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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情花(错爱)》


第一章 寻寻觅觅情何处

五一期间辛兰又来到了穆子健的身边,她的到来没有预约。所以穆子健抽不出任何一点时间陪她去踏青,更没有闲情陪她去林间漫步,甚或是游山玩水。穆子健说他单位很忙,分身无术。虽然这次有三天假期,但是他得去陪他的妻子回娘家看爹妈。因为五月三日就是端午节,每逢年节他都要陪妻子回乡下去看望岳父岳母。这已经是惯例,既然是惯例,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穆子健是一个分得清轻重和主次的男人,他不会为了辛兰割舍下太多。而辛兰心里也希望穆子健别放在她身上太多的精力和热情,穆子健为了她而忽略了自己妻子的感受她会自责。但同时她又恨恶穆子健对她的不闻不问。女人有时候就是矛盾的综合体。毕竟千里迢迢,她忙中偷闲只为见他一面。在同一座城市里,他却无视于她的存在,这让辛兰多少有点懊恼。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女人,她没有要求他什么。只淡淡地说你忙吧,然后告诉了他归期。他说那天早上会去开车接她,然后送她去车站。

几个月后的再次见面,两个人陌生得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这是辛兰所没有想到的。曾经的风花雪月可能都是过眼云烟了,当一个男人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女人之后,神秘的面纱一旦被揭开,裸呈相向的不仅仅是,还有苍白的灵魂。

当辛兰在途中給穆子健发信息时说她已经快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希望他来接她时,穆子健许久没回信息。那时她就懊悔不迭,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想见他的情由呢?他没有了该有的热情,是因为得到了,失去得也便从容么?后来他回了信息说当时正在检查工作,没看到信息。并告诉她到时候一定会去车站接她。辛兰感到自己在这段感情的漩涡里几度沉浮,苦闷、彷徨,几曾失去了自我。

下车时,穆子健开着银灰色轿车过来了。辛兰很自觉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在穆子健的地盘上,她不想給他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有今天的地位,她知道他不容易。即便是在车上,穆子健还是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地没完没了地接着。也许他只当她是他车上的一个过客而已。辛兰只冷冷地看着车窗外。那时侯已经是掌灯时分,每条街道都泛滥着各色的霓虹。那些红绿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真有些让人无法辨别方向。辛兰往车窗外看得久了,就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她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穆子健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辛兰猜出是他妻子打来的,因为他说一会就到家然后和她一起去老太太家。

对于男人来说,婚外的女人永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只能是被其藏着掖着。辛兰有些气恼自己目今的尴尬境地了。她算什么呢?算是他穆子健的什么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步入了小三们的行列里来了呢?一直以来,提起第三者插足,她不都不屑一顾,甚至是恨恶得咬牙切齿么?时代不同了,人就可以没有羞耻心了吗?

辛兰的思绪飘飞着,一任自己胡思乱想着,初来时昂扬的情绪也渐渐低落下来。

穆子健撂下了电话轻声说:“怎么坐到后边去了呢?”前几次见穆子健都是一边开着车一边亲吻着她的手。这次辛兰坐得离他那么远,他有些不习惯。辛兰没有回答他,代以沉默。他们双方都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疏感在叩击着各自的心扉。

中途辛兰下车去买了点吃的东西然后就去了宾馆,穆子健在确定了辛兰的下榻之处后就头也没回地开车回家去了。他甚至都没下车陪辛兰去登记房间,在辛兰觉得穆子健对她远没有和打给他电话的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热情。和那些人,穆子健甚至还有兴趣去寒暄一下,而和自己,大概就是最亲近的陌生人了。

辛兰心里的温度降低到了零点以后,她在这个城市百无聊赖地逗留了三天,白天她躲在宾馆里上网,看小说,玩游戏。而每天晚上她都在等待与煎熬中度过。她希望她的手机会突然想起,电话那边会传来穆子健关照她的声音;她甚至会有错觉,每有脚步声顺着走廊走过来时她都会希望对方能停下来轻敲她房间的门;她也希望穆子健会突然給她个惊喜,突然来接她,带她去郊游,去看山看水,或是一起共进晚餐。在一间很有风情的小屋,烛光摇曳,映红了他们各自的脸颊。

但是三天过去了,穆子健只給她发来一个信息,说他人在乡下,不能抽身回来。她走的时候一定会去车站送她。于是辛兰的心中便感到了一股子彻骨的寒冷,她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正相爱过。一切仿佛都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在梦境中,化蝶去寻花,完全是她一个人在独舞。

不见面时,两地牵情。那时辛兰感到“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的凄苦与惆怅。而今见了面,她又有了咫尺也天涯的苍凉与无助。

不见面时,辛兰总是想着穆子健的千般好。想着他的斯文,他的儒雅,还有他的内涵。这些都不是她丈夫所能具备的素质。尽管在床上穆子健甚至都没有她丈夫有技巧,不能让她有过些微满足,可她宁愿也被动地去敷衍,只要他说他爱她。能在精神境界里完全拥有穆子健的情感,辛兰就知足。她不想让人说自己是个放荡的女人,所以上是否能得到满足,她从来都不在乎。她只想和自己所深爱的男人热情相拥,能伏在他的胸膛上,听听他心跳的声音,她便会感到很知足,很知足。然后她再为他做什么,她都无怨无悔。

十多年来两地牵情,能够走到一起,哪怕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也算是苦天不负。她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她与他携手并肩漫步于海滩,看鸥鹭翔集,新月升起。她依偎着他,任海风吹动秀发,看海风卷起礁石上的朵朵浪花。她着脚丫,去捡拾那些色彩斑斓的贝壳。而穆子健,看着她,宠着她,像在宠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

每次从梦中醒来,她都别样惆怅。走近他,把身子給了他。他从未給她买过一件礼物,哪怕是不值几个钱的一个小饰品他都没給她买过。更别说和她一起去旅游了,对于她,每次他都显得很吝啬。虽说爱情不关乎金钱,但她的心理也一度失衡。她听说他妻子的衣服都是他給买的,她那妻子穿着新衣服的时候总是和别人炫耀自己有着一个怎样的好丈夫。辛兰自知没有那样的福气承受做她妻子的殊荣,她只想看到他还在乎着她,只給她一点点关爱就可填补她的一大片空白。

几天来辛兰就是这样累了倦了的时候,再去胡思乱想。

临回去前的一天晚上,辛兰终于接到了穆子健的电话。穆子健问她车票买了没,说他正在外面洗澡,一会过来看她。说来奇怪,接到了穆子健的电话,辛兰反而没有了惊喜,似乎他出现与否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也刚洗过澡,她懒懒地涂了点护肤用品就倚在床上看小说。

辛兰酷爱读小说,走到哪里包里都会带上一本。这次她在读《骆驼祥子》,那是老舍的作品,她为老舍的大众化语言所折服。她读着,分析着,品味着。时钟已经过了九点,她有了倦意,打了个哈欠想睡去。这时却有敲门声传来。声音很轻,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那样敲门,没有丝毫的鲁莽和急躁,这样有分寸的人只能是穆子健。

她給他开了门,他进来后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床上。她只开了个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因为初来时他便冷却了她一起相拥的热情。

穆子健说他这几天一直在乡下帮衬他小舅子家干农活。还让她看他的脚,说穿靴子插秧太沉重,光着脚下地还擦伤了。米若兰看见他的脚掌确实有道口子在,甚至还在往外流着血水。但她装作视而不见,心里想着那才活该。又不是帮她娘家干活,脚掉了也没人心疼。所以她没有任何关照的话。

后来穆子健说这宾馆都没有监控。然后他还出去特意看了眼,确定真没安监控时他又进来了。说这样的宾馆其实是有很多弊端的,辛兰不懂他所谓的弊端是指什么。躺在床上继续看她的小说,虽说不困了,但是觉得也没有什么紧要的话和穆子健说,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辛兰心想可能自己只是工作累了,想出来透口气,见穆子健也许只是个美丽的借口。因为她发现她在面对穆子健时并不像她相像中的那么在意他。生疏和冷漠感反而更多地侵袭着她,让她不得不承认此情早已不再浓烈,或许从一开始时他们之间就没热烈过。只是她在刻意掩饰,刻意回避,因为她想做个正常的女人,一个会享受私情的女人。不在意获取,她只想给予。可是有些时候一厢情愿过了头,就会生出许多鄙夷和不屑来。

穆子健看辛兰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就干脆锁上门,坐到了辛兰躺着的床边。他俯来轻轻吻了一下辛兰的眼睛,那是个会忽闪的眼睛,有长长的睫毛。对他来说,绝对是勾魂摄魄。从十七岁开始他就暗恋上了这个长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辛兰。她那清澈的双眸,如一泓秋水,清可见底。他只望了一眼便陷进去了,以至于迷失了方向。因为无心学业,终日幻想,紧接着便是连锁反应,他高考落榜!若不是父亲鼎力支持他再度完成学业,不能读大学一定是他终生的致命伤,更别说再有今日的辉煌了。

辛兰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任由他吻着。他知道她默许了,遂又吻向了她的鼻尖,最后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他怕他动作太粗暴了而伤及到她,后改成轻啄她薄薄的唇,几经辗转,蜻蜓点水般地浅尝辄止,穆子健总觉意犹未尽。这时候他想纵情和辛兰欢歌又怕惹恼了身下的,所以尽管觉得有电流袭遍全身,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体内的任何冲动也冲昏不了他清醒的头脑。他不是恶狼,他是有修养的男人,还是一般小中层干部,所以他知道把握自己的分寸。

也许是站得久了感到累得慌,穆子健这时抬起头来索性脱下鞋子,躺在辛兰身边。他平定了自己的气息后把玩着米若兰的手。他自言自语地说今天在这住不回去了。辛兰还是没有反应,好像穆子健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她还在读着她那本该死的小说。穆子健看了一眼辛兰说:“你真能读得下去么?别装模作样了。”

辛兰听后大为不悦,这下子说话了,她说:“我为什么会读不下去?有什么事能干扰到我么?是你么?我当你是个活物了吗?对了,你还喘着气。”穆子健知道辛兰在和他生气,就一直在解释这几天他实在不能来陪她的理由。最后希望辛兰能理解他。用他的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辛兰没再说话,又歪过头去继续看她书。但两个人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未免过于拥挤,于是她坐了起来。穆子健见状又拉辛兰躺下,就躺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压着他半个身子他也乐意。对于他来说,有美相伴始终是一种享受。何况是他的初恋,他更想珍惜,但生活总在忙忙碌碌中,他想珍惜又没有时间和气力。旁若无人地去无所顾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做的,他要注意影响,还要保持着自己的良好形象。

“兰,别生气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穆子健揽过辛兰的身子柔声说道。

女人总是易感的,辛兰不再冷言冷语,她乖顺地躺在穆子健身边。穆子健用手掰着她的指头,反复抚摸着她的手背。偶尔拿起来亲上一口,辛兰觉得仿佛时光倒流,再见面时有了亲密接触,他确曾就那么温柔。

第二章 取次花丛为卿狂

一番激情的亲吻之后,他们二人各自平定了思绪。穆子健摸着辛兰的手开始和她谈及这阶段的工作,他说他这个副局长当得很忙乱,也很憋屈。新调来的秘书完全是靠送礼上来的,连个材料也整不明白。一天不是喝得酒气熏天,就是在单位里没完没了地斗地主、聊天。

很多时候他把工作交代下去了,但是材料交给上级主管部门审核后,上面也都是再把材料打回到他这儿,轻则对他一顿训斥,重则说他们规划局连个拿得出手的人才都没有。谁让他是业务主管呢?不合格他就得返工,于是他就重新整理。那和重写没有什么区别。为了不再讨那二皮脸,他所有的材料都自己完成,不再去叨扰秘书的清修。这种工作作风虽然使他赢得了上级领导的信任和好感,但是和下面的关系就很难处。秘书一天无所事事更是悠哉游哉了。而且对于他帮他完成的工作非但不领情,还颇有微词。意思是他信不着别人,凡事都显他这个副局长有能耐。

规划局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工作都是他干的,而实惠却是大局长拿。任何环节的疏漏大局长都唯他是问,理由是他主抓业务。那个快退休的大局长也许是更年期,最近总是阴沉着个脸,对下属总是用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眼神,让他一天在单位里如履薄冰。他感到工作压力很大,有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近来也常常失眠。他甚至觉得这从政的,要当不上大领导,只给人当垫脚石,当梯子,就太窝囊了。

辛兰只是静静地听着,她非常理解穆子健的满肚子苦水。她知道像穆子健这样一心只想奔仕途的男人烦恼自会多些。哪个单位不勾心斗角啊?越发谨小慎微就越发得考虑到每件事情处理的细枝末节。想把什么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那是需要动脑筋和别人周旋的。斗智比斗往往比出体力勇更容易让人有疲惫感。

辛兰是个自由择业者,她在保险公司给人家当讲师,年收入颇丰。但是就保险公司那种清水衙门工作起来也一样压力重重。讲师有好几位,今天派你站讲台,明天不派她站讲台,讲师之间也明和暗不和,不时就矛盾有之。有撂脸子噼啪直摔的,也有说小话念叨神嗑给经理听的。但是她例外,什么事情临到她,她都会淡然处之。而身在保险公司的讲师们,要是不和下面的业务员搞好关系,有客户或开产品说明会人家就不会请你讲课,你就只能挣底薪。每个月要是只开两千块钱的底薪,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的,更别说用什么高级化妆品了。

辛兰这个人很清高,她不屑于和那些鱼龙混杂的业务员点头哈腰、卑躬屈膝。但是因为她与人无争,总是随遇而安的样子。这恰恰使她在公司赢得了很好的声誉。很多男业务员都喜欢让她这个冷美人给客户讲解条款,况且她对业务很熟悉,讲解精辟、透彻,还善于分析客户的需求,善于抓住客户的心理。经她讲解后的客户不签单子的很少。所以她在自身所在的城市的保险公司还算是一位大牌讲师。

穆子健对今日辛兰的不甘居人后是另眼相看的。在他心目中,辛兰总是脆弱得需要男人去呵护,是绝对的坚强不起来。一起读高中的时候,辛兰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经常生病。虽然辛兰这个小女孩身体孱弱,但是却很聪颖,学习成绩下来了,只要是熬几个夜晚就会把落下的课程全部撵上来。穆子健从读初三时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个眉间带有几分忧郁的女子。他曾在日记中这样评价米若兰:“心较比干多一窍,病似西子胜三分。”他觉得那样形容辛兰一点都不为过,辛兰是美丽的,尤其是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时候,更是显得凄楚美丽而纤尘不染。在他心目中,辛兰一度就是个美丽的小天使,让他爱慕着,眷恋着。只能仰视而不忍亵渎。

辛兰和穆子健都在想着一些前尘往事,彼此间沉默无言。而互相依偎着,各自听着对方心跳的声音,他们又都有了归依感,对于辛兰来说就这样和穆子健一起天荒地老,也没什么不好。穆子健似乎也很享受和辛兰相依相偎的那种感觉,以至于他也忽略了时间。辛兰略微动了一子,这时穆子健的手机响了,是他妻子打来的。妻子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穆子健谎说在外面看一位朋友,一会儿就到家。辛兰清醒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属于她,他于她而言,无非是镜中花、水中月。她太了解穆子健了,知道这个爱着她或是爱过她的男人是不会为她而多停留一晚的。而清高如她,更不会强人所难地去挽留他。她记得在一次欢爱过后,穆子健和她说过他的妻子让他撇不开,而她则让他放不下。男人总是贪婪的,想拥有,还不想舍弃发妻。幸好辛兰和他遥居两地,这样他便不会太过分神。一年相聚个三次两次的,这让穆子健觉得减少了对妻子的负罪感。

穆子健说:“兰,把衣服脱了吧。我们有那么久都没有亲近过了。你看,我的身体都不舒服了。”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辛兰瞥了一眼他所指的部位说:“不!”虽然声音很小,但很坚决。没有征得辛兰的同意,穆子健是不敢任意妄为的。他知道辛兰发起脾气来很难缠,你就是哄上一个小时也哄不好,还得低声下气。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不想不欢而散。所以他只好翻过身来压住辛兰的半个身子,用手抚摸着她的眉眼。从眼眉到眼睑,最后到辛兰的鼻子。他喜欢她的小鼻子,一生起气来就微微翘起,他用手刮着辛兰的鼻子,轻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我吗?你听说过有爱无性的关系吗?”辛兰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扭向了别处,不再看向他。

女人都是喜欢温柔点男人,喜欢被呵护和的感觉。似乎只有那样才有情调。所以这回当穆子健扳回辛兰的脸,再次触摸她时,她没躲闪也没反抗。后来穆子健又用手指触摸到了她的嘴唇,米若兰的唇型有个很自然的弧度,不用刻意画什么唇线,就美到了极致。穆子健看着,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辛兰其实是个很腼腆的女人,她不敢再去看穆子健的眼睛,只是低垂着眼睑,一脸羞赧。脸上有了红晕的辛兰,她那小女人情态,让穆子健煞是喜欢。更激发了他的。

他轻轻地吻着辛兰的唇,辛兰的眼睫毛,还有辛兰的小鼻尖儿。着她,也着她。同时穆子健悄悄地把手伸进了辛兰的里开始揉捏着她胸前的高耸部位。那而的花蕾对他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他甚至忘情地掀开辛兰的衣服,恣意地着。和辛兰比起来,妻子的就很干瘪。在没和辛兰接触之前,他素不知道女人生育过后也会这般有风情。辛兰没有阻止穆子健的下一步行动,任由他着自己。尽管她觉得穆子健太过用力,让她感到了疼。她觉得,这个已经很熟悉了的男人,居然不懂得三分温柔。

读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确曾相恋过,但是那时候俩人都太单纯,穆子健甚至没碰过辛兰的手。更别说和她接吻了,他想都没往那儿想过。像辛兰那样清纯的女孩,他当时即便是深谙男女之事,也不敢有任何表示。更何况成了书呆子的他,当时对男女合欢之事又是一片空白。二人劳燕分飞后,穆子健娶妻生女,每每想起和辛兰的恋情,他还懊悔不已。相爱了一回,他甚至都没吻过辛兰,哪怕是她的手背,她的额头。

与辛兰分手后的这许多年里,曾于无数个无歌也无梦的夜晚,他会不自觉地想起她的清纯、孤傲和娇羞。年岁愈长,思念愈浓。

对女人,他真不会什么技巧。他不知道女人哪个部位最敏感。和妻子同房,他例行公事时候多,发泄完了,便翻身睡去,谈不上有丝毫爱意和怜惜。但是辛兰不一样,这是个曾让他爱入骨髓的女人,所以和辛兰相亲,他感到放不开,很压抑。但那压抑之中又有着甜蜜的眷恋。他们相恋了数年后,十几年来一度失去联系。而今阴差阳错让他们重拾旧爱,他又怎能不珍惜呢?但是他们在一起相亲也无非是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次而已。今天他不想错过她了,他要和自己深爱的女人一起共赴巫山施。就在穆子健轻轻地解开了辛兰的睡衣拉链时,他的电话却再次响起了。

第三章 凄凄惨惨回家路

辛兰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惶地整理好了被穆子健弄乱了的头发,迅速地拉上了睡裙的拉链,推开正在接电话的穆子健,坐了起来。这个男人本不属于他,他家里有妻子在召唤着他,在等着他。同是女人,她能体会得到穆子健妻子此时的焦灼和无奈。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了。她就是那窃贼,堂而皇之地在偷着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穆子健撂下了电话,欲再来亲近辛兰时,她却说什么都不肯就范了。从一开始的时候,辛兰就像当年那样矜持,这使他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怕伤害到她,要知道伤害了她,他是多么的于心不忍。当年迫于家里的压力,他忍痛与辛兰说分手。而辛兰决绝地负气出走,把自己嫁到了外乡。现在想起来,穆子健还自责不已。

父母说辛兰像个林黛玉一样病病歪歪地娶进家门也只是个摆设,而且从小体弱多病,在家娇生惯养,持家过日子也一门不门。所以在托人调查了辛兰的家境和其人的脾气秉性等所有底细后更是不赞成他们在一起。暗恋辛兰四年,分手了,穆子健有诸多不忍和不舍。但是他不敢有违父母之命,毕竟他们是过来人,什么都会看得很远。

可是初恋的无疾而终,在穆子健的心里留下了隐痛。三十岁以前,忙孩子忙工作,他一年偶尔能在梦中梦到过辛兰也只是模糊的瞬间,甚至还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三十岁以后,他越发怀念和辛兰之间的那段纯洁的恋情。每到秋天,他都特别伤感,念及旧爱,有“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的感觉。物是人非事事休,面对秋花之惨淡,往往令他伤情不已。

而今美人就在身侧,他仍无所适从。他不敢更进一步去占有辛兰。刚才妻子的电话一定在辛兰的心中留下了心结。她几次撇家舍业地为他而来,他却连陪她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这让他觉得很愧对于她。而今仕途正顺,他不敢有任何差池。绯闻于他更会是个沉重的打击,所以他必须处处小心。对于辛兰,再爱得彻骨,他也只能远远地避开。他不想后院起火,失却荆州。幸好辛兰是高傲的,对他这个挂名从不主动也从不勉强。

穆子健再亲辛兰未果,只能揽过她的身子,狠狠地抱着她。他不想就这样浪费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光阴,但是敏感如辛兰,他还能再要求她什么呢?还有资格要求她什么呢?他知道妻子的电话给他们各自都泼了冷水,他们已经激情不再了。

过了许久,辛兰低声说:“你回家吧,她还在家等着你。”穆子健听了只能是很无奈地放手。像听到了特赦令一样,他麻利地下床穿上了鞋,临走之前站在床边狠命地吻了吻辛兰的唇。并要她锁好门,开玩笑地说别谁走差了进这屋来。辛兰听了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这句话中她听出了对她的亵渎。

穆子健走了,辛兰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不一会他又发来信息,叮嘱她明早别忘了吃晕车药。辛兰觉得穆子健太过虚伪了,她的晕车药在哪呢?他可曾给她买过一粒?辛兰便随手关上了手机,打算睡觉。她是可以睡得着的,适才穆子健的抚摸并没有让辛兰不能自持而乱了方寸。可能这些年来她太过压抑自己,所以缺失了身为女人应该有的几度热情。

十点多了,辛兰觉得也该睡去了。便关闭了电视,然而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却让米若兰一阵一阵地感到脸红。

那是男女媾合的声音。哼哼唧唧,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放浪地呻吟叠加在一起就别有风情。听着隔壁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放浪形骸,辛兰觉得羞愧难当。原来男女在一起风情无限的时候是如此地丑陋不堪,包括声音都是如此地异样和走调。

那么男女之间若不是正常夫妻关系,有心理负荷的他们在一起是不是就很难和谐了?至少她是那样的。有了道德和良知的束缚,还有着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的牵扯,谁还放纵得无所顾忌呢?不为贪图快乐就让自己轻易迷失掉,辛兰有点为自己不值。她喜欢清高得无欲无求的女人,虽然清高是需要资本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兰迷糊地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化作了一只小燕子,飞过高山,飞过河川,最后落在林端。

林间草青青,萋萋满别情。自此她不再选择流浪,她于林间筑巢,与清风相伴,笑对鸣蝉。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昨晚辗转反侧辛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朦胧睡去,醒来之后她就想起了《小窗幽记》中的句子。自古多情空余恨,辛兰一人独对时有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悲哀。她想忘却俗尘的烦恼,但是往往又被尘事所缠累。胡思乱想中,她心里一茫然,梦境就缥缈得无法追寻了。

辛兰迅速地穿上衣服,简单地梳洗一下就到了吧台退了房间,走出宾馆的大门。到了外面辛兰才知道昨夜刚下过小雨,路面湿了薄薄的一层。北方的春天有时候就是不胜凄寒,瞬息阳光灿烂,瞬息又阴雨连绵。出来的时候她只穿了件连衣裙和一双丝质的高妆袜,站在晓风之中,她感到有点冷。她后悔来时没把那件米色的风衣带来。辛兰在心里自怜道:“清风忽来难伴,独自怎凭栏?从此去,天涯路远,归梦难成!”

此时时间尚早,出租车也就很少。车四点钟就开,辛兰看了看表,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点了。辛兰站在街上焦急地等着出租车,等待的过程中有了一丝烦躁和不安。她后悔不应该倔强地拒绝了穆子健来送她,但是他真若在乎她,又怎么会任她一个人黯然地离去呢?她不原意承认自己只是穆子健累了倦了的时候所寻求的精神刺激,或是他婚姻疲软期的调剂品。但事实上她孑然而来又孑然而去,不能不让她想到穆子健对她确实是薄情寡义。倘若他妻子出门,他又怎么会不亲自相送呢?看来这和妻子的地位,在一个男人的心目之中根本就没法比。因为不具有可比性。

此刻穆子健可能正和他的妻子相拥而眠沉浸在温柔乡里吧?睡梦中,他一定早忘却了她辛兰是谁。这个时候,她是那么后悔自己再度走近穆子健。如果和他仍保持着和原来一样的距离,她永远会是穆子健心目之中的女神。他会永远仰视她,眷恋她。因为望尘莫及,所以才显得格外美丽。而如今呢,得到的和失去的反而不成比例。一个女人这一生中只要一份深沉的眷恋便足矣,可是对于辛兰来说,却无人能给予。穆子健留给他的美好,只限于读书时候的朦胧感觉,绝非现在的几次草率所能给予的。

辛兰于思绪纷乱中,终于看见有一辆白色夏利开了过来。她一招手,车停下了。但是上得车来,那司机听说是去火车站,就想到她是急着去赶火车,开口就说:“十元!”本来官价是五块钱的,这司机也趁火打劫。十块就十块吧,辛兰没有讨价还价。她把一张面值十元的新帖儿扔给了司机。她没那闲工夫和一个司机磨牙,她嫌争争讲讲的太累。反过来想,要是这辆车不及时出现,她走到车站一是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二是也赶不上第一班火车。所有多给五块就多给五块吧,即便是被宰了辛兰也没有丝毫怨气。

临出来的时候,她和丈夫说来省里进行为期四天的讲师培训,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她务必要赶回去。虽然和丈夫费力在维系着的婚姻多是责任的牵扯,但她不想那么露骨地去伤害他。她想让丈夫觉得自己还忠于他,还是那个任他予取予求的妻子。尽管自圆其说良心上很过意不去,但是人有时就是两面性的,往往阳面留给别人,阴面才留给自己。

到了车站,她要乘坐的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检票口已经排起了两队长龙。辛兰只随身背了个挎包,手上提着个装着几本书的方便袋。和那些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相比,她显得轻便了许多。挤在人群中,她机械地随从人流往前移动。

可是后面背着大包的男人紧贴着她的腰身,这让她很不习惯,也让她觉得有些厌恶。她回头瞪了那男人一眼,但是那个农民模样的胡子拉碴的男人还是没有深浅地兀自在排着队。看到她的怒意,那人只是换了个姿势,把大包拿到身子前面来,这下又戳到了辛兰的背。总之人多挤着就是不舒服。

穆子健在没得到她之前曾许诺过只要她来见他,他就会开车送她回去。那时穆子健的甜言蜜语曾让她心醉,她想象着他们一路开着车一路观赏着风景,该是怎样的浪漫和惬意。但二人走近了之后,她只身往返了几次,穆子健都没有提到过要去送她,总以工作忙为借口。每每他对她的漠视让她觉得心都在疼。

终于排到了检票口,检完车票的瞬间,辛兰还是回头向车站门口望去。她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穆子健会出现。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向她挥一挥手,她都会觉得为他所有的付出都值了。但是没有,穆子健一直都没有出现。虽然辛兰嘴上说不用他早上起来送她,说他这几天在乡下劳动改造也很累,但是内心里又何尝不希望穆子健能够出现在她的身边来和她依依惜别!在检票口转身的瞬间,辛兰的视线有点模糊,她知道是有泪水溢出眼睑。伤心之地,不可久留。辛兰转身离去了,带着怅恨和决绝。一如当年的背井离乡,徒负着情伤。

幸好是昨天下午提前买了票,使得她有了个靠在窗口的座位。辛兰喜欢在急驰的列车上观赏外面的风景。火车开出后,天就阴了。不一会工夫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人间五月天,辛兰看到了静默在雨中的丁香和随风摇曳着的柳枝。想来“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这样的诗句是别有一番道理的。而今虽盟在海棠,却和穆子健终成了陌路萧郎!至于那沾满了离人泪水的柳枝,千百年来,又记录了多少惆怅哀伤以及恋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呢!

辛兰是感性的,她不能不为自己的情怀无寄而去流泪;同时她又是理性的,她做不到“当为情死,不为情怨。”这一路上,洒了下了辛兰几番滚涌而出的泪水,同时泪水也诠释了她的寂寞、孤独以及伤心绝望的情愫;这一次和穆子健的小聚,让她更清楚地看透了男人和女人的所谓情钟。男人出轨是潇洒,女人出轨的悲苦却永无际涯。

上午十点到省城后,辛兰很快就买到了回家的车票。她没再去挤火车,而是改乘了公共汽车。一共三个小时的车程,再晕车也能挺过去。她想马上回到家,她想儿子了,想儿子天天那张笑脸。此刻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是虚无的,只有家庭、丈夫、儿子才是最真实的。辛兰又开始后悔这几天一意孤行把丈夫和儿子留在家里,没陪他们一起过端午节,也没陪儿子去公园里玩过山车。她想早点到家,以弥补一下她这几天疏离了那爷俩的过失。她没忘了给丈夫买他最爱吃的哈尔滨红肠,也没忘了给儿子买故事书和变形金刚。

如果汽车不误事,她只要下午一点多钟就能赶到家里。害怕因晕车而吐得稀里哗啦,辛兰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她事先就预备要换乘汽车回去,所以也就没敢吃东西。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晕车是避免不了的了。每次出门晕车她都吐得小脸蜡黄,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过后也得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在那么多人乘坐的汽车上吐得一塌糊涂极为不堪,爱干净又要面子的辛兰怕难为情。所以不吃什么东西,吐出的也只能是酸水。那于面子上还过得去。

昨天晚上穆子健提醒过她别忘了吃晕车药,殊不知车站卖的晕车药多半是假的,吃了也不当事儿,还反胃。穆子健从来就没细心到去药店给她买一包晕车药放进她的包里,而自己这千里迢迢地往返奔波只为见他一面,又是何苦呢?辛兰开始嘲笑自己的不智和愚蠢来。郎心似铁啊,可怜了这纤弱单薄的痴情女子。辛兰想到这儿只能悲悯自怜,且是顾影自怜!

从早晨到现在,穆子健不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么?工作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也不会抽不出来。没有了穆子健的问讯,辛兰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暗恨自己多情成恋,苦不堪言。

车行途中,她呕吐了三、四阵。头昏昏沉沉的,五脏六腑似乎也有被掏空的感觉。看看要到家了,辛兰想终于快挨了过去。为什么晕车的大多是女人?罪都是女人遭的,就像新婚第一夜,再痛苦也得挺着。新媳妇多半矜持,不能喊也不能叫。只能放任男人进入自己的躯体里胡作非为,那既天经地义又理所当然。还有生孩子,再痛苦万状、撕心裂肺也得走向手术台去等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一光辉刻的到来。女人可能天生就是遭罪的命,抗争不得。女人的生理结构注定了女人要比男人承受的苦痛要多得多。

下车了,天也晴了。辛兰迈步向家中走去,正午的阳光下,她的影子缩成了一个圆,不!或许只是一个点。

走了几步,手机里有了短信的提示音,辛兰拿出来一看,还真是穆子健发过来的。这时她的心里又有了异样的感觉。

第四章 清风扫过露珠干

辛兰乍接到短信时还有那么点心潮澎湃,但是一看到短信的内容,就又有些失落了。穆子健在短信中说道:“到家了吧?忙碌了一上午,才想起给你发个信息。”这么简短的信息,没有任何牵挂与眷恋的言语,从短信中辛兰看不出穆子健对她有多在意。她叹了口气,没有回信息,而是迅速地删除了所接到的信息。这回她没有任何犹豫,删除得彻底,也就删除了她对穆子健的任何一点希冀与留恋。

从客运站到家有近一公里的路,辛兰再也不想坐公交车了,她想走着回去,坐车把她坐得骨头都要散了。下得车来,见了风她感觉好多了。她看了看表,时至下午一点半钟。不知道天天是和他爸爸在睡觉,还是在玩电脑游戏?现在辛兰满脑子中装的只有孩子,她觉得亏欠了孩子,作为母亲在孩子放假期间没能陪在孩子身边,那是无可原谅的。她加快了脚步,上楼时候也不像平日里那么费劲,五楼,她是一气就走到上面的。

她轻轻地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看向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她蹑手蹑脚地进来,正在鞋柜里拿拖鞋换,这时儿子天天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并用枪支着她,嘴里嚷着:“不许动!”

“调皮捣蛋的小破孩!”辛兰回过身来亲了亲儿子,对天天说了那么一句。儿子已经七岁了,都上了小学一年级。一天还没个正形。老和他爸爸打成一片对付她。那爷俩一挤眉弄眼,保准有恶作剧发生。看着他们父子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辛兰被气得哭笑不得,还拿谁都没辙。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儿子长得和她很相像。虎头虎脑的,尤其是那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她的再版。她问儿子:“你爸爸呢?”天天故意不说,又玩起了老把戏:“你猜!猜对了给奖。”儿子所说的奖就是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她只好猜道:“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儿子摇了摇头。“那是在卧室里睡午觉。”儿子又晃了晃脑袋。这时丈夫的声音传来了:“你怎么不猜我在厨房里给你们娘俩做饭吃呢?一对没良心的家伙!”辛兰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

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是丈夫在做饭的。丈夫虽然性情暴躁,但是对儿子天天照顾得真可谓是无微不至。爱屋及乌,他自然也照顾到了他儿子的母亲。辛兰不喜欢一个女人老围着锅台转,所以她讨厌下厨房。事实上她对做饭也确实不在行。

刚结婚的时候,婆婆说包饺子,她是连面都不会和的。最糟糕的是她连熬粥她都熬不好,不是太稀就是太干。在娘家时候母亲就从未训练她做过一顿饭,锅里的油开了,她都不知道是先放酱油、葱花还是先放水。手足无措的时候锅就冒了烟,吓得她直喊丈夫过来帮忙。而婆婆一家人每顿饭都要吃得色香味俱全,这就更难为住了她。每次都是丈夫出来给她解了围,最后丈夫干脆揽过了做饭的活。她索性一年也不下几次厨房。她对丈夫说她做饭会倒了全家人的胃口。丈夫做完了饭,她可以负责收拾。作为女人,擦擦抹抹,她还擅长。

近几年,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分出来单过。她也就不用每顿饭上桌后都陪着歉意地笑脸了。辛兰毕竟知书达理,知道一个女人老不做饭那在婆婆眼里该是怎样的一种缺欠。所以她尽量在其他地方多做以弥补,除了做饭,家务活她都是抢着干。而每给儿子买吃的,她都会给婆婆带出来一份。这让守寡的婆婆很欣慰,觉得她除了饭做不好还是一个孝顺的儿媳。

她换下连衣裙穿上了家居服,丈夫已经在厨房里摆好了碗筷。丈夫说知道她今天会回来,所以老早就掂量着做饭了。天天早就吵着饿了,他只让儿子吃了几块夹心饼干,喝了一袋奶。并哄儿子说等妈妈回来一起吃。

听了丈夫的话,辛兰在心底激起了波澜。这些年来丈夫除了性好嗜酒生理不强动辄摔盘子摔碗向她发泄愤懑外,其他方面真是无可挑剔。自己背着他与穆子健再度牵扯不清,是不是有违道德和良知呢?虽说这个年代在婚外存在着已经不是什么为千夫所指的事,但受过传统教育的她,还是于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会承受着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她常常把自己和那些旧社会的女人比。旧社会死了丈夫或瘫了丈夫的女人,都要守节。没有哪个敢越雷池半步的,犯了族规便要沉塘致死。那些女人虽说终年寂寞不也都活来了么?即便是景况很凄凉,也度过了余生。

在新社会,妇女解放了,才会想什么婚姻生活是否有质量吧?那真是不该有的思想。很危险,因为没有哪对夫妻性生活是和谐的,难道压抑苦闷了就要想入非非么?就要胡作非为么?单纯为了性的交易,她觉得那样的女人是可鄙的。幸好她不是,她是为了爱,为了干渴的心灵有一份情感的慰藉。但是茫茫尘世,她找到慰藉了么?没有,她可以肯定,穆子健绝对不是她要找的那种男人!他只爱他自己,或许还爱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女儿,他的妻。

吃饭了,丈夫的话又把辛兰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丈夫做的是她最爱吃的糖醋刀鱼和红烧排骨。虽然没有胃口,但她还是勉强陪那父子俩坐在餐桌上作津津有味状吃着。丈夫给她倒了杯葡萄酒,还不时地把排骨夹到他的碗里。丈夫说喝点酒一会睡一觉就会舒服多了。天天要去他姑姑家找小哥哥玩,他一会就把孩子送过去。这样没人打扰她,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午了。其实她不喝酒还迷糊着呢,这车晕得实在是太难受了。丈夫每次劝她喝酒都不怀好意,这她知道。丈夫几天没和她在一起,一定是又想那事了。

辛兰要是不喝酒,事时候从来不主动,也不。所以多年来丈夫见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俨然木头一般,也就没有任何耐心去挑起她的。每次同房多半也就三下五除二,草草收兵。男人只要折腾出来了,就会快慰起来。可是例行公事一旦成了夫妻生活的习惯,爱的脚步自然就会渐行渐远。

好在两个人的都不强,可能都把看得很淡,婚姻生活才会维持得长久。丈夫也喝了一杯酒,喝完了就去送孩子了。辛兰收拾完了碗筷,洗了个热水澡。一路坐车的辛劳,让她感到身子像一滩泥。躺在床上她就不想再动弹了。稀里糊涂地在空洞的思维空间里载梦遨游,未尝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丈夫回来了,轻推了她一把。见她欠了一,腾出一点地方。遂和衣滚到床上。搬过她的身子,对她劈头盖脸地亲了起来。

这时卧室的窗子开着,一缕清风入内,让辛兰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和丈夫在一起让她又有了安全感,野鸟犹恋巢,何况人乎?于是她偎依在丈夫身边,觉得和丈夫在一起一切都理所当然,没有惶恐,没有不安,只有依恋。

因为酒精的作用加之丈夫相亲的刺激,辛兰于神思恍惚之中开始膨胀。她脸颊绯红,含苞待放。她知道自己体内有了渴望,对丈夫也主动亲昵起来。此时在丈夫身边,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隐藏。她的女人情态妩媚动人,妖冶三分。丈夫最终成功地挑起了她的。

丈夫匍匐在她的身上也想快马加鞭,一路驰骋,和辛兰共同登上爱的巅峰。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他还是和先前一样不能持久,只几分钟后他便偃旗息鼓败下阵来,伏在辛兰的身上不能一泄千里。

而辛兰此时还是一株春天的,雨露洒在上面尚不解风情。一任露珠凝结,花蕾最后感到的却是一股子寒冷。被瞬间冷却,辛兰的心里再度充满了失望和凄凉。她无奈地推上的丈夫,起身去洗手间清洁自己的。

辛兰每次和丈夫过后都会注意使自己重新变得干爽起来。她害怕男人的不洁污浊了自己,而女人的体内一旦有了细菌的滋生,便会生病。生病的苦痛让她诚惶诚恐。因为她就曾经亲眼目睹过女人生病的情景。

她记得去年春天陪朋友冬华去保健院做妇科小手术。冬华因为以前避孕不及时意外怀孕曾做过两次人工流产,导致宫颈受损发炎。她丈夫平素还不知道清洗自己的,把细菌又带入到她的体内,最后冬华宫颈重度糜烂。大夫说糜烂面太大,烤电那种治疗方式恐不能根治,最好是做利普刀术。

冬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决定不烤电了,以前烤过两三次,每次都要自己的丈夫忍着一个月不能同床的煎熬,但最终结果宫颈还是照样糜烂下去。

冬华害怕了,大夫说宫颈糜烂严重了不就癌变吗?那梅艳芳再美艳如花再有钱不也死于宫颈癌吗?她决定听从医生的建议做最新引进的利普刀术。但又恐惧在手术时她会疼痛得忍受不了,所以拉上辛兰一起来給她壮胆。想起冬华那次手术时的痛苦万状,她还心有余悸。

第五章 空谷幽兰自芬芳

本来手术室是不让除医护人员以外的人进去的,但经不起冬华的再三磨叽,又考虑到是小手术,大夫最终同意让辛兰跟着进来了。

冬华上手术台时那没出息的样子辛兰现在还记得。医生已经为她打了麻醉药,她还是很夸张地在手术台上叫唤。哎呦哎呦的,那表情也痛苦不堪。

冬华紧紧地抓住辛兰的手。她一紧张或是一喊疼就抓紧辛兰的小手一下,辛兰觉得冬华那长长的指甲都陷进了她的掌心。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她没有顾及到自己的疼,她想充其量是指甲划伤。她很为冬华担着心。冬华一喊疼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问冬华那种痛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冬华说和生孩子差不多,就像有人在把肠子往出拽一样。

辛兰对冬华说你真应该让你老公来陪你,让他看一下他对你人为造成的伤害和严重后果。冬华一听就不再顾及她的女人形象痛骂将起来:“男人哪有tm的好东西!发泄完了兽欲就溜之大吉。折腾就折腾吧,还老你往肚子里面放小人!要不是做那两次人工流产,我至于遭这冤枉罪啊?”辛兰一听冬华那么骂自己的男人,就抿嘴想笑。但看到冬华呲牙咧嘴的神态,她硬是强迫自己憋回去了。

那正在做手术的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和还没结婚的小护士听了却扑哧一声乐了,那女大夫说:“女人就是这遭罪的命。有着特殊的生理结构,但是以后得注意保护自己了,男人不洁净你就不让他。养成习惯就好了,要不身体有了炎症那才叫麻烦,严重了有异味不说,痛痒得还锥心。要告诉男人爱自己的妻子,不能只图乐呵,还要保护自己的妻子生理健康。”

辛兰觉得大夫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但真正爱惜妻子的男人只怕是也找不出几个来。男人纵欲多半是为了宣泄自己,完事了谁还想到是否把细菌带入到妻子体内?男人始终认为洁尔阴之类的保健品只是女人的专属,从没想到自己也应该清洗一下。与女人燕好只要求女人干净,忘却自身液里的碱恰恰会給女人带来麻烦。

冬华那次的小手术做了半个多小时,大夫说正常做利普刀术的女人也就十多分钟。但是她的糜烂面太大了,且还直缠刀,所以时间才那么久。辛兰扶冬华下床时发现她下汪着的一滩子血,心头不由得一凛,遂更同情起冬华的遭遇来。

大夫告诉冬华,百日之内不能同房,要是不遵医嘱手术就白做了。一些洗衣服之类的活也不能再干,要定时清洗上药。伤口面才会慢慢愈合。因为创面在里边,见不得光,所以愈合得就慢。

辛兰一边扶着冬华上街找出租车,一边问她:“你丈夫那么久不能碰你,他能受得了啊?”冬华咬牙切齿地说:“他要敢强迫我,我就和他拼命!你看这罪我为他遭的,他能那么没长心啊?”辛兰无语,男人要是真长心就好了,那样女人得少掉多少眼泪啊。

冬华很羡慕地看向辛兰说:“还是姐姐有文化好,平时注意保养,不得这些妇科病。”辛兰很凄苦地笑了,说:“关键是咱这器官也不总用。”看着冬华疑惑了,辛兰转移了话题。告诉她这几个月就留着让她丈夫洗,外衣攒几件可以給她打电话,她去帮她洗。冬华说不用了,都送干洗店,反正租住的楼下也有。都弄成这样了,她也再不心疼这俩钱了。

冬华最先只是辛兰的客户,要比她小上四、五岁。但是冬华的孩子却比辛兰的天天大上好几岁,冬华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不到二十周岁就结婚了。后来丈夫和她一起来到了城里做起了饲料推销员,她呢就由最先买保险后来发展到自己也卖保险做业务员。冬华虽然大大咧咧胸无城府,但是很上进。业务熟悉得也快,又敢说话拜访陌生客户,一个月还真不少上单子,钱也就没少赚。冬华喜欢辛兰的大气与沉稳,每有自己招架不了的客户就求辛兰給讲解,而每每她都能成功签单子。久而久之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辛兰总是喜欢在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里任思绪飘忽。在洗手间里呆得太久,再回到床上的时候丈夫已经是鼾声大作了。

唉!这便是男人,自己满足了就呼呼大睡。辛兰早都习惯了丈夫这样子和她速战速决。既然丈夫不愿意承认持续时间短是一种病,她也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三十岁以前,天天还很小,她一天累得贼死哪还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生理需要。晚上丈夫需要她了,她就被动地敷衍着,那时还盼望着丈夫早点结束她好睡觉。现在孩子大了,每每看到书上有那激情文字的描写,自己也脸红心跳。

但丈夫在她身上实践起来,她又觉得十分扫兴。她没有体会到书上所写的那些任何美妙的感觉。她没有沉醉,没有忘我,也没有大喊大叫。甚至连意犹未尽的感觉都不曾有过。于是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像丈夫所说的那样天生就是性冷淡?她想找医生咨询,但又觉得这种事难于启齿。后来她分析了自己作为女人的冲动和感受,最后得出结论可能她并非是没有的女人,只是泛舟湖上,屡屡看不到旖旎的风光,于是她便放弃了关于男女之事的好奇与遐想。

人说夫妻不和谐,便会影响到夫妻关系。可是她觉得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不必有那方面的忧虑。因为她三十既不如狼,四十也不会如虎,对待她会淡然处之。夫妻双方,只要是有一方难得糊涂,也就会相安无事了。

对待自己现在的离经叛道,她没认为自己有多放荡,有多不耻。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是心灵饥渴而已。上她无所谓满足与否。可是与穆子健再续前缘,她的心灵得以饱足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辛兰不愿再思想下去,累得想翻身睡去,但是丈夫的呼噜声却越来越大,丈夫不喝酒的时候从不打呼,喝了酒呼噜打起来还越发不可收拾。辛兰索性去天天那屋里去睡,但是由于这样来回折腾,倦意虽在,困意却全无。辗转反侧了几回,辛兰决定打开电脑上网。和网友瞎侃几句,权作是消磨时光吧。

辛兰已经有了三、四年的网龄了。乍开始上网时,丈夫似乎如临大敌。他夜里喝醉了酒和辛兰没完没了地吵。说谁家谁家的媳妇和人家聊着聊着就跟人跑了。看着丈夫那没出息和胡搅蛮缠的样子,辛兰气得哭笑不得。

她告诉丈夫,她做人还有底线,也有素质。求他别那么狭隘,想开点。都啥年代了,谁还不会玩电脑啊?但丈夫还是心里不踏实,白天趁辛兰上网的时候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来她所在的屋子往电脑屏幕上瞧上两眼。他不是給辛兰倒杯水送来,就是削个苹果拿来。那可不是没事闲的,其实他想看辛兰到底和人家在聊什么。辛兰知道他心里那小九九,就笑着反唇相讥:“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聊出飞儿了,好給你腾地方。”丈夫一听索性鼓动天天一起过来打搅浑,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就坐在辛兰的两边,看着她聊。丈夫赖皮赖脸,儿子越发难缠。

天天还动辄就把小胖手拿到键盘上胡乱敲,再不就央求她:“妈妈,我要看动画片,求求你了,你給我找动画片看!”辛兰无奈只有把电脑让給儿子看动画片。丈夫这时看她不上网了,捧起了小说看,才放心地回客厅去看他的足球赛。

其实辛兰上网不是想怎么样,她只是出于好奇。网络这边一个人,那边一个人,彼此都不认识,但却可以和对方瞎侃胡诹。生气了,郁闷了,都可以找个人胡说一气,甚至还可以找个发泄对象,谈崩了大不了一动鼠标删掉对方了事。谈不上谁伤害谁,都是虚无缥缈的网络中人,谁还注意到谁的感受不成?

辛兰平素是很自闭的一个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向谁透露。有了电脑后,她养成了写日志写博客的习惯。心里憋闷了,不痛快了,她就把心事写在日志里。写完了她心里也就释然了,不再被俗事所牵绊然后就笑对老天。

要说是和网友没动过情也不客观。

辛兰第一次上网聊天加了个叫易水寒的人。看着资料那人年岁和她不相上下。那人的网名叫易水寒,这让辛兰想起了上学时候学过的古文:《荆轲刺秦王》。

荆轲入秦之际,高渐离一身白衣击筑相送荆轲于易水岸边。荆轲随着乐曲很苍凉的唱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当时看到那两句歌词,辛兰就为其雄浑悲壮所震撼。而今又看到“易水寒”三个字,辛兰想至少和那人在那两句歌词上是有共鸣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加了他。

那个人也是初次上网聊天,很坦诚。他和辛兰说他是一个乡下的司法所所长,自己家有林子也有买卖。他们开始聊及军事和历史,那个人对历史也颇感兴趣。他和辛兰谈秦王嬴政,谈他的残暴和辉煌;谈荆轲的慷慨赴义和蒙昧无知。于是他们就有了相同的话题。只聊了一上午,就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后来“易水寒”发来视频说想认识一下。那时辛兰还不知道视频是怎么回事,吓得不敢接。打字告诉对方说没安视频,但是对方说她怎么那么实在,没有也可以看看他长得啥模样。听人家那么一说,辛兰点了“确定”两个字。几秒钟过后电脑上就出现了一小块屏幕,“易水寒”很清晰的显现在他面前。说实话那个人长得很一般,有一双三角眼。至少辛兰是那么认为。看了几眼后辛兰就把视频关了。

对方打字问:“怎么?吓着你了么?”辛兰回复说:“不习惯看着别人聊天,害怕对方不习惯。”易水寒笑得很豪爽:“哈哈,你真是个羞涩的女人,是你怕见男人不习惯吧?”辛兰的心思被揭穿,那天借口有事,道别后匆匆下机。但是心里却留下了“易水寒”的痕迹。

第六章 无意插柳柳成荫

第一次和人视频之后,她对视频却稀奇起来,她想知道自己在视频中会是个什么样子。于是下午特地跑去电脑器材商店买来个价值八十多块钱的视频,回来的时候她还不会驱动。赶上周末,她又求对门的男老师給安装上了。那老师走时还教会了她怎么用,最主要的是告诉她打开视频后可以截图照相。虽说相速低,但也是本人。甚至上相的在视频中都比本人好看。

那老师走后辛兰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点开了视频。她看着自己在视频中的模样,陶醉了。那个有着忽闪忽闪大眼睛的女人很美,长发披肩,看着就像少女那么清纯。尤其是她穿着白色的紧身连衣裙,显得是那么娇柔,那么妩媚。于是她孤芳自赏起来,双手托腮,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记得高三时候,辛兰也买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在七月的夜晚,她和穆子健高考后一起沿着街道走着。那晚有星光,也有月亮。长街上还有路灯的炫目光芒。一切都那么静谧,那么柔和。穆子健想表达对她的感情,但又腼腆得欲言又止。于是他们就默默地走着,谁都不说话。穆子健推着自行车,她跟在旁边,一路上虽说无语却胜千言。

初恋的感觉真是既美好又浪漫。回忆起自己的过往,辛兰又伤感起来。而今日各自天涯,他过得可好?想必身边早已有美相伴,忘却了她这旧时红颜!

失神之际,丈夫领着天天进来了辛兰都没有察觉。

丈夫看见她安了视频,对天天说:“儿子!你看,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还安上了视频!”那语气有责怪的意味,但不强烈。天天一听甩掉鞋子跑过来说:“妈妈,我也要看看我是什么样?”于是视频的窗口就显现出三个头像来:丈夫的,天天的,还有辛兰的。

看着视频中的影像,辛兰觉得自己太不切实际了,这才是一家人,原则意义上的一家人!真不该胡思乱想。于是她转过头歉意地看向丈夫说:“以后我想爸妈了,可以叫他们上网,在视频中看到真人。”

丈夫最怕她想家,说那也好,免得她老瞎惦记。只是又强调不经他批准不许和男人视频。天天这时候听到了问:“爸爸,我是男人吗?可以和妈妈视频么?”那时候天天才四岁,说话童声童气的,辛兰听了笑出声来。抱起儿子说:“天天当然是,而且是小男子汉!”天天就爬到辛兰的椅子前来,搂住她的脖子直亲她的脸。丈夫也凑过来亲她一下,再亲儿子一下。那个时候,辛兰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思绪越飘越远,辛兰打开电脑后,写了篇日志,记述了这几天的内心感受。在博客里,辛兰没有任何隐瞒,她把自己裸的用文字呈现出来,勾勒出来。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有思想没深度的女人。她忧郁,伤感又率真;她寂寞、孤独又清高。三分轻狂,三分孤傲,这便是真实的辛兰。毫不造作,毫不遮掩。

写完了日志,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丈夫还没醒,辛兰这回真想睡去了。因为午饭吃得晚,晚饭索性就不吃了。这时大姑姐打来电话,说天天在她家住了,叫她放心。辛兰再度回到丈夫的房间里躺下,丈夫的鼾声已经很细微,没有了任何声音的搅扰,不一会她就进入了梦境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地感到床似乎在动。一颤一颤的,初始之时她以为是错觉,但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确实是床在动。渐渐地她清醒过来,待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有的不止是心寒。

辛兰从丈夫很难自持的喘息声中发现他是在,是在。辛兰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丈夫有那习惯了,她想劝他以后别那样了,她在书上看到一说是有习惯势必影响到夫妻生活的质量。她想和丈夫说穿,但是话到嘴边,她一直没说出口。她觉得丈夫会死不认账,或许还会大发雷霆。男人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可能也应该算是其中一种。听说男孩子进入青春期后很多都有的习惯,可能丈夫是那时候养成的毛病。

闲居家中,忍耐俗汉。辛兰有点迷离,也有点恍惚的感觉。日子久了,她就生出厌倦来。自己之所以能走出家门,后来去保险公司做事,也和丈夫有关吧。

辛兰一直认为解决生理问题采用的方式,有点见不了光,也有点猥琐。第一次发现丈夫时她确实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那也是她夜深熟睡之后被双人床的轻微震动所惊醒。

结果她便发现了丈夫护在自己下的手。她扫视了一眼丈夫,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丈夫闭着眼睛的自得深情。鼓动了好一阵子,丈夫满足了便翻身睡去,对妻子一直是清醒着的状态他毫无察觉。那一晚辛兰一直在想,丈夫有生理需要时宁可自己解决,也不碰她一下。那只能说明他厌倦了她!那么严格来说她只是他儿子的母亲,或是个摆设。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兴趣,因为丈夫的时间都比进入她体内的时间要长。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又或者在床上辛兰觉得自己的不解风情让丈夫已经开始厌倦了,所以宁愿自己求欢。

从那时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辛兰觉得自己真像丈夫所说的那样,天生冷淡。于是对夫妻之间的,她更没有任何的兴致和了。最长时间她和丈夫一个多月都没有过一次。她想反正丈夫自己有本事解决,和她在一起双方都感觉不到快慰,又何苦折腾呢?她反倒乐得清闲和干净。

但是有时候辛兰也会想,这样的两口子每天晚上都像那么回事地躺在一张床上,谁都不需要谁,是用什么来维系夫妻关系的呢?书上不是说之和谐是维持婚姻关系的前提和根本么?那么他们夫妻之间该是怎样的另类!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崇高,家庭责任感强,可以忽略到自身幸福与否。要不这样的夫妻关系以她的个性她应该不屑于也不耻于维持。一朝解脱了,她应该感到很轻松。可是每每看到天天的笑脸,辛兰便断了离婚的念头。多可爱的孩子啊,她不应该残忍地剥夺了天天享受完整父爱、母爱的权利。凑合着过吧,什么完美的,那都是书上写的神话境界。辛兰一度觉得都是骗人的谎言,是为了煽情才编造的美丽情境。

这样一想,辛兰便又安抚了自己那颗驿动的心。她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丈夫过着平淡的日子。丈夫是热电厂工人,每年五一到十一之间都会很闲。当然工作清闲起来,工资也就降下来。那个季节丈夫每月只能挣到四、五百块钱。靠丈夫挣那俩钱,日子往往捉襟见肘。只有到冬半年,居民家开始供热了,每月才能拿到一千多块钱的工资。但那点钱拿得也很辛苦,两班倒,没黑没白。

如今热电厂都承包了,领导也考虑到厂子的经济效益。不会凭空养着那么多的人吃闲饭。岁数大的大多都裁员回家了,只有像丈夫这样的中坚分子,还留用着。但那些人也是人心惶惶,总觉得昔日的铁饭碗朝不保夕。

辛兰劝丈夫早做打算,万一裁员也裁到他那儿,他没有生存技能不能养家糊口。可是丈夫总是不以为然。说她杞人忧天。缺不了她吃也缺不了她喝,急什么啊?不是厂子里还有几个糟老头子呢吗?还靠不过他们啊?面对丈夫的振振有词,辛兰没有办法。丈夫已经习惯了上那个小破班,还上得悠哉悠哉。她还能说什么?既然丈夫得过且过,她想自己不应该总在家呆下去了,她应该干点什么。不能等着天天长大了,连孩子的教育经费都解决不了,那不是称职的爹妈。没脸面在孩子面前吆五喝六。

可是她能干什么呢?卖服装,辛兰不屑于和各色人等周旋;开饭店,接触的人更杂;去幼儿园代课,挣得少。还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辛兰接触到了保险事业。

当时她陪一个朋友去参加平安保险公司的一个产品说明会,当她看到站在几十人中间侃侃而谈的女讲师时她就羡慕不已。尤其是那一身职业装,把人装束得很高雅,很有气派,也很有尊严。她是喜欢职业女性的,职业女性身上所具备的素质非其他散乱行业所能及。

那个产品说明会,辛兰一直把眼睛盯在那个女讲师身上。她观察她的打扮和举止,琢磨她的风情和语言。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站在讲台上的女人就是她自己。她也赢得了客户的鲜花和掌声。

产品说明会完了,一个很富态的人自称是保险公司经理,他做了最后发言。那人也口才了得,一上台来便滔滔不绝,声情并茂。他说保险界需要诸多精英,希望有识之士一起参与进来。还说有能力的人工资待遇也丰厚。原来他们是想趁着开产品说明会的机会招聘优秀业务员和讲师。

辛兰活心了,同来的朋友英子也劝她尝试一下。说她具备讲师的素质,能说会写,人还长得漂亮,一定错不了。

英子是米若兰来到这个陌生城市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知心的朋友。她是丈夫同学的妻子,两人只相差不到三岁,英子年长。平时她对辛兰很照顾,上街买衣服,总是英子在为她拎着包。辛兰是很粗心的一个女人,已经丢过的东西不止是一个包,还有手机、项链、化妆品和少量现金。丢东西成习惯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所以每次上街谁和辛兰一起出来都为她经管东西。她们像对待小妹妹一样在呵护着辛兰,一半的原因是她们之间相处得情谊深厚,一半也因为辛兰的真诚和善良让她们侧目相看。

第七章 朋友之妻亦要欺

一同聊天只有辛兰会说真话,而且从来不刻意遮掩和矫揉造作。一道上街,见到大街上有跪地乞讨的人,只有辛兰会施舍几块钱。而她们比她条件还却都选择了司空见惯,最后无动于衷。她们开始时说辛兰太傻或是以为她是做給人看的,后来见她每次都如此,确定辛兰施舍得心甘情愿且发自内心后,也都敬佩起她来。有爱心的女人往往能打动别人,尤其是在这人心不古的新旧时代交接的时候。

其实她们不知道,辛兰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一看到肢体不全的人蜷缩在大街上,辛兰的心就会被揪得很疼。要是有沿街卖唱的残疾人,辛兰听着那凄婉的歌声甚至会不自觉地泪流满面。虽说哥哥有父母呵护着,还经营了个小店,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是她同情那些残疾人的不幸遭遇,掏出十块钱給他们,辛兰也不心疼。而那时辛兰是连买一件价值二百块钱的衣服也要寻思好几天。

从会场临出来时,英子还一门心思撺掇辛兰报名去保险公司。这一举动被站在招聘台前的一个男子看见了,他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和英子打招呼:“你好!美女,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现在忙么?”

英子听到了把视线转向那男子说:“吕经理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不你们公司打电话邀请新老各户来听产品说明会么?我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个大美女兼才女。”于是英子把辛兰介绍給了吕经理。

吕经理很热情的和辛兰打招呼:“结识你很高兴,我姓吕,双口吕。请问这位美女怎么称呼?”还不等辛兰开口说话,英子抢着替她回答了:“她叫辛兰,就是心若幽兰的意思。”辛兰很大方地点了点头。吕经理听了赞叹到:“真是好名字,兰心慧质,想必人如其名啊。”

辛兰笑着颔首示意,心想,不愧是做保险的。说出的话就比一般人中听。她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中等身材,偏瘦。梳着小平头,虽其貌不扬,但人看着很干练。尤其是那一身职业装,再扎着领带,就把这样很普通的男人衬托得不普通起来。

英子向辛兰介绍到:“辛兰,人家吕经理是乡政府干部,还跑到保险公司做兼职呢。为人很有魄力,也很有择业眼光,现在已经做到了副经理,只在保险公司干了三年就月薪挣到六、七千了。”

那吕经理听了,很谦虚地说:“出来做兼职,纯是被逼出来的。靠給那俩工资,我都揭不开锅。这人情往份、孩子上学、吃喝拉撒,哪不花钱啊?就是想往上混个一官半职,没钱送礼也不行啊。”

吕经理四十多岁,也算在官场混迹了很多年,说话却很实在。当他得知辛兰赋闲在家,还小有文化之后,一个劲地劝她来保险公司应聘讲师一职。

辛兰推脱不过,就说回家考虑考虑。吕经理告诉她报名只限三天,可别错过了时机。

回到家后,辛兰趁丈夫心情还好的时候和他商量说想去保险公司供职。谁知丈夫一听后就一百八十个不同意,语气还斩钉截铁。

辛兰问丈夫为什么不同意她去保险公司,丈夫理直气壮地说:“你看做保险的第一像个要饭的似的没价钱;第二接触那么多陌生人,谁知道你们那男女女在一起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你给人家讲得再好,到时候出了事不理赔,你负责啊?总归是不许你去!”

在没和英子去参加保险公司开的产品说明会之前,对保险行业辛兰也是一知半解。以前也有熟悉的朋友曾拉她买保险,一看她没有投保的意思,也撺掇她去做业务员。可能那个女人本身素质就低,保险讲解得一塌糊涂。即使是说得唾沫星子翻飞,辛兰也没听明白客户最终将会享受到哪些权益和保障。后来委婉地把那人打发走了事。

可是去听了保险公司的课后,辛兰这才觉得她以前是对保险行业太缺乏了解了。对于他们这一代人,一家都一个孩子,要想解决医疗和养老问题,非保险这条路不能走。最合理的还是新的险种集医疗、养老、储蓄于一身,解决了保护的后顾之忧不说,还取代了银行的功能。假若只把钱投到了银行,升息不假,但没有了医疗保障。当站在讲台上那位女讲师向客户阐明了保险的重要性和把钱存在银行的区别之后,她心里就喜欢上了保险这行。

可是丈夫不理解,横加阻拦,这让辛兰一筹莫展。报名只有三天期限,这该怎么办呢?谁能和丈夫说得通呢?不考虑丈夫的感受一意孤行势必会吵得天翻地覆。辛兰想来想去还是给英子打了电话,向她求助。

英子听了笑了,说:“这还不好说,等我老公回来我要他请你丈夫吃饭,再叫上保险公司的吕经理。人家一和他说做讲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就明白了。”辛兰不好意思地说:“那多让你们破费啊?还是我请你们吧。”

英子一听朗声说:“和我你还客气?等你在保险公司挣了大钱后再请我吧。到时候你不请还不行了呢?现在我们比你们钱挣得多。应该我们花!”英子的话虽然一片诚意,还是刺激到了辛兰的神经。有钱人说话就是腰粗,这更坚定了她要出来干点什么的决心。

有时候人以群分,学识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便是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英子在家不工作就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去吃什么。想去哪做美容换化妆品都没商量,想去哪溜达买张机票就走,那是因为她有钱,有一位会给她挣钱的老公。

英子的老公曾在职高当老师,因为不甘于过平淡、拮据的日子,早年便挂职倒腾资料。有了一点积蓄之后,又申请一笔贷款后投身房地产。几年来摸爬滚打,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开发商了。他手下不但有好几个工程同时上马,还经营着燎原大酒店。集住宿、桑拿、按摩、餐饮于一体,在当地颇有些名气。

人有钱了,身边就不乏女人。更何况英子的老公董鹏飞还高大帅气,自是很吸引女人的眼球。但是因为他出身于教育,又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他做人还检点。尤其是在英子面前,他还表现得像以前一样体贴入微,一样鞍前马后。朋友圈子,英子的幸福是被朋友看在眼里的。无论英子和哪个朋友一起上街,累了只要给他老公一个电话,不管多忙,董鹏飞总是开车赶到把英子和她的朋友一个一个送回去。

有司机他都不用,他说老婆的话就是圣旨。英子也因此非常地自豪和自得。

辛兰的丈夫蒋诚挚和英子的老公董鹏飞是初中同学,而今董鹏飞混明白了,蒋诚挚其实心里很不服气。总和辛兰说上学的时候他强出董鹏飞不知道有多少倍,就是人家有一个好爹,一年考不上,让儿子复习两年,两年再考不上就复习第三年。最后还考不上大学就读自费。

听说董鹏飞的爹曾是乡政府的二把手,一乡之长安排个孩子还不容易。可是蒋诚挚就不一样,高二没读完赶上热电厂招工他迫于家里的生活压力就辍学报了名。因为他家孩子多,有七个。他排行老四,身下还有三个弟弟。当时他们都在读书,而姐姐们都出了嫁,一年到头,也帮不了家里多少。老往娘家拿东西和钱,姐夫们不说,她们婆婆们的那关都过不去。

蒋诚挚在男孩堆里是老大,在懂事的时候起他就很自然地为父母分忧了。辍学务工虽然他心里是那么地不情愿,但是他还是为弟弟们做出了牺牲。放弃考大学帮母亲挣钱养家,只因为他是长子。

蒋诚挚的父亲是一多病之身,年轻时候在银行当会计犯了错误,因为倒腾二百捆谷草就被三反五反运动给开除了公职。除了算账,他没啥大能耐。塑料体格,体力活干不了。从银行下来后一天到晚就知道借酒买醉。后来喝出了脑血酸后遗症,走路还颤悠呢。那还整天攥着个酒杯喝。蒋诚挚的母亲总是被气得呜呜直哭。在辛兰婚后第一年,他又喝出了脑溢血立时撒手尘寰。

那时候辛兰的婆婆才五十三岁,一直和大儿子蒋诚挚一起过,帮他们带着孩子,也没想过要往前再迈一步。这两年因为在城里住不惯。这才又回到了乡下。一个人种着个小园子,也乐在其中。

蒋诚挚的母亲是个很要强得女人,就靠着扣大棚,供出了四个大学生。蒋诚挚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都学有所成。当然后来那两个弟弟是蒋诚挚帮一起供下来的。为了报答他这做兄长的当年的无私奉献,他的二弟和三弟在蒋诚挚张罗买住宅楼那会儿,每个人掏出两万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都说钱不要了,只要他哥哥日子过好就行。

英子的丈夫董鹏飞虽然人有了钱,但是很念旧情。在老同学蒋诚挚面前从来不端架子。也一再恳切地要蒋诚挚辞职去他公司干,但蒋诚挚说什么也拉不下脸来给同学打工,告诉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已经习惯他单位的清闲,没有节奏感。

董鹏飞没办法,隔三差五地找老同学撮一顿。但是他从不在自己的酒店设宴,总是挑在外面的特色饭馆以增加和孙立国的之间的亲切感。他不想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别人比,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无非是抓住了机遇人生才出现了转机。

董鹏飞刚去过工地回来,英子就要他晚上请蒋诚挚吃饭替辛兰说情。对于同学的老婆,董鹏飞是高看一眼的。不单单是那女人长得漂亮,主要是她有内涵,还很高傲,很庄重。所以有时候尽管辛兰是朋友妻,对那小女人,他也有觊觎的成分。

董鹏飞虽然心里知道不应该,但有时候真控制不了自己。他总是想入非非,想着辛兰一脸微笑地向他走来,想着辛兰和她谈古论今。但是往往他看到的,都是辛兰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心底的情愫再潜滋暗长,也被辛兰的冷淡熄灭了所有正在燃烧着的火焰。每每那时,他便自我安慰,或许辛兰心里也有他的影子,只是那个女人非要把自己封起来。因为安于什么样的生活,本身都是一种习惯。

在对待男女之事上,董鹏飞觉得他也是俗汉。朋友之妻,他这不也在心里偷偷惦记着吗?或许他总愿意接触蒋诚挚,更多的只是为了见到辛兰。

第八章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晚些时候,董鹏飞给蒋诚挚打过电话预约吃饭后,就开车带着英子来到辛兰家接他们夫妇俩。那时候辛兰刚洗过头发,甚至还有些湿漉漉,整张脸也素面朝天。而蒋诚挚在电脑前斗着地主,一见英子夫妇来了。辛兰赶紧催促丈夫下机招待董鹏飞,自己和英子躲到洗手间想简单地装束一下。

英子见辛兰尚未施脂粉,脸色过于苍白,遂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套化妆品,她把辛兰按到浴缸前面的小椅子上不由分说地给她化起妆来。辛兰一再提醒着英子:“我不适合化妆,我这人眼睛大,你帮我简单地修饰一下就行了。别弄得描眉打鬓,跟个妖精或者熊猫似的。”

英子一听笑了,说:“你不化妆都浪费资源了,我给你化淡妆,你稍微修饰一番就美若天仙了。那男人的回头率啊,就百分之九十了。”其实英子真正是那种大气、高雅的女人。她有傲人的身材和姣好的相貌。只是书读得少,在气质方面稍逊于辛兰。

英子把辛兰那披肩长发挽了起来,挽作一个发髻,很自然地垂于脑后。这样就露出了辛兰的脖颈。额前用少量刘海点缀一下,看上去很像旧社会里出入舞会中那些高贵的擅长交际的美妇人。英子见辛兰还穿着家居服,知道有她丈夫在,她不好意思去客厅的衣柜里翻衣服。于是自告奋勇去帮辛兰拿衣服。

英子打开了米若兰的衣柜,见有一套黑色长裙挂在里面,裙子上的商标还没摘下。知道那是一件新衣服,只是辛兰一直没穿过。于是就伸手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给辛兰。并且问道:“这么漂亮的衣服,你怎么不穿啊?”辛兰说那还是二大姑姐去年去深圳旅游回来时给她买的。她一天足不出户,哪有穿的场合啊?英子一听也是,就要辛兰快点穿上给她看看。还说今天的头型很适合那套裙子。

辛兰听英子的话穿上裙子后,英子的眼睛一亮,由衷地说:“真漂亮。更衬托出了你的高贵气质。尤其是那裙子右胸前嵌着的那朵红玫瑰,既不落俗套,又傲然不群。和你这人一样。”辛兰听梅子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说我没有你那高挑的身材,所以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英子说:“你就别谦虚了,我的美妇人。你有俊俏的眉眼和轻盈的体态。女人人高马大男人未必就喜欢,他们更欣赏你这种娇羞、可人的小妇人。”

英子对辛兰的赞美没有嫉妒的成分,她从心里喜欢辛兰的沉静和脱俗。尤其是那美丽的面庞和高傲的气质,非她所不能及。她知道就凭辛兰这样的女人,一般男子岂能入得了眼?所以她不害怕和辛兰交往会得不偿失或者是引狼入室。

蒋诚挚见辛兰和英子两个人在洗手间里嘀嘀咕咕的没完没了。就高声问她们还有没有完了?还说人家董鹏飞可等急了,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辛兰这才和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蒋诚挚从没见过妻子这么打扮过,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至于董鹏飞,看到辛兰那庄重大方的模样,在心里也越发惊叹起她的美丽来。但是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也生平阅美女无数,所以他很好地掩藏起了自己内心里对辛兰的欣赏和惊艳之情。

这时英子问蒋诚挚:“你媳妇漂亮吧?看你那傻样,是不是都惊讶于自己妻子的美艳?”蒋诚挚这才把视线转到英子的身上,半开玩笑地说:“和你比,她差多了。”英子一听蒋诚挚这么说,哈哈大笑后说:“那就换吧,把你家辛兰换给老董,我跟你过。”辛兰一听他们两个又开始没正形了,就说走吧,都让你们久等了。你家董经理应酬多,就别耽误人家的宝贵时间了。经辛兰这样一说,也缓和了董鹏飞的尴尬。英子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口无遮拦,让他很没办法。

英子一听说:“他有什么事都得给我先放下,今天就咱们两家聚聚,老董都张罗好几天了。”说完了她把目光移到自己老公身上:“你说是不是啊?你早都想和蒋诚挚喝酒了吧?”董鹏飞点点头说是,说近来太忙了,要不早都应该聚聚了。

于是大家都来到了门口穿鞋子。英子穿上了那双黑色真皮高跟鞋,立时显得高挑了不少。董鹏飞说去幼儿园接天天吧,蒋诚挚说天天被带到乡下去玩了。没有了天天身前身后地闹,四个人觉得轻松了许多。

董鹏飞把他们带到一家新开业的叫做东北大锅炖的风味饭店,虽然门面不大,但是店内环境清幽。他们进了二楼的一间单间落座后,董鹏飞就要蒋诚挚点菜。蒋诚挚点了鲇鱼炖茄子;英子要了油焖大虾。轮到辛兰点菜,她说你们点吧,我随便。英子说这饭店什么菜都有,就是没有“随便”这道菜。她执意要辛兰点菜。并告诉她董经理请客,下手要狠,不宰白不宰。辛兰推托不过去只好点了个松仁玉米。后来董鹏飞又点了酱骨架和熏肘子。最后又要了几样凉拌菜和一大盘蘸酱菜,特意告诉服务员要炸熟的鸡蛋酱,不放辣椒。他记得一起吃饭时辛兰不吃生酱,也不吃辣椒。

英子很自豪地说:“我老公就这样好,我哪个朋友吃什么不吃什么,他比我都记得清楚。”辛兰一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以显示董鹏飞对她的重视。且重视到爱屋及乌的程度,所以她没答茬。其实男人对别的女人太过关注,不是什么好兆头。

蒋诚挚这时说话了,他说:“那是在乎你,才在乎你的朋友。”英子一听乐了,说:“我也那么以为。他讨好我的朋友们绝对不是别有用心,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不是啊?老董?”

董鹏飞很不习惯英子这么没深没浅地旁敲侧击,皱了皱眉说:“别瞎胡闹了,菜上来了,吃饭吧。”英子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她老公说:“我们叫上吕经理吧,人家上周还请我吃饭了呢。”董鹏飞就叫她打电话把吕经理叫过来一起吃。

其实这早在他们来找辛兰夫妇时就这么定好了,英子打完电话不几分钟吕经理就到了。英子简单地把吕经理介绍给蒋诚挚认识之后,道出了吕经理的身份。因为是董鹏飞的客人,蒋诚挚很客气地和吕经理握手、寒暄着。

席间他们三个男人喝白酒,英子和辛兰要了瓶干红慢慢饮着。

董鹏飞先开了口,他对吕经理说:“那次我们工地那名小工出事,幸亏你们平安理赔及时,和家属才没费太多的口舌。”吕经理说:“现在保险法这么健全,理赔不及时,一是法律不允许,二来失信于保户,以后还怎么开展业务啊。”

然后董鹏飞就说起了这些年给手下工程队保团体险的好处。蒋诚挚静静地听着,因为对保险行业他不懂,也不便随便插嘴。后来得知吕经理还是一个乡政府干部,居然在保险公司兼职,他来了兴趣。问及吕经理的年收入,蒋诚挚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吕经理干一年够他干上六七年!吕经理就把他的从业经历讲给蒋诚挚听。从最开始的做业务员到做业务主任、后到升职做经理。期间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但是他一再强调,只要敢于坚持就会取得事业上的辉煌。

吕经理说现在就属于自主择业的时候,只要肯付出,钱也好挣。就是别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一是会错失了很多机会,二来也虚度了青春。这年头不趁年轻时候抓点钱,到了一点保障也没有。蒋诚挚觉得吕经理说的话很有道理。

英子示意董鹏飞趁热打铁,董鹏飞遂对蒋诚挚说:“你觉得你那工作弃之可惜,不如就让辛兰出去锻炼锻炼吧。她这样一个有学识的才女,老呆在家里太可惜了。”

蒋诚挚想了想说:“不瞒你们说,我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出去抛头露面,好像咱一个大老爷们连个媳妇都养不活。”

吕经理一听朗声笑了起来,他说:“老弟,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想法?大城市两口子结婚都aa制,谁养活谁啊?”蒋诚挚也觉得自己太过狭隘了,就说那明天就叫辛兰去试试吧。就凭她平时训导我时那口才,做讲师她应该能胜任。

英子一听蒋诚挚吐了口,忙举杯张罗酒。那一顿饭大家吃得热热闹闹,愉快得很。辛兰因为高兴,也和英子喝掉了一瓶干红。干红乍喝起来甜丝丝的,比饮料还好喝,可是后反劲。离席的时候,辛兰和英子的脸都有一丝绯红,使她们两个看上去愈加的妩妖娆媚。尤其是辛兰,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风情和动人的姿色。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吕经理说什么也不让董鹏飞送,自己打辆车就走了。蒋诚挚临时被同事叫去说打一会牌。英子因为不胜酒力催着董鹏飞先把她送回家,然后再送辛兰。董鹏飞正乐意于妻子这样的安排,因为他有了和辛兰独处的时间。英子发话送辛兰,他求之不得。

不喝酒还晕车,看到辛兰难受的样子,董鹏飞要辛兰坐在前面。

那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春日的风,别是清凉。放下了车窗的玻璃,董鹏飞让辛兰吹着风。辛兰这时又任自己的思绪驰骋开来。她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过去读书时的那段时光。想着想着她沉醉了,沉醉在五月晚风的清凉里。

那时她和穆子健正漫步花丛,看着花中彩碟飞舞、红蜓振翅。只是一别经年,他人在何方?还有那校园前的丁香树,是否依然到季节了就会盛开出一树的繁花?

辛兰对五月的丁香是钟情而迷恋的。她经常记起校园前面低矮的丁香丛,在花丛中,她和女伴下课后一起去寻觅那象征幸福的五瓣丁香。丁香的馥郁和芬芳让她少了些许惆怅,少了些许忧伤。而每到黄昏之时,静默在细雨中的丁香又让她负载了点点哀愁。那种愁苦并非无由,皆来源于辛兰的家庭和父母,他们让她多了不该有的负载。

辛兰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之间总是无休止地争吵,为什么父亲酒后和平日里就判若两人?如果父母之间没有了爱,那又为什么硬要捆绑在一起?而自己那懦弱的母亲,为什么对父亲的无理责难,只能用眼泪来宣泄委屈?她从来都不犯抗,她只会流泪。

大人之间的嫌隙与积怨日子久了,家庭便不再温暖。而辛兰就是那样不幸福家庭的牺牲品。每日里她除了诚惶诚恐外就是胆战心惊地度日。她不希望看到母亲的满脸泪水;不希望听到父亲的无理叫嚣。从她十二岁那年家庭有了裂痕和纷争后,辛兰就少有欢颜。她过早地忧郁了,过早地悲观厌世;过早地多愁善感。

也许是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和哀伤的神情才吸引到了穆子健的眼球吧,他们之间的牵牵绊绊由此而铺展开来,缠缠绵绵,剪不断,理还乱。

第九章 此情可待诚追忆

穆子健一直认为辛兰是个很内向的女孩,而对于她眼底的忧郁却感到很莫名。他很想了解辛兰的内心世界,但是辛兰却把自己封闭得很紧,她几乎从未和他说起过自己的家庭,而他也不敢多加过问。

虽然是同在一个班级,从初中到高中,他们有四年的同窗生涯。但是辛兰几乎很少和穆子健说过话,她不但是不和他说话,对所有的男生她都三缄其口。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伤春悲秋,把自己禁锢起来不止是身体,还有思想。

对于辛兰来说,她总觉得他和穆子健之间的特别之处就是从初中到高中他们一路走了过来。同学之间的感情基础较之于其他同学浓厚了一些。虽说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但是她却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也没有那方面的向往。学生本来是应该专心学习的,想入非非本来就犯了大忌讳,那样不务正业她不会原谅自己,更何况自己那多战争的家庭,每日里都让辛兰疲惫不已,伤心不已。

她很少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爱憎。她每日悲天悯人,也郁郁寡欢。这一切穆子健都看在眼里,让他对辛兰备加怜惜,但是辛兰远远地避着他,这让他爱莫能助。

每到周末,辛兰和穆子健一起回家,他用自行车带着她。一路上他们谁也不和谁说话。从学校到家十几里路,都是这样沉默着。偶尔穆子健问及辛兰关于学习上的事,她都回答得很简短。说完了就不再作声,接下来又是一段难挨的沉默。穆子健想打破沉默,终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任时光飞逝,他们之间还是没有超出同学之间纯洁友谊的界限。

每每都是到村头了,辛兰就执意下车自己走回去。她怕被村中人看见有男同学送她回来后多了不必要的猜测。她不想被人误会,事实上她和穆子健之间也没有让别人误会的因由。辛兰下了自行车后头都不回一下,似乎她和穆子健一起回来,只是为了搭他的便车。而当初也是穆子健自告奋勇说每周六用自行车带她回家,因为顺路。所以每次辛兰到家了对穆子健连一个谢字都不说。穆子健也拿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无可奈何,从一开始他就习惯了她这样的冷漠。

车子停下了,阻断了辛兰飘飞的思绪。她抬头看见车子已经停到了自家的小区。董鹏飞见辛兰一直都在旁若无人地沉思,就问她:“想什么呢?那么忘我?”辛兰一听董鹏飞这样问,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的浅笑很羞涩,很柔美。

董鹏飞看得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辛兰是谁。他很自然地拿起辛兰的手放下嘴边爱怜地亲了一下。董鹏飞这样唐突的举动让辛兰有点无所适从,冷静之后她板起了面孔,她对董鹏飞说:“你喝多了,应该回家了,英子还在家等着你。谢谢你今晚为我所做的一切!”

辛兰的话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这让董鹏飞的心感到拔凉拔凉。毕竟是久经风月场,董鹏飞很快就清醒过来。对自己适才的冒失他又有了一种托词,而且听着也合情合理。

他对辛兰说:“你看,我都把你当成英子了,我这车除了英子之外,前座就没拉过其他女人。该死该死,冒犯之处,望乞恕罪!”辛兰听了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很别扭。她兀自打开了车门,下去后径直走向自家的小区,再没回头。

董鹏飞待辛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后才开车离开。他在揣摩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极富个性的女人。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尽管她是英子的朋友和同学的妻子。男女相吸是没有理由和道德可讲的,董鹏飞暗下决心一定要赢得辛兰的好感,他一定要耐着性子等到辛兰向他投怀送抱的那一天。

辛兰到家已经换了拖鞋后,心里还一直不痛快。她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吃腥味的猫。英子一直夸说自己的老公对她怎么忠诚,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财大气粗的董鹏飞就更多了点泡女人的资本。但是她太不了解自己了,她不会轻易为谁去迷失自己。她有自己的做人的尊严和底线。为了几个臭钱而卖身卖笑的女人,辛兰都是鄙视的,她鄙视那些女人的下贱和浅薄。

因为喝了点酒,辛兰感到周身发热。她找出了自己只有在盛夏时才穿的那件粉红色丝质吊在头上,然后开启了电脑。

家里空荡荡地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更需要到网上排遣寂寞的时光。继易水寒之后米若兰又有了一个聊友,那人叫尘封往事。辛兰一看到那人的名字就毫不犹豫地加了他为好友,她想尘封往事一定是个有生活经历的男人,一定也有一段让他不能忘怀的过去。

想尘封起所有的往事又谈何容易?于是最开始他们聊天辛兰就在很认真地听他讲他过去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听着听着,辛兰就会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里,就会不自觉地想起穆子健。挥之不去,欲罢不能时,辛兰就情愿陷入回忆之中。至少回忆还是甜蜜的,这些年来,可能回忆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内容。白天有了回忆,晚上便会在梦中追溯她和穆子健一起读书时的光景,尽管每次的相聚都是那么的短暂,但是有梦可做,有个人挂牵着,人生也就不至于凄凉。

如果尘封往事不在线,辛兰就会搜一些经典老歌来听。她喜欢那些曲调哀伤、幽怨的歌曲。比如《长相依》和《月满西楼》,她就百听不厌。

“你说和我长相依,又为何又把我忘记?”她似乎在借这首歌曲在问穆子健,也在问他自己。流行这首歌曲的时候,她抄下了歌词放在了课桌桌堂,后来他知道被穆子健悄悄拿去了。于是心里便有了惶恐,有了期待,有了少女的懵懂情怀。而“云中谁寄锦书来,月满西楼。”正是后来他们分开后她心中的一份渴盼与眷恋。两地飞鸿,多少缠绵,多少期待!

上了qq后,辛兰就在搜寻着尘封往事的头像。还好,他在。而且辛兰上线只几秒钟的工夫,尘封往事就给她发来了一串玫瑰花。辛兰礼貌地发了一杯茶给他,并且标注:此为碧螺春,请慢品。尘封往事发来了一个咧开嘴笑的表情说:我不会品茶,只会品女人。辛兰遂赏了个带小锤子打脑袋的表情给了他,写到:男人百分之九十九对女人都有觊觎之心。

尘封往事虽然没和辛兰做深入地交流,但从她那网名-----“荆棘中的玫瑰”就分析出这个女人带刺,不好惹。所以他打了个哈哈,说不开玩笑了,我发歌曲给你听吧。然后他就给辛兰发来了五洋的《你的方向》。

那歌曲曲调凄婉,旋律深沉且充满忧伤,这首歌曲很快就让辛兰沉迷其中,产生思想上的共鸣。尤其是那歌词,也在诉说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风我随着你的方向去飘荡,雨淋湿我冰冷在心上。路在我的脚下慢慢地延长,你在我的心上。我来到风指引的地方,这里没有你的方向。细雨在云雾中飞扬,平添了心中的忧伤。”

这样幽怨的歌词更容易触及辛兰隐藏在心底的痛,愈痛愈久,思念愈浓。

沉浸在音乐的境地之中,辛兰甚至没注意到丈夫已经打开门来到了她身边。她的眉间有了伤感,这让她看起来有泪泫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她已经为,为人母,再美好的眷恋,也只是徒然。

丈夫蒋诚挚却忽略了辛兰的情绪,他从后面搂住辛兰,从她的脖颈吻到耳根,这让她很反感。可是丈夫依然故我,没几分钟,这种撩拨的酥麻感觉搅得她荡漾而不能专心去听歌曲聊天。她告诉丈夫去看电视,别来瞎胡闹。丈夫沙哑着声音说,他今晚不想看电视,就想看她。这么柔情的话辛兰还真是许久没听到了,于是她转过身来笑了,说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啊?丈夫说永远都看不够,而且是百看不厌。她就是他的芭比娃娃,是她的美丽公主。

丈夫要不是喝酒了,还从不当着她的面夸她。这些话辛兰听了,心里很感动。但她还是惦记着和尘封往事聊天,尤其是qq上他的头像一直在闪现。辛兰想伸手去弄,却被丈夫蛮横地阻止住了。他见辛兰心思还没在他身上,索性拔掉了电源。辛兰一见气得正欲发作,丈夫却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尽管辛兰用小手捶打着他的背,他也一气把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后才放手。

然后他也把身子向辛兰压了过来,他用手摸了摸辛兰的头发,说:“你把头发束起来真美!”辛兰平素从不打扮自己,她也不会弄头发。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在梳那种披肩直发,英子取笑她说她永远都有少女情怀,别说思想了,从那头型就能看出来。

梳什么样的头型也是一种习惯,可能习惯了就觉得很自然。今晚英子给她弄的头型,虽说女人味十足,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觉得都不是那么回事。

辛兰记得读高中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叫王艳萍的女生,总是喜欢给她梳头发。每到周末,她总是很有耐心地把辛兰的长发从前面分几缕分别在左右两边给她编一个长辫儿,编完了很自然地垂于脸颊两侧。而后面的头发依旧披散着。辫梢她用淡粉色的小飘带给辛兰系了个蝴蝶结,她那时就真美丽得像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夏日里再穿上那条白连衣裙,使她显得很清纯,很飘逸。

班级里的女生都很喜欢她,喜欢她的娇羞模样。但她还是不合群,她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一个人站在教室的窗前,从三楼往远处看风景。她总觉得白云深处,层林尽头,有她遗失的幻梦。她希望有大鹏鸟翩然飞来,载着她飞向她向往的天堂。那里没有纷争,没有眼泪,没有哀伤。

厌倦了尘世的喧嚣,或许是她那个年龄所不应该有的心理。但是辛兰那个时候确曾伤感得无以自拔。

辛兰的思绪时常游走,就是有丈夫在身边她也任由自己失神,任由自己心不在焉。对于妻子旁若无人的神态令蒋诚挚气结,她搬回辛兰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让她的眼睛看着他。

辛兰这样被丈夫审视着,遂觉羞赧。她试图推动起丈夫的身子,想坐起来。但是丈夫却锁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然后略带几分霸道肆虐地吻向她的眼睑,她湿热的唇。

第十章 一室春光情无限

丈夫蒋诚挚有这样的温情,还是他们彼此拥有结合之初时辛兰体验过。只是那时作为一个小女人,她有的更多是羞涩,是躲闪不及。新婚燕尔,她唯有任丈夫予取予求,她还不会品味其中滋味,还不会品味作为女人所应该有的快慰。

可今夜不一样,辛兰也喝了点酒。酒精绝对有催情作用,丈夫的山雨欲来之势,让辛兰也迷失在云雾中不能自持。她笨拙地回应着丈夫的亲吻,当丈夫把舌头肆无忌惮地探进她的口中与她的纠缠时,她感到身体有战栗的感觉。接着丈夫进入了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过的和快感一浪接过一浪地袭击着她,让她娇喘声声、矜持不得。最后有电流袭遍全身,荆棘中的玫瑰终在夜幕中灿然绽放。

原来灵魂无以契合,也能让彼此共融于巅峰的境界中。婚后这些年以来他们之间很少恩爱有加过,很少缠绵悱恻过。今夜辛兰的表现让丈夫很满意,看来再坚硬的冰,也能被热情消溶。

之欢爱既是天经地义,又无可厚非。在法律和道德范畴之内允许构筑的爱巢,实在不该夜夜清冷,夜夜独行。蒋诚挚忽然觉得对待妻子,他还是没有耐心。看着妻子因满足后而一脸荣光,他决定以后好好呵护她,她,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体味到欢乐。

对于自己有的习惯,蒋诚挚也痛恨不已。

那还是十四、五岁时,一次在睡梦中他觉得自己的裤头裆部粘糊糊的,清早起来他不敢去问自己的母亲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找来一本关于生理方面的书籍来看。看后他知道了那是男孩子青春期的正常遗精。书上还说有了遗精现象千万别紧张,别养成的习惯。

何谓?蒋诚挚那时还是一知半解。

在一个父亲喝醉了酒的夜晚,当他被母亲难以克制的呜呜声所惊醒时,他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在母亲身上此起彼伏。住在一铺炕上,父母没有顾及到孩子们的感受。带着好奇和恐惧的心理,蒋诚挚便似懂非懂地了解到了男女之间的隐秘。而每每想起那晚父亲和母亲纵情欢愉的场景,他便觉得周身燥热难当。后来他就用自己的手去安抚自己的膨胀恚张,直至有了快慰的感觉后他方才罢手。时间长了,他便养成了的习惯。

在辛兰忽略了他的众多个夜晚,他都是这样来、自遣。与真正的夫妻生活比起来,那是何等地粗陋与浅薄!蒋诚挚早都厌倦了,他希望和妻子合二为一,那种境界才美妙得叫人沉醉。

欢爱过后,妻子又穿上了那件粉红色的吊带睡衣,露出了的脖颈。他移过脑袋,照着妻子的颈部轻轻地吻了两下。然后他用手揽过妻子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今晚妻子没挣脱,也没反抗。这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欢乐和满足。

快到满月时候,室内才旖旎了后又倾泻了一室的月光。就这样,蒋诚挚和辛兰像刚结婚的情侣一样相拥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辛兰很早就起来了。她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番,然后包起了混沌。她菜做得不拿手,饺子和混沌却包得很快。馅儿也调得很有味道。这独家手艺一直受到丈夫的好评。

其实说来那还和她当初的一段经历有关。高考落榜,她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曾经去饭店当了一个月的服务员。那家饭店主食以饺子和混沌为主。开始时候她很不习惯,一天站在那里一个劲地給人擀饺子皮,累得手腕都酸疼。后来她想既然都出来了,怎么也得咬牙挺到一个月,要不活都白干了。于是她就每天都給自己打气,要坚持坚持再坚持。

后来时间一长了她还爱好上了擀饺子皮这活儿。她每擀一个都和前一个做比较,看哪一个擀得更均匀,更圆弧一些。这样一个月下来她不但饺子皮擀得薄厚均匀,还学会了怎么和面和搅拌各种饺子馅。用什么调料她都和师傅细心学过,所以经她调和的馅儿,也味道鲜美,没得挑。

要说学什么都不白学,没想到结婚后厨宜她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饺子做得还可口。每每她心情好了,就会主动做饺子和混沌給丈夫和天天吃。

赶上天天不在家,就他们两个人吃,她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韭菜馅饺子包好了。她用电炒锅烧好了开水,然后就叫丈夫起来穿衣服。丈夫先是问她做什么好吃的了,她说給他包了饺子。丈夫促狭地说:“你真应该好好犒劳我了,看昨晚把我累的,今天早上都起不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白了丈夫一眼,转身去厨房煮饺子去了。

吃完了饭,辛兰说她要去平安保险公司报名,听说还得考试,她想去看看都需要考哪方面的。丈夫这回没有阻拦她,只是叮嘱她长住眼神,要是公司没有实力,就不去那里做。保险公司多了,去哪还不一样做讲师。她点头答应了。

辛兰推开窗户看到外面春意融融,阳光也很明媚。她就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米色套裙穿上,因是初春时节,气温还不是很高。她又穿上了一条丝质半透明的高妆袜。这样的装束使她整个人显得既高雅又大方。她把头发很自然地披散在脑后,然后拎了包穿上高跟鞋就嘟嘟地下楼去了。

走在路上,辛兰感到很兴奋。她觉得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蜗居在家的日子,她实在是太厌倦了。每日里她都过得浑浑噩噩,丈夫上班走时都是直接把天天送到幼儿园。家里就留下她一个人独守。她不是蒙着头接着大睡,就是捧一本小说读得昏天暗地饭都忘了吃。有了电脑后,她无所事事时就干脆在电脑前一坐一小天。聊天呢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就厌倦了,然后就去斗地主。斗来斗去也还是包身工。最后腰酸脖子疼,头昏脑胀。

那样的日子,无疑是在耗费着自己年轻的生命。辛兰有时候痛苦得发狂。自己因为不挣钱,花钱都要向丈夫要。虽然丈夫每月发工资后都主动把钱交给她,但那让她也觉得很不自然。钱花起来也很不仗义,看到什么衣服也舍不得买。第一因为钱太少,还得留着过日子。二来自己不挣钱,挥霍起来都没有底气。

尽管辛兰不缺衣服穿,而且所有的衣服都是上得了档次的。但那些都是自己的两个大姑姐給买的,一年四季,大姑姐买了后就給她寄来,虽然大小合适的时候也挺多,但是她就是觉得心里别扭。她觉得大姑姐们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在向她布施。饿者尚不食嗟来之食,她觉得自己甚至不比那人有骨气。所以平时她懊恼自卑时候就多。郁闷得要时她就会无缘无故地和丈夫发脾气,摔盆子摔碗,甚至有时候都株连到天天。

和天天说话没个好气,她每每事后都自责不已。但是火气上来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丈夫包容她的时候多,可是越迁就她就越觉得自己无能,丈夫也无能。现在她有了新生的机会,让她可以重新找到尊严和自我。那份激动和喜悦是无以言表的。

她迈着欢快地步伐走到了平安保险公司。穿着高跟鞋,从东到西,足有三里多路,可是她不觉得累。甚至觉得走得很轻松,时间过得也就很快。

当辛兰进入保险公司大会议室的时候,那里已经结束了例行的晨会。正在接待一些前去报名的人。因为和公司的吕经理有过两次接触,所以她到了那里就被吕经理很客气地请进了经理室。并直接把她介绍給经理认识。那经理姓王,有着中年男人的富态和精明。说起话来也是一脸的和气。吕经理和王经理汇报说辛兰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給埋没了。王经理主动和她握了手,说欢迎她来平安一展风采。辛兰觉得心里很舒坦,有一种被人尊重的舒坦。

后来吕经理说辛兰想应聘讲师,王经理听了很为难地说,即便是想做讲师也得从业务员做起。因为讲师的资格是经过上面认定的,要层层过关,只有你业绩达标了,才可以自己选择在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

王经理的话让辛兰很犯难,甚至想打退堂鼓。她本是外地人,没认识几个熟人。怎么做业务啊?况且她觉得和人讲解保险她一时还开不了那个口。她拉不下脸来。

吕经理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只要能坚持半年,就可以走自己的路子了。半年还不好坚持啊?况且你还认识许兴业和梅子那样的大款。”王经理一听忙问:“怎么你认识董鹏飞吗?那还不好说,他交际广着呢。帮你做几个单子太容易了。”提起董鹏飞辛兰这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那天晚上董鹏飞绝非是单纯地把她当成了英子,这她心里有数。让他帮助自己做单子,那不就太危险了?别说她没那个心思和董鹏飞怎么样,就是有利用董鹏飞帮她做业务逢场作戏的意思,还觉得对不起英子呢。英子可是一直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可不能不仁不义!她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尊严就不能活的女人,她绝对不会那么下作!

吕经理看出了辛兰的犹豫,又和她说,不一定有熟人就能把保险做好。保险公司有多少专靠拜访陌生客户把业务做大做强的精英?就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恒心和斗志了。路在人走,事在人为!

第十一章 判若两人巧周旋

辛兰觉得吕经理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下决心报上了名。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户口本和学历证书拿给了吕经理。

简单地登记之后,吕经理发給了她一本红皮书。书名是《平安之路》。书中大体介绍了平安公司所走过的历程和保险方面的一些基本常识。并告诉她这本书是入司考试的必备读本,一定回去要好好揣摩、研读。

考试定在五天之后。一本书,給五天的时间学习对于辛兰来说足够了。虽然她人过三十,但是她还有惊人的记忆力。如果只以此书作为考试范围,她相信考试她会轻松过关。

回到家后,丈夫问起了她一些报名的情况,她隐去了做讲师也要从做业务做起那条,只说要复习考试。丈夫见她还拿回来一本书,也就不多加追问。自己跑到别的屋子里看电视去了。

辛兰一看表,才上午十点多,她坐在写字台前打开了那本书。这时阳光从窗户上直射进来,她觉得霎时无限。人若是心情愉快了,也就倍加热爱起生活来了。

辛兰对保险领域自是一篇空白,既然想致力于保险事业,她就需要去了解一些相关的保险知识,不仅仅是为了迎接这次入司考试,也有一部分求知欲。

她打开书就读得很投入,从书中她了解到:中国平安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第一家以保险为核心的,融证券、信托、银行、资产管理、企业年金等多元金融业务为一体的紧密、高效、多元的综合金融服务集团。公司成立于1988年,总部位于深圳。2004年6月,公司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主板上市,股份名称“中国平安。

关于对讲师的要求她看到这样的一段文字:气质好,形象佳。具有发展和创业激情,抗压能力强,性格开朗,积极向上。

看完了,她觉得自己还具备讲师的素质。人有时需要自信,因为自信是成功的一半。

女人也许都是虚荣的,辛兰也不例外。她很羡慕那天站在讲台上落落大方、美丽高雅的女人。后来她从吕经理那里知道她叫张明丽。虽然长相不是很出众,甚至她的脸上还依稀可辨出有那么多的雀斑,但就是她自身所具备的气质,掩饰了女人的这一缺点。因为她讲课的逻辑性很强,姿态也很自然,声情并茂地抓住了客户的心理。

从心里辛兰敬重那个女人,作为同类,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倒是辛兰所希望的。

人活着就得有点追求,否则生活便有如一潭死水了。而人一旦变成了行尸走肉。生命也就没了上帝赋予人应该有的价值和意义。再美丽的容颜也经不住岁月的消磨。而若想青春永驻,惟有用一份执着,一份热情来追求理想,诠释生命。

辛兰这样想着,心里更有了一份坚定。她觉得要把这条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再苦再难她也要坚持。都三十几岁的女人了,人生没有太多的机会来供她选择了。

丈夫看了会儿电视就有哥们找出去喝酒了。中午了,辛兰本想泡碗方便面凑合一顿,这时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吕经理,他说中午有个饭局,他们王经理特意关照要邀请她辛兰一道出席,也好让她从侧面了解一下保险公司的业务范畴。

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辛兰又怎能不识抬举呢。于是她换了一套衣服,就准时赴宴了。

一起出席的还有那个张明丽讲师,她一直就坐在王经理身边。今天她打扮得很入时,把盘起的卷发散开了,还刻意地修饰了那张脸,红红的嘴唇,看着也有几分娇媚和生动。见辛兰来了,便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还说平安欢迎像辛女士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来加盟。看她那架势,俨然是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了。

辛兰颔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她挨着吕经理坐下了。不一会工夫又来了两个客人,看其中一个那魁梧的身材,略微凸起的将军肚,还有腋下挎着手包那姿势,辛兰知道他也该是有身份的人了。

吕经理介绍说那个眉毛粗重的男子是某建筑公司的一把手,姓温。那人四十多岁,说话很幽默。他说听说今天王经理请客,还有美相陪,就扔下公司的业务,跑来了。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此行。不但有张明丽女士在座,还多了位美女。

因为不熟悉,辛兰只是很有礼貌地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张明丽却很大方地说:“这不好几天没见到温哥了,怪想得慌。这不我们王经理请客,我一听说有你出席,就赶着来相见了。人多也就不避嫌了。”听张明丽那么一说,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辛兰对这种荤素都有的玩笑还很不习惯,她只是兀自低头品着茶水。

倒是另一个姓王的先生和她攀谈起来。那人戴着一副眼镜,说话彬彬有礼。不开那些荤素都有的玩笑。从聊天中辛兰了解到,那男的是县政府的秘书。怪不得整个人看上去温文有礼,一派书生气。他很自然地坐在了辛兰身边,和她谈起了家居女人的生活。最后看辛兰谈吐不俗,又和她谈起了政治、历史、文学。

当他知道辛兰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都拿到了中文系大自考的本科文凭时,他的眼里多几分了敬佩和欣赏。

几个人正在各聊各的,这时又有人开门进来了。他朗声说:“劳诸位久等了,恕罪!恕罪!今天实在是事情太多,才忙完。”

这熟悉的声音令米若兰中断了李秘书的聊天抬起了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英子的丈夫董鹏飞。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他亲吻过她的手之后,再见到他,她有了那么点局促和不安。

董鹏飞看出了辛兰的不自然,首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她看向辛兰说:“真巧,辛兰也在这。诚挚呢?没在家么?”辛兰听董鹏飞这样一说,也就扫除了那天的不快阴影。说丈夫出去和哥们喝酒去了。

原来王经理请的三个人都是熟人。气氛瞬间就显得和谐多了,因为彼此之间少了恭维,多了随便和诚恳。

王经理一看人都到齐了,就要诸位点菜。

平时饭店吃得多了,那些人都很少要大鱼大肉。他们多半点了清淡的菜,这也很适合辛兰的口味。王经理执意要董鹏飞再点一个,他就点了松仁玉米。还自我解嘲地说最近喜欢上了女士菜。

上次董鹏飞请客时,辛兰点的就是松仁玉米。

听着董鹏飞话里话外对自己的关注和在意,既让辛兰觉得很温暖,又多了几分担心。她是不希望那个男人走近她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好朋友英子的丈夫。她始终觉得虽然多年不和穆子健联系,但是心里对他那份眷恋一直都未曾改变。

初恋之记忆中的美好,一直被她视为珍宝。她小心地珍藏着和穆子健一起读书时的点点滴滴的记忆,一时一刻也不让那些往事随时光流逝而淡漠。

饭吃得很融洽,男人们喝着白酒和啤酒,辛兰只是要了瓶果汁。张明丽便不依不饶起来。她说来平安工作的女人就没有不会喝酒的。她让辛兰自己选,是喝啤的还是来白的。

辛兰是有点酒量的,可是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喝酒。她一喝酒脸就红,她觉得这有损于一个女人的形象。喝啤酒吧她胃不好还享受不了。她只有勉为其难地让王经理给倒半杯白酒。可是张明丽却说满杯酒,半杯茶。辛兰一听,也就不好再推辞,她很爽快地接过了王经理倒的一满杯白酒。

她心里明白,那张明丽今天是绝非善意,是想当众出她的丑。两个人还不是同行呢,就已经成为了冤家?这女人的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

那些个男人见了,一个劲地说辛兰豪爽,是个干事的人。听到别人对辛兰的称赞,张明丽多少有点不快。一个劲地催酒,她率先干了一大口。男人们一见女士都这么善饮,也跟着端起了杯。辛兰很无奈地也举杯浅浅地啜了一小口,张明丽一见就说她不给面子,喝酒都没有诚意。看来这个女人今天真是冲着她来的,辛兰在心里嘀咕着。

还是吕经理开口解了围,说两位女士的酒可以和五个大男人同时起步,但谁能找到替喝的他们也不反对。张明丽一听说那你们可不许有偏有向。

吕经理说那就看你们各自的女性魅力了。张明丽一听就开始拉关系,她冲着姓温的一把手说:“温哥,我今天就靠你了。”

姓温的说“行,你靠我一辈子我也不反对。”那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但王经理的干笑,听着很不入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强挤出来的,很不自然。

张明丽豪不示弱,说:“这可是王哥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往出推我。”说完了她端起杯来到姓温的身边,用一只手搭在那男人的肩上,令一只手把杯子举到了那男人的嘴前,很大方地说:“我可刚喝过一口,你就在我才喝酒的印上那喝上一口,就算是亲我了。”姓温的男人也不客气,回头乜斜着张明丽,说那我就一亲芳泽了。然后仰起脖子喝上一大口。

这阵势辛兰真没见过,她觉得张明丽讲台之上和讲台之下判若两人。公然打情骂俏,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她还来不及细想,张明丽就把矛头转向了她。

“先生们!肃静!该轮到我们的辛大美女了,你是自己喝呢,还是也向我一样求助于人?”辛兰一时懵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是可以自己喝的,只是喝得红头涨脸,更甘拜下风了。求助于男人,像张明丽那样不知道羞耻,她才做不来!正踌躇间,董鹏飞开口了。

他说:“怎么我同学没在场,你们保险公司的人就欺负他老婆啊?王经理,这可不是你没做事的风格。”

王经理听了,赶忙说:“明丽,量力而为。辛女士不胜酒力,不要勉强。”

张明丽一听不高兴了,她说:“出来做事的女人,哪有几个不能端杯的啊?不胜酒力才得练呢。”然后他又巴目光转向董鹏飞说:“吆!董哥不是心疼了吧?要是心疼同学的老婆你就替他喝。我还真没见过董哥替哪个女人喝过酒呢。今天就看看辛女士在你那里有没有个人魅力了。”

张明丽的话说得不温不火,辛兰是不想把董鹏飞牵扯进来的。她正举杯欲饮,这时候身旁的李秘书把杯子接过去了,说还是我替你先喝上一口吧。

他这举动这让辛兰感到很突然,但瞬即就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在她视线往回转的时候,与董鹏飞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看见了那男人眼里满是嫉妒的火焰。

她随即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酒杯。

李秘书刚撂下酒杯,张明丽就说:“你们看,我们辛大美女,和李秘书初次相识,就收拢了民心。”王经理许是觉得张明丽太过分了,尤其是一味地针对辛兰,这让他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于是把话题岔开,和那几个男人谈论起了房地产的市场行情和政府部门新近出台的政策。

那几个男人也和他探讨了保险公司最新的险种,说一定帮他打开局面,他们回去就号召手下的员工都来买保险,不时向他们渗透,以增强他们的保险意识。辛兰猜想那也许正是王经理的请客初衷。

因为是中午时间,下午大家都还有事情要办。所以李秘书提议一人就两杯酒。但是张明丽却说女人也不能例外,她催促辛兰把杯子清了。而她自己率先干了。没有办法,辛兰也只好随了下去,干了杯中的大半杯酒。那酒一下肚,就火辣辣的。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这让辛兰觉得胃有点受不了。幸好这时董鹏飞把松仁玉米转到她面前,她用小勺舀了两勺放在碟子里。

辛兰吃东西很文雅,而张明丽却不管不顾,爱吃什么就都哗啦到自己的碗里。而且兀自吃得津津有味道。董鹏飞斜了张明丽一眼,面露鄙夷的神色。

第二杯酒进行得很顺利,男人们看时间不早了,就没打压子。张明丽的眼睛当然还是盯着辛兰。辛兰眼看着自己孤立无援,推脱说她不惯慢饮,一会你们喝没了,我也会跟着喝下去。她的话张明丽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席间,张明丽一会和王经理眉来眼去,一会又和姓温的不咸不淡地开着玩笑,这样的女人让辛兰有些反感了。她实在不知道张明丽骨子里是这样地浅薄。她甚至猜想到她会很荡,不知道跟过几个男人上过床呢。因为多了几分对方、张明丽的不屑,她也就觉得自己至少比那女人高尚得多,因为她不屑于和男人周旋,她有人格尊严和做人的底线。

李秘书说还要赶着回去写材料,要先走一步了。临走时,他向辛兰要了电话,说以后常联系。辛兰把电话给了他,李秘书便先行离席了。

董鹏飞见了也说着急回去处理公司事宜,先干为敬了。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出人意料地他又端起了辛兰的酒杯也一口喝了下去。

他说他不能哪天见了老同学蒋诚挚,人家再埋怨他把老婆都给喝多了。再说了他夫人英子也不会饶了他,人家可是铁姐妹。他说完便站起身,说诸位失陪了,然后先行离去。

其实辛兰也早想离开了,只是找不到更好的托辞。对于姓温的一把手和张明丽在酒桌上的表演,她早都看腻了。

正在犯难,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辛兰接听了电话,对方只说在楼下等她,就挂断了。辛兰借故离开了,走到酒店楼下,却见到了董鹏飞的车子正停在门口,见她下来了,已先行打开了车子的前门。

第十二章 过多留意非寻常

辛兰见是董鹏飞给她打了电话,自知他是意在帮她解围,于是也就毫无顾忌地上了他的车。

董鹏飞见她上来了,说出去兜兜风,还是直接回家?辛兰说你下午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么?我还是直接回家好了。董鹏飞说其实他是不愿意在那样的场合呆得太久,才先找借口离开了。他对那个张明丽的左右逢源很看不惯。

辛兰又想起了适才在酒桌上张明丽的表现。她幽幽地说:“也许女人这样,男人才喜欢。”董鹏飞笑了,说那得分是什么样的男人,就那种货色,送上门来他也不要。

他无视着辛兰的存在,说他更喜欢清高、孤傲一点的女人,有尊严,有品位。辛兰没搭茬,只是对他刚才在酒桌上他为她担酒表示了一下感谢。

提起才喝酒的事,董鹏飞忽然想起了才李秘书为辛兰喝酒那一慷慨举动,说他若再不挺身而出,恐怕让人捷足先登,英雄救美了。

辛兰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忙岔开了话题,说原来保险公司也没她想得那么简单。人际关系那么很复杂,只怕她去了也应付不过来。董鹏飞说其实什么单位都勾心斗角,涉及到竞争和个人利益的时候,你无心恋战,人家还欺负你呢。

辛兰听了,沉默了。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她想起了张明丽的前后种种表现,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为自己捍卫着什么样的尊严和地位。她一个小小的辛兰的到来,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呢?何至于她如此大动干戈,大为恼火呢?女人啊,真是擅妒。

就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出了城。辛兰一下子担心起来。她警觉地问:你要把我带去哪里?董鹏飞见辛兰那么紧张,笑了。说大白天的,我也不能拐卖良家妇女。我带你去看丁香花。城北的一个公园,种了好多的丁香,这个时候开得正是旺季。辛兰听他那么一说,觉得单独和董鹏飞出去让英子和丈夫知道了产生误会不好,就提议去接英子一道来观赏。董鹏飞说英子只对上街购物和打麻将感兴趣,没有那高雅的兴致和爱好,去接她说看丁香花,她得说咱俩有病。

辛兰说既然这样,她也不要去了。才一口气喝那多半杯酒弄得胃里很不舒服,也想回家躺会儿。其实辛兰何尝不想去公园坐坐透口气,只是她认为和董鹏飞一起去实在是别扭。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呢?董鹏飞对于她来说只是丈夫的同学,朋友的老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原本无意搅乱一池春水,所以她决计回去了。

董鹏飞见到辛兰执意要回去,兀自吟诵到:“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然后他打了方向盘,车子向市区驶去。

辛兰很清楚地记得董鹏飞才吟诵出的两句词是李璟所作,只是风里落花谁是主?她在红尘中无非是一个过客。早在穆子健有负于她那天起,她就看透了世间所谓的。她一疲惫之身,自觉无以负载别人厚重的情意。所以她只能装聋作哑,兀自沉默着。

一路上,董鹏飞都板着面孔。

辛兰觉得气氛过于尴尬,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呢?”董鹏飞说:“你说呢?本意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赏丁香,可是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是我自作多情了。”

辛兰回答说:“我们单独出去不好。”

董鹏飞扭脸问道:“那又怎么了?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恪守着三纲五常?你活得累不?谁给你立贞节牌坊啊?”

辛兰最讨厌谁对她冷嘲热讽,她反击道:“我哪有你这大经理活得洒脱啊?我一个家庭妇女,本钱不足,时尚不起。也没有资格追求你那套所谓的前卫和时尚!”

辛兰的话激怒了董鹏飞,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铁青着脸,一气把车开到一个快要进市区的岔道口才停下。然后摇上了茶色的车窗玻璃。转过身来看着辛兰,他一字一句地说:“越是你这样桀骜不驯的女人我越喜欢,我就要你跟我好,做我的!”说完还没等辛兰反应过来,就就用一只胳膊揽过辛兰的身子,用另一只手扳过她的头,向她的唇吻下去。

那一刻辛兰都懵住了,她没想到董鹏飞那么有身份的人会这么冲动。她大声说:“你这种人真让我瞧不起!你不就有两个臭钱么?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放开我!”

但是她越反抗,越是徒劳。她看到了董鹏飞眼中新燃起的那簇火焰,也许是愤怒多于情感,董鹏飞对她的那一记深吻没有丝毫怜惜。很霸道,也很疯狂。

辛兰挣扎了那么久,疲惫得无力反抗了。除了丈夫之外,还没有人对她这么无理。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天真和弱小。她甚至不能保护自己的身心免受伤害,想到这,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

董鹏飞见了,先是一惊,然后放开了辛兰柔弱的身子。他连连向辛兰道歉,说自己真是喝多了才失控。但是他是真心喜欢着辛兰,请她原谅他的冒失和鲁莽。

辛兰别过脸去,不再看向董鹏飞,只是继续掉着大颗的泪珠。

董鹏飞惶急地又抓起了辛兰的手,求她相信他。说他是真的很在意她,很想走近她,和她做永久的朋友。

辛兰愤怒地抽回了她的手,并正告他这次的事她不会和英子说,也不会让她丈夫知道。但警告他以后要自重!她没他想得那么不堪和龌龊!说完了她打开了车门,拦了辆出租车就绝尘而去。

董鹏飞见辛兰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时酒也醒了大半,他奇怪自己一直都很有定力,怎么见了辛兰就会不能自持呢?他是真的迷恋上了辛兰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甚至迷恋得有些失控。他也很为自己刚才的唐突有些懊悔,他想以后再要亲近辛兰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那个倔犟的女人!哎!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的引擎,往市区开去。

辛兰回到家后丈夫还没回来,她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后一饮而尽。她怀疑那些偷情的男女们何来的激情和浪漫?董鹏飞对她那一吻,她非但没有意乱情迷的感觉,反而还多了几分不屑和反感。看来她真不是性情中人,不惯于风花雪月。更不惯于出卖自己的和灵魂。

初次出去应酬,就让她畏惧了。她觉得前路茫茫,自己有点被动,有点惶恐。“质本洁来还洁去”,在这个情感动荡、迷乱的时代,她能做到洁身自爱吗?这时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知道是英子,董鹏飞的妻子。

辛兰接听了英子的电话,英子让她老实交待今天中午去哪了,都和谁在一起。难道女人都有第六感官吗?英子意识到了她和董鹏飞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吗?辛兰就和盘托出中午保险公司王经理请客的事,当然试探着说她老公也去了,回来还是她老公开车把她送回来的。英子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说才他老公都和她汇报过了。她听她老公说那保险公司的张明丽很不是东西,在酒桌上难为她,而她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辛兰听了,松下一口气来,幸好英子没多心。本来就没有什么,她不希望英子误会她和董鹏飞之间有过什么。看来她真做不得亏心事,这样言不由衷地遮掩,她都感到有点心虚了。

通过张明丽的表演,辛兰确实觉得保险公司也不那么神圣了。她甚至有些厌恶,厌恶那里鱼龙混杂、明争暗斗。

英子见她沉默了,说你惧她什么啊?谁不知道张明丽是靠着和上司的不正当关系才站稳的脚跟,到啥时候人间正道是沧桑,邪不压正。听了英子那一番话,辛兰从心里感激她。因为她觉得英子相信的是她的人品。那她就更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英子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她鼓励和帮助,有时候哪怕就是一句话,也让她这么个背井离乡的人非常地感激。她觉得有英子这样真诚朋友的鼓舞,让她在心里有了一份依托。

幸好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无论董鹏飞对她怎样暗示,她都不会有非份之想,去觊觎梅子的老公,那天理都不容。那一刻,辛兰忽然就这样不着边际的在胡思乱想着。

撂下电话,辛兰想董鹏飞是怕他和英子说露了什么,才先行汇报的。这就是他这个男人的聪明之处。他这样做,说明在英子面前他和她的朋友往来,毫无遮掩,光明磊落得没有背人的地方。也让她不再自觉尴尬。

辛兰甩了甩头发,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些个伤神的事了。以后只要不单独和董鹏飞在一起就没有麻烦了。她想躺在床上睡一会,这时有人按门铃。

是婆婆带着天天回来了,祖孙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拿了一大堆东西。什么新蒸的包子,干蘑菇,还有丈夫最爱吃的韭菜花腌小黄瓜。婆婆一小包一小包地带得这个齐全。

婆婆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从乡下倒腾各种吃食给她的儿子和孙子。想来婆婆这辈子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七个孩子。而且还有几个都供成了人。公公死得早,按理说婆婆也该享享清福了,可是城里她就是住不惯。去哪个大姑姐家都呆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至于儿子家,远道的更不想去,还就这个大儿子家,老太太常来。那也是因为她放不下天天,老太太总怕这年轻人照顾不好孩子,晚上是不是没给孩子盖被子了,早上是不是忘记给孩子换鞋垫了。总之她就是有不完的心。

老太太看不惯的事情很多。像早上辛兰喜欢赖床,老太太就看着别扭。总是一个大男人做饭,她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她就和辛兰说村里谁家谁家的媳妇,一天到晚就知道自己打扮,东家走西家,饭都不做,外人提起来就笑话。

辛兰知道这是婆婆在敲打她,但是她也不往心里去。丈夫没意见就行,婆婆爱说啥就说啥吧,也不是和她过日子。所以每次婆婆唠唠叨叨她都像没听见一样,既不插话,也不反驳。见她在洗衣服,婆婆就会说别放那么多洗衣粉,都浪费了。还说衣服没事别老洗,不等穿坏都洗坏了。进了哪个屋子要是她和丈夫谁忘记了关灯,婆婆也会数落上半天,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不知道节俭。

这次婆婆来,不知道要住上几天,又会搬弄什么是非,辛兰想到这儿,心里发起怵来。

第十三章 隔层肚皮隔层山

辛兰见婆婆进来了,就问婆婆家里都忙完了吗?婆婆说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前园后园也都种上了,这才想起来城里住些日子。顺便帮她带天天。

辛兰没再说什么,她帮助婆婆把从农村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到厨房。婆婆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她说:“听说你想去保险公司?不是妈说你,那些个人都花说柳说的,一天吃吃喝喝,也没个正经事,你和他们混啥啊?”辛兰说不是她想像的那样,现在的保险公司都很正规。婆婆说那你也得注意点,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钱挣不来,还丢了名誉。

婆婆说的这些话,辛兰听着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她出去就会不学好,难道整天蜗居到家里,婆婆看着就放心了么?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还没个自由?婆婆的话,她不愿意听归不愿意听,但是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她觉得婆婆年岁大了,说啥都是出于好心,她也就没有必要和她斤斤计较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婆婆来,辛兰都感到这个家很压抑,有时候她觉得这个家的氛围让自己都喘不上气来。难怪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原意和老人住在一起,实在是老人们不甘寂寞,管的闲事太多了。

婆婆拿着一小塑料袋东西说这是昨天翻出来的干蘑菇,都陈两年了,晚上就炖小。辛兰忙说冰柜里就有现成的小鸡,还是春节时候买的,没吃了呢。婆婆就说我一想你们就不会给天天做着吃,能对付就对付。冰箱里的东西就是放上一年也不会有人收拾一下。然后她就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折腾出来,分批处理。她一边干着活,还一边数落着。辛兰站在那里,倒显得手足无措了。婆婆见了,说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在这杵着像受气似的,晚饭她来做了。

本来辛兰也没想做晚饭,家里一直都是丈夫做饭。她没做习惯,再不说做不好了还倒了大家的胃口。既然这样,她也乐得清闲。丈夫和婆婆都很难伺候,吃的菜非要讲究色香味俱全。这就难为住了辛兰,她做的菜是没有那么高档次的。刚结婚时,婆婆和丈夫看她笨手笨脚地忙乎了半天,做出的菜也不合胃口,索性就不再指着她做了。婆婆看着儿子做饭,心里难免不舒服,总是叨咕着一些牙子话。这些在辛兰那里都听得习惯了,她也就充耳不闻。这次她还是选择了沉默,一个人回到了客厅里。

这时天天见她进来了,一个劲地吵着要看动画片,于是辛兰就打开电脑让天天坐在椅子上看,自己则去卧室里躺着了。因为害怕婆婆看见她没事就往床上一躺,她心虚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过了一阵子,厨房里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辛兰知道那是婆婆在剁小鸡。因为这噪音的干扰,辛兰了无睡意,她随手拿起一本《读者文摘》看了起来。

不一会丈夫蒋诚挚就回来了,他先是抱起天天亲了又亲,啃了又啃。那爷俩在客厅里疯得热火朝天。直到把孩子痒得咯咯直笑后他才放手。然后他见他妈来了,又去厨房问了一些东家扣没扣大棚、西家种没种苞米的事。娘俩说了一会话,蒋诚挚这才进到卧室里面。

他见辛兰在看书,猝不及防把书抢下来看看书名,见是《读者文摘》,就随手把书扔到了床上。他兴高采烈地告诉辛兰他今天和他哥们玩扑克赢了二百多块钱。辛兰对他喜欢和朋友玩牌说不上反感,但也不感兴趣。今天输了,明天赢了,就是打发时间而已,终究是沉沦。

蒋诚挚知道妻子对他那一套娱乐方式很不感兴趣,就说一代文学大师梁实秋都说了“不为无益之事,何遣有生之涯?”辛兰每每听见丈夫振振有词,就心里暗笑他的迂腐和得过且过。但是反过来一想,男人太有本事了也不好。就像董鹏飞,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这样的男人也让人担心。谁知道他外边有几个女人呢?英子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可也拢不住自己丈夫的心。两口子表面上恩恩爱爱,背地里董鹏飞还不是一样地在外面沾花惹草?甚至连窝边草都想吃了。男人有钱了就靠不住了,或许像丈夫这样平庸点更好。

这样想来辛兰就把丈夫的无所事事当成优点,很快乐地帮他一张一张地数那些赢回来的零钱。数着数着,她便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过着也安逸。于是她笑了,也许平平淡淡才是真。

听到婆婆喊要开饭了,辛兰赶紧从卧室里走出来帮着放桌子。蒋诚挚也去厨房里帮忙了,他加了几样调料后就端了一大海碗小鸡炖蘑菇出来放在桌子上。婆婆出来的时候又端出了一大盘子家拌凉菜,一共四个人,这些菜都是吃不了的吃。辛兰赶紧给婆婆盛上饭,又给她搬来了小凳。并找来了坐垫,她知道婆婆怕凉。天天听见喊开饭了也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餐桌前,辛兰就在她旁边摆上了小凳子,本想把儿子抱上来,谁知婆婆一把手抢过孩子,似乎还赌着气。

其实天天都四周岁了,吃饭根本就不用喂了。可是只要是婆婆和天天在一起,她就只顾着忙乎天天的那张小嘴。等自己吃时饭都凉了。辛兰看到婆婆这次还是这样,心里很过意不去。她说,妈,我来喂天天吧,您先吃,看一会饭菜都凉了。

婆婆每次都执意要辛兰先吃,但这次却意外地把天天推给了她。嘴上还说做母亲的,就得等把孩子喂饱了自己再吃。

理儿是那么个理儿,但是今天婆婆这么一说,辛兰听着心里却很不舒服。这几年要不是为了照看天天,她早都在外面有一番作为了。好像她这个当妈的就自私得只知道照顾自己了,孩子她从来都没插手过一样。

辛兰听出婆婆的话里火药味十足,心里面疙疙瘩瘩,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低头喂着天天。

蒋诚挚看出了辛兰心里的不快,赶忙打圆场说,天天,自己吃!你都多大了?老让妈妈和奶奶喂?那还是男子汉吗?天天于是就吵着自己吃,说因为他是男子汉,就得自己吃饭。

婆婆这时不高兴了,她阴沉着个脸说:“你们就知道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连喂个孩子都没有耐心!”然后她又阴沉着脸把天天从辛兰身边一把抢了过去,撂下筷子,赌气地哄天天吃饭。辛兰不知道婆婆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在故意和她找茬。是因为她没帮她做饭?还是因为她听说了什么闲言碎语?辛兰不知道婆婆这出是所谓何来,一顿饭也吃得很闷,几乎没动过筷子夹菜。

蒋诚挚自己倒了杯酒在喝,还给也倒了一小杯。他夹了个鸡腿放到的碗里说:“妈你就是放着省心日子不过,老那没用的心。天天都那么大了,也该自己学着吃饭了。你不来我们家时我们也没让天天饿着。在幼儿园时候天天不也是在老师的看管之下自己吃饭吗?”

老太太一听急了,说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我问你们,家离幼儿园这么近,你们怎么就非要天天在那里吃午饭呢?孩子那么多,像抢猪食吃似的,孩子能吃好吗?怎么中午把孩子接回来再给孩子做点饭,就能累死啊?

辛兰清楚了婆婆今天是完全冲着她而来的,从她夹枪带棒的话中她也听得出。平时丈夫蒋诚挚上班,哪有工夫接送天天啊?她把话接过来对婆婆说,现在的幼儿园伙食很好,荤素搭配,天天在家吃一顿饭可费劲了,但是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一起却吃得很饱。没看这些日子孩子都胖乎点了吗?小孩子就该早让他锻炼学会独立。

婆婆没搭理她,不知是找不到反驳辛兰的话,还是根本就心思没在这上面。她直接对她儿子说:“我听说你想让你媳妇去保险公司了?那是个啥地方啊?去了还不学坏了啊?”婆婆原来是心里在别扭这事。

蒋诚挚听了说,妈,保险公司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辛兰成天呆在家里没个事做,也怪憋屈的。就让她出去散散心,挣不挣钱是其次。

婆婆听了,说憋屈什么啊?电视电脑都有,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个小姑奶奶似的。一个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多好,我年轻时候想在家享享清福,还没那好命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真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啊,要是她自己的闺女,她会这样敲打吗?辛兰在心里感叹着。

是的,婆婆是一辈子都在出田抱垄。公公年轻时候体格不好,从银行下来后也干不了出力活。孩子是婆婆一手拉扯大的,家也是她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辛兰知道婆婆这辈子不容易后,才处处尊重她,谦让她。没想到婆婆反而以为这个媳妇好欺负了。动辄就训斥一番。即便是这样,辛兰也没跟她红过脸。她觉得做人还是要讲究分寸的,和婆婆吵得天翻地覆又有什么好?人家不知道详情的只能是笑话做媳妇的没教养,谁会去指责身为长辈的婆婆呢?

辛兰想起了刚结婚那几年所过的日子。他们结婚后就和婆婆一起过,那时候他们还没在城里买楼。就住在婆婆家所在郊区的三间一面青房子里。和婆婆东西屋,平时说个话都不隔音。很不方便。她不会干什么大棚里的粗活,婆婆也就不攀她。婆婆的宽宏大量也可能是因为她婚后一个月就怀孕了。

但是那个家一直是婆婆在说了算,丈夫挣钱每月都得如数交公,由婆婆统一支配。辛兰自己在娘家攒的几千块小分子后来也拿出来给小叔子凑了学费。再以后她每花一分钱哪怕是买卫生巾也得向婆婆要,这让她觉得很别扭,心里也很窝囊。

一次她躲在被子里哭了整个晚上,丈夫知道了心里也觉得这家长专制在这个年代有些过分,于是就向提出来每月给辛兰二百块钱零花。婆婆虽然满心不乐意,但是儿子都说出来了,她也只好照办。要不媳妇会以为她这个婆婆有多吝啬!其实她是想用钱控制辛兰的行踪呢。她不希望辛兰一年到头老回娘家,那她儿子挣那点钱就都捐给铁道部了。

辛兰的衣服都是大姑姐们给买的,这当然都是婆婆授意她那几个姑娘,然后她们才那么做。再说新结婚那会儿她也不缺穿的,想来想去她决定自学完成大学课程,于是她背着丈夫和婆婆买了自考教材,每天没事就躲在屋子里看书。婆婆和丈夫直到她考试前,才知道她在忙乎什么。

婆婆说一个家居女人,要学历也没什么用,但是既然都报考了,那就考下去吧。后来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辛兰凭借自己的不懈努力和坚持拿到了中文大专证。后来她又报考了本科,当然这都是后话。

孩子生下来,辛兰却没有母乳可以喂养。天天就很自然地被婆婆抱了过去,这样她又成了一个闲人。正巧那会儿邻居张婶子来找她。说她家城里有个开幼儿园的亲戚要雇个能教小孩英语的人。她听说蒋家的儿媳妇是个大学漏子,就来问她能不能胜任。

辛兰当时正在家里呆得憋闷,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幼儿英语很简单,她只需要听听磁带校正一下读音就可以。她上学时候的英语基础很好,发音也很准确。所以在面试时,她读的百无挑剔,语感也很到位。因为辛兰的形象也因为她的气质,幼儿园的女园主对她很满意。答应给十块钱一小时,一天两节课。

因为时间长了,关系就处得很融洽,那园主知道辛兰是学中文的,就又介绍她去一家辅导学校兼教作文课。校长给她一周十节课,周末课节多一些。加起来给到她周工资一百五十元。这样一个月下来,辛兰也挣到了一千来块。她可以帮着丈夫养家了,还能给天天买奶粉喝,给婆婆买上一双鞋,几斤水果等。经济上能独立时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她还利用业余时间考取了教师资格证,那时她做辅导老师就做得更有底气了。

婆婆看见辛兰能把钱拿回来也不再整天板着个面孔了,她会不时地和人夸她儿媳妇多有本事。那段生活想起来还是安逸的,每天辛兰都安于这种平淡,生活不起微澜。惟有一件事的发生又把她束缚在了这个小家庭中好几年。

第十四章 男人总为无为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天天哭闹不休。辛兰用手一摸,天天的额头和身上都很烫。她急忙去药匣子里取常备药。但还没来及给孩子吃,天天就口吐白沫,抽搐不止。辛兰当时给吓傻了,腿都直突突。她抱起孩子来蒙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后来婆婆和她一起把孩子弄到了医院,大夫说孩子是因为缺乏母乳喂养,严重缺钙而引起的高热惊厥。天天的体质甚至不能承受三十八度的体温。如果不悉心照料,只怕这种病会伴随着孩子到大,直到他有抵抗力的那一天。

天天缓过来以后,抽搐得浑身无力。不到两周岁的孩子,得栽歪着靠在辛兰的身上。而他那薄薄的小嘴唇,全都咬破了,有的部位还有着深深的血痕。辛兰看着儿子这样,心如刀绞。她抱起天天来,大颗的眼泪滴在孩子的脸颊上。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连最起码的奶水都没有。

天天见了,懂事地用小手抹去妈妈的眼泪,边擦边说:“妈妈不哭,妈妈别担心了。天天不疼了,天天吃了药一会就好了。”辛兰看到儿子这样乖巧、懂事,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孩子总是母亲的心头肉,看着天天受罪,辛兰的心怎么也受不了。从那时开始她就想以后要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孩子,什么也不要做,直到天天不再生病那天为止。

婆婆由这次天天生病,也觉得自己东抓一把,西抓一把,对孩子照顾不到。所以也很赞同辛兰专职照顾孩子。钱挣不挣是小事,孩子只有一个,大意不得。

天天打小喝惯了奶粉,就不爱吃饭。辛兰就每顿饭都端着个饭碗在孩子后面跟着,看孩子一张嘴,就用小勺喂上一口。说吃鱼补钙,辛兰就细心地把鱼里面的刺都一根一根地都挑完了,再放在饭碗里,一起喂给孩子吃。说大骨头汤补钙,辛兰就一天数次地热给孩子喝。

天天边吃边玩,往往喂完孩子一碗饭辛兰要折腾一、两个小时。等她吃时,饭都凉了。于是上学时做的胃病也犯了。可她没抱怨过,她觉得作为母亲,照顾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天天睡觉得背在身上晃悠,什么时候睡着了才能慢慢叫人从背上把孩子放下来。一到大夏天,赶上晌午,日头十足。天天不在屋里呆着,就得背到外面去。等把孩子哄睡着了,辛兰也是一身的汗。

自从有了天天这些年,辛兰几乎没睡过一宿安稳觉。孩子三周岁前她一个晚上要几次起来给孩子冲奶粉,热了往凉了拔,凉了再热。一晚上折腾三、四起。孩子稍大了,一感冒就发烧、咳嗽。辛兰害怕孩子抽搐,总是要抱着孩子看他入睡,整个晚上她就那样坐着,不肯放手。

那时候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她的体重尚不足九十斤。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走了。今天婆婆这样针锋相对,说她不顾孩子只顾自己,她实在觉得委屈。她岂是生了孩子后就扔下不管的人?以她所受的教育,育儿的责任感她还是有的。

婆婆见辛兰胡乱地吃了两口就下桌了,也觉得自己没事找茬有点过分。这个媳妇从心里说她是满意的,很有教养,从不没大没小。做事也有分寸,不像别人家的媳妇那样和公婆吵架就祖宗八代地骂个没完没了。辛兰甚至没说过一句粗话,没和她顶过嘴。一天总是笑语盈盈的,很有旺夫相。但是她怕辛兰真出去干点什么,接触的人杂,再飞了。那时可就搬石头砸天也晚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好说。与其那样,还不如就把媳妇放在家里让儿子养着好。

见辛兰吃完饭头也不回地去卧室了。老太太就和儿子商量说:“你非得顺着你媳妇的意思啊?要不就让她老实呆在家里算了。要是你觉得你挣这俩钱日子过得紧巴。我每年让你那俩弟弟和姐姐再接济你一部分。妈知道当年亏待了你,你为了帮我拉扯你两个弟弟,书都没念完。妈不会看你笑话。你弟弟们也是有心有肺有情有义的人,你要多少只要开口,他们不字都不会说。”

蒋诚挚看母亲如此紧张,说妈你就别瞎合计了。辛兰不是那样的人。要她整天呆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她爱做什么就让她去吧。再不说了,过日子也不能老指着别人。母亲说反正你自己掂量好了,别到时候后悔。

母亲和他很小声地喳喳着,蒋诚挚怕妻子多心。就赶紧把酒喝下离开了桌子。有母亲在,他碍于面子喊辛兰出来收拾桌子。辛兰从卧室里走出来了,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碗筷。蒋诚挚看出她很不开心,也知道是母亲多事。但他又能说谁呢?两头她都得罪不起。妻子本无过犯,母亲也是一片好心。这个时候天天吵着要和奶奶去休闲广场玩,母亲借机出去了。

辛兰把厨房收拾利索后又回到了卧室。她甚至连上网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很孤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举目无亲。丈夫和婆婆只是她生命旅程中必要的组成部分,她从未觉得他们于她而言有多亲切。她想给母亲打电话,但丈夫又在,有些话不方便说,她只得作罢。

她躺在卧室里,破例的是她没看书。她就痴望着天花板,任自己的思绪游走。蒋诚挚是最怕妻子这样出神地胡思乱想的,他觉得妻子每每这样他都无从把握妻子的所思所想。那时候妻子和他的距离好遥远,遥远到让他无法企及。

他小心地躺在妻子身边,拿起妻子的一只手把玩。他说妈也是出于好意,你别犯寻思。妈那人你还不了解吗?说完就拉倒,你别往心里去。辛兰没搭话,眼神一片空茫。蒋诚挚只好用一只手支起身子扳回妻子的脸。他让米若兰正视着他,和他说话。

辛兰失神了几秒钟,便有了意识。她说你要和我说什么?向你面授机宜,要你怎么对付我这个外人?你们素来都是一致对外,这回又商量出什么对策了?辛兰说的话很尖刻,尖刻得直噎人。

蒋诚挚说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我妈也没直接说你。辛兰说我说话难听?和比差远了。你还要她怎么说啊?她够会含沙射影的了。蒋诚挚知道妻子也就和她发发牢,说完了也不会真和母亲计较。于是他就好脾气地看着妻子慎怒撅着小嘴的表情,甚至觉得比不生气时模样还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去捕捉妻子的两片红唇。

辛兰话正说到气头上,对于丈夫的献殷勤没有丝毫兴趣。她躲闪着,摇摆着脑袋。她越是这样,越激起了丈夫占有她的。丈夫索性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头,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然后吻了个结结实实。辛兰懊恼不堪,把丈夫欲伸进她嘴里的舌头咬了一下。

蒋诚挚被咬疼了,这才放开了妻子。说既然你不理我,我可出去玩牌去了。而且今天我妈在这,你不用吵着晚上害怕了。我一晚上都不回来了,和他们玩一个通宵。我这两天手气好,赢钱了给你买件衣服穿。说完这些话,蒋诚挚就去衣柜里找衣服,也不听辛兰有任何反对的意见,穿上鞋就下楼去了。

辛兰听着丈夫的脚步声远去,觉得像丈夫这种人,和他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他爱出去玩就随他去吧,硬拦住他,两个人还都别扭,都生气。丈夫若赌气出去玩,输了钱还会埋怨她,说都是她给闹的。男人只有心情不愉快时才输钱。

从这个月起热电厂不用供暖了,丈夫又开始闲着了。单位都可以不去。只开最低生活保障,上不上班都无所谓。有事了厂里会有专人通知。对于这半年游手好闲的日子,丈夫过得绝对安逸。他每天玩完牌了,愿意回家就回,不愿意回家了,就和牌友在外面吃一口。如果不是辛兰看得紧点,他是一天半宿的不着家。即便是回来了还喝得醉醺醺。

每到这个时候辛兰是最瞧不起丈夫的,她觉得自己在和一具行尸走肉生活。没有思想,没有追求,对酒当歌便全家不饿。

想着丈夫的不求上进,辛兰还是拿出了保险公司的书籍来看。她觉得丈夫整天浑浑噩噩地虚度时日,她至少还是清醒的。她就是不为自己,为了天天,也得奋斗一把。过日子总靠小叔子大姑姐接济,活着都不仗义。人家每次回来省亲,都是大包小包地给他们带东西。一进屋来就往出掏,扔得东一件,西一件,满床都是。对于那些救济品,婆婆如获至宝。挑那些上好的给他们留下,稍微差一点的就拿回屯子去送给李婶、董婶。还说她姑娘、儿子穿过的这些东西,比屯子人花钱在集市上买的新的都强。新的也没这质量好。

每次李婶、董婶接受了婆婆的馈赠,都会啧啧连声。说你看人家老蒋太太,那些个姑娘、儿子过的,一个赛一个。穿过了不要的那些衣服都像新的似的,有的就洗过一水两水。面对老邻旧居的赞叹和羡慕,婆婆的脸上总会有一种很满足的神情。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再苦再累也值了,她培养出的孩子个个都出类拔萃,个个都衣食无忧。那么有一天她去了,才会闭上眼睛,才会对得起老蒋家的列祖列宗。

对于婆婆的历史,辛兰是从她的一个有点缺心眼的傻舅妈婆那里知道了一点点的。丈夫的舅妈和婆婆历来不对付,因为婆婆总给自己兄弟家当家。这就很让他舅妈不满。她年轻岁数小时就敢怒不敢言,婆婆说东,她不敢往西。

直至这几年岁数大点了,丈夫的舅妈才把管家的权力收回来。虽然那个家穷得吃上顿没下顿,但是至少她可以行使她身为一家女主人的权力。她可以吆喝小二抱柴,老大担水。还可以命令傻丈夫做饭,而她自己则脚底下抹油,东家窜西家,溜达够了再添油加醋扯上一堆老鸹舌。

不出几天,就有女人找上门来和她吵架。人家叉着腰站在她家大门外,说老马家的,你给我滚出来!你一天没啥事就瞎嘚嘚,我多咱说老李家的女人不正经了?你那破车嘴咋不给你烂掉!

这个时候傻舅妈就不敢出来了。因为两家住的不太远,看热闹的人一多就狗咬吵吵。婆婆就会去为自己弟媳妇解围。辛兰不明就里地也会跟了去,她见那些女人张牙舞爪地折腾,泼劲十足,回来后想起来就笑得不行。

原来女人打架是得有天赋的,嘴上不去就干挨骂。不敢下手就得等着挨打。舅妈一见自己大姑姐去了就来了章程,回屋抄起把镰刀疯子似地跑出来。嘴上还骂着:“你们这些,还找上门来了呢,看我不把你们灭了。”那些个女人也知道舅妈这个人虎得没边,万一真下错手了,钱无一文,理还不讲,也没处送冤。所以在婆婆的劝解下就都给个面子撤走了。

外人走了,婆婆就会训教自己弟媳妇一番。她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没事别老东家长西家短。那人都是你交下的?什么话只要是一传扬就都变了味儿。这以后你还想不想说儿媳妇了?有你这么个打八垓的婆婆,谁家的女孩愿意嫁过来啊?舅妈一听大姑姐这样说,也不再硬气了。她就像小孩犯了错误似的听着婆婆的训导。

有时候婆婆先走了,辛兰会留下来再坐会儿。这时舅妈就把对婆婆的不满一股脑地向她发泄出来。

“就知道长个嘴说别人,自己那脚跟都没抬利索!外甥媳妇,你都不知道,你那老婆婆年轻时候可招风了,和她往来的不是有钱的就是乡政府干部。你那老公公一天喝得醉麻哈的,知道个啥啊?那才是个活王八呢!”辛兰那时候听了舅妈的话也着实震惊和感慨了一番。因为婆婆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正直和坚强的化身,怎么也会依附于男人作风有问题呢?

但事后她琢磨够了,觉得婆婆也是可以原谅的。她一个人要养家,还要拉关系。要不日子怎么支撑怎么过啊?一次丈夫说走了嘴,说公婆是不到四十岁就开始分居了。大意是公公喝得不行了。那么女人有了生理需要时就该守活寡吗?无欲无求的女人不是没有思想的白痴就是庙里的尼姑。

辛兰正在精神溜号,想着丈夫家的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这时天天和婆婆回来了。

婆婆说那广场上的人可真多,有打太极拳的,有扭秧歌的。这城里的老头老太太过得可真悠闲。辛兰听了早忘了和婆婆之间的不快和嫌隙,就说其实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锻炼锻炼,活动一下筋骨。婆婆就说我年轻时候在村里扭秧歌那都是排头。

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婆婆没发现儿子的身影。就问辛兰她诚挚去了哪里?辛兰说出去玩牌了,还说一宿都不会回来。婆婆这时候又开始数落上了:“辛兰,不是妈说你,这男人你得管住。你就这么放任他去外面耍钱,输了房子输了地,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辛兰说不想和他惹那闲气,他自己又不是没长脑袋,做事还没个分寸?婆婆说你这个傻瓜,耍钱的人还有脸啊?输急眼了就什么都忘了。连老婆、孩子都敢往上押。你知道他在哪个麻将管吗?我去替你把他找回来!

第十五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婆婆说完就穿鞋想出去,但是被辛兰阻止住了。她说你连个目标都没有去哪里找啊?兴许他还没在麻将管而是在他那几个哥们家呢。婆婆说那你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辛兰没办法就给丈夫打了手机。可是手机打通后却发现它在卧室的床上响个不停。辛兰想这是丈夫故意扔到家里的,这样即使辛兰找他也联系不到他。而他第二天早上回来完全可以说走时匆忙把电话落家了,这就是男人和妻子玩的伎俩。

婆婆见到他儿子手机没带,也没了辙。但一再告诫辛兰以后绝对不能这样放纵他儿子在外面耍钱了,夜不归宿,这更是万万不行。辛兰只好实话实说,说她要是不来,她儿子还顾及到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玩完了再晚也会回家来住。

婆婆一听不乐意了,说看来我这是不该来啊?要是这样我明天就走!要不是看在我孙子的面子上,你们请我,我都不稀罕来。辛兰被婆婆这样一顿抢白,脸上羞得通红。她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接了。于是就辩解说你儿子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我也没说你来得多余。既然您在这,就住一阵子吧。正好您还可以帮我经管一阵子天天。我想家了,明天我就回娘家住几天。

婆婆是最怕辛兰说回娘家的了,她始终认为她这个儿媳妇心没在她儿子身上。回家住惯了,心要是再野了,有这么个不知事的儿子,再有这么个不着家的媳妇,那日子就更没个过了。她忙把话拉回来,她说妈才是太激动了。你说一个男人家,你说把他放出去就放出去了,要是学坏了可咋办?现在的事可花花了,听屯子人说花十块钱都能逛上一回小姐。有些在麻将管里呆的女人,可不值钱了,谁领吃上一顿饭店,不给钱也干龌龊事。妈是害怕你和诚挚老这么不亲不疏的,他再对不起你。

对于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婚姻状况,她多少知道一点点。儿子住在乡下的时候,有时候小两口害怕了就让她去给他们作伴。一作伴就是个把月的,见天晚上也听不着这两口子有啥动静。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和她那死鬼丈夫一样生理不强,那么儿媳妇岁数小还行,岁数大了就未必会拴得住。她也拐着弯问过儿媳妇,但辛兰都一副正不正常无所谓的样子,让她这做婆婆的心更悬了起来,但两口子的事儿,终究也不能刨根问底。

辛兰对于婆婆的话不是没听心里去,她是在想啊,如果丈夫背叛了她,那她就可以理由充分地和他提出离婚。这段婚姻,两个人貌合神离,她觉得很疲累。分开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丈夫对自己没有兴趣,对别的女人也许还神勇无比呢。天下的事就是这样难说,捆绑不成夫妻。

见儿媳妇沉默了,老太太自觉没趣,就带着天天去睡觉了。

辛兰看了会书,却怎么也睡不着。听听婆婆和天天都睡着了,她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月色,觉得很美。索性穿上了衣服。她想出去走走,顺便去丈夫常去的那家麻将管看看,丈夫要是在里面,也好把他叫回家。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虽然晚上近十点钟了。街面霓虹灯闪烁,那景色也美不胜收。在暮春时节的夜晚出来走走,也有几分惬意和舒适在其中。迎面的暖风,吹动了她的秀发。让她这个冷冰冰的人看上去居然有点飘逸,有点纤尘不染。她穿着那件米色的风衣,走在夜色里,也成为了一道风景。

一直以来她的胆子都是很小,但今晚一人独行,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成分。那家麻将管在正街,她只要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

一路上辛兰看着那些忙碌在烧烤床子里的身影,想着他们熬夜的辛苦,感慨到活着就得奔波,活着就得劳碌。这可能就是上帝在惩罚了偷吃禁果的女娲之后,人类自身所该受的苦楚吧。

辛兰一会儿工夫就走到了,麻将管里还有好几桌人没散。她问老板娘,蒋诚挚是否来过?那老板娘原是认识她的。一次天天发烧,辛兰就是在这家麻将管把丈夫找回去的。当时因为气急,不管人多人少,她把丈夫当着众人的面就是一顿斥责。老板娘一听说是孩子病了,为了息事宁人,也赶紧让蒋诚挚跟着他回了家,说台费她出。

这次那个老板娘看见了辛兰,自然会记得她是蒋诚挚的媳妇。就热情地说:“哎呀,妹子,才小蒋还在这了呢。他们那桌斗地主的,刚散不大一会儿。怎么他没回去吗?小蒋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三、四百。”

这时有一桌还没散局的秃头的人开了口:“找小蒋啊?他和一个小娘们出去吃烧烤了。就是十七号那家老柳烧烤,那是你家小蒋的老窝子。”

辛兰虽然听着这话心里已经气满,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和麻将管的老板娘作别。至于那个人说的烧烤床子,她来的时候就路过了。于是她又按原路返了回去,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麻将馆人的话:和个小娘们出去吃烧烤了,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婆婆居然说得很准,天下的男人都不可靠。除了自己的媳妇,就是像猪一样的女人也招男人待见,只因为有别于自己的妻子就格外新鲜!

她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走得快多了,原来人生气就会脚底生风。这一路上她在想怎么收拾自己的丈夫:是劈头盖脸地给他一个耳光?还是掀翻了桌子痛骂他一顿?又或者把酒泼到那个贱女人的脸上出口恶气?这样她都觉得不妥,怎么说她辛兰也知书达理,怎么能耍那泼妇的作风呢?不是一直对丈夫无所谓的样子吗?怎么真待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在家也会气得像炸了肺一样呢?难道自己和丈夫是有感情的么?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辛兰心里胡乱地想着。

辛兰一直觉得自己是不爱丈夫的,她当年之所以远嫁无非是想找个地方疗伤。逃离自己原来生活过的圈子,因为在家乡,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面子。穆子健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她;父母无休无止地争吵;又带着高考落榜的打击,她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再在家乡苟活。

父亲原是希望把她嫁到日本,这样一家人就都因她而沾了光。辛兰反感为人父母的在孩子身上打主意,也不想出卖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异国他乡苦度时日。有了钱,没了灵魂,辛兰觉得那样活着很悲哀。父亲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只有任她一意孤行。

她只是与丈夫蒋诚挚萍水相逢后就阴差阳错地跟了他。只因为那时候她想远嫁,她想离开那片让她窒息的土地。她甚至没有看清楚蒋诚挚的长相就以身相许,更没搞虑到他那一贫如洗的家境。人有时候是会为自己的任性和鲁莽付出代价的。

婚后拮据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就连天天喝奶粉都是有上顿没下顿,那时蒋诚挚不就是去赢钱回来再给儿子买奶粉吗?而今日子稍稍安定,丈夫居然蠢蠢欲动?想背叛她?辛兰怎么都想不到丈夫会是这样的人!

一路上,辛兰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想出了悲哀,也想出了愤怒。

尽管路灯都熄灭了,辛兰也没有怯步不前。月黑风高,树影婆娑。可她人却越发地胆大起来。她心里愤恨着,又一口气从西头走到东头。她在想象着丈夫单独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是为她殷勤地布菜,还是二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豪爽地在痛饮?丈夫有美相陪,一定是惬意极了。真让婆婆给说中了,丈夫真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什么东西!她呸地啐了一口,又加快了脚步。她远远地看见了一溜烧烤床子,她心无旁骛,直奔第十七号那家老柳烧烤走去。

在开门的时候她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想尽力平复自己郁积在心中的愤懑。她想泰然处之,让外人看来别有风度。但克制了再三,她还是怒发冲冠,还是义愤填膺。

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她大度不起来,也平静不下来。半夜三更,自己的丈夫不回家陪老婆孩子,而是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喝酒!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那么喝完了酒他们打算去做什么?辛兰不敢往下想了。她恨得直咬牙,她不恨丈夫的背叛,而是恨他的明目张胆。欺她弱智还是无知?女人的宽容反而成了自己丈夫背叛她的筹码。

她以前也经常和丈夫来过老柳烧烤吃串儿,所以当她开门的瞬间,那个老板娘就认出了她。

老板娘四十多岁,人长得干净利索。说话细声细味,很讨人亲近。她见辛兰气色不对,赶忙打圆场。她说刚才他还问小蒋怎么没把媳妇带来呢?这不说曹,曹就到了。

话说完了,她机智地抢先敲开了其中的一个小单间,边敲边说:“小蒋,你看谁来了?”还没等辛兰走到那单间的门口,丈夫蒋诚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妻子辛兰他先是有一丝错愕,但有三两酒下肚替他壮胆,他很快又很男子汉气概地说:“这都半夜了,你不在家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辛兰冷嘲热讽地说:“怕你一个人喝酒寂寞,没有人陪,特地来陪你啊。哪知道你还真不缺人陪,我真是多此一举呢!”蒋诚挚听辛兰这么一说,也感到有些不自然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是有点过了,打完牌本应该回家,真不应该和小凤仙单独出来喝酒。虽然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但是让妻子误会了就划不来了。

小凤仙是麻将管的常客,三十多岁了,也没成个家。听说原来在哪当小姐了,混到人老珠黄了,就打不出食儿去。闲来无事就去麻将管勾引各色男人,谁出钱她和谁睡。有时候请她吃几顿饭,她也会把自己奉献出去。反正是寂寞,寂寞就需要人来填补那份空白。遇见没钱的主儿,能请她吃几顿饭店,只要是看着顺眼,她也会去勾引。她想既解决了生理需要又填饱了肚子,也划得来。常去打麻将的人她都熟悉。所以和谁她都格外亲切,谁赢钱她让谁请吃饭,上钩不上钩无所谓,反正她就是死缠烂打。这个年代,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无所谓要脸不要脸,只要是能混明白就是有本事。

蒋诚挚自然知道小凤仙是个破烂的货色,但是那么多人在场,她赖着他要他请客,要是不请,他觉得作为男人有点小气。再说哪有不吃腥的猫,反正喝酒也缺个伴儿,所以在小凤仙的一再贴乎下他就答应了下来。

女人的第六感觉就是准,还没怎么地,就让妻子给逮个正着。他心里那个悔呀!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妻子解释,才能消除他们之间的误解。

辛兰说完话,没等丈夫做何反应,直接挑了那小门帘子进到了单间里面。那门帘本是半截,只遮挡住了外来的视线,外面的人往里面看,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在这里幽会,也极为便利。因为只要里面的人不叫,外面就不会有人进来打扰。所以做些接吻之类的小动作,亦或摸摸索索,外人也看不到。

里面的小凤仙早听到了外面的对白,开始时候她有些不自在。但她毕竟久经沙场,什么样难缠的女人都见识过。所以她想了想之后又面无惧色了,反正他们还没做过什么。蒋诚挚的媳妇找来了又能把她怎么样?想到自己这次很清白,于是她一个人兀自在悠闲地喝着酒。

她这无所无惧的样子,倒让辛兰有几分尴尬。辛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她笑了。那一张马脸,一宿都摸不到头。还戴着高度近视镜,嘴是那种雷公嘴,如果再支出几颗獠牙,就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这样的脸型,却高高地吊起个马尾!真是不知道丈夫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吃饭,倒不倒胃口。

站在辛兰身后的蒋诚挚为了打破尴尬气氛赶忙介绍说,小凤仙,这是你嫂子。还嫂子呢?小凤仙这张老脸褶皱得都快成老妈子了。真不知道她擦了多少粉才填平了那些沟壑。辛兰不屑地想。

小凤仙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向辛兰伸出了一只手做握手状。辛兰扫了她一眼,没理她那茬。径自拉开自己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小凤仙虽然自讨了个没趣,也没在意,她也跟着坐了下来。

蒋诚挚怕妻子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在辛兰身边坐下后,就暗里里用脚踢她的鞋。辛兰很不耐烦,狠狠地一脚跺到蒋诚挚的脚面上,痛得他再不敢有任何举动。

辛兰看桌子上已经快喝光一瓶白酒了,就冲外面脆声喊道:“服务员,再来两瓶白酒!”刚才那老板娘进来了,说妹子,都半夜了,要不回家吧。要喝酒改日再来,到时候嫂子陪你。辛兰笑着说:“嫂子,我喝酒不给你钱么?我丈夫有钱请别的女人喝酒,也该请得起自己的老婆。”老板娘无奈,又提了一瓶酒进来。

辛兰砰地一声开启了瓶盖,她直接把酒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又把酒倒给了那个叫小凤仙的女人。她没有理会自己的丈夫,她心里盘算着,和他的账,一会儿再算。

辛兰端起了酒杯,不温不火地冲小凤仙说:“首先感谢你半夜三更不辞劳苦地陪我丈夫打牌、喝酒!其次我丈夫能有你这样的人作为朋友,也算是他三生有幸。哈哈,小凤仙,是艺名吧?真雅致!来,为我们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而干杯!”说完辛兰自顾自地把酒一口气喝了进去。小凤仙傻了眼,她什么样的阵势都见过,还真没见过像辛兰这样的。

在辛兰面前,她自惭形秽。蒋诚挚的媳妇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美得自然,美得恰到好处。眉黛弯弯,睫毛修长。一双眼睛,盈盈充满风情。而那张脸,靓丽,没有任何瑕疵。尤其是那小小的鼻翼,生气地时候微微上翘,煞是可爱。

蒋诚挚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倒很让她意外。其实她打蒋诚挚的主意很久了,她看到蒋诚挚的阳刚之气体内就有一股子冲动。那是想占有这个男人的冲动。她想着他结实的肌肉一定很有劲道,一定能让她。

好不容易今晚找到了这绝佳的机会,没想到他的小媳妇却找来了。而且看到他的媳妇,她的念头也打消了一半。有这样冰肌玉骨的美人夜夜相伴,她这样的货色恐怕在蒋诚挚眼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也近不得眼前。怪不得她连连示意蒋诚挚要和他交好,他都无动于衷。

既然这样,她也选择了不醉不归。她很爽快地端杯把酒喝了下去。然后出于礼貌,她也回敬了辛兰一杯,并也给自己倒满。就这样一瓶酒被她们两个女人就分进去了,她们谁也没理会蒋诚挚。两个女人就唱一台戏,而蒋诚挚充其量只是个看客,而且还是很尴尬的一个看客。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蒋诚挚不得而知。总之他的心在悬着,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戏将如何收场。

辛兰冲他嫣然一笑说,老公,你听没听说这样的两句诗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蒋诚挚不知道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辛兰又开口了,说哪怕是残花,都打蔫了,不折都觉得可惜是么?哈哈!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德行!猪一样地口不择食。真让人作呕!说完她又端起酒杯把半杯酒一饮而尽。

第十六章 人生难得是糊涂

小凤仙也不甘示弱,她一扬脖子也把酒干了,喝得很豪爽,也很干脆。辛兰看到那女的还真有酒量,她忽然不想和她一较高低了。尤其是通过酒来较量,且和这种女人,她觉得降低自己的身份,没意思。她把酒杯推到丈夫蒋诚挚跟前,说你替我喝吧,既然她是你约请的朋友,你总该陪人家尽兴。

小凤仙却不依不饶了,说嫂子既然能端杯,就是个茬子。耍赖不行!辛兰笑了,笑得很开,一点也不掺假,甚至笑出了眼泪。她说我和谁耍赖?你吗?就你这种人,也配?你真能抬举你自己!说完她抢过才推到蒋诚挚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大口地干了进去。

喝完了,辛兰虽然觉得酒喝得急了,有点迷糊。但是人还是相当清醒的。丈夫蒋诚挚从来没见过她喝这么多酒,也为她担心起来。说你不能喝,就别逞强!辛兰正愁没办法和他发作,既然丈夫也觉得自己喝这些酒会醉,她醉起来又何妨?她晃悠地站起来拎起来个酒瓶子指着蒋诚挚的鼻子骂道:“这都不是拜你所赐吗?你个不是人的东西!半夜三更不回家跑这来和野女人幽会?你真有出息!看看你认识的这些人,哪有好玩意儿?你们还包单间?怎么不直接去啊?猪狗不如的混蛋!就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垃圾!真让我看不起你!”

辛兰的话说得小凤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本来想还击几句,但是蒋诚挚直向她摆摆手,说我媳妇喝醉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先回去吧。小凤仙自然知道和辛兰也吵不出个什么甜酸来,所以站起身来灰溜溜地离去。临走时候她不忘说了一句:真小心眼!就你这破男人,谁稀罕!她以为能为自己转转面子。辛兰听了抬起头来说:“怎么才算大度?把他借给你一宿?不稀罕,你赖这干啥?”小凤仙羞得无地自容,不再说话,一抬手挑了门帘,悻悻地走了。

蒋诚挚招呼老板娘来结账,辛兰则干脆趴在桌子上,心想既然醉了,就一醉到底吧。人生难得一醉啊!老板娘进来了,见辛兰醉了。对蒋诚挚说:“小蒋,你常来常往,嫂子也没拿你当外人。今天晚上也就是你媳妇吧,换做另一个泼辣的女人,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蒋诚挚说:“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一个女人出来喝点酒。也没犯什么错误!”那老板娘笑了,说:“你搭理的那是啥人啊?得谁跟谁,吃一顿饭都和人家睡。那得多破啊!”奖诚挚听了不吭声了,老板娘又接着说:“你媳妇多好啊,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好好珍惜吧。别再和那种女人掺乎了,时间长了你就会吃亏。”

辛兰听着了他们对话的全部内容,但她没接话音,向丈夫发泄完了,她真觉得困了,累了,她想睡一会。所以她合上了眼睛,再不想睁开。迷糊中她觉得是丈夫把她抱上了出租车,又把她背上了楼。还给她放到床上,并脱下了她脚上的鞋子和外套。

她顺势把脸侧过去,不想多看丈夫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这时婆婆进来了,她小声问儿子,这都大半夜了,你们去哪了?辛兰怎么还喝醉了酒?蒋诚挚说您别管了,睡觉去吧。婆婆警告他儿子,别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折腾!说完了嘟嘟囔囔地转身走了。

蒋诚挚也悄悄地上了床,躺在了辛兰的身侧。他后悔今天答应请小凤仙吃饭,这种女人真不该搭理的,如果自己今晚真喝多了,稀里糊涂地和小凤仙做了点什么,那就真对不住自己的妻子了。妻子虽然对他一直都冷冷的,少有热情。但是她绝对是个有学识又品味的女人。况且像妻子这样的女人,眼睛里怎么会揉沙子呢?不怪妻子骂,他真觉得自己是***的猪狗都不如!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的。

他见妻子转过了身子,也把头转向了妻子同侧。并且用手环住了辛兰的腰。辛兰厌恶地把丈夫的手移开,但是蒋诚挚还是无赖地把手又环了过去,又索性把身子也贴近了妻子。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天太晚了,他们都很快地入睡了。

刚刚月初,只有在过半夜的时候才会有月光。因为没挂门帘,月色欣然入户。在大红双人被上洒了一床的月光,伴着他们各自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过来喊他们吃饭。辛兰推说头晕不吃了,蒋诚挚也说没睡够。老太太兀自磨叨说不吃拉倒,半宿半夜地折腾,生活也没个规律。她说她去送天天了,今天上午打算去蒋诚挚的姑姑家看看,不回来了。告诉他们中午别忘了接孩子。

蒋诚挚答应了一声,又翻身睡去。门咣当一声,老太太和孩子出去了。辛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推醒丈夫很平静地说咱们去离婚吧。蒋诚挚听了忽地坐了起来,说你说什么啊?我昨天真没和小凤仙怎么地,你也看到了。我玩完牌,那女的赖叽地非要我请她吃饭,当时跟前人那么多,我要说不请还显得小气。

他见辛兰晴转多云了,遂哄着她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和那女的一起出去吃饭了,而且再也不去那家麻将馆打牌了。说完他嬉皮笑脸地榄过了辛兰,说他知道错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就原谅他这一回吧。他要是再滥搭理女人他就不是人,天打五雷轰!然后还让辛兰打他一顿出出气。

辛兰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眼里溢满了委屈的泪花。她不知道自己对丈夫爱或是不爱,但是他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幽会,她的心里就很不平衡。蒋诚挚见到了辛兰哀戚的表情,更是磕头如捣蒜地请她别往心里去,自己真的清白的。辛兰擦拭了一下眼睛,说胃里很不舒服。蒋诚挚赶忙说我去给你做面汤,你等着。说完他麻利地下了床去厨房了。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丁丁当当的声音,辛兰想这也许就是生活。没有勺子碰不着锅沿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对付着过吧。活的那么明白做什么?人有时候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这样想着,辛兰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她起身穿了衣服决定去保险公司参加入司考试了。挣钱多少是其次,她想有个事儿干,那样就不会老把眼睛盯在丈夫身上了。

辛兰下床洗了把脸,吃了碗面汤,简单收拾一下去保险公司应试了。而蒋诚挚一夜没睡好,说再睡会儿,然后去接孩子,再做中午饭。辛兰知道丈夫这是在将功补过,心里窃笑男人还真怕家里红旗将倒呢。

春日的早晨,阳光明媚。路边的垂柳也翻起了细浪。看着那枝条随风舞动,辛兰感到了生机无限。原来人活是这般美好,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和春姑娘妙手装扮的绿色世界。因为时间还早,辛兰沐浴着早晨的阳光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条斯理地走着。不知不觉三里多路,她也一下子就走到了。

第十七章 初露锋芒展才华

保险公司的入司考试,来参考的人还真不少。辛兰把保险公司要的证件都交给了吕经理。就坐在大会议室里看起了大型告示板。那上面写着每个小组的政绩,辛兰看到张明丽每月都居上不居下,保额甚高。心想这个女人会是她来保险公司最大的对手,而且是劲敌。就是她退避三舍,谦让那女人三分,张明丽也会对她出手。那日在酒桌上,她已经领教了张明丽三分。而且对方火药味十足,这让她明显地感受到了女人的善妒。

辛兰正在看着告示板出神,这时吕经理走了过来。他说九点整考试就开始了,还强调说如果她没看透那本书,就先别答题。只需要坐在电脑前摆弄一下鼠标,做做样子,过一会儿会有专人来替她答题。只要过了前三十分钟,监控录像就取消了。

原来保险公司这入司仪式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辛兰笑了。她问多少分算达标?吕经理说过六十分就行。辛兰想自己靠实力答题,但她没直接和吕经理说明,恐人疑她自恃太高。

这次平安保险公司在她所在的城市设置了两个考场,参加考试的有二十多人,一个考场十几个。辛兰进去后,看见那些人多大岁数的都有。有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而且表情都很严肃。上面大公司的人来对每个参考人员依次按次序照了照片进行了身份认证。然后参考人员把身份证放在桌子左上角后才就可以答题。辛兰在心里想,保险公司这弄虚作假还做得煞有介事和天衣无缝呢。

她迅速地扫了几眼屏幕上的考试题,原来都是选择题,而且都是吕经理给她的那本书上的常识性知识点。什么平安保险公司成立于何年?现在下面有多少支柱产业?平安大学校址在哪?平安的理念是什么?可能让她滔滔不绝地背诵下来那些条条框框她还做不到,因为她只翻了三、四天书本。但是从备选答案中选出正确答案,那就容易得多了。一百道选择题,辛兰就用了三十分钟就很认真地答了一遍。然后她把答案选定,点了确定,就交卷了。

当她站起身子想离开的时候,发现和她挨着的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姐,连鼠标都拿颠倒了,还在那笔划着呢,不由得想笑,笑保险公司是鱼龙混杂之所。

当辛兰从考场中走出来,让吕经理很意外。他说你怎么不等着别人去替你答题呢?万一考不过去就白交那一百多块钱了。还没等辛兰说话,张明丽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她说辛姐是胸有成竹啊,我还想着一会儿帮别人忙乎完了,到你那看看呢。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那一会儿就静候佳音吧。说完了,她刻意扭着腰肢,皮鞋发出噔噔地响声,又走进了考场。

辛兰觉得幸亏是自己仔细地翻了吕经理送的书籍,要不然真让张明丽去为她答题,自然就照她矮了三分。此刻在辛兰的心里多了份不屑。她不屑于张明丽的做作和高高在上。吕经理说那就在大会议室坐会儿,半个小时后成绩就出来了。

这样辛兰又来到了大会议室,去看告示板上那些业务员的业绩和小组组长的名字。她从告示板上知道吕经理和张明丽的业绩不相上下。而且应该是两大对阵小组,在公司都有着很强势的地位。而张明丽直属于王经理手下,也难怪俩人走得那么近。

辛兰看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是英子打来的电话,她抱怨说这几天辛兰也没了音信,连个电话都不打。并且问她去没去保险公司啊?辛兰告诉她说她正在保险公司等着考试结果。英子一听来了精神,她大声说一会儿等有了结果再打电话告诉她。考上了她请客,就她们俩。辛兰答应了。

这时参加考试的人员陆续地走出了考场,全部被召集到大会议室就做。王经理来到了讲台前面,说首先对各位来平安加盟共同创业表示热烈地欢迎!并且很高兴地说,本次考试参考人员全部顺利通过。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辛兰女士完全是自己答题,就打了八十五分。大家对她的勤奋好学给予掌声鼓励!于是整个会议室里就热烈地为辛兰鼓起了掌。这让辛兰很觉不适,她本意是没想出什么风头的,也不想被人瞩目。吕经理又补充说他有了辛兰和手下一般得力干将,会再创佳绩!

辛兰这才明白她是吕经理手下的增员,自然而然她和张明丽成了竞争对手。她抬起头时,看见张明丽正站在王经理身后盯着她看,那目光里有分析,有戒备,甚至还有几分歹毒。这让她不寒而栗,她觉得无形之中有了很大的压力,这压力不是来自工作方面,而是来自张明丽的。以她的个性她不会轻易服输,那么和张明丽斗下去,会鹿死谁手?她希望她们能齐头并进,她不想两败俱伤。

宣布了第二天的上班时间,就宣布解散了。辛兰的底薪给定到一千元,当然必须要有价值两千五百元的保单一份。那样加上佣金她就可以每月赚到两千元左右。只一份保单,辛兰没往心里去,她想那很容易。即便是做陌生拜访,她认为也不是难事。辛兰轻看了做保险的难度,这以后她吃到的闭门羹,让她重新又认识了从事保险行业的艰辛,当然这都是后话。

王经理路过辛兰身边时说一道出去吃饭吧,辛兰委婉地谢绝了。因为王经理每到一处,必携带着张明丽,这让辛兰觉得很不自在。她不想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就和她对垒,这让她觉得疲累。她给英子打了电话,英子说让她站在平安公司门口等她,一会儿她来接她。

辛兰只好站在平安大门口等,这期间她看到王经理和张明丽一起勾肩搭背地出去,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也看到有吕经理同行,只是不亲不疏地保持着距离。那张明丽看到她还没走,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和王经理贴乎了上去,谁都不避讳,似乎在向她昭示着她的特殊身份。吕经理一再邀请辛兰同往,辛兰说在等英子,吕经理这才离去,走的时候对她说以后你这位朋友英子会帮你大忙呢。并且说英子交际广,会很有人脉。

英子居然亲自开着车子来了,是黑色的北京现代。辛兰很少见英子亲自开车,除非是董鹏飞出去跑业务了。果然,英子说老董几天不在家了,去外地联系钢材了。她说上车,咱们去吃鸡锅吧。新开业的一家,味道不错。辛兰给丈夫蒋诚挚挂了电话,一再叮嘱他照顾好孩子,吃完午饭哄天天睡觉,再送他去幼儿园。丈夫听说是英子为她顺利入司而请她吃饭,就满口答应一定会照顾好天天,并说请老婆大人放心。辛兰听了舒了口气,女人无论到哪,心里都会惦记孩子。孩子有人经管,适时地放松一下神经,未尝不是一种短暂的休憩。

辛兰她们俩来到了五洋鸡锅,上了英子早定好的二楼的一个单间。她们点了个全鸡,又加了很多的蔬菜。英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第一次和辛兰谈及自己的隐私,也是第一次向她敞开心扉。当然是涉及到她丈夫董鹏飞的,原来对于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英子心里清楚着呢,她并不是表面上的难得糊涂。看来女人永远是最敏感的,镇定、从容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烦恼。

第十八章 暗渡陈仓会娇娘

英子非要喝点酒,她说这几天心里很不舒服,董鹏飞带着他的出纳员商雪梅出去谈业务了,还说鬼知道他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辛兰安慰她说,你没事别瞎猜忌了,那女人比你家老董还大上三、四岁呢,脸上都有了褶,老董能看上她吗?英子说姜都是老的辣,越老的女人才越有滋味。说完她愤愤地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至于英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辛兰不止一次在梅子家见过她。她四十二、三岁,虽然貌不出众,但是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也还顺眼。尤其是她一说话细声细气地够人心魄,可能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那声音的诱惑。只要她话一出口霎时让别人都不敢高声语。英子让她也跟着她叫她商姐。

有一次赶上英子的女儿丹丹过生日她们还曾经一起吃过饭。辛兰觉得他们两家好的就像一家人,哪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辛兰说什么也不相信商姐会和董鹏飞之间会怎么样。英子穿的衣服、靴子都和那女人的一模一样。她们坐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一样亲热,你給她夹菜,她給你倒酒。怎么商雪梅会和董鹏飞有一腿?辛兰不解了。

英子这时又倒满了一大杯啤酒,她激动地说他们俩即使有点什么我也能理解,毕竟一起共事了十多年,有感情了也正常。可是不能拿我当傻子!以为我看不出来,好糊弄,那他们就有好戏看了。

辛兰不知道怎么去劝解英子,毕竟这种事,让人无从劝起。她也端起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静静地听着英子和她倒苦水。英子说辛兰,其实你就是太传统,这年头,有个也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只要是做得不过分,还顾家就不犯毛病。听着英子自我解嘲和自我劝解的话,辛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说既然你都想开了,还生啥气啊?英子一听笑了,说就是一想到他们两个在外边快活,她这心口就堵得慌,有时候就大度不起来了。辛兰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也许一切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是你多疑了。英子说也好不到哪去,董鹏飞给我买的项链那女的居然也有一条,而且是一模一样的。

辛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你家老董给买的,那女人也不会在你面前戴啊?英子说:“她是没在我面前戴过。是我意外发现的,一次我和商雪梅去洗澡。洗完了一起去穿衣服,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忙着在包里找电话,一翻腾就掉出了那个小盒子,我帮她捡起来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的项链戴着心字形小坠儿,居然和前几天老董送给我的一个款式!”

英子还说当时商雪梅接完了电话看她在端详着她首饰盒里的项链,似乎很心虚,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怕英子看出破绽,忙打开浴室里的天窗说热。

女人就是敏感的,英子的感觉也许没错。她说从那以后她就注意到商雪梅和董鹏飞在一起的表情,只要有她在场,他们之间总是那么不自然。她说她也为此拿话敲打过董鹏飞,但是他老公那次在饭桌上差点没笑喷饭,说就那老女人?她可真能糟践他。说英子子也把他那档次降得太低了,别说他在外面没有女人,就是有,也得超过他自己的老婆啊?但是能超过他老婆的女人他还没发现。英子听了,心里虽是依旧在疑惑着,但也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这几天他们一起出差,她又觉得哪根神经不对劲了。她闭上眼睛就像演电影似的能看到自己的老公正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辛兰对于英子来说她只是个听众,她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她想只要英子和她宣泄完了,也就消停了。英子就是再怀疑也不能跟着去,毕竟人家那是出去跑业务,名义上是出去干正经事。她一个女人家不好跟着瞎掺和。

其实英子的担心并无道理,女人的第六感觉有时真是很准。此刻董鹏飞正和商雪梅办完了要办的事一起在省城里的公园里漫步。他们找到公园的一角人稀少的地方坐下,董鹏飞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偎依着董鹏飞。

她小声小气地问董鹏飞:今天不回去行不?董鹏飞点头说当然行。这批钢材找人批条子省下了二十几万,我们还不庆祝庆祝?商雪梅似乎很生气地说你眼里就有钱!董鹏飞这时才缓过神来说:“我眼里除了钱,还有你!”说完他无所顾忌地拥过了身边的商雪梅,吻向了她的湿热的唇。他们之间辗转反复地互相深吻着,商雪梅每次都吐出了她的小舌放肆地让董鹏飞着。董鹏飞也忘我投入地随着商雪梅的舌头进出她的檀口。他们的舌头在一起翻搅着,纠缠着。体会着因为偷情而带来的那种刺激的欢愉。

董鹏飞觉得,商雪梅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床上功夫却了得。每次都能把他引向至高处,所以一沾上她,他就有着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每次他们在一起,她都能让他和她一起迷醉、沉沦。性是技巧,这个比她年龄大的女人就深谙此道,有本事能左右男人。所以她吸引着他,使他弃她不得。虽然他也和其他女人上过床,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商雪梅一样令他快慰和满意。尽管他和她只有性,没有爱。但她也足以让他割舍不下了。他贪恋的不止是她那细腻、光滑的皮肤。

二人缠绵悱恻了好一阵子,董鹏飞的开始膨胀,只要是商雪梅一黏糊上她,他就不能自持地想那事。他喘着粗气息说,梅,咱俩回宾馆吧。商雪梅此时也两颊绯红,含糊地答应着。别说是上宾馆,此时就是和眼前的男人下地狱,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第十九章 忘我纵情为偷欢

商雪梅在床上的放纵和平日里的娇羞判若两人,她异乎放荡,甚至用自己的腿夹住男人的腰身。而上半身像一条游鱼一样在用两座尖峰摩擦着男人的前胸。她主动攻击着男人的每一个,待男人完全有了激情,欲罢不能的时候,她又选择了欲擒故纵。她有意躲闪着董鹏飞探向她口中的舌。董鹏飞捕捉不到后只得吻向她的脖颈和,那也正撩拨起了她自己的兴致。待董鹏飞像小孩子一样叼住了她的后再狠命地反复时,她便浪笑出声。

正是她这样的娇笑鼓舞了董鹏飞,让他兴致倍增。这样会调情的女人,这样的,叫他如何能够割舍?他和她时,可以不去看她那张本已不太年轻的脸,他只要她的身体就足够了。因为她发烫的身体能让他燃烧,能让他在巅峰的境界里。所以他贪恋她的体温,更贪恋她在床上放纵的娇吟。

董鹏飞最终不能忍耐下去,他们结合之后他便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这种美好的感觉也使得他愈战愈勇,便越发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纵横驰骋着。古语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偷”的滋味就使得众多况女痴男百尝不厌。

商雪梅这个娇滴滴的女人欲迎还拒地回应着董鹏飞,巧妙地和他周旋着,这让他更有了征服她的。他任自己的整个身子压在女人的身上,然后在和她痴缠地交叉、媾和时发出劈啪的声响。这样的乐音是他们忘我纵情的合奏,是千年不变的男女二重奏的华章。尽管英子曼妙窈窕,别有风情,但是太过熟悉了她的身体,也难有激情;而商雪梅那其貌不扬还有些阳痿的丈夫,又怎么能和董鹏飞相比?

那就像《水浒传》中的武大郎和西门庆一样。所以一味地让潘金莲恪守妇道,也实在是暴殄天物。每每商雪梅想到这些,就为自己的偷情找到了最佳的借口和理由。所以她不必负疚,也不必对丈夫感到有任何的歉意。董鹏飞自从有了偷情的资本之后,身边就不乏女人。只是他惯于打一枪换个地方,不肯为哪片树林而做过多停留。因为像他这样有身份的男人,必须而且要做到家里红旗不倒,这样外面才能彩旗飘飘。

和商雪梅一起出差的这几天,他几乎是夜夜做新郎,和她进行着新婚燕尔般地抵死缠绵。尽管商雪梅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但他对她仍没有丝毫厌倦。因为这个女人会变换着各种花样,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深陷温柔乡。

宾馆的浴缸里,还弥漫着玫瑰香;地板上、沙发里还有着他们曾有过的温存徜徉。正直壮年,董鹏飞需要女人这张温床。而商雪梅四十如虎的年龄,更是忍受不了三两夜的干渴。虽然她比他大好几岁,但是从生理的角度分析,似乎女人年长于男人,演绎起来更能炉火纯青得恰到好处。

和英子在床上的时候,英子不原意董鹏飞恋战,只要是她达到了,就催促他早点完事。所以很多时候,董鹏飞都是意犹未尽。但是英子却翻过身子背对着他,不原意他再去纵情狂欢。每次的草率收兵,都让董鹏飞觉得格外失落。他很健壮,他觉得自己需要宣泄。后来他身边出现了商雪梅这个女人,待她看他的眼神有了特殊的含义之后,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后就颠鸾倒凤,合二为一。且时断时续的纠葛,倒也平添了许多情调。

有时候董鹏飞想,的契合本身就不关乎情爱。男人更贪恋的是女人能让自己满足的身体,而不是她的学识和修养。他就喜欢商雪梅在床上的放荡,喜欢她的娇媚,喜欢她纵情呻吟时湮没他喘息的声浪。他们之间的美好是英子所不能给予的。所以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不惜挥金如土。这是他对她唯一能够做的补偿。

董鹏飞认为夫妻久了,就生疏得像朋友。可以尊敬,却不可以亵渎。他可以要求商雪梅变换着各种的体态和姿势,任他从不同角度进入,却不能这样要求于英子。因为英子是他的发妻,这样的肆无忌惮,英子会认为他学坏了,会对他进行拷问和弹劾。似乎他自己都觉得对妻子不敬,但是别的女人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因为既然为了各自的快慰,就不必去堂而皇之的遮遮掩掩。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卑劣和自私。

在英子面前,董鹏飞往往表现得很循规蹈矩。哪怕是在床上,也遵循着一个固定的模式,尽管十多年了,这种女下男上的姿势让他心生厌倦,但他还得装作性趣盎然。商雪梅就不一样,她可以跃身于他的身上,骑在他这匹脱缰的烈马上,扬鞭跃马,和他一起阅尽人间春色。越发颠簸,就越发充满情趣。他们都知道,前路有迷人的风景,只要合力前往,就会抵达荡人心魄、充满鸟语花香的彼岸。

不知过了多久,董鹏飞呜地大喊一声,伴随着商雪梅畅快淋漓的尖叫声,他们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此刻,商雪梅依偎在董鹏飞胸前,用手抚摸着他的每一寸结实的。轻问他下一次相聚会是何时?董鹏飞说回去后他们之间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了。因为英子对他们的事已经有所察觉。商雪梅娇嗔地嘟囔说他只在乎自己老婆的感受,而不管她的死活。董鹏飞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利用商雪梅的成分多一些,就搂紧了她的身子,掐着她的面颊说,我没管过你么?我把这么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要不你怎么能如此滋润?然后低头顺手又捉住了滦凤英的粉红,反复搓摩。这样的触摸痒得商雪梅的身子像蛇一样地在董鹏飞的怀里扭动着。

董鹏飞说要不是饿了,非得再要她一次。商雪梅说那就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再续鸳鸯梦。听着她的话,董鹏飞觉得近来商雪梅也有了文学的气息,说出的话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有水准,过于直白。反而是很有诗意,文邹邹的,有时候都让他为之心动了。误以为她就是那个高傲的辛兰。男人是贪婪的,他不止一次设想着拥有辛兰这样女人的情景和滋味。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和她会有精神上的共鸣。书上说精神上的愉悦和上的满足才是情爱的最佳境界。若是换做辛兰在身侧,除了,他们还可以一起风花雪月,吟诗颂词。

其实他哪里知道,为了迎合他的品味,商雪梅开始读文学刊物,读唐诗宋词。她处心积虑地迎合他,并非是想让这露水夫妻能做得长久,除了董鹏飞的人,她更觊觎于英子的婚姻。而要想取代于英子,她想先抓住董鹏飞的心。只有他的身心彻底都臣服于她,她才有机可乘。所以她注意着董鹏飞的饮食习惯,生活小节和爱好兴趣。每次她装作不经心地给董鹏飞漆上一杯茶,或是递上一本文学刊物,而每每这无心的举动都能得到他赞许的目光和背后的奖赏。

其实暗地里,她是煞费苦心呢。待一切都成熟后,她会主动出击。她看上的除了董鹏飞的高大、帅气之外,还有他的万贯家产。女人都有私心,都有贪欲。几个月以后,待董鹏飞明白这个理儿后已经懊悔不迭,他已经身陷泥沼难以自拔。最后他不得不归结为一条,男人的风流,始终都有代价。

董鹏飞那晚并没有和商雪梅再度贪欢,他觉得他应该保存点体力。每次和英子小别后他都要装做如狼似虎一样地渴求英子的身体。倘若这次回去后就萎靡不振,岂不是更惹妻子疑心吗?有时候他在想,旧社会的男人,三妻四妾的,怎么应付得过来呢?更不用说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拥有后宫佳丽三千,又会招致多少怨女的幽恨呢?看来新中国这一妻一夫制度是相当合理的。对男人来说,多了还真忙乎不过来。

尽管商雪梅欲壑难填,二人就餐回来他还是委婉地以身体不适推拒了她。女人也不付出多少体力,放赖时只需把自己变成人字形就可以了,男人则不同。上下运作,辗转腾挪,那得消耗多少元气啊。

那一夜,在省城的宾馆里,他们相拥而眠。商雪梅像小鸟一样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这个时代做皮肉生意的店主们,早已花钱打点好了各路神仙,不需要任何证件。只要是给钱,就是十三岁的中学生双双来玩这种只有成人才有资格玩的游戏,他们也会充耳不闻。

钱,有时候可以叫人昧了良心。

第二十章 见色起意阔老板

再说英子,自从和辛兰喝完了酒,把心中的愤懑吐露出来后,心里也觉得舒服多了。她还算是一个很看得开也很有度量的女人。丈夫外面有女人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董鹏飞找的竟是商雪梅那样没有任何姿色的女人,她有点气不过。那个女人除了会扒拉算盘子算点小账外,哪有资本和她相比?单不说那眼角上的褶子,就是那矮小的身材,那佝偻样,和她共事一夫,她也配?!

老话说个大人前站,不穿衣服也好看。英子觉着自己就有着高挑的身材,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十个八个女人站一起,她也是佼佼者。英子绝对不担心丈夫因会弃她而去,如若只是玩玩而已,倒也罢了。就这时候了,现今也不是谈性色变的年代。谁和谁有个三夜两夜情的,也不至于脖子上挂着一双破鞋,到处游街示众了。

女人就好比是男人吃着的锅里的一道菜,十几年来总也不换口味,就苦嚼那一碟子心,任谁都会有些微的厌倦。所以有时候男人沾花惹草倒显得在情理之中了。爱情过了保鲜期,要想不变质,只能是有一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夫妻久了不成为陌路,能变成朋友或者知己,于女人而言,那就万幸了。女人走进婚姻,就等同于进了围城,密不透风时,容颜憔悴。风门大敞后,人老珠黄。悲哉,悲哉!

英子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时就搂着她的宠物小喵咪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想到了东发白,想到了日上三竿却也毫无睡意。

时近六月,树的叶子已经甩开了枝条。天气渐暖,可以穿裙子了。早上起来英子就叫上辛兰和她一道上街去购物,然后再去做美容。她想让自己焕然一新,永远迷人靓丽。无论是在董鹏飞面前,还是在朋友面前,英子都想让人觉得她永远是高贵漂亮的。因为董鹏飞个人奋斗的成功,她雇得起保姆,不在厨房经过烟熏火燎的女人,肤色就永远迷人。

收拾完了,她会去接丈夫董鹏飞。她要把那个原本龌龊的女人比下去,让她自惭形秽。董鹏飞已经打电话告诉她火车中午十一点半到站,英子在电话里故作高兴地说她会设宴给他们二人接风洗尘。虽然心里恨恨的,但是英子绝对有风度在商雪梅面前谈笑风生而不露丝毫破绽。她知道怎样做她和董鹏飞婚姻的卫道者。男人,逼得太急了,就真会跳槽。到时候谁还会给她孩子当爹?尤其是董鹏飞这样乍富起来的小财主,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留住他的人,包括他的心。他们之间有孩子,那就是纽带,女儿成了她攥在手中制胜丈夫的法宝。

至于丈夫情感上是否忠诚于她,在金钱面前,她觉得很微不足道。你董鹏飞在外面若有一个女人,她就会找两个!这就是她想了一晚之后暗下的决心。在网上和她聊得很近乎的男人有六、七个,随便会哪个,想把自己贡献出去岂不是易如反掌?但是若为报复自己的老公,她还觉得不值得。她得找个自己有感觉的,那样出轨了她也认为不吃亏。因为其中或许有叫做感情的东西。

英子约辛兰却落了空,她去保险公司上班了。每天早上八点开早会,那是保险公司的规章和制度。辛兰新来乍到,她也不想让她给人以不敬业的形象。无奈她和辛兰说好中午去公司里接她,然后一起出去吃饭。董鹏飞回来的消息,她没说。她知道辛兰一直和她家老董很向远,说了她就未必会去。英子想拉上辛兰,无非想让她给自己助阵,在女人堆里,商雪梅实在逊色得多。只靠那劲,能拴住男人多久?梅子想让商雪梅知难而退,别做非分之想,觊觎她董太太的位置她有些自不量力了。她随便找一个朋友相陪都比她顺眼得多。

中午时分,当英子把辛兰拉到火车站门口时,董鹏飞和商雪梅出现了。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商雪梅显得很从容,也很镇定,但是面露疲惫之色。董鹏飞走在前面,倒是意气风发。休息了一晚,有了充足的睡眠,使得他又精神百倍。

英子今天穿着及膝的淡粉色连衣裙,半是透明半是遮掩,很让人浮想联翩。她见董鹏飞出来了,就上前和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还媚声说:“老公,我想你了。”英子的身上散发着的香气,董鹏飞看到妻子的风情万种才觉得自己也真的有些想念她了。这样的妻子,他觉得脸上很有荣光,无论走到哪里,他们在外人眼里都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商雪梅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亲热觉得很不自然,英子看在心里,得意极了。她挣脱了董鹏飞的怀抱,看向了商雪梅,眼里都是笑意。她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哎呀,商姐姐,你辛苦了。这几天你不但要和我老公一起跑业务,还要负责替我监视着他,我真得请你好好吃一顿呢。”商雪梅听了不自然地笑了,笑得三分尴尬,七分勉强。

这时英子又附耳上前和她说:“怎么样?姐姐?老董这几天规矩不?会没会哪个小?老的我就不担心了,充其量只是他的玩物,小的就不一样了,可以窃走他的心。”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商雪梅觉得英子子在针对她,在拿话敲打她。或许是做贼心虚吧,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英子旁敲侧击为哪般?难道她和她老公偷情的事情她知道了?她也没抓找,一定是女人家凭着感觉瞎猜忌罢了。想到这,商雪梅松弛了紧绷的神经,镇定了下来,一下子变得大方且无所谓起来。

董鹏飞应该也听见了妻子的话里有话,他回过头来对英子说,你啊,就是小心眼。然后揽过了老婆的腰身掐了掐英子的脸颊说:“老婆大人,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你就别瞎担心了。快说,我们去哪吃饭啊?”英子这才想起了辛兰。说老公,我还带来个大美女为你接风,你没看见么?董鹏飞疑惑地说,谁啊?我没看见啊?

其实辛兰这会儿正在站前的一个小摊儿前和卖小货的老大娘唠嗑呢。做什么吆喝什么,知道了那个老大娘只有一个女儿还嫁到了外地,老来并无生活保障,辛兰就想到了保险。还没等她和老人再做深聊,英子就拉着董鹏飞朝她走了过来。

今天辛兰穿上了保险公司的职业装,那是一套深蓝色的套裙,内罩着尖领的丝质白色小衫,领子自然翻到小西装的外面。的新式迷你裙刚好及膝,再加上脚上穿的一双黑色高跟瓢鞋,真真地把她装束得端庄大方。尤其是她还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白净的脸庞和脖颈,更显出了她的风韵,使得她看起来高雅、沉静、干练,颇有职业者的风范。

董鹏飞早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小女人的魅力所在,今天见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唏嘘了一番。他的眼前闪现了偷吻辛兰的情景。那个吻,甜甜的;辛兰的唇柔柔的,真叫他留恋。还来及细细回味,英子撇下了他,上前拽过了辛兰,嗔怪道:你不是和我一起来接老董和商姐姐的么?怎么还精神溜号啊?跑这来话起家常来了。辛兰腼腆地笑了,说你老公想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董鹏飞听了,也凑过来促狭打趣道:辛兰,自前些日子一别,我可是做梦老梦见你呢。今日一见,也可聊慰相思之苦。你这职业女性,国色天香。到我身边做秘书吧?那一定会给我增添七分姿色。辛兰拉了拉英子,说你家董经理什么时候变得油腔滑调了?我可不习惯你们那些专业术语。英子和辛兰半开玩笑说,没办法,他一看见美女,就迈不动步。谁让他小人乍富呢?现今的小阔老板们,都见色起意。辛兰不懂英子对自己老公的嘲弄,但是想起那天董鹏飞对她的非礼,再面对他时就有些不自然。

商雪梅一直跟在他们后边,见识了董鹏飞和英子之间小别胜新婚的甜蜜,又听到了他对辛兰由衷的赞许,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但她能说什么?人家英子是董鹏飞的正牌老婆,辛兰是英子请来的上宾。她只能是沉默着,尽管沉默得直想爆发,她还是竭力让自己镇静着。

她恨恨地想,迟早有一天,她会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取代英子的地位。她就是没有英子有姿色,没有她有年轻的资本。但是她掌控着许兴业的经济命脉,知道董鹏飞的所有业务往来,这就是她的杀手锏。她一旦曝光董鹏飞的所有帐目,他吃不了也得兜着走!她想董鹏飞心里应该也比谁都清楚,她商雪梅知道他公司的所有内幕和黑账。所以对于董鹏飞来说她商雪梅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令董鹏飞使劲浑身解数也抖落不得。更何况她商雪梅在床上练就的那一套功夫和本领,他董鹏飞想不就范也难。

这样想着,商雪梅忽然有了胜利者的姿态。她也上前主动拉住辛兰的手,说妹妹真是越来越清秀靓丽了。辛兰这才和商雪梅打了个招呼,说商姐姐一路辛苦了。商雪梅说是很累,但是幸好董经理一直都对她很照顾。她特意把“很照顾”那几个字说得很重,意在刺激英子那敏感的神经。

可是英子非但没生气,却笑了。说商姐姐是给她家打工,老董照顾她也是应该的。这似乎也在提醒商雪梅,她不过是她董家的一个长工而已,没有什么可值得自鸣得意的。商雪梅和英子的唇枪舌剑又略输一筹,她恨得牙根直痒痒。

董鹏飞开着车子,英子很自然地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那举动更足以见证她董太太不可动摇的地位。

最后他们在“美好家园”吃的海鲜,席间英子不时娇媚地让董鹏飞剥螃蟹和大虾给她吃。董鹏飞也唯夫人之命是从,甚至还把剥好的螃蟹喂到英子的嘴里。二人不时地窃窃低语,轻笑出声。那亲密状,着实刺激到了商雪梅。所以她也破例喝了点酒,因为不胜酒力,她的脸红得绛紫,这更显出她的老态来。

辛兰只浅浅地喝了几口红葡萄酒,英子却喝得很尽兴,一瓶干红喝了了,又要了一瓶。董鹏飞一直在陪着,他环视了桌上的三个女人,真的感到商雪梅和英子以及那娇羞可人的辛兰简直是没法比。且不说年岁,就是穿衣服的品味也差出好多。商雪梅真地是老了,至少在容颜上和穿着上,已韶华不再,时尚不起来。要不是她在床上功夫还了得,找她这样的女人做,他都会嘲笑自己脑袋里灌了水。

他隐约感到了商雪梅的不快,所以亲自给她敬了一杯酒,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感谢的话,一来去英子心疑,二来意在安抚商雪梅那受伤的心。这就是男人的虚伪和手腕。果然,有了董鹏飞的这一举动,商雪梅心里觉得舒坦多了。因为她感到了董鹏飞毕竟顾及到了她的感受。那就说明她在他心目中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散席之际,英子的一句话,又让她嫉妒非浅,心里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两个女人之战争

在酒店门口即将分手时,辛兰说什么也不再麻烦董鹏飞开车相送,说下午她要去保险公司学习业务,近在咫尺,她自己走着去就行了。其实她是对董鹏飞戒备了,她不想再被他拥吻。朋友的老公,和自己不清不楚,那叫什么事啊?商雪梅看辛兰不需要相送,也对英子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们还是先忙去吧。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想董鹏飞能把她送到家。但是人有时候不能得寸进尺,她已经霸占了这个男人好几天,此时也该物归原主了。

英子听了凑近商雪梅小声地说姐姐真能体谅我们,老董在酒桌上就和我动手动脚的了,几天没见,他早像猫挠心似地受不了了,和我说怎么看我今天都漂亮。我们还是先回家先办事去了,说完她故作羞涩地冲商雪梅一笑,仪态万方地款款地上了车。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商雪梅的心还是痛了一下,她是彻头彻尾地爱上英子的老公了。

不过这董鹏飞也真是的,真就没送她,火急火燎地开了车子和英子绝尘而去。难道他们真的是回家干那事去了?这几天晚上他们都没闲着,难道董鹏飞还会对自己的老婆亟不可待?他的精力如此旺盛吗?商雪梅怎么想心里都觉得不是个滋味,这英子不是明摆着在和她示威吗?那她也不是好惹的。等着吧,让你们快活!想到这她低头一思忖,计上心来。于是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从此她和英子的暗斗真正开始了。但她的如意算盘最终落空了,男人在意的永远是他的发妻。

英子和董鹏飞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董鹏飞借着三分酒兴,加之英子打扮得这般靓丽妖娆,真就养了他的眼,挑动起了他的勃勃。他注意到了妻子的落落大方和妩媚风情,真正地叫人赏心悦目。这些都是那个商雪梅所不具备的。相比之下,商雪梅倒有些猥琐了。

他拉过英子就是一通狂吻,今天英子也喝了酒,也狂热地回应着他的热吻。酒精就是有催情作用,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一会英子翻到上面,一会董鹏飞又压住了英子。董鹏飞看到英子已经娇喘吁吁了,于是就一股脑地褪下了自己老婆的衣裙。英子上午刚洗过澡,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沐浴露的清香,这更激起了董鹏飞的求欢。他在英子的身上匍匐着,探索着。下本身早已坚硬难耐了。

正在他也三下五除二地褪光自己的衣服,想尽兴之时,英子的手机却响了,是短信的铃声。手机枕头就在旁边,英子顺手拿过来一看,怒目圆睁,光着身子跳下床,叉上腰骂起了董鹏飞:你这混账王八蛋!这几天都背着我和你哪个小妈、老妈夜夜欢歌了?今天你不给我交代清楚,咱俩就没完!

董鹏飞嘴上还死硬,说你胡说些什么啊?那种信息你也信?真幼稚。说不上是我哪个哥们拿咱们开涮呢。快点过来,没看我的下半身都有反应了吗?英子低头一看,几天不见,丈夫那东西还壮无比。英子想想或许董鹏飞说的话有道理,于是她手机上信息的内容她并未看仔细,就索性关上了手机,撇到了地毯上。她心想董鹏飞你不就喜欢泼辣的吗?今天我就给你泼辣一回,让你知道知道你的女人原来有多放荡。

想到这,她又回到了床上,但这次她没躺下,而是骑到了董鹏飞的身上。她这么主动,董鹏飞很觉刺激,就手把手教英子怎样抚摸他的。英子的手很轻柔,没几下就把他弄得舒服得直叫。英子由上而下地动作起来,这很出乎董鹏飞的意外,也让他觉得很爽。

英子看到董鹏飞那颇为享受的样子,遂改变了战术。她停止了动作,用小舌舔抵着董鹏飞的敏感处,同时用手抚摸着董鹏飞的健硕,董鹏飞简直是舒服极了,他像一个女人一样呼哈地叫起床来。英子越发玩弄着,着他的敏感地带。看到董鹏飞欲罢不能时,又跃身在董鹏飞身上疯狂地动作着,因为过度消耗体力,她香汗淋漓。

这种的方式,英子只和她第一个男人这么玩过。那时候他们每次偷情都几近癫狂,只有他,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那个她深深爱过的男人,每次合欢都把她送到爱的巅峰,让她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做女人的快乐。

想到这,英子闭上了眼睛,仿佛身下的董鹏飞就是当年的“他”,于是她激情四射,随着下半身分泌出来的更多液体,她加快了动作,最后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她和董鹏飞一起嗷嗷大叫出声,达到了爱的最高境界,也就快乐到了极致。

今天董鹏飞无比兴奋,在英子躺到床上之后,他把她拉到了他身边。英子的这般美好,他初次体会到,这既让他兴奋,又让他疑惑。他嘶声说,老婆,原来你这么有味道。英子说,是吗?你不喜欢这样的吗?喜欢泼辣的吗?你在我这里你节省了力气,好到别的女人身上作去。董鹏飞一听英子这么说有点心虚,但还是仗着胆子说你别老疑神疑鬼的了。

这时英子又想起了刚才手机里的信息,她忽地起身下床,打开了手机一看,哇!一共还有三条未读短信!真是和她挑衅呢。于是英子把脑袋靠近了董鹏飞,说我们共同看这空来风的扰短信吧。第一条说,想知道我是谁吗?问问你的老公,我就是他的那个麻辣小蜜!这个就是英子看后火冒三丈的那条。第二条说,你老公上的那块胎记,竟然不是青色的,有点发红。很哦,能激起我的。第三条说,你老公还真宝刀不老,一个晚上能和我玩三、四次,我们每每都过足了瘾,真是爽死了。第四条说,你老公说你特没情调,主动让贤吧,我会把你老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董鹏飞都看都傻了,这是谁啊?这么整他!一看第二条信息,他就是想抵赖也理屈词穷了。他身上那胎记,是有女人和他上过床的最有力证据。他还能再说什么?所以对于英子投来的愤怒目光,他只好翻过身子,以沉默相对。

英子开始疯狂地掐他,拧他,甚至抓坏了他的上半身。发泄够了,英子哭得呜呜陶陶。董鹏飞吓得用手捂住了老婆的嘴。这要是让楼下的保姆听见了还了得?他可不想有绯闻。英子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放低音量抽噎着说她可以容忍他偶尔的放纵,毕竟他是小有身份的男人。但是他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这样公然向她挑衅?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他还让不让她活?董鹏飞心里这个恨啊,敢把把信息发到他妻子的手机上来,无论这个女人是谁,他都会让她好看!

英子折腾够了,忽然止住了啜泣。她对董鹏飞撂下了狠话:“刚才是不是很享受?要是你欺人太甚,刚才在你身上的这套作业方式我也会在别的男人身上应用!”董鹏飞翻过身来说,“你敢!”英子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衣服。她轻蔑地说:“姓董的,我限你三天之内给我一个交代。到时候你解释不明白看我秦海英敢还是不敢?男人咋地?就许你们可山放火?不许我们女人夜里点灯?我可不是任谁捏在手心里的女人,我背叛你的筹码现在已经不低了。”说完了,还不解气,她把一个枕头摔在了董鹏飞的头上。然后去洗手间洗脸了。

听着洗手间里水流的哗哗声,董鹏飞的心里很乱。他在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库,和他有过的女人是有几个,但是那都是承一时鱼水之欢。也很少有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对他的身体如此地熟悉,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商雪梅。对,只能是她!

董鹏飞想起了一次与商雪梅合欢之后,她还幽幽地说只怕上的胎记不只她一个女人会记得。一想到背地里整他的人竟然是商雪梅,董鹏飞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个有心计的女人,还掌握着他公司账目的底细,他还得罪她不起。她想要干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折腾他?难道是想觊觎他的婚姻?那是万万不可的,别说商雪梅那姿色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再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秦海英。

虽然妻子过日子会享受些,但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女儿丹丹的亲妈啊?这就永远都无人能取代。英子和他一起出双入对,有如一对璧人一般。不知道羡煞多少人!更何况且自己能够白手起家,完全得益于梅子亲娘舅的鼎力支持,舅丈曾经历任建行行长,很有经济实力,一直以来就是他坚强的后盾。那财神爷,他是得罪不起的。那商雪梅算是个什么东西?五短身材就敢和自己的老婆争殊荣?要不是这几年他帮衬着,她的日子不知道会过得有多拮据呢。想到这里,董鹏飞自责起来,是自己让妻子受委屈了。

洗手间怎么没有动静了呢?董鹏飞慌忙穿上了睡衣,跑到了洗手间。原来英子蹲在地上泪雨滂沱!董鹏飞忙掺起自己的老婆,说都是他该死。一时头脑发昏,才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来。他抓起英子的手,让她打几下出出气。

英子放开了水龙头,哇地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她说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和他有过的女人,而是他的地下商雪梅。她早觉出了他们之间有事,他给她买的项链那商雪梅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她敲打过他几回他还不知道悬崖勒马。

董鹏飞听到这心虚了,但嘴上还很硬,松开了英子说,别瞎扯了。我怎么能看上她呢?英子说那就只能问你自己了。你哪是个东西?她都能当了吧?那一脸老褶子,你就不恶心?她会侍候你吧?人都说姜是老的辣。你得意她那口吧?董鹏飞听到这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英子说他要是死不承认就马上和她一起去调出他的通话记录,看看那个女人和他之间是不是正常的业务往来?英子指着董鹏飞的鼻尖说,只怕是你和那个老女人的通话比和我这个正牌妻子都多吧?事已至此,董鹏飞见抵赖不掉了,只好默认了。

英子见终于逼出了商雪梅来。也不再往前赶,说你是想把我休了和她过吗?那我就给你腾地方。董鹏飞说他压根也没那意思。是商雪梅那女人不要脸,她老公阳痿,就主动勾引他。英子听了呸地啐了他一口,说:“你们这些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只要那个女人有别于自己的媳妇,就是一头老母猪你们也会上吧?”董鹏飞低下头没言语。他非常了解自己的老婆,就英子的泼劲,逼急眼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英子问事情既然都挑明了,他到底想咋整?啥时候断?还是继续往来?让她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她的眼睛睁开了,已经闭不上了。是那个商雪梅先向她发难了,怎么地她也得沉着迎战。要不她更被那老女人踩到地底下去了。

董鹏飞也觉得商雪梅太过贪婪了,但是一时半会摆脱她还真不容易。所以他低声下气地求英子,他说都怪他一时脑袋灌了水,可是怎么也得给他点时间啊?英子一听柳眉倒竖,说怎么你还要时间?你舍不得她吗?舍不得她给你的温柔?董鹏飞苦着脸说,你想到哪去了?她洞悉我们公司的业务往来和账目底细。一时翻了脸,对他们绝无好处,得先把她稳住。

这点英子倒是没想到,她蹙着眉说她掌握着我们的把柄?董鹏飞点了点头,说最起码贿赂哪个领导,少交的那些地皮税她都知道。英子说那你一辈子摆脱不了她,你就和她牵扯一辈子?董鹏飞说不会的,他最讨厌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只是需要英子和他一起唱双簧去对付她。

英子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明白了。他是想让她不露声色。看在女儿丹丹的份上,她狠命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董鹏飞一见放下心来,尽管老婆又掐又拧,他还是把英子又抱回卧室亲这亲那儿献了一通殷勤。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然后他们穿戴整齐双双出去接女儿丹丹了。

再说那商雪梅,发完了信息,心里觉得痛快了不少。她在想象着英子看到信息后会怎样地和董鹏飞开战,会怎样地胡乱猜忌。猜忌?对了,英子会不会想到是她在背后使坏呢?想到这里,她不安起来。后来转念一想,不会的,英子怎么也想不到她商雪梅会玩这小女孩的把戏。想到这,她又得意起来,她想她一定会牢牢地抓住董鹏飞,直至登堂入室的那一天。

商雪梅的丈夫出去装潢去了,她得去接孩子。丈夫李三就是个窝囊废,最大的能耐就是和人合伙包点木匠活干。这几年多亏于董鹏飞照应,给他安排了不少活,让他一年也能挣个三万、四万的。每每看到丈夫对董鹏飞那感恩戴德的模样,商雪梅就觉着心口窝得慌。一样是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丈夫就活得那么窝囊?三十好几了,才找到了她。要不是当年她腰部长了个瘤子,以为不能治好了,多大的雨点也砸不到他李三的头上啊?可怜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还薄。这都是命啊,商雪梅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商雪梅的儿子李斌和董鹏飞的女儿丹丹在一个学校里读书,这还是董鹏飞找关系亲自给安排的。要不那贵族学校,凭他们那小门小户就是有钱都进不去。自从她跟上董鹏飞,她的家境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就是婆婆家里人有所察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年头,笑贫不笑娼!

当商雪梅打三轮车到学校门口时,看到了早已经停在学校门口的董鹏飞的黑色轿车。

商雪梅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因为她还远远地看到了英子,她和董鹏飞此刻居然出双入对?看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什么战争,这让她觉得心里瓦凉。看来这次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别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激怒了董鹏飞,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十二章 谁是谁的谁

学生还没放学,家长们都在学校门口站着。熟悉的就唠点闲嗑,不熟悉的也互相搭讪着,唠来唠去都是围绕着孩子学习那点事儿。英子和董鹏飞两口子穿着米色的情侣装戴着个大墨镜正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热火朝天地不知道说着什么,英子笑得前仰后合,还不时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老公。商雪梅看得是怒火中烧,嫉妒得发狂。但是她能做什么呢?对于董鹏飞而言,她连个妾都不算。充其量只是他的一个姘头。就像《红楼梦》里的贾琏所偷的鲍二老婆,被玩弄了一番,最终落得个悬梁自尽的结局。此时的商雪梅,看见人家两口子有说有笑,是既恨得咬牙切齿,又怨得无可奈何。

英子一抬头,老远地看见商雪梅坐着个三轮车过来了,她赶紧扔下丈夫过来和她打招呼。

英子说:“商姐,坐了一上午车,你没歇会儿啊还火急火燎地来接孩子?姐夫呢?他怎么不来接啊?”商雪梅说适才睡了一小会儿,现在精神多了,你姐夫在干活,没工夫过来。英子哦了一声,慨叹着商雪梅家里家外一把手,真是不容易。商雪梅尴尬地笑了笑,说话的间歇她偷眼打量了一下英子,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那样光彩照人,甚至比一起吃饭的时候更妩媚了些。她根本就不像生过气的样子。她的心有点失落。难道她没接到那几条挑拨她们夫妻关系的短信?

商雪梅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英子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对了,商姐,你还不知道我换号了吧?我手机换了新号,已经使用了好几天了。来,我振你一下,这样你就把我的号存到你的手机里了,这样我们联系起来也方便。以后你没时间来接斌斌,我就为你代劳。”

说完英子就把电话打到了商雪梅的手机里,商雪梅的心更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么说来英子根本就没收到她的信息。看来她是枉费心机了。第一回交手,她就无功而返,这让她有点气馁。而站在远处的董鹏飞正和一个家长聊得起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即便偶尔投过来几缕目光,那眼珠子也始终是围着自己的媳妇转,这更让她有点憋气。昨夜还忘我缠绵,今天就像路人一样!这男人真是太薄情了。董鹏飞的冷漠以待让商雪梅伤心不已。

突然商雪梅觉得一阵恶心,有酸水从胃里直往上冒,她忍忍不住,找了个树空呕吐了起来。英子关心地问:“怎么了?商姐?你身体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商雪梅挥挥手,说可能这晕车劲还没过呢。呕了一阵,商雪梅直起腰身站了起来,只见她的脸色蜡黄,容颜显得越发憔悴不堪了。她有这种状况恶心、呕吐的症状已经好几天了,难道?想到这,商雪梅兴奋地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决定明天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英子又和商雪梅唠了一会儿孩子学习方面的事。不一会儿工夫下课铃声就响了,孩子们一窝蜂地往出跑。商雪梅的孩子李斌读小学五年级,而英子的孩子丹丹都读小六了。李斌个头很矮,酷似其母。最不济的是还长着个和李三一样的三角眼、酒糟鼻子,至于那稀疏蜡黄的头发倒很像他的母亲。儿子长得其貌不扬曾一度让商雪梅很懊恼,但后来她想明白了,一开始就没给孩子找个英俊高大的爹,你能让孩子精神到哪去?谁见过往地里种黄豆,长出过苞米来?

李斌出来后,丹丹也跑了出来,这个小丫头,出落得像个大姑娘了。她长得集合了她爸妈的所有优点,修长的两条腿,还有那忽闪着的两个大眼睛,高挑的鼻梁,吊起的马尾辫,一看就是一个很阳光很有朝气的小姑娘,看着很招人喜爱。

丹丹一看见她爸爸,就来了个撒娇似的热情地拥抱。而董鹏飞也好几天没看到自己的女儿了,也用手指捏了捏丹丹那小脸蛋。问,想爸爸没?丹丹说想了,但是他得先把礼物给她,然后带她出去吃饭。她想吃火锅了。董鹏飞搂着自己的女儿连连说行,行。只要我的宝贝女儿开心,要爸爸怎么做都行。

英子见女儿没完没了,就提醒丹丹说,你没见到你商阿姨吗?丹丹这才既不情愿地跑到商雪梅面前,说了一句商阿姨好,然后又蹦跳到她爸爸身前做小鸟依人状。商雪梅答应了一句,就说先走了。她恨不得自己不是这小丫头的妈妈。英子说要不坐车走吧,让老董送你们娘俩一程。商雪梅推脱说不用了,她还要带着孩子去超市里买点东西。

其实商雪梅走得有点灰溜溜的,她见不得英子一家那幸福的样子。她感到郁闷,也感到窘迫。因为那一家的女主人不应该是英子,而应该是商雪梅!她暗自发誓,不达到目的她绝不罢休!英子见到商雪梅那离去的背影,收敛了所有的笑容,也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对付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丹丹跑过来叫了一声妈,她才回过神来。董鹏飞说带丹丹去吃鸡锅。于是丹丹走在中间挽起她爸妈的胳膊,一家人向学校旁边停着的轿车走去。董鹏飞此刻也感受到了一家人在一起的和谐与甜蜜,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那份天伦之乐才是最珍贵的。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和商雪梅媾和时的饥不择食。

这样的快乐蒋诚挚也感受到了,他正和儿子天天玩着游戏,是那种手动游戏机,天天玩得兴致盎然,他也忙乎得热火朝天。别看儿子小,但是玩起游戏可不含糊,那小胖手动弹得特别快。每每和儿子打对手,他要是稍不留神,就会被儿子打得丢盔卸甲。然后天天就拍着手笑他大笨蛋。因为那天和小凤仙喝酒让辛兰逮了个正着,所以这些天他都很消停,连牌都不出去打了。早晨给那娘俩做完饭,送走天天,他就在网上斗地主。到中午了做完饭,再去接天天回家吃饭。而辛兰整天忙着学习她的保险业务,也顾不上这个家。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他有些习惯了。觉得当个家居男人也很好,起码后方稳定。

他玩累了,躺在沙发上叫停。天天却不依不饶。非要缠着他再玩一局。蒋诚挚问儿子,你不吃饭了?我还没做呢。天天说他吃汉堡包。蒋诚挚说,自私鬼!那也不吃了?天天说让妈妈吃方便面。这个小家伙,倒很会安排。蒋诚挚又问儿子,那我吃什么?天天说你饿着!然后骑到了他身上,挠他的痒痒。他被儿子的小手搔得脖子痒极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传来有开门声音,天天知道是妈妈回来了,一下子又调皮地藏到了门后。待辛兰进屋后他又大喊了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辛兰一向不愿意和儿子疯闹,就说找你爸爸去。天天说爸爸早投降了,就剩下你这一个敌人了。辛兰听了笑着说,是吗?你又把你爸爸打败了?天天虎头虎脑地点了点头。看着天天那天真可爱的样子,辛兰照着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去开电脑了。她说要查点资料。

蒋诚挚见妻子没搭理他,就上杆子问道,辛大讲师,您今晚想吃点什么啊?辛兰说随便。蒋诚挚说这什么菜都好做,就这“随便”让他无从下厨。说她还是给个面子点一道菜吧。辛兰就说那就做苜蓿柿子吧,再烧个茄子。蒋诚挚说了声遵命,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下厨房弄饭去了。为妻儿做饭,尽管对于男人来讲不太适宜,但是他觉得自己永远是快乐的。

辛兰开启了电脑,习惯性地先放了首歌曲。又是那首徐小凤的“别亦难”。厨房里的蒋诚挚,听着那歌词,“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在想,妻子的心里一定有个值得她深深怀念的人。要不她怎么会背井离乡地跟了他?一想到这,他的心里酸溜溜的,他不喜欢妻子怀旧。虽然他也有过刻骨铭心的一段恋情,但他认为那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是过眼烟云,应该抛诸脑后,珍惜眼前人。但是妻子是感性的,他怎么可能去控制她的思想呢?人的思想最难束缚和控制的,想到这,让他感到有点无奈。

他忽然想,对了,套套妻子又何妨?明天也申请个qq号和妻子聊聊,看她一天都在想些什么。说不定还会和妻子发生一段网恋,那多有意思。但是真和妻子恋上了,他心里会舒服吗?管它谁是谁的谁呢?试探试探再说。起码能走进妻子的内心世界。等明天妻子上班后,会在单位里的电脑上挂qq,然后他就加她。这样想着,蒋诚挚哼起了小曲,玩这种游戏,一定比和儿子玩游戏过瘾。能走进妻子的世界很刺激,能刺激到他的中枢神经,让他兴奋异常。

辛兰去保险公司已经一周了,这两天吕经理一个劲地催她开单子。这还真让辛兰有点为难,她在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找谁开单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再说她还和人家讲不明白条款呢,出去和人家说些什么啊?吕经理说这个月公司给她的底薪是一千元,但要是佣金挣不到一千二百块钱底薪就没那么高。反过来说要是老不开单,三个月之内就会自动离司。

当吕经理在单位里给辛兰讲解这些章程的时候,她看见张明丽从她身边走过时脸上分明写着“轻蔑”二字。那个擅妒的女人一定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果然,张明丽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哼着“等爱的玫瑰”又折回来了,很显然她根本就没什么事,就是故意来显摆或是招摇来了。

她故作关心地走到辛兰身边对吕经理说:“吕经理,你急什么啊?你手下的这位得力干将,该开单时候那就是一摞子一摞子的。只要到董鹏飞的朋友圈一划拉,单子有的是。所以人家皇上都不急,你这做太监的急啥啊?”说完了,她自顾自地笑开了,然后又扭着离开了。她那高跟鞋敲击着地面,乓乒乓乓地,很有节奏感。可是在辛兰听来,却是刺耳的噪音。

待她离开后,辛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直呛鼻子。这样的女人,浓妆艳抹的,真不知道王经理稀罕她什么。

吕经理看到辛兰微微蹙起的眉头,说你别在意她说过的话,她就那样,有嘴无心。其实她有心还是没心,辛兰能不知道吗?她也不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保险她做定了,而且第一张保单就做陌生客户,她谁也不靠,就靠她自己。让张明丽这号人物小瞧了自己,她还真觉得别扭。

后来吕经理给她讲解了万能险种,该险种既有储蓄功能又有养老功能。同时还兼顾疾病保障,最大的优点是可以随时支取,和银行差不多。她决定今天把条款熟记了,明天就出去做陌生拜访。

吕经理走了,她开启了经理室的电脑。吕经理说她可以随时使用这台机子,不用和他打招呼。她想在电脑上对万能险种做一下细致地了解。本来她可以回家去上网的,但想到一回到家就懈怠了,不想再贪恋家居生活的散漫,所以她抑制住了自己想回家的冲动。首先她觉得应该先锻炼自己的耐力,连办公室都坐不住,也就耐不得寂寞,那终会一无所成。所以她劝自己留下来,留在保险公司熟悉业务。

也许是因为习惯,开机后,她先上了qq。这时有个叫“梦里伊人”的人一直在加她,于是她就点了确定。叫“梦里伊人”?一定又是个多情的主儿,在思恋着谁,辛兰想。

果然那男人上来也不说话,却给她发过来一首歌曲,是最新流行于网络的《求佛》。辛兰一看到那歌名就接收了对方发过来的歌曲。然后她也没和对方打招呼,找到了平安的网页,仔细研究起万能险种的条款来。她在捉摸怎样和人介绍保险,怎样才能打开市场。与人交谈,抓住对方的心理很重要。她觉得以后自己要多读些心理学方面的书,这样才能洞悉保户的心理活动。

辛兰一边熟悉着条款的具体内容,一边做着笔记。她还点开了网页上一个成功人士的讲座,说到做保险的艰辛,那个上了岁数的女讲师都流下了眼泪。她说刚做保险时非但丈夫不理解,还和她打得热火朝天,就是亲戚也冷眼旁观,把她当成了精神病,外人更是认为她是个大骗子。但是再苦再难她都咬牙挺过来了,从做第一份保单至今,她不知道打过多少次退堂鼓,可坚持就是胜利,她坚持了,不怕闲言碎语,不怕承受心理压力,尽头才做到了五星级讲师的位置。

这个讲座辛兰听了很受鼓舞,她一下子振奋起来。她想自己也一定会成功的,因为她很自信,她觉得别人吃过的苦她能吃,受过的罪她也能受。整理了一下自己记过的笔记,辛兰想下机了。

这时给她发歌曲的那个“梦里伊人”的头像却闪动起来,对方给她发过来一句话,似乎和老朋友聊天一样,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么看待夫妻之情?”辛兰看到了,遂打过去一句话:“日久弥珍贵。”对方又问:“夫妻之间太过熟悉后还有爱情存在吗?”

辛兰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就问他:“你在怀疑你老婆对你不忠啊?”对方哈哈笑了起来,发过来个张大嘴笑掉了一颗牙齿的表情。并答道:“我妻子很爱我,我是随便问问你们女同志看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

辛兰说:“也许我本身也是个男的呢?网络深深,你何以断定我就是个女人?”对方说:“感觉,上网其实全凭感觉。就像我加你为网友,就是喜欢上了你的网名,我想“荆棘中的玫瑰”一定很有韵味,摘起来扎手。”辛兰给他发过去个小锤子,她不喜欢对方调侃的语气。

她打过这样一句话:“只有在荆棘中开放,才越发灿然而美丽。”对方对她称赞道:“你是一个很有深度和品位的女性。很高兴结识你!”同时还发过来一个握手的表情。出于礼貌,米若兰也给他奉送了一杯茶。看看时间不早了,辛兰和“梦里伊人”说了再见后,匆匆下机。

出了保险公司,辛兰才发觉天空飘雨了。这些天她在和她的网友“有还无”学会了做诗,于是她一路走一路有了吟哦的兴致。

快到家时,她终于把这首诗做完整了,是这样的四句绝句:“春来何事雨纷纷?遍洒甘霖去旧尘。警醒世人多进取,茫茫天宇也酬勤。”就胶思》吧,辛兰一上楼回到家里,就从丈夫那里抢过电脑,把《春思》这四句诗写到了博客里。

对她来说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路漫漫其修远兮,伊人正上下而求索。

第二十三章 万事开头总是难

第二天一早,去保险公司开过早会,辛兰向吕经理要了一些万能险的宣传页,然后就出去做业务了。要先去哪里呢?辛兰在街上徘徊着,举棋不定。这时候她想起了那天和英子一起去接董鹏飞时遇见的那个摆摊的老太太。对,就去火车站找她!辛兰打定了主意,一个人来到了站前。

那个老太太还在车站原来的位置站着呢,她卖的小货可齐全了,有炒好的瓜子,还有矿泉水和爆米花。老太太还顺带着给顾客擦皮鞋,在小摊旁边辛兰看见了两个小凳子,和几样瓶瓶罐罐。在支起的小摊上,一个白色的纸壳上用黑笔写着“擦鞋”两个大字。

辛兰主动上前和老太太打了招呼,因为今天她把头发披散开来,又加之那天她和老太太只做了短暂的交流,很显然老太太已经记不起她来。

老太太问:“怎么?闺女?买东西?还是擦皮鞋?”

辛兰看老太太一脸期盼的神情,就说:“那就来袋爆米花吧。”

老太太又问:“要一块钱一袋的还是两块钱一袋的?”

辛兰诧异地问道:“大娘,有什么不一样么?”

老太太说:“闺女,两块钱一袋的是我用高压锅炒的,里面还放了蜂蜜。这一块钱一袋的,就是普通的爆米花,是我进的,你看,进价还八毛呢。”说完她分别拿起了两袋爆米花给辛兰看。

辛兰说:“那就要您自己用高压锅炒的那种吧。”老太太笑了,她说闺女还是你识货。辛兰递给了老太太一张五块钱,老太太先拿了袋爆米花给了辛兰,谈后把手往衣襟里面掏去,她拿出了一个花格子手绢包着的一个小包裹。那手绢已经脏得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了,然后她从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堆一块钱里拿出三张来找给了辛兰。那钱叠得齐齐整整,辛兰顺手把钱放在了皮包里。

这时几个穿制服的车站保安的人员走了过来,一个问老太太:“开张了?”

老太太说:“这不,才卖了袋爆米花。”

那个胖头胖脑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那我就免费吃一袋了。”然后他也不管老太太愿不愿意,顺手也拿了袋两块钱的爆米花打开袋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而那个个子稍矮的人顺手拿起了瓶矿泉水,说才早餐吃咸了,喝一口。然后他就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儿,理所当然地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至于那四十多岁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则一坐在了老太太预备给客人擦鞋的小凳子上,说:“老太太,过来!给我擦几下。用好鞋油啊,别糊弄我,我今天可有约会。”

老太太赶紧蹲来,拿出了瓶瓶罐罐,先往鞋子上洒了点水,然后用抹布把浮在上面的灰尘处理掉。接着她往鞋子上面挤了鞋油,用牙刷模样的小刷子刷上油,再用毛巾两头拽着来回拉。那男子的鞋都踹到了老太太的衣襟上,她还是在他的鞋子上打着光。不一会儿工夫,皮鞋擦完了。

中年男子站起来后相对半天,说真亮。

这时和他同来的两个小年轻的说话了,一个说:“叔,你老臭美啥啊?怕你那相好的嫌弃你邋遢把你给甩了啊?”

另一个说:“你咋不让你相好的给你擦呢?跑这搜刮老太太。”

中年男子开口了,他说:“小兔崽子,你们俩还消停了?一个吃着的,还一个喝着的。咱们就谁也别说谁了,赶紧去换岗吧,一会到时间了,被领导发现我们迟到,还得挨批。”说完那三个人嘻嘻哈哈地走了。

辛兰很看不惯那几个勒大脖子的人,就问老太太:“怎么?大娘,他们不给钱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唉!给什么钱啊?只要他们能让我在这消停摆摊我就知足了。还敢向人要钱呢。”老太太又接着说:“这个季节还好,要是到夏天我就倒霉了,他们站里来喝蹭水的多了,我一天得孝敬出二十多瓶子。”

“干啥也不容易。”辛兰感慨道。

“是啊,我一看这穿制服的人心里就害怕。尤其是城管大队的人一来,像红胡子似的,秤给你撅了是小事,还啥都没收。”

辛兰问:“那您这一天辛苦下来,能挣多少钱啊?”

老太太说:“旺季一天四、五十,淡季一天也就三十、二十的。”

辛兰说:“那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啊?够生活了吗?”

老太太说:“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去年老头子得脑梗死了。我儿子大学毕业后到大地方闯去了。孩子还没成个家,我这不正一分一分地帮他攒着呢吗?在大地方买个房子得多少钱啊?没钱人家女孩子还不干,我这夜里想起来就犯愁,都睡不着觉。”

辛兰问:“以后您会扑奔您儿子去吗?找她养老?”

老太太听了,苦笑着说:“我还找他养我老?他自己都不知道咋活呢。”

辛兰想想说:“也是啊,他连个家都没成。就是成了家和年轻人一起您也住不习惯。”

老太太说:“说得是啊。只要能动弹一天,我就不会去拖累我儿子。不能动弹了,事先预备点耗子药,喝了就一了百了。”

辛兰听出了老太太话中悲凉的味道,说:“大娘,看您说的。哪有那么凄惨啊?您可以给自己买一份保险,那样您不就有保障了吗?”

“保险?都保啥啊?管病么?”老太太疑惑地问辛兰。

“不但管病,还养老呢。就像您说的,去年大爷突然得病去世了,要是您给他买了份保险,他得病不但保险公司给报销药费,他去世后您还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金呢。”

老太太说:“其实你大爷当时要是有钱,去大地方治疗人家说都能活过来。就是咱家穷啊,掏不起钱。只能看着他死”说到这,老太太哽咽难言了。

辛兰听了也觉得心里很难受,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区别。这时有人来买矿泉水了,辛兰替老太太收了钱,拿了东西给人家。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说:“闺女,我也听说过买保险的好处,可是我没钱啊。听说那得不少钱呢。”

辛兰说:“大娘,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五十岁。”老太太答道。

“您才五十岁啊?”老太太看辛兰不相信,赶忙说:“我整天站在外边风吹日晒的,显着老。”

辛兰说:“其实您可保一份小额的,这样交到六十周岁,什么保障都会有。您要是过了五十五周岁,想保都保不上了。”

老太太听了忽然打量起辛兰起来,说:“闺女,你是做保险的吧?”辛兰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把名片递给了她。

老太太说:“怪不得你花说柳说的呢。”她忽然变了脸,看都没看一眼就把辛兰的名片扔在了小摊上,脸一下子沉下来,说:“你该哪去哪去吧,我没钱保险!你站在这里耽误我卖货!”

老太太下了逐客令,让辛兰有些措手不及,她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她觉得尴尬万分。为什么老太太如此反感做保险的呢?她在寻思着,她不想无功而返。可又不知道再和老太太说什么,于是就站在那踌躇着。

老太太见辛兰还没走,就磨叨开了。说:“这年头有很多女的,没啥事到处骗钱。说是做保险的,谁信啊?我家老屯就有一个老张头,在家坐着就被一个女的骗去了三千块钱!那女的也穿了一身蓝衣服,说是做保险的。说拿钱去给老张头到保险公司交保险费,可是走了连个人影都没了。老张头醒过腔来也晚了,这人海茫茫的,上哪找去啊?现在这年轻人,没事儿老琢磨坑人,损啊!而且专冲老头老太太下手,真是缺了八辈子德啊!”老太太说得气呼呼的。

辛兰听出了老太太对她反感的因由。说:“您要是不相信我,您看,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拨打我公司的电话号码问问。”

说完辛兰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老太太又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名片给扔了。这回她把名片扔到了地上,名片随着清晨的风飘飞了一会儿,就掉落到一个小水洼里。辛兰看了,心里很是不舒服。她觉得几乎都成了沿街乞讨的了。现今社会,唯有四体不勤的乞讨者才招致人如此反感。看来这保险是真难做啊,连憋气带窝火,还发作不得。

老太太没有顾及到辛兰的感受,接着说:“这年头片子可天飞,谁知道真假啊。你给我也没用,我不会相信你那鬼话,快别在这和我磨叽了,你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不投保。”

辛兰被老太太说得满脸通红,本来就很自尊的她,是第一次受人家这样误解和抢白。她有点灰心了,原来做陌生拜访这样难,她这才一出师就碰壁了。

辛兰没有赖皮赖脸地软磨硬泡,她离开了老太太的小摊儿,沿着马路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着,再也没有来时候的信心百倍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过不下去生活,要不行就消停在家呆着得了。一天上网聊天、玩游戏,也过得悠哉悠哉。日子过不下去还有丈夫蒋诚挚撑着呢,总之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让她和天天饿着。她一个女人家逞强个什么劲啊?咋活着还不是一辈子?辛兰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客运站门口。这时有人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嘴上喊道:“辛老师!”

第二十四章 好心救人遭误解

辛兰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她也穿着一身蓝色职业装。辛兰在搜寻着记忆库,但她真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女人很豪爽,说:“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吧?我是米小萱的母亲,你忘了你还给她辅导过作文课呢。我那时候在下面也跟着听,我记得你的口才棒极了。”

辛兰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个羞羞怯怯的小女孩,那时候她还在上小五,作文写不出来,她受雇于人上课的时候确曾指教过她。

女人打量了一下辛兰,经验老道地说:“辛老师,你现在在做保险么?”辛兰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女人笑了,说:“就冲你和我一样的装束。”

辛兰好奇地问那个女人:“姐姐在哪家保险公司?”女人答:“人寿。”女人随口问:“你呢?”辛兰随口答道:“平安。”

女人开口道:“妹妹业绩如何?”辛兰灰心地说:“入司没几天,第一次出去做业务就碰壁了。”女人笑了,说:“妹妹,万事开头难,别灰心。我刚开始出去做业务时比你难多了,我是走着去乡下,挨家挨户拜访,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闭门羹。甚至让人家的狗,撵得无处容身,直往人家身后藏。但是我现在挺过来了,你看我都做到主任级了。”

看着眼前这个成功的女人,辛兰似乎又有了信心。她一扫先前脸上的阴云,说我不气馁,会继续努力。女人笑了,拉着辛兰的手说:“你一定行的!我期待着你做大牌讲师那一天。”辛兰笑了,笑得很自信。女人说她急着去赶车,她要去市里开高端会议。临走时候她和辛兰交换了名片,说以后常联系。

辛兰看着米小萱的母亲背影消失在客运站门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觉得她不应该见硬就回。她必须要坚持下去,否则别说别人,就是婆婆都会看不起她。这第一张保单,她一定要做陌生拜访!打定了主意,辛兰向东市场走去,那里人群密集,她想去卖菜的那群人里面看看,做不成保单就当是考察市场了。

当辛兰来到市场东头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阵吵闹声。周围还聚集了不少人在看热闹,辛兰也跟着人流挤了过去欲看个究竟。

原来是一起车祸,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躺在地上,身子蜷做一团哼哼着。他的电动自行车车把朝上,翻在一边。而把他撞倒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人们都在看着热闹,甚至没有人们上前扶老人一把,都怕被赖上。

辛兰看不过去了,她扒开人群挤了过去,蹲子问老大爷:“大爷,您哪疼啊?”老大爷嘴唇哆嗦着说:“我腿疼,八成是骨折了。姑娘你行行好,把我送医院吧。”辛兰刚想上前去搀那个老大爷,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口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到时候好心没好报,让人给讹上。”

听别人这么说,辛兰又犹豫了。放下了刚要抬起的手。

人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把人家老爷子撞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逃之夭夭!还有的说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还骑什么电动自行车,那玩意儿多快啊,打量像普通自行车呢?这老爷子就是逞强自己找罪遭!老头侧躺在地上,蜷缩着个腿,看那表情很痛苦。这样的热闹毕竟没什么好看的,一会儿人群就散去了,人们各忙各的去了。辛兰站起身来也想离去,可是回头看到老大爷那哀求的眼神,她的心软了下来。遇见这种情形怎么能不出手相帮呢?毕竟那是一位老人家。辛兰想到这,也不管旁人说的话,决定把眼下这个老人先送到医院再说。

她把电动自行车停靠在一边,向老大爷要了钥匙把车子锁了起来。然后叫了辆三轮车,和车主一起把老人扶到了三轮上,直接去了县医院。

因为是中午时间,医院的人很少。急诊室里的值班医生也很散漫,她懒洋洋地问:“怎么了?老爷子?”老爷子嘴唇痛得发紫,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辛兰赶忙接上话茬,说他是被一个摩托车撞到了。那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正在吃着盒饭,她不耐烦地站起来抹了抹嘴,对辛兰说:“扶着老爷子躺下吧。”于是辛兰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老大爷挪到了一张单人床上躺下。那个女大夫像个死人似地站在一旁,都没说过来帮她一把。

看见老爷子身上、裤子上都弄得很脏,甚至还沾上了破败的菜叶子和脏水污泥,她皱了皱眉,很厌恶地叫辛兰把老爷子裤管卷起来,她好查看伤情。

辛兰上前很麻利地卷起了老大爷的裤管,遂发现他膝关节处有一大块淤青和红肿。女医生戴上胶皮手套,又捂上了个大口罩用手这按几下,那捏几下,然后通知辛兰说:“你爸腿好像骨折了,先到一楼交钱拍片子,然后再确诊。”

交钱?辛兰心里犯合计了。别说她钱夹里没带多少钱,就是带的多,交上了能不能瞎了呢?她还没来得及问这个老大爷都有什么近人。于是她来到老大爷身边说:“大爷,要不我替您给您儿子或者是女儿打个电话吧,我这还有事情,也不能老陪您。”老爷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冲着她摆了摆手,然后又闭上眼睛开始哼哼上了。

这可怎么好呢?辛兰急得团团转。她心想还真惹上了个大麻烦。算了,既然老爷子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她不能狠下心把老大爷扔在医院里不管,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她去交款处给老大爷交了拍片子钱。好在不多,几十块钱。拍片子的地方在三楼,等辛兰把老爷子连背带扶弄到三楼的时候,她出了一身的汗。她觉得那小衫都紧紧地贴到了身子上。在把老大爷送进诊室后,她索性脱下了外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靠着窗户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老爷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辛兰想起手里正拿着老大爷的外衣。她在老大爷的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后接听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她说:“爸,你怎么去市场那么久啊?这小鸡还让您买住了,一会儿我哥哥、嫂子就到家了。您快点回来吧,又和谁掺乎上了?不怪我妈说你总爱和人瞎搭咯。”辛兰定了定说:“您好,你爸在医院,你过来一下吧,他现在在三楼骨科做检查。”

老大爷女儿的声音顿时变得尖利了,她厉声问道:“你是谁?我爸是怎么弄的?”辛兰说:“你过来不就明白了?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对方撂下了电话,辛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想一会儿老大爷的闺女来了,她就可以轻松了。五分钟后,她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她看见一对母女急急地走了过来。老太太五十多岁,胖胖的身子,面带着和善。她的女儿个子修长,穿得也很时尚,高腰透眼靴子,还有那一身时尚装束,看着很像个职业模特。

她见辛兰手里拎着老爷子的上衣,就一把抢了过去,恶狠狠地说:“你把我爸咋弄伤的?你没长眼睛啊?往他身上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辛兰正想和她解释,这时骨科的医生出来叫辛兰:“患者家属,你可以进来了。你父亲没什么大事,只是膝盖软骨组织损伤。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得好好养着。先进来抓药吧。”

老爷子的女儿抢先一步走了进去,这时候辛兰看向了那个老大爷,这时他知道自己腿部无甚大碍,似乎已经打起了精神。见到辛兰跟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进来,冲她勉强地笑了一下。

老爷子的闺女和老伴赶忙到医生那里询问病情了,医生拿起了笔欲开药方,顿了顿他抬起头问辛兰:“你父亲有医疗保险吗?”辛兰迟疑地问:“有什么分别吗?”大夫说:“当然有了,要是有保险,可以开些好一点的药,要是没有,就用点一般的。”l

老爷子的闺女听了搭茬了,说有没有保险也要用好药,还便宜了她呢!?我还没倒出工夫让她包赔精神损失费呢!辛兰一听她是冲着她来的,心里觉得这个憋屈。

她正转身要离去,大夫对她说:“去抓药吧。”老爷子的闺女一把抢过药单塞给了她,说:“傻愣着干什么啊?去抓药啊!一会咱再谈怎么赔偿损失的事!”

辛兰心里没底了,心想这老大爷要是嘴一歪歪,讹上她,她是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是辛兰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老大爷,他只是笑吟吟的,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辛兰害怕了,一着急就冒了一身的汗,汗水又沾湿了她的小白衬衫。

她没有去接老大爷女儿手中的药单子,而是索性把目光直视于她。她镇定而从容地对她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见你父亲躺在西市场院里没人管才把她送到医院来。他的腿并不是我给撞的,难不成真像人家说的,好心没好报,你们还讹上我不成?”

这下子老爷子的女儿愣住了,她狐疑地把目光投向她父亲。老人这回开口了,她对她女儿说:“这是个好闺女啊,是她把你爹送来这里的。搭了药费和车费不说,还险些让你给误会成是肇事的。那骑摩托车的混蛋小子,见我倒下了,早一踩油门跑了。”

老爷子的女儿不好意思起来,她讪讪地对辛兰说:“姐姐,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救助了我爹。”说完她从皮包里拿出几百钱非要给辛兰作为报答,辛兰说什么也不肯收。她说:“只要你把我替大爷花过的钱给我就行了,一共也不到一百块钱。”

老爷子的女儿就把一张一百块的票子交给了辛兰。老爷子的老伴儿也一个劲地夸奖辛兰心眼好使,说这年头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这孩子真是善良得很啊。辛兰听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老爷子的女儿打量了一下辛兰的服饰,问她道:“姐姐在哪里发财?”一听这话,辛兰就知道老爷子的女儿在南方工作。她回答说:“我在平安保险公司做业务。”老爷子的女儿说:“那是一个朝阳行业,很有前景。保险是我们国民的必由之路。姐姐,请把名片给我一张,以后我们也好联系。说不定我会找你给我老爸老妈上保单呢。”

其实辛兰是不求他们感谢的,但是既然人家说了,只好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然后匆匆告辞离去。她想起一上午也没给家里打个电话,突然惦记起天天来,她想回家看个究竟。

可是走到医院门口,却意外地遇到了董鹏飞。他一脸懊恼,怏怏不快的样子。见了辛兰,他拦住了辛兰急急地说:“辛兰,你快跟我来车上说话。”

第二十五章 鱼水之欢难长久

辛兰本不想和他单独接触,但是看他那神情,一定说有什么着急的事发生,也就没顾忌太多,跟他上了他停在县医院门口的黑色轿车。见辛兰上了车,董鹏飞摇上了车窗。他恳求地说:“辛兰,你帮帮我好吗?英子现在非但见死不救,还和我吵翻了天。”

辛兰问:“怎么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董鹏飞嗫嚅地说:“商雪梅怀孕了,那孩子是我的。”辛兰一听也非常吃惊。难怪十几天英子都没和她联系,原来是一个人在家痛苦着呢。这董鹏飞也太过分了。毕竟她和英子是好姐妹,她看了眼董鹏飞后冷冷地说:“这事我怎么帮你啊?恐怕我爱莫能助。”董鹏飞说:“我已经商量好商雪梅了,把孩子打掉,然后给她一笔钱。你只要下午陪她到医院做人流就可以了,我不好直接出面。没有人陪着,她还死活不肯到医院里来。”

这倒难住了辛兰,不答应吧,董鹏飞第一次开口求她,毕竟人家也帮过她。答应了吧,英子知道了会怎么想?说不上以为她和她家老董还有一腿呢。想到这儿,辛兰说:“帮忙可以,但是我得征求英子的意见。”董鹏飞无奈地点了点头,说:“辛兰,你和英子是好姐妹,你劝劝她,别钻死胡同。这次是我犯浑,但是我下次不敢了。”说完他把头埋在了方向盘里,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原来男人也有悔过和无助的时候,辛兰见了怜悯起他来。她当着董鹏飞的面给英子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许久才传来了英子的声音,像是喝了酒,她语言含混地问:“是辛--辛兰吗?你--你在哪里?我都--痛苦死了。老董逼得我没活路了。”

说完她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还以为我要设计对付那个贱女人,但是人家根本就没容我空儿,今天上午她直接找到我把化验单拿给我看,说怀的孩子是董鹏飞的。要我快点给腾地方!我当时气得扇了她一个耳光,她还***放赖躺在我家不动弹了。都是董鹏飞这王八蛋造的孽!要是不想好,就谁***都别指着好,大不了同归于尽。”

辛兰听英子一股脑地宣泄完了说:“英子,你别傻了。咱和她制气犯得上吗?咱还有丹丹呢?现在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现在得忍气吞声商量她把孩子做掉,然后再给她点钱,让她立马走远点。”英子愤恨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去求她,董鹏飞爱怎么收拾残局那是他的事。实在不行就离婚,我就不相信我没有了他我还活不了了!”

辛兰对她劝慰道:“你不能只想到你自己,谁没谁都能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希望你聪明、可爱的丹丹受到伤害吗?”英子沉默了。代之而来的是一阵啜泣声。

已婚双方,只要一提到孩子,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作不出来,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英子也不例外。她是一个母亲,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缺爹少妈呢?

辛兰最后对英子说:“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醒来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阳光一定还是很明媚,花儿也依旧开得妖娆。你的事情我帮你去处理,然后你随时接听我电话,好吗?”英子边哭泣边答应着,最后话不成声结束了和辛兰的通话。

见辛兰撂下了电话,董鹏飞抬起了头,感激地看向她。辛兰幽幽地说:“男人为他的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董鹏飞恨恨地说道:“我没想到那姓商的是个难缠的主儿!想以怀了我的孩子相要挟,登堂入室,哼!门都没有!”

听了董鹏飞这不带有一丝感彩的话,辛兰不禁为那商雪梅悲悯起来。她不知道男人的薄情寡义和女人爱得死去活来是否成正比,总之最后交往可怜的都是女人!女人一旦作为男人的玩偶,那就廉价得与“猪”无异了。女人出轨以感情为筹码,做男人的发泄者,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董鹏飞见辛兰思想又在游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她说:“那现在你和我去商雪梅那里吧,她在一家宾馆。”辛兰说她还没回家看孩子呢,她得先给丈夫蒋诚挚打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蒋诚挚小声地嘘了一下,问她啥事?说天天已经睡下了。他在玩斗地主。辛兰只得说她在外面忙业务,晚点回去。丈夫说知道了,只要老婆大人能记着回家就成。

董鹏飞说其实他挺羡慕小蒋,找了她这么个有涵养和胸襟的女人。辛兰冷笑了一声,说:“所谓的胸襟和度量就是对男人的放纵和包容吧?”董鹏飞听了说:“你就别针对我了,我够倒霉了。一会儿你见了姓商的,说话策略点,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我和英子都会感激你的。”

做这种说客,辛兰心不甘,情也不愿。但是作为英子的朋友,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这一趟了。只是不知见了商雪梅,同为女人,她复何言?商雪梅会不会误解她的来意呢?

当辛兰和董鹏飞打开宾馆的房间时,商雪梅小脸蜡黄地出现在了门口。见辛兰同来,她感到颇意外。她看向了董鹏飞,说你还真怕知道这事的人少啊。董鹏飞说辛兰不是外人,她和秦海英是铁姐妹。商雪梅一听这话仰起脖子说:“那好,辛兰,你回去告诉英子,快点给我腾地方,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他是我和鹏飞爱情的结晶。我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没名没份的。”说完了也不知道是真妊娠反应还是假妊娠反应,她呕啊地去洗手间吐了个稀里哗啦没完没了。

董鹏飞见了只好跟到了洗手间,商雪梅吐完了,虚弱地倚着洗手间的门。董鹏飞见了欲上前扶她坐回沙发里。商雪梅却就势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她边哭边说:“鹏飞,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能丧良心不要我。我不怕砢碜,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只要我们的孩子能顺利出生,你要我遭多大的罪我都认了。”辛兰看到那情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董鹏飞推开了商雪梅,说:“你别太冲动,好好想想,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要的。只要你提出条件,经济上我会给你补偿的。”商雪梅一听,愤怒地抬起了脸,她嘶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爱上你了吗?我会给你生个儿子,你那么大的一个家业,难道不想有个儿子为继香火吗?”董鹏飞一听笑了,他说:“商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那想法?什么香火之类的,我看的不是很重要。倘若我真想要个儿子,英子会给我生。”

“董鹏飞!你居然说出这样伤我的话来?英子会给你生?那么请问,我在你心目中究竟算什么?难道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商雪梅说这话时,眼睛里分明布满了沮丧、绝望和哀伤。

“商姐,你别太较真。当时我们在一起,不就是个玩吗?你老公不能给你上的满足,兄弟代劳了。我们之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到如今你不会就以怀了我的孩子相要挟吧?这几年来,我对你也不薄。没有我的照应,你家的小日子会过起来吗?你不至于恩将仇报吧?那我当时还真是看错你了!”董鹏飞的话说得极尽刻薄,商雪梅听了痛楚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里,捂着整张的脸。

这时董鹏飞接了个电话,然后他借故公司有事情要他回去处理就离开了。但是他临走时对商雪梅说:“让辛兰陪你说说话,你可以把你的条件开出来,我处理完业务就过来。”商雪梅见董鹏飞走了,嚎啕大哭了一阵子,辛兰忙去洗手间拿毛巾递给她。她哭够了,兀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恢复了些神色,她对辛兰说:“辛兰,让你笑话了。”辛兰忙说:“哪里,都是女人,无所谓谁笑话谁。”

商雪梅打量了辛兰一眼,在猜忌着她此来的目的。她想辛兰是英子最好的朋友,当然会向着英子说话。那么她说话就一定要硬气到底,最终结果如何她暂不考虑,但是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到董鹏飞,尽管他并不爱她,那她也要奋力一搏。至少现在董鹏飞知道她还掌握着他公司的黑幕,不敢得罪她。她很庆幸一个多月以前和董鹏飞床第之欢时她怀上了他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杀手锏,是她向英子摊牌的资本。至于自己那窝囊丈夫,她早想和他利索了,和他过那捉襟见肘的日子,她早腻歪了。

想到这,商雪梅很自豪地说:“辛兰,我和董鹏飞已经好了有几年了,他很在意我,我是他事业上的贤内助。刚才碍于你在场,他不得不为他的妻子转转面子。我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心话。这几年他是顾忌到他女儿丹丹的感受,才没和英子离婚。这回不同了,我也有了他的孩子,他也要对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任。如果是英子叫你来劝我把孩子做掉,那她就死了那份心吧。她扇我那一个耳光,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辛兰看商雪梅那自得的样子,感到她活得很可怜。永远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的女人,难道不是最堪怜的么?董鹏飞怎么会爱上她这么个姿色全无的半老徐娘?刚才董鹏飞都把话说道了那个份上,她怎么还不醒悟呢?女人啊,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辛兰看了眼商雪梅,见她那憔悴的脸庞上清晰地现出了几块黑斑,她现在是连打扮自己的闲情都没有了。于是她对她更生出几许怜悯来。

辛兰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说:“商姐,其实据我所知,董鹏飞和英子的感情相当好。我和英子每每在一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董鹏飞的心,一直在他老婆身上。外来的女人,可能都是他婚姻生活的调剂品。”商雪梅听了不屑地说:“那是她的自我感觉和你的错觉。董鹏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我能给他英子所不能给予他的快乐。”辛兰听商雪梅这么说觉得她这女人还真说脸皮厚,说话裸的。

辛兰直截了当地说:“对于男人而言,爱和性是分开的。他们不但追求感官上的愉悦,还需要心灵的相通。至于男人的暖床之人,未必是他最爱的。性只能取悦于一时,却不能妄图永恒。”

辛兰的话,听得商雪梅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辛兰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毕竟她是代表英子来和她谈判的,那说出的话难免会有所倾向。

她单刀直入地对辛兰说:“辛兰,是英子叫你来劝我退出的吧?你告诉她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幸福的。”辛兰回答说:“商姐,你错了。求我来的人不是英子,却是她的丈夫。”

“什么?是董鹏飞?他叫你来做什么?”商雪梅的心一下子跌落至了谷底。愤怒、失望、惊呆全部写在了脸上。

第二十六章 受伤的总是女人

辛兰见商雪梅动了容,接着说:“因为董鹏飞知道他一旦和英子离婚,他将一无所有。他能不能舍下他的宝贝女儿丹丹和英子姑且不说,就是他的公司和财产,也将全部归属于英子名下。因为据我所知,那公司是英子注册的,法人代表也是她。”

商雪梅不相信地问:“为什么啊?财产应该夫妻双方共同拥有!英子为什么那么霸道?”看来商雪梅更在意的是董鹏飞的钱,而非他的人。

辛兰回答说:“董鹏飞的资金来源一直都是英子远在日本的舅舅提供支持的,帮助董鹏飞之初,就授意英子和董鹏飞签下协议,他日有过错方,离婚时将净身出户,一无所有。而且协议也曾法律公正过。”这一点商雪梅一定是始料未及,辛兰看见她的眼底一片死灰。那便是失望之色,失望得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

辛兰接着说:“所以退出这场婚姻,英子只是需要些时间进行精神上的疗伤而已,其余物质方面她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获利会更加丰厚。”

辛兰所说的话,绝不是虚言。这是以前英子就和她透露过的,她说丈夫得罪她不起,就说指有这一纸协约。而董鹏飞一个劲地想保全这桩婚姻,除了夫妻十余载感情尚存外,经济利益也是其中一个方面。若英子的舅舅撤资,他的公司就会濒临破产。

商雪梅沉默了片刻,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还掌握着英子公司账目的内幕呢。整急眼了,我就给他们捅出去。”辛兰听了笑了,说:“姐姐真是小孩子气,你会舍得让你和董鹏飞之间的情意荡然无存吗?然后让他恨你一辈子么?更何况哪个建筑公司不打点上面的领导阶层啊?其实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的。鼓包了再安排,有钱就好使。”

商雪梅踱着步子走到了床边,无奈地仰头躺在了床上,说:“那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而且我要亲耳听董鹏飞和我说要我拿掉孩子。然后他们总得包赔我的精神损失!”最终还是提到了钱,看来商雪梅跟着董鹏飞,并非是无所图。

辛兰说:“商姐能想明白就好,至于钱这方面,董鹏飞是不会亏待你的。这些年,才听董鹏飞之言,他对姐姐一家应该也没少照顾吧?他不是一直都很慷慨吗?这次你为她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他不会无情无义地不顾及到你和他之间的情分的。”商雪梅听了痛苦地点了点头,她闭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出来。

“妹子,我们都是女人,我是真舍不得他这个人啊。”商雪梅又念及到了她对董鹏飞之间的感情。

米若兰听了,心里忽然很觉难受。同为女人,她了解商雪梅此时心里的悲哀。她小心地说:“商姐,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一定按着我的思路走,你也有你自己选择的权力。”

商雪梅呜咽了,她说:“我还能选择什么啊?我以为我有了孩子董鹏飞就会娶我,可是我错了,他能叫你来说服我,就足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说不定还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呢!我的梦做得太美满了,也该醒醒了。”

她顿了顿又说:“这样吧,我还没和我丈夫摊牌,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我儿子知道。毕竟我还需要做母亲的尊严和威望。明天你陪我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拿掉吧,当然,在这之前,董鹏飞必须要给我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从此我就和他一刀两断!”

辛兰见商雪梅松口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说:“姐姐真是明白人,我们这些过来人啊,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感受,伤害到自己的孩子。”提到孩子,商雪梅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是最真实的,只有她的儿子在她的生活中真实地存在着,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自己错得太离谱了,在男人身上找爱,那真是天大的傻瓜!她想明白了,觉得自己忽然很没力气,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异乎孤单,于是她当着辛兰的面给董鹏飞挂了电话,想叫他过来陪她最后一晚。尽管她装作小可怜,话说得有气无力。董鹏飞还是以公司有事分身无术为由拒绝了来宾馆她。

商雪梅撂下电话笑了,笑得很凄然。甚至笑得有泪溢出了眼角。这就是女人出轨的下场!辛兰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萦绕心怀。

笑够了,商雪梅对辛兰说:“你先回去吧,你就把我的意思透露给英子。一旦她接受我索取的赔偿金额,我和董鹏飞之间从明天起就彻底了断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辛兰在这里又耗费了两个多小时,也正着急想回家。毕竟出来一小天了,她有些放心不下孩子。她和商雪梅简单地告别后,下得楼来,看见英子站在宾馆楼下正等着她。

几天没见,英子很憔悴,眼部都有了黑眼圈。她见到辛兰,就拉她上了她的车。然后把她拉到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二人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英子很痛苦地问谈判结果如何?辛兰说商雪梅已经同意去打胎了。英子听了长舒了一口气,她点上一颗烟抽了一口问:“她的条件是不是很苛刻?那种,不会不为名利爱的死去活来!”辛兰看了眼英子,实在再不想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便欲言又止。英子见状,说你说吧,我有心里准备。辛兰说商雪梅开口就要十万,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英子沉默了几秒钟,说讹钱那在我的意料之中,好在她还没狮子大开口。十万就十万吧,就当是提前给她买纸烧了。

英子的话说得很轻松,可能就是财大气粗吧。不过她的话说得也真狠毒,让辛兰心里很不舒服。她说那个商雪梅也很可怜,折腾得都快没有人形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英子听后狠狠地说:“她咋不一下子折腾死呢?这个不要脸的!咎由自取!”辛兰知道英子气得抓狂了,就说都是女人,何苦来呢?消消气吧。说完她给英子倒了杯糯米茶。这茶有烧糊了的味道,喝起来虽不爽口,但是有说不出来的另类滋味。

辛兰自己也小押了一口茶,她对英子说:“你看这糯米,有做成粽子的,用荷叶包成,悬挂在各大超市的橱窗里,一下子身价倍增。也有像这样,被炒糊了,做成糯米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供人品用。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命好的,登了大雅之堂。命不好的,自然躲在阴暗的地方终以天年。都是同类,相煎何急?何况那商雪梅还和你共事过一夫呢?要是在旧社会,以你家老董的身价,早三房四妾了,你计较得过来吗?”

英子听了笑了,说就你会说话。要是和你共事一夫,我一定不会这样气愤。因为你懂得谦让。辛兰听了脸颊绯红,说去你的吧,我没那么不堪吧?去抢别人的丈夫?英子一看辛兰认真了,说不是你不堪,是我不值钱,主动求好去贴乎你家小蒋行了吧?英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觉得凡事自有因果。

开这样的玩笑,辛兰觉得很不习惯。她低下头开始吃着自己要的朝鲜拌饭,真的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她饿得胃直疼。英子非要辛兰陪她喝点酒,辛兰没同意。也抢下了她手中的杯子,告诉她不用这么麻醉自己,什么都过去了,做母亲的,要留给女儿丹丹一张笑脸。

提到丹丹,英子禁不住痛哭失声。要不是有女儿羁绊着,她还在乎那个商雪梅啊?大不了撕破了脸,把董鹏飞扫地出门!没他她还过不下去啊?但是就因为他是孩子亲爹,别人无可取代,她想给女儿一个健全的家。所以什么窝囊气她都得受着。

见辛兰急着回家,英子嘱咐她明天无论多忙,都要陪商雪梅去做流产。她放不下面子亲自出面,老董也丢不起那砢碜。只有拜托她了。辛兰点了点头,为了朋友,去就去吧。虽然她力求在六月上旬开单子,现在还没有眉目,但是也不在乎这一上午。

英子把辛兰送到楼下,开车走了。辛兰上得楼来,见天天又在和丈夫玩游戏。见她进来了,都把手中的玩具枪指向了她。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辛兰知道了是婆婆在厨房做饭。

婆婆又来了,不知道这回又会和她儿子嘀咕她什么。管她呢?爱说啥就说啥吧,岁数大了,磨叽什么也都是为他们好,辛兰想到这,忙去厨房和婆婆打了招呼。

“妈,您来了?”婆婆答道:“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你姑姑家呆着。看你姑姑六十来岁了还那么挨累,我才觉得自己和她比还要比她强多了呢。”辛兰笑笑,没说话。她赶紧帮衬着收拾碗筷,婆婆又说道:“你姑姑的儿媳妇可真不像样,指使你姑姑都不当回事,饭做好了拿起来就吃,一点也没个谦让。我就私下里和你姑姑说,我家辛兰可没这样不知道轻重不知深浅,虽说饭不爱做吧,但是尊卑长幼心里却有数,从来没对我不敬过。”

辛兰听婆婆这么夸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只是羞涩地笑着,看来这没有洼地就显不出高山来。婆婆炒了苜蓿柿子,还做了豆角炖肉,做好了就招呼儿子和孙子过来吃饭。她让辛兰也坐下吃,别站着看着。辛兰说在外面吃过了,婆婆立马拉下脸说怎么这才没去保险公司几天,饭就不会来吃了?

辛兰怕婆婆误会,就说下班时候是英子去接的她,然后一起出去吃了顿便饭。婆婆一听放下心来,说英子我知道,她的命好啊,一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似的,阔太太嘛!婆婆认识丈夫的同学董鹏飞,很是羡慕人家的富有。这辛兰早知道,她想人都是只有仰慕别人的份儿,其实都是家家有本难念得经。谁的苦楚谁知道,有钱人也未必过得舒心。

她开启了电脑,看见那天加的那个陌生网友“梦里伊人”给她留了言,说几天不见,不知伊人何处?辛兰看了笑了,心想这男人都是和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甜言蜜语。哪怕是空洞的网络世界,说出的话也能取悦别人于一时。倘这些话都能对妻子说,就没有那么多的冷漠与隔阂了。

她开机上了博客,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事。从医院帮助了老人险些遭人误解,再到英子和商雪梅之间的嫌隙与过结,她都记录了下来。她想唯有文字能延续她的生命,见证她曾经真实地活过。所以她决定笔耕不辍,直到生命的终结。

写完了,辛兰觉得这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业务没展开,倒给别人去做了一下午说客,这人啊,到底是在扮演谁呢?听吧,厨房里又盆碗叮当,她知道她该去收拾碗筷了。否则婆婆不满起来,那脸拉得老长,她可看不下去。给人家当媳妇,就得去干这些琐碎活。因为那些活儿注定就是女人的专属工作。

想到这,辛兰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无奈地向厨房走去。还没走到厨房,她的电话却响了,是个生号。辛兰接听了电话,里面却传来了商雪梅的声音。怎么?难道她又变卦了?辛兰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作为英子的朋友,她何尝不想替她保住她的婚姻?

第二十七章 互相诋毁为男人

商雪梅在电话中说明天上手术台时候得董鹏飞亲自抱着她上去,虽然他不便于在旁边陪着,但为他怀了一回孩子,遭了一回罪,这个要求他一定得满足她。还有就是做掉这个孩子,董鹏飞得给她拿五千元医疗费和营养费。辛兰说你完全可以直接和董鹏飞说。但是商雪梅说董鹏飞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她唯恐不及。是连电话都不接听她的了。谁让辛兰掺乎这事儿了呢?那么她只有给她打电话,要她从中调停。

辛兰听完了电话,有那么一刻,她很后悔自己被无端地搅进这是非中来。但是既然都做了中间人,还能再推脱什么呢?她只有硬着头皮给董鹏飞打了电话,说了商雪梅又开出的条件。董鹏飞沉默了几秒钟,恢复辛兰说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她,只要她能尽快地把孩子做掉,甩了她那个大麻烦才是最重要的。辛兰听了觉得男人绝情至此,未尝不是女人自身不自重自爱的可悲之处。但是一再和辛兰说这两条可不用告诉英子,他自己妥善解决就是了,以免英子知道了再和他吵闹不休。辛兰答应替他隐瞒。

最后董鹏飞问分手费商雪梅要了多少钱?辛兰说十万。董鹏飞后来又问英子知道了吗?作何反应?辛兰说英子答应给这钱,而且答应得很爽快。董鹏飞这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辛兰刚要转身,这时却发现丈夫蒋诚挚却一直站在她身后。

“谁的电话啊?聊得那么热乎?又十万,又五千的?”辛兰听了皱了皱眉头,说:“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什么叫聊得热乎啊?不过是一个普通电话而已。”

“怎么?聊了这么久的电话叫普通?那么聊得特殊的电话要多久啊?”蒋诚挚的话中充满了挑衅和妒意。

“你别在那小心眼瞎合计了,我是在和董鹏飞通电话。他咨询我保费保额的事情,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直接问他。”辛兰见丈夫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好说出了和谁在通话。但是她隐瞒了实情,这样的事情,毕竟不能拿到大庭广众里来说,尽管是自己的丈夫,她也必须要为董鹏飞遮掩一下。

“怎么?他要在你名下投保吗?那家伙有钱,上一回保费就不能少交。”蒋诚挚放下心的同时,还有点喜形于色。因为妻子若是多挣了钱,毕竟是往拿,他这脸上一来有光,而来手头上也宽裕。

“保多少他还没说,估计不能少了吧。”辛兰含混地应答着。

“虽然他是想在你名下投保,但是这种有钱的男人,也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男人越有钱就越危险。”说这话的是辛兰的婆婆,她此时已经收拾完了厨房,一边往下摘围裙,一边接着话音。

“你想哪去了,妈?人家董鹏飞和我可是好哥们,怎么会有那种歪心思啊?你可别埋汰人家了。”这回说话的是蒋诚挚,对待自己的同学兼哥们,他倒是信任得很。

辛兰看着婆婆说:“妈,我还念了几年书,知道自重自爱。男女方面的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男人通电话多是业务往来。”

“这个妈知道,但是还是那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无大错!女人都是男人的衣服,男人穿过时了就扔到一边了。所以啊,这轻易就用情的女人才最可怜呢。”老太太说完话就带着天天出去遛弯去了。

辛兰满脑子都在想着董鹏飞和商雪梅之间的事,一夜也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天还没等辛兰收拾好下楼,英子就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他们夫妇正在楼下等她。辛兰接听电话的时候丈夫蒋诚挚正好也在旁边,他听到是英子的声音,说:“你朋友对你服务挺周到啊?还来家接你?是不是今天她就想投保啊?”辛兰只是笑了笑,说英子可能是顺路。她还是不想让丈夫知道得太多,毕竟人家信得过她,她怎么可以轻易泄露人家的隐私呢?

她问丈夫:“你今天去哪?”

“我能去哪?在家呆着。”丈夫回答道。

“这些天我不一直表现都很好么?就在家守着你和孩子,哪都没去。怎么你不相信我么?”蒋诚挚又重申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妈来了,你就在家呆不住了,会和你的那些牌友出去搓麻。”辛兰狐疑地说道。

“我都快把打麻将那茬给忘了,怎么你还来提醒我呢?是不是也想告诉我,趁着你不在家,也私自去会会那小凤仙?”蒋诚挚半真半假道。

“那你就去吧,最好是连行李也搬去。”辛兰嗔怪道。

这时候辛兰的婆婆听到了俩人的对话,冲他儿子道:“过日子就像个过日子的样儿,别***闲的,都出去扯犊子。”老太太的话说得很难听,含沙射影,不仅是在说她儿子,连辛兰她也包含在内了。辛兰虽是觉得听着别扭,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她穿了鞋子下楼,头也没回。婆婆的话又说得她心里很不舒服,但细想又确实是不无道理。辛兰想想觉得算了,老人家,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爱说啥说啥吧,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这样想着,辛兰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辛兰刚走出小区,就听见有人按喇叭,她抬头一看,是英子和董鹏飞拉开了车窗在等她。上得车后,辛兰说得给吕经理打个电话请假。董鹏飞说:“你们的保险公司还那么正规啊?”

辛兰回答说:“毕竟不能无组织无纪律。”董鹏飞说他们的建筑队团体险要到期了,还有他的两台车险也都要到期了,下周忙完他就去辛兰所在的公司上单子。

其实辛兰真不想靠着英子和董鹏飞的关系来开展业务,但是董鹏飞都那么说了,她也不好驳回,那显得很不识抬举。只说欢迎他去投保。

英子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毕竟是从自家往出拿钱,她觉得窝囊也在情理之中。董鹏飞把车开到宾馆楼下,英子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辛兰捏了捏英子的手心,不希望她表现得太过偏激再激怒了商雪梅,到时候她要是反悔就麻烦了。

辛兰轻声对英子说:“要不你坐在车里等着,就别上去了。”英子坚决地说:“不!这钱打水漂都不响,我还不亲自看看那娘们是怎样得意的神情?”说完她又对董鹏飞说:“这些钱,够你逛几千次窑子了,也够你尝几百次鲜了。今天你却全搭在了一个半大老婆子身上,真***是驴找驴,马找马!下作!!”董鹏飞此时还能说什么?错全在他,他只能是歉意地在看着自己的妻子,脸红一阵,白一阵。

辛兰看了心里不落忍,对英子说:“你家老董都知道错了,你就别老敲打他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哼!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要是今后再别往人家肚子里放小人我就烧高香!”英子愤愤地骂完,可能是还不解气,上去就地给了董鹏飞两记耳光。

英子生起气来的泼劲儿,辛兰算是见识过了。这和她平日里的一脸阳光、大方、爽朗判若两人。看来对待自己丈夫的背叛,谁都豁达不起来。

董鹏飞挨了扇,也没敢发怒。只是一味地求饶说:“老婆大人,你手下留情。回家你再收拾我吧,别当着辛兰的面打我啊,那多难为情啊。你不知道当面教子,背后教夫啊?”

“呸!你***还知道要脸啊?”英子又吐了他脸上一口吐沫,然后骂道。

“好了,你们就别吵了。要是再闹,我就不陪你们去了。”辛兰觉得英子太过分了,只得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英子听了只好噤声,但是整张脸却阴沉得吓人。

来到商雪梅所住的房间,走在前头的董鹏飞轻轻敲了两下门。商雪梅趿拉着拖鞋开完门,就又匆匆地往洗手间跑去了。她呕啊地又吐了一气,然后头发凌乱不堪脸色蜡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英子不屑地兰了一眼商雪梅,回过头来对董鹏飞说:“你给她支票,从此以后和她两清!”可是商雪梅却抢了一句话:“我不要支票,我要现金!”英子凌厉的目光再度扫向她,里面满是忌恨。要是目光能杀死人,她一定会让商雪梅死在她歹毒的目光之下。“怎么?支票不是钱么?是你这些年穷酸得连支票都没见过吧?”英子咄咄逼人地挖苦着。

“我见过的支票多了,那些都是你家董鹏飞给我的。这次不同了,他占了老娘便宜,是你这厚道且识大体的老婆来替他买单,我当然会要现金了,因为感觉不一样!”商雪梅这话说得不温不火,让英子的目光几欲喷出火来。

英子往前走了两步,逼近着商雪梅。辛兰怕英子把这事儿搞僵了,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下英子。英子这才缓过神来对董鹏飞命令道:“你去支现金吧,谁***让你饥不择食地造了孽呢?”今天英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带刺儿,辛兰真怕触怒了商雪梅到时候不好收拾。

董鹏飞听话地到银行支现金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女人。顿时房间里又是火药味十足,辛兰夹在中间很是不舒服。她看看英子,又看看商雪梅。二人谁都不屑于谁。这样的一对情敌耽耽相向着,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辛兰心里又没了底。

可是最开始的时候,俩人都憋着劲儿,谁也不肯先说一句话。辛兰打量着站在屋中的两个人,觉得在英子面前,那商雪梅是被比没了。先不说那身材,就是那模样,商雪梅真像是一个没长开的咸菜疙瘩。她真怀疑这董鹏飞怎么会看上了这么个没有任何姿色女人。

僵持了一会儿,商雪梅突然又是一阵恶心,然后就丢下她们两个人跑去洗手间了。她呕吐着,折腾着。可能是怕难为情,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又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尽管水流声音很大,其间夹杂着商雪梅的呕啊声还是不绝于耳。英子听了索性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前,隔着门冷笑了声,说:“你还是没那好命把孩子生下来啊!看来这见不得光的孩子,只能叫野种了。对了,野种?姓商的,你给我出来!你怎么就能断定这孩子是我老公的?他事的时候是一直喜欢有安全防范措施的啊?”

第二十八章 金钱了却风流债

商雪梅洗了把脸,脸上还凝结着水珠没擦。就出来恨恨地说:“我丈夫一直都是阳痿,这孩子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

“那可未必,说不定你不甘寂寞,扯仨拽俩了呢?”英子倚在门边,一边拿出剪刀修剪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道。

“你真无耻!我商雪梅岂是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商雪梅被激怒了,嘴唇气得直哆嗦。

“呦!我的商大姐,你那么知道廉耻,怎么还下作到偷妹妹男人的份上了呢?”英子此时剃完了指甲,吹了一口指甲上的粉末,反唇相讥道。

“你,你!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以为你婚前的那些个破事没有人知道!”商雪梅气急掀起了英子的老账。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婚前怎么样,老董心里清楚着呢。就是他真当了王八,他也甘心乐意。这碍着你屁事儿啊?”英子的话开始带脏字了。

“你再逼我,我就横下一条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商雪梅亮出了底牌。

英子一听哈哈地笑开了,笑完了她说:“你真是天真,男人不是得谁都让谁给他生孩子的,他得看那个女人够不够级!就你那五短身材,瘦得皮包骨,生出的孩子能水灵到哪去啊?也像你家李斌一样?那么丁点大就像一个小老头?”

英子这话说得够狠,辛兰真怕惹恼了商雪梅她再翻脸不认人,那她昨天就白费唇舌了。可是夹在中间,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有听着的份,只要是别打起来,她就袖手旁观罢。

“秦海英!你别太得意了。你家董鹏飞就是不跟我,他也会跟别人。你以为他还是啥好东西啊?就你稀罕吧!再说他也没把你看得有多重要,你也就是他女儿的妈。一个全职保姆!否则他不会去找别的女人来暖床!”

商雪梅顿了顿,没等英子回答,又换了一种极为柔和的语气,像是耳语一般,对英子说道:“你知道我怎么会怀孕的吗?不是我们的时候不小心,是鹏飞喜欢我这里面的湿滑。说不像你那里干涩无比,要戴上套套,然后还得弄上点润滑剂才能例行公事。”商雪梅的话说得也苛刻起来,英子听了,换做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了。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要不是顾及到董鹏飞的名声,她真想上去狠狠地揍商雪梅一顿,好好解解气。

英子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吐到地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商雪梅,慢悠悠地说:“商姐脸真大,当着辛兰的面啥嗑都敢唠。你要是生在旧社会,会是妓院里的头牌。因为啥不解风情的男人到了你那里,你都会把他哄得服服帖帖。你是不是除了用下边,上边也没闲着吧?”英子边说边比量着商雪梅那毫无血色的嘴,一脸的坏笑。

这样的两个女人,为了显示董鹏飞这个男人确实是毫无保留地爱她们之中的谁,话说得如此不堪,辛兰听得脸红心跳。也更加看不起她们了。

“就是你想上下并用,鹏飞还不一定稀罕呢?我告诉你,英子,你在鹏飞心目之中,永远也没有我重要!”商雪梅似乎觉得自己在与英子的唇枪舌剑中占据了上风,她整个人看着比先前精神多了。

“我对于他来说重不重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离开我他狗屁都不是!你呢?他可有留恋你一丝一毫?你就是怀个龙种,他也没本事让你把他生下来。因为那是私生子!会遭人白眼和唾弃!”

不知道英子的哪句话刺到了商雪梅的痛处,这次她没有反唇相讥。她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辛兰,对她说:“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你让她离开这个房间!”辛兰为难地看向英子,英子反而站直了腰板,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来回地踩着,发出蹬蹬地响声。

她得意地看了眼商雪梅,说:“怎么我也叫过你一回姐姐,你就这么赶我走也太不厚道了。再不说我得亲眼看看你卖了好几年所得的最后报酬是多少啊?”英子这话说得更阴,商雪梅痛楚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她。她其实是真地爱上了董鹏飞,如果他肯娶她,她可以不要这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英子见滦凤英偃旗息鼓,脸上出现了胜利者的姿态,来时的怒气全消。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辛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一阵敲门声,董鹏飞取钱回来了。

英子先是拿出了一份准备好的协议书,递给商雪梅。商雪梅扫了两眼,就在上面快速地签上了字。然后英子又把协议书交给了辛兰。协议大意是写这事私了,十万块钱交给商雪梅以后二人再不相往来。英子要辛兰做中间人,也签个字。这个中间人辛兰真是不想当,除了别扭之外,她还近乎残忍和龌龊。所以看完了协议书她犹豫了,英子见辛兰执笔不前,向她投来了求助的目光。辛兰无奈,只好在中间人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董鹏飞先是把钱如数交给了英子,英子一数是十捆,就一捆捆地撇到了商雪梅的面前。她就差没把钱砸到商雪梅的脸上,最后,钱全数被撇到了商雪梅怀里。

英子撇完了钱,对商雪梅说:“姐姐要不要数数?这可是你这几年伺候我家老董的辛苦钱。哪回都那么费力气,少了一分,你心也不甘啊?跪倒爬骑的挣俩钱,一会还得承受切肤之痛,也够难为你的了。”

商雪梅没管英子的讥讽,真就坐直了身子,一沓一沓地数起钱来。她甚至还看了看钱的正反面以确定真假,她那小心翼翼数钱的样子,似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数完了,她站起身来,把那些钱装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手袋里,然后转过身对董鹏飞说:“鹏飞,咱俩两清了。你再给我五千块钱手术费和营养费,从此我们俩就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我得送你去医院啊?”董鹏飞急迫地说道。

“你不用去监督我了,我也不想让你抱着我上手术台了。钱给我就行了。你只要把钱留下,我肚子里这个孽种,我是一定不会留着的。其实我和你在一起无非是想讹俩钱花,给你生孩子,哈哈!我脑袋里还没灌水!”

英子一听没等董鹏飞搭腔,就怒吼道:“什么?你还要手术费和营养费?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我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脸面可言吗?鹏飞,你到底给是不给啊?”商雪梅要着董鹏飞的口供。

董鹏飞的表情极为难堪,英子狠命地掐了他一把,从包里拿出了五千块钱递给了他。董鹏飞木然地又把钱给了商雪梅。商雪梅像是在故意在气英子,她又煞有介事地数起钱来。英子看了不耐烦地拽了一下董鹏飞说:“怎么?你还恋恋不舍啥啊?她卖你买,公平交易,两不相欠!走吧!余下的事情要辛兰处理!”董鹏飞听了,真就和妻子转身走了,甚至都没再回过头看商雪梅一眼。商雪梅见他们夫妇离去后,把那五千块钱扔得满屋子都是,然后她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辛兰忙上前劝解商雪梅,她痛快地哭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猫腰捡完钱就和辛兰一起下楼了。她们先是去银行存了款,然后又来到了妇幼保健站。做了妇科检查后,大夫说要是想不遭罪就吃打胎药,一百五十块钱,保准能打下来。要是不怕遭罪就直接清宫。

商雪梅说自己已经做过三个孩子了,大夫就说她的壁会很薄,就吃打胎药吧,两天也流下来了。于是商雪梅就听了大夫的话买了打胎药,并且当着辛兰的面吃下去了。可能是怕辛兰疑忌她回去后不吃药吧。这样她这个中间人会落埋怨。

事情都处理完了,辛兰正想送商雪梅回宾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吕经理打来的电话,说保险公司来了名女子指名道姓要在她名下给父母投保。这让辛兰很惊讶,会是谁呢?她赶忙给商雪梅叫好了车,让她自己回宾馆。并且说忙完了就去看她。要她保重,有事就给她打电话。她要回公司处理业务,没时间陪她了。商雪梅表示理解,一个人坐着车走了。

辛兰觉得商雪梅也真是可怜,打胎遭罪不说,连个人陪都没有。但愿能像大夫说得那样,就像来例假似的,流几天血就没事了。看来这见不得光的事,最好还是少做,自己遭罪自己知道。

辛兰匆匆地往保险公司赶。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找她投保的人会是谁呢?她初来保险公司没几天,谁会这么信赖她呢?难道真是天上要掉下个大馅饼来?

第二十九章 生死悬于天地间

走进大厅时候辛兰看到了一个时髦女子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随意也很有艺术性地盘在脑后。她披着个披肩,穿着大方得体。两条修长的美腿上一双半透明的丝质黑袜得体地覆盖着。她的脚下穿着一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模特们穿的那种时尚靴子。辛兰正在疑惑此人是谁?哪知听见脚步声那女子回过头来,亲切地喊了一句:“辛姐!”

一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辛兰这才想了起来,那女子不是那天在医院差点讹上她的那个人么?她的声音太独特了,柔中带刚。辛兰对她的声音很敏感,一听她说话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于是处于礼貌她冲那女子谦和地笑了笑,问:“大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要不是姐姐那天多管闲事,我爸说不上会啥样呢?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姐姐的。”辛兰说:“妹妹客气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女孩爽朗地笑了,她说:“姐姐,我想给我爸和我妈一人买一份保险。我哥嫂回来后,我们商量过了,趁着我爸妈没过岁数,一人送他们一份保障吧。我和哥哥长年在外地,没有时间老回来看他们,我们欲接他们过去,哪知他们还故土难离。南方的气候他们也不适应。总是去了没几天就吵着回来,我爸那倔老头,去了几次都水土不服,这回任我们兄妹说出大天来他就是不肯移驾前往。”

辛兰不想她出于谢意才给老人买保险,就说:“妹妹若是单纯为了谢我,不必采取这种方式,那天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换做是你,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

女孩一听又咯咯地笑开了,说:“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啊?你忘了那天我们在医院,连大夫开药都问有没有保险呢?足见交保险的好处。你就帮着我给我爸妈每人设计一份吧,你这人有责任心,就冲你冒着被讹上的危险把我爸送去医院,我就信得过你。”

“那我就给你讲解一下万能险种吧。”于是辛兰把她领到大会议事里简单地画了个草图,把万能险种讲解给她听。女孩一看既能生利息,还有医疗和养老保障,就欣然接受了。并说自己也想保一份,就当是存钱了,要不钱也攒不下,都胡吃海喝了。

就这样辛兰给他们一家三口人设计了三份保单,一共保费一万三千元。女孩说不多,她还负担得起。然后就提交了她父母以及她的身份证,并填写了单子,又在辛兰的带领下去银行打了款。

辛兰这张意外的保单,让躲在暗中观察的张明丽嫉妒不已。她狠狠地盯着辛兰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她没想辛兰的第一张保单做得这么顺,如有神助。

不单是她,就是连辛兰当然也感到很意外,侥幸之余,也多了点做保险的底气。女孩一个劲地要请辛兰共进午餐,因为辛兰心里放心不下商雪梅,推脱说中午实在是有事,等明天有时间她一定亲自安排饭局给女孩践行。

“那就说好了,我明天来你公司门口接你。”辛兰点头答应下来。那是一个很有朝气很爽朗的女孩子,一脸的真诚和灿然,辛兰有点喜欢上她了。

送走了那女孩,时已近中午,辛兰打算去宾馆看看商雪梅就回家,但是到了宾馆一看,又走不开了。商雪梅鼻涕一把泪一把,像得了重感冒似的围着个被子在床上坐着。她见辛兰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说:“辛兰,我周身发冷,冷得直磕牙帮骨。你以前吃过药么?也是这症状吗?”辛兰摇了摇头,茫然地说说自己从来没吃过那种药,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商雪梅面如死灰,折腾得不轻。辛兰说:“要不我再去保健站给你问问吧,看是不是这症状。”商雪梅勉强点了点头要她去咨询一下。其实辛兰看英子的面子,这忙帮到此也就为止了。可是她觉得商雪梅实在是可怜,就老惦记着来看看她。

而商雪梅却不那么以为。她想辛兰和英子是铁姐们,一定要监督到她把孩子打掉了才肯走人。所以对辛兰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反而能指使她跑动跑西,她心里就平衡一些。

辛兰也没顾上吃中午饭,就风风火火地又赶到了妇幼保健站,但是大夫已经下班了。她只好问值班大夫,值班大夫像是个新毕业的大学生,你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保健站离辛兰家很近,她决定回家吃完中午饭再去问。到家的时候,婆婆已经做好了饭,婆婆烙的是薄饼,能卷土豆丝的那种,辛兰因为饿了,一连气吃了好几张。

吃饭期间辛兰问婆婆:“妈!你听没听说打胎不刮宫,吃药好不好使啊?”婆婆充满疑惑地问:“怎么?你又怀孕了?怀孕就要着,打什么胎啊?俩孩子还是伴儿。”辛兰连忙摇了摇头,忙说:“不是我,是我的同事。”婆婆一听说:“千万不能吃药,现在假药多,听说那些小姑娘和男孩子在外面乱搞,怀了孕不敢和父母说,偷着吃打胎药,最后都有吃死的。”丈夫蒋诚挚也随声附和,说网上这样的新闻还不少呢。

辛兰一听后怕起来,商雪梅要是吃出事来,英子一家贪事儿了不说,那商雪梅也多可怜啊?想到这儿,她赶紧扔下筷子,和婆婆说我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然后头也不地往楼下就跑。弄得丈夫和婆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丈夫说她不知道又和谁上心了,婆婆也说多半是没事闲的。

还没走到楼下,英子的电话就来了,问完事儿了没有?辛兰说她没清宫,怕遭罪,而是吃了药。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英子咬牙切齿地说:“咋不把她折腾死呢,看她还有没有脸卖b了!”辛兰听着英子说出这样冷酷而粗俗的话,一下子觉得她很陌生,陌生得甚至认为她们好像从未相识交往过。

辛兰知道英子在气头上,也不好深说什么。虽然是好朋友,但她也觉得梅子有点过了,这种事,都是两厢情愿的。出了事,男人本来是应该负责任的,钱大就能遮羞丑么?辛兰觉得那样做人太过龌龊,也太不厚道了。

辛兰没顾得上和英子多说话,急忙打车来到商雪梅所在的宾馆房间。奇怪,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那张大床,只见床上杂乱地堆积着被子,人却不在。她又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往里探头一看,天啊!商雪梅正蹲在坐便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辛兰轻唤了声:“商姐!”商雪梅没有应声,只是气若游丝地呻吟着。坏了!辛兰心想,商雪梅该不是昏过去了吧?她伸手一摸,商雪梅的额头滚烫,她赶紧掐了下她的人中,商雪梅受到刺激哼了一下。这让辛兰稍稍放下心来。她赶紧给董鹏飞打了电话,告知他商雪梅已经昏厥过去,让他开车速来。商雪梅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马上就到。

辛兰真替商雪梅不值,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呢?出了事花钱买清净,都不管她死活。她只是董鹏飞用得习惯了的一把泄欲的工具而已。

辛兰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商雪梅扶起来,她往坐便里一看,天哪!都是血!原来商雪梅大出血了,难怪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真是万分危急!辛兰急得团团转,人命关天啊!她又给董鹏飞打了一遍电话,说情况十分危急,商雪梅失血过多,已经不省人事,整不好要出人命。董鹏飞听了怕事情闹大,这才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在辛兰的帮助下他把商雪梅连拖带拽地弄到了他的车子上,看到顺着商雪梅根部往下滴着的血弄脏了他车子的坐垫,还厌恶地皱了皱眉。哎!女人啊!一失足真是成千古恨啊。辛兰看着董鹏飞的表情在心里唏嘘感慨着。

最后董鹏飞和辛兰一起把商雪梅送进了医院。董鹏飞看大夫给商雪梅止住了血,交了住院押金后就要匆匆离开。这时大夫叫住了他,因为病人有危险,要他在病历卡上签字,他却说什么都不肯了。

他说这个女人只是辛兰的姐姐,他帮朋友忙给拉来医院而已,没有义务签什么字。辛兰听了他绝情的话,愤怒地看向他。后来董鹏飞把辛兰拽到医院的一角,求辛兰为他承担后果。因为这事外界知道了,他丢不起那个人。还拜托辛兰代为照顾她,直至她脱离生命危险。因为他不便老出入医院,怕英子知道了再和他闹,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辛兰生气地甩开了被董鹏飞攥着的胳膊,看也不看向眼前这个薄幸之人就匆匆地返回了商雪梅所在的病房。

血虽然止住了,医生却说要输血。因为商雪梅失血过多,必须补血。但血库里已经没有了ab型血,大夫要辛兰这个“家属”自己想办法。说晚了恐怕要有生命危险。看着商雪梅命悬于一线,辛兰急得焦头烂额。在病房里转了几个圈后,辛兰忽然意识到了一点,ab型血?自己不就是么?看自己都急糊涂了,把这茬给忘了。可是自己本来就略微贫血,再把血输给她,恐怕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要是得将养一段时日,会不会耽误上班呢?婆婆和丈夫知道了会不会责备她呢?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给商雪梅家人打电话,可是那不等于泄露了商雪梅的秘密了吗?只怕是宁可一死,她也不愿丈夫和儿子知道自己的丑事。更何况还会涉及到英子和董鹏飞,哎!这闲事管得啊,真是多余!辛兰开始后悔趟这浑水了。

自责之余,辛兰又看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商雪梅。怎么?她的脸颊上什么时候流淌下了两行清泪?人之将死,她在冥冥之中为自己哀痛、扼腕吗?

第三十章 无法逾越的心墙

当辛兰看商雪梅的眼泪时,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同是女人,她怎么能见死不救?什么都别管了,还是救人要紧。辛兰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告诉大夫就输她的血吧,只要能救商雪梅的命,输多少都行。

大夫看了眼辛兰,说最少得输五百cc,就你那体格,能承受得了么?辛兰点了点头,说一切后果她自负。于是大夫就让她撸起袖子,把一根大长针插进了她的血管里,取出了血样做了比对,果然血型相吻合。辛兰就躺在商雪梅身侧的另一张床上,鲜血一滴滴地从她的血管里滴进到了商雪梅的血管里,血输了一半,商雪梅的脸色就开始好转起来,不再白得瘆人了。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输了血后,辛兰也不后悔。虽然她和商雪梅八竿子也打不着,但是处于道义和良知她也不能眼看着她有生命危险而袖手旁观。

一个小时后,商雪梅苏醒了过来。她看见坐在床边的辛兰面无血色,又听大夫说是她的这个妹妹辛兰给她输了血救了她一命。商雪梅感动得呜咽了,她勉强够到辛兰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她哽咽着说:“辛兰,你真是一个好人,要是你不及时赶到宾馆,不给我输血,恐怕现在我早去见阎王了。开始时候我还误会了你,以为你是和英子一伙的。你的这份情,姐姐会记着。我病好了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辛兰渐觉身子不支,就对商雪梅说:“商姐,你别往心里去,可能我们能遇到一起就是有缘分吧。只是这会儿我身子太虚弱了,不能在医院里照顾你。你能不能叫你的亲人来陪护你几天?我突然感到很累,得回家休息一下。”

“不的光休息好了就行了,你要想办法把自己给调养过来。多吃点营养品,像你这种贫血的人,是不应该给别人输血的。看来还是你们姐妹情深啊。”刚进来的护士接过辛兰的话茬叮嘱道。

“谢谢你提醒,我知道了。”辛兰知道小护士是一番好意,连忙致谢着。

商雪梅一听立马就拿过辛兰的手机,给自己的亲妹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正在医院里,要她速来,但是别告诉家里的任何人。通话完毕后,她满怀歉意地对辛兰说:“姐姐现在身上没带钱,你自己回家先调养着,等我出院了,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辛兰笑了,说:“商姐多虑了,相识就是缘分。别老往钱上扯,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一分真挚的情谊。”

商雪梅听了又一次热泪滚滚。在商雪梅的妹妹来了之后,辛兰勉强支撑着下了楼。走了没几步,她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天悬地转的,赶紧打了辆车直奔自己的家中而去。

休息了两三起儿,辛兰才坚持爬到五楼,她再没有力气自己门了,就倚在门边按门铃,丈夫开了门,觉得很意外。很不满意地嘟囔道:“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到底是去哪工作了?还懒得门都不开了。还没挣到大钱呢,你就这么金贵了,这要是挣了大钱,我们还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呢!”

辛兰听着丈夫刻薄的话,也没力气和他计较,她甩下了鞋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下子栽倒到自己的床上,连拖鞋都不想脱。

蒋诚挚一直跟在她身后,见了她的懒散,很不耐烦地说:“你喝多了么?这副德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见到酒也没命地往里灌?自己多大酒量不知道?逞强谁夸你几句啊?”

这男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还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顿数落。辛兰厌恶地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再不愿看他。这时婆婆也把脑袋探了进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样?我说保险公司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一个女人家一天喝得东倒西歪的,陪男人陪的吧?这像个什么样子?真不怕外人戳脊梁骨!”说完她一摔门,出去看电视了。

婆婆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蒋诚挚也气呼呼地告诫她:“明天你再别去保险公司丢人现眼了,那里没有一个好玩意儿。你就在家给我老实呆着,老子能养活得起你!”

辛兰终于忍受不住这娘俩的刻薄以待,她向隅而泣。这个丈夫跟她本就形同陌路,而今他的这一顿呵斥,让她更觉得俩人之间情分不再了。

她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说。她能为自己辩解什么呢?说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娘俩也得说她傻得透腔。这时电话响了,她无力去接,也不想去接,现在她就想躺会儿,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她觉得浑身软软的,像一滩泥。

蒋诚挚没好气地扳过她的身子,从她的衣兜里翻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电话是英子打来的,也没管接电话的人是谁,她开口就问:“那个孩子打没打下来啊?”蒋诚挚很纳闷,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在说什么啊?”英子一听是蒋诚挚,就让他要辛兰接听。

辛兰气息微弱地接过电话对英子说:“幸亏我发现得及时,把商雪梅及时送进了医院。虽然是大出血,但是我给她输了血后,现在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什么?你给谁输了血?”蒋诚挚喊了起来。辛兰没搭理他。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辛兰,他一下子抢下了电话,冲英子喊道:“喂!你整什么鬼事呢?你来看看辛兰,坐都坐不起来了。她本身就贫血,你让她给别人输血?那不是在要她的命么?你还是她的好朋友不是了?”

英子说:“都是你那死同学给害的,一会你训斥他吧。她背着我把人家女的肚子弄大了,我还得花钱给他摆平!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们马上就到!见了面再和你说出事情的原委。”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蒋诚挚知道是自己误解了妻子,心里也很自责。他赶忙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又放里点白糖端到了卧室。辛兰想起刚才丈夫那德行,再度别过脸去,凭他怎么劝也没喝上一口。

婆婆听儿子说辛兰是给别人刚输过才那么虚弱,一边埋怨着辛兰不顾惜身体,一边告诉儿子马上下楼去超市买点红糖和大枣,她要熬成汤给辛兰喝下了补血。

蒋诚挚听了母亲的话赶紧下楼了。其实他是在意妻子的,只是一天老也见不到她个人影儿,他有点不放心。因为在意才选择伤害吧,他对自己对待妻子的态度,也弄不清个所以然来。

跟蒋诚挚一起上楼来的还有英子夫妇。英子进门来换上拖鞋后就直接来到了辛兰的卧室,她见辛兰脸色惨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说:“辛兰,你可真傻!看着她吃完药就撤呗,还去管她死活?你可真是的!”

辛兰幽幽地说:“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消逝么?更何况商雪梅若真出了点什么事,你和老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英子说:“那就让他去坐大牢,谁让他没事瞎扯犊子,裤腰带松了呢?”

辛兰有气无力地说:“让他去坐牢?你这会儿嘴上是这么说,到时候就哭号地了。”

英子说:“我恨他还恨不过来呢,还为他抹眼泪呢!那样善良的女人才不会是我!”

辛兰看了英子一眼,只说了一句:“你就嘴硬吧。”然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英子见辛兰这样虚弱,就抄起电话传了一个上门点滴的过来。她说:“辛兰,你太虚弱了,一会儿让上门点滴的给你打点能量合剂,再补两瓶子糖。”

说完她又向客厅喊道:“蒋诚挚,辛兰吃过饭了么?”

蒋诚挚这才想了起来,说:“哪吃啊?中午刚吃了两张饼,听我妈说吃药有生命危险就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晚上这么晚了回来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才还让我和我妈给一顿冤枉,以为她是出去和别人喝了酒才会东倒西歪!”辛兰听丈夫这么一说,煞白的小脸上又淌下了两行眼泪。

这时辛兰的婆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接上话茬说:“是啊!我才还把辛兰给冤枉了。以为她又陪什么客户出去喝酒了呢。”说完这些话,她又看向英子说:“我家辛兰就是心好,心眼实在,你说人家的事,你跟着瞎掺乎什么啊?人家还不领情。就是出于朋友的面子找到头上不好意思推脱,和人家掺乎就掺乎了,也别把自己给搭上啊?”

英子听了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辛兰的婆婆话里话外明摆着是对他们不满意。董鹏飞也觉得连累了人家辛兰受了委屈,还遭了罪。他站起身来,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两千块钱交给了蒋诚挚说:“这些钱留着给辛兰补补身子吧。我们俩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英子看了董鹏飞一眼说:“这事出得还像个人出的。不单是我,连辛兰认识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数落完自己的老公,她又对蒋诚挚说:“给辛兰好好补养补养!别啥事没调查清楚就随便冤枉好人。”

蒋诚挚说什么也不肯要这钱,他说:“都是好哥们,帮这点忙算个啥啊?”英子说:“你就别装大量了,也不是给你的。”她把钱塞给了正在低头玩玩具的天天,告诉天天用这钱和妈妈买好吃的。天天哪见过这么多钱,乐颠颠地接了过来,扔下了玩具,蹲子用胖呼呼的小手数着钱,一百,二百

辛兰也支撑起身子对英子说都是朋友就别太太客气了,英子说这他们俩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除了拿点小钱外,他们现在对辛兰也不能毫无补偿,那就太不讲究了。最后辛兰只好不再争了。英子夫妇看辛兰输了液之后,才匆匆匆匆告辞离去。

英子他们走了,婆婆从厨房又端出来一碗熬好的大枣红糖汤,非要她趁热喝下。看到辛兰有气无力的样子,站在一旁的蒋诚挚忙不迭地坐在妻子身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她喝。起初辛兰不肯喝,她想起刚进门时候丈夫那无中生有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蒋诚挚也知道自己错了,嬉皮笑脸地一副低声下气状。

女人都是受不了男人的三句好话,辛兰见蒋诚挚那讨好她的模样,于是就喝下了几口汤,可是又觉得腹中饥饿了。于是悄悄地对丈夫说她饿了,蒋诚挚听了立马放下汤碗,去厨房里给她弄吃的去了。

辛兰看着丈夫蒋诚挚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很奇妙。她和蒋诚挚萍水相逢,尽管总是隔着一道心墙,可是他们就演绎了一世情缘。他这样的丈夫根本就不是她想要找的,但是自己却和他血脉相连!想想没结婚之前,她也曾编织过那么多绮丽而美好的梦。只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人生的际遇总是叫人难懂。

第三十一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二十岁的时候,辛兰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正值妙龄的她,却袭了一身轻愁。二十岁那年也是她人生的最低谷。先是父亲酒后耍酒疯,逼得母亲服毒自杀。虽说母亲被抢救了过来,辛兰却因为在医院照顾母亲而耽误了在校复习。家庭风波止息了,接着而来的是辛兰唯一的姑姑因病不治撒手尘寰。从小就一直伴她成长的奶奶在知道姑姑的死讯后也变得整日里疯颠颠。

每日里,辛兰的心事都很沉重。高考的日子,她又得知她最好的初中同学杨华得了血癌也客死他乡!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辛兰心灰意冷,她开始悲观厌世,悲天悯人。她高考落榜了,朦胧过的一段初恋也相继无疾而终。

想起与丈夫蒋诚挚的相识,冥冥之中,那也许是天意。桃杏不解嫁东风,偏于芳菲时,折枝人却嗅得冷凝香!

那是一个落了一地雪,结了一地冰的冬天。辛兰蜗居在那个小村子里,百无聊赖之时就去找一个叫艳红的同龄姑娘听录音机。虽然艳红家的那台录音机很小,但是磁带放到里面就可以转动飘出伤感的音乐。那就足以安抚她那颗受伤和易感的心。由于辛兰不愿意呆在家里听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也不愿去触及自己深藏在心底那永远的痛,她便频频地光顾艳红家。而艳红的小屋恰好可以让她去静静地疗伤,于是她和艳红整天呆在一起,她成了艳红家里常客的同时,也鬼使神差地促成了她的一段姻缘。

艳红是她弟弟的同学,只比她小一岁,也总会把一些心事向她吐露。那些个高考落榜的伤怀日子,她很感激艳红能陪她一起度过。她极少向艳红袒露自己的心事,只是喜欢听着那一曲又一曲调哀婉的断肠之音。她和艳红说那些歌曲是她唯一的精神慰藉。听着歌曲,可以让她的思绪飘远,可以让她忘了人世之中的诸多恩怨。

艳红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总是为她竭力搜集着当时最为伤感的音乐给她听,其中最让辛兰动容的是《忘情水》、《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橄榄树》。每次音乐放到最后,辛兰都会无声地流泪。感情上无法弥补的伤痕和家庭的不幸与纷争一度她想把自己放逐,像三毛一样,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去流浪。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刚过完农历年,整个村庄还没有春意,依然还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一个落雪的黄昏,辛兰又来到艳红家听音乐。偏巧她家里来了客人,艳红的母亲说比她年龄稍长的那个坐在她家炕头上的年逾五十岁的女人是她远方的堂姐,多年不联系了,也许人只有到了岁数才能念及亲情。她的老姐姐这次居然带着儿子千里迢迢地来看她来了。

艳红的母亲和辛兰说了这一大堆话,她只是听着。并未正眼看她家炕上坐着的那个老太太,也并未注意到坐在炕沿上的老太太的儿子是何许模样。她只是机械地问了句艳红去了哪儿?艳红的母亲说是和她爸去县里买菜了。家里来了客人,总不能上顿下顿土豆、酸菜、冻豆腐。辛兰听了有一点失落,转身说:“婶子,既然艳红不在家,那我回去了。”然后她离开了艳红家,根本就无视于她家那两位尊贵客人的存在。她甚至没上前礼节性地打一声招呼。

其实炕上坐着的正是辛兰日后的婆婆,而坐在炕沿边上那有模有样地男孩,正是二十出头的蒋诚挚。

辛兰走后,蒋诚挚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姨妈,刚才那个女孩是来找我表妹的?她是这个村的吗?”艳红的母亲点了点头,随口说出那是一个大学漏子,书没念够,但是女孩的父亲说什么也不让她复读,一门心思让她去日本。蒋诚挚又接着对他姨妈说道:“那个女孩很高傲,眉宇之间更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忧郁和冷漠。她会听从自己父亲的安排吗?”不知道是和自己说,也不知道是和他姨说,反正蒋诚挚就是冒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艳红的母亲和她的堂姐交换了一下眼色,会心地笑了。艳红的母亲接着对蒋诚挚母子说:“那个女孩很特别,不合群不说,还很孤僻。她父亲的话,她多半是不会听的。我看嫁到日本的想法她本人未必会有。”

蒋诚挚的母亲就随口问起了辛兰的家庭状况。知道了大概后,蒋诚挚的母亲顾虑道:“人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就是她不愿意嫁到日本,她父母也是不会同意把她嫁到外地的。”

艳红的母亲想了想说:“那也没准,辛兰的爸妈也说了不算,都啥时代了?哪个当爹妈的还那么糊涂包办儿女的婚姻啊?一会我去她家给诚挚透问透问,看看她爸妈啥意思。她和诚挚的年岁倒很相当。千里姻缘一线牵,没准月老的红线就是这样扯过来的。”

然后她又问她的外甥说:“你相中辛兰没?你要是看好了,姨一会儿就上她家去给你提亲。”蒋诚挚不好意思地笑了,回答说:“我看好有什么用啊?她连看我一眼都没看,提什么亲啊?我看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时换作坐在炕头上的蒋诚挚母亲说话了:“人家女孩和你不认不识的,能盯着你看啊?你就说你看好了人家没?若是看好了,就叫你姨去给你当这个媒人。一家女百家求,不同意就拉倒,咱也没搭啥。”

穿着白色的棉服,梳着披肩长发的辛兰给蒋诚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得辛兰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女孩,眉宇含愁,顾盼生情,很让他有征服欲。所以在母亲问他口供的时候,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艳红的母亲直接找到了辛兰的母亲,试探着说:“嫂子,我想给你家兰子介绍个对象,你看她都这么大了,是不是也找得婆家了?再要是不出嫁,都耽误她弟弟订婚了。我有个表外甥,来家里窜门,我看他们俩挺合适的。”辛兰的母亲顾虑道:“这个孩子从小就很古怪,她的主我们可做不了。你还是直接去问她吧,她同意看就看一下。”

辛兰的母亲素无主见,凡事都听辛兰父亲的。而辛兰的父亲因为执意不让自己女儿复读,偶尔也觉得愧对于她。所以他也不想再干涉她的婚事。虽然给她指明了去日本的方向,但是她从未打拢过,他也不好强求。

要是依他们的意思,女儿最好是嫁到日本,找个中国人或是混血,家里也跟着借光。可是一次他们只在辛兰面前提了一次,说她林叔叔的侄子现在日本,相中了她,她林叔叔也想她做他们林家的侄媳。辛兰话都没听完就摔门走人了。以辛兰的个性,他父母知道左右不了她。就想随她去吧,女大不由爹娘。

探明了辛兰父母的想法之后,艳红的母亲这回改变了策略,她没有直接问辛兰,而是让她的女儿艳红来找辛兰来家里玩。艳红来到辛兰家,辛兰正躺在炕上看小说,艳红说:“辛兰姐,我家里来了亲戚,我妈张罗玩扑克,还缺个手儿,你凑合一下吧。人家大老远来的,你总得帮我陪陪他们。”

辛兰翻了一页书说:“我对玩扑克牌没有兴趣。”艳红不由分说地上前就抢去了她手中的书本,说:“你都看多少年书了?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还看啊?走了,走了。这点面子都不给,你和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说完她拽上辛兰就要走。辛兰总去人家里打扰,也不好拂了艳红的意。只好起身穿件衣服跟艳红去了她家。

她和蒋诚挚就这样被艳红母女暗地里地给牵了红线。而能得到辛兰的芳心,蒋诚挚也确实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辛兰来到艳红家,她的妈妈早已准备好了一副扑克牌。她和艳红一伙,辛兰则和蒋诚挚一伙。商量来去,只有打上下台,升级的那种,两个地方的玩法才一样。虽然辛兰对玩牌没什么兴趣,但是打起扑克来,玩得也很精。因为她从小就跟着奶奶东家看小牌,西家玩扑克。所以对于扑克牌的每一种玩法都不陌生。艳红母女几乎没打几把,总在台下拿着供。而辛兰和蒋诚挚一直都是旗开得胜,而且她和蒋诚挚配合得还很默契,加之蒋诚挚幽默、诙谐的谈吐,让辛兰拘谨之余看他的时候眼底有了笑意。

玩完牌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艳红的妈妈执意留辛兰在家吃饭,还说她可以帮着包饺子。平时艳红妈也老留辛兰在她家吃便饭,辛兰不是第一次端人家饭碗了。但是这次人家有客人,辛兰觉得在人家吃饭很不妥当。可是还没等她拒绝,艳红却拉着她去外屋洗手去了。

辛兰擅长擀饺子皮,她觉得饺子要是包不好还不如干点力气活。所以六、七个人吃的饺子,皮儿都是辛兰自己擀的。蒋诚挚倒是想替换她一下,奈何他根本就不会擀皮儿。期间一直在旁边夸辛兰干活麻利,且干啥像啥。蒋诚挚那时候忽然觉得他这不会擀饺子皮是个很大的缺点,关键时候要是会擀皮儿是不是也能赢得辛兰的好感呢?他真后悔自己平时被几个姐姐惯着,包饺子的活儿是学都没学过。他只能在旁边摆饺子,看着辛兰的擀面杖上下翻飞,他就在设想辛兰要是能为他擀一辈子饺子皮儿该有多好啊。

蒋诚挚的母亲和艳红的妈妈半开玩笑似地说:“我家你姐夫这一辈子也不会擀饺子皮儿,每回吃饺子都是我擀他包。我儿子诚挚也不会擀饺子皮儿,一定得找一个会擀皮儿的媳妇。要不这逢年过节连饺子都吃不到嘴。”

艳红的妈妈笑了,说:“这眼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么?外甥一表人才,辛兰知书达理。按老话说他们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呢。”辛兰从学校门出来还单纯得很,根本就没看过什么对象。对于艳红妈妈有意给她和蒋诚挚搭桥,她倒听出了点眉目。待她明白了艳红母女的用意之后不禁害羞起来。擀完皮儿她借洗手的机会溜出了艳红的家门,任艳红站在门口喊破嗓子,她愣是没回一下头。

第三十二章 无意插柳柳成阴

至于艳红的表哥,辛兰是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的。一起玩过扑克不假,但具体回忆起艳红表哥的模样来,她还是头脑之中一片模糊。虽然辛兰家里的环境让她很烦心,但是她绝无嫁人的意思。更何况是找个陌生人,她更没有那样的心里准备。她的眼里心里,只有穆子健一个人算是占有了一席之地。那番日久生来的情意让辛兰眷恋不已。虽然穆子健在读了自费大学之后,轻易地说出:“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聚,若是无缘,我会长相忆。”

时过境迁之后,别人一提起给她介绍对象,辛兰的心里就会很乱。她不清楚自己情感的最终归属。那个看似老实厚道、一身儒雅之气的穆子建,不还是因为和她的身份有了差异之后毅然地舍她而去么?法国作家司汤达写的书《红与黑》中有过这样一句话:“人不在同一地位之上是决计不能相爱的。”一度被辛兰奉为至理名言。正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以为穆子建对她的感情一直都很深厚,所以在和疯狂追过她的那个学俄语的“戈尔巴乔夫”一见钟情后她都能守住自己的那颗心,让自己心无旁骛。但是什么都是她的想当然,穆子健的决绝以待,彻底击碎了辛兰关于爱情的美好向往与追求。

辛兰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戈尔巴乔夫”写给她的。字字滚烫,言辞热烈得让辛兰看了心里怦怦直跳。在被辛兰婉言拒绝了之后,“戈尔巴乔夫”更是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上课学生都是正对着老师,但是“戈尔巴乔夫”只背对着老师坐着而旁若无人地看向她。那一段日子,无论是坐在教室里,还是站在场上,辛兰都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她总觉得“戈尔巴乔夫”的目光在辣地注视着自己。

如果没有和穆子健牵扯出的一段朦胧情愫,说不定辛兰会接受“戈尔巴乔夫”对她的表白。

一个周六的下午,穆子健给她看了他写给她的回忆录,其中如实地记载了三年来他对她的所有的牵挂和痴情。看后她便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穆子健一个人这么在意她。他们两人本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份情感与眷恋无人可取代。所以她相信水到渠成,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也就任由了这份感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尽管一次她不小心抬头与“戈尔巴乔夫”四目相对,看见他那俊眉朗目也曾为之心动,但是她收敛住了自己的心性,为了保守和穆子健之间那想当然的美好爱情,她选择了傻里傻气地从一而终和目不斜视。尽管她和穆子健连手都不曾碰过,就在心里为他存留了一个位置,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位置。

从头到尾,和穆子健相恋与否,她都不能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她觉得自己一直是被动地在随从着他的感觉。最后穆子健的负心,让她有过一种被愚弄的羞辱感。她想到过自杀,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但是终因舍不下她那可怜的母亲而作罢。

现在让她接受来自陌生地方的一个陌生人,她觉得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蒋诚挚也觉得辛兰态度冷淡,对他根本就没意思。这个高傲的女孩,愈加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对她的兴趣也就越来越浓厚。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他今生就非这女孩不娶了。但是想抱得美人归,他提醒自己必须得动动脑筋,得想办法走进她的内心世界,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而唯一能帮他的人只有他的表妹艳红了,于是吃过了晚饭,蒋诚挚和艳红聊起了辛兰。从辛兰读书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待嫁闺中,她的兴趣、爱好以及生活习惯他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在爱情这场马拉松长跑中,蒋诚挚想做个有准备的胜者。

从艳红的口中,他了解到辛兰从小她父母之间就战争不断。辛兰懂事时起就开始多愁善感了。虽然读书后她一直成绩优异,但身体每每差强人意,大病没有,小感冒是常有之事。这就常常使得她顾影自怜。辛兰的父母虽然娇纵她,但却很少给她家庭温暖。于是辛兰几乎在封闭自己的内心世界,也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心灵深处。

高考落榜后,辛兰更加失意。除了艳红家她再无去处。一天听音乐,读小说,那便是她全部的生活。蒋诚挚还从他表妹那里知道了辛兰的所谓“过去”---那段和穆子健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初恋。

关乎辛兰的一切都令蒋诚挚感到好奇,在有了探知欲的同时,也令他有了心痛的感觉。仿佛辛兰这个哀婉、惆怅的女孩,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要做他的妻。也许那就叫缘分吧?千里情缘,一线可牵。三生石上,许是早立前盟。

在蒋诚挚的一番精密筹划之后,在辛兰猝不及防之时他就轻易走进了她的家门。

头天晚上辛兰走之后就下了很大的雪,第二天早上蒋诚挚和艳红的弟弟柱子老早就起来扫雪。艳红家和辛兰家前后院儿,柱子看见辛兰的弟弟东旭也在扫雪,辛兰家的院子很宽敞,看着那厚厚的积雪辛东旭一时半会儿也扫不完。柱子就和蒋诚挚耳语了几句,蒋诚挚知道了后院那家扫雪的人正是辛兰的弟弟后就拉上柱子到辛兰家门前帮着扫了起来。辛兰的弟弟浓眉大眼,蒋诚挚看了一眼就觉得他很像港台演员吕良伟,所以尽管是初见,他居然从心里对辛兰的弟弟颇有好感。

柱子比辛东旭小一岁,平时两个人没事儿的时候也老在一起玩。看着柱子家的客人来帮着扫雪,辛东旭觉得很过意不去。雪扫完了,辛东旭一再邀请柱子和他表哥进屋坐一会儿再走。柱子说还没吃早饭,一会儿再领他表哥来家里玩。说完他们就回屋去了。

辛东旭回屋之后,他妈问他:“这么快,那么厚的雪就扫完了?”辛东旭回答说:“是柱子和他表哥帮着扫了半天。”

“柱子的表哥?对了,柱子他妈还要把他给你姐介绍当对象呢,说的可能就是这个小伙。他长得咋样啊?”辛兰的母亲随口问了儿子这么一句。

“很精神。身板也周正。是个标准的美男子,配姐姐,看外表也配得上了。”辛东旭回答道。

“是么?听说人家还有正式工作呢。就是你姐姐不打笼啊,也不知道这一天她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整天阴沉个脸,就像爹妈欠她一辈子都还不够似的。”

儿子见母亲这么说,就说:“妈,一会儿柱子领他表哥来家里玩,你让我爸看看。姐还是听我爸一点的。我姐没重读心里别扭,我们都别再刺激她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辛兰的母亲点了点头。

阳光上来之后,屋子就很暖和。柱子真带着他表哥蒋诚挚来辛兰家里玩了。偏巧那时候辛兰已经出去了,她去了她同学颖家,一天都没回来。而蒋诚挚就有意无意地在她家呆了一小天,先是帮着压井水,后又帮着打苞米,不嫌脏也不嫌累,干起活来还贼麻利。这个年轻人的厚道和热忱一下子就讨得了辛兰全家上下的欢心。

当辛兰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的时候,蒋诚挚已经成了她家的座上宾。他正和辛兰的父亲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辛兰的父亲给他倒多少他就喝多少,一点也不虚假和做作。这更让辛兰的爸爸从心眼里喜欢,他讨厌时下年轻人的虚头八脑,他觉得诚实乃为人之本,实实在在的就比什么都强了。

辛兰看清楚了桌子上的客人后,心里虽然纳罕蒋诚挚的不请自来,但是也没言语。她正想回自己的小屋。父亲却叫住了她:“兰子,你怎么这么不懂礼数,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吗?”

既然父亲都说了,辛兰无奈,只好重新来到吃饭的中厅,对蒋诚挚和柱子说:“你们慢慢吃,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屋躺着去了。”

蒋诚挚听辛兰说身体不舒服,很紧张地问:“是不是天冷,你感冒了?吃点药吧,或者是多喝点开水。”

辛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躺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她就挑了门帘出去了。

辛兰的父亲对蒋诚挚说:“我闺女很任性,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活也不会干。还今天病明天病的,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将就得了她。”

蒋诚挚一听辛兰的父亲在拿话试探他,忙说:“叔叔,其实我觉得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早都过去了。三口之家,无非洗衣服做饭那点活,那就谁有工夫谁干了。我姐姐和姐夫都是大学生,他们就从来没把家里的活分得那么清楚。“

蒋诚挚的回答让辛兰的父亲听了觉得很满意,他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开明,起码不大男子主义。于是他又问及了蒋诚挚的家庭状况和工作前景。蒋诚挚回答得都很有分寸,更博得了辛兰父亲的认可。

蒋诚挚走后,辛兰的父亲仗着三分酒劲儿,第一次和辛兰说了那么多话。正是这番话,让辛兰义无反顾地决定要远嫁他乡。

第三十三章 就只做你的妻

辛兰的父亲苦口婆心对自己的女儿说:“兰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别觉着你比别人多读几天书就有多了不起,你没考上大学也就跟其他农村女孩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得到岁数找婆家。我让你去日本你觉得是出卖自己的灵魂,那你就找个一般一配的吧。可是你自己处的人家上了大学,所以你只能面对现实。人不在一个地位上,怎么能走到一起呢?咱也别攀那高枝。你弟弟也这么大了,你要是再不出家,是真要耽误他娶媳妇了。爸和你犯愁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我看艳红的表哥人不错,还有正式工作,你跟着他,这辈子就不用下庄稼地了。你就别端架子了。人家能上杆子你,那是你有福气。要不就你那小体格,农活能干得了吗?”

父亲的话辛兰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觉得自己现在反而成了父母的心事,成了父母的负担。那就嫁了罢,没有感情,嫁给谁都是一样。听说蒋诚挚家还不在此地,她正可以逃出以往生活过的圈子,去远方忘记过去,穷此一生。

于是第二天艳红的母亲再来探口风的时候,辛兰毫不犹豫地应允了这门婚事。尽管到那时候她还没有看清楚蒋诚挚究竟长得啥样。只是看背影觉得他很顺眼。至于脸上有几个青春痘,她就不得而知了。与蒋诚挚萍水相逢,就奇妙地走到了一起,这让她始料不及。这一切还得源于孙立国的心计

在艳红再一次问辛兰是否心甘情愿地同意这门亲事的时候,辛兰想到父亲开导过她的话,她毅然点头同意了。当艳红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蒋诚挚的时候,他听了那个高兴劲啊,他觉得自己这个媳妇绝对拿得出手,人长得不但漂亮,还小有文化。于是在艳红母亲的提议下,两家的老人见了面,也算是了会了亲家。

饭是在辛兰家吃的。蒋诚挚的母亲很会说话,而且说的都是实在嗑,这让辛兰的父母心里都觉得很踏实。虽然隔了一千多里地,但是他们觉得至少不会上当受骗。一看蒋诚挚的母亲,就觉得是过日子人。那么她的儿子也不会差道哪去,因为孩子多半随爹妈。

至于蒋诚挚,眼前行事也很快,在辛兰家他什么活都抢着干。辛兰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没事就是看小说,几乎把他当成了空气。这让他很尴尬,心里也觉得窝得慌。

一日他见辛兰在看名人正史《走下神坛的》,就说其实蒋委员长也并非就是千古罪人。历史都是人写的,而且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如果走上政治舞台,只怕抗日战争史又是一番情形了。蒋诚挚短短的几句话,让辛兰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看来他还是一个很有见地的人。

辛兰问扭过头问蒋诚挚:“你平时都读过些什么书?”蒋诚挚说很多,政治的,军事的,历史方面的他都读。尤其是喜欢读诗词。并且他还给辛兰背诵了两首。

其一是:“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其二是:“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辛兰听后笑了,心想这个人还很不谦虚。无非是会背些死歌子,还在她面前卖弄。就问蒋诚挚,你读过《红与黑》么?蒋诚挚说那是司汤达写的作品,那里面有一句话他认为很有道理,那就是:“人不在同一地位上是千万不能走到一起的。”蒋诚挚背下书中的这句话触动了辛兰,她对那句话也是有刻骨铭心的感受的。人都是有门第之见的,没有相同的地位,即便是再相爱,也决计不会走到一起。就像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穆子健,只读了个委托生就要和她做普通朋友了。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决定和这个蒋诚挚相处下去,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她和他之间的这段情缘。蒋诚挚在辛兰家呆了几天,就和她母亲要回去了,因为他忙着要回去上班。在蒋诚挚母亲的一再邀请下,辛兰和蒋诚挚去了省城近郊的他姐姐家。

因为辛兰晕车,一道上,蒋诚挚都是让她靠着她的肩。虽然一开始她很不情愿,但汽车颠簸得让她难受万分。脸色也蜡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没办法,她只有借蒋诚挚的肩头一靠了。与穆子健相处相恋那么多年,他甚至连自己的手都没碰触过。而今蒋诚挚这个陌生人,一下子就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让辛兰很觉奇妙。许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吧,什么都是早都命定好了的。男人肩膀的宽厚辛兰第一次体味到,靠在上面,她第一次有了安全感。

到了蒋诚挚的姐姐家,辛兰见过了蒋诚挚的姐姐、姐夫,还有他的小外甥。蒋诚挚的姐姐、姐夫知道了辛兰是弟弟未过门的媳妇,都很热情。他们给辛兰做了各种好吃的,摆满了一大桌子。辛兰因为严重晕车只草草地吃了几口就下桌了。蒋诚挚的姐姐见了急忙让她躺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因为那样或许能舒服些。蒋诚挚见状也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忙跑里跑外,一会儿给辛兰倒水,一会儿给她拿药。蒋诚挚的悉心照顾,让辛兰很感动。她躺在卧室里闭上了眼睛,蒋诚挚就坐在旁边抚摸着她的纤纤玉手。还爱怜地说以后她这双手就要为他洗洗涮涮一辈子了。很朴实的一句话,就把辛兰的心和他栓在了一起。

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辛兰就已经精神了许多,脸色也变了过来。蒋诚挚的姐姐执意要陪辛兰去逛商场买衣服。辛兰自是不好意思前往,蒋诚挚拉过她附在她耳边说:“不要白不要,做姐姐的,给未来的弟媳买衣服,应该的。”

辛兰一听才打消了顾虑。蒋诚挚的姐姐给辛兰买了一套春装和一双很时尚的高跟鞋,那时冬雪即将化尽,春意已然盎然。辛兰穿上了新衣服,看着光彩照人。蒋诚挚看着也满意极了,他问他的姐夫:“我这个媳妇怎么样?”蒋诚挚的姐夫半开玩笑地说:“你一定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抱得美人归。”一家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

当天晚饭后蒋诚挚陪辛兰下象棋,前两盘蒋诚挚故意输掉了,辛兰很是自得。蒋诚挚说这样下棋也不动输赢很没意思,没有动力。咱们不如赌点什么吧。辛兰很天真地问赌什么,蒋诚挚悄声在她耳边说要是他输了他就学狗叫,要是辛兰输了就得让他亲一口。听完蒋诚挚的话,辛兰的脸红了。但平定了心绪后,她想她还不至于输给她,于是就同意了蒋诚挚的说法。

哪知前两盘棋蒋诚挚都是让着她的,这盘棋他却严阵以待,认真起来。不出几步他就把辛兰杀得落花流水,让她自顾不暇。然后蒋诚挚双炮兵临城下,出马走车,没几下就把辛兰彻底将死。

辛兰本想打赖说这盘棋不算,但是蒋诚挚赢完棋后已经悄悄地锁上了卧室的门。他痴痴地看着辛兰早已羞得通红的脸,上前说别怕,我就亲一下。我们已经定了亲,我亲你也在情理之中。辛兰只好把脸贴近他,打算让他亲亲她的脸颊。哪知蒋诚挚却扳过她的身子,他先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顺着脸颊往下最后捕捉到了她的唇,浅尝辄止之后,又做深入探索。他把舌头伸进辛兰的檀口之中与她纠结缠绵。辛兰平生素没被谁吻过,她战栗了,也沉醉了。意乱情迷之际,她对蒋诚挚羞涩地说:“今生,我就只做你的妻。”蒋诚挚听了,兴奋得加深了那个对辛兰来说的初吻。

从这个吻开始,蒋诚挚有了亲近她的理由。辛兰从这个时候开始正视蒋诚挚,他长得不知道要比穆子健好看多少倍,高挺的鼻梁,那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尤其是身板,绝对周正。算得上是个美男子。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虚荣心作祟,辛兰觉得自己找个这样的丈夫也不亏。至少感官上绝对过得去。

后来蒋诚挚回家上班,和辛兰开始两地飞书。蒋诚挚的字写得很漂亮,洋洋洒洒。每次和辛兰通信都说古论今,让辛兰对越来越不能小视。辛兰逐渐对蒋诚挚也逐渐有了好感,开始接纳他,但是一直她和蒋诚挚都是谈历史,谈诗词,并未把自己真实的人生感受向他谈起。这便让辛兰觉得他们之间总是隔着点什么,即便是婚后有了更深层次的之亲,血脉相融,她还是不能向蒋诚挚敞开心灵那扇窗。这就是隔阂,这便是鸿沟,有时候她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有无法逾越鸿沟阻隔,那让她偶尔会有窒息感。

第三十四章 不易觉察的嫌隙

男人的心总是很粗,抱得美人归之后,蒋诚挚的一些陋习也逐渐显现出来。比如说他喜欢以打牌作为消遣,喜欢没事小酌几杯,这些生活习惯辛兰都很鄙视。和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于是蒋诚挚唯有刻薄地去伤害她,就像今天她帮了英子夫妇后,蒋诚挚在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之下就恶毒地一顿抢白,每每都是这样,他不经意之中就伤害到了妻子对他的感情。

当他事后想弥补尽力想让辛兰开心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妻子微微蹙起的眉头。明显一副厌恶他的样子,这让他的心很痛楚。好在辛兰说饿了,他可以躲过这不易觉察的尴尬,给辛兰做点吃的将功补过。

哎!妻子的不冷不热,让他心里一阵懊恼。这时天天跑到厨房里来,拿着枪对着他说:“不许动!缴枪不杀!”看到天真活泼的儿子,他的心又踏实下来,你辛兰就是再反感我,你也是我儿子的妈,到什么时候也逃不过我们父子的手掌心。

那一夜蒋诚挚对妻子极尽呵护之能事,尽管辛兰并不领情,但是作为丈夫,他还是在极力挽回自己的妻子心目之中的地位与形象。

辛兰第二天在家休息,她忘了要请人家吃饭的事。中午时分她刚刚喝下一碗米粥,这时候有人敲门,来的人正是她帮助过的老大爷的女儿---钱晓晓。她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进屋来就嚷嚷说楼层太高,走得她直上喘。辛兰对钱晓晓的突然造访感到很意外,慌忙起身出来迎接。帮她拿她手里的东西。钱晓晓为人很豪爽,她买了一堆吃的,瓜果梨桃无所不有。有给辛兰的,也有给天天的。

她见到了眼前胖乎乎的小男后孩,想到一定是辛兰的孩子,便拉过天天,一个劲地要天天叫她小姨。而天天的小嘴也很甜,叫了两声小姨之后,就依偎了过去。他靠在钱晓晓的身上,问道:“小姨,你给我买了什么啊?”

蒋诚挚一看不好意思了,忙接口道:“这孩子,怎么自来熟啊?”钱晓晓一听忙站直了身板对蒋诚挚说:“你就是姐夫吧?我今天特地想邀请辛兰姐去我家吃饭,我妈忙乎了一上午。可是我中午去姐单位接她,才知道她病了。我给我老爸、老妈挂了电话后,问了保险公司的经理知道了你们的地址就直接来看望我辛姐了,冒昧来访,过于唐突,还请姐姐、姐夫见谅。”

蒋诚挚对钱晓晓的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辛兰在这个城市哪里有什么亲属啊?他把目光看向了辛兰,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他心想辛兰家在千里之外,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小姨子啊?辛兰笑了,钱晓晓之真实、爽朗感染了她。她忙把钱晓晓拉进了卧室里让她坐在床边。

钱晓晓关切地问辛兰哪里不舒服?她说只是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钱晓晓说:“姐姐别老拿自己不当回事,看你那小脸煞白,还小病呢?姐姐父母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将养。”说到这儿,她忽然站了起来,兴奋地对辛兰说:“姐姐,干脆我们拜干姐妹好了。其实我是占你便宜的,这以后妹妹在外面跑,老爸、老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辛兰已经知道了钱晓晓的职业是做模特的,一年四季都天南海北地跑,自然不能照顾到她爸妈。至于拜干姐妹,她倒没想过。虽然她本家里没有姐妹,但突然间就多了个妹妹,她还没心理准备。更何况她还不了解她。钱晓晓见辛兰犹豫了,说:“姐姐你还多想什么啊,你妹子绝对是一个良民。一不吸毒、二不犯法,三不傍大款。我们能够相识就是缘分。你这个干姐姐我是叫定了。

说完她也不管辛兰乐不乐意,就像自家人不一样问道:“姐,我饿了,厨房里有没有吃的了?”

辛兰倒是很喜欢她这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她听了笑了,冲蒋诚挚喊道:“诚挚,到厨房给妹妹弄点吃的。”蒋诚挚也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姨子逗乐了,他问道:“你大小姐喜欢吃什么啊?我们可是没有任何准备。巧男难为无米之炊,你姐夫我做不出满汉全席,只有用家常便饭来招待你。”

钱晓晓爽口道:“蛋炒饭!实在不行煮方便面也行。”这么个爽快的姑娘,很讨人喜欢。蒋诚挚听了对钱晓晓说:“那还不至于让你吃得那么简单,陪你姐说说话,我一会就好。”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

钱晓晓把辛兰扶回到卧室里躺下,不由分说地又来到了客厅里开启了电脑。登陆了qq,加了辛兰为好友,说这样以后联系起来方便。从钱晓晓的身份证上辛兰知道她只有二十二岁,真是太年轻了。难怪那么活泼,而且还童心未泯。她真羡慕她的年轻,而三十刚出头的她,自觉心下苍老,青春不在了。在辛兰家吃了午后,钱晓希又和天天玩了会儿游戏,然后说要出去定车票就着急忙慌地走了,她来去都像一阵风一样。

钱晓晓走了后,蒋诚挚问妻子是怎么认识的人家。于是辛兰就把帮助送老大爷去医院险些被误解的事说了一遍,蒋诚挚听完后对辛兰警告说:“以后这种事你都要少干,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要是被人讹上了,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那么多人都围观,怎么就你心眼好使呢?那老头死了和你有啥关系?谁死谁命短!”

辛兰听了丈夫的话后觉得很不顺耳,做人怎么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她知道丈夫是不会表扬她的善举的,反而会数落她。因为一直以来蒋诚挚做什么事情都是谨小慎微。树叶掉了都怕砸到脑袋上,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都高高挂起。用他自己的话说正所谓明哲保身。

辛兰对蒋诚挚的话没搭茬。蒋诚挚接着又磨叨开了,他说:“你说你怎么脑袋老缺根弦呢?这不是又自己找罪遭吗?给老董的野女人输什么血啊?她死了与你何干?那是她下作所应该付出的代价。要是英子出了事,你们是朋友,给她输血还说得过去。不相干的人你以后可再别发那善心。轮到你自己有事,看谁管你?身子垮了,还不是你老公我在伺候着你?”

蒋诚挚这一絮叨,辛兰就觉得她像个十足的女人。前辈子准是投胎投错了。谁一个大男人一天没事婆婆妈妈?烦不烦啊?她不愿意听他在那训导,翻了个身,把脸转向了床的里侧。蒋诚挚见了说:“好了,好了,说你你就不愿意。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对谁都有不完的心就行了。”辛兰一句话都没说,但心里明显感到了他们夫妻之间做人的差距。

蒋诚挚开了电脑,玩起了斗地主。这时婆婆从市场回来了,她给辛兰买来了一只小笨鸡。她进来后一边往出掏东西,一边对儿子说道:“去厨房里烧水,我一会儿把小鸡褪了。辛兰身子虚,给她熬点鸡汤喝。”蒋诚挚虽是地主斗得正酣,也还是答应了一声向厨房走去。

婆婆这个举动倒让辛兰受宠若惊,就是她在坐月子时候,婆婆也没这么细心地照顾过她。难道是岁数大了,心也发善了?该不是有事求她吧?还是婆婆觉得占到了什么便宜?

果然不出所料,婆婆把东西折腾到冰箱里后,来到辛兰的卧室。她站在门口对儿媳妇说:“辛兰,你跟英子两口子熟悉,又帮了他们大忙。就拐弯抹角地说要诚挚去董鹏飞的公司管点事呗?省得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呆在家里。”

其实辛兰何尝不想让丈夫有点事干,就是他那破单位,也个人承包了。冬天的班也可以不上,到时候只发最低生活保障就可以了。

辛兰回答婆婆说:“只是不知道你儿子肯不肯?他总是放不下他那个架子。”婆婆咂着嘴说:“还摆什么破架子啊?男人就应该干点事,那样才受人尊重。”蒋诚挚听到后冲他妈说:“我这样谁还敢嫌弃我了?我也没求谁,没借谁。”

婆婆道:“话不是那么说,你看谁家大老爷们一天就在家带孩子了?那是家庭妇男。”蒋诚挚一听急了,说:“我不带孩子,她还想去保险公司干啊?”婆婆说:“以后这天天归我管,我都想好了,你和辛兰要是都有事干,我就不回乡下了。我在城里这回呆了这几天,觉得这城里人很自在。没事扭扭秧歌,练练太极,挺清闲。”

蒋诚挚听了笑了,说:“妈!你想好了?你要是来家那感情好,我也早在家呆腻歪了。你儿子就是不去董鹏飞那干,想找个事做还不容易,我这好使着呢。”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是,谁有我儿子聪明啊?”婆婆对自己的儿子也夸奖道。

辛兰听着那娘俩在客厅里一唱一和,她觉得还是一家三口人住事儿少些。以后多了个婆婆,难免勺子不碰着锅沿儿的。婆婆寡居后,事也很多,动辄就摆脸色给她看。虽然她视而不见,还妈长,妈短地叫着,但是心里也很别扭。老话说,隔层肚皮隔层山。对大姑姐,婆婆一直都是眉开眼笑的。而对她这个儿媳妇,脸就绷着的时候多。但是谁人没有父母?婆婆要来家安度晚年,她这个做儿媳的,还能说什么呢?

辛兰累了,想翻身睡一会儿。这时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英子。她询问辛兰的身体好些了没?辛兰说好多了。告诉她不要担心。英子又开口了,说昨天看见辛兰的婆婆在她家,要是老太太不走了,就让蒋诚挚去许兴业的建筑公司干吧。正好原来的工地管理员辞职了,还有个空缺,不如让蒋诚挚去干,一个月薪水两千,年终奖金不算,工作不累,也可以了。

辛兰说谢谢英子的好意,她要问问丈夫的意思。英子说那就尽快商量,明天她还要和老董回话。因为老董知道蒋诚挚死要面子,所以没直接和他说。委托她传话。

蒋诚挚倚在卧室门口已经知道了电话的大致内容,问妻子道:“你打算怎么和我商量啊?老婆大人?”还没等辛兰回答,辛兰的手机又响了。她接听了电话,听着听着面露欣喜之色,撂下电话后,乐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对蒋诚挚说道:“这个月,我业绩达标,旗开得胜!”

蒋诚挚听了辛兰的话,很纳闷,问道:“你去了保险公司才十几天,难不成你都有业绩了么?”辛兰点了点头,说刚才还听吕经理说有个老太太去找她投保呢。

蒋诚挚将信将疑地说:“一定是董鹏飞和英子在他们的朋友圈帮你找的保户吧?”辛兰笑着得意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自己出去做的陌生拜访,碰了一鼻子灰后,回来的时候走到西市场恰巧遇到钱晓晓的父亲躺在地上没人管,我把他送到医院后,人家听见医生说要是有保险就可以多开些好药。所以知道了保险的好处。钱晓晓从我的名片上知道了我是做保险的后,就自己找上门来投的保。”

蒋诚挚说:“你这好心还真有好报了。不过我只关心你这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你说说看,你能挣几百?”

辛兰说目前为止,只钱晓晓投那一份保,底薪加佣金就能达到四千多块。

“四千多?有那么多?”蒋诚挚不大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连她的婆婆也过来充满疑虑地看着辛兰。

她说:“怪不得做保险的穿的都那么流光水滑,原来她们挣的钱多啊!那是不是都是挣的保户的钱啊?”

辛兰回答说:“只是挣保险公司给的佣金,跟保户没关。业务员只是服务于公司,服务于保户。”

她的婆婆听了又问道:“将来你们保险公司要是黄了,这钱还不得瞎啊?”

辛兰笑了,说:“保险公司在成立之初都是要往保监会交足够的抵押金的,上亿元,甚至十几亿元。才能有资格成立公司。而保监会从属于国务院领导,对保户来说是绝对有保障的。”她婆婆听了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出去忙乎去了。

蒋诚挚听了辛兰的话,却陷入沉思之中。他有了严重的自卑感。以后妻子若真干出了名堂,那他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了么?那他别说在这个家,就是在亲戚、朋友圈子也抬不起头来啊。想到这儿,他的脸上有了阴云,夫妻之间不易觉察的嫌隙悠然而生。自从有了危机感这刻起,他变得更加狭隘了。对辛兰多了猜忌、误解甚至是恶语攻击。

第三十五章 网上倾心逢知己

辛兰在家休息的第三天上午,保险公司的王经理、吕经理还有张明丽带着东西来看她来了。这让她始料未及,尤其是张明丽的到访,她更是想都没想到。蒋诚挚忙着在客厅里招呼那两位男士,辛兰则把张明丽让到了卧室里。虽然辛兰的心里对张明丽并无好感,但是人家毕竟登门来看她,她也不好冷落了人家。张明丽看着辛兰挂在床头的那张巨幅结婚照说:“辛姐和姐夫真是郎才女貌呢。”辛兰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明丽可能觉得和辛兰话不投机,又兀自转悠到了客厅里,挨着王经理坐下了。她对蒋诚挚说:“姐夫,你真是有本事,跑到外地讨弄回这么个大美女回来。人家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有本事给你赚钱,你多幸福啊!”蒋诚挚对这个有些妖里妖气的女人也看不惯,到哪都和男人黏黏糊糊的女人,本身就没价钱。又听得她话里有话,也不知道是褒是贬,就微微地笑了一下,回答道:“那追妻历程是老大费周折了,但有心人,天不负,今朝美人在侧,足慰平生。”

“呦,姐夫也非泛泛之辈,也饱读诗书呢。说出的话都文邹邹的。”张明丽交口称赞道。

辛兰听了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对客人们说道:“快别听他胡说八道了。来,喝茶!”说完她给每个人的茶杯里又续了点茶水。

吕经理押了一口茶对辛兰说道:“昨天上午有个老太太,一身脏兮兮的,非要找你投保,说没钱你能给她先垫上。我们都没搭理她。她坐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就走了。”

蒋诚挚听后也没等妻子回话必,更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就对辛兰教训道:“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我可告诉你,咱家可没钱填坑。她要是能掏出现金来就保,掏不出钱来就拉倒。你可别大包大揽,最后挣那点佣金还不够赔头呢。”

这么多的人,蒋诚挚这样教训辛兰,让她觉得很下不来台。对于吕经理他们看人下菜碟,她也觉得不应该。难道投保的人就都得是非富即贵啊?什么逻辑呢?不过那个老太太是谁呢?她还真猜不出来。

张明丽也开口了,她说:“辛姐,你这个月啊,都晋身成了黄钻。就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几个月?若是坚持得了一年,你到年底就会晋身到主任级,和我平起平坐了。”辛兰不解地看向了吕经理。吕经理知道辛兰不懂张明丽在说什么,就对她解释道:“业余员每月佣金达到两千五百元以上,就有资格进入黄钻阶层。会享受公司更多的奖励政策和福利待遇。连续三个月是黄钻的业务员,每月外加佣金八百。持续一年是黄钻的业务员,有资格晋身为公司的星级讲师和业务主任。明丽就是那么走过来的,现在她已经有资格接受公司的讲师培训了。”

对辛兰来说,这实在是个严峻的挑战。尤其是从张明丽看她的眼神,她觉得那里面有太多的含义。王经理见辛兰陷入沉思之中,先打开了沉默说道:“辛兰,你也先不用有太多压力,只要你能坚持走下去,就离成功不远了。”辛兰听了点了点头。她不成就一番事业决不罢休。

这时候蒋诚挚又开口了,他冲王经理说道:“其实辛兰也就是没事到你们保险公司散散心,啥成功不成功的?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家里也不缺她挣那俩钱,玩够了不愿意干就回来。”

蒋诚挚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别说是辛兰,就是王经理和吕经理听了也觉得刺耳。什么叫不缺那俩钱?那你家还有个金山啊?缺钱与否是指生活的水准而言,只求一日三餐温饱,这年头谁家都能做到,那就谁也不缺钱。一听蒋诚挚这话,王经理就觉得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主儿。他隐约觉得以后辛兰的丈夫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辛兰呢,从她丈夫那两句话里也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和他理论。眼看着就要到中午时间了,她示意蒋诚挚留客人在家吃饭。

蒋诚挚会意了,对王经理他们说:“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一起出去吃点饭吧。”王经理忙站起来说:“不了,不了,我们中午还有个应酬。去晚了客人们还得等着我们。”

吕经理把目光看向辛兰说:“要不辛兰也去吧。中午的客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多接触一些也好。以后就自然会有人脉了。”还没等辛兰开口拒绝蒋诚挚又接上话茬了,他说:“她去啥啊?一来身体还没好,二来老抛头露面出什么风头啊?女人家就得安分守己。你们去吧。”

吕经理听后只能是讪讪地说他这也是为辛兰好。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然后他们就告辞离去了。

丈夫的话让辛兰的脸腾地就红了。张明丽临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打趣道:“辛姐,看来姐夫对你还真是不放心呢,原来这找漂亮的媳妇也有危机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他怕你红杏出墙给他戴绿帽子呢。”说完兀自娇笑了几声,下楼而去。

客人们都走了,辛兰气呼呼地回到了卧室,她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蒋诚挚觉得这媳妇刚刚能挣了俩钱,这脾气就上来了,敲打敲打她也没毛病。夫妻之间的战争表面上看一触即发。

原以为这事业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不想辛兰在家也受窝囊气。她觉得自己这心格外堵得慌。

客人们都走了之后,辛兰又回到卧室里躺下了。蒋诚挚已经看到了妻子的不悦。但是他真是不喜欢妻子和他们同业中人出去抛头露面,一想到这个月妻子能挣这么多钱,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来到卧室里对辛兰说:“辛兰,我也是为你好,你身子虚弱,我不想你太过劳碌了。你还是在家中好好静养几天吧,等身子骨好些了,再回公司也不迟。至于和他们出去应酬,以后你也别参加。说不定那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辛兰忽地坐起了身子对蒋诚挚说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啥事你都想得那么龌龊呢?刚才你那是什么态度?当着那么多的客人面,尤其当着是张明丽的面,你唠的那都是啥嗑啊?”蒋诚挚见辛兰真生气了,遂嬉皮笑脸地说:“我那不是爱护你么?你看那女人那副德行,老腻着王经理,浑身也没二两。我可害怕你和她学,和男人黏黏糊糊的,掉价!”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和她一样?”辛兰气结地喊道。

这时辛兰的婆婆走了进来,她用托盘给辛兰端来了一碗鸡汤放在了床头上。她对自己的儿子说:“你别那么小心眼,女人要是能挣大钱就免不了有些交际和应酬。两头总得着一头吧?再说都啥时候了,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吃吃喝喝也不犯啥大毛病。”

婆婆的转变着实令辛兰惊讶,难道在她说出了自己本月所挣的工资数目之后婆婆顿时开了窍?辛兰想不明白她的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蒋诚挚觉得自己母亲说的话很在理,就转移了话题,问向他的母亲:“饭好了么?我和天天都饿了。”婆婆接口道:“是你饿了吧?天天早都吃饱了。你没看见他在客厅里把刚才那几个人带的水果和补品都一样一样地品尝了不少了吗?”

“这小子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蒋诚挚边说边走了出去。婆婆在转身的时候又一次叮嘱辛兰趁热把鸡汤喝了,说还放了家人参,大补。

听到厨房里盆碗倾侧,辛兰知道家里开饭了。她端起了鸡汤喝了两口觉得太腻了,实在是喝不下去。她也不想吃饭,她觉得没有胃口。

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和丈夫蒋诚挚之间的格格不入。这么狭隘得一个男人,怎么会是自己的丈夫呢?越发了解了他的真实心理,她越失望,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越远。

她穿上拖鞋来到客厅,开启了电脑。几天都没上网了,她上了qq。咦?什么时候自己加了一个群?她还没在群里聊过天,觉得很新鲜。她看了一会儿,群里一会儿你说一句,一会儿他说一句,倒也热闹得很。

看了几分钟之后,辛兰发现群里有一个叫“玉树临风”的人几分钟之内就发一首小诗,且每首诗都嵌上了别人的网名。有几个群友直发竖起大拇指的表情说他有才。那人反应如此机敏,辛兰对她也不得不佩服起来。于是她也参与了群聊,她发了一杯茶和一朵玫瑰花的表情。又写上了“诸位好”三个字发到了群中。有两个人马上和她打招呼,并发了列队欢迎她的表情。看来这群中之人还很热情,这让落寞的辛兰有些喜欢群里的氛围了。

她还没想好和这些群中的人聊些什么,那个叫玉树临风的人却给她做了首小诗发到了群中。诗是这样写的:“玫园何处惹幽香?瑰丽清新愈绵长。你若寻花归故里,好心送汝一新装。”

这藏头诗写得无非是在和她打招呼,还嵌上了她的网名:玫瑰。辛兰也曾读过唐诗宋词,粗浅也能成文。于是她回复道:“玉兔广寒宫内藏,树犹蔽日见吴刚。临时仙子飘然至,风亦悄悄送藕香。”

辛兰发的这首藏头诗立时就引起了网名为玉树临风的人的注意,他对辛兰兴趣大增。于是便左一首右一首地与她对起了诗来。

蒋诚挚中午自斟自酌了几杯,当他走到辛兰的身后,辛兰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蒋诚挚偷偷地往屏幕上看了一眼,看到辛正在一个群中写诗,也就放下心来。

他对辛兰说道:“废寝忘食了?你还没吃饭呢。妈给你留了个鸡,快去吃吧!”

辛兰回头告诉他说:“我不吃了,告诉妈收拾桌子吧。”

蒋诚挚说:“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自己身子虚弱还不吃饭,这聊天当饿还是能补血啊?”辛兰没再理他,满脑子在想着如何应对玉树临风的小诗。

蒋诚挚无奈,只好走到了厨房把鸡腿给辛兰端了出来放在电脑桌上,同时还好脾气地给她冲了杯豆奶送了过来。

辛兰见了,才觉得胃里空空。于是一边和玉树临风对诗一边啃起了鸡。自己的丈夫除了想着催促她吃饭,不让她饿瘦了,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好还体现在哪儿。

蒋诚挚见妻子吃了鸡腿,也放了心。遂自己回屋午睡去了。婆婆和天天也回到另一间卧室睡觉去了。辛兰就坐在电脑前抒发起情怀来。从嫁到这个陌生地方开始她就感觉压抑,今天难得碰到和自己心意相投之人,辛兰付出了自己极大的热情。她激动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在接受着“玉树临风”的追求与暗示。新奇、刺激的同时也让她的情感得到了慰藉。于是自此之后她和“玉树临风”之间便开始了一段网恋,迷迷蒙蒙,雾里看花,他们之间爱得其所,爱得超然,不关乎风月。

第三十六章 危情的边缘女人

上网这么久,第一次,辛兰流连到夜里十一点之后才就寝。在群里写了好多首小诗之后,“玉树临风”迫不及待地加了她为好友,然后隐身与她单聊。隔着网络虚拟的面纱,他们穿越了时空,或貌似一对传说中的金童玉女,或貌似一对珠联璧合的才子佳人。儒雅、风流且谨慎、拘谨。

辛兰封闭的心扉第一次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敞开。可能刚开始时他们之间有是只是倾慕而并未有情有爱,但那并不重要,辛兰只是想找到一个能读懂她并欣赏她的人。她需要别人对她的认可与尊重。在丈夫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她想超然物外的拥有。这个人非现实生活中人,她便没有了所谓的逾越与背叛。精神上的出轨,或许不关乎道德与伦理。辛兰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对“玉树临风”不小心投入了情感。

分手时,他们只相约了上网的时间。“玉树临风”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只是在和辛兰探讨着人生的价值与意义。他没有任何过格的言语,更没有轻佻的成分暗含诗句中。他彬彬有礼,辛兰羞涩而含蓄。这种和风细雨式的交往,在慢慢滋润着他们彼此干渴的心田。

他们已经互发了挥手作别的表情,“玉树临风”还是发过来这样的一句话:“与其说你是一朵荆棘中的玫瑰,不如说你是一朵身居空谷中的幽兰。淡定、温婉”辛兰欲质疑时,对方的头像却变成了灰色。

“荆棘中的玫瑰”原是辛兰的网名,她之所以叫那样的网名,一是意在告诫网络上的好色之徒,别打她的主意,玫瑰有刺,采摘者会扎破手指;二是讳言自己即便是身处逆境之中,也不会被环境所吓倒。绕过了荆棘的缠绕,盛开时,便越发馨香久远。

辛兰看到“玉树临风”最后或对她界定的话语,感觉到他于她而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能说出她是一朵幽兰,足见他对她的评价之高。况且“兰”本就是她现实生活中的名,“玉树临风”居然能破口说出。如此默契,那么他们之间会有着怎么一段浪漫的情缘呢?

那一夜,即使睡得很晚,第二天,辛兰依旧精神。可能已婚男女,永葆青春的秘诀就是时常要有爱情的滋润。

余下来的几天,辛兰写了很多诗词和人生感悟存在了博客里。她把博客网址告诉了“玉树临风”,他每天都上网,每晚都必看,也毫不客气地去品评与指点。于是辛兰又有了用文字遣怀的兴致与激情,因为茫茫人海,对于她,有个人懂。

那几日,有人关注着,辛兰的心感到无比温暖。蒋诚挚见妻子在网上又开始写东西了,虽是心存疑忌,但只要是她人还在他的身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很安全。

就这样,辛兰在网上打发着时间。心下起微澜,身体也渐渐复原。

她在家休息了一周后就执意去公司里上班了。几天没到公司,公司里又多了几张新面孔,有做话务员的,还有新入司的业务员。最引起辛兰注意的是公司里新来了个张经理,吕经理告诉她说是上面派来督导业务的。连王经理都对他毕恭毕敬。

早会是他给大伙开的,那个人虽然不到三十岁,但是为人很精明,说话也干脆利落。不打官腔,不长篇大论。他特意问起了辛兰的身体状况,说早就听说公司里加盟个辛姐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他早就想着去府上拜见了,可是王经理他们去时竟忘了叫他,而他这两天又忙于业务抽身不得,嘴上一再说着罪过罪过。辛兰灿然一笑,对领导的关心深表谢意。私下里她觉得这年轻的张经理很圆滑,说话办事都滴水不露。

但是张经理对她似乎还是充满了歉意,辛兰便对他笑了笑,说只是小病,不用兴师动众的。这时张明丽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接上了话茬。她冲着张经理说:“老弟,你可别去凑那热闹了,辛姐家的那位,敌视一切外来到访的男子。”张经理幽默地说:“那只能说明咱辛姐优秀,让姐夫心里没底。”张明丽拿自己说事,这让辛兰的表情很不自然。张经理何等精明,他看出了辛兰的不悦,说:“好了,好了。我们别开玩笑了。都分头工作吧。”

张明丽这回还算知趣,没再多说什么,回自己办公室办业务去了。她现在已经做到主任级,自然有自己的一间独立办公室。虽然吕经理把他办公室的钥匙给了辛兰,但她也很少进去。她坐在了会议室的大厅里,翻开了笔记本,学习着新的红利条款。

这时有一个新来的年纪轻轻的业务员坐在辛兰身边,她说:“辛姐,这个保险公司我就看你还有素质。你看,那个张明丽迈着个模特步,扭个大,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辛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很会说话。只是闲谈莫论人非!”

那个女孩吐了下舌头说:“我不是没拿辛姐当外人么?”

辛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大学毕业么?”

女孩答道:“孟冰。请多多关照!”

辛兰听到后说:“很好听的名字,你是谁的增员呢?”孟冰答道:“张明丽。”

辛兰说:“都拜人家为师了,以后就别背后说人家了,让人知道了不好。”

孟冰做了个鬼脸,说:“是,辛姐说的是。我下次注意。”

孟冰还想再和辛兰聊几句,这时张明丽打开了她的办公室门喊道:“孟冰,过来学习业务,别老唠闲嗑!”

“知道了,马上就来。”孟冰站起身来向辛兰一努嘴,一溜小跑着去了张明丽的办公室。

辛兰又开始低下头来忙着熟悉分红险红利的条款,她要背下这些条款的内容,这样给别人讲解的时候也就心里有数了。

刚背了下来两个细则,王经理来到大厅里对辛兰说道:“辛兰,你来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辛兰随着王经理走到他的办公室推开门一看,原来是火车站前卖小货的那个老太太。

“闺女,还认识我不了?那天都是大娘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啊。”辛兰亲切地挨着老太太坐下了,她说:“大娘,你说这话见外了。你对保险不了解,反感我们这些做业务的也在情理之中。”

“你看这闺女,多开明啊。难怪我家房东就说你心眼好使呢。”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

“你家房东?”辛兰狐疑地问。

“就是你前些日子搭救的那个老钱头啊。”老太太冲口说道。

“原来钱大爷是你房东啊?”辛兰问道。

“是啊,这些年我一直在租他家的房子,房租早一天晚一天的,人家就从来没催促过。”老太太很知足地说。

“可是,你怎么知道钱大爷说的人就是我呢?”辛兰不解地问道。

“傻闺女,你不给我名片么?老钱家也有一张。”老太太提示道。

“原来是这样。这事可真巧。”辛兰感慨地道。

“要不咋说咱娘俩有缘分呢?幸亏你那天把一张名片掉到我的爆米花袋里了,我回家一看就随手拿出来放到了窗户台上了。”老太太说道。

“大娘,你今天来找我有事情么?”米若兰问道。

“我还不是想给我家你大兄弟保一份险。为了多挣点钱,他给人家公司大老板当保彪去了,我有点不放心他的安危。我听老钱头说出事了,药费都给报销,我就动了心思,也想给我儿子买个保障。”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是好事啊,您想保多少保费的?”辛兰问道。

“一年两千多块钱就行。多了我也负担不起。”老太太说道。

“那我帮您设计设计。”辛兰说道。

“闺女,先别忙着设计了。你听我说,我暂时没有这笔钱,你能不能先给我垫上?我不会打赖的!前些日子我是攒了点钱,但是刚给我儿子寄去了五千元房租。这不,手头就又紧了。”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这样啊。”辛兰想起了那天吕经理曾提起过这一档子事,当时丈夫蒋诚挚就正告过她了,这傻事别干。听了老太太的话,她犯起了难。倘若她真给老人家垫上保费,回家难免一场战争。而她一抬头,正看到王经理对她摇头示意,她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容易,老太太,钱我给你垫上。只要你在辛业务员这投保,你想交多少保费我都会借给你!”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了王经理的办公室。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辛兰抬头一看,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恰是来咨询业务的董鹏飞。王经理一见他来了,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给他漆了杯茶水。并寒暄道:“哎呀,是什么风把你这大开发商给吹来了?”董鹏飞也打着哈哈,不无幽默地说道:“这不是改革的春风么?”说完二人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老太太听见董鹏飞要给他垫保险费,就怯怯地问:“大侄子,你跟我不认不识,咋那么好心给我垫保险费啊?”

董鹏飞笑着回答道:“大娘,可是我认识给你做业务的辛兰啊?你要是不给钱,我就从王经理这里扣她的工资。你想年交保费多少?我给你垫一年的。等你有了钱,直接把钱还给辛兰就可以了。”老太太听了连连道谢。

“看来是我老婆子命好,遇到好心人了,谢谢了,谢谢了。”

“这样做不好吧?董经理?”辛兰问道。看样子她并不领情。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担心大娘黄了我的钱。”董鹏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太太一听赶忙说道:“闺女,你放心,大娘不是那丧良心的人。坑蒙拐骗的事我从来就没干过。我就在站前卖小货,还有我就住老钱头的房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时去看看我还在不在。”辛兰见老太太多心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她就给这位老大娘得儿子设计了一份年交保费两千五百块钱的保单,是红利险种。既有大病保障,又有养老功能。并附加了意外险。董鹏飞当场就拉开钱夹替老太太交了保费。老太太执意给董鹏飞出了张欠条。估摸着过了一个小时,老太太办完了相关手续,笑呵呵地走了。

辛兰料理完了业务,心里却感到很不舒服,他觉得董鹏飞这么做,是刻意在帮她。她帮他安顿好了商雪梅,可不想图他的感激,让他回报。她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做业务,不想靠谁施舍和怜悯。

董鹏飞似乎猜透了辛兰的心思,当着王经理的面说道:“辛兰,你多心了。我是可怜那老大娘爱子心切,想给儿子保险又没钱。虽然间接帮了你,可是保险的渠道不都是你自己拓开的吗?”

“是啊,是啊。辛兰,你想多了。你不了解人家董经理,他可是老做善事呢?”王经理也附和着说道。辛兰听了只好沉默了。但是心里总觉着别扭,这朝秦暮楚的董鹏飞,她宁可离他远点也不愿意沾到他什么光。但是事与愿违,董鹏飞自从辛兰帮了他,就越发觉得她心地善良,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他想要她,且铁了心。如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不避讳英子,要辛兰做他永远的。

辛兰哪里知道,董鹏飞对她一场暴风骤雨似的追求正在展开。

第三十七章 好戏才刚刚上演

“我只是不希望谁来周济我,做业务是我分内的事,我总不能指望别人一辈子。一天两天尚可,时间长了,就成了讨饭的了。”辛兰不卑不亢地回答,语气异乎冷淡。

董鹏飞听了辛兰的话,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早就不惯着了。他明明是在帮她,可是她就是不给你领情,还巨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女人不贪图小便宜,除了辛兰也真就不能是别人。董鹏飞目光灼灼地看着辛兰,一言不发。他在琢磨着眼前这个极其另类的小女人,琢磨她到底需要什么。

辛兰虽心存芥蒂,但毕竟不知道董鹏飞的真正用心。她只当他是丈夫的同学,朋友的老公。她不想自己帮了他一回,就好像有要不完的人情。所以她刚才才说了那样的一句话,意在摆明自己的立场。董鹏飞忽然不说话了,辛兰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他是来帮助自己的。但是话既然说出去了,又不能收回来。董鹏飞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辛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总觉得董鹏飞在看她,她感觉很不自然,又不便抬头去迎视对方。于是,她只能装作整理桌子上的相关物品而不在意其他外来干扰。

“对了,董经理,你也想给自己保一份么?来我这里的可都是客户。”王经理打破了尴尬氛围转向董鹏飞问道。

“我的两辆轿车车险都要到期了,想续保。就在辛兰名下投保吧。虽然人家未必领情,但除了她,我信不过其他的业务员。”董鹏飞平淡地说道。

辛兰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满过,想想自己适才也着实过分,所以沉默下来。

“我记得要下个月才能到期,你还是下个月再投保吧。辛兰这个月的保额已经不少了。”王经理回答说。

“嗯?不就才签了一份单子么?那能有多少佣金啊?”董鹏飞狐疑地问。

“你也太小看辛兰了。人家自己做了一份一万多保费的保单呢。”王经理说道。

“是么?我就觉得辛兰不应该整天呆在家里,她是个干事业的料。”董鹏飞把目光转向辛兰由衷地赞叹道。

听到了董鹏飞的赞扬,辛兰反而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脸上不自觉地有了两片霞红。本就少有血色的脸,这会儿倒平添了三分妩媚。

这时张明丽进来了,她嗲声嗲气地问王经理中午去哪里吃饭。一抬头看见董鹏飞也在,就随口说道:“怎么?要到饭时了,董大经理是来请客的吗?”

“如果两位女士肯赏光,请客就请客。”董鹏飞豪爽地道。

“我身体不舒服,中午想回家躺会儿,你们去吧。”辛兰推脱道。

“哎呀,辛姐,有人请客你还不去?你到底有啥大病啊?难不成你是小产了吧?在家呆了一个多星期还没修养过来?吃一顿饭还坚持不了?你可真娇气!”张明丽撅嘴一股脑地在抱怨着。

真是个好吃的女人,难怪她见到男人就黏糊。辛兰对张明丽这样赖皮,又多了一层厌恶与反感。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贫血。”辛兰急忙辩解道。她觉得张明丽的话说得太了,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胡说八道,她有些难为情。

“贫血是什么大病啊?我还高血压呢。哪顿没喝酒啊?走吧,那天我们去你家探望你,你都没请我们吃饭呢。今天这顿就算数了,而且还是董经理替你买单,你很划算呦,何乐而不为?”张明丽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句,好像在和她讨价还价。

辛兰再不能推辞了,如果再执意不去,好像她怕花这顿饭钱。她只有把目光投向董鹏飞,因为她的包里根本就没带那么多钱,张明丽指着名要她请客,董鹏飞要是不买单,她还真得尴尬到这儿。

董鹏飞也看见了辛兰投来的求助的目光,他的心中一凛,有了过电的感觉。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这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他进一步确定了辛兰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辛兰较之于英子,在于含蓄又有修养。而且辛兰有事业心,不甘居人后。董鹏飞恰恰喜欢这样自强有内涵的女人,这便是他欣赏女人的着眼点。

当年娶了英子,他焉能不知道英子的过往?从新婚燕尔,同床共枕不见红的那一刻起,董鹏飞就又了背叛英子的筹码。之所以忍辱负重,那是因为英子的家世背景可以助他飞黄腾达。男人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往往龌龊得可怜。哪怕是以自尊和屈辱为代价,他们也忍受得心甘情愿和理所当然。

董鹏飞阅人无数,唯独辛兰牵动了他的情思。那恋爱的神经一旦恢复了正常的功能,便驱动着他为辛兰去做任何事。他转脸对张明丽说道:“叫上吕经理,我们去郊外的“天外飞花”吃野味。”

“好啊,好啊!那里我只去过一次,至今还回味无穷呢。那里真是别有洞天,情趣盎然!”张明丽几乎是在鼓掌欢呼了。

“也带上英子吧,我给她打电话。”辛兰似在征求董鹏飞的意见,又似在自作主张,她不等董鹏飞回话就把电话打到了英子的手机里。

董鹏飞的眼底有了一丝失望,有英子在,他必然失去了和辛兰独处的机会。难道辛兰是在刻意回避他吗?想到这里,他忽然无比失落,失落到近乎于痛苦的程度了。

“英子吗?你在哪里?一会儿我们公司的几个员工要出去聚餐,你也来吧,正巧你家老董也在这里。这顿饭本应我请,他来了正好替我买单。”辛兰没几句话,就说出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董鹏飞不得不佩服她的语言表达能力。

“你们去吧,就让他买单!那是他欠咱们的。怎么样?今天头一天上班,身体还吃得消吗?”英子不无关心地问辛兰。

“没啥事了,你不用惦念了。要是没什么特殊的应酬,你也来吧。好替我分担几杯酒。”辛兰还在邀请着英子,董鹏飞只得背转身,看向窗外。心里却翻江倒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不去了,一会儿我有个同学聚会。告诉你,辛兰!我正在做美容。有的同学都十几年没见面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们,我就无比激动,心情也难以平静。”英子对辛兰直言不讳。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去了。也祝你玩得高兴!”辛兰挂断了电话。董鹏飞听出了辛兰和英子通话的大概意思,知道妻子不会来凑真热闹,一扫脸上的阴云,异乎兴奋起来。

于是辛兰和张明丽各自换了衣服后,他们一行五人就下得楼来,开了两辆车子,直奔郊外的“天外飞花”而去。

当然,吕经理为王经理和张明丽当司机,辛兰也就不好和人家挤在一辆车子里。她只能坐董鹏飞的车,董鹏飞知道她晕车,关掉了空调,开启了副驾驶座旁边的窗子。辛兰为了少遭罪,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地坐到了英子平素坐惯的位置。

正值盛夏,辛兰换掉了工作服,穿上了放在公司衣柜里的白色连衣裙。车子发动后,微风徐来,辛兰的衣袂随之飘然,恍若超凡脱俗的仙子。董鹏飞只斜视了她一眼,便心下惊颤。真是一个!他心中感叹着。为了转移自己在辛兰身上的注意力,他打开了音箱,车子里马上就传来了悠扬的乐曲——《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辛兰也非常喜欢这首曲子,虽然只有音乐,没有伴唱,但是她能清晰地记得每一句歌词。她屏却了杂念,在心里默默地随着音乐哼唱着:“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朦胧。烛光投影,映不出你颜容,仍只见你独自照片中。夜风已冷,回想前程如梦;心似云动,怎堪相识不相逢?难舍心痛,难舍情已如风,难舍你在我心中放纵!”

每个人都有令自己思恋的过往,辛兰此时想起了穆子健,而董鹏飞则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见钟情且相恋了三年的女孩。如果当年不是为了让自己有个铁饭碗,他不会弃那个女孩而去;如果不是家里人说她没文化,刚初中毕业配不上他,他不会和她分手得那么绝情!而今时过境迁,伊人何处?董鹏飞忽然又了一种和那个女孩相恋又分手时的痛楚。他和辛兰一路上都沉浸在音乐之中,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各自无语。

张明丽可不忌讳吕经理是否在场,她依偎在王经理的怀里,甚至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王经理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诱惑,顿时血液沸腾了。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张明丽的红艳的唇。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车子的后座上忘我地摩挲着,忘情地缠绵着,忘乎所以地缱绻着。

如果此时在办公室或者是在荒郊野外,他们一定会无所顾忌地剥光各自的衣服去疯狂地歇底斯里地进行一番宣泄。王经理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他推开了张明丽滚烫的身子,大张口喘息着。

“要不,我把车子开到一个隐蔽的场所去,等你俩办完了事儿咱们再去饭店?”吕经理透过倒车镜看到了俩人刚才的那幕表演,不失时机地打趣道。

“是不是你也猴子挠心了?要不要我再去撩拨撩拨你?”张明丽正了正衣襟,说出了极其不要脸的话。

“打住!你那样搔首弄姿,火热的身段,还得咱们王经理那块头的能制得服服贴贴的,像我这塑料体格,没那精力和体力。”吕经理见张明丽这样彪,自己也就荤的素的都上来了。

是啊,作践自己的女人本身就不受人尊重。张明丽分明是在自取其辱。别看张明丽现在是王经理的女人,他在心里却很瞧不起张明丽,他这样嘀咕着。

“呸!看你平素斯斯文文的,也这样不正经。”张明丽回敬了吕经理一句后,接着又对王经理说:“老王,你的得力干将私底下有没有啊?”

“目前还没发现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王经理实话实说,本来吕经理就是一个眼界极高的人,不会像他这样饥不择食。像张明丽这样的货色,就是白送吕经理,他也会拒之门外。王经理和吕经理是大学同学,对于吕经理的为人和品性,他自然多了解一些。

“我看那个辛兰,高高在上且目空一切,应该很合乎你吕经理的口味吧?要不,你发展她当你的地下?”张明丽口无遮拦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这张嘴啊?怎么老说挨揍的话呢?这要是辛兰知道了,还不撕烂你啊?”王经理不等吕经理说话就损了张明丽几句。

“咋地?你和吕经理还能告诉她啊?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你那么认真干啥?”张经理说完上去就给王经理一拳,痛得他直咧嘴。

“我是说你净瞎说,你没发现人家董鹏飞瞄上小辛了吗?就是吕经理有那心,也没戏啊。”王经理见张明丽生气了,搂过她的身子说道。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看那辛兰对董鹏飞并不感冒。”张明丽倒是旁观者清了。

“好了,你们别在那分析别人了,累不累啊?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玩那上层建筑啊?人间正道是沧桑。饭店到了,快下车吧!”吕经理不耐烦地催促道。

张明丽和王经理对视了一眼,知道吕经理心里不痛快了。谁都不好再说什么,张明丽撇了撇嘴,率先钻出了车子。这时辛兰和董鹏飞已经站在饭店门口在等他们了。

第三十八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还是你的私家轿车比我们这公家老牛车快。”吕经理一下车就对董鹏飞恭维道。

“也不慢了,你看几乎我们是首尾相接。”董鹏飞谦虚地回答道。

“这话让你说的,咋地这两辆车也差出好几十万呢,人家的能不快吗?好好干,争取两年之内也买上一台。”下了车的王经理不失时机地鼓励着吕经理。

“吕经理做事脚踏实地又雷厉风行,一定会大有发展前途的。”这回说话的换做是张明丽了,说得吕经理只能和她尽释前嫌,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谁都喜欢听好话,吕经理也不例外。

“进去吧,我们边吃边聊。”董鹏飞又以东家的身份邀请着王经理他们几位。

“就是,我们还是别废话了围。我们来得这么晚,再不进去恐怕都没有单间了。”张明丽说完话后就亟不可待地走在了前面。依次进去的是王经理、吕经理、辛兰、董鹏飞四个人跟在其后。

“喂!服务员,还有有没有单间了?我们要二楼的那间“望穿秋水”!张明丽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唯恐旁人不知道她的光临。

“女士,很对不起,那间“望穿秋水”已经预先订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庄生晓梦”和“取次花丛”两间单间了。您看,您要哪间?

“这都是什么名字啊?我不喜欢。”张明丽拉长了脸,一副不满意的神情。

“女士,实在是很抱歉,没能满足您的要求。要不,您们坐大厅里如何?大厅里环境也很典雅的。”服务员满脸歉意地在和张明丽做着商榷。

“其实“庄生晓梦”和“取次花丛”这两个房间的名字取得都是大有渊源的。我看定哪间都合适,你说呢?辛兰?”说话的是吕经理。

董鹏飞猜吕经理一定是知道了这两个房间名字的出处才这样问向辛兰。

“辛兰,吕经理又开始卖关子了。你把这两个名字解释给我们听,好吗?如果张明丽听着满意了,说不定她会喜欢的。”王经理素闻辛兰博学多才,今天也想考考她了。

董鹏飞也把目光看向辛兰,他不知道王经理和吕经理这样贸然地让辛兰回答问题,是否是在难为她。

“庄生晓梦迷蝴蝶,原是李商隐《锦瑟》诗中的句子。下句是:望帝托杜鹃。这两句诗分别引用了典故,上句是说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作者意思是说庄周其实知道自己只是向往那自由自在的蝴蝶。至于下句用典源于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我想作者写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望帝那美好的心灵和作为可以感动杜鹃。我这样回答,你们还满意吗?”辛兰稍作解释后把目光看向了王经理和吕经理。

“很满意,辛兰就是读书广博。”王经理抢先对辛兰赞誉道。

“那店家起这个名字,其用意何在啊?我听迷糊了。”张明丽不解地问。

“可能店家意在强调自己对美好的事物、美好的生活多有憧憬,不慕俗世的浮躁与虚华吧。”辛兰揣度着回答道。

“女士,你说得太好了。我们老板娘正是这样给我们解释的。”先前的那个服务员对辛兰竖起了大拇指。

“果真是个颇有内涵的女子。”董鹏飞不由得对辛兰又刮目相看了。他在心里夸赞着辛兰的聪慧和机敏。

“辛兰,那第二首的“取次花丛”是什么意思?”张明丽似乎对“庄生晓梦”并不感兴趣,她想探究下一个单间名字的由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元稹诗《离思》中的句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辛兰回答完就兀自吟诵起来。

“原来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诗是元稹写的啊?你快给我解释一下他写这首诗是啥意思?”张明丽这回来了兴趣,一个劲地催促着辛兰把话说下去。

“这四句诗的意思是:经历过无比深广的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我在花丛中任意来回却懒于回顾,一半因为我潜心修道,一半因为曾经有你。”辛兰解释得从容不迫。

“那个你指的是谁啊?我可听说元稹其人官居显位,非常风流,到老了还和白居易玩换小妾的游戏呢。”董鹏飞这回想知道元稹怀恋的女人究竟是谁了,他接了一句话也问向辛兰。

“是他的爱妻韦丛,当年韦从婚后曾与元稹同甘共苦,幸福生活刚刚开始,他的爱妻便驾鹤西去,诗人无比悲痛,便写下了一系列的悼亡诗。他是在用世间至大至美的形象来表达对亡妻的无限怀念,在他心目中,任何女子都不能取代韦丛。”辛兰深沉地作答,似乎也沉浸在诗人的悼亡气氛之中。

“这还是个爷们!不喜新厌旧!服务员,我们就要这一间了。”张明丽终于拍了板定下了单间。

五个人纷纷落座之后,张明丽又大呼小叫地叫来了服务员,毫不客气地点了她最爱吃的“连心脆”和“狍排”。因为就两位女士,董鹏飞又把菜单推向了辛兰。她象征性地点了道“凉拌苦瓜”。张明丽见了痴笑道:“辛姐,你也不胖,吃什么苦瓜啊?换一道!那苦瓜有啥吃头?”

“我只是喜欢咀嚼苦瓜的滋味。”辛兰强调了自己点菜的初衷。

“既然辛兰喜欢,就要这道菜了。服务员,再来一碗清淡的骨头汤给这位女士。”董鹏飞不等张明丽有任何异议就以主人的身份截住了她的话。

张明丽对董鹏飞这么在意着辛兰,很是嫉妒。她对王经理说道:“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我最爱吃什么你是知道的。”王经理只好又为张明丽点了“油焖大虾”和“清蒸猪肘子”。

菜已然不少,吕经理何等有身份之人,他只点了道“精肉炒蕨菜。”

等着上菜的间歇,辛兰欣赏起这间叫“取次花丛”的房间里的布局来。果然不出她所料,房间的墙壁上雕刻了一巨幅古代美女图案。一个羽扇纶巾的男子置身于美女中间,对于美女们的召唤和谄媚他皆不动心。只在意向中再现了自己与妻子恩爱生活的情景。看来给房间布局的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应该就是那服务员口中的老板娘了。

辛兰正在思索老板娘其人品的时候,房间墙壁上的音箱里又传来了婉转、低迷的小提琴曲《梁祝》。这老板娘究竟有着怎样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呢?辛兰深有同感地同情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来。

席间,因为大家都知道辛兰有病在身,故而谁都没逼她喝酒。张明丽虽然蠢蠢欲动,也被王经理以眼色制止了。辛兰只是以茶代酒敬了在座的诸位一杯,对于他们的关心聊表谢意。大家刚放下酒杯,服务员敲门进来了,她说:“女士们,先生们!本店有一个规矩,顾客在本店消费满五百元,我们老板娘会亲自敬酒答谢。你们这桌消费已经超过了五百元,等一会儿我们老板娘会过来敬酒。各位慢吃,别急着走。”

“老板娘会过来?那好啊,早听说你们这“天外飞花”的女老板娘貌美如花,今天能得见,也算是开眼界了。”多喝了几杯的王经理眯缝着眼睛现出了一副色相,对服务员调侃道。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盆里的,还望着锅里的。”张明丽用力踩了王经理一脚,愤恨地说道。

“妹子说得何尝不是?取次于花丛,不动心的男人真就寥寥无几!”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传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耳畔。

难道她就是老板娘吗?怎么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呢?辛兰好奇地转过脸去欲一看究竟。

第三十九章 究竟是谁负了谁

最先进来的是一名手中拿着托盘的小服务员,后面跟着的应该才是老板娘。她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鹅蛋形的面庞上嵌着一双丹凤眼。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却也顾盼生情。老板娘身材高挑,整个形体凹凸有致。细看其肤色,有着一种玲珑剔透的美。尤其是她头上还挽着个发髻,发髻旁边别着个那种很古老的银质发簪。她这样打扮倒与她身穿的旗袍很相配。那白色配有兰花图案的旗袍把她整个人衬托得很雅致。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辛兰一直是目不转睛地在看着进来的女子,而董鹏飞此时则闪到屏风后面去接电话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您就是老板娘啊?今日得见,幸会!”王经理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被老板娘听到了,首先站起来与其握手后又自报家门。

“您好!鄙人姓王,现在保险公司供职,很希望您将来到我们那里投保。”王经理虽是多喝了几杯,但三句话不离本行,仍不忘到处拉关系。

“您好,早听说平安保险公司王经理年轻有为,上任不到一年就把平安团队做大做强到现有的规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经理不愧是事业中人。”老板娘也大方地与王经理握了手,并且随之恭维了王经理几句。

“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行们平安保险公司二把手吕经理,这位是主任兼二级讲师张明丽,这位则是新加入我们平安团队的优秀人才辛兰。”王经理一一给老板娘介绍着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幸会!幸会!”老伴娘很谦逊地一一和桌子旁边的这几个人握手。当她握到辛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就是刚才给诸位解释我小店房间名字的奇女子吧。你的解释非但是他们,就连我听了也很满意。只可惜那时我正在隔壁房间里清理账务,否则早当面致谢了。”

“你过奖了,我不过是信口胡说而已。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自诩渊博让你笑话了。”辛兰站起身来自谦道。

“你太谦虚了,我是由衷地平佩服你的才学呢。你看,我特地让服务员为你准备了一碗荷花粥,就当是酬谢知音吧。小红!快把粥放到这位女士面前。”老板娘回过头来对身后的服务员吩咐道。

“女士,慢用!”叫小红的服务员把一碗荷花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辛兰面前。

“你太客气了,我都受之有愧了。”辛兰对老板娘的这番盛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敬酒之前,我还想讨教辛女士几个问题。你不介意吧?”老板娘试探着问向辛兰。

“你但问无妨,我们互相探讨,互相学习。”辛兰虽然心里没底,不知道老板娘要问她什么,但嘴上也只能是客套着,寒暄着。

“是这样,古来大诗人中有几位写悼亡诗写得比较好,你都了解谁?或者说你最为欣赏谁?”老板娘的这个问题似乎不难回答。吕经理很是为辛兰捏了把汗。

“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七十余高龄尚作《沈园二首》追忆唐婉。其中“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和“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句尤为感人,写尽了他对唐婉割不尽的一线情思。还有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了,他追念发妻王弗的词《江城子》写得也写得真挚朴素,沉痛至肺腑。”

不等辛兰说完,老板娘就抢着背下了苏轼《江城子》中的句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这正是,你背诵得一字不差。真是好记性!”辛兰也夸赞起老板娘来。

“我儿,我应该比你大,以后你就叫我春儿姐姐好了。我们能够相识真是缘分!”老板娘可能是觉得和辛兰有很多共性的地方,她拉了个凳子坐到了辛兰旁边,亲切地与她攀谈起来。

“好吧,春儿姐姐,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了。”辛兰也觉得和这个儿的老板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妹妹,还有谁悼亡诗词写得比较好,你告诉我,我以后上网搜来读读。”春儿诚恳地求教着辛兰。

“姐姐怎么会对悼亡诗词如此感兴趣呢?”辛兰不解地问。

“妹妹,你放心。你姐姐我倒没丧偶,我是丧失过一段弥足珍贵的感情。读读古诗词,偶尔凭吊一番。”春儿不无伤感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姐姐真乃痴情女子啊。以后你不妨搜搜纳兰明珠之子纳兰容若的《纳兰词》,写得也不尽苍凉。”辛兰向春儿推荐道。

“好,我有时间一定去拜读他的词作。来,妹妹,我敬你们一杯。为我们的相识,也为我们的缘分!”春儿说着站了起来,让服务员一一往辛兰他们的杯子里倒酒。

“先别着急,我们的大牌东家还没现身呢。喂!董经理,你这电话咋还打不完了呢?和谁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啊?别是你的新宠小蜜吧?”张明丽一直没有机会表现自己,这回终于用揶揄董鹏飞的口吻证明了她的存在。

“来了,来了。我是交代新任出纳处理点账务。她刚来,业务不熟,需要指点。”董鹏飞听到了张明丽的大呼小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边走边解释道。

“这位便是董经理了,请满饮此杯。”春儿从服务员小红手里接过来一杯啤酒,抬起头来对董鹏飞说着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容却僵住了,端酒杯的手也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你?春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董鹏飞失控地问着春儿。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在这里有什么稀奇吗?我做的是正常生意,又不是开的妓院。董经理,请喝酒!同时也感谢你的光临,有了你大经理的到访,天外飞花更是蓬荜生辉!”春儿没几分钟就镇定了下来,把酒杯移到了董鹏飞面前。

“春儿,你怎么和我说出这么生分的话来?我是在关心你。”董鹏飞不可置信地端过了酒杯,对春儿和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是不满。

辛兰在旁边看着这对相逢却陌路故人,难道春儿是因董鹏飞而伤感吗?她怀恋的是和董鹏飞之间的那段情吗?她心下狐疑着。

“要不我该用怎样的语气和您大经理说话?现今我和你说话不生分难道应该很亲热吗?那问问你的妻子她允许不?”春儿说完话把目光转向了辛兰。

“春儿姐姐,你误会了,我和董经理并不是一家的。”辛兰急忙解释道。

“好了,你们的官司私底下还是你们自己打吧。现在就是喝酒!老板娘,感谢你前来敬酒!诸位,干杯!”关键时候还是王经理出来摆平了眼前的尴尬局面。

春儿也不再火药味十足,她一仰脖喝下了一高脚杯干红。辛兰看到了她因激动而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列位!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失陪了。你们慢饮,一定要尽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本店虽小,但会尽力满足各位的要求。”春儿说完话就婀娜多姿地款款离去了。董鹏飞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直到春儿消失在房间的门口,他才失落地回过神来。

“董经理,艳福不浅啊?这样标致的女人都和你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可见你真是魅力十足啊!”张明丽夹了一口菜放到碗里,吃之前先揶揄开董鹏飞了。

“怎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春儿就是我的初恋。哎!说来还是我负了她。难怪她到今天都不肯原谅我。”董鹏飞似乎在自责,也似乎在追忆着往事。他旁若无人地感慨着。

“鹏飞,想不到你还这么重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了。我想关于“天外飞花”的老板娘的风流韵事你也听说了不少,如果她真是那么不堪,那她就不值得你去眷恋了。”吕经理在旁边说出了这么一句。

“春儿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董鹏飞痛楚地说道。

“是不是那样的人能咋地?反正人家现在挂着市里的大领导,你还是离那个女人远点吧。小心别惹火上身!”王经理可能和董鹏飞私交甚厚,他直言相告着。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董鹏飞兀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王经理欲结束这酒局,带董鹏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们下午反正也没事,我听说这里三楼的歌厅环境也不错,我们再去那里玩玩吧。”张明丽意犹未尽,又提议着。

“改日吧,今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唱出的歌曲肯定也南腔北调的。再说我们都站不稳了,也没人陪你跳舞啊。”王经理商量着张明丽。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玩个尽兴!“张明丽撅起了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好!既然明丽小姐提出来了,我们就去三楼唱歌跳舞!服务员,刷卡!再在三楼给我们开一个包房,我们要去卡拉ok。”董鹏飞对服务员吩咐道。

“服务员,得消费多少钱$$,你们老板娘才能陪舞一曲啊?”张明丽不怀好意地问道。

“也是五百元。”服务员小声回答着。

“好!董经理,我们照着一千元消费。到时候你就有两次机会可以——软玉温香抱满怀了。”张明丽又在刺激着董鹏飞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就照你说的办,我今天非要亲近亲近她不可!”董鹏飞愤愤地说道。

辛兰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她一个人又回不去。所以只能是勉为其难地做个看客了。真不知道这董鹏飞要达到怎样的目的才肯罢休?那个张明丽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辛兰在心里嘀咕着,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董鹏飞惹出什么祸事来。究竟是谁负了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茫茫人海,还能相逢。

第四十章 回到从前说爱我

其实董鹏飞并未喝多,他只是不明白春儿是如何堕落的,他想弄个明白。如果春儿缺钱,他可以帮助她。如果不是为了钱,她何必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呢?是为了报复他还是看破了红尘?

前些日子董鹏飞和一些包工头子们瞎侃时,其中就有一个秃顶的老兄提到“天外飞花”的老板娘,说托生女人不用挨累,在享受中就能让自己身价百倍。他言那“天外飞花”老板娘小姐出身,就连他的床她都上过。可是不知道她是使用什么了蛊惑之术摇身一变就登堂入室成为了市里大领导的。对于过往的风月场中事,遮掩得天衣无缝。而且领导夫人即使是知道了她的存在,也拿她无可奈何。因为领导的把柄都被她拿捏在手,领导夫妇都开罪不起她。

谁要是想求领导办事,首先要打点的就是这位“天外飞花”的老板娘。只要是在她的店里出手阔绰,花上个几千元,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董鹏飞万万没想到被那包工头子神乎其神的“天外飞花”老板娘居然就是春儿!他想知道和春儿分手后的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她含恨而走,究竟是去了哪里?后来她嫁给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当过小姐,是不是当年春儿把身子给了他,他的丈夫觉察到她非处子之身后而不能相容?董鹏飞的心里很乱,他觉得自己愧对春儿。春儿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就说明她对他的薄情寡义越发不能释怀。他不希望她为了他而去游戏人生。董鹏飞选择了留下,其实是想进一步接近春儿,解开她的那个心结。

当然,董鹏飞也后悔自己在酒桌上的失态。幸好王经理和吕经理都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但是想堵住张明丽的嘴就难了。看来他还得想个办法,别让张明丽在他和春儿之间大做文章。倘若再让英子知道了他和旧不期而遇,那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自从商雪梅的事发生后,英子已经不让他近身了。他们在外人面前恩爱有加,但是人后英子却同他势同水火。

张明丽一进到房间里就叫服怕务员放了首《萍聚》。王经理还没坐稳就被她拉了起来与她合唱。这种露水夫妻真是应验了歌词:“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相聚过。”王经理一喝酒,嗓音更加沙哑了,唱这首歌曲倒是很合适。他们两个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唱着歌曲,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辛兰挑了房间里霓虹灯光照不到的那个幽暗角落里坐了下来。这时服务员给她端来了一杯红酒,她端起杯子来轻啜了一口,酒甜甜的,清香沁人心脾。她并不知道她喝的那一杯酒就值一百多块钱。董鹏飞今天是一掷千金了,只要能博得春儿和他尽释前嫌,他不怕花钱。让春儿带着阴影生活一辈子,他于心不忍。辛兰端着酒杯环视着这包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地方她还是头一次来,她略微感到有点新奇。

董鹏飞和吕经理也坐在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他们时而交谈,时而互相举杯喝着啤酒。张明丽和王经理合唱完了《萍聚》,可能是意犹未尽,接着又分别点了《长相依》和《知心爱人》。辛兰看着他们一直在想,可能所有的真实夫妻都不能这样默契,只有露水的或是野合的夫妻才这样情意绵绵吧。因为有着两情相悦的成分在其中,新鲜而刺激。

张明丽唱累了后拉着王经理的手双双坐在了角落里的双人沙发里对饮起来。吕经理这次有机会上台一展歌喉了,别看他瘦瘦的,歌唱得到是很浑厚,堪称字正腔圆。他先唱了首蒋大为的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然后又唱了首《牡丹之歌》。他唱得很专注,唱得也很投入。辛兰倒觉得那些情情爱爱的歌曲真比不上这些经典老歌,什么时候唱都不过时。当吕经理唱完后,她为他鼓起了掌。

“辛兰,你来一首吧。我们还没见识过你的歌喉呢,是不是也和你这人一样迷人呢?”说话的又是张明丽,她的语气总是轻佻有之,揶揄有之。

“我五音不全,难成六律。还是你们唱吧,我只听着就行了。”辛兰一口回绝了张明丽,依然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董鹏飞听到辛兰的话,这才觉得自春儿出现后他就一直冷淡了她。他感到有些歉意,于是站起身来走到辛兰身前说道:“辛兰,我们跳一支舞吧。”还不等辛兰拒绝,他就做出了请的姿势。这倒让辛兰不好意思说不了,于是她站了起来随着董鹏飞轻轻地步入了舞池。

音乐声起,张明丽和王经理也依偎在一起跳起了贴面舞。辛兰是矜持着的,她总是刻意地在和董鹏飞保持着距离。她不惯于和陌生男人走得这样近,只得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轻问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只是想找机会和春儿说几句话,说完了我们就走。”董鹏飞回答道。

“是想叙叙旧情吗?”辛兰眼里含着笑意问道。

“辛兰,怎么你也这么看我吗?完全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子,我是和春儿之间有点误会,想解释一下而已。”董鹏飞不希望被辛兰误解,极力解释着。

“可是往事已矣,你们都今非昔比,使君有妇,佳人有夫。既然你们都无法回到从前,过去的事又何堪再提?”辛兰反诘道。

“话所如此,毕竟两个人曾经相恋过,怎么都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旧亭山啊。”董鹏飞感慨着。辛兰听后没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她真佩服董鹏飞的想象力,居然把李白的诗句引申到男女关系上来了,不过听着也不无道理。

一曲终了,张明丽又开始疯狂地蹦迪了。辛兰和董鹏飞则各自回到了座位上。吕经理也和王经理他们两个蹦到了一起。他居然会跳忘情桑巴舞,王经理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也和他学着。他那肚子不往外腆着,都像扣着个小大马勺。这回刻意地腆出来,足足像个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孕妇。而张明丽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像吃了摇头丸一样。灯红酒绿,又有多少男女置身其中丑态十足呢?辛兰看到他们三个在台上的表演,笑了。她的笑,董鹏飞尽收在眼底。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爱上了眼前这个小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董鹏飞收回了视线,打了个亮指,小服务生立即跑到了他的面前。董鹏飞和他耳语了几句,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他手里多了个账单,他向董鹏飞比划着个哑语八字。董鹏飞又点了两瓶高级果酒,然后附耳和小服务生低语。服务生点头又出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辛兰有些惦记孩子了。一天没回家,她实在是有些惦记家里。掏出手机一看,天哪,十几个未接电话,两个是英子的,其余的都是丈夫蒋诚挚打来的。

辛兰赶忙来到房间外面的走廊里,先给英子拨回了个电话。电话刚打通,英子在那头就问辛兰:“你在干什么啊?我给你打了两遍电话你也不接。”

“怎么?放心不下你老公啊?房间里太吵了,我没听见手机铃声。”辛兰回答说。

“我稀罕他?还放心不下呢?我是想和你说,我今天见到了我的初恋。辛兰,他比当年沉稳多了,也英姿勃发,事业有成。”英子饶有兴趣地和辛兰报告着。

“难不成你想再回到从前和他再叙情缘吗?英子,我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别想入非非了。”辛兰对英子进行忠告着。

“要是搁在以前,或许我不会背叛董鹏飞。但是现在他那么过格,把小人都放到了商雪梅那破货的肚子里,还要老娘花钱为他摆平。我掩面丧尽,背叛他的筹码绝对不低了。”辛兰隐约感觉到了英子在说这句话时一定是在咬牙切齿。

“好了,几句话也说不明白。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谈。今天我们到家后我就不去见你了,我要直接回家,我一天都没看到天天了,心里像缺了点什么。”辛兰说道。

“你们在哪啊?怎么这酒喝了一个下午了,还没尽兴?”英子还是过问起了她和董鹏飞的行踪。

“你听,有多吵?我们在天外飞花呢。喝完酒,张明丽又张罗到三楼唱歌。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早都想走了。可是人家不说走,我还不能先离开。”辛兰无奈地说。

“那个更tm的是得谁贴乎谁!王经理一直在她身边吗?”英子有些放粗了。

“是的,你不用多想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辛兰回答英子道。

“好吧,我困了,先睡会儿。这酒喝的,胃里难受。”英子打了个哈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辛兰又把电话打到了丈夫蒋诚挚的手机里,还没等她说话,蒋诚挚就不耐烦地向她喊道:“刚才你和谁通电话了,那么久?”

“是英子,她和我说了点别的,所以时间长了点。”辛兰好耐心地解释着。

“你中午怎么没回家吃饭呢?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跑到哪去了?妈还给你炖了小笨鸡。”蒋诚挚不满地说道。

“和张明丽他们在天外飞花呢。一会儿就回去了。”辛兰说道。

“我不告诉过你别和他们一起混什么饭局吗?你怎么就不听呢?”蒋诚挚又故态复萌,一副教训自己老婆的姿态。

“好了,回去再说吧。”辛兰不想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数落,索性挂断了电话。

“怎么?小蒋埋怨你在外面呆得太晚了?”吕经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辛兰的身后。他关心地问道。

“也不是,他就是不喜欢我和别人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和。”辛兰觉得没必要向吕经理隐瞒,因为那天去她家里,吕经理已经见识到了自己丈夫的德行。

“他是不想你出去抛头露面,但是你选择了这份职业,不接触人哪行。你还是回去好好和他沟通沟通吧,免得他托你后腿。”吕经理好心地给辛兰出着主意。

“我试试看,尽量和他沟通。”辛兰对于吕经理的好意不能不领情,至于要和丈夫沟通,她压根就没那打算。她觉得丈夫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根本就不可理喻。

“辛兰,你怎么在这儿呢?你那春儿姐姐还四处找你呐。”张明丽撇清拉怪地说道。

“是吗?她找我做什么?”辛兰不解地问道。

“是想和你切磋什么诗词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在单间里呢。”张明丽打了个饱嗝,说出话的同时也喷出了一股酒气。

“那我去找她。”辛兰欲转身回单间时,却被王经理叫住了。

“辛兰,你这人就实在。春儿那是拿找你当幌子,其实本意是想会会老。你没看我和明丽都躲出来了吗?咱得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王经理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和张明丽挤眉弄眼。

辛兰听完王经理的话,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不开事儿,也很木讷。

再说单间里的董鹏飞和春儿,他们两个正在霓虹灯的闪烁下相拥跳着慢四。董鹏飞先打破了沉默问道:“春儿,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没有了你在身边,你说能好吗?”春儿仰起脸媚笑道。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呢,十几年没见了,你能不能和我敞开心扉好好说说话?”董鹏飞显然对春儿的回答很不满意。

“怎么?我这样说话,您大经理听着不习惯?那你说我该用怎样的语气?您是我的客人,我一定会让您满意而归。”春儿幽幽地说着,她的话董鹏飞听得心里直疼。

“难道你就只把我当做你的客人了吗?除此之外,我们再无其他关系了吗?”董鹏飞看着眼里一片迷离的春儿,心痛地问道。

“难道董经理也想进一步发展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吗?您是想让我做你的还是姘头啊?那么你先吻我一下,我看你的吻技如何?然后再按序排号,看你适合做我的第几号。”春儿说完了,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泪眼迷蒙。

“春儿!你别再折磨我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当时我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啊。你原谅我好不好?”董鹏飞近乎在祈求春儿了。

“我知道。嘘,别说话,回到从前说爱我。鹏飞,吻我!”春儿紧紧地搂着董鹏飞的脖子,说完话仰起脸来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 爱我所爱永无悔

“春儿,你别这样!我是想知道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董鹏飞停止了跳舞,他晃动着春儿的身子真诚地说道。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肯吻我?是不是也和我那山村男人一样嫌我脏?”春儿愤怒地睁开了眼睛,一副受伤的表情。

“不是那个意思,春儿,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你,并不想和其他男人一样占你的便宜。”董鹏飞进一步解释道。

“可是最不应该占我便宜的时候你却占了,从那次以后,我就开始万劫不复!”春儿激动地向董鹏飞喊道。

“我承认是我不好,当时和你交往的时候不够冷静。可是当年我们之间有之亲也是两情相悦、情之使然啊。”董鹏飞压低嗓音说道。

“好个情之使然!有了那样放的借口你便可以不负责怎地一走了之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惨?新婚之夜别人你浓我浓,而我的新婚之夜却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春儿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在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

“春儿,你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董鹏飞再也看不下去眼前梨花带雨的春儿了,他紧紧地把她揽入了怀中。

春儿伏在董鹏飞的肩头呜咽着,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实在是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机器人一样无所谓爱憎地拼命地赚着钱。

她周旋于各色男人面前,出卖着,也在出卖着灵魂。她想活得人模人样,她想步入上层社会。那样才能离董鹏飞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没有任何生存本领的她,只能是委曲求全地干起了这无本买卖。当初丈夫不堪忍受她有过野男人,选择了把她扫地出门,一年到头连孩子都不让她看一眼。

走出了那个贫困的小村子,她先是辗转到了南方的几个大城市。最初她也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地生存。但是那个玩具厂的老板在提升她为车间主任后,找机会玷污了她。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并且以此相要挟,如果她不肯就范,那个五十多岁的佝偻老头就扬言要把她的照片全部曝光,还要寄给她的父母。

春儿害怕了,她害怕那样的丑闻会刺激到年迈父母的神经,让他们因她而蒙羞。本来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家休了,父母都很伤心,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于是为了父母免受刺激,她选择了忍气吞声。

那个干瘪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却有着极强的兽欲。每次他都把春儿折磨得精疲力竭。从那以后,春儿开始恨天下的所有男人,这自然也包括占有了她初夜的董鹏飞。

那个干瘪的男人占有了春儿半年后就因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半年来,他服用了大量了春药来壮阳,但却无形中要了自己的命。春儿并不是他掌控在手中的唯一一个泄欲工具,还有几个可怜的农村女孩也成了他的掌上之物。

那日和春儿发生关系后,他大张着口喘着粗气,用手比划着要春儿把他的衣服递给他,那衣服的口袋里有速效救心丸。春儿先是惊惶地跳到了地上,把他的衣服拿到了手上。

刹那间,一个罪恶的念头涌上了春儿的脑海,为什么不看着眼前这个龌龊的男人死去呢?想到这里,她不紧不慢地把那件衣服又放到了地板上,甚至位置更远了一点。她迅速地穿上了自己被撇在地板上的凌乱衣物。她再回头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能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冲她比划着。

“想活命吗?把这张支票签上字。”春儿从干瘪男人的皮包里撕下了一张支票自己填写了十万元的数额,然后拿到他的面前。虽然那个男人的手抖得厉害,但是还是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春儿看着支票笑了,她并未给那个男人拿什么救心丸,而是仔细地清理了宾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后,然后于夜色苍茫中逃之夭夭。

第二天她若无其事地上班去,却听说干瘪男人死在了宾馆的房间里。死因是嫖娼后心脏病复发。同事们说惨死,娼妓失踪。春儿也着实害怕了一阵子,怕查到她的头上。可是干瘪男人的儿子、老婆怕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不好,也没深究所谓的“小姐”究竟为谁。

春儿就这样有了第一桶金,后来她摇身一变又来到一个很开放的城市坐起了台。频繁地出入于各种声色场所,春儿知道怎样取悦于男人。很多个大款大腕都把她当成老铁,什么心事都向她吐露。她成了大众的同时,也大肆揩着他们身上的油水。

春儿有了资本后又在南方开起了小旅馆。为了旅馆里能光明正大地养小姐,她上了当地公安局副局长的床。那个男人每次都被春儿伺候得晕晕乎乎,心甘情愿地成了她暗中的保护伞。春儿亲自教化着那些个以出卖为生的女人们怎样抛媚眼勾魂摄魄;怎样欲擒故纵吸引男人们的眼球;怎样小鸟依人地来承欢于男人怀里。

就这样摸爬滚打了数年之后,她腰缠万贯。当她把一摞钱摔在小山村男人的面前时,那个一度嫌弃她有辱门风的男人给她跪下了,要她重新回到那个家中。

春儿看着还是家徒四壁的男人家,摇了摇头。她已经过不惯那种穷酸的日子了。他和男人谈了一个条件:就是她要带走她的儿子亲自抚养,然后给那个男人十万块钱让他盖上四间大瓦房,再讨个媳妇。

起初男人说什么也不肯,但是当春儿告诉他铁蛋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时,男人彻底崩溃了。他哀嚎了一番,又向春儿索要了五万元,才把这娘俩彻底地赶出了门外。于是,春儿结束了自己以往的老鸨生涯,带着孩子到本市外的郊区开了这家“天外飞花。”她想做正当生意,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女人,又谈何容易?

盘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店面,每天门前冷落车马稀,而开销一个月要上万元。春儿开张了一年有余,赔得血本无归。在春儿近乎绝望的时候,市里的大领导一日心情不好,来郊区散心。春儿开始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看着他乘坐的宝马车,就知道他来头不小。

春儿那晚亲自作陪,领导喝得醉眼朦胧,便睡在了春儿得寝室。虽然那晚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但是领导自此经常光临她的“天外飞花”。并且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各大局的领导来吃饭、喝酒。

春儿的生意开始好转,她视领导为救命恩人,要报答他。领导在一个冬日的黄昏神情落寞地来到春儿的“天外飞花”小饮,几杯酒下肚,他看着春儿痴痴地发呆。春儿知道领导想要的是什么,当晚,她就把身子给了领导。领导压抑得太久,在春儿那里,他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直阳痿的他,自此在女人面前再展了雄风。

领导激动得哭倒在春儿的怀里,说这辈子她是唯一给过他温暖和柔情的女人。他要她,虽然给不了她名分,但他可以给她享不尽的富贵荣华。春儿默认了和领导的关系,专职做了他的地下。在领导的关照下,春儿的生意越做越大,两年下来,连锁店就开了四、五家。

总以一切都会人不知鬼不觉,不想她的过去和曲折经历竟然被一个去南方包工程的包公头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她最为在意的男人听。

春儿哭够了,把往事再度尘封在了记忆之中。她仰起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被自己爱了很多年也恨了很多年的男人。他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也越发有男子汉的味道了。真正面对他时,春儿居然恨不起来。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与董鹏飞再见面时的情景,可今天这样的场景却在她的想象之外。他们在曼妙的音乐声中相依相偎,俨然一对爱侣,是春儿所没有想到的。

“鹏飞,吻我一下好吗?”春儿再次对董鹏飞说,神情近乎于祈求。

董鹏飞看着泪雨纷飞的春儿,不忍心再度拒绝她,他搂紧了春儿,捕捉到了她的唇。

本来想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谁想到春儿在接触到他唇部的刹那间就战栗了,触电的感觉袭遍全身。她狠命地在董鹏飞那里求索着。她用自己的丁香小舌缠绕着董鹏飞的舌,待董鹏飞有了感觉之后,她又柔柔地着他的,吐出又吞进。这缠绵一吻倾尽了多年来她对他的相思之情。

董鹏飞也迷失了,他被春儿的吻融化了,很多天没接近女人的他,终于也禁不起春儿的撩拨,一亲香泽之后还想进一步地拥有她。

他拦腰抱起了春儿,低哑着声音说:“春儿,我想要你。给我吗?”春儿含着泪点了点头,那正是梦寐以求的。领导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她去抚慰,根本就不能满足她于万一。她这即将要干枯的花朵需要董鹏飞这样健硕的男人来浇灌。

“在这吗?”董鹏飞环顾了一眼单间似乎认为不妥,试探着问向春儿。

春儿指着墙壁上的按钮,对董鹏飞说:“你只需要按动那个开关,这单间里就别有洞天。”董鹏飞将信将疑地按动了开关,果然,单间的地板上自动打开了一个小天窗,董鹏飞抱着春儿往下一看,原来这下面还有一个小密室,密室里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室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别有情调。

“我们下去吗?”董鹏飞又问了问怀里的可人,春儿羞涩地点了点头。于是董鹏飞抱着春儿顺着一个小梯子下到了单间的暗室里欲一响贪欢。

“上面的人要是进到单间里找我们,能看到我们在这里吗?”董鹏飞在解开春儿的旗袍拉链时不放心地问道。

“亲爱的,不会。这个密室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我们有一天迟早会见面,所以就精心安排了这个幽会之所。”春儿对董鹏飞说道。

“宝贝,你真有心。”董鹏飞被春儿对自己的这番真情深深感动着。他吻向了春儿的脖颈、和耳唇儿。

“来吧,亲爱的,别顾忌。如今本身就是个意乱情迷的时代,无所谓谁负了谁。我只做你的女人,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好。爱我所爱永无悔。”春儿在鼓舞着董鹏飞,也在深情地着他的脊背。

董鹏飞如痴如醉地在亲吻着春儿的每一寸,早忘了身之所在。春儿更像一条美女蛇一样地在缠绕着他,用她的雪白,也用她的玉臂。

董鹏飞忘情地在春儿体内纵横驰骋着,有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渴望着深邃蓝天、悠悠白云和茵茵绿草。

“春儿,这样感觉舒服吗?”董鹏飞停止了律动问道。

“舒服,鹏飞,再加点劲道。我要吸纳你的全部精髓!因为你是属乎我的。”春儿一边主动翘起了自己的迎合着董鹏飞,一边向他缠绵低语道。

董鹏飞明显地感觉到了春儿的热情,他快马加鞭又是一路驰骋,最后二人都融化在爱的惊涛骇浪中颤栗不已。

第四十二章 无心之过非偶然

激情过后,春儿香汗淋漓地枕在了董鹏飞的的臂弯处。她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与娇羞。董鹏飞看着身边的春儿,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颤声对春儿说道:“春儿,你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占你的便宜,我实在是”还没等他说完春儿就咯咯地笑开了,笑够了她翻转了一子,把脸埋在董鹏飞的胸前,甜蜜地说道:“实在是情不自禁,对吗?”

董鹏飞无语了。其实他心里明白,他对春儿已经没有爱的成分了。和她,无非是一种最原始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的宣泄。这个女人,人尽可夫,如此不堪,早已经不配他去爱了。尽管他曾负了她,但是他绝不会和这样的女人去谈情说爱。想到这里,他推开春儿的身子起来找衣服穿。

“怎么?你要回去了吗?鹏飞,我们再来一次吧,我还想要你。”春儿伸手搂住了已经坐起来的董鹏飞撒娇地说道。

真是欲壑难填的女人!可能这些年她放纵惯了,所以愈发放纵便愈发饥渴难耐?遭了!他会不会被她传染上什么脏病呢?一想到这个问题,董鹏飞就后悔刚才没来得及用什么保护措施。

他没顾及到春儿的感受,忽切地穿上了裤子站到了床边系腰带。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清洗一下自己的身子。

春儿见董鹏飞没说话,接着问道:“鹏飞,你非得现在就离开吗?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应该好好温存一番。”说完话她故意露出的雪白左右着董鹏飞的视线。

董鹏飞看了春儿一眼,忽然觉得恶心起来。他的眼前忽然变幻出无数个男人骑在春儿的身上,像他刚才一样对春儿予取予求。那些个男人丑态百出,而春儿则放浪形骸地在忘情地娇喘、呻吟。

太肮脏了!自己怎么沾染了这么一个女人!在这以前,他是找过几次小姐,但那几个女孩都是雏儿,他花了几倍于平常的价钱占有的是她们的处子之身。像春儿这种烂货他真是第一次才染指。

董鹏飞摇晃了一下脑袋,尽量不去想关乎春儿的一切。他把散落在床下的春儿的、裤头、还有旗袍捡了起来一股脑地撇到了春儿的身上。并且不带有一丝感情地对她说道:“穿上衣服吧,让服务员知道老板娘光天化日之下还如此放荡不好。”

春儿听了董鹏飞的话,笑容僵住了。她听出了董鹏飞对她的厌恶与不屑。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得瓦凉瓦凉。这分明是她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董鹏飞对她似乎并不像她一样热忱。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不会啊,自己以往都是在南方转悠,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往?

想到这儿,她镇静地说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完事了就不待见自己的女人了。你不愿意留下就算了,为什么还说风凉话呢?”春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三分不满。

“我是想留下,可是万一和某个大领导撞上,你情何以堪?”董鹏飞对春儿回敬道。春儿听了董鹏飞这伤人的话,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她猜得没错,董鹏飞是看不起她,嫌弃她,且嫌弃她脏。可是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她不会放过他,就是他不愿意,她也要他做她的男人。哪怕是野男人!

“哈哈,你对我了解的还不少!那么你能和领导一样成为我的相好的,也该感到无尚荣光吧?”春儿犀利地挖苦着董鹏飞,也在戳伤着他的软肋。

董鹏飞定睛地看着春儿,觉得她好陌生。当年那个单纯快乐、一脸阳光的小女孩哪去了呢?是生活的艰辛改变了她的本性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自己无心地伤害让她放纵与沉沦了呢?一想到这里,董鹏飞就懊恼不堪。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春儿说道:“春儿,我的言辞可能过于激烈了。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一声,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竭力相帮。”董鹏飞说完递给了春儿一张名片,那上面有和他的联系方式。

春儿把名片接到手里一眼没往上扫,只是反复掂量着几个个,然后抬头朗笑道:“对于您这环宇开发公司总裁的名号,我早都如雷贯耳了。真别说,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您这总裁格外施恩,照顾一番。”

“什么事?你说吧,我一定帮忙。”董鹏飞真诚地说道。

“我儿子铁蛋下学期就上高一了,你们开发公司今年在一中附近盖楼呢吧?你作为孩子的,孩子的叔叔,送他一套房子,怎么样?这样他上学也方便。”春儿说这句话时却并不连贯,实在是有意在进行着遮掩。

“你儿子?他多大了?都要上高一了?怎么那么快?他跳级了不成?我女儿才读初一啊!”董鹏飞惊呼出声。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儿子遗传基因好,跳级也在情理之中。这就不用你心了,就说这房子你给是不给吧。”春儿不耐烦地说道。她现在不想和董鹏飞讨论她儿子的事,因为还没到应该讨论的时候。

“给!等房子盖好了,你到我那里去拿钥匙!要几楼都行,只要你和孩子住着舒坦就行。”董鹏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春儿,他想给春儿一套房子就和她两清了,今天和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好,真慷慨!不愧是财大气粗!就这样说定了,房子盖好了通知我。”春儿毫不领情地说道。她猜到了董鹏飞的心思,想和她两清,门都没有!她和他之间就是折了骨头还连着筋!

“那我们出去吧,王经理他们还在等我。”董鹏飞想快速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

“分手之前,你再亲我一下吧?我对你的特殊味道可是眷恋得很呢。”春儿换了一种口气,媚笑道。

“你能不能别刻意说那些犯贱的话?这样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曾经从事过的行业?”董鹏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冲春儿大吼道。春儿把他当成了什么?她的一个吗?

“鹏飞,你别生气啊?人家是真舍不得你嘛!你说话那么难听做什么?我以前做过什么都是拜你所赐。”春儿说完就像演员一样,由晴转阴。继而泪雨婆娑了。

董鹏飞看到春儿这样,又于心不忍起来。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香帕欲去给她擦眼泪。但是人刚到春儿跟前,就被她紧紧地搂住了。春儿仰起脸来主动送上了她的香吻。

董鹏飞只是躲闪着,这次他不想再迷失自己。所以这一吻春儿没吻出任何激情来,因为董鹏飞都是被动地在敷衍着她,没有一丝浪漫,也没有一丝温情。

但是春儿似乎很满足,她娇喘着,用自己的小舌再度撬开了董鹏飞的嘴,然后再里面肆意翻卷着。一吻过后,她整张脸红扑扑地,似乎在与董鹏飞这一吻中她得到了无比的享受与满足。

“这下我们出去吧?”董鹏飞又一次对春儿说道。

“好吧,你跟在我的后面。”春儿说完一按动床边按钮,床居然动了起来,并且自动地折叠在两边,中间闪出一条地下通道来。

董鹏飞正疑惑之际,春儿又接着对他说道:“这里直接通向我的办公室,跟我来吧。”

“这个酒店还有这么多玄机,真不知道你如此布局所为何来?”董鹏飞忽然想到自己可能不是唯一一个被春儿带入这密室中的男人,对春儿又不屑、嘲讽起来。

“我煞费苦心,还不是只待君来?”春儿回过头来对董鹏飞抛了个媚眼,道。董鹏飞不说话了,对于春儿的话,他一句也也不相信。

两个人出了地道之后,真的就顺着台阶走到了春儿的办公室。春儿坐在了电脑前,开始给董鹏飞结账。

“董先生,一共是一千五百元。”春儿这回却保持了和他的距离。

还是生疏点好,免得有任何破绽。董鹏飞一边想着一边从钱夹里拿出了一沓钱交给了春儿。说零头不用找了。小费五百,足见他的慷慨。

“小红,313已经买单了,请通知那几位客人下楼。”春儿收了钱后给董鹏飞一张收据,然后用对讲机喊道。

辛兰和吕经理两个人正站在走廊里等得焦急万分,这已经是掌灯十分,董鹏飞还没续完旧。而他们还不好意思冲进313房间,所以只能是耐心地在等待着。313房间里始终有音乐传出,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王经理和张明丽早去四楼开了间休息室,这会儿早该同赴巫山共了吧?辛兰真是后悔和他们一道出来,不怪丈夫说,做保险的,没有几个好东西。

蒋诚挚的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辛兰都在说等王经理和董鹏飞呢。蒋诚挚说实在不行就打车回来吧,别和他们瞎掺乎了。那两个人说不上上哪逛窑子去了呢。辛兰听到丈夫的话笑了,奇怪他猜得还挺准。

直到小红来叫他们,辛兰才知道董鹏飞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于是她和吕经理急切地来到了楼下停车场,董鹏飞已经发动了车子,王经理尽管衣衫不整,但是已经和张明丽回到了另一辆车子里。这回张明丽居然很避嫌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王经理则一个人躺在了后排座上,欲养精蓄锐。

辛兰只好又坐到了董鹏飞的车子上,这回她坐到了后面。她想有些嫌疑还是避讳一些的好。车子发动了,董鹏飞又打开了音箱,鬼使神差,传出的歌曲竟然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辛兰咯咯地笑了,董鹏飞听了回过头来问辛兰道:“辛兰,你在笑话我吗?当年是我负了春儿,所以良心上一直就过意不去。有再见面时,虽然是情已消逝,但义犹存。”

“原来是这种情形,我还以为你们是余情未了呢。”辛兰实话实说。

“多年未见,叙叙旧而已。今天和春儿的偶遇,希望你别告诉英子。女人家小心眼,我怕她胡思乱想。”董鹏飞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我怎么会多生事端呢?你还是不了解我。谁还没有一段所谓的过去呢?”辛兰回答道。

“也包括你吗?你也有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涩往事吗?”董鹏飞试探着问向辛兰。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辛兰用一句李煜的词来作答。再以后两个人都不说话,直至到了辛兰家楼下,董鹏飞开了车子里面的灯。辛兰清晰地看见了董鹏飞t恤衫领子处的几个吻痕。

辛兰想到了董鹏飞的道貌岸然,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吧。下车关车门的瞬间,辛兰对董鹏飞提醒道:“找个地方换件t恤吧,否则回家和英子没法交待。”辛兰说完话还不等董鹏飞有任何反应就上了楼。

第四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董鹏飞听到了辛兰的话,一下子错愕起来。难道连辛兰也发现他出轨的蛛丝马迹了?带着疑惑,他马上把车开到了自己公司,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办公楼。当他把衣服脱下来甩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打开灯一看,体恤衫领子后面上的吻痕赫然可见。难道这是春儿故意留下的吗?她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她也向商雪梅一样地在觊觎着他的婚姻和家庭吗?想到这里,董鹏飞冷汗涔涔了。他决定要离春儿远远的,免得惹事上身。英子那里他是绝对触犯不得的。上帝啊,真得感谢辛兰,如果不是她提醒自己,这衣服让英子看见了,他是吃不了兜着也走不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让董鹏飞感到有些焦头烂额和疲于应付。看来这男人真得扎紧自己的裤腰带,这腰带一松了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响贪欢求得的快慰总要以提心吊胆和诚惶诚恐为代价。那滋味也挺不好受。董鹏飞把那件t恤扔到了办公室的衣柜里,换了一件运动衫着急忙慌地回家去了。

辛兰上得楼来,还没来得及换鞋就招致了丈夫的一顿训诫。辛兰一看,丈夫喝了不少酒,甚至眼睛都发红了。蒋诚挚借着酒劲也就更加仙儿了起来。他不分青红皂白七三八四地数落着辛兰。

辛兰见到丈夫喝得那德行,只是皱了皱眉头,一言未发。她不想和一个酒鬼计较,即便是和他理论,他也挺不明白。她穿着高跟鞋在走廊里站得太久,脚心都疼了,她洗漱一番后想躺在床上歇一会。但是丈夫没给他一点清净的空间,他又跟辛兰到卧室里数落个没完。

丈夫变本加厉地训斥道:“快到九点了你才回来,我就问你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天底下有没有你这样当妈的?孩子一扔一天也不管!”

辛兰实在忍无可忍,遂对付服了一句:“妈不在这儿呢吗?你不也在家呢吗?孩子怎么就没人经管了呢?”

丈夫蒋诚挚又无理取闹道:“我妈是上咱家享清福来了,也不是给你带孩子来了。以后你少打她那单儿!至于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围着孩子转!你能生孩子就自己照顾,别一天到晚指着这个指着那个的!”

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气得辛兰直发抖。天天白天在幼儿园,无非是早晚接接送送,怎么就非得她亲力亲为呢?还没等辛兰想好下文,婆婆又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劈头盖脸说道:“你们俩别吵了!我和孩子还得睡觉呢。早我就说保险公司没一个好东西,一天吃吃喝喝没个正经事。说了你们也不听啊,以为我多管闲事。现在好了,上保险公司没几天,就不着家了吧?诚挚,你要是想保全这个家,干脆就别让辛兰干了。这样日子虽然过得紧巴点,至少也没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

婆婆说完,就把脑袋缩回去,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但是她的话无疑于火上浇油,蒋诚挚一听的这些话,又来劲了。他嚷道:“对!你明天就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哪都不能去!保险公司咱也不干了。你就在家守着我们爷俩,没有你挣那俩钱咱们也饿不死!别***和那些人再学坏了,给我戴绿帽子。我蒋诚挚可不做缩头乌龟!”

辛兰再没说一句话,她的眼泪一对一双地掉了下来。怎么自己想干点事儿就这么难呢?丈夫老守田园,居安不思危。他们本身又生的是男孩,这将来要多少钱去培养啊?上完大学还要在大城市给买楼,否则孩子长得再精神,女孩一听说是月光族也不会嫁给你。怎么丈夫就没有远见呢?他那小心眼,就把眼睛盯在妻子身上,何止是鼠目寸光!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呢?辛兰忧心忡忡。

那一夜,丈夫鼾声如雷,辛兰却了无睡意。她在网上和玉树临风聊了会儿天,因为没有兴致,也就情绪不高,一直都郁郁寡欢。玉树临风一直在群里联句写诗,她看了一会儿就去写博客了。她写下了这一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

玉树临风见她没有应和他的诗和对联,就一直在问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和我说说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你。”任凭玉树临风怎么和她打招呼,辛兰也没向他透露自己的半点心声。她觉得他于她而言,还是个陌生人,自己没有必要和他说得那么多。于是她一直沉默以待。写完博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辛兰关了机,因为不想听到丈夫响雷似的鼾声,她睡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清晨三点多,天就大亮了。辛兰的婆婆出去遛弯了,关门声惊醒了蒋诚挚,他醒来发现妻子并不在身边,吓了一大跳。他忽地起身来到客厅里,却发现妻子正蜷缩在沙发里。妻子一和他分居就是在和他无声地抗议,自己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实在不知道都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绕到沙发旁边,小心地把妻子抱回了卧室。虽然他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辛兰。辛兰意识到了什么却没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和丈夫之间已经越来越没有话说了。沉默吧,至少沉默就两不相争。

六点多了,辛兰还赖在床上。蒋诚挚早醒了,他陪着妻子又躺了一个多小时。见妻子还不想起床,就晃动着辛兰的身子问道:“辛兰,你怎么还不起来收拾上班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一会儿你该迟到了。”

辛兰翻了一个身,对他说道:“我不干了,整天在家守着你和孩子。伺候你们娘仨,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那这个月的钱还给不给了?”蒋诚挚急切地问道。

“不给了,自动离司还给钱啊?你想得倒美!”辛兰翻了个身面向蒋诚挚说道。

“那你还是把这个月坚持下来吧,怎么着钱也得挣到手啊。”蒋诚挚哀求着辛兰。

辛兰本身也不想做事半途而废,她听了丈夫的话,坐了起来,对他说道:“我去上班可以,但是你别整天疑神疑鬼。保险公司确实有你和想象之中的那种败类,但是不代表每个人都那样龌龊和不堪!”

“好,好!是我小心眼,下次我注意了。但这同时也说明我在乎你。”蒋诚挚赖皮赖脸地说道。

辛兰上班了,但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上午她都很压抑,直到董鹏飞来找她办业务,她才有点缓过劲来。董鹏飞带着他手下的一个小包工头来给那人的儿子上了三千元的分红保险。辛兰见是董鹏飞介绍朋友来的这里,心里颇觉不适。但总不好把人家推出去,她还是很热情地为对方办理了业务。时近中午,那个小包工头子一再邀请辛兰和董鹏飞一起出去吃午饭。辛兰以身体不适推脱掉了。

“辛兰,既然你不舒服,那就改日吧。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董鹏飞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说道。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业务没处理完,一会儿我自己坐线车回去。”辛兰对董鹏飞回答说。

董鹏飞听了辛兰的话遂告辞离去了。辛兰不想老和董鹏飞有什么牵扯,走得太近,让公司里的人误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闲言碎语就不好了。再说总出去应酬,丈夫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下班时候,王经理和张明丽走在辛兰的前面,张明丽又旁若无人地挽起了王经理的胳膊,作出一副亲密状。辛兰在他们后面走着,还是觉得别扭。她回头一看,孟冰正在用手机给他们的亲密镜头拍照。

辛兰疑惑地看向孟冰,孟冰笑了笑,迅速地收起了手机。她快走几步,俯身在辛兰耳畔说:“辛姐,新买的手机,想试试镜头。”说完就挽上了辛兰的胳膊,一起走出了保险公司的大门。而王经理这时已经发动了车子,载上张明丽绝尘而去。

“王经理没有家室么?”辛兰自言自语道。

“怎么没有家室?他的儿子在读高中,长得可帅气了。而她的妻子,那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人。不知道比这个张明丽要端庄多少倍。”孟冰接上了辛兰的话茬回答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辛兰回头问向孟冰。

“我啊?我,我是来之$$前听人说起的。”孟冰愣怔了一下搪塞道。

二人一起走了一段路,辛兰上了公交车,而孟冰徒步向等待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大男孩跑去。看来他们是情侣,那个男孩用手帮孟冰拿开挡在她额前的刘海儿。

现在的年轻人多幸福啊,恋爱时节那么温馨而甜蜜。辛兰坐在车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这幕情景,想到了自己情窦初开的年代,那时候就是喜欢穆子健她也不敢说出来。她羞涩得目光都不敢和人相接。整日躲闪着,若即若离亦很美丽。辛兰不由得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了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

第四十四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含蓄而朦胧的初恋总是美好的。每一个人可能这一生最为怀恋的都是这初恋的情缘。辛兰和穆子健相恋一场,竟然连手都没拉过。那至真至纯的青涩情怀总是不经意地就牵动着辛兰的思绪。每陷入回忆之中,她就会想起自己读书时候的情景。她和穆子健之间真是道是无情却有情。

每当辛兰在课堂上因胃疼而痛楚万分的时候,她总能碰触到穆子健焦灼的目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初中时候的两个竞争对手,到了高中又阴差阳错地分到了一个班后,两个人便生出了许多情愫。辛兰单纯至极,她还不知道对一个人的牵挂与惦记那就叫情的东西。总之是穆子健只要是一出现在班级,他就会没来由地紧张。而穆子健不出现在班级,她又会期盼他的到来。

每每想起十四、五岁的中学生时代,辛兰总觉得有那么多东西值得回忆。辛兰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孩子。她所在的中学是一个很大的乡级中学,升初中按成绩分班,辛兰是三班的第一名。和她一起在三班读书的还有在小学时候一个比她小一岁的本家弟弟。他们的学习成绩也不相上下,但因为男孩生性贪玩,升初中时她弟弟的成绩被她远远地落在了后面。那个很招人喜欢的小男孩,到初中时候便招来了几个乡政府所在地男孩的眷顾。他和他们说辛兰成绩有多优秀,于是她被动地成为了班级同学关注的焦点。她做什么那些男孩子都会模仿,一度弄得辛兰好不尴尬。

辛兰因为成绩优异又被老师选为副班长,而那些班级老大们,只爱怜地管她叫小班长。第一次期中考试时,辛兰的数学打了满分,且是全学年唯一的一个一百分。数学成绩总是最先公布,于是辛兰不仅在班级而且在全学校也是一下子出了名。外班的学生们也想知道谁是三班的小班长。那时辛兰是引以为自豪的。但是总评成绩时辛兰却名列班级第二。因为副科她没有穆子健分数高,且让他落出一百多分。猝不及防地半路杀出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咬金来,辛兰莫名其妙地嫉妒他。因为是竞争对手,辛兰开始观察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

在记忆之中,穆子健应该是一个很低调的男孩,他从不像其他男孩那样张扬,只是一天捧个书本。每一门功课他都学得很认真,没有主科和副科之分。穆子健衣着也很朴素,一年四季就两套衣服,冬天时候还穿个棉胶皮鞋。尽管班级里已经有好多男生为了爱美开始穿雪地鞋和牛皮鞋,他也只是那样农家孩子的打扮。辛兰偶有一天抬头还看见他嘴角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这更使得她对他全无好感,甚至鄙夷他靠副科取胜。

情窦初开时辛兰对班级的大坚班长倒是很倾慕。那是一个长着两个酒窝的男孩。他会在元旦联欢上对辛兰旁若无人地唱费翔的歌曲《冬天里的一把火》。跳起霹雳舞,也动感十足。小女孩的情怀总是让人难懂,辛兰对那个活泼的大男孩有着很浓厚的初恋的情节。她设想着有一天和大班长一起走进大学的殿堂。而大班长也从不避讳自己对辛兰的喜欢。

那个时候每到元旦,同学之间都要互赠贺年卡片,以示团结和友谊。有一天辛兰上学迟到了,进得班级时却注意到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有一个调皮的男生还带头起哄,走到讲台上去宣读大班长送与她的贺年卡。贺卡的正文是一首小诗:“深谷有幽兰,傲然天地间。本欲寻香去,化蝶共翩跹。”调皮的大男孩读完了,还煞有介事地解释了一番,说兰花乃馨香也,闻之沁人心脾。辛兰听了,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敢再抬头去看别的同学审视的目光。

那个年代还是很封闭,只一天工夫,三班大班长和小班长的所谓处对象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而初中生之间有那样的传言自然会引起校方的关注。于是辛兰被班主任传到了办公室,老师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辛兰,你成绩好,不要和一些不良分子接触。就是咱班大班长这样的,不往学习上务,一肚子歪才。你以后最好少和他接触。我用他当班长,无非是看他有些组织能力。你以后别当副班长了,就挂名当个团支书。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

辛兰知道班主任对她很器重,她什么都没说,虽然她有一种被人冤枉的委屈,但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她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辛兰回到班级大哭了一场之后,在接下来的二年半初中生涯中,为了避嫌,她再没和大班长说过一句话。而那个大班长,却风流成性,全学校的女孩都被他追了个遍。他今天和这个处,明天和那个处,明里暗里的,老师也奈何他不得。每每他在班级宣布自己又追到手一个女生时,都刻意地说和咱班某个女同学长得非常相像。自尊心使然,辛兰一心扑在学习上,对于大班长的暗示置若罔闻。而她的学习成绩也一直明列前茅。她排名虽仍在穆子健之后,但上差下差,也差不了几分。

男孩子是最有潜力的,到初三时候冷不丁地又冒出一个新手高居榜首,这让辛兰和穆子健都始料未及。好在辛兰还是稳居班级第二的位置,而穆子健则从第一名下降到第三名。对于穆子健成绩的下滑,辛兰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她从未和穆子健探讨过任何一道题,见有后来居上者,居然不止一次地去和那个男孩研究数学题。以至于穆子健看她的眼神都复杂得让辛兰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整个初中时代,辛兰对穆子健都是排斥的。虽然初三后期辛兰感觉到穆子健已经很关注她了。但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她觉得,对手永远就是敌人。所以对穆子健,她从不正视一眼。以至于多年以后穆子健搂辛兰在怀里指着她的鼻子说道:“清高、孤傲的小东西!当年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其实真如穆子健所说。记得一次勤工俭学时,穆子健看见辛兰冻得瑟缩发抖,就曾经把他的衣服拿给辛兰穿。辛兰虽是御寒了,但也不领人家一份情。

穆子健说他这辈子最不应该碰到的人就是辛兰,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会考上最好的大学。他坦言说从初三时他就开始暗恋辛兰,白天夜里,辛兰的影子老在他眼前晃,这让他全无心思去学习。辛兰说她也没求他去暗恋,是他自作多情。每每这时穆子健的眼神就会暗淡了许多,喜欢一个人哪有理由啊。也许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上天注定的,谁也说不清楚在生命的某一阶段,人和人何以相逢。

穆子健在高考后给辛兰看的回忆录中写道:“真希望能有一个世外桃源,四周青山隐隐,绿水迢迢,草色青青,群芳艳艳。那里没有世俗偏见,没有名利纷争,他能够和心爱的女子相拥在蓝天下。任白云悠悠,和风习习。捧一卷《唐诗宋词》,走过千年的哀愁,徜徉于墨香的淡雅,看尽一树盛开的桃花”

青山不老因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每一段初恋都是那般美好,每一段情感都回不到从前。而往往留下的只有感慨万端

三线车就停在了辛兰家所在的小区,当乘务员喊着“金龙小区到站”的时候,辛兰方从回忆之中缓过神儿来。因为家里有婆婆在,辛兰连菜都不用买了。她径直来到小区院里上了楼。本来就贫血的她,因为刚给商雪梅输过血,她的体力还是有些不支。上到第三层,她就气喘吁吁了。无奈她只好停下来喘息一下。

在楼侧站了两分钟后,她刚想迈步接着爬楼梯,这时却听到了三楼一对夫妻的争吵。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辛兰听得很真切。辛兰就是不想听,二人吵架的内容也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女的说:“你一天就在家里死糗,就不说出去琢磨挣点钱花?就是什么都不能干,还能登三轮呢。”

男的说:“听这意思你是嫌弃我了?当初你干啥去了?发昏了?你不知道我这手艺就冬天有活,夏天呆着啊?”

女的接着大声说道:“你还有理了呢?就冬天有活夏天就在家高高呆着了?一天你不是上网玩游戏就是聊天?就你这样的,还老吵着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就是真生了,我都怀疑你能不能养活得起?靠你挣那两吊子,孩子都得跟着你要饭!”

男的没说话,但不一会儿就听见噼里啪啦地摔东西的声音。后来她又听见了女人的嘤嘤哭泣声,紧接着那个男的又开始咆哮道:“你***站一山望一山高,结婚不到半年你就开始嫌弃我了!你不有个小破班么?你神气什么啊?能过就过,不能过你就给老子滚!谁还稀罕你个破货!”

女人听了哭得更大声了,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一提过日子嗑你就难受,你不就是一天得过且过,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么?我是破货?就你好?今天会同学,明天见网友的,你也不是什么好饼!”

两个人就这样吵得天翻地覆,都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什么话最伤人就说什么。辛兰无心听下去了,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吵闹是生活的调剂品。就像钱钟书的《围城》中写的那样:“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人们往往都是这样$$的,没结婚之前把婚姻想得太过神圣和美好,一旦结了婚,涉及到柴米油盐,再浪漫的情感也经不起岁月的销蚀。然后过来人都会说婚姻是“围城”;是“鸟笼”;抑或是“坟墓”。有勇气的便执意往出走,被责任和义务所牵扯的,往往深陷其中。于是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婚姻之内的男女,多是靠亲情来维系。爱情则早已成胃了各自的奢侈品。

辛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家的防盗门前。她掏出钥匙刚想开门,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倘若不是她和门还保有一段距离,可能就会被撞得鼻青脸肿。出来的人恰恰是丈夫蒋诚挚。“你火急火燎地出去干什么?”辛兰带有三分不满地问。

“出去买酒,家里来客人了。你进去了别忘了和人打招呼!”蒋诚挚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蹬蹬地下楼去了。会是谁来了呢?辛兰在心里猜测着。

第四十五章 对面相逢不相识

辛兰进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丈夫的两个“屯友”。对于今天来家的这两个人,辛兰并不陌生。一个月之中这两个人是得光顾他家两三回的。丈夫的这两个光腚娃娃也没什么大出息,都在屯子种地呢。一个都三十好几了,也没混上个媳妇;一个找了个二婚,后来那女的嫌他家太穷,给他生下个儿子后,扔下孩子出去当小姐了。说是离婚了还没办手续,说过着呢吧,一年也不见那女的个人影。说不过着吧,她逢年过节还回来。

见辛兰回来了,那个年纪稍长的矮个子二哥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弟妹回来了。”另一个高个子,蒋诚挚一直让辛兰叫他张三哥。他正坐在电脑之前打着游戏,女主人回来了,他只是对辛兰点了下头,就继续玩他的电脑游戏了。天天站在他旁边看得正来劲儿,笑得嘻嘻哈哈。

辛兰换下拖鞋和外衣走到厨房一看,婆婆正在忙乎着炒菜。菜还做得很齐全,鸡鱼肉蛋都摆在了桌子上。婆婆不是一直反对丈夫和这两个人搅合在一起的么?今天是怎么了?还亲自下厨,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辛兰心里很纳闷,一个人在心里嘀咕着。

辛兰从厨房走出来后,就听见咕咚咕咚的敲门声。辛兰打开了门,丈夫抱了好几瓶子酒站在了门口。她兰扫了一眼,啤酒、白酒都有。都是一些酒徒!辛兰开完门后就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忽然不想吃午饭了,在公司里坐了一上午,她觉得累得慌。她感到自己近来太容易疲劳了,这点血献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辛兰随手拿了本《知音》杂志,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吃饭了!辛兰!”丈夫蒋诚挚叫道。

“我不想吃了。想先睡一会该!你们吃吧。”辛兰答复道。

“不吃怎么行?你身体本来就虚弱,再不按时吃饭,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啊?”婆婆开了卧室的门嘟囔道。

“这家伙闪的,好像我们不知道你上个破班似的。别装了,起来吃饭吧。你要是不上桌,我们谁敢动筷子啊?”丈夫蒋诚挚也把脑袋探进来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地说道。

有外人在,被人这一遍一遍地请,也不是那么回事。辛兰即使没有胃口,但还是来到了厨房在餐桌前坐下了。

这时蒋诚挚的两个哥们也都落了座,叫张三哥的那个男人对辛兰说道:“辛兰,你去保险公司了?你看咋不早说呢?前两天你三嫂还给我家你侄子张新买了一份保单呢。要知道你也在做保险,在你这儿买该有多好啊!”

“是么?嫂子给张新买保险了?”辛兰觉得很意外,农村人也有买保险的意识了?看来这农村还真是一块市场。辛兰在心里琢磨着。

“那有什么奇怪的?辛兰,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农村人意识也上去了。就说咱们屯子于老五吧,他就给自己买了份保单。那时候谁都笑话他,说他没事闲的。这不拿钱打水漂么?可是他去年得了癌症,死了后保险公司还给他家赔偿十万块钱呢。有了这笔钱,他闺女才能念得起大学。要是没有这意外之财,那孩子这些年的书不就白念了?谁供她啊?就那两步走,自己活着都费劲,还能管她吗?”那个姓王的二哥补充道。

“是这样啊,原来人们的思想都不那么闭塞了,也包括农村人。”辛兰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其他人说道。

“吃饭!吃饭!别老提保险保险的。”蒋诚挚说完了给他那两个哥们分别斟满了一杯白酒,然后他们又转移了话题,饶有兴致地提起了村子里的新鲜事。

什么谁家的大伯子跟着他弟媳妇;谁家的母猪肚子挺大,一胎就下了一个小猪仔;谁的手机里来了条信息,说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但是把电话打过去刚一咨询,一百块钱电话费就没了。然后气得直拍。

辛兰不喜欢听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她早早吃了几口饭就下桌了。她打开了电脑,上了qq。这时qq上传来了一个消息,是有一个人想加她,而且留言为“如果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聚。”

这是让辛兰刻骨铭心的一句话,只有一个人对她说过。难道是他?辛兰的心里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兴奋,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且变得七上八下。

辛兰心怀忐忑地点了“确定”,可是点开对方的头像后,却发现头像是灰白色的。很显然,对方没在线。于是她查看了对方的资料,网名叫“牵挂”。他在个人说明上写着:“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是我这一生不舍的牵挂。”再看资料上的出生年月日,她更加确定了加她的人的身份。

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初恋穆子健!他是怎么弄到她的qq号的?同学之中就只有一个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好友“春”知道她的qq号。难道是她向他泄露了机密?一直以来她不都叮嘱她千万别让他知道她的qq号么?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缠。她忘不了当初他对她的几番愚弄!但是对于穆子健的交友申请,她又绝不忍心拒绝。

他在牵挂她,一直都是么?想到这儿,辛兰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那天中午她的网友“尘封往事”也在,可是她却没和他打招呼。只是兀自在听着歌曲——《你的方向》。十年的光阴,恍如隔世。人生境遇的不同,各自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此时再度联系,有那个必要么?尤其是时过境迁,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听完了歌曲,辛兰下机了。她不想再坐在电脑前因怀旧而伤感。

丈夫和他那两个哥们喝得很尽兴,醉得一塌糊涂。男人可能只有喝醉了的时候才原形毕露。待他那两个哥们走后他回到卧室里,见辛兰又在看着她的小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他粗声粗气地命令道:“去收拾厨房!别啥活都指着我妈给你干,她也不欠你的!”说完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甚至是压着了辛兰的半个身子也毫不怜惜。

辛兰很是反感地推了推丈夫,可是他人高马大,凭她那点力气,又怎么能推得动呢?她不由气得满满,对着丈夫怒吼道:“你离我远点!”

蒋诚挚听了开始骂骂咧咧了:“你***神气什么啊?去了两天保险公司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做保险的哪有好东西!我让你去你才能去,不让你去你就得给我在家老实呆着!”

辛兰的婆婆听到她儿子喝完酒又开始找茬,进来吆喝了两句:“你喝完酒就死觉,别没事老找茬!”蒋诚挚却对说道:“妈!你不知道,这媳妇没事就得敲打敲打她,要不她会上天!就你儿子我是受制于人的人么?她就是一年能挣十万元钱,她也是我老婆,也得听我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话也在理,没再吱声,却对辛兰说道:“我带天天出去转转,你去厨房好好收拾收拾吧。”然后她躲出去了。

蒋诚挚一听更来了劲儿,叫骂道:“我刚才没叫你去收拾厨房么?饭你不做,收拾你还不乐意,谁家养祖宗呢?”辛兰没说话,她觉得和这种人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唇舌。

本来她也没打算让婆婆收拾,只是他们那酒喝得没完没了,她等不起,也不愿意听他们那酒话连篇。既然他哥们走了,她便下了床,戴上围裙,下了厨房。

蒋诚挚见她乖乖听话了,似乎感到了些微满足。不一会儿工夫就呼呼睡去了。辛兰收拾完了,觉得心里挺憋屈,好像这当媳妇的,无论你怎么忙,都得伺候一家老小。稍稍做得不好,你就罪大恶极了。刚刚两天过去,丈夫又故伎重演,他觉得他在故意找茬。

厨房里弄得脏乱不堪,啤酒的瓶盖、抽过的烟蒂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也吃得杯盘狼藉。不知道是谁盛饭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地板上到处都是。可能还让谁踩了几脚,饭粒子就这样粘到了地板上。黑乎乎的左一块右一块的。辛兰看得皱起了眉。她忍气吞声收拾完里里外外,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公司就别去了,与其去那里唠闲嗑,不如在家养神。

回到卧室,丈夫又呼声震天,辛兰轻声轻脚地关上了卧室里的门。上网吧,听听音乐,或可遣怀。辛兰这样安慰着自己。她上线之后发现“玉树临风”在线。那是一个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男子,每次都在群里左右逢迎,写得一手很好的藏头诗,群中的女人们都以他为才子。辛兰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弄文。所以每次上线,只要是玉树临风在,他们就会切磋一番。可是前些天她心情郁闷的时候没搭理他,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辛兰想到这里没有立即发给他信息。

玉树临风可能发现她在,给她发来了一首小诗:“月下碧荷立,花前红袖香。娇容增妩媚,体态竞芬芳。屏前常共语,梦里总牵肠。最是关情处,晓来对晨窗。”

这样的诗,任哪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辛兰遂给他回诗一首:“玉笔书来怜碧藕,树条轻映为谁羞?临渊羡煞真才子,风过秋千荡悠悠。”

玉树临风见了,发来个大拇指,以示赞赏。辛兰一扫先前的忧郁,诗兴大发。就和玉树临风对其诗来。这有人给她发来消息。辛兰点闪动的头像一看,是牵挂。

他这样打字道:“您好!请问您是哪位?”辛兰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地回复道:“网络深深,情缘浅浅,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来对方并不能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即便是旧时相知,却对面相逢不相识,还是权作是路人吧。辛兰心痛地想到。

第四十六章 多年夫妻成陌路

“我还以为是故人。”牵挂这样打了一句话,不知道他是在和辛兰说还是在和自己说。辛兰虽是表面上对牵挂不理不睬,但是内心却无比激动。毕竟那么多年不见,她不知道他过得可好?她一边和玉树临风对着诗,一边应付着牵挂。

看到牵挂发来的信息,她幽幽地说道:“天地沧桑,日月轮回。谁人知是谁?”牵挂似乎不想和她再绕弯子,他直接打字道:“我很忙,没工夫在这耗着,你能不能和我说点实话?你到底是谁?”辛兰笑了,发给了他个咧嘴笑掉牙的表情。然后打上一句:“道貌岸然者都不屑于网聊,您还是找说实话的正经人聊去吧。我也和你耗不起了。”然后他干脆隐身了。她的头像顿时变成了灰白色。

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很矛盾?只是她能和他说些什么呢?那个势利眼,当初是怎样地嫌弃她来着?现在想和她取得联系,哼!门都没有!

辛兰偷偷地把牵挂拉在群中,然后自己肆无忌惮地和玉树临风对诗,诗写得难免有些暧昧。牵挂见了,给她发来消息说:“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聊聊?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别在群里卖弄文采,胡说八道了。”

辛兰生气了,她给他发过这样一句话:“让你卖弄你还没这两下子呢?我警告你,别在这和我装成所谓的正经人!你内心里的龌龊别人如何得知?我最看不上像你这样的所谓正人君子。”辛兰发过信息后索性再不说话,她把牵挂晾在了那儿。只是在群里即兴表演着。赢得了玉树临风的赞不绝口。那边的牵挂也拿她无可奈何。

辛兰无视于牵挂的存在,牵从挂一时没了信息。但是就在辛兰百无聊赖想下机时,牵挂又给她发了一个很长的信息。辛兰看了,又久久心绪难平。

《秋季的忧伤》

谨以此言献给我多年未见、久违的知音——她

春花秋月,

往事如昨。

未见十载,

情怀依然。

又是一个秋季即将来临,这个季节是我最不愿意过的,也是最让我难忘的季节。每到此时,心情总会抑郁、沉重、惆怅、忧伤、无助

走出家门,见到落叶枯花,满目凄凉。总有一首诗词在耳边萦绕。

秋花惨淡秋草黄,

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

哪堪风雨助凄凉!

此时我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只有深深埋在心底。让秋雁捎去我对她的祝福与思念。

秋天的景色依然,却物是而人非。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的她来。我不知道她人在何方,万事可顺,生活中可否遇到困难和忧伤?每想到此,总有“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的感觉。忧伤之情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唯我能做的只遥祝她幸福安康,但愿她过得比我好。

这样的一篇文字,只寥寥数语,足以让辛兰感动莫名了。但凭文字字面分析,牵挂也算是一个至情男子了。

辛兰忽然很想和他坦诚自己的身份,但是试探性地发了一杯咖啡过去,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辛兰知道他已经下机了。

既然事情已然是这样,就只有装作素昧平生了。辛兰给牵挂发了句:“文笔不错,你所怀恋的女子若是看了此文,也会心生感动的。只可惜啊,她非我,我非她。”

信息发过去了,辛兰的心中似乎有了些许快意。这样捉弄一个人还真是爽呢,那就继续玩着老鼠捉迷藏的游戏吧。生活反正缺少调剂品,这样折腾着,真还过瘾。

因为没去保险公司,辛兰总觉得自己的消极怠工。于是下得机来她给吕经理打了个电话,吕经理告诉她说下周一公司要派她去省城培训,要她准备准备。下周一?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是不知道丈夫蒋诚挚会不会同意。

看看石英钟,已经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分。丈夫还在那里呼声大作,婆婆也还没回来。那就自己亲自下厨吧。保险公司的王经理都说了,新时代的合格女性是既能上得了厅堂,也能下得了厨房。她就从今日起严格要求自己吧。可是做什么呢?辛兰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决定给她们做混沌了。

也就饺子、混沌她还做得拿手。于是她三分钟就把面和好了,然后切馅儿。肉就冻在冰箱里,她捡一块精肉拿了出来,不一会儿工夫就切好了一大碗,她效仿丈夫的样子和好了馅儿,又撒上了点虾皮子。闻闻味道也算鲜美,于是她就包起了混沌。

半个小时过后,辛兰烧好了水,专等婆婆回来下混沌。还真是赶点儿,婆婆领着天天回来的时候,辛兰什么都准备就了。

她把混沌下到锅里,就让天天去叫他爸爸。混沌煮好了,在汤里辛兰又放进了紫菜和香油,这样一锅混沌端到餐桌上,连婆婆吃了都觉得赞不绝口。可能是这一下午折腾得累了,辛兰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她勉强支撑着吃了一小碗,就回卧室里躺下了。

可是刚躺下,她又觉得口渴,她轻手轻脚地到饮水机旁接水,却听见了厨房里那一对母子的对话。

婆婆说:“辛兰这不也很会做吃的么?你怎么就说她不会做呢?”

丈夫回答道:“那是我调教的好。刚开始她嫁到咱家时,不是大米粥都熬糊了吗?你看我今天没惯着她,她非但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晚上还亲自给咱们做吃的。”

婆婆道:“这些日子,也是她身体不好,我们就多将就她几天吧。”

丈夫又说道:“其实妈,你不知道,这年头,谁都不能惯着。她身体不好,是她自己愿意舍己为人。与我们何干?以后这家务活你少干,都让她干!要不还不把她惯上天啊?要是以后她再能挣几个钱,她就更不把你儿子我放到眼睛里了。”

婆婆附和道:“那倒也是,那以后我早上就不起来了,就让你媳妇出去买早餐好了。”

丈夫应了一声:“行,就这么定了。”

辛兰听着心里这个气啊,感情这娘俩是躲在厨房里合伙算计她呢。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发作。继续回卧室里躺着,刚撇下怒火,有了困意,蒋诚挚在厨房里喊开了:“辛兰,我们吃完了!你快出来收拾桌子!”

“你自己没长手么?就那么几个碗,你自己不好拿下去洗洗么?我身体不舒服,躺下了。”辛兰没好气地说道。

“我能洗碗还叫你啊?你是干啥的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我媳妇,以后厨房里的活我不干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大老爷们。为什么我老下厨房啊?我娶你回家是个摆设啊?”蒋诚挚扯个脖子在喊。

“走!天天,奶奶带你去休闲广场散步。就让他们俩在家吵吧,因为拾掇几个碗也吵翻了天,也不怕人家笑话!”不知道婆婆是在数落谁,她突然阴阳怪气地插上了这么一句。

辛兰听了气得眼泪在眼圈直打转儿。这时婆婆啪地带上了门,带着天天出去了。

蒋诚挚见母亲出去了,又来了章程,他颐指气使道:“我告诉你,辛兰!我妈一个人守寡这么多年不容易,别一到咱家你就指着她。你是女人,女人该干的活就得自己干。以前我妈没来咱家时我迁就你,你不做饭就算了。打这往后可不行了,我妈要老呆到咱家。我总下厨房,我妈会觉得我活得窝囊,她会伤心!”

辛兰听了心里这个气啊,这是什么破逻辑?两口子过日子,那活谁多干少干点,能咋地啊?她忽地从床上坐起,可能起得急了,她感到眼冒金星,一阵眩晕。

待她吃力地挪到厨房,见丈夫一个人还坐在那儿慢斟慢饮呢。她气得直哆嗦。她只说了声:“你!你”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见辛兰晕倒了,蒋诚挚也忘记了喝酒,他吓得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跨到辛兰身边把她抱在怀中,并用手掐着她的人中。辛兰哼了一声,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蒋诚挚的一张脸,她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看到他的那副尊容。哪这么痛呢?她用手一摸,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她挣扎着想逃离开丈夫的怀抱,但是身子软软的,说什么也支撑不起来。

“别逞强了,我抱你回卧室。你这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我算是服了你了。才的话就算我没说,厨房我来收拾。你还是高高的养着吧。”辛兰听着蒋诚挚像个女人似的在那磨叨,没看向他,也没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当初嫁给他太过草率了。她和他原本素昧平生,怎么可能相知?他会对她怜爱有加么?不会的,哪次事他们不都马马虎虎么,只要是丈夫自己满足了,他从未考虑也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至于生活细节上的体贴,那就更无从说起了。他原本就是一个自私和冷漠的男人,能要求他什么呢?

蒋诚挚甚至没给辛兰找一片药吃,就转身出去喝酒了。辛兰躺在卧室里想到伤心处,兀自流着眼泪。她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课堂上胃痛难忍时穆子健焦灼的眼神。

蒋诚挚依然在厨房里自斟自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停杯住筷儿。厨房里响起了水流的声音,那一定是他在刷碗吧。

还没等蒋诚挚收拾完,辛兰的婆婆就回来了。她一进屋子就见儿子系着个围裙在厨房里转悠。顿时她心生不满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就整天耗在厨房里?你媳妇咋不干呢?”婆婆的声音很大,也不管辛兰是否能听见。

第四十七章 围城中女人的眼泪

“人家不是在养病么?咱可指使不起。一干活不是迷糊就是晕倒的,咱整不了。”蒋诚挚回答道。

“你出去!我来收拾!这来个外人还不得笑话死啊,媳妇搁家养着,男人成了打杂的!”厨房里传来了婆婆噼啪地摔东西的声音,辛兰这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眼泪就又来了。

要是自己在母亲身边,身子虚弱,母亲会舍得指使自己干活么?真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啊。你就是把心都掏出来给婆婆,婆婆还是会把她当做外人。

因为日子过得拮据,婆婆不来家,辛兰几乎很少往家里买水果,即便是偶尔买点,也留给天天吃。但是婆婆每次来,手头再紧,辛兰都会买婆婆最爱吃的水果。而且她从来不动一个,由着天天和婆婆的性子吃。有时候丈夫甚至都跟着他们一起吃,她还是不会随便动一个。可是这在丈夫和婆婆看来却不是美德,似乎是女人当尽的本分。

那一晚,辛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蒋诚挚喝了酒,回到床上后也不管她身子是否舒服拉过她就强事,辛兰没有任何感觉,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其摆布。丈夫发泄够了又鼾声大作。辛兰觉得自己只是他的泄欲工具。她在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思考着自己的婚姻质量。一切都那么不如意,这让她有点心灰意冷,也有一种深切的绝望。

因为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的也时候她整个人就显得特别的憔悴。她去厨房看了看,很是清冷。真就没有人做饭。婆婆虽然早起了,可是她去锻炼了。她只好在电饭锅里放了点米熬粥。然后她简单地穿了件衣服,下楼去买卷子去了。楼下就有一家面食店,就卷子做得还好吃,辛兰每次去那家店儿,都是只买卷子。

当她提着刚买的卷子上楼的时候,看见了刚锻炼回来的婆婆的背影。婆婆正和对门的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聊,聊得热火朝天。

婆婆道:“大姐,你在家做饭吗?”那个老太太回答道:“怎么不做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熬夜,早晨不愿意起来。那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没几个人的饭,也好弄。况且都是买现成的。”

婆婆背对着辛兰,并未发现她跟了上来。她神气十足地和对门的老太太说:“其实你就是老不着了,我儿子就不让我做饭。说媳妇不是惯着的,该做饭就得做饭!”

“是啊?妹子,那还是你命好,你儿子知道心疼你这个妈。”对门的老太太对婆婆恭维道。

“我那儿子,还有些骨气,起码不和他媳妇一个鼻孔出气。我这当妈的,在家才有地位!”婆婆又骄傲地说道。

辛兰听着婆婆说的话,很是刺耳。但是她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跟在她们后面往楼梯上走。到了五楼,待婆婆掏钥匙开门时,才发觉辛兰一直跟在身后。她有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倒是对门的老太太扭身看见辛兰的时候,面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辛兰轻轻地打了声招呼:“阿姨早!”

“哎,早!多好的孩子啊!对人总是那么有礼貌。”对门的老太太对辛兰夸奖道。

“还早呢?那休闲广场上都人山人海了。就你们这些年轻人,懒得不动弹!”婆婆开始摆出她的家长姿态教训起辛兰来。辛兰没说话,婆婆开了房门后她就跟着进去了。

粥熬好了,她摆放好了餐具后回到了卧室,丈夫听见门响后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后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婆婆这时去帮着天天穿衣服了。辛兰小声和丈夫嘟囔道:“有了你这么个孝顺儿子,这事是越来越多了。”

蒋诚挚没好气地看了眼辛兰道:“你将就点吧!我妈说的话都是为咱们好。别你刚起来一天早上就净事儿!”有婆婆在,辛兰不想和丈夫吵架。但是她觉得这心里憋闷得很,她默默地收拾起了卧室。丈夫起来后去厨房吃饭了,天天也起来了。天天进卧室叫道:“妈妈!吃饭了。”

“天天去吃吧,妈妈收拾完了一会儿就去吃。”辛兰答复道。

天天一蹦一跳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天天欢快的笑声。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无尽的责任和义务的牵扯。辛兰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深陷桎梏之中难以自拔。她再不再是那个来去无牵挂的小女孩了。她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妈妈,她失去了所有的自由。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要是能出去散散心该有多好啊。辛兰这样想着,机会真就来了。她的手机响了,是谁打来的呢?只要这个人能带她走,不管是谁!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英子开车过来了。辛兰把头发披散开来,挡住了昨晚额头上碰起的红肿。英子一口气跑到了楼上,按了门铃。蒋诚挚开了房门,见是英子。无心地问道:“你这一大早怎么怕怕到这里来了呢?”

“怎么?你不欢迎啊?我和你家辛兰去市里转转,买几件衣服。”英子随口说道。

“买衣服?呦!媳妇,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不能挣了几个钱就想着吃穿,过日子可马虎不得。得细水长流,一点一滴滴地积累。”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蒋诚挚的身后接口道。

“大娘,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日子不是这么过法了。再不说辛兰现在自己能挣钱,一个月好几千块,以后总接触客户,总不能穿得太不像样。”英子向辛兰的婆婆解释道。

“媳妇,你是不知道,我们辛兰的衣服都是我闺女给买的,哪件都值好几百。还有她姐姐们穿过的,一包子一包子给往家拿。她都穿不完,还老买新衣服干啥?那不是败家么。”

英子笑了,她对辛兰的婆婆说道:“大娘,这次是我想给辛兰买两件衣服,不花你家的钱。你就别管了。至于你说的几位姐姐送给辛兰的衣服,我看她穿着的时候合身的少,不是颜色不适宜,就是太肥大了。”

婆婆听了这才觉得自己干涉得过多了,她把话拉回来道:“我这纯粹是老不省心,我也不是在干涉辛兰。我只是害怕她在保险公司的收入不固定,我儿子还一年上半年班,开那俩钱,无非是希望他们过日子节俭点。”

“是,是,您那全是一片好心。天底下哪个当老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把日子过好呢?”英子恭维道。

“还是这孩子懂事,明白这个理儿。”婆婆高兴地说道。

蒋诚挚见英子始终在等着辛兰,就对她说道:“既然有人买单,就去吧。这叫有便宜该占就得占。”蒋诚挚嬉皮笑脸地来了这么一句。

“蒋诚挚,也就是辛兰吧,要是换做我,才不会什么事都向你请示,等你发话呢。这年头,还夫为妻纲啊?”英子直接抨击蒋诚挚道。

蒋诚挚讪讪地站在那儿,嘴上说着:“我们夫妻之间这是坦诚相待,相敬如宾。”英子听了撇了撇嘴,意思他强词夺理。

辛兰低头穿着她的鞋子,她额前的刘海儿偏向了一边。露出红肿的大包。英子一把拉起辛兰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蒋诚挚他打你了?”

辛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昨天晚上去收拾厨房,不小心晕过去磕着了。”

“什么?不小心晕过去了?你本来就低血糖,再加上又给那个养汉老婆输了血,你怎么就不好好休养呢?我给你买的那些补品呢?你吃了么?”

辛兰没吱声。那些补品,不让丈夫孝敬给他妈了么。只是英子在的那晚,喝过婆婆给她熬的一碗鸡汤。婆婆很会做表面文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后来婆婆不是说血得靠自己生么?补是补不上来的。

见辛兰沉默了,英子明白了大半。英子仗义地说道:“我说蒋诚挚,你家辛兰是为我们家老董摆平了那个女人。没出大事,我和老董都非常感激她。可是我们也没亏待过她,你咋不用我留下的那些钱给辛兰买补品呢?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心疼,你和谁过日子呢?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蒋诚挚听了这话,自觉理亏,无话可说。还是辛兰的婆婆过来打了圆场:“媳妇,你都不知道,辛兰吃东西很挑剔,你就是给她做了她也不吃。那天我熬的鸡汤,费了那么多工夫,人家就给我喝上一小碗。”

其实那鸡汤腻得要命,怎么能喝得下呢?第二天还不是放了蔬菜后成了一道菜了么。辛兰听着婆婆的话在心里掂量完苦笑了一下,对英子说道:“走吧,谢谢你的关心。我这个人天生命贱,受不起谁的伺候和关心。”

说完辛兰先下楼了。英子临出屋时又对蒋诚挚警告道:“一提起你怎么把辛兰整到手的,你都眉飞色舞地炫耀一番。可是你不能就这么对她。我问过王经理,她这个月能开七千多块。就家里那么点活,谁干不行啊?非得指着她啊?”

蒋诚挚听到辛兰的工资那么高,也着实惊讶了一番。他唯唯连声:“大嫂教训得是,我下次注意。”英子见蒋诚挚承认了错误,这才下了楼。

她打开了车门,让辛兰上了车。口中对辛兰说道:“真怀疑在这样的家里,你是怎么忍气吞声的?受丈夫管不说,还得受婆婆管,你都成了被管制了。”辛兰听了眼里有了泪光。

见到辛兰的表情,英子又对辛兰说道:“别难过了,你和我学学,活得潇洒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还不会啊?我今天就去见我的初恋。”

辛兰听了害怕起来,自己出来陪英子见她的什么,让董鹏飞知道这是什么事啊。她打了退堂鼓,想下车回去了。

第四十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你有应酬,我还是不和你掺和了。你自己去吧,我去别处散散心就好了。”辛兰对英子说道。

“你啊,你能去哪啊?人生地不熟的?我是和你开玩笑呢。谁都没有,就咱们两个人,啥都不干,就是逛街。”英子侧过身子对辛兰说道。

“真的啊?你可别骗我,我这人怕见生人,尤其是陌生的男人。”辛兰不放心地说道。

“哎呀,别担心了行不?我不会随便就让哪个大男人见我们这大美女的。你还没吃饭吧?坐好了,我带你去吃饭。”英子看着憔悴不堪的辛兰,转移了话题。

那一天上午辛兰过得很开心,她和英子一起逛商场,忘却了心中的所有的烦恼。英子给她买了一件五百多块钱的黑白配的职业套裙。辛兰穿在身上,平添了不少高贵的气质。英子还要给再她买几件,她说什么都没要。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女人。英子对她如此关心与呵护,她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至于她帮英子夫妇摆平了商雪梅,一是她生性善良,不会见死不救。二来怎么说和英子都是她朋友。朋友有事,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英子虽然嘴硬,但是辛兰知道她也不希望她家老董身败名裂。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要近中午的时候,英子对辛兰神秘兮兮地说道:“辛兰,中午有人请我们吃饭了。你想吃啥就点啥,别客气。”

“别人请客,怎好我们说点什么就点什么?那样不是太不知道深浅了?”辛兰提出了她的疑问。

“呵呵,你啊,就是实在。我要是让你随便点,这个人当然就不是外人。”英子推了辛兰一把,笑道。

“不是外人?你和那个请客的人很熟悉么?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辛兰好奇地问。

“当然是男的了。找女的请客多没劲,女人大多小气。”英子答道。

“男的还不是外人?他和你熟悉到什么程度?”辛兰穷追不舍地问。

“他是我的初恋。”英子开诚布公道。

“什么?初恋?你不是说不带我见陌生人么?怎么变卦了呢?再不说俩人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你还去见他,合适吗?”辛兰惊讶出声,显然有些不满。敢情英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衣服是假,会倒是真。

“那有什么啊?无非是偶尔见个面,在一起吃上一顿饭。他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熟悉的熟人。就是董鹏飞知道了又能怎么地吧?就兴许男人可山放火,女人都不能夜晚点灯了?”英子反问道。

“你可不能为了和你家老董较劲就迷失方向啊。我可告诉你,人间正道是沧桑,玩火者必自焚。”辛兰劝解道。

“哈哈你啊!真是传统得可以。我问你,你循规蹈矩守了这么多年,你家小蒋珍惜过你么?这年头,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别死心眼了,都啥年代了?谁还没有个啊?像你这么一个一本正的女人,都该进博物馆了。”英子笑够了对辛兰说道。

“为什么该进博物馆了?我这么过,我觉得心里踏实。”辛兰不解地追问道。

“因为都成了老古董了,但凡变成古董的东西都是珍品。”英子对辛兰讥讽道。

辛兰听英子这么一解释,才听出个所以然来。好啊,敢笑话她。辛兰靠近英子开始搔她腋窝,英子怕痒,连连求饶。

“那我就既来之则安之了。你们也不会过火是吗?”辛兰单纯地问道。

“我们是不过火,我们着火。”英子越发哈哈大笑着说。

辛兰不解她话中的意思,只好又她的痒痒。英子躲闪着,笑着。

闹够了,英子问辛兰道:“你说我是就穿来时候穿的这一身,还是换上今天新买的这套裙子?”英子兴奋异常,甚至眼睛里还闪着幸福的光芒。

“又不是不认识?还用换衣服么?你来时候穿的这一身已经很不错了。”辛兰回答道。

“可是他见我穿过一次了,我应该换上这套新裙子。身上穿着的看起来端庄,新买的这套看起来妩媚。”英子自我欣赏道。

“自己想换衣服就换呗,还非要我说出来。和我拐弯抹角,你不知道我这人反应迟钝啊?”辛兰嗔怪道。

“好了,好了。陪我去洗手间换衣服,一会他下班后就过来了。”英子说完抓起辛兰的手就走。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呢?让英子这样倾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辛兰的心里突然充满了好奇。此时英子已经去洗手间里换衣服了。商场人多,洗手间传出来的气味让辛兰一阵恶心,险些吐了出来。她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可是英子从里面出来却红光满面,一点也不受环境干扰。原来处于情感漩涡之中的女人,连特殊气味都闻不到。辛兰胡思乱想着。

“英,我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辛兰听到声音不由得回头看去。

出现在辛兰面前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虽说个子大,但是却一点都不水蛇腰。那身板前后看上去都绝对周正,而且五官也如刀刻的一般。剑眉朗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确实堪称为美男子,以前辛兰总以为英子和董鹏飞站在一起,有如璧人一般。今天看了这个男子,才觉得董鹏飞和他比起来,就显得略微臃肿了些。至少董鹏飞那微微翘起的将军肚,就使他看起来俗气了一点。

这个男子首先看向了英子,然后又转向了辛兰,他不无幽默地说道:“早听说两位女士大驾光临,本欲抽身相陪,奈何手上工作太多,让我分身无术。我为了尽快能一睹两位女士芳容,恨不得眨眼之间就到中午!”

“贫嘴!你就改不了你那油腔滑调的破毛病了?”英子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

“改!改!快给我介绍一下你的闺中密友吧?”男子礼貌有加,没有忽略了身旁的辛兰。

“辛兰,这是我朋友于谦和。谦和,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辛兰。”英子正色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等英子说完,于谦和就把他的手伸到了辛兰面前。辛兰几乎没和哪位男士握过手,但是人家既然出于礼貌,她只好伸出手和他轻握了一下。

“柔若无骨,好美的感觉!”于谦和对辛兰虽赞叹有声,却不失调侃的语气。这让辛兰有点反感。女人做作,或可接受。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嗲声嗲气的呢?他先前在辛兰面前的风雅和俊美大打了折扣。

“我警告你,你少打辛兰的主意。她和你可不是一类人!”英子扫了于谦和一眼,冲口道。

“英,你多心了不是?有了你,我就知足了。一定做到目不斜视!”说完他扳过英子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她打了个立正,行了个军礼。英子见了果然释怀了,笑着走上前挽上了于谦和的胳膊,问道:“亲爱的,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啊?”

于谦和附耳对英子说道:“英,我可是囊中羞涩了。您大小姐开恩,手下留情!”

“什么?囊中羞涩?我上个月给你卡上不打了五千块么?”英子对于谦和质问道。

“我这个月应酬太多。你也知道,那些政府的大老爷们,今天你乔迁,明天他孩子结婚,后天还有出车祸大难不死的,我哪个去看了出手不得五百啊?你寻思我愿意掏腰包啊?咱那是得罪人家不起。”于谦和抱怨道。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混明白啊?一辈子老当那个入不敷出的政府秘书了?”英子缓和了语气说道。

“快了!一旦我定上了正科级,咱就有出头之日了。到时候花你大小姐的钱,我加倍偿还!”于谦和承诺道。

“谁要你还了?到时候只怕是你还不起呢。”英子撇嘴道。

“还不起?那就把我抵押给你了,终身为你大小姐鞍前马后。”于谦和又开始耍开了嘴皮子。

英子听了笑着点着于谦和的鼻子,说道:“你就会甜言蜜语。”话虽是那么说,但是辛兰觉得英子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恭维是绝对的受用。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这英子的脑袋是怎么了?咋还能倒搭呢?真就爱得如火如荼了?

辛兰带着疑问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走着。听着他们在一起打情骂俏,她觉得很不自在。自己这不是在充当电灯泡么?她真后悔和英子一道出来,以后要是让董鹏飞知道她曾陪着英子以买衣服为名,私会旧。那她成了什么人啊?先前的忧虑又一股脑地向辛兰袭来,她有些不安了。

英子似乎知道她冷落了辛兰,挣脱开于谦和的胳膊往回走了几步,问向辛兰道:“辛兰,想吃什么?别听谦和哭穷。我们能让他请客,那是他的荣幸。政府官员,我们不宰白不宰!”

辛兰听了笑笑道:“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来时坐车就晕车,到现在胃里还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吃冷面吧?凉快!”

“英,你看,还是辛小姐体恤民情,知道给我省钱。不过要是只请你们吃一碗冷面,那我不也太寒酸了么?走,我们乡村大院去吃吧,那是一家新开业的一家风格饭庄。山野菜、粗粮,什么都有。吃着也实惠。”

英子听了点头道:“也好,辛兰就喜欢吃玉米粥和咸鸭蛋呢。”

“还有自然鱼和蕨菜呢,到时候你们随便点。”于谦和附和道。

于谦和替换英子开着车,拉着她们俩往饭庄——乡村大院驶去。

那里真是一处很清幽的所在,装饰质朴,无论是饭庄外面的泥墙还是内部的单间雅座,到处都弥漫着乡村风情。墙上有壁画,是戴着草帽的乡村少女。而单间内的雅位都是那种可以晃动的秋千式吊椅。人坐在上面可以自然晃动,且吊椅上面的丝绳都缀满了绿色的塑料花草,特别的温馨。听着舒缓的音乐,辛兰坐上去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女时代。

那顿饭吃得物美价廉。什么河里的鱼,乡村的小笨鸡,还有一些山野菜上了一大桌子。在英子的再三邀请下,辛兰陪着她喝了两杯干红。因为回去英子还要开车,所以于谦和也没执意劝酒。他自己喝了两瓶啤酒,整个吃饭期间,他都在英子和辛兰面前山南海北地胡侃一气。其中不乏一些荤段子,不时把英子逗得哈哈直笑。而于谦和也不时为英子布菜,疼爱有之,殷勤有之。

辛兰不喜欢听那些性的语言,她只是不时把目光看向窗外。这个饭庄在郊区,前面有一条流淌的小河。中午时分,恰好有两只小鸭子在河面嬉戏。它们互相用扁喙啄着对方,但绝对只是打闹,双方均无恶意。那应该是一对情侣吧?它们你追着我,我追着你。啄不过的那只就下到河里游走了。然后那只雄壮的就在后面扑哧扑哧地紧追。

动物和禽类之间都是异性相吸,何况是人呢?辛兰似乎理解了英子为什么要重拾旧爱。她转过脸来,看见于谦和正往英子的嘴里喂鱼肉。那应该是他剥好了刺才喂给她吃的吧?每个女人都喜欢被男人宠着的感觉。

英子从一开始就没避讳辛兰,所以她和于谦和怎样亲近,辛兰也不感到意外了。只是她觉得自己很碍事,她应该找个借口走开。只是市里她不常来,她能说自己去哪里呢?对了,她可以说是去书店。她爱看书,英子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辛兰就撂下了筷子,她对英子说道:“你们两位慢用,我想到鸿儒书店转转,顺便买回几本书看。”英子听了不无担忧地问道:“可是你不认识路啊?我怕你走丢了。”

“怎么会呢?还走丢呢?辛兰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你怎么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呵护呢?我可要吃醋了。”于谦和听说辛兰借故要离开,心中暗自高兴。话语之中便表露无疑。

“瞅你那猴挠心的样儿!恨不得一下子把若辛兰支走啊?她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她是在少不更事的青春时代才把自己放逐到我们这里来的。”英子挣脱开于谦和握着的手,想出来开车送辛兰去书店。

辛兰见了连连摆手,对英子说道:“我虽然不认识路,可是我可以打车去啊?这就不用你心了,你们快吃饭吧。”英子听了觉得有道理,就顺势又坐下了。因为于谦和一拽,她坐到了于谦和的腿上。他们俩坐在一起,身体失衡,差点把吊椅弄翻。

辛兰见了,掩口笑了。可是走出房间没几步,她才发现把手包落在了单间里。出门不带包怎么行?那里还有钱夹呢。要是身上没有了钱,又不认识路,可真是寸步难行了。辛兰想到这里只着头皮回去取。

临走到适才那一单间时,辛兰刚想敲门,却发现她走的时候门没关严,门咧着个缝。她顺着门缝看去,不但看到了英子他们的亲热场面,还听到了他们的软语呢喃。辛兰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了,放下了抬起刚要敲门的手。

第四十九章 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

房间里的英子和于谦和正热吻在一起,英子甚至呻吟出声。于谦和喘着粗气,嘶哑着声音对英子说道:“英,我的心肝宝贝,我们去开个房间吧,这些天想死我了,我早都受不了了。”

辛兰听到这里,就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她快步走出了走廊,在乡村大院外面站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一摸兜,幸好手机随身带着。

她给英子发了个信息:“英子,我手包落在单间里了。你出来一下,帮我拿出来。那里面有钱夹。我在饭庄外面等你!”

还不到一分钟,英子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出来,把手包交给了辛兰。她脸颊绯红,一脸。

辛兰见了偷偷地笑了一下,但这怎么能逃出英子的眼睛?她上前掐了辛兰一把,说道:“为什么不自己进去取?非要我送出来!”辛兰顽皮地笑了笑,说道:“我怕打扰到你们。”

“好啊!你在笑话我?”英往子不依不饶地对辛兰动起手来,她知道辛兰最怕痒,所以就个没完没了。辛兰吓得连连求饶:“下次不敢了,你快回去吧,看有人等急了,再从二楼跳下来。”说完她咯咯笑着跑开了。

英子快步地走回了二楼的单间,并和于谦和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于谦和刚开的一间客房里。自从董鹏飞和商雪梅的婚外恋被她证实之后,她一直和董鹏飞分屋睡着,她心里别不过那个劲儿来。可能被别人用过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再用就不顺手了。

真正把自己再次交给于谦和也是在董鹏飞彻底背叛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个负心的男人守身如玉。正好在一次聚会上她再次邂逅了自己的初恋于谦和。

于谦和还是那样会讨人喜欢。当年在读高中时候他就疯狂地追求过英子,他们爱得很狂热,很投入。但是最后英子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他们说于谦和家贫如洗不算什么缺点,只要是那人处事太圆滑,不可靠。英子和于谦和劳燕分飞之后,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刚大学毕业年轻有为的董鹏飞。而于谦和则心灰意冷,高考落榜后找了一个镇长的女儿。

镇长的女儿有缺陷,天生小儿麻痹。走路需要扳着自己的一条腿。和英子比起来,她们两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镇长大人亲自疏通关系帮于谦和安排了工作,又供他读完了电大。这些年,凭着于谦和的曲意逢迎和不懈努力,也从镇里混到了市里,且是市政府第一大秘书。被市领导看做是后备干部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奈何这么多年,他没有什么积蓄。想当官,不送礼,再有能力也只能是给别人当垫脚石。

好在这个时候英子出现了,她还是那么风采依然。还是那样风韵十足!两个人自那次聚会后,他便获悉了英子的手机号码。于是在他的一番心理攻势之下,英子和他旧情复燃。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能使他兴奋起来,而英子也和他一样充满激情,任他予取予求。他们找回了初恋时的感觉,找回了英子最初和他相恋时的美好感觉。英子知道他的人生际遇后总觉得亏欠于他,于是只要他开口,总是给他大把的钱花。他和英子约定时机成熟了,他们要走到一起,再续前缘。

这次于谦和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英子了,来到包房后,他就迫不及待和英子一起滚到床上开始翻云覆雨。英子的身上带着罂粟花的味道,让他上瘾异常。尽兴之后大汗淋漓的他对英子诉说着他对她的无尽相思,说到动情处,甚至声音有些哽咽:“英,我真想永久地拥有你。不再让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再碰你!”

英子被他的神情和表白感动了,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并且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么?那时我们都青涩不堪。接连两次都没有什么效果,草草收场。根本就感受不到这美好的感觉。”英子在她的怀里羞涩地说道。

“现在怎么样?对我,你还满意么?”于谦和搬过英子的身子,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英子没说话,但是眼里闪现着动人的光彩。女人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妩媚的,于谦和看得痴了。

“我要让你再次快慰起来!”于谦和说完俯身在英子身上,开始吻着她的每一寸。他们忘我地投入着,忘却了天地沧桑与日月轮回。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辛兰的手机响了。是英子打来的,问她在哪里,她好去接她。辛兰说还在鸿儒书店呢。

几分钟后,英子开车过来了。她又穿回了早上来时穿的那身衣服。辛兰坐在她身边,嗅到了她的发香。

“洗过澡了?”辛兰问道。“是的,洗掉满身的酒味。”英子解释道。

“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辛兰提议道。

“我带你去一家冷饮厅吃冷饮,然后我们再往回走。”英子提议道。

于是英子把车开到了一家冷饮厅前。辛兰下了车,一见那冷饮厅的名字是“北极雪”。

“北极有雪,四季都纷飞么?”辛兰似乎在问别人,也似乎在问自己。

英子笑了:“辛兰,对人对事,你总是有无限的感触。”

冷饮厅里放着舒缓的乐曲,让人有着不尽的绵绵情思。

“辛兰,我和谦和的事,你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么?”英子试探着问道。

辛兰没说话,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

“其实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只是当年被我父母生生地给拆散了。”英子于是和辛兰回首了他们恋爱的那段时光。

“只是我觉得他那人,似乎靠不住。你对他这样真情投入,到头来别受伤就好。”辛兰听后直截了当地提醒英子道。

“谢谢你,辛兰。他那德行就给人以华而不实的感觉。其实他对我很好”说完英子轻轻地握住了辛兰的手。

“如果你和他真有感情,就顺其自然吧。要是你想报复董鹏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拿自己做赌注。”辛兰又说了这么一句。

“冲破了婚姻和道德的底线,我知道我已经万劫不复。但是我和他确实很相爱,你理解我也祝福我吧,辛兰!”英子很无助地说道。

“好了,只要你快乐!”辛兰笑了笑,安慰英子道。

“我在董鹏飞身上永远也感受不到任何激情和快乐!这正是我背叛他的原因。对待其她女人,他可以和人家颠鸾倒凤,但是对于我,却没有耐心。和他事,我不能让自己投入,也不能让自己燃烧起来。我甚至有酸涩的痛感。”英子痛楚地说道。

“我不太懂,男女之事我也是稀里糊涂。”辛兰尴尬地笑笑。

“你啊,更是个小傻子!你从来都不曾去分析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过得是否快乐。”英子一语道破了辛兰的生活状况。

“呵呵,我这叫难得糊涂。好了。我们走吧。”辛兰说完站起了身。

“不想让人去碰触你心底的痛。你就逃避吧!“英子扫了辛兰一眼,喊服务员结账了。

一路上,辛兰都在想,她究竟需要什么呢?这些年,她还从未想到这个问题。

在未上保险公司之前辛兰一直是个家居女人,她想只要照顾好天天,只要伺候好丈夫,她就尽到了一个做女人的责任。女人能有多大能耐?不就是相夫教子么?丈夫就是她的全部依靠。丈夫挣来干的她就跟着吃干的,丈夫挣来稀的她就跟着喝稀的。只要夫妻之间能够互敬互爱,能够相濡以沫,她可以失去自我。丈夫不必给她大富大贵,她只需要他的一份理解与尊重。

但是婚后的这许多年,丈夫给过他那些他想要的精神层面的安慰了么?严格地说没用。家居照顾天天的几年里,冬天丈夫下班回来,累了就给她脸色看。饭做得不好吃,他会甩乎,甚至有时候会骂她是没用的东西。婆婆总是出入其家,她不好和他吵,能忍则忍了。可就是忍得太多了,现在丈夫却伙同他的母亲,一起算计她。

“哎!”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呢?”英子关心地问道。

“作为女人,可能需求得越简单,活得才不会很累。”辛兰这样总结道。

“你是说越没有思想越好了?呵呵,像你这博学多才的女人,反而不快乐是么?”英子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我做人没用太多的要求。只求别人的一份尊重与理解。”辛兰说出了总结的所需索求。

“什么?一份尊重与理解?那个要求一般的女人都能达到。不尊重不理解不会走人啊?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谁还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英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哪像说得那么容易啊?出一家进一家的。”辛兰无奈地说道。

“哈哈,听你这说话的口气,好像是我妈。”英子笑得前仰后合。

“好好开车吧,都是你挑的头,徒然增加我的精神负担。你倒说说作为女人你需要什么啊?”辛兰正襟危坐道。

“很简单,我就需要两个字:快乐。”英子目视着前方,转动着方向盘,从鼻子里哼出来那么两个地,却掷地有声。

“快乐?那你现在快乐么?”辛兰不解地问道。

“做到了,我现在很快乐。你没听说,快乐是女人保持年轻的资本啊?”英子看着辛兰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跟什么啊?我倒听说年轻是女人的资本。”辛兰反驳道。

“那一个女人怎么才能年轻,你知道么?那就是要享受生活,追求快乐。你看那些个明星演员,人家一天活得都很滋润,所以她们看着就是五十多岁了,也像三十来岁。你就说刘晓庆和李谷一,哪个不赶上咱俩年轻啊?论岁数,她们都能给咱俩当妈了。”英子还提出了佐证。

就这样一路上,英子和辛兰唇枪舌剑,就女人到底应该选择怎么个活法争论不休。当然,她们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辛兰说她要追求一种有意义的人生,要为自己的梦想去奋斗。英子笑她大器晚成,并说期待着她的事业有成。

到家的时候,辛兰有点晕车,感觉不是很舒服。一张脸黄黄的,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英子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急着去赴一个宴会了,路上董鹏飞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说有重要客人要请,要她出席。

辛兰到楼下超市买了点水果,毕竟是一天不在家。天天见到她,会向她要好吃的。歇了两歇,她才上得了五楼。因为手里拎着两个水果兜,她只好倚在墙上按门铃。按了半天,开门的是婆婆。婆婆今天一反常态,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还哼着小曲。见到辛兰气色不佳,忙伸出手去接她拿的东西。

辛兰进得屋来,还没换鞋,天天就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嘴上还嚷着:“妈妈,你去哪了?我一天没见到你了。人家都想你了。”再体力不支,辛兰还是转过身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没看见丈夫的人影,辛兰也没问起他的去向。还是婆婆笑呵呵地说道:“辛兰,你走后,诚挚就被董鹏飞开车拉走了。他非要诚挚去他的公司里帮忙。说一个月最低给开一千五,要是忙了,还会给加工资。”

“哦?没说去干什么活么?”辛兰问了一句。

“说是给管料。我看他交给诚挚好几把钥匙,说是各个库房的。对了,还说是兼着给跑跑业务吧。”婆婆补充道。

“你儿子愿意去么?”辛兰猜想董鹏飞会很不情愿的,他一向自诩饿者不食嗟来之食,人穷也得要志气。

“开始时候是吱吱扭扭的,懒得动弹。后来董鹏飞刚了他几句,说一个男人家不能整天呆在家里陪着孩子和老婆。他就穿衣服跟着出去了。”辛兰不想听董鹏飞都和丈夫说过什么,扭头回卧室里躺下了。

“这是大骨头汤,你趁热喝了,补血补钙的。我熬了一整天,你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给你热了好几回了。”婆婆把汤碗端进了卧室。

辛兰不好意思起来,她坐起来接过了汤碗。

“不用特意给我弄吃的,我要是想吃啥自己就弄了。”辛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受不得谁对她的好。

“就话说得好听,你是最能对付的一个人了。这些天,怪妈!也没拿你那病当回事。要不是英子对诚挚的一顿数落,我们还想不到这点呢。”婆婆说出了实话。

“在哪里买的骨头啊?超市么?”辛兰喝了一口汤,很鲜,问道。

“这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叫商学妹的女人拿过来的。对了,除了一方便袋大骨头,还有五百块钱。给你!”婆婆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

“怎么好要人家的钱呢?哎!她走时候没再说什么么?”辛兰没接钱,问婆婆道。

“说了,一个劲地夸你心眼好使,说要不是你啊,她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最后还说她要搬到外地去住了,以后会打电话和你联系。”婆婆絮叨着。

辛兰没接那五百块钱,对婆婆说:“您收着吧,留着买菜。”

“好吧,这以后的三顿饭我全包了。你回家就吃口现成的就行。”婆婆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要是有时间我也可以做饭的,只是我做不太好,你儿子挑剔。”辛兰没有底气地说道。

“做饭你哪拿手啊?还是我来吧。你们都有事干,不吵不闹的,我多干点活,心里也舒坦。”婆婆似乎不想攀她了。

辛兰喝过汤,觉得不再那么迷糊了。又吃了一碗婆婆给她弄的红枣粥,于是打起精神去厨房里洗了碗。她一直在纳闷,这婆婆怎么和早上判若两人了呢?她蹲在地上擦地板时,听见了婆婆在接电话。

“我都照你说的做了,和辛兰也说了。以后这饭我来做,她既然做不好,我们也不勉强她了。”婆婆对着电话说道。

“是,是,小姑奶奶。以后我不拿出这家长作风了。都是别人说的,保险公司没有好人,我们才想打击打击辛兰,让她知难而退,老实呆在家里。”婆婆打电话时声音很大,虽是在天天屋里打的,辛兰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要说好,就让她干着吧。挣点是点,这年头钱也难挣。好了,就这样了。我还要出去锻炼身体呢,别没事老教训我。”婆婆撂下了电话,领着天天出去了。

辛兰猜测电话是大姑姐打来的,只要大姑姐的话在婆婆那里管用。

擦完地,辛兰的心情出奇地好,她不再感到窒息和压抑了。婆婆对她转变了态度,她觉得心里不别扭,也不堵得慌了。她开启了电脑,上了qq,看到了牵挂给她的留言,心里再难平静下来。

一往情深深几许?错过的,真成为他生命中永恒的美丽么?只是所有的爱,都不可能会重来。她和穆子健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想到这儿,没来由地在辛兰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惆怅。

第五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穆子健在给辛兰的留言中这样写道:“夜半思君情切切,佳人不见语凝噎。青梅竹马曾相守,缘起谁知缘又灭!”然后他漫无目的地打了一大篇子的怪字,应该是随便敲击键盘才有那样的生僻字出现吧。

辛兰一看留言的时间,是早上三点多。

当时穆子健一定是心乱如麻,悔不当初。那么大早起来做什么?怎么不沉浸在温柔乡里呢?是睡不着么?睡不着也活该!辛兰这样想着,有了报复他的快感。就搅乱他那一池春水!当年他害她不浅,她任性地把自己放逐了。现在能折磨到他,能再次入他心怀,和他就玩一次感情游戏又何妨?到头来她要让他尝尝受伤的滋味。

辛兰想到这里,大方地给穆子健留言了:“谁说缘起复缘灭?帘外飞花戏彩蝶。最是牵情归故里,再拾红叶仲秋节。”

辛兰写成这首诗后,轻笑出声,这实实地是有勾引之嫌疑。昔年她羞涩如花,总是躲避着穆子健的眼神。而今她这样主动邀约,不知穆子健会作何感想?给留完言后她去了群里,因为她见她的文友玉树临风正在那里招蜂引蝶。他正在给一个叫紫荷的女人写藏头诗:“紫气东来玉树前,荷花摇曳舞蹁跹。安求富贵莲塘里,好景临风笑牡丹。”

虽说玉树临风是有招摇之嫌产,但是他的诗写得确实是才华横溢。一首藏头诗,嵌上了各自的网名,还附带了问候语:紫荷安好,想来也是奇才了。果然,那个叫紫荷的女人先是奉茶,后是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才子也。

心情不错,尚有兴致,辛兰也去群中凑趣了。她稍加思索就给玉树临风写了首藏头诗,引来他的赞叹:“君本他年李太白,是何缘故下凡来?才思敏捷多羡慕,子欲求师共快哉。”

“真是绝妙了,好个君是才子!玫瑰的藏头诗写得并不逊色于我,拜我为师,愧不敢当!”玉树临风发在群中这么一句话,紫荷与其他诸位文友也连连对米若兰恭维起来:有送花的,有鼓掌的,还有竖起大拇指的,她见了得意起来。但是她也故作谦虚地在群里和那些给她送赞词的文友们客套着。

在她四处逢迎的间歇,玉树临风又发在群中一首诗:“玉树素来慕玫瑰,花前月下总生辉。临风嗅得芳香在,犹羡天边燕。”辛兰见了这首诗,知道玉树临风对她有了爱意。且发在群里,更是不避讳对她的好感了。虽说网情做不得真,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人喜欢就会感到愉悦。

这时穆子健上线了,给她发来了一盏茶,她没理会他,还在群里和玉树临风浓情蜜意地弄着诗文。他见她没动静,又给她送来了一支玫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群中留连着。

最后穆子健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她:“他乡遇新知了?就忘却了旧相识?”

她见了笑了,发过去几个字:“新知好过旧相识。”

穆子健又嘲讽她道:“只是不知道你引来的是蜜蜂还是蝴蝶?”

辛兰见了给他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并写道:“招的是马蜂,诸如你之类。”

穆子健见她生气了,忙央求道:“别在群中闪亮了,我都吃醋了。回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辛兰见他低声下气起来,语气也舒缓了许多:“说吧,有何赐教?”

“不敢造次!只是请问女士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通话如何?我打字慢。”穆子健直接提出了他的要求。

“你想得倒美!让你知道qq号,脑袋都灌水了。”辛兰无情地说道。

“你还在记恨我呢?这么些年了,就不能释怀了?要不你来见我,拿刀捅我几下吧?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咋地都行。”穆子健求饶道。

“恨你?就你也配?我和我丈夫相亲相爱,恨你何来?你无非是我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辛兰还是不能失了自己的性情和穆子健曲意相迎。

“那你为什么给我留言?还写得那么暧昧?我以为我们可以冰释前嫌,再续前缘了呢。”穆子健揭了米若兰的短。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那是闲来无事,拿你寻开心而已。”辛兰的话说得更狠。

“咱休战吧,怎么说也同学一场。我见你文字功底见长,最近有什么大作,发给我看看。”穆子健转移了话题。

“发给你害怕你看不懂。”辛兰还是没说好听的。

“我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发来吧,见识一下你的文采。”穆子健再次要求道。

“好吧,只是看后别刺激到了你的神经。”辛兰对穆子健还是充满了敌意。

“没事,我有承受能力,被人打击、挖苦都成为习惯了。”穆子健语义双关地说道。

辛兰给他发过去了曾经写给丈夫蒋诚挚的一篇文章:《来世还做你温柔的妻》

“我总在问夫:你娶了我,是你几世修得的情缘?每听到我如此问他,他总是笑笑,而不置可否。想我们天南地北能走到一起,用夫自己的话说就是上天赐爱,万事随缘。

虽然我们婚后的日子远没有我想象之中的浪漫;虽然他没有对我呵护备至,百般疼爱;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确实是情有独钟,他对我的爱真的是很从容。我曾捉弄他要他移情别人,这时他就会对我横眉冷对。还扔过来一句:你死了了那条心吧,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听了他如此蛮横、患得患失的告白,我的心里也暖暖的。被爱包围着,也是一种幸福。

婚后的日子,虽然没有了花前月下的缠绵;没有了海誓山盟时的呢喃;没有了相依相偎时的缱绻,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怀依然!柴米油盐、粗茶淡饭也许平淡,可是能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并矢志不渝也是难能可贵的。人说"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一世的夫妻不知要几世的轮回呢,珍惜目今所拥有的缘分吧。

夫总是说今生认定了我,来世也不放过。看到他一脸坚定的神情,不禁莞尔。心下轻轻地说:来世你是我的唯一,我还做你温柔的妻。

穆子健看罢,许久无言。最后发来一句话:“人生不若初相见,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发过这句话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下得qq,辛兰有说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在她心里,穆子健还是占有一定位置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觉而已。她希望自己活得洒脱,可是初恋留给她的伤却始终难以痊愈。她曾在自己博客中这样写道:“有一种伤,在内里,敷遍百草,终其一生都不会痊愈;有一种痛,在肺腑,纵然时过境迁,什么时候想起也都会觉得疼。”穆子健带给她的那些伤痛,这些年她都难以释怀。纵想忘,何曾忘?忘也断肠,不忘也忧伤!一个女子纤柔的心,即便再不堪重负,也难忘第一个走入他生命中的男子!

没有心绪在网上冲浪了,辛兰觉得一切都很空洞,百无聊赖起来。于是拿起一本小说来读,此时唯有文字能安抚她那颗驿动的心。可是看了几行,都是入目难入心,她不知道小说里到底在写着什么。此时她的心绪很烦乱,她想起了穆子健曾经带给她的伤痛,也想起了他们的同窗之谊。

一起读书的时候,穆子健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孩,他除了学习比辛兰好,遭到她的妒忌之外,她几乎从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十四、五岁的少女,其实对情爱是懵懂的。对班级那个长着两个酒窝的大班长,米若兰倒是情有独钟。他们之间的情愫虽说是谈不上个爱字,但是米若兰对他是绝对有着初恋的情结。那个男孩的一举一动都曾经左右过她的视线,虽然仅仅是那个男孩的笑在米若兰看来有点甜。

按成绩分班,辛兰是班级里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有很多男孩的目光都整天追逐着她。但是她是腼腆的,也是羞涩的。她几乎从不敢去正视其中任何一位同学。至于穆子健,一个衣着朴素的男生,只坐在她的后桌。她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他,他的外表很普通,是个很安静的男生,也从不参与那些调皮男生的打闹人群。

第一次其中考试,辛兰就没有保住升初中时第一的位置,她屈居第二。因为她的副科没有穆子健出色,穆子健各科都在九十五分以上。于是她开始嫉恨他,在辛兰心里,那是一个死学习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家伙。

后来因为他名次一直都排在辛兰的前面,辛兰这才开始留意他的穿戴和长相。冬天的时候她发现他穿着一双黄色的胶皮鞋,而且上衣始终是穿着那一件棕色的中山装,甚至辛兰没发现他有过其他换洗衣服。他是单眼皮,嘴角上还有一颗很明显的痣。穆子健在辛兰的眼里,实在是人不出奇,貌不出众,可就是这样一个男生,成绩却比辛兰好,这点让辛兰干没辙。

平时放学要是辛兰走在穆子健的后面,她会瞪上他几眼,谁让他抢了她的风头呢?辛兰那时候是任性的,也是不服输的。但是初中前两年,辛兰只是单科有分数高出于方强的时候,综合成绩始终都是穆子健第一,她第二。辛兰恨得牙根直痒痒,也总是没有办法克敌制胜。

初三时候却不一样了,半路杀出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个子男生,他一下子名次排到了第一,而辛兰还是第二,至于穆子健,成绩则下降到了第三的位置。那次考试之后,辛兰很开心,她曾经背后笑出了声。被穆子健压制了两年,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那小子居然考到了第三,真是老天有眼!

后来辛兰的弟弟也已经上了初中,辛兰发现穆子健的弟弟和她弟弟是一届学生,只是不同班而已。而且他们两个居然一见如故,一下课就跑到一起玩。似乎他们八辈子前就认识似的。

一天放学后弟弟没有回家,直到天色很晚了,他也没有回来。辛兰的父母都很着急,后来有同学捎话来,说她弟弟去了穆子健家,被他弟弟邀请去的。这是哪跟哪啊?辛兰有点生气,她总觉得穆子健的弟弟可以走近自己的弟弟,一定是穆子健对他说过什么。

正好赶上礼拜天放假,弟弟在人家呆了两天才回来。弟弟回来就没完没了地说穆子健问她每天都学习到几点,以及一些生活习惯等等。辛兰一听更生气了,对着弟弟喊道:“他问我做什么?真是没事闲的!以后少去他家!”

弟弟看着姐姐龙颜大怒,小声嘟囔着说:“你们不是同学吗?是不是你没有他学习好,就妒忌人家啊?”

辛兰撇了撇嘴:“呸!我妒忌他?你看,现在我们上初三后,没有副科了,那家伙就考到了我后面。他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弟弟白了辛兰一眼说道:“就一次没考好,你就把人家给否了啊?我可告诉你,他在家可比你用功。”

辛兰不以为意地回答说:“再用功,脑袋也不好使了,用过劲了。”

“你总是目空一切,看你们谁笑到最后!”辛兰的弟弟批评着她。

后来的升高中考试也证明,穆子健还是略胜辛兰一筹,他们的总成绩虽说差不到十分,但是穆子健还是最后的赢家。他们都上了重点高中,冤家路都窄,且分到了一个班级。

辛兰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开门声惊醒了她。她下床一看,是丈夫蒋诚挚回来了,他浑身酒气,对辛兰颐指气使道:“去!给我接杯水,我渴了!”说完晃晃悠悠躺到了卧室的床上。

辛兰一边小心地伺候着丈夫一边想起了纳兰容若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现在物是人非,使君有妇,罗敷有夫,感情再真挚又当如何?错过了就永远地错过了。

“快点,给我捶背!我累了一天,你满意了吧?我呆在家里,你嫌我窝囊!现在我去看着人家的脸色讨生活了,你知足了吧?董鹏飞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我多读几天书么?活得人五人六的!跟我装!呸!”

蒋诚挚开始借着酒劲发起了牢,并夹杂着粗话,让辛兰觉得和他这种人实在形同陌路。丈夫总也不能认清自己,总也不能正视自己。这就是他的悲哀。丈夫横着身子躺在了床上,辛兰一动弹他,他就大骂出口。无奈,辛兰只有蜷缩于床之一角,委屈着自己。每到这种时候,辛兰就开始质疑起她和蒋诚挚之间的这段仓促的婚姻。想他们隔阂日久,已很少沟通,会白头偕老么?

第五十一章 最是难缠婚外情

丈夫入睡后不久,辛兰接到公司吕经理的电话,说她若想晋身成为讲师,就必须要去省城参加为期一个礼拜的学习和培训。辛兰没有任何犹豫,撂下电话后,她简单地收拾了东西,第二天老早就起来赶往了火车站。那时候,丈夫还在酣睡中,她和婆婆说明了因由,纵然婆婆没有思想准备,但是一想到是公司里的安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别忘了多喝红糖水,以提高血糖。并把一大包红糖塞进了她的包里。辛兰亲了亲儿子天天的的脸庞,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可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有天天才是她不肯离去的根由。

坐在车上,回想起婆婆的话,辛兰心里还闪过一丝温暖。她太需要别人的关爱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哪怕是一句关怀的话语,都会让她心存感动。

辛兰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火车上看风景,那时候,她可以任思绪飘出九天之外。那些树木,一排接一排的后退,闪现在眼前的总是排在更前面的景物。有时候是一片绿荫,有时候是一片田地。总之所有的树木和庄稼都绿油油地生长得很茂盛。偶尔也能看见路基旁边盛开着的小花,尽管是扫帚梅居多,也能让辛兰欣喜一回。那种花虽说开得很单薄,只有几片稀疏的花瓣,没有生命应该有的凝重,但是却透露着一种朴素的美感。扫帚梅之中居多的是紫色的,白色的和蓝色的。偶尔也有几株牵牛花绕在扫帚梅直挺的花茎上,牵牵绊绊的,看上去也别有风情。

就这样辛兰一路欣赏着沿途的景致,不觉就到了省城。这次出来学习的还有一位加入公司不久的同事,她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少妇,年轻、漂亮,且别有风韵。

她叫“双双”,一路上都甜甜地称呼辛兰为辛姐。下了火车之后,双双就带着辛兰来到了省城的公司总部。辛兰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认识路,去哪她都不会辨别方向。这可能是和她好晕车有关,一下车就晕头转向的,所以她也不刻意去记这条街那条街的,她第一是没心情,第二是觉得麻烦。双双像是在呵护一个比她还小的妹妹一样,走到哪都怕辛兰不看前面的车而被撞着,她总是紧紧地挽着着她的胳膊。她这一举动让辛兰觉得和她亲近了很多,虽然平素在公司里,她们还没说上超过十句话。

原来各个县市都有来学习和饭培训的人,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人才等齐。公司里派了一个大巴车,送前来学习的学员去郊外的一个山庄,据说是叫做“绿野山庄”。食宿都是免费的,随行的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是他们这些学员的班主任。看样子她也就二十四、五岁,说是新毕业的一个大学生。她应聘来保险公司做内勤。那个火一样的女孩,有着火一样的热情。一路上对每位学员都颇为照顾,当她看到米若兰有晕车的迹象时,忙把靠近窗户的位置让给了她。

由于这个女孩的特殊照顾,这让辛兰来成为了大家关注了焦点,四十来号人都知道辛兰是唯独晕车的一位,岁数大一点的大姐有给她口香糖吃,岁数小的妹妹,有给她递毛巾的。辛兰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到达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辛兰以为应该休息吃饭了,可是超乎她意料的是他们直接被那个小班主任带到了培训用的大会议室。

大家纷纷就坐后,那个女孩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闵风月。记住:就是欧阳文忠公的《玉楼春》中的句子。他老人家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当初我母亲给我取名时就是希望我活得洒脱,不做娇柔女子,不为情所困。”

这个开场白很特别,辛兰对闵风月愈加多了几分好感。她介绍完了,要求学员们各自也用两句话来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说她也好熟悉一下在座的诸位。

辛兰一直是挨着双双坐着,双双很大方,她走上台前,很简单地说道:“独行多寂寞,必有佳人陪。诸位好!我叫双双,请多关照。”

轮到辛兰了,她在往台前走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可是在和双双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地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了双双微微向她点了下头。于是她突然变得大方起来,自我介绍道:“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大家好!我叫辛兰,有劳诸位途中多加照顾。”说完她向在座的诸位微微颔首。

“好个且为东风住,我就愿做那个让姐姐留住芳踪的女子!”闵风月对辛兰夸赞一句后带头鼓掌。这让辛兰有点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中崭露头角。家居的日子,她不打扮,也不出门。整天地做家务,围着丈夫和天天转儿。对丈夫伺候得不够周到了,还要听他的无理刁难和河东狮吼。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学习,她觉得她已经回归了她那迷失的自我。

就这样所有的学员逐一介绍完毕了,班主任给她们分配了房间,是四个人一屋,她自然和同来的双双住到了一起。还有两个岁数较大的女人,她们虽然看着土里土气,但是人都很热情,分完房间后,就主动上前和辛兰打招呼。

午饭四个菜,荤素各半。八个人一桌,主食有米饭也有卷子。辛兰只吃了一个卷子,就撂了筷子。四十多分钟的大巴车坐的,她感觉胃里很不舒服。班主任说吃完午饭,他们可以午休两个半小时。

辛兰先回了房间,洗了把脸,她躺在了属于她的那张床上。正想稍作休息,这时她接到了丈夫蒋诚挚的电话。辛兰心想这次她和丈夫不辞而别,他是不是会向她大发雷霆啊?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出乎意料的是在电话中,蒋诚挚似乎很是客气,少了昨晚的粗鲁和嚣张。他低声问道:“你到省城了么?”辛兰嗯了一声。

“你今天要出去培训,怎么昨晚不告诉我一声呢?”蒋诚挚又问道。

“昨晚我就光顾着听你发牢了,没倒出空和你说,你就鼾声大作了。”辛兰说出了实情。

“学习为期几天?”蒋诚挚听后沉默了几秒钟后又问道。

“一周。”辛兰是丈夫问她什么她回答什么,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

“要是集体伙食吃不惯就买着吃吧,你身子虚弱。”蒋诚挚终于说出了一句关心她的话。

“没事,我能将就。”其实辛兰更不爱吃快餐食品,她觉得那些东西更不卫生。

“将就什么啊?咱家也不是吃不起!”蒋诚挚听了辛兰的话有些不高兴了,辛兰见双双进来了,而蒋诚挚说话也变了调儿,遂匆匆地挂断电话。

双双进来后听见辛兰在接听电话,但是几句话不来就撂了,她纳闷地说道:“是姐夫打来的吧?就那么几句话你就撂了?”

“不然还说上三天三夜?都老夫老妻了,有啥说的啊?”辛兰笑着回答双双。

“完了,姐姐,你和姐夫的婚姻出现危机了。”双双认真地说道。

“愿闻其详。”辛兰笑着作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可是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辛兰以为又是丈夫蒋诚挚打来的,就没接。于是电话就响个没完没了。辛兰这才拿起手机,一看是个生号。她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她的心就紧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辛兰今生都无法忘却,那是穆子健的声音,淳厚、深沉,而且有着磁性。辛兰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故作镇定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要找谁?”对方缓缓地说道:“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是穆子健,你是辛兰,对么?”

“对不起,您打错了。我不是您要找的人,再见!”

辛兰挂了电话后心里也很乱,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的?又是那个该死的同学春!看来她得好好损她几句了。

心里正在埋怨着春对她的出卖,这时候春却打来了电话。找你还找不着呢?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辛兰来到了走廊里接通了电话,不等春说话她就劈头盖脸地对她一通训斥:“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手机号和qq号都供给别人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种人你也和他来往,真没眼光!你愿意和他交往,这我管不着,可是你别出卖我啊?你认为我和这种人还有话可说么?你不是不知道,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他!”辛兰一股脑地发泄完了,心里舒服了许多。

“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你就那么憎恨我么?我要怎样做才可以在你面前赎罪?你说!只要你说出要我哪块骨头,或是哪块肉,我立马用刀剜了给你送去!”电话那端竟然还是穆子健。

“我不和你废话!你让春接电话!”辛兰不耐地说道。

“你别骂她了,是我再三恳求,她才和我说出了你的电话号码。这两天我要是再不和你取得联系,我想我会疯掉的!”穆子健低声下气地说道。

“疯掉?那就去精神病院吧。这些年你不止虚伪、圆滑、世故,又学会了一样修辞手法,那就是夸张!”辛兰挖苦穆子健道。

“是,是,我就是那攀附权势的势力小人。只要你高兴,你骂我什么都行。只求你别挂断电话。”穆子健的话让辛兰心软了下来。

“你把电话给春,我和她说几句话。很多天没联系,也想念她了。”辛兰害怕自己陷进又一次感情漩涡,难以自拔。在找借口中断和穆子健的通话。

“你谁都会想起,独独想不起我啊。如果我不放下自尊四处找你的联系方式,你就真打算这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么?你的心可真狠!”

“是么?我心狠么?和有些人比起来,还相差甚远!如果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遇,如果无缘,我会长相忆。”最后那句是辛兰在背着穆子健给她最后一封信里的潜台词。

“是我错了,离开你的这些年,我已经痛苦不堪了。躺在妻子的身边,你的倩影却总是无端入梦,醒后我就别样惆怅。我不知道你人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每每想到彻夜难眠,想到肝肠寸断。”看来穆子健的话完全是出自肺腑。

“我没时间听你在这胡说八道,既然你不想让春接电话,我撂了。”辛兰对穆子健还是记恨着。

“别,别!你和她说吧。吴艳春!辛兰要你接听电话!你可真不讲究,把我往枪口上送。”电话里夹杂着穆子健和吴艳春的对白。

“辛兰,你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心软么?有人软磨硬泡,非要你的联系方式。就差点给我磕头下跪了。再说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恨一辈子啊?事情都过去了,就是做不成夫妻,还是好同学呢?你说是不是?你老不搭理人家,是不是还忘不了人家啊?我听说都是因爱才生恨的。”这吴艳春不等辛兰开口就先来了一顿抢白。她想堵住辛兰的嘴。

“你等着我下次见到你的,我让你不知道孰亲孰近?我这手机在漫游,接电话也花钱。我下次再找你算账!”辛兰不想和吴艳春再废话下去了,她觉得她早被穆子健收买了,说话净向着他说。

“先别挂,你在哪啊?手机还漫游?”吴艳春纳闷地问了那么一句。

“我在省城绿野山庄进行培训学习呢,为时七天,等我回家后我们再详谈。”辛兰说完柳撂下了电话,然后顺手关掉了手机。这几天被穆子健搅得她心里很乱,总是能想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殊不知她和穆子健的婚外情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二章 出乎意料的相逢

当辛兰再次回到寝室后,双双笑着问她:“姐姐业务老忙了?这位打电话的又是谁啊?不会是姐姐的旧吧?”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双双调皮地和她开着玩笑。

“说什么呢?是我的一个同学打来的。我怕当着你的面接听电话,影响你休息。”辛兰小心地掩饰着。

“辛姐,你们这个年代的女人就是活得太保守了,谈变。活得那么憋屈做什么啊?该爱就爱,该恨就恨,那样才活得潇洒无悔。”双双给辛兰说起了大道理。

“我们这些三十多岁的女人可没有你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女孩时尚和前卫,都结了婚,孩子他妈了,还爱恨个什么劲啊?没那闲情了。”辛兰说出了她的心态和想法。

“呵呵,姐姐,你才三十出头,就承认自己老了?其实你看上去比我都年轻。你皮肤,青春靓丽,不像我,看上去像个黑梨蛋子似的。”双双羡慕地对辛兰说道。

是的,双双的皮肤太一般了许,黑且不说,还有许多小鸡皮疙瘩。来时双双戴着个遮凉帽,还扣着个大墨镜,辛兰甚至没发现她脸上还有黑斑,尤其是双双摘下镜子后又净了面后她发现她还长着一双小眼睛,怎么开始时辛兰看着她那么有风情呢?可能是她会打扮自己吧。这样的女孩是会安分守己的。辛兰猜想着。然后说道:“其实你很有个性,为人也很随和。我很喜欢你,黑白有什么用啊?也不当吃喝。说说看,新婚后,你老公对你怎么样?”

“很一般,但是我盯得紧。他也不敢咋地。”双双话里有话。

辛兰不想再问下去了,因为她不想知道谁的隐私。他乡接到穆子健的电话也是她所没有想到的,她必须及时收回自己在穆子健身上的心思,她不想再度迷失自己。

“休息一会吧,双双,下午我们还有课。”辛兰说完闭上了眼睛。

“姐姐真是聪明,知道妹妹有难言之隐。就不往下问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告诉你,我老公是我从别的女人手里撬过来的。”双双坦言相告。

抢人家的男朋友,这就叫敢爱敢恨啊?辛兰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没有爱情的婚姻不是痛苦的么?你怎么能那样做呢?你抢来了他的人,能抢来他的心么?”辛兰睁开眼睛不解地问道。

“他对我有没有感情我不管,反正我爱他。爱他我就要得到他!”双双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那么你又是怎么把你老公撬来的呢?”辛兰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他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在谈恋爱。但是我的朋友,背着他在外面还和别人胡搞。而我老公爱人家爱得死心塌地。我看了就气不过,所以在我知道了我朋友和别的男人开了房之后,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跑去后发现了我朋友对他的不忠,就喝得酩酊大醉。喝醉后我把他送回了家,他就抱着我哭,把我当成了我朋友,还和我发生了关系。后来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就这样一个月后我就成为了他妻子。”双双说出了她婚姻的内幕。

“你这样做,值得么?倘若他不爱你,你和他一起会幸福么?”辛兰担心地问道。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年,一个月,一天,我认为都值得了。快乐一天是一天。我从不作长远之想。”双双话说是那么说,但是辛兰却看到了在她眼里闪过的不安和忧郁。

“那将要出世的孩子怎么办?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辛兰翻了个身,说要睡一会儿。

双双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手机不停地在发着短信。整个一个中午,辛兰睡得很沉,而双双发完了短信却坐在床上发呆。

一下午的课,都是讲述现代人的观念的。辛兰听得很兴奋,她忽然觉得自己早应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蜗居在家中,实在是在无端浪费生命。一个人若没有追求,真就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了。

课讲完了,班主任老师还教她们跳舞,来的学员中,男的没有几个,都是女人居多。辛兰真就不会跳舞,像双双那样扭腰提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后来双双把她从座位上拉下来,教她蹦迪。霓虹闪烁,音乐响起,后来辛兰也蹦跳自如了。她陶醉在激情澎湃的自我放纵之中。不止,还有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那一下午。辛兰都觉得过得很快乐,她觉得自己正在尝试着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又年轻起来,又有了少女的朝气和活力。

吃完晚饭,华灯初上。辛兰开了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婆婆说天天很好,告诉她专心学习,不要惦记孩子和家里。于是辛兰就坐在床上看起了从班主任闵风月处借的书——《羊皮卷》。那是一部励志方面的书籍,辛兰看得无比激动,无比振奋。

“辛姐!有人找,你快下来!”双双在楼下喊她的名字。

辛兰她们住的是二楼,双双不愿意上来,她在楼下洗涮。所以也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就扯着脖子在楼下喊。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辛兰对着镜子整了一下形容和衣装,穿上鞋,下了楼。

可是到了一楼四顾却无人,于是她问向双双道:“那人在哪呢?是不是你在骗我啊?”

“他们在一楼接待室,是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士和一位打扮得很入时的女士。”双双强调道。

“斯文男士和时髦女人?我在省城也没有熟人啊?”辛兰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了接待室门口。

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那穿得很外露的女子就给她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辛兰显得有些错愕,这时候来人摘下了太阳镜,辛兰这才认出来来人是谁。

天哪!怎么会是吴艳春呢?那么那个男人会是谁呢?中午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应该在一起。辛兰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故意不看向那位绅士,挣脱了吴艳春的怀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怎么会是你啊?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你是怎么找来的?走!和我到寝室里来说说话。”

“你真就眼睛里只看到我一个人啊?还有一位呢?人家陪着我找遍全城才找到你,你总得和人家打个招呼吧?”吴艳春用胳膊碰了一下辛兰,提醒她说。

“哦!你看我,都差点给忘了,这还有一位呢。怎么?艳春,你朋友么?很高兴认识你!”辛兰故作大方地向戴眼镜男子伸出了一只手,那时她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上穆子健一眼。

其实她早认出了来人就是穆子健,从眼角的余光中她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但是她就装作不认识他。穆子健见米若兰竟然认不出他来,而且落落大方地要和他握手,气得心怦怦直跳。这个一直能左右他思绪的女人,翻脸就真不不认识人了。枉他这么多年还对她牵肠挂肚而不能忘怀!翻遍了全省城才找到她,却迎来了她对他的冷遇。

“很高兴认识你!辛女士。”有外人在,穆子健只着头皮和辛兰握手。不过辛兰的手竟然这么柔软,当年他都没敢碰触她一下,哪怕是她的一只手。当年同窗之时,辛兰冰清玉洁,穆子健觉得任何碰触都是对她的亵渎。

“辛兰,别去你寝室了,还有外人在,说话也不方便。我们还是出去坐坐吧?”吴艳春提议道。

真不知道这两位昔日的恋人在搞什么鬼?他们真就认不出彼此来?说什么吴艳春也不相信。辛兰这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她倒想看个究竟了。

“也好,我去拿包,你们先等我一下。“说完,辛兰转身去了她住的寝室。穆子健看着身材依旧曼妙的辛兰,别有感慨冲中来。

“你看到没有?我这跋山涉水地找来,人家大小姐愣是连我都没认出来!“穆子健和吴艳春发着牢。

“也许是你戴着镜子,这些年又发福了,她才没认出你来。再说你们也近乎十年没见了,一下子可能懵住。”吴艳春替辛兰辩解道。

“我看未必,我说话的声音她听了总该想起我是谁吧?可是人家压根就没往我身上想。可是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她来。真是薄情寡义的女人!”穆子健生气地说着。

“谁薄情寡义了?艳春,你的这位朋友失恋了么?还是妻子跟着人家跑了?说话怎么这么大火气呢?”辛兰还是在装糊涂。她看都不看穆子健一眼,就上前挽起了吴艳春的胳膊,和她走在穆子健前面。

穆子健气得没说话,吴艳春听了替他回答道:“是的,他失恋了。而且就在刚才。”说完她哈哈大笑。

辛兰一下子有了捉弄穆子健的闲情,嘴上说道:“要是妻子没跟人家跑,本本分分地和你朋友好好过日子,你就告诉你朋友,就别整出个小三、小四来了。丑妻近地家中宝,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千古良训。吃着锅里,还望着盆里的,贪得无厌,早晚得吃坏肚子。”

“哈哈,你教训得是,我朋友正在身后洗耳恭听呢。”吴艳春简直要笑死了,想克制自己都克制不了。她笑得肚子直疼。这个辛兰,真能整穆子健。其实她哪里知道,辛兰的心里也上上下下,毕竟这么多见没见,她镇静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慌乱和紧张。

穆子健呢,就差点眼睛没被辛兰气蓝了。他在心里盘算着,一定找机会把吴艳春支走,看单独面对他时,辛兰还能否镇定得起来。

吴艳春说这一下午他们就在寻找辛兰的下榻之处了,他们从道里找到道外,终于找到了这个绿野山庄。说也奇怪,省城就有三家绿野山庄。里外折腾了两个来回才找到地方。她嚷着饿了,非要穆子健请客。

穆子健问道:“那么两位女士想吃点什么?”

吴艳春抢着说:“吃锅子。夏天的夜晚吃锅子是一种享受。”说完话她还故作陶醉模样。

“那么这位辛小姐呢?您想吃点什么?”穆子健貌似谦恭地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不要顾及到我。”辛兰如实说道。

“那就吃锅子吧。”穆子健听说辛兰吃过了,觉得有点扫兴。

于是穆子健开车拉着两位女士来到了一家小肥羊连锁店。他们找到了二楼的一个单间里坐下后,吴艳春抢着点了好几盘羊肉,又要了几样海鲜。反正也不是她请客,她是毫不客气。

“辛兰不吃羊肉,还是再点一盘午餐肉吧。”穆子健不经意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辛兰啊?别是你们以前就认识吧?”吴艳春抓住时机过来打圆场。

“人的习惯和胃口都是可以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不必点午餐肉了,羊肉我能吃。”辛兰面无表情地说。

穆子健一听辛兰这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话,心低落到了谷底。难道一直都是他在单相思吗?辛兰已经不再爱他了,即便是他坐在她的对面,她也固执地不肯相认。但是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耐心再虏获她的芳心。于是他正襟危坐和辛兰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五十三章 依依别绪恋曾经

可是穆子健也纳闷,辛兰明明是一闻到羊肉那膻味就作呕的,怎么嫁了别人,就又能享受得了那气味了呢?对此,他很是不解。其实他哪里知道,辛兰确实是吃不惯羊肉。可是在她坐月子的时候,丈夫一家人都喜欢吃羊肉馅饺子,为了将就她,婆婆建议回来住娘家的三大姑姐再包点猪肉馅的。可是她那大姑姐可不是有耐心和修养的主儿,一边包着饺子,还一边数落着,摔打着。

那时辛兰看了就憋了一肚子气,谁知道煮饺子的时候也是两种饺子放在一起煮的。当时她只能看着饺子的形状挑着吃,三姐告诉她猪肉馅的饺子捏了花边儿,可是辛兰连吃两个都是羊肉馅的,她吃一口到嘴里当着全家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吐出来。最后只能是含着眼泪强咽下几个饺子,后来她索性沉默了。不爱吃的东西就少吃,或是不吃。在婆婆家,不比在自己父母身边,没有人会惯着你。何况你还是人家的媳妇?就更没有资格不吃这不吃那的,上有老下有小,轮也轮不到你挑剔。辛兰明白了这个理儿后,就从未再和婆家人提自己不愿意吃羊肉这茬儿。

“喝点酒吧,我不善饮酒,喝酒就过敏。但是今天有两位女士作陪,就喝一瓶啤酒。”穆子健的话把辛兰的思绪又牵回到了饭桌上。此时穆子健正在给吴艳春往杯子里倒酒。

“我来时已经吃过了,你们两位慢吃慢饮。”辛兰说完话用手盖住了杯子,穆子健举起的酒瓶子只能停在了半空中。

“辛兰,你别这样。给点面子,我和穆子健为了找到你,已经折腾了一下午。你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少喝点吧。”吴艳春又出面当起了说客。

“穆子健?上学时候你在哪以个班来的?我怎么对你没有一点印象了呢?你是我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或者我们只是校友?”辛兰又开始装糊涂,还做出了一副实在也想不起来的模样。

“既然你想不起我是谁了,那就当我是你老乡吧。至少我们还是同一方水土养育的人。”穆子健对于辛兰不肯和他相认非常恼火,但又不好发作。

“哈哈哈,对,对,是老乡。这称谓不亲不疏。”吴艳春喝了一口酒听了辛兰和穆子健的对话笑得差点喷出来。但是辛兰却镇定得很,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是老乡,那么见面也是缘分,就喝一杯酒吧。也算陪陪我们。”穆子健又举起了啤酒瓶子。

“是啊,辛兰,我们怎么说也跋山涉水扑面来了,你就不能对我们热情点?喝点!”吴艳春也在那帮着穆子健劝酒。

“要是我喝多少你也跟着喝,你就倒。”辛兰斜了穆子健一眼说道。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才这样说。你是不是看我被抬到医院你才泄恨啊?”穆子健对辛兰这样攀他有些不满。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难道不知道他一会还要开车啊?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善饮酒呢?真抱歉,上学时候真的对你没有一点印象。”辛兰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真想掐死她!这个女人,有些让穆子健无所适从了。他硬着头皮说道:“好吧,只要辛小姐今天能够赏脸,我就舍命陪君子。”

“您的命我可要不起,太尊贵。那就倒酒吧,喝酒对我来说没有特定的意义,无非是图一醉,醉了便可解千愁。”辛兰说得轻描淡写和不尽苍凉。

穆子健听了心里像被谁狠狠地割了一下,生生地疼。他给辛兰倒完了酒,端起杯说道:“等喝这杯酒等到花儿都要谢了,来吧,端起杯,为我们的再次相逢,也为我们的缘分,干杯!”他的这句话有幽默,也有真情的流露。

辛兰见穆子健把一杯啤酒干了,也不动声色地让杯子见了底。吴艳春知道自己今天只是配角,只能是在一旁天南地北地夸夸其谈。

席间,穆子健默默地把那些海虾、海螺、螃蟹的表皮剥了去,留下里面的肉放在一个小碗里,然后推到了辛兰的面前。

“穆子健可真够细心,来,辛兰,别只顾着喝酒,吃几口。你吃现成的,我也跟着借光。”说完吴艳春先挑了一个大个螃蟹然后把它夹到了自己碗里,美美地享用了起来。

“你爱吃就都把这些东西吃了。”辛兰看着吴艳春把那小碗东西倒到了她碗里。这样一来,就是穆子健想献殷勤,也只好作罢。辛兰只是吃了点莴苣和菠菜、香菜之类的青菜,其余肉类一口没动。倒是吴艳春吃得很实惠,来了个酒足饭饱。

一顿饭,任穆子健说什么样幽默的笑话逗她开心,辛兰就是没笑过。她默默地喝下了两瓶啤酒,穆子健也硬着头皮跟着喝了两瓶,边喝边挠着胳膊上起的红点子。辛兰知道他上学时候喝酒就是过敏,但今天却乐意看着他在那痒得要命,活遭罪而没有一丝疼惜。

吴艳春跑走廊里接了个电话,然后风风火火地回来拿包,说上货的老板要接她去看货,叮嘱穆子健一会儿千万送辛兰回去,因为她不认路。说完了看都不辛兰一眼,就溜之大吉了。

这个吴艳春!等着下次再见面的,非得好好数落她一顿。辛兰想到这,见吴艳春走了,忙站起身对穆子健说:“穆先生,你有事快去办吧,我自己打车回去。”然后拿起包也要走。

“辛兰,你到底想怎样才可以直面我?你避我唯恐不及,你知道这些年我心里的苦么?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穆子健一下子把辛兰的手腕拽住,不希望她就这么离开他。

“请放尊重点,拿开你的手!我嫌脏!”辛兰的声音很冷酷,穆子健听了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相见不相识,辛兰真是天下无情第一!

穆子健见辛兰执意要走,没有丝毫和他重叙旧情的意思,只好站起身来说:“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他喊来服务员买单,心里想着,这么贵!一顿饭花去了三百多。

一起走出火锅店后,穆子健一见风突然感到很恶心,他急忙跑到垃圾箱跟前吐了起来。辛兰一见于心不忍了,他知道酒后呕吐的滋味,看他吐完了,犹豫再三,在穆子健回头的时候,递给他一张纸巾。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还是自己回去了。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再开车离去吧。”辛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少了冰冷的成分。

“我没事,辛兰,我们去喝点热奶吧,暖暖胃我就没事了。”看他那难受的样子,辛兰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跟着他又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冷饮厅。

穆子健和她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坐下,辛兰坐得离穆子健很远。他们只是坐在对桌。包间里正放着誓言的歌曲《求佛》。那歌词在伤感的音乐中让穆子健变得愁肠百结,最后泪流满面。而辛兰呢,也无比动容。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摸样

为了你,染上了疯狂

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

为了你,换了心肠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歌曲终了后,穆子健动情地说:“辛兰,别再说伤害我的话好吗?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当年是我负了你,可是你知道这些年我承受的痛苦煎熬吗?每每更深夜半,我都会辗转反侧而无法成眠。我想知道你人在何方?过得好不好?但是你执意不再联系我,我纵是对你牵肠挂肚,也不敢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但这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份情沉淀得愈久,对你的思念也就日甚。若是你觉得这次的见面我有些唐突和冒然,就原谅我的情在心头,难为掌控吧。”

辛兰纵是铁石心肠听了穆子健的表白后,也为之心动。更何况还有那样凄美的音乐伴奏着,伤感的歌词吟唱着。她坐在穆子健对面虽是无语,也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穆子健点了鲜奶,名字叫“勿忘我”。好温馨的名字啊,原来这里是幽会的场所。热奶上来了,她把先端上来的那杯推到穆子健面前。穆子健对她报以感激地一笑,喝了两口,说道:“你也喝两口,草莓味的,很好喝。”辛兰轻轻地吸着吸管,味道酸甜,很合她的口味。

“兰,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靓丽迷人。“穆子健喝了几口奶后提起精神对辛兰恭维道。

“叫全名,别弄得的那么近乎,好像熟悉八百年了似的。我们原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就是老乡。”辛兰抬头提醒,穆子健道。

“你非得气我你才开心?老乡?那不是你希望那么叫的么?你刚才那出,真让我气结。”穆子健抱怨道。

“就是老乡!我以前认识你么?你且说说你是何方神圣?请我吃饭有何目的?”辛兰的话语咄咄逼人。

“目的有二,一是数载未见,想一睹辛大小姐芳容;二是想和昔日初恋再续前缘。”穆子健盯着辛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以为我是谁?和你平日里所接触的女人一样下贱吗?我要回去了!”辛兰站起身拎着包要走。

“我说错了,请辛小姐息怒。”穆子健吓得站起来拦在了辛兰的前面。

“我们就再坐十五分钟。十年未见,就是不谈情,叙旧还不给我十五分钟?”穆子健低声下气地恳求。

“叙旧?我和你有旧可续么?我对你,在任何领域都是一片空白。”辛兰想起当日穆子健对她的愚弄还是不能释怀,索性无情到底。

“哎!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这些年总是我最为甜美的回忆。只可惜往事不堪回首,我亦在枉自嗟呀啊。”穆子健终于受到了刺激,表现得无限忧伤。

“时候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一会儿你不也要回家么?还有几百里路呢,别弄得太晚了。”辛兰还在找理由要走。

“如果有人挽留,我今晚可以不回去。”穆子健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哦?你佳人有约么?那么我先行一步了,别误了你的美事。”辛兰连假想的空间都不留给穆子健,说完她就一个人走出了冷饮厅,跑到大街上拦出租车去了。

“你等等!我送你!”穆子健匆忙结完账,连剩下的几块钱都没顾得往兜里揣,就出来追赶辛兰了。

第五十四章 女人心事最难懂

“我有车,你还打什么车?”穆子健打发掉了辛兰拦住的出租车,一脸懊恼。她当年没有自行车的时候就是宁可走着回家也不让他带着,现在还是这个脾气,倔强得很。

“你不有约会么?我可不敢随便打扰到你。”辛兰若无其事地说着。穆子健斜了她一眼,愣是拿她毫无办法。急忙小跑到停车的地方启动了车子,车开到辛兰身边他敞开了驾驶座旁边的车门。

辛兰偏就自己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坐到了后面。穆子健回头看了看只好无奈地关好车门开车往绿野山庄驶去。

“为什么不坐在前面?我会吃了你啊?”穆子健没好气地问道。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那个位置是领导夫人才坐的,我坐在那里不合适。”辛兰的话中流露出了一点点醋意。

“夫人的位置一直都给某个使人留着,可是某人却等不得,非要早嫁啊。”穆子健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往事只堪哀,孰是孰非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又何必再提?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受够了你的愚弄。”辛兰的语气有着三分指责和两分霸道。

“辛兰,以后接听我电话吧?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和你说说话,能聊作安慰。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穆子健见辛兰接受他的退一步哀求着她。

“那要看我高兴与否!”辛兰还是一副爱理不理、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就赶着你高兴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行不?”穆子健还在死缠烂打。他非要辛兰答应他不可。

“好好开车吧,别老回头和我说话!太危险!”辛兰担心地提醒穆子健。

“要想让我安心开车,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到我的旁边来。”穆子健借机提出了条件。

“神经病!”辛兰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说错了,我是神经错乱,从认识你那天这神经就开始崩溃了。”穆子健一边开着车一边软磨硬泡。

“真是油嘴滑舌,虚伪至极!”辛兰心里想到却再不说话,一个劲地看着车窗之外。闪烁的七彩灯,醉了霓虹。好美的夜景!车子行驶得很慢,到了江边,穆子健突然停下了车子,他回头以商量的口吻对辛兰说道:“我们下去看看江边的夜景怎么样?你看,那三三两两的行人,晚风清凉,一定很惬意!”

“好吧,但就流连十分钟。”辛兰又提出了条件。

“好,你说什么都行。我唯你之命是从!”穆子健好脾气地答应着辛兰。

辛兰下得车来扶着江边的围栏缓缓地随着人流涌动。穆子健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河里居然有人在放着河灯,辛兰稍加思索,便赋词一首《阮郎归》:

江边伫倚赏流萤,

灯如满目星。

牵牛织女叙离情,

船儿带露行。

少景致,多霓虹。

疏狂数夜风。

依依别绪恋曾经,

遥期梦里同。

辛兰的机敏与聪慧穆子健早铭记于心中,只是此刻她在怀恋谁呢?当辛兰轻吟出这首词,穆子健就醋意萌生。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她在为谁泼墨挥毫?其实在辛兰心中,她词中的男子只是一个幻像而已,而穆子健只是那个幻像的缩影。她希望能走进自己诗词中的男子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体,不计功名利禄,可以和她一起穿越时空,爱到地老天荒,爱到海枯石烂。

因为不小心,辛兰险些被前面的石块绊倒,在她身体即将失去平衡之际,穆子健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辛兰回过头来,看清楚了穆子健的五官。她的香唇上翘,鼻气袭人,看了闻了,穆子健有些难以自控,相见时难别亦难,他想借机一亲芳泽。但因是这么多年才见,虽是有那想法他也不敢造次。他太了解辛兰了,不是心甘情愿,永远都不会受制于人。

辛兰洞悉了穆子健的动机后顿时变得羞赧起来,虽然是在晚上,但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一张脸辣的。看到穆子健期盼的眼神,她急忙让自己的身子站得平稳一些,然后挣脱开了穆子健揽着她腰部的手。穆子健见辛兰在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感到颇为失落,就这样意外的碰触好像他也等了千百年。辛兰此刻永远是他前生的情缘,今世的眷恋。

辛兰镇定下来甩过一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然后看也不看穆子健一眼就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穆子健只是一门心思在开着车子,他不再用风趣、诙谐的语言讨辛兰欢心了。他始终在板着一张脸,没有一点乐模样。

他真不说话了,辛兰心里反倒没底了。可能是没了打趣的对象,她也觉得闷闷的。于是她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突然感到很失落,失落得找不到自我。”穆子健幽幽地回答道。

“要是你急于赴约,我可以下来自己走,反正这离我住的地方也没有多远了。”辛兰还是在那凭空臆断,刺激着穆子健的神经。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我和谁约会啊?你以为我是猪啊?饥不择食?我有那么不堪么?你以为谁都可以入了我的眼么?”穆子健这回突然大声和她喊起来。

“没有就算我没说,你喊个什么劲啊?告诉你,你妻子吃你那一套,我可不惯着你!”辛兰反客为主生起气来。

“呵呵,我真拿你没办法,你看似温婉可人,不知道那脾气有多大呢。你不惯着我不完全在情理之中么?她是我的妻子,而你是我的,自然会有分别。”穆子健接着辛兰的话茬抢了个便占。

“呸!混账东西,想得倒美!停车,我到地方了。”辛兰狠狠地瞪了穆子健一眼,提醒道。

“真到了?咋就这么快呢?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听你损着、受你数落着、讽刺着、打击着,心里也是甜的。”穆子健无限留恋地说道。

辛兰听了什么都没说,车停下后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穆子健只好转过脸来,替她开车门。突然他不小心又碰到了辛兰的小手,他愣了几秒钟,不再迟疑,拿起辛兰的柔夷边放在嘴边便亲了一口。

辛兰窘迫起来,脸又腾地一下子红了。她不喜欢和穆子健之间这样暧昧,于是嘴上嘟囔道:“有病!”

“是啊,相思病,病得还不轻。你就是华佗再世,快给诊治诊治吧。”穆子健又开始贫起嘴来。

“别废话了!快开车门,我要下车!”辛兰不耐烦起来。

“你就那么急着要离开我?有再见面时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日呢?”穆子健的话透露出他的不舍和依恋。但他看到辛兰去意已决,只好打开车门看着辛兰进去了。这个绝情的女人,居然头都没回。穆子健的心里被缺憾和痛楚填满着,他连夜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而那一夜,辛兰也并未睡得安稳,穆子健的身影和音容总是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欲睡不能。

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穆子健便给她发来了信息:“辛兰,昨晚我又失眠了,想起你,便睡意阑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不忍亵渎的美丽天使。只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啊。”

辛兰回复了“无聊”两个字后便关机了。甚至接连两天她都没有再开机,她不愿意让穆子健再搅乱她的思绪。那两整天的课,她上得都很认真,尽管偶尔也会走神,想起这次和穆子健再见面时他的每一句话语。但是她真的觉得该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只有那样才可以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从讲师的仪态、仪容到仪表,上台前演习了两天,唯有辛兰是最让老师满意的。主讲老师笑着和辛兰说她天生就是做讲师的料,要是不从事这行都可惜了。老师的话增加了辛兰的自信心,她学习起来就主动得多。她几乎可做到心无旁骛。

双双很羡慕辛兰的天赋,她一直在用欣赏的眼光在追逐着辛兰,可是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她突然心神不宁起来。好容易将就到下课,她就忙着打开了手机。可是重复按了很多遍电话,就是无法接通。回到宿舍里,她就对辛兰说道:“辛姐,我要收拾东西回去了。离家这两天,我感觉应该是后院起火了。要不他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听了呢?老关机就是有情况。我给他妈打电话,老太太也支支吾吾。一定是那个狐狸精又去迷惑他了,他那死心眼的主儿,准是和她又勾搭一块去了。”

“双双,别老这么疑神疑鬼,夫妻双方要互相信任,你总这样把心拴在丈夫身上,你什么事也干不成。”辛兰劝慰着双双。

“老公都快让人家抢去了,我还干啥大事啊?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双双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东西。

“可是你去哪里找他呢?你又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辛兰提醒着双双。

“辛姐,忘了和你说,我老公在经营着一家网吧。那女人要是来了,准是去那里找他。他们在网吧的包间里就能鬼混了。方便得很!”

双双的话说得倒是很轻松。真是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辛兰看着双双在那忙乎,摇了摇头。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都这个时候了,只能是坐火车回去了。到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别意气用事。”辛兰叮嘱着双双道。

“辛姐,我就拿你当亲姐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像你这么关心过我。我到家后就给你来电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想我都会是坚强的,自己都能够应付和处理得了。”双双说完这句话就提起箱子,蹬蹬地下楼去了。

同一寝室的另外两个岁数大的女人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多少听明白一点。一个留着五四式短发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离婚、结婚就像是在跑龙套,今天谢幕明天开演,都是在做戏。”

辛兰觉得她的话说得还比较含蓄。另一个比她岁数还大几岁的女人虽说个烫个短发,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也相当俗气。她那头发烫得都贴在头皮上,一点蓬松感也没有。辛兰甚至看到她还在往头发上抹着头油,弄得油光锃亮的,让人看了觉得很不舒服。那女人听了接起了话茬:“那可不是!现在的小年轻啊,没结婚时候就在一起骨碌。整出事了再去作践自己,那些女孩子今天做下去一个,明天做下去一个,都不拿自己当回事。到老了,都做了一身的病。”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了,她说的话也比较直接。但是都说出了现在社会的普遍现象。

有管理生活的学员来通知说:开饭了!那两个女人一听见“开饭”两个字赶忙往出走,她们说去晚了就没地方了。和男的坐在一起吃东西也不随便。一边走还一边嘱咐辛兰别忘了锁门。辛兰最不上心的就是吃饭这档子事了,她每餐饭都是马马虎虎地胡乱吃上几口,然后就回到宿舍里孜孜不倦地看着在闵老师那里借来的保险方面的书籍。

今晚她甚至不想下去了,每天都是一样的饭菜,她吃得都反胃了。一会儿要是饿了就买包方便面泡上吃吧。她这样想着就看起了书,且一看就是一个小时。好在每天都没有晚课,她的身体还吃得消。同寝的两个女人吃饭饭,溜达了几圈后都回来了。辛兰这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于是她拿过包去翻钱夹,一下子看到了手机。这才想到已经有两天没开机了。她心里猜测着,谁会给她发信息或是打电话呢?谁会是最为关心何在意她的人?

第五十五章 暗里觊觎朋友妻

带着这样的猜测,辛兰索性开了机,这短信一条条的还没完没地发来了。最开始传过来的一条是穆子健的:,他在短信中写道:“辛兰,中午下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了半个小时,也没打通。你一直在关机。你别是为了躲我,手机换号了吧?如果那么做,你真够残忍,也真够绝情!此刻我感觉自己是一只受伤的狼,任一只小羊踢来踢去。”辛兰看了嫣然一笑,可能穆子健心里难受,她才快乐。

紧接着是英子的信息:“辛兰,怎么关机了呢?这两天你不在,别提多想念你了。蒋诚挚你就不用惦记了,我家老董说他相当精明,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还后悔为什么不早叫你家小蒋过来帮他呢?真是有大才不用,弃置身边太可惜了。”辛兰看了心里多少快慰了许多,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干出点名堂,董鹏飞的建筑公司也颇具规模,要是历练得差不多了,董鹏飞是会重用他的。

吕经理居然也给辛兰发了信息:“辛兰,一定要加油!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可待开发,努力吧!凭借你的拼搏和进取精神,你一定会笑道最后!”辛兰看了这条短信后大受鼓舞,她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丈夫蒋诚挚居然也给辛兰发来了信息,这有点让她意想不到。平素她丈夫是一条信息也不会给别人发的,他要是外出,为了躲避辛兰的追查,甚至都会关机。看来还是距离产生了美。他在信息中写道:“辛兰,每天回家,感觉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只能是借酒买睡,原来身边少了你,我便缺少了整个世界。”辛兰清楚地记得,临来的前一天晚上,他还骂骂咧咧呢。这不在家的日子,丈夫连话都说得受听了。看来夫妻还是别老腻在一起,容易心生厌倦。

辛兰在查阅着每一条短信,这时电话响了。她一看是丈夫打来的,她按了接听键。蒋诚挚迫不及待地说道:“辛兰,收拾收拾快下来!我和老董在楼下等你,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辛兰还没来得及细问,丈夫听已经挂了机。无非是三天没回家,怎么还跟来了呢?记得没和他说自己在哪学习啊?丈夫可真有本事。毕竟丈夫来了,辛兰还是很高兴,她简单地修饰了一番,化了个淡妆。然后穿上白色的纱裙下楼去了。

一出寝室的门,就看见丈夫站在楼下正焦急地等着她。“你怎么来了呢?”辛兰问道。

“想你呗,这还用问?”董鹏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替蒋诚挚做了回答。辛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董鹏飞说这句话时心里是酸溜溜的,辛兰就在身侧,可是却罗敷有妇。他虽是对辛兰心存爱慕,也只有觊觎的份儿。

“用不用请假啊?辛兰,今天你可是要夜不归寝了。”董鹏飞提醒辛兰道。辛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蒋诚挚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那意思是他今晚不会回去。

辛兰赶紧去找班主任请了假,说丈夫来看她来了,今晚不回来住。闵风月恰好在一楼的值班室,她出来送辛兰时看到了蒋诚挚,忙上前打招呼:“姐夫真帅气!怪不得会抱得美人归。你不知道我辛姐有多出色,她会是未来保险界的精英。”

蒋诚挚听后笑了,很有礼貌地说道:“辛兰在学习期间还请你多多关照,她身体不太好。”闵风月慷慨地说道:“但请姐夫放心,我会帮你保护好你的娇媚小妻子的。”说完她做了个鬼脸,向辛兰她们挥了挥手,转身回值班室了。

因为知道辛兰晕车,蒋诚挚让她坐在了前面。董鹏飞说他还要出去办事,所以就不陪他们一起吃饭了。他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为他们开了房间,点了菜后就离去了。蒋诚挚说不用他破费,他就说蒋诚挚见外了。既然是公出,他就什么都买单。更何况蒋诚挚自己带伴侣,还不用特殊服务,是给他省钱了。说完还冲蒋诚挚含蓄地笑了,弄得辛兰很羞赧。

董鹏飞走了,蒋诚挚说还真饿了,菜上来后就一阵风卷残云。但是他也没忘了给辛兰夹菜,一听说辛兰也没吃饭后,他就拉长了脸训斥道:“你怎么吃饭也不应时应晌啊?就你那身体,再不吃饭就吃不消了。你要是再这样,明天就跟我回去吧,我宁愿什么不干,就在家看着你吃饭。”

“那咱俩都喝西北风。你别担心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吃饭!”丈夫的话让辛兰得到了不少安慰。她觉得什么都是虚幻的,唯有丈夫能给她真实的感觉。

“喝一杯啤酒吧,凉快凉快。这车坐的,快把我闷死了。”蒋诚挚说道。“你到省城来做什么来了?妈知道你来么?天天这几天听话吗?”女人走到哪,都是心里惦记着家里,辛兰也不例外。

“下班时候老董和我说来省城联系一批钢材,他要我和他一起来。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公事,就不好推脱。于是跟着来了。走到半路上他才和我说车方便,你身体不好,让我来看看你。后来我给妈打了电话,说我来省城看你了,明天再回去。天天还好,就是每天都念叨几遍: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呢?”辛兰听了丈夫的报告,放下心来。那一顿饭她吃得很开心,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和丈夫在外面吃饭、过夜。

“外面的夜景好美,外面出去走走吧。”吃完饭辛兰建议道。

“有什么好看的啊?就是车多,灯多,人多。别去了,我们去房间里洗澡吧,完了好休息。”丈夫说完辛兰有点扫兴,真是夫妻久了就一点浪漫情调都没有了。

吃晚饭后,蒋诚挚拿着钥匙领着她来到酒店二楼董鹏飞早已为他们开好的一个中档房间,里面可以直接进行洗浴。硕大的双人浴缸,还有淋浴设施,电视电脑也样样齐全。

一进房间,辛兰就把手包扔到大床上,对丈夫说道:“你先洗吧,我不喜欢用冷水洗浴,我玩会儿电脑,你洗完我再洗。”说完她就开了电脑。

“你过来一起洗吧,也好帮我搓搓背。水是温的,我这回不用凉水洗。不信你用手试试水温。”蒋诚挚在里面喊道。

没办法,辛兰只好脱了衣服走进洗手间里。“你怎么不用淋浴啊?还躺在浴缸里,那样很舒服么?”辛兰嘟囔道。

“当然很舒服了,你要进来了,我会更舒服的。”蒋诚挚不怀好意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别瞎扯了,我就洗淋浴了,你自己躺在浴缸里享受吧。”辛兰转身扭开淋浴的水龙头。

“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就好像你没和我洗过鸳鸯浴似的。”蒋诚挚从浴缸里跑出来不由分说地把辛兰抱到了浴缸里让她躺在自己身边。

“讨厌!别动我,我怕痒!”辛兰吓得缩紧了身子,躲避着丈夫伸过来的不安分的那只手。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洗鸳鸯浴呢?确实感觉比较舒服。软玉温香抱满怀啊!”蒋诚挚说完揽过了辛兰的身子感慨道。

“我警告你,不许和别的女人出去洗什么鸳鸯浴。”辛兰变得警觉起来。

“那要看你今晚对我服务得怎么样了?要是你服务态度不好,我没准就找,哇!”还没等蒋诚挚说完,辛兰就掐得他哇哇大叫。

“想我没?宝贝?这几天你不在家,我可想你了。”蒋诚挚说完捧起妻子的头开始深深地吻着她。几天没见,他温柔了很多,不那么粗暴野蛮、也不强取豪夺了。

蒋诚挚把舌伸进辛兰的檀口中和她的纠缠着,并且亲吻着她的脖颈。还不时用手往米若兰身上撩拨着温水,帮助她按摩、揉捏。辛兰从来没感受过丈夫这样温柔、细腻的,一开始她有些不适应,躲躲闪闪,但很快就适应了。身体也随之有了反应。她也笨拙地回应着丈夫的亲吻和。

那一夜,她像一朵玫瑰一样,绽放在了丈夫蒋诚挚的怀中。

第二天清晨三点多辛兰就醒了,当她发现自己正地被丈夫搂在怀中,羞涩地笑了。她轻轻拿开丈夫的胳膊,悄悄地要穿衣服下床。不想却惊动了熟睡中的丈夫,他一把按住她拿着衣服的手,一下子又把她揽回到自己身边,然后又是一番激情四射的缱绻缠绵。

完事了,丈夫告诉辛兰:“女人是需要滋润的,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娇羞样子有多妩媚。以后别老拒绝我的宠幸!”

“别胡说八道了,你再睡会儿吧,我起来写点东西。”辛兰跑到洗手间匆匆地清洗了自己的身子,然后穿好衣服坐到了电脑前。

几天没上qq,给她留言的人还真不少。

“尘封往事”和她抱怨说:“怎么老也不上线了呢?我为你制作了动感场景——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总是这样怀旧,大凡念旧之人总为情伤啊。辛兰兀自在心里感叹着。

而那个叫“梦里伊人”的,在辛兰的记忆之中并未和他深聊过,可是他居然近几天晚上都给她留言,说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想走进她的世界,和她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雨。这是一种含蓄的爱意的表达,辛兰见到他的留言,有点飘飘然。原来有人记挂着,女人就会没来由的有幸福感。

当然最为思念她的还是那个叫做“玉树临风”的文友,他给她写了两首诗发在了米若兰的qq中,一首是:“回思梦境绪难平,千里遥遥也牵情。明月亦应多有意,冰城为我慰芳踪。”

另一首是:“常欲寻芳向天涯,冰城何处有奇葩?曾经沧海难为水,玫瑰之外不恋花!”

“玉树临风”的诗情真意切,辛兰看了有些动容。她和他之间轻易就可产生精神上的共鸣。拥有一段柏拉图似的精神恋,是否也是对丈夫的不忠呢?辛兰矛盾着。

当然穆子健也给她留过言,话说得很简短,无非是说他打字很慢,若不是听吴艳春说上网能找到她,他从未摆弄什么qq之类的。为了她,他情愿忙中偷闲上网看看她,但是她还不在。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对于穆子健,辛兰觉得避他越远越好,现实生活中的依恋会把人引入歧途的,她不愿意自己像英子一样背叛丈夫,更不愿自己成为小三、小四之类的偷情者,那样为人她觉得有价,也不道德。

写了一篇博客,辛兰把自己几天来学习的心得都写在了博客中。同时也给“玉树临风”留言,说自己现在外地学习,待回去后会去群中和他一起到群中嬉戏,谢谢他的牵挂与惦念。

六点半左右董鹏飞打来了电话,邀请他们夫妇下去吃饭。蒋诚挚正睡到酣处,接听了电话后极不情愿地起身穿衣服。辛兰建议他再冲洗一子,蒋诚挚开玩笑似的说道:“不洗了,还有几天不能见到你呢,我得保留着你的体温。”

辛兰听了不好意思地横了他一眼。临出房间时,蒋诚挚还不忘回过头来捕捉辛兰的香唇再亲吻一番。

“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样珍爱有加了?”辛兰觉得丈夫此刻就像那偷腥的猫,对她——碗中的小鱼忽然重视起来,她还有些不习惯。

“这叫小别胜新婚。”蒋诚挚贫嘴道。

他们夫妇一前一后地走到楼下,董鹏飞已经点了几样早点,他礼貌地问辛兰还需要吃什么,随便点。

辛兰客气道:“这些东西足够吃了,这都让董经理破费了,不好意思。”

也许是辛兰的心情出奇的好,又或者女人真是滋润过后就倍加年轻、艳丽,总之清晨沐浴过的辛兰,有如一朵出水的芙蓉一般脱俗、雅丽。董鹏飞抬起头来看辛兰时,居然看得有些痴了。蒋诚挚见了他的失态却大为不快起来。

第五十六章 狭路偏要逢知己

“喂!眼睛往哪看呢?辛兰脸上有花啊?你还看还入迷了呢?我可正告你:朋友之妻不可欺!更不能老盯着看!”蒋诚挚不满地嘟囔着,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警告。

“没,没有。我是看着你家辛兰想起一个人来。”董鹏飞忙遮掩道。

“你这是又想起谁来了?别是你的初恋春儿吧?我们家辛兰和她可不是一路人。你别把她俩往一块捏。我都听咱以前的同学说了,她变得是得谁和谁睡,给钱就干。没准她被你甩了后受了刺激,现如今是把自己拿出来卖了。”蒋诚挚话说得很直接,这又让辛兰羞涩起来。她嗔怪道:“你怎么把春儿说得那么不堪?我看她人挺好的,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别背后嚼人家舌头。”

“怎么?春儿你认识?她可是我们初中同学,也是老董的初恋。当年啊,他俩,好着呢。”蒋诚挚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冲董鹏飞眨着眼睛说道。

“是前些日子和王经理、董经理他们去天外飞花吃饭时见到的,她是那里的老板娘,很温婉的一个女人。”辛兰向丈夫解释道。

“什么?天外飞花的老板娘劳是她啊?怪不得,怪不得!”蒋诚挚砸着嘴,其怪异和惊讶的表情很像一个女人,且是那种妖道的粗俗女人。他一定也听说了天外飞花的内幕,一定是也知道了春儿的靠山是何许人物。

“老同学,你在英子面前可别瞎说,你要是把我见过春儿的事给说漏嘴了,那我就更没好日子过了。”董鹏飞担心地提醒着蒋诚挚。

“想堵住我的嘴也容易,先说说,给我什么好处?”蒋诚挚突然没正形起来。

董鹏飞看向辛兰一眼,又对蒋诚挚道:“哥们,这个还满意么?若是她伺候得不周到,我再给你换一位二八佳人。”

蒋诚挚斜了辛兰一眼也打趣道:“等把这个打发走了,再换片子不迟。”辛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上说道:“你们男人哪有好东西?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盆里的。”

两个男士听后就都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了。笑够了蒋诚挚接着说道:“十几年来终日面对一道菜,就是珍馐美味也吃够了,谁还不想想山野菜啊?偶尔换换口味也正常,是不是啊?老董?”董鹏飞尴尬地笑笑,没再接着往下唠,他低头喝起了碗里的绿豆粥。

“你们今天不回去么?”辛兰不想听丈夫胡扯就转移了话题问道。

“回去,一会把你送回山庄我们就走。事情办得很顺利,我回去还有个会要开,诚挚也要下到工地去。”董鹏飞用餐巾纸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回答道。

这时辛兰的手机来了信息,她一看是英子发来的:“辛兰,老董和你家小蒋今天回来不?”

辛兰忙回复说:“老董说回去,一会儿就走。”英子便再无音信了。辛兰心想她昨晚一定是去偷会了,聪明如她,她应该先于董鹏飞他们赶到家。

“谁的信息啊?那么神秘?还立马就给回了,拿给我审查审查。”蒋诚挚伸手向辛兰要了手机。也没有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辛兰就把手机交给了丈夫审查。

“哦,是英子的。老董,英子派辛兰暗中监视着你呢,她在向辛兰打探你的行踪。你可得小心了。”蒋诚挚把手机还给了辛兰,嘴上说道。

“她就是没事闲的,背后老瞎合计。”董鹏飞不悦地说道。

“也许人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你理解理解她吧,关注你才是爱你嘛!”蒋诚挚宽慰董鹏飞道。

“哎!别说了,我都活得累得慌。”董鹏飞说完话眼睛看向了窗外,有压抑,有忍忍,也有无奈。

这两口子,在玩捉迷藏呢。辛兰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现代社会微妙的种种夫妻关系。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还在情感动荡的边缘徘徊着,她坚信只要丈夫对她好,拿她当回事儿,她便不会迷失自己。

那一天辛兰觉得自己精力相当充沛,老师当堂讲过的东西甚至都不用看笔记,她就能背下来个大概内容。她很开心,有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满足。对自己,对生活。

傍晚时分,辛兰正在看书,双双却哭着给她打来了电话,话还没说上一句就嚎啕大哭。辛兰急忙安慰她,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双双向她哭诉道:“姐姐,我老公真和我朋友旧情复燃了。我到家的时候都夜里十二点多了,我没打电话,直接到了网吧。网吧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网管说我老公上楼去睡觉了。我去开他住宿的房间,可是怎么打不开,我一着急,就去踹门,姐!你猜怎么着?门开了,我看见我老公正和我朋友赤身地滚在一起!你不知道她那样!呸!没气死我!”

“那,那你怎么做了?”辛兰听了心里也是一惊,急切地问道。

“还能怎么做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去就把那女的一顿踹,脸也给她抓破了。可是,姐!我那没良心的老公居然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还照着我的肚子踹了一脚。呜呜,他明明知道我怀孕了,还这么对我!当时他都给我打蒙了,那个女的也趁机穿上衣服跑掉了。”双双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她的委屈。

“别哭了,身子要紧。都闹成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啊?”辛兰小心地问。

“反正我不离婚!我都怀孕了,离了婚我找谁去?我老公打完我后我便就地打滚,说他踢到了我的肚子的要害部位,我肚子疼得要命。后来我老公毛了,连夜把我送到了医院。再后来她母亲就来伺候我了。我就骂遍了他家祖宗八代!”双双忽然得意起来。

“可是这也不是个办法,他的心不在你身上,硬绑在一起,有意思么?”辛兰试图让双双明白这个理。

“没意思也不能便宜了他们!拖我也拖死他们!看谁工夫长。我那朋友比我还大好几岁呢,她要是甘心做我老公的地下我就到处砢碜她!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双双咬牙切齿道。

“哎!好好保重身子吧。你情绪不稳定对胎儿也不好。”辛兰提醒双双道。

“谢谢姐姐关心,我婆婆回来了,我还得接着装病。你回来我再去公司找你。”双双匆忙挂断了电话。

不都说现在的年轻人洒脱吗?原来在情感问题上也一塌糊涂。辛兰还沉浸在婚姻问题的思索中,这时穆子健又给她来了电话。辛兰踌躇着,她是接还是不接呢?这样的牵扯不清,难免不会旧情复盟。

犹豫不决之时同寝梳短发的女人提醒辛兰道:“你的手机来电话了,响了半天,怎么不接呢?”辛兰这时才如梦方醒灿然一笑接起了电话,她温婉地尽力把声音弄得娇柔一些说道:“请问您是哪位?”

穆子健在那边一怔,沉默了几秒钟说道:“难道你不是辛兰辛女士么?”

辛兰一听来到走廊捏起了鼻子,娇声说道:“先生,对不起,您打错了,这个号是我新换的,我不是您要找的什么辛小姐。”

对方很失望地说了声:“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我打错了。”说完那边按了键子,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辛兰往房间里走的时候笑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这回毕竟是摆脱了穆子健的纠缠。从心里说他当然希望有个男人一直在意着她,但是今非昔比,她已为。所以她不敢玩火,害怕引火烧身。

因为没有了穆子健的搅扰,接连几天的学习,辛兰过得风平浪静。应该说这一个礼拜的学习,她获益匪浅,她对保险公司的讲师从业人员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她越来越喜欢起这一行业了,她觉得是保险公司这一平台给了她自主择业的机会,让她能够在讲台上展现自己的风采。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何在此时是辛兰经常思考的问题。

临回家那天下午,她想去商场给天天买一个玩具,再给婆婆买件衣服。最起码是短袖衫之类的,毕竟婆婆这几天一直在帮助她站看天天和料理家务。

她拉着皮箱刚走出绿野山庄,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接听了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喂?您是辛兰小姐么?”辛兰觉得这声音很陌生,她机械地回答了一句:“我就是,请问您是谁?”谁知电话那头却没了声音。

“真是莫名其妙!”辛兰也没在意,一个人来到站口等车,想去秋林公司转转。

等车的人排起了两大长队,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吧,人特别多。辛兰在烈日下等得有些不耐烦。要知道她是连把旱伞都没带的,本来她就紫外线过敏。这时一辆小汽车慢慢地驶向她的身边,又一直在按着喇叭。辛兰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喇叭响了好半天,一个男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小姐,您需要打车么?”

“怎么这声音这么熟悉?”辛兰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又是穆子健!他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呢?辛兰有些气结。

穆子健见辛兰已经认出了她,且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忙打开了车门,后面的车在按着喇叭催促着,辛兰无奈只好又上了穆子健的车。

“我先带你去吃饭吧。”辛兰听了没回答。她想反正也饿了,不吃白不吃。车子停到一家挂着三个幌子的饭店门口时候,穆子健却打起了电话,辛兰只好望着车窗外,看着来往的各色行人。在电话中,穆子健对电话那端的女人说道:“我今天回不去了,下午开完会后晚上还有个同学聚会。你带着孩子把门锁好,先睡吧。”电话那端的女人叮嘱她一番后,穆子健挂了机。

不回去?他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辛兰心里警觉起来。

“你想吃什么?”穆子健回头问道。“客随主便,一再让领导破费,心有不安。”辛兰尽量客气地和穆子健说着话,以保持一定的距离。

穆子健没说话,只是笑笑。笑得很含蓄,也笑得让人很难琢磨。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大厅,穆子健问服务员道:“还有单间了么?”服务员见就两个人,面有难色道:“怎么?就你们两位么?”

穆子健却说:“一会还有别人,一共四五位吧。”

真圆滑!撒谎都不眨眼睛!辛兰反感起穆子健的虚伪来。她不满地说道:“坐在大厅里就可以了,敞亮。”然后看也不看穆子健一眼就坐在了大厅靠窗户边的一张桌子旁边。

穆子健拗不过她,只好来到了辛兰就坐的桌子旁,经验老道地说道:“你真实在,就我们两个人就不能去单间了?菜上来了,再没有别人来她还能赶我们走啊?”

“你看,我这人就这么实在,像你那圆滑世故、老练深沉的伎俩我学不来。你要是看不惯我这实在人,可以离我远点!”辛兰挖苦着穆子健说道。

“是啊,你和别人都实在,就是在我面前能演戏。”穆子健小声抗议道。

“是么?我自持没有演员的天赋啊?领导过奖了。”辛兰仍旧攻击道。

穆子健再没和辛兰唇枪舌剑,而是拨了一个手机号,他这边电话一按出,辛兰的手机就想起了铃声——香水有毒。辛兰一看电话是穆子健打过来的,按了键子,看向窗户外,一言不发。原来刚才那个陌生电话是穆子健搞的鬼。

“你真就这么反感我么?避我唯恐不及?讨厌我就直说!不用和我玩虚的。”穆子健气恼地说道。

辛兰回过头来盯着穆子健看了一眼,转身拿起手包走人了。可是走出饭店没几步才想起自己的手提箱还在穆子健车子的后备箱里。这时穆子健早已追出了饭店,发动了车子刚要去追她。

穆子健见辛兰又回来了,他下得车来,低三下四道:“辛兰,你能不能不闹了?刚才我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睁眼闭眼都是你,躺在妻子身边,我都怕夜里梦中喊出你的名字。别再折磨我了,我都快崩溃了。听话,回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兜风。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

第五十七章 谁是最爱你的人

“你不回去那是你的事,把我的手提箱拿出来,我还要赶车回家。”辛兰板着面孔冷漠地说道。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还顾忌什么啊?当年要不是我不谙男女之事,我们早都在一起了。”穆子健的话说得在辛兰听来有点厚颜无耻了。

“下流!让开,把手提箱给我!”辛兰怒目圆睁,真地动怒了。她奋力甩开穆子健的手,伸手去拉后备箱的门。

“你是小姑奶奶,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回家也得吃饭啊,吃完午饭我送你去车站。”穆子健只好讪讪地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劳您大驾了,我自己能找到车站。”辛兰还是固执地站在道牙子上,不肯下来。

“你真是不把我气出肝病不进罢休啊。”穆子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车上下来上前揽住辛兰把她拥回了车的前门。

“你这是干什么?和我动硬的么?”辛兰气得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把住车门不肯上车。同时他们之间的争吵也引来了三三两两的路人相看。

“老婆大人,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上车。咱儿子可饿得哇哇直叫还在家等着你呢。”穆子健靠近辛兰好脾气得央求道。

辛兰一听心里这个气啊,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时一个过路的老大娘说话了:“闺女,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居家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着锅沿儿的?回去吧,看你对象脾气多好啊?一个劲地在给你陪着不是。看着孩子的面子上,消消气吧。”

老大娘这一番话说得辛兰有口都难辨了。她狠狠地瞪了穆子健一眼,气急败坏地上了车。在她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老大娘又自言自语道:“这闺女,真听劝。”说完话她迈着小四步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一路上辛兰都是气鼓鼓的,穆子健说什么话逗她开心她都不作声。她是在憋气,本来她可以过平静的生活,谁让他来打乱她的平静的?她当她是什么人?他想要她的时候,她就会主动投怀送抱?他不要她的时候,就放任她自流?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不会再任他摆布!

“还生气呢?来,掐我两下吧。”穆子健轻问。辛兰又瞪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都为,为人母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啊?我刚才不是和你开玩笑呢嘛?我哪有那福气让你做我的妻啊?”穆子健说完话又有意无意地拿起了辛兰的手亲了一下,那一下似乎饱含了无限的怜惜。

“你以后给我放尊重些,少碰我!”辛兰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那不是见面的礼仪么?人家西方见面还亲吻呢?辛兰。你能不能随和点?”穆子健又开始和她油腔滑调了。

“送我去车站,我要先买火车票!”辛兰对穆子健命令道。

“今天就住下吧?别回去了。好么?”穆子健又温柔地央求道。

“别废话了,赶紧拉我去车站。你以为我是谁啊?是你认识的那些不入流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地在外地留宿?”辛兰不耐烦地说道。

“好容易赶上这么个机会,领导让我带班子来开会。一想到你在省城呢,我兴奋得一个晚上没睡觉,谁知道来了你就这样对我。哎!训我就像是训犯人似的。你还能不能顾念点我们之间的情分了?”穆子健叹着气说道。

“我们之间还有情可言吗?我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见一面就值得您领导夜不安寝?别在那夸大其词了。我听不惯你那一套!”辛兰对穆子健不屑一顾地说道。

“那把我心掏出来给你看看?”穆子健不由分说地抓过辛兰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前。以辛兰的个性,换做是别人这么随便和她牵牵扯扯,她早就大发雷霆了。可是毕竟面前的男子是她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她狠不下那个心,不忍心一再伤害他。所以她没做挣扎,忍了下来没有发怒。

“送我去车站吧,一个星期没见到天天了,我下午必须赶回去。再说我已经给我丈夫打过电话,他们都在家等我呢。”辛兰消了怒气委婉地解释道。

“辛兰,你别误解。其实我就想和你说说话,也没别的意思。如今的我,还能祈求你什么呢?我还有那个资格吗?”穆子健语调低缓地说道。

“呵呵,你还想有啥意思啊?这你已经很过分了,真是脸大,什么嗑都敢唠。”辛兰又自觉地抽回看自己的手笑着讥讽着穆子健。

“再以后和我说话温柔点,行不?别老损我了,见一面多不容易啊,你还不珍惜。”穆子健是完全不拿辛兰当外人了。辛兰隐约觉得他们之间这暧昧的关系已经很危险了。就又催促道:“我要去车站。”谁知穆子健却突然一打方向盘,来到了一家大型酒店前面停了车。他要带她去哪呢?要是两个人再独处一室,辛兰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镇定得起来。她和穆子健之间的情感纠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辛兰犹豫着,不愿走下车来。她害怕耽搁得太久了,赶不上回家的火车。也怕和穆子健走得太近,乱了方寸。穆子健见她踌躇不前,就打开车门说:“回家不也得吃过饭再走么?这回你说坐大厅咱们就不去单间。”

辛兰见穆子健说得很诚恳就走下车来,她说:“简单吃碗面就可以了,我都不饿。”

“也行,只是在这地方吃面有点太寒酸了。”穆子健说完率先进了酒店。这是一家商务酒店,大厅里坐满了人,可能已经到了就餐时间。他们好不容易找个拐角的位置坐下了,穆子健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两碗加州牛肉面和几样小菜。

“其实这样简简单单就比什么都强。”辛兰说道。

“那样不怠慢你么?我这可是听你的话才这样安排的。”穆子健歪头斜睨着眼睛问辛兰道。

“我这人吃饭从来都不喜欢四个碟子、八个碗,嫌麻烦。交朋友也是,简简单单,就心地坦荡了。”辛兰刻意这么说,是有意在提醒穆子健和她保持一定得距离。

“我听说好女人处处都设防,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穆子健也在说着弦外之音。

那一顿饭辛兰吃得还从容,因为她觉得她已经很委婉地和穆子健挑明了她的立场,穆子健也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吃完饭后,穆子健再没挽留她,直接把她送到了火车站。可是最晚的火车也要晚上六点多钟才开,那样赶到家要晚上九点多钟了。穆子健说太晚了他有点不放心。要不然就坐沃尔沃回去吧。那就几点钟的车都有了。

“只是我晕车。”辛兰有点打怵地说道。

“还有这毛病啊?怎么不早说呢?我知道一种晕车药很管用的,一会儿到客运站后我去买给你。”穆子健倒是想得很周到。

辛兰也再不好说什么,于是到了客运站她上楼买了下午两点的车票。那时候穆子健去给她买晕车药了,回来的时候他还顺便给她买了一瓶水和几样水果。

“辛兰,我马上有个会要开。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在站内候车吧。”穆子健转身要离去了,但是还有些恋恋不舍,他不时地回头带着期待的眼神在看着辛兰。

辛兰索性就背过脸去,她拉着箱子站在候车室一角,心里也比较酸楚。觉得穆子健应该离去了,辛兰觉得站里很闷,想到站外透透风,屋里实在是人太多了,嘈杂声搅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可是走到站本口时却和返回来的穆子健撞了个满怀。他见到辛兰时还愣住了,回过神来后说:“我都忘了告诉你车开之前半个小时你再吃药,这种银丹是颗粒,你别吃得太多,二十粒就可以了。吃多了看心跳。”

辛兰笑笑,说道:“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会看说明,也能算出剂量。你怎么变得这么磨叽呢?”

穆子健也跟着笑了,说:“我记得一起读书的时候就我学会照顾你了。怎么现在有人代替了我,你就忘了那时我给你的感觉了么?”辛兰听到穆子健的话思绪有点飘远。

她记得每次她背着个书包从三楼往下走胃疼得上不了晚自习,穆子健知道了都会很担心,一个晚上的自习也看不下去书。那时的她,能从穆子健的眼神中知道他有多在意她。

“怎么不说话了呢?想起我曾经对你的好了吧?”辛兰收回思绪瞪了穆子健一眼,嘴上说道:“比起你对我的伤害,还相距甚远。”

“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档子事了?别老记仇了,咱们都多大岁数了,人生真可谓是聚少离多呢。你说你这回走了,我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呢。”穆子健说完话,似乎无限伤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辛兰笑笑,随便吟诵道。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与我何求?”穆子健的话又说得格外凄凉。

“好了,别在这抒发了,您领导别忘了,还有会要开。”辛兰看了看手表,提醒着穆子健时间。

“辛兰,分别在即,来个热情的拥抱吧。要不我白忙活这一大中午了。”穆子健可怜兮兮地看着辛兰开始软磨硬泡了。

“好吧,君子坦荡荡,无外乎一个礼节性的拥抱。”辛兰说完真礼节性地让穆子健抱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似地离开。

穆子健见辛兰真在应付他,说了句:“真是礼节性的,不带有任何感彩。”然后狠心地转身,开车绝尘而去。

没走几分钟,辛兰又接到了穆子健发来的短信:“兰,我会想你的。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最美!不管你和我有多疏远,都抑制不住我心中对你的企盼和思念。”

那个看似一本正经的穆子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呢。真是一段孽缘!虽然穆子健离辛兰而去了,但是她的心反而又不能平静下来了。她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想着这几天和穆子健相处的点点滴滴,惆怅满怀。

和丈夫蒋诚挚相比,穆子健要比他斯文,比他有涵养得多。穆子健比他会体贴人。他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六神无主、悸动不安。而丈夫蒋诚挚呢,要比穆子健真诚,比他豁达,比他阳刚一些。这样的两个男人要是能兼得该有多好啊!辛兰想到这里脸红了,贪心不足的女人是会遭天谴的。中国毕竟还没开放到那个程度,从古至今,男人皆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是中国女人的传统美德,她这样一个端庄的女子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辛兰不愿意坐在那里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了,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决定到附近的地下街区转转,还没给天天和婆婆买礼物。

辛兰走了一圈,才看好了一个比较上档次的短袖,要一百块钱。见店主已经让到了最低价,辛兰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

再往里走,看见有卖玩具的。辛兰给天天买了一个大大的积木,可以拼出很多种图案的那种,她认为积木可以开发孩子的智力,所以也买下了。

给丈夫买点什么呢?剃须刀吧,蒋诚挚的胡子长得很快,剃须刀换了又换。一问价,剃须刀什么价位的都有。她挑了一个日本产的,看着还结实,花了五十多块钱也买下了。等辛兰回到车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了。她真就忘了吃晕车药,忙打开穆子健给她买的矿泉水,倒出几十粒丹药吃了下去。

坐到车上,开始的感觉还好。车开动以后,她觉得手机在响,是短信提示音。又是穆子健的:“车开了吧,要是你难受就和坐在窗户边上的人换一下座位,别太难为情,出门都是互相照顾着的。当然,最好你挨着的是个男士,那样女士开口就不好意思不换坐了。”

真别说,挨着她坐着的确实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辛兰微笑着和他说想和他换一下座,她晕车。那男的看了眼辛兰一眼真就同意了,辛兰心下欢喜。

她索性摆弄着手机,这几天无关的短信她觉得该删一删了,即使蒋诚挚不检查她的手机,也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往前一翻,还有一条穆子健的短信未读:“辛兰,该吃晕车药了,要不一会儿你该晕车了。你若难受,我这心也得跟着七上八下。人都说两个相爱的人是互相感知的。为了我,也为了你,一定要擅自珍重。”辛兰看了信息,眼睛湿润了。她的心不自觉地偏向了穆子健那一边。毕竟他是在意她的,也是了解她的。

曾几何时,蒋诚挚像穆子健这样惦记过她呢?只是他们情深缘浅啊。辛兰在车上回首着这几天和穆子健的重逢,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她确定穆子健便是今生最爱她的人。

第五十八章 女人的第六感觉

快要到家的时候,辛兰又收到了穆子健的信息:“辛兰,开完会了,我在赶往回家的途中。想起你,又忍不住给你发信息。别拒绝我,我只需要和你进行心灵取暖。除此之外,再无企图。”

辛兰看了信息有过刹那间的感动。就这样恋着吧,在精神领域里相恋,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对丈夫蒋诚挚也不算是一种背叛。她知道穆子健已经占据了她心中二分之一的位置。她给他回了一个信息:“以后开车的时候,别打电话,也别发信息,不安全。”

穆子健看了信息,精神为之一振,他就知道,辛兰是在意他的,只是那个小女人嘴硬,什么都不屑于和他用语言表达。

穆子健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妻子很惊讶,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呢?不说是还有应酬么?”

穆子健看向自己的妻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临时又有变化了,我们有几个同学外出了,人不全,聚会就临时取消了。”

“是这样,换鞋吧,我去给展你放水,洗个澡吧。”妻子转身进了洗手间。

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穆子健有一种负疚感涌上心头。妻子是一个很实在也很贤惠的女人,在感情上欺骗她,他有负罪感。但是对于辛兰,他又欲罢不能。想着这几天经历的前前后后,他矛盾着,痛苦着,又自责着。

穆子健脱了外衣,进了洗手间,妻子早已经把牙膏都挤到了牙刷上,牙缸里也已经注满了水。浴缸里洗澡的水也放好了,她用手试一下水温,说温度正好。穆子健见了心想,其实妻子可以不必对他那么好,这样在背叛妻子的时候他也许会从容一些。可是现在,哎!想起辛兰,再面对妻子,他都会感到不安。

闭着眼睛躺在水中,穆子健的思绪又不由控制地又回到了辛兰的身上。他想起她嗔怪的眼神,想起她因生气而翘起的鼻尖,还有她那袭了一身哀愁的风韵,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目不斜视。

“还没洗完么?都多久了?想什么呢?快点,你洗完我也洗洗。”妻子淑芬催促道。

“就好了,你稍等。”穆子健答应了一声收回思绪快速地洗着。

从洗手间出来穆子健问向妻子道:“淑芬,女儿莹莹呢?”

“去她奶奶家了,晚上妈来接的孩子,说要给她包饺子吃。”淑芬回答说。

“那你怎么不去妈家吃饭呢?还非要自己在家做着吃啊?”穆子健不解地问。

“就别给妈添麻烦了。我去,秀芳姐也去,美丽知道了也会跟着去凑热闹。且都带着孩子,得包多少饺子啊?那两位还都不伸手,就吃现成的。别把妈累着。我还没时间帮她包,今天我有晚自习。”妻子识大体地说道。

妻子嘴中的秀芳是穆子健的嫂子,而那叫美丽的则是他的弟妹。因为妯娌之间处得很融洽,所以她们之间一直都是姐妹相称的。

“你说的也是,那你晚饭吃什么了?”穆子健随口问道。

“泡了一碗方便面,对付吃一口就可以了,我也不饿。其实吃不吃都行。”妻子在洗手间里答道。

穆子健听了沉默了。他单位里的事很多,虽说他只是个机要秘书,但是那两个局长把什么事都交给他来办,所以他平素应酬很多,几乎中午和晚上都不回家吃饭。而妻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单位糊弄一口,而他要是打电话回来说在家吃饭,妻子工作再忙也会赶回来为他们父女做得可口的饭菜。

妻子淑芬是他从学校毕业后父母托媒人给撮合的,虽说结识的方式老套了些,但是妻子也是专科毕业,还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当时他也不过是乡政府的一般职员,还找啥样的啊,尽管淑芬不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女人,但孝顺的他还是没有忤了父母的意,与辛兰分手两年后他毫不犹豫地娶了淑芬为妻。

在父母眼里,辛兰只是个美丽的花瓶,中看不中用。但是淑芬则不同。她们是两个类型完全不同的女人。淑芬身体素质很好,长得虽说不是很精致,但也看得过去。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心灵手巧,毛衣可以织出很多种花样。做的菜也很拿手,色香味俱全。对父母更是很孝顺,且从来都是善解人意,谦让有加,从未和母亲红过脸。

穆子健想着这些,翻身躺在床上等着妻子。妻子洗完澡又开始打扫房间,忙乎完了都晚上九点多了。淑芬后身上散发出洗发水的味道,很刺鼻。

穆子健闻了对妻子说:“明天换个洗发露吧,这味道可真难闻,都熏鼻子。”

“怎么就你闻着不舒服呢?我们单位里的同事都买这种,说是去头屑很管用。”淑芬不满意地说道。

“可是你又没头屑,你和人家掺乎什么啊?”穆子健觉得妻子很没主见,笑着说。

这时穆子健的手机里来了条短信,淑芬随手拿过来翻看。她的这个举动让他感到很不安,他怕是辛兰给他发来的信息。忙去抢手机,但是妻子已经在读手机里短信的内容了。

“那夜一别,你们过得是否温馨浪漫?如果你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别忘了请我吃饭啊。”发信息的是那个没有任何心计和城府的吴艳春。

“她说的这是什么啊?你和她在搞什么鬼?她帮你找小姐了么?你告诉我:谁是谁的谁?”淑芬咄咄逼人,且都气得变了声。

穆子健嗫嚅着,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没在妻子面前撒过谎,要他怎么说呢?见穆子健犹豫了,黄淑芬更加不安起来,她气急败坏地推着丈夫的身子,继续催促道:“你快说啊,这个信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什么啊?你在大惊小怪什么啊?不过是我那没心没肺的死同学吴艳春在那胡说八道,这你也当真?”穆子健坐起身来恢复了镇定。

“不会那么简单吧?我知道那天她是搭你车走的。到了哈市,她没整事吧?不会给你请个三陪小姐吧?”黄淑芬还是不放心,猜测说。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她是请我们几个同学去按摩了,可是那天晚上我借故躲出去了,我一看见那按摩小姐都紧张,人家一碰我的手,我都手心出汗。我可享受不了那上层服务,所以就走掉了。”穆子健和妻子解释道。他心里明白吴艳春指的是他和辛兰在一起那天晚上的事。可他能承认么?编吧,但愿妻子好糊弄。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人可没有心眼,你要是也像你单位里那帮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就死给你看。”黄淑芬威胁的话,令穆子健很头疼。

他没说话又躺下接着调换着电视的频道,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节目,妻子又惊呼起来。

“你说这是谁发的信息?还要你开车别发短信,也别打电话,不安全。看来这个人挺关心你啊?”黄淑芬心里不舒服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有病啊?随便翻人家手机?你这还是大知识分子呢?真丢人!快把手机给我!”穆子健有点生气了,这女人的第六感觉还真准,他和辛兰之间还没怎么地呢,就被妻子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心里没鬼,还怕我翻啊?你说这发信息的人到底是谁?你不说我就把电话打过去!”黄淑芬给穆子健下了最后通牒。

“你神经病啊?那是我们领导用他小蜜的手机给我发的信息,关照我路上小心。你这个人真不可理喻!”穆子健撒了第一次谎,再编故事居然脸都不红了,而且还搭上了辛兰。

“对了,我怎么发现你手包里还有一个qq号,你不会是在单位没啥事时就扯那没用的吧?如果是这样,你可别怪我去告诉你爸妈!”黄淑芬又想起了白天监察穆子健手包时看到的那个纸条。那字迹不是丈夫写的,会是谁呢?她猜测了一天。而今穆子健回来了,她终于有了质问他的机会和理由。

“你怎么能随便乱翻我包里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点素质了?那不过是一个朋友给的qq号,要我加他。我能和人家说我不上网啊?都啥时代了?那不让人家笑话死啊?就只好接受了。你要是信不过我,咱俩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穆子健听到妻子的话,烦躁加不安,让他说话口不择言,火气十足。

黄淑芬把手机扔到穆子健面前,整个人趴在床上哭了起来。虽说声音不大,但听着也很揪心。穆子健知道一切都是他不好,可是他管束不住自己思念辛兰的那颗心。

妻子哭够了,背对着他睡着了。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现在正得到了两位领导的器重,是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的,妻子要是总这么和他闹,他还能安心工作么?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敏感呢?看来以后他和辛兰来往要小心了。

快亮天的时候,他迷糊睡去。妻子黄淑芬不经意把胳膊搭在了他身上,惊醒了他。他潜意识地抚摸着妻子的手,这个女人陪自己度过了十几年的人生风雨,自己怎么忍心丢弃她呢?妻子是一个子的女人,爱他,爱女儿,也爱这个家。他决不能做对不起妻子的事。

他揽妻子入怀,想好好她一番。手放到妻子干瘪的胸前,他就顿时失去了兴趣。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事了,可是面对妻子他就是没有激情。这时妻子却被她弄醒了,手环到了他的脖子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为了不让妻子扫兴,他勉强提起精神,但是他没有心情上演前戏就草草行事了。最后妻子的干涩又使他苦不堪言,于是他只有像以往一样速战速决,无所谓享受到什么快慰。

他在想这个世界上,谁是谁的谁呢?三生石上,谁为前盟?不爱的人却能走到一起,而相爱的两个人,却总是劳燕分飞。如果身下的女人换做的辛兰,他相信他们会无比和谐愉快的,因为那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们之间有着共鸣。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都可以合二为一。

不能再躺下去了,那会更加让自己胡思乱想。完事后穆子健轻轻地起身,告诉妻子再睡一会。他穿了一套运动装,决定去外面跑几圈。人只有在加速运动的时候,才能忘却自己是谁。他悄悄地下楼,沿着公路边跑到体育场,又环体育场跑了几圈。直跑得大汗淋漓,他才觉得通身往下,舒畅了很多。

回家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升起了一轮明日。响晴的天,没有一丝风。他信步到附近的一个早市买了妻子最爱吃的早点——三合饼。然后又打了五毛钱的豆浆。拎到楼上的时候,妻子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手间里洗漱。他把早点放到厨房的餐桌上,然后拿来碗为妻子倒上豆浆,并加了少许的糖。可能他这样做,多少能在心里上弥补自己对妻子的亏欠吧。

从厨房里出来,见妻子已经洗过脸在梳妆打扮了。但看见了他,妻子却板起了脸。他站在妻子身后,笑着问:“还生气呢?你那是没事找事,空来风,何苦呢?”妻子对着镜子横了他一眼,说道:“谅你也不敢欺骗我。”

“以后买点高级化妆品吧,你看这眼角,都有皱纹了。”穆子健指着妻子的脸顾左右而言它道。

“怎么?你嫌弃我了么?那你就看谁好找谁去,你不暗恋过辛兰好几年么?说不定现在她都徐娘不老,风韵犹存!你可以和她再续前缘啊?”黄淑芬在拿话敲打着穆子健。

“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怎么这么歪呢?简直是四六不上线。我都不知道她今天流落何方,你还要我给你解释什么啊,你能不能不闹了?我这一天烦心事有都是。”穆子健是越来越拿妻子没办法了,新婚时和他说了暗恋辛兰的事,只要自己心情一不好,妻子都会拿此说事,说他又想起旧了。看来她还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档子事了。似乎潜意识中,辛兰就是她天字第一号情敌。大概连科学家都无法解释女人的第六感觉吧,那就真叫个准。

第五十九章 夫妻嫌隙日愈深

穆子健清楚地记得婚后只要他稍有不开心,沉默不语时,妻子就会逗他:“又想起你那初恋小了?”每次都弄得他好生尴尬。有些时候对任何女人都应该有所保留。人要是太真诚了,就成了一张白纸,谁都可以在上面瞎描。他不再理睬妻子黄淑芬,自己去厨房里吃早点了。

可能妻子也觉得自己在捕风捉影,也讪讪地来到厨房。见穆子健为她买回了三合饼,笑着说:“谢谢你,看来目前你心里还想着我。”虽然话说得有点刺耳,但她心里还是感到很甜蜜。

“你饶了我吧,我还上班呢,可没工夫在这听你拿话刺激我。”穆子健喝完一碗豆浆就离席了。

“穿的衣服都在床上,我都给你找出来放在那了。你今天把你穿过的衣服都要换下来,袜子、裤头,全都脱下来!我上班之前给你洗出来。”妻子在厨房冲卧室里喊道。

穆子健看到妻子这般悉心地伺候着自己,不由一阵感动。每次他都习以为常,可是这次却触动了他的灵魂深处。十几年来,妻子始终如一日地伺候着他和孩子,照顾着这个家,她容易么?而自己还想入非非,穆子健感到无比愧疚,他穿戴整齐了,他坐到了客厅里等着妻子和他一路上班,他可以先开车把她先送到学校,然后自己再去单位。

这时电话却响了,是吴艳春走打来的,要他早上抽时间去他那一趟,她有事要和他说。怎么现在吴艳春和他说话连一点礼貌的成分都没有了呢?难道他私会辛兰,是她的一个筹码?纵他的筹码?穆子健想到这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拿起车钥匙匆匆下楼直奔吴艳春的米业加工厂。

吴艳春除了开了一家米业公司外,还代理着无限极保健品,并设有一个小店行销产品。应该说她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性,她有男人的那股冲劲,一天风风火火,家里、外头都是一把手。坐在办公室里,透着窗子,她见穆子健开车赶来了,笑着迎出了公司门外。

“呦!您这当领导就是和我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兵贵神速。”吴艳春笑着和穆子健寒暄着。

“您大经理传唤,我敢不来见驾么?”穆子健也说着稀松嗑。

“喂!我说那天你和辛兰谈得好么?她原谅你了吗?”吴艳春四顾无人,小声问道。

“还谈好了呢?你走后,她也拎包走人了。我结完帐开车撵出去时,人家已经打车绝尘而去。”穆子健不想再让吴艳春知道他和辛兰交往的具体细节。所以意在给她造成错觉。

“哈哈,是那样啊?辛兰也真的!连大秘书的面子都不给。也是你当年伤她太深了,都是好同学,记个什么仇啊?”吴艳春对穆子健的话倒是深信不疑,因为她比较了解辛兰倔强的性格。

“算了,我总不能老试图去与她和解,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只能是祝福她过得比我好了。”穆子健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很无奈。要不说人就是虚伪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总在遮掩着自己的不轨行为。

“要不,我找个机会搞一下同学会,你们再谈谈?女人,哄哄就没事了。”吴艳春也为穆子健感到遗憾。这做不成夫妻,还是朋友呢,辛兰怎么能绝人于千里之外呢?她想不明白。

“不必了,本来就不该和她联系的。现在我们各自都过得风平浪静,何必无事掀起三层浪呢?”穆子健这句话一是在迷惑吴艳春,二来也似乎在质问着自己。

“你们啊,就是一对冤家。我管不了,我是有事想求你帮忙。”吴艳春直切入主题。

“什么事?我个人未必有能力帮助你,但是我可以帮你疏通关系。”穆子健的话说得很有分寸。

“你看我这米业公司,旧设备老套陈旧了。我想上一套新设备。但是还得扩建厂房。这不就得求助于你了么?谁让你在规划局工作呢?”吴艳春打着哈哈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是土地局说了算啊。”穆子健想推脱了这件事。现在市郊的许多厂房都占用了国家的耕地,吴艳春的米厂也不例外。乱批乱建都是违法行为,又不是自家的事,他不想冒那个险。

“我去问过国土资源局了,人家说先得你们规划局审批。市郊也归你们管。”吴艳春话说得很直接,让穆子健再无拒绝的余地。

“这可是一个大事,我还是帮你引见引见我们的大领导吧,你看这事我一个小小的秘书也说了不算。至于他能否帮忙,就看你的处事能力了。”既然吴艳春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穆子健只有能帮上什么帮上什么了。

“也行,哪天你们局长有闲,你给我打电话,我请他吃饭。你帮着穿针引线就行了。”吴艳春知道穆子健胆小怕事,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那就这样吧,我还得上班,看一会儿再迟到了。”穆子健转身要走。

“喂,你先等等。老李,快过来,给咱们的老同学搬车上两袋米。”吴艳春再喊她的老公。

“你客气了,咱们都是老同学,谁跟谁啊?还扯这个!”穆子健似乎觉得吴艳春有点见外了,但话是那么说,腿也没挪动步儿。

这时吴艳春那个有点秃头的老李跑了出来,笑呵呵地从仓库里先后扛出了四袋五十斤装的优质米装在了穆子健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他对穆子健说道:“哥们,以后吃米就到我这里来拉,咱这不是经营着大米呢?还能让老同学买米吃?”

“呵呵,让你们破费了。我还要开车去接局长,先走一步了。”穆子健说完话钻到了小轿车里。

“慢走啊!”吴艳春和她那秃头老公摆着手欢送着穆子健。

穆子健聪米厂出来后直接去接大局长了。他开的就是大局长的专车,大局长上了年纪,谁开车他都信不着,就看穆子健行事为人放心,所以司机就是在,他也指名让穆子健接送。而穆子健呢,也乐得为领导效劳,还可以开着方便车,加着公家油,来去自如。要不他一个小秘书,规划局怎么会给他配车?这就叫上下逢迎,混得明白。

穆子健知道大局长家里有好几个儿子,那一大家人都在一起吃饭,他老伴儿退休在家就专给儿女们服务。他把车开到大局长下榻的郊区平房里,打开后车厢,把吴艳春孝敬给他的那四袋米卸了下来,分两次扛到了大局长家的仓房门口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规划局的孙局长听见喇叭声早已拿着公文包出来了,见穆子健还扛来了四袋米,笑着招呼他的老伴儿说:“桂清,你看,你还让我下班顺便买两袋米回来,这不小穆都给我把米运来了吗?”

孙局长的老伴出来见了,对丈夫夸奖穆子健道:“这孩子就是心细,他上周五来接你,我念叨过米要没了,你看今天,人家就给买来了。”

“伯母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穆子健谦恭地说出了这句中听的话。

“是啊,你小子会来事儿。放心,我亏待不着你。咱们走,今天要下乡检查。”孙局长拍着穆子健的肩膀说道。

可能从政的都是这样,上挤下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相对于政府机关,保险公司还仁道一些,公平一些。

辛兰到省城回来第一天到公司上班,就在吕经理的提议下,为所有业务人员试讲分红保险的条款。张明丽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碍于情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眼睛盯着辛兰,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打算看她的笑话。

其实昨天晚上吕经理已经给辛兰打过电话了,对于三红保险,她研究到了夜里十二点,卖点她弄清楚了,几个条款也背得滚瓜烂熟。她上网详细查了资料,觉得画示意图来讲解更简单明了。

在省城的讲台里练了一个星期,辛兰上得讲台后已经镇定自若,安然若素了。

她首先落落大方地对下面的业务员说道:“在这里问候一下诸位同仁,早上好!希望在这一周里,大家都能旗开得胜,有所收获。现在我就把分红保险中几个有代表性的条款和大家讲解一下,因为初蹬讲台,有疏漏和讲解不清楚的地方,还望大家予以指出,我也好回去多做努力,以做到自我提高和完善。”

辛兰说的几句话,说得职场里掌声雷动。紧接着她便有条不紊地讲解了分红保险中的红利、鸿翔和世纪天使等几个险种的条文和卖点。且还不时地分析着客户的心理。前后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辛兰的讲解非常透彻,所有的众业务员听了都不住地点头。

讲解完了,王经理带头鼓起了手掌,他兴奋地走到讲台上说道:“咱保险公司有人才啊,辛兰以后会是一个很出色的讲师和管理人员。吕经理没有看错人,辛兰加入我们保险公司一个月,就开了七千五百多元的工资。且都是做的陌生拜访。大家要学习她的这种对事业的执着精神,现在我们给她鼓掌!”

辛兰谦虚地笑了一下,大方地回到了业务员中间。

张明丽没有鼓掌,她见王经理上台对辛兰褒奖有加,气得瞪了王经理好几眼,并把业务夹摔得噼啪直响。业务员们看着她的表演,没有人在意她,有的还主动上前和辛兰拉关系故意气她。张明丽见了,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散会后,她旋风一样地回到了自己的副主任室,门在她身后啪地一声关上了。

“辛兰,别介意。张明丽那个人就那样,嫉妒心强,但是心眼不坏。以后她要是再使性子,你多多包容她,毕竟我们同在一个职场,都是好同事。闹意见了就不好,让外人看笑话。”王经理觉得很过意不去,他坐到辛兰身边劝慰道。

“你不用多说了,王经理,我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只要是她不直接针对我,我不会和她起任何纷争的。”辛兰也说出了自己的处事原则,那意思是说只要她别太过分,她不会与之计较。

“还是辛兰大人有大量,我代她谢谢你了。”王经理突然感到无比惭愧,怎么就跟了张明丽这么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呢?现在想甩都甩不掉了。

“呵呵,经理客气了。我会有分寸的,保证做到出口轻易不伤人。”辛兰的话说得很委婉,更见其大家风范。

开完会,她来到了工行,她要把开的第一个月工资寄回五百块钱给母亲,自己离家这么多年,还没给母亲寄过钱,以后自己经济上能独立了,她也好尽点为人子女的本分。谁知寄完钱,她随手把回执夹到存折里放到了手包内,这一粗心的举动还引发了一场她和丈夫蒋诚挚之间的战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下班回到家,辛兰就把工资折和五百块钱汇款的回执都放到了一起那事忘得一干二净。她去厨房帮婆婆做饭了,因为心情比较愉快,她的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婆婆见了,问道:“辛兰,有什么高兴事啊?看你乐呵呵的。”

“妈,我们今天开工资了。”辛兰随口答道。

“开了多少啊?”婆婆好奇地问。

“七千五呢,我下个月还得努力,要是每个月工资都不低于五千块钱,我就知足了。”辛兰憧憬着。

“要是月月能保证开五千块钱,那感情好了。就是你姐和你姐夫挣的也没有你多啊。”婆婆咂着嘴说道。

这会儿正好蒋诚挚开门进来了,他见媳妇和自己妈唠得热火朝天,就一句:“咋都这么开心呢?有啥高兴啊?”

“是辛兰开支了,你猜开多少?七千五呢。赶上你冬天半年的工资多了,你那是起早贪黑的遭不少罪才能挣到那么多钱,人家可是就耍耍嘴皮子,一个月的工夫就把钱挣到手了。”蒋诚挚的母亲对儿媳妇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辛兰,你把工资折拿给我看看,能开那么多,到保险公司捡钱去了?”蒋诚挚半信半疑地说。

“工资折在床头的枕头底下呢,你自己去看吧,我帮妈扒葱呢。”辛兰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蒋诚挚转身去卧室了,谁知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却铁青着脸。见了很疑惑:“怎么?辛兰在说谎啊?她没挣那么多钱?”

第六十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

“挣了,可是她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寄回去五百!显她有钱呢。这要是月月往回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蒋诚挚说完啪地把辛兰的工资折摔到了茶几上,自己则坐那儿生闷气。

婆婆不好说什么,但是看那表情也是不太满意。她念叨着:“这谁都有双重父母,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你们的日子刚有起色,还是精打细算点好。以后要是宽裕了,钱花不了,给爹妈点也正常。我就花你几个姐姐的钱呢。可她们刚结婚那会儿,就是手头再紧,我也没要过她们一分钱。”

辛兰听了心里这个气啊,自己这些年离家在外,父母借着自己什么光了?就第一次往家寄回五百块钱,也值得丈夫这个德行!婆婆还念叨着小嗑,自己在这个家里倒成了众矢之的。

她这回没有沉默,不好和婆婆掰扯这个事儿,直接问向蒋诚挚道:“你摔谁呢?钱是你挣的?我自从嫁给你,就没像人家姑娘那样,逢年过节回去看看自己爹妈!就是哪年我父母过生日,我这做女儿的,连点什么表示都没有过!离得远就有理了?离得远就不要亲情了?我都替自己感到难为情。你说什么时候日子算宽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我心没你那么狼!”

“可是你总得和我商量商量吧?你自己偷偷把钱就汇走了,你什么意思啊?拿我当空气么?”蒋诚挚实在没什么嗑摸了,就强词夺理起来。

“我要是想瞒着你,还把汇同款的回执条放到工资折里啊?我要是想瞒着你,和你说我开钱的实数干什么?你到底讲不讲理?你要是想限制我孝敬我的父母,这样好了,以后咱俩就aa制,自己挣钱自己花。孩子的所需费用共同负责!”辛兰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不挣钱的时候咋不说和我aa制呢?这能挣俩钱了,还搁不下你了呢?”蒋诚挚没好气地说道。

辛兰说话还这么叨理,她婆婆第一次领教到。她本是一个精明的老太太,知道是自己儿子理亏,就换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所以还没等儿媳妇接上话茬就对儿子说道:“诚挚,你看你那小心眼就抠抠着。辛兰这些年也就给你岳父岳母寄过这一回钱,这次寄钱也没背着你。也值得你气鼓鼓的?你看你几个姐姐和弟弟,哪次给妈汇钱都得千八的,要是你姐夫们和弟媳们都像你这德性,那日子还有个过啊?平素自己过日子节省点,就什么钱都省出来了。再说辛兰还能月月往家寄钱啊?一年寄个一次两次的也正常。她回家一趟路费还多少钱呢?把捐给铁道部的钱都省下来,寄给她爹妈我看也没什么不好。”

婆婆的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辛兰不得不佩服她的旁敲侧击和语义双关。蒋诚挚听了再不说话,打开了电脑斗起了地主。辛兰快步走到茶几前拿起工资折进了卧室,她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蒋诚挚这种人太过自私、狭隘了,不足以托付终身。

当一切快乐的氛围都不复存在,辛兰心里觉得堵得慌。婆婆几次要天天来叫她吃饭,她都说不吃了。天天却天真地和她说道:“妈妈,你真傻,怎么不吃饭呢?爸爸和你吵完架自己还喝酒呢,你却连饭都不吃,你不饿呀?”辛兰看着孩子,眼里浸满了泪花。孩子毕竟太小,能和他说什么呢?她凄然地笑笑,天天问完就蹦跳地去自己房间里搭积木了。

辛兰觉得卧室里的空气似乎都不流动了,压抑、沉闷得很。再呆在这样的房间里,自己都要了。于是她给英子打了电话说:“英子,你出来陪我去散散心?我觉得很闷。”

英子听辛兰说话的口气,觉得她一定是在家里受了气。马上说道:“你收拾收拾就下来吧,我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接你。”辛兰挂断了电话,把存折重新放到了一个蒋诚挚不知道的地方,她觉得以后不会再和他说自己挣钱的实数。换了一套衣服,拿上手包,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下楼了。

英子还没到,她就在楼下徘徊着。蒋诚挚见辛兰没打招呼就下了楼,忙跑到阳台上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她见英子开着车来接她,这才放下心来回去喝酒。

“诚挚,以后你和你媳妇相处以后得讲究策略。她不是一个甘心受你压制的女人,她有思想,也有主见。今天你和人家吵架的事要是拿到大面上去说,你一点理都没有。别人还笑话你不懂孝道,缺乏男人的心胸和度量。”蒋诚挚的母亲开始开导着自己的儿子。

“我不是见她把钱给爹妈一汇就五百五百的,心疼么?汇个三头二百的得了,一下子就五百!”蒋诚挚和她母亲嘀咕道。

“她这不也是头一次挣这么多钱么?以后就不能这样了。你媳妇挣钱能想到爹妈,说明她有孝心。你看,她出去学习几天,回来时还想着给我买件衣服呢。你以后可别那么过分了。”辛兰的婆婆忽然变得很有长者之风了。其实这都是她几个女儿背后劝导的她,告诉她在儿子家千万不能给儿子和儿媳掰生。家和才万事兴!可能人都惯于见风使舵,如果辛兰忍下这口气,一言不发,那婆婆也许就真跟自己的儿子一致对外了。

辛兰见了英子,家里发生的事什么都没说。她觉得丈夫丢了,自己也没拣着。算了,出来透透气就行了,英子问了半天,她也不说出生气的缘由。

“辛兰,我带你去歌厅喝啤酒吧,那里还有音乐,我们去放松一下心情。”英子征求着辛兰的意见。

“好吧,我还没去过歌厅,本分得相当可以。”辛兰自嘲道。

“你那叫做什么本分啊?你是不懂得享受生活。走,我让你见识见识都市女人应该拥有的精神世界。”英子一阵风地一样把车开到了帝豪歌厅。

似乎英子和老板已经很熟悉了,一进来那个胖墩墩的老板就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秦女士,今天定包间么?”

“不了,我朋友初次来歌厅。我还是和她在大厅里坐会儿吧,让她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英子拉着辛兰坐在大厅里的一个拐角处。

歌厅里各色灯光闪烁着。辛兰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英子要了一大瓶红酒,又要了一个果盘和各样小吃,堆满了一张桌子。大厅里正在播放着歌曲:香水有毒。女声细声细气地唱出了自己心中的哀怨,也感染了辛兰的情绪: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

关上爱别人的门

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

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他说最爱我的唇

我的要求并不高

待我像从前一样好

就在辛兰沉浸在音乐旋律中的时候,一个喝得摇摇晃晃的女孩来到她面前对她说:“辛姐,来,陪我,呃,喝一杯!”

辛兰不由一惊,抬头一看,是范双双。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居然在歌厅里遇见了她。

“你不是住院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坐下来说。”辛兰看见范双双喝得都站不稳了,赶紧拽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住什么院啊?我也没病。不过是想折腾折腾一下我丈夫他们一家人。谁想他们更阴,偷着放跑了我老公,他和那个女的私奔了。我翻遍全城也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范双双很无奈地说道。

“那你也不能借酒消愁啊?你腹中还孕育着胎儿,还是想想怎么挽回吧。”辛兰对她劝慰道。

“我妈劝我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于心不忍。怎么说我也爱了我老公一回,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看来范双双非常执拗。

英子想不明白了,就插嘴道:“这位妹妹,你太死心眼了。人家都和别的女人私奔了,你还给他生孩子?你能不能清醒一些?这不是在给自己留麻烦呢吗?”

范双双看了一眼英子,友好地一笑说:“你一定是辛姐的朋友了,我也叫你姐姐吧。其实我老公是我从那个女的手中,也就是我朋友手上翘来的,一切都是我,呃,咎由自取。”辛兰看着范双双直打嗝,忙步去吧台要了点米醋,兑了点水给她喝下。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搞不懂!没有爱情的婚姻要着有意思么?不行就离了算了,那样谁都没烦恼了。”英子帮双双出着主意。

“姐,不是我说你和辛姐,你们虽然年龄比我大,但是面对婚姻问题,也从容不起来。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我们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呜呜”双双说着说着竟然不顾有那么对人看着她,痛哭失声。弄得英子和辛兰都很不好意思。

“要不我们送她回家吧?”辛兰看着英子,在征求她的意见。

“好吧,谁让你碰上这么个主儿呢?扫了我们的雅兴。”英子对双双的突然出现有些不满。

“不用!我不用你们送,我还没玩够呢!我走了。”双双突然止住了哭声,歪歪斜斜地向大厅的另一张桌子走去。辛兰有些担心,想跟着她过去,却被英子拽住了。

“这样的人以后你少跟她来往,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抢人家男朋友,也只有她那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现在好了,被抛弃了吧?这就是罪有应得!”英子从一开始就反感双双,黑不溜秋的,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手段。

“你别那样,有点同情心。也许爱一个人怎么做都没有错。”辛兰替双双辩白。

“你看,你看!我说你还不信,我看人比你准。她又和一个男人搂到了一起。”英子指着大厅中的一对男女说道。

果然,顺着英子手指的方向,辛兰看到双双竟然和一个留着长头发,带着墨镜的男青年一起步入了舞池。可能是她喝了太多的酒,整个人都站不稳,她一扑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整个身子就完全贴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他们一起忘情地跳着舞,灯光忽明忽暗,辛兰甚至看到那个男子吻住了双双,且吻得肆无忌惮。一双手还不安分地在双双身上游移。双双会吃亏的,辛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拎起手包走到舞池中间拉过了双双,说道:“妹妹,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还不回家?姐都找你半天了。走!跟姐姐走!”

跟双双跳舞的男子见双双的家人来了,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吧,姐,我跟你走!带我走,离开这些臭男人。他们没好东西!都想占我的便宜。”双双又大哭了起来。

辛兰只好替她结完帐,又把她掺出了歌厅,正想打个车送她回去,这时英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说道:“爱管闲事的米大善人,还是我送你一程吧。”说完瞟了辛兰一眼,不情愿地去开车了。

第六十一章 无端装醉为哪般

辛兰看了笑了,心想英子还是有同情心的。她忙问双双:“你告诉姐姐,你家住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中直路,花园小区一号楼四单元,202。”双双还没醉到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的地步。

于是辛兰把她搀到了车上,和英子一起把她送回了家。谁知按了半天门铃,出来开门的双双母亲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就开始数落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都被婆家扫地出门了,还有闲心出去喝酒?并且还喝成这副德行,难怪人家不要你!你是想把我和你爸气死才甘心啊?”

“阿姨,她喝了这么多酒,您就是怎么数落她,她也听不明白。您还是把她扶到卧室里躺一会儿吧。”辛兰提醒着双双的母亲。

“哎!孩子,你是不知道,我这个死丫头就是死心眼。人家都不要咱了,还给人家生什么孩子啊?可她就是钻牛角尖。你说这以后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双双母亲说完话也抹起了眼泪。

“阿姨,您等她清醒时候再百和她好好谈谈吧,现在她醉成这个样子,你和她说什么她也听不明白。我是保险公司的辛兰,和双双是同事。我和我朋友先走了,您好好照顾一下她。”辛兰说完转身下楼了。

英子正在车里等着她呢,她上车后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不郁闷了吧?你现在还弄得一身的酒气。干脆我送你回家吧,然后你假装喝醉治治你那缺心少肺的老公蒋诚挚。看他以后还敢给你气受不?”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走吧,我回家就假装喝醉了耍酒疯损他几句。”辛兰想这倒是一个能出气的好办法。

“好,我配合你一起表演。”英子也跟着附和道。

于是到了辛兰家楼下,英子就给蒋诚挚打手机说:“你快下来吧,你老婆喝多了,五楼那么高,我可背不上去,还是你来背吧。”英子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撂下了电话。

“这样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上去吧。”辛兰觉得要丈夫背有点难为情。

“你不想治治他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就心软?赶紧装醉,一会他就下来了。”英子嗔怪着辛兰。

辛兰只好闭起了眼睛,假装成喝醉的样子倚在车门旁。可是她还没出过这幺蛾子,真有点心虚。

蒋诚挚一接到英子的电话就跑了下来。他见辛兰真喝醉了酒,且还一身酒气,也吓了一大跳。结婚这么多年,辛兰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看来自己说的话,她心里是真不痛快了。

“咱俩扶着她上去吧,我背她上楼,要是让熟人看见了还不笑话掉大牙啊?”蒋诚挚看了妻子一眼顾忌道。

“笑话什么啊?也不是别人,你自己老婆。我可扶不动。你赶紧背吧,别废话了。”英子催促道。

蒋诚挚看辛兰真站不稳了,没有办法,只好猫下腰来背起了辛兰。一气爬到了五楼,也累得直冒汗,气喘吁吁。他一边走他一边发着牢:“你说你没那么大酒量,你逞什么能啊?”辛兰装着没听见一语不发。走在后面拎包的英子接上了话茬,她问蒋诚挚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辛兰吵架了?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地喝酒,我看她喝的是闷酒,要不也不能醉成这个样子。”

“我还敢惹她?没有,是你多心了。”既然辛兰没说和他拌嘴的事,蒋诚挚干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男人除了爱面子还虚伪得可怜。

进了屋里,辛兰的婆婆也过来了,见儿媳妇喝多了,赶紧洗了一条毛巾给辛兰擦脸。边擦边说道:“这孩子,怎么出去喝上酒了呢?现在的青年人啊,纯粹是自己糟践自己。有事说事呗,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啊?”

“婶子,我看辛兰是心里不痛快,喝得是窝囊酒。可是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要是你儿子老欺负人家辛兰,你可得勤收拾他几回。辛兰毕竟在咱们这地方连个亲人都没有,我想她心里都够苦的了,做丈夫的,要是再不知道心疼她,那她还能呆下去么?”英子虽是在添油加醋,但说得也在理。

“是啊,这诚挚就是不懂事,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惹辛兰不高兴。他就是欠骂了,看我不收拾他!这么晚了把你也折腾来了,真是过意不去。”辛兰的婆婆跟英子客套着。

“没什么,婶子,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一下辛兰。”英子觉得话也说了很多,决定离去了。辛兰的婆婆一见英子站起身来要走,赶紧从儿媳妇的卧室出来相送。

蒋诚挚见妻子喝了这么多酒,也觉得自己那会儿的言辞和表现也很过分,于是就给她往下脱衣服。辛兰心里真是憋闷得无以自遣,英子刚才的话又说到了痛处,顺着脸颊,她留下了两行清泪。这时婆婆也来看她来了,她睁开泪眼说道:“妈,我想回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嫁给一个陌生人。”说完她泣不成声。

蒋诚挚听了辛兰的话,手停了下来。多年夫妻,妻子竟然还当他是一个陌生人。看来他们的婚姻是出现了危机。他撤出了卧室,让帮辛兰脱衣服,自己则去上网了。他想借着自己“梦里伊人”的网友身份给妻子留言,探探她的想法。

婆婆听了辛兰的话,也觉得儿媳妇对儿子已经开始有想法了。她安慰了辛兰几句就到厨房里给她做了一碗醒酒汤,劝她喝下。然后开导着儿媳妇:“辛兰,你别想那么多了。看着天天的面子你原谅他这回。下次他要是再胡搅蛮缠,妈就帮你收拾他。”

辛兰也感到累了,纵是没真喝醉酒,也觉得该睡一会儿了。她闭上眼睛,朦胧地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之中,她觉得丈夫把手放到了她身上,她厌恶地把他手拿开了。丈夫自觉没趣,翻过身去,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早上辛兰照旧早早地起床了,这几天婆婆早餐也不用她买了。她打开了电脑,上了qq,见到了“梦里伊人”给自己的留言:“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很忙吗?这几天我心里很不痛快。想找个人说说,又苦于网络深深,没有聊者。我发现我和我妻子之间在感情上出现了裂痕,我们越来越疏远了。其实我心里很爱她,就是在性格上与她合不来。她喜欢一意孤行,我则凡事愿意多想几个来回儿。也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不知道你是否也有烦心事。很愿意和你交流,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思想深度的女性。你怎么看待我和妻子之间的隔阂?给点意见?谢谢了。”随着留言还附上了一杯茶。

对“梦里伊人”,辛兰毫没设防。她给他留言中写道:“我觉得你与你妻子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性格不合并不意味着两个人就走不到一起。关键就是两个人要互相迁就,互相包容。遇到事情多换位思考,那问题就没那么复杂了。还说你呢,昨天我和我老公也发生了不愉快。就因为我发工资后给我母亲寄回了五百块钱,我丈夫就开始撂脸子了。其实你说谁人没有双重父母呢?我每次给买衣服和水果从不算计花了多少钱,而他对于我对的付出从不看到眼睛里,对于我父母,他却刻薄得很。多沟通吧,否则时间久了,说不定两个人真会分崩离析。我顺其自然了,为了孩子,当然不能轻易说分手。但是倘若他继续那么过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拿我不当回事可以,无视于我父母的存在,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辛兰打完上面的一段话,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就是她与丈夫相处的原则,一个自私自立的人,和他相守一生,也未必能得到真爱。与其将就、凑合,那么还不如趁早分开。可是想是那么想啊,一看见孩子她就从容不起来了。

婆婆锻炼回来买了早点,她又打开电饭锅的锅盖,说特意给辛兰熬制了小米粥。说她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感到胃里空得慌。辛兰接过婆婆递过来的粥碗,低头喝了起来。

这时丈夫来到她身边,随手给她剥了两个鸡蛋放到了她的粥碗里,对她说道:“你看你这喝醉了酒的人,还有功了,我和妈都得小心地伺候着你。我是真怕你一急眼就跳槽啊!”

辛兰没说话,天天却接上了话茬,他歪着小脑袋问道:“爸爸,什么叫跳槽啊?”蒋诚挚摸着儿子的脑瓜,解释着说:“跳槽就是妈不要咱俩了,把咱俩扔下。”

“是吗?妈妈,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你真会扔下我和爸爸不管么?”天天摇晃着辛兰的胳膊问道。

“你别听你爸爸瞎说了,妈妈就是能扔下他,也舍不得我的宝贝儿子啊。”辛兰安慰着天天,然后摸了摸儿子稚嫩的小脸蛋儿。

“妈妈,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天天听了嘟囔着说完坐到了辛兰左边。

“我也是,你走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蒋诚挚也学着天天的样子坐到了辛兰的右边。

“你们啊,就是谁都离不开谁。还老吵个没完。以后诚挚你收敛点,别得寸进尺。你儿子可和他妈一条心,到时候别说人娘俩把你甩了,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母亲教训得是,孩儿记下了。”蒋诚挚学着电视里皇子回答他母后的腔调在那里唯唯连声。

天天见了笑得前仰后合。辛兰一直没看向他,蒋诚挚端了一碗粥跑到客厅里去吃了,他想看看新闻。这时辛兰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蒋诚挚忙去给她拿手机,可是一看区号,觉得是外地的,他把手机拿给辛兰说:“好像是家人打来的,怎么爸妈家里换号了么?”辛兰没理会他,接听起了电话。

电话里却传来了穆子健的声音,她感到紧张起来。

第六十三章 正房与小三之间的战争

对方轻声问道:“你吃过饭了么?”辛兰回答:“刚吃完,你上班了么?”

“刚到单位,别的同事还没到,我就抽空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过得还好吗?”穆子健问。

“还好,你呢?”辛兰的话说得很简单,蒋诚挚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专心看起了电视。

“不好,这两天老失眠,总是梦到你。”穆子健发自内心地说道。

“对不起,我还有事,你改日再打来吧。我给你查查,看什么偏方能治疗你的病。”辛兰想挂断电话,但是对方却说了那么一句:“只有见到你,哪怕是一眼,我就能睡着觉了。”

辛兰不想再听谁甜言蜜语,传因为她早已过了对谁的话都心动的年龄。她匆匆地说了一句:“再见!”就挂了手机,当着丈夫的面接听穆子健的电话,她有点心虚。

“谁打来的电话?这么早?”婆婆问道。

“我同学吴艳春。”辛兰也不得不说起谎来。但是想到丈夫对她极尽刻薄,心里又忽而很坦然了。

保险从业人员,每个月月初都是很紧张。因为要是在月初不能开单,接下来的几周就更会有很大的压力。所以有上进心的从业人员都不会今日复明日,他们都会紧锣密鼓地抓紧时间做业务。辛辣兰也不例外,她决定今天早会之后就去做业务,她已经印制了很多的宣传页,她决定继续进行陌生拜访。有了上个月的开门红,她对自己充满信心。

当她信心百倍地来到公司的时候,却见到整个职场的氛围有些不对。张明丽在摔着东西,王经理则站在一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见辛兰进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他对辛兰说道:“辛兰,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和你谈谈。”在他旁边坐着的张明丽听了更是气急,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气急败坏地摔门走人了。

辛兰不知道她大小姐在发什么疯,但又不好当着王经理的面打听。既然经理找她,她只好跟着王经理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辛兰,是这样的。我们平安支公司要举办一个联谊会,也就是和中国人寿、太平洋保险公司搞一个活动。意在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同时也意在显示一下我们公司的实力。本来我想派张明丽代表咱们分公司做一下嘉宾主持,但是她因为昨天的事情在和我呕气,说啥也不干。没办法,今天就要把主持人上报到地区,你看你能否代表我们公司出席?”王经理说了一大堆,辛兰这才听出个头绪来。

“您还是劝劝张女士,让她去做嘉宾主持吧。倘若我真去了,她会认为我抢了她的风头,那时恐怕她要针对的就不单纯是你王经理了。”辛兰分析着说。

“都是我把她惯的!这次就是她想去我也不给她机会了,如果你没什么问题,我一会儿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然后你三天之后去市里培训。下周整个保险界就都会知道你辛兰是谁。”王经理向辛兰说出了她出席该得的好处。

“这样绝佳的机会,张小姐错过了,她不会感到遗憾么?”辛兰还是有些担心。

“是她不识抬举!你不要顾虑那么多。要是没意见就这样了。对了,今天的早会还得你主持。”王经理补充了一句。

辛兰点了点头,出去了。主持早会的流程她已经熟悉了,但是她觉得还是先咨询一下吕经理比较好,那样心里才有底。她看了看表,离早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近来连续站讲台,心里已经不发怵了。

她很有礼貌地敲了敲吕经理的门,吕经理恰好在。辛兰说明了来意,吕经理很热心地给她说起早会那几大步骤来。说完了,他鼓励着辛兰说:“辛兰,我真没看错你。现在在气势上你已经压倒了张明丽。加之你为人谦逊,又聪敏好学,还不缺乏做事业的韧劲,你会成功的。努力吧,我们这一小组的业绩不日之内就会打败以王经理为首的那一组。”

“都是同业人员,谁输谁赢有那么重要么?”辛兰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了,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吕经理含蓄地笑了一下。后来辛兰才明白,小组业绩提升了,吕经理也会跟着晋升,而且工资也会猛长。

辛兰回到了坐位上,她想理清一下思路。这时孟冰坐了过来,她笑着对辛兰说道:“姐姐,要有好戏看了。”

“嗯?什么好戏啊?”辛兰对孟冰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看,那个讨厌的女人,进了王经理的办公室。”孟冰指着走廊对辛兰说道。

“那有什么稀奇?她可能是去找王经理谈工作了。”辛兰回答说。

“辛姐,你这人心眼可实在了。能那么简单么?她整天和王经理勾肩搭背的,像个千年蛇妖。”孟冰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还撇了一下。似乎很不屑于她那样做。

“妹妹,以后咱不背后议论他人是非。要是让人家听到了,不好。”辛兰压低声音和孟冰说道。

“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用紧张,就等着看好戏吧。”孟冰向她做了个鬼脸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嘟嘟声,闪到职场门口的是一个很高贵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无论从她的着装,还是仪容,看着都尊贵非凡。她直接问向孟冰:“你们王经理呢?”似乎她对孟冰并不陌生。

“在她办公室。”孟冰往走廊里指了指。

那女人直接回转身,没听见她敲门,却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进去之后不久后就传出了噼啪声,再后就听到了张明丽的哀嚎。

原来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经理的发妻。她派孟冰,也就是她弟弟的女朋友来做卧底,终于查出了她男人的蛛丝马迹。今天她是兴师问罪来了,本来只带来了孟冰到的照片,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实施制裁方案,就把张明丽堵到了王经理办公室里。

张明丽是闹够了,还想做嘉宾主持。可是看王经理真就没来哄她,沉不住气就亲自到王经理那里撒娇去了。王经理夫人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王经理怀里搂着人家的脖子抹眼泪。

“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简直是无耻至极!还把办公室当做了幽会的场所,恬不知耻!”说完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上去就给了张明丽两个耳光。

“淑芳,你别太激动,有话咱好好说。”王经理推开张明丽去劝解自己的老婆。

“我说近半年来你都是三更半夜才回家,原来是有狐狸精缠着啊?王永胜,我告诉你,我可以弄得你身败名裂。再把你扫地出门!”王经理老婆咆哮道。

王经理的老婆说完话,就听到了更为严重的噼里啪啦声。大家坐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是去劝架好,还是应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坐在原地不动。

幸好吕经理听到吵骂声从他的办公室里小跑着出来了。他猛敲着王经理办公室的门喊道:“嫂子,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咱有话慢慢说。千万别蛮干!”

门咔嚓一声开了,从里面跑出了披头散发的张明丽。她双手捂着脸,鬼号一样地跑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吕经理进去协商了,王经理的老婆高声训斥着她的男人,没给他留一点情面。

“王永胜!你真不是人!你能有今天是我娘家在抬举你,当初供你完成学业,帮你找关系进机关。后来又给你买房子,你创建保险公司又给你提供好几百平方米的职场!可是你却金屋藏娇了。且光天化日之下在你的办公室里鬼混!你真不要脸都到家了。你要是真找一个靓丽女子还算你有本事了,你看看你找的!要模样没模样,要身量没身量,她算个什么东西!”

王经理一言不发,只有吕经理在递着小话。

辛兰在心里为王经理的老婆感到惋惜,可惜了她的身份和模样!这件事情完全可以低调处理的,可是她却非要弄得满城风雨。这样有什么好呢?她太不理智,也太没有智慧了。

不能就坐在职场里看热闹了,其实这热闹也确实不好看。辛兰走到前面,轻轻地关上了职场的门,然后站在讲台上对在场的业务员说道:“今天的早会由我支持,在这里先问候在座的各位同仁:早上好!我们先唱会歌。”然后她起了个头,大家就都把注意力转到了早会上,没有人再去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辛兰又带着大家做起了手语舞,感恩的心。最后结合自己的切身经历简单地讲解了进行陌生拜访时要注意自己的心态。整个早会都在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半个小时过去后,早会开完了,公司也回复了宁静。王经理和他夫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王经理一脸痛楚和惶恐,而他的夫人依然义愤填膺,气呼呼的。孟冰开完早回后也神色惊惶地走了。

业务员们见好戏已经收场了,各自去做业务了。辛兰也转身要走,吕经理却叫住了他,并指了指张明丽那屋。吕经理要她做什么呢?辛兰止住了脚步,思忖着。

吕经理拉过辛兰小声说:“今天早上多亏你了,随机应变主持了早会。要不王经理这人可丢大了。所有的业务员都等着看他笑话,那传扬开来多不好听啊。我代他先谢谢你了。一会儿我得去他家帮他把事儿平了,怎么也不能看着他把家都弄散了啊。张明丽我就交给你了,你开导开导她,别让她再想不开。”

“我去好吗?本来她就视我为眼中钉了。”辛兰犹豫起来。

“你要是不去,真就没人理她了。你看这么大一个保险公司她交下谁了?谁去安慰她了?都对她没有好感。拜托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劝慰她一番,刚才她吃了不少亏,心里一定不舒服。”吕经理已经把话说到了家。

辛兰见没法再推脱了,只好走到了张明丽门口。里面的哭声还是很大,辛兰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张明丽戛然止住了哭声。她机械地问了一句:“谁?有什么事情吗?”

“是我,辛兰。我们谈谈好吗?”辛兰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好谈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告诉你,即使王经理的老婆来闹,我也不会离开保险公司给你腾地方!你就死了那颗心吧。而那个黄脸婆,我一定会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张明丽似乎把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了辛兰身上。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还在那里死要面子活受罪呢。她和王经理的老婆会是怎么个拼法?辛兰在心里琢磨着。正房和小三之间谁是最后的赢家,她拭目以待。

第六十四章 露水夫妻难长久

吕经理拉过辛兰小声说:“今天早上多亏你了,随机应变主持了早会。要不王经理这人可丢大了。所有的业务员都等着看他笑话,那传扬开来多不好听啊。我代他先谢谢你了。一会儿我得去他家帮他把事儿平了,怎么也不能看着他把家都弄散了啊。张明丽我就交给你了,你开导开导她,别让她再想不开。”

“我去好吗?本来她就视我为眼中钉了。”辛兰犹豫起来。

“你要是不去,真就没人理她了。你看这么大一个保险公司她交下谁了?谁去安慰她了?都对她没有好感。拜托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劝慰她一番,刚才她吃了不少亏,心里一定不舒服。”吕经理已经把话说到了家。

辛兰见没法再推脱了,只好走到了张明丽门口。里面的哭声还是很大,辛兰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张明丽戛然止住了哭声。她机械地问了一句:“谁?有什么事情吗?”

“是我,辛兰。我们谈谈好吗?”辛兰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好谈的?你是来看认我笑话的,对吧?告诉你,即使王经理的老婆来闹,我也不会离开保险公司给你腾地方!你就死了那颗心吧。而那个黄脸婆,我一定会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张明丽似乎把所有的怒气转移到了辛兰身上。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还在那里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辛兰见张明丽这样不知好歹,想转身离去了。她也不妨做个看客,看热闹还怕事大啊?但转身的瞬间她又停下了脚步,都是当局者迷,还是耐住性子劝劝她吧。

于是她又转身来到张明丽办公室门口,笑着来了个软硬兼施:“呵呵,你是这样不可理喻的吗?我是一片好心,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你不离开保险公司,才能证明你坚强,抗打击能力也强。既然你无须向别人倾诉,自己能疗伤,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辛兰说完装作转身要下楼,她故意让高跟鞋发出咚咚的响声。开始时她并未听到里面的声音,可是她刚走到楼梯口,却听见了张明丽站在门口喊她,还带着哭腔:“辛姐,你回来吧,陪我说说话。”

辛兰知道她会叫住她,于是转身又往回走。整个保险公司除了楼下有一个打更的老大爷,再没有别人了。一进张明丽的办公室,辛兰就看见她青肿的面部。她心里疑惑着,怎么王经理没护住张明丽呢?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心倾向于谁呢?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还没等辛兰琢磨明白,张明丽开口说话了。

“你也略微听到了吧?今天早上那个黄脸婆对我大打出手。不过我不会就这样便宜了她!我一定会把她的家彻底搅散了。”张明丽话说得咬牙切齿。

其实王经理的老婆皮肤得很,甚至比刚过三十岁的张明丽脸色都正,还说人家是黄脸婆,辛兰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且真把自己想成天仙了。

“你以为你目前在王经理心目之中有那个地位可以撼动他的家庭么?”辛兰坐在她办公室的椅子上轻声说。

“大不了鱼死网破!永胜要是向着他老婆,就谁都别指着好!”都到这时候了,张明丽称呼王经理还是用着很亲切的口吻。

“你这样做,只怕是会把王经理逼进死胡同了。如果你还爱他,这样做,不绝情吗?”辛兰虽然话语不多,但是都在提醒着张明丽不要蛮干。

“可是我也不能让那个黄脸婆白打啊?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怎么见人?”说完张明丽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哎!你对王经理是真有感情么?你们之间有着精神上的共鸣?”辛兰问了一句。

“刚与他交往的时候,无非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态度和他走到了一起。那时候我刚离婚,在感情上很脆弱,王经理就经常开导我,我就抓住了他那棵大树,以为在他的树荫下也好乘凉。谁知一来二去还真离不开他了。我不但精神上依赖他,上他那里也获得了从来没有过的满足。于是我想嫁给他了,我一再催促他离婚,可他就是敷衍我,说等他儿子考上大学再说。直到直等到今天他老婆来闹,我还是这样跟他不清不楚,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张明丽说出了实话。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使君有妇,王经理是不会轻易就走出那个家庭的。更何况他儿子下半学期就读高三了,王经理绝对不能给孩子造成心理负担和负面影响。”辛兰提醒着张明丽。

“实在不行我会退出,但是不会就这样就让他给甩了,他必须要给我一定的补偿。”张明丽打算釜底抽薪了。看来他们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所谓的在物质利益面前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那你们撕破了脸,在一起还怎么共事呢?那样会很尴尬。”辛兰又担心起来。

“走的人只能是我,因为这个职场是那个黄脸婆给他提供的。他只能全盘接受黄脸婆的条件换得息事宁人。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了。”张明丽说完点起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她在吐着烟圈,那动作不乏优美之处,只是吞云吐雾能遣散她的痛苦和哀愁么?

“最好像模像样地找个归宿吧,有家庭的男人再别去招惹了。他们到关键时候都会倾向于自己的老婆。而他们婚外的女人无非是他们婚姻疲软之时的调剂品。女人是感性的,而男人不理智的却很少了。”辛兰的话说得很在理,张明丽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辛姐,你说得太对了,只是当局者迷啊。更何况稍微有点社会地位的男人,哪个没有家庭啊?”张明丽的话恰好说明了她看中的更多的是男人的腰包和地位。

“说得也是,凡事想开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辛兰试图开导张明丽别钻牛角尖。

“辛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去寻死觅活。为一个并不在乎我的男人,不值!刚才他老婆打我的时候,他连上前拉一下都不敢,只是一个劲地向他老婆求饶!我的心在那一刻真的死掉了。”张明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幽暗,其间不乏痛楚。

“你能想开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了。”辛兰见张明丽没有任何想寻短见的意思,就想借故离开了。人家的事,还是少掺乎的好。

“辛姐,我知道是吕经理让你留下来的。他一会儿要给你打电话你就告诉他,我跟了王经理三年,如果他不想给我一段婚姻,最低他要出十万块钱才能买断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如若不然,就让他们两口子走着瞧,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张明丽也不上省油的灯,不会随意任人欺辱!一会儿我就去住院,让他老婆来给我下跪吧。”张明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不带有一丝感彩。都说一如夫妻百日恩,看来是不包括露水夫妻这一种。张明丽是想放讹了,这是辛兰所没有想到的。辛兰想着就胡乱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下楼去了。

已经很晚了,她本想去菜市场散发传单的,都是掺乎王经理的事儿而耽误了自己的正经事。辛兰站在门口正在想走东直路还是西直路的时候,一位老大爷在向她打听道:“闺女,你是做保险的不?”

“是啊,大爷,您有什么事啊?”辛兰一身的蓝色职业套裙也暴露了她的身份,就是她想不承认也没有办法了。

“你是做保险的,那我能否问你个事儿?”老大爷说话还很客气。

“有什么事情您尽管问吧,只要我能回答您的地方,我一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辛兰的态度也很平易近人。

“孩子,你说我儿子得了胃癌之后,我给他买了份保险,可是等我儿子没了之后,我去找保险公司理赔,人家怎么就不认账了呢?你说保险公司这么做,是不是没有道理啊?”老人说完这句话,喘了好几口气。

“大爷,您儿子是在生病了之后您才给他投保,您这不是有骗保之嫌疑么?您说说,当初您为什么要给您儿子上保险?肯定是目的不纯,想在您儿子身后从保险公司捞点钱。”辛兰和颜悦色地和老人家说道。

“当初我是听一个做保险的女人介绍,说我儿子得了不治之症,也没几天活头了,还不如花几千块钱给他买份保险,那样等他死了,还给我们老两口子留点过河钱。我一听就信了,一次性向保险公司交了六千块钱。哎!谁曾想我儿子走了后,保险公司却不认账了。我再去找那业务员理论,那女人也不认账了。说她当初根本就没和我那么说,是我自己愿意投保,与她无关。乍一听了没气死我,可是我这几天咨询了好多地方都说我没理,今天听你一说,我明白了。咱们没理在先啊。”老人家说完这席话颤颤巍巍地刚要走,却看见从保险公司走出来的张明丽。

“你给我站住!打量你用纱巾捂住脸我就不认识你了?你这丧良心的玩意儿,骗了我不说,还想撺掇我骗国家!”老人说完这句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有病啊?是不是也离死不远了?老缠着我做什么?当初我上你手里抢钱去了?是你自己愿意投保,你儿子死后,保险公司不理赔,与我何干?谁让你当初想占小便宜了?钱瞎了也活该!让开!本姑奶奶今天可心情不好,你少惹我!”张明丽抢白了一顿那位老人家,擦肩而过时还将老人刮了个趔趄,最后老人支撑不住,倒在了马路上。而她却连头都不回,扬长而去了。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辛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把老人家扶了起来,看看没什么大事,就给他打了一辆车,并劝告他别惹闲气了,都是他自己保险知识匮乏才会上当受骗,以后多记住点教训就行了。老人感激地连连点头,然后告诉了司机他的家庭住址。车子载着老人离去了,辛兰则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想做事,先要做人啊。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和品质都不具备,挣来再多的钱,花着也于良心有愧。

她刚要迈步去西市场,却见董鹏飞开着车子过来了。而且车子就停靠在了她身边,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辛兰心里犯着嘀咕。她可不像单独接触他,想着他曾经强吻过她,她就心有余悸。他和商雪梅搞得一团糟,现如今又惹上了春儿,真不知道他会如此风流成性!

第六十五章 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董鹏飞从车上下来后笑着对辛兰说道:“怎么站在这儿了呢?我是来找你上车险的,我建筑工地上的十几台客货车险也到期了。今天我是来找你办理一下手续的。”

“你公司的车年年都要上车险么?”辛兰问了这么一句。

“每年都上啊,只有上车险了,心里才踏实。因为出了事故保险公司给买单。”董鹏飞不以为意地随口说道。

“那还行,我以为你是”辛兰笑了一下,没接着往下说。

“以为我是变着法来救济你来了?呵呵,辛兰,你就是多心。你要是不做保险,我不也得上车险吗?别顾忌重重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我公司的保险业务就找你受理了。”董鹏飞话说得很坦荡,使辛兰放下心来。也许他对自己早已经死了心,倒是自己多虑了。

“好吧,董经理,感谢你对线我的信任。只是财险不在这儿办理,我们去国东小区吧,那里有平安保险公司的分支机构。”辛兰落落大方地说道。

“我也记得去年不是在这里交的保险费。走吧,上车。”董鹏飞说完率先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辛兰则主动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坐到了后面。

“怎么跑到后面去了呢?害怕蛇咬啊?”董鹏飞语义双关地和辛兰开着玩笑。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辛兰笑着回敬董鹏飞道。

“空谷既然有幽兰,我就立于山隅之上独韵为奇葩了。”董鹏飞说出的话文学味儿十足。

“董经理不乏文学功底,钦佩了。”辛兰真心地夸奖道。

“哪里,哪里,我在你面前纯粹是班门弄斧。早听英子说你很有上进心,靠着自学就拿到了本科学历。你才真是不简单啊!”董鹏飞也由衷地夸奖着辛兰。

“那是前几年在家里呆着觉得憋闷,才参加的社会大自考。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恐怕就没有那时的进取精神了。”辛兰谦虚地解释说。

“我看你现在也不甘居人后,你会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的,努力吧。”董鹏飞真诚地鼓励着辛兰。

“毕竟董经理是面上人,以后还得仰仗你多提携和帮助呢。”辛兰觉得许董鹏飞接触的人群一定都是有头有脸的,所以也不忘恭维他几句。

“有什么困难,你只管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董鹏飞早已被辛兰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所以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对于辛兰,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呵呵,先谢谢您这大经理了。你把你的通话记录给我一份就可以了。我可以以保险公司业务员的身份给他们打电话做陌生拜访。”辛兰说出了自己新的打算。

“不用提我,那能好使吗?明天我会给你一份名单,那上面的人都很有社会地位,你只要说是我和英子的朋友,在平安做保险,我估计他们都会给你面子买几份保单的。”董鹏飞在给辛兰出着高招。

“不用那样做,我就需要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和经济实力,然后能否做成保单,那就是我个人的能力问题了。如果我说是你和英子的朋友,这样人家还以为我别有用心呢。再说还有强加于人的嫌疑,咱还是光明正大做人,本本分分做事的好。”辛兰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董鹏飞听了更加佩服起她的人品来。他不住地点头,对辛兰的话以示赞同。

到了平安财险部,董鹏飞拿出了一沓子证件,十几台车,办理了两个多小时才算完事儿。

临走时,吕经理给辛兰打来了的电话,告诉辛兰立即回公司一趟。辛兰就让董鹏飞开车先走了。本来她想请董鹏飞两口子吃一顿饭,以感谢他们对她的信任。但是临时有事赶不开,就只有再约时间了。董鹏飞临走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舍地离去了。辛兰把手机放到包里,推门刚要走。做业务的张小花羡慕不已地截住她说:“呵呵,辛姐,你这个月收入颇丰啊!”

“都是朋友帮忙,愧受呢。”辛兰轻描淡写地说。

“你知道吗?董经理上完的这些车险,你就能拿到我算算,呃,大约七千多块钱。虽说不抵业绩,但是也会有佣金进账啊。”张小花算完了一脸的兴奋,似乎钱是她挣到的一样。

“前路茫茫,任重而道远,我还得继续努力啊。走了,小花,回见。”辛兰匆匆走出了分支公司。她坐线车回到了平安保险公司。

她敲了敲吕经理的办公室的门,吕经理打开门后,辛兰见到了早上来公司闹的王经理的老婆,感到十分诧异。看情形,她火气消了不少。

“来,辛兰,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王经理夫人,毕淑芳。”说完他又王经理老婆说道:“嫂子,这位是新入我们公司一个多月的辛兰女士。她是我们公司未来会名贯一时的大讲师,而且是很有素质的一个人。”

“吕经理抬举了,你好,嫂子,很高兴认识你。”辛兰向毕淑芳伸出了一只手。毕淑芳见辛兰这样落落大方且彬彬有礼,忙站起来和她握了一下手。然后说道:“坐吧,别客气。”辛兰微笑了一下,坐在了茶几旁边的椅子上。

“辛兰,我走时候交代你去看看张明丽,你去了么?”吕经理问向辛兰。

“哦,去了。”辛兰回答得很简单。

“那她说什么了?”吕经理又问道。

“这”辛兰看了一眼毕淑芳,欲言又止。

“小辛,你就说吧。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们的王经理,到处沾花惹草,我头脑一发热,也真就没惯着他。给了他难堪,现在想想,有些不理智了。”毕淑芳看来是回去反省了自己的鲁莽和不智。

“那嫂子,我就简单地和你说说张明丽的意图吧,这可能也是她要我给她向你们转达的意思。”辛兰很有分寸地说道。

“好,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毕淑芳身子正了正,似乎在等着法官的宣判,异乎紧张。还没等辛兰开口,辛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张明丽打来的。辛兰点头向毕淑芳示意了一下,接起了电话:“辛姐,你在哪呢?”张明丽在电话里听着有气无力。

“我在公司里办点业务,你呢?你现在何处?”辛兰问道。

“我在第一医院住院呢,那个黄脸婆把的左耳朵打聋了,现在觉得耳朵嗡嗡直响,我的头部也被她用椅子砍出了大血包,大夫说是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医生鉴定的结果是轻伤害。我给王永胜打了无数次电话,可是他那始乱终弃的缩头乌龟,是连接都不敢接了。”张明丽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那谁在照顾你啊?要不我过去吧?”辛兰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我已经给我父母和弟弟打了电话,一会儿他们就会过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你转告吕经理,这次我是不会轻饶那个黄脸婆和王永胜的。如果他们不上态度,我会给他们好看。”张明丽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吕经理说呢?为什么非要我转告呢?”辛兰很是纳闷,她原是不想搅入他们的是非之中的。

“你看,辛姐,今天上午吕经理就是让你帮着探我口风的,你只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就行了。以后他们会上杆子找我,下午两点之前不来,我就会报案。我那鉴定结果,黄脸婆够拘留了。而那王永胜,我也会让他身败名裂。也许他还不知道,我曾经录制过一张我们过程的光盘,如果他不怕丢人,我会寄给他儿子、老婆观赏。”说完张明丽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是张明丽打来的吧?她是什么意思啊?”吕经理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住院了,说左耳朵被嫂子打聋了,头还被打出了轻微脑震荡。如果下午两点之前嫂子不派人去医院协商,她就会报案。到时候嫂子够拘留了。”辛兰转述了张明丽的话。

“简直是岂有此理!她跑到办公室里偷人,还恶人先告状?什么东西呢!”毕淑芳被气得站了起来。

“嫂子,你消消气。这种事情多了,有很多第三者都把原配告到了法庭上,还说侵犯人权呢。这件事是你太不冷静了,事到如今,往前赶,对你和王经理都没有好处。”王经理劝慰着毕淑芳道。

“那你说怎么办吧?想讹我,门都没有!我就不相信还没有王法了!况且永胜说跟他根本就没咋地,也就是调调情,实质性的事啥都没做。”毕淑芳还是气呼呼的说着。

这女人真是好骗,明明都捉奸在办公室了,还是抵不住自己男人的哄骗和糊弄。

“你们慢聊,吕经理,嫂子,我中午还要接孩子,先走一步了。”辛兰及时抽身出来了,她不想参与太多,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想毕淑芳也不会希望此事知道的人太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那小辛,你慢走。以后嫂子请你喝茶。”毕淑芳在气头上仍不忘和她打招呼。

“谢谢,嫂子也无须生气,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只要有平和的心态,什么都无足轻重。”辛兰安慰了毕淑芳几句。

“哎!你是没摊上这事,不知道这种滋味啊!我平复一段会单独约你。再见!”毕淑芳吧辛兰送到了门口。

“再见!”辛兰告别完就转身下楼了。辛兰边走边发信息,她委婉地告知吕经理,张明丽手里还有一张致命的光盘。当然,刚才她不好把这件事当着王经理老婆的面说出来,那毕竟太伤人了。已婚男女,对孩子最大的伤害莫过于父母的背叛和出轨。这张明丽想伤害到王经理的孩子,辛兰更加鄙夷起她的人品来。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辛兰觉得这公司的司服,太热了。这种布料很不透气,她得回去吃午饭,顺便换换衣服。

她来到客运站站点前等线车,站了一会儿,班车还没来,手机又响了。她一看电话,是丈夫蒋诚挚打来的。她很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火气十足地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第六十六章 无端爆出私生子

“怎么这么大火气,被太阳给晒的啊?”蒋诚挚幽默了这么一句。辛兰听了忍不住笑了,说道:“可不是吗?我正站在太阳底下等线车呢。”

“你直接到老朝鲜饭店来吧,今天中午我们请董鹏飞和英子吃饭。蒋诚挚说道。

“为什么请客啊?改天吧?我穿着这工作服可热了,想回家换身衣服,再睡一会儿。这一上午,也没闲着。”辛兰提不起精神来,想把请客的事给推了。

“你还是过来吧,董鹏飞和我说他公司的所有车险都在你名下上的,而且下个月他还要给手下的两个施工队的全体工人买团体险。人家钱都让咱挣了,我们总得表示表示啊?”蒋诚挚说出了请客的理由。

“说的也是,你和董鹏飞两口子说好了吗?”辛兰害怕安排了,那两个大忙人再有事不来。

“好吧,我先打个电话,你开稍等一会儿。”蒋诚挚说完挂断了电话。

辛兰还站在站牌底下等着,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火烧火燎的。大约过了十分钟,蒋诚挚给她来了电话。说幸好她提醒他,董鹏飞和英子中午真就没空,于是就定在了今天晚上。那时还凉快些。

“那你中午吃什么啊?”辛兰顺便问道。

“我在工地对付吃一口得了,然后也在工棚里睡一会儿,下午两点还要给下面发货。”蒋诚挚说道。

“这样吧,我买碗鸡西大冷面给你送过去,这样你也不用吃馒头喝汤了。”辛兰忽然想到蒋诚挚管辖的工地上去看看,也了解一下丈夫的工作环境。

“要是那样更好了,你去买吧,正好你也来看看你老公我一天干的都是啥活儿。”蒋诚挚很兴奋地对妻子说道。

辛兰于是到鸡西大冷面的招牌店里买了一大碗风味冷面,又给自己买了份朝鲜拌饭然后向董鹏飞的建筑工地走去。

她听蒋诚挚说过现在他们是在安乐小区建楼,五栋同时动工。就是两个工程队同时施工最低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完工。

辛兰到达工地的时候,工人们正在吃饭。在哪吃的都有,分散在整个工地上。辛兰给丈夫打了电话,知道了他的具体位置,就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来到仓房旁边,她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工人正蹲在蒋诚挚旁边。他用黑乎乎的一只手抓着俩馒头,另一只手端起一小盆大豆腐汤在滋溜滋溜地喝着。可能是饿了,两个馒头没几口就被他吃下了,他又从衣服兜里掏出四、五个来放在他前面的一块木板上,然后看见辛兰正在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嫂子,见笑了。我们是早上起大早干活吃不下饭,都靠中午这顿饭找平了。要不下午干活就没有力气了。”辛兰笑了笑以示理解。

那个工人也很识趣,见辛兰是来给蒋诚挚送饭来的,识趣地端起盆子去别处吃饭去了。

“他们每天中午都吃馒头吗?”辛兰一边往蒋诚挚的饭盒里倒冷面一边问道。

“要不吃什么?还四个碟子八个碗啊?那老板还能挣到钱了吗?”蒋诚挚回答道。

“你这意思是吃饭不花钱啊?”辛兰觉得既然老板苛刻以待,那工人们一到是享用免费的午餐了。

“不花钱,想得倒美!是只花成本钱,三块钱,管够吃!”蒋诚挚向她解释道。

“工人们其实可以用保温饭盒带饭的,那样也许吃的会好一点。”辛兰说道。

“带饭?夏天天太热好馊。再说一到中午就是不馊也凉了。老吃凉饭也做病啊?工人们没带几天饭就都带够了,索性就都吃食堂。吃的好不好姑且不说,最起码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蒋诚挚说出了这些工人的处境和心理。

“你的活儿累不?比他们待遇好多了吧?”辛兰问向自己的丈夫。

“我的这活就比他们好多了。就是账不能记错了,料不能发丢了,细心点就成。他们做瓦工的,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就每人能挣到一百五十块钱左右。而那些小工,暴晒一天,才能拿到五十块钱。而且他们都是早上四、五点钟就开工了,一般都是干到晚上七、八点钟。”蒋诚挚似乎很同情那些建筑工人。

“哎!看来我这干不了体力活,要想生存真就得做好本身的业务。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话是真的,钱不好挣啊。”辛兰听了丈夫的话,感触从中生。

“所以我说今天晚上咱得请老董两口子好好吃一顿饭,十几台车都在你名下保了,佣金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就先安排一顿饭对人家以示感谢吧。你拿到佣金后再给英子买件像样的衣服,别让人家觉得我们两口子不开事儿。”

“其实我也想到了,只是晚上你要少喝点酒,别贪杯。大夏天的,喝多了酒难受。”辛兰提醒着丈夫孙立国。

“我知道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儿。”蒋诚挚吃了一大口面条后抬头看向辛兰说道。

“什么事儿?你说吧。”辛兰也在吃着她要的那盒拌饭。

“你说今天早上我去找老董,咋发现他和英子不住在一个房间里呢?我见他自己睡在了客厅里。是不是他整出事儿以来英子就一直和他分居啊?”蒋诚挚好奇地问。

“这事我怎么能知道呢?别管人家的闲事了。人家愿意分居就分呗。”辛兰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能行吗?要是分居时间长了,英子没有外遇才怪。不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当然,你这个冷血儿例外。”蒋诚挚见妻子在瞪他,半阴半阳地说道。

“男人还保准啊?怎么你眼睛就盯在女人身上看呢?这是董鹏飞在自己搬起石头在砸自己的脚。就是英子真怎么地了,也是跟他学的。”辛兰反驳道。

“男人有外遇正常。女人就不行!”蒋诚挚斩钉截铁地说道。

“正常吗?男人可以遍山放火,女人就不许夜晚点灯?”辛兰对丈夫的论调颇为不满。

“你看你,还当真了。我是说像老董那样有本事的男人有个外遇也正常,而我这种给人家打工的赖汉就只能守着你这样的花枝。”蒋诚挚吃完了面条,在喝着面条汤。他看了辛兰一眼觉得她多心了,于是把话拉了回来。

“不过你信不信?英子要是有外遇被董鹏飞知道了,他立马就会和她离婚。连商量的余地都不会有。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外来入侵者给他戴绿帽子。”蒋诚挚又说出了男人的普遍心理。

“那为什么女人对待自己出轨后的丈夫就能做到宽恕和包容呢?”辛兰反问道。

“呵呵,那是你们女人生来就有涵养,有容人之度量。”蒋诚挚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讥笑的成分在其中。

“看来武则天在当了皇帝之后找面首就对了。男女早该平等了。”辛兰忽然觉得武则天当年纵欲无度,也可以原谅了。

“呵呵,你这小脑袋瓜,还能搜罗出例证来呢。说真的,你是英子的朋友,你劝劝她,别老和老董闹下去了,就是她再美艳如花,和男人周旋,最后受伤的也都是女人。”蒋诚挚似乎是在英子着想着。

“我找机会和她说说吧,让她无论自己想怎么做,都学聪明点。”辛兰也为英子担心起来,这纸早晚包不住火,要是她和于谦和的事情败露了,那董鹏飞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呢。

辛兰和蒋诚挚草草吃完了饭,正在唠闲嗑,这时打老远走过来一个风姿曼妙的女人。她戴着个大墨镜,遮着半边脸。同时还撑着一把遮阳伞,穿着很得体的旗袍。走路的姿势也优雅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似乎在哪见过。”辛兰自言自语道。

“这工地这么乱,怎么还来美女了?而且是戴望舒笔下的花姑娘。”蒋诚挚一边看向那个款款而来的女子,一边和妻子贫着嘴。

“真不知道你还这么有幽默感,看来我还真不了解你。”辛兰对丈夫说道。

“你老公我就是一本书,深着呢。你才翻了几页。”蒋诚挚听妻子那么说,转过脸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妻子说道。

辛兰来不及再和丈夫说话,那个女子已经翩然而至。她先是看向了蒋诚挚,然后咯咯轻笑出声。笑够了又看向辛兰。她猫腰拍了拍蒋诚挚的肩膀说:“怎么辛兰是你的妻?你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把这样的大美女娶回家啊?”

“是你?春儿!”蒋诚挚和辛兰一同站起身来呼出了来者的名字。

“呵呵,难得你们夫妇还没有忘记我。”春儿摘下了墨镜向辛兰伸出了手。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春儿姐姐。”辛兰和春儿握了一下手,随口说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只要我们有缘,是一定会见面的。”春儿平淡地说道。

“对了,春儿,我听说你发达了?怎么样,提携哥们一把?怎么说当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蒋诚挚嬉皮笑脸地对春儿说道。

“你是听说我发达了还是听说我傍上了个当官的?”春儿的话说得很直接。

“你咋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我知道女人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有她的难言之忍。”蒋诚挚讪讪地拉回了话茬。

“这话说得我还算没白认识你一回。”春儿觉得蒋诚挚的话没有了嘲讽的意味,也就不那么针锋相对了。

“说说,这大中午的,你来这工地上做什么来了?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蒋诚挚又没正形起来。

“呵呵,真不知道你在鹏飞这里。我是来看看这里的风水,鹏飞说给我们的儿子一套房子,所以我先来看看这里的位置和环境是否适合我们儿子居住。”春儿说话的时候有意地强调着“我们”两个字。

辛兰听了春儿的话,心中一凛。难道?天哪,但愿她的猜测不是真的。

第六十七章 情敌相见戏一出

蒋诚挚似乎也听到了春儿刻意提到的“我们”二字,心下疑惑,他口无遮拦地问向春儿:“你们是谁们?老董让你来这里看房子,那是什么意思?”

“怎么多年未见,你非但没变得聪明,反而这样愚钝了?鹏飞让我来这里看房子,当然是给我们俩的儿子预备的了。”春儿话说得毫无遮掩,但蒋诚挚还是重复了一遍。

“你们的儿子,什么?你是说你和老董的儿子?那是啥时候的事啊?你们什么时候还有了个儿子?”蒋诚挚待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惊讶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当年我和鹏飞有了之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我儿子在先,他和英子的女儿在后。按理说,我是妻,英子该是妾。”春儿的话说得居然不无得意,让辛兰颇为费解。

“我怎么没听老董说起他和你还有一个儿子?”蒋诚挚还是半信半疑。

“这是个人隐私,你懂不懂意?他就是和你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也未必会把他有私生子的事情告诉你。”春儿在揶揄着蒋诚挚,对自己有私生子这段过去似乎并不想隐瞒。

“是我没见识,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你想怎么样?母以子为贵?尔后登堂入室?”蒋诚挚对春儿的动机怀疑起来。

“看来你和鹏飞的老婆处得不错,你还为她担心起来了。别紧张,目前为止我没有侵占她位置的意思。至于以后我的目的如何,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当年她窃走了鹏飞的心,现在我只想夺回来。听好,是把我爱人爱我的那颗的心给夺回来!”春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灼灼,辛兰看了很为英子捏把汗。眼前的春儿,要比商雪梅难缠得多。

“可惜这是中午时分,老董回家休息了。要不真得安排你们叙叙旧。”蒋诚挚话中有话,他在对春儿下着逐客令。

“你是不是在打发我走啊?你是怕我会撞到英子后俩人会打起来啊?告诉你,绝对不会。对她,我智取!”春儿的话说得胸有成竹。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别搅合人家了。我听说你现在也过得不错,你就别招惹是非了。”蒋诚挚还是站在了英子一边,在劝慰着春儿。

“只要英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和鹏飞夫妻关系的存在,我不会难为她。”春儿越发不知廉耻了。一个小三,倒要骑在人家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老董要是知道你目的不纯,一定不会同意你住到这个小区来。因为英子也打算在这个小区留一套房子自己住。说是她女儿以后读高中住着也方便。”蒋诚挚提醒着春儿,希望她知难而退。

“是吗?英子也想搬到这个小区来住?那太好了。古代哪个混得明白的男子不妻妾成群啊,这回我们鹏飞可有艳福享了。他若是有那个能量,一宿可以宠幸着我们两个。”春儿的话说得更加露骨了,辛兰听了甚至想吐,怎么当小姐出身的这些个人,说话都这样粗吗?辛兰再不想听下去了,她想一走了之。

“诚挚,你们聊吧,我回家休息了。”辛兰说完欲拿手包走人。

“别走啊,辛兰。我知道你和英子个人关系不错,这会儿可别急着去给她告密呀,目前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去对付她。”春儿拦住了辛兰,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说的是哪里话来?我是不会随便掺乎别人家的事情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生性愚拙,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泄密的事情,你但放宽心!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辛兰对春儿的不信任显然有些不满了。

“你误会了,辛兰。今天我和你们说出这件事情来,就不怕别人知道。我知道听了我的事情,你有些看不起我了。没办法,姐姐生来就是个贱女人。除了婚前怀孕,现在还给人做小。”春儿说完这些话,眼神有些暗淡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人啊,都是各有各的活法,我们两口子可没资格看不起你。你不说要看房子吗?我陪你四处转转。辛兰早就嚷着要回去休息了,是我非要她来工地看我的工作环境的。辛兰,你回去吧。天热,别等线车了,打车回去。”蒋诚挚说完话带头领着春儿走开了。

“是啊,辛兰。你别多心。我这人说话也没个分寸。你打车回去吧,中午的太阳毒。你细皮的,别晒坏了。”春儿边走边回头和辛兰说着话。

辛兰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是从心里对春儿排斥了,不仅仅因为她是英子的好朋友。

什么女人呢?非要充当第三者的角色,搅散人家家庭。难道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非要几个人抢着一个男人?先是商雪梅,后又是春儿。有名有姓的她就知道两个了,真不知道董鹏飞还会招惹到谁?整个一下午,辛兰坐在办公室里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不过英子的出轨,她反而是越来越理解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似乎也天经地义。

时间过得很快,晚上英子盛装以出,一身黑色的丝质晚礼服,再挎着个白色的小包,就看上去要多雅致就有多雅致。她挽着董鹏飞的胳膊,进入酒店大厅的时候,完全给人以一副幸福恩爱的样子。

辛兰看在眼里,心下窃笑。这可能也是现代婚姻的一种形式吧。两个人明明是各有所爱,但一道出席朋友约请的时候,非要弄得让外人看了眼热加上羡慕不已。其实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两口子自己知道。这是就所谓的貌合神离吧。

落座之后,董鹏飞一个劲地说蒋诚挚客气了,就咱们这关系,整那都没用。蒋诚挚说也不能老吃你们的,虽然是小门小户,小家小业,吃顿饭也穷不死。英子就毫不客气地说蒋诚挚啊早该出点血了。要不是她支持辛兰去保险公司,他们夫妻都走不出来。老蜗居在家里,时间久了都得窝出病来。辛兰听了只是笑笑,兀自在低着头喝着红茶。

“大夏天的,吃点清淡的吧。最近我发现我肚子见长,似乎要得脂肪肝了。”董鹏飞对蒋诚挚说道。

“那你点两个合你口儿的素菜吧。”蒋诚挚先把菜单挪到了他面前。

“这的干煸黄豆芽不错,还有家绊凉菜,也很有特色。我就点这两个了。”董鹏飞根本就没看菜谱,张嘴就点了两道菜。

“看来这个小城市各大饭店的菜,你是都吃遍了。一看门脸就知道此间最拿手的菜是什么。”蒋诚挚没忘恭维了董鹏飞几句,虽然是老同学了,但是谁都愿意被别人捧着嘘呼几句。

“英子,你再点两个吧?”蒋诚挚又把菜单递给了英子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得有心理准备。我可开宰了。”英子看了蒋诚挚一眼,笑着看起了菜单。

“百叶炒香芹,凉拌苦瓜片。”就这两样。英子看了半天点了这两道菜。

“你们跑这减肥来了?不行,再来几道荤菜。咋也得荤素搭配啊?”说完蒋诚挚又点了香辣蹄花、石耳炖鸡、葱香鲫鱼和辛兰最爱吃的松仁玉米。

“就咱们四个人,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多了吃不了就是浪费。”董鹏飞觉得蒋诚挚点的菜实在是太多了。

“这请你们来这家川菜馆,不吃人家几个特菜菜,也不给人家店主面子啊。咱这回吃不了啊,那就兜着走。”蒋诚挚很幽默地在掩饰自己对英子夫妇的盛情。

“大夏天的,我们就喝扎啤吧。”董鹏飞提议道。

“再来两瓶干红,我知道嫂子愿意喝这种酒,刺激神经,能让人亢奋。亢奋之余,对老董也就殷勤了。”蒋诚挚很有意味地对董鹏飞说道。

英子听了瞪了他一眼,回敬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有一瓶也就够了,要两瓶做什么啊?你嫂子喝多了回家好耍酒疯。”董半开玩笑道。英子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椅子拉向辛兰这边,嘴上说要和董鹏飞保持一定距离。事实上自打董鹏飞和商雪梅的事情败露以来,他们也确实是一直在分居。开始的时候和丈夫共处一室,她觉得恶心。后来又有了于谦和隔三差五地来填补空白,她更是只拿董鹏飞当空气了。这期间董鹏飞也曾强怕她几回,但是遭到的却是她的拳踢脚打,董鹏飞怕女儿知道了他们的嫌隙不好,也就不再招惹他了。

服务员记完菜单下去了。于是他们四个就边喝茶边聊天。董鹏飞和蒋诚挚说着工地上的事,英子则和辛兰说着最近新出的几款裙子的样式。

菜上来后,在蒋诚挚的提议下,他们各自喝了一大口。那一天晚上,英子很开心。一瓶干红喝完了,她又叫服务员开启了另一瓶。

“怎么这么开心啊?”辛兰偷偷地问她。

“我这周末出去旅游,去海南,机票已经定好了。”英子低声对辛兰说道。

“去天之涯地之角啊?”辛兰半开玩笑地掩口问道。

“呵呵,那是一定得去的,海南的三亚风光,我向往已久了。”英子大声说道。

“怎么嫂子要出飞儿了?现在工地上这么忙,老董能陪你出去吗?”蒋诚挚无心地问道。

“我这次是单飞,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出去玩玩,只不过是这次走得远点。”英子内心里巴不得甩开董鹏飞自己出去自由几天。

“哪天的班机啊?我和老董到时候去机场送你,也好看看飞机啥样。”蒋诚挚笑着问向英子。

“让我家老董送就行了,你啊,就免了。把仓库钥匙给我经管明白我就感谢你了。”英子笑着说出了蒋诚挚的职责所在。

“这都要出门了,还有啥不放心家里的?仓库钥匙丢了可以再配!”蒋诚挚嬉皮笑脸地和英子开着玩笑。

“钥匙丢了是小,人丢了就麻烦了,在林子里若是遇见大灰狼,贪黑摸回来,我和我姑娘就都跟着遭殃了。”董鹏飞没等英子回答就插了这么一句,英子心里稍稍一惊。

该不会是董鹏飞听到什么风声了吧?按理说她这些日子没露出什么破绽啊?短信都是随看随删的,难道他会去调她的话单子?不会,密码她已经修改过了。辛兰虽然知道细情,但是以她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会守口如瓶的。为了安抚他,看来今天晚上得和他共处一室了。英子边喝酒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她没喝多,但是董鹏飞说完那句话,她的脸上就有了红晕,而且一直到吃完晚饭也没下去过。

辛兰也意识到董鹏飞刚才说的话完全是在针对英子,难道他觉察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愿他们之间没有别是事情发生,离心离德最好也过得风平浪静。

辛兰走神的间歇,商雪梅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辛兰,我见你在这儿吃饭,特来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说完她把一高脚杯啤酒递给了她,自己把另一杯一饮而尽。辛兰偷眼看了下英子,觉得她的脸都快成青紫色了。赶忙站起来把那杯酒喝光打发她走。

第六十八章 酒后泄露奸情

“谢谢商姐。我这里还有客人,就不过去回敬你们了。”辛兰说完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姐姐我先走了,改日我会亲自到保险公司去拜会妹妹。”商雪梅说完转身迈着模特步一摇三摆地走了,似乎在和英子示着威。

“!还有资格在这显摆呢?”英子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坐在那里气鼓鼓的。

“你看,辛兰,你怎么能认识这种人呢?她一来就扫了嫂子的酒兴。”蒋诚挚不明就里地问着妻子。

“我并不知道她会出现。”辛兰像犯了错误似地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是谁啊?还说大恩不言深谢,你救过她命啊?话说得这么重。”蒋诚挚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商雪梅是什么来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她就是你哥那个相好的,十万块钱买的一堆烂肉。你家辛兰就把血输给她了,当时真应该看着她去死!”英子气呼呼地说出了商雪梅的身份。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个女人,我不是有意要问的。”蒋诚挚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赶忙道着歉。

“哈哈,你又没怎么地?这回认识了,以后见面叫小嫂子。辛兰,你紧张什么啊?该紧张的都安然若素呢。来,喝酒!”英子冲蒋诚挚夫妇说完话,端起酒杯和辛兰的杯子叮咣地撞了一下就自顾自地把酒喝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董鹏飞心里也很不得劲,商雪梅曾几番沉醉在他的怀中,可是刚才连看他一眼都没有。难道他用了十万块钱就买断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吗?看来这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看那气色,就知道是红运当头。穿着上档次了,头发也烫出了卷。别是又勾搭上了哪个男人吧?董鹏飞这样想着,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感觉。英子的话他甚至都没听见,也端起酒杯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两口子的神态让蒋诚挚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本来他还想再张罗点酒,但看气氛有些不对,辛兰还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决定喝完这杯中酒就算账。

哪知董鹏飞和英子都不用再劝酒了,他们各自揽过了酒权,那晚喝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当场俩人就吵了起来,引来了无数的围观者。

英子倒完了一高脚杯红酒对辛兰说:“来,陪我喝一杯!为那个烂货的重生,也感谢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辛兰见英子喝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忙自己倒了半杯酒陪她喝下。

英子的话,她听了很不顺耳,但是你让她说什么呢?见死不救也不是她的性格,况且她当时真是袖手旁观的话,她家老许摊的事不就更大了吗?哎!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你在说什么啊?辛兰能见死不救吗?她哪有你那样的歹毒心肠?”董鹏飞气极了质问着自己的妻子。

“呸!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舍不得那烂货死。当时真应该成全你们,让你们双宿!”英子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董鹏飞。

“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中大呼小叫,你还要不要脸了?”董鹏飞见英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耐住性子压低声音斥责着英子。

“你说我不要脸?咱俩说不上谁不嫌磕碜呢?把人家肚子弄大了还得老婆掏钱给摆平!”英子气得反唇相讥。

“不可理喻!诚挚,喝酒!”董鹏飞端起一大杯扎啤也全部都灌到了自己肚子里。

这时楼上的商雪梅喝完酒下楼来了,他挽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中等个男人,又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了英子夫妇面前。当然,她只能是和辛兰再次打招呼:“怎么?辛兰妹妹,今天是你请客吗?”辛兰本不想再理她扫英子的兴,奈何她总是纠缠她,只好礼貌性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老刘,这张桌子的单我们买了,这位辛兰小姐,是我的好姐妹,曾有恩于我。”商雪梅把手搭在了金丝边眼睛的肩膀上,看似也没少喝,都有点摇摇晃晃了。

“好,好,你说买咱就买。服务员!这桌子的账记到我的名下,和老板娘说一下,回头我给你们刷卡。”金丝边眼镜慷慨地冲吧台说道。

“商姐,你客气了。不用你买单,今天我们请客,你这样做”辛兰生怕英子发怒让他们两口子下不来台。

“辛兰,你客气什么啊?卖到好价钱了,也不差花这点钱。”英子接上了话茬,和商雪梅针锋相对起来。

“秦红英,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话说多了,小心折一条腿!”商雪梅当然也不是好欺侮的主儿,一下子火气十足,剑拔弩张起来。

董鹏飞一直都在低着头,脸都变成了茄皮色儿。蒋诚挚见了赶忙给辛兰使着眼色,辛兰立刻站起身来想从里面走出来把商雪梅支走。

“别动!辛兰,你不用打发她走。我还怕这个烂女人不成?敢收拾老娘的人还没从她娘肚子里生出来呢!”英子说完端起一杯扎啤一扬手就泼到了商雪梅的脸上,她的这一彪悍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商雪梅抹了把脸后疯子一样地来去抓英子的头发,奈何英子站起来要比她高出一截,她够不到。索性就气得破口大骂:“你还是好东西啊?谁不知道你,上学时候就像疯狗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现在还狗扯羊皮的不知道有几个下茬儿呢?跑这装圣人来了?呸!你也配!”正所谓骂人没好口,商雪梅骂人就揭短,也够英子喝一壶的了。

“我让你在这信口雌黄!看我不砸死你!”英子气得柳眉倒竖,掀起了板凳。这时老板娘过来了,忙劝解道:“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大姐都消消气。”

这时的辛兰都吓得有些发抖了,她真没见过这阵势,两个女人在一起掐,还真够吓人的。

董鹏飞觉得很没面子,站起来转身欲走。

“怎么是你啊?小董?”金丝边眼睛开口说了话。

这时董鹏飞才抬眼仔细看了一下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哎呀,是您啊?刘市长,幸会!幸会!贱内多喝了几杯,让您见笑了。”董鹏飞看清楚了来人后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原来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市里主管工业安全的副市长。董鹏飞曾找过他批过一个较大的工程。当时贿赂他的数目不菲,终于招标成功。这个人可得罪不得,他要是跑到工地上挑毛病,你就是整顿一个月也开不了工。

“英子,既然是小董,你就别和他夫人一般见识了。我听说你还在人家手下干过,怎么一见面就像冤家似的呢?”刘市长充当起了和事佬。

“是他的那个女人不要脸!专能欺负下属和员工,给他们家干活的工人没有几个不怨声载道的。”商雪梅毕竟久经沙场,她成功地转移了刘市长的注意力,把男女关系问题扯到别处去了。

“你!你!信口雌黄!”英子被商雪梅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惯于颠倒黑白的女人!

“刘市长,改日我一定亲自到府上赔罪!您慢走!”董鹏飞忙为刘市长和商雪梅开了门。英子想站起来阻拦,却被辛兰制止住了。

“小于,把车开过来!”刘市长站在门口对着手机命令道。

董鹏飞只好也站在酒店的门口跟着等开车的小于。

车子开过来后,那个司机小于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看见商雪梅的头发湿漉漉的,裙子的前襟也湿了一大片,好奇地问:“表姐,你怎么了?头发和衣服怎么弄成了这样?”

“还不是你那个老相好的,喝多了就像疯狗一样地乱咬人!”商雪梅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是说英子?你怎么会遇见她啊?好了,消消气,上车吧。刘市长,请!”小于没敢深问赶紧为他们打开了车门。等刘市长他们坐上去了,他向董鹏飞微微示意了一下,便开车绝尘而去。

原来给刘市长开车的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市政府秘书于谦和。自从商雪梅离婚后就傍上了刘市长,他就成了他们的专职司机。走到哪,刘市长都会叫上他。因为他和商雪梅的相识,多亏了于谦和的介绍。商雪梅是于谦和的亲表姐,对表弟和英子的风流韵事也有所耳闻。于谦和并不认识董鹏飞,所以刚才说漏了嘴,自己还浑然不觉。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董鹏飞的眉心纠结起来,他没有再回到酒店之中,自己开车回家生闷气去了。

这以后商雪梅要是在刘市长面前吹耳边风说他的坏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他真纳闷,这个商雪梅,怎么会甘心跟着刘市长那个干瘪老头呢?是看中了他手中炙手可热的权力吗?还是故意要报复他,专门找能压制他的人替她出气?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那个女人的目的究竟何在?至于那个小于,会不会就是于谦和?他和英子相识后母亲就托人打听过,说英子和高中同学于谦和爱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那时母亲为了攀附于梅子家的权势和地位,才非要他娶了她。这两个人要真是一个人,英子会不会又和他联系上了呢?如果他们旧情复萌,那就太可怕了。

董鹏飞正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地吸着烟,想着心事,这时英子进来了。她摇摇晃晃的,被辛兰扶回了卧室。董鹏飞看见英子那醉态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女人都是喝醋长大的?什么时候都会犯酸!也不管是什么场合!

英子其实并没有真喝多,酒是喝高了点,但还不至于不清醒。她装醉也是对今天的事感到没法和董鹏飞交代。她知道得罪了刘市长那意味着什么。她只能在心里暗骂,这个商雪梅,死不要脸的女人,又巴结上了权贵!以后他们家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好过了。至于商雪梅和于谦和的亲属关系,她却一无所知。

“你躺下睡一会吧,今天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知道在酒店里会遇见商雪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些时候,该忍必须得忍。你说商雪梅真要是把什么都说出来,你家老董脸上也无光。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蒋诚挚还在下面等我。”

辛兰安置好了英子,轻声地和她推心置腹。

“哦!我知道了,你走吧,你们都走吧。”英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立时就睡着了。辛兰下楼时,董鹏飞站了起来:“今天的事很抱歉,弄得不欢而散。”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是我们没招待好你们夫妇。”辛兰真感到很歉意。

“也是倒霉,会遇到那个女人!回去吧,我明天会送给你一份通话记录。”董鹏飞把辛兰送到了门口,转身上了楼。

他进到卧室里,见满屋子酒气,索性开了卧室里的窗户。英子似乎睡着了,呼吸很均匀。

董鹏飞有好多天没亲近她了,从他和商雪梅的事情被英子知道后,他就被英子取消了和她同房的资格,虽说偶尔他像猫一样出去找鱼腥,但毕竟那是有时有晌的事儿,总的说来他还是干渴着的。他躺在了英子身边,气狗了,怎么看她都比那商雪梅顺眼。再想起商雪梅的话,他心里瞬时就结了个大疙瘩。难道她真红杏出墙了?和那个专会溜须拍马的小喽啰于谦和?他越想心越不甘。狠命地搂过她,却听她叫了一声:“别闹!谦和,我喝多了。咱明天再玩”

第六十九章 鸳鸯戏水也风流

“谦和”?他是谁?听英子的话,他们似乎已经有了奸情。难道就是在饭店门口点头哈腰给刘市长开车的那条哈巴狗?董鹏飞坐直了身子,醒悟过来后气得大口喘着粗气,他第一感觉就是一定要废了他!就算是不阉了他,也要打折他一条腿!敢给他戴绿帽子,这人真是不想活了。怒气冲天之后他再看向床边,英子嫣红的脸带着三分妩媚。这更让他气不打一出来。怪不得她说什么也不肯和自己同房,原来是有小白脸滋润着呢!

“的女人”敢报复他!真是贱得没边!董鹏飞窝了一肚子的火,嘀咕完后铁青着脸挥起了拳头,但是就在尚未落下之时,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商雪梅的号。这个贱女人,找他做什么?在他这拿了安家费后就傍上了官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董鹏飞没有去接电话,只是在心里在愤愤不平地骂着。可是那电话却响得没完没了,董鹏飞连续按了两次,但是商雪梅依然孜孜不倦地打来。

“我和你已经两清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董鹏飞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哎呦,怎么这么大火气啊?是今天晚上我没给你面子吗?鹏飞,都是你那败家媳妇惹我发怒,要不我怎么会不顾及你的面子和她闹得不可收拾?你消消气,还是好好管束管束她吧。”商雪梅嗲声嗲气地说道。

“信口雌黄!这是我的家事,不劳你费心!”董鹏飞依然没好气地说道。

“鹏飞,你可别不知好歹。掉我念及咱们昔日情谊,特地想提醒你一句。你那个英子,非但是给你戴了绿帽子,而且还倒贴。听我表弟于谦和说,每个月英子都给他万把块花销。他穿的衣服现在都是名牌,英子还答应到年底给他买车。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跟踪他们,我听我表弟说过几天他们相约去海南观光旅游”

商雪梅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电话这边的董鹏飞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他啪地按了接听键,瘫坐在了床边。

现在他该怎么办?把英子暴揍一回?不行,他还没有证据。只听信商雪梅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为凭。说是听了妻子自己酒后吐真言?也不行!她酒醒后来个死不承认,他也奈何她不得。冒然行事会打草惊蛇!干脆先养着她几天好了,待他把一切侦查清楚之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说什么也不能和这样不干净的女人共处一室了,去外面透透气吧。董鹏飞此刻最想见的人就是辛兰,他觉得只有她能理解他。他只想她能做他的听众。但是这么晚了,怎么都不方便约辛兰出来,而且自从他情不自禁地吻了辛兰后,她已如惊弓之鸟,和他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哎!也罢,人间知己最难求,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喝酒吧。人只有在喝醉了的时候,才不知道自己是谁。

董鹏飞从自家楼下的车库中提了车,漫无目的地开着。他出了繁华的市区,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开着。不知道车子开出了多远,他的电话又响了。董鹏飞索性把车子停下来,熄了灯,接听起电话。此刻,谁都是他的救命稻草。无论打电话的是谁,他都想向其倾诉。

“喂?请问你是谁?”董鹏飞身子往座位后一仰,无精打采地接听起了电话。

“鹏飞,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沙哑?”电话那头的春儿关心地问道。

“会是你?春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董鹏飞一直以为他和春儿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春儿如今的身份,无非是他压在身底下过的一个女人。

“怎么就不会是我?自打上次离开后,你一直都没给我打个电话。怎么?你就那么狠心啊?玩完了,连想人家都不想?”春儿抱怨着,话说得很露骨。

“怎么不想啊?这不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开车到荒郊野外来兜风来了吗?”董鹏飞忽然想起了那天春儿蛇一样柔软的身体,他的体内开始躁动起来,嘴上说出的话也就不再那么冰冷了。

“真的吗?鹏飞?你真有想起过我?我就说嘛,你不会那么绝情的,怎么说咱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春儿听了董鹏飞调侃的话却不以为意,还自得起来。

“我这么思念你,怎么犒劳我啊?来陪陪我吧。”董鹏飞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他想找个女人的胸怀来依靠。

“你开车过来吧,我这几天在重新装修屋子,没有客人。”春儿在对董鹏飞做着邀请。

“现在过去?你,方便吗?”董鹏飞迟疑起来,他知道春儿的身份,做着官爷的地下呢,不知道分身能否有术。

“怎么会不方便?我一直都一个人住着。看你那死德行,真不知道你在胡诌着什么。”电话那头的春儿故作娇羞地嗔怪着他。

“真方便啊?我可真要过去了。别到时候跟哪个当官的撞上了叫你难为情。”董鹏飞直接叫板了。

“既然你,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不瞒你。这几天,他,他去省里开会了,不,不会来。”春儿的声音低了八度,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声音也似乎在发着颤,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生活过得艰难,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找个依靠特正常。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董鹏飞从春儿的话中,听出了对他的歉意,作为男人,他又不忍起来。毕竟春儿当年把处子之身给了他,怎么说那一番情意都让他终生铭记。

董鹏飞开着车子不一会就来到了郊外的天外飞花,大门紧锁,他只好把车子停到了外面。伸手按了门铃,出来开门的人居然是春儿本人,这倒让董鹏飞颇感意外。

“怎么会是你来开门,这深更半夜的,来了坏人怎么办?”隔着门董鹏飞就责怪起春儿来。尽管他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在春儿听来,心里却无比温暖。她的爱人还是那么在意她,就像当年一样地关心着他。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忙不迭地按了电闸,两扇大门哗啦一下就打开了,还没等董鹏飞反应过来,她就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怎么了?害怕了?有我在呢。”董鹏飞抚摸着春儿披散开的短发,爱怜地说道。

“现把车子开进来吧,存在车库里。”春儿暂且离开了董鹏飞的怀抱,对他轻柔地说道。

“让外人看见了好吗?”董鹏飞僵直着身子,没动地方,试探着问向了春儿。

“没有外人,所有的员工我都给放了三天假,今天才是第一天。家里就我一个人在。”春儿和董鹏飞交代道。

“那好吧,我先把车开进去,今晚就住在这里了。你随后把大门锁上。”董鹏飞叮嘱着春儿,春儿听来嫣然一笑,感动得泪光盈盈。

进得大厅后,春儿扭亮了所有的壁灯。屋子里霎时金碧辉煌。董鹏飞见了,忙上前把那些灯一一关闭了。这么空旷的屋子,他害怕在哪里藏着盯梢的。

“春儿,我们去那天幽会时的所在吧,我很喜欢那里的情调。”董鹏飞遮掩着说道。

“可是这么晚了,你总得先吃点东西啊,我亲自下厨给你弄,你等着。”春儿说完扭着往里面走去了。她的真丝睡裙现出了她玲珑曼妙的身材。这让董鹏飞的原始又膨胀了起来。他几步撵上了春儿,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身子,吻着她的耳唇和脖颈。

“看你,猴急猴急的,先等等,我去弄吃的,乖!”春儿回过头来蜻蜓点水式子雯了董鹏飞的唇一下,让后猛地推开被董鹏飞紧锁住的身子,进了灶房。

董鹏飞无奈只好跟着一前一后地进了灶房,春儿打开冰箱,一阵丁丁咣咣地煎炒烹炸,没几下地就炒熟了好几道小菜,像变戏法一样地堆满了整个托盘。

董鹏飞看得呆了,原来厨房中的女人是这样美丽,这是他以前从未领悟到的。英子就从未给他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厨娘放假,她不是嚷着下饭店,就给他们爷俩泡方便面。看来这女人做得真是有差别啊。生活中,为什么鱼和熊掌就不可兼得呢?

“想什么呢?你说我们是在客厅吃,还是端到地下室里吃?”春儿熄灭了灶火,摘下了围裙后问董鹏飞道。

“到地下室里吃吧,那里我觉得安全。”董鹏飞愣了一下神儿,这次直言不讳了。

“可是我浑身都出了汗,要冲个澡。你坐在客厅里先等等我吧。”春儿用一只胳膊拄在了董鹏飞的肩头,眨着眼睛俏皮地说道。

“我们一起洗吧,我今天应酬了一天,到现在也没洗澡呢。”董鹏飞拦腰抱起了春儿,按照春儿指示的方向,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到了浴室门口,他才放下春儿。春儿打开了浴室的门,一把拽进了董鹏飞。

好大的浴室啊?外间套着里间,里间不光有着硕大的双人浴缸,还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外间还有着一张双人席梦思床。

“真有创意,不知道你这是为谁预备的?”董鹏飞想到春儿傍着的那个当官的,酸溜溜地问道。

“傻子!我刚改装完毕,是为了方便客人才这样改装的。今天第一天交付使用,就让你赶上了,满意不?”春儿撒娇地倚在了董鹏飞的身子上,谄媚地回答说。

“放水吧,我脱衣服。”董鹏飞迫不及待地说道。

“都是现成的,你看!”春儿说完,刷地拉开了里间的拉帘,龙凤套间里立时就满了香气。原来她按动了开关,无数的玫瑰花瓣天女散花般地飘向了整个的浴缸,那花瓣氤氲开来,香气袭人。

“真美!”董鹏飞置身其中,有如仙境,他由衷地赞叹道。

“还有比这更美的,你看!”春儿说完,缓缓地脱落了身上了睡袍,她整个人就这样地呈现在了董鹏飞面前。

大胆包天的一个女人!里面居然什么没穿!董鹏飞看着春儿那凹凸有致的身子,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冲动得三下五除二地撕扯下了自己的衣服,抱起春儿浑圆的身子进入了浴缸之中。

春儿又一按动开关,浴缸外面立时垂落下了一个白色的落地纱帘,氤氲且朦胧,别有一番情境。

董鹏飞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冲动,他疯狂地吻着春儿光洁的身子。春儿也热烈地回应着他,二人缱绻之情你侬我侬。

“真想就在这里要了你。”董鹏飞让春儿正面坐在了他的怀里,咬着春儿的耳唇儿,对她说道。

“好啊,我们就来个鸳鸯戏水。”春儿摩挲着董鹏飞强健的身体,娇滴滴地说道。

“宝贝,你转过身去。”董鹏飞邪魅地用双手抓住了春儿那傲人的胸前高耸,开始撩拨着她的敏感地带。

春儿听话地转过了身子,董鹏飞却一下子呆住了。放下了自己那双蠢蠢欲动的双手。怎么?春儿背部居然纹了身?那么她到底是何来历?他可不想自己再和歪门邪道扯上关系。

第七十章 室内藏男室外周旋

春儿见董鹏飞停止了动作,皆因为她背上的刺青。她把头靠在了董鹏飞的胸膛,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刺上去的,刻下了我心爱的人的名字,你仔细看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

“好吧,让我看看,你心里究竟装的是谁?”董鹏飞推开了春儿的身子,仔细地辨析起来。

春儿背上的刺青乍一看上去就是两朵梅花,它们交叉着叠加在一起傲然开放,可是梅心的鹏飞二字却隐约能见。看到这里,董鹏飞的心口紧了一下,他搂紧了春儿,喃喃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当初抛弃了你,本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春儿娇柔地把头重新靠到了董鹏飞的肩头,说了一句古词:“只要君心似我心。”董鹏飞听后无语了。

他来到春儿这里真正地是出于对她的爱意吗?答案是否定的,春儿现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他焉能再对她珍爱有加呢?他来这里无非是为了寻求一种安慰而已。无论是精神层面的,还是上的,春儿只是他的一种慰藉。春儿现如今又找到了靠山,他对她更不屑一顾了。从心里,他鄙视春儿这样在男人身上打主意的女人。春儿和辛兰相比,他心里更倾向于辛兰。辛兰自强不息,靠着个人的奋斗在为自己铺设美好的人生之路,这是令他钦佩的。同时辛兰的冰清玉洁、孤傲脱俗也是他最为欣赏的,这样有品位的女人,不能求来做妻子,那有幸撷取其芳华常伴左右也能聊慰平生。

“想什么呢?继续啊?人家更想你了。”春儿见董鹏飞沉默不语了,用如丝秀发摩挲着他,极尽之能。

好些天没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如今美人在怀,良宵难再,董鹏飞瞬间撇清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低吼一声从后面进入了春儿的身子。春儿很巧妙地和他周旋着,这更刺激到了董鹏飞,二人颠鸾倒凤,变换着各种姿势,硕大的浴缸里被他们迸溅出了朵朵浪花。

春儿正战在酣处,董鹏飞却没几个回合就拜下阵来。春儿多少有些扫兴,但她掩饰了自己的不满,对董鹏飞依然热情有加。

“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再为你去热热。”春儿一边为董鹏飞搓洗着身子,一边温柔地说道。

“不想吃了,我现在累得只想睡觉。”董鹏飞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就像一滩泥,他闭着眼睛说道。

“明天我给你弄点鹿鞭泡酒补补吧,怎么就几个回合你就体力不支了呢?人家才刚到兴头上。”春儿幽怨地说道。

“可能是我最近琐事繁多,身体太过紧张和乏累了。没能满足你,很抱歉。”董鹏飞睁开眼睛不无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我给你弄点偏方泡酒,你就会再展雄风了。”春儿用手扬起了点水,撩在了董鹏飞的说道。

“那管用吗?要是好使,谁还买壮阳药啊?”董鹏飞再度闭上了眼睛说道。

“怎么不管用啊?那市委的一把手,和他妻子在一起就是勃不起来,可是自从住在我这里,喝了我个他泡的酒,不就又恢复了自己的原始本能吗?”春儿一急,居然说走了嘴。

“哈哈哈哈,他在你身上实践得比我还顺风顺水?”董鹏飞听后笑了起来,笑够了讥讽起春儿来。他在心里真后悔自己又上了这个阅人无数女人的船。

春儿自知自己说走了嘴,董鹏飞对她不满起来,整张脸刷地红了起来。她还是有羞耻心的,她知道以她这样的破败之身,要想拴住董鹏飞的心,实在是太难了。幸好她手里还有另一张王牌,那对董鹏飞来说是致命的。想到这里,她站起了身子,套上了她的真丝睡裙。

“鹏飞,你别净说那没用的了。你要是能来和我夜夜相伴,我可以断绝了和所有不相干男人的来往。”春儿坐在了梳妆台前,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边回头对董鹏飞说道。

“别,别,我没权力干涉你的人身自由。况且已有家室的我,也分身乏术。你还是和市委书记长相厮守吧,反正他老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董鹏飞听了春儿的话,从浴缸里跳了出来,用毛巾擦洗着自己的身子,推诿道。

“看来你对我还是不感兴趣啊,告诉我,你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大姑娘或是小媳妇?”春儿来到董鹏飞身边,刻意地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身上蹭划着说道。立时几道血红的印子出现在了董鹏飞身上,他痛得嗷嗷直叫。

“你干什么啊?谋杀亲夫啊?”董鹏飞不满地冲着春儿喊道。

“你看,承认你是我亲夫了吧?早这么诚恳,我不就不制裁你了。”春儿收了手,轻轻地拍着巴掌,笑语盈盈地说道。

“最毒不过妇人心!”董鹏飞三下五除二地把t恤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提上裤子走出了浴室,甩给春儿一句话,就来到了外面的客厅里。他看见了餐盘里适才春儿给他准备的饭菜,顿觉腹中饥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都凉了,我拿到灶房去给你热一下再吃。”春儿跟了出来,见董鹏飞不管凉热地在吃东西,忙不迭地说道。

“算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将就吃一口就行了。”董鹏飞冲春儿摆摆手,用手指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在了口中。

“对了,鹏飞,我今天见到咱们的老同学蒋诚挚了。怎么?他在给你打工吗?”春儿询问道。

“是啊?你在哪见到他的?”董鹏飞咽下了那一口牛肉,抬头问向了春儿。

“当然是工地上,当时他正和他老婆辛兰在一起。”春儿不以为意地回答说。

“工地上?你去那里做什么?”董鹏飞听了春儿的话,一惊非同小可,他放下了刚刚端起的啤酒问道。

“放心了,我不是去那里找你,给你上眼药的。我是去看看你新建楼房的风水。”春儿站起身来一边往自己脸上抹着爽肤水,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看风水?你什么意思?”董鹏飞依然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答应给咱儿子预备一套房子吗?下学期他就要读高中了,我去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竣工。还有那里的风水是否适合居住。”春儿一字一板地说道。

董鹏飞一听急了,连忙说:“我是答应给你一套房子,但是你不能在那个小区选。换个地方吧,我御景花园的房子也不错,你去那里选一套吧。”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安乐小区选房子?就因为你老婆也要在那里留一套房子以备你宝贝女儿上高中时候入住?”春儿不满地冲董鹏飞吼了起来。他就在意他老婆的感受,从来就不考虑自己的感受,这让她有些忍无可忍。

“你是听谁说的?是蒋诚挚吧。你一定是说我要给你一套房子他才和你说的这些话。你还和他说了什么?对了,辛兰也在那里。哎呀!小姑奶,你怎么就胸无城府呢?我们之间的这点破事你就非要得弄得尽人皆知?”董鹏飞最反感的就是和他有牵扯的女人四处张扬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说话时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你就考虑到你的宝贝女儿将来上学远近,怎么就不想想我的儿子呢?他下学期就读高中了,房子不就近,我哪有时间经管他啊?一天要几遍接送,我哪有那时间?”春儿嘟囔着说道。

“你不还有靠山吗?让他那市委一把手的干爹派秘书开车接送他。”董鹏飞的话中不无挖苦。

“你!他亲爹死了?我找他干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恬不知耻!”春儿简直是被董鹏飞气疯了,她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爽肤水瓶子,气哼哼地坐在了沙发上。

董鹏飞不再说话,却在心里骂道:谁知道他亲爹是谁?又死到哪里躲清静去了。自己乱七八糟,给孩子找了那么多的爹,还有脸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呢。

“你倒是说,到底在安乐小区给不给儿子预备一套房子?”春儿对董鹏飞下了最后通牒。

“你把话说完全了,那是你儿子!别老儿子儿子的,这样说话牵扯不清。”董鹏飞挑着字眼在和春儿理论着。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春儿委屈至极,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将就到这么大,他的亲爹董鹏飞却和别的女人享受着天伦之乐,如今还在她面前振振有词,怎么能不叫她伤心呢。

春儿反应如此激烈,倒是出乎董鹏飞的意料。他正手足无措,这时却听见了门铃的响声,同时又有汽车在一个劲地按着喇叭。

“别哭了,我就说了那么两句,也至于你这样。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董鹏飞警觉起来,他问着春儿。

“你快穿上鞋子,躲躲吧。是他回来了。”春儿抹了把眼泪,急切地站了起来。

“我能躲到哪里去啊?你不说他去省里开会去了吗?”董鹏飞知道春儿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就是那个市委一把手。他不想撞到枪口上,可今天倒霉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他先是听闻了妻子背叛他的事实,后又被狼狈地堵到了春儿的屋子里无法脱身。

“那怎么办?对了,去浴室外间大床的衣柜里先躲躲。”春儿说完就推搡着他往里走,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再你要是忙得应付不过来,别约我!”董鹏飞抱怨着。

“好了,好了。先委屈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会回来。”春儿这会儿对董鹏飞充满了愧疚之情,她好言好语地商量着他。

董鹏飞只好先躲到了衣柜里。春儿忙乱地跑到客厅的衣柜里拿出一套穿在里面,然后套上睡裙再披上一件外衣就匆匆地下了楼,去给领导开大门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赶上这个时候回来!真是的!春儿的心里虽是火大,却也不敢对领导接待不周。

她打开大门后,孙书记直接把车子开到了里面。车子停到出库门口后,他从车子里面走了下来。

“怎么是你亲自跑了下来?打更的老李头呢?”孙书记不解地问道。

“我给这些员工都放了假,在装修屋子。”春儿怯懦地说道。

“你自己守着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胆子够大的。把车库打开吧,我把车子开进去。”孙书记对春儿说道。

“嗯,我这就开锁。”春儿说完急忙跑到车库门前打开了门锁。

“咦?这里面怎么还有一辆车子?而且还很名贵,是谁的啊?”孙书记狐疑地回头问春儿道。

遭了?要露馅了,怎么自圆其说呢?春儿在心里嘀咕着,也在思忖着对策。

第七十一章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我在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愣啊?”孙书记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哦,是我的一个老乡的车子。他因为临时找不到车库,就给我打电话要我帮着找一个。我一想与其让她去别处存车,还不如让他就把车子放到咱的车库里,这样还显着热情。”春儿的话听着倒也无懈可击。

“你的老乡?你们那穷地方还有人能买得起这样名贵的车子?还是凯迪拉克?这种车市里一共也没有几辆。到底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孙书记还是在刨根问底。

“说了你也不认识,他打小就去日本淘金了,有几个钱也不新鲜。”春儿闪烁其词,竭力在遮掩着。

“哦,还是海归分子呢?你明天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这些个去国外发展的打工仔,说不定会回家乡投资呢。”孙书记这回把春儿的话当真了,他居然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他们做领导的,要的就是政绩。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急都忘不了你的工作。这事明天再说吧,我们先上楼。”春儿见蒙混过关,主动上前拉着孙书记的胳膊往楼上走。

“怎么装修房子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分身乏术,也好派秘书小刘帮助你一下。”孙书记揽着春儿的腰肢,看着她瘦削的脸庞,心疼地说道。

“没事,我都张罗惯了。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春儿毫不怀疑孙书记对她的感情,她知道他是依赖她的,可是她真的对他没有爱,有的只是一份同情和怜悯罢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孙书记只是她炎热时能够乘凉的一棵大树。她是只精巧的百灵鸟,不是呆头呆脑的喜鹊,对他这颗老树不感兴趣,所以不会过多依恋。

上得楼来,春儿本欲带孙书记去地下室里温存。一来免得董鹏飞听见她和孙书记在一起时孙书记快慰时发出那狼嚎一样的声音恶心;二来她也怕孙书记觉察出她立柜中藏有男人火冒三丈。

打定了主意,走到楼梯口她娇声对孙书记说:“亲爱的,我新近开辟了一间地下室供我们享乐,今晚我们就去那里合欢吧。”

“难得你这么主动,不过先别急,为了赶回来和你幽会,我一直都没吃东西呢。不填饱肚子哪有气力招架你啊?我先在客厅里等你,你去厨房给我先弄点吃的东西来。”孙书记说完照着春儿的脸蛋掐了一把,然后率先拐进客厅里去了。

春儿心里叫苦不迭,那董鹏飞不就在客厅的衣柜里躲着呢么?这要是露了馅,以孙书记狭隘的心胸,只怕是会对董鹏飞不利。想到这里,她忙不迭地跟在了后面。

孙书记进得客厅就一坐在了沙发里。正正身子,他一眼瞥见了茶几上吃得一片狼藉的餐盘。餐盘旁边还有一双筷子,一只高脚杯。

“怎么?你一个人在家都懒得去饭厅吃饭了?还把饭端进了客厅里吃?你不是最反感我在客厅里用餐吗?今天是怎么了?洁癖没有了?”孙书记回过头来斜睨了一眼春儿,满腹狐疑地问。

“哦!我,我那时是在看电视剧,看得入了迷,所以就把饭端进客厅里来吃了。”春儿说完不敢抬眼看孙书记,小跑几步来到茶几旁边收拾着餐具。

“先给我沏杯茶吧,这一道渴死我了。”孙书记脱下了外衣,随手扯下了领带搭在了沙发的后背上,对春儿说道。

“好,好。你还是喝龙井吧?我收拾完了,这就去给你沏茶。”春儿端着餐盘下楼去厨房了。

躲在衣柜中的董鹏飞在替春儿不值: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吗?摆啥谱啊?还喝龙井?都tmm的是别人拍马屁送的。要是他自己掏腰包买,可得消闲得起?不过这衣柜可真闷得慌,幸好刚才自己聪明,用春儿的睡衣掩在衣柜门上,留了一条缝。这样至少呆在里面能确保呼吸顺畅。

春儿在厨房里心急如焚,以至于把味素当成了食盐,待她意识过来已经无可挽回。尝了一口,哇!咸得发苦了。无奈她只得把刚刚炒好的饭倒掉,重新为孙书记做热汤面条。真是越忙越添乱,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合计着。

忽而想到孙书记说要喝茶,她翻出了一整套茶具,顾不得清洗,她就先为孙书记沏上了上好的龙井茶,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客厅里。

其实春儿是想回到客厅里一探究竟的,她终究是放不下藏在柜子里的董鹏飞。

孙书记示意她把茶放下,然后冲她摆了摆手。春儿知道他这是真饿得没心情品茶了,急忙转身去看锅里蒸煮着的面条。

孙书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去洗手间洗个澡。他本想儿为他放水,但一想到春儿在帮他弄饭,索性就放下官架子,一个人走进了洗手间。

“这个妖精,把浴室弄得这样有情调。真不愧是情场风月老手,知道用什么色调能刺激到男人的感官。这样的浴室,任凭哪个男人进来了,也会激情澎湃的。”孙书记看着浴室里间、外间的布局,心里琢磨着。

咦?怎么春儿刚才洗过澡?这浴室里怎么这么凌乱啊?孙书记低头一看,发现了浴缸里飘散着的玫瑰花花瓣。不过那些花瓣都氤氲开了香气,花本身也像是被摧残过的,没有了一丝生机。

这个女人是惯于洗鸳鸯浴的,难道?孙书记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对背叛过他的女人是最深恶痛绝的,春儿难道背着他在和别的野男人幽会?真是浪荡本性!想到这里,孙书记强压下自己的怒气,细心查看着浴室的里里外外,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那浴室里除了春儿自己的贴身被丢在地板上之外,他真没有发现什么。孙书记又从里间走到外间,他发现了外间的那张大床上并列摆放着的鸳鸯枕,还有掉在床下的被子。他心下一凛,心细如发的他走近前低头检视着床单上的痕迹,唯恐看得不够真切,他摘下镜子擦拭了一番镜片,然后戴上仔细从上到下检视着。

看着,看着,果然有了发现。床单上果然潮湿了一大片!这果然在背着他在偷男人!这个人会是谁呢?对了,是车库里那辆车子的主人!孙书记这会儿被气得头晕目眩了。他勉强回到客厅里,扶着沙发坐下。他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心跳也在加速,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完。

他原本是要一辈子和这个女人厮守的。只因为她为他找回了作为男人的尊严。可是她居然敢背叛他!他大张口喘着粗气,在竭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绪。

春儿这会儿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热汤面走了出来,她把面放在了孙书记面前柔声说道:“你趁热吃吧,我打了两个你最爱吃的荷包蛋。也放了几片姜,你说夏天更宜驱寒。”

孙书记闭着眼睛,没睁开。这样知冷暖的女人,怎么就不能独独属乎他呢?她要什么他都能给得起,可是她心思居然不在他这里!想到她委身于自己,多半是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孙佳浩痛苦到了极点,心中五味杂陈。

春儿见孙书记没说话,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佳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是不是过度劳,心脏病犯了?”

孙佳浩还是一言不发,双目紧闭。只是他用牙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发作,由于竭力控制着自己,他的下嘴唇被他咬破了,有血筋儿沁了出来。

“佳浩,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春儿素没见过孙书记这样过,所以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她摇晃着孙书记的身子,急切地问道。

孙佳浩示意春儿用手掏出他衣服口袋里的救心丸,猛地含了几粒后舒缓了气息。虽然气愤之极,但是他的思维是清晰的,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说不定春儿的野男人就藏身在这房子中的某一个角落。如果他质问春儿,说不定那人会狗急跳墙。那他岂不性命堪忧?不愧是混迹官场见多识广的市委书记,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面条吃了起来,他知道他需要补充体力。也需要从长计议。

要想查出春儿野男人的身份并不是难事,只需要他足够忍忍。为了长久地霸占春儿,他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春儿见孙书记吃面条了,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她不怕别的,就怕孙佳浩死在她这里,那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孙佳浩把一大碗面都吃下去了,春儿为他拿来了一条毛巾,他擦拭了一下嘴角后站起来对春儿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你自己锁好门,别我前门刚走,你就从后门放进一个小白脸来。”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那样的人嘛?好好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再伺候你。”春儿一听孙佳浩要走,心里乐开了花。她兴奋得主动上前亲吻了一下他青紫的嘴唇。

每次春儿这样主动,孙佳浩都会好好地回吻她一番。但是这次他没有心情。尤其是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刚刚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过,他更是下意识地掏出帕子擦了一下被春儿吻过的唇部。

“怎么了?才出去没几天就开始嫌弃我了?”春儿看着孙佳浩的动作,嗔怪道。

“没,没。我走了。”孙佳浩支吾着。

“你这样能自己开车回去吗?我还是帮你叫司机吧?”春儿担心地问道。

“这大半夜的,就别打扰人家休息了。我自己能行。”说完话,孙佳浩就下了楼,直奔车库走去。春儿紧紧跟在后面,不眼见他离去,她还是不放心。

他哪里知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商场混不过官场。

第七十二章 倒霉事接二连三

孙佳浩和春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车库,孙佳浩自己跑去提车,春儿就恭敬地站在车库门口耐心等待。孙佳浩说车库里面光线太暗,要春儿开了车库里面的大吊灯,春儿毕竟是一个女人,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为了尽快打发孙书记走,她一口气打开了车库里面的好几个大吊灯。

立时,车库里面白光乍眼。孙书记刻意端正了自己佩戴的眼镜,在与车库里面的凯迪拉克擦身而过时他准确地记住了它那一串车牌号。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自己的车子,看也没看春儿一眼就扬长而去。

春儿见孙书记走了,就急急地关上院子里的大门,一路小跑着上了楼。这时董鹏飞已经从衣柜里出来了,正弯腰在客厅门口系鞋带。春儿一见董鹏飞这就要走,一下子良多不舍。待董鹏飞直起腰来后她从后面紧紧地环抱住了董鹏飞,柔声说道:“鹏飞,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留宿吧,我保证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是吗?别市委书记刚走,一会儿又冒出个市长!”董鹏飞没好气地说道。春儿听着董鹏飞话里的语气,以为他在吃醋,喜上心头,她深情地对董鹏飞说道:“别说是市长,要是你能长守在我身边,就是省长垂青我,我也不稀罕。”

董鹏飞用鼻子哼了一声以示他对春儿的不屑一顾。他不耐烦地挣脱了春儿,说自己实在是没有在外面留宿的习惯。然后头也不回地登登下楼了。

待董鹏飞走后,春儿黯然神屋伤地靠在了客厅里的沙发背上胡思乱想。这男人,总是太薄情。明明今晚董鹏飞是到他这里寻找慰藉来的,可是面对她湿滑的身子时却激情不再。难道是他厌倦了她的身子了吗?还是嫌弃她阅人无数太脏?想到这里春儿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是爱着董鹏飞的,他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想到这里她暗下决心,要主动出击,把英子从董鹏飞身边赶走,然后她好登堂入室。本来,董鹏飞就是属于她的,她自认为比英子先到。

再说董鹏飞回到家中,英子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正在客厅里面打电话。因为电话打得投入,就连董鹏飞出现在客厅门口,英子也没发觉。董鹏飞见她说话细声细气,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这让他觉得很恶心,他猜测英子一定是给那个小白脸于谦和打电话呢。他索性清了清嗓子,英子发觉到了董鹏飞的存在,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匆忙挂断了电话。她回头扫了董鹏飞一眼,悻悻地转过身子回到了卧室,并且不忘重重地摔上了卧室的门。

这样的婚姻维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一旦他抓住了英子的把柄,那么他就可以让她扫地出门。董鹏飞愤恨地想着,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天后的早上,董鹏飞还在睡眼朦胧时就接到了工长老刘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来了一伙穿制服的,要他们立刻停工整顿,说他们建的都是豆腐渣工程,还勒令强拆。董鹏飞一听赶忙坐直了身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交工都是有期限的,他已经收了那么多的楼款定金,还银行那笔高额贷款也是有期限的,这样一停工,那他不是要宣布破产吗?这个开发区他下足了筹码,本来是想大赚一笔的。

那么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呢?建设局、规划局、土地局,还有开发办,这些个衙门关口他都上下打点了啊?对了,直接打电话问问主管工业的吴市长吧,他可拿了他五十万的回扣!

想到这里,董鹏飞稳定了心绪,把电话打到了吴市长那里。可能是时间太早,吴市长还没开机。董鹏飞无奈只好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连领带都没顾得上打就开车来到了开发区。

正如他想象的一样,所有的工人都站在开发区的空地上议论纷纷。而那些建设局的质检人员正伙同一些戴着大盖帽的警察们在贴着封条。董鹏飞一看火冒三丈,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想阻止他们胡来,但人单势孤被几个警察拽到了一边,还被指着鼻子说最好冷静点,别妨碍公务。

“我们哪里是豆腐渣工程了?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停工停产?”董鹏飞质问着建设局的质检人员。

“你自己进的料难道你不知道吗?水泥超标,钢筋不合规格!”质检人员冷冷地说道。董鹏飞一见是建设局管质检的小王,他以前曾经打点过他。就上前套近乎说:“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都是守法建筑商,哪能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啊?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我们刚刚检测完,你工地上的所有钢筋和水泥都达不到建造楼房的标准!”这个小王居然翻脸不认人,一副冷冷的表情说道。

都是那个商雪梅!是她提议进这种规格的钢筋和水泥的,说是反正也没有人细查,进点够规格的钢筋和水泥放在大面上应付检查,其余用料进差不多批号的就行,反正这年头所有搞建筑的都不那么较真了。只要楼不至于倒塌,谁还那么认真啊?因为谁也不和钱有仇。当时董鹏飞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节省原材料钱,但是商雪梅枕边风一吹,董鹏飞也觉得自己这些年太循规蹈矩了,难怪没挣到大钱。所以就默认了商雪梅的提议,省下了五百多万原材料钱。为此他还奖励了商雪梅,给她买了一条价值四五万元的钻石项链。

可是进料这个事只有商雪梅知道细情,难道是她打匿名电话告他?最毒不过妇人心,这个可恶的女人!一点情分都不讲,一下子就想让他致命。董鹏飞想着想着,冷汗涔涔。但又一想也不排除行家整他。这个开发区当时竞标的人很多,他顺利拿下有不少人眼红呢。

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只一会儿工夫,董鹏飞就镇定了下来。他告诉工长老刘给工人们放假三天,说自己会尽快会处理好这个事情,三天之后保证开工。

董鹏飞安置好了工人,撇下那些检查人员,急急地开车来到了市政府。他要找吴市长问个究竟。可是一进到接待室,工作人员就告诉他市长和书记们正在开会,恐怕这会一上午也开不完。还顺口说各个口的领导们都来了,好像市里要整顿一些违规建筑,对一些不法开发商要严惩。

董鹏飞一听这话心里就更没底了,他是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而今又撞到了刀刃上。他耐着性子直等到中午才见到了吴市长的面。吴市长小心翼翼地把他引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严肃地对他说他的工地之所以被勒令停工,那是因为他被人家给告了,这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前几天书记不在家,前晚书记回来了,昨天听了秘书的汇报就非常生气,今天就派人去他的工地检查,还立即召开了上午的这个会议,说是要下大力度整治一些不正之风。

董鹏飞一听心凉半截,沙哑着声音问吴市长能不能代为通融一下?吴市长直摆手,说书记还要查是谁审批下来的这项工程呢,这次弄不好他都要跟着受牵连了。并直言告诉董鹏飞说他已经叫他老婆下午就把那五十万的支票亲自送给英子。不管怎么说当时他也帮过他,叫他不要害他。董鹏飞想起当时是英子把支票送给的市长夫人,因为她们曾经是同一家美容院里的常客,所以也就不显得生分。以英子的交际手腕,三天两头地给市长夫人小恩小惠,很自然地就搭上了市长夫人这条大船。

吴市长简单和董鹏飞说完了这些话,孙书记就派人把他叫走了。这时的董鹏飞已经心乱如麻。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推倒风尖浪口上。这个节骨眼,有谁能帮助他度过难关呢?董鹏飞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冥思苦想。有了,那个病歪歪的孙书记不是春儿的相好吗?他何不去求春儿替他吹吹枕边风?以春儿对于他的感情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想到这里,董鹏飞直接把车子开向了郊区春儿开的“天外飞花”。

第七十三章 致命的争风吃醋

董鹏飞心急火燎地把车开向郊区,一路上他接连闯了两个红灯。监控录像一定是纪录下了他闯红灯的情景,但是他也顾不了许多了。他想自己交警大队有哥们,顶多交点罚款而已。而他现在是十万火急,她急于见到他的大救星。现在春儿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无论她向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一口答应的。如果不把眼前的事情摆平,他的公司就只能是等着宣布破产了。

车子在急行,董鹏飞的脑海中闪现出来很多不利的场景,他甚至想见到了自己因为无力还款而被银行起诉,最后锒铛入狱;他还想见到了那些交了楼房首付款的房客们情急之下砸了他的房子,绑架了他的宝贝女儿;而最不堪想象的是英子带着私房钱和那个吃软饭的什么谦和私奔到别的城市去舒服地享受生活,过二人世界

董鹏飞一路上都是这样胡思乱想着,及至到了“天外飞花”院外,他还没缓过神来。险些直接撞到了大门柱子上。吓得他冒了一身冷汗,董鹏飞急速地调转车头,把车子停靠在院子里的停车场。然后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上了楼。

正是中午时分,“天外飞花”宾客盈门,春儿正在里间外间巧妙地和顾客周旋着。在她转身的瞬间她一眼看到了董鹏飞。这让她感到很意外,什么时候董鹏飞还不请自来了呢?难道是他真的又开始在意她了?想到这儿,春儿喜不自胜,她上前揶揄着董鹏飞道:“呦!是什么风把开发区的董经理给吹来了呢?”

董鹏飞皱了皱眉,没搭茬。他直接往里间春儿的休息室走去。春儿这才发现董鹏飞神情不对,料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跟在董鹏飞的后面进入了休息室。

“怎么了?看你神色不对,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春儿一边回过身把门反锁上,一边问董鹏飞道。

“这回是天都要踏下来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死路一条。”董鹏飞一脸痛楚地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别着急,慢慢说。”春儿走上前把董鹏飞按在了沙发里,并且给他倒了一杯龙井茶塞到他手里。

董鹏飞遂觉得口干舌燥得不得了。他猛地端起杯子喝上了两大口,然后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原尾和春儿学了一遍。当然他略去了商雪梅向他吹枕边风的事情。女人都善妒,他不想在春儿面前提及他和别的女人有染。

“多大的事啊?看把你急的,别放在心上,一会儿我就给孙书记打电话。我求他就从来没有不好使的时候。”春儿不无得意地说道。

“是,我的小姑奶奶,你有本事,快拉我一把吧。”董鹏飞抓起春儿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然后恳求道。

春儿一见董鹏飞如此紧张,知道事态很严重。但是她转念一想孙书记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大不了让董鹏飞塞给他点钱。如果这件棘手的事情她顺利地为董鹏飞摆平,那她在董鹏飞心里就是个能人了。还有就是可以和他提出条件,要给儿子留一套房子,并且还可以把他牢牢地栓在自己身边,要他随叫随到。想到这里,春儿撒娇地对董鹏飞说道:“鹏飞,我帮了你,你可不要忘恩负义呦?”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说吧,要我怎样做?”董鹏飞早想到了春儿这种女人一定会向她狮子大开口的。所以也就直截了当和她侃条件了。

“很简单,就是给儿子在你新建的开发区留一套高级住宅,并且你要经常出现在我身边守着我。”春儿也毫不遮掩了。

“这左一个又一个的,你能应付过来吗?我就别来凑数了。”房子董鹏飞不吝啬给春儿房子,但是要他经常来填补她的空白,董鹏飞心里别扭。

“什么叫左一个又一个的啊?我有那么滥吗?”春儿撅着嘴,开始不满了。

“是我说错话了,就依你,小祖宗。”还没有那么滥?也不知道她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孽种?董鹏飞到现在都后悔和春儿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施行安全措施。但人在屋檐下,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董鹏飞为了表示诚意,主动上前和春儿示好,拥住春儿,深深地吻向了她的红唇。

这春儿是真的在意董鹏飞,虽然这些年她已然是风月老手,但是唯有董鹏飞的气息能让她全身战栗,如醉如痴。

春儿竭力地着董鹏飞的唇,这让他有窒息的感觉,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当初美好的感觉了。他用力推开春儿的身子,说他的事情刻不容缓,还是先别在这儿女情长了。

春儿脸色微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董鹏飞的怀抱。她深呼了一口气,以平息自己的激情满怀。

“快打电话吧,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啊。“董鹏飞催促道。

“好吧。你听着,我一个电话就帮你搞定!“春儿胸有成竹地拨通了孙书记的内线。

“咦?怎么关机了?他说过二十四小时为我开机的。这是怎么了?”春儿满腹狐疑地自言自语着。

“那你不会打他办公室电话啊?怎么这么笨呢?”董鹏飞提醒春儿道。

“办公室电话?不行!他一再叮嘱我不能打。”春儿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打?怕别人知道你是他保养的?”董鹏飞这会儿为春儿感到不值了,说起话来声音也带着不满。

“哎!我不能破坏他的政治生涯,也只能是委屈一下。要不就等他晚上来了,我再和他说这件事吧。”春儿一脸的沮丧,和董鹏飞商量道。

“那怎么行?我等不起啊?他们可是要强拆的啊?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是钱啊!我输不起啊!”董鹏飞痛苦地蹲子,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心急如焚。

春儿还没看见董鹏飞这么无助过,她的心忽然感到有点痛,她是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怎么能眼见他承受心灵的煎熬而不顾及呢?她也蹲来把董鹏飞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安慰他说:“别着急,要不我亲自去他办公室找他吧?”

“好,事不宜迟,那快走!”董鹏飞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有了精神,催促春儿道。

“嗯,我换一身衣服,打扮打扮。”春儿打开了衣柜,掂量着自己穿什么衣服去见孙书记。

“他不都扒皮认识你瓤了吗?还打扮啥啊?我看你这身装扮就很撩人了。”董鹏飞没好气地说。

“少胡说八道!我怎么也是孙书记的小蜜啊?不打扮庄重点,他下边的人能尊重我吗?”春儿回身白了董鹏飞一眼,继续在衣柜里搜寻她中意的套装。

董鹏飞没有办法,只有耐着性子等着春儿换衣服,重新梳洗打扮。在董鹏飞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的时候,春儿终于和他一起下了楼,坐上车子,直奔市政府而去。

其实孙书记暗地里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那天他在春儿那里看到的车就是董鹏飞的。而且他又让自己的秘书了解到春儿和董鹏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而且春儿的孽种就是她和董鹏飞的私生子。春儿是带着肚子嫁人的。现在他们重修旧好,孙书记是气结至极。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春儿给他戴绿帽子,他正琢磨着怎么铲除眼中钉,天赐良机,有人告发董鹏飞,所以这次他要把董鹏飞往死里整。

一想到春儿会出面为董鹏飞说情,他索性就关掉了自己和春儿私下里联系的那个手机。并且责令有关部门立时就去董鹏飞的工地拆毁已有的建筑设施。一来他公报了私仇,二来开发商近年来疯狂提升房价,还偷工减料,他此举也会大快人心,勤政爱民,受到百姓拥戴。一举两得,他何乐而不为?

再说董鹏飞正疾驰在通往市政府的路上,他先是接到了蒋诚挚的电话,说工地里来了一伙执法人员在强行拆除楼座;后又接到英子的电话,说吴市长夫人莫名其妙地送回了那五十万元的回扣;

董鹏飞心乱如麻,心里也七上八下。怎么连通融的机会也没给他呢?当官的不都是想往自己腰包里搂钱吗?这孙书记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真清正廉洁不成?董鹏飞一路心里嘀咕着,好不容易把车子开到了市政府。

春儿叫董鹏飞在车子里面等他,她自己直接去找孙书记。不料刚进入市政府大楼,她就被接待人员告知,孙书记亲临开发区董鹏飞的建筑工地指挥拆迁去了,同去的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们。

“天哪!怎么这么急呢?”春儿心里叫苦不迭,她带着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了董鹏飞的车子里,如实地说出了孙书记的去向,董鹏飞听了像一滩泥一样瘫坐在了自己的驾驶座位上,一言不发。

第七十四章 最毒不过妇人心

春儿一见董鹏飞有如丧家之犬完全颓废下来,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她伏在董鹏飞的耳边轻声说道:“别吓成这样,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倘若孙书记不肯就范,收回成命,我就拿出我手里的底牌要挟他。到时候不信他能一硬到底!”

董鹏飞一听,稍稍振作起来,原来这春儿手里还有底牌未曾出手?既然春儿留了一手,那对孙书记来说一定是致命的,那只能是一张王牌,可以要了孙书记的身家性命。春儿肯为了他和孙书记撕破脸皮着实让他感动。一个大男人,董鹏飞竟然有些泪光盈盈了。他攥紧了春儿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春儿,这辈子你要我怎么感激你呢?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董鹏飞这回的话说的是由衷的,他因为太感激春儿为他的付出而不知所言。

“傻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一颗心,一颗全心全意爱我的心。”春儿坐直了身子幽幽地说道。

“好,我发誓,此生非春儿不再眷恋!”董鹏飞对春儿信誓旦旦的同时,他眼前出现了辛兰的影子,但辛兰此刻在天上,而他正在地狱的门口徘徊。天上人间,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鹏飞,这次的事情摆平了全之后,你能为我离婚吗?我多么希望做你的妻子啊?我们朝夕相对,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那该有多好。”春儿诚挚地对董鹏飞说道。

“春儿,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好吗?我虽然对妻子了无激情,但是我还有一个女儿啊?我怎么能轻易舍弃家庭置她于不顾呢?”董鹏飞根本就不想娶春儿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了不让春儿对他失望,他只好拿自己的女儿说事儿。

“你还好意思说你有个女儿?起码这些年来你陪伴在她身边,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那么我的儿子呢?我们的儿子铁蛋呢?你有没有尽到一天的责任和义务?你连他的面你都没见过,甚至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任他叫了那个山野春夫十来见的爹!”

春儿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泣不成声。

董鹏飞一听春儿掏形的质问,彻底明白过来。原来春儿的儿子是他的种。难怪乎春儿和他提起儿子就说“我们的儿子”。那么这个孩子一定是他和春儿上演那段青涩初恋时播下的种。真是老天有眼,他董鹏飞有儿子了。这么多年,没有儿子来继承家业一直是他董鹏飞的一块心病。他一再恳求英子再为他生个儿子,但每次都被英子拒绝了。说再生儿子会影响身材,而且也会风采不再,更说付不起责任,尽不起义务。他也曾想包养个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儿子,但是又惧怕英子知道后和他大吵大闹。所以即便是有那种想法他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付诸行动。现在他有儿子了,而且是一个即将要成为高中生的儿子!

董鹏飞一激动甚至忘记了自己公司所面临的困境,他用颤抖的声音问春儿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儿子是我的种?我算算,对了,那年我们七夕夜里合欢,你刚来完月经,对!一定是那次你就怀上他了。他应该有十五周岁了吧?他有多高?他长得是不是和我一样帅?”董鹏飞兴奋地说着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春儿。

“算你没忘得很彻底!就是那晚之后的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了孕。那时你正在外地上学,等你回来后我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但去你家的途中却听说你和英子订了婚,而且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当时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我不敢去医院打胎,我怕别别人笑话,怕别我父母责骂。于是我去了我大姨家的山里,随便找了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春儿痛处地回忆着往事。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这样的苦果?你应该设法找到我,告诉我真相啊?而且这么多年了,你才和我说实话!我们的儿子到底又不优秀啊?”董鹏飞在责怪春儿对他讳莫如深,也急切地想知道他的儿子到底多有出息。

“我告诉你什么?以子相要挟要你再度娶我吗?我还没那么脸皮厚,也不想自讨没趣。这回你知道了,怎么样?我和孙书记两清后我们能走到一起吗?铁蛋学名叫做念飞,董念飞!他身高有一米七十多了,浓眉大眼,和你一般无二。”春儿此刻对董鹏飞抱有很大的希望,她想母以子贵了。

“只要你帮我起死回生,我一定和英子离婚娶你!”这次董鹏飞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了。春儿毕竟是他爱过的一个女人,而且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他若再不对她负责任,那他还叫男人吗?

“好,鹏飞,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去你的开发区。”春儿提醒着董鹏飞儿女情长是小,眼前的麻烦是大。

“电台的记者都去了,即使孙书记就范,他又何以收场?”董鹏飞担心地问。

“我不管!反正我拿捏着他的要害,我要他东,他不敢往西!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快走!”春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凶光,是董鹏飞所没看到过的。最毒妇人心,孙书记做梦也没想到春儿有一天会要挟他,甚至出卖他吧?

董鹏飞加足了马力,一路向开发区驶去。车子开到那里,董鹏飞老远就看到一群人把执法人员围在其中。怎么?工人不都放假了吗?怎么这会儿都在呢?幸好还没开始拆迁。董鹏飞出了一身冷汗后定了定神把车子停下来和春儿一前一后走下车子。

没走几步,英子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英子一见董鹏飞和旧在一起,情急之下破口大骂:“你个风流成性的臭男人!天都要踏了,你还有闲心去和别的野女人厮混!”

董鹏飞看见英子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遮在眼前,盖住了那张原本漂亮的脸。他皱了皱眉,强压愤怒,轻声说道:“你先滚到一边去,等我把事情摆平了再和你算账!你还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董鹏飞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心虚的英子闪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春儿出双入对。春儿有过一丝快慰,这回是杀足了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的威风。都是她用狐媚手段抢了她心爱的男人。在和英子擦肩而过时,春儿鄙夷地斜睨了英子一眼,泄露着深埋心底的怨恨,然后高傲地和董鹏飞继续往前走去。

英子牙根气得直痒痒,但是眼前的事情都摆在这呢,她能怎么做?又能做什么?倘若董鹏飞破产,债主上门,她也不会幸免于难。她和董鹏飞是合法夫妻,二人要共同承担后果。所以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跟在他们后面往前走去。

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董鹏飞清了清嗓子,对围在外围的工人们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冷静点,不要妨碍执法人员执行公务。我想这之中一定是我误会,一定是有人栽赃给我。你们稍安勿躁,我和孙书记解释一下。快点让开,让开!”

董鹏飞的话一说完,工人们呼啦一下子就闪开了。既然主事的人来了,工人们也就不再担忧了。都是蒋诚挚把他们召集起来的,说是万一工程被强拆,他们的工资就没处要去了。这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大多都是农民工,他们当然只关心着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他不管你是新闻记者,还是什么市长省长,谁侵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都敢拦路喊冤。他们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孙书记你好!我因为外出有事而来晚了,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一直都是守法开发商,是不会干出偷工减料的事情来的。还请您明察秋毫。”

董鹏飞一见到孙书记就大胆起来,有春儿为他撑腰,他现在什么也不怕。因为他知道春儿的心属乎他。一定会制服眼前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的。

孙书记打量了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他在心里叹服董鹏飞确实是一表人才,难怪春儿对他会念念不忘。咦?春儿居然找到这里来为他说情了。孙书记看到春儿和董鹏飞一起出现,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他沉声说道:“你是守法开发商?真是大言不惭!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进的水泥和钢筋的批号,完全不达标。这是检验证书,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书记说完,就从质检员手里抢过了检验证书撇给了董鹏飞。春儿一见孙书记如此强横,她也不再给孙书记留面子,还没等董鹏飞搭茬,她就走上前去不温不火地说道“呦!孙书记,这董鹏飞可是我老同学,素未听说他干过什么非法勾当。能发展到今天都是他努力打拼的结果。他可不像你们当官的,是今天贪污,明天受贿的。”

孙书记一听春儿话里有话,不由得心头一凛。难道她还真不念及鱼水之欢的情分,胳膊肘往外拧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春儿可是全然知晓的。难道她还要狗急跳墙不成?这里这么多的记者,可别闹出事来。

孙书记毕竟老练深沉,他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气,不动声色地对春儿说道:“这不是天外飞花的老板娘吗?怎么?也被这改革浪潮刮起的东风给吹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调查不清,有人栽赃陷害了?”

董鹏飞何等聪明,他一听到孙书记的话,就知道是暗示语,内含转机。他忙接口道:“是啊,孙书记,还请您详细调查此事。我可是从来都没进过不合规格的钢筋水泥啊?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您要是不相信,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找出我公司的进货发票给您过目。”

“好吧,你们底下的人在外面等着,我亲自去董经理的办公室一看究竟!”孙书记对手下人说了一声,就转身在董鹏飞的引领下往办公楼走去。春儿自然跟在了后面。

第七十五章 周七旋于两个男人之间

一进董鹏飞的办公室,孙书记并不落座,他怒不可遏地对春儿说道:“你不在家经营酒店,跑到这里给我添什么乱?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在公开场合见我!那是我们当初的君子协定!”

“呦,您大书记是君子,我可是小人。今天我老同学有事求我和你商量,我就必须得出面。谁让我是你的,尽人皆知呢?”春儿一点也不给孙书记情面,她一坐到了办公室的大交椅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在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呢?我警告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孙书记气得对春儿失去了忍耐的底线,他怒吼道。他不明白平素温柔体贴的唇儿,怎么今天为了董鹏飞就这样对他了呢?难道她不知道他已经爱上她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孙书记,是春儿不会说话,您消消气,有话慢慢说。请您上座!喝杯茶。”董鹏飞怕春儿惹恼了孙书记,越发不可收拾,忙不迭地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孙书记看到董鹏飞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一个看似高大、阳光的男人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连自尊都不要了。他鄙视地看了董鹏飞一眼,压住心头怒火坐在了春儿的对面。轻啜了一口茶,稳稳心神,并不看向春儿,而是把目光转向董鹏飞,用一种官腔对董鹏飞说道:“既然你说是有人暗地里给你栽赃,那么你就拿出你的有力证据吧。”

董鹏飞哪里有什么证据啊?这他的所谓发票一拿出来就更是不打自招了。他为难地看向春儿,一时答不上话来。

“你要证据是吧?都在我的酒店里呢,你移驾和我回去看个仔细,我一定会包您满意的。”春儿变换了语气,语意双关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还嫌人丢得不够,老跟着搀和什么?你和这个董鹏飞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他,你不惜和我撕破脸皮?把我整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谁还会罩着你啊?你的酒店还开得下去吗?”孙书记这回忍无可忍,他站起来拍着桌子怒斥着春儿。

春儿一听孙书记的话,尽管久经沙场,也双颊绯红,她还是感觉脸颊汤得慌。她索性一咬牙,豁出去了。她一字一板地说道:“我和你什么关系,就和他什么关系!而且早在结识你之前,我的身子就属于他了。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你到底收不收回成命放过他一马?”

孙书记一听春儿摊牌了,气得直哆嗦,可怜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看重。他对春儿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对你恩重如山,让你起死回生,挣下万贯家资,不想你为了这个遗弃过你的男人竟然对我恩将仇报!你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孙书记的话戳到了春儿的痛处,她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是啊,董鹏飞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后,就不管她的死活,和英子双宿。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找过她,全然把她当成了生命之中的过客。倒是这个孙书记给了她一个女人的所有殊荣。她有些矛盾了,也痛苦万状。听了孙书记适才的话,春儿明白,对于她和董鹏飞的关系他早已了如指掌,但却一直姑息着她,从未和他提起,这是何等大的胸怀啊?春儿想到董鹏飞以往对她的漠视,不禁眼泪扑簌落下。她起身站在窗前,带着哭腔对孙书记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最后一次求你,你放过鹏飞这一回。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我儿子的亲爹!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女人的心真是擅变,刚来春儿不是还想走进他的家庭吗?怎么这会儿心又偏向了孙书记一边?董鹏飞很是困惑,但是想到春儿不计前嫌为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电视台的记者们已经到场了,而且这个事情,各大科局也都知道了,我不可能收回成命。除非是你不想让我再当这个书记了。成全了董鹏飞,就毁了我的一切!鱼未死,网先破!”孙书记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春儿,他缓和了语气,对春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是我欠考虑了,佳浩,今天你先打发走这些人,给董鹏飞一天时间要他继续运作。倘若他还是改变不了被拆迁的命运,我也不再怨你没帮他这个忙。”春儿最后对孙书记提出了一个要求。

孙书记沉吟了片刻,爽快地回答道:“好!就一天时间。一天之后董鹏飞拿不出正规厂家开出的进货发票,后果自负!”

“谢谢孙书记,这我都领情不过了。”董鹏飞腆着脸,硬着头皮说道。

“我不需要你领情,我是给春儿面子。你最好给我记住:春儿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规矩点,少接触她。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她出双入对,因为你这种人,不配!”孙书记用深邃的目光盯着董鹏飞,正告道。

“是,是,我明白,我明白。”董鹏飞唯唯诺诺着,点头如捣蒜。

“春儿,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过去。你有什么话,背地里和我说。”孙书记走到春儿身后,掏出手帕,一边帮春儿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

“好,今晚我亲自下厨,备下小菜,等着你!”春儿转过身,柔顺地回答说。

董鹏飞毕竟也是一个大男人,占有欲极强,他看到孙书记对春儿的举动,也记恨有之。但是现在他只有先咽下这口气,先摆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孙书记从董鹏飞的办公室出来后,对陪同的大小工作人员说道:“看来事出有因,今天我们就先回去,给董老板一天的时间,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书记一发话,谁敢不听从啊。人群瞬间散去。只留下了蒋诚挚、英子、董鹏飞和春儿。

“春儿,你怎么过来了?”蒋诚挚首先打开尴尬局面,问向春儿。

“这不是鹏飞这里出了事,我听说后就过来了。今天的事情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组织工人围住执法人员,后果将不堪设想。”春儿从刚才的低落情绪中解脱出来,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对蒋诚挚答谢着。

“咦?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把工人组织到了一起?”蒋诚挚疑惑地问春儿。

“虽然很多年没回老屯了,但是乡亲们我还认得。什么赵四叔,李三叔、王二楞”春儿回答道。

“难怪?你真是好眼力。那些人现在都上了年纪了,而你却至今还认得,真是不容易。看来真是故土难离,乡音难忘啊。农闲季节,是我把他们招集到鹏飞的工地上来做工的。组织工人先拦住拆迁人员,还是我妻子辛兰出的主意。要谢,你就谢她吧。”蒋诚挚谦虚地说道。

“多亏了我的好姐妹!诚挚,回去和辛兰说,改日我请她吃饭。为了我们家的事情,你们都跟着心了。”英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契机,她要找回她女主人的说话立场。特意把“我们”两个字说得很重。

“鹏飞,送我回去!我不愿意在你这里看到专门勾引别人男人的女人!”春儿把矛头直接指向了英子。

“也不知道是我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是当初别人黑头土脸配不上我们鹏飞!良禽择木而栖,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吧?”英子也不甘示弱。当年她和董鹏飞走到一起之前,早就洞悉了春儿和她老公的一段风流韵事。所以对春儿,她并不陌生。只是她奇怪,现在的春儿,怎么被男人滋润得越发妖娆了呢?看上去人也很有气质,这是她所想不到的。

董鹏飞怕这两个女人闹出笑话来,让保安看笑话。他横了英子一眼,对春儿说道:“我们走吧,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们还得趁孙书记到你那里去之前商量对策。”

春儿也就不再理会英子,她上前跨住董鹏飞的胳膊,一步三摇地迈着模特步和董鹏飞走了。撇下了英子气得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她心里明白,春儿如此肆无忌惮地主动和董鹏飞亲热,这是在和她示威。

“好了,先别争风吃醋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忍忍吧。对于春儿和董鹏飞之间过去的那一段历史,你又不是不知道?计较个什么劲啊?今天要不是春儿及时出现,那麻烦事就大了。”蒋诚挚提醒着英子。

“原来这个又搭上了孙书记这条大船!她就是天外飞花酒店的老板娘,我还在真低估了她的狐媚手段!”英子啐骂道。

“这就是女人的手腕!我是服了你们。走吧,你也先回去想辙吧。我也要下班了,这几天辛兰业务忙,我妈又回乡下了。我要回去接我儿子了。”蒋诚挚说完话,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英子一边往公司大楼走去,一边心里合计着。现在有春儿这个在为董鹏飞周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毕竟有利益牵扯,那她就先忍下一口气静观其变吧。

春儿和董鹏飞一回到天外飞花,两个人就进入地下室里开始想着对策。董鹏飞虽是对春儿的心又偏向了孙书记一边,颇有不满。但在抱起春儿的刹那间,他有了想把怀中人终身据为己有的想法,而且此刻尤为浓烈。也不知道他是被春儿感动了,还是对春儿突然来了兴趣。

春儿从董鹏飞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他开始在意她了,而且她也会让他越发离不开她。那么她自己就索性周旋在这两人男人之间吧,一个能给他情爱,一个能给她想要的富贵荣华。而眼下,抛下一切烦恼,她要享受她做女人的权利了,她双手攀住了董鹏飞的脖子,扬起脸,对董鹏飞嗲声说道:“鹏飞,我要。”然后就主动贴上自己的身子,用纤纤玉指摩挲着董鹏飞带有胡茬的下巴,反复搓揉。

董鹏飞这次也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他施展了自己平素作为一个男人掌握的所有女人技巧,竭力地迎合着春儿的亲吻,好一番亲昵。两个人粘在一起几曾透不过气来,他就把春儿放在大吊床上,三两下褪下春儿的衣物,亲吻着她的每一寸。春儿心旌荡漾,媚眼迷离。她欲和董鹏飞一道共赴巫山,忘却了身之所在。

就在二人缠绵得难舍难分之时,春儿的传呼机响了,里面传来了吧台小姐的声音:“老板娘,老板娘,你在哪里?孙书记已到我们酒店了,要立刻见到你!听见请回答”

董鹏飞一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停止了在春儿身上的动作,他问春儿说道:“他不说晚上才过来吗?这才几点啊?他现在就按耐不住了?”

“好了,乖!我们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穿上衣服,从另一条通道离开。我洗个澡后就去见孙佳浩。”春儿倒是从容不迫,虽然意犹未尽,但是情急之下也逐渐让自己驿动的心冷却下来。

“我从哪里走啊?我的车子还在你的酒店外面停着,说不定孙书记认识我的车子也未必。”董鹏飞一边穿衣服,一边和春儿说道。

“是啊,今天孙书记能说出我们的过去,说不定他早已对你调查过了。这可怎么办呢?难道是那天你停放在我车库里的车子惹的祸?天哪,要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春儿听完董鹏飞的话,也吓得六神无主了。她不无担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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