里会放过他?

王公公又取出朱由校的遗诏,道:“这是先帝遗诏,当日被魏忠贤加害之时,先帝将遗诏交给我,诸位请看。”

当下便诸人接过看了,的的确确是先帝笔迹,丝毫不假。诸人见遗诏里礼朱由检为帝,俱都了然,因朱由校无子嗣,他把地位传给朱由检也是理所当然之时,只是有人忍不住想,不知皇太后的意思如何?

就是这时,宫门打开,两顶华丽的轿子鱼贯而出,待轿子停下,从轿子里走出两个女子,诸大臣一见,立时纷纷跪拜,口里大呼:“拜见皇太后,太后。”

来的两人,便是皇太后和皇后。皇太后白发苍苍,皇后红肿着眼,显是伤心哭泣所致。

皇太后和皇后之所以来此,自然是王公公早已将朱由校被害之事说与她们,她们虽是女流,却地位尊崇,朱由检要想即位,必须获得她们的支持。

皇太后和皇后对魏忠贤所作所为在都有了解,加上丧子丧夫之恨,很快便同意由朱由检即位。

于是,大事已定,众人三呼万岁,跪拜新君,朱由检在众官簇拥之下入宫,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四周,虽然看不见宁采臣的人影,可是他知道,宁采臣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看着他。

宁采臣站在屋檐上,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过,看着朱由检进入皇宫,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一条信息在脑海响起:“叮,完成剧情任务:拥立新君。奖励声望1000,功德1000。”

他不知道朱由检是否能管理好明朝,改变明朝被满人灭掉的命运,他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之力,减少这种可能性。

到现在,他对这个世界更是糊涂,到底自己穿越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若是真实,却像游戏,若是游戏,又如此真实。

但不管怎样,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出于弱者的地位,躲不开所谓的“命运”,不同的是,他的力量比普通人强一些,如果遇到修为比他高的人,他也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我倒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事情。”他握紧拳头,仰头向天,想要揭开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只有不断增强实力,当实力强到足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才有机会。

目送朱由检进入皇宫后,宁采臣回到客栈。

一进房间,就看见娇娜,小倩,香奴,舒柔,小双几女正焦急地在讨论着什么。不过看见宁采臣回来都高兴起来。

香奴眼急口快嚷道:“宁公子,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我家小姐担心死了。”诸女听她这么一说,俱都咯咯娇笑,娇娜瞪了香奴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去,害羞不已。

宁采臣哈哈一笑,道:“这两天太多变故,一着不慎就会输全盘,有劳各位姐姐妹妹担心了。”

舒柔忍不住扑哧一笑,柔声道:“谁是你姐姐妹妹啊?”

香奴帮腔道:“就是啊,我可不担心你。我是担心我家小姐,因为不见你,憔悴了许多。”她越说越大声,娇娜害羞得悄悄伸出手去掐了她一下,香奴立时道:“小姐,你掐我干嘛?”

这却是做贼心虚了,诸女又笑起来,连乖巧的小双也咯咯直笑。

“宁大哥,是不是皇宫里的事情?”聂小倩见宁采臣虽然在笑,但还是看得出有一点担忧,便问道。

“新君已即位,很快便会公告天下。”宁采臣点点头。

“新君是谁?”娇娜鼓起勇气抬头问了一句。

“朱由检。”宁采臣答道。

诸女都知道他和朱由检的关系,由朱由检即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既然大事已定,那宁大哥还担心什么?”聂小倩俏目看着他,有些心疼地柔声道。

“阴鬼派。”宁采臣打了个哈欠,自从朱由校驾崩到现在,他连眼都没合一下,就算他是筑基期也有些疲倦。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整件事很明显有阴鬼派插手其间,或许还不止,上次在赌坊干掉的那个和尚也是跟阴鬼派有关系的。

宁采臣干掉了他们几个人,并且破坏他们的阴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便会找上门来,所以他得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他又想起一事来,拿出那张神秘画像展现在诸女面前,道:“你们谁见过这个人?舒柔,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印象?”

诸女一见,立时惊叫了一声,看了几眼,便扭转头去,不想再看,那画像委实太过邪异。舒柔强忍着不适多看了两眼,摇头道:“宁大哥,我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宁采臣将先前之事说了,聂小倩皱着眉头道:“这便是那阴鬼派教主的画像么?”她现在还是魂魄之体,对专门役使魂魄的阴鬼甚是反感,甚至还有带有一种恐惧。

宁采臣道:“没错。”卷起画像,仔细研究了下,又道:“魏忠贤便是用这个与他联系,不过我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想来这个应是一件法宝。”

画像材质柔软,非纸非丝非棉,正面印着画像,背面透着暗黑光芒,不知由何材料所制,他用力拉了一下,画卷只是拉长了些。

“不如用火烧?”香奴睁着大眼道。

宁采臣弯起食指敲了她脑袋一下,笑道:“烧坏了怎么办?”

香奴颇感无辜,捂着头道:“你不就是想弄坏它么?”

宁采臣哭笑不得说道:“我几时想弄坏它了?我只是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材料好不好?”

香奴翘起秀鼻“哼”了一声,一头扑进娇娜怀里,叫道:“小姐,宁公子欺负我,你快替我做主啊。”

诸女顿时笑作一团,宁采臣看着满屋*光,犹如漫步在春天百花丛中,疲倦之感一扫而光。

舒柔忽然“啪”地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

诸人扭头齐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舒柔眯着眼睛,嫣然一笑道:“我想起这是什么材料了。”

215 陌上花发

215陌上花

宁采臣也笑道:“哦?是什么?”舒柔博览群书,对修仙界的了解比宁采臣多,若连她也不知道,那知道的人就极少了。

舒柔道:“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记载了一种异兽,通体黑色,头生三角,像鼠,身体似蛇,无足——”

香奴忽地插嘴道:“这是什么怪东西丫?”

众人莞儿一笑,舒柔道:“的确很怪,它便是通灵兽。”

“通灵兽?”其他人摇头,显是闻所未闻。

舒柔又道:“通灵兽还有一个最奇特的地方,对灵力和魂魄极为敏感。”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猜这副画应是由通灵兽的皮毛炼成法宝,滴入鲜血,便能与别人远距离说话。”

“我勒个去,这不就吗?”宁采臣脱口道。

“手机?”

宁采臣忙道:“呃嘛,就是一种法宝,能和很远地方的人通话,只要两人都有这样的法宝的话。”

“那跟传讯符差不多嘛。”很少说话的双忽道。她在给白于玉当侍女之时,曾见过传讯符。

宁采臣一拍手掌,道:“说对了,不过传讯符太低级了,有很长时间的延时,手机就厉害多了,即使远隔千里也能立刻听到对方的话。”

娇娜高兴道:“宁公子,你既然知道这种法宝,那何不炼制几个出来?”

宁采臣一头冷汗,忙道:“这——这——那玩意难度太高,材料及其珍贵,非常人所能炼制——”

众女皆翻了个白眼,鄙视道:“切——”

众人谈论一阵,见宁采臣有些累,便告辞而去。宁采臣一头扑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想一下沉沉睡去,但想到这几天都没时间修炼,只得强撑着眼皮,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调整呼吸,修炼起来。

这一次修炼足足用了三天三夜,待他修炼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气充足。

打开里屋的门,走进客厅里,便看见娇娜那如花般美丽的容颜。

“宁大哥,你终于出来了。皇上都派人好几次来催你好几次了。”娇娜正坐在看书,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器宇轩昂,眼如星眸,正打量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害羞,忙转过头去。

宁采臣看她娇羞模样,心里一动,又有些自责,娇娜和倩对他的好,他当然知道,只是他生性疏狂,诸事缠身,实在分不出心想着男女之事,只得这般,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罢了。

娇娜感觉到他的眼光定定看着自己,更是娇羞,强忍着羞意抬头看他,却见他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心里有些失落道:“宁大哥?宁大哥?”

宁采臣回过神来,忙打了个哈哈道:“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对了,你说皇上派人催我几次了?”

娇娜点头道:“嗯。每天早中晚都派人过来,见你还在修炼,便回去了。”

宁采臣愕然道:“这子找我有什么紧要事?”

这天底下敢称皇子的,也就只有宁采臣了。

娇娜“咯”地一声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宁采臣也忍不住一笑,觉得有些口渴,便找茶杯,见桌上有茶,端起来便要喝,娇娜忙道:“哎呀,宁大哥,那茶不能喝。”

宁采臣不解道:“为何不能喝?有毒?”

娇娜低声道:“那是我刚喝过的。”

宁采臣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仰起头一饮而尽,还觉得不够,又倒了一杯,那茶水却是极热,不像刚才那杯已有些凉了,他一喝下去,立时被烫得“啊”地一声,嘴里叫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处找凉水。

娇娜本来见他不嫌自己喝过的茶杯,心里被甜甜蜜蜜的幸福感充溢,正陶醉之际,见宁采臣被烫,忙手忙脚乱找凉水。

若是香奴和双在,她们是清楚凉水在哪里的,但娇娜不知,心里又急,隐隐记得凉水在哪里,好不容易寻着了,光顾着拿去给宁采臣喝,一头跑进去,却一下子撞到宁采臣身上,半杯水都泼到他身上,更是慌乱,站立不住便要跌倒,宁采臣忙一把拉住她,娇娜收势不及倒在宁采臣怀里,剩下的半杯水又撒了。

她心砰砰直跳,似乎要跳出喉咙一般,想要挣脱,宁采臣的怀抱又温暖无比,让她全身无力,下意识说着:“啊——宁大哥——我——你——”

宁采臣也没想到会这样,拥着娇娜柔弱的香躯,闻着她秀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有些情不自禁,缓缓吟道:“陌上花,可以缓缓醉矣。”

便在此时,两人耳边传来“咦”地一声,扭头看去,见香奴不知何时正莫名其妙看着,问道:“姐,宁公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娇娜又羞又急,立时挣脱开来。宁采臣嘿嘿一笑,道:“啊——你家姐有点冷,所以我抱抱让她温暖一点。”

娇娜愈是羞红了脸,犹如天边灿烂的一抹晚霞。

香奴将信将疑道:“是吗?”

宁采臣非常确信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香奴“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他的鬼话。

宁采臣暗暗抹了把汗,趁机道:“你刚才去哪了?还有倩和舒柔,双呢?”

香奴立时兴奋起来,道:“这几天皇上登基,下旨大赦天下,减赋三年,街上很热闹,到处都舞狮子的啊,唱戏的啊,玩杂耍的啊——”

“停——”宁采臣道,“你是不是跑题了?我问你们去哪里了,你说这些做啥?”

香奴翻了个白眼道:“我和双自然去街上看热闹去了。倩姐姐在修炼,舒柔姐姐也是咯。”

她和双都还只是十六七岁,芳华正茂,逛街这一女性天然的爱好在她们身上表露无遗。宁采臣当然也希望她们多出去走走,不过最好乔装打扮一下,不然恐怕以她们的姿色,足以造成交通堵塞。

“那双呢?”宁采臣没看见双,便问道。

香奴道:“双妹妹去给大家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听到吃,宁采臣肚子还真有些饿起来,虽然他已经可以辟谷了,但还是经常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在他看来,即便成仙,也不能舍弃美食,按他的话说:“为什么要修炼?就是为了更长久地享受美食。”

许多修炼之人觉得沉迷与这些世俗的享乐会让他们分心,影响修炼的进度。对此,宁采臣不屑一顾:“失败者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而成功者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们从不找借口,只找方法。”

216 烤全牛

216

烤全牛

小双很快就端着几碟小菜进来。

小双人长得精致,小菜做得也很很精致,绿的青菜,橙的胡萝卜,白的莲藕,搭配在一起,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忍不住流下来。

若是个懂得其中风味的美食家定会大叫一声好,但对正腹内饥饿如火的宁采臣来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风卷残云一般将几盘小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在小双,香奴和娇娜的目瞪口呆下,他还嫌不够,叫道:“再来几盘,要肉,很多肉。”

香奴道:“宁公子,修炼者是不能吃肉的。”

宁采臣道:“为何?”

香奴道:“吃肉不利于修炼。”

宁采臣点点头,歪着头道:“谁说的?”

香奴道:“大家都这么说的。”生怕宁采臣不信,她转向娇娜道:“小姐,是不是?”

娇娜点了点头道:“宁大哥,吃荤是会影响心性的。”

“恩。”宁采臣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还是要吃。”

“为什么呀?”这下连小双都忍不住好奇了。

宁采臣很认真慢慢说道:“如果不能吃肉,修炼还有什么意思?心性不稳最大的原因是自己,而不是吃肉不吃肉”

“切”香奴翻了个白眼。娇娜却道:“宁大哥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香奴心想:“小姐真是没救了,喜欢上宁公子就觉得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宁公子有哪里值得小姐喜欢的?还有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小双在一旁佩服得看着宁采臣,她以前在仙人手下,见识可是高出常人许多,自然知道修炼最根本的还是自己的道心。她小心问道:“宁公子,你要吃多少肉?”

宁采臣笑道:“越多越好,现在你就算给我一头牛我都吃得下。”

他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小双却当真了,竟然真得给他弄了一头烤全牛。

当宁采臣看到小山一样香喷喷,流着金黄油脂的烤全牛放在他面前,把那张精致的桌子都压得咯吱一声的时候,他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你——你真的给我弄来一头牛?”

小双很是无辜道:“宁公子不是说连一头牛都吃得下吗?”

宁采臣很想说我只是开个玩笑好不好,不过看到小双那认真的表情,他突然再也说不出来,曾几何时,再也没人会这么认真对待自己,这么认真相信自己的话?他相信,就算他说吃得下十头牛,小双也一定会信。

“好,那今天我就好好大吃一顿”他豪气万状大声道,撕下一只牛腿,大嚼起来。

牛肉很香很好吃,火候刚刚好,不老不嫩,不过宁采臣硬着头皮啃完一只牛腿,就再也吃不下一点肉末了。

小双看着宁采臣咬牙切齿痛苦万分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宁公子,是不是太多了?”

宁采臣打着饱嗝笑道:“不会不会,我慢慢吃,这顿吃不完,下顿再吃,反正储物袋里东西不会变质的。”

小双轻轻点了点头。香奴在一旁咯咯只笑,宁采臣恶狠狠扬了扬手里啃得光光的牛骨道:“你再笑,我就让你来吃吃。”

香奴一撅嘴道:“我才不吃。”笑着跑出门去,却听“哎呀”一声,又立刻跑了回来。

“你不会真的想吃吧?”宁采臣问道。

小双手指着身后道:“有人来了。”

宁采臣抬头望去,果真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太监,不是王公公又是谁?

他一进门就拱起手,笑道:“宁公子,恭喜恭喜。”

宁采臣有些莫名其妙道:“王公公,何来之喜?”

王公公大笑,拿出一个卷东西,高声道:“宁采臣接旨。”

宁采臣弯了下腰,表示已跪,若是旁人,王公公定当发怒治罪,不过他清楚宁采臣和朱由检的关系,故意当作没看见道:“奉天承运。。。。。。”

一大段文言说完,才笑眯眯道:“宁状元,这是不是大喜呀?”

宁采臣总算明白,原来自己中了状元,虽然不清楚朱由检为何这样做,他还是道:“臣接旨。”伸手接过圣旨。

同时,传来一条信息“叮,完成科举任务,获得声望10000。”,

王公公又道:“宁状元,皇上很想你。”言下之意当然是希望宁采臣去见皇上了。

这天下一般都是徒弟来见师父,没有师父去见徒弟的,不过现在徒弟是皇上,师父是臣民,表面功夫总得做的。

宁采臣答应一声,便要与王公公一起去见皇上。刚出门,王公公就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宁公子,看不出你和你的几位夫人还真有雅致,竟然在大清早吃烤全牛。”

宁采臣似笑非笑道:“王公公是不是也很想吃?看着咱们这么好的交情上,我马上叫人送一半到你住处。”

王公公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

宁采臣一瞪,佯怒道:“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王公公心里直叫苦,又不知道宁采臣是真怒还是假怒,宁采臣却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干嘛苦着脸啊,是不是不喜欢吃烤全牛?换成烤全羊?嘿嘿。”

王公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唯唯诺诺,心里盘算着这么干掉那么大一只烤全牛。

皇宫里,朱由检也苦着小脸,这两天做皇帝做得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师父,我可不可以不做这鸟皇帝?”朱由检一见宁采臣就赶紧挥退下人,诉起苦来。

“做皇帝不好吗?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天天做梦都想做皇帝呢?”宁采臣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道。

“一点自由都没有,连修炼也没有时间。”朱由检道。

宁采臣不理他,却问道:“干嘛给我个状元当?”

朱由检得意一笑道:“师父,想不到你还真有才。不过这个状元可不是因为你是我师父,而是那些大臣一致认为的。”

原来朱由校还未驾崩之时就已阅卷评审完毕,宁采臣连中三元,都是第一,不出意外的话也是状元,所以这事才拖到现在。

两人就这么没个正经,朱由检无非是抱怨做皇帝无趣又无聊,宁采臣却想着如何应付阴鬼派等人的下一步。

宁采臣听了半天,打了个哈欠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我先回去了。”

朱由检道:“师父,要不你每天都来陪我说说话,监督监督我的修炼好不好?这皇宫里出了王公公,我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宁采臣笑道:“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忙起来,就没时间唧唧哇哇了。”然后起身告辞而去,留下一头问号想着什么是唧唧哇哇的朱由检。

不过,他还真说中了,接下来连续不断的事情,果真让两人忙得差点连命都没了。

217 燕归来

217

燕归来

从皇宫里出来,宁采臣便往客栈走去。

长街,月夜,星如豆,晚风轻拂。

京城的晚风一如既往的寒冷干燥。

街上已没有一个人,但街边的房子露出温暖的灯光,现在是一家人经过一天的劳碌后休息的时候了。

一阵相思袭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娘了,不知道她在慕晚晴那里是否还好。

现在他科举的任务已经完成,算了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今后的路,便是他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脑海里浮现起慕晚晴的面容,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虽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慕晚晴的贤惠和善良以及对他的关心,宁采臣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他一惊。对修道人来说,不会无缘无故想起某人,而是一种心灵的感应,或者说是预感,莫非慕晚晴出了什么事不成?

信步走回客栈,一进门就看到聂小倩有些郁郁寡欢的面容,聂小倩看见宁采臣,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勉强:“宁大哥,你回来了。”

其他几女见宁采臣回来,俱是高兴不已,小双和香奴便张罗着去准备晚餐。娇娜则和舒柔坐在一边,兴致勃勃讨论着什么,或许又是什么新的丹药。

宁采臣走到窗边,朝聂小倩招了招手,聂小倩便跟了过来,道:“宁大哥。”

宁采臣露出歉意的笑容温言道:“小倩,对不起,本来答应你要带你去南海的,拖到现在——”他记得以前自己说过一旦京城事了,便要带着聂小倩去南海重塑肉身。

小倩笑了一下,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不过还是笑了。

“小倩知道宁大哥很忙。”

宁采臣悄无声息叹了口气,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那么善良和善解人意,让他高兴却又有些烦恼,因为若是他稍微做错一点事情,就会感到内疚,即便她们不在意,可是他会在意。

宁采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空。

夜色很浓,但长街上的灯笼依稀照亮了街道,街上早已没了人,但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然后,宁采臣笑了。

聂小倩不明白为何宁采臣突然这么开心,正想开口询问,宁采臣道:“我想,我们后天就可以出发了。”

聂小倩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宁大哥,你不用为我着急,一定要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才行。”

宁采臣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急,不过我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聂小倩忍不住问道。

宁采臣笑着又看向窗外,道:“因为一个人。”他突然挥了挥手。

长街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停顿了片刻,大步朝这家客栈走来。

“一个人?”聂小倩还是有些不明白。

“是的,一个朋友。”

宁采臣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并不多,事实上,局限于那个时候罗落后的通讯和交通,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自己所在的县城,他们所能认识的也就自己村里的人,最多还有附近村子里的人,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个人。

宁采臣所认识的人,目前为止也不超过五十个,谈得上朋友的就更少了,能现在帮得上忙的,也就区区几个而已。

聂小倩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个虬髯大汉,身上流露一种抑制不住的霸气,还有一丝杀气。

一个人,无论是杀多了人还是杀多了妖魔鬼怪,都会带有杀气。

如果不是宁采臣陪在身边,遇到这样气息的人,她一定会赶紧逃命。

“宁兄弟哈哈,果然在这里找到你了。”虬髯汉子大步走进客栈,哈哈大笑。

“燕大哥,你来得可真及时。”宁采臣迎向燕赤霞。

拍了拍肩膀,两人相视大笑。

“里面去说话。”客栈里虽然人不多,终究不是说话之地。

客房里,燕赤霞看着房间里的聂小倩,娇娜,舒柔,香奴,小双等大大小小的美女愣了一下,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其中有妖有鬼,不过他知道妖鬼也有好有坏,宁采臣定然是知道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宁兄弟,血气方刚,青春年少,还是受不了女色的诱惑啊,得找个时间劝劝她。,

香奴和小双端上酒喝菜肴,燕赤霞和宁采臣叙起上次一别后的事情。

燕赤霞一直在灵泉里修炼,他原本的修为在筑基期中期,在灵泉的帮助下,修炼到筑基期后期,想要突破到金丹期,却非难事。

在努力冲关几个月后,眼见无法再突破,而且灵泉的灵力越来越少,只得作罢。

出来之后他便想去感谢宁采臣,他知道宁采臣要参加科举,于是一路北上,直达京城。又听说天子驾崩,新帝即位,不知宁采臣是否如期参加了科举考试。

所幸宁采臣也是修炼之人,燕赤霞只有他的法子,寻找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宁兄弟,我听说你可是状元及第了。恭喜恭喜。”燕赤霞道,他顿了一下道:“不过我们是修炼之人,对这个俗世的功名富贵不要太过执著,以防影响修炼。”

若是别人这么说,宁采臣或许会嗤之以鼻,不过燕赤霞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好友,他能这般劝自己,当然是出于关心之情,便道:“燕大哥,你放心。参加科举是我母亲的心愿,我现在已完成。今后便会一心修炼了。”

“如此甚好。”他见小倩娇娜舒柔已经离去,只有香奴小双还在一旁伺候,便道:“宁兄弟,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说一下。”

宁采臣心里疑惑,不知何事还要单独说,不过相信燕赤霞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便让香奴和小双下去休息,然后道:“燕大哥,何事如此慎重?”

燕赤霞语重心长道:“宁兄弟,你青春年少,血气旺盛,喜欢女色,为兄也明白,可是女色这东西,乃修炼者大忌,我见你妻妾甚多,须得注意才是。”

宁采臣啼笑皆非,又好笑又感动,道:“燕大哥,多谢提醒,不过这些女子都是孤苦无依之人,可以说遇见她们是缘分。”

“此话怎讲?”燕赤霞道。

“聂小倩你认识,自不须再说,娇娜家中剧变——”他将娇娜,舒柔,小双等人的故事大致说了些,又道:“我和她们是清白的,只是希望在这个世界上,能多保护她们一些。”

“那倒是我多虑了。”燕赤霞点头道,“不过你刚才说小倩姑娘需要重塑肉身?”

宁采臣拍掌笑道:“然也,这便是为何我说燕大哥你来得真是及时了。”

218 拦马

燕赤霞也大笑,大口喝着酒,金黄的酒珠子沾在他的胡须上,烛光下微微泛着光。

宁采臣要带着聂小倩去南海,聂小倩的魂魄这几个月来虽然勤于修炼,但还是渐渐减弱,所以不得不在魂魄之力减少之前找到肉身。

而京城之事,显然还未结束,无论是阴鬼派还是哪个僧人的门派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目标既然是皇位,那朱由检肯定也在其算计之中。

所以,必须要有人保护朱由检,这个人,除了燕赤霞,还能有谁?

“你要我去保护现在的皇帝?”燕赤霞注视着宁采臣,皱眉。修道之人历来不愿与皇室打交道,唯恐被金钱与权力迷惑了心智,乱了道基。

“他是我徒弟,若是被阴鬼派控制,天下苍生遭难。”宁采臣道。

燕赤霞沉吟片刻,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你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一定保护他。”

“多谢”宁采臣笑道。

“见外。”燕赤霞道。宁采臣把灵泉之地告诉他,让他修为大进,他不知如何感谢宁采臣。灵泉难得,对于修炼之人的来说,其重要性难以言表,很多时候,一个门派的兴起便是得益于一眼灵泉。

“哈哈。”两人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世上有的人说的话一字千金,话一出口便拼尽全力实现,这个人不是皇帝,而是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从不轻许诺言,但一旦许诺,定会实现,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燕赤霞便是这样的男人。

两人痛饮至凌晨,大醉,不省人事。

次日,宁采臣早起,昨晚痛饮几十坛上好的女儿红,若不是依靠体内真气化解,定当醉于酒桌之下,三日不得醒。

他欲今日进宫向朱由检请辞,只不过有些事情,来得出乎他的意料。

走出客栈,大街上人来人往,新君登基,天下大赦,百姓俱喜,街上人声鼎沸,各式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便在此时,长街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来势极快,刚才似乎还在半里之外,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眼前。

只见一匹官马直冲而来,马上官吏脸上焦急之色,挥着鞭子,大声叫道:“快让开,要命的快给老子让开。”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街上之人连滚带爬往旁边闪去,却有一小女孩不知是走丢人还是怎地,站在街中间,不知躲闪。

官马直直冲过来,朝那小女孩撞去,那小女孩眼见便要被扬起的马蹄踏中,众人皆掩面不忍看之。

忽地,黑影一闪,一声大喝道:“你给老子停下来”那马嘶叫一声,扬起的前蹄竟然迟迟落不下来。

众人看去,见一年轻弱冠公子挡在小女孩前面,竟然两手抓着马蹄,一只脚蹬住马腹,那马被他硬生生给阻住,拦了下来。

马上之人在巨大惯性之下,“啊”地一声,从马背上摔向前面三丈之远,直摔得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众人皆为此叫好不已,对那地上之人指指点点,无不痛骂。

地上之人忍着痛,指着宁采臣道:“大胆,你可知我乃朝廷信使,伤害信使,其罪当诛。”

宁采臣面不改色道:“你可知你刚才伤人性命,那又犯了什么罪。”

那人道:“事情紧急,姑且从权,再说几个贱民的命算什么,误了朝廷的事,你担当得起吗?”

周围围观之人倒十有**是他口里说的贱民,闻言无不脸现愤懑之色,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宁采臣暗暗摇头,一再忍让苟且偷生,怪不得连小小送信的便如此嚣张。

宁采臣走向那人,淡淡道:“我自然担当得起。”心道若皇帝的师父都担当不起,谁还担当得起。

伸手抓向地上之人,道:“跟我去官府,看看到底是不是事出紧急,若是,便可饶你一命,若你是所言非实,那你便罪无可恕。”

那人手脚乱动,试图挣扎,道:“你是何人?”

再挣扎也是无用,被宁采臣向抓小鸡一样,一把抓在手里。

“去了便知。”宁采臣还是用那种平静的语气道。,

转身朗声道:“各位父老相亲街坊邻居,谁跟我去官府做个见证?”

周围诸人一听立时摇头散去,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作证,只剩下那个被救下小女孩,孤零零站在那里。

宁采臣郁闷无语,官吏**,藐视人命,律法形同虚设,未尝没有百姓之责任,若是诸人敢挺身而出,恶吏又怎会如此横行无忌?一个个贪生怕死,都想别人为自己出头,自己好保全性命苟且偷生,这世上岂有这样的好事?

那人见此,冷笑不已,宁采臣恼怒之下,一巴掌想也不想便扇了过去,冷冷道:“你别高兴太早,即使没有证人,我也一定让你后悔。”

那人嘴角带血,却再也不敢说了,生怕宁采臣再一巴掌扇过来,只是在心里暗骂。

那小女孩还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宁采臣,这么一会儿功夫,也没见她父母。宁采臣见她衣衫褴褛,身材瘦小,小脸蛋面色黯淡,头发枯黄,如乱蓬蓬的野草,很明显营养不良。

宁采臣走上前,蹲下轻轻道:“小姑娘,你爹娘呢?”

那小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宁采臣暗叹一声,温言道:“那跟我去官府好不好?我们让这个坏人绳之以法。”

小女孩似懂非懂点点头,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绳之以法,却知道宁采臣不会害她。

路上,宁采臣问她父母,家乡,家人,那小女孩都摇头,甚至连自己名字也不记得了。

到了官府,那骑马乱闯之人开始还得意洋洋,嚣张不已,官府里的人也是一丘之貉,听信他一面之词,便要将宁采臣拿下问罪,待到宁采臣一亮出自己新科状元的身份,立时便萎了下去,转到宁采臣一边来。

“状元郎,那依你的意思,该判此人何罪?”那官员低声下气笑着问道。

宁采臣冷冷道:“依律法,该判何罪?”

那官员想了片刻,道:“他犯下欺君之罪,扰民之罪,皆是死罪,依律当斩。”

219 御剑

219

御剑

那骑马送信一听要斩首,立时不住磕头求饶道:“卑职实在是有紧急情况要上报朝廷啊。”

官府那人正义盎然道:“有紧急情况便能当街骑马乱闯吗?哼。”然后对宁采臣笑道:“宁大人,您说是不是?”

宁采臣心里鄙视了这厮一下,暗想你背地里恐怕比这人还无耻一百倍。

“大人,这关系到无数黎民百姓的性命啊。”那人还在求饶。

宁采臣心里一动,道:“那你说说有什么紧急情况如此严重?若是真的,便饶你一次,若是假的,那别怪律法无情了。”

那人犹豫道:“多谢大人。只是这信要亲自交给朝廷才行。”

官府那人喝道:“宁大人乃新科状元,难道也不能看这信吗?”

那人道:“这信,是我们家大人要亲自交给皇上的。”

宁采臣道:“既然如此,那现在你便跟我去见皇上,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官府那人听了,正好,不用麻烦自己了,立时便同意。

那小女孩还跟着宁采臣,他想了想,便对官府那人道:“这位大人——”

那人立时道:“宁大人,折杀小人了,卑职姓吴。”

宁采臣点头道:“吴大人,我有件事拜托你一下。”

姓吴那官员道:“宁大人,请讲,卑职一定办到。”

宁采臣指着那小女孩道:“这小姑娘无父无母,你看怎么办才好?”

吴姓官员沉吟道:“宁大人,这样的孤儿到处都是,在下也没什么法子。不若送给官宦人家做丫鬟?”

宁采臣想了想,送给官宦人家做丫鬟虽然比流浪好一些,终究是不妥,何况他看这小女孩甚是乖巧,身上虽然脏,但一双眼睛却很明亮纯净,跟自己颇有缘,便道:“吴大人,我正好缺个丫鬟,这样吧,我现在要去见皇上,你替我把她送到客栈去。”

吴姓官员连连点头,宁采臣这才和那送信之人朝皇宫走去。

皇宫门口,卫士虽然对宁采臣很熟了,但仍然仔细盘查了那个送信之人,这也是宁采臣建议给朱由检的,现在朱由检仍然处于危险之中,必须尽一切可能小心防范,对进入皇宫之人更是如此。

虽然这高大的宫墙对那些修炼之人形同虚设,但该小心谨慎的地方仍然不能马虎大意,毕竟对方会出什么招,谁也不知道。若对方知道有宁采臣保护朱由检,便派一个普通人来下手呢?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这方面,古人一向都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传统。

朱由检正在修炼,他已经修炼出了灵气,真是进入炼气期,很是不错。见宁采臣来了,朱由检甚是高兴,正要叫声师傅,却见他旁边还有一人,忙改口道:“宁状元,有何事?”

宁采臣将他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好笑,道:“皇上,这人说有紧急情况,需要亲自上报给你。”

朱由检点头,那人或许是第一次见皇上,见皇上如此年青,愣了下,手忙脚乱找起信来。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心翼翼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份用漆密封好的信件来。

朱由检原本还和颜悦色,接过信一看,脸色一变,看了片刻,把信递给宁采臣,道:“师父,大事不妙啊。”

“山东大旱,加上蝗灾,颗粒无收,饥民愈多。。。。。。”信上一开始便是这句话,宁采臣再看下去,方明白事情果然来了。

今年以来,山东诸地就没下过一滴雨,好不容易靠地下水种了点粮食,最近不知怎地又起蝗灾,以至于仅有的粮食也颗粒无数,加上官府不力,存粮已尽,饥民越来越多,如果不妥善处理,将会暴*。

朱由检还是少年,初遇此事,虽然心里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宁采臣。

宁采臣本来心里打算要离开京城去南海,现在见山东有事,正好顺路解决了,便向朱由检建议让他去解决此事。

朱由检想了片刻,正要答应,却又想起一事道:“师父若走了,那些人再来找徒儿麻烦怎么办?”

宁采臣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另外安排了人保护你。”将燕赤霞代替他之事说了,朱由检放下心来,然后再三要求宁采臣一定要快去快回,这才作罢。,

然后宁采臣又指导了一下他修炼上的事情,并且传授了炼气期第一层的功法口诀给他,确保他的修炼进度,然后两人再商量一些可能涉及到的事情,便告辞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燕赤霞早已在等着他,两人交流了一番修炼的心得。燕赤霞修炼的乃是剑道,修为大增后,御剑之道,也是他传与御剑术给宁采臣。

在看了宁采臣那把紫星剑后,大为惊叹,他的那把剑虽然不错,也只是上品法宝而已,比起宁采臣的上品灵剑,整整高出一个等级三个品阶,相差巨大,燕赤霞也羡慕不已。

不过御剑术上,宁采臣方才入门,仅仅能驱动宝剑而已,燕赤霞却已有了相当的火候,不但可以御剑伤人,取人性命于数里之外,更能御剑飞行,瞬息千里。不然他何以能一天之内便从浙江赶到京城?

按理说宁采臣的修为已经高于燕赤霞,也应该能御剑飞行才对,但御剑飞行也需要相应的功法口诀,之前燕赤霞没有传授给他,因为还不够熟识之故,如今他承了宁采臣灵泉之情,便很是慷慨大方将御剑术一点不差传给了宁采臣。

这不意味着宁采臣立马就可以御剑飞行了,他需得掌握了御剑飞行的功法才行。而这功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修炼好的,所以现在他还是只能干瞪眼着急,徒有宝剑而不可用矣。

至于御剑伤人之术,距离根据修为功法而定,修为越高功法越好,越能远距离驱使飞剑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

燕赤霞的御剑术乃祖上所传,虽不是绝顶的功法,也不会很差,算是中等。修炼到极致,可百里之外伤人性命。而宁采臣现在只不过十来米而已,上次他用紫星干掉那个阴鬼派的白袍道人,多半是侥幸。

第二日,宁采臣第一次上朝。他是新科状元,却仍未授予官职,朱由检便颁下圣旨封他为山东特使加上四方巡游使。

220 剑袋

所谓山东特使,便是皇上亲派的大臣,节制各级地方官员,类似于总督和巡抚,但职权更高。而四方巡游使则是宁采臣另外要求的了。

他的打算是处理完山东蝗灾之事后便到南海,有个四方巡游使的名头便可以顺便帮朱由检解决一些问题。

因为朱由检刚登基不久,以前朱由校在位之时,由于魏忠贤独揽朝政,自上而下,各级地方官胡作非为,搞得民怨四起,若不及时处理,终有一天会爆发。

朱由检听了他的建议,欣然同意,并赐他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

宁采臣不是滥杀之人,这尚方宝剑多半是威慑只用,比较山高皇帝远,就算是皇帝特使,没有尚方宝剑在手,很多地方官员也是敷衍塞责,更有胆大包天者,随便找个借口将特使干掉,皇帝也无从查起。

从皇宫回到客栈,宁采臣便开始收拾行装。

他有储物戒,把需要用的东西往储物戒里一扔就了事,极为省事。很快收拾好东西,让他烦心的事情却来了。

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都围着他,眼巴巴看着他。

香奴迫不及待道:“宁公子,我家小姐想和你一起去。当然,还有我,这里闷死了。”她凡事都想着她家小姐,知道娇娜害羞,不愿说,便替她说出来。

舒柔嘻地一声笑:“宁大哥,别忘了我。”

连小双也怯怯道:“宁—公子,我呢?”

唯有聂小倩不做声,她知道这次宁采臣主要是为她,一定会带她一起,所以乖乖不说话。

宁采臣心里早有定计,摇头道:“这次非同小可,你们还是呆在这里,让燕大哥保护你们妥当一点。”去找南海观世音要东西,这事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那只是凡人不识观世音的真面目而已。

在修炼人眼里,观世音也只是一修士而已,至于其具体修为,宁采臣不知道,但根据他从古代传说了解,作为佛教里的菩萨,修为应该是非常之高的。

不过,无论观世音有多高,宁采臣都得去,因为没有其他途径,而聂小倩若再不重塑肉身,魂魄之力就会越来越少,要么进入阴间投胎转世,若继续留在人间,只能靠吸食他人魂魄为生了,终成厉鬼。

娇娜舒柔等人虽然不愿意,但听了宁采臣解释之后,也只得同意。如他所说,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当然,宁采臣也承诺,一旦事情办妥,一定会尽快回来找她们。

晚上,燕赤霞又拉着宁采臣一起喝酒,燕赤霞酒量极大,宁采臣也不赖,都是好酒之人,两人喝光了客栈里的存酒,让那小二瞠目结舌。

喝酒至拂晓,天际一丝亮光出现。

燕赤霞很是郑重交给宁采臣一个东西,道:“兄弟,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个剑袋给你吧。”

宁采臣想起在聊斋志异里,燕赤霞也曾送给宁采臣一个剑袋,威力甚大,击退过姥姥手下的罗刹。

“这剑袋乃我祖传之物,是历代祖先藏剑之袋,将剑藏于此袋,能养剑气隐光华。”换而言之,就是能滋养剑气,也能因此宝剑的光华。

宁采臣也却之不恭,他却没有什么好东西好送人,最好的东西便是从白于玉那里敲诈来的紫星剑了。

再喝过一场,醉过一场,与诸女依依惜别。

舒柔还是那么淡定自然,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她大悲大喜,淡淡说声珍重,轻轻一笑,将那些离别的忧愁融化。

娇娜则是两眼冒着雾气,拼命忍住眼泪,眼里的浓情让宁采臣几乎抬不起脚步。想起在前世听过的一首歌“浓情化不开”,他彻底沦陷了。

“你等我。”三个字,附在她耳边,轻轻吐出。

“嗯。”没有多余的话语,再也顾不得娇羞,将螓首埋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是那么雄浑与有力。

香奴和小双在旁边看着,说不出的羡慕。香奴最是开心了,她一直服侍的小姐终于勇敢表达自己。

在众人围观下,娇娜再怎么大胆也不能赖在宁采臣怀里,挣脱开来,红着脸,不敢再看一眼。香奴却也张开双臂对宁采臣大声道:“宁公子,我也要抱抱。”,

宁采臣一头冷汗无语,这小丫头太彪悍了,赶紧闪人,不然指不定她还想出什么让人无语的花招来。

由于还不会御剑飞行,宁采臣只得召唤出赤尾,向南疾驰而去。

赤尾不愧是妖马,奔跑如飞,直达八百里之外,消耗完灵力,才重回画卷之中。已

天已将黑,宁采臣环顾四周,皆是茫茫荒山叠叠野树,连个鬼影子都无,何来人烟。

不过他一向胆大,所以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来,准备再次露宿一宿。

打开行囊,轻声道:“聂姑娘,可以出来了。”

白影一闪,一个窈窕身影出现在眼前。轻轻一转,长裙扬起,月光下,聂小倩看起来开心了许多,在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了许多,多了些生气。

“把你闷坏了吧?”宁采臣升起一堆篝火,地上铺上一张地毯,盘膝而坐,再拿出许多娇娜舒柔亲手做的糕点和美酒。

聂小倩轻轻转了几圈,她的确是好久没这么放松了。想起以前在兰若寺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就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正端起酒壶,便走过去,拿起一只酒杯,轻轻坐在宁采臣旁边,柔声道:“让小倩为公子斟酒。”她格外感激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不顾生命危险,把她从姥姥那里救出来,而现在他还要为了她重塑肉身,去找南海观世音菩萨。

南海观世音,是多么高的存在,是她不敢想象的。但是在她心里,对宁采臣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无论是什么菩萨,只要宁采臣想去做的事情,就算是如来佛祖,也一样会做到。

宁采臣慢慢喝着酒,浅吟慢斟,他也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聂小倩知趣道:“公子,不若让小倩为你舞吧?”

“好。”宁采臣道,“可惜没有音乐相和。”

聂小倩轻轻一笑,道:“小倩会唱啊。”

宁采臣大笑道:“妙极。”

221 蝗灾(1)

荒野无人,四周寂静,夜风轻拂,篝火随风闪动。在宁采臣温润目光注视下,聂小倩心中只觉如饮蜂蜜般甜蜜,她回想与宁采臣相识以来的种种,一言一谈一举一动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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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蝗灾(2)

可是宁采臣的出现让吴常德这笔买卖不但亏了,还亏大了。吴常德看着庄氏让人怜惜的脸,心下一转:“这庄小娘子性格忠贞,恐怕不能逼得太紧,不然有可能竹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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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蝗灾(3)

黎偓一愣,心道这特使大人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看来这次不好过关啊。心里这般想着,嘴上恭恭敬敬道:“宁大人,这次蝗灾起源于青州和兖州,现在蝗虫群正朝沂州而来。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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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蝗灾(4)

一丝金灿灿的光线出现在宁采臣掌心,光线随着他心意闪烁跳动,似乎具有灵性一般,接着从指尖又出现一条一样的光线,一条接着一条,转瞬之间无数条金色光线便互相缠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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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蝗灾(5)

富沂楼共有两层,一楼是大堂,摆着一张张桌子,热热闹闹,适合三五成群聚众饮酒,再往上,便是二楼。二楼则是一间间雅间,大约十来间的样子,每间都有着春花,夏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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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蝗灾(6)

陶中流做衙役已久,那衙役的横行气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但在宁采臣面前,他却没来由感到一丝来自心底的畏惧。“陶班头,你去把吴常德速速给本官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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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蝗灾(7)

“宁大人,小的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风寒,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宁采臣接着问道。陶中流将刚才在吴常德家里所见所闻老老实实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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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蝗灾(8)

宁采臣一听夏达山这样说,当然正合他意,当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请安静一下。”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竖着耳朵向宁采臣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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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蝗灾(9)

醉了,都醉了,那些粮商和官员自然是被灌醉的。在宁采臣的频繁劝酒之下,无一人得以幸免。等众人都打道回府的时候,他们的那些下人一个个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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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蝗灾(10)

“蝗灾?”薛平一愣,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是啊,娘,大喜事啊。”拉着庄氏就往门外跑去。庄氏心里纳闷到底是什么大喜事,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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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蝗灾(11)

宁采臣无语,心想本公子虽然说不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佛见发呆的超级无敌万人迷,却也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吧,横看竖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大灰狼啊。他哪知道庄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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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蝗灾 (12)

庄氏停步回头,奇怪的眼神看着宁采臣道:“宁大人?”宁采臣走到薛平跟前,急问道:“小家伙,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薛平莫名其妙摸了摸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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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蛙神(1)

黑魔蛛丝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实是阴人下绊子的不二法宝,不过用来抓蝗虫却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若是当初那炼制暗影魔手的人知道,恐怕会气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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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蛙神(2)

“没见过。”宁采臣老实答道,那露出来的牙齿似乎更白更亮了。周应昌本来一肚子火正没处发,这下是一点就燃,挽起袖子,恶狠狠道:“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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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蛙神(3)

天色刚蒙蒙亮,深处荒野,四周寂静无声,偶有早起的鸟儿在啾啾鸣叫,显得格外快乐。半个时辰后,宁采臣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似乎更加清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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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小青?

青衣女子也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只用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掌便将蛙妖与神巫两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她一头长发,青衣飘飘,轻盈灵动,如蝶翻飞,动作优美,好像不是在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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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小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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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也没时间拐弯抹角,说道:“小青姑娘是为蛙灵珠而来?”

小青美目圆瞪道:“不错。难道你也是?”她想到这里,警惕望着宁采臣,要是宁采臣真的说出个是字,那今天就没办法谈了。

幸好,宁采臣摇摇头,手一指已站起身来的蛙精道:“我为他而来。”

“为我?不知宁公子找我何事?”蛙精奇道。小青却是松了一口气。

宁采臣对蛙精笑道:“蛙兄,我想请你出手帮我对付蝗灾。”他也不知这蛙精姓甚名甚,心想既然是蛙精,叫蛙兄定然错不了。

青蛙精尴尬一笑,道:“宁公子叫我乔大眼就好了。”妖魔鬼怪讲的是以实力为尊,可不是年龄辈份之类,他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才有如今修为,宁采臣不但法力高强,还救了他一命,直呼其名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之事。

大眼?宁采臣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他眼睛还确实挺大,这小子倒知道发挥自己的优势的嘛。不过现在宁采臣需要乔大眼出手,仍客气道:“乔兄,你也知道蝗灾快来沂州城了吧?”

乔大眼点点头道:“有听说过,只是这蝗灾吃的只是人类的粮食庄稼,对我蛙族秋毫无犯,故我也没有多加留意。”

宁采臣道:“这我明白,不过这次我却希望乔兄能出手一次。”

乔大眼想了片刻,道:“乔某幸得宁公子救得一命,知恩当图报,宁公子的吩咐,乔某莫敢不从,只是”他为难地看了小青一眼,道:“只是这位小青姑娘恐怕不会答应。”

小青要的蛙灵珠宁采臣从刚才他们的对话就知道定然是宝物,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小青肯定不会轻易罢手这倒是个难题。

“乔兄,这蛙灵珠到底是何物?”宁采臣问道。

乔大眼新想这蛙灵珠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对宁采臣道:“宁公子,这蛙灵珠乃我蛙族至宝,每次我蛙族修炼有成之士大限一到便将内丹里最为本源的一点精元存入蛙灵珠内,千百年来莫不如此。不过我们蛙族精元与其他族大不相同别人拿去也没用,反而有害,但对某些族类,比如蛇族,却是非常宝贵的宝物不但是疗伤圣药,还能大幅度提升修为。我想,这位小青姑娘就是蛇族吧?”他看了小青一眼,说出自己的猜测。

宁采臣也跟着望向小青,小青很是干脆地一点头道:“不错。只要你交出蛙灵珠,本姑娘就放过你们一族。”

乔大眼想也不想回绝道:“妖女休想。”

小青柳眉倒竖,便要发作,但又极为忌惮宁采臣,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忍下来,心里恨死了宁采臣。

宁采臣却在苦苦思索,这蛙灵珠既然是蛙族至宝,是蛙族的传承乔大眼是宁死也不会交出来的,但这边小青估计也不会罢手,那该如何是好呢?

三人间顿时谁也不出声,异常地沉默下来。

片刻后,宁采臣突然开口冲小青道:“小青姑娘不知你为何需要这蛙灵珠?”小青丝毫不给宁采臣脸色道:“不要你管。”

宁采臣也不动气,笑道:“小青姑娘女孩子嘛要文静温柔点。我只是想帮你而已,说不定有其他东西一样可以帮到你啊,那样大家不就相安无事皆大欢喜了吗。”

小青不吃他那一套,正要反唇相讥,听到后面却心里一动,便道:“我要用来疗伤,除非你有与蛙灵珠一样功效的东西,比如南海观世音菩萨手中羊脂玉净瓶里的甘露一滴,不然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采臣一听,剑眉一皱,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说不得大不了今天拼一把,他手中紫星剑,暗影蛛丝,五雷正法,还有不知名的宝镜,这妖女又受了伤,他胜算极大,就算留不下她,重伤她是很有可能的。这想法一起,越来越强,他本来就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修炼了磐石决后,性子稳重了许多,但后来又修炼五雷正法,雷则,天下至刚至阳之物,说起来正符合宁采臣的性格,与磐石决有些相冲突。今天他能平心静气说这么多话,已很是难得了,但小青丝毫不肯退让,他渐渐失去了耐心,脸上笑容一收,那雷法蕴含睥睨万物之气势不由自主朝外散发出去。

乔大眼离宁采臣最近,感觉最深,他突然觉得一股难以匹敌的气势逼来,身子一软,便坐到了地上,小青虽然离得远,但在宁采臣对面,正当其冲,只觉得好像晴天里忽然阴云密布,天降霹雳一般,她修炼已有千年,对天雷的恐怖可了解得多。这她眼里,此时的宁采臣便像那天雷一般,虽然气势没那么庞大,但也让她心急速跳了几下,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其实就算真正的五雷正法也没这种气势,宁采臣不知道他修炼的五雷正法已不知是何缘故发生了异变,还以为这便是五雷正法的威力,对南宗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宁采臣此时也不好受,浑身灼热,丹田里那股金色雷力蠢蠢欲动,他费了好**力才压制下来,气势顿时一收,乔大眼和小青同时松了口气,莫名其妙-之余对宁采臣多了些畏惧,特别是小青,先前还以为宁采臣只不过仗着宝剑,纵然厉害,自己也可一拼,现在她可不敢这么认为了。

“你说要观世音菩萨手中羊脂玉净瓶里的甘露一滴是吧?”宁采臣忽道。

小青迟疑着点了点头,刚才她本是信口胡说,要知道观世音菩萨是何等人物,她一个小小蛇妖岂能奢望菩萨手中的宝物?

宁采臣却不这么认为,菩萨又如何?还不是修炼有成而已,最初也是一个凡人。就算实力不济,也没必要把自己看得低贱得一文不值,因为实力是会增长的,只要向道之心坚如磐石,总有一天,他也会达到那种境界。

“小青姑娘,若是我拿到甘露,你便放过乔兄。”宁采臣道。

“不错。”小青答道,心想难道他真有办法拿到菩萨手中的甘露?不可能,他哪有那种本事。她暗地摇头。

宁采臣接着道:“我可以保证会给你甘露,但,不是现在。你能不能等?”

小青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忽然有种怪异的错觉,这家伙说不定真能弄到甘露,想到这里,她心里怦怦直跳,甘露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疗伤圣药,对凡人来说,是生白骨活肌肉,对修道人而言,却是改造肉身先天不足,比蛙灵珠强多了,多等些日子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等得了吗?

238 小青(3)

宁采臣倒不是不知观世音菩萨的甘露难得,但他本来就要去南海找观世音为聂小倩重塑肉身,到时候再顺便弄几滴甘露就是了。

小青抬头问道:“你要多久才能弄到甘露?”

“快则一月,慢则半年。”宁采臣想了想,答道。

“姓宁的,你的提议的确很有诱惑力,可是我等不起。”小青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等不起?小青姑娘急着要用?”宁采臣奇道。

“不错。”小青点头道,心道若不是伤势加剧,再也拖延不得,而且那可恶的海公子会很快追上来,她又怎会急匆匆跑到这里来。

宁采臣这下有些为难了,动手吧,小青的毒连玉露丹都解不了,他身上就只有玉露丹了,很有可能两败俱伤,和平解决吧,貌似谈不拢。

“你想要蛙灵珠,但我却需要乔兄的帮助,乔兄是不可能给你蛙灵珠的,看来只有动手一途了,小青姑娘。”宁采臣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小青虽然妖艳无比,让人怜惜,不过他却没必要为了她而将千万百姓置于险地。

“动手就动手,你以为本姑娘怕你吗?”。小青气鼓鼓说道,嘴上虽然这样,但手上却动也不动,看起来压根没有动手的征兆。

宁采臣也不着急,反倒一副悠哉乐哉气定神闲的惫懒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谁也不知道他体内法力流转,正凝聚于丹田,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必将全力以赴。

便在这时,乔大眼忽然道:“小——小青姑娘,你要蛙灵丹是为了疗伤,你伤势难道有那么严重,半个月都撑不下去吗?”。

小青清冷的眼神看向乔大眼道:“你以为本姑娘骗你?”

乔大眼忙否认道:“不不,只是——我看姑娘气色,似乎没那么严重——”

小青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乔大眼怏怏一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

宁采臣却道:“没错,小青姑娘,你是否有什么隐情?”

小青实在没办法,打又打不过,抢又抢不到,难道自己命该如此,只能等着那仇家寻上来?她看着宁采臣,忽然心里一动,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有点实力,若是有他帮助,想来那个仇家没那么容易对付自己了吧?不少字

想到这里,她展颜一笑,她本来冷冰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一笑,便像白乐天在《长恨歌》形容杨贵妃的笑容一样——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若是宁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本姑娘就答应你。”

从姓宁的变成宁公子了,宁采臣有些好笑,这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在求你一样,拜托,现在是我胜算比较大好吧?不少字不过他大男人倒也不和小青一般见识,便笑道:“小青姑娘,什么条件,你说。”

小青螓首一扬道:“你去南海要带上我。”

宁采臣皱眉道:“你不相信我?”

小青脆生道:“没错,本姑娘担心你一拿到甘露就消失了。”

宁采臣佯怒道:“你可以怀疑我的法术,但怎么能怀疑本公子的人品。”

小青却不吃那套,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采臣沉吟起来,若是没什么事情,他巴不得带上个祸国殃民的女子,养养眼也好啊,可是这小青来历不明,又是蛇妖,还是只带着剧毒的蛇妖,他就有些不放心了。…,

小青似乎看出了宁采臣的心思,那清冷中孕育着妩媚的眼神这宁采臣脸上停了下,道:“你怕我?”

宁采臣坦诚道:“没错,我就是怕你。”

“你一个大男人怕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什么?”小青反而不解了。

宁采臣表情一变,一本正经很严肃道:“我怕你吃了我。”

小青一愣,忽然有些后悔提出那个条件了。

可是已经晚了,宁采臣已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本姑娘听听。”小青道。

“跟着我可以,不过,不得跟我捣乱不得发无故下毒不得胡乱发脾气。”宁采臣一连说了好几个条件。

小青不满了:“你这是三个条件!”

宁采臣却是一笑:“三个么?这三个其实可以说是一个,你要听话。”这范围可广了,不过他知道如果现在不多提点条件,以后路上这妖精不配合,那就凭空多出无数麻烦,那时候就悔之晚矣。

“哼,我答应你便是。”小青硬邦邦道,心里发狠等本姑娘得到了甘露,治好伤,到时候毒得你生不如死,看你还敢不敢惹恼我。

宁采臣没来由打了个寒战,心道莫非谁在背后算计我?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算计他的人就在面前盈盈而立呢。

“我就在沂州城,想来以你的神通广大应该能找得到我吧?不少字”宁采臣道,然后便要与乔大眼商量对付蝗灾的事情,忽然乔大眼道:“宁公子,能不能让小青姑娘解一下我朋友的毒?”“那是你朋友?不是神巫吗?”。宁采臣道,不过还是对小青说了,小青倒也干脆,径直走到神巫旁边,玉手一扬,轻轻放在神巫额头处,那黑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起来,几次呼吸后,那黑气便被吸得一干二净。

“好了,他很快就会醒来了。”小青道。

乔大眼大喜,正要拱手感谢,却想到正是她下的毒,便将那感谢的话忍住了。

小青却看着他道:“还有你。过来。”

乔大眼愣道:“我也中了毒?”

小青冷冷道:“你以为我的破玉掌那么好对付?你试着运行一下法力。”

乔大眼依言一试,脸色顿时一变,经脉内不知何时竟然有一丝黑气朝心脏蔓延而去,只是他法力比神巫高深些,中掌之时小青收回了一些掌力加上宁采臣暗影蛛丝的缓冲,才没那么快发作。

乔大眼心不甘情不愿走到小青面,小青将手同样按在他额头,乔大眼只觉得那手冷如寒冰一般,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等到小青收回手,他赶忙后退几步到宁采臣旁边。

宁采臣见状,暗笑一声,见小青还站着不走,奇道:“小青姑娘,你还有事吗?”。

小青摇头道:“没有。”

宁采臣道:“那小青姑娘为何还留在这里?看风景吗?”。他转头四顾,接道:“话说这里风景还真不错,乔兄你应该颇费了一番心思吧?不少字”

小青见这家伙前言不搭后语,一时潇洒一严肃,有时候又有点无赖,那千年来从来没有起过一丝涟漪的心湖却似乎一阵微风吹过湖面,轻轻翻起一圈波纹。她一惊,忙收敛心神,心湖顿时静如止水。

“宁公子不是已答应要带我去南海吗?”。她板着俏脸道。

“啊?难道从现在开始?”宁采臣意外道。

“是啊,不然宁公子以为是从什么时候?”小青故作不知道。

宁采臣无语,这妖女装起无知来真是无敌了。

“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宁采臣拿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抓过来打一顿屁股说谁叫你还不听本公子的话?虽然他偷眼瞧见小青身材的确很好,曲线毕露凹凸有致,手感应该相当不错。



。,

239 妖王?

小青撇了撇嘴,这家伙脑子有病么,本姑娘这么个大美女跟着你,还委屈了你么。

忽然,地上躺着的老者唔了一声,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小青,他一惊,便要捡起掉在地上的武器,但他刚醒,手足无力,立时软了下去。乔大眼赶紧过去,耳语了一番,他这才作罢。

“宁公子,这是我好友柳延年。”乔大眼扶起那老者,对宁采臣道。

宁采臣笑着点头:“柳兄,伤势无碍了吧?不少字”

柳延年勉强一笑,拱手道:“宁公子,柳某多谢缓手之恩。”

客套了几句,几人便朝乔大眼那片屋宇走去,小青跟在宁采臣身后,一言不发,像个小跟班一样,宁采臣自然乐得清闲。

“宁公子,请。”乔大眼热情道。

走进大门,里面风景更是雅致,奇花异草,幽香阵阵,蝶飞蜂舞,时而有鸟儿在花丛中鸣叫,只是四周静悄悄的,没其他人。

乔大眼似乎看出宁采臣的疑惑,解释道:“我喜欢安静,所以除了我自己,没有其他人。还多亏了柳兄帮我出面应酬,不然我才不愿住这什么蛙神庙。”

宁采臣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这神巫是客串的啊。

走进屋后,乔大眼去张罗酒菜,小青借口累了,找了间空房调息去了,便只有柳延年留下来,两人随意说着话。

乔大眼很快端了几盘菜回来,又出去一趟抱了两坛酒,这才道:“来来来,宁兄,柳兄,咱们先喝一杯。”

若是其他事,宁采臣还没这么爽快,换作酒,他却是毫不犹豫,一扬脖子就灌了进去。

酒过三巡,乔大眼道:“宁兄,今天还要多谢你,不然——唉——”他叹了口气,想起那些被小青毒杀的青蛙就可惜不已。

柳延年也是大有同感,摇头道:“小青姑娘虽然漂亮,不过却是有点心狠手辣啊。”

宁采臣笑了笑,道:“乔兄,那些话不必多说,我到此来,却也是有事需要两位帮忙啊。”

乔大眼道:“可是为那蝗灾之事?这个没问题。不过,宁兄若想把握大一点,还需要柳兄出手才是啊。”

“哦?此话怎讲?”宁采臣好奇问道,心想难不成这柳延年还别有来头?

乔大眼随即说出一番话,当下把宁采臣惊得差点眼珠都掉下来,不过心里却是高兴之极。这么一来又不由多喝了几杯。

乔大眼和柳延年见宁采臣高兴,当然要陪着他喝个痛快。乔大眼收藏的酒都不是一般的酒,三人虽然不是普通人,也喝得醉醺醺的。

等到小青调息完进屋来,看着眼前醉得跟死猪似的三人,很是无语。满屋酒气让她秀眉蹙起,她正要走开,忽地眼珠一转,看着醉倒在地的乔大眼,蹑手蹑脚走到乔大眼身前,便要弯下腰去,便在这时,醉倒在桌底下的宁采臣忽地手臂一弯,砰地一声碰到旁边椅子上,把小青吓了一跳,身子顿时一僵。

不过宁采臣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嘴巴张了张,又沉沉睡去。

小青轻轻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暗骂道:“这个臭小子,想吓死人家么?”不过她等了片刻,见宁采臣没有动静,嘴角还流出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她心里暗笑,小手又朝乔大眼怀里伸去,那白玉般的指尖刚接触到乔大眼,桌底下宁采臣忽然道:“小青,小青,我——我——好——”不过叫了两声又没声音了,反而传出呼噜声。…,

小青听他叫自己,正要出声答应,却立刻醒悟到了什么,定睛看去,宁采臣正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她心里怦怦直跳:“他刚才在说梦话?怎么会叫我的名字呢?难道他在梦里还记着我?不过,他刚才想说什么呢?可恶的家伙,又不说完。”小青想了半天,才轻轻走出门去,便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小猫一样。

在她身后,宁采臣嘴角一弯,睡得更沉了。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竹影摇曳,沙沙轻响,小青站在竹影下,面无表情,怔怔发呆了半晌,才回到房里。

第二日,宁采臣再与乔大眼,柳延年商议了半天,他二人伤势还未好,宁采臣大方地送了几粒回春丹,把乔大眼和柳延年两人感动得几乎差点来个热泪盈眶啊。宁采臣倒奇怪了,一问才知他们都是精怪出身,不但在那些修道人眼里粗鄙不堪不值一交,就是在凡人世界,也只得变成人样,不敢堂堂正正在人前露面。至于丹药,连丹药的模样都没见过,别提其他了。

宁采臣这才知道在修道人中,种族之间的隔阂非常严重,不同种族互相都看不起对方,至于交流功法心得体会交易物品之类,想都别想,谁都把自己的当宝藏起来了。

而人类自以为万物之灵长,哪会把虫鱼鸟兽之类看着眼里呢?历来都是把妖魔鬼怪当作天然的宝库,不是收了当看门童子,苦逼点的,当坐骑,至于更倒霉的,就是直接被取了内丹,连身上皮毛爪牙都不放过,那些可都是难得的宝物。

所以像乔大眼这样,自称蛙神,实在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当时他好心无意救了一家人被宣扬开来,低调不了,他哪会这样抛头露面?即便如此,平时也是柳延年出面。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行善事,尽量挣个好名声,这样有些修道人还有些顾忌不会贸然下杀手,只是他运气好,沂州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名山秀水,一般修道人都不会到这里来,都窝在自己洞府或者门派里修炼,这几年他过得还算平静。但平静的日子昨天因为小青,总算到头了。

至于柳延年这家伙,虽然岁数挺大,但他成精更为不易,灵智刚开没多久,比乔大眼晚很多年,修为也低很多,跟乔大眼一样对人类社会充满了羡慕和向往,还没见识到人类世界的残酷呢,不然他会愿意替乔大眼出面应酬么?白白浪费修炼时光不说,要是有修道人看上他,几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可就想哭没地方哭去了。

宁采臣可没想到这些,听完乔大眼和柳延年这一番血泪史,他嘴巴张大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虽然他很同情这些妖怪的处境,脸上一副沉重表情,眼神也是悲愤莫名,不过丫心里可是高兴得直哆嗦,这样的丹药,只要有原材料,想炼多少就炼多少,跟糖豆似的,那以后还不收罗一大堆妖怪小弟?哈哈哈。

不过他似乎高兴得太早,浑然没想到如果他真收了大堆妖怪,那他可不就成了妖王了?那让那些修道大派和名门正派如何自处呢?



。,

240 蝗虫来袭

兖州,一片铺天盖地的蝗虫,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那蝗虫不计其数,绵延数里,呼啸而过,所过之处,庄稼粮食,甚至树叶被吃得精光,留下光秃秃的黄土,一阵风吹过,卷起黄沙飞尘,几个时辰前还青山绿水,如今却好像那荒无人烟的沙漠一样。

那蝗虫呼啸着,朝沂州滚滚而去,足足一盏茶功夫才消失。

沂州城外,金黄色的麦田在微风吹拂下翻起麦浪,若是没有蝗虫,很快人们就会来收割这些粮食,那便是颗颗饱满的麦粒。

这些天来,沂州城的百姓却好像忘记了蝗虫要来一样,在朝廷特使安排下,沂州城的粮价非但没涨,反而比平时低很多,人人有饭吃,那蝗虫似乎没那么可怕了。虽然偶尔有人说起,但说的人随意说说,听的人随意听听,然后笑一笑各自忙自己的事。

他们当然不知道宁采臣这些日子可是忙晕了头,与沂州的官员黎偓,孟群,韦彰等人商议诸多事情,再和乔大眼,柳延年等人计划了一番。

他打算两方面同时着手,一方面让黎偓等人组织乡民将那些鸡鸭鹅家禽运到沂州城外,待蝗虫来的时候便放出鸡鸭鹅吃那些蝗虫。另一方面宁采臣与乔大眼柳延年早已出发,准备到半路截击,不过宁采臣估计蝗虫太多,飞行速度也快,肯定有漏网之鱼,那应该是少数,便交给黎偓等人来解决了。

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匹快马跃过,那马毫不停留,朝前奔去。这一幕同时在沂州朝向青州和兖州的方向出现,无数匹快马编织成一条严密的网络,监视着沂州天空的一举一动。

“宁兄,你说蝗虫多久会到啊?”柳延年仰头看了看天,空荡荡的,烈日高挂,万里无云,哪有一只蝗虫的影子。

他们正站在一处山谷前,身后就是谷口。这个山谷长数里,谷口小,谷内空旷狭长,宽不过几十丈,形状如葫芦。

谷前长着稀稀疏鼠立着几颗树,谷内却是只有荒草黄土,平时罕有人迹。据说这里在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曾经有一支军队在此遇伏,结果全军上下括主将,尽死于此。自那以后,这个峡谷很少有人敢进去,偶尔有胆大之人,进去转悠一圈,发现里面除了累累白骨便是些锈迹斑斑的盔甲兵器之类,当然更没人涉足这里了。

不过这个山谷对宁采臣的计划来说却再合适不过了。

宁采臣见柳延年沉不住气到处乱转跟个孩童一样,跟他花白头发老者模样实在不相配,忍不住想笑,想起前世看过的里的老顽童周伯通,年纪一大把了却童心未泯。不过老顽童是心性如此,柳延年却是灵智刚开不久,心性还未沉稳下来。但这两个都是有趣的人。

“柳兄,你冷静冷静,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王大眼远远地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翻了个白眼道。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翻眼颇是古怪,倒真像一只人形青蛙了。

宁采臣看了王大眼一样,无奈摇头,王大眼是蛙族,小青是蛇族,天生的死敌,王大眼看见小青就心里发怵,若不是因为宁采臣,他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小青站在宁采臣旁边,暗自嘀咕,这个混蛋怎么看起来一点不着急?看他年纪轻轻,怎么好像比我还沉得住气。…,

她哪知道宁采臣心里急得要死,只是面上云淡风轻而已。他是担心若他编织的监视网有漏洞,没有及时得知蝗虫群的踪迹,一旦蝗虫靠近沂州城,那城外附近的村庄的粮食便保不住,损失可就大了。

哒哒哒——急促地马蹄声传来,一匹快马出现在地平线,急速朝几人站处奔过来。

宁采臣等人皆精神一震,心道莫非蝗虫来了?

眨眼间,那马冲近,马上骑士一勒马缰,然后滚鞍下马,冲着宁采臣高声道:“大人,蝗虫来了。”

那人汗流浃背,衣衫尽湿,喘着气,脸被烈日晒得黝黑,脸色虽然疲倦不堪,但眼神却透着兴奋,正是宁采臣当日进沂州城是守门的军士之一并且带他进城的杨洪磊。

宁采臣赞许地看着他,问道:“现在蝗虫在哪个方向?”

杨洪磊手指着西北方道:“大人,蝗虫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宁采臣点点头,道:“好,你先休息下。”

“是,大人。”杨洪磊答应一声,将马牵到阴凉处,那马累都够呛,大热天,汗水将马全身都湿透,若是再跑一会儿,马儿就得口吐白沫了。

“柳兄,拜托你了。”宁采臣转身对柳延年拱手道。柳延年道:“宁兄不必客气,柳某先去也!”说完,他本来瘦弱的身子一晃,窜了出去,快若奔马。

待柳延年消失后,宁采臣又对王大眼和小青道:“王兄,小青姑娘,沂州百姓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宁兄,放心,王某一定不负所托。”王大眼点头,站起身来,朝山谷内走去。而小青虽然还是不给宁采臣好脸色看,不过想到以后还需要他的帮忙,便轻轻“嗯”了一声,纤腰一转,却是朝谷口附近的树林走去,很快那青色身影便隐入林中。

然后他又冲杨洪磊招了招手,杨洪磊走过来,行了个礼恭敬道:“宁大人,有何吩咐?”

宁采臣便对他吩咐了几句,杨洪磊听了,牵过马,朝山谷另外一侧走去,直到转过了一处山坳,他才小心翼翼躲起来,静静等着。

这时候,这里便只剩宁采臣一人,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侧身看着刚才柳延年离去的方向。

在他所望的那个方向,此时百里之外,那肆虐过青州与兖州的蝗虫群正铺天盖地乌云遮日一般飞来。

在蝗虫前方数里外,柳延年双眼微闭,两手掐诀,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口诀。蓦地,他一声轻喝,双手一停,身后凭空出现一颗巨大的柳树。

那柳树粗壮无比,就是两人合抱也抱不住,高达几十丈,枝繁叶茂,柳枝招展,柳叶飘飘,散发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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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蝗虫精

柳延年双眼睁开,十指对着那柳树一阵翻转,那巨柳一晃,慢慢缩小起来,最后竟然缩小成一颗碧绿小树,他手一招,那小绿柳便嗖地一声飞到了他手掌上,那小柳树高不过尺许,晶莹碧绿,光华流转。

他双眼盯着这小柳树,这是他的本体,修炼几千年,风吹雨打,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混混沌沌中才开了灵智。

柳延年,柳者,柳树是也。他便是一颗柳树成精。

柳树叶是蝗虫极爱吃的,而柳树精的柳叶这么多年不知吸收了多少日月光华,天地灵气,光是散发的气味便会让那些蝗虫发狂了。

天边一片乌云出现,只是那乌云移动很快,转眼间便布满了天空。

蝗虫云!

柳延年深吸一口气,法力流转,往手中涌去,那碧绿柳树瞬间光华更胜,散发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绿色气息出来。柳延年一口气吹去,那绿色气息便朝蝗虫群飘去。然后他回转身,一手捧着小树,身影一晃,便朝后奔去。

身后,那绿色气息随风飘到蝗虫云附近,很快,蝗虫云边缘处那些蝗虫一闻到那绿色气息,

便疯狂朝那绿色气息飘来处飞去,这些蝗虫是领路蝗虫,哪里有吃的便飞去哪里,那绿色气息是柳延年数千年修炼精华所散发出的纯粹气息,这些蝗虫一动,后面那些蝗虫也跟着飞来,于是,这片劈天盖地的蝗虫云沿着绿色气息飘来的方向追来。

柳岩年远远看见蝗虫云跟着移来,松了口气,步法加快,朝山谷处跑去。

山谷离此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看见了宁采臣,他朝宁采臣一招手,宁采臣点点头,晃了一晃,消失不见。

柳延年跑到谷口时,身形毫不停留,闪入谷内,那蝗虫群片刻后便飞到了山谷前,盘旋了一阵,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也朝谷内飞去。只是蝗虫太多,谷口不大,虽然这些蝗虫一个劲往里面猛钻,还是绵绵不绝,看不到尾。

后面这些蝗虫也不知是否有灵性,盘旋了一阵,竟然方向一变,分出一支,朝沂州城飞去。

山谷内,宁采臣几人站在山谷靠后位置,人人神色紧张。宁采臣虽强自镇定,也被蝗虫如此巨大声势吓了一跳。

那无数翅膀煽动的呼呼声,口中发出的虫鸣,便像是几百架轰炸机群低空掠过,连午后的太阳都被遮住,洒下大片阴影。

柳岩年此时站在三人最后,手上的小树还散发着对蝗虫来说有着致命诱惑力的气息。

“乔兄,看你的了。”宁采臣看见前面的蝗虫已经飞到了跟前,转头道。

乔大眼也是心中震撼,不过还是点点头。

他口一张,忽地发出“呱”地一声巨大的蛙鸣声来。突然间,草丛里树底下石缝里蹦跳出不计其数的青蛙来,那些青蛙大小不一,呱呱叫着,便朝那些蝗虫扑去。长舌头一伸,便卷着一只蝗虫吞了下去。

那些蝗虫在绿色气息诱惑下,发出尖利的叫声,飞蛾扑火一般,拼命朝地上扑来。

宁采臣和乔大眼站在柳延年身前护卫着他,三人前面又是密密麻麻的青蛙,那些蝗虫虽然朝这边红了眼冲过来,但经过一层层青蛙阻截,冲过来的只有寥寥几只。就这几只蝗虫,当然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偶尔有一些个头奇大的蝗虫,拳头大小,长相狰狞,露着尖利的牙齿飞过来,乔大眼此时正不时发出呱呱的叫声,身后还不断有青蛙跳出来,他却是腾不出手来。…,

宁采臣便屈指对着那蝗虫一弹,“嗤”地破空声响去,那些个蝗虫一颤,身上多了个透明窟窿,滚落地上。

这样的蝗虫,既不能动用紫星剑,也不必使出五雷正法,他想起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便将法力压缩了一下,通过指尖射出,既浪费不了多少法力,又很实用,不过用来对付强敌就不行了。

一时间,青蛙与蝗虫大战,整个山谷,上空是蝗虫盘旋,地上是青蛙密布,宁采臣三人便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般,几乎被虫山蛙海淹没。

蝗虫虽多,青蛙也不少,那些蝗虫被柳延年手中的小树散发的气息,只是拼命往下飞来,前赴后继,几盏茶的功夫后,蝗虫数量虽多,也让青蛙给收拾了不少,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快这些蝗虫便会全部灭掉。

乔大眼此时张口一吸,在巨大的吸力下,眼前的蝗虫便被哗啦啦吸进他嘴里,这一吸起码吞了几百只蝗虫。乔大眼舒服得眯起眼,不断张口狂吸,一口便是几百只,顿时面前空了一片,不过后面的蝗虫又见缝插针陆陆续续扑了上来。

宁采臣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想不到乔兄还有这嗜好啊,转念一想他是青蛙嘛,本性难移。

便在此时,忽地一声尖利的虫鸣声响起,那些正不断冲来的蝗虫竟然拐了个弯,往回飞去,很快聚成一团,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声势吓人。

宁采臣几人一愣,俱都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大家小心些,可能有古怪。”宁采臣低声对两人道。

话音刚落,那蝗虫群忽然往两边一分,中间空出一个通道来,在三人注视中,一只长约丈许的巨大蝗虫缓缓飞了出来,其余蝗虫立时静了下来,众星拱月一般簇拥在巨大蝗虫周围。

“哇——bo出来了。”长期打游戏的宁采臣一想到bo就意味着好装备,便两眼放光,随即脸色一苦,bo虽好,也要有命拿啊,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bo?”乔大眼和柳延年一头雾水,不过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因为那只巨大的蝗虫之王已经用它那尖利的牙齿和黑黑的复眼盯住了三人。

“桀桀桀,原来是一只小小柳树精和青蛙精在捣乱。”蝗虫王尖嘴张开道。声音又尖又细。

“竟是个母的。”宁采臣一听声音,暗自嘀咕道。

蝗虫王尖牙磨了磨,道:“桀桀桀,柳树精,可是大补之物啊,平日难得一见,今天竟然送上门,老婆子运气还真不错。嘎嘎。”

它嘴角露出长长的牙齿,好像两把大刀一般,闪着寒光,锋利无比,若是被咬住,定然难逃肚破肠流身首分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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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蝗虫精(2)

蝗虫精复眼盯了乔大眼和柳延年半晌,转向宁采臣,突然道:“是你。”

“你认识我?”宁采臣听它语气似乎认识自己一样。

“桀桀——”蝗虫精一阵怪笑,翅膀一收,砰地落到地上,两只粗壮的前肢锋利无比,深深插入黄土之中。然后那巨大的蝗虫身体急剧变化,瞬间变成一个老妇。只见她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青绿色衣衫,肩上披着褐色的披肩,看起来便是个很普通的妇人。

“现在,你该认出我来了吧?不少字嘎嘎。”蝗虫精道。

“是你!”宁采臣瞳孔一缩,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当时他和娇娜等一起离开天台山后,赶往京城的路上偶然遇见过的老妪么?怪不得当时就觉得有些古怪。

“你既然是蝗虫精,为何不老老实实呆着修炼,反而到处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宁采臣道,一只手背在身后,朝后面的乔大眼和柳延年比了比。

“兴风作浪?嘎嘎,你难道不知道,这才是我最快提升修为的方法吗?”。蝗虫精很是鄙视地看着宁采臣,愤愤不平道:“我们可不像你们人类得道那么容易,我们不但要付出比你们更多努力,而且不时要面对天劫,一不小心就会天雷焚身万劫不覆。”

宁采臣心想难道人类得道很容易么?古往今来,成仙得道的也是屈指可数,同样也要面对天劫。

但是很显然,现在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我们人类成仙得道可不会比你们容易半分,不过我想现在你是听不进去的,对吗?呵呵,那么,还是看谁拳头大吧。”宁采臣说道,体内法力涌动,气势顿时一变。

蝗虫精嘎嘎一叫,身体蓦然一晃,又变回一只巨大蝗虫来。两只巨大前肢便像两把巨大镰刀,交叉在前,锵锵一摩擦,身子一跃,便像宁采臣冲来。

“你们退后!”宁采臣大喝一声,一掐诀,地上黄土翻飞,瞬间变成一堵尺许后的土墙,挡在前面。

但他显然低估了蝗虫精的力量,那土墙噗地一声,便被蝗虫精的两只前肢一划,破裂开来,丝毫没有阻挡其片刻。

宁采臣暗叫不好,身子一转,向旁边闪过去,站立未稳,便看到方才立足之处尘土飞扬,蝗虫精两只锋利无比的前肢插入地面尺许深。

宁采臣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蝗虫精速度极快,身体强横,自己又不擅长近身作战,该如何对付?

他一边身形急速移动,一边心念急转,五雷正法威力虽大,他还做不到瞬间发出,其他法术也需要时间,看来只能动用紫星剑了。紫星剑乃灵宝,在人界已是很难得的宝物,在未拥有足够实力保护之前,宁采臣不想动用,不然只会引来无穷麻烦。

那蝗虫精一扑空,恼怒不已,它那双复眼神奇无比,所看范围比人眼宽广很多,几乎没有什么盲点,只是略一顿,便又扑来,何况一双翅膀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宁采臣虽然闪得快,但终究是人身**,几个起落后,就大感吃不消,速度渐缓起来。

他纵身跃出,刚一落地,耳边风声响起,巨大的黑影迎面扑来,他来不及细想,忙一念剑诀,法力狂涌而出,“呛啷”一声,眼前紫光一闪,一扭腰,紫星剑便顺势向那黑影劈去。

那蝗虫精早已胜券在握,这一扑更是算准了宁采臣的落足之处,两只前肢一交叉,像一把巨大剪刀,朝宁采臣拦腰剪去。…,

便在此时,它眼前一点紫光出现,像流星一般,那一抹耀眼光芒,划过寂寞夜空。

喀嚓——巨大的剪刀没有拦腰将宁采臣剪为两段,反而在那紫光一击之下,碎裂开来。绿色血液喷溅,像妖艳的花开放在烈日下,转瞬即逝。

唧——剧痛之下,蝗虫精发出一声尖利虫鸣,但前扑之势未变,狠狠一头撞在宁采臣身上。

啊——宁采臣没想到那蝗虫精如此彪悍,只觉一股庞大力量袭来,措不及防之下,只能勉力运起磐石决承受了这一撞。

这蝗虫精不知修炼了多少年,身躯早已修炼得坚硬无比,头部是仅次于前肢外最坚硬的地方,这毫无花俏地一撞,宁采臣惨叫一声,远远被撞了出去,胸口凹陷了一大块,落到地上动也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紫星剑被高高抛起,然后落到几十丈外草丛里。

蝗虫精虽然吃惊于紫星剑的威力,但它是妖族,习惯的是靠身体作战,对这些外力反而不太感兴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何况它现在也受了伤,虽然看起来似乎没有宁采臣那样严重,但它那双最得力的武器已断了一半,战斗力也是大为减损。

“宁兄——”刚退得远远的乔大眼和柳延年忍不住惊呼,便要上前察看,但他们和宁采臣中间隔了个蝗虫精,那蝗虫精转过身来,冷冷道:“嘎嘎,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点棘手,竟然害我受了伤。不过,有了柳树精,那正好可以用来恢复我的伤势了,桀桀——”

柳延年和乔大眼心里一沉,宁采臣的紫星剑厉害他们可是知道的,竟然挡不住蝗虫精一个回合,现在宁采臣伤势不明,而小青姑娘又迟迟没有出现,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他和乔大眼对望了一眼,两人是多年好友,这样配合已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正要动手,乔大眼忽然顿了顿,柳延年不解,待要询问,乔大眼却是看也不看他,转头对蝗虫精,谄媚一笑道:“柳树精对您老人家有用,但我只是一个青蛙精,对您没什么用处,不如饶我一命,我愿认您为主,终身侍奉您。”

柳延年一听,勃然大怒,他狠狠盯住乔大眼,手几乎戳到他脸上:“你我认识不知多少年,你竟然临阵脱逃,出卖我?”

乔大眼冷冷道:“既然是多年好友,那两个死总比一个死好吧?不少字”转头又对蝗虫精笑道:“大人,您看如何?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为您老人家看门守院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

柳延年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怒火填胸,心痛不已,怒道:“我——真是瞎了眼,还当你是知己,你——好,好,好,你——我便成全你——”他被气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说着说着一掌便向乔大眼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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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蝗虫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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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眼措不及防被柳延年一掌拍在胸口,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来,身子倒退几步,怒目圆睁,道:“你敢打我?”

柳延年也是眼睛一瞪道:“你既然出卖我,我不能打你?”

“好好好!”乔大眼捂着胸口,连说了三个好字,当下不再留情,一拳打去。

两人当着蝗虫精的面拳来脚往,大得不亦乐乎,一边打一边翻着陈年旧账。

“哼,这是报你那年偷喝光我珍藏的所有酒。”

“你还说,你当年还背着我烤吃我的青蛙族人。”

“那有怎样,你以为青蛙肉很好吃么?我告诉你,难吃之极,简直是我吃过的东西中最难吃的。”

“你——气煞我也。我一定要将你这柳树精砍成几块当柴火烧。”

“你有本事就来,我不介意将你做成一盘红烧青蛙肉。”

拳来脚往,唇枪舌战。竟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生死大敌在虎视眈眈。

蝗虫精好整以暇看得津津有味,它打得一副好算盘,这两个若是两败俱伤,可不正便宜了它么?不然若是两个一起上,它又受了伤,还真要大费一番手脚。

不过看了片刻,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两人打了这么一会儿,还不分上下,虽然一会儿这个被拍一掌,那个挨了一脚跌倒在地,但很快便没事一样爬起来再战。

“喂,你们两个够了没有?”蝗虫精正要开口说道。

便在这时,乔大眼被柳延年飞起一脚踢中胸口,他哇哇大叫着,手足乱舞,就背朝着蝗虫精这边撞过来。

蝗虫精心想这青蛙精说要投靠自己,那还有点用处,可不要被打废了。这般想着·它双翅一扇,一股柔和气流就迎上乔大眼的背,想将他托住。

这样一来·它的视线就被乔大眼给挡住了,竟然没有看见紧紧跟在乔大眼身前的柳延年,等它一托住乔大眼,发现竟然没有多大的力,觉得蹊跷之际,已经晚了·身上一紧·被密密麻麻的手指粗细的绿色条状物缠上。

这些绿色粗条便是柳延年多年来将无数柳枝修炼成的武器——柳丝绦。柔韧无比,寻常刀剑难断,一旦被缠上,就会越缠越紧。

蝗虫精若是两只锋利的前肢没有被紫星剑毁了一半,却是不惧′但现在它大意之下被缠上,却是一时难以脱身。它一急,马上便要变成人身,这样它就会在柳丝绦一松之际有脱身的机会,但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丝让它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气息出现·它慌忙回过头去,只看见一点金黄色亮光,然后便是“轰”地一声,那庞大的气息将王大眼和柳延年远远抛了出去,巨响震得两人耳朵嗡嗡直响。

好一会儿,两人才爬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还好刚才两人有所准备,不然恐怕现在就不是站着了。再看那蝗虫精,整个头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或许已被轰碎成渣,还有个身躯留在地上·诡异之极。

至于宁采臣,看见两人·刚露出笑容,又眉头一皱,一声不吭便倒了下去。

“宁兄——”乔大眼和柳延年立时扑了上去,这时他们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宁采臣,却发他双目紧闭,脸色金黄,胸口被蝗虫精撞击后的凹陷处似乎恢复了些,但此时气息微弱,若有若有,显然刚才他一击耗尽了精力。…,

就在这时,那蝗虫精尸体旁边不远处一个绿色虫影悄无声息飘起来,正是蝗虫精的元神,它刚才躲避不及,立时将元神出窍,躲在旁边。此时见乔大眼和柳延年两人只顾察看宁采臣伤势,便遁了出来,打算趁机溜走。

它飘移出几长,见他们还没注意到这边,以为得计,想要加速离开之时,只听一声娇叱:“还想跑?”

只见一个娇媚无比的青衣女子长袖一挥,粉红色雾气迎面而来,眨眼间将蝗虫精元神包围,那粉红香雾是小青千年蛇毒所化,那蝗虫精元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虫鸣,元神便在香雾之中化为乌有。

天上那些蝗虫没了首领,纷纷四散逃去。地上几人都不会飞,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少了许多的蝗虫云消失在山谷上空。

“小青姑娘,你怎地现在才过来?”柳延年有些不满道,他可不想王大眼那样害怕小青。

小青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宁采臣身前,俯身看了片刻,道:“刚才怎么回事?”

她不想解释,她是千年蛇妖,她不可能因为一只小小柳树精的不满就解释,难道她说刚才她正好伤势发作,差点自身难保?在这些人面前,她不能露出一点柔弱可欺,不然作为蛇妖的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因此同情她,反而落井下石的多。

因为她不仅是一只蛇妖,还是一只经历过诸多变故的蛇妖,她早已见识了世界的残酷。现在的她,已不是刚开了灵智之时那个对一切都有好感的单纯蛇妖了。

柳延年被小青冰冷的眼神看得忍不住一哆嗦,硬着头皮说了下刚才的情况,小青默默点了点头,道:“先把他弄回去。”

宁采臣目前的情况她也不清楚,毕竟她是蛇妖,一直在深山修炼。不过看起来伤势很重,连胸口都陷下去,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还有他刚才强撑着凝聚雷力,恐怕经脉内脏都受到损伤,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灼热温度。

她也不敢贸然将法力输入到宁采臣体内,一来她不清楚宁采臣体内的情况,二来她的法力带有蛇毒,若是贸然输入,那可不是救他,而是毒死他了。

大岘山顶,乔大眼居住处。

宁采臣只觉得浑身发热,难受之极,便像上次喝了丐道人的玄火酒。浑浑噩噩中。他似乎回到那个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马路上汽车奔跑,天空飞机划过,那些久未想起的面孔,一幕幕出现,忽然,汽车变成马车,飞机变成了遮天蔽日的蝗虫。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脑海闪现,娘,晚晴,谢小环,菱角,娇娜,白洁,香奴······还有许许多多面孔,如看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然后,所有一切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漫天的蝗虫。然后是一只巨大的蝗虫精,然后他被蝗虫精狠狠撞了一下,再然后——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受了重伤,他情不自禁内视起自己的伤势来,一看之下,立时大惊失色,体内不但经脉变成了金黄色,连法力都是这样。他清楚记得自己以前体内只是淡淡的黄色,自从那次吸收了菱角的凤凰之血,便慢慢发生了异变,但究竟这异变有什么好处他却并不清楚,现在他总算清楚了。

这些金色法力似乎具有菱角血液里那种修复能力,现在此时正在一点点修复他收创的经脉和伤口。

他继续往下内视,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想到。

244 丹田异变

丹田处,金色漩涡上面,有一本金色小书打开来,一个一个玄妙金色字符源源不断从书页间飞出来,融入淡黄色法力中,法力立时变成了金黄色。

这小书是什么?又几时跑到我丹田来的?它又怎么能将我原先的土属性法力转变成这种金色法力?这些金色法力似乎比原先的法力威力更大,而且具有修复能力。

诸多疑问在心头盘旋,他一时也不得其解,仔细打量那本金色小书。小书只有两页,此时正展开,那些金色字符正是从书页上飞出来的。这些字符既非汉字,也不是他前世所了解过的其他文字,比如英文,法文之类,有不太可能出现这些国家的文字。不对,好像是梵文。想到这里,宁采臣搜索了脑海中关于梵文的知识,发现果然是梵文。

难道是佛经?他猛地想起什么来。

当日在天台山,他与天台宗和南宗诸人将黑狐族围住,逼黑狐族少主交出天台宗丢失的经书,天台三大部之一的《妙法莲华经玄义》,后来黑狐族吴长老自爆,他身负重伤,众人都以为经书在爆炸已被毁,难道竟然跑到他体内来了?

他猜想的倒是与真实情况相差无几。天台三大部即《妙法莲华经玄义》、《妙法莲华经文句》、《摩诃止观》,乃天台宗开宗祖师智顗所著,并被列为天台宗立宗之根本圣典,岂是寻常经书?

那是智顗一生的心血所修炼的宝物,但智顗坐化前既没留下任何关于这三本经书的只言片语,天台宗那些和尚也研究出什么结果,便以为这只不过是基本普通经书,一直放在藏经阁内,无人问津。

后来虽然被黑狐族偷去,同样毫无所得。他们不知这经书已经有了灵性,在吴长老自爆时,竟然躲入宁采臣丹田内,那便是宁采臣当时所看到一缕白光,但也受到了损伤。

然后菱角以凤凰之血为宁采臣疗伤,这本《妙法莲华经玄义》也吸收了一些凤凰血液,隐藏在宁采臣身体内某个角落,进行自我修复,但在修复过程中,不可避免也受到宁采臣自身的影响,产生了依赖。

何况它虽然有灵性,但远远未到灵智的地步,一旦产生了依赖感,便不愿轻易离去,所以这才出现在宁采臣丹田,将那些普通法力转化成了金色法力。

当日这只是宝物本能之一,由于宁采臣并为炼化此宝,其真正的妙用他也不知。

宁采臣心中狂喜,试着将法力注入金色小书,金色小书忽地发出一阵金光,但没有其他变化,一旦收回法力,又恢复原状,只是那金色字符还是一个个不停蹦出来,并没有因法力的输入有所变化。

宁采臣苦恼不已,全力将心神沉入其中,仔细揣摩起来。他可不知外面几人已为他急得几宿未眠了。

小青坐在床前,静静看着床上躺着的宁采臣,他已经这样躺了三天了。小青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担心,宁采臣和她相识不久,既非多年知交好友,又非情根深种,唯一的联系似乎便是观世音菩萨的甘露。

“是的,我一定是担心这个混蛋拿不到观音菩萨的甘露,我的伤便没办法恢复如初。”小青这般想到,心里不由一松。但她看向宁采臣眼神,全然出卖了她。那不是看向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的眼神,甚至也不是一般好友的眼神。…,

情感和理智之间,便像道与魔一般,此消彼长。嘴上说的,不是心里想的,心里想的,也不是眼神所代表的。

这样的至理,世上无数才智过人之士都看不透想不清,她这小小蛇妖又怎会明白?

“哼,你个混蛋,如果再不醒来,我就将你丢到蛇谷去,让你受万蛇噬咬之苦!”

“哼,你想说话不算话?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你明明答应要给我弄来菩萨的甘露的!”

“哼,你再不醒,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

“哼,我早该明白,你是个骗子,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诸多想法在她心里翻滚,绝美的容颜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怔怔发呆。但宁采臣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从表面上看,他的伤势应该好了很多,呼出的气息不再灼热了,被蝗虫精撞凹下去的胸口也已恢复过来,面色好转了许多,连那紧紧皱起的剑眉都舒展开来。

他的眉毛真好看啊,便像两把出鞘的宝剑一样,连皱起来的时候都好看,不像乔大眼和柳延年那两个家伙的眉毛,好像被人用毛笔乱画上去的。呸呸,小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小青想到这里,耳根子一阵发热,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宁采臣。

脚步声传来,小青抬头看去,乔大眼和柳延年两人风尘仆仆走进屋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老者,那些老者一个个背着药箱,面带惊慌之色。

“又请了几个大夫回来?”小青无语,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前两次请了十几个大夫看了宁采臣的伤势都束手无策。有的看不出来也罢,更有甚者竟然说什么宁采臣是风寒感冒,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啊,纵欲过度啊,中了什么天下奇毒鹤顶红七步**散之类,惹得乔大眼差点一口吞了那些人。

“小青姑娘,宁兄伤势怎样了?”乔大眼一进门就急忙问道。

“你自己看吧。”小青站起身来,走出屋去,她也不想见到这个家伙,当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要是一时没控制住,把他给吃了就对不起宁采臣了。啊呸,怎么又是宁采臣这个混蛋惹的祸,小青索性走得远远的,好让自己心得以静下来。

“你们几个给我乖乖听好了,我这兄弟是受了伤,不是风寒,不是麻风,不是中了天下奇毒,也不是什么纵欲过度。”乔大眼凶巴巴大声道。

柳延年相反,一抚长须,和颜悦色道:“只要你们真有本事,治好了他的伤,金银珠宝随便你们挑。”他手上出现几颗珍珠,那些珍珠粒粒拇指大小,真是珠圆玉润,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珍珠。

“你们要小心诊治,若是出什么差错,我便一口吃了你们,啊不,我就打折了你们双腿,将你们扔到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乔大眼一时说了漏了嘴,忙改口道。

“是是是,两位大人请放心,我等一定尽力而为。”那些大夫被这两人的威逼利诱搞得心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心,只得慌忙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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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不领情的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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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那群大夫一个个满面笑容欢天喜地走了出来,一个个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珍珠。

小青远远看见,心道难道他们真的治好宁采臣了?

举步走去,正要开口询问,只听一个大夫道:“今天运气还真好,平白发了比小财,哈哈。”他旁边一人接口道:“可不是么?那人竟然自己醒来了。”另一人庆幸道:“老张我可是担心死了,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若我等真的治不好,一定是吃不了兜不了走。想不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一边说着一边结伴各自下山去了。

小青听得直摇头,这群大夫要说医治一般疾病或许管用,但涉及到法术,就不是他们那个层面所能解决的。听这伙人说起来,似乎是宁采臣自己醒过来的,我得赶紧去看看,如果他真的已经好了,就赶紧上路去南海,不能让他拖拖拉拉。

屋内,乔大眼和柳延年乐呵呵看着还有些迷糊的宁采臣。

乔大眼大大咧咧道:“宁兄,你总算醒来了,可把老乔我急死了。老柳,我说得没错吧,宁兄一看就福大命大之人,一定会没事的。”

柳延年撇撇嘴道:“刚才也不知是谁差点吃了那个大夫。”

乔大眼也不生气,咧嘴笑道:“我这不是心急嘛。”大眼一瞪柳延年,道:“我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柳延年待要开口,宁采臣迷糊道:“什么大夫?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他心神沉浸入丹田,正在研究那本金色小书《妙-法莲华经玄义》,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人给摸来摸去,他心里一惊:“难道有人在非礼本公子?那可不行·本公子这冰清玉洁的身体可是要留给小倩的,唔,不对·好像不是冰清玉洁了。”不知怎地,他就想起了白洁,那个白莲教妖女,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他可不想被人乱摸了,便想收回心神,谁知道那金色小书似乎对心神有莫大的吸引力一般·心神在其中只觉得舒爽无比·而且心神之力竟然有了少许增长。要知道修道之难,最难的便是修炼心神,心神之力越强大,领悟道术就容易些。所以很多修道之人千方百计想的便是增加心神之力,但心神之力乃天地间最神秘之物·古往今来无人能参透其中奥秘。

在大多数人看来,心神乃人出生便决定,后天的增长只能顺其自然,就算有修炼心神的道法,不但很少见,而且艰深异常·没有强大的心神之力难以领悟,这样一来,便陷入死循环。

至于增强心神的法宝,更是少见了,简直闻所未闻。想想就明白了,心神那么难以领悟,谁会有事没事浪费大好时光去炼制什么心神法宝?何况能炼制心神法宝之人·就得拥有超强的心神力,这样的人,那一定是宁采臣口中所说的超级**oss之类,古往今来也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宁采臣现在压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实力还没到认识到心神力这个层次,他现在正想法将心神从那金色小书从收回来·以避免自己身体落入继续被人乱摸的下场。

床榻上,宁采臣手脚乱动,好像抽搐一般,眼睛想要睁开,却又怎么也睁不开。一个中年大夫正将三根手指搭在宁采臣手腕上,道:“我看这位公子是得了羊癫疯,你们看他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眼珠乱翻,不正是羊癫疯发作时候的样子?”旁边几个年过半百的大夫纷纷点头称…,

乔大眼和柳延年脸都黑了,那明明是口水,怎么是白沫了?乔大眼一怒之下就要将那胡言乱语的大夫给一口吞了,亏得这时候宁采臣“啊”地一声叫出来,他眼一睁开,便看见那中年男子正一脸猥琐摸着他的手,忙挣脱开来。他还没开口说话,王大眼见宁采臣醒来,便知道他应该没事了,大手一挥将那群大夫给轰了出去,当然了,他说话算话,每人一颗上等珍珠。

柳延年三言两语将刚才情形说了,他虽然开灵智不久,不过本性比乔大眼沉稳,口齿也比较伶俐,乔大眼开灵智虽久,不过还是风风火火急性子,要让他来说,铁定是越说越糊涂。

宁采臣听得一头大汗,对这两个家伙很是无语,不过很是感激他们,感激的话他不会多说,男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废话。

“你醒来了。”门口倩影一闪,小青走了进来,虽然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但宁采臣还是从她眼眸里看到一丝欣喜。

“小青姑娘——”宁采臣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乔大眼忽道:“宁兄,小青姑娘可是为了你,三天来一直守着你,都没合过眼。”

宁采臣一愣,小青却是狠狠一瞪乔大眼,道:“你闭嘴!”乔大眼头一缩,赶紧乖乖把大嘴闭上,心里愤愤不平,老乔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又哪里惹到你这妖女了。柳延年见乔大眼吃瘪,乐得一个劲在那里捂着嘴偷笑,结果小青那冰冷的眼神刚一瞪过来,他赶紧脸色一正道:“我不笑!”

小青见了两人这幅样子,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时间,绝美的脸庞明媚如花,娇艳动人,好像天山上那朵雪莲,含苞欲放了千年,却在一夜之间绽放,屋里三个男人都看得眼睛发直。

好半晌,宁采臣才收回眼神,拱手笑道:“小生承蒙小青姑娘照顾。”

小青俏脸一扬,像只骄傲的天鹅一般,轻哼了一声,毫不领情道:“你不用感激我,本姑娘只是想让你早点醒来,好去南海而已。”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我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动身。不过此去南海,也需要不少时间。

小青面色一黯,默然不语,她何尝不知宁采臣说的,只是她的伤发作越来越频繁,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刻。

宁采臣忽道:“小青姑娘,能不能说说你的伤势,或许我们能想办法拖延一些时日。”他还有一些疗伤丹药,或许能派上用场。只是小青一直对她的伤讳莫如深不愿说。他那知道小青当时可是不怀好意想将他拖下水,对付那海公子的。

246 友情炼丹

246

友情炼丹

小青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道:“此事与宁公子无关。”

宁采臣闻言只得作罢,不过还是掏出一个白玉瓶递给小青道:“这里有十几粒回春丹,虽然比不上观音菩萨的甘露,但对治疗伤势还是有点用处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小青诧异地看了宁采臣一眼,拔开瓶塞闻了下,喜道:“应该有点用,小青多谢宁公子了。”

宁采臣笑道:“有用就好,小青姑娘不必客气。”

乔大眼和柳延年看得眼睛都红了,这宁公子是何人啊,难道是什么修炼大派弟子?怎地动不动就拿出丹药送人的。

“宁兄,你是不是什么修仙大派的弟子啊?”

宁采臣见他们两人神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笑道:“我哪有那么好命,不顾是凑巧会炼丹而已。对了,你们若是有药材,我在去南海前可以替你们炼些常用丹药。”

“药材?有有有,不知宁兄需要什么药材?”他们两人修炼了千余年,有意无意也有收集一些药材,原本只是打算直接吞食的,他们妖族一般都不会炼丹的。

宁采臣摸着下巴,道:“你们能用得上的,只有回灵丹,回春丹,养气丹,每种丹药需要的原材料也不同,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份清单,你们照着清单准备这些药材。”

“好好好。多谢宁兄!”乔大眼和柳延年连连点头,看了看清单,便告辞宁采臣,去准备药材了。

夏天的夜晚,凉爽的山风吹来,四周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洒下来。

“噗——”盘膝而坐的小青忽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这一次伤势发作又提前了两天,下一次,或许更早,只是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了。小青,难道千年道行便要这样毁于一旦了吗?她很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谁叫自己那么不小心?

如今内丹受到严重损伤,几乎破碎,所以她才需要疗伤圣药,不然只要内丹彻底碎裂,她就再也不是小青了,而是变回一条小青蛇,此生再也没有重新修炼的可能。

“回春丹?不知有没有用,姑且试试吧。”她自语道,纤巧的手指夹起一粒雪白丹药,服了下去。丹药带有淡淡的清香,入口即化。她闭上眼,体验着药力的作用。

片刻后,小青挣开眼,轻轻一笑,这药虽然不能修复快要破碎的内丹,但也能减缓伤势进一步恶化,只要能拖延一些时候,她便还有机会。

“宁采臣,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小青暗暗想到。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正在修炼的宁采臣忽地打了两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道:“不知是谁在想我?菱角,娇娜,还是白洁?”

想到白洁,他一时发起呆来,那个夕阳,晚风拂面,美人在怀,让他沉醉。可是白洁,你在哪里?你现在时候还安好?

他怔怔想了会儿,摇摇头,将白洁的影子从脑海摇去。他和白洁,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个美丽的错误,今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一面。

某处深山,其山郁郁葱葱,山势险峻,山顶白云缭绕,恍若仙境。在山峰间,却隐藏着一大片屋宇,错落有致,点缀其间。不时有人在屋宇间穿行,那些人个个身着白衣,步履轻盈,似乎身手都不错。…,

屋宇后山,一个人影俏立在山崖上,静静看着天边那片云彩不停变幻,凌厉的山风吹起她齐肩长发,衣袂飘飘,似欲乘风而去。

就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被风吹得有些青紫的红唇轻启,发出幽幽一声长叹,似乎带着无尽愁思,被那风呼地一声,吹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白师姐,白师姐——”娇呼声随风传来。

白洁回过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挥着手,朝自己跑过来。那小姑娘也是一身白衣,脸蛋圆圆的,一双眼睛也是圆圆的。

待到她走进前来,一张红彤彤的圆脸很可爱,她喘着气道:“白师姐,师祖叫你去呢。”

白洁微微一皱眉,道:“师祖叫我?你可知师祖找我有什么事么?赵师妹。”

赵姓圆脸少女摇摇头。

白洁收拾好心情,恢复了平静心情,举步朝山下走去。

“白师姐,山外是不是很好玩呀?”赵姓少女急步跟上,瞪着大眼睛问道。

白洁怔了下,忽地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好半晌,她才淡淡一笑,伸手一拂脸上一缕长发,幽幽道:“或许吧。”

赵姓少女奇道:“白师姐不是出过山吗?”

白洁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句,默默朝山下走去。她身法轻盈,赵姓少女只得加快脚步跟上,倒也没再多问,只是心里暗暗想大家都说白师姐性情古怪,果然如此。不过有机会我一定要出山去见识见识。

接下来的两天,宁采臣为乔大眼和柳延年炼了几炉丹药,当然,也顺带为小青再炼了两瓶回春丹,让她能多支撑一段时间,然后便与小青两人往沂州城赶去。他如此着急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小青的伤势,另一方面,他还是有些担心沂州城现在的情况,据小青说那日有另外一股蝗虫没有进谷,而是拐弯去了沂州城,还有虽然击杀了蝗虫精,不过蝗虫精带来的那些蝗虫仍然逃走了,不知会不会跟先前那股蝗虫汇合,说不定还有另外一只蝗虫精呢。

至于乔大眼和柳延年两人,虽然很想跟宁采臣一起混,但宁采臣考虑了下,目前还是不方便带他们两人一起上路,便只得定好了以后联系的方式。

“你们两个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躲起来。”小青临走之时。冷冷说道。

“为什么?”乔大眼急问道。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乔大眼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还是打算听小青的,他和柳延年其实都不是胆大之人,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已让他们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乔大眼很是舍不得自己多年来营造的景致,但小命要紧,也只得如此。

沂州府衙内,黎偓一边皱着眉一边踱着步,孟群韦彰官员坐在下面,一个一个低着头愁眉苦脸闷声不语。

“黎大人,您找卑职有何事?”一个兵士急促走到门口,正是杨洪磊。

“当时,是你负责联络宁大人的吧?”黎偓脚步一听,转过身来,问道。

“正是卑职!大人。”杨洪磊答道。

“好,那你说说那日情形。”黎偓道。

“是,大人,那日卑职给宁大人报了信,宁采臣便叫卑职尽快躲起来,等蝗虫过了,就回沂州城来。”杨洪磊老老实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宁大人当时的情况?”黎偓接着道。

杨洪磊想了想,道:“卑职实在不知。”

“好了,你去吧。”黎偓皱了皱眉,朝杨洪磊摆了下手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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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艳福不浅

247

艳福不浅

“宁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孟群道。

黎偓一惊,宁采臣若是出事,那他可就没好日子过来。他忙摇头道:“不会的,前两天那些蝗虫后就没再出现其他蝗虫了,如果不是宁大人已经大功告成,那些蝗虫肯定会源源不绝来的。”

他虽然说得有道理,不过心里也确实没底。其他官员只是在那里闷坐着一言不发,看来大家都没什么好主意。

黎偓沉吟了片刻,正要下令,却听一阵爽朗笑声传来,他一听这笑声,心中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因为那笑声不是别人的,正是宁采臣的笑声。

待他见了宁采臣大步走了进来,风采似乎更胜往日,一颗心彻底放下了。

“宁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哈哈。”这句话绝对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真诚得让宁采臣觉得有些虚伪。

其他官员纷纷站起来,也都要真诚一番,恰好见了宁采臣后面一身青衣的小青,都双眼发直,昏昏然然,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宁采臣无奈苦笑,带着这么个祸国殃民的美女在身边也不知是福是祸。

“宁大人,您真行啊!”韦彰显然误会了宁采臣和小青的关系,朝宁采臣一竖大拇指,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宁采臣待要说话,小青却是美目一瞪,一股杀气形同实质一般,韦彰脖子一缩,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众人坐定,宁采臣问起沂州城的情况,黎偓说起前几日开始有一大片蝗虫飞来沂州城,幸好他们做了准备,哪些家禽将蝗虫吃了许多,才保住了庄稼,后面几天虽然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蝗虫,很快就被解决了,宁采臣听罢,自然也松了口气,沂州城安然无恙,灭了只蝗虫精,还意外发现了丹田里隐藏的《妙法莲华经玄义》,也算不负此行。

说到那只倒霉的蝗虫精,还得多亏乔大眼和柳延年两个家伙,不然今天活着的就不是宁采臣了。那只蝗虫精身体应该还有些用处,可惜当时宁采臣全力施法之下,五雷正法将那蝗虫精身体毁得支离破碎,别说内丹,就是一根完整的毛都没有。反而是开始的时候被紫星剑斩断的两只前肢被找到了。

那两只前肢锋利无比,是炼制法宝的好材料,只是宁采臣已有了更加锋利的紫星剑,便要将两只前肢让给乔大眼和柳延年,他们俩推辞不要,说是拿去也无用,结果最后小青拿去了。她一直都是从一双肉掌对敌,宁采臣也想不到她要那恶心的蝗虫前肢做什么。不过小青神神秘秘不说,宁采臣也不好多问。

然后说起蝗灾过后的诸多杂事,宁采臣自然是两手一甩,全交给了黎偓等人,他只是解决蝗虫的朝廷特使,这蝗虫一了,当然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众官员见宁采臣带着绝美的小青急匆匆离去,羡慕之余又不禁有些怅然。

“宁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韦彰一脸羡慕嫉妒恨,还看着那门。

“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孟我从来不信,今天总算信了。只要小青姑娘一点头,我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孟群也道。

“就你那副衰样?别说死了,就是生了死,死了生,生不如死,小青姑娘都不会皱下眉头。”韦彰很是不给面子,撇嘴道。

“你说什么呢?”孟群急了,正要吹胡子瞪眼,一旁早已看不下去的知州大人发飙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赶紧给本官安抚百姓去。”黎偓怒了,非常之严厉地训斥了这两个家伙一顿,虽然他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这便为官几十年练就的硬功夫,心里翻江倒海,脸上滴水不漏。

宁采臣这么急当然不是像那些家伙所想的那样不堪,他是想见小倩了。虽然只是分隔了几日,但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样,不踏实。

想到这里,他倏然一惊,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聂小倩了?

以前他那么急切去救聂小倩,说实在的,是因前世看过的那部电影,心里同情聂小倩的遭遇,还谈不上喜欢,更别说爱了。

毕竟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就难说。至少对他来说,谈不上喜欢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即便这个女子美如天仙。何况他读《聊斋志异》,也没发现宁采臣真的有多喜欢聂小倩,更多的是聂小倩把自己托付给宁采臣而已。

虽说聊斋志异里,宁采臣和聂小倩在一起,不过宁采臣已经换了人,作为不相信命运的现代人,他可不觉得聂小倩和他一定是注定的。有时候会这样想,如果他当初不去救聂小倩,是否两人还会相遇?

答案显而易见,宁采臣和聂小倩将是真正的人鬼殊途,他将会走自己不同的路,聂小倩,或许一直被树妖奴役,或许会遇见另外一个书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救了聂小倩,两个人一路走来,宁采臣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美丽善良温柔的女子,他习惯了她的存在。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宁采臣不确定,他毕竟不是情圣,也不是什么情场浪子,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不同的是他比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见识多一些罢了。

但在感情这种比心神之力还复杂奥妙万分的事情前,他又能做什么呢?这恐怕连圣人都不知道。

宁采臣轻轻叩了叩房门,推门进去,抬头,一望见那个站着对自己微笑的女子,心里突然就安定了许多。

“宁公子,你回来了。”

简单的话语,好像平常的寒暄问候,但那颤抖的声音,憔悴的脸庞,让宁采臣竟然有些不敢面对。

“小倩,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宁采臣看着那双洋溢着惊喜的眼眸,忽地心里一酸。

聂小倩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似乎多了些活力:“宁公子,你没事就好了。”

她的衣衫和她的脸一样白,好像从未晒过太阳一样。

的确,她没晒过太阳,连看都没看过,至少那有太阳的记忆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了。那时候她还是个怀春少女,无忧无虑,憧憬着自己未来的郎君,英俊潇洒,才学过人。

那时候的阳光多美啊,虽然她从未注意过。直到后来,在树妖魔掌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如此渴望那阳光,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缕,也是那么地不可能。

那时候她暗暗发下誓言,如果有一天,她能再看一眼那阳光,便是立即魂飞魄散也愿意的。有的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明白有多珍贵。可惜,这个简单的道理,世上很多人都不明白。

所以,从那以后,她便明白,要好好珍惜所拥有的一切,因为有的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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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蛇蝎美人

她很快就会像少女时一样,在阳光下奔跑,唱歌,跳舞,虽然她一直在黑夜里舞蹈,但她知道,如果在阳光下跳舞,一定更加优美动人。

虽然最近她魂魄越来越弱,不过好在有养魂丹,所以段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宁采臣已经答应她,她相信那一天会很快到来的。虽然宁采臣这次出去没有将那块她藏身的古玉随身携带,不过她明白,这是因为储物袋里没办法放那块古玉,不是其他原因。

“公子,小倩为你沏茶。”小倩见宁采臣风尘仆仆的样子,便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可是那手却好像空气一般径直穿过茶壶,她一愣,眼神随即黯下来,她默默转过身去,埋着头,想要哭,却没有眼泪。

想要为喜欢的人沏一壶茶都不可能,甚至连哭都不能好好哭一场,这或许便是身为鬼的悲哀。

宁采臣看着眼里,心里酸楚更甚,想要伸手抱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小倩,我们明天就去南海。”宁采臣道。当他看到聂小倩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和眼眸里浓浓的期盼,便不想再拖延片刻,早一天为她重塑肉身,他便早一天放心。

“真的吗?公子。”聂小倩闻言,止住哭泣,欣喜道。

“恩,真的。”宁采臣重重点头,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挡他的决心。

聂小倩高兴得转了个圈,长发飘飘,裙裾荡漾,宛如仙女,宁采臣只觉眼前一花,心神便迷失了。

聂小倩回眸一笑,见宁采臣那发呆的样子,笑得更甜了。

“对了,等下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半晌宁采臣才回过神来,当然,他宁愿多迷失一会儿,在聂小倩面前,他才会心神放开,彻底放下所有的戒心。

“哦?是谁?”聂小倩停下来,宁采臣可一般不会将她的存在告诉别人的,这次为何要主动介绍了?等她见了小青,似乎有些明白了。

小青对男人不假辞色,但一见聂小倩,不知是何缘故,竟很快说说笑笑,似乎情同姐妹一般,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至少宁采臣是不会相信刚一见面的陌生人会如此投缘的。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聂小倩吃醋,这下总算松了一口气。但男人的劣根性开始发作了,庆幸之余微微有些失落。她为什么不吃醋呢?难道她对我的感情没那么深?

“应该不是这样吧。”聂小倩的心意,他岂会不明白?这也难怪,他只是个男人,习惯了从男人的角度看到这事,不明白女人乃天底下最神秘的生物之一。

想了片刻,他忽地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想的么?这样不是挺好的。

他一个人坐在旁边,悠哉乐哉喝着茶,不是竖起耳朵听听旁边一个女鬼一个蛇妖说话,听着听着,不禁一头大汗,这都谈的什么话题?

“小倩姐姐,你是女鬼么?”按照年龄来说,小青比聂小倩不知大了多少年,但一直在深山修炼,看起来聂小倩反而成熟些。

“恩,你是蛇修炼成精的?”

“是啊,怎么样,我的腰够细吧?”

“恩,够细。”聂小倩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

“小倩姐姐,你脸那么白,用的什么胭脂水粉啊?”

聂小倩无语。终日晒不到阳光,没有阳气,能不白么?

宁采臣开始流汗了。

“小倩姐姐,宁采臣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啊,宁公子对我很好。”

“哦,如果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毒死他。”小青咬牙切齿道,似乎对宁采臣有深仇大恨一般。

“最毒妇人心,果然是个蛇蝎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宁采臣很想一头撞死。

聂小倩大有深意笑着看宁采臣一眼,宁采臣忙回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然后低头猛灌茶。

第二日一大早,宁采臣梳洗完毕,就带着小青往州衙外走去,小青这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一座万年冰山。大概只有在投缘的女子面前,她才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刚走出不远,就看到黎偓等大群官员在前,见了宁采臣,俱都纷纷行礼,宁采臣知道他们是来送自己,客气一番,然后当先往外走去,一走出州衙大门,抬头一望,立时脚步一顿,停下来。

外面州衙前面大街上,人头攒动,老老少少,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人。那些人一见宁采臣出来,纷纷嚷道:“宁大人出来,宁大人出来了。”

立时便有几个人走出人群,一人手里举着一把大伞,那伞一看就知道不是用来遮雨的,尺寸太大,造型太古怪,伞上垂下来许多五颜六色小绸条。

这几人宁采臣也认得,正是以夏达山,张得言,孙万福等人为首的粮商。他们看见宁采臣,也都笑呵呵迎上来,夏达山身材高大,举着那把大伞,很是古怪。

“你们这是干啥?”宁采臣不解道,送行我懂,不过干嘛带着一把大伞?

旁边紧跟的黎偓羡慕道:“大人,这是万民伞。”

这一下宁采臣倒明白了,毕竟他可是被填鸭式教育灌输过无数学识的人。那万民伞是旧时绅民为颂扬地方官的德政而赠送的伞。送的伞越多,表示这个官越有面子,说明这个官绝对是个清官或者好官,而且当地人同时又有情有义。

虽然有些无聊,而且宁采臣一向都对这种形式主义的东东很不感冒,应该说很反感,不过别人也是一番好意,倒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才一把伞,怎么也得几十把才过得去吧?

“你们几个这次全力支持朝廷,其功甚大,奏折我已经递交上去了,相信圣旨很快就会颁发下来,放心吧。”

夏达山,张得言,孙万福等喜不自胜,忙感谢不已,觉得这一回恐怕是平生做得最划算的一笔买卖了。

“不过,今后你们可要老老实实,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商人,不然哪天要是被我发现了,你们可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发了甜枣,自然不能忘记还要敲打一番,这些人做粮食生意,以前肯定做过不少缺德事,不过宁采臣没那个功夫管的,但现在既然跟他扯上了关系,以后可不能不管。

“是是是,大人放心,大人的吩咐小人一定谨记心头,每天默念三百遍。”众粮商想起吴常德的下场,忙点头称是。

宁采臣一边朝前走,一边跟这些粮商说话,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女子声音在人群中传来:“宁大人,请留步。”

.提供文字

249 母暴龙

“庄夫人。”

来人是庄氏,她一手牵着她孩子薛平,一手拿着一个小布囊。

“宁大人,请您收下这个。”庄氏将那布囊递过来,轻声道。

“庄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宁采臣不解问道。

庄氏低下头,白净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红晕,道:“你帮了我们母子大忙,妾身不知该如何感激,只好做了一些糕点,希望宁大人不要嫌弃。”

薛平那小不点脆声脆气道:“宁大人,这可是我娘三更就起来做的哦。”

他这一说宁采臣倒不要紧,庄氏却是羞红了脸。幸好其他人见宁采臣跟庄氏说话,离得有点远,不然庄氏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糕点?宁采臣眨了下眼睛,仿佛没见庄氏那羞红了脸,若无其事接过布囊,道:“庄夫人费心了。哈哈,那我就收下了。不瞒庄夫人,你这份礼物,可比什么万民伞合我意多了。”

庄氏听了,心里一喜,鼓起勇气抬头,却看见宁采臣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那灼灼眼神害得她又慌忙低下头去。

宁采臣暗笑,这个庄氏虽然早早嫁人了,还一手拉扯着一个小屁孩,不过性子还那样害羞。

“薛平,你是男子汉,记得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娘亲。以后长大了,到京城来找我吧。”宁采臣道。他早已吩咐了黎偓,让他以后照顾一下庄氏母子,想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薛平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薛平抬头挺胸,小大人一般大声道:“平儿一定听宁大人的话。”

宁采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了眼还低头红着脸的庄氏,朝前走去。

庄氏只觉得心肝扑通扑通直跳,不敢看宁采臣,好半晌,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孩儿薛平,此时众人散去,宁采臣早已走得远了。

一丝淡淡的忧伤浮上庄氏心头,许久之后,庄氏才明白那种感觉,叫离愁。

一人一鬼一妖,朝南海行去。宁采臣和小青一人一马,风驰电掣,速度倒也快。

不过马怎么灵骏,也只是比普通马厉害一些,跑两个时辰,便跑不动,宁采臣不禁开始想念自己那匹妖马赤尾。

但是当时离开京城的时候,因为舒柔的缘故,没有带舒柔那本书,只骑了妖马赤尾出来。从京城赶到沂州,赤尾已经消耗完在书里吸收的妖力,比寻常马还不如,宁采臣干脆收了起来。那马又变成画卷上的马。不过这画卷只是街上买来的大路货,作用只是保住赤尾,不让它妖力散尽烟消云散而已。

聂小倩白天都藏身古玉之中,晚上才现身出来,所以大多数时候,就只有小青跟在宁采臣身边。

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本来算是很赏心悦目的事情,但小青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加上她那动不动就说出毒死人的话,让宁采臣实在提不起兴趣与她说话。他本来是个很阳光灿烂的小青年,这么一来,便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可以研究下丹田内那金色小书么?于是乎,一边赶路一边分出心神研究丹田里的《妙法莲华经玄义》,只是他翻来覆去,不断注入法力,除了金色字符不断蹦出来,并没有出现其他变化,这让宁采臣郁闷不已。

“喂,你愁眉苦脸干什么?难道有个大美女陪着你还不高兴?”小青见宁采臣不时喃喃自语眉头紧皱,顿时柳眉倒竖,白了他一眼道。…,

宁采臣很明显心神沉浸在丹田里,充耳不闻美女的声音。

“姓宁的,本姑娘在跟你说话呢?”小青对宁采臣的态度生气了,一股杀气朝宁采臣扑去。

“啊?你想干嘛?”杀气及体,宁采臣回过神来,对小青破坏了他的研究进展很不爽。

“本姑娘刚才跟你说话呢。”小青深呼吸一口气,忍。

“恩?你刚才说什么?”宁采臣一脸迷茫。

“好啊,你竟敢忽视本姑娘的话。”小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两人本来并排骑着马,她一怒就扬起马鞭,似乎要朝宁采臣抽过来一般。

“慢!君子动口不动手!”宁采臣一声大喝,怒目圆睁,犹如雷神下凡。

小青破颜一笑,以柔克刚:“本姑娘是纯粹的女子,可不是君子。”

宁采臣一愣,随即哀嚎一声,伏下身,将头埋下去,却被长长马鬃毛扫得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惹得小青发出一阵“咯咯”娇笑。

“其实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宁采臣眨了眨眼睛道。

“你想找死么?信不信我立马毒死你?”小青俏脸一板。

宁采臣恍若未闻,摸着下巴道:“不过,最好还是少笑为妙。”

小青转过头来,青丝飘扬:“恩?”

宁采臣笑道:“如果你多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倒霉。哈哈。”双脚轻轻一夹马腹,马鞭梢在马臀上一叩,那马立时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小青醒悟过来,轻轻啐了一声,一丝红晕浮上脸庞,看着渐渐远去的宁采臣背影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她抿嘴一笑,打马扬鞭,追上了去。

越向南行,阳光愈烈,天气愈热。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投下斑驳树影,知了在树上欢快地唱着歌,半天连一丝风都没有,若是常人,定然热得心烦意燥,还好宁采臣和小青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只是有些不舒服。

“小青。”宁采臣拿出临走时庄氏送的糕点。

“干嘛?”小青凶巴巴道。

“吃不吃糕点?”

“是那个俏寡妇做的?”

“是啊,看起来味道还不错,庄氏真是心灵手巧贤惠体贴。”

“哼,不吃。”小青道。

“真的不吃?那太好了,我可以吃独食了。嘿嘿。”宁采臣丝毫不介意小青那渐渐瞪圆的双眼,不过他不知道那正是小青在暴走边缘的征兆。

“我要毒死你!宁—采—臣!”

“啊——救命啊——”

凄惨的声音响起,听那声音,似乎发出声音之人正受着满清十大酷刑一般。其实只是小青狠狠一脚踹在宁采臣屁股上,将正往嘴里塞糕点的宁采臣踹了个大马趴,外加满嘴泥土。

“哼,这就是敢惹姑***下场。”小青轻描淡写收回脚。

“呃——”宁采臣貌似委屈看了小青一眼,一边蹲着默默吃起糕点来,看他那副恶狠狠大嚼的样子,似乎正把那糕点当成生死大敌。却不知他心里暗自腹诽:“真是一头母暴龙。只是此小青非彼小青,那个小青还有白素贞能管得住,这个小青无法无天啊。”

250 小人

歇息一阵,继续赶路。

夕阳下,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移动得很快很快。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小镇,两人便翻身下马,牵着马朝小镇走去,准备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小镇很小,一条街从头通到尾,路两边是房屋,暮色中,隐隐约约不过几百来户人家,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镇。

小镇既然这么小,客栈也只有两三家,他们随便挑了个看起来不像黑店的客栈,走了进去。

客栈掌柜正埋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宁采臣很怀疑这么个小镇,这么个小客栈,业务有那么繁忙吗?

老眼昏花的老掌柜听见有人进来,忙抬头,见是两个青年男女,男的俊朗,女的妩媚,当下一笑,热情道:“这位客官,要住店么?”

宁采臣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不住店来客栈干吗?

“明白明白,公子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子。一间上房,一两银子。”掌柜乐呵呵道。

“一间?”宁采臣愣了下,正要纠正,旁边的小青美目一瞪:“谁说要一间的?”

掌柜也是一愣:“你们不是夫妻么?夫妻不是住一间房么?”

“谁跟他是夫妻?”小青秀美竖起。

“这——”掌柜傻眼了。

宁采臣很是同情看着这个掌柜,果然小青拍的一掌拍在那柜台上:“少啰嗦,我说要两间就是两间。”

那掌柜哪想到一个大美女变脸比翻书还快。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吓唬一个老人家干嘛?”宁采臣沉下脸来。

“谁叫他乱说话的。哼。”小青一接触宁采臣那眼神,不知怎么气势就软弱下来。

“你没看人家年纪一大把,眼神会好么?”宁采臣道。

小青不说话了,嘟着嘴。将头偏向一边,不过很显然不再说什么。

“掌柜,我们要两间上房。”宁采臣对掌柜露了个他招牌灿烂笑容,那掌柜颤颤巍巍点点头,招呼小二过来带两人去客房。

小青自去歇息,她千年道行,十天半月不饮食早已习惯,宁采臣当然也可以做到半个月不饮食。不过他从来不愿亏待自己,在饮食上也一样,每到一地,有机会总会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

这般馋嘴。若是其他修道人见了,恐怕会嗤之以鼻,但宁采臣的想法很简单,修道和美食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么?难道吃了美味佳肴便道心不稳?如果说美味是诱惑,那是要去面对。还是避而远之好?哪个更能锤炼道心?

何况,人生短暂,诸多顾忌,那活得多郁闷。那长生。虚无缥缈,就算能长生。那种苦行僧似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即使短短百年,也胜过那长生不老。

第二日,两人早早动身,赶了半日路,到了一个小县城。

走在县城街上,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平日里没有多少人的小县城,多出许多人来。都是附近村庄小镇的百姓,来县城卖些自己产的蔬菜鸡鸭之类,或者采购一些油盐酱醋的日常生活用品。

宁采臣和小青两人皆都是人中龙凤,走在街上,便如鹤立鸡群一般,自然而然成为众人的焦点。宁采臣倒不觉得怎样,倒是小青在众人目光之下,浑身不自在,其中那些淫邪的眼神,更是让她恶心,几乎想要暴怒伤人,不由得想要赶紧离开,但人潮汹涌,马不能骑,只得牵着马一步一步慢吞吞走着。…,

便在这是,前方传来喧闹声,不少人围成一圈伸长脖子,似乎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般,啧啧称奇的有之,兴高采烈者有之,但奇怪的竟有些女子却面露不忍之色,有的嘴里说道:“真是造孽啊。”但却依然一个劲往里面挤。

宁采臣见了,暗觉奇怪,但一想赶路要紧,便想绕过,谁知道这县城道路本就狭窄,被那看热闹的人一堵,想走都走不了。

“老乡,让一让让一让,借光借光——”吼了几句没啥效果,他正待另想他法,忽听到那群看热闹的人“轰”地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看来真的去看看了。”宁采臣道。小青自从昨晚被宁采臣说了几句后,现在一看到宁采臣就好像不认识一般。宁采臣暗笑,无论是女人女鬼还是女蛇,都喜欢发发脾气。

宁采臣举步朝人群里挤去,他力气大脸皮厚,很快就挤了进去,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啧啧称奇起来。

人群中央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中年男子席地而坐。男子身前放着一只大酒榼,不过看起来不像装酒的样子。不过引起众人喝彩的,却是一个小人。

没错,是典型的小人。那小人只有尺许高,身着孩童衣服,看起来面目也像小孩,只是怎么看,宁采臣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小人时而翻滚,时而倒立,时而跳跃,做些高难度的动作,动作很是灵活,他体形小,好似一只陀螺一般,在地上旋转。众人看得精彩,不时鼓掌,发出喝彩声。

表演完后,小人站在中间,面色通红,气喘吁吁,额头汗水如雨,不断给周围的看客们行礼作揖。只是周围的人看得虽然过瘾,却还不想掏出银子来。

“还不赶紧给各位大爷唱首曲子?”那坐着的男子吩咐道。

小人听了,脸现惊惧之色,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唱起来。只是他唱得不情不愿,又没经过专门训练,周围竟没人给一文钱。

后面那男子面色阴沉,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那小人身体一哆嗦,慢慢走过去,然后出乎宁采臣意外的是,他竟然往那大酒榼走去,然后钻了进去。

这时众人中才有人将几枚铜钱扔在了男子面前,那男子面露微笑,拱手道:“多谢各位赏脸。”

然后男子便盖上大酒榼,一手提起,准备离去。

便在这时,宁采臣大声道:“且慢!”

男子回过头来,见宁采臣穿着普通,但别有一种气势,心里微微一惊,不解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周围热衷于看热闹的看客们本待散去,一见似乎又有热闹可看,便都朝两人看过来。

宁采臣一步一步走到男子面前,伸手一指那大酒榼,道:“把他放出来。”

男子不满道:“公子,这可不好吧?”(未完待续。。)

251 众口铄金

宁采臣方才一直在想,这小人虽然看起来体形很小,也就一尺来高,大约现在的三十几厘米,但有手有脚,动作灵活,神智清楚,显然不是什么玩偶,而是活人,而且神色间对那男子很是惧怕,恐怕两人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何况,他仔细打量那小人面目,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心里疑虑,便打算问个究竟。

“你放还是不放?”宁采臣直接问道,神色很是不耐。

中年男子上上下下看了宁采臣几眼,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像宁采臣这样的公子哥也见过不少,但那些公子哥个个衣者光鲜嚣张跋扈,都是有后台的人,一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宁采臣只是普普通通一袭青衫,面目端正,似乎不像那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可他怎么为何会为难自己,难道真的是为那个东西?

是的,那个小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东西而已,一个用来赚钱的东西。

他还摸不清宁采臣的意图,宁采臣却是大步上前,一把朝那大酒榼盖子抓去,中年男子一惊,本能挡在宁采臣面前,宁采臣毫不客气大袖一挥,那男子被宁采臣袍袖拂中,一个趔趄,退了两步,他惊骇不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宁采臣已将那盖子揭开,那小人爬出来,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宁采臣蹲下来,问道,很是温和。

那小人看着宁采臣,惊恐地看着那面色阴沉的男子,只是摇头。

那中年男子此时却眼珠一转,往地上一滚,手脚乱动,大喊道:“打人啦,有人打人啦。”

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也都看到宁采臣刚才动作,纷纷对宁采臣指指点点,言语间多是指责他多管闲事什么的。

中年男子见了,心里得意,更是装出一副苦相,对众人道:“各位街坊邻居,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这人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人,想要抢走我的东西。小人可是靠这个才得以谋生,他这是想要抢我饭碗,他是想将我逼上绝路,饿死我啊,各位好心的街坊邻居要帮帮小人啊。”

他这么一说,那些平时没机会表现自己的善良的人便纷纷开口了。

“年轻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如此恶毒?”一挎着菜篮的中年大妈道。

宁采臣冷笑不语。

“这位公子,你看他多可怜啊,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还是不要这样做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为好。”说这话的是个胡子一大把的瘦弱老头。

宁采臣冷眼一扫,那老头伸出的手指缩了回去。

“喂,你这臭小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情,简直不把我等兄弟放在眼里。”几个衣冠不整一脸无赖相,很明显是地痞流氓的家伙也来凑热闹了。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宁采臣几乎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没了,宁采臣总算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了,小青见势不妙,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躲起来了。

宁采臣面色越来越阴沉,体内热血沸腾,丹田里金色法力几乎燃烧起来,他猛地一张口,喝道:“闭嘴!”

舌战春雷,犹如晴天霹雳。

周围顿时静下来。

“本人乃朝廷特派的四方巡游使,奉圣上旨意,体察民意,巡视四方。你们妨碍朝廷官员办事,该当何罪?”宁采臣几乎忍不住就要使出五雷正法,还好丹田的金色小书金光一收,他法力一滞,方才惊醒过来,想起自己还有四方巡游使的身份,此时不用还等何时?…,

“啊?是个当官的?”看热闹的面面相觑,升斗小民最怕什么?当然是当官的,恐怕还是个大官,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四方巡游使到底是什么官,到底有多大。

不少没见过市面的,胆小的,悄悄散去。

那还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一见不妙,忙道:“大伙别信他的话,小人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多少当官的,从未见过什么四方巡游使的,一定是骗人的。”

“就是,我也没听说过什么四方八方巡游使的。”

“我一看那小子那副样子,就知道是在骗人。”

“好小子,敢骗我们兄弟,哥几个,上,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知道惹毛我们兄弟的后果。”

那几个地痞流氓挥舞着拳头,哇哇叫着就扑上来,然后宁采臣只是照样挥一挥袍袖,他们又哇哇叫着飞了出去,扑通扑通摔在地上,个个鼻青脸肿叫痛不已,从头到尾,连宁采臣衣角都没沾上。

这下没人敢乱动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捕快来了,捕快来了。”有人道。宁采臣望去,果然见几个捕快朝这边走来。

那中年男子见宁采臣不注意,便悄悄站起身,朝后面跑,刚跑出几部,只听耳边一声:“想跑?门都没有。”然后身子一轻,倒飞而回,结结实实摔在原地。

几个捕快耀武扬威正要大声喝斥这些刁民,尤其是中间那小子,一副顾盼自如的样子,好像不给咱们捕快面子啊,于是打算好好称称他的斤两。不过他们的算盘注定是打不响的,因为宁采臣一见他们来,话也不说,唰地掏出一块金色令牌来,令牌上清清楚楚刻着几个字:御赐四方巡游使。

几个捕快也不识得四方巡游使是什么官,不过那“御赐”两个字他们可是明白的,他们可不管这令牌是真是假,先不要得罪上级才是关键。

为首一个捕快上前行礼道:“这位大人——”

“快去叫你们县令过来见我。”宁采臣将令牌往那捕快手里一塞,说道。

几个捕快见这阵势丝毫不敢怠慢,其中一个捕快飞快朝县衙跑去。

围观的人现在看出来这的确是个大官了,至少县令大人都得过来见他,于是乎先前不信的人都纷纷散去,那几个地痞流氓稀里糊涂灰溜溜也散了,本来还指望威风的捕快大人为他们出头呢。

那中年男子现在脸色苍白,乖乖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被宁采臣盯得紧紧的还不说,关键是他被宁采臣的手段给吓住了。

252 传音符

此地县令沈麟生正在花园里和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妾喝小酒顺便打情骂俏,突然见到捕快进来,手里拿着块金色令牌,他接过令牌,再一问,立刻换上官服,在捕快带领下出门去,留下他小妾在那里幽怨{///书友上传}

等到他看见宁采臣,远远地就朝宁采臣一行礼,嘴里说道:“大人恕罪,下官沈麟生来迟”

宁采臣微微一点头,将事情说了下,然后对道:“沈县令,本官怀疑这人涉嫌拐卖人口,你给本官好好审问一下”

县令沈麟生见了那袖珍小人也是暗暗称奇,丝毫不敢怠慢,一声令下,两个捕快扑上,将那中年男子掀翻在地,镣铐带上,押回县衙,细细审问去了

至于他们用什么手段审问,宁采臣不问便知

那小人见中年男子被押走,惊惶之色才渐渐消失,又在县令大人沈麟生和宁采臣的咱三询问之下,他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好半晌,才止住哭泣,说起他的遭遇来

这小人真实年龄只有十岁,已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来自哪里,只隐约记得自己有个哥哥,有一天他和哥哥上学后从学堂回来,那个中年男子拿了串糖葫芦就把他给吸引走了然后中年男子给他吃了一种药,他身体便越变越小,只有尺许长,这些年来竟没长过一寸

那中年男子将他装进大酒榼,每到一地便让他出来表演写杂耍唱些小曲,有人赏钱还好些,若没人打赏或是打赏的很少,便对他非打即骂泡*书*(至于吃的,每天只给他点馒头,这样的日子,他都不记得过了多久

“这不是中国版的彼得.潘么?”宁采臣暗想

沈麟生听了直皱眉头,这可难办之极

宁采臣看着那小人,准确地说是小孩的面孔,蓦地想起一件事来,他越看越觉得这小孩长得有点像前些日子那个偷桃的八八儿莫非这便是他的弟弟?如果真是的,那就好说啦,幻术可以进一步了

原本他也派人找过,但一来乐弘给的线索太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二来他一直东奔西跑没空闲过,这事还真没抱太多希望想不到今日正好遇上了,真应了那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宁大人,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沈麟生颇是为难道

宁采臣笑道:“沈县令不必担心,本官自有解决之法这样,你先回去,好好审问那人这边,就由我来办好了”

沈麟生忙道不可不可怎能劳您大驾,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宁采臣还不清楚这哥们的想法么?不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官场潜规则

当下很义正词严说了沈麟生几句沈麟生表面愁眉苦脸,内心兴高采烈去了宁采臣看着他那一步几晃的背影暗骂:“虚伪,真虚伪”却不想自己刚才不也是这样么?

这时宁采臣看着这中国版长不大不会飞的彼得潘道,心里直乐,幻术啊幻术那小孩虽然年纪尚幼,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那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也不小,一见宁采臣神色,心里直打鼓,莫非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小兄弟,饿了,走,先去吃点东西”宁采臣笑道,一手将他抱了起来,现在当然不能再装进大酒榼,那是很不人道滴

小青这时也正好冒了出来

“你刚躲哪儿去了?”宁采臣道

小青撇了撇樱桃小嘴,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哦,了解走”宁采臣淡淡道,倒也理解小青的想法这不过这小妞太不够义气了,竟然话也不说就闪了,以后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带着那小孩吃了个饱,走到一个僻静之处,宁采臣这才拿出一张符出来,对那符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注入法力,那符亮光一闪,划空而去

“咦——这是什么?”小青瞪大眼睛看着那符好像有灵性一般朝着北方而去,转眼即逝

宁采臣得意一笑,慢条斯理道:“这是传音符,能远距离通讯,跟手机差不多”

小青兴奋道:“真的这么灵?什么是手机?”

宁采臣一怔,晕,说漏嘴了,忙道:“手机啊,就是升级版传音符,度快,千里之外,转瞬即到,几百年后你就有机会能看到的”他这话可不是安慰的,蛇妖寿命漫长,小青都有千余年的寿命了,再过几百年就能见到了

小青却面色一黯,几百年啊,她能活到那时候么?

“可是你怎么知道几百年后就有那个叫什么手机的东西?”小青一副你是一个级无敌大神棍的表情

宁采臣果然神秘一笑:“山人神通广大未卜先知”

小青一翻白眼,神态可爱至极:“切——大忽悠还差不多”

宁采臣惊道:“你也知道大忽悠?”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网络流行语

小青见他越说越离谱,干脆抬头望天,不理他

青丝飘扬,裙裾翻飞,举首望天,可惜不是45的角度

县衙里,那中年男子很快便禁不住起几个如狼似虎的捕快的折腾,乖乖招招认了县令沈麟生赶紧请宁采臣过去

宁采臣刚走进大堂,便看见那中年男子已经被折腾得几乎变了形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这人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却也是报应

沈麟生见宁采臣来了,笑着将案卷递上,宁采臣接过,细细看起来

事情果然如那小孩所说,这男子姓袁,行走江湖,卖艺为生只是他好吃懒做,经常饱一顿饿一顿,偶然见了八八儿和他弟弟,心生一计,拐两个小孩卖,岂不比轻松?只是刚拐了八八儿的弟弟,就有人来,他顾不得再拐八八儿,就将八八儿的弟弟拐走

后来无意中遇到一个临死的道人,他以为这道人应该有些宝物,便将那道人害死,结果那道人却是个穷道人,金银财宝没有,只是有些丹药其中一种丹药,便是让人吃了身材缩小,并且再也长不大

他担心拐来的小孩被认出来,干脆给那小孩吃了这种药,然后教他些翻滚腾挪的杂耍之术,从此便靠这小孩表演谋生

宁采臣看完,忍不住大力一拍案桌,这丫的简直太可恶了(未完待续)

253 如意缩骨丸

沈麟生小心翼翼道:“宁大人,你看要如何处置犯人?”

宁采臣道:“这还用说吗?沈县令,依照大明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麟生点头称是,正要下令,宁采臣突然道:“且慢。”

沈麟生不解望过来,宁采臣却是想起来,如果这人会不会有解药?若是没有的话,那小孩不就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沈县令,那犯人身上的东西呢?”宁采臣问道。

沈麟生虽不知宁采臣为何对一个跑江湖的身上东西感兴趣,不过还是吩咐了一个衙役将一包东西拿过来。

“宁大人,这都是从那姓袁的犯人身上搜来的。”沈麟生道。

宁采臣翻检了片刻,才发现尽是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心想这丫的是开杂货铺的么?不过总算发现了两个小瓶。一只瓶子绿色,一只瓶子白色,白色小瓶上写着如意缩骨丸几个字,绿色小瓶上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是什么丹药,看来只能问那个还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伙。

袁姓男子早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哪还敢不说,宁采臣一问,他就乖乖招了,绿色小瓶装的便是解药,白色小瓶装的就是让人缩小的药物。

宁采臣从白色小瓶里倒出一颗如意缩骨丸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那药丸指头大小,呈白色,闻一闻,一种很是古怪的味道,反正宁采臣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药瓶里还有大约四五颗药丸左右。

“世上竟有这种让人变大变小的药物,不可思议。”沈麟生叹道。

宁采臣微微一笑,他虽然也算是个修道之士,也觉得不可以思议。这种药物可不像什么回春丹,养气丹这样的丹药,只要有药材和药方,炼出来并不难。但特殊的丹药,药方珍贵,药材更是难得一见,炼制方法不用多说也是独家秘诀,旁人不得闻也。

这让宁采臣对那个道士有些兴趣,一问那袁姓男子,才发现那道士死后,他就将那道士尸体丢到河里去了,估计早就被鱼虾给吃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了,这让宁采臣又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

宁采臣拿起那只绿色小瓶,仔细倒出一颗绿色药丸来,然后对那小孩道:“小七,这是解药,吃了便能恢复长大了。”

这小孩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没有名字不好称呼啊,宁采臣想起他哥哥叫八八儿,那就叫他小七好了。

“宁大哥,这真的是解药吗?”小七估计被那袁姓男子给折磨怕了,看见丹药就一哆嗦,不过宁采臣刚将他解救出苦海,应该不是坏人吧。

宁采臣见他那副模样,暗暗发笑,将那药丸递给他,道:“当然,这是从那姓袁的身上搜来的,他亲自招认说是解药。”

“好吧,我吃。”小七虽然只有十岁,或许是经历比别的孩子坎坷,所以懂事许多,当下便接过药丸吃了下去。

宁采臣和沈麟生紧张地看着小七将那药丸吞下去,很快,小七忽地脸色一变,说声“好痛”,便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往地上一倒,一会儿双手抱头,一会儿手脚抽搐,痛苦得打起滚来。

宁采臣一惊,正要站起身来,忽地停住,因为他似乎看到小七在痛苦挣扎中似乎大了一点,他随即醒悟过来,这应该是药效发作,毕竟再神奇的药物,也不可能吃下去一下子就恢复原状的,也要慢慢来,当然在恢复过程中吃点苦头也是正常的。…,

不过见一个十岁的小孩如此受苦,他也心中不忍,可他也没办法,不能贸然出手,不然打断这个过程就适得其反了,只得希望这个恢复过程能早点结束。

两盏茶后,就在宁采臣看不下去想要出手的时候,小七停住哀嚎,只见他皱着每天,嘴唇被牙齿咬破出血,小脸上满是泪水,幼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仔细看,便会发现小七果然比以前足足高了一倍,不过比起寻常十余岁的孩童还是矮了些,但他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如果以后好好调养,应该能补回来,何况药效应该还没有完全消失,还会继续发挥作用,所以宁采臣倒不担心。

虽然结果还算满意,但过程是无比痛苦的,别说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宁采臣这样的成人,没有很强的意志,估计都很难坚持下来。

此时小七好像耗尽全身力气一般,竟然沉沉睡去。

县令沈麟生见了,啧啧称奇,正要说话,宁采臣却一摇头,轻声道:“让他先睡会儿吧。”然后走过去,脱下衣衫,披在小七身上。

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苦,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大岘山,原先的蛙神庙坐落处依旧花红柳绿,莺啼鸟鸣,一派祥和宁静,只是那些屋宇已经人去楼空。

王大眼和柳延年在宁采臣离开后,他们也收拾了东西很快走了。

这一日,忽地一阵腥风吹过,丛林里,一只野兔停下来,竖起了长长的耳朵,两只大眼朝一个方向望去,然后迅速钻回了洞里。

树上枝桠间那些欢快地唱着歌的鸟雀也一下子静了下来。

眨眼间,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是,那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悉悉索索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丛林间传来,然后草丛翻滚,无数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蛇吐着舌头从草丛里,树丛间钻了出来,前赴后继源源不绝,只是一瞬间,似乎整个大岘山似乎都被蛇潮覆盖。

蛇潮,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将原先王大眼居住的那片屋宇围了个严严实实。

各种五颜六色的蛇,有的全身青绿,那是竹叶青,有的长得五彩斑斓,还有的舌头上竟然长了鸡冠一样的东西。

这些大大小小,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但却丝毫没有互相撕咬攻击,甚至没有一点混乱。

井然有序,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

那些蛇围起来后,都停下来,并没有进去。

然后呼呼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紫影出现,视群蛇无无物,几个起落间,跃入屋宇内,片刻后,那道紫影又跃了出来,立在蛇群中,竟是一个俏丽人影。

群蛇那原本高昂的蛇头纷纷低伏在地颤抖不已,好像拜见皇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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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品味独特

紫色人影站立了片刻,发一出一声冷哼,然后双手对着蛇群一挥,群蛇点头不已,调转身体,纷纷倒退。1---------紫影一闪,那紫衣人也随后消失在丛林里。

几个呼吸后,地上便干干净净,再也见不到一条蛇。

如海浪般涌来,又如潮水搬退去。潮水会在沙滩留下贝壳,蛇潮留下的却是阵阵让人恶心欲吐的浓浓腥气。

良久,那腥气在凌厉山风吹拂下,才渐渐散去。

幸好王大眼和柳延年早已离开此地,不然,等待他们的不知是什么命运,但肯定不会很愉快的。

宁采臣估摸着乐弘应该已经收到传音符,心里也感到很愉快,因为按照乐弘当初答应他的条件,只要他找到八八儿的亲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小七,那乐弘就会传给他幻术。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行程又要耽误几天,等乐弘来,当然肯定要跟那袁姓当场确认。宁采臣没有自己的传音符,所以现在无法得到乐弘的信息,也只能等了。

“以后得制作自己的传音符,不然太不方便了。”宁采臣开始怀念了二十一世纪的手机了。

小青一听说又要耽误几天,却不高兴了。

她当然有理由当然不高兴了,简直非常不高兴,一张绝美的脸对谁都冷冰冰的,害得县衙里的人都暗暗心惊胆颤,还好她不喜欢抛头露面,见过她的人不算多,不然宁采臣又得管教管教她了。

不过通常情况下,宁采臣管教的结果是被小青给一脚踹出来跌个灰头土脸,然后灰溜溜跑回屋接受小倩的安慰。

“小青,我发现有种珍稀动物特别像你。”宁采臣似笑非笑道。

“嗯?”小青没听明白,眼神迷糊道。

“冰山母暴龙。”宁采臣眨了眨眼睛道。

“姓宁的,我毒死你!”青影闪过,小脚飞起,然后宁采臣身子从门框里倒飞出来,屁股朝天,扑通摔在地上。

宁采臣若无其事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刚要走人,却见沈麟生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望过来。

“沈县令,好久不见啊,有事吗?”宁采臣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啊?宁大人,没事没事,下官只是无意路过此地而已。宁大人,住得还习惯否?”沈麟生刚才亲眼见到宁采臣像一只沙包被踢了出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那个跟在宁大人身边的母老虎干的好事,唉,真是只美得要命的母老虎啊。不过就是太凶悍了,恐怕只有宁大人这样身子骨硬的才受得了。话说回来,宁大人这品味可真是独特。吾真是自愧不如也。

“哦——原来是路过打酱油的。”宁采臣没精打采道,忽又道:“那你刚才?”

沈麟生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忙摇头道:“刚才?什么刚才?宁大人,刚才下官什么都没看到。”

宁采臣“嗯”了一声点点头,露出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道:“我先回去了,你继续打酱油吧。”说罢,飘飘然走了。

沈麟生看着宁采臣潇洒离去,羡慕不已,但随即又摇头,回身便走,嘴里嘟哝道:“打酱油?什么打酱油?难道宁大人想吃酱油了?”

“小倩倩,我需要安慰。”宁采臣刚进屋就叫起来。

聂小倩听到这个称呼就一阵耳热脸红。不知从几时起宁采臣开始这样叫她的,每次听到就心跳加速,羞意上涌。…,

“公子,你怎么了?”聂小倩忍住羞涩,柔声道。

宁采臣摇头叹道:“那个小青,简直太野蛮太暴力了,刚才又踢了我一脚。”

聂小倩早就知道小青的脾气,宁采臣又偏偏去招惹她,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这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但她是不会去责怪宁采臣,永远不会,不为其他,当宁采臣为她而被树妖抓入地坑的时候,她心里就深深刻上了他的印记。

“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青的脾气,还不时去招惹她。”聂小倩微微一笑。

宁采臣手舞足蹈大声叫起屈来:“我哪有啊,只是觉得她很像某种珍稀动物而已。”

“像什么珍稀动物?”聂小倩也有点好奇。

“冰山母暴龙。”

“冰山母暴龙?”聂小倩显然不明白什么是母暴龙,但冰山她是知道的,不过一听宁采臣解释暴龙是一种体形巨大凶残成性非常狂暴极易发怒并且早已灭绝多时的动物之时,终于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顿时宁采臣只觉得眼前的聂小倩明眼动人,花枝乱颤,不可方物。

聂小倩笑着,心想公子这么大个人了,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她不知道只有在她面前,宁采臣才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外人面前,他是个男人,比很多男人都男人。

或许,大多数男人,其实都有孩子气的一面。只是他们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已,所以如果有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像个小孩,那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很深爱的女人。

只有在深爱的人面前,男人才会放下一切伪装和戒备,返璞归真。

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在很多女人面前都这样,那只能说明这丫真的没长大了。

晚饭时候,宁采臣发现所有的菜都比平时咸了很多,而去桌上还放着好大一瓶酱油,宁采臣一问,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沈麟生误以为宁采臣嫌菜里没有酱油,便让厨师特意多放了些,还担心菜里酱油不够,放了一瓶在桌上备用。

五天后,乐弘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这个小县城。

在询问了宁采臣后,又把那袁姓男子折磨了一番,最后总算确认,这个小七真的是八八儿的亲弟弟。

两兄弟对着看了半天,终于拥抱在一起,眼泪鼻涕一把脸,简直是哭得稀里哗啦,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犹如滚滚长江,绵绵不绝。

宁采臣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有些唏嘘,人生的际遇,奇妙万分,原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又或者阴阳相隔,谁能想到也许就在明天,重逢在某个未知地点。怪不得常人说人生有四喜,其中一种便是他乡遇故知。遇见自小分开的亲人当然比遇见故知更让高兴了。

“宁兄,乐某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你,原以为小七已经在兵荒马乱中——。”乐弘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两个孩子,叹道。

“什么叫不知如何感谢?幻术呢?”宁采臣暗自嘀咕,笑道:“因缘巧合罢了,当时答应乐兄的时候,宁某其实也不知竟然会这么快找到的。”

乐弘也是不由叹道:“是啊,咱们修行人士,更是漂泊不定,四海为家,下一刻便不知身在何处。”

宁采臣微笑不语,心想你快说重点啊,幻术啊幻术。

乐弘却不知为何,一时感兴大发,感叹了好一阵子,才脸色一正,开口道:“宁兄,你也算修行中人,但乐某见你似乎官职在身,整日混迹红尘,对修行之道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宁采臣还以为他要兑现他的条件,眼巴巴看着呢,哪想到他竟然开始说教起来,差点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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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假作真时真亦假

“老兄,你耍我么?”看着眼前滔滔不绝越说越起劲的乐弘,宁采臣有些欲哭无泪。---------------1---------当初怎么没看出这哥们如此具有八卦潜质?

“宁兄,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转瞬即逝,终究化成白骨一捧,何其悲哉?乐某与你相逢即有缘,不忍看你迷失在这滚滚红尘,到头来悔之晚矣。故而特意相劝,希望宁兄不要见怪才是。”乐弘真是一番苦口婆心,不惜耗费唇舌,当初在那破庙里见宁采臣,见其卓然不群,行事有度,才将寻找小七之事相托,几个月后,却发现宁采臣似乎深陷红尘的俗事杂务之中,这才有了提点之意。

按他以往的做法,这样的事是绝不会去做的,因为修仙之人见惯了生死,性情多冷漠,何况修仙修仙,靠的是各人机缘和悟性。若是苦心相劝,那便是悟性不佳,谓之无仙缘也。加之修仙中人,对天道接触越多,比之凡人更加看重因果,轻易不敢沾惹,因果越多,牵绊越多,修仙之路越坎坷,任谁都避之不及。

可惜宁采臣正满肚腹诽,怎会明白乐弘的一片苦心?就算他明白,他也不会真的听从乐弘的话,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乃修仙之道。

道,古往今来,被传说得无比玄妙深奥。而在宁采臣这个现代人看来,道,即规则。

天有天的规则,乃天道;鬼有鬼的规则,乃鬼道;神有神的规则,乃神道;仙有仙的规则,乃仙道;佛有佛的规则,乃佛道;而人也有人的规则,乃人道。

正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西方有句谚语“条条大路通罗马”,同样的意思。现在流传的各种方法,都只不过是为了理解这规则而已。但被弄得神神秘秘,设下许多限制,似乎稍不留意触犯了什么规则,便再也无缘这天道了。

只是这些想法,他却不能轻易说,因为没人会信,也没人愿意信。很多事情保持神秘的样子更容易让人接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新的思想和想法的。试想,如果在一百年前告诉世人,月亮只不过是个球,上面既没有嫦娥,也没有吴刚,更没有桂花树,恐怕世人只会骂你一声疯子。

所以现在宁采臣只能不断点头:“是是是,乐兄教训得是,不过宁某实在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乐弘也只得作罢,转而说道:“宁兄对幻术所知几何?”

宁采臣赫然道:“这——其实不满乐兄,我只是机缘巧合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幻阵,谈不上有多了解。”

“可知何阵?”乐弘问道。

“这——好像就叫幻阵。”宁采臣汗颜。丐道人其实只是炼气期修为,也没有什么宗门,偶然间得了阵谱,靠自己天赋苦心研究,才稍有所得,对幻术的了解,还停留在初级层次,宁采臣的幻阵得自丐道人,更是一问三不知了。

就是布那个初级幻阵,他也练了无数回,照着葫芦画瓢,才算布成。若是换一个稍微复杂点的阵法,他只能干瞪眼了。

“那宁兄可否布此阵来看看?”乐弘道。

宁采臣点头,当下便拿出布阵用的材料,仔细布起来,这个阵法他已经布过多次,倒也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布了个小阵。

等宁采臣将最后一个灵石放上去,四周景致一变,将乐弘和宁采臣两人笼罩在内。…,

乐弘一看,便笑道:“果然如此,这只是入门的阵法,最简单的五行幻阵。”

五行幻阵,金木水火土,根据周围环境,幻化出相似的环境。其笼罩的范围甚小,威力对付其他从没有见过幻阵的人还有点用,但若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只要视而不见或者强力破阵,此阵轻易即破。

不过丐道人陈九做了些小小改进,能将阵法里的一些东西幻化成其他形象,便像当时宁采臣所看到的彩蝶变美人,美人变夜叉。

宁采臣闻言羞愧不已,亏他一直以来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对阵法有天赋呢,原来只不过是入门级阵法。

乐弘站在阵法中,对阵法幻化出的景色视而不见,踏步而出,宁采臣见此,心知阵法对他无用,便撤了五行幻阵。

“宁兄可知何为幻?”乐弘双手负后,抬头望向远方。

宁采臣思索片刻,方开口道:“幻者,假也。”

乐弘又问:“何为假?”

“非真,即为假。”

“何为真?”

“非假即为真。”宁采臣刚想回答,却一愣,这好像哲学里的诡辩一样,假,非真,真,非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假?真和假之间的标准是什么?怎么判断真和假?有没有非真非假?

乐弘见宁采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颇有深意看了宁采臣一眼,笑而不语。他这样问可不是无的放矢,无论是幻阵,幻术,都要看天赋,有的人天生木讷,也许学其他可以,但这幻术却是不行的,好像金庸大侠笔下的郭靖一样,学降龙十八掌,学得比聪明的人还好,因为降龙十八掌的要诀便是沉稳有力刚猛无匹,但换成阵法,他看一辈子也看不明白,也只有黄药师那样的聪明绝顶之人才对阵法稍有研究,即便如此,也要穷尽一生的心力和时间。

那黄药师的阵法,还需利用天然的地势和事物,比如桃花岛上要种些桃树,在修仙者眼里,便是连入门级的五行幻阵也不如。

宁采臣苦思良久,忽地想起前世看过的太极阴阳图来,阴和阳,不就如同真和假一样么?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真和假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也不需要界限。因为真便是假,假便是真。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如是说。宁采臣本是信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的人,换个角度一想,便心有所悟。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便是假,假便是真。”他朗声道。这两句话看起来简单,说起来更简单,很显而易见,但在当时,又有几个人明白?就算明白的,又需要多高的天资和悟性?

乐弘听了却是一惊,他虽然这样问宁采臣,其实连他自己都不能用这么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来,他浸淫幻阵多年,也只能说略有些感悟而已。现在连他都怀疑这宁采臣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假作真时真亦假,乐弘如获至宝一般,一时竟沉思起来,宁采臣见他半天不做声只是低头皱眉,心想我说得不对么?

看来这玩意比我想象的还要玄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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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天魔幻阵

好久好久,就到宁采臣看着乐弘那副沉思者姿态看得都快睡着了。他哪里知道乐弘从他那两句话得到的启示对乐弘意味着什么呢?

同样的东西,给不同的人,结果当然是天差地别。

好半天,乐弘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两眼发光,对着宁采臣就是拱手行礼。要知乐弘的修为比宁采臣高,幻阵造诣更不必说,他对一个修为不及他的宁采臣行礼就没那么简单了。

宁采臣奇道:“乐兄,你这是?”

“昔日曾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乐某有幸听到宁兄两句话,收获之多,不亚于苦读十年书啊,哈哈。”乐弘笑道。

他是修行中人,不喜整日打坐苦修,也不喜争斗之术,反而对阵法感兴趣,尤其是幻阵。只是幻阵乃阵法之中最复杂的阵法,比起杀阵,困阵来说,幻阵可以说是鸡肋,但却更为高深复杂。

杀阵起码可以杀敌,困阵能困住敌人,幻阵呢?低级的幻阵一看便破,高级的,涉及到心神之类,一般人哪能研究透?修为高的,通常心神也不低。修为低的,除非心神之力超强,有必要布一个幻阵来迷惑一下对方。但修为低心神力强这种自相矛盾的怪物怎会出现?

何况布阵所需要的材料,无论是阵旗,阵盘等,都需要许多珍惜材料炼制而成,珍稀材料都得之不易,谁还舍得轻易浪费来炼制这些鸡肋东西?

阵法最大的作用。还是防御,通常名门大派都会有防护大阵,那种大阵需要的人力物力就不是宁采臣可以想象的。

对个人来说,也很少有人原意把宝贵的时间用来研究阵法的。像乐弘丐道人这样,真正感兴趣的,极少极少。

这样一来,想在阵法上有所突破便难上加难了。这也是古往今来阵法师少之有少的缘故。其实何止是阵法师,便是炼丹师,制符师,炼器师也一样,只有少数几个大派有能力培养。

“不就是两句话吗?谁不知道?”宁采臣一头雾水,他不是乐弘,是体会不到的。

乐弘笑了下,正色道:“算上刚才。宁兄已是两次帮我。乐某当厚报之,不过我乐弘只对幻阵略有所成,宁兄若是感兴趣的话,乐某愿意将平生对幻阵的心得传给你。”

“感兴趣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了。”宁采臣点头如小鸡啄米。他现在除了会一些剑术和五雷正法以及几个低级小法术,还真没什么其他了。何况就是那个入门级的五行幻阵,还救过他几次呢。

乐弘倒也爽快,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宁采臣,一边说道:“跟幻有关的。有幻术,幻阵。幻符,我只对幻阵和幻术略有涉及。”

“幻术?你对瑞云姑娘施展的就是幻术吧?”宁采臣想起一事,问道。

“没错,但这只是最基本的幻术,蒙蔽普通人还可以,对修仙者是不管用的。”乐弘点头道。

“那什么是幻符?”宁采臣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

“幻符,其实就是通过符箓来施展幻术和幻阵。将幻术和幻阵预先布置在符箓里,需要用的时候只要激发就行。”

宁采臣若有所思,喜道:“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克服了幻阵的缺点,随时用都可以?”幻阵必须要布置好,而且不能移动,稍微一动,整个阵法都失效了。这是无法避免的缺陷。若是像法术一样,随手可用,那就妙了。可宁采臣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乐弘笑道:“宁兄果然心思敏捷,你说得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小小一张符箓能承载多大的阵法?”

阵法越大,威力越大,反之,阵法越小,威力也越小。小小巴掌大的一张符箓,就算布阵之术如何高明,又能布下多大的阵法呢?就跟微雕一样,那还需要高倍放大镜,现在哪有那工具?

不过修仙者的厉害,便是利用心神之力去感知,而不是单纯用眼光去看。

宁采臣也不由讪讪而笑,他所不懂的是,布置阵法需要很多器具才能成功,那幻符是靠什么来发挥阵法作用的?

对这个疑问,乐弘也不知道,因为他只听说过有幻符,自己并没有炼制过,就算他的师傅也没有。

宁采臣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对符箓印象深刻,靠几道符逢凶化吉,才活到今天,不然当初就被白莲教那倒霉家伙干掉了。

他拿着乐弘给的玉简,注入法力,一缕心神沉浸入玉简里,片刻,宁采臣收回心神,抬头问道:“天魔幻阵?”

乐弘笑道:“天魔幻阵乃乐某偶然所得,研究了大半生,至今仍未能窥其全貌,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威力。”

“有这么厉害?”宁采臣疑惑道。

乐弘却道:“宁兄,可知幻阵分为几层?”

宁采臣摇头道:“不知,还要请教乐兄了。”

乐弘道:“幻阵,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层次,第一层,幻眼,第二层,幻觉,第三层,幻心。”

幻眼,迷幻眼睛,便如五行幻阵一般,对普通人和没经历过幻阵的修仙者来说有用,第二层,幻觉,除了迷幻眼睛,还能迷惑身体其他感知能力,如味觉,嗅觉,触觉,听觉等,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修仙者都会中招,而第三层,幻心,连心都能迷惑,分不清虚实。

宁采臣听罢,忽道:“幻眼,幻觉我明白,幻心么?我想想,对了,乐兄有没有听说过庄周梦蝶的故事?”

乐弘摇头,道:“愿闻其详。”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短短不过七十余字,却是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

“这算不算幻心呢?”宁采臣问道。

乐弘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应该是,只是这庄周似乎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他说到这里,顿了片刻,忽地仰头叹道:“我原以为幻阵最高境界是幻心,莫非幻心之上还有幻己?”

宁采臣却暗地瘪嘴,幻己?不就是神经病么?我看走火入魔才是。那还搞这玩意干嘛,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乐弘越想越糊涂,却又忍不住去想,便无心再说什么,唤过那两个小孩,就要告辞而去,宁采臣却想起什么来,忙道:“乐兄稍等,在下尚有一事请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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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天道

乐弘心不在焉道:“宁兄,还有何事?”

“乐兄是否知道传音符如何制作?”宁采臣想要问的自然是传音符了,这玩意虽然不如手机,更像电报,但也是相当有用。---------------1---

乐弘上上下下打量了宁采臣几眼,诧异道:“宁兄竟然不知传音符的制作方法?”这传音符是修仙人士中最普通,当然是最常用的物事之一。竟然还会有人不知道,实在难以想象啊。

宁采臣郁闷得几乎一头撞地。

传音符,通过特殊材料,将发送者说的话语录入符箓,然后发送出去,当然,接收者必须要事先持有发送者的心神标记,传音符才能寻找到。

传音符的目的和手机差不多,但原理更加玄妙。

传音符能通过心神标记感应到接受者所在之处的大致方向,所以传音符很快就能找到接受者,不会乱无目的飞来飞去,速度通常很快,虽然没有手机那种瞬息即至的速度,但一般情况下,也够用的,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

这也有解决的方法。因为制作传音符的方法虽然差不多,但所要用到原料却能极大影响速度。最普通的用黄纸朱砂,速度也是最慢的,高级的,便是用妖兽皮毛和血液,妖兽越牛逼,承载的灵力越多,相应的传音符速度也越快。

当然这是宁采臣后来才知道的,这个时候乐弘只是告诉他只需要黄纸和朱砂即可,然后再将具体的制作方法告诉了宁采臣,便匆匆而去。

宁采臣如获至宝,比获得什么天魔幻阵还更加兴奋。当即便去街上买了一大堆黄纸和朱砂,当然他现在是没时间制作的,告别了沈县令,便带着小青再次上路。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握着一支毛笔,笔锋沾着红色朱砂。柔软的笔锋轻轻往下一点,在黄纸上落下一个小点。然后再一折,笔锋继续游走,缓慢沉稳,甚至温柔,好像指尖在情人光滑肌肤上慢慢游动,画下爱的痕迹。

笔锋刚刚游走了一小段,那黄纸却好像被火点燃了一般“嗤”地一声燃起来,眨眼之间留下一小堆纸灰,这极富有意境和优美的场面,立刻被某人的哀嚎破坏:“啊——我——这也太变态了。”

隔壁客房里正盘膝而坐的小青秀眉一皱,暗骂该死的宁采臣,老是叫个不停,想凝心静气都不行。

宁采臣已经失败了三百二十五次,黄纸用了一大叠,朱砂不见了一大罐,可至今他也只能画出几厘米,然后黄纸就无火自燃,留一堆纸灰给他。

他怔怔看着手里的毛笔,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按理说这么简单的符,对他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才对,可不知是老天故意耍他还是他实在没有画符的天赋,连续几天他竟然没成功过一次。

“宁公子,是不是黄纸有问题?”聂小倩轻轻说道,她可是一直目睹了宁采臣练习的全过程。

“黄纸?”宁采臣想了想,道:“应该不是黄纸的问题,我已经换过好几家店里买的黄纸。”他在几家卖黄纸的店都买了些,便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会不会是朱砂和笔的问题呢?”聂小倩见宁采臣的苦恼样子,也很是着急。只是她在这方面的知识比宁采臣还少,貌似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看着宁采臣苦恼的样子,她比宁采臣还难受,心细如发的她也试着替宁采臣出一些注意,女子看问题的角度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朱砂?不会有问题,笔?他还真没想过这笔的问题。宁采臣眼光停在手里的笔上,这是普通的毛笔,乐弘当时也说一般的笔是可以的,并没有特别的要求。

他细细回想画符的过程,灵力如丝,沿着笔锋,裹着朱砂,然后落笔,开始画下传音符特有图案,只是画着画着,不知何故,灵力就开始紊乱,然后黄纸便燃烧。

灵力沿着笔锋?他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看那毛笔,然后过了片刻,宁采臣一拍脑袋,抬头对聂小倩道:“或许我该试试另外一种笔。”

“另外一种笔?”聂小倩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美目一片茫然,显然不知宁采臣说的另外一种笔是什么笔,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宁采臣兴冲冲拿着一支长长鹅毛跑进来,笑道:“看看这个有没有用。”

“这是什么?”聂小倩奇道。

“鹅毛笔。”宁采臣大道,卷起袖子准备来个屡败屡战再接再厉。

“鹅毛也可以当笔写字吗?”聂小倩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却也没听说过鹅毛可以当笔的。

“写字或许布可以,不过画符却是可以的。”宁采臣笑道,鹅毛笔写字在他那个时代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却不行,因为现在人写字写的是艺术,讲究的是意境,要求的是圆润如玉下笔如有神。

但用来画符,却并不是最佳的,因为灵力需要极度凝聚于一点,不能有丝毫发散,但毛笔天生缺陷很难克服,特别对他这个不习惯适用毛笔的人。至于其他人用毛笔是怎么画的,他不得而知,但想来是要经过成千上万次的练习的。

这倒不是说他这个现代人吃不了苦,别人能练上万次他就不行,而是他思路更加开阔,对传统的做法更带着一种批判和改进的角度,而不是墨守成规,更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又或许是他真的很懒,便要想破脑袋去改进以前的方法。

宁采臣手握鹅毛,沾上朱砂,双眼微闭,凝神静气,慢慢画起来。一点一点,勾勒出那些玄奥神秘的图案,果然顺畅了许多,虽然在最后由于他灵力没有掌控好出了点差错导致这次也失败,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之前他可是只画了几笔就再也无法画下去,这次起码画了三分之二左右。

这说明鹅毛笔的确管用,宁采臣信心高涨,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画完。聂小倩静立一旁,美目异彩连连,宁采臣解决问题的方法让她大感意外,原以为这个问题应该很复杂很深奥,想不到只是简简单单换了笔就解决问题。

画完最后一笔,收笔的那一刹那,原本普普通通的黄纸灵光一闪,那黄纸上的图案立时似乎具有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一般,闪着奇异的光,那光仅仅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但宁采臣知道他终于制作出了平生第一张宁氏传音符。

“成了。”宁采臣抬头说道,心里竟然不是兴奋,而是一种叫做悟的东西,他似乎通过这次传音符的制作,摸到了一丝所谓天道,在他看来,称之为规则的东西。

因为,天道,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并非那么玄奥晦涩,天道只是规则,仅仅是规则而已。

258 执手

258执手

宁采臣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第一张传音符,外观上跟普通的符没什么区别,仔细感受,便会发现有淡淡灵气沿着玄奥的图案勾勒出的线条隐隐流动。-------

“这就是仙侠版手机了。”宁采臣暗想。

“公子,这真的有用?”聂小倩见宁采臣很是兴奋,心里也高兴得很,只是她觉得这东西千里之外都能传音,有点不可思议。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当然有用了。对了,这个给你。”宁采臣说着,拿出一块钱币大小玉石,递给聂小倩。

“这是?”聂小倩不解道。

“这里面有我的心神标记。以后无论我们相隔多远,只要这块玉还在,我的传音符就能找到你。”

“嗯,小倩一定好好保管。”聂小倩又惊又喜,很是小心翼翼将玉收好,道:“可是公子,我能有自己的传音符吗?要是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这个嘛——”宁采臣摸了摸鼻子,道:“要修仙者才能做自己的传音符,简单的说就是要有一定的修为和法力,而传音符要自己亲手制作才有用。”

聂小倩脸色一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宁采臣安慰道:“放心,待到你重塑肉身后,便可以修炼,很快就能有你自己的传音符了。”

聂小倩点点头,想到很快就能拥有肉身,刚才的失望一扫而光,想象可以再次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舞,那该是多么幸福而美好的事情。虽然对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对她来说,却是最大的奢求。

她本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需要的是简简单单的幸福。

成功了第一张传音符,知道了方法和诀窍,后面就容易多了,制作起来更加熟练,宁采臣一鼓作气又做了一叠传音符,这玩意非常有用,当然是越多越好。

小青知道传音符的作用后,好奇不已,她是妖族,靠着机缘,懵懵懂懂中有了灵智,于深山老林中修炼,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或许是五百年,或许是一千年,对修仙,比宁采臣还了解得少,又岂会懂得这些?

何况此时妖族势力大减,早已不复上古时候的风光,像小青这样的,少之又少,只能靠自己修炼,不像上古,聚集成群,互相交流功法和修炼心得,又怎会像现在,只能靠一人之力,无比艰辛。

“宁公子,要不你也教教我怎么制传音符吧?”将姓宁的换成了宁公子,冰山美人成了林家小妹,小青总算知道有求于人不能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了。

“不教。”宁采臣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哪会轻易答应,按照他的想法是要好好调教调教这个小青蛇,不然以后哪里找这样的机会。

“你教不教?”小青柳眉倒竖,凤目含威,银牙暗咬。

“不教。”宁采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姓宁的,你信不信本姑娘随时都可以毒死你?”小青怒道,她最看不惯宁采臣这幅样子。

“呃——有话好好说嘛。”宁采臣忍不住脖子一缩,想起小青的剧毒,连玉露丸都搞不定,还真有点麻烦,唉,看来只能下次了。

“那你教不教?”小青心里暗喜,脸上却仍是冷冰冰的。

“教,小青姑娘既然要学,我哪能不教呢。”宁采臣笑道,不过却道:“只是传音符制作方法复杂,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天赋?”…,

“哼,本姑娘天赋肯定比你好!”小青见他很轻视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想一脚踹过去,不过想到还需要他教,只得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冲动。

聂小倩在旁边,忍不住想笑。

宁采臣本来还担心她会吃醋,见此情形,松了口气的同时,大叹封建社会的好处来,简直是男人的天堂,让他乐不思蜀,现在就算有机会回现代社会,他也不想回去了。

“唔,好吧,口说无凭,手底下见真章。”宁采臣道,拿出黄纸和朱砂,将制作方法和过程说了一下,道:“材料我这里有,你要不要试试?”

“哼!”小青一翻白眼,拿起笔来,却不知该如何下笔,虽然宁采臣做的传音符就放在边上给她参考,那图案看起来也不是很复杂,应该很容易画的。

宁采臣一看她那握笔的姿势就暗暗摇头,知道她肯定画不下去。

小青握着笔半天,终于一狠心,笔尖往黄纸上一沾,然后,一团火光,再然后,只留下一堆纸灰了。

她一下子傻眼了,不信邪似的再换一张黄纸,然后下笔,又是一堆纸灰,连续几次都是如此,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暗香难道本姑娘天赋真的不如这姓宁的?而去他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很明显是看笑话的样子。

“不画了不画了。”像个很没有耐心的小姑娘发脾气一样,她将笔往桌上一丢,气呼呼道。

“唉,算了,实在看不下去了。”宁采臣摇头叹道。

“你!”小青粉面煞气浮现。

“你什么你啊,还想不想学啊?”宁采臣拿起笔道。

小青一愣,这是干嘛呢?

“看清楚了,握笔要这样握。”宁采臣握好笔,轻轻在黄纸上落下,笔锋回环转折,片刻后,一张传音符出现在眼前。

“再试试。”宁采臣轻轻呼口气,总算完好画完,没出差错,不然在两个美女前出丑就大损他光辉的形象了。

不知为何,小青满肚子的怒气在他温和的眼光化为一江春水向东流,只是轻轻一点头,鼻孔里发出轻轻一个“嗯”字,心里想着他的手真好看,修长有力。

这次总算握笔握对了,但也只是画了一笔,桌上又多了一小堆纸灰。

小青本是火爆脾气,这下再也忍不住,正要再来一次丢笔,宁采臣一声“慢着”让她手停在半空。

“握好笔。”

宁采臣走到小青身后,轻轻握住小青玉手,光滑细腻,有些微凉,如握冷玉,心里一荡,忙镇定心神。

小青手被握住,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耳边传来宁采臣声音:“别乱动,认真体会我画符的节奏。”她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要亲手教我画符么。可这小子真是该死,竟然敢握本姑娘的手,本姑娘的手还没被男人碰过呢!

259 为问桃花脸,一笑为谁容

小青只觉得宁采臣的手很温暖,很温暖,像春天里,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阳光,又好像山顶上自己喜欢的那汪温泉,她在修炼之余,总喜欢跳进温泉里,游个痛快,那里曾经留下了她清脆悦耳的串串笑声。-------

闻到宁采臣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总让她的心砰砰一阵急跳,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神迷离,心也迷离,结果,直到这张传音符画完,宁采臣松开手,她才醒悟过来,瞬间,脸红了。

她本就娇媚无比,只是对人素来清冷不假辞色,少有这样的羞涩时刻。

一刹那间,宁采臣只觉得眼前桃花盛开,恍然道:“月下一樽芳酒,凭阑几曲清歌,别后少人同。为问桃花脸,一笑为谁容?”

词是好词,只是对小青来说,她永远是弄不懂人类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美在何处的,所以她很快清醒过来,桃花瞬间凋谢殆尽,宁采臣还在感叹女人的脸比小孩的脸变得都快,已经被小青狠狠一脚踹出门去:“登徒子,臭流氓!”

聂小倩摇摇头,她倒是明白这词,可惜身为鬼体,她没办法脸如桃花的,黯然之时又对宁采臣和小青的玩闹无可奈何。

宁采臣拍拍屁股,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嚷道:“喂,哪有你这样对待老师的?”

“你还敢说!”小青杀气凛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啊。”

啪——一一张木椅被扔了出来,宁采臣眼疾手快躲过去,道:“喂,你不要拿东西出气好不,乱扔东西是不对的,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就算砸不到花花草草,砸到小朋友也是——”

“你闭嘴!”

“小倩姐姐,他又欺负我!”小青赶跑了宁采臣,冲聂小倩叫苦。

聂小倩无语,明明是你在欺负宁采臣吧,怎么变成公子他欺负你了。

“好啦,小青妹妹,你又不是不知宁公子这人,只是玩心重了点。”聂小倩温言道。

“哼,小倩姐姐总是帮着他。”小青还是气呼呼道。

聂小倩心想我倒是很想让他也同我这样玩闹,可是宁采臣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害了她。

“对了,小青妹妹,你学会画符了吗?”聂小倩转转头,不去想这些,因为无论怎样,只要宁采臣高兴,她就满足了。

“呀!”小青一声惊呼,赶紧拿起笔来,虽然刚才好像做梦一样,不过总算有点用,这次画起来顺畅多了。

不久,传来一阵欢呼声,小青看着自己制作的传音符,忍不住咯咯之笑。

“小倩姐姐,我也有传音符了,嘻嘻。”

“看你高兴的,传音符对你有用吗?”聂小倩好奇道。

“当然有啦。”小青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暗淡下来。

聂小倩本想询问,不过却还是忍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对方想说,迟早都会说,如果不想,问了也是无用。

三人,准确地说是一人一鬼一妖,一路向南,然后东行,几天后,离南海近了,宁采臣表面上淡定自若,但越靠近南海,他心里越是没底起来。

原因很简单,观音菩萨会心甘情愿为聂小倩重塑肉身吗?

如果换做是宁采臣,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将甘露那样的珍宝给一只普通鬼物的。…,

宁采臣对观音菩萨的了解,除了平时里听说什么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之外,便是知道观音本来叫慈航道人,为阐教玉虚门下十二大弟子之一,法力无边,后来皈依了佛教,方才叫观音菩萨。其人,定然不会是凡人说认为的那样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而慈航道人么,宁采臣印象中此人还真不怎样,记得在《封神演义》中慈航出主意让赤精子收伏殷洪,赤精子用太极图收了殷洪后,殷洪求饶,赤精子甚有留恋之意,慈航催促他说:“莫误了他上封神台的时辰”,逼得赤精子含悲忍泪以太极镜将殷洪化为脓血。

便从此事可以看出,慈航此人定非心慈手软之辈,至于皈依佛教后会不会变,那就不知道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是人是仙,性子却是最难改变的。

而宁采臣苦恼的正是如此。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硬来?肯定不行,观音现在的实力他不知道,但在阐教元始天尊手下的时候,可是十二金仙之一,金仙啊,多么遥远的存在,哪是宁采臣这个刚踏上修仙路不久的菜鸟所能抗衡的?

看来只能来软的了。靠自己俊朗的外表?宁采臣自嘲笑了笑,别说是他,就算是前世那些什么国际巨星都没用,在仙人眼里,肉身只是容器,就算美如天仙,转瞬即成白骨,又岂会看在眼里?

又或者用宝物来打动?得了吧,身上就那么几块破铜烂铁,大神随便丢出一件都比这些破烂强啦。

左思右想,宁采臣也没半点头绪,但还不得不强打精神,不能在聂小倩和小青面前显露半点不安出来,聂小倩性子温柔,也许还不会怎样,小青特定会毒死自己。

南海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南海,而是位于现在的东海,而观音的道场,便是普陀山,东海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

这一日,离南海更近了,路上行人也渐渐多起来。放眼望去,皆是一脸虔诚的样子,一问才知都是观音菩萨的香客,此去便是为了参拜观音菩萨。

这一日,行至夜间,宁采臣便在路边找了个客栈,预定了两间房,然后便一人坐在大堂里,点了两盘小菜,自斟自饮。小青一般是不吃的,小倩更不用说。宁采臣倒也乐得清闲,他要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法子,让观音菩萨为小倩重塑肉身。

这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群香客走了进来,大约二十来人的样子,男女老少,纷纷扰扰,一下子就本就不宽敞的客栈大堂塞满了。

那些香客似乎都是相识之人,说说笑笑,唯独有一人,却从进门便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旁人也不理他,偶尔看一眼他还带着若有若有厌恶,若不是宁采臣眼神犀利,他也察觉不了。

260 母猪怀孕

客栈很小,大堂里本来只有不到十张桌子,众香客三三两两落了座,便没了空位,只有宁采臣独占一桌那男子左右四顾,便径直朝宁采臣这边走过来,拱手道:“兄台,在下乐仲,能否坐在这里?”

宁采臣正愁一个人喝酒无趣,便欣然点头,何况他有点好奇,这人虽然跟那些香客一路,但似乎并不受其他人待见他见此人虽长相普通,不过眼神清澈,举止有度,似乎不是坏人,怎会如此呢?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

当其他香客纷纷点菜,玉米馒头,绿豆糕素烩蘑菇之类,但乐仲却是荤素不忌,酒肉韭菜葱蒜之类,照吃不误

众香客虽然一路行来见过多次,但还是有人不满道:“乐仲,就凭你也想去参拜观音娘娘?”

乐仲充耳不闻,只是低头吃肉大口喝酒

有邻村来的香客问道:“他就是那个成婚第二天便休了妻子,被赌徒骗光家产的那个家伙?”

香客们见他装聋作哑,是气恼,有人讥笑道:“可不是他么?被骗光了家产,连祭奠自己的娘亲都没脸去”

那邻村香客奇道:“我听说此人是个孝子,他娘亲信佛,重病弥留之际却想吃肉,他便将自己左腿上的肉割下块肉给他娘吃”

熟悉乐仲之人撇嘴道:“话虽如此,但他娘亲吃了那肉,病虽然好了点,却因为破了戒,不吃不喝绝食而死你说他是孝还是不孝呢?”

邻村香客听了若有所悟点点头

其他香客纷纷笑起来,道:“好一个孝子害死自己娘亲的孝子”“我看他丝毫没有忏悔之意,酒肉不忌,还想去参拜观音娘娘,简直是做梦”“就是就是”“也不怕玷污娘娘的道场”

乐仲喝着酒,突然将酒杯一放,低头伏在桌上哭起来,不知是自己内心悔恨还是被众香客们说得无地自容

宁采臣坐在对面看得真切,一个粗豪男子像个女子一样痛哭流涕,眼泪沾满胡须,那些个香客见了,没有收敛,反而笑语连连

宁采臣忍耐不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闭嘴我看你们才不配去参拜观音菩萨”

乐仲惊讶地抬起头,脸上哭得稀里哗啦,这些日赶路,风尘满面,这一哭,那眼泪流过冲走尘土,留下道道沟壑,格外显目,像个大花脸一样,若是平时,宁采臣定会觉得好笑,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半点笑意

“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一个香客嚷道,“难道我们严守戒律的不配他一个酒肉不忌的人配吗?”他见宁采臣是一读书人,青衫磊落相貌不凡,倒也不敢放肆

宁采臣冷冷一笑,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那香客一愣,显是没听说过另一人却道:“那他害死娘亲,败尽家产,此等不孝之人,又如何能去参拜?”

宁采臣从容道:“不孝?为了娘亲,甘愿割肉,这样还不算孝?至于他娘亲绝食,那是他娘亲恪守戒律,心甘情愿,又怎能怪罪到他身上?”

那香客却道:“不怪罪他,那怪谁?”

宁采臣摇摇头,叹道:“那你家母猪怀孕,我是不是要说是你的功劳呢?”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那香客脸色一阵青白交加,怒道:“你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而已”…,

那香客见说不过宁采臣,只得怏怏作罢其他香客也不再说话,却是加厌恶起乐仲来这样一个不孝的家伙竟然是至纯至孝之人,打死他们都不信,虽然采臣说得有些道理,但改变一个人观点实在比掏光他们的钱包还难

乐仲止住哭声,低声道:“多谢公子为乐某仗义执言”

宁采臣重坐下,道:“不必如此,那些人欺人太甚而已对了,在下宁采臣”

乐仲一愣,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却又始终想不起来他不知宁采臣此时名声颇显,即便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但他连中三元,诗词是流传甚广,市井不时有人谈起,偶尔听过,正常得很,若他是士林中人或者朝廷官员,那此时便要躬身行礼,大呼参见宁大人了

“乐兄,真是去参拜观音菩萨的?”宁采臣问道,他对观音可没凡人那样尊敬,娘娘两字怎么都叫不出口的心里思索,乐弘乐仲,怎地这般巧,莫非是亲戚?

乐仲苦笑一声,点头道:“是我娘亲告诉我的”

宁采臣怔了下,道:“你娘亲?”心道你娘亲不是绝食而死了么?

乐仲道:“说来宁兄或许不信,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宁采臣道:“愿闻其详”

乐仲犹豫了下,他往日将此事说出来,别人都说他脑子坏掉,要么就是病糊涂了,现在见宁采臣神色,刚才又替自己说话,便缓缓说起来

原来自娘亲去世后,因为母亲是吃了自己左腿肉破戒绝食的,乐仲自责不已,并用刀自残一般刺左腿,深可见骨,家人见状连忙制止,这才作罢只是心里郁积,竟然病倒,重病之时,有一日,昏昏沉沉中,发现娘亲竟然站在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便清醒了些,乐仲便问娘亲何故在此?他娘亲答道没人上坟,便在家里享祭,正好看见他生病乐仲又问娘亲在哪里,他娘亲却是答道在南海观音娘娘道场,然后他又睡去,再次醒来,通体舒泰,病竟然好了

他心知这定是娘亲替自己治的病,但此事委实太过离奇,说来别人都不信,便打算亲自来南海一趟

乐仲说完,看着宁采臣,见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嘲笑怀疑自己,放下心来,道:“宁兄,你说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宁采臣当然见识自不相同,妖魔鬼怪都见过了,心知定然是真的,道:“乐兄,反正就快到南海了,到时候一问便知”

乐仲道:“那倒也是,那宁兄,你此行是?”

宁采臣神秘一笑,道:“我来找观音菩萨办件事”

乐仲震惊不已,以为听错了,道:“什——什么?宁兄,你不是在开玩笑?”(未完待续)

261 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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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

宁采臣倒是对乐仲的反应更惊讶,不禁道:“怎么?”

乐仲道:“你方才说找观音娘娘办事?”

“对啊。”宁采臣不以为然道。

乐仲道:“宁兄,这——这也太大胆了吧?”让观音办事,连想都不敢想,观音在这些普通人眼里是何等神圣的存在?

宁采臣这才明白过来,他自然不像凡人那样,心想观音还在得道之前还不是普通人一个,甚至在皈依佛教之前,虽然实力强横,高高在上,也没到现在这样近乎神圣的地步。自从皈依佛教之后,不在仙界修炼,反而留在人间传道,这才拥有这般地位。

连宁采臣也不得不承认佛教的策略非常成功,对人间的重视,充分利用信徒的信仰之力,使得佛教实力大涨,而道教高高在上,在人间,影响力越来越小,只有少数人有缘接触而已,比如八仙,虽然也曾在人间出现过,但不过偶尔做做善事而已,哪像观音这样的专业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喝酒吃菜,乐仲是遗腹子,尚在母亲腹中之时,父亲就已不在,母亲虽然一生信佛,他的性子却是大为不同,吃喝玩乐酒肉不忌,又喜交朋结友,原本家境还算富有,因他慷慨大方,经常救济朋友,又轻信他人,所以才会有方才那香客说的被赌徒骗光家财之语。

宁采臣听罢,心想此人本性倒不坏,只是缺点也很明显,不过人无完人,这才正常,想到这里,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出颜子玉的脸来,温文尔雅,俊美非凡,才华过人,实在找不到一点缺点,自从青莲诗会后,就渺无踪影,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他总觉得颜子玉身上有些古怪,这或许是身为修仙者的一丝心灵感应,却不知,早就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连线,将两人栓在一起。

宁采臣也是豪爽之人,见多识广,谈吐不凡,与乐仲很快熟络起来,其余香客见他两人桌上尽是鸡鸭鱼肉,喝酒不说,还不时放声大笑,更是暗地鄙视,这样的人,实是粗鄙不堪。

宁采臣虽然喝着酒,但眼神敏锐,将这些人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冷笑,他的标准自然不同,在他看来,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这些人事事计较,信奉观音,所求者,不过是为一己之私,哪及得上乐仲?

便在此时,客栈门口倩影一闪,慢慢走进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一身水绿衣衫,头挽堕马髻,风姿绰约,眼眸中隐隐带着一丝忧虑,她美目流转,一眼看见客栈已经坐满了没有空位,问了店家,空房都已住满了人,她皱了皱秀眉,此时天色已晚,此地偏僻,周围也没其他客栈,她孤身一人,该如何是好?

她身体娇小,这一蹙眉,犹如西子捧心,风中弱柳,更显得柔弱,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香客中有那壮年男子见了此女姿色,便要出声招呼,旁边却有人早已认出了此女,轻声道:“你想作甚?”

壮年男子眼睛直直盯着那女子,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旁边那人低声道:“你可知此女是谁?”

壮年男子转头问道:“是谁?”

旁边那人露出一丝轻蔑神色,道:“她是杭州金镶玉的名妓琼华。你还想招惹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声音大了些,许多人都听见了。便有人不屑道:“原来是个婊子。”…,

“她来做什么?”“或许同那乐孝子一般,也是参拜观音娘娘的。”说话之人阴阳怪气,立时引起一阵轻笑。

那名叫琼华的女子脸色一黯,眼里似有泪光闪动,抬脚便往门外走去。

乐仲忽地站起身来,道:“姑娘,请稍等。”

琼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见是一男子,以为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心里更是不喜,一言不发冷冷看着乐仲,只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乐仲见她脸色难看,愣了下,还是开口道:“姑娘,我们这桌有空位,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坐过来,稍作休息。”

琼华仔细打量了乐仲几眼,半晌才幽幽道:“公子不嫌奴家脏吗?”

乐仲正待要说话,其中一个香客却嗤笑道:“一个孝子一个婊子,王八对绿豆,正好一对。”那香客一张圆脸,脑满肠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子弟,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却是紧盯着琼华,丝毫不掩饰对其的兴趣和**。

他这一桌还坐着几人,穿着普通,都以这胖子为中心,看来是他的仆从,一听胖子的话,纷纷怪笑起来,附和道:“正是,我看就是一对。”“公子高才。”

琼华脸色唰地一下苍白如雪,娇躯轻颤,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却是怎么也忍不住,沿着脸淌下来。

乐仲手指着那胖子道:“你——你——好你个朱——朱——度——”他气恼之极,口舌一时转不过来,朱了几声都没说完,心里更是焦急。

那姓朱的胖子和几个仆从见了,更是哈哈大笑得意忘形。

冷不丁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乐兄,你说他是猪?在我看来,他连猪都不如啊。”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方才与乐仲对饮的宁采臣。

那朱姓胖子本叫朱度仁,父母都是信佛之人,取这个名字本来是想他渡人渡己的,哪想到朱度仁从出娘胎开始,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带着几个狗腿子整天花天酒地,从没渡过别人,更别说渡自己了。而他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像猪,但凡听见有人说,少不了一顿胖揍。

“你说什么?刚辱骂本少爷?”朱度仁舍了乐仲,恶狠狠看着宁采臣,狞笑道:“臭小子,看来你是想本少爷给你松松骨头了。”

宁采臣一耸肩,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他看明白了,这几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欺男霸女的恶霸了,而且是那种很没脑子,只知道蛮力的恶霸,没一点技术含量,更别提有什么雄厚背景了。

再说,就算有背景又如何,宁采臣性格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宁折勿弯,就算是玉皇大帝,他都不会皱下眉头,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么?当然,这小子也聪明的很,想是这样想,要真的对方实力比他强,早就撒腿开溜跑得不见踪影了。

262 沾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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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花惹草

“歪瓜裂枣?”朱度仁气急败坏,从来他以为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骂他歪瓜裂枣的,开天辟地第一遭。

“混蛋,你找死!”朱度仁一张胖脸气得肥肉扭曲,他这次来南海参拜本就非心甘情愿,是被父母逼来的,早就一肚子火,宁采臣又捏到了他的痛脚,这下不用他吩咐,那几个仆从迫不及待哇哇叫着朝宁采臣冲来。

乐仲哪见过这等阵势,他虽喜欢交朋结友,但他本人总归是良善之辈,当即被吓得手足俱软,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仆从恶狠狠冲过去,其中一个顺手一推,便将乐仲推倒在地。乐仲左腿有伤,虽然已恢复了,但伤及腿骨,难免留下后患,这下摔倒后,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脸色苍白。

琼华赶紧上前去扶,螓首却转向宁采臣,颇有些担心,若是这位公子也这样“不堪一击”,那该如何是好?

很快担心变成惊奇,随即又是惊喜,一张樱桃小嘴张开,表情可爱之极。

那几个仆从平时帮着朱度仁做了不少坏事,早就驾轻就熟,冲上来就朝宁采臣拳打脚踢,不幸的是,他们似乎踢到铁板上了。

宁采臣根本连丝毫法力都没有使出来,他那经过妖兽血液强化和玄火酒淬炼而祛除杂质的身体比江湖人士不知强悍了多少,加上这些年一直吐纳灵气,身体灵活之极,五感更是敏锐,平常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缓慢而无力。

一只拳头直直朝他面目挥来,宁采臣随手一抓,将那拳头握在手里,轻轻一捏,立时杀猪般惨叫声传来,再顺手一扬,那人便像麻袋一样被扔了出去。

一脚朝他小腹踹过来,宁采臣正眼都没瞧一下,左脚呼地踢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惨叫声中,那人捂着脚扑倒在地,痛得如一只虾米一样弯曲着身体。

同时又有几只拳头落下来,宁采臣冷哼一声,双手穿花插柳般击出,令人眼花缭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几个仆从便东倒西歪倒做一团,个个呻吟不已。

宁采臣轻轻拍了拍手,果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正待要举步上前看乐仲的伤势,却听一声娇呼:“公子小心。”

耳边风声传来,他来不及回头,体内法力涌动,却是一张椅子当头砸下来,噗——,他只觉得脑袋略微一痛,那椅子却是哗啦一声,碎成木块掉在地上。

宁采臣摸了摸脑袋,回过头,一个仆从还高举着手,目瞪口呆看着他,好像百日见鬼了一样,在他想象中,宁采臣的反应该是惨叫一声,头破血流,当场倒地才算正常。

“爽不爽?”宁采臣微笑问道。

“嗯?爽——”那仆从下意识答道。

“哦,那现在该轮到我了。”宁采臣古怪一笑:“佛山无影脚!”旋身,出脚,果然无影无形。

“啊!”只听得惨叫一声,朱度仁手下那打闷棍的仆从便被宁采臣干净利落的一脚踢飞出去,不偏不倚,顺着客栈门口方向飞了出去,然后客栈外传来扑通一声,就再也没了声音。

宁采臣一步一步朝朱度仁走去,一脚一个将那些还在地上唧唧歪歪的踢了出去,脸上虽然带着灿烂温和阳光般的笑容,但委实与他现在的行为丝毫不搭配。

“你——你——你——别过来。”朱度仁小脸煞白,浑身直哆嗦。…,

宁采臣走到他面前,手一扬,一巴掌便将那家伙扇出客栈外,与他那些仆从躺在了一起,半天爬不起来。

“这下终于清静了。”

抬眼看其他人,那些香客个个脸色难看,只顾低着头吃喝,先前几个嘲笑乐仲之人,那头都快栽到盘子里去了。

“乐兄,你的脚没事吧?”宁采臣见乐仲还眉头紧皱,便道。

乐仲有些畏惧地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神色真诚,立时心里轻松起来,笑道:“还好还好,多谢宁兄挂怀。”方才不但其他人被吓坏了,他见了宁采臣出手那么很辣,也吓得不轻。

反而是琼华,从头看到尾,一双美目不时异彩闪动。

“琼华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扶着乐仲的琼华感激道。

宁采臣点点头道:“琼华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侠客本色嘛,哈哈。对了,乐兄腿脚不便,我们一边坐下再说。”

琼华心里好笑,你明明穿着打扮都是读书人样子,怎地成侠客了?

方才一番喧哗,早就引起楼上房间两女注意,小青见宁采臣几下就收拾了那几个恶霸,撇一撇嘴,回到房里,道:“小倩姐姐,宁公子坏死了。”

聂小倩奇道:“怎么坏了?”

小青道:‘“他又在沾花惹草呢。”这些日子来,她自然明白聂小倩对宁采臣的心意,方才远远看了琼华几眼,很替聂小倩担忧,毕竟聂小倩是没有实体的魂魄,那琼花却是活色生香的人。

聂小倩微笑道:“我怎地听说是那几个人想欺负公子,却不料反被公子欺负?”虽不能在人前现身,但听得清清楚楚。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小青的意思,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聂小倩看来,宁采臣能出手助一个风尘女子,丝毫不因为琼华的妓女身份而犹豫,那才是她聂小倩喜欢的男人,当初她还是姥姥手下一只小小女鬼呢,宁采臣一样出手相救,才有了现在,若是帮人还看出身,那就不是行善了。

小青一嘟嘴道:“哼,小倩姐姐,你就知道替他说好话。”

聂小倩美目一转,打趣道:“小青妹妹,我怎么觉得好像有股酸味?”

小青愣道:“什么酸味?”

“醋的味道啊。”聂小倩笑道。

“醋的味道?你说我吃醋?为宁采臣那个家伙?”小青不可思议道,“拜托,小倩姐姐,本姑娘怎么可能为他吃醋?”话虽这样说,却想难道我真的在吃醋,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家伙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本姑娘再怎么都不可能为他吃醋的。心里又忍不住想,可是,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聂小倩见小青低头思索的样子,心里一动。

两人重新落座,琼华也跟着坐下来。

刚坐下,琼华又对两人道谢,宁采臣和乐仲自是客气一番。乐仲自嘲道:“我却是没帮上什么忙,若不是宁兄,恐怕——”

263 无为而善

宁采臣却是笑问道:“乐兄,无为而善,与有为而善,孰佳?”这句话的意思是问他不抱有目的性的去行善,和抱有目的性的去行善,哪个更好?

乐仲思索片刻,答道:“自是无为而善了。1---”

宁采臣点头道:“然也。恐借言无为,而行善反不力,空言甚高,而实行不至,君子惧焉!”

不抱有目的性的去行善更好!但是,假如以不抱目的行善为借口,而不去做善事;空口说大话说得很漂亮,实际行动上做不到说得那样高尚,真的君子却不这样的。

乐仲似有所悟。

宁采臣又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意结果呢?最重要的是一颗行善的心。”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了行善之心,无论结果是好是差,至少无愧于心。

乐仲释然,举杯敬了宁采臣一杯。

宁采臣欣然饮之。

但乐仲却道:“只是方才宁兄下手似乎有些重了。”

宁采臣对他的看法自然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这乐仲虽然秉性存量,却也有些妇人之仁,对敌人心慈手软,那不是真正的仁慈,而是纵容,更是对无辜之人的残忍。试想如果今天不是宁采臣在此,那不但乐仲讨不了好,琼华的遭遇,更难以预料了,轻则被朱度仁调戏一番,重则被玷污,那也是可能的。

这样来算好的,若换成自己至关重要的人,些许大意,便会给敌人以可趁之机,从而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这是宁采臣不敢面对的,所以,对敌人,他绝对不可以有任何仁慈,当然,为了不影响心性,让自己变成一个只知杀戮之人,若非罪大恶极之徒,他也会留下一线生机,不会真的斩尽杀绝。

琼华暗暗皱眉,对乐仲的迂腐有些不悦,她虽为名妓,也不过是一风尘女子,对人的丑恶形态看得透澈得多,许多道貌岸然之徒背地做的事情简直猪狗不如人神共愤,对宁采臣的做法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不过乐仲因她而受伤,她也不好多说,只是仔细打量宁采臣。

宁采臣感觉敏锐,自然注意到了,对她微微一点头,琼华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打量一个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立时别过头去,耳朵却偷偷竖起,听宁采臣说什么。

“对了,乐兄,你的脚没事吧?”宁采臣也不想出言反驳乐仲的看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凌驾于别人之上。

乐仲见宁采臣问他伤势,本来还想继续说几句,他也是一番好心,出手太重有伤天和,不过宁采臣一问自己的脚,便轻描淡写道:“已不碍事了,平时没事的,若是用力或者不小心碰到了,却有些疼痛。”虽然他说的只是有些疼痛,但宁采臣知道骨头受伤那可不是好受的,可算是痛入骨髓了。

宁采臣知这是他因娘亲之死不能原谅自己所以用刀刺伤左腿,深可见骨,当时又没有精心治疗而留下的后遗症,心里敬佩,便道:“乐兄,在下略懂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看看如何?”

乐仲一愣,宁采臣的高深武功已让他大感意外,竟然还懂医术?不过他后来看过一些所谓的名医,都说伤势没有及时治疗,已经留下难以根除的后遗症。暗想:“宁公子年纪轻轻,即使懂医术,恐怕也真的是如他所言略懂而已。”…,

须知医术一道,博大精深,越是年纪大的,医术越高,宁采臣这样的年纪,再怎么天资绝顶,要想在医术有所建树也是有限的。

乐仲正在犹豫之际,琼华反而觉得宁采臣有些深不可测,便道:“妾身觉得乐公子不妨试一试。”

乐仲听了,心想反正现在也就这样了,姑且试试吧,说不定真的能治好呢。当下便道:“那就有劳宁兄了。”

宁采臣先看了看乐仲左腿,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几道伤疤,他暗暗咋舌,这哥们对自己还真狠,简直有自残的倾向。

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乐仲手腕上,双眼微闭,装作在把脉,暗暗将一丝法力沿着手指输入乐仲体内,顺着经脉,到了乐仲左腿伤处,感觉法力到此后想继续前行颇是苦难,他略一思索,便知晓了原因。

想必是经脉已经堵塞,血液流通不畅。至于碰到就疼痛,想来是骨头上淤血当时没有清理干净,淤积下来,压迫神经,引起疼痛。

想到这里,他收回手指,睁开眼来。

乐仲见他表情,以为他也没办法,失望之余,反而松了口气,若是他如此年轻,武功高强不说,医术也惊人,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琼华好奇道:“宁公子,他的腿伤?”

宁采臣笑道:“虽然因为时间太久,治疗起来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治好的。”

“当真?”乐仲咋闻词语,急问道。

宁采臣点头道:“当然,换成旁人不一定有办法,但对我来说,却不难办。”

乐仲此时呼吸急促,早已镇定不下来,正想开口,却犹豫起来,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若宁采臣真的治好自己的腿伤,那该如何感谢是好?

宁采臣见他神色,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顾虑,便道:“若是别人,我不一定愿意出手,但乐兄乃孝义之人,我若还犹豫,那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乐仲还想说什么,宁采臣一抬手,道:“乐兄不必多言,待我先试试。”

乐仲只好点头同意,道:“那要如何治疗?”

宁采臣笑道:“乐兄只要坐着就是。”说着便将手指搭上乐仲手腕,仍像把脉一样,只不过这次输入的法力更多些,乐仲心里正诧异,哪有这样治病的,忽然觉得一股暖流从手腕,沿着胳膊,肩膀,然后向下,过胸口,下腰部,停在左腿伤处,然后便是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难受,但又很舒服。

琼华也是惊讶,见过治病的,没见过这样治的。她见乐仲面露古怪之色,更是好奇,却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苦苦憋住。

宁采臣此时却是全神贯注将法力输入乐仲体内,同时一缕神识也跟着法力,行到乐仲伤处,在神识之下,看得更是清楚,伤处不但经脉堵塞纠结成一团,骨头更残留着淤血。

他暗暗皱眉,既要理顺堵塞的经脉,清除淤血,却不能损伤神经。那些神经末梢纤细异常,换在前世,那是需要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加上先进的设备才能做这样的手术的。

幸好在他神识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唯一担心的便是怎样运用法力了。

264 治伤

对修仙者来说,很少没有不熟悉法力运用的,毕竟法力是所有功法,法宝,阵法,符箓等一切的基础,没有法力,这些通通都只能看不能用,所以,对大多数修仙者而言,谁敢放松对法力的追求?

宁采臣虽然还算个菜鸟,那也只是说他的修为不够,但对法力的运用,却是从第一天修炼出第一丝法力就开始。..

何况法力相比手术刀是有本质区别的,法力本质上是一种能量,不像手术刀那样锋利,而神识比肉眼,看得更仔细,所以宁采臣才觉得问题不大。

琼华在一旁好奇看着,一双阅尽世事的美目时而看向宁采臣的脸,这张脸看起来线条分明,说不上俊美,比这张俊美的男人,她见过许多。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脸很不同寻常,是哪里不同寻常呢?眉毛?两道浓浓的剑眉,想必是光明磊落,性格有些刚烈,刚正不阿,遇事果断,鼻子很挺,透露出自信果敢,嘴唇紧抿,充满了阳刚气息。眼睛?

是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黑而有神的眼睛,有的人眼神浑浊不堪,有的眼神散乱无力,有的透露出明显的**,唯有他的眼神,亮若晨星,却又神采奕奕。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呢?拥有这双眼睛的,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好奇心在不知不觉中如野草般滋长,若是一场春雨下过,那便是漫天遍野疯长成一片草原了?

蓦地,乐仲眉头一皱,左腿隐隐有疼痛感传来。待要呻吟,却又忍住。原因无他,边上正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他总不能稍微有点疼痛就叫出声来,那让他以后怎么在这个女子面前抬起头。

可是那疼痛感越来越强,好像有根针在骨头那里不断刺一般,他苦忍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宁采臣一顿。他已尽量小心翼翼,将法力运用了到了极致,只是神经和经脉乱做一团,为了理清,免不了有些疼痛。

“乐兄,你先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宁采臣见乐仲脸色苍白。牙关紧咬,额头直冒冷汗,也是佩服,换成是他,早就哭爹喊娘叫痛不已了。

盏茶过后,宁采臣终于呼出一口气,收回那丝法力。乐仲早已痛不欲生,如一团烂泥般一下瘫软在地。宁采臣也是额头冒汗,这样精细的活儿,消耗的法力虽然不多,但这样高度集中精神,却消耗了不少心神力,连他都有些吃不消。

而他体内丹田里,金色小《妙法莲华经玄义》金光闪耀。一个个金色字符不断闪现出来,融入法力之中。而在刚才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闪现出的金色字符比平时快了许多。可惜宁采臣只顾着给乐仲动手术了,压根就没注意到。

“宁公子——”琼华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了。

“嘘——”宁采臣手指放在唇上,轻轻道,示意她小声些,幸好此时那些香客早就吃完去歇息去了,除了那个眯着眼鸡啄米打瞌睡的掌柜,没有其他人,不然乐仲的呻吟恐怕又会引来一番询问。

琼华看着他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宁采臣莫名其妙,心道这琼华姑娘怎么动不动就害羞呢?

好一会儿,乐仲才爬起来,刚一坐下,忽然站起来,然后跑了几步,又跳了几下。不得不说,他的姿势真是超级难看,说是青蛙舞,又不像,或许换成王大眼这个正宗青蛙精来跳还差不多,宁采臣不禁回过脸去,心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表演四不像舞,乐仲兴高采烈回来,端起一杯酒就道:“宁兄,真乃神医也!乐某敬你一杯。”

宁采臣生气道:“一杯怎么够?至少三杯。”

乐仲一愣,旋即笑道:“好,宁兄痛快,三杯就三杯,乐某先干为敬!”脖子一扬,三杯下肚,可惜喝得急了,连连咳嗽,还好琼华赶紧拍了拍他,道:“乐公子,你的腿真的没事啦?”

乐仲笑道:“琼华姑娘,说来你不信,其实我方才还以为在做梦一样,所以才试了试,真的一点都不痛。”

“啊,真有这般神奇?”琼华张大小嘴,随即意识到什么,忙又伸手捂住。表情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乐仲叹道:“宁兄,我很好奇,你年纪轻轻,医术就有如此造诣,莫非打从娘胎开始就学医术了?”

宁采臣笑而不语,半晌才道:“若我说梦里有个老神仙传医术于我,乐兄你信不信?”

乐仲大摇其头,连道:“不信不信。”

琼华却娇声道:“我信。”

“哦?”

“嗯?”

前一声是乐仲,后一声是宁采臣。乐仲是好奇,宁采臣却是不解。

琼华认真道:“相比从娘胎开始学医术,小女子倒是觉得梦中老神仙传医术更可信些。”

扑通——两个人大男人晕倒。

宁采臣问起琼华为何要去参拜观音,琼华说观音娘娘曾经托梦给她,所以她便想法设法来了。至于到底是不是观音娘娘或者到底观音娘娘所谓何事,她也不知,但还是来了,毕竟观音菩萨的名头还是挺响亮的。

这下终于宁采臣明白为什么她宁愿相信梦中有神仙传医术了,可惜她还是错了。

三人说了许多话,琼华果然不愧是名妓,诗歌歌赋不说,其他男人感兴趣的话题,诸如酒啊,茶啊,她也有所涉猎,她所喜欢的诗词中竟然也有宁采臣之作,宁采臣自己不好意思承认,琼华这是也才发现面前之人竟然是她仰慕已久的宁采臣宁大状元,当时就震惊了,许久,才眼冒桃形红心,直把宁采臣瞧得忐忑不安大感吃不消。

“宁公子,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莫愁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那莫愁湖真有那般美丽吗?”

“有的,有的。”宁采臣连连点头。

“可妾身觉得宁公子的诗比莫愁湖还美。”

“是吗?琼华姑娘太抬举我了。”

“哪有,宁公子真是太谦虚了,一点不像其他人,稍微有点才名鼻孔就长到天上去了。”

“呵呵,是吗?”宁采臣大汗,他自己有多少斤两可是清楚得很。

“哎,宁公子不但才学过人,武艺高强,连诗词也写得这般好,人品更是没得说。”还是眼冒桃心中。

宁采臣又汗,咦,我咋没发现我有这么多优点呢。不过,琼华姑娘怎么如此八卦呢?精力也这么充沛呢,这么晚还没有一点睡意?

一看乐仲,呃,这小子竟然趴在桌子上装作睡觉了,真不讲义气,枉我刚才还出力治好他的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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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山在虚无缥渺间

琼华谈兴正浓,宁采臣只好微笑以对,听十句,回一句,若是平常,四周万籁俱静,灯下看美人,也是一件赏心乐事,可惜他连日赶路,就算身体异于凡人,不觉疲累,心理上也累了。

幸好,琼华既然是名妓,心思玲珑,见宁采臣神色,便住了,这才发现周围都已无人,乐仲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可是她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了空房,那该到哪里歇息?总不成坐一夜吧?

宁采臣见她秀美微蹙,便道:“琼华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房里歇息吧。”

琼华一愣,心道你怎知道我在想什么呢?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羞红了脸,期期艾艾道:“这——这——宁公子,这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太合适?”宁采臣有些莫名其妙。

“宁公子对琼华有意,妾身甚是感激,只是妾身虽流落风尘,却也不是随便的女子——”琼华的脸更红了,心里隐隐有些窃喜。

宁采臣晕倒,你想象力还真丰富。似笑非笑道:“琼华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睡我的房间,我嘛,在这里和乐兄坐一晚好了。”

“啊——”琼华双手捂着俏脸,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脸都丢光了,可是为什么有些失落呢?

自那日在客栈偶然相遇之后,宁采臣小青和乐仲,琼华二人便结伴而行。其他香客早已怕了他们,这要归功于宁采臣那日在客栈大发神威。而乐仲和琼华两人本来就跟那些香客不对路,这样反而乐得清静。

小青和琼华两人都是美貌过人,这一路为了避免麻烦,俱都戴上面纱,只不过小青的是黑色,琼华是白色。这小小面纱,十足表现了小青的神秘冰冷,至于琼华,在人前自是芳华绝代,人后却是心酸满腹,那白色面纱,让她格外轻松。

“观音过此不肯去,海上神山涌普陀。楼阁高低二百寺,鱼龙轰卷万千波。”说的便是有“海天佛国”和“南海圣境”之称的普陀山。

普陀山其实是东海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传说唐大中元年(公元847年)有梵僧来谒潮音洞,感应观音化身,为说妙法,灵迹始着。

唐咸通四年(公元863年)日僧慧锷大师从五台山请观音像乘船归国,舟至莲花洋遭遇风浪,数番前行无法如愿,遂信观音不肯东渡,乃留圣像于潮音洞侧供奉,故称“不肯去观音”。

后经历代兴建,寺院林立。鼎盛时期全山共有4大寺、106庵、139茅蓬,4654余僧侣,史称“震旦第一佛国”。

在此之间,普陀也只是个普通海岛,和舟山群岛中1390个其他岛屿相差无几,自那以后,却是声名远扬,与山西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并称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说的便是这般情形了。

当然,这也只是宁采臣前世所听闻的传说而已,聊斋里,想必是不同的。

这一日,远远听到海浪声传来,宁采臣喜道:“快到了。”

小青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你怎知道?”

这一路,小青对谁都不假辞色,乐仲和琼华都已知道,乐仲听了宁采臣的话自然是一喜,琼华却是一双妙目颇有些玩味的看了宁采臣一眼,凭着女人天生的超强直觉,她早已发现宁采臣和小青之间有些古怪。…,

宁采臣道:“你可感觉到有海风在耳边吹拂?可曾闻到海的味道?又是否听到那隐隐传来的海浪声?”

小青仔细感受了一下,她也是有着几百年道行,自然知道宁采臣说的是实话,乐仲和琼华两人却是凡夫俗子,听不到闻不到也感受不到,对小青和宁采臣两人更是心里暗暗称奇。

“想来都不是普通人吧。”琼华心思细腻,默默想到。虽然宁采臣和小青没有刻意表现,反而隐藏居多,但有些东西,怎么都隐藏不了的。比如烈日下,其他人都受不了那炎热,汗流满面,他们两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样,,又或者雨落如注,连雨伞都不管用,宁采臣虽然也撑了一把伞,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雨水一靠近他,就好像遇到了一层透明防护膜一样,点滴不沾身,真个是宛如“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小青更是好像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在雨水里,肆意奔跑,笑声如铃,待到雨停,全身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好像那雨,未曾下过一样。

果然,半个时辰后,略带腥气的海风呼呼吹来,带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几个人精神一震,远远看过去,正是碧海蓝天。

加快脚步,来到海岸边,此时虽天气甚好,视线及处,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不时有海鸟鸣叫着飞过,却没有什么船只。

岸上此时已经有了许多赶来参拜的香客,都翘首看着还茫茫大海不知所措,按理说,应该有船才会,宁采臣也是初次来这里,想不明白,便在一旁静静看着。

前世他也看过大海,甚或在海里游泳,在海滩晒日光浴,那时心情是愉快的,特别是看到许多泳装美女的时候。但今日此时此刻,他看着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的大海,遥想那不知在何处的普陀山,竟有了些陌生之感。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观音菩萨,你若真是救苦救难,为何要跑到这虚无缥缈的地方来呢?

“好一个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连我这不读诗书之人都觉得极好。”乐仲抚掌笑道。

琼华则是眼冒金星,一脸崇拜,似乎有冲上来要签名的迹象,幸亏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不然宁采臣会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跟什么粉丝看到仰慕的明星一模一样。

“过奖过奖。”宁采臣俺抹一把汗,一不小心又借用白居易大哥的名作了。

宁采臣等了会,见还是没有船来,便问旁边一个已经来了很久的香客:“老丈,可知道船什么时候来?”

那香客年纪颇大,头发斑白,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宁采臣,奇道:“这位公子,你是初次来参拜观音娘娘?”

宁采臣心想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门道,当下点头道:“小生正是第一次来。”

266 金仙

听了老者一番解释,宁采臣才明白,并不是所有来参拜的人都能上普陀山的,一直以来,每次只有寥寥几人而已。至于为什么是这些人,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每年的九月十九,也就是观音出家之日,便会有一艘船出现在这里,然后叫几个人的名字,而那些人就是能登上普陀山的人。

其他人,便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过,这些没有被选中的不但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心里更是虔诚,便对着大海参拜,这也算是一种想象力。

只是不知道,这么远,观音菩萨是不是能感受到这些香客的诚心呢?

宁采臣听罢,暗自撇嘴,到底是菩萨啊,架子挺大。

大海无边,陆陆续续不断有香客赶来,海边早已是黑压压一大片,人人表情肃穆,看着茫茫大海。

老者看着人群,露出一丝嘲笑,道:“这些人千里迢迢赶来参拜,但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信佛,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呢?”

宁采臣奇道:“老丈不是来参拜的吗?”

老者洒然一笑,道:“参拜慈航吗?恐怕她受不起。”

好大的口气,宁采臣暗想,莫非这老者和观音一个级别的大神?不对,他怎么叫观音皈依佛教之前的名字呢?有点意思啊。

宁采臣细细打量了几眼面前这老者,见他须发斑白,眼神也浑浊不堪,但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些不同,他总有看不透的感觉,再加上这老者的言语,心里更是嘀咕。

便在此时,一阵喧哗传来,但听人纷纷嚷道:“船来了,船来。”

宁采臣转头望向海面。果然见海天相接处一个白点出现,那白点渐渐变大,待到看清。才发现是一艘船。

只见那船通体雪白光洁,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不知何种材料所制。上面雕刻着虫鱼鸟兽奇花异草,栩栩如生,精美非凡。船长约数丈,高两三丈,共三层。奇怪的是此船既没有帆。也无浆,速度却极快,不过片刻,便靠近了岸边,停了下来,如此近距离观看,更觉得此船不同一般,但是那花纹。按照这个世界的手工艺水平。那是远远雕刻不出来这样生动形象的。

只是,船上却空无一人。

岸上人群骚动起来,但没一个人敢贸然上船,不知是不敢呢,还是因为船离岸边还有些距离,常人上不去。

忽地。四周一静,宁采臣望去。只见船头出现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姿容秀丽。只是眉宇间,清冷异常,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女子美目一扫众人,众人被她目光扫过,只觉冰冷直透心底,皆都静若寒蝉。那女子目光扫到琼花时,稍稍一顿。

“下面,我念到谁的名字,那人就可以登船。”那女子道,声音虽小,传入耳朵偏偏又清清楚楚,好像近在咫尺。

“吴澄,赵起,汤慧明——”大约念了十个人的名字,那女子便不再说了,显然这十个人便是今年能登上普陀山参拜观音娘娘之人。乐仲并不在此列,反而有琼华的名字,这让当时嘲笑琼华的香客大是嫉妒和不解。

而宁采臣和小青,本就不是参拜来的,没有他们,正常得很。

“恭喜了,琼华姑娘了。”宁采臣笑道。

琼华捂着小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自己,一时之间,心绪激动,说不出话来。…,

乐仲一脸失落,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娘在哪?”

宁采臣环顾四周,发现先前那老者不知何时竟然已不知所踪,他心下骇然,自己五感敏锐,若有人离开,定然觉察得到,这老者肯定不是寻常人。

那十人兴高采烈站出来,却不知该如何上船。那女子见状手一挥,一座白色小桥出现在船头,那桥慢慢伸长,直接架到岸上来,众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

十人上了船,忽地那船上五色光芒闪现,五色光中,各色花瓣纷纷从天而降,将那船笼罩在内,顿时异香扑鼻,一个巨大虚像在花瓣雨中缓缓升起,那虚像面目端庄,手持羊脂玉净瓶,一截翠绿柳枝插在瓶里。

不知何处传来庄严梵音,缭绕四周,让人心神迷醉,就算以前不信佛,现在也信了。

宁采臣暗暗咂舌,光影,配乐,偶像,粉丝都全了,可算是一场粉丝见面会么?这菩萨还真牛,前世那些手段都会了。

“观音娘娘现身了,观音娘娘现身了。”众人欢呼,有人竟忽地跪地拜起来,口里念着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断磕头。其余人见了也都纷纷跪拜起来,唯独宁采臣和小青还站着,如鹤立鸡群般。

便有人叫道:“你两人为何还不跪拜观音娘娘?”

乐仲在旁边暗暗着急,不断拉宁采臣衣角,心道可这宁公子一个聪明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小青自是唯宁采臣马首是瞻,宁采臣不动,她也不动。她是妖,对观音,可没有凡人那样崇拜。

宁采臣笑而不语,他不跪,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没那个习惯。现代人,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还真没动不动就跪的习惯,即便是菩萨。

那巨大观音虚像遥遥看过来,宁采臣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袭来,好像万仞高山,又如滔天巨浪,而他只不过是一只小木船,只要一个大浪打来,就会粉身碎骨。

他将小青往身后一拉,挺直腰杆,体内法力疯狂燃烧,紧紧盯着那虚像。

这就是观音菩萨的实力吗?在他记忆中,对观音的实力认识来自《封神演义》和《西游记》等书,慈航道人作为元始天尊手下十二弟子之一,可是堂堂金仙,后来虽然皈依了佛教,位列菩萨,但宁采臣相信,她的实力仍然是金仙,原因无他,实力越强,提高就越困难,金仙之上只有大罗金仙和圣人,已经是顶级存在,她要是再提高,就是大罗金仙了。

这般想着,在这气势及体的一瞬间,他身体一晃,已经是摇摇欲坠,幸好他的身体经过妖兽血液和玄火酒改造,加上一直修炼磐石诀,早已超出普通人的身体强度。可是,金仙是如今的他抗衡的吗?

就在他身体几乎散架之时,那股压力忽地消失,宁采臣松了口气,身体一软,便要倒下,身后温软传来,却是小青扶住了他。(未完待续。。)

267 跳海

“你——没事吧?”小青脸有些红。

宁采臣深吸口气,苦笑道:“你说我这像没事的样子吗?”全身骨头都几乎碎掉,血肉挤压扭曲,无论法力怎么燃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之极。原以为自己很强,却发现只不过比起凡人强一点而已,面对真正的强者,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本来还想强行上船的,哪知道观音法相这么牛呢?

捏死宁采臣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若不是观音法相顾忌自己的形象,不想在众多信徒面前伤人,现在的宁采臣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死状凄惨无比。

如果在武侠世界里,他也算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了,但他既然踏上这条修仙路,难道还只满足于做个江湖好汉么?

“谁叫你逞能?”小青不敢看他灼灼的眼神,别转头去,想起刚才宁采臣将她护在身后的一幕,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除了——。

可不是逞能么?宁采臣抬头见那虚像,只不过是观音的一个法相而已,没有观音百分之一的实力,而这法相的仅仅释放一点压力,自己竟然一瞬间都无法抵挡,这差距,简直惨不忍睹。

从未有这样一刻,宁采臣有这么强烈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可是这些日子来,他虽然一直勤于修炼,但也只是筑基期第二层而已。

如果炼气期表示具有修仙根骨,那筑基期则是正式踏上修仙路的开始,从此之后,能走多远就看机缘和造化。*..*!书。吧*大多数人都会停留在炼气期,终生无望进去筑基期。不过炼气期也会比常人多出几十年寿命。

仙路漫漫,仙路茫茫,多少人天资卓绝之辈也只能徒呼奈何。

在众多香客顶礼膜拜中,观音虚像渐渐变淡,那船也调转船头向大海行去。

就在观音虚像只留下一个残影,几乎消失之时。忽然,身边一个人站起身来,向着虚像大叫道:“娘。娘——”

一边叫着一边挥着手朝那虚像跑去,大海近在咫尺,他好像视而不见一般。

“啊?那不是乐仲吗?”宁采臣道,心下奇怪这小子怎么叫那虚像娘?难道观音是他娘?不可能啊。这么一犹豫。只能扑通一声,乐仲一脚踏空,掉进了海里。

晕——宁采臣挣扎了下想去救人,尽管浑身剧痛,乐仲却不得不救。小青手已紧,冷冷道:“别乱动。”

宁采臣急道:“可是乐兄——”

小青道:“我去救他。”说完将宁采臣往地上一放,一道青色影子便投入了大海。

宁采臣疼得呲牙咧嘴,暗道:”姑奶奶,你就不能轻点?”眼睛看着乐仲落海处,小青是青蛇,水性真的很好啊,跳水一点水花都没有。比那什么跳水皇后牛叉多了。若是去参加奥运会,金牌什么的不在话下啊,救个人该没什么问题。

片刻后,哗地一声,海面破开,青蛇提着早已昏过去的乐仲跃上岸来。周围的香客正在参拜。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由面面相觑。待到看到小青那绝色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却是双眼发直。不过被小青冰冷的眼神一扫。一个个好像心头泼上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底。

宁采臣对小青一笑,检查了乐仲,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他伸手一掌拍在乐仲胸口,乐仲便哇地一声吐出许多海水出来。…,

乐仲悠悠睁开双眼,有些茫然。

“乐兄,你没见到你娘,也不用这么想不开自寻短见吧?”宁采臣道。

乐仲好半晌才认出宁采臣来,叹道:“我见到我娘了。”

宁采臣道:“你不是说观音是你娘吧?”

乐仲愣道:“什么观音?”

宁采臣说起刚才看到的巨大法相,乐仲道:“可是我怎么只看到是我娘呢?”

宁采臣也想不明白,问小青,小青也说看到的是观音,其他香客参拜,也是参拜的观音,为何唯独乐仲看到的是他娘呢?

那船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众香客参拜完纷纷散去,刚才还满是人群的海岸边,转眼就只剩下宁采臣,小青和乐仲三人。宁采臣和小青要去普陀山,只是如今,大海茫茫,苦无舟楫,就算有船,普陀山在何处,凡人又岂知道?

“公子,可要去普陀山?”

宁采臣一乐,本公子真是福缘深厚,想要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抬眼望去,一个老者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是你?老丈真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宁采臣也笑道。这老头有古怪,不声不响跑了,现在又不声不响钻出来。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道:“不敢不敢。”

宁采臣摸了摸鼻子,道:“不过,你真的知道普陀山在哪?”

老者慢慢走过来,步伐稳健有力,实在不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反而更像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

“如果我不知道普陀山在哪里的话,这天下恐怕除了观音本人就没人知道了。”说话的表情傲然,话的内容更是狂傲。

但宁采臣不得不信,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慢慢打听。

“好吧,说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宁采臣开门见山道。

那老者抚掌大笑:“哈哈,好,爽快,我喜欢,不过我是帮你,而不是帮他们。”他们自然是指小青和乐仲了。

“少废话!”宁采臣毫不客气道,丫的,故作高深。

“小子,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若是以前老朽脾气不好的时候,你敢这么对我说话——”那老者有些恼怒道。

宁采臣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老头肯定别有用心,不然怎会主动帮自己?

那老者见了,不由暗想难不成这次看走眼了,这小子压根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老者无奈道:“我想跟宁公子做一笔交易。”

宁采臣惊道:“你怎知道我姓宁?”

老者神秘一笑道:“这个么,老朽虽然不是商人,但也知道交易嘛,肯定要找准对象。”

宁采臣撇嘴,切。

“不知老丈想做什么交易?”

“我送宁公子去普陀山。”老者答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交易么,总不成亏钱的。那这老者要的又是什么呢?宁采臣上上下下打量这老头,还是看不透啊看不透。(未完待续。。)

268 独龙舟

“这个嘛,到时宁公子只要替我做一件事就行。”老者道。

“什么事?”

“到时候老夫自会告诉你。”老者却是卖了个关子。

宁采臣摇头道:“这可不行——要是到时候你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不能答应。”

“公子放心,我要你做的事情自然不是伤天害理之事。”老者笑了笑,很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宁采臣总觉得他笑里藏着刀。

“不行不行,还是不妥,你若是叫我去做一件我压根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太上老君的丹药,或者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蟠桃,或者偷龙宫公主,那我不是亏大了?”宁采臣信口开河道。

老者嘴角咧了咧,脸一沉,怒道:“啥?你还想偷龙宫公主?”心道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宁采臣一见老者反应,竟然没来由一哆嗦,心里奇怪,本公子一向胆大心细,怎么会好像面对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而且他确信是面前这老头给他的这样感觉,很危险的感觉。这样想着,越是觉得这老头或许真的大有来头,忙笑道:“开玩笑,开玩笑,哈哈。”

老者哼了声,道:“你放心,要你做的事情,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不然对本人也没好处。”

宁采臣想了想,想要去普陀山,目前也没什么靠谱的法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因为小青的伤势发作越来越频繁,回春丹也渐渐压制不住,而小倩的魂魄也是更虚弱起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行,成交!”宁采臣道。

老者便喜道:“好,那你们稍等片刻。”说罢,却是手往左边的礁石后一指,道:“我去将船驾来。”

眨眼间,便见一艘小船从礁石后钻出来,那老者站立船头,海风呼啸,斑驳头发随之舞动,竟也气势甚足。

不过,宁采臣看了眼那船,差点眼前一黑,半晌才道:“你丫的,故意消遣我呢?这船也太小了吧?”

船长不过几尺,光站人都站满了,明明不过是一艘小渔船而已。就这船能漂洋过海,打死他都不信。恐怕一个浪头过来,船翻人喂鱼虾了。

“大爷,不,老丈,你是在玩我是不是啊?”宁采臣一脸苦相,指着那小船道。

那老者一副你不识货的表情,眼睛一瞪,道:“怎么?看不清我的独龙舟?”

宁采臣暗暗撇嘴,独木舟吧,还美其名曰独龙舟呢。

“那敢问老丈。这独龙舟有何来头啊?”

老者不屑道:“说了你也不懂。”

宁采臣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

“不过你放心,老夫一定会将你送到普陀山就是。”

宁采臣无力摸着额头,也只能信这老家伙一次了。

“小青姑娘,我们走吧。”宁采臣回头对小青道。

小青点点头,轻轻一跃,身轻如燕,就站上了小船,那小船晃了晃,宁采臣很是怀疑这小船能不能载三个人。

正要举步上船,衣襟却被拉住,却是乐仲。

“乐兄,你这是?”

乐仲道:“宁兄,也带上我吧。”

宁采臣奇道:“你要去普陀山?”

乐仲点头,他若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是绝对不回罢休的。

只是宁采臣看了看那小船,头痛不已,这船能行吗?

船头上巍然不动的老者却道:“你放心,再多些人都没问题。只是你朋友只是凡躯,到时候你可得照看好他。”…,

看着乐仲那不放弃的眼神,宁采臣只得答应下来。

上了船,发现这独龙舟的确有点古怪,明明在岸上看起来只能容纳几个人,上船之后,才发现竟然还有很大空间。看来,至少在这一点上,老者没有吹牛。

那老者往船头盘膝一坐,那船就动起来,开始的时候速度还有些慢,到后来越来越快,如箭离弦,划过波涛汹涌的大海。

行了片刻,早已看不见海岸,海浪前赴后继滚滚而来,但只要靠近小船,便好像遇上一道坚固的屏障一样,再也不能有丝毫寸进,尽管外面是数不尽的海浪,船里依然风平浪静,简直不想在大海上。

小青闭目打坐,乐仲战战兢兢,宁采臣却是啧啧称奇。

“老丈,你这什么独龙舟还真不错。”

“你才知道啊,老夫出品,都是精品。”老者颇有些得意道,这小子刚才可是很不给自己面子的。

“就是不知道老丈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这种船,若是有的话,送我一艘怎样?”宁采臣道。

“呃——”老者真的很想一巴掌把某人扇到海里去。而且他真的具备这个实力。我忍!老者心里暗道。

“真小气,不就是一艘破船嘛。”宁采臣撇嘴道。

老者的脸由红转黑,由黑转白,由白到红,回过头来,笑道:“小友既然喜欢,送你一艘也不是不可,不过,得等你替老夫办好那件事后。”

宁采臣自然赶紧答应,见好就收嘛,能白白搞艘独龙舟也不错,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玩意到底好在哪里。

天色渐晚,弯月如钩,清冷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格外美丽。

都是月亮总让人思念,宁采臣想起许久没见面的娘亲,以及远在京城的娇娜,慕晚晴,舒柔,正在跟着丰干学艺的菱角,还有古灵精怪的香奴,不知她们最近是否还好,是否也曾在月色下想过自己?

心里做好打算,只要此间事了,便待着聂小倩去见娘亲,然后回京城,好好陪陪她们,过一段舒服的日子。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小青眉毛动了动,她虽不懂诗,也听得出诗里浓浓的情感。只是这个呆子在想谁呢?

“好诗。好一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乐仲拍手赞道。

“你这诗倒也别致。”老者回头看了宁采臣一样,淡淡道。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知道听过多少诗词,这首,的确称得上是上品。

宁采臣微微一笑,既没想澄清说这诗是别人做的,也没有顺口牵诗的愧疚,别人做的也罢,自己作的也罢,关键是此时此刻能表达自己的心情,那就够了。

凡事,顺其自然。

269 龙王

坐在独龙舟里感觉丝毫不到那海浪的汹涌和海风的凌厉,这种感觉很是诡异,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任凭外面狂风暴雨。***

时不时哗啦一声,有巨大的黑影窜出海面,黑夜里也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至少能确信绝对不是一般的鱼虾什么的。

那老者盘膝坐在船头,面朝大海,其背影沉稳如山,好似风浪再大也不会有丝毫摇晃。

宁采臣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老丈,为何没有其他船只去普陀山?”

老者冷冷道:“你以为普陀山是你家后院?”

宁采臣一下被呛得没话说。

老者继续道:“先不说很少有人知道普陀山到底在哪里?就算知道,这大海里各种强横妖兽数不胜数,其中有些连我也畏惧三分,加上喜怒无常的风浪,这大海岂是凡人所能涉足的?”语气里那种不屑不需要掩饰,区区凡人又岂是高贵如它看得上的。

宁采臣心下不以为然,凡人的力量未必就小了,前世上天入地,傲游太空,恐怕神仙也有所不及,只不过凡人用的是集体智慧和力量,神仙更注重个体力量。若是有航母和潜水艇,这大海大可去得。

老者见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便道:“怎么?你不信?”

宁采臣避而不答,却淡淡说道:“有朝一日,你眼中的那些凡人必将征服这大海。你信不信?”

老者摇头道:“就凭凡人那虚弱的躯体?我当然不信。”

宁采臣一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目光带着挑衅,直直看着老者。好像在说你敢赌吗?

老者直觉告诉他其中定然有古怪,但天生的不可挑战的骄傲却让他不可低头认输,更不能避而不战。

“你想怎么赌?”老者道。

宁采臣头一扬,道:“就赌凡人能不能征服这大海。”

老者道:“好。我赌他们不能。”他活了无数年。看多了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在他看来,以凡人之躯妄图征服大海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这不是预言,而是判断,无数经验得出的判断。

宁采臣笑了,笑得好像猎人布置好了陷阱,然后看见一只大大的猎物掉了进来。

“我自然是赌凡人能征服这大海了,虽然可能需要很久。三百年或者四百年,但一定会的。”乐仲兴奋道:“宁兄,真的我们能征服这大海?”他可不敢想象有天他这样的凡人能征服这变幻莫测的大海。

老者奇道:“你如此确信?”宁采臣说得坚定无比,因为这本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怎地?怕了?”宁采臣笑得很愉快。任谁看见了猎物掉进陷阱都会很愉快。何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还是一只超大的猎物。

老者一撇嘴,道:“怕?当然怕,我怕你活不了那么久。凡人!”

宁采臣笑道:“这个倒不劳您费心了。龙王大人。”

小青倏地睁开眼来。

老者背一挺,看着宁采臣,眼里精光一闪,一瞬间气势一变。庞大的气势犹如实质朝宁采臣压过来,这气势比起观音法相只强不弱。

宁采臣苦笑。今日是否霉星高照,竟然遇到两大牛人。而且似乎牛人都喜欢气势压人,不然就显示不出牛人的牛逼之处来。这是什么恶习啊!

幸好在气势及体的刹那,老者收了回去,否则宁采臣又得血溅当场,他绝计承受不起的,连一瞬间也不行,这是实体发出的气势,可不是法相。…,

老者沉声:“好小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采臣松口气,道:“前辈这样视观音菩萨如无物,在大海上横行无忌的人物,普天之下也没几个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者果然龙颜大悦,哈哈大笑,不过笑了几声,却一板脸,道:“少废话,到底你是如何看出老夫的?”

“这?一定要说?”宁采臣有些不好意思道。

老者道:“一定要说。”

“非说不可?”

“非说不可!”

“没得商量?”

“你再啰嗦——”老者很有一巴掌抽飞宁采臣的冲动。

“好好,我说我说。”宁采臣见势不妙,忙道:“还得从龙宫公主说起。”

老者眼一瞪:“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宁采臣解释道:“若是平常自然没关系,但在特定环境下,却是重要的线索。天底下比观音实力强的没几个,在这几个中,谁最着紧龙宫公主呢?谁又跟大海关系最密切呢?”当下他将自己的推测老老实实说了出来,那老者最后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那么,龙王大人,该怎么称呼你呢?”宁采臣笑眯眯道,心里乐开了花,果然是超级大的猎物,得盘算盘算赌注,这样机会可不多。

“老夫敖坤。”老者傲然道。

宁采臣蓦地想起一人,不,准确地说是一龙来,便道:“不知你可识得敖广?”

敖坤点头道:“吾子也。”

宁采臣骇然,《西游记》里大名鼎鼎的东海龙王敖广竟然是他儿子。仔细想想《西游记》发生在唐朝,距离现在不过几百年,还真有可能。

可那时候敖广是东海龙王,敖坤又是什么龙王呢?

敖坤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吾乃天下龙族之王,统御天下龙族和水族。”

宁采臣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若天下除了观音,只有他知道普陀山在哪里。只要在海上,谁又瞒得过这龙族王者。

不过宁采臣却不管这些,他现在想的是刚和龙王打了个稳赢不输的赌,那赌注还没定呢。龙宫里的宝物可多的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都是从敖广那里搜刮来的。当下道:“龙王大人,既然打赌,那得有个彩头,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敖坤可从没想过会输,龙怎么可能会输给小小的人类,立时道:“我会输?还是输给你?”

宁采臣笑道:“这个嘛,打赌谁都可能会输的。我先说说我的赌注好了,如果我输了,我也没什么值钱的宝物,不像龙王大人你家大业大,随便一件都是无价之宝。只有随你处置了。”言下之意是我将我最宝贵的性命都拿来赌了,你可不能小气。

敖坤还真的心里有些嘀咕,这小子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怎会打这样的赌。不过若他会输,那在他看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便道:“我若输了,你可在我龙宫宝库里任意挑一件宝物。如何?”

宁采臣乐开了花,却苦着脸道:“这不好吧,难道我的命这么不值钱?好歹我还是当朝状元呢。”

敖坤已经忘记这是今天第几次有揍人的冲动了,这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可是很罕见的事情,幸好他活得很久了,涵养非常人可及。他怒道:“你以为龙宫里宝物是大白菜吗?若在平时,别说是你,就是再多什么狗屁状元探花,我都不会让你挑。”

宁采臣见好就收,道:“好吧好吧,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躁。”见敖坤又在吹胡子瞪眼睛,他赶紧笑道:“那可要说话算话,龙宫宝库到时候任我挑选。”…,

敖坤一扬眉头,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活到那时候吧。”

宁采臣不可置否道:“龙王大人,送你一句话。”

敖坤道:“什么话?”

宁采臣古怪一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小青听着在一旁偷偷发笑,至于乐仲,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至于敖坤说的寿命问题,宁采臣却不是很担心。炼气期,活上百多岁没问题,现在这世界,环境还没被污染,空气清新,食物也是天然环保,灵气更是充足,修炼人士长寿是很容易的。凡人由于营养和医疗技术比不上现代,才大多七十古来稀。

但对修炼之人却没这个问题。筑基期,一般寿命可达三百岁,金丹期,就有五百到八百岁,传说活了八百岁的彭祖,应该就是金丹后期境界。

宁采臣现在已是筑基期,寿命好歹也有两百多岁。他可不觉得自己连金丹期都突破不了,那就太废了,简直不配做穿越人士啊。

与敖坤不时说说话,龙作为最长寿和高贵的种族,见证了这世界的变化,不过从远古至今,少说也有几十万年的历史,敖坤并不是最长寿的龙族,他不过才几千岁而已,大约能记得的便是从什么皇底帝雨师风伯那时开始,然后便是《封神演义》里说讲的商周大战,之前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不过就算如此,宁采臣也得益匪浅,许多历史秘辛,被敖坤一一道来,大大满足了宁采臣的八卦。当然,敖坤虽然很不耐烦宁采臣的八卦,不过却也尽量满足他的八卦之魂,毕竟他也很久没有如此畅谈过,到了他这般年纪和修为,除了天地间少有的几个强者,谁还能引起他的谈兴?至于其他人,在他面前莫不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吭一声,像宁采臣这般若无其事的,还真没有。

他暗暗有些纳闷,据他所知,这小子不过是浙江乡下一个小子,怎地与其他人截然不同?脸皮厚不说,连龙王的便宜都敢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嗯,不对,还有那个孙悟空也是敲诈过龙族的。(未完待续。。)

2 70 龙威

欢迎大家来到--:.

夜已深,敖坤谈兴甚浓,宁采臣也全无睡意泡-书_)一老一小,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题都言语不忌

说到高兴处,宁采臣干脆从储物袋拿出大壶美酒来,敖坤一代龙王,甚好杯中之物,当下眼中精光大放,一把抢过酒壶,仰头畅饮,豪气不减当年

宁采臣不甘示弱,却又抢不过,只得咬牙切齿,再拿出一壶来幸好他所带美酒甚多,不然空对美酒而不可饮,必大痛之

小青本凝神静气,被这一人一龙一番折腾,心浮气躁,神不凝心不静,托着香腮,遥看明月,不时回头看宁采臣一眼,苦笑中,又带着欢喜,其心思复杂难测,连自己也不可知几杯酒下肚,宁采臣诗兴大发,吟了几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便记不清下面,何况身前老龙,世事洞若观火,身旁美人如玉,却心思单纯,委实无甚趣味,只得痒痒作罢

敖坤淡淡一句:“尚可”便无其它,却不知能得这二字之人,有史以来,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依李太白之诗才,定然当得起

正要一口酒下肚,独龙舟忽地一晃,那杯酒便洒在了身上,他抬头待要笑敖坤几句,原来这独龙舟也不过如此却眼神呆滞,看着前方

前方海面上,一黑影正上下翻腾兴风作浪,夜色里看不清,只觉得那黑影屹立如山,高不知几十丈,须得仰头望之宽不知有多少,至少比宁采臣前世知道的最大的鲸鱼都大不知多少倍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掀起狂风巨浪,无怪乎连独龙舟都摇晃起来泡-书_)

宁采臣诧异之际敖坤脸色一沉,冷横一声,挺身而起,看着那如山海兽,沉吟片刻,飞身出去,只一晃,便出现在那海兽旁

宁采臣运足目力方才看清那海兽竟是一只巨形章鱼,正挥舞着无数水桶般粗细的触手,两只灯笼般的眼睛看见敖坤,竟流露出畏惧

“还不退去?”敖坤面无表情却是不怒自威,悬空而立,海风吹拂,须发飞扬,状若天神

那章鱼猛地俯下头对敖坤点了几下,方才破开水面下潜而去

从头到尾,敖坤只说一句话,尽显强者之风

宁采臣不由心驰神往敖坤竟强悍如斯果然不愧为龙族王者

虽不知那巨形章鱼实力如何,光看其体形宁采臣确信,让他打都打不穿那身厚皮

小青看得两眼发呆她的本体可不及那巨形章鱼百分之一

外面重复风平浪静,待到敖坤回来,宁采臣一竖大拇指,赞道:“龙王大人,牛”

敖坤可不买宁采臣的帐,龙眼一瞪:“什么牛?本王是龙”

宁采臣醒悟过来,用句教科书上的废话就是这家伙再牛也有历史局限性啊,换句话说就是欺负别人不是穿越人士

“龙王大人,你看我资质如何?不如收我为徒怎样?”宁采臣笑道

敖坤上上下下打量了宁采臣一番,摇头道:“资质一般以你的资质,必定要经历诸多挫折与磨难,若能契而不舍,或许有一线得道之机会不然,便如其他人一样,终归转头成空”

宁采臣两眼一黑,资质一般是客气话,不客气的说法就是很废

当然拜师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龙族修炼与人不同,就算敖坤愿意,他也不觉得真的有用

虽然目前他急需提高实力,但修行一途,并非一蹴而就之事,机缘功法虽重要,若没有大恒心大毅力,半途而废,哪得大自在?

听了敖坤之语,他不由低头沉吟一直以来,他都抱着顺其自然的念头,虽一直坚持修炼,但并没有刻意追求实力的提升和境界的突破虽说修道歧路千万,心境为先,但凡事顺其自然,便缺少了一股勇猛精进之气

难怪乎自筑基以来,始终停留在出气,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

俗话说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在见识观音法相和敖坤之前,他以为自己也算高手,所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跑龙套领盒饭一样的角色,或许燕赤霞算高手,但也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

的确是井底之蛙啊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震,若有所悟今日若不是见到敖坤那种实力,他还会一直沾沾自喜而不自知,浑浑噩噩,沉迷在这万丈红尘?直到寿元将尽,纵然醒悟,也悔之晚矣

出世,抑或入世,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一颗本心未失那就是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过怎样地人生?

终于想明白了啊,今生唯有长生,乃吾之所求但并不意味深长放弃一切,而是在经历之时,明白自己最终要的是什么,那就不会轻易迷茫了旦世间诸事繁杂,凡间的诱惑自不必说,境界突破之时也常有心魔侵扰,修炼之道,修的是体,也修的是心

故而虽要时而警醒,却又不能太过执著,反成心魔当真是说不明,道不白,万般妙法,存乎一心,只能靠大悟性,再加上一点点好运气,机缘是也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将迷雾中的旅客惊醒,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过心渐渐明了,眼神是清澈,双手抱拳,郑重言些:“敖前辈,多谢指点晚辈铭记在心”

不用再称呼龙王大人,以晚辈之礼待之

敖坤看着宁采臣低头沉吟,脸上诸多表情变幻,终究晴朗明澈,他暗暗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看到你赌输的表情而已你知道,已经很多年没人跟我打赌了”

宁采臣也笑:“谁赢谁输,还不一定此外任何时候,敖前辈若有赌兴,采臣当奉陪”龙宫里的宝贝啊,口水哗啦啦地流

敖坤暗自好笑,这小子才正经一会有又言笑不忌起来,不过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谈笑自若的年轻人,恐怕天底下就这么一个,也不知他是真的胆大包天还是故作不知

不管怎样,事实就是,的确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上一次是几百年前来着?活得太久就是这点不好,那便是能记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少,忘记的却是越来越多了

这便是长生的代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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