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翻身:摄政王的心尖宠 - xp1024.com
《女配翻身: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88章 他当时在害怕

顾长庚望着林清浅,仍是不发一语。

过了半晌,他蓦地收回目光,站起身,神情淡淡地道:“你今日怕是吓到了,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望着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清浅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以顾长庚当时手发颤的原因,是太冷还是害怕?

秋冬送顾长庚到院门外,他走了两步,猛地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往回走。

秋冬不解地望着他,“顾公子,可是还有其他事?”

顾长庚“嗯”了声,道:“今日清浅在侯府掉下池水,受了惊吓,我怕她也受了凉,夜里你多留意着她,小心她会染风寒发热。”

秋冬讶异,想不到顾长庚表面为人冷漠,心思如此细腻。

“顾公子请放心,奴婢会的。”

顾长庚这才放心的回了篱园,进了书房,他长身而立站在窗前,眼眸微垂,脑海浮现方才林清浅的话。

他握紧了手心。

他当时是在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亲人,就此又失去了。

……

景兰苑。

老夫人面色阴沉的正襟危坐,沉默的望着林清芜和林清柔。

徐氏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娘,你唤清芜和清柔过来,可是有事要与她们说?”

老夫人语气微冷地道:“我让她们过来,是我有事与她们说吗?不应是她们有事要与我说吗!”

“这……”

徐氏如何听不懂,老夫人是想让两人交代清楚今日平阳侯府发生的事。

林清柔心有不满,强忍着不甘,道:“祖母,今日在侯府发生一切,都如大姐所言,我们也不曾想贾柳儿离去一小会,就将三姐推下荷花池,因此才证明她先前与我们在一块的。”

话音一落,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案台,怒声道:“清柔!我若真什么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到这把年纪,且不说你们帮贾柳儿作证一事,沈世子时常到丞相府之事,是谁告知贾柳儿的?”

林清柔咬着唇,紧紧攥着衣袖,半句都不敢说。

老夫人又厉声地道:“我问你们,此事是谁说的?!”

过了半晌,林清芜道:“祖母,此事虽是四妹妹说的,可她也与贾小姐说了,此府中下人谣传,并不可信,谁知贾小姐偏偏听了进去。”

“哼,家事不可外扬,清柔你可真行,还添油加醋往外说。”老夫人看了眼还欲替林清柔解释的林清芜,道:“她说出去,不正是拿准了,贾柳儿定会听进去吗?”

“祖母,你分明偏心三姐,此事与我们何干,你……”

“啪”一声清脆巴掌声,林清柔的话戛然而止,捂着生疼的脸,红着眼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道:“清柔,你三番两次针对清浅,也就罢了,如今连祖母的话都听不去,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娘,你消消气,清柔应是着急了,她不是这个意思的。”

老夫人推开扶着她的徐氏,道:“清柔,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你去佛堂跪上一晚,日后好好待在你院里,如果再不醒悟,便一直在你院里待着不许出来!”

林清柔眼泪汪汪,咬了咬牙,忍着满心愤恨转身跑走。

老夫人气得脑袋发昏,徐氏连忙扶她坐下来,林清芜倒了杯茶来,“祖母,你别急,先喝杯茶。”

老夫人摆了摆手,扶着额角,半晌,轻叹一声,道:“清芜,你也是,竟不知阻止清柔,让她与贾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清芜虽心中不满,表面佯装十分愧疚。

她低眉顺眼地道:“祖母教训的是,都是清芜的错。”

老夫人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清芜你与三皇子有婚事在身,是要成为皇子妃的,皇室最避讳是什么?你知道吗?便是不知礼数,让皇家声誉有损。。”

“今日之事若传到皇上太后那,说你帮着外人挤兑自己亲妹,皇上是否会质疑你的品性?又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丞相府,你想过吗?”

林清芜并未想到这些,如今听老夫人一说,脸色白了白。

徐氏眉头紧蹙望着林清芜,一直让她注意言行,为何就是听不进去?

林清芜慌了,道:“祖母,娘,那现在我,我……”

“所幸今日在平阳侯府,清浅识大体,说话帮你们圆了回来,今日祖母留下你说这番话,是想你记住,将来成了皇家中人,日后都需谨言慎行。”

“多谢祖母,清芜记住了。”

老夫人看向徐氏,道:“你平日里,也多教教清芜,若不行,就请个教导嬷嬷来。”

“娘,你请放心,儿媳知道了。”

老夫人神情疲惫地道:“嗯,时候不早,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祖母。”

出了景兰苑,徐氏又教训了林清芜两句,才让她回去,她则看向了柳园的方向,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近日来,每次林清芜在事关林清浅事上都会吃亏,是巧合,还是她小瞧了林清浅?

……

翌日一早。

沈斐担忧林清浅,一早便来了丞相府,一如既往的先到篱园找顾长庚。

“长庚,昨日清浅回来后,怎么样?有没有事?”

顾长庚瞥了一眼沈斐,不知为何,沈斐觉得他今日眼神有点冷。

“劳沈世子记挂,清浅无碍。”

沈斐没多想,长吁了一口气,“幸好清浅无事,既然如此,我让人去让她过来。”

刚想吩咐随风,顾长庚便道:“等等。”

“嗯?”沈斐疑惑的神情,“怎么了?”

“我有事与沈世子说。”

“等清浅过来再说不行吗?”

“我想无沈世子说的,正是事关清浅。”

沈斐不明所以坐下,“好,说吧,清浅怎么了?可是她有什么事?”

顾长庚面色冷肃,望着沈斐,道:“沈世子,清浅答应教你绘画,是为了答谢你那日救命之恩,本来此事合情合理,可清浅她是女子,你是男子,她虽未及笄,可终归是男女有别,接触过多,难免会传出闲言碎语,有损清浅的名声。”

“我与三小姐之间坦荡荡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怕别人嚼舌根!”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道:“清浅是女子,不比沈世子,名声对女子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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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水

a城,某剧组拍摄现场。

“林晴浅!还不快拿浴巾过来,冷着婉儿姐,你负得起这责任吗!”

昏昏欲睡的林晴浅瞬间清醒,连忙朝泳池边跑去,将浴巾披在脸色难看的苏婉儿身上,连连道歉:“婉儿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了,你没冷着吧?”

林晴浅心里忐忑,要知道苏婉儿是出了名难伺候的明星,身边工作人员稍有不对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让收拾东西滚蛋。

都怪昨晚张依云那个死女人,自己看了狗血小说,里面有个脑残配角跟她名字谐音,就调侃她智商真到了古代,准像这配角活不过三集的命,也非让她也去看,害她一宿没睡就跑来工作,导致工作的时候精神恍惚不在状态。

果不其然,苏婉儿尖着嗓音骂道:“公司花钱是请你来当助理的,不是让你来当千金小姐的!”

“婉儿姐,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您别生气,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好吗”

苏婉儿一直被要求重拍,正憋着火,“滚开,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东西,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

林晴浅被推得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往后摔去,“噗通”一声,人掉下了游泳池。

冬天泳池里的水冷得刺骨,林晴浅在水里挣扎着,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突然就身体发僵,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往下沉。

视线开始模糊,林晴浅支撑不住身体涌上的疲惫感,缓缓的合上眼睛。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晴浅心里骂了一句,我擦,她还大好青春年华,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

北冥国,丞相府。

“来人,快来人啊,三小姐落水了!”

“小姐,小姐……快来人救救我们家小姐……”

耳边着急恐慌的声音让身体往下沉的林晴浅动了动,睁开眼睛,全身刺骨的寒,唇瓣微动,水不断的灌进嘴巴里,她憋着呼吸,眯着眼睛手脚并用的在水里挣扎,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她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心里急切的喊道,救我!

站在荷塘边的少年面容清冷俊美,一双眼睛始终毫无波澜的望着水中扑腾的人。

就在林晴浅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淹死的之际,“噗通”一声,有人跳下水,将她拉出水面。

林晴浅吐了两口水,娇小的身躯冷得瑟瑟发抖,小脸苍白,旁边哭的双眼通红的丫鬟春夏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小姐,你有没有事?”

林晴浅还恍惚着,冷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春夏见了,哭得越发厉害,“小姐莫怕,奴婢这就让老夫人给你请大夫,这就去……”

“祖母来了,你们还不让开。”

围着的丫鬟家丁纷纷让开,林清芜搀扶着林老夫人走过来。

林老夫人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林清浅,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三小姐为何会落水?”

“这……”家丁丫鬟面面相觑,无人开口,他们听到呼救声赶来时,林清浅已落水,至于因何落水,他们并不清楚。

“都无人知晓三小姐为何落水吗?”

“禀告老夫人,奴婢等人听闻三小姐落水赶过来之时,三小姐已经落水,这院内只有顾长庚在。”

“顾长庚?”林老夫人厌恶的目光望向清冷的少年,“是不是你将清浅推下水的?”

顾长庚尚未开口,一名中年家仆装扮的男人跪了下来,慌张解释道:“林老夫人,奴才向你保证,我家少爷是绝无可能推三小姐下水的!”

“顾伯,你当真如此确定?我前两日还听闻,顾长庚因些小事和三妹妹起了争执,再说了,三妹妹向来乖巧听话,纵然不会自己贪玩掉下荷花池,难保不是他对三妹妹怀恨在心,将她推下荷花池。”

“大小姐说的没错,前几日,顾长庚推三小姐摔了一跤,奴婢看今日定是他故意为之。”林清芜身旁的婢女帮腔道。

“这……林老夫人,大小姐,前几日我家少爷对三小姐动手,只因她……”

“够了!在我们相府,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到一个下人插嘴,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伯被呵斥一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心急如焚的退到一旁。

“清芜相信祖母不会冤枉了任何人的,此事只需问三妹妹便能真相大白。”林清芜温婉一笑,“祖母,你说对吗?”

林老夫人微微颔首,“清芜说的有理,此事……”

她不是跟着苏婉儿到现代剧组拍摄吗?掉下泳池被人捞上来,怎么连地方都换了?是她记忆混乱了?

什么三小姐落水?又什么顾长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脑海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林晴浅企图抓住,身体涌上来的寒意让她无法思考,冷得全身哆嗦,唇色发白,她迫不得已打断这些人奇奇怪怪的对话。

“等等!那什么……你们能不能先暂停一下啊!我现在冷要死,先给我杯热水暖暖身体行吗?”

林老夫人脸色一黑,“清浅,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阿嚏,虽然搞不清你们什么情况,想你们肯定也是某个剧组的,看在大家是同行,我快冷死了,给我杯热水也不过分吧,要不……”林晴浅抽了抽鼻子,“你们先让个人扶我去室内也行,我冷得腿都僵住,走不了。”

“清浅!你……”

“祖母,我看三妹妹定是受了惊吓,才会说胡话,不如我先送她回房换身干爽的衣物,免得她冻坏了,至于顾长庚……”林清芜顿了片刻,“我相信祖母定会帮三妹妹主持公道的。”

“行,先带清浅回房吧。”

“是,祖母。”

林清芜缓缓移步到林晴浅面前,扶起她,温柔地说道:“三妹妹,姐姐送你回去。”

春夏连忙说道:“我代我家小姐,谢过大小姐。”

林晴浅一头雾水的被扶起往前走,看着古香古色的庭院阁,心中狐疑,她在做梦?不然拍摄场景怎么突然变换?这些人说话也文绉绉的。

林晴浅眼角余光不经意对上了一双幽深冰冷的眼睛,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迅速移开目光。

那少年的眼神冷得能吓死人,她应该不认识他吧?

“顾长庚,你将清浅推下荷花池的事,你可有话要说?”

顾长庚低着头,咬了咬牙,“长庚无话可说。”

“好,既然如此,那便罚你在这跪上三个时辰。”

顾伯心中一急,“林老夫人,少爷他……”

“记住!这里是相府,不是你们将军府,既然入了相府,就得遵守相府的规矩,错了就得罚!”林老夫人不容抗拒的打断顾伯的话,眼底毫不掩饰对顾长庚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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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穿越狗血小说

“可……”

顾伯意图再跟林老夫人求情,顾长庚不着痕迹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别再白费口舌,自己则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林老夫人哼了一声,对身旁家丁吩咐道:“让人在这看着,若是不跪满三个时辰,便让他再跪六个时辰!”

“是,老夫人。”

林老夫人领着一帮下人离开简陋的篱园,顾伯老泪纵横的跪在顾长庚身侧,“少爷,都怪老奴没用,让你……”

“顾伯,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无须自责。”顾长庚面容清冷,淡漠的说道。

“老奴对不起将军,将军若得知你在丞相府过得如此……将军在天有灵定是不能安息啊。”

提及去世的顾昀,顾长庚漆黑的瞳孔微缩,但很快收敛起了异样的情绪,淡淡地说道:“顾伯,你身子不好,外面寒气重,不用陪我罚跪。”

顾伯抹了抹眼角的泪,“那老奴回屋取件斗篷给少爷披上。”

顾伯起身匆匆进屋,留下眼神越发冰冷的顾长庚身躯笔直跪在院外。

……

柳园。

扶着林晴浅在木凳坐下,春夏担忧地说道:“小姐,你先忍忍,奴婢这就将屋内炭火加满,给你烧一壶热水,再帮你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春夏匆匆前去准备,林晴浅小声嘀咕了句,“拍摄的场景没空调暖气正常,但连个电热扇都没准备吗?”

春夏一走,林清芜在林晴浅身旁坐下,将怀里的汤婆子放到她怀里。

“三妹妹,来,我的汤婆子你先抱着暖暖身子。”

冻僵的小手暖和了,林晴浅缓心想,难怪她们不准备热水袋电热扇,原来是道具拿来物尽其用。

打量了一眼林清芜,她心里讶异,看着年纪不大,但一看就是美人坯子,日后肯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小妹妹,谢谢你啊,不过你这是什么剧组?我脑子现在迷迷糊糊的,你能告诉我,我怎么过来的吗?”

林清芜微微蹙眉,“三妹妹,莫不是刚才受了惊吓?你又说些胡话了,我跟你说过,顾长庚虽为人可恶,你教训他时,万万不能伤了自己,像今日你落水,所幸你无大碍,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我和娘都为你伤心。”

“哈?”林清芜的话让林晴浅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是,你们古装剧的拍摄剧组都这么敬业?没在摄像机前都不出戏?入戏太深了吧。”

“三妹妹说的何话,我一句都听不明白。”林清芜无奈的轻叹一声,“看来今日三妹妹着实受了惊吓,你且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望着林清芜缓缓离去,林晴浅莫名其妙的嘀咕道:“这什么剧组的啊,是我入职时间太短,所以不认识?可这也太奇怪了吧,还有……”她四周望了望,“我记得婉儿姐的《你是我最好的青春》剧组附近没有古装拍摄基地啊!”

林晴浅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她在屋里走了两步,心里疑惑重重,不经意瞥了一眼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的走到铜镜前,林晴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小女孩的人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震惊的张大嘴巴,小女孩也跟着张大嘴巴。

过了大半晌,林晴浅才意识到铜镜中小女孩就是她时,发出惊恐的尖叫出声。

“啊!!!”

刚出柳园的林清芜听到惊叫声停了下来,疑惑不解的望着身后的院门。

“小姐,你说这三小姐,她不会是落水伤到脑子了吧?奴婢看她今天行为举止似有些怪异,疯疯癫癫的。”

林清芜精致小脸上再无刚刚的温柔,冷笑一声,“傻了岂不是正好,她于相府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庶女。”

朱红讨好道:“小姐说的是,我们相府只需有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嫡长女便够了。”

林清芜嫣然浅笑,微微扬起精美的小脸,道:“行了,我们回去吧,娘还在等着我。”

屋内,春夏急忙忙的跑进来,见林晴浅愣在镜台前,眼睛红红地问道:“小姐怎么了?身体不适?奴婢就让李嬷嬷去禀告老夫人,让老夫人为小姐请大夫。”

春夏走了不足两步,林晴浅就一把拉住了她,怒吼道:“你刚才喊我什么?你喊我小姐?什么小姐!我叫林晴浅!”

春夏害怕地道:“小姐闺名确为林清浅,你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奴婢应当唤你小姐的。”

“林清浅?清水的清?!”

春夏识字不多,恰巧王氏曾同她说起过林清浅的名字,“回小姐,是的,清水的清。”

“林清浅,丞相府的三小姐,顾长庚,顾长庚……”林晴浅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一变,拽着春夏力道更大了些,“你快说,你这里是不是北冥国丞相府?丞相是不是叫林琅天?刚才走的那个是不是相府嫡女林清芜?!”

“是的,小姐说的一点都没错。”

林晴浅脑子轰隆一声,像是一道炸雷劈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有办法回神。

天啊!老天爷不是在玩她吗!让她穿越进狗血古言小说里!

难怪她刚才莫名觉得熟悉,这跟她昨晚熬夜看过名为《摄政王的倾城宠妃》小说里的人物都对得上!

想到刚才眼神冷得吓死人的是顾长庚,书中心狠手辣,性格变态、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最后还成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男主顾长庚,林晴浅胸口堵着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要知道书中的林清浅是一个典型的作死草包庶女,在林清芜等人的教唆下,三番五次的欺辱顾长庚,导致最后顾长庚对丞相府报复时,她死的最为凄惨,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掉舌头,还被喂下让人最痛苦的毒药,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咽了气。

想象林清浅凄惨的死状,林晴浅禁不住吓得冷汗涔涔。

“啊!想我做人一直勤勤恳恳,尊老爱幼,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三好青年,老天为什么折磨玩我,这不是摆明让我过来送死吗!”

林晴浅崩溃得要内牛满面,但心里再抗拒,她也无法不接受她成了林清浅,书中下场凄惨的配角的事实。

第3章 穿越成炮灰女配

春夏忐忑的望着一惊一乍的林清浅,心中打鼓,“小姐,你怎么了?”

林清浅还沉寂在未来自己要惨死的悲剧中无法自拔,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怎么办?怎么办啊!有办法穿回去吗?像电视剧里的挑个好日子,再掉下水一次,我是不是就能穿回去?还是有别的办法……”

见自家小姐神神叨叨说些净是听不懂的话,春夏眼睛又红了,她家小姐莫不是落水把脑子给摔坏了?

春夏压抑的哭声将林清浅惊醒,一抬头,见到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春夏,她吓了一跳。

“那个……小妹妹,你先别哭,你哭什么呢?”

“都怨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不小心落水,还,还……”

林清浅平日最见不得人落泪,更何况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连忙哄道:“那个,我没事,我好着呢,你先别哭好不好啊?”

谁知,这人是越哄越哭,在林清浅手足无措之际,一名五十出头的妇人走了进来,插着腰拧了一把春夏的胳膊,骂道:“春夏,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还有脸哭,我听其他的丫鬟说了,你对小姐照看不周,让小姐掉下了篱园的荷花池,小姐要是有事,你这条贱命担待得起吗!”

春夏疼的脸色发白,满脸害怕:“李嬷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奴婢这一回。”

李嬷嬷用力的拧着春夏,林清浅板着脸拍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小姐,你……”李嬷嬷怔了怔,“小姐,老奴是在帮你教训春夏这个贱丫头,她平日伺候就怠慢你,今日更是让你落水了,须好好惩戒她才是啊。”

林清浅脸色一沉,“本小姐的人,我都没说半个字,轮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小姐,老奴是为了你好,春夏她……”

“若是真的为了我好,现在给我出去,把门关上,我要换衣服了!”

林清浅不苟言笑的指着门外,林嬷嬷寻思了片刻,平日里林清浅再听从她的话,可她到底是仆人,不敢造次,只能笑着讨好,“那老奴先出去吩咐人准备热水让小姐沐浴,好去去寒气,免得染了风寒。”

“嗯,去吧。”

“是,小姐。”

李嬷嬷欠身行礼后离去,从屋内出去,一路上心中略感疑惑。

自从五夫人去世后,林清浅对她这个乳娘十分信任依赖,凡事都听从于她,今日为何一反常态,为了一个小丫鬟呵斥她?

林清浅心里冷笑,她现在可是拥有上帝视角的人,书中说了,王氏去世后,这个李嬷嬷早和林清芜串通一气,平时教唆原身做些刁蛮无理之事,将身旁真心为她的丫鬟发卖了,背地里更是私吞了不少她的财物,最后忘恩负义污蔑原身和护卫私通,让原身落得名声狼藉差点被侵猪笼。

春夏怯生生的望着林清浅,心里隐约察觉今天的她和往日大不相同。

林清浅冷得一个哆嗦,迫不得已从胡乱思绪中回神,斜眼瞥了一眼春夏,“你,先帮我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

“是,奴婢这就为小姐更衣。”

更衣过后。

春夏惴惴不安的坐在木凳上,林清浅默不作声,黑发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让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害怕。

“奴婢与小姐共坐一桌,于理不合,奴婢还是站着同小姐讲话……”

“坐下!”

“小姐……”春夏一副不知所措的僵硬着身体,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林清浅板起脸,佯装发怒,“我的话都不听,是想让我罚你吗?!”

“奴婢绝不敢不听从小姐的吩咐。”

“那还不快点坐下来。”

“是,小姐。”春夏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却浑身僵硬,如坐针毡。

林清浅小手托着自己的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过了半晌,她蓦地问道:“春夏,我今年几岁了?”

“小姐芳龄十一。”

才十一岁?

林清浅依稀记得书中原身惨死顾长庚手时,应该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就说,她现在还能活个几年。

林清浅想到至关重要一点,急忙问道:“那丞相府中有没有叫楚灵云的人?”

春夏眼神迷惑,轻轻摇了摇头,“奴婢未曾在府内听闻此名,相府共有三位小姐,除了你与大小姐外,还有四小姐林清柔。”

“不对啊,这楚灵云可是小说里的女主怎么可能不在相府……”

林清浅仔细想了想,才恍然想起,书中楚灵云是林琅天远方亲戚,楚家嫡女,家族没落,在原身十五岁那年前来投奔林家,然后和顾长庚在丞相府相遇,一见钟情,楚灵云聪慧美丽,成为顾长庚的贤内助,他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楚灵云可谓是功不可没。

她还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原身之所以惨死,是在楚灵云来了相府后,原身作死的去各种刁难楚灵云。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真是一个无脑炮灰的角色。

“春夏,我问你,我跟顾长庚现在的关系如何?”

“小姐和顾长庚……”

见春夏支支吾吾的,林清浅急了,“你倒是说啊!我和顾长庚到底怎么样?”

春夏不敢有所隐瞒,便一一如实交代了,“小姐你似乎很讨厌顾长庚,时常会骂他,骂他……天煞孤星克死了全部的家人,前些天,你还把顾昀将军留给他唯一的玉佩摔碎了,顾长庚恼了,才动手把你推倒在地,今日你会掉下荷花池,是,是……”

林清浅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了,“是什么?你说!”

“小姐你看趁顾长庚站在荷花池边,就想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去,不料顾长庚闪身躲开,小姐你就失足落水了。”

听完原身作天作地的壮举,林清浅欲哭无泪,此时此刻,她真想一口气背过去算了,原身都已经把顾长庚得罪透透的了,按照他记仇和心狠手辣的作风,不用想,日后她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啊!

第4章 他想杀了她!

林清浅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绝望的念叨着,“还不如现在给我一杯鹤顶红,让我死了算了……”否则她只有万般折磨惨死的下场。

春夏一听,大惊失色,“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奴婢如何向去世的五夫人交代。”

林清浅不知作何解释,正巧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顺势说道:“那个……我饿了,能先吃饭吗?”

“是,奴婢这就让秋冬姐姐为小姐备膳。”

林清浅讪讪的摆了摆手,“去吧。”

躺在床榻上,林清浅胡思乱想着,蓦地浮现刚才顾长庚冷冰的眼神,她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凉飕飕的,那眼神分明充满了杀意。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今晚必须找机会去落水的荷花池探探,看看能否找到回去的办法。

……

春夏和秋冬两个丫鬟服侍林清浅睡下,在门外守到了子时才回偏房休息。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远去,床榻上的林清浅立即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摸黑出了屋子,凭着记忆,她到了今日落水的篱园。

所幸篱园和柳园相隔不远,又处于相府内偏僻冷清之地,夜里不会有侍卫巡逻,林清浅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落水的荷花池边上。

林清浅愁眉苦脸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要如何回去?再一次跳下池子?

池子多深,她一无所知,天寒地冻的,池水冰寒刺骨,她万一没穿回去,直接淹死在这,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林清浅蹲下身体,捡起地面的小石子扔到荷花池里,池水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思绪纷乱不已。

“该怎么办?我真的回不去了?我要留在这种没网络没手机没网购的破地方吗?靠,我不就是看书时候,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原身是个脑残草包,至于这么玩我嘛……”

絮絮叨叨抱怨的林清浅忽略了身后“咯吱”的声响。

荷花池边上的白影让顾长庚眼神一凛,冷声呵斥道:“谁在哪里!”

林清浅心下一惊,刚想转身溜走,一道身影迅速闪到面前,冰凉的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脖子被死死的掐住了,一时不能吸气,林清浅憋得头昏脑涨,踮着脚尖,小手胡乱的拍打顾长庚的手臂,“是……是我,快……快松开……”

月光下,少年眉眼如画,五官轮廓深刻鲜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长庚掐住林清浅脖子的手松了松,不过片刻,他又缓缓的收紧,眼中闪过一抹的杀气。

林清浅挣扎的动作越发无力,脸憋得涨红,踮着的脚乱蹬,意识渐渐模糊。

她要死了吗?

林清浅绝望的合上眼,眼角湿润,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没命时,脖子上忽然一松,身体软软的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顾长庚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深更半夜,你鬼鬼祟祟来篱园想做什么?”

“咳咳……咳咳……”半晌,林清浅才缓了过来,劫后余生的她害怕的直咽口水,她笃定,顾长庚刚才有一瞬间是想杀了她!

现下四处无人,她真怕被顾长庚杀了,毁尸灭迹。

“我听丫鬟说起你被祖母罚跪,我心里过意不去,辗转难眠,便想过来看看你,今日落水之事,全然是我一人的错,怪我没能及时跟祖母解释清楚,害她错怪了你,长庚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清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倒不是为了装可怜,心里对顾长庚是真的怕。

顾长庚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不解。

林清浅向来恶毒,对他一贯恶语相向,为人骄横无礼,今日在她掉下荷花池,他才会冷眼旁观,刚刚认出她时,他也有一瞬间动了杀心,现在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还生怯怯的喊他哥哥……

“林清浅,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但恕我不奉陪,请你离开篱园!”

“长庚哥哥,我……”

“滚!”

顾长庚冰冷的眼神让林清浅打了个冷战,深深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她僵硬的笑了笑,“那我先不扰长庚哥哥休息,改日再来跟你道歉。”

身形清瘦的少年站在原地,阴晴不明的望着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

林清浅几乎一路小跑出了篱园,回房关上门,腿都软了。

歇了片刻,林清浅连灌了两杯茶水下肚,才觉得好些,摸了摸微疼的脖子,不难猜到,上面一定留下了掐痕。

心烦意乱的坐下,林清浅心里想哭。

这顾长庚还未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就已经对她抱有杀意,她若穿不回去,往后的日子还有盼头可言吗?

林清浅细细回想《摄政王的倾城宠妃》关于顾长庚的剧情,由于她看得不仔细,只能依稀记住一部分。

顾长庚的父亲顾昀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自古这种位高权重的臣子免不了被皇帝猜疑忌惮,当传出顾昀勾结关外蛮族、意图通奸卖国的风言风语,皇帝立即坐不住,一道圣旨召顾昀回朝审讯,想借此剥夺他的兵权,却不料,回朝路上,顾昀遭不明身份的大帮人马埋伏,遇刺身亡。

将军府也在同天夜里被刺客血洗,一家一百多口人全部命丧黄泉,只余被将军府忠仆拼死护住的顾长庚。

当时朝野上下都传闻纷纷,说皇家为了兵权,暗地里对顾家下手,皇帝迫于颜面,自然无法再提顾昀毫无实证的罪名,对于顾昀遗孤,更是绞尽脑汁该如何安顿,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顾昀的结拜兄弟,当时还是尚书的林琅天主动为皇帝分忧,愿抚养顾长庚,将顾长庚带回府后便不闻不问,顾长庚在府内更是被林清浅、林清远乃至下人等随意欺辱。

中间部分剧情林清浅没看,只知皇位之争,林琅天是最得圣宠三皇子的党羽,不料已经只手摭天的顾长庚篡改皇帝遗诏,扶持最小的十一皇子登基,清除掉所有朝中敢忤逆他的皇子包括林家在内的势力,自己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第5章 噩梦

带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入睡,天明时,林清浅在春夏和秋冬的惊慌声中醒来。

春夏眼睛红红的望着她,“小姐,你醒了,你染了风寒,奴婢已经让李嬷嬷去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很快会为小姐请大夫过来的。”

林清浅觉得浑身无力,刚想说话,嗓子干燥生疼,痒痒的。

“咳咳……咳咳……”

秋冬见了,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林清浅喝下后,方觉好了不少,躺在床榻上,全身燥热,头昏沉沉的,她难受的皱起眉。

这寒冬腊月掉下荷花池,夜里还被顾长庚吓掉半条命,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林清浅觉得她不大病一场才怪。

两个丫鬟神色担忧,一脸焦急,林清浅忍不住安慰一声,“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们让我再睡会儿就行。”

“好,小姐你休息,等李嬷嬷带了大夫过来,奴婢们再喊你。”

林清浅实在疲惫,合上眼,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春夏放下床幔,与秋冬在床榻前守候。

这李嬷嬷已经去前院有一阵了,为何还不回来?

床榻上的林清浅陷入了噩梦之中,表情痛苦的紧蹙眉头,梦境在现代和现在不停转换。

“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妈妈……”

秋冬擦了擦林清浅额前的汗珠,心急如焚地说道:“你说这可怎么办?小姐烧得说胡话了,李嬷嬷为何还不回来?”

春夏咬咬牙,心一横,“秋冬姐姐,你且照看着小姐,我去前院瞧瞧。”

春夏来了前院,在院门便瞧见同丫鬟们笑嘻嘻说着闲话的李嬷嬷。

“李嬷嬷,你不是去禀告老夫人小姐染了风寒之事了吗?”

李嬷嬷瞥了一眼春夏,不急不缓地回道:“老夫人前往静心庙上香,不在府内,需两日后方能回府。”

“那……你也应告知夫人,让夫人请大夫为小姐看病。”

“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可不敢熊心豹子胆的去惊扰了夫人。”

“你!”

春夏恼怒不已,枉平日小姐待李嬷嬷这么好,她却不曾真心为小姐着想,咬咬牙,春夏自己前往幽兰苑。

……

幽兰苑。

徐氏听得外面动静,抿了抿嘴,不悦地问道:“外面何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百合回禀道:“夫人,是三小姐的伺候婢女来禀报,三小姐染了风寒,现如今烧得神志不清说胡话。”

五官娇艳,雍容华贵的徐氏神色未变,淡淡地道:“我不是吩咐了,今日不许任何人扰我休息的吗?”

“是,奴婢这就将人打发走。”

林清芜若有所思看了眼门外,轻轻捏着徐氏的肩头,“娘,我昨日见林清浅落水后净是说些听不懂的胡话,莫不是她落水把脑子摔坏了?”

“一个庶女罢了,傻就傻了,无须理会。”徐氏拍了拍林清芜的手,温和地说道:“你是相府嫡女,应当习好琴棋书画,不久后,宫中设宴,你定不能丢了你爹的颜面。”

林清芜温柔一笑,乖巧回道:“娘,你放心,女儿定不会让你和爹爹失望。”

徐氏满意的点头,她的女儿无论仪态相貌才情都足以成为人上人。

春夏被撵出了幽兰苑,回柳园急得快哭了。

“秋冬姐姐,请不到大夫为小姐看病,这可怎么办啊!”

秋冬满脸愁容,对此也束手无策。

梦中,林清浅梦见自己被冷酷无情的顾长庚挑断了手筋脚筋,舌头也被割掉,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他还冷冷一笑对侍卫吩咐道,“把断肠散给她灌下去!”

林清浅想求饶,可无奈舌头被割,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侍卫喂下了断肠散。

断肠散发作后,她身体仿佛像被撕裂,她疼得在地上打滚,那个俊美妖孽的男子始终冷漠,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

“啊!”

林清浅惊呼一声,脸色惨白的吓醒了。

“小姐,你醒了!”

林清浅定了定心神,压下自己混乱的思绪,看向眼泪汪汪的春夏和秋冬,“我睡了多久?”

“已是午时了,小姐你风寒尚未退热,老夫人不在府中,奴婢也见不到夫人,没能为小姐请来大夫,奴婢没用,害小姐受苦……”

林清浅心里长叹一声,了解原身没娘爹不疼,在这府内境地自是好不到哪去。

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确还很烫,林清浅安慰了春夏秋冬几句,“我没事,你们去帮我煮碗姜汤过来,我喝了便能退热的。”

春夏将信将疑,现如今也别无他法,便按林清说的去做。

喝了姜汤,林清浅出了一身汗,天黑时,春夏用手探了探她的体温,面上一喜,“秋冬姐姐,小姐真的退热了!”

“我入府前,曾听过穷苦百姓得了风寒请不起大夫,便是喝姜汤退热,小姐能退烧真的是太好了。”

春秋扶脸色憔悴的林清浅坐起来,“小姐,你一整日未曾进食,奴婢备些清粥小菜让你用膳好吗?”

林清浅娇弱无力的“嗯”了一声,让两人去备膳。

林清浅大病三日才好转。

三日里,她想通了一件事,原身这些年没少欺压顾长庚,按照书中顾长庚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格,待他羽翼丰满,她绝对难逃一死。

但现在距他顾长庚翼丰满尚有几年时间,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她道歉,她示好,不信无法改善两人糟糕的关系。

定下目标,林清浅顾不得身子还未大好,一早提着糕点来到了篱园。

想到梦中顾长庚眼睛都不眨一下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林清浅浑觉得身都是寒意,腿软绵无力了起来。

“小姐,你身子刚好,奴婢还是扶你回屋歇息,改日再来找顾长庚好吗?”

春夏担心自家小姐病没好全,又来招惹顾长庚,怕不是又出什么乱子。

林清浅苦笑,她也不想来,可为了日后不惨死,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走吧,今日秋冬做的梅花糕,味道不错,我送些给长庚哥哥尝尝。”

林清浅深呼吸一口,忐忑的敲了敲篱园的门。

片刻,篱园的木门“咯吱”一声拉开了。

第6章 主动讨好

顾伯讶异的望着林清浅,眼底流露出担忧,“三小姐。”

林清浅偷偷往院里瞥了一眼,并未见到顾长庚的身影。

“顾伯,长庚哥哥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这,这……”顾伯支支吾吾的,低着头,道:“请三小姐见谅,我家公子今日身体抱恙,恐不便见三小姐。”

“长庚哥哥身体抱恙?严重吗?现在可好?”

顾伯头更低了,“劳三小姐记挂,公子并无大碍,只需多歇息即可。”

“那就好。”

顾伯抬眼迅速看了林清浅一眼,见她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心一咯噔,赶紧又问道:“不知三小姐有何吩咐?可告知老奴,老奴定会转告公子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林清浅看了一眼春夏提着的食盒,“今日秋冬做了些梅花糕,我觉得味道不错,便想送些来给长庚哥哥尝尝,既然长庚哥哥身子抱恙,就不打扰他歇息,我改日再来,梅花糕就劳烦顾伯转交给长庚哥哥了。”

望着春夏递上前的食盒,顾伯愣了愣,带着一丝疑惑接下。

“多谢三小姐,老奴一定会转交给少爷的。”

林清浅微微颔首,“春夏,走吧,我们回去了。”

春夏应了一声“是。”小步跟在林清浅身后一同离去。

顾伯望着两人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带着满心疑惑关上了院门。

林清浅心不在焉的往前走,隐约觉得不对劲,越想这种感觉越强烈,她倏地停下脚步,惹得春夏不解地问道:“小姐,你不回柳园了吗?”

林清浅直勾勾的看着篱园围墙旁的假山,眸光一闪,“我们等等再回去。”

见林清浅撩起裙摆,作势要爬上假山,春夏急忙喊道:“哎,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不行,你这太危险……”

林清浅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点,别等下让人听到了,我爬上去瞧瞧,不会有事的,你在底下帮我一把,听到没有。”

见林清浅顺着假山攀了上去,春夏是又急又怕,手托着她的身子,边提醒道:“小姐,你小心些,小姐注意些脚下……”

林清浅一脚差点踩空,吓得春夏脸都白了,“小姐!”

幸好林清浅反应灵敏的踩住假山另一处凸起面,化险为夷的稳住了身形,她一鼓作气爬上去,半个身子趴在围墙上,冲春夏笑了笑,“放心,我没事,你在下面替我看风,有人来了,记得喊我。”

春夏满脸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假山上的人,小心脏砰砰砰直跳。

林清浅朝篱园内张望,一眼便瞧见了身穿青衣长袍的顾长庚,少年手持一把利剑,练的一招一式都十分干净利落,带着一股狠劲。

林清浅禁不住想起了那日的噩梦,顾长庚毫无犹豫的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样子,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等等!身体抱恙?这生龙活虎的能打死两头牛样子,像是身体抱恙吗?!

院内顾伯提着食盒进来,隔得有些远,林清浅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少爷。”

顾长庚收了剑,“何事?”

“刚刚三小姐来找你,我擅自以你身体抱恙为由,拦下了她,三小姐便让我把这梅花糕转交于你,说是让你尝尝。”

“林清浅找我?”顾长庚眉头紧蹙着,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的。”

顾伯觉得奇怪,三小姐嚣张跋扈惯了,来篱园向来不顾他人,直接就闯进来,这次竟然会因他说公子抱恙就回去了,还颇为担忧的样子。

“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没有了,三小姐留下这梅花糕便带着婢女回去了,说改日再来。”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长庚不会认为林清浅突然就改了性子,指不定在不怀好意想着法子来报复她落水之仇。

盯着食盒半晌,顾长庚冷冷地说道:“拿出去扔了。”

顾伯侍候顾长庚多年,猜透了他的心思,应了声“是。”便将梅花糕拿出门外扔了。

……

柳园。

林清浅一进屋就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哀声连连。

春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你风寒是不是还未好?奴婢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奴婢还是去禀告老夫人一声,请大夫为你看看?”

林清浅心里长叹一声,她烦恼的她们不懂,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用,我只是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我休息会儿就行。”

春夏和秋冬担忧的对望一眼,欠了欠身子,“是,那小姐好生歇息,等用膳奴婢们再来叫你。”

关上门,两个丫鬟眉苦脸的。

“秋冬姐姐,你说小姐近日是不是怪怪的?”

秋冬沉思了一下,“小姐几日前落水后,无论性子或言行举止与从前大不相同。”

“秋冬姐姐,你说小姐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春夏!休要胡言!”

春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若被误以为被邪祟附身,可是要被行火刑,懊悔的打了自己的嘴巴,“秋冬姐姐,我这张臭嘴就会乱说话,我日后不会了。”

“日后谨行慎言些,莫要不小心害了小姐。”秋冬叮嘱了两句,两人不再多言离开了。

屋内林清浅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不愿意见我,连送的东西都扔掉,可见顾长庚多厌恶原身,说不定现在他就想着怎么把人千刀万剐了,唉……要不我现在找把刀抹脖子算了,免得以后被折磨的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但下一秒,林清浅又不甘心的咬了咬,“俗话说好死不如赖着活,一次讨好不行,我就两次三次,我就不信我一个二十几岁的现代人,还搞不定一个十来岁的古代小子!”

翌日一早。

“春夏,将今早厨房送来的补汤带上,我们去一趟篱园。”

“小姐,你今日还去篱园?还是去找顾长庚吗?”

“嗯,没错,别磨蹭了,等下汤都凉了,快走吧。”

“小姐,你……”春夏欲言又止,想劝说林清浅别再为难顾长庚,可又怕惹她生气,林清浅已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春夏只好跟上去。

第7章 送的补汤喂了狗

篱园。

林清浅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顾伯打开了门。

见是林清浅,他神情心虚的低着头,“三小姐。”

经过昨天爬上墙头偷窥,林清浅何尝不懂顾伯心虚的缘由,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顾伯,昨日的梅花糕,长庚哥哥还喜欢吗?”

“回禀三小姐,少爷很喜欢,还让老奴见到三小姐,务必替他谢过三小姐。”

“长庚哥哥喜欢就好,下次秋冬再做的时候,我还送些来给长庚哥哥。”

顾伯心里惶恐,猜不透林清浅的心思,只能连声道谢。

“对了,长庚哥哥今日身体好些了吗?”

“少爷……”顾伯心虚的闪了闪眸光,“少爷今日好多了,可还是得在屋里歇着,怕是还未能见三小姐。”

林清浅心里呵呵一声,昨天在院子里练剑,精神抖擞的人,需在屋里歇息,骗谁呢。

但她表面装作还是十分担忧地说道:“是吗?不过长庚哥哥好些,我便放心了,我今日特意命人准备了补汤,那就劳烦顾伯端给长庚哥哥了。”

顾伯迟疑了一瞬,“我代少爷谢过三小姐。”

见顾伯接过春夏手里的补汤,林清浅笑眯眯地说道:“嗯,那我先回去了,替我转告一声,希望长庚哥哥快些好起来。”

“是,三小姐。”

望着林清浅领着春夏走远了,顾伯皱着眉,看了好半晌手里的补汤,关上院门回去。

此时,林清浅带着春夏偷偷摸摸的往回走,又来到昨日的假山下,她轻车熟路的撩起裙摆爬上去,一边小声对春夏道:“快,托我一把。”

春夏知道自己拦不住林清浅,只好上前帮忙,紧张的看着她,唯恐她会不小心发生意外。

林清浅顺利的爬上假山,半个身子趴在墙头上,眯起眼睛在院里望了望,立马找到了顾长庚的身影。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林清浅一动不动的站在荷花池边,顾伯走到他身后,应是喊了他一声,他缓缓的转过身。

“什么事?”

“少爷,三小姐今日又来了,送来了补汤,还让老奴替她转告,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顾长庚眉头微蹙,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林清浅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老奴也不知,只是老奴听别院的婢女提起过,那日三小姐落水后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人就变得与往常大不相同,性子也变的和善多了。”

顾长庚不由想起那晚在荷花池,女孩生怯怯的喊他哥哥时的神情。

难不成人的性子真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有所转变?

趴在墙头上的林清浅聚精会神竖起耳朵,试图想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身体往外探,一不留神,脚滑了一下,吓得她惊呼一声。

纵使她反应迅速的蹲下身子躲起来,可她并不知,顾长庚依旧能看到她发髻。

顾长庚心中了然,讽刺一笑,嚣张跋扈的林清浅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有所改变,怕是在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报复他。

昨日送的梅花糕,今日送的补汤……怕是里面都不简单。

顾伯并没有察觉到林清浅,见顾长庚不言不语,他询问道:“少爷,那三小姐送来的补汤,要如何处置?”

“后院墙下有个洞,有只小狗时常会从那处进来,你将汤倒给它便是了。”

躲在假山上的林清浅胆颤心惊,被顾长庚发现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有动静,林清浅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院子内早不见顾长庚的身影。

“咦,人呢?哪去了?”

四处张望,林清浅始终没找到顾长庚,却见到了将补汤倒给一只小黑狗的顾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

柳园。

林清浅一回来,将丫鬟赶出去,自己在屋内气的走来走去,嘴里振振有词的嘀咕道:“顾长庚到底要怎么样?我那天道歉,他让我滚,我送梅花糕,他扔,我送补汤,他直接喂了狗,我还能拿他怎么办啊!”

林清浅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任何办法讨好油盐不进的顾长庚。

想来想去,她决定找机会见见顾长庚,再看眼色行事。

顾长庚对她闭门不见,林清浅大可像原身那样硬闯进去,可这无疑是败好感的行为,思前想后,林清浅决定制造和顾长庚偶遇的机会。

一早林清浅领着春夏在篱园旁的假山后蹲着,等顾长庚一出门,她就上前装作偶遇打招呼。

这一蹲就是两个时辰,林清浅冷得呵气暖手,春夏见了,劝道:“外面寒气重,小姐你身子弱,不如先回去,奴婢替你在这守着,若是顾长庚出来了,奴婢立马回去通知你。”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样她还能偶遇上顾长庚,那真是见了鬼了。

“不用,我身上披着斗篷,不冷的,再等等我们就回去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等了近三个时辰,篱园的门开了,身穿一身淡青色衣袍的顾长庚走出来,林清浅来不及高兴,他就转身朝她的反方向走了。

林清浅一咬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白白错过,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跟在顾长庚身后,一路来到了丞相府的后门。

天寒地冻,后门空无一人,顾长庚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出去。

林清浅正想也跟着出去,春夏一脸着急的拦下她,“小姐,不行,没有夫人的允许,女眷擅自出府可是犯了家规的!”

“你看这四处无人,你不说,我不说,母亲是不会知道的。”

“可是……”

春夏话才说了一半,林清浅已经拉着她往门外走,“别可是了,再可是人就不见了,快走,有事回来再说。”

两人鬼鬼祟祟跟在顾长庚身后,见他拐弯进了一家名为金银斋的地方。

“春夏,这金银斋是什么地方?”

“奴婢听李嬷嬷提起过,是京都城内数一数二的首饰铺,许多夫人小姐的首饰都是在此订做的。”

“首饰店?顾长庚他来首饰铺做什么?”林清浅百思不得其解的嘀咕道。

第8章 修复玉佩的法子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顾长庚神色凝重的从金银斋出来。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要是被别人发现私自出府,我们都得受罚的。”

林清浅安抚了一下忐忑的春夏,“别怕,等等我们就回去,不过现在我们先进一趟金银斋问问。”

“小姐……”

春夏劝不住林清浅,愁眉苦脸跟着她身后进了金银斋。

金银斋的掌柜笑眯眯的上前招呼道:“小姐,需要点什么首饰?我们这的首饰样式精美,款式众多,可以说是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

林清浅装模作样的随便看了起来,小手拿起一支步摇瞧了两眼,漫不经心的地问道:“掌柜的,刚才进门时碰上了一位身着青衣的公子,他是来买什么的啊?”

“那位小公子啊,他是来询问我这能不能替他修好一块玉佩,可那玉佩都碎成两半,想恢复如初,断然是不可能,他再三请求我,我便告诉他,有家名为倾城坊的铺子,里面珠宝匠年轻时曾在宫里谋生的,据说手艺十分了得,我让他去那试试看。”

玉佩?

林清浅想起了春夏前几日说的话,原身将顾长庚父亲留给他唯一的玉佩给摔了,他才向原身动手。

“掌柜的,请问这倾城坊在哪?”

“前面直走的望江楼客栈对面便是倾城坊。”

林清浅道了声“多谢。”拉上春夏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哎,小姐,本店的首饰你不再看看……”掌柜话音还未落下,林清浅拉着人消失在了前面路口,他郁闷摸了摸鼻子,回去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春夏一路小跑,勉强跟上了林清浅的步子。

没多久,两人来到金银斋掌柜说的倾城坊。

见林清浅要进去,春夏拉住了她,焦急地说道:“小姐,我们回府好不好?再晚些要被别人知道我们不在府内了!”

“别担心,没人会发现的,你看,这天气寒冷,加上府内的人都知道我染了风寒未好,需静心休养,不会上门扰了我歇息的。”

“可是……”

林清浅不给春夏迟疑的时间,二话不说,拉着她进了倾城坊。

顾长庚皱着眉站在柜台前,对一位头发斑白,约摸六十岁的老者说道:“老师傅,这玉佩真的没办法修复了吗?玉佩对我很重要,能不能劳烦你再想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法子?”

老师傅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公子,不是老夫不想帮你,要是金银首饰还好说,这玉佩我真的无能为力,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顾长庚握紧手中碎成两半的玉佩,眉宇间尽是黯然。

突然,一道清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长庚哥哥,我这里有个法子,或许能够修复你的玉佩也不一定。”

顾长庚回头一看,脸色一沉,“林清浅,又是你!”

林清浅三两步走到顾长庚面前,神情诚恳地说道:“长庚哥哥,你先把玉佩给我看看好不好?我真有法子能修复玉佩。”

顾长庚心中冷笑,手艺了得的老师傅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办法。

“用不着你假惺惺,这玉佩是你亲手摔碎的,如今你跟我说,你有法子帮我修复它,这自相矛盾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小姐先前摔碎你的玉佩定是无心之举的……”春夏十分护主,但闪烁的眼神加上心虚的语气,让她的话并无任何可信度。

果不其然,顾长庚讽刺的瞥了林清浅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林清浅跑到顾长庚面前,张开手臂拦下他,“长庚哥哥,你信我一次,之前是我的错,这次我只想将功补过,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戏耍欺骗你之意!”

顾长庚敛下眼眸,似有些动摇。

林清浅又补了一句,“你将玉佩给我看看就行,玉佩你一直拿着,我连碰都不碰,我是无法做出任何损害玉佩的举动。”

顾长庚思忖了一会儿,“好,玉佩可以给你看,如果你敢再打什么鬼主意……”

话里的警告让林清浅心底一颤,连忙干笑着道:“我绝不会打什么鬼主意,我就只是看看而已。”

废话,她未来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顾长庚手里,她敢打什么鬼主意,讨好他都来不及。

顾长庚摊开手里被摔成两半的圆形玉佩,玉的质地晶莹剔透,两边断口还算平整,上面刻有顾字的浮雕。

林清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佩,若有所思的样子。

盯了大半晌,老师傅轻叹了一声,道:“小姑娘,老夫今年六十有三,还从未听过能修复玉石之法,你莫要再骗这位小公子了。”

顾长庚闪过一抹失落,正想收起玉佩,林清浅冷不防地说道:“我有一个法子,虽不能让玉佩恢复如初,但至少修复后的瑕疵最小。”

老师傅讶异的看向林清浅,“小姑娘此话当真?”

“老师傅,你说你制造金银首饰的手艺十分了得是吗?”

“不是老夫自夸,我曾在皇宫中打造的步摇簪子,各宫的娘娘无一例外,都十分满意!”

林清浅微微颔首,“那这锔钉修复的技艺,相信老师傅定也能做到。”

“锔钉修复?老夫从未听闻过此法。”

锔钉修复在现代便是锯瓷,一种可以修复瓷器的工艺,林清浅想,同样的原理用在修复玉佩上并无不可。

“这……”林清浅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道:“长庚哥哥,你能将玉佩给我一下吗?我定不会损坏它的,用玉佩作为示范,这个法子我可讲得更具体些。”

顾长庚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将玉佩给了她。

林清浅将两块玉佩放在柜台上拼在一起,“老师傅,笔墨纸砚可否借我一用?”

“小姑娘请便。”

“多谢。”

林清浅拿笔沾了些墨,聚精会神的在纸张上写了起来。

顾长庚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林清浅,眼前的她透出一股温婉内敛的从容淡雅,和往日嚣张跋扈的她判若两人。

半盏茶后,林清浅放下了笔,老师傅认认真真看了,越发的疑惑。

“小姑娘,你这上面画的是……”

第9章 用首饰抵银两

“这便是我说的锔钉修补之法。”林清浅将纸张推到老师傅的面前,“这圆形是我按玉佩形状大致画出来,里面歪歪斜斜的线,是玉佩拼在一起背面的缝隙,而缝隙旁并排的黑色的点,是需要你利用工具在玉佩打出来的孔,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打孔不能将玉佩打穿,这一点,老师傅你能做到吗?”

老师傅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沉思了片刻,“虽小姑娘的要求不易,但老夫相信多花费些时间,应当能办到。”

林清浅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锯瓷最重要一环是用金刚钻打孔,这里肯定没金刚钻,她还担心老师傅做不到。

“那就好,下一步就是制作锔钉了。”

林清浅拿起笔又在纸上画出锔钉的形状,跟现代订书机的钉子一模一样,不过制作等方面需更精良些。

“老师傅,你看,这就是锔钉的形状,由金丝或者银丝来制作,钉脚必须和你打在玉佩的孔差不多,不能太长,长了会把玉佩打穿,短了钉子会勾不住,锔钉制作完成后,用木锤往孔里砸钉便完成了,这一切过程都需万分小心仔细。”

林清浅一口气把锔钉修复技艺讲述了一遍,咽了咽口水,问道:“老师傅,你觉得如何?能做到吗?”

“这……”

顾长庚随着老师傅话语的停顿,心中一紧。

下一秒,老师傅点了点头,“小姑娘所说之事,老夫不敢保证一定能完全,但可以一试,老夫定尽力而为之,不过小姑娘这锔钉修复技艺,是从何得知?老夫平生真是闻所未闻。”

林清浅甜甜一笑,“如此,我先谢过老师傅了,这……我曾在一本书中见到过,并未真正见过此技艺,今日不过将书中所说,全都讲出来而已。”

老师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看来著此书者,必是技艺超群的高人。”

“老师傅,这玉佩按照她说的法子,真的能够修复?”顾长庚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虽无法将玉佩修复如初,可也正如小姑娘所言,修复后瑕疵会是最小的。”

顾长庚面上一喜,“多谢老师傅,那……”

话语还未说完,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在后堂响起,“谢什么谢,谁答应帮你们修玉佩了。”

后堂门帘被掀开,一名四十出头、身材胖胖的妇人掀开后堂的垂帘走出来。

她打量了林清浅顾长庚一眼,市侩地说道:“我刚才在里面听你们讲了半天,这么复杂的修复过程,多耽误工夫,若想让我们帮忙修复,这工钱不能少于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这……能否再少些?”顾长庚面露难色。

他身上只有五两和一些碎银,这还是顾伯将仅剩的银两都给了他。

“蕙兰,你这不是故意为难这位小公子,修复玉佩过程的确复杂,可用不上五十两之多啊!”

要知道,五十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吃穿用度了。

胖妇人冷哼了一声,“爹,你是不知道,这铺子我们租得要钱,我们一家吃喝拉撒要钱,你儿子又不外出干活,我们一家全指望这个铺子挣点小钱过日子,你要是帮这位小公子修玉佩,耽误了其他首饰打造,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吗?”

“我……”老师傅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清浅何尝看不出对方狮子大开口,可玉佩对顾长庚意义非凡,他们如今只能甘愿被宰。

她转头对春夏小声问道:“你身上可带了银两出来?”

春夏掏出了淡紫色的荷包递给了林清浅,“小姐,奴婢身上只有这三两多的银子,这是昨日管家刚发的月钱。”

林清浅拿过荷包掂了掂,“先借我用用,等回府后,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的。”

林清浅转而看向了顾长庚,“长庚哥哥,你身上带着的银两,也一并给我吧。”

经过刚才锔钉修复技艺的事,顾长庚破天荒没有质疑林清浅,将荷包摘下来递给了她。

林清浅把两个荷包放到胖妇人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娘,你看,我们今日出来的匆忙,带的银两不多,你看能不能打个折,给我们算便宜些?”

胖妇人扫了一眼两个荷包,拿准他们在乎玉佩,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才不到十两吧,差得也太多了,不行不行……要是给不起银子,请你们另找高明吧,反正我是不信这京都城内,还有哪家铺子能有我们这的手艺好!”

林清浅逼得没法子了,动手把自己头上的簪子和耳环取了下来。

“大娘,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两,你看这些首饰来抵,如何?”

胖妇人动心了,瞥了几眼林清浅放在柜台的首饰,看得出都不是便宜货。

但还是装作不满地嘀咕:“可这也值不了五十两啊……”

“那加上这个够了吗?”林清浅将手腕上镯子摘下放到胖妇人面前,“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就算拿去当铺,也一定不止值五十两吧。”

春夏见林清浅要把镯子抵出去,脸色都变了,急忙阻止。“小姐!不可!这是五夫人临走时特意留给你的。”

林清浅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对不起原身,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拉近和顾长庚关系,日后惨死的可是她啊!心中决意要将翡翠镯子抵出去。

“春夏,长庚哥哥的玉佩是我摔碎的,无法将玉佩复原,我已十分过意不去,再无法为修复玉佩出一份力,我定会寝食难安,你忍心见我如此吗?”

见林清浅满脸愁容的模样,春夏急声道:“奴婢自是不愿见小姐伤怀,可这镯子毕竟是五夫人留给你……”

顾长庚眼神复杂的望着林清浅,今日不是第一次疑惑,这真的是林清浅吗?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之际,胖妇人唯恐林清浅会反悔,见好就收,将银两和翡翠镯子、簪子等都拢到自己面前。

“算了算了,打开门做生意的,今日当我吃点亏,便宜点帮你们修复那玉佩。”

林清浅眉眼一弯,笑道:“多谢大娘。”

第10章 尊你为兄长

胖妇人撇了撇嘴,拿上银两和簪子和翡翠手镯又进了后堂,老师傅神情愧疚的看着林清浅等人。

林清浅不再提刚才之事,问道:“老师傅,修复这玉佩需要多久?”

老师傅思索了一下,“老夫估摸……应需十日左右。”

“那十日之后,我们再来取玉佩,劳烦老师傅了。”

“小姑娘客气了,玉佩老夫定会尽心尽力去修复的!”

林清浅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笑意看向顾长庚,“长庚哥哥,既然如此,玉佩我们留给老师傅修复,十日之后我们再来取,如何?”

顾长庚并无回答林清浅,淡淡地道:“多谢老师傅,十日后,我亲自上门来取玉佩。”

说完,顾长庚径自出了倾城坊。

林清浅莫名其妙的愣在原地,一时抓摸不透顾长庚的心思。

他无视自己,是心里怨原身摔了玉佩,丝毫没有释怀吗?

林清浅来不及细想,春夏焦急催促道:“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被发现私自出府,我们都得受罚的。”

林清浅应了一声“好。”带着春夏离开了倾城坊。

在门口瞧见拿到青色身影走在前头,林清浅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长庚哥哥,你走慢些,等等我。”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前面那道身影走的更快了些。

好在前方有人街头卖艺,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人潮拥挤,顾长庚不得已慢下脚步,林清浅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上他。

“长庚哥哥,你慢些,等等我一起回府……”

顾长庚眉头一皱,抽回被林清浅攥在手中的衣袖,冷然道:“我并不是你的兄长。”

林清浅一愣,反应过来立即笑吟吟地道:“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比我年长两岁,我唤你一声哥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顾长庚脸上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林清浅敏锐留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心想,怕是顾昀去世后,林家从往日亲如一家立马变了一副嘴脸有关吧。

林清浅加快脚步跟上顾长庚,软着嗓音试探地道:“长庚哥哥,摔坏你的玉佩,清浅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顾长庚眼帘微垂,依旧一声不吭。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精致的小脸神情失望沮丧,声音也小了,“长庚哥哥不原谅我也是情理之中,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但是……”话锋一转,“从今日起,我会把长庚哥哥当成我的兄长来尊敬,绝不对你再有半分的不敬!”

顾长庚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还记得往日,林清浅嚣张恶毒的骂他天煞孤星、扫把星、瘟神,对他连下人都不如,今日竟从她口中说出,将他当中兄长来尊敬的话,不诡异吗?

顾长庚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过了人潮拥挤的街口,大步流星往前走,片刻,林清浅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林清浅知追不上,索性不追了,放慢脚步,看着那道走远的青色身影心里暗暗的直叹气。

想办法帮顾长庚修玉佩,可玉佩是原身摔的,不奢望他能说一声谢,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冷脸相对。

“小姐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小姐真要将顾长庚视为兄长?”

林清浅一抬眸,映入眼帘是春夏不可置信的表情。

差点都忘了春夏还在,短短几日判若两人的变化,她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准不等顾长庚成为摄政王把她折磨死,她先被人当成鬼上身活活烧成灰烬。

想了想,林清浅轻咳一声,道:“我将顾长庚视为兄长有何不对吗?”

“不是不对,小姐先前分明十分厌恶顾长庚,现如今又为何……”春夏满心疑惑地说道。

“这个,是因为……我想起娘在世对我的教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兴许是以前我对长庚哥哥太过分,前几日才会遭报应,落水和染了风寒。”

北冥国一贯信奉神明,春夏不但不怀疑林清浅,反而十分相信她的话。

“小姐说得对,五夫人还在时常跟奴婢说起,要多做善事,不能心存恶意,对人要有仁慈之心,菩萨才会保佑的。”

林清浅干笑一声,在柳园房间随处可见菩萨像、佛像,原身年纪尚小,不会太过信奉这些,那信奉的人就只有原身的娘,没想到,还让被她猜对,把人忽悠过去了。

“呵呵……不早了,春夏,我们先回府吧。”

春夏脸色倏地变了,惊呼道:“小姐不说奴婢差点忘了,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府,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好,我们现在回去。”

……

柳园。

林清浅领着春夏回来,等候多时的李嬷嬷眼中精光一闪,谄笑的迎上来。

“小姐回来了,你今日整个下午都不在柳园,是和春夏去哪玩耍了吗?老奴想到前几日小姐不慎落水,这心里啊,都快担心死了。”

本以为会一如往常换来林清浅的亲近,谁知她只是淡淡扫了李嬷嬷一眼,道:“哦,屋里有点闷,我便带春夏在府内四处走走罢了。”

李嬷嬷一愣,林清浅对她态度为何变了?

还未等李嬷嬷想明白,林清浅越过她往屋里走,她连忙谄笑跟上。

“小姐刚从外面回来,不饿也冷了吧,不如老奴先去煮碗热汤让小姐去去寒气?”

“不用了,我喝杯热茶就好。”

“那老奴为你备些点心……”

林清浅进了屋,在门口蓦地停下,李嬷嬷差点撞上她,幸好及时止住了脚步,“小姐这是?”

林清浅眯起眼睛,略微不耐烦地道:“李嬷嬷,这有春夏和秋冬侍候够了,你下去吧。”

“小姐……”

李嬷嬷还想说什么,林清浅不给她机会,对春夏说道:“我有些累了,关上门,晚膳前我得歇一会儿。”

“是,小姐。”春夏应了一声,李嬷嬷敢怒不敢言,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关上房门。

李嬷嬷站在房门外,气的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星子,低声骂道:“春夏秋冬这两个贱丫头,定是跟小姐说了什么,否则小姐这两几日不会对我如此反常,等着,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时候!”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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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顾长庚被罚

篱园。

顾长庚端坐于书桌前,青衣黑发,面容俊美,如画般的眉眼却微微蹙着。

顾伯将茶放在一旁,道:“少爷出府回来一直安坐于此,是修复将军的玉佩不顺利吗?”

“不是,有一位手艺了得的珠宝匠曾在宫中谋生,他知晓了一法子,能修复父亲的玉佩。”

顾伯诧异,“真的?”

顾长庚微微颔首,“真的,虽说无法完全修复如初,但能让玉佩留下最小的瑕疵。”

“这是一件高兴的事,为何少爷回来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修复玉佩银子不够?老奴可以……”

顾长庚打断了顾伯的话,“修复玉佩的银子已经付了,我和那位老师傅约定十日后再去取玉佩,我只是在想……”顿了大半晌,“顾伯,你说,人真可在短短时日内变的和往日截然不同吗?”

“少爷说的是三小姐吗?”

顾长庚沉默不语,默认了顾伯的话。

顾伯思忖了片刻,道:“听闻三小姐大病三日,婢女去幽兰苑禀告夫人想为她请大夫,连夫人面都不曾见到被撵走,一向和三小姐关系亲近的大小姐也不曾去看望过她,林老夫人静心庙上香回来对她同样不闻不问,这三日来三小姐病重,险些丢了性命,兴许这些事导致三小姐有所转变?”

前两次林清浅来篱园,见她关心顾长庚不像假,顾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果真如此的话,三小姐一个小姑娘,那几日心里得多难受。”

顾长庚神色淡然的望着茶杯上的花纹,顾伯看不透他心里想法。

过了片刻,他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让顾伯出去了。

……

从那日出府后,林清浅这两日在柳园过着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心想,先不凑上去惹顾长庚烦,等玉佩修好,看在她想办法的份上,那时再过去,顾长庚对她成见应该不会那么大了吧。

可天不如人愿,天黑之际,春夏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林清浅躺在卧榻上,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奴婢刚才路过前院,听闻顾长庚和二少爷打起来,还打伤了二少爷,老夫人一怒之下,让侍卫抽了顾长庚三十鞭子,将人关在柴房里,还说这两天不准任何人给他送吃的。”

林清浅交代过春夏要多注意篱园,春夏得知后顾长庚的事后,急急忙忙就回来禀告。

林清浅眉头皱的死死的,“顾长庚和二哥为何会打起来?”

“奴婢不知,听人说,二少爷好像和顾长庚说起,说起……顾将军的事。”

林清浅不用想就明白了,扶额,长叹了一声。

这林清远和原身真不愧是亲兄妹,嘴毒估计都是遗传的,书中写林清远时常骂顾昀是通奸叛国的奸细,可想而知顾长庚会多愤怒。

林清浅下意识要去前院找林老夫人,春夏拉住了她,“小姐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祖母,也许能帮顾长庚说说情。”

春夏一听,立即就急了,“奴婢劝小姐还是不要去,老夫人向来疼爱二少爷,小姐去了,非但帮不了顾长庚,还会因此惹怒了老夫人,连带小姐也要受罚啊。”

林清浅一个激灵,顿住了脚步。

顾长庚被罚,她出手相助是刷好感的好机会,可她是不受林家人待见的庶女,去帮长庚求情,自己落不着好可能性太大。

想了想,林清浅道:“春夏,你去前院跟其他丫鬟嬷嬷多打听打听,看顾长庚伤的重不重,情况怎么样,最好帮我看看柴房有多少人看守顾长庚。”

春夏露出迟疑的表情,林清浅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放心,我还能方明正大去柴房抢人不成,我又不傻,就是想了解清楚情况罢了。”

“那好,奴婢这就去前院打听打听。”

过了两刻钟,春夏回来,简单说明了情况,顾长庚被抽了三十鞭,在场的下人纷纷说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口甚是吓人,可顾长庚愣是将唇都咬出血了,从头到尾忍着一声不吭,柴房外只留了一人看守他。

林清浅不由感叹,果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怪不得顾长庚日后当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小小年纪这般耐性,旁人就所不能及。

“春夏,我们这可还有治外伤的药?你找出来给我。”

春夏担忧的林清浅,“小姐该不会是要……”

“不是,既然顾长庚伤的不轻,两日后从柴房放出来,伤定是还好不了,我到时候把药给他送过去。”

春夏信以为真,松了一口气,“是,奴婢这就将以前剩的金仓药找出来给小姐。”

“嗯,去吧。”

……

今夜林清浅一反常态,早早将春夏秋冬赶到偏房休息,说是天寒地冻不用在房内侍候,有事她会大声喊。

子时已到,床榻上的林清浅睁开眼睛,仔细听偏房静悄悄一片,掀开床幔从床榻下来,蹑手蹑脚打开门溜出去。

想到顾长庚被罚两日不能吃东西,林清浅特意到院子的火房一趟,把蒸笼里几个馒头带上才冒着毛毛细雨偷偷摸摸前往柴房。

得亏这两日林清浅不动声色套了不少春夏秋冬的话,将丞相府内的建筑弄清楚,黑漆漆的夜里她也准确无误摸到柴房来。

门外看守的侍卫呼呼大睡,门上着锁,钥匙挂着他腰间。

林清浅不认为能像电视剧里神不知鬼不觉摸走钥匙,思索了一下,她绕到柴房右侧,掀开木窗,小心翼翼攀着窗沿爬进去。

脚才在地那一刻,屋里顾长庚察觉到了,虚弱声音带着警惕喝道:“谁!”

怕吵醒外面的侍卫,林清浅赶紧应道:“长庚哥哥,是我。”

可还是迟了,外面看守的人被惊醒,疑惑地道:“奇怪,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好像开窗的声音……”

侍卫要开门进来查看,林清浅急中生智,捏着鼻子,“喵……喵……”

柴房外的侍卫放下了锁,低声咒骂道:“该死的野猫,老是半夜串来串去,改日非把它逮住炖汤喝了。”

骂骂咧咧两句,门外又安静下来,侍卫应是又接着睡了。

第12章 男女授受不亲

听得外面安静下来,借着柴房昏暗的烛光,林清浅看清了脸色发白靠在墙角的顾长庚。

心下一惊,她快步走去,小声喊道:“长庚哥哥,你没事吧?”

顾长庚眉头拧着,唇瓣微动,还未开口,牵动了背后的伤,吃疼的闷哼一声。

“长庚哥哥,你身后有伤,千万别乱动。”

顾长庚合上眼帘,半晌,把后背痛楚压下后,他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看着林清浅,看得她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长庚哥哥,我是来送药和吃的,你看。”

林清浅将藏在袖中的金仓药,和用布包着的馒头拿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我听闻你被祖母罚,本想跟祖母求情,可祖母不愿见我,我只能等天黑了,才偷摸爬窗进来。”

顾长庚唇角勾起,笑的讽刺,林清远的话一字一句刻在他脑海中。

“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府的少爷吗!你爹顾昀是通奸卖国的细作,我们林家收留你,不过看你可伶罢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可伶虫,本少爷让你学狗叫,是你天大的福分,真是不知好歹!”

顾长庚一言不发,林清浅拉了拉他的袖口,“长庚哥哥,你怎么……”

顾长庚用力甩开她的手,怒声道:“滚!无须你们林家人来假惺惺!”

林清浅满眼恨意的顾长庚吓一跳,腿发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此行目的,她强行镇定下来,又开口道:“我知道长庚哥哥在生气,可你背后的伤必须要上药,我先帮你上药好吗?”

“滚!”

林清浅逼得没办法,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眼眶里浮现一层白色雾气,道:“清浅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长庚哥哥气我是应该,可你不能不顾自己身体,你背后的伤都流血了,你上药好不好?”

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哀求,顾长抿紧了唇,再多怒意都无法冲她发泄,只好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软的不行,林清浅一咬牙,只能来硬的。

二话不说去扯顾长庚的衣裳,右肩衣裳被扯落,露出白皙的肩头。

下一秒,手腕就被骨节分明大手用力攥住,顾长庚咬着牙关道:“你想做什么!”

“我,我……”林清浅秒怂了,眨了眨蓄满泪珠的眼睛,胆怯地道:“长庚哥哥后背流血了,我想帮你上药……”

林清浅此话不假,烛光下,顾长庚后背淡青色衣裳上斑斑血迹清晰可见。

“松开!”

小手用力抓紧手中的衣裳,固执地道:“不松,除非长庚哥哥答应上药。”

“林清浅!松开!”

顾长庚脸冷得吓人,林清浅嘴一瘪,当真哭了起来。

“长庚哥哥,你上药好不好?我日后不惹你生气,你若是讨厌我,我日后都不会去篱园了。”

顾长庚身体一僵,望着哭泣的林清浅,眼底闪过一抹无措,烦躁地道:“别哭了,我上不上药与你何干!”

“长庚哥哥会疼的……”

本是假意哭两声让顾长庚心软,可没想到,哭着哭着,林清浅太投入,以至于停不下来,哭到打嗝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顾长庚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片刻,语气生硬地道:“别哭了!我上药就是。”

林清浅面上一喜,“真的,那我现在帮长庚哥哥上药。”

刚要继续拉下顾长庚的衣裳,他用力抓住林清浅的手,“我自己来。”

“长庚哥哥伤在后背,自己上药多有不便,还是我来帮你。”

可顾长庚半分不曾松开林清浅的手,她疑惑地喊了一声,“长庚哥哥?”

顾长庚眼眸微垂,如果不是烛光昏暗,恐怕能见到他脸上微红。

在林清浅疑惑的目光中,半晌,他才蹦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林清浅迷糊的“啊?”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憋住笑意道:“好,长庚哥哥自己上药,我在旁边看着。”

“你回去,我等等自会上药。”

林清浅却摇头,“不行,我必须看着长庚哥哥上了药再回去,否则我不放心。”

想起顾长庚那句男女授受不亲,林清浅又补了一句,“我不看,我背过身去,等长庚哥哥上好药,叫我一声,我再转过来。”

林清浅自觉的背过身,果不其然,身后传来脱下衣裳窸窸窣窣的动静。

心中暗笑,谁能想到日后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会有今日扭扭捏捏一面。

顾长庚单手艰难的将金仓药洒在后背,林清浅趁他不在意,微微侧头偷瞥了一眼,心中猛地一震。

本肌肤白皙的后背,此时红肿青紫一大片,伤痕累累,隐约渗出血迹,十分瘆人。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过了约摸半柱香时间,顾长庚声音略显虚弱地道:“好了,我已经上药,你赶紧离开。”

林清浅回过身,顾长庚衣裳已整理好,虽刚才上药他忍着一声不吭,但疼得额前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她不走,自顾自回到顾长庚身旁坐下,打开被布包着的馒头,拿起一个递过去,“长庚哥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后院厨房今日只剩了几个馒头,你先将就垫垫肚子。”

“我不饿。”

林清浅已摸到一点顾长庚弱点,嘴一瘪,黑白分明眼睛泪光闪烁望着他,“长庚哥哥……”

顾长庚眉头一皱,从她手中拿过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像是在泄愤。

也不知心中恼怒自己还是何人。

顾长庚沉默不语吃馒头,看都不看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却觉得这是难得平静的相处机会,想了想,她决定再一次表明自己心意。

“长庚哥哥,以前对你做的事,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你,那日在街上,我对你说,当你如我兄长般尊敬的话,句句皆为真!”

顾长庚复杂的瞥了林清浅一眼,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没指着她鼻子让她滚,林清浅觉得是不错进展,也不沮丧,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馒头还剩几个,长庚哥哥明天先将就着,晚上我再给你送好吃的。”

走到窗前,不放心的又回头叮嘱:“背后的伤,长庚哥哥也要记得上药。”

当林清浅推开窗时,正想爬出去,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紧跟着轰隆一声雷声响起。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哈,会脸红的顾长庚,可爱不?^_^

第13章 你怕打雷?

顾长庚猝不及防的被林清浅扑入怀中,背撞上墙,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冷声喝道:“林清浅!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长庚欲将怀中的人推开,外面又响起一道炸雷,林清浅小小的身子颤了颤,小手死死攥着他衣裳的前襟,整个人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钻。

顾长庚恼火不已,“林清浅!”

屋外雷声不断,顾长庚刚想动手将人甩出去,林清浅带着哭腔道:“长庚哥哥,你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

“松手!”

林清浅不依,死死缠着顾长庚腰身。

顾长庚眼神冷得像刀子,忍无可忍想将怀中的人扔出去,才碰倒林清浅肩头,发现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每每外面雷声响起,她颤抖的越发厉害。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顾长庚道:“你怕打雷?”

林清浅这回是真的哭了,她怕,哪怕她在现代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每次打雷,她也是怕得要死。

“长庚哥哥,你先别赶我出去,我……我一会儿就好……”

小姑娘害怕之极抱着他,像溺水之人牢牢抓紧救命的浮木,大大的眼睛里晶莹泪珠在打转,害怕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一只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小猫。

顾长庚抿紧唇角,一时竟狠不下心推开。

唇张张合合了几遍,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重重闭上了眼睛,僵硬着身体,索性不管了。

冬季极少出现雷鸣大雨的天气,相信不会持续太久,自会停下。

嗅着顾长庚身上清冷的气息,林清浅安心了不少,心想:顾长庚虽为人固执冷漠,但心肠终归是好的,只需诚心相待,将来他定不会滥杀无辜的。

穿越到北冥国这阵子,林清浅处于不安的状态,几日不曾休息好,如今想着想着,竟有了困意,眼皮越来越重,在顾长庚怀里睡着了。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仍是电闪雷鸣。

顾长庚掀开眼眸,怀中人呼吸浅浅,早已熟睡,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刚想将人推开,他一动,林清浅无意识皱起眉,手臂死死环抱住他的腰身。

顾长庚屏住呼吸,浑身上下皆不自在,也不敢动,唯恐一动便惊醒了林清浅。

后背的伤让他无法靠在墙上,胸前有人趴着,顾长庚只能紧绷着身体,直挺挺的坐着。

正因这尴尬的境地,顾长庚第一回正眼瞧了林清浅。

小姑娘肌肤白皙,闭着眼睛安睡的模样恬静可人,眉下悬鼻精致小巧,樱唇微红,年龄虽小,却已可见日后倾城之姿。

顾长庚盯着林清浅看了许久,唇角扬了扬,漆黑如墨的眼中闪过自嘲的笑。

曾娇纵跋扈,他厌恶至极的林清浅,今日竟对怕打雷时瑟瑟发抖的她有一丝不忍心。

……

雷雨不知何时已停,伴随鸡鸣响起,外面天色微亮。

睡得正想的林清浅被人推了推肩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少年俊秀的脸,傻傻地问了一句,“长庚哥哥,怎么了吗?”

顾长庚脸瞬间黑了,声音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可以松开我了吗!”

林清浅低头一看,发现手臂还死死缠着人家腰身,像被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臂,心虚的干笑道:“长庚哥哥,不好意思,说好雷声停下,我便松开你的,谁知我……我睡着了。”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昨天电闪雷鸣的,亏她能睡得像死猪一样沉。

顾长庚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见林清浅站着不动,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天已经亮了。”

林清浅一脸迷茫,不懂顾长庚意思,过了须臾,脑子一激灵,明白过来了。

“长庚哥哥,我先回柳园,等晚上我再来看你。”

林清浅手脚麻利爬窗出去,顾长庚捏了捏毫无知觉的右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来变去,从鼻子冷哼了一声。

林清浅一路小心避过丫鬟侍卫等回到柳园,方在床榻躺下,春夏便轻声在门外喊道:“小姐醒了吗?奴婢来侍候你洗漱。”

林清浅深呼吸,定定心神,佯装刚醒的样子,“进来吧。”

林清浅坐在镜台前由春夏帮她梳发,便若有所思听她说些细碎琐事。

“小姐,今日我让秋冬姐姐去告知管家,要些毒耗子的药才行。”

林清浅端起茶轻抿了一口,随意应道:“嗯?柳园里耗子很多吗?”

“平时里并不多见,火房蒸笼内昨日剩的馒头,今早全被吃了,想来耗子全藏在火房隐匿之处。”

话音一落,林清浅一口茶直接噎在喉咙,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春夏吓了一跳,连忙轻拍林清浅后背,焦急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咳了起来?莫不是上次风寒尚未好?”

林清浅咳嗽了一会儿,缓过来,摆了摆手,“不是,不是……突然被茶水呛到罢了,没事的。”

春夏担忧目光望着她,“真的吗?”

“真的。”林清浅应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能用早膳了吗?我肚子有点饿了。”

“奴婢现在就去备膳。”

春夏退出去备膳,心想,今日小姐好像怪怪的,可哪怪,她又说不出。

若是春夏得知她口中偷馒头的耗子是林清浅,大抵就不会觉得怪了。

……

用过早膳,林清浅静坐院内,若有所思的盯着院内树丫光秃秃的银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夏拿着斗篷出来披在林清浅身上,“小姐,外面天寒,你身子弱,进屋坐吧。”

林清浅从思绪中回神,笑了笑,道:“春夏,我病了好些时日,如今病好了,走吧,随我去祖母院里给她老人家请安。”

春夏一脸震惊,“小姐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林清浅微微颔首,“走吧。”

林清浅出了院门,春夏才从震惊中回神,小跑追上来。

林清浅对春夏震惊理由,心里跟明镜似的。

林老夫并不喜原身,而原身骄纵霸道,从不肯低头讨林老夫人喜欢,若不是林老夫人看林家子嗣单薄,怕是早把这不讨人喜欢的庶出孙女赶出丞相府。

可如今不同了,林清浅不是原身,她清楚的明白,想要在林家活得安稳,讨林老夫人欢心是必不可少。

第14章 讨老夫人欢心

景兰苑。

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老夫人。”

林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问道:“何事?”

“三小姐来了,说是给来老夫人请安。”

张嬷嬷停下帮林老夫人轻按额角的手,小声问道:“老夫人要见三小姐吗?老奴听闻三小姐先前病了些日子。”

林老夫人闭目养神,过了半晌,不紧不慢地道:“让她进来吧。”

“是。”张嬷嬷冲门外说道:“请三小姐进来。”

丫鬟转身对林清浅欠了欠身,“三小姐,老夫人请你进去。”

林清浅微微颔首,丫鬟推开房门,她迈步走进林老夫人的房间。

林老夫人眉心微蹙,合着眼眸,脸色似不大好,张嬷嬷正替她按揉着太阳穴,林清浅猜,应是她头疼的顽疾又犯了。

微微屈膝,林清浅行了一礼,轻声喊道:“祖母。”

林老夫人“嗯”了一声,“起来吧。”

林清浅站直身体,林老夫人便再无其他动静,闭着眼睛,张嬷嬷垂眸不语替她继续按揉。

房内静悄悄的。

被晾在一旁的林清浅也不尴尬,心里明知林老夫人此举有意为之,换作原身早不耐烦转身离去,而她则是低眉顺眼,乖乖在旁等候。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林老夫人摆了摆手,张嬷嬷停下替她按揉太阳穴举动,退至身后。

林老夫人才缓缓张开眼神,不冷不淡地道:“听闻你前阵子病了,今日过来,看来是好了?”

林清浅微微一笑,柔声禀道:“回祖母,孙女已经好多了,前些天怕过了病气给祖母,一直没过来请安,今日才敢过来。”

林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定定打量起林清浅,心中疑惑,往日骄纵至极的孙女,今日竟像变了一个人,乖巧恬静的模样透出大家闺秀的温婉大方。

片刻,林老夫人道:“有心了。”转而对张嬷嬷道:“等会备些燕窝让清浅带回去,补补身子。”

“是,老夫人。”

“清浅谢过祖母。”林清浅黑漆漆眼珠子转了转,关心地道:“我见祖母脸色不太好,可是头疼的顽疾又犯了?”

林老夫人扶额轻叹,“多年老毛病罢了。”

“那祖母可找大夫看了?”

林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先答道:“连宫中御医都为老夫人看过,可这顽疾一直不见好。”

林清浅似担忧的深深皱起眉,片刻,轻声道:“娘在世时,曾在给清浅念过一本医书,书中记载,有一按摩手法可缓解多年顽疾头疼之症,清浅给祖母试试可好?”

林老夫人迟疑了片刻,最后倒也没拒绝,点点头,林清浅迈步走到她身后,用拳头在太阳穴道发际处,轻轻来回转动按摩。

林清浅按摩力道正好,慢慢缓解了林老夫人的头疼,眉头也跟着渐渐舒展开来。

对于自己按摩手法,林清浅相当有信心,在现代的时候,她妈妈也是有偏头疼症状,经常帮她妈妈按摩,因此练出来的。

过了一炷香时间,林老夫人睁开了眼睛,“祖母觉得好多了,清浅也累了吧,停下来歇歇。”

“不累,清浅一点都不累。”

林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这孩子,坐着吧,当陪祖母聊聊天。”

林清浅这才在凳子坐下。

“书中说经常按摩,久而久之,便可根治头疼之症,清浅日后常常来给祖母按摩好吗?”

“你有这份心,祖母甚是欣慰,可这会让你受累的。”

林清浅抬头,甜甜一笑,乖巧懂事地道:“不累,能让祖母不再受头疼之苦,清浅觉得很开心。”

不得不说,这番言辞,让林老夫人原对林清浅一直不喜的心改变了,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再拒绝林清浅。

闲聊了一阵子,见林老夫人面上出现倦意,林清浅道:“祖母想必乏了,清浅不扰你歇息,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请安。”

临走时,林老夫人让人将一盒上好的桂花糕让林清浅带回去。

林清浅出了房间,林老夫人若有所思的坐着,张嬷嬷揣摩了她的心思,道:“三小姐此番看来,懂事了不少,老夫人应当宽心了。”

“清浅今日看来是懂事了不少,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林老夫人揉了揉额角,“日后再说吧,今日乏了,扶我歇下吧。”

张嬷嬷应了一声“是。”伺候老夫人歇下。

出了景兰苑,春夏捧着糕点燕窝,受宠若惊的表情。

“小姐,这都是老夫人赏你的?从前除了逢年过节外,老夫人可不曾赏过任何东西给我们柳园。”

林清浅笑而不语,心中暗想,按照原身脾性,林老夫人不将她赶出家门算好了,还想要赏赐呢。

不过今日接触,林清浅认为只要乖巧懂事一些,不难讨林老夫人欢心。

走着走着,林清浅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伯。

顾伯见了她,连忙行礼,“三小姐。”

“顾伯,你这是要去?”

顾伯面色变了变,但还是如实道:“老奴前去找老夫人,替少爷求情,老奴愿意替少爷受罚,请老夫人放了少爷,少爷被打了三十鞭,若是在柴房再关两日,老奴怕,怕……”

说着顾伯眼都要红了,若是少爷出事,他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将军。

林清浅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我刚从祖母院里出来,祖母歇下了,顾伯你现在去,怕是见不到祖母的。”

“那老奴便在外跪着等候,等到老夫人醒来。”

林清浅有意不让顾伯去找林老夫人,否则便是火上加油,林老夫人一怒,还要罚多顾长庚几日也难说。

可顾伯忧主心切,该怎么跟他说?

林清浅眸光一闪,转头对春夏道:“你先回柳园让秋冬备午膳,我等等便回。”

春夏欲言又止的张了好几次嘴,担心的神色看了看林清浅和顾伯,“是,奴婢知道了。”

春夏一走,林清浅示意顾伯弯下腰,顾伯带着疑惑照办。

听见林清浅小声道:“顾伯,我昨夜偷偷去柴房一趟,拿了金仓药和食物给长庚哥哥,你别担心,他现在很好。”

第15章 再次偷偷去看顾长庚

顾伯怔了怔,“三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林清浅点点头,“真的,我知你担心长庚哥哥,可祖母正在气头上,火气未消,你现在过去找她,无疑是火上浇油,平白得了罚不说,祖母还迁怒长庚哥哥就不好了。”

林清浅一番话让顾伯一个激灵,心中暗怪自己险些又害了少爷。

顾伯心怀感激的弯腰行礼,“老奴代少爷谢过三小姐。”

林清浅连忙扶起顾伯,“顾伯,使不得,我没能帮上长庚哥哥什么忙,只能在夜里偷偷摸摸送些药和吃的过去罢了。”

“这对少爷而言,已是莫大的帮助,老奴定会铭记三小姐的恩情。”

顾伯说得十分诚恳,林清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对顾长庚所有的好,都是别有目的。

敛下心思,林清浅柔声说道:“顾伯,你且回篱园安心等长庚哥哥回去,你放心,我今夜趁侍卫不注意,还会去看他的。”

顾伯又是连连道谢,目送林清浅走远了,他方转身回篱园。

路上,顾伯心里感触良多,在林家寄人篱下的几年,何尝不懂人走茶凉,林家没一人真心待少爷,而今日他在林清浅身上见到了例外。

景兰苑。

林清浅前脚一走,后脚丫鬟便在门口小声询问道:“张嬷嬷,四小姐来了。”

张嬷嬷看向床榻上已躺下的林老夫人,思索片刻,放轻脚步从房内出去。

“四小姐。”

门外一名与林清浅年龄相仿的少女,一身鹅黄色衣裙,明眸皓齿,眼里含笑,身上灵动的气息格外讨人喜爱。

她扬起笑容,“张嬷嬷,祖母可在屋内?我听闻祖母头疼的顽疾又犯了,便自己亲手做了莲子羹,相信祖母吃了,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四小姐,老夫人已歇下,不如四小姐将莲子羹留下,等老夫人醒来,奴婢再禀告夫人。”

林清柔诧异,“祖母睡下了?”

老夫人顽疾一犯,便会寝食不安,今日才是午时,她竟睡下了。

“是的,方才三小姐前来给老夫人请安,见老夫人头疼的顽疾犯了,便想起曾在书中见过一种按摩手法,三小姐按摩了一炷香时间,老夫人便觉得舒适了不少。”

林清柔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精致小脸上扬起依旧纯真的笑容。

“知道祖母能好些,我就放心了,那……莲子羹先放着,张嬷嬷替我跟祖母说声,清柔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是,奴婢定会将四小姐的话告知老夫人。”

林清柔脚步轻快的离开景兰苑,纯真毫无心机,任何思绪都摆在脸上的模样,难怪林老夫人会对她一个庶出也宠爱有加。

出了景兰苑。

林清柔脸上纯真的笑慢慢褪下,浮现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身后丫鬟香兰瞧出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疑惑地道:“小姐,三小姐和老夫人关系一向不好,为何她会主动来请安?竟还懂什么按摩,替老夫人缓解了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头疼顽疾。”

林清浅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看来择日,我需去三姐院里坐坐了。”

……

柳园。

春夏始终放心不下,在门口等着,见林清浅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小姐。”

林清浅微微颔首,何尝不懂春夏担忧,笑道:“没事,我与顾伯说了几句话罢了,进去吧,肚子饿了,看秋冬备好午膳了没。”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往里走,李嬷嬷瞧见春夏手中的糕点和燕窝,精光一闪,笑着跟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去大小姐院里回来了吗?”

在外人眼中,整个林家待林清浅好的唯有林清芜一人,时常会送些衣物首饰和吃食,因此李嬷嬷才猜测是从林清芜院里回来。

林清浅懒得搭理,而春夏却挺直了身板,道:“小姐刚从老夫人院里回来,这些都是老夫人赏给小姐的。”

李嬷嬷一惊,“这都是老夫人赏给小姐的?”

“当然!”

林家多少下人因老夫人不喜小姐,背地里都势力眼的很,现在小姐受了赏,春夏看日后这些人是否还敢瞧不起小姐!

林清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当着李嬷嬷的面,道:“祖母赏的桂花糕,留一半在我屋里,剩下的你和秋冬分了吧。”

“多谢小姐。”

林清浅看都不看李嬷嬷一眼,领着春夏进了房间。

李嬷嬷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啐了一口,骂道:“春夏和秋冬这两个小蹄子,不知给小姐灌了什么**汤,都敢骑到我头上来了,走着瞧!”

夜里。

林清浅打了几个哈欠,带着困意道:“侍候我歇下,你们都回偏房吧,不用在屋里候着,若是起夜,我会唤你们的。”

春夏秋冬并未多想,侍候林清浅躺下,放下床幔,吹灭了蜡烛,两人合上门出去。

门一合上,方才瞌睡连连的人立马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一片,哪有一丝困意。

听得偏房都安静下来,林清浅轻手轻脚穿上衣裳。

怕再被说成老鼠,今夜她不敢再去火房偷拿食物,而是拿上了今日林老夫人赏的,还剩半盒的糕点,悄悄拉开门出去。

轻车熟路的避开夜里巡逻的侍卫,林清浅来到柴房的窗下。

方才特意绕到柴房前方看过,门口看守的侍卫一如昨夜般呼呼大睡,因此林清浅十分放心的推起窗,爬了进去。

窗边传来动静,闭目养神的顾长庚眼眸微动,不用想便猜到来人是谁。

脑海中昨夜画面迅速闪过,脸色微变,抿紧薄唇,板着一张俊秀的脸庞。

林清浅走到顾长庚身旁,轻声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不是脸冷冰冰的绷着,林清浅真以为他睡着了。

顾长庚对她视若无睹,她也不恼,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下,笑笑地说道:“长庚哥哥,我带了些桂花糕来,味道不错,你尝尝?”

顾长庚不予理会,林清浅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软着嗓音:“长庚哥哥,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

香甜的气味充满鼻腔,顾长庚脸微微发烫,别开脸,冷冷的挤出两个字,“不用!”

第16章 林清浅内疚

经过昨夜,林清浅摸清了些顾长庚的性子。

这次倒不用狠掐一把大腿,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眼睛就泛起了水光,声音带上一丝哭腔:“长庚哥哥,你都一日不曾吃过东西,再不吃,会饿坏身体的,你吃一点好不好?”

如她所料,顾长庚紧闭的双眼睁开,瞥了一眼欲哭不哭的林清浅,眉头拧紧。

须臾,顾长庚板着脸,脸色臭得不行,但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顾长庚吃了,林清浅喜笑颜开,讨好道:“桂花糕有点噎,我帮长庚哥哥倒杯水来。”

柴房地上放着茶壶和一个破缺的瓷碗,应是特意给顾长庚,毕竟顾长庚是皇帝下旨由林琅天抚养,若是在丞相府死了,怕是也不好交代。

林清浅倒了碗水递过去,“长庚哥哥,喝水。”

顾长庚本不想接,见林清浅嘴一瘪,作势又要哭,他鬼使神差接过喝了一口,放下碗,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冷。

半盒的桂花糕,林清浅吃了一块,其余全进了顾长庚肚子。

顾长庚冷着脸,沉默寡言坐着,林清浅主动套近乎,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长庚哥哥背后的伤上药了吗?疼不疼?”

顾长庚不想理会,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长庚哥哥,你上药了吗?伤还疼不疼啊?”

“……”顾长庚继续不理会。

“长庚哥哥,你跟我说说,否则我放心不下,要不……”林清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将衣裳脱下,我帮你看看伤口如何?”

顾长庚咬咬牙,脸色阴沉,险些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不知羞耻!男女七岁不同席,林清浅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防!

顾长庚仍旧不开口,林清浅不厌其烦地喊道:“长庚哥哥……长庚哥哥……”

顾长庚正想开口呵斥,门外侍卫突然大声喝道:“谁?谁在里面说话!”

林清浅心中一惊,昨夜雷声轰鸣,侍卫都不曾醒,她便放松警惕,说话都不曾留意。

门外已响起侍卫开锁的声音。

林清浅心急如焚,脑海思索该如何是好。

现在爬窗出去,怕是来不及了!

顾长庚蓦地抓住林清浅胳膊,她尚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拉到一堆玉米杆梗处塞了进去。

“别出声。”

话音一落,门被推开了,侍卫眯起眼睛扫了一圈柴房,厉声问道:“方才是谁在跟你说话?”

顾长庚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坐下,神色淡淡地对上侍卫审视的目光。

“柴房内只有我一人,我能与谁说话?”

“真的只有你一人吗?”

顾长庚冷嗤一声,摆出不愿浪费口舌的神情。

侍卫半信半疑,不动声色查看起柴房各个角落,最后目光停留在顾长庚身后,定定望了片刻,他迈开脚步走去。

沉闷的脚步声让林清浅心跟着咚咚直跳,要被发现了吗?

侍卫伸手要去查看玉米杆梗,林清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关键时刻,顾长庚冷不防的握住了侍卫的手,惹得侍卫大声骂道:“臭小子,找死吗!快点松开!”

“我两天未曾进食,方才饿得受不住,才忍不住发泄了几句,没想吵醒了大哥,大哥可否行行好?给我一点吃的?”

顾长庚向来冷清,被打三十鞭都不吭一声,如今为了吃食低声下气,侍卫显然很受用。

侍卫趾高气扬笑了一声,轻蔑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滚开,以为自己还是世家公子呢!让你打伤二少爷,活该受罚,饿也得给我受着,受不住,死了正好!”

顾长庚被侍卫踹了一脚,狼狈的跌倒在地。

一打岔,侍卫忘了刚才要查看的目的,又踹了顾长庚几脚,大摇大摆的出了柴房。

林清浅看不清顾长庚的脸,他躺在地面上,双手一点点收紧,她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心跟着一紧。

林清浅一声不吭的从玉米杆梗堆里出来,拿了帕子仔细的擦干净顾长庚的脸,小声喊了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面无表情的望着内疚的林清浅。

她内疚什么?类似这更恶毒的事,她不也曾对他做过吗?

收敛起复杂的思绪,顾长庚冷声道:“回去,否则他再进来,就没这次的好运气了。”

林清浅踱步走到窗前,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长庚哥哥,你的伤……没事吧?”

方才见侍卫踹他几脚并不轻,她免不了要担心,况且他本就有伤在身。

顾长庚本不想回答,见林清浅蹉跎不走,才冷淡的说了句:“没事。”

“那就好,我先走了,等长庚哥哥回篱园,我再去篱园看你。”

林清浅走了,顾长庚心想,谁稀罕她去篱园看自己,方才之事,他不想她来送药,还连累她被老夫人责罚罢了,纵使他由心底厌恶她。

林清浅回柳园躺下,思绪乱糟糟的。

良久,她长长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

……

天色一亮,春夏秋冬便来侍候林清浅洗漱,因今日还去向老夫人请安,衣着首饰都得分外仔细。

见恨不得将十几支钗子簪子都给自己戴上的春夏秋冬,林清浅轻叹一声,动手将钗子全拿下来,只余一支淡雅是蝴蝶银钗在头上。

“小姐怎么全拿下来,奴婢好不容易为你梳好的发髻。”

“是啊,小姐去见老夫人,怎能不打扮得体面些。”

林清浅心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见老夫人,才会被嫌弃吧。

拿起两个银钗分别给春夏和秋冬戴上,两人诚惶诚恐,连忙要取下来。

“别取下来,你们戴着好看,戴着吧,祖母应在等我了,秋冬留下,春夏跟我过去景兰苑吧。”

两人心生感激,行了一礼,又怕林清浅去迟了会被老夫人怪罪,便不再多言。

景兰苑。

老夫人听是林清浅来了,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意,道:“让清浅进来。”

林清浅屈身行礼,“祖母。”

“来,坐下吧。”

牵着林清浅在身旁坐下,林老夫人笑吟吟地说道:“昨日清浅帮我按摩后,头疼的顽疾好上不少,夜里也不至于疼得无法入眠。”

第17章 林清柔表里不一

林清浅柔声道:“那日后清浅常常来替祖母按摩,祖母头疼的顽疾定会彻底好起来。”

“有心了,常常来祖母院里,陪祖母说说话也好。”

“是,祖母。”

老夫人心情颇为不错,在林清浅替她按摩时,两人有说有笑的。

“祖母,昨夜回去,我拿了娘在世时看的医书,书上说艾草叶制成香包,放于床榻前,有安眠之效,等过两日,清浅制好了香包,便拿来给祖母。”

闭目养神的老夫人睁开了眼睛,问道:“清浅看得懂医书?”

林清浅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回道:“娘在世时,曾教过清浅。”

“哦,原来如此。”

老夫人放下了心中疑惑,王氏是一名大夫之女,识得些医术,因林琅天受伤得其父亲医治,见王氏温婉贤良,便抬回府中当了妾室。

过了半柱香,张嬷嬷进来轻声说道:“老夫人,管家前来询问,顾长庚关在柴房两日之期已到,可是将人放出来?”

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清远如今伤还未好,他皮粗肉厚倒是半点事没有,再多关他几日!”

张嬷嬷正想吩咐下去,林清浅却先道:“祖母,此举不可。”

老夫人不悦的皱起眉,“清浅此话怎讲?”

“祖母管理府内大小事宜,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信,如今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尔反尔,下人们在心里会如何看你。”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林清浅又笑道:“若是祖母还生气,不妨忍忍,等下次顾长庚犯错,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狠狠抽他一百鞭子来给祖母解气!”

这俏皮的话语,让老夫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罢了,就依清浅说的。”

张嬷嬷领命出去,林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

表面继续贴心陪老夫人闲聊,心中在努力思索老夫人厌恶顾长庚的原因。

作者在小说里提过,顾昀去世疑点重重,众人猜不透是意外还是皇家手笔,对顾家的事避之不及,唯恐站错队惹了圣怒。

一向门庭若市的林家,在接了顾长庚回府后,变得冷冷清清。

加上顾家一夜被灭门,只留顾长庚一人,便流言四起,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全家,老夫人视他如灾星,自是厌恶不已。

可无人知晓,正因林琅天主动提出抚养顾长庚,替当时焦头烂额的皇帝解决了这桩烦心事,才被皇帝更加器重,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丞相之位。

老夫人留林清浅用了午膳,赏了些小饰品,才让她回去。

林清浅一出景兰苑,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林清柔。

林清柔扬起纯真的笑,喊道:“三姐,好巧,你来给祖母请安?”

“没错,四妹妹也是来给祖母请安?”

林清柔点点头,“嗯,我还特意做了祖母喜欢的桂花糕。”说到这,她眼睛亮了一下,“对了,昨日听张嬷嬷说三姐也来了,我猜三姐今日还会来,便多带了一份,正好给三姐带回去尝尝。”

林清柔给丫鬟香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桂花糕递给春夏。

“前几日听闻三姐病了,正巧娘身体抱恙,便不能前去看望三姐,三姐会不会生我气啊?”

林清柔咬了咬唇,内疚不安的不敢对上林清浅视线。

林清浅眸光闪了闪,握住林清柔的手,道:“三姐怎会怪你,三姨娘身体不适,你应在身旁侍奉的。”

“那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忧三姐会生我气。”林清柔笑容明媚,“我得空就去三姐院子坐坐,正好可以学学三姐替祖母按摩的手法,我想尽一份孝心,三姐也无须太辛苦,每日都得过来。”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我今日先回柳园,不阻四妹妹向祖母请安。”

“好的,改日我再上三姐院里小坐。”

林清浅走远,香兰小声道:“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三小姐和往日不大一样了。”

人比往常圆滑收敛了不少,往常可是娇纵嚣张至极。

林清柔自然也发现了不同之处,冷嗤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心里还不一样是蠢货,等我学会了替祖母按摩的手法,以为还轮得到她来讨祖母喜欢吗?”

“奴婢方才还觉小姐怎会对三小姐亲近,原来如此,怪不得人人都夸小姐聪明伶俐。”

林清柔嘴角上扬,收敛起眼底的得意,恢复成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缓缓进了景兰苑。

……

走了一段路,林清浅脸上的笑慢慢褪下,揉了揉快笑僵的脸,心里直叹气。

总算明白什么叫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林清柔可不像表面纯真浪漫,原身再被诬陷和侍卫私通,她转身抢了原身本定下不错的婚事,还带着人绿茶婊的来原身面前炫耀。

丞相府内的人,个个都不简单!

“小姐,我们回柳园吗?”春夏疑惑的问道。

可小姐走的路并不对啊。

“先不回柳园,去一趟篱园再回去。”

春夏下意识要阻止,可想到小姐近日任何事都有主见,并不像以前蛮横无理,便也不作声了,默默跟在身后。

篱园。

春夏拍了拍门,片刻,门打开了。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清浅微微一笑,“长庚哥哥回来了吧,他现在方便吗?我来看看他,顺便带些糕点过来。”

得知林清浅帮过顾长庚,顾伯态度有所不同,“少爷回来了,正在房内,三小姐快请进来。”

领着林清浅来到顾长庚房前,顾伯道:“三小姐请稍等,老奴去禀告少爷。”

“顾伯,我自己来吧,你和春夏在外等我就行。”

顾伯迟疑了片刻,道:“好,三小姐你请。”

林清浅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屋内传出了顾长庚清冷的嗓音。

“进来。”

林清浅带着疑惑推开门往里走,顾长庚不是很厌恶她吗?她做好被拒之门外的准备,他竟让她进来了!

进了房内,顾长庚背对她站着,**着上身,肌肤白皙的后背伤痕累累,下身只着中裤。

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顾长庚道:“顾伯,药在桌上,过来帮我上药。”

给读者的话:

收藏好不啦,小可爱们?^_^

第18章 梅花开了再来

额……

林清浅尴尬的站在原地。

原来顾长庚误以为是顾伯在敲门,怪不得让她进来。

心里正寻思要不趁顾长庚尚未发觉,她出去让顾伯进来,顾长庚却因“顾伯”迟迟没有动静,疑惑的回过身。

眼神对了个正着,林清浅尴尬不已,顾长庚愤怒还夹杂一丝不明的情绪。

迅速拿过干净的长袍披在身上,顾长庚咬牙切齿道:“林清浅!谁让你进我房的!”

林清浅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我刚刚敲了门的!是你自己让我进来的!”

顾长庚后知后觉想起来,脸色越发难看。

篱园内只有他和顾伯,听到敲门,自然会以为是顾伯。

林清浅小心打量顾长庚神情,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小步小步往后退。

“呵呵……那个,我让顾伯进来帮长庚哥哥上药。”

说完,林清浅脚底抹油,飞快的溜出顾长庚的卧房。

顾长庚脸色又青又红的站在房内,直到顾伯进来,轻声喊道:“少爷,老奴给你上药?”

顾长庚从思绪中回神,敛下眼眸,“嗯”了一声,任由顾伯上药。

“顾伯,谁许你让林清浅进来的?”

顾伯上药的手顿住须臾,道:“老奴见三小姐在少爷被老夫人关进柴房时,给你送药送食物,才自作主张让三小姐进来的……”

顾长庚眉头不着痕迹微蹙,打断了顾伯的话,“你知她给我送药的事?”

“是的,前日老奴前去老夫人院里想替少爷求情,是三小姐拦了下来,怕老夫人火气未消,老奴去了会火上加油,还告诉她偷偷去看望你的事,让老奴放心。”

顾长庚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沉思表情。

顾伯犹豫了下,“那下次老奴不再自作主张让三小姐进来?”

“罢了,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顾伯笑而不语,给顾长庚上了药。

林清浅站在一株梅树下,树枝上花骨朵含苞待放,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

顾长庚一出来,见到的场景便是,梅树下的小姑娘嘴角上扬,面容姣好,合上的眼睛睫毛纤长,微微抖动,像蝴蝶美丽的羽翼。

春夏留意到顾长庚,小声提醒道:“小姐,小姐……”

林清浅“嗯?”了一声,顺着她目光往后看,黑白分明的眼睛浮现了笑意。

“长庚哥哥,你上完药了,伤口还好吗?”

顾长庚回过神,面无表情的道:“无碍,你来篱园有事?”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长庚哥哥,顺道带些糕点来给你。”

顾长庚又默不作声,林清浅尴尬得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

整日像个人形冰雕似杵着,不能多笑笑吗?

林清浅抬头看向这株腊梅树,换了话题,“再过几日这梅花就该开了,届时我来长庚哥哥这里摘些回去做梅花糕,可以吗?”

没等顾长庚回答,林清浅抢先道:“就这样说好了,长庚哥哥不许反悔!我今日先回柳园了,等梅花开了,我再来看你。”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喊了春夏一声,她脚步轻快的出了篱园。

那道小身影消失在门口,顾长庚收回了目光,看了眼含苞待放的梅花,迈开脚步回屋。

跑出篱园,林清浅气息微乱的放慢脚步。

刚才她故意不给顾长庚拒绝的机会,这样下次去篱园便有了借口,她真是太聪明了!

回到柳园。

在凳子坐下,搓了搓冰凉的小手,林清浅道:“春夏,方才四妹给的桂花糕,你去喊秋冬过来一起吃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喊秋冬姐姐。”

过了一会儿,春夏回来了,脸色不太对,眼眶微红,身后的秋冬则一直低着头。

林清浅察觉不到一样,眉头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春夏搅着手中的帕子,“小姐……”话音才落,秋冬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话又顿住了,又恼又无奈的表情。

林清浅再问,她眼神闪烁回了句,“没事。”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林清浅突然道:“秋冬,把头抬起来。”

秋冬却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埋进自己胸前藏着。

“把头抬起来,听到没有!”

秋冬双手死死抓着自己衣带,缓缓将头抬起来,看清楚她脸的那一刻,林清浅心中怒意翻腾。

“谁打的你?!”

秋冬眼睛红红的,白皙的脸颊上是鲜明的巴掌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难怪进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小姐,都是奴婢自己做错了事,才……”

“小姐别听秋冬姐姐胡说,根本不是她的错,是李嬷嬷!今日我们去老夫人院里后,李嬷嬷见了你给她戴上的银钗,便冤枉秋冬姐姐偷了小姐的首饰,还动手打了她!”

秋冬拉住愤愤不平的春夏,示意她别再说了。

虽小姐这几日待她们和善了不少,可李嬷嬷是小姐的奶娘,小姐怎会为了丫鬟责罚自己的奶娘。

忍住心中怒意,林清浅盯着秋冬问道:“你可跟李嬷嬷解释,这银钗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

“奴婢说了,可李嬷嬷她……不听奴婢的解释。”

林清浅脸色阴沉的可怕,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春夏秋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以为林清浅要发火,两人正想开口求饶,林清浅大声喝道:“不许跪,给我站起来说话!”

两人站了起来,惶恐望的着林清浅。

往日小姐发火虽可怕,可今日娇小的身体却散发一股压迫气息,让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去,把李嬷嬷给我喊来!”

“是,奴婢这就去。”

片刻,李嬷嬷喜出望外的来了,这阵子,林清浅可是第一回主动找她。

“小姐,你喊老奴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清浅眼神冷冷望着她,“李嬷嬷,谁让你打的秋冬?”

林嬷嬷看了眼秋冬,迟钝的没有察觉到林清浅怒意,还笑眯眯的邀功。

“小姐,老奴正想跟你禀告此事,秋冬这贱丫头手脚不干净,竟敢偷你的银钗,老奴今日已经替你狠狠教训过这贱丫头,她日后定不敢再犯。”

“难道秋冬没跟你解释,银钗是我给她戴的吗?!”林清浅厉声质问道。

第19章 打回去!

李嬷嬷一怔,今日小姐与往日不同,质问话语带着压迫,让她莫名的心慌。

“老奴认为是秋冬这贱丫头狡辩的话语,所以……”

林清浅眼睛微眯,压抑着怒火,“所以你打了她?秋冬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胆敢不经我同意,便擅自罚了她。”

顿了顿,冷笑道:“李嬷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这柳园的主子吧!”

李嬷嬷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小姐,冤枉啊,在老奴心里,小姐一直是主子,今日也是为了小姐,觉得秋冬这贱丫头偷窃你的首饰,才教训她的,老奴对小姐的忠诚之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半点虚假啊!”

林清浅冷哼了一声,若她还是原身,怕真信了李嬷嬷的话。

对哭天喊地的李嬷嬷视若无睹,林清浅目光落在秋冬身上,问她:“李嬷嬷打了你几下?”

“回小姐,李嬷嬷打了奴婢,奴婢……二十巴掌。”

秋冬猜不透林清浅心思,惶恐不已的望着她。

林清浅眸光晦暗不明,过了须臾,她樱唇微启,道:“秋冬,你打回去。”

话音一落,屋内几人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李嬷嬷不可置信的愣住一瞬,哭着求饶道:“就算老奴今日误会了秋冬这贱……但老奴也是一心为了小姐啊,求小姐看在老奴忠心为主的份上,饶了老奴这次……”

纵使李嬷嬷说得再动容,林清浅不为所动,看着不知所措的秋冬又说了一遍,“动手,打回去,听到没有!”

秋冬弱弱地说道:“小姐,奴婢没事的,不如还是算了吧。”

“打回去!”

秋冬见林清浅意思坚定,她不敢违背,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站到李嬷嬷面前,闭上眼睛,打了李嬷嬷一巴掌。

力道并不大,但李嬷嬷捂着自己脸,恶狠狠的瞪着秋冬。

林清浅何尝看不出李嬷嬷心思,板着脸,厉声道:“用点力,用最大的力气,听到没有!”

秋冬一咬牙,使劲一巴掌扇在李嬷嬷脸上,“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嬷嬷疼得哀嚎了起来。

“小姐,饶了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老奴……”

秋冬心里发慌,打人的是她,她却眼眶发红,无助地看向林清浅,“小姐……”

“打!继续打,二十巴掌,一下都不能少!”

秋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每当她犹豫下不去手时,林清浅就语气冷厉的让她继续。

二十巴掌下去,李嬷嬷的脸也比秋冬好不上多少,半张脸红肿了起来,她哭着自己脸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相对秋冬的不安,春夏心中觉得十分解气。

林清浅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了一口,对李嬷嬷惨状丝毫不动容,淡淡地道:“李嬷嬷今日犯了错,扣一月的月钱,降为二等丫鬟。”

李嬷嬷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不可以这么对老奴,老奴是你的奶娘啊!”

李嬷嬷是一等丫鬟,和秋冬春夏等人阶级相同,但因是林清浅奶娘,原身对她依赖有加,地位远比春夏等人要高,如今被降为二等丫鬟,便是居人之下,她自是不甘。

林清浅带着稚气精致的脸上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李嬷嬷,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奶娘份上,今日就不是降为二等丫鬟这么简单了。”

话里暗藏警告,李嬷嬷自然听出来了,后背冒着冷汗,在深宅大院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人,此刻竟怕了眼前年纪尚小的小姐。

咬咬牙,李嬷嬷道:“多谢小姐对老奴手下留情。”

不想理会李嬷嬷不甘的心思,林清浅摆了摆手,“下去吧。”

李嬷嬷退下后,秋冬出了一身虚汗,腿软差点站不稳,手心发麻,让她确认,刚才她真的打了李嬷嬷,一直欺凌在她们头上人。

“春夏,找些药膏来给秋冬的脸上药。”

“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要扶着秋冬坐下,她却一脸惶恐的步步退后,“奴婢没事,站着就行了。”

“坐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秋冬怕林清浅生气,惴惴不安的坐下来。

春夏找了药膏回来,见林清浅要亲自给自己上药,秋冬连忙阻止道:“小姐不可,奴婢只是下人,怎能劳小姐亲自给奴婢上药。”

林清浅不容拒绝的将药膏涂抹在秋冬脸上,察觉到她身体僵硬,心中轻叹了一声,轻声道:“下人怎么了?你们记住了,小姐是人,丫鬟也是人,皆有父母生养,并无不同。”

放下药膏,瞥了一眼因震惊又激动的两人,“往日我待你们太过苛刻,但以后不会了,若不是在外人面前,你们也无需太多礼数。”

春夏秋冬皆是年幼被卖入府内,为奴为婢,被主子打骂皆是正常,今日却有人告知她们,她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并无不同,禁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

两人不约而同跪下来,眼里含泪地道:“奴婢们日后定尽心尽力侍候小姐!”

林清浅扶了两人起来,佯装生气,“刚说了,不在外人面前无需太多礼数,你们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小姐别生气,奴婢日后不会了。”

叮嘱秋冬脸上的伤还需多上几次药,林清浅挥手让两人退下。

坐于桌前,林清浅眉头紧拧,眼底浮现一丝担忧。

近日来,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她与原身有所不同,一举一动都经过深思熟虑,毕竟被发现了,在封建迷信的时代,怕是会被当成邪祟活活烧死。

可见秋冬被打,她一时就忍耐不了,愿不会有人起疑吧。

……

李嬷嬷回了房内,望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张脸,心中气愤难消,院内粗使丫鬟小厮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更是气得胸口都疼。

“这群小贱蹄子,气死我了,特别秋冬这贱丫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嬷嬷走来走去,突然眼睛一亮,顾不得给上药,便急急忙忙的出了柳园。

……

南院。

林清芜正于院中练琴,丫鬟朱红走来,行了礼,道:“小姐,三小姐院中的李嬷嬷求见。”

给读者的话:

我们可爱的女主呀,喜不喜欢?^_^

第20章 林清芜发难

“李嬷嬷?她有说是何事要见我吗?”

朱红摇了摇头,回道:“没说,不过奴婢看她半张脸红肿,应是刚领了谁的罚。”

林清芜想了想,“让她进来吧。”

朱红应了一声“是。”转身退下,没多久,便带着李嬷嬷进来。

李嬷嬷见到林清芜,二话不说跪下来,哭泣着道:“大小姐,求你为老奴做主啊!”

林清芜打量了李嬷嬷一眼,见她真如朱红所说,心中疑惑一闪而过。

是谁罚了李嬷嬷?林清浅吗?可她不是向来宠信李嬷嬷吗?

“李嬷嬷,有话起来再说,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朱红扶起了哭啼啼的李嬷嬷,她抹了抹眼泪,“回大小姐,老奴脸上的伤,是三小姐命人打的。”

“三妹?”林清芜眼露惊讶之色,“三妹为何要罚李嬷嬷?”

李嬷嬷将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哭的越发厉害。

“自从三小姐落水醒来后,便一直古古怪怪的,对春夏秋冬特别亲近,定是这两个贱蹄子谗言佞语教唆了三小姐,大小姐你可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林清芜眉头微蹙,“你说三妹近来有些古怪?如何古怪法?”

“三小姐脾气性格和往前大不相同,时常会带着春夏出门,却不知去哪,而且……”李嬷嬷眸光微动,声音压低了些,道:“三小姐连着好几日去给老夫人请安,听闻从五夫人留下的医书中寻了什么按摩的法子,缓解了老夫人头疼的顽疾,颇得老夫人欢心,这几日赏了三小姐不少东西。”

林清芜心中满是震惊。

祖母不喜林清浅是府内人尽皆知,而林清浅在她“好意”的劝说下,对祖母向来冷淡,如今竟会主动去请安。

见林清芜不语,李嬷嬷又喊了一句,“大小姐,大小姐……老奴可是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林清芜敛下思绪,道:“没有,只是近日娘亲令我勤加练琴,有段日子未曾去祖母院里请安,因此不知三妹日日会去,略有些意外罢了。”

李嬷嬷信以为真,继续哭诉道:“大小姐,你可一定要替老奴做主,老奴一直战战兢兢侍候三小姐多年,如今却被两个贱丫头挑拨了和三小姐的情分,老奴心里难受啊。”

林清芜站起来,握住了李嬷嬷的手,柔声安慰道:“李嬷嬷放心,我定会向三妹问清楚此事,今日你先回去吧。”

李嬷嬷激动的热泪盈眶,行了礼,连连道:“老奴谢过大小姐,多谢大小姐为老奴做主!”

摆了摆手,朱红将李嬷嬷带下去,林清芜坐下,精致的小脸露出沉思的表情。

朱红回来了,见林清芜望着琴走神,轻声道:“小姐可是在想方才李嬷嬷的话?”

林清芜回神,心不在焉的拨弄了两下琴弦。

“不错,三妹妹确实有些古怪,上次落水后,她便再没来过我院子,竟还会讨好祖母,这是她从前可不会做的事。”

“这……难不成三小姐察觉到了什么?”

林清芜摇了摇头,转而对朱红道:“想来我许久不曾向祖母请安,命小兰备些祖母喜欢的小点心,明日我便过去一趟祖母的院里。”

“是,小姐。”

……

柳园。

天色阴沉沉的,打开门,一阵冷风吹来,林清浅打了一个寒颤。

春夏见状,将手中的下摆绣着朵朵梅花的红色斗篷披在林清浅身上。

“小姐,这天越发冷了,当心着凉。”

林清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微微一笑,“嗯,走吧,昨日跟祖母说了,今日要过去陪她用早膳的。”

出了柳园,两人缓缓朝景兰苑走去。

路上,林清浅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到了景兰苑,张嬷嬷笑意盈盈的说道:“三小姐来了,老夫人让你一来便进去,今日大小姐也来了。”

林清芜也来了?

想到书中林清芜和李嬷嬷早就勾结在一起,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今日林清芜来是巧合还是因昨日她罚李嬷嬷之事,察觉到了什么?

林清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上不动声色的跟在张嬷嬷身后进了屋内。

老夫人和林清芜相谈甚欢,见林清浅进来,慈祥的笑着对她招招手,“清浅无需行礼了,过来祖母身旁坐下吧。”

“是,祖母。”

林清浅含着笑意,缓缓行至老夫人身侧,在软塌坐下。

林清芜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她尽收眼中,却当全然不觉。

“清浅来的正好,我正和清芜提起你,亏得你这几日按摩,我夜里也睡得安稳,气色看着都好上不少。”

林清浅不骄不躁,回道:“祖母身体好了,清浅便放心,会日日来帮祖母按摩,不会让祖母再受顽疾困扰。”

老夫人满意的微微颔首,“清浅果真懂事了不少,祖母很欣慰。”

林清芜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信林清浅会说出口这些话。

说了会儿话,林清芜眼中眸光微闪,话题一转,道:“昨日听闻下人说,三妹重罚了李嬷嬷,我本不应过问的此事,可李嬷嬷是你奶娘,一直恪守本分,尽忠尽职的伺候你,平白无故重罚了她,不说别的,怕是会寒了人心、”

林清芜此话说给老夫人听的,给林清浅扣上私下残忍毒辣的帽子。

果不然,老夫人神色立马变了,问道:“清浅,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重罚了李嬷嬷?”

林清浅一眼看穿林清芜的心思,心想,果真是古代宅斗小说,这林清芜不过十三四岁,心思却这般深沉。

“回祖母,清浅并非平白无故罚了李嬷嬷,而是她犯错在先。”

“哦?李嬷嬷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竟能让三妹下如此重手?”林清芜故作惊讶地道。

林清浅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昨日一时兴起,往贴身婢女发髻上戴了一支银钗,李嬷嬷误以为其偷了我的银钗,都不曾向我询问或禀告一声,私下处罚秋冬,大姐,这难道不是李嬷嬷的错的?”

林清芜被问得一怔,这跟昨日李嬷嬷哭诉的并不一致。

李嬷嬷说她见秋冬戴了林清浅的银钗,便询问了两句,谁知林清浅回来不分青红皂白便罚了她。

第21章 姐妹情深的戏码

林清芜装作仍不忍心地道:“尽管如此,这不过一件小事,李嬷嬷侍候三妹多年,又年纪大了,你也不该重罚于她。”

“大姐有所不知,李嬷嬷打了秋冬二十巴掌,我只命秋冬打回了二十巴掌,要论起谁重谁轻,两人受的罚是相同的。”

“这……”

林清浅抢先打断了林清芜的话,目光清澈看向老夫人。

“我本也念李嬷嬷年迈,不想罚她,可李嬷嬷擅自处罚我的贴身婢女并非一两次,院中的一些下人都暗地里戏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柳园的主子,我才罚了李嬷嬷,并将她降为二等丫鬟。”

林清芜见林清浅得理不饶人,心中暗自不满。

“三妹,这下人的闲言碎语罢了,你却因这些话才有意处罚侍候你多年、年迈的奶娘吗?”

林清浅尚未开口,老夫人脸色一沉,温怒道:“不过一个小小的下人罢了,别说是否有做错事,主子罚就得受着,这是一个做下人的本分,何况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拎不清的下人,便是打杀了,也不过分!”

老夫人向来厌恶不懂规矩之人,李嬷嬷如此越逾之举,在她看来,林清浅的处罚已是很念往日的情分。

林清芜脸色微变,何尝听不出老夫人话里对自己不满,连忙解释道:“祖母,清芜只是看在李嬷嬷年迈了,有些于心不忍,并不知她做出了如此不守本分之事。”

林清浅也开口道:“祖母,大姐近日在自己院内练琴,好些日子不曾到柳园小坐,定是哪个奴婢见大姐心善,故意将此事颠倒黑白,才会让大姐误会了。”

有梯子,林清芜自然顺着梯子往下走。

神情懊悔的望向林清浅,“三妹说的是,都怨我,听风便是雨,不曾认真询问其中缘由。”

同时,林清芜满脸怒容看向朱红,“你说,昨日在我面前说起此事,是不是故意之举?!”

朱红一脸惶恐的跪下。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昨日听人说起此事,心中为李嬷嬷愤愤不平,明知小姐心善,故意隐瞒了部分事实,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不敢了……”

林清芜失望的看向朱红,“你差点害我误会了三妹,既然如此,便罚去你三个月的月钱……”

话音还未说完,老夫人就不紧不慢地道:“如此居心不良,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的下人,岂能轻饶了,张嬷嬷,掌嘴三十,现在执行。”

“是,老夫人。”张嬷嬷行了一礼,径直走向神情惊恐的朱红。

张嬷嬷抬手,重重一巴掌落在朱红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把掌声让林清芜心揪了一下。

可她表面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舍和怒气,怕惹了老夫人不悦。

林清浅眼眸微垂,不言不语,丝毫不曾内疚朱红无辜被打。

掌嘴三十后,朱红满脸泪水,半张脸红肿的吓人,跪在地上,不敢抱怨一字半语。

老夫人轻捏额角,面带倦意,道:“今日你们且先回吧,我乏了,想歇会儿,我这有一匹上好布料,清芜拿回去做件衣裳,清浅这两日不用过来按摩,在屋里歇歇,省得累着了。”

两人一齐应道:“是,祖母。”

老夫人摆摆手,两人一同退出卧房。

张嬷嬷扶起老夫人,见她眉头微蹙,便问道:“老夫人是在想两位小姐吗?”

老夫人微微颔首,方才之事,不禁奇怪。

林清芜身为嫡女,自是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林清浅放任自流,只学了几日的字,纵使林清芜锦衣华服,珠翠环身,容貌出众,气质却硬生生让压了一筹。

林清浅一身浅色衣裙,头上挽了简单的发髻,首饰全无,眼神清亮,不卑不亢,年纪尚小,却看出一身气质非凡。

“两位小姐皆出落的亭亭玉立,老夫人应高兴才是啊。”

老夫人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了一声,道:“罢了,等琅天陪皇上冬猎归来,再说吧,我乏了,侍候我躺下吧。”

“是,老夫人。”

老夫人心想,需找个先生教授林清浅琴棋书画,找嬷嬷教她礼仪女红,纵然庶出,日后定也不会是徒有虚表的女子。

出了景兰苑,林清浅暗暗揣测老夫人的意思。

当面罚了朱红,又赏了林清芜,更责令自己这两日不必前去请安,都是为了维护林清芜在相府嫡女的地位。

想通了老夫人意思,林清浅心中暗道,嫡出尊贵的年代,庶出要混得好太难了。

林清芜走在前面,脚步缓慢,像是故意等身后的林清浅。

林清浅收拾了自己思绪,定了定心神,快步追上林清芜。

“大姐,等等清浅。”

林清芜停下脚步,回身,温婉笑望着林清浅,“三妹可还有事要说?”

林清浅低头,搅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姐,我过两日还能去你院子里找你吗?”

“当然,倒是三妹许久不曾过去,我还以为是你生病,大姐没能前去看望,你生我气了。”

林清浅面上一喜,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我听闻大姐要专心练琴,才不敢过去扰了大姐,我都不知多想过去找大姐了呢。”

“那今日我差点误会了三妹,三妹可曾怪我?”

“怎会!”林清浅一脸诚恳地道:“我知是不安好心奴婢在大姐面前搬弄是非,要离间我与大姐感情,我才不会上当呢!”

“嗯,三妹一如既往聪明,等你来我院子,我亲自给你做你喜欢的糕点。”

林清浅眼睛亮了起来,抱着林清芜胳膊,娇憨地道:“今日说好了,大姐不许反悔哦,我改日就去南苑小坐。”

林清芜笑着应道:“好。”

一转身,两人脸上亲昵的神情瞬间褪下。

林清浅心中汗颜,明知对自己心存歹意,还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她鸡皮疙瘩都起了,再多坚持一会儿,怕是都会破功。

人走远了,林清芜才收起阴测测的眼神,回身去看右脸红肿的朱红。

“疼吗?”

朱红眼含泪水,摇了摇头,“奴婢不疼,为小姐受再多的罚,奴婢都心甘情愿。”

林清芜暗自咬牙,阴冷冷地说道:“等着!我不会让你白挨了今日的罚!”

第22章打消林清芜的怀疑

林清芜收敛起自己情绪,低声交代道:“待回了南院,吩咐小兰,时刻留意着林清浅一举一动,稍有不对,立刻向我禀告。”

“是,奴婢知道了。”

“嗯,我屋内有娘给的上好药膏,你回去拿了给自己上药。”

“奴婢谢过小姐。”

……

接下来三日,林清浅安安分分的待在柳园。

林清芜若觉得她奇怪,定会找人来观察她,她要做就是打消她疑虑。

这几日里,林清柔来了一趟,意图明显,想学林清浅给老夫人按摩的手法。

林清浅倒也不吝啬,大大方方的全教给了她。

林清柔学会了,出了柳园,得意一笑,心中暗自鄙视林清浅是蠢货。

如今学会了,日后可就轮不到她在祖母面前献殷勤。

春夏苦着一张脸,对悠然自在的林清浅不解地道:“小姐怎能真的教四小姐,那日后在老夫人面前,岂不是不能记着小姐的好了。”

林清浅不以为然一笑,缓缓地道:“非也,这相府内,懂这按摩手法的只有我一人,四妹给祖母按摩,与我的一模一样,祖母岂会不知是从我学去的,反而更会念着我的好。”

有了林清柔这苦力,她能不费力气得到老夫人好感,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讨好人总是一招,始终会被厌恶的。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问道:“我让你和秋冬制的艾叶香包和药包,可是制好了?”

“回小姐,艾草还差一两日方能彻底风干,届时便能按照小姐吩咐做好。”

林清浅满意的笑了笑,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是常有的事,在现代她妈妈也会,但拿了艾叶药包泡脚后,会有好转,香包能提神醒脑,亦是有好处的。

林清浅从软塌坐起来,望眼寒风瑟瑟的屋外,又转身问道:“这两日让你送到篱园的东西,长庚哥哥可是收下了?”

“回小姐,都收下了,顾伯还说顾公子让他托奴婢转告一声,多谢小姐。”

见林清浅真视顾长庚为兄长,春夏自然不能再直呼其名,因他不是丞相府少爷,便唤他为顾公子。

林清浅轻笑一声,心知肚明,多谢定是顾伯擅自说的,顾长庚背地里不将东西扔掉,算不错了。

“走吧,我们去一趟大姐院里,让秋冬不必备我的午膳了。”

“是,小姐。”

两人来了南苑,林清芜亲切的迎接,仿佛在景兰苑不悦的事不曾发生。

林清浅为了打消林清芜的疑惑,一举一动都努力模仿原身的娇纵嚣张,还不惜说了几句辱骂顾长庚的话。

说完,林清浅后背就凉飕飕的,暗暗祈祷,这些话千万不要传到顾长庚耳朵里。

用过午膳,林清浅带着春夏离开。

朱红进屋,见林清芜立于窗前,拿了斗篷走过去,“小姐,窗边风大,你身子弱,还需小心仔细着,别着凉了。”

林清芜披上斗篷,轻声说道:“你觉得今日三妹如何?”

“奴婢觉得……和往日没有不同,同样对小姐依赖亲切,厌恶顾长庚,甚至……”

“甚至什么?往下说。”

朱红神情不屑地道:“一样蛮横无理,完全无法和气质优雅的小姐相提并论。”

“哦,是吗?”

林清芜今日觉得林清浅的确和往日变化不大,可那日在景兰苑,林清浅一言一行,明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

篱园。

顾长庚正在屋里临摹字帖,落笔,强劲有力,狂放的字迹透着几分不羁执傲。

他字年幼时是顾昀亲自教的,固然有八分像顾昀。

顾伯端了一杯茶来,见少爷自己勤奋学习,心中欣慰又心酸,若不是顾家变故,他应当在国子监上学。

顾长庚察觉顾伯情绪,放下笔,问道:“顾伯有事要说?”

“哦,对了,院里的梅花今天开了,少爷不出去看看吗?”

顾长庚如画的眉眼微蹙,“梅花开了,我为何要去看?”

“少爷这几日时常会盯着梅花树看上一会儿,老奴以为少爷是在等梅花开呢。”

不知想到什么,顾长庚耳根微红,冷冷板着脸,道:“没有!是顾伯多想了,我只是凑巧走神罢了。”

“哦?是这样吗?”

顾伯似笑非笑,顾长庚仿佛心思被看透,薄唇抿紧,道:“就是如此,没其他事,顾伯先下去吧,我要专心看书了。”

“是,老奴先行退下。”

顾伯合上门出去,顾长庚拿着手中书籍,一个字看不进去。

片刻,他放下书籍,行至窗边,推开了窗,映入眼帘便是那株盛开的梅花树。

那梅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开的那么鲜明,梅花白里透红,股股清香,沁人心鼻。

顾长庚脑中蓦地闪过林清浅的身影,脸色忽变,用力合上窗,自言自语地道:“想起她作甚,梅花开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

翌日。

林清浅见院门外不在有别院的丫鬟“路过”,心知,是她打消了林清芜的疑惑。

嘴角微扬,对春夏喊道:“走,带上秋冬昨日做的桂花糕,我们去一趟篱园。”

篱园门外。

顾伯一见是林清浅,笑道:“三小姐来了,外面冷,快请进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林清浅眉眼满含笑意,“好,我进去打扰长庚哥哥了。”

“不打扰,不打扰,少爷说了,三小姐来,直接去找他便可。”

顾长庚若是听见顾伯的话,定会恼怒的反驳,他何时说过这话!

屋内,顾长庚身穿黑衣长袍坐于案前,配上冷漠的脸,林清浅觉得屋内不比屋外暖上多少。

轻喊了一声“长庚哥哥。”顾长庚冷淡“嗯”了句,便垂眸继续看书,视若无睹的将人晾在一旁。

林清浅连喝了两杯热茶,眼角余光偷瞥顾长庚,他始终冷着脸,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尴尬不行的林清浅想起了那株盛开的梅花,干笑道:“长庚哥哥,你院内梅花开得正好,我去帮你摘一束回屋内放着,定会好看的。”

说完,不等顾长庚回答,自顾自的跑出房间。

再待下去,她怕被顾长庚释放的冷气压冻死。

第23章 仅是不想浪费?

梅树下,林清浅望着满树盛开的梅花微微走神。

书中,顾长庚和楚灵云相遇,便是在这株梅树底下。

楚灵云见梅花开得明艳,情不自禁走进了这院子中,折了一支想带回去,不料碰上了满身是伤,充满戾气的顾长庚。

身为女主的楚灵云自然心地善良,关心顾长庚的伤,在对方冷漠拿剑指着她,让她滚时,她还义无反顾要给他上药,事后还将折下来的一支梅花送给顾长庚。

顾长庚将梅花带回屋内插好,好几日皆望着梅花走神。

两人因此互生情愫了。

“果真是有女主光环,若同样的事,顾长庚恐怕会直接拿剑抹了我的脖子……”

春夏听不清林清浅的自言自语,疑惑地问道:“小姐在说什么?是想要再多折一些梅花带回去吗?”

林清浅猛地从思绪中回神,“啊?”了一声,顺着春夏的话往下说,“没错,梅花开得挺好的,多折一些,我们也带几支回房里插着。”

房里顾长庚听了,心想:分明自己想带回去,还说帮他折了放房里,表里不一的人!

“是,那奴婢上树再多折些。”

春夏在地面够得着的梅花都折了,想再多折些,唯有上树才可以。

见春夏动作并不熟练,好半晌都攀不上树枝,林清浅摇了摇头,道:“让开,我来吧。”

“不行,这太危险了,小姐若是摔了可怎么办,还是让奴婢来。”

林清浅不以为然摆摆手,拉开了站在树下的春夏,活动了一下筋骨,小脸扬起明媚的笑容。

“没事,我比你灵活多了,别忘了,假山我都能轻而易举的爬上去,爬这小小的梅花树不在话下……”话蓦地顿住了,毕竟在别人地盘,大大方方说爬人家墙头,总归不太好。

林清浅冲春夏眨了一下眼睛,“总之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手脚麻利的爬上树,春夏抬头紧张兮兮看着她,不停地提醒道:“小姐,你小心些……要不你还是下来吧,让奴婢上去……”

林清浅觉得春夏小题大做,没理会,一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迅速折了两支梅花,低头道:“我扔下去了,你接着。”

“好的,奴婢会接着,小姐你快下来吧,已经够了。”

“再等等,我再多折几支。”

林清浅伸手想折面前的一支,偏偏手还差点够不着,她只好身体往前倾,好不容易折下来了,面上一喜,下一秒,踩住树枝上的脚打滑,惊呼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小姐你怎么样了?你的手……流血了!怎么办啊?”

春夏惊慌失措的声音让顾长庚心中一紧,放下书,快步来到房外,一眼便看见坐着地上,眉头紧蹙,手心冒着血的林清浅。

“怎么回事?”

“小姐上树想折梅花,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都怪奴婢让小姐上去的。”春夏内疚的眼眶里泪珠直打转转。

林清浅未来得及安慰春夏,顾长庚便沉声道:“别哭哭啼啼的,扶你小姐进屋上药,屋内有金仓药。”

春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回了声“是。”心急如焚的扶着人往屋内走。

顾长庚对听闻动静赶来的顾伯吩咐道:“打一盆温水送到我房里。”

“老奴这就去。”

顾长庚紧跟着进屋,见春夏捧着林清浅受伤的手直哭,眉头越拧越紧,略微不悦地提醒:“顾伯打了温水来,用热毛巾先擦干净,我去找金仓药。”

“对对对,奴婢先帮小姐把手擦干净。”

白皙的手心上血迹混着泥,的确需清理干净才好上药。

找药的找药,拧热毛巾的拧热毛巾,林清浅低头认真看过手心的伤,心中骤然松了口气。

所幸是被树枝划了一道小口子,不深,否则在医疗条件退后的古代,林清浅真怕伤口感染而死。

春夏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伤口,紧张的手在发抖。

林清浅轻声道:“没事的,一道小伤口而已,血都自己止住了。”

话音一落,太过紧张的春夏手一抖,热毛巾重重按在伤口上,疼得林清浅“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春夏害怕的哭泣道:“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笨手笨脚的弄疼你了,呜呜……小姐伤口又冒血了,怎么办啊?”

林清浅头都大了,尚未缓过那阵痛楚,又想安慰急哭的春夏。

幸好顾长庚过来,冷声道:“让开,我来。”

鬼使神差的,春夏将热毛巾递给顾长庚,退到一旁。

林清浅垂眸看着顾长庚替她清理伤口,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热毛巾,一点点将手心血迹和泥擦拭掉,轻柔的动作和他脸上凌厉的表情丝毫不搭。

顾长庚有条不絮的上完药,拿了布条把伤口包扎起来。

“回去后别碰水,自己再上一次药,便会没事。”

林清浅点点头,笑了笑,“谢谢长庚哥哥,不过可惜了,本想多折两支梅花给你放房里插着的。”

顾长庚抿了抿唇角,“我不喜欢梅花。”

林清浅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觉得顾长庚尚有半句未说,等了半晌,却又没下文。

顾长庚对上林清浅疑惑的目光,眼神微闪,又道:“回你院里去,我需继续专心看书。”

“那……我先不扰长庚哥哥看书,先回去了。”

行至门口,林清浅突然又转身道:“长庚哥哥,和老师傅约定的十日之期到了,你莫忘了去倾城坊取玉佩。”

顾长庚冷淡的微微颔首,林清浅嘀咕了一句什么,听不清。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重新坐于案前。

方才他的确还有半句话未说,他不喜欢梅花,用不着她上树折花。

半晌,顾伯敲门进来了。

“少爷,这是三小姐留下来的花,说让老奴插在你房里,你看书看倦了,可看看这赏心悦目的梅花。”

顾长庚面上神色淡淡,心中冷嗤一声,他要看打开窗便能见到,何须多此一举折回房里放着。

见顾长庚不发一语,顾伯拿不准他心思,又问道:“这花要如何处理?少爷若是不喜欢,老奴拿出去……”

“不用,放花瓶里,摘都摘了,别浪费。”

“是,那老奴给放花瓶里插着。”

顾伯离开后,顾长庚望了一眼花瓶中盛开的几支梅花,心想,他虽不喜欢梅花,让留着,仅仅是不想浪费罢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周末愉快哈!^_^

第24章 玉佩修好了

翌日早上。

顾长庚趁着相府侍卫不注意,偷偷从后门出去。

倾城坊,顾长庚进来,老师傅一眼认出了他,笑道:“小公子,可是来取玉佩了。”

顾长庚点点头,神色沉着,语气暗藏一丝迫不及待,“老师傅,玉佩修好了吗?”

“已经按照那个小姑娘的法子修了,小公子稍等片刻,老夫去将玉佩拿出来。”

老师傅掀开帘子进了后堂,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将玉佩放到顾长庚面前。

“小公子,请看,这便是修复后的玉佩,虽无法完全恢复如初,修复的程度着实让老夫吃惊。”

顾长庚拿起玉佩,拼在一起的缝隙依稀可见,后面一整排的锔钉,打磨的光滑,精致的并不影响美观,反而多了另一种说不上的美感。

“玉佩缝隙老夫用了树胶涂了一层,让玉佩更牢固,二来让缝隙不太明显,小公子你看,可还满意?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顾长庚摩挲着手中玉佩,俊朗的脸上难掩喜色,“多谢老师傅,能修复到这程度,已出乎我意料,您老人家果真手艺了得!”

老夫人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地道:“小公子言重了,这还多亏了那位小姑娘给的法子,否则老夫也是束手无策。”

再三道谢后,顾长庚出了倾城坊。

走了不到两步,脑海中蓦地浮现那日丫鬟说的话。

“小姐!不可!这是五夫人临走时特意留给你的。”

不知为何,顾长庚脚步顿住了,回头盯着倾城坊片刻,他眸光微闪,转身往回走。

进了倾城坊约摸半柱香时间,顾长庚才又从里面出来,带着玉佩回了丞相府。

篱园。

顾伯在门外张望,见人回来了,面上一喜,“少爷,你回来了,没有让府上的侍卫发现你偷偷出府吧?”

顾长庚点头,“没有。”

“那将军的玉佩可是……”

“顾伯,有话我们进屋里再说。”

“对对对,少爷刚从外面回来,一定冷了,快进去,老奴泡壶热茶给少爷暖暖身子。”

顾伯稍微侧开身体,顾长庚进来后,跟在其后。

屋内,顾伯泡了热茶给顾长庚,见到修补后的玉佩,一脸惊叹地道:“倾城坊的老师傅果真如少爷所说,手艺了得,老奴活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玉佩修复的手艺。”

顾长庚眼眸微垂,浅抿一口杯中茶,“老师傅手艺是好,但这修复玉佩的法子,是林清浅告诉他的。”

“三小姐?三小姐如何得知这法子的?”

“她自己说在书中看过。”

顾伯想了想,虽隐约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眼里浮现一丝笑意,道:“如此看来,三小姐这阵子是诚心跟少爷道歉,少爷打算如何?”

“什么如何?”

“在老奴看来,少爷对三小姐总是拒人之千里的冷淡。”

顾长庚两片薄唇微抿,半晌,不着痕迹转移话题,“顾伯,屋里有点冷了,你去将炭火加满。”

顾伯领命出去,顾长庚行至窗边,看了看窗外盛开梅花的梅树,又看了看手中修复后的玉佩,过了片刻,他起身从房内出去。

顾伯回来后,屋内已不见顾长庚身影,疑惑的嘀咕了句,“少爷去哪了?”

一转身,就碰上了回来的顾长庚。

“少爷,老奴还正想去找你,你这是……”

顾长庚避开顾伯狐疑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板着脸,将折下来的梅花全塞给顾伯。

“我见梅花房摆屋里挺好看,便去折了几支回来,不曾想折多了,若是今日林清浅过来,你给她带回去,免得浪费了。”

为证实自己话是真的,顾长庚还装模作样抽了一支梅花拿进屋。

望着一大束梅花,却只被抽走了一支,顾伯笑而不语。

……

柳园。

秋冬将林清浅手心布带拆开,给她上了药,旁边的春夏搅着手帕,内疚地道:“还是秋冬姐姐心灵手巧,不像我,昨日给小姐上药笨手笨脚的,都弄疼了小姐……”

林清浅笑了笑,道:“心急则乱,你并不是笨手笨脚,是一遇上事,就慌了。”

秋冬敲了一下春夏脑袋,“小姐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

春夏捂着脑袋瓜儿,神色委屈,“奴婢当时见小姐受伤,魂都吓飞了,如何能不心急啊。”

见秋冬还要训春夏,林清浅拦下了,“春夏太过紧张我罢了,别说她了。”

秋冬应了一声“是。”但递给春夏的眼神,分明在说,看,小姐年纪虽小,但处事不惊,你该学学了。

春夏十分认同点头,自从小姐落水大病一场后,在她眼里,已不是那个年纪尚小嚣张跋扈千金小姐。

林清浅没留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托着腮帮子,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是申时了。”

“申时……那长庚哥哥怕是已经取了玉佩回来,春夏,走吧,我们去一趟篱园。”

春夏撇了撇嘴,语气略不满地抱怨道:“小姐又去篱园找顾公子啊?小姐不觉得去的太过频繁了吗?我们昨日才去过……”

“艾草香包和药包尚未制好,还不能送去给祖母,既然如今无所事事,去一趟长庚哥哥那,也算打发了时间。”

忽略掉春夏的不满,林清浅精致的小脸挂着淡笑,道:“走吧,上次四妹来时送了我上好的茶叶,拿些过去给长庚哥哥。”

春夏叹气一声,认命跟在林清浅身后出门。

她不懂,每次顾公子对小姐冷冷淡淡的,小姐却完全不当一回事,笑脸迎上,从不会空手去篱园,好的自己不用,全送篱园去了。

她这是替小姐不值得。

林清浅何尝不懂春夏小心思,可要她如何解释,这可都是为了日后能保住自己的命啊!

命和脸比,孰轻孰重,一想便知。

……

篱园。

林清浅和顾伯说了一声,径直走到顾长庚房门前,敲了敲门,声音一丝俏皮,道:“长庚哥哥,我是清浅,我能进来吗?”

介于上次乌龙事件,林清浅为了不再惹怒顾长庚,聪明的先自报家门。

门内传出顾长庚清冷的嗓音,“进来。”

第25章 不生气了

林清浅将春夏留在外面,推门而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明亮的眼睛满含笑意,软着嗓音道:“听顾伯说,今日长庚哥哥出府一趟了,想必是去取玉佩,怎么样?玉佩修复的如何?能让我看看吗?”

顾长庚不答话,目光却落在了林清浅的右手。

疑惑的顺着顾长庚目光往下看,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起手,道:“今日秋冬给我上过一次药了,长庚哥哥不用担心,你看,没事了。”

顾长庚抿了抿唇角,低声说了句,“谁担心了?”

林清浅没听清,眨了眨黑白分明大眼睛,“长庚哥哥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顾长庚答非所问,将玉佩放到面前案上,“老师傅让我替他转告一声,多谢你告知他修复玉佩法子,因此,他以后多了一样谋生的手艺。”

林清浅视线被玉佩吸引,心中暗暗感叹,这古代工艺真是鬼斧神工,工具没有现代精良的情况,做出工艺品一点不比现代差。

刚想伸手去拿,不知想到什么,手顿在空中一瞬,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来。

“我只是将修补玉佩法子讲述了一遍而已,最后还是老师傅手艺好,才成为他谋生手艺,他靠的是自己本的事,何须跟我言谢呢。”

顾长庚对林清浅这一番话,颇有点另眼相看。

眯眼打量了一眼她,小女孩面容精致,身着浅粉色衣裳,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笑意满满,十分讨喜,但她视线时不时往玉佩上瞥,似很喜欢,又不敢拿。

顾长庚将玉佩推至林清浅面前,“想看便看吧。”

林清浅连忙干笑摇手拒绝。

“不了不了,得知玉佩已修好,便足够了。”

虽然想亲手摸一摸这古代工艺品,但顾长庚宝贝这玉佩的程度,林清浅怕万一手抖,玉佩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怕顾长庚不用等来日羽翼丰满再弄死她,而是现在一剑抹了她脖子。

惜命的林清浅,自然不敢乱碰。

顾长庚不勉强,继续看书,只是玉佩放在林清浅面前不曾收回。

林清浅偷瞄顾长庚里棱角分明的脸,暗下嘀咕,修补好玉佩,她算是将功补过了吧,他还生气吗?

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弱弱地问道:“长庚哥哥……那个,先前摔坏你玉佩,是我不对,我的错,你现在能不生我气了吗?”

顾长庚沉默不语,只是斜睨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心里打鼓,又问道:“长庚哥哥是还在生我的气?”

顾长庚面无表情将书翻了一页,薄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林清浅眼睛一亮,“那就是不生我的气了?!”

“……”顾长庚又不出声了。

林清浅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咧嘴一笑,自顾自地道:“那我数三声,长庚哥哥不出声,便是不生我气了!”

顾长庚还没反应,她就迅速的“一二三!”喊完了,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道:“刚才没出声,长庚哥哥说过不会再生我气的,不许反悔哦!”

“我方才……”

“我带了上好的毛尖给长庚哥哥,让春夏交给顾伯了,现在时候不早,我先回柳园,改日再来看你。”

一口气说完,林清浅不给顾长庚开口反驳的机会,人一溜烟跑了。

顾长庚嘴角抽动了一下,冷漠的脸上似想笑,又无奈,过了半晌,轻声说了句,“强词夺理。”

跑到院里的林清浅回头看了看,见人没追出来,长吁了口气。

心里寻思着,现代烂大街的套路用顾长庚身上,也不知管不管用,仗着年纪小,卖下萌,应该能讨喜才对。

“小姐,我们要回去了吗?”

沉寂在自己思绪的林清浅猛然回神,点点头,“嗯,回去吧,该用晚膳了。”

林清浅带着春夏才出了大门,身后传来顾伯的声音:“三小姐,等等……”

林清浅顿住脚步,表情疑惑,“顾伯,你喊我是有事吗?”

顾伯将手中一束梅花递过去,“差点就忘了,今日少爷自己折了梅花想放房里,折多了,特意吩咐老奴,若是今日三小姐过来,便让三小姐带走。”

“你说长庚哥哥自己亲自折的?”

“是的。”

至于顾长庚说折多了,怕浪费的话,顾伯觉得不用转达。

林清浅盯着淡雅的梅花,还未开口,春夏先道:“小姐不高兴?昨日不还想带些回自己房里插着吗?”

林清浅摇头,“倒不是。”抬眸看向顾伯,“那顾伯替我跟长庚哥哥道声谢,梅花很漂亮,我很喜欢,我带回去了。”

“老奴会将三小姐的话转告给少爷的。”

林清浅让春夏抱着梅花回去,路上心中还想着。

看来顾长庚是真的喜欢梅花,否则不会亲自去折,难怪楚灵云送他梅花,便对其心生好感。

她日后是不是也该多送点?好让他不记仇原身做的事?

而篱园内。

顾伯在顾长庚门外道:“少爷,折的梅花我给三小姐带回去了,三小姐说很喜欢。”

“啪”一声合上书,顾长庚微恼地道:“顾伯,这种事不用跟我说,她喜欢与否,跟我何干,我只是折多了,不想浪费罢了!”

顾伯笑道:“是,那老奴下次不跟少爷说了。”

顾长庚从话里听出了一分戏谑,耳根微红,冷声道:“顾伯!忙你的去,我需专心看书了。”

顾伯应了一声去备晚膳,顾长庚听到他离去脚步声。

放下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萦绕在心口。

……

幽兰苑。

丫鬟百合对雍容华贵的徐氏行了一礼,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徐氏将手中的绣架放下,柔声道:“让清芜进来,也让人布膳吧,正好清芜陪我一起用晚膳。”

“是,夫人,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百合退出去后,林清芜身穿白色长裙进来,腰间一条浅粉色腰带,衬得柳腰更是盈盈一握。

正想行礼,徐氏含着笑意道:“不用了,过来娘这坐下吧。”

望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林清芜,徐氏目光十分满意。

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无论长相才情都十分出众,是京都里有名的美人,在北冥更是声名远扬。

第26章 太子妃的人选?

“清芜,昨日娘问了教你习琴的先生,他说了,你近日琴艺越发精湛,京都内无几人能与你媲美。”徐氏淡笑着说道。

“这还多亏了娘,是娘督促清芜要勤加练琴。”林清芜温婉地道。

“这阵子清芜练琴辛苦了,等下让百合将上好的燕窝给你带些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女儿谢过娘。”

徐氏拍了拍林清芜的手,满脸慈祥,“傻孩子,跟娘还说谢呢,既然来了,陪娘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好。”

用膳时,徐氏不停夹菜给林清芜,却见她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清芜可是有事要说?”

林清芜点点头,放下筷子,秀眉微蹙。

“娘,我想跟你说的是林清浅。”

“林清浅?好好的提她作甚?”徐氏有些不悦的跟着放下筷子。

“娘,自从上次林清浅在顾长庚院子落水,大病一场后,人变的有些古怪,近日频繁去向祖母请安,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哄得祖母颇为高兴,赏了她不少东西,她还……”

徐氏脸色一沉,打断了林清芜的话。

“她一个庶女,亲娘不在,讨老夫人喜欢,以提高在相府地位,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可往日她都不曾……”

徐氏对旁边侍候的丫鬟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丫鬟们屈身行礼,“是,夫人。”纷纷退下,百合将房门合上,只余母女两人在里面。

徐氏握住林清芜的手,轻声说道:“清芜,我是如何教你的?你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何必自降身份去管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习好琴棋书画,才是你当前该做的。”

“女儿知道,可林清浅近日看来真的很奇怪。”

徐氏见林清芜依旧纠结林清浅的事,眉头越皱越紧,长叹了一声,道:“待你爹陪皇上冬猎归来,宫中设宴,虽说是太后寿辰,群臣共乐,更重要一点是……”

徐氏顿了顿,眼中眸光微闪,“三皇子已是弱冠之年,皇上有意让他迎娶正妃,宴会上和皇后会在各位大臣千金中定下人选。”

林清芜眼露惊讶之色,“娘的意思是……”

徐氏也不隐瞒,将话摊开了说。

“大皇子被废除太子之位后,如今最得皇上宠爱的便是文韬武略齐全的三皇子,三皇子娶了正妃,算上成家立业的男子,不出意外,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林清芜心脏在徐氏话音落下那一刻,砰砰砰直跳。

“你爹贵为丞相,从不归属朝中任何一派,只忠心于皇上,因此三皇子正妃人选,皇上应当有意于你,娘才会令你习好琴棋书画,找嬷嬷教你宫廷礼仪,让你成为一名知书达理女子,是为了当上太子妃,懂吗?”

林清芜又惊又喜,若她成了太子妃,将来,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好半晌,她才含羞带笑的低下头,轻声道:“娘的良苦用心,女儿明白了,定不会让你和爹失望的。”

徐氏微微颔首,“你明白便好,切不要因小失大,费心思在府中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将来我们林家如何,清远仕途如何,全指望你了。”

“娘放心,女儿会铭记爹娘的教养之恩,会尽到身为长姐的责任,照顾好二弟的。”

“如此甚好。”

提起林清远,林清芜神情略现担忧,“娘,听闻前几日顾长庚将二弟打伤了,可严重?”

徐氏面色冷了下来。

“清远脸上伤的不轻,在榻上歇了两日才缓过来,所幸如今无碍。”

“顾长庚竟将二弟伤得如此重,祖母却只罚抽了他几鞭子,关了两日,不行!我要去替二弟讨回公道,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被抽了三十鞭子的顾长庚,远比脸上挨了一拳的林清远伤得重,只不过两人护短,不曾就事论事罢了。

徐氏拉住了气愤的林清芜,眼中闪过一抹冷笑,道:“这件事娘自有分寸,定不会让你弟弟吃了亏,你只需好好准备不久后宫中太后寿宴便可。”

林清芜好奇徐氏对顾长庚做什么,转念一想,娘身为相府主母十余载,平日虽不显山不露水,但看后院无一人敢造次,便知手段定不简单。

陪徐氏用过晚膳,林清芜带着丫鬟离开了幽兰苑。

回到自己厢房内,脑海不停想起徐氏今日说的话。

想着想着,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娇羞的咬着樱唇,一副女子春心荡漾的模样。

不过正因如此,林清芜暂将这阵子林清浅的古怪抛之脑后。

……

“小姐吩咐的艾草药包和香包奴婢都制好了,你看看是否可以?”

林清浅接过,瞧了瞧,十分满意,药包使用纱布将缝制而成,香包上好布料,绣上了精美的荷花。

“不错,秋冬手真巧,既然制好了,走吧,事不宜迟,现在去景兰苑送给祖母。”

春夏应道:“是,奴婢为换一件衣裳再去老夫人院里。”

林清浅虽不讲究这些,但春夏秋冬坚持,她也就由两人去了。

到了景兰苑,张嬷嬷禀告了老夫人,笑道:“三小姐快些进去吧,老夫人听说你来了,十分高兴。”

林清浅冲张嬷嬷甜甜一笑,“好,多谢张嬷嬷禀告祖母,我这就进去。”

跟在林清浅身后的张嬷嬷心想,难怪三小姐讨老夫人喜欢,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灵气又可爱,她一把年纪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林清浅却心知肚明,想讨好老夫人喜欢,自然也要刷张嬷嬷的好感,谁让老夫人十分信任她。

“祖母。”

老夫人一听林清浅声音,慈祥的脸上露出笑意。

“来看祖母了,无须行些虚礼,快些过来坐下吧。”

林清浅才坐下,老夫人便对张嬷嬷吩咐道:“去,将上次琅天命人买回来的蜜饯拿些上来。”

“是,老夫人。”

林清浅眨了眨水灵灵大眼睛,问道:“祖母,这几日可还好?头疼的顽疾可曾犯过?”

“你这小丫头,不用担心,祖母近日来很好,顽疾不曾犯过,这还得多亏了你,将那按摩的手法教给了清柔,她天天都会前来替我按摩。”

第27章 老夫人意欲情人教导林清浅

“四妹说,她也想给祖母尽一份孝心,我也觉得,一起孝敬祖母更好,便教給了四妹,不过很四妹聪明,一学便会了。”林清浅眼神纯真地说道。

心想,托林清柔的福,她不费吹灰之力在老夫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老夫人一听,脸上神色更加柔和。

林清柔心思,她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何尝不懂,就林清浅毫无心机,还傻傻把这话信以为真。

不过年纪大了,到底是希望家和万事兴,不由分外想疼爱林清浅。

“你能有这份心,祖母甚是高兴。”

林清浅咧嘴一笑,抱着老夫人手臂,软着嗓音道:“祖母,我上次跟你说的艾草香包和药包制好了,今日特意带过来给你的。”

“哦,是吗?就上次说能改善睡眠的东西?”

“没错。”林清浅转头对毕恭毕敬站在门外的春夏喊道:“快,把香包和药包拿过来。”

春夏将香包和药包递给林清浅,对老夫人行了礼,又缓缓退回到门外。

“祖母,你看,这是艾草制成的药包,你就寝前命下人将药包放至木桶内,用滚烫的热水泡上一会儿,你泡脚后再睡,能让你睡得更安稳,香包你可挂在床幔上,也可带在身上,有提神醒脑之效。”

老夫人接过香包闻了闻,不难闻,颇让人舒适的气味。

摆手让张嬷嬷收下。

老夫人道:“你这小丫头,从前怎不知你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你识的字不多,看医书应当不易,待你父亲陪皇上冬猎归来后,祖母与他商量,为你请一名先生,教你琴棋书画。”

府中几个小辈,林清芜林清远为嫡子嫡女,自有徐氏为他们着想。

林清柔再不济,也有亲娘温氏照料,唯有林清浅亲娘去世,无人教导。

如此一想,老夫人不免越发心疼她。

林清浅心中迟疑了一瞬,故作娇憨地道:“识字练琴太累了,清浅不想,清浅就想一直在祖母身旁,替祖母按按摩,陪祖母说说话,解解闷子。”

老夫人无奈一笑,捏了捏她的小巧的鼻子,“顽皮,自己贪玩吧,还赖祖母身上了。”

林清浅吐了吐舌头,“才没有,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肺腑之言!”

“不行,你年纪不小,早该习琴棋书画,还有仪态、女红,祖母也会找嬷嬷教你,你娘不在了,这些祖母替你操劳。”

林清浅撇了撇嘴,精致的小脸上神情委屈地道:“我知道祖母真心为我好,那我……会努力去学的。”

老夫人见其委屈又可伶样子,哭笑不得。

拍了拍她手背,道:“要是学得闷了,随时可到祖母院里来,如何?”

林清浅眼睛一亮,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葱。

“好,祖母对清浅最好了,清浅最喜欢祖母了!”

在景兰苑陪老夫人用了午膳,将老夫人哄得十分开心,赏了不少糕点和首饰,林清浅方带着春夏离开。

回柳园的路上,不少下人皆是纷纷行礼,昔日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不得老夫人喜欢的三小姐,如今讨了老夫人欢心,她们自是不敢再怠慢。

柳园。

林清浅翻了翻老夫人赏的东西,吩咐春夏将一部分糕点送去篱园,首饰则是挑了两件款式低调的耳环分别给了春夏秋冬。

两个丫鬟领了东西,林清浅便说自己累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厢房里,林清浅神情若有所思的盯着茶杯。

穿越来后,林清浅还未见过林琅天和徐氏,先前还觉得奇怪,原来是林琅天陪皇上冬猎,不在府内。

细细回想书中关于两人的部分,林清浅能记住的不多。

林琅天贵为丞相,明里不支持朝中任何一位皇子,深得皇上信任,背地里,却早是三皇子党羽,这是在顾长庚成为摄政王,三皇子夺位无望才知道。

至于徐氏,她从春夏打听过,性子温雅大方,喜静,平易近人,不像架子大的当家主母,甚至免了妾室需日日请安的规矩。

要不要去见一见徐氏?

这念头刚冒出来不过一瞬,就被林清浅否决了。

“罢了,既然徐氏和原身一直相安无事相处,我贸然去了,说不准会引起别人怀疑。”

……

“秋冬姐姐,你看,我们小姐多得老夫人喜欢,每次去都会赏不少好东西,我们柳园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秋冬认同的点点头,“没错,希望老夫人能一直疼爱我们小姐。”

“会的,今日老夫人还说了,要请先生教小姐习琴棋书画,和找嬷嬷教小姐礼仪和女红呢。”

“那真是太好了。”

春夏俏皮一笑,指了指自己刚带上耳环,“看,今日小姐赏的耳环好看吗?”

“好看的……”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庭院过道拐弯处站着眼神愤恨的李嬷嬷,咬咬牙,骂道:“这两个小浪蹄子,若不是向小姐说了什么谗言佞语,小姐绝不会如此对我!”

往日小姐有什么都会赏给她,柳园大小事务皆是她打理,能捞不少油水。

可如今成了二等丫鬟,每日不但要干活,连小姐厢房都难踏进半步。

……

又过了两日,北冥国冬季越发寒冷。

现代生活在南方的林清浅而言,没空调暖气,只能将自己裹得圆滚滚来御寒。

一夜醒来,林清浅推开窗。

窗外大雪纷飞,昨夜的积雪覆盖了整个院子,白茫茫一片。

从未见过雪的林清浅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她兴奋地说道:“下雪了,春夏,你快看,外面下雪了!”

春夏疑惑的望着她,“北冥冬季年年都会下雪,小姐往年都不太喜欢下雪天的。”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不喜欢东西,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林清浅虽畏寒,但看着这满天飞雪,按耐不住想出去走走。

眼睛一亮,她笑意盈盈地道:“春夏把我斗篷拿来,我们去一趟长庚哥哥那,相信他院子里的梅花,此时开得更艳,定不失为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

春夏心中不满的嘀咕,小姐又去找顾长庚……

知劝不住林清浅,只好乖乖去拿斗篷,毕竟让小姐冷着了可不好。

第28章 用雪球砸了顾长庚

顾长庚身穿白色长袍,在院内练剑。

林清浅未见人先闻其声,清脆的声音高兴地喊道:“长庚哥哥……”

收了剑,顾长庚转身,看到穿着红色斗篷,眼睛明亮,乌黑头发上还沾了雪花的人朝他跑来。

林清浅气喘喘吁吁的站在顾长庚面前,“长庚哥哥,你在练剑吗?”

小姑娘说话冒着热气,在红衣衬托下,肌肤白皙如雪,站在这漫天飞雪中,仿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长庚哥哥?怎么了吗?”

顾长庚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盯着林清浅走神,脸色有几分难看。

林清浅不明所以的看他神情变来变去。

“长庚哥哥,你是身体不适吗?”

“不是,你过来有事?”

林清浅眉眼一弯,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笑吟吟地道:“今早醒来发现下雪了,便想到长庚哥哥院子的梅花,在雪天必定更好看,就过来了。”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那株盛开的梅花,果不其然,白雪茫茫,枝头上点点粉色分外好看。

顾长庚暗想,确实好看。

地面一层厚厚的积雪,林清浅灵机一动,仰头看着身旁的人道:“长庚哥哥,我们来打雪仗吧!”

“打雪仗?”顾长庚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疑惑。

“长庚哥哥,你等着,我告诉你何为打雪仗。”

林清浅蹲下来,小手很快做出一个雪球,拿着雪球对春夏喊道:“春夏,你过来一点。”

春夏不疑有他,以为小姐唤她有事吩咐。

谁知行走到一半,林清浅俏皮眨了眨眼睛,道:“长庚哥哥看着。”下一瞬,手中雪球突然扔向春夏。

春夏猝不及防被雪球砸到,人都蒙了。

小姐这是生我气了?

心里惶恐时,便听见林清浅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哈哈,春夏,别愣着,快,像我一个弄个雪球,砸过来啊!”

春夏骤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姐在与她开玩笑。

听从林清浅的话,春夏有样学样的弄了一个雪球,小心翼翼的砸过去,她可不敢砸中小姐,若是伤着小姐,她难辞其咎。

林清浅玩的兴起,可不会手下留情,雪球一个接一个砸过去,又快又准,身躯娇小的她,力气不大,砸人身上也不会疼。

林清浅和春夏玩得入神,忽略了旁边的顾长庚,等她想起来时,人已经站在梅树下。

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林清浅弄了一个大雪球,用尽力气朝顾长庚胸口砸去。

抛出去时,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雪球砸在了顾长庚那张俊朗的脸上。

林清浅吓得魂都要飞了,胆战心惊的行至顾长庚身旁。

“长庚哥哥,对不起!我本来想扔你身上,没想到扔在你脸上了,你没事吧?我帮你擦擦……”

林清浅拿着手帕,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顾长庚的脸,下意识拽了一下他的袖口,“长庚哥哥你低下头。”

顾长庚竟真的低下了头。

帮顾长庚擦拭着雪的林清浅心想:她真是作死!原身跟顾长庚旧恨未解,她又添新仇。

顾长庚眼眸微垂,面前小姑娘神情认真又带着一丝懊悔,心中微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蔓延。

林清浅收回帕子,见顾长庚面无表情板着脸,忐忑不已。

“长庚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跟你闹着玩,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长庚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了句,“无聊。”迈步进了屋内。

林清浅愣在原地,没搞清楚他到底是生没生气?

“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摇了摇头,“没事。”

“那小姐还要玩雪吗?”

兴致被刚才失手吓没了,林清浅悻悻然地道:“不玩了,刚才扔你,有没有扔疼你?”

“奴婢没事,一点都不疼。”

见林清浅又几分心不在焉,春夏又问道:“那小姐我们回去?”

林清浅看了看顾长庚卧房的窗,沉思了片刻,摇头道:“等等再回去,我们堆个雪人先。”

“堆雪人?”

春夏愁眉苦脸望着蹲在雪地里刨雪的林清浅,为何小姐如今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举动?

指挥着春夏帮忙,雪人很快出现了雏形,但苦于没有现代围巾和帽子,光溜溜一片,看得并不像雪人。

林清浅想了想,找了两个树枝插上,充当雪人的手,至于脸……

目光在院子转了转,看到梅花时,一个激灵,火速去折了一支梅花,将一朵朵梅花插在雪人脸上,摆出了笑脸的表情。

拍了拍手,林清浅满意的笑道:“大功告成,春夏,你看,雪人是不是很好看?”

“是,小姐的雪人很好看。”

春夏虽看不出雪人与人有何相像,却雪人微笑模样,却有几分人的神韵在。

“行了,我们跟顾伯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一回头,正好瞧见顾伯走过去,林清浅喊道:“顾伯,我们要回去了,麻烦你等下跟长庚哥哥说声,让他推开窗看看,我给他留了礼物。”

顾伯一眼见到了院中的雪人,“三小姐放心,老奴会告诉少爷,咳咳咳……”

顾伯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咳嗽声。

“顾伯身体不舒服?”

“谢三小姐关心,老奴可能刚才灌了风,喉咙有点痒而已。”

林清浅不曾多想,点点头,“那我和春夏先回去了。”

“三小姐慢走。”

望着林清浅走远了,顾伯捂着嘴又咳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面色苍白,眉头死死皱着,看了许久顾长庚房门,他清了清嗓子,走过去。

“少爷。”

顾长庚执笔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道:“她回去了?”

“是,三小姐带着丫鬟走了,还特意交代老奴跟少爷说一声,她留了礼物在院子,让你打开窗看看。”

“我知道了。”

顾伯咬着牙,压抑的咳嗽两声,“老奴先退下了,少爷有事再喊老奴。”

“嗯,下去吧。”

顾伯脚步声渐行渐远,犹豫再三,顾长庚放下笔,不由自主的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

一眼便见到林清浅口中所说的礼物,雪人面对着顾长庚的窗,梅花摆出的笑脸。

顾长庚嘴角抽动了一下,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虽稀奇古怪,雪人的笑脸却莫名觉得像林清浅,总是眼睛发亮,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29章 顾伯生病

顾长庚房里。

“少爷,时候不早了,你歇下吧。”

顾长庚“嗯”了一声,将白色外衣脱下,顾伯接过叠好,放在一旁,正准备吹灭蜡烛,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本来是压抑的咳嗽,越咳越剧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顾长庚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来,顾伯,先喝点水。”

待顾伯喝下水,顾长庚扶着他坐下,眉头紧蹙的望着他,道:“顾伯,你可是身体不适?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伯勉强扬起笑容,“老奴没事,只是喉咙有些许不适,喝了水,好多了,少爷你早些歇息,老奴先,咳咳咳……”

说着又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顾长庚神情凝重,抬手拍了拍顾伯后背,“如若不适,顾伯不必前来侍候我,留在偏房歇息才是。”

“劳少爷担心老奴,老奴没事的。”顾伯眼神闪烁,避开了顾长庚目光,道:“老奴不扰少爷歇息,老奴先回房了。”

顾伯行了礼,合上房门离去。

顾长庚站在原地,垂眸盯着地面,脸上若有所思。

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是何处不对劲。

……

翌日一早。

顾长庚按照惯例起来洗漱后,在院内练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想了想,收了剑,迈步走向顾伯的住的房间。

站定在门外,顾长庚问道:“顾伯,你身体可好些了?”

过了片刻,屋里毫无回应,静悄悄的。

顾长庚眉头一皱,敲了敲门,“顾伯?顾伯?你在里面吗?”

屋内还是毫无动静。

顾长庚脸上严肃了起来,用力推了推门,未能推开,索性抬脚,使劲一脚将门踹开。

走进去,屋里阴冷冷的,顾长庚心中一惊,如此寒冷的天气,顾伯为何不烧炭火?

目光在屋里张望,一眼看见到躺在榻上的脸色惨白的顾伯,顾长庚心揪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顾伯,顾伯……醒醒,快醒醒……”

顾长庚喊了半晌,顾伯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床榻的前的人,明显吃了一惊,连忙要起身。

“少爷,你怎么……咳咳咳……”

咳了好半晌,顾伯才止住了咳嗽,脸色极差,虚弱无力的望着顾长庚,“少爷,你为何……”

顾长庚抿紧了两片唇瓣,表情温怒,质问道:“顾伯生病了,为何不告诉我!还有你房里,为何不烧炭火!”

方才扶起顾伯,才惊觉,他浑身烫的吓人,可见正在发烧。

“老奴,老奴……”顾伯低下头,嗓音嘶哑地道:“老奴没事的,歇上一天半天,便能好了,少爷不用担心,人老了,不畏寒,盖上棉被就可以,何必再麻烦去烧炭火,咳咳……”

顾长庚眼神凌厉,再一次问道:“顾伯!讲实话!”

“少爷,真的,老奴……”

“讲实话!”

顾长庚一再逼迫的语气下,顾伯支支吾吾了半天,道:“府内没有送来木炭,院里剩的不多,老奴不能委屈了少爷,老奴是下人,皮粗肉厚,熬一熬就过去。”

顾长庚攥紧了拳头,心头发涩。

丞相府里木炭不会无端端不给,顾长庚心知肚明,是他打伤林清远的缘故。

“我出府去为你请大夫。”

顾伯着急的拉住顾长庚的手臂,“少爷,不用的,老奴真的不用看大夫!歇两日便,咳咳咳……”

望着剧烈咳嗽的顾伯,顾长庚何尝不懂他的心思,上次修补玉佩早用光了全部银两,如今他们衣食全靠丞相府。

让丞相府为一个下人请大夫,也绝无可能。

顾长庚眼眸微垂,攥紧手中的长剑,咬咬牙,心一狠,道:“顾伯不用担心银两的事,我将剑拿去当了,能换些银两。”

顾伯一听,眼里闪着泪光,“不可!这剑是将军在世时送少爷的生辰礼物,你也十分喜爱,万万不能为了老奴当掉!”

这是将军留给少爷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顾长庚冷峻的脸上表情坚定,道:“没有什么不可,剑是我的,我要如何处置都可以!顾伯,你躺下,我将屋里木炭烧起来便出府为你请大夫!”

顾伯还欲再劝,可顾长庚根本不听,在火盆里烧了木炭,拿着剑就出去了。

顾伯想追,可无奈浑身无力,只能内疚躺在榻上抹眼泪。

……

柳园。

林清浅裹着斗篷在火盆旁取暖,一边嘴里嘀咕着:“那日将雪砸顾长庚脸上,他不会真生气了吧?毕竟书内说他性格睚眦必报。”

书中说,一人曾骂顾长庚一句奸臣,便被活活扒了皮。

林清浅一个哆嗦,摇了摇头,将脑海恐怖的画面甩出去,站起来冲门外喊道:“春夏,备些糕点,我们去一趟篱园。”

“啊?小姐又要去找顾公子……”

秋冬见春夏一脸不满,无奈一笑,催促道:“小姐的吩咐,还不快去办。”

“是,奴婢这就去。”

相对春夏对顾长庚不满,秋冬则截然相反,在她眼中,小姐不再刁蛮任性,她所做之事,定有她的道理。

冒着小雪来了篱园,春夏上前敲门,过了大半晌,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咦?怪了,今日长庚哥哥和顾伯不在吗?”

春夏推了一下门,“咯吱”一声,开了一条门缝,她朝院子里望了眼,道:“小姐,门没关,院子里也不见谁在,要奴婢进去瞧瞧吗?”

林清浅思索了片刻,道:“我进去吧。”

春夏让开身子,跟在林清浅身后进了院子。

林清浅轻车熟路的来到顾长庚房前,喊道:“长庚哥哥?你在吗?”

屋里没回应,应是无人在。

林清浅眉头拧成一团,疑惑地道:“长庚哥哥会去哪?看样子顾伯也不在,是出府了吗?”

可出府有什么事?

正想得入神,突然传来一阵很小的咳嗽声,林清浅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听,才发觉是从偏房传来的。

来不及多想,她迈步顺着声音走过去。

站在一扇门外,方才的咳嗽声听得更清楚,是顾伯的声音。

“顾伯?是你在屋里吗?”

“三小姐,是老奴,咳咳咳……”话音还未全落,顾伯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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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顾长庚跪求徐氏

一担心,林清浅顾不上其他,推开门进了屋。

顾伯躺在榻上,脸色惨白,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林清浅赶紧上前替顾伯拍着后背,一边对春夏道:“快,倒杯水来。”

春夏方才被吓得怔住了,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递到顾伯嘴边,慢慢的喂他喝下去。

喝完一杯水,顾伯才缓过来,有气无力的躺回去。

林清浅皱着眉头,“顾伯,你生病了,长庚哥哥呢?他去哪了?为何不在院里?”

“咳咳……公子说要出府把将军送他的剑给当掉,为老奴请大夫,三小姐,老奴求你了,帮老奴去把少爷追回来,这剑当不得,咳咳……”

“顾伯,你先别着急,长庚哥哥去了多久?我现在就去追他,不会让他把剑当掉的。”

“少爷去了有一阵子,三小姐快去,剑当不得,不能当,咳咳……”

顾伯病得迷迷糊糊,嘴里仍然不忘念叨着,不让顾长庚把剑当掉。

春夏见顾伯急成这样,猛地想起一件事,赶紧道:“顾伯,你且别担心,前几日夫人院里丢了东西,却始终未曾找到,因此下令,严查近日出府的下人,若是想出府,需得到夫人许可,顾公子应是尚未能出府的。”

“不行,夫人不会同意让少爷出府的,老奴求三小姐,快去把少爷带回来。”

林清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深深看了一眼顾伯,问道:“为何顾伯如此肯定母亲不会让长庚哥哥出府?”

“咳咳咳,这,这……”

“顾伯,你且放心说,我视长庚哥哥为兄长,不会害他的。”

顾伯无可奈何,只好将来龙去脉一一讲给林清浅,愧疚地道:“夫人本就恼少爷伤了二少爷,此时少爷再上门,老奴怕夫人……”

话虽顿住了,尚未说出口的,林清浅也都明白。

心想,下雪天刻意不给木炭,怕是存了心要人性命,枉她真信了春夏的话,认为这丞相夫人是位温柔善良之人。

林清浅安慰道:“顾伯,你且好好歇息,我现在便去幽兰苑。”

顾伯眼泪汪汪的望着她:“老奴多谢三小姐。”

“春夏,你留下来看着顾伯,像上次我染了风寒一样,先去火房先煮碗姜汤给顾伯,我去一趟幽兰苑。”

春夏脸上神色担忧,“可是小姐……”

“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清浅递给春夏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急急忙忙的出了篱园。

望着红色身影消失在院门,春夏愁眉苦脸的。

心想:小姐可千万不要为了顾公子,惹得夫人生气才好。

……

幽兰苑。

百合不屑的斜睨了一眼顾长庚,道:“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请回吧。”

顾长庚脸色变了变,暗自捏紧拳头,道:“能劳烦通告一声吗?顾伯生病了,我需出府一趟为他请大夫,请夫人允许我出府。”

百合不耐烦地道:“耳朵聋了吗?夫人说了谁也不见,赶紧走吧,一个下人罢了,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

顾长庚瞪着眼睛,眼里满是愤怒。

“哟?还急眼了?想打人是吧?我告诉你,别说是你院里那个奴才病了,今日就是你病得要死,也没人为你请大夫,真当自己还是什么少爷呢,没听过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吗?”

“你!”

顾长庚咬着唇,红着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瞪着香兰,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可百合一点都不怕,冷嗤一声,对门口小厮道:“别让什么阿猫阿狗惊扰了夫人歇息,否则拿你们是问,知道了吗!”

“是,奴才们知道了。”

顾长庚盯着香兰转身要走,唇都被咬破了,嘴里尝到血的腥甜。

脑中闪过顾伯惨白的脸,少年眼底闪过不甘、愤怒,挣扎了片刻,只余悲愤。

蓦地,顾长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字一句艰难地道:“求夫人允许长庚出府!”

百合回头,眼中露出片刻的讶异,便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呵呵……以为跪下就有用?夫人交代了,今日谁也不见!”

百合头也不回的走了,顾长庚冒着雪,笔直的跪在院门外,浑身冷的发颤,可更冷的是心。

……

徐氏的厢房。

徐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热茶,道:“如何?”

“回夫人,顾长庚正在院外跪着,求你让他出府呢。”

徐氏冷笑一声,“还以为将军之后,能多有骨气,如今还不是得跪下求人。”

百合献媚地道:“果真夫人料事如神,只是不给篱园木炭这点小事,竟能让孤傲的顾长庚跪下来求你。”

徐氏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天寒地冻,没了木炭,怕是熬不了几日,她倒要瞧瞧,顾长庚这天煞孤星的命有多硬!

“那跪在外头的顾长庚要如何处理?若是夫人嫌碍眼,奴婢这就让人把他赶走。”

“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吧,无须理会。”

“是,奴婢知道了。”

……

林清浅隔着挺远,便见到身穿淡青色衣袍的顾长庚跪在幽兰苑前,心中一紧,正想快步走去拉起他,一道声音让她蓦地顿住了脚步。

“哎呦,这门前跪着的人是谁呐?不是那日好生威风的顾长庚吗?”

林清远身穿绣着精致花纹的冰蓝色长袍,面容清秀,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打量起跪在地面的顾长庚。

顾长庚冷峻着一张脸,用力攥紧拳头,发出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来,都来看看,这不是不可一世,一身傲骨的顾昀大将军的儿子嘛,今日怎眼巴巴的跪在这了啊?”

小厮跟着道:“可不是,这样子,可真像一条丧家之犬,少爷你说是吗?”

“哈哈哈……不说还不觉得,一说仔细一看,还真像一条狗!”

任林清浅刻意羞辱,顾长庚死死咬牙忍着,眼睛红的仿佛能滴出血。

林清远嘴角勾起阴险的笑容,蹲下身与脸色发青的顾长庚平视,道:“顾长庚,本少爷今日心情好,你不是想出府吗?若是学几声狗叫,让本少爷乐呵乐呵,我就让我娘允许你出府,如何?”

第31章 林清远羞辱顾长庚

顾长庚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休想!”

林清远也不恼,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随你,也对,左右不过一个奴才罢了,死了就死了,何须当一回事。”

顾长庚眼更红了,跪在地面上,愤怒让他控制不住全身在发颤。

林清浅站在不远处,眉头拧的死死的,心急如焚,又束手无策。

她现在过去,只怕事情会更糟,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顾长庚别理会林清远,为顾伯请大夫看病,她自会想办法帮他。

“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天寒地冻,本少爷懒得搭理一条丧家之犬,进去吧,娘还在里头等我用膳。”

“是,二少爷请进。”

徐氏曾说了今日谁也不见,而林清远却大摇大摆的进去,可谓是讽刺至极。

眼见林清远身影要消失在院门,顾长庚重重闭上眼,再睁开,他逼迫自己张口道:“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只要我学……狗叫,就让夫人允许我出府。”

林清远顿住脚步,回头,饶有趣味的表情挑了挑眉。

“自然是真。”

“好!我学!”

话音一落,躲在不远处的林清浅心骤然一紧,唇瓣微张,随即死死抿住薄粉色的唇瓣。

林清远哈哈大笑了起来,少年清秀的面容浮现一丝阴狠。

“好啊,快学呀,本少爷可没甚耐心等你。”

顾长庚低着头,垂着眼眸,望不清他脸上神情,全身紧绷的像随时会崩断的弦。

林清远不耐烦地催促道:“叫啊,怎么不叫,再不叫,本少爷可没那么多时间奉陪。”

顾长庚喉咙干涩,艰难地发出声音,“汪……汪汪……”

林清远和小厮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来,再学两声,不够大声,本少爷听不见,不作数!”

顾长庚屈辱的瞪着林清远,额头青筋暴起,可无可奈何,他只能再一次从喉咙挤出声音。

“汪汪……汪汪……”

“哈哈哈,学得可真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丞相府真养了条狗。”

“二少爷说的没错,跟隔壁人家养的狗,吠的当真是一模一样。”

顾长庚脸色忽青忽白,咬着牙道:“我已经做到了,你说过让夫人允许我出府的!”

林清远冷笑一声,眼中闪着阴险的光芒,笑着说道:“顾长庚,我的承诺只对人作数,对狗可不算,要出府,做梦去吧!”

“林清远!你!”

愤怒充满顾长庚的眼睛,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将眼前的林清远碎尸万段。

林清远却不以为然,戏耍了顾长庚,心情不错的大摇大摆进了院门,还不忘吩咐门口的小厮:“把院门关上,省的跪在那里,晦气都传了进来。”

“是,二少爷。”

一行人进了院里,院门被关上。

雪地上一道青色身影跪在那,背部微微弯着,眼中全是不甘,怨恨在交织。

林清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气得胸口都疼。

虽知顾长庚年长一直被林家欺辱虐待,可亲眼所见,心中震撼、愤怒分毫不少。

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情绪,林清浅佯装对方才的事浑然不知,走过去。

“长庚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我刚才去你院里,才知顾伯生病了。”

顾长庚眼眸微动,冷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沉默不语。

林清浅跪在他身旁,拉着他袖口,精致的小脸满是着急。

“长庚哥哥,你别担心,我定会想办法为顾伯请大夫的,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天太冷了,你若一直跪在这,会着凉的。”

顾长庚终于斜眼瞥了一眼林清浅,眼神冷若冰霜。

“我的事,无须你来管!”

与此同时,他狠狠甩开林清浅,她一不留神,被甩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林清浅不生气,拍了拍衣裳上的雪,黑白分明的眼中诚恳又认真的望着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也许是林清浅的话打动了顾长庚,又或许他自己想通,跪在此处毫无作用,手撑在地面,缓缓站起身。

跪在雪地里,双腿发麻,站起来身形踉跄了一下,林清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长庚哥哥小心。”

但顾长庚二话不说将人推开,转身一步步往前走。

林清浅眼神复杂望着面前少年瘦弱的身影,心中明白,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被人搀扶。

静默不语的跟在顾长庚身后回到了篱园。

春夏一见到林清浅,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摇摇头,“没事,顾伯呢?怎么样了?”

“顾伯尚在发烧,奴婢已经按小姐吩咐,煮了姜汤喂顾伯喝下,现下顾伯睡着了,嘴里却讲着胡话。“

顾长庚守在顾伯塌前,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少爷不可,剑不能当掉,咳咳……是将军留给少爷的,不能当掉……”

心狠狠揪住了。

顾长庚眼神一凛,拿上剑往外走。

林清浅连忙拦下他,“长庚哥哥,你是打算硬闯出府吗?”

“让开,我今日必须为顾伯请到大夫!”

“不行!门口至少两名侍卫看守,长庚哥哥你就算硬闯,也无半点胜算!”

顾长庚坚定地道:“让开!”

无论如何,他今日必须为顾伯请到大夫!

“长庚哥哥,你信我!午时前,定能为顾伯请到大夫!”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春夏忍不住道:“顾公子,不如你听我家小姐的劝,若你硬闯被关起来,顾伯的情况岂不是更糟了。”

“春夏说的不错,长庚哥哥,你应当冷静下来,这对顾伯来说才是最好的。”

顾长庚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顾伯,终于松口了,道:“好,我信你。”

林清浅面上一喜,“好,长庚哥哥别担心,我一定会为顾伯请到大夫的。”

春夏疑惑,“小姐,你是想……”

林清浅并未具体说什么,而是在顾伯塌前,询问顾长庚和春夏关于顾伯生病的症状。

记下后,她对春夏道:“长庚哥哥定不如你心细,你留在篱园帮忙照看顾伯,我请到大夫立马回来。”

“是,奴婢知道了。”

走出房门前,顾长庚神情复杂的问道:“你想用何法子为顾伯请大夫?”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长庚哥哥,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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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浇自己一桶冷水

林清浅神情笃定,让顾长庚心中不安莫名安定下来。

望着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他转身回屋陪顾伯。

柳园。

林清浅身后未见春夏跟着,秋冬疑惑地问道:“小姐,今日去篱园为何这么快回来了?还有春夏呢?她没跟小姐一块回来吗?”

“顾伯病了,我让春夏留在篱园帮忙照顾。”

林清浅大步进了厢房,对秋冬道:“去,提一桶冷水进来。”

秋冬疑惑不解的望着林清浅,“小姐要冷水何用?”

“你不用管,快帮我提一桶冷水进来就是,急用。”

林清浅语气听起来颇为着急,秋冬没多想应下了,“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在木凳坐下,眉头紧蹙,心中思绪快速运转。

顾伯再继续高烧不退,她怕会烧出肺炎,古代医疗条件,怕是治不了。

能为顾伯请大夫办法唯有一个,就是她病了。

老夫人如今颇为疼爱她,定会为她请大夫。

之所以不直接请求老夫人为顾伯请大夫,是林清浅心知肚明,以老夫人厌恶顾长庚的程度,她还到不了持宠而娇的地步。

不消片刻,秋冬便回来了。

“小姐,你的冷水,奴婢已经提进来了。”

林清浅微微颔首,“嗯,你下去吧,若我不喊你,不许进房来。”

秋冬满心疑惑,猜不透林清浅想做何事,但还是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秋冬合上房门离开。

林清浅盯着那一桶冷水,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斗篷脱掉,吃力提起木桶,一桶冷水全浇在身上。

当即冷得一哆嗦,林清浅抱着自己胳膊,娇小身躯直发抖,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门外秋冬听到了动静,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林清浅长吁一口气,努力佯装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没我允许,不能进来,记住了。”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秋冬虽担心林清浅,可绝不会想到,她会在大冬天往自己身上浇一桶冷水。

冰寒刺骨。

林清浅觉得都要冻僵了,下意识想往火盆边上靠,可想起自己目的,硬是咬牙忍住了。

心里暗暗期待,这身体好歹是古代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扛不住快些病倒才是。

时间流逝,林清浅穿着一身湿透的衣裳,冷得几乎要晕过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过了一个时辰后,林清浅哆哆嗦嗦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知是不是手冷若寒冰的缘故,摸着滚烫滚烫的。

声音无力地喊道:“秋冬,进来……”

秋冬推门而入,见林清浅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的,一地的水迹,空掉的木桶。

她一下子猜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小姐,你这是作甚啊!!”

林清浅虚弱一笑,强撑着意识,道:“快,帮我换一身干爽的衣裳,然后……去景兰苑禀告祖母,说我病了。”

秋冬又心疼又生气,可眼见人冷得连讲话都断断续续,她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帮林清浅换好干衣裳,急匆匆的去了景兰苑。

躺在榻上,林清浅头昏脑涨,望着上方的床幔都觉得在打转。

怕撑不住晕过去,林清浅用力咬着唇,疼痛让她稍稍清醒些。

秋冬禀告了老夫人,不出林清浅所料,老夫人立刻让人去请大夫。

……

“小姐,老夫人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大夫马上就会来的。”

林清浅小脸惨白,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没多久,张嬷嬷领着大夫来了。

“三小姐,是奴婢带大夫来了,请开门,好让大夫为你诊治。”

林清浅递给秋冬一个眼神,秋冬去开门,道:“里面请,我家小姐正躺在榻上。”

闭眼躺着的林清浅听到脚步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仿佛胸口都要被震碎。

秋冬一见,急了,连忙道:“大夫,你快为我家小姐瞧瞧。”

大夫是一名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见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亲自来请,猜到对这三小姐定颇为宠爱,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三小姐,请伸出手,老夫为你把脉。”

林清浅伸出了手,沙哑着声音道:“有劳了。”

“三小姐客气。”

大夫认真的为林清浅把脉,一边询问道:“三小姐发热的症状从何时开始?”

“在前日开始吧,先前下雪,我见院中雪景十分赏心悦目,情不自禁多逗留了一会儿,身体就开始不适,咳咳咳……且咳嗽不止,喉咙发涩干疼,咳咳……”

“这……”

大夫神情似有些不对劲,惹得张嬷嬷问道:“大夫,三小姐的病如何?”

大夫迟疑了片刻,道:“三小姐应是寒气入体导致的发热,咽喉不适,加上有两日了,症状加重,老夫现在就为三小姐开药。”

张嬷嬷听了,眉头皱了皱,“如此有劳大夫,老夫人交代了,三小姐病好了,定重重有赏。”

“老夫多谢老夫人。”

大夫执笔写药方,心里尚有些疑惑,从脉象来看,三小姐的病不应像说的那样重……

写好了方子,大夫交给张嬷嬷,“拿药方到药铺抓三幅药,两碗水煎成一碗水,让三小姐服下即可。”

张嬷嬷接下,道了谢,让春夏送大夫出去。

她对林清浅道:“三小姐,奴婢这就差人去抓药,喝了药,三小姐定会早日康复的。”

林清浅眸光微闪,咳嗽了一声,道:“张嬷嬷,你差人抓药时,叮嘱他多抓两幅。”

张嬷嬷不解,“为何要多抓两幅?”

“我身子不好,病了,总是要多拖几日方能好起来,这下雪天,下人出去一趟也不容易,不如让他一次多抓两幅回来备着。”

张嬷嬷一听,不曾怀疑,心中更觉这三小姐善良,自己病着,还不忘为下人着想。

“三小姐请放心,奴婢记住了,你好生歇着,我这就差人去抓药。”

“多谢张嬷嬷。”

张嬷嬷离去后,秋冬回来了,林清浅难受的磕着眼眸,脑子昏沉沉的,还不忘交代秋冬。

“待张嬷嬷差人抓药回来,你记得煎两幅,煎好后一份拿起篱园,一份给我,还得要拿两幅未煎的药过去,告诉长庚哥哥煎药的方法。”

第33章 她没有任何恶意

“小姐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林清浅这才疲惫合上双眼。

张嬷嬷差人抓了药回来,秋冬照林清浅的吩咐,煎了两幅药,煎好后,端了一碗到林清浅房里,轻声喊道:“小姐,醒醒,药已经煎好了,奴婢喂你喝下。”

林清浅全身燥热,迷迷糊糊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你放在旁边,一会儿我自会喝,先送一份去篱园给顾伯。”

“可是小姐……”

“秋冬,听我的,快去,顾伯烧了两日,耽误不得。”

秋冬拿林清浅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奴婢将药放着,小姐记得喝,将药送到篱园,奴婢马上回来。”

“嗯,去吧。”

秋冬出了厢房,林清浅浑身难受,强撑着自己喝下碗里黑乎乎的药汁,苦的她差点没吐出来。

喝完后,小身躯蜷缩在被下,眉头紧蹙的睡着了。

……

篱园。

眼看午时快过,顾伯丝毫不见好转,顾长庚心里越发着急。

他不应坐着干等,全指望林清浅,至少得去丞相府后门看看,兴许侍卫不注意,他有机会能出府。

顾长庚刚出院门,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秋冬,两人皆是一怔。

秋冬先回过神,喊道:“顾公子,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给顾伯送药的。”

“好,你快些进来,顾伯正在房内。”

“顾公子前面带路。”

秋冬跟在顾长庚身后来到顾伯的房间。

春夏一见她,眼睛一亮,喊道:“秋冬姐姐。”

秋冬应了一声,将煎好的药递给春夏,“来,这是大夫开的药,你先喂给顾伯喝下。”

“好,我这就喂顾伯喝下。”

春夏给顾伯喂药,秋冬将带来的另两幅药交给顾长庚。

“顾公子,这是未煎的两幅药,你拿着,等晚上再两碗水煎成一碗水,让顾伯喝下。”

顾长庚接过药,心中满是疑惑,林清浅呢?她为何不来?

思量再三,顾长庚按耐不住问道:“你家小姐是用何办法请的大夫?她如今可还好?”

“这……”

秋冬犹豫了半晌,轻叹一声,拧着眉头,道:“小姐回柳园后,便让奴婢提一桶冷水进房里,将奴婢使出去,用冷水浇了自己一身,穿着湿衣裳硬是撑了一个时辰,人就发热了,然后让奴婢去禀告老夫人,老夫人给请的大夫。”

“大夫询问病症时,小姐还一直扮咳嗽,说自己烧了两日,咽喉干涩生疼,奴婢一开始不明白小姐为何说谎,现如今明白了。”

秋冬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小姐是借着自己生病,想让大夫为顾伯开药方。”

顾长庚怔住了。

心中不可置信,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明的东西。

“顾公子,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长庚抬眸,敛下自己情绪,道:“何话?”

“小姐自从上次在篱园落水大病一场醒来,人彻底变了,坏脾气收敛了,对下人不再动辄打骂,如今的小姐待奴婢们极好,对顾公子……”

秋冬顿了顿,还是将话说下去。

“先前是小姐不对,可她一直真心实意的想跟你赔礼道歉,将你视若兄长,凡事都想着你,奴婢希望,日后顾公子能对小姐和善一些,她真的没任何恶意。”

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轮廓鲜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秋冬并不想猜测他的心思,屈膝行了一礼,道:“小姐还病着,奴婢先回柳园照顾小姐了。”

“好。”

秋冬走远了,可她的一番话在顾长庚心中搅起的滔天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

景兰苑。

“如何?清浅这丫头的病,大夫怎么说?”

“回老夫人,大夫说是风寒入体引起的发热,已开了药方,奴婢也差人去药铺抓了药,相信三小姐喝了药,定会没事的。”

张嬷嬷的话让老夫人放心了些,但还是不免担忧地道:“这丫头前阵子病刚好,这又病了,看来身子太弱,日后需好好调养才是。”

“老夫人不必担心,三小姐这回生病,是见外头下雪,院中景色好看,耐不住多待了些时间,才不小心染了风寒。”

“这孩子……也真是的,这雪有什么好看的。”

张嬷嬷想了想,道:“不过老夫人说的不错,三小姐果真的心性善良。”

老夫人挑了挑眉,“怎么说?”

“奴婢差人去抓药,三小姐说自己服了三幅药,病未必能好,让人多抓两幅回来备着,说是雪天里,下人要出去一趟也不易。”

老夫人点点头,道:“生病了都不忘为下人着想,清浅这孩子,比我想的还要心善。”

“老夫人说的没错。”

“这样吧,你去库房取些燕窝人参,送去柳园,吩咐清浅的贴身婢女,一定要好生照顾清浅。”

“奴婢这就去办。”

……

林清浅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浑身疲惫不堪,一睁开眼,秋冬就惊喜地道:“小姐,你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林清浅目光四处望了望,揉了揉涨疼的脑袋,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快三个时辰,现已是酉时。”

秋冬扶林清浅坐起身,“小姐可是饿了?灶台上一直温着粥,奴婢去拿来小姐用些?”

林清浅摇了摇头,猛地想起顾伯,连忙问道:“顾伯现在情况如何?药喝了吗?”

“小姐放心,方才春夏从篱园回来,说顾伯喝下药后,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林清浅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秋冬拿了白粥来,她味同嚼蜡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不吃。

秋冬蓦地想起一件事,道:“在小姐昏睡时,张嬷嬷又来了一趟,带着老夫人赏的人参燕窝过来,还叮嘱奴婢们要好好照顾小姐。”

林清浅心不在焉的“嗯”了句,目光落在烧的正旺火盆上,脑中闪过今早顾伯说的话。

“对了秋冬,你让春夏送些木炭过去给长庚哥哥,天气正冷,顾伯生病尚未好,不能再冷着。”

“可是……”秋冬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

秋冬犯愁地道:“我们院里的木炭所剩不多,要等下月才能重新领份例,给了顾公子,怕是我们院里这月的木炭会不够。”

第34章 老夫人发怒

林清浅想了想,道:“先送去给长庚哥哥,我们院里不够,我自会有办法。”

秋冬只好道:“奴婢知道了,这便让春夏给顾公子送去。”

秋冬出了厢房,林清浅躺在床榻上,疲倦的微磕眼眸。

柳园木炭不够,大不了让春夏秋冬和自己睡一屋,如此能省下一部分木炭给顾长庚,可按照两个丫鬟深根蒂固的主仆思想,要费一番口舌才行。

林清浅隐约觉得头疼,索性先不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

春夏奉命前去给顾长庚送木炭,又给病情转好的顾伯喂了药,才道:“顾公子,奴婢先回去了,小姐交代,若有事,你可以随时去柳园找她。”

顾长庚微微颔首,春夏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开口喊住她,“等等。”

春夏疑惑的回头,“顾公子还有事?”

“是……”顾长庚眼中暗藏一丝担忧,“你家小姐病好些了吗?”

“回顾公子,小姐睡了一下午,晚膳时醒来用了些粥,差奴婢送碳来时,她又睡下了,如今尚有些发热。”

春夏走后,顾长庚眉宇间弥漫着复杂,站了半晌,转身进了顾伯的屋里。

“咳咳咳……”

顾长庚倒了被水递给顾伯,喝了两口,顾伯愧疚地道:“都怪老奴无用,本应是老奴服侍少爷,如今还得劳少爷照顾。”

“顾伯,我已不是将军府的少爷,现在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罢了,你我之间并不存在主仆之分。”

“无论如何,少爷在老奴心里,永远都是主子啊!”顾伯激动地说道。

顾长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回应,索性闭嘴不语。

顾伯也不再说,转移话题,道:“是三小姐为老奴请大夫开药方,抓了药的,改日见了,老奴需好好谢三小姐。”

“嗯,林清浅为了帮顾伯请大夫,大冬天浇了自己一身冷水,待自己病了,将顾伯病状告知大夫,如此开的药方、抓的药。”

顾伯一脸震惊,怔了片刻,内疚地道:“老奴区区一个下人,三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为了老奴不顾自己身体!”

顾长庚眼眸微蹙,漆黑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林清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下人不顾自己身体,其中为何?他亦是猜不出。

……

兴许大夫开的药是按顾伯病症开的,顾伯喝了,第二日便大有好转。

林清浅则是无多大作用,两日里都浑浑噩噩的,时常低烧。

醒来,林清浅疲惫无力望了望四周,春夏立马上前询问道:“小姐醒了,可要奴婢扶你起来坐坐?”

林清浅“嗯”了一声,“整日躺着,骨头都软了,扶我起来吧。”

林清浅坐在榻上,小脸苍白,原先脸颊肉呼呼的也瘦没了,惹得春夏秋冬越发忧心忡忡。

“顾伯如何?病好了吗?”

“回小姐,今早奴婢从篱园回来,顾伯已经好多了,都能下榻去备早膳了。”

“是吗?那就好。”

眼尖的林清浅忽然扫到房里插着一束娇艳的梅花,疑惑地问道:“春夏,这梅花你放厢房里的?”

春夏点点头,“是,今早顾公子让奴婢带回来的,说小姐生病整日在房里休息不能外出,放屋里瞧瞧,能解闷。”

林清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心想:不枉她大冬天浇自己一身冷水,冷上一个时辰,人心是肉长的,至少顾长庚对她没那么厌恶了吧。

吃过午膳后,林清浅昏昏欲睡,门外响起春夏的声音。

“小姐,老夫人来了。”

林清浅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跑光,来不及细想老夫人为何而来,见到人下意识要起身行礼。

老夫人连忙道:“你这孩子,还病着,行这些虚礼作甚,好好在榻上歇着。”

秋冬搬来木凳让老夫人在塌前坐下,林清脸色苍白,努力扬起一抹笑,道:“祖母,您今日怎么来清浅的院子?”

老夫人细细打量起林清浅,病中的人脸色极差,比往日也少了几分精气神,恹恹的,像打了霜的茄子。

不由分外心疼了起来。

“我听张嬷嬷说,你病一直不见好转,祖母放心不过,今日雪也小了,过来瞧瞧你……这才几日,就瘦了这么多。”

“让祖母担心了,清浅没事的,今日好多了。”林清浅忽然垂下眼眸,面露忧色,“祖母身子金贵,若是把病气过了给祖母,清浅罪过可就大了。”

老夫人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祖母身子好着,哪会轻易就病了,倒是你,病中还惦记祖母,好孩子。”

林清浅继续卖乖,“祖母自然要比清浅重要的。”

老夫人仔细询问了病况,忽觉有点冷,下意识朝火盆往去,面色忽的一凝。

林清浅察觉了,顺着老夫人目光望去,眸光一闪,略惊慌地喊道:“秋冬,快,火盆里多加些木炭,烧旺点,莫让祖母冷着。”

“是,奴婢这就加炭火。”

老夫人却蓦地发火,冷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侍候主子时,竟敢如此怠慢,如今天冷,清浅还病着,竟不知要将火盆烧旺!”

春夏和秋冬满脸惊慌,“噗通”一声跪下。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们不是有意的,下次不敢了,求老夫人饶了我们……”

“还敢求饶,张嬷嬷,将人拖下去,各打三十……”

林清浅急急抱住老夫人的手,“祖母,您错怪春夏秋冬,是我……是我让她们不要将火盘烧旺,怕屋里太热会闷。”

“真是如此?”

林清浅心虚的低下头,“真……真是如此。”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见林清浅眼神躲躲闪闪,一眼看穿她有所欺瞒。

眼睛眯起,目光在她和春夏秋冬身上来回扫了两眼,蓦地厉声道:“你们两个丫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春夏秋冬对望一眼,支支吾吾的。

“还不快说!是想挨板子吗!”张嬷嬷呵斥道。

两人吓得一抖,林清浅露出哀求的表情,“祖母……”

老夫人严厉地扫了她一眼,“你不许说话。”

林清浅张了张嘴,想说又碍于老夫人的话不敢说。

“你们两个说,是不是侍候主子时不尽心!”

“老夫人冤枉,奴婢们没有,是,是……院里木炭不多,小姐特意吩咐,让少用些。”

木炭少的部分,两人自是不敢告诉老夫人,是送到了篱园。

第35章 下人克扣柳园份例

木炭不多?

不过月中便木炭不足,不是被谁克扣了,还能事何故!

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林清浅适时说道:“清浅是真的觉得火盆烧的太旺,房里会闷,才让春夏秋冬少放些木炭,祖母不要怪她们可好?”

老夫人垂眸,心疼的摸了摸林清浅脑袋瓜儿。

这个傻孩子,都这时候了,不是想着向她告状,反而先要护住两个丫鬟,可见真是心地善良。

“好,祖母看在清浅的份上,不罚她们便是了。”

林清浅眼睛一亮,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祖母,祖母果然最疼清浅了。”

春夏秋冬赶紧磕了头,异口同声道:“奴婢谢老夫人饶恕。”

张嬷嬷道:“都起来吧,日后需尽心尽力侍候好三小姐。”

“是,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侍候小姐。”

待春夏秋冬退至一旁。

老夫人厉声吩咐道:“张嬷嬷,去跟管家说一声,篱园的木炭份例发多少,日后多发一倍,顺道查查,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胆敢从中克扣,查出后一定严惩!”

“老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找福管家。”

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办事去吧。

老夫人和林清浅闲谈了半柱香,见她病容带倦,嘱咐她好生养病,带着一众下人离开。

老夫人前脚一走,秋冬忐忑不安地道:“小姐,我们的木炭可是给了顾公子,若是张嬷嬷查出无人克扣,该如何向老夫人解释啊?”

林清浅递给秋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慢悠悠地道:“势利的下人不少,你以为在月初发放份例时,无人克扣柳园东西,可能吗?顶多不敢太明显罢了。”

秋冬一想,那时小姐尚未改变,老夫人不喜,夫人对其不咸不淡,确有不少下人暗地里欺负柳园,只因不太过分,这些事总是不了了之。

林清浅嘴角微扬,道:“如今不怕了,我们院里木炭定是够的,恐怕还用不完,你让春夏得空再给长庚哥哥送些过去,记住要谨慎,莫让他人见着。”

“奴婢知晓。”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大病未愈,确实是累了。

“你下去吧,我再眯一会儿。”

秋冬为林清浅掖好被褥,轻手轻脚退出去。

合上门,秋冬神情复杂站在门前。

这和从前的小姐当真是一个人吗?为何给她感觉判若两人。

……

景兰苑。

张嬷嬷回来了,老夫人问道:“查的如何?”

“回老夫人,确有下人克扣三小姐的份例,从每月分发的物品到例银都有,但不算太过分,便一直无人理会。”

老夫人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啊!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主子的东西都给克扣,统统给我发卖出府,这等恶奴,我们丞相府容不得!”

“奴婢明白,这就按老夫人意思去办。”

“等等。”

张嬷嬷正要走,老夫人蓦地喊住了她,回身,问道:“老夫人可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奴婢?”

“挑几匹好看的布料和其他物件给清浅送去,自从王氏不在,这两年,这孩子受委屈了。“

张嬷嬷心中一惊,她是老夫人身旁的老人,除了二少爷,从未见老夫人对哪位小辈如此上心,三小姐日后怕要被宠在心尖上。

“老夫人放心,奴婢会认真挑选的。”

这一次的老夫人的赏赐可谓惊动了整个丞相府。

十余个丫鬟捧着赏赐的东西进了篱园,如何不让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庶出三小姐吗?

春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桌上摆的物件。

“小姐,你看这匹布料,是上好绸缎,还有这首饰,手艺精致,一看也不是凡品,还有这……”

相比吃惊的春夏,林清浅宠辱不惊的笑了笑,道:“行了,你都快说了一盏茶时间,你不口渴,我都替你渴,坐下来喝杯茶歇会儿吧。”

“小姐不说还好,一说奴婢还真渴了。”

秋冬瞥了眼咕噜噜灌了一杯茶春夏,无奈道:“春夏,你大惊小怪毛病何时能改改,日后出去别给小姐丢人。”

春夏摸着脑袋憨笑,“我也就在小姐面前敢这样,在外面,定不敢如此没规矩。”

“你知道便好。”

而话题中的人已经走神,目光盯着桌上一堆物品,嘴里嘀咕着,“我得瞧瞧,挑几件长庚哥哥用得上,给他送去……”

春夏秋冬露出同样无语的表情。

小姐,您不觉得你对顾公子过太上心了吗?好的,总是第一时间想起他。

……

幽兰苑。

百合将柳园一事全告知徐氏,徐氏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在绣架上穿针刺绣,半晌,才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备些东西,命人送去柳园给三小姐。”

百合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是。”缓缓退下。

此时正在练字的林清芜放下笔,眉头紧蹙,道:“娘,林清浅近日真的有些古怪,你当真不……”

“继续练字。”徐氏抬了抬眼皮,打断林清芜的话。

林清芜心中不解,带着一丝不悦喊道:“娘!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

“一个庶女罢了,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就算得了老夫人喜爱,顶多日后能寻一门好点的婚事。”

徐氏放下了绣架,抬头,容颜美艳,不紧不慢地道:“忘了为娘跟你说的话,女子应当有气度,你如今连府内一个庶女都忍不下,将来如何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林清芜被徐氏直白的话吓得一怔,“娘,这……”

“娘再说一次,你现下应当做的事,就是习好仪容仪态,琴棋书画,成为一名温婉出尘的女子,知道了吗?”

林清芜心有不甘,但见徐氏隐隐有些温怒,只好应道:“是,女儿明白了。”

徐氏为丞相府主母都送了东西到柳园,其余几名妾室自然也跟着得送,其中便包括四小姐生母,三夫人温氏。

一时间,府内人人皆暗下感叹,果真世事多变,谁能想到昔日不受宠的三小姐,短短几日,境地便截然不同。

……

明园。

林清柔听了丫鬟香兰的禀告,眼神阴测测的,咬咬牙,心中嫉妒让稚气的脸显得有些许扭曲。

“哼,我先前当真小瞧了我这三姐姐,果真好手段,让祖母几日便如此宠爱她!”

走着瞧,她也不是吃素的!

第36章 不想你伤心

又过了两日,林清浅病总算好转,春夏秋冬也跟着松了口气。

篱园。

春夏奉命送来糕点,是老夫人赏的,林清浅回头就让人送来给顾长庚。

“顾公子,奴婢回去了。”

“等等。”顾长庚喊住春夏,问道:“你家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回顾公子,小姐已经不再发热,好多了,就是……大病一场,人都瘦了一圈。”春夏心疼地说道。

顾长庚心跟着一紧,眼中闪过担忧的神色,又问道:“你家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奴婢来时,小姐嫌房里太闷,正巧今日雪停了,小姐让人搬椅子到院子,说是要在外面透透气。”

顾长庚垂眸思索片刻,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告知你家小姐,我换件衣服去柳园看她。”

春夏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应了下来,迅速回柳园告诉林清浅,心中直觉,顾公子去看小姐,小姐定会高兴。

果不其然,本来抱着汤婆子,无精打采坐于院内的林清浅,一听顾长庚要来,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长庚哥哥要来看我?”

“是的,顾公子亲自跟奴婢说的。”

林清浅心中一喜,这说明她这阵子努力不算白费。

“快,让秋冬泡茶备些点心,长庚哥哥一会来了能喝上热茶。”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春夏话音一落,秋冬缓缓走来,道:“小姐,顾公子在门外,可要让他进院子来?”

“嗯,快请长庚哥哥进来。”

秋冬笑了笑,去请顾长庚进来。

林清浅窝在椅子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眯起眼睛。

顾长庚身着淡青色长袍走在秋冬身后,年纪虽还小,但那张俊美的面容,清冷的气质,几年后,定能惹万千少女丢了芳心。

眉眼一弯,笑着道:“长庚哥哥,你来了。”

顾长庚不着痕迹打量一眼林清浅,大病初愈,面色苍白,人确实瘦了些,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带着笑意。

轻轻的“嗯”了一声,林清浅道:“这是方才泡的热茶,长庚哥哥坐下喝杯暖暖身子。”

“好。”

顾长庚轻抿了一口热茶,林清浅递给身旁的春夏秋冬一个眼神。

两人微微屈膝行礼,退下。

“长庚哥哥,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事吗?还是顾伯他……”

顾长庚打断了她的话:“别多想,顾伯已经无碍,我来……”抬眸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抿了抿嘴角,道:“想看你的病是否好了。”

林清浅咧嘴一笑,“长庚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你看,今日我都能出院子里溜达。”

“嗯,没事就好。”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你还生我气吗?我以前对你做过太多过分的事……”

顾长庚眼眸微垂,一双剑眉蹙着。

半晌,他不答反问:“你为何不惜让自己生病,也要帮顾伯?”

林清浅一怔,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道:“长庚哥哥在心里将顾伯视若亲人,如若顾伯出事,我想长庚哥哥会很伤心,我不想你伤心。”

顾长庚心中一震,唇角抿的紧紧。

林清浅继续道:“长庚哥哥,我说尊你为兄长是真的,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欺负你。”

顾长庚深深的望了林清浅一眼,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佯装冷静地道:“嗯,我知道了。”

林清浅没明白什么意思,满心疑惑。

顾长庚起身说道:“院里有风,你大病初愈,不易在外多待,让丫鬟来扶你进屋,我先走了。”

林清浅怔怔的“哦”了一声,望着身形欣长的顾长庚消失在视线中。

所以呢?顾长庚到底是什么意思?

暗暗长吁一口气,不愧为性格心思诡异,让人抓摸不透的男主。

……

篱园。

“少爷,你回来了,三小姐如何?病好了吗?”

“嗯,已经好多。”

顾长庚越过顾伯进了屋,合上房门,坐于圆桌前,冷峻的脸上神情渐渐柔和下来,摘下腰间顾昀交于他的玉佩,细细摩挲。

从今往后,顾长庚在世上只有两名亲人,一是顾伯,二是林清浅。

……

顾长庚走没多久,张嬷嬷来了,又是带来一堆老夫人赏的补汤、滋养的补品。

“张嬷嬷,劳你代我跟祖母说声谢,我身体已大好,明日会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张嬷嬷见其脸色略现苍白,故而劝道:“老夫人知三小姐孝顺,可身体为重,需病好了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张嬷嬷放心,我当真好了,这几日一直未去给祖母院里请安,心中很挂念她。”

“奴婢会向老夫人禀告,知道三小姐明日去看她,老夫人定会很高兴。”

张嬷嬷回景兰苑,告诉了老夫人,果不其然,老夫人喜笑颜开,吩咐道:“明日多备些清浅喜欢的膳食,等她来了,我同她一起用早膳。”

“老夫人放心,奴婢会让人准备好的。”

在柳园,林清浅一早起来洗漱梳妆,惹得春夏疑惑地道:“小姐今日起的好早,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怕是老夫人也还未起来。”

“不是。”

“那是……”

林清浅挑眉,淡笑道:“我另有打算。”

林清浅来到厨房,刚撸起衣袖,秋冬紧张兮兮地道:“小姐想做什么,还是让奴婢来代劳,你身子刚好,小心累着。”

眼神示意面前的秋冬让开,林清浅道:“我给祖母熬一碗莲子百合羹,我没事,累不着。”

秋冬吃惊不已,“小姐,你……你会下厨?”

林清浅一愣,才反应过来,她现代在不少餐厅后厨打工,下厨自然不在话下,可原身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小姐。

心虚的笑了笑,道:“下厨而已,想必不是难事,你在旁边说与我听,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

秋冬再三劝阻,林清浅坚持要自己亲自下手,无奈只能将莲子百合羹的步骤告诉林清浅。

秋冬满心疑惑望着动作娴熟的林清浅,有时话还未出口,她已经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半个时辰后,一锅莲子百合羹熬好,林清浅尝了尝味道,还算满意,手艺相比在现代,不算退步。

第37章 话里有话

“秋冬,你送些到篱园给长庚哥哥,我跟春夏去景兰苑给祖母请安。”

“奴婢知道了。”

不用林清浅吩咐,秋冬已经拿了将莲子百合羹盛了一份放在食盒中,准备给顾长庚送去,她是明白了,她家小姐有什么都不忘送到篱园。

……

“少爷,你起来了?”顾伯在门外问道。

顾长庚套上长衫,“嗯,起来了,何事?”

“方才三小姐的婢女送了莲子百合羹来,是三小姐亲自下厨做的,老奴觉得正好给少爷当早膳。”

顾长庚洗漱动作顿了顿,有点意外。

想不到她也会下厨……

“嗯,我知道了,一会送到我房里来。”

“是。”

待顾长庚吃到莲子百合羹时候,挑了挑眉,虽他不喜甜食,也不得不承认,味道尚可。

……

景兰苑。

“四小姐,老夫人请你进去。”

林清柔进了屋里,老夫人在镜台前刚梳妆完,她缓缓走起,挽着老夫人手臂,笑道:“祖母,清柔来给你请安。”

“有心了。”

老夫人心情不错,拍了拍她手背,两人坐下。

“祖母应是还未用早膳,我陪你一起用膳好不好?”

“好,不过需等等才能用膳,你三姐病刚好,就惦记着过来请安,我吩咐张嬷嬷备了些她喜欢的膳食,一会儿她来了,我们一起用膳。”

林清柔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稍纵即逝,她笑眯眯应道:“好,听祖母的。”

等了有一会儿,老夫人眉头微蹙,目光似有若无朝门口张望,似等得有些不耐烦。

林清柔倒了杯茶递过去给老夫人,装作不经意地道:“三姐院里的丫鬟也真是的,明知三姐今日要来给祖母请安,竟也不早些喊三姐起来。”

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是,现如今三姐得祖母喜欢,又是大病初愈,想必丫鬟也不敢惹三姐生气。”

乍一听没什么,可暗地里又在说,林清浅恃宠而骄,明知老夫人等她请安,却连早起都做不到,分明不把老夫人放心上。

果不其然,老夫人脸色阴沉了几分。

就在此时,张嬷嬷进来,道:“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收敛起自己思绪,语气微冷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林清柔垂眸乖巧坐着,心中冷笑,林清浅,有你好看的,真当以为祖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林清浅发髻简单,只插了一支银钗,衣着素雅,双眼明亮,精致小脸挂着笑意,见到老夫人,脸上洋溢出高兴。

“祖母,清浅来迟了。”

“没事,坐下吧。”

林清浅坐下,目光落在了林清柔身上,“有些日子不见四妹妹了,真巧今日在祖母这碰上,我们姐妹两人能好好说会儿话。”

林清柔扬起笑容,“三姐说的不错,不过……祖母想等三姐来一同用早膳,等到了如今,祖母怕是也饿了,我们还是先陪祖母用膳吧。”

林清浅心思一转,内疚的望向祖母,道:“祖母,是清浅不好,没想到祖母在等我用早膳,我应早些过来的,不想为了煮莲子百合羹就晚了。”

“莲子百合羹?”老夫人露出不解的神情。

“昨日张嬷嬷去我院里,我听她说起,祖母这两日心烦意燥、上火,还有点咳嗽,这莲子百合羹有宁心安神、润肺止咳之效,我特意早起想做给祖母,不曾想煮莲子百合羹时间需这么长。”

“奴婢也是随口一说,三小姐竟都记住了?”

“关于祖母,清浅自然事事都要放在心上。”林清浅低下头,“不过还是怪我,让祖母等久了,连早膳都未曾用……”

林清柔心里冷哼一声,如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她的三姐是这么能拍马屁讨好人。

老夫人心中的不悦烟消云散,见林清浅内疚的样子,拉着她手安慰道:“傻孩子,你一片孝心,祖母岂会怪你,正巧祖母想吃些清谈的东西,用百合莲子羹当早膳吧。”

“是,清浅帮祖母盛。”

林清浅笑的人畜无害,看向心里憋着一股气的林清柔,道:“四妹妹,我也给你盛一碗吧,莲子百合羹下心火,我看你似有些上火了。”

林清柔听这话不太对,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应道:“如此多谢三姐了。”

老夫人吃了一口,林清浅期待的看着她,“祖母味道如何?我第一次煮的,若是味道不好,祖母就不要吃了。”

说到后面,林清浅脸微红,似乎不太好意思。

老夫人见了暗自觉得好笑,慈祥的摸了摸她脑袋,“味道很好。”

林清浅松了一口气样子,“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祖母若是喜欢,我日后常常给祖母做。”

老夫人笑眯眯,“好,看来祖母日后有口福了。”

觉得自己完全被忽略的林清柔,心中对林清浅越发不满,也低头吃了一口莲子百合羹,忽地想起先前林清浅不是完全不会下厨吗?

这莲子百合羹……

心中冷笑,林清浅亲自下厨做的,她可不信!

放下碗,林清柔露出崇拜的表情,道:“三姐,你可真厉害,记得你以前丝毫不懂下厨,如今第一次下厨,味道竟如此好。”

话里有话,不笨的人都听得出来。

林清浅正想开口,春夏忍不住先道:“小姐今日煮莲子百合羹虽是秋冬姐姐在旁教的,可全程皆是小姐亲自动手,为此还把手烫伤了。”

话音一落,林清浅下意识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的动作,老夫人尽收眼底。

林清柔冷声呵斥道:“好一个没规矩的丫鬟,主子们说话轮到你插嘴的份了!”

春夏满脸害怕,连忙跪了下来,“请四小姐恕罪,奴婢以后都不敢了。”

“没规矩丫鬟就得受罚,否则日后……”

老夫人脸色微冷,打断了林清柔的话:“念在她一心记挂主子的份上,功抵过,罢了,让她下去吧。”

“奴婢谢过老夫人。”春夏磕了头,张嬷嬷递给她一个眼神,她赶忙起身退到一旁。

林清柔对上老夫人不悦的目光,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越逾了,老夫人未曾出声,她竟要先罚这丫鬟。

“祖母,我方才只是……”

老夫人似不想听林清柔的话,冲张嬷嬷道:“去将烫伤的药膏取来。”

“是,老夫人。”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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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并不想嫁人

待张嬷嬷取了药膏来,老夫人拉过林清浅的右手,手背上白皙的肌肤有一处泛着红,显然是被烫伤。

“你这孩子,烫伤了,也不知道上药就过来。”

林清浅垂着眼眸,小声地道:“只是一点点小伤,不上药也不碍事,我生病时,祖母定是为我忧心才会上火,我想早些把莲子百合羹送来……”

一番话让老夫人十分欣慰,她果真没看错人,林清浅心性纯良,岂会是持宠而娇的人。

林清浅一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上药时,手往回缩了一下,像是疼了,又强忍着不出声,让老夫人更加心疼,上了药还低头吹了吹,问道:“还疼吗?”

林清浅摇头,笑着回道:“不疼。”

老夫人摩挲着她的手,“好孩子……”

祖孙两人亲热不已,林清柔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被晾在一旁,咬咬牙,心中诸多不满。

明明往日老夫人最疼爱的人是她啊!

“祖母,我给你按摩一下如何?这样你头疼的顽疾才不会犯?”

老夫人不冷不淡瞥了一眼故作天真的林清柔,道:“不必了,多亏清浅从医书中找到按摩这法子,我近日头疼顽疾不曾犯过,想来是大有好转,不用再日日按摩。”

想到方才林清柔有意无意在诋毁林清浅,老夫人再看故作天真的林清柔,心中反感。

她又道:“我听闻温氏为你请了先生,既然如此,日后不必常常过来,省得耽误了。”

林清柔何尝不懂老夫人意思,心中讶异又不甘,但不敢忤逆半分,只好道:“是,清柔听祖母的。”

“嗯,如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是。”

林清柔临走前,趁着老夫人不注意,眼露凶光瞪了一眼林清浅,明显怨恨于心。

林清柔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心中长叹一声。

这勾心斗角的深宅大院,林清柔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心思这般深沉,若她不是身体灵魂是二十五的高龄,怕不是林清柔的对手。

林清浅想得入神,老夫人蓦地道:“清浅你也是,你父亲陪皇上冬猎,这两日便会回府,我跟你父亲说一声,也为你请一名教书先生,你需好好用心学,知道吗?”

林清浅一张小脸跨了下来,可怜兮兮望着老夫人。

“祖母,不学不行吗?”

“不行,你年纪不小,若不识字,不会琴棋书画,女红礼仪也不会,日后如何寻得好人家。”

“那清浅不嫁了,就陪在祖母身旁,不好吗?”

老夫人无奈一笑,“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听话,祖母是为了你好。”

林清浅又勉为其难地小声道:“那好吧……”

从景兰苑离开,春夏跟在身后,兴奋不已地说道:“小姐,今日老夫人开口了,日后小姐的婚事定然不会差的。”

林清浅兴趣缺缺的回了一句,“别想了,你家小姐我不会嫁人的。”

“啊?小姐你怎么不会嫁人?看老夫人意思,日后你婚事有她帮你做主的。”

林清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回答春夏的话。

春夏则是一头雾水望着她身影,为何觉得小姐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可小姐芳龄才十一啊!

不想嫁人的话,林清浅并不是说假。

她身体里是二十一世纪灵魂,从小接受一妻一夫制的思想,接受不了古代封建的一夫多妻制。

想到这书中饶是男主的顾长庚,在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后,也免不了平衡朝中势力而娶侧妃,尽管不喜欢,不曾碰过,名义上和人分享自己丈夫,林清浅也无法接受。

心中暗下决定,她将来计划好好挣钱,自己一人潇洒快活便够了。

林清浅想了想,又绕到了篱园。

顾长庚泡了热茶递给林清浅,她拿着茶杯走起神来。

她在想,若不是大冬天为了帮顾伯浇了一桶冷水,以顾长庚厌恶原身的态度,这杯茶里会不会被下毒?

顾长庚见她垂眸不语盯着茶杯,道:“不喜欢?”

林清浅一个激灵,干笑道:“不是,茶还有些烫,我等凉些再喝。”

顾长庚“嗯”了一声,抿了一口茶,侧脸俊美如斯,神情却始终冷冰冰的。

想起梦中顾长庚让人喂自己断肠散的画面,林清浅心里发毛,趁着顾长庚不注意,将茶杯放下,一口都不敢喝。

“对了,今日我去祖母院里,听闻父亲陪皇上冬猎,这两日要回来了。”

林清浅此话有试探的意味,生病时,老夫人赏了柳园那么多东西,整个丞相府都震惊,顾长庚不会不知,他心中对欺辱他林家人固然是怨恨。

可为了在府内活得舒适些,她又不得不去讨好老夫人。

对此,唯恐顾长庚对林家人的怨恨,连带她也一起也不放过。

谁知,顾长庚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的“嗯”了一声。

“……”林清浅抓摸不透顾长庚心思,气氛又尴尬,随口扯了一个话题,“长庚哥哥,今日我做的莲子百合羹味道如何?”

顾长庚睨了她一眼,“尚可。”

“……”

话题再次终结。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若是顾长庚在现代,就是典型的直男!

“那我下次再给长庚哥哥做,今日不扰……”

“特意给我做的?”

顾长庚猝不及防打断林清浅的话,惹得她怔住了,脑子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点头说:“是。”

话一出口,林清浅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若让顾长庚知晓自己专程为老夫人做的,不过顺便给了他,会不会生气?毕竟他那么厌恶林家人。

顾长庚压下弯起的嘴角,道:“下次少放些糖,我不喜太过甜腻的食物。”

林清浅从屋里出来,春夏见她神情很奇怪,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林清浅整个脑子都是问号,没听到春夏的话。

顾长庚意思让她再做莲子百合羹给他,还挑剔要少糖的。

而且,她竟然狗腿子的,笑容灿烂的答应了!!!

不过想想,罢了,她以后小命都捏人家手里,狗腿子又算什么,也不是第一回了。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心想:今日的小姐当真奇怪。

第39章 林琅天回府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眸光一点点沉下来。

走到书案前,抽出一本书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像太阳,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这个图案深深印在了顾长庚脑中。

将军府被血洗当晚,一个刺客的剑刺过他肩头,他红着眼拼搏,在刺客手臂上见到这个图案的刺青。

他无法忘记,那晚将军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他的母亲,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全躺在血泊中。

顾长庚重重磕上猩红的眼睛,平复自己胸口肆虐的恨意。

他一定会找出凶手,不惜任何代价,为父亲母亲报仇!

关于这个图案,顾长庚从未告诉任何人,其中包括林琅天,从父亲出事后,林琅天冷淡的反应,早已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

明园。

林清柔一回来就发脾气,砸了屋里好几个花瓶,一地碎片,几个丫鬟战战兢兢的跪着。

一个茶杯砸在香兰脚下,她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劝道:“小姐,你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自己身子怎么办?”

林清柔眼中满是冷意,咬着牙道:“祖母偏心,我日日去替她按摩,如今倒好,她全记着林清浅的好,林清浅更是得意的要骑在我头上,今日她看我挑衅的样子,你见着了吗!”

“小姐别担心,林清浅一时得意罢了,老夫人心中一直最喜爱的还是小姐。”

林清柔冷哼一声,若祖母真最喜爱她,今日就不会开口将她赶回来!都是林清浅惺惺作态欺骗了祖母。

越想对林清柔就越发怨恨。

林清柔正发着火,容貌娇艳,穿着一身红色袄裙的温氏款款走来。

低头瞧了一眼屋里乱七八糟的地面,眉头微蹙,道:“我听丫鬟说,你从老夫人院里回来一直在发火,所为何事?”

林清柔板着脸,不言不语。

温氏摆手让一众丫鬟退下,待门合上,温氏道:“是何事让你受气了?你不是向来能讨老夫人喜欢吗?”

林清柔冷着脸,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与温氏听。

温氏不以为然,慵懒地笑道:“你何必放在心上,林清浅脾性你不是不了解,许是前阵子生病吃了苦头,耐住性子去讨老夫人开心,用不了几日,会原形毕露的,到时老夫人还会喜欢娇蛮任性的她吗?”

林清柔心中怨气少了些,道:“娘,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气不过林清浅如今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置这气作甚,这两日你父亲要回府,你还不如花心思讨你父亲开心。”

温氏抚了抚自己秀发,妩媚地笑道:“这身是我特意挑的,等过两天迎你父亲回府穿,他可会喜欢?”

“父亲再喜欢又如何,他始终让你当妾室,而我永远是庶出,若娘再能怀上子嗣,兴许……”

温氏脸上妩媚的笑僵了僵,压低声音道:“清柔,此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罢了,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柔哼了一声,心中埋怨温氏,纵使出身比不上徐氏是太傅之女,可凭借父亲对她的宠爱,竟甘愿屈当妾室。

她再过几年及笄,一个相府庶女,如何能有好婚事。

温氏皱着眉头,知女莫若母,她何尝不懂林清柔心思,可徐氏为当家主母,当真一点城府手段都没吗?

丞相府如此多妾室,见有谁敢造次,谁又生得了庶子。

温氏叹了一声气,兴许年龄大再些,她就该懂了吧。

……

“春夏,你跟我说说,父亲他是怎么的一个为人?”

春夏摇头惶恐道:“相爷如何,不是奴婢能随便议论的。”

“别怕,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人会知道的,你给我说说。”

春夏迟疑了片刻,道:“相爷是一个好人,饱读诗书,为人清廉温和,效忠朝廷的忠臣,府内对下人也亲切,在北冥国向来素有贤名。”

林清浅托着脸腮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吗?真的是这样……”

春夏不解的望着林清浅,“真的这样?小姐觉得相爷是怎么样?”

林清浅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没什么,你去看看秋冬晚膳备好了没,我肚子有点饿了。”

“好,奴婢这就去。”

春夏走后,林清浅露出沉思的表情,嘴里小声念叨:“如若林琅天当真如春夏所说,那他为什么任由顾长庚在府内任人欺负,结拜兄弟的儿子,他不应该善待吗?”

百思不得其解,林清浅叹了口气,敲了一下自己脑袋瓜,埋怨道:“让你看书就知道看男主女主腻歪,现在知道跳过的都是重要情节了吧!”

本想从老夫人那探探口风,了解一下林琅天的为人,不曾想,上天不给林清浅机会。

第二日上午,春夏急急忙忙跑来,“小姐,相爷回府了,你快些梳妆打扮去前院候着,老夫人和夫人们还有都已经去了。”

林清浅讶异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的,小姐。”

春夏和秋冬已经动手帮林清浅梳妆,却被她拒绝,站起身道:“不必重新梳妆打扮,父亲不是来客,这样就可以,将斗篷拿来,披上我们便去前院吧。”

林清浅来到前院时,门外林琅天正从马车上下来,脚步稳健的走进来。

一身锦衣华服,绣着精美的图案,看起来三十几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乌黑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是深邃的眼眸,浑身上下透着温润的气息,真是一个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男子。

着实让林清浅惊讶,不亏为北冥国相爷,一眼看上去就不简单,不过挺符合春夏昨日描述的。

“恭迎相爷回府。”

林琅天扫了一眼行礼的众人,淡淡地道:“嗯,都起来吧。”

林清浅随着站了起来,眯起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林琅天。

林琅天行至老夫人面前,道:“娘,琅天不在府内这段时间,你身子可还好?”

“劳琅天记挂了,娘很好。”

徐氏站在老夫人身旁,温婉一笑,道:“夫君,天冷,门口风大,不如我们进前厅坐下再说?”

林琅天微微颔首,对老夫人道:“娘,我扶你进去。”

林清浅又跟着一行人朝前厅走。

有五六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她猜应该都是林琅天的妾室,不过除了身旁站着林清柔的温氏,她一个都不认识。

第40章 老夫人心疼林清浅

在前厅落座,一妾室围上去嘘寒问暖,林琅天应付了两句,都让坐下。

林清浅在最靠后的位置坐下,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这一群人里,她认识的没几个,怕一开口会露馅。

“夫君,这次陪皇上冬猎比预期晚了十余天才回来,可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雪下得大了,马车行驶不便,皇上下旨在行宫多耽搁几天罢了。”

“原来如此,妾身还一直担心呢。”

林清芜附和道:“是呀,娘这几日都十分担心爹,夜里睡都睡不好。”

林琅天温和一笑,握住了徐氏的手,“让夫人担心了,这次冬猎,皇上赏了我一只狐狸,毛发雪白,夫人你身子不好,畏寒,我命人制成斗篷给你。”

徐氏感动不已,“妾身多谢夫君。”

一旁的林清远也忍不住问道:“爹,那你可带了东西送给清远?”

徐氏佯装生气,呵斥道:“清远,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似的,你爹一出门回来就讨要礼物。”

林琅天倒没生气,朝林清远招招手,待人走到他身旁,他仔细的打量一番,大手捏着林清远肩头,笑道:“想要爹给你的礼物,我临走时让你背的诗经,可都记住了?”

“这个……”林清远心虚的样子,分明是没记住。

“都没记住,还敢要爹爹给你礼物?”

“爹!我保证明日就记住,我记住了,你给我行不行?”

林琅天对独子还是十分宠爱,大笑一声,道:“行,明日到书房背给我听,我将带回来的宝剑给你。”

林清远眼睛一亮,少年对兵器的喜爱言益于表:“一言为定!清远多谢爹!”

“夫君再如此,清远这孩子都要让你惯坏了。”

老夫人宠溺地道:“清远还小,不必对他太过严厉。”

一家人亲热不已,林清浅不着痕迹打量起斜对面。

温氏那张艳丽的面容挂着笑,看不出思绪,旁边的林清柔攥着衣袖,眼中毫不掩饰的嫉妒不甘。

其他几个妾室,也是有怨不敢言。

“对了,娘,我此番陪皇上去行宫,在路上听说一位山野大夫,能治多年头疼的顽疾,琅天已经派人去请,相信这两日会把人请到府中来,到时候让他给娘您看看。”

老夫人轻笑一声,道:“不必了,我头疼的顽疾这阵子已经好多,这还得多亏……”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怕什么来什么,她只想降低存在感啊!

可天不如人意,老夫人目光在前厅扫了扫,落在她身上,慈祥的喊道:“清浅,过来,你怎坐在那处,来祖母身旁。”

“是,祖母。”

前厅的人瞬间将目光集中在林清浅身上,其中不乏几道锐利的。

林清浅缓缓走过去,低下头,敛下眼中思绪,屈膝行礼,道:“祖母,母亲,父亲。”

林琅天扫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庶女不大在乎。

老夫人将人拉到身旁,笑眯眯地道:“我头疼的顽疾能好,全是清浅的功劳,她在王氏留下的医术中看了一种按摩的手法,替我按摩了些日子,这多年头疼的顽疾竟好了,还制作了艾草药包让我每日就寝前泡脚,我如今夜里也睡得安稳多。”

老夫人大力夸奖林清浅,让徐氏和林琅天总算正眼看向林清浅。

“哦?是这样吗?”

林清浅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道:“回父亲,清浅闲来无事在医书中见到,就想着给祖母试试,不曾想到真会有效。”

林琅天眯起了眼睛,略有所思,片刻才道:“治好老夫人头疼顽疾,清浅有功。”转头看向身旁的徐氏,“皇上赏了不少首饰,你等等挑几套给清浅。”

“是,妾身知道了。”

“清浅谢过父亲。”

底下的林清柔怨恨的盯着林清浅,如果眼神能杀人,林清浅怕是不知道死了几回。

凭什么祖母只记得她的好!明明是她每日到景兰苑给祖母按摩!

其他妾室也纷纷表达了思念之情后,老夫人摆了摆手,道:“琅天刚刚回来,也累了,你们都回各自院里,让琅天好生歇息。”

“是,老夫人。”

一行人退下了,林琅天问道:“娘,你有事想跟我说?”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我想跟你说说清浅这孩子。”

“清浅?”林琅天明显不解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道:“琅天,我知你对庶出的骨肉不上心,对嫡出的清远、清芜都有了安排,但清浅这孩子我看着喜欢,这孩子对我是一片孝心,虽从前不懂事,可心地很善良。”

老夫人想起连下人都敢欺负林清浅,克扣份例,不免越发心疼。

“王氏去世后,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也从不跟人说。”

“娘的意思是……”

“这孩子日后由我照看,礼仪女红,我自会找嬷嬷教她,你为她寻个先生教她琴棋书画就可以。”

林琅天儒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讶异。

老夫人他了解,除了林清远,对几个小辈都很淡然,如今竟要亲自教导向来不喜的林清浅。

“琅天明白,会吩咐福管家去办的。”

老夫人满意的微微颔首,“你好生歇息,我也回去了。”

“娘,慢走。”

望着老夫人身影,林琅天沉思了片刻,沉声道:“福管家,我不在府里时日,三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回相爷,半个多月前,三小姐被顾长庚推下荷花池,因此大病一场,人就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任性,近日颇得老夫人喜欢,为此老夫人发卖了克扣三小姐份例的下人。”

提起顾长庚,林琅天神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初,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也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林琅天背手而立站在前厅,无人得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柳园。

春夏望着徐氏送来的几套首饰,笑的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

“小姐,这可是相爷赏你的!可见如今相爷也是十分宠爱小姐。”

对此,林清浅兴味索然,心中暗想,还不如直接赏她银子来得好,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傍身好。

任由春夏秋冬兴奋的叽叽喳喳,林清浅始终在思索林琅天这个人。

第41章 徐氏不简单

林琅天回府后,林清浅为了以防万一,努力弄清楚府内的情况。

林琅天除了正妻徐氏外,另有七房妾室,生下子嗣的妾室只有原身已经过世的娘,和三夫人温氏。

林琅天对温氏颇为宠爱,甚至回来当天都不曾歇在徐氏屋里,而是去了温氏院里。

温氏只是一名小小知府之女,而徐氏乃是当朝太傅的嫡女。

“这也真奇怪,府中妾室不少,竟无人能生下儿子,不过想想,不足为奇,后院女人间斗争不知道多黑暗,其中曲折,谁也说不准……”看过无数宫斗剧的林清浅感慨道。

正感慨着,秋冬进来了。

“小姐,夫人来了。”

徐氏来了?

林清浅秀眉微蹙,来不及细想,就见徐氏被丫鬟扶着,缓缓走来。

林清浅起身行礼:“母亲。”

徐氏温柔一笑,扶起了林清浅,“起来吧。”

“谢母亲,不知今日母亲来清浅院里,可是有事?”

徐氏点点头,“不错,今日过来,确实有事,再过三日就是太后寿辰,丞相府的家眷都要进宫,相爷吩咐让大家准备,这不,我见你近日长高了不少,从前的衣裙想必不合身了吧,我让人做了几件给你送来。”

徐氏一个眼神,百合呈上了好几套色彩艳丽的衣裳,一眼望去,做工和衣料都是上好的。

林清浅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感动欢喜地回道:“清浅多谢母亲。”

“嗯,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吧。”

“清浅会的。”

徐氏又对林清浅嘘寒问暖了一会儿,才领着百合离开。

徐氏一走,春夏摸着送来的衣裳,惊艳地道:“小姐,夫人送来的衣裳真是太好看了,你看这件淡黄色的,裙上刺绣一看出自顶级绣娘的手,到时候进宫穿上这件,小姐定会很漂亮。”

林清浅看了看送来的几套衣服,最后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浅蓝色长裙,道:“进宫那天,我穿这件。”

春夏一脸讶异,“啊?小姐为什么挑这件?其他几件不是更好看吗?”

“你别管,听我的就是。”

春夏神情疑惑,但还是“哦”了一声。

林清浅摆手让两人退下。

门外,春夏对秋冬问道:“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难得进宫,不应该要穿的更漂亮吗?”

“我们听小姐的就是,小姐这么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春夏想想也是,便不纠结了。

厢房里。

林清浅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想:果然这徐氏不简单。

送来的几套衣裙,颜色艳丽居多,要知道宫内皇后妃子公主,哪一个身份不比你丞相府庶女身份尊贵,穿着如此显眼的衣裙抢风头,怕不是成为众矢之的。

而这颜色艳丽衣裙中又夹杂一件不起眼的,纵使后来出事,别人在徐氏这当家主母身上挑不出错,毕竟穿身上衣裙不是她选的。

而像林清浅这年龄的女孩子,向来会喜欢颜色明艳的衣裙。

这一步步,当真是好算计!

……

篱园。

今日林清浅又来找顾长庚,进屋坐下后,顾长庚坐于案前看书,她则神色恹恹趴在旁边。

顾长庚斜眼看了看她,见她愁眉苦脸的,似有心事。

片刻,他放下书,问道:“今天过来怎么一直不说话,有事?”

林清浅抬眸,闷闷不乐地道:“我在想两日后太后寿辰进宫的事。”

“进宫?”

“是,春夏跟我说,皇宫规矩繁多,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否则一犯错就被会砍了头的,我怕……”

话虽不是春夏说的,但看多宫斗剧的林清浅,是真的心里发毛,特别还有不怀好意的徐氏。

顾长庚沉声道:“你丫鬟说的不错,进宫万事需谨慎,不可冒犯了贵人,但也没那么可怕,你规矩老实就行。”

“对了,长庚哥哥你也会进宫吗?”

顾长庚想了想,“应当会。”

毕竟再不济,他还是战绩赫赫的将军遗孤,往年也会进宫。

林清浅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们进宫有个照应,如果有不对的地方,长庚哥哥可提醒我一声。”

“我帮不上你,若你不懂宫廷礼仪,可跟老夫人说,她会让嬷嬷教导你。”

林清浅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为何帮不上?长庚哥哥不是会一起进宫吗?”

就算男女分席而坐,定也是在对面,稍稍递给眼神提醒,这应当不难吧。

顾长庚抿唇不语,神情晦暗不明。

他不说,林清浅自不敢再往下问,干笑了一声,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

两日后,相府门口。

瞧见林清浅的身影,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喊道:“清浅,过来。”

林清浅走过去行礼,“祖母,父亲,母亲。”

察觉到徐氏皱了皱眉,林清浅也当浑然不知。

她没穿那些颜色艳丽的衣裳,很失望吧。

林清芜一身白色袄裙,上面绣着素雅的朵朵梅花,发髻上只有简单几样饰品,上着淡妆,整个人气质温婉出尘,可见精心打扮过。

老夫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林清浅,穿着得体,不出格,浅蓝色衣裙更衬得她肌肤白皙,又不失小姑娘该有的俏皮。

“清浅跟祖母共乘一辆马车,路上正好陪祖母说话,解解闷。”

“是,祖母。”

祖孙两人上了马车,徐氏等其他人也纷纷上了其他马车,林清柔上马车前眼神阴测测看了一眼林清浅的方向。

上了马车,林清浅微微走神。

顾长庚不是也需要进宫吗?为何没见到他?

“清浅,想什么呢?”

猛地回神,林清浅笑道:“想皇宫定会很漂亮,心中忍不住期待。”

老夫人无奈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回进宫,怎还跟未进过宫似的?”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心虚地道:“我忘性大,上次进宫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嘛。”

老夫人并未起疑,上次林清浅进宫还是七八岁时候,记不得也属正常。

“皇宫内院不比我们丞相府,言行都需小心谨慎,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林清浅乖巧地道:“清浅知道。”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时间,停在了肃穆森严的宫门前。

下了马车,宫门两侧站着严正冰冷的守卫,皇宫虽透出金碧辉煌,但宫墙高筑,给人一种压抑冰冷气息。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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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太后寿辰,进宫

林清浅跟在老夫人身后,入了宫门,有太监前来引路。

“相爷,这边请,太后寿辰在大明宫举办,奴才带您过去。”

林琅天一身官服,神色严肃,却不失一派儒雅之风,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林清浅偷偷张望了一下四周,皇宫内比她在电视看到的更加威严辉煌。

一名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走来,向林琅天拱手做礼,“相爷。”

“贾尚书,你应该也是要去大明宫太后的寿宴,正好我们一同走吧。”

“行,路上正好有点事跟相爷商谈。”

两人走在前头,贾尚书的夫人也与徐氏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应是打过交道,相识的。

贾尚书之女,贾柳儿,与林清芜年龄相仿,两人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清芜姐姐,你今日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是在秀衣坊订做的吗?”

林清芜浅笑说道:“这是我娘亲手做的,柳儿妹妹这身也十分好看,衬得妹妹肌肤似雪,面若桃花。”

贾柳儿娇嗔的推了一下林清芜的手臂,“清芜姐姐就爱取笑我,我岂能跟你相比。”

林清柔跟一两个同龄的小姑娘在闲聊。

林清浅低着头,心想:这原身脾气这么差,应当不会有认识的朋友吧?万一有的话,突然跑上来,她打哈哈能糊弄过去吗?

万幸的是到了大明宫,也无人上前来打招呼。

还真幸亏原身没朋友,不然还得费尽心思想去应付。

寿宴的座位早就安排好,男女不同席,座位前后按身份安排。

徐氏与老夫人、林清芜等人坐的稍微靠前,身为庶出的林清浅、林清柔在往后的位置。

林清柔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心中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林清浅则是乖乖坐着,眼角余光打量起寿宴来来往往的人,上座尚且空着,皇上、皇后和太后还未到。

林琅天席位前围了一众官员,分不清是讨好恭维之人,亦或者官场好友,他嘴角始终噙着淡笑,游刃有余的交谈。

林清浅蓦地想起,顾长庚不是也会进宫吗?他呢?还没来?

找了一圈,最后在最后一排席位见到了顾长庚。

距离有点远,林清浅看不清顾长庚面上表情,但见他身旁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频频将目光投向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身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遗孤,却落得这般被人讥笑。

脑中闪过顾长庚在案前认真看书写字的样子。

林琅天说出去不怕人戳脊梁骨,皇上下旨让他抚养顾长庚,他领回府中只给口饭吃,不让饿死,更别说让其到国子监上学,连私塾先生都不曾请一位教导顾长庚。

想得入神,门口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

“三皇子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拜见三皇子。”

三皇子秦子灏年方十九,当朝最受宠的淑贵妃所出,器宇轩昂,相貌堂堂,一双漆黑眼睛深幽的不见底,眉宇间带着傲气,一身明黄色的蟒袍更显贵气。

他淡淡地说道:“各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秦子灏行至林琅天身旁打招呼,两人在交谈,相谈甚欢的样子。

而林清芜自从秦子灏进入了殿内,脸颊就浮现一抹红霞,眼角余光偷瞥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林清浅知道林琅天和秦子灏私下早勾搭一起,但这两人明面上是真的一点不避嫌吗?

接下来二皇子秦子衍,六皇子秦子雍,和其余好几位公主也纷纷到了殿内入席。

没多久,门外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皇后娘娘,淑贵妃驾到。”

殿内的朝臣命妇,皇亲宗室,皇子妃嫔皆跪下,齐声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上金冠龙袍,挽着淑贵妃不紧不慢走向上座,皇后则身穿明黄色凤袍,头戴凤凰步摇,走在皇帝右侧。

待三人行至上座,皇后落坐在皇上身侧,淑贵妃则落座在左侧的席位上,皇上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人,沉声道:“诸位爱卿请起,今日是太后寿辰,不是朝堂上,无须多礼。”

“谢陛下。”

林清浅抬眸,偷偷看了一眼。

皇上四旬上下,身体发福,大腹便便的样子,略微浑浊的双眼透着一丝锐利的光芒,身上带着皇家威严的气场。

林清浅想,倒是挺符合她心中昏庸帝皇的形象。

至于皇后则面色微冷,高贵不可攀的样子,淑贵妃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容貌艳丽,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淡笑,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难怪能得皇上宠爱。

“太后稍后就到,各位爱卿无须拘谨,先入座吧。”

一行人坐下没多久,太后便来了,寿宴算是正式开始。

一开始,淑贵妃眉眼带笑地道:“素闻丞相府的大小姐琴艺了得,今日太后寿辰,不如今日弹奏一曲,算是给太后祝寿,如何?”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听闻了,这京都城内,丞相府大小姐的琴艺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林清芜起身,行了一礼,娇羞地道:“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只是对琴艺略懂一二,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祝太后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臣女留献丑弹一曲给太后娘娘祝寿。”

太后挥手,让宫女抱了琴来给林清芜。

琴声响起,悠扬婉转,纯洁好听,优美的琴音让人如沐春风,殿内不少人沉寂在琴声之中。

身穿素净白衣的林清芜,此刻如同一名仙子般气质出尘。

琴音停下,皇上第一个拍手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真不愧是丞相千金,当为琴中的佼佼者!”

“皇上过奖了,臣女只是喜爱弹琴,比臣女琴艺好的,大有人在,臣女绝称不上佼佼者。”

“哈哈哈……丞相府千金谦虚了,不错,是一位才德兼备的女子,来人,赏一箱珠宝玉器!”

林清芜按耐住心底喜悦,盈盈一拜,“臣女多谢皇上赏赐。”

徐氏挂着笑,满意的望着林清芜,林琅天面上不动声色,眸光对上了淑贵妃的目光,对上一瞬后迅速收回,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林清浅对琴不感兴趣,低头吃东西,宫女呈上果酒时,像现代的红酒,她终于来了一丝兴趣,端到面前嗅闻了闻,还偷偷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顾长庚不曾在意旁人对他窃窃私语的议论,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

见她端起果酒喝了一口,剑眉紧紧蹙着,幸好她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第43章 遭陷害,顾长庚求情

寿宴尚在进行中,除了林清芜弹奏一曲,还有其他大臣千金献舞,但都不如林清芜让人惊艳。

殿内几位皇子、妃嫔,甚至各位大臣都心思各异。

接下来是呈上送给太后的寿礼,各种奇珍异宝,名贵宝物,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秦子灏走上前,弯腰行礼,嘴角含笑地说道:“皇祖母,子灏准备了一份寿礼给您,相信您定会喜欢的。”

太后颇有兴趣挑了挑眉,“哦?子灏给哀家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呢?”

秦子灏笑而不语,拍了拍手,就有几名太监齐力抬着巨大的画轴进来。

“子灏,你准备的是……”太后疑惑地问道。

“回皇祖母,孙儿知你素来喜欢收藏名画,其中尤其喜欢风清云大师的画作,但风清云大师性格洒脱,常年在外游历,居无定所,很难寻得一副出自他手的真迹。”

秦子灏顿了顿,回身看向巨大的画轴,道:“孙儿前两月有幸与风清云大师结识,拜托他为皇祖母绘制这一副十里桃林,此画长达五丈,是风清云大师耗时近月余完成的。”

话音一落,惊哗四座,要知道风清云的画作可谓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太后脸上难掩喜色,微微颔首,满意地道:“子灏有心了,竟从两月前就准备哀家的寿礼,不错,哀家很喜欢这份寿礼,辛苦你了。”

“皇祖母喜欢就好,孙儿不觉辛苦。”

皇上爽朗大笑一声,道:“这幅十里桃林可称得上稀世珍宝了,不知母后可舍得让朕和大家一同开开眼界?”

“如何舍不得,来人,把画展开!”

抬着画轴的太监应了一声“喳。”开始小心谨慎的展开画轴。

十里桃林长达五丈,在殿内横着展开不可能,只能竖着展开,在两旁酒席中间过道展开,从上座的位置,一直拉到了大明宫殿门外。

画轴被全部展开,殿内的人都震惊不已,画的主次分明,每一株树上的梅花开的娇艳,略微朦胧的画法,清新淡雅,画中的桃林仿若仙境。

“不亏是出自风青云大师的手笔,果真是好画!”

“震撼,实在让人太震撼了!”

殿内群臣七嘴八舌的夸赞,林清浅扫了一眼,足以看出这幅画是大师之作,要是放到现代,成了古董,不知道得多值钱。

不过看了一眼,她就讪讪的收回目光。

心里疑惑,反正她是搞不明白,送一副这么长的画,平日里也挂不起来,整日只能摆着,观赏都不方便,作用何在?只收藏吗?

在其他人震惊之际,林清浅拿起果酒,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带着一丝酒味,像是现代的饮料。

想到自己穿来这北冥国后,都不曾喝过奶茶可乐,心中暗暗叹气。

林清浅不曾发觉林清柔看她眼神不善,垂眸看向她手中的装着果酒的酒杯,又看了看案台前摊开的画,心中冷笑一声,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用力撞了一下林清浅的胳膊。

纵使林清浅反应迅速,身体往前扑时攥紧了手中的酒杯,但杯中浅红色果酒直接泼了出去。

正巧泼在那幅在十里桃林的画上。

杯中果酒不多,但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痕迹,像是上好的璞玉有了瑕疵。

林清柔惊呼出声:“三姐姐……啊!太后娘娘的画!”

殿内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多亏林清柔的惊讶声,一眼便望到白色宣纸上的痕迹。

太后脸瞬间沉了下来,怒声道:“大胆!竟敢将酒泼在哀家的寿礼上!来人,给哀家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林清浅脸色一白,一直留意徐氏,担心其会有小动作,却忽略了身旁的林清柔,不曾想她年纪尚幼,心思如此歹毒,一出手就要害她性命。

林清浅连忙跪下磕头,“太后娘娘息怒,臣女绝不是故意为之,求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娘娘并不认得林清浅,但从席位上能看出,应该哪位大臣家的庶女,既是庶女,自然不必留面子,冷声呵斥道:“还磨蹭什么,来人,拖出去重重的打!五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

林清浅额头布满了冷汗,五十大板,十一岁小姑娘的身体,怕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老夫人脸色发白,愣住了,侍卫上前要来拖走林清浅,她都尚未能反应过来。

殿内气氛冷肃,林琅天正想开口,一个清冷的嗓音先他一步响起。

“太后娘娘息怒,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宜见血,请念在丞相府三小姐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

太后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清瘦的青衣少年跪在靠近殿门的案台前,她皱着眉,眼中怒意更甚。

“你又是哪家的公子?竟敢公然顶撞哀家!”

“草民是顾昀之子,绝不敢顶撞太后娘娘,只是三小姐年幼,方才定是无心之举,太后娘娘慈悲为怀,饶了她这一回。”

话音一落,整个殿内静悄悄的,比有人敢将酒泼在太后寿礼上,顾昀这个名字的出现,更加让人震惊。

盛怒中的太后也怔住了。

过了大半晌,皇上沉声问道:“你是顾将军之子?顾……长庚?”

“回皇上,是,草民是顾昀之子,顾长庚。”

“你上前来让朕看看。”

“是。”

顾长庚清秀俊朗,面上神情淡然,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稳健,行至皇帝面前,屈膝跪下来,“草民叩见皇上。”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似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角,道:“起来吧,朕有阵子不曾见过你,不料你都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朕差点认不出来,这些年,在丞相府可还好?”

话音一落,徐氏和老夫人心中一紧,连林琅天都不动声色握紧袖中的手。

“草民在丞相府……”

林清浅跪在旁边,侍卫已经松开她,刚才被吓得彻底慌了,如今已经冷静下来,听得到皇帝的问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打断了顾长庚的话:“回皇上,长庚哥哥在丞相府自然很好,父亲待他如亲子,还念在他身子不好,无法前去国子监上学,专门请了私塾先生在府内教导,祖母等人极其疼爱长庚哥哥,惹得臣女经常吃味呢。”

皇帝半信半疑,目光来回在林清浅和顾长庚身上晃。

第44章 将功补过

徐氏暗下握住了林清芜的手腕,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林清芜心领神会,开口笑着附和道:“回皇上,三妹妹还常常因祖母偏袒长庚哥哥,而不高兴呢。”

两人都抢在顾长庚前开口,倒让人不免心生怀疑。

皇帝眯起了眼睛,眼神透着锐利,沉声问道:“长庚,真如丞相府两位小姐所说的那样吗?”

林清浅想到顾长庚在丞相府处境,下人都能随意欺辱,心一狠,顾不上是否会犯大不敬之罪,小脸上表情崇拜,软着嗓音道:“真的,而且长庚哥哥书念的可好了,《诗经》、《千字文》等书籍,他都能倒背如流,皇上若是不信,可当场考考长庚哥哥。”

她在赌,身为本文男主的顾长庚,定不会像林清远那种纨绔子弟。

皇帝不语,目光定在顾长庚身上,似在无声询问他,真的是如此吗?

顾长庚心中虽然疑惑林清浅颠倒黑白的一番话,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她话往下说。

“回皇上,确实如丞相府两位小姐所说,林丞相待草民如亲子,老夫人等人待草民也是极好。”

皇帝脸上的严肃慢慢褪下,爽朗一笑,道:“朕当年没看错人,知道林丞相定会好好待顾将军的遗孤,林爱卿果然不负朕的厚望。”

林琅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走出来,躬身行礼,“回陛下,顾将军乃臣的生死之交,微臣好生照顾他的遗孤,即使无陛下吩咐,也是臣理所应当尽的职责。”

林清浅心想:好一个不要脸的伪君子。

“好,爱卿是有情有义之人,来人,丞相府上下抚养顾将军之子顾长庚尽心尽职,赏黄金千两,布匹五百!”

徐氏等人跟着林琅天齐齐跪下:“微臣谢主隆恩!”

皇帝和蔼慈祥的望着顾长庚,道:“今日是太后寿辰,朕改日再亲自听听,长庚怎么对众多书籍倒背如流的,不过你这孩子跟你父亲不一样,他是宁愿练剑,也不愿坐下看会儿书的人……”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皇帝轻咳一声,道:“如此,朕赏你一套文房四宝,望你日后用心念书。”

“草民谢皇上赏赐。”

“至于丞相府三小姐……”

随着皇帝话语的停顿,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所幸皇帝下一句对脸色难看的太后道:“母后,今日你寿辰的好日子,三小姐也是无心之失,这罚不如就作罢了吧。”

淑贵妃也开口道:“太后娘娘,你念在三小姐年幼份上,不如就算了?臣妾想,三小姐已经知道错了。”

皇后静默不语,大皇子被废太子之位后,三皇子成为太子热门人选,她跟淑贵妃的仇不共戴天,淑贵妃帮丞相府,无非是想拉拢林丞相,她自然不会相帮。

皇帝都开口了,太后心中再不满,也不能不给皇帝面子。

“既然皇上都开口了,哀家也就不计较。”

林清浅赶紧跪下磕头,“谢太后娘娘。”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去,殊不知,林清浅抬起头,声音坚定地道:“请太后娘娘给臣女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臣女备上作画的颜料,臣女可将画上的酒迹掩下。”

话音一落,一名穿着上好墨色的缎子衣袍的少年冷笑道:“莫不是想在酒迹上作画,将痕迹掩下?呵呵……无知,你若一下笔,岂不是将风青云大师整幅十里桃林都毁了。”

说话的是平阳侯的世子,沈斐,也是一位极其崇拜和喜欢风清云画作的人。

沈斐话中讽刺的意味明显,林清浅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不出声没人当他是死的吧。

脸上表情认真地再一次道:“请皇上,太后娘娘给臣女将功补过的机会,臣女自是比不上风清云大师,但敢保证,绝不会毁了这幅画,如若不能做到,臣女甘愿领罚!”

小姑娘一身淡蓝色衣裙,眼神清澈,浑身上下透出一丝温婉内敛的贵气。

殿内的人都为林清浅捏了一把汗,心中暗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顾长庚如画般眉眼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林琅天正想开口呵斥,皇帝饶有趣味的笑了笑,道:“好,朕就给三小姐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人给三小姐备画笔、作画的颜料。”

说着,皇帝语气半真半假的补了一句,“若是做不到,三小姐可要甘愿领罚。”

“是,臣女多谢皇上。”

不消片刻,太监呈上了作画的颜料和画笔,长达五丈的十里桃林也收起来一部分,放在一张案台上。

林清浅认真看过作画的颜料,是朱砂、铅丹、炭黑等物,虽跟现代比不上,但应该能用。

林清浅拿起画笔,沾了颜料,暗暗深呼吸一口气,盯着宣纸上的酒迹片刻,下笔画了起来。

林清浅聚精会神的作画,殿内安静如斯,全部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林清浅放下了笔,道:“禀告皇上,臣女已经画完了。”

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使了一个眼神,站在林清浅身旁的两名小太监上前,将画轴拿起来,展开。

群臣妃嫔等人好奇伸长脖子张望,看清楚宣纸上画的蝴蝶时,皆是一脸吃惊。

宣纸原本被泼了酒迹的地方,被画上去的蝴蝶掩盖,蝴蝶画的栩栩如生,宣纸微微抖动,画中蝴蝶仿佛要展翅飞出来似的。

若不是亲眼见林清浅所画,怕以为是真的蝴蝶落在了画上。

饶是皇帝也怔了怔,大肆赞许道:“丞相府三小姐画技了得,这蝴蝶栩栩如生,如同真的蝴蝶落在这十里桃林上!”

太后看了,也惊讶地道:“哀家也从未见人能将蝴蝶绘画的如此传神,这一看,这蝴蝶倒是锦上添花了。”

“哈哈哈,母后说的不错,如此,三小姐算是将功抵过,罚就免了,另外,三小姐冰雪聪明,赏金银首饰一箱。”

林清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跪下磕头谢恩,“臣女谢皇上赏赐。”

皇帝心情不错,对林琅天道:“爱卿教导有方,丞相府的小姐个个才情兼备。”

“臣不敢当,小女皆是有点小聪明吧了,让陛下见笑了。”

林清浅心想:得亏她在现代学过3d立体画。

皇帝又夸奖了几句,摆手让寿宴继续,殿内再次响起奏乐,舞姬继续翩翩起舞。

第45章 我也不是好惹的!

方才出言讽刺的沈斐,看向林清浅的目光,竟有了一丝炙热。

如若不是寿宴还在继续,他恨不得直接过去女席询问,林清浅到底是师从何处?

所有人重新落座,顾长庚经刚才皇帝询问一事,在末尾的席位换到了前面。

林清浅一抬眸就对上顾长庚担忧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没事。

而林清柔脸色说不上的难看,死死咬着薄粉色的唇瓣,气得不行。

她本意害林清浅出丑,如今倒好了,让她在皇上等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林清浅察觉到身旁怨恨的目光,眸光一沉,弯起了嘴角,用两人听得到音量,冷冷地道:“等着!我也不是好惹的!”

林清柔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方才的动作,她小心谨慎的观察过,根本无人看见,她不信林清浅无凭无证指控自己,老夫人等人会信她。

林清浅先将林清柔的事放在一边,垂眸,心中思绪如何应对回丞相府后一系列问题。

方才皇帝问话,她明面是为了帮丞相府隐瞒待顾长庚不好,暗地里是为了帮顾长庚,但愿没被看穿,至于原身不会画画,她该想个法子自圆其说。

从刚才紧绷神经中松懈下来,林清浅口舌干燥,舔了舔唇瓣,想喝水。

但见到酒壶里的果酒,一个激灵,可不敢再喝,她怕林清柔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害她。

寿宴结束。

宫门外。

林琅天对徐氏道:“陛下留我在宫中有要事商议,夫人和娘先回府,我稍后再回。”

“夫君放心,妾身知道,你且忙你的事,莫耽误了。”

老夫人点点头,“琅天快去吧。”

林琅天望了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林清浅,却什么都不说,转身随着身后等候的太监一起进了宫门。

徐氏似有话要问,老夫人先一步发话,道:“有事回府再说。”

徐氏应了一声“是。”和林清芜上了一辆马车。

老夫人朝林清浅招招手,“清浅过来,还是跟祖母坐一辆马车。”

“好。”

下人掀开马车帘子,林清浅正想上马车,身后传来了少年急促的声音。

“三小姐,请等等。”

林清浅回头,发现是寿宴上开口对她冷嘲热讽的少年,她皱起了眉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倒是老夫人开口问道:“沈世子,可是有事?”

沈斐脸上难掩激动,微微颔首,道:“我拦下三小姐,是想询问教三小姐绘画的高人是谁?可否为在下引见……”

“沈世子,不好意思,我并无任何人教导。”

沈斐一怔,显然不信,开口还欲追问,“那三小姐是如何会绘画……”

“沈世子,时候不早,祖母还在等我,先告辞了。”

林清浅踩在马凳上,弯腰钻进了马车里。

实在寿宴上沈斐出言冷嘲热讽一个小姑娘的的行为,太没品,她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老夫人虽知林清浅此举失礼,但想了想,还是道:“沈世子,今日是清浅失礼了,可她方在在大殿受了惊吓,还望沈世子见谅。”

话说到这份上,沈斐也不好再往下追问,拱手做礼,道:“老夫人言重了,是在下考虑不周,等下次,我再登门拜访。”

寒暄了两句,下人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往前走了。

沈斐则一脸坚定站在原地,他定要寻到这位教林清浅绘画的高人。

马车里。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打量起林清浅,半晌,问道:“清浅,你是何时学的绘画?”

“我……”林清浅佯装心虚,小声道:“我时常看秋冬在荷包上绣着蝴蝶,十分喜欢,无聊时就拿着笔照着绣图来画,画得多了,慢慢摸索出来,可我只会画蝴蝶,其余的并不会。”

这说话虽有点牵强,也不是说不过去。

老夫人半信半疑,沉默不语,最后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林清浅心里打鼓,实在猜不到老夫人心思,又不敢开口问。

……

永和宫。

淑贵妃一进门,就对服侍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娘娘。”

屏退了宫女太监,淑贵妃坐下,精致的面容勾起了一抹媚笑,道:“林郎来的可真快,本宫以为你应付皇上,还得花费些时间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行至淑贵妃身旁。

此人正是北冥国当朝丞相,林琅天。

淑贵妃柔若无骨的攀上林琅天的身体,手暧昧的伸进他衣襟,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道:“如何?皇上怎么说?定下让大小姐当子灏的正妃了吗?”

林琅天眸光一沉,呼吸变的沉重,低头,狠狠堵住淑贵妃的小嘴……

谁能想到当朝最得皇上宠信的丞相,会与冠宠六宫的淑贵妃私通。

半晌,林琅天松开气喘-吁吁的淑贵妃,低沉着声音道:“嗯,皇上让我去御书房,便是说给清芜和三皇子赐婚之事。”

淑贵妃妩媚眼睛微眯,眼中难掩野心勃勃光芒。

“待子灏迎娶了正妃,相信太子之位离他也不远了。”

“皇上尚未提起再立储君,我们不可操之过急,以皇上对三皇子的宠爱,太子之位于三皇子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淑贵妃从方才野心勃勃的女人,变成了娇弱的小女人,靠在林琅天胸前,“是,奴家都听林朗的。”

两人耳鬓厮磨,淑贵妃脑中忽地闪过顾长庚的脸,眼中浮现一抹冷光,道:“林朗,是否找人除掉顾长庚?”

“皇上今日注意到了他,暂时无法除掉他。”

淑贵妃娇嗔的捶了一拳林琅天的胸膛,“都怨你,当初为何不让人手脚利索一点,将军府竟还留下了顾长庚这个活口,将他接回你府中这么多年,竟也放任他活到今日。”

林琅天大手搂紧淑贵妃芊芊细腰,漫不经心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碍不了事。”

“今日一见,顾长庚看起来可不简单,林朗别忘了,现在玄甲营的主帅段飞,可是顾昀生前对他忠心耿耿的副将,倘若他日,段飞班师回朝,顾长庚还会是今日这般境地吗?”

第46章 林清浅反击

林琅天眉头皱了起来,对淑贵妃的话有所思量。

淑贵妃闪过狠辣的眼神,阴测测地道:“顾长庚必须找时机除掉,斩草除根,可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林琅天磕上眼眸,道:“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

“是,奴家相信相爷的。”

又温存了一阵子,淑贵妃蓦地道:“今日殿上一见丞相府的三小姐,可见不是一般女子,你回府多加培养,日后对我们必有用处。”

林琅天并不答话,但心中所想与淑贵妃一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不失为一样锋利的武器。

……

丞相府。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徐氏尚未开口,老夫人沉声道:“清柔和清浅到我院里一趟。”

林清柔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声“是。”

林清浅规矩跟在老夫人身后往景兰苑走,思绪流转,拿捏不准老夫人此刻的心思。

林清芜欲跟去,但被徐氏拦了下来,道:“有事你祖母自会处理,今日在宫中累了一天,你先回你院里歇息吧。”

林清芜望了眼老夫人走远的身影,只好点头,“是,清芜听娘的,先回南院了。”

待林清芜走后,百合扶着徐氏回了幽兰苑,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夫人可是在想今日宫中的事?”

“不错。”

“是关于三小姐?”

“嗯,今日所见,清芜前阵子的话并不是没道理,林清浅,果然不简单,小小年纪在殿上波澜不惊,心机颇深。”

百合想了想,道:“夫人何须担心,林清浅再如何,终究只是庶出,根本无法和大小姐比。”

徐氏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不再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道:“我今日也累了,你退下吧,我好好歇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

房门合上,徐氏敛下眼底冷意,无论是谁,若敢挡她子女的前程,她都不会放过!

……

景兰苑。

老夫人挥手让一众下人退下,神情严厉,正襟危坐,山雨欲来的感觉。

林清浅心中一动,在老夫人还未开口,忽地扑进她怀里,肩头抖动,压抑着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一出让老夫人和林清柔都一怔。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老夫人冷冷板着的脸慢慢柔和下来,轻拍着林清浅后背,“别哭,有话好好跟祖母说,这是怎么了?”

“我,呜呜呜……清浅害怕,清浅差点就不能再陪在祖母身旁……”

老夫人心被林清浅哭软了,哄了半晌,才哄住哭泣的林清浅,看小姑娘哭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心疼不已。

一旁的林清柔咬着牙,气愤不已。

这林清浅真会在祖母面前装模作样,在宫中时,还嚣张威胁人,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拿手帕擦干林清浅小脸的泪痕,老夫人问道:“清浅,今日在宫中,你为何跟皇上说那一番话?”

林清浅眼中还泛着泪光,搅着手指,小声道:“虽祖母会罚顾长庚,但那是他犯了错,理应被罚,丞相府的人自然明白,可外人一听,想着顾长庚是孤儿,不免会同情他,误以为我们欺负他,我不想我们丞相府被误解。”

说完,林清浅怯怯的又问了一句,“祖母,清浅是不是做得不对?若是清浅错了,请祖母责罚。”

“不,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好!”老夫人欣慰的抚着林清浅的乌黑的秀发。

在当时自己危急的情况,尚且还第一时间想到维护丞相府颜面,不枉她这阵子如此疼爱林清浅。

老夫人又问道:“宫中你泼在太后寿礼的果酒,怎么回事?”

话虽是问林清浅,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林清柔。

林清柔心骤然一紧,抢先开口道:“祖母,是三姐自己不慎将果酒泼在画上的,与我毫无关系。”

老夫人语气冷了下来,“真的是如此吗?”

林清浅咬着唇,委屈又伤心的看了一眼林清柔,又犹犹豫豫的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小声地道:“是清浅自己不小心,请祖母责罚。”

话虽如此,可她神情神态,分明在说,是林清柔害的她。

“三姐,你自己不慎导致果酒泼在了画上,你为何要污蔑我!”

“我……”林清柔抓紧了老夫人的衣袖,委屈的眼睛里泪光直打转,“四妹妹,我何时污蔑你了?你自己亲眼所见,我跟祖母说是我不小心的。”

“可你分明……”

老夫人冷声呵斥道:“够了,自己做贼心虚还赖别人,真是好样的!”

“祖母,我没有……”

老夫人并未听林清柔辩解,而是放柔了声音道:“清浅今日受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祖母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林清浅点点头,“是,祖母,我先回去了。”

林清浅越过林清柔身旁时,嘴角勾起冷笑弧度,用口型道:我说了,我不是好惹的。

林清柔气得抓狂,愤慨地对老夫人道:“祖母,请你相信我,林清浅她是故意污蔑我,方才她还冲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林清柔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人傻傻的愣住了。

祖母竟亲自动手打了她!

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声道:“平日你在府中使些小心机,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你计较,不曾想你竟如此不识大体,在宫中也敢胡来!”

林清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睛里蓄满了泪珠,不可置信望着老夫人。

“祖母,我……”

“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吗?你不过小清浅月余,为何没有她一半的懂事?你害她差点犯了御前失仪的大罪,太后娘娘、皇上要罚她,她从未提过你半句,是不想丞相府家丑被外人知晓,在朝廷百官面前被取笑。”

老夫人怒容满面,“可你倒好,不念着她的好,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说她污蔑你!”

林清柔泪珠一颗颗往下掉,抽泣着道:“不是的……祖母,我没有,真的是她污蔑我。”

老夫人冷哼一声,对林清柔失望至极。

“你可曾想过,那是在宫中,稍有不慎,害的不止一人两人,会连累丞相上下几百口人?”

第47章 别怕

林清柔紧紧咬着唇瓣,眼眶通红,被老夫人质问的一句辩解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良久,老夫人长吁一口气,道:“你回去吧,禁足半个月,在你院里好好抄一抄佛经,静下心想想自己今日错在何处。”

“是,祖母,清柔知道了。”

出了景兰苑,林清柔咬着牙,眼中满是怨恨。

林清浅!今日之仇,她一定会报的!

……

篱园。

“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去一趟柳园,看看她是否回来了。”

顾伯自然猜得出顾长庚口中的她是林清浅,笑了笑,道:“好,老奴知道。”

望着少年青色身影远去,顾伯心中暗想,三小姐当真是少爷的贵人,处处都帮着少爷,今日进宫回来还得了皇上的赏。

顾长庚来到柳园,敲了敲门,院门开了,秋冬见是他,屈膝行礼,道:“顾公子。”

顾长庚微微颔首,直接问道:“你家小姐进宫可回来了?”

“回顾公子,小姐已从宫里回来,不过老夫人让她和四小姐去了景兰苑。”

顾长庚不着痕迹的微蹙眉头。

老夫人让林清浅去景兰苑所为何事?莫不是今日早宫中的事,她有疑心?

这样一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正想需不需去景兰苑看看,秋冬面上一喜,喊道:“小姐,你回来了。”

林清浅点点头,疑惑的看向顾长庚,“长庚哥哥你何时回来的?我从宫中出来并未见你一起上马车。”

“太后寿宴一结束,我便出宫了,比你们回来的早。”

“哦,原来如此。”

秋冬见林清浅穿的单薄,斗篷应落在马车上没拿,便开口提醒道:“小姐,顾公子,天冷,门口风大,不如先进屋?”

林清浅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抱歉地笑道:“秋冬说的不错,长庚哥哥,有事我们进屋坐下再说吧。

“嗯,进去吧。”

顾长庚走在林清浅身后,思绪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

眼睛红红的,刚刚她哭过了,可是老夫人责怪她?

在前厅坐下,春夏秋冬备了热茶,林清浅挥手示意两人退下,才笑着问道:“长庚哥哥过来,可是有事?”

顾长庚看着林清浅,两片薄唇微动,话却没问出口。

“长庚哥哥是不是想问今日在宫中的事?”

顾长庚“嗯”了一声,没了下文,似在等林清浅往下说。

林清浅略微忐忑,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我今日向皇上隐瞒了你在府内的情况,你生气了?”

“没有。”

他本就不打算将在丞相府遭受一切告诉皇上,父亲去世前是被皇上猜疑忌惮的人,林琅天是皇上宠信的丞相,即使说出真相,又如何,顶多碍于颜面,责骂林琅天几句罢了。

林清浅仔细观察顾长庚神色,见他真的不像生气,暗自松了口气。

“不生气就好,我当时说谎,只是想着皇上若是责罚丞相府,祖母他们说不定会怪罪到长庚哥哥头上,我不想看长庚哥哥受罚……”

皇上金口玉言在朝廷百官面前说了,会亲自抽查顾长庚的功课,林琅天等人为了在皇上面前自圆其说,定会请先生来教导顾长庚。

而且怕顾长庚告状,过分苛刻的行为,也会有所收敛,他往后在相府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这一切,林清浅不能直接告诉顾长庚,怕他会起疑。

顾长庚心中一暖,嗓音不是一贯的冷淡,道:“你帮丞相府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

“可我更想帮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四周空气都寂静下来。

过了片刻,顾长庚意味不明的睨了睨林清浅,问道:“为何更想帮的人是我?”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莫名心虚,总不能实话实说,因为日后她的小命捏在你手中吧。

她佯装失落地道:“在府中大姐待我虽不坏,但不见得是真心,二哥更不用说,从未把我当妹妹,四妹今日在宫中,一点都不顾念姐妹之情,差点害了我性命,祖母、父亲先前对我也是不闻不问……”

林清浅眼神清澈看向顾长庚,“这府中,怕只有长庚哥哥不一样,尽管我对你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你讨厌我,都不曾想过要害我,在我心中,长庚哥哥才是我的亲人!”

顾长庚心中一震,像是平静的湖里投入一颗巨石,惊起千层浪。

下一瞬,他脸色微变,心中羞愧难当,他对林清浅动过杀念,且不止一次。

她落下荷花池,是他故意设计,她当晚再到荷花池,想到父亲被摔碎的玉佩,怨恨驱使他又对林清浅动了杀心。

“长庚哥哥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丞相府和你,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林清浅眨巴着眼睛,就差在脸颊写上,日后你想要报复林家,请记住我们是一伙的!

顾长庚抿紧两片唇形好看的薄唇,半晌,神情不自在地道:“我没说不相信你,我过来,是担心今日在宫中之事,你会被老夫人责罚。”

林清浅眉眼一弯,笑了。

“祖母并未责怪我,长庚哥哥无须担心。”

“那你……”顾长庚目光落在林清浅发红的眼眶上,“为什么哭了?”

“呃……”

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入戏太深,眼睛哭得有点红肿,可她总不能跟顾长庚说,她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演戏才哭的。

思忖片刻,索性用了对老夫人那一套说辞,“在宫中差些被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当着皇上的面,害怕也不敢哭,回来忍不住就哭了,让长庚哥哥见笑了。”

被侍卫拉走时,林清浅吓出一身冷汗倒是真的。

顾长庚定定的看了林清浅一会儿,蓦地站起来,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僵硬却有几分轻柔抚了抚她的脑袋。

林清浅一怔,尚未回神,便听见他清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清浅,别怕……”

林清柔脑子“翁”的一声,因为震惊,再一次怔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傻傻的望着顾长庚。

顾长庚略尴尬的收回手,耳根微红,咳嗽一声,一贯从容淡定的少年语气中夹杂一丝慌张,道:“顾伯还在篱园等我,我先走了。”

给读者的话:

顾长庚,你这是害羞什么呢?^_^

第48章 不贪恋权势,只爱钱财

顾长庚走了大半晌,林清浅愣住没回神。

直到秋冬进到厢房来,问道:“小姐,晚膳已经备好,可是要用晚膳?”

林清浅猛然惊醒,定定心神,道:“嗯,用膳吧。”

“是,奴婢这就去布膳。”

秋冬退出去,林清浅停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心中怪怪的。

但想到顾长庚不再用一开始冷冰冰的眼神瞧她,应是这阵子她厚着脸皮接触、讨好的缘故,他不再记仇原身对他做过的事。

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觉得自己项上人头有保障了。

等楚灵云出现,她别作死上前招惹,相信顾长庚念在自己这些年尽心帮他的份上,他要报复林家时,也会饶她一命的。

……

篱园。

顾伯一见顾长庚回来,笑着道:“少爷回来了,用膳了吗?”

顾长庚面色微异,道:“我还未饿,顾伯你先用,我进书房再看会儿书。”

说完,顾长庚径直走向书房,进去把门关了起来,惹得顾伯满心疑惑,他怎觉得少爷怪怪的,脸似乎还有点红红的。

顾长庚进屋并未看书,而是提起茶壶,连着灌下两杯冷掉的茶水,在桌前坐下,垂眸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林清浅说怕,他鬼使神差地用了小时候娘在世时安慰他的法子。

盯着自己的手大半晌,顾长庚眉头微蹙的嘀咕了一句,“我当清浅是妹妹,只是想宽慰她……”

翌日一早,大小姐和三小姐进宫被皇上赏赐的事全府皆知,而四小姐被老夫人罚禁足半月,惹得无数人猜疑。

“小姐,今日府内的下人们都说,四小姐昨日脸上顶着巴掌印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被罚了禁足半月,听闻晚上相爷回府去了明园,三夫人想替四小姐求情,被相爷呵斥了一顿,相当咋夜也不留宿三夫人那,而是去了二夫人院里。”

林清浅喝了一口清茶,眉梢微挑,这古代的人也真是八卦,这些事传的可真快。

她不是圣母,一点不同情林清柔,在宫里,可是差点害她丢了小命。

“哦,下人们还说了什么?”

春夏道:“对了,还说顾公子也得了赏,下人们都在害怕,说要是他日顾公子得皇上眷顾,仕途平坦,找他们报复可如何是好。”

林清浅暗想,一群下人都比林家等人看得清。

见林清浅若有所思,春夏眼神一亮,道:“还有也说起了小姐。”

“说起我?说起我何事?”

“下人们都说,小姐如今得老夫人喜欢,今非昔比,说小姐在府内地位不比大小姐低。”

“……”

林清浅一脸无语,树大招风,这话无疑是给她招仇恨的,落徐氏和林清芜耳朵里,还不得费尽心思将她除之后快。

“这些话,你他日听听便罢了,切勿参与,我们院中其他下人也不许乱嚼这种舌根,知道了吗?”

春夏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着林清浅,并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秋冬心中明白,戳了戳春夏的脑袋,“大小姐是嫡出,小姐再如何得老夫人喜爱,府中地位也不会比大小姐高。”

这么一点,春夏明白过来,连忙道:“小姐,奴婢知道的,出去定不会乱说话。”

林清浅“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春夏性子单纯,不会多想,不如秋冬心思细腻,但行事总是有分寸的。

……

过了几日,一切正如林清浅所料,林琅天为顾长庚请了一位在京都内颇有盛名的私塾先生,甚至赏了不少东西在篱园。

昔日简陋的柳园,虽无法说富丽堂皇,各种物件摆设,也是应有尽有。

傍晚时分。

林清浅在顾长庚书房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道:“我听闻这两日父亲送了不少东西来篱园,今日一看,长庚哥哥这都变了,这上面摆着的,大多都是名贵的瓷器吧。”

顾长庚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地道:“你若喜欢,可随便挑些带回去。”

林清柔摇了摇头,趴在案台上,道:“不了,这些摆饰的物件,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好。”

虽说可以拿出去变卖,此举实属不妥,被别人发现,还不得告到老夫人和林琅天那去。

顾长庚视线终于从手中书籍移开,眉头微蹙的睨了一眼林清浅。

为何在林清浅身上看到了市井商人小贩的市侩样?

林清浅看穿了顾长庚的心思,眉眼一弯,笑道:“长庚哥哥莫非认为喜欢真金白银是庸俗?你可知有钱不是万能,没钱确是万万不能,你出门在外,吃喝用度,皆要钱,而且……”

林清浅顿了顿,“长庚哥哥可听过一句话,富可敌国。”

顾长庚薄唇微动,“财迷。”

“……”

林清浅欲跟顾长庚解释银子的重要,国库空虚,没有军饷,连仗都打不了,没钱,国家又何谈国富民强,可她身份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三小姐,此番话不好说,省得惹人对她身份疑心。

郁闷了片刻,她随口道:“我不贪恋权势,我只喜欢钱财,反正日后长庚哥哥若想送我东西,不如直接送我真金白银……”

顾长庚唇角微扬,暗暗记下了这番话。

“我听闻老夫人也给你请了先生和教习嬷嬷?”

一提这事,林清浅小脸皱成一团,神色恹恹的。

“长庚哥哥可别提了,我如今白日需练琴写字,晚上还需点灯做女红,我又笨手笨脚的,常会被针扎到,手都被扎到遍体鳞伤。”

顾长庚蓦地放下书,清秀的面容不由自主带上担忧,“伤的严重吗?”

林清浅没留意到他紧张神色,摊开手,抱怨道:“不严重,可被针扎到的时候可疼了。”

顾长庚下意识想握住那双小手查看,想到男女有别,抬起的手又了放下来,细细的打量起来。

白皙的指腹看得出针扎的痕迹,伤得不重,但小姑娘肌肤娇嫩,林清浅才会喊疼吧。

顾长庚思忖片刻,道:“教习嬷嬷未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晚上你可让丫鬟替你绣了便好,即使被老夫人知晓,她疼爱你,必然也舍不得罚你。”

林清浅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说的不错,为何我不曾想到,晚上我让秋冬替我绣便好,我何须让自己去受这个罪。”

顾长庚略微无奈的摇头,眼下却流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第49章 沈斐前来拜访

于是两日后。

林清浅在顾长庚面前沾沾自喜道:“长庚哥哥,我真是太聪明了,让秋冬替我刺绣,我让她不必绣的太好,然后交给教习嬷嬷时,她半分都瞧不出不是我绣的,为此还在祖母面前夸了我。”

“别大意了,小心被教习嬷嬷发现。”

林清浅不以为然地笑道:“正如长庚哥哥所言,祖母颇为疼爱我,就算被发现,我也不会受罚的,顶多被教训两句。”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真心觉得刺绣不是人干的活,对于练琴,林清浅也了无兴趣,应付着练练,心中忍不住想,若是让她练古筝多好,她在现代学过几年的古筝。

“罢了,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长庚哥哥你在看什么书?是先生留给你的功课吗?”

林清浅抽走顾长庚手中的书籍,一看封面,竟是一本兵法,不由微微一怔。

她猛然想起,顾长庚在成为摄政王前,曾是军营主帅,也立下过赫赫战功,再过不了几年,他该是要从军了吧。

顾长庚未留意到林清浅异样,不紧不慢拿回那本兵法放好,道:“不是先生留的功课,是我父亲以前留下的书籍,闲来无事,拿来打发时间而已。”

“哦,是吗?”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装作随口问道:“长庚哥哥也想上战场,想当保家卫国的将军吗?”

顾长庚垂下眼帘,沉默不语,过了良久,唇瓣微动,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门外声音打断。

“小姐,平阳侯府世子前来拜访,老夫人请你去一趟前院正厅。”

“平阳侯府世子拜访与我有何关系?祖母为何让我去?”

“这……奴婢并不知,刚刚老夫人让下人到柳园请小姐,秋冬姐姐说小姐需梳妆打扮,让她先回去禀告老夫人,小姐要不先去前厅看看,莫让老夫人等急了。”

“嗯,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林清浅站起来,侧头道:“长庚哥哥,我先去一趟前院。”

顾长庚神情略带忧色,“嗯”了一声,“快去吧。”

林清浅领着春夏走了,顾长庚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立于窗前。

沈斐来丞相府到底有什么事?因上次宫中之事吗?

……

前院正厅。

林清浅缓缓走进正厅,福了福身子,“祖母,沈世子。”

老夫人微微颔首,看向右侧的沈斐,道:“沈世子,清浅来了,若你不信老身的话,可亲自问她。”

“老夫人,在下并非不信你之言,只是觉得三小姐无高人教导,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了得的画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老夫人似有些无奈,京都城内,众人皆知,平阳侯府世子爱画如痴。

“沈世子既不信,清浅也来了,让她亲口同你说。”老夫人抬眸看向林清浅,温声道:“清浅,沈世子不信你绘画无人教导,你再亲口跟沈世子解释一番吧。”

沈斐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略微激动地道:“三小姐,可否请问哪位高人,他尊姓大名?”

林清浅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沈斐当真烦人。

表面,她却极其诚恳地道:“沈世子,你当真误解了,我绘画并无人教导,只是院中婢女喜绣蝴蝶,我时常看着那绣图,颇为喜欢,便拿笔临摹,画多了,就画得传神一些,不过仅限于蝴蝶,其他景物,我并不会绘画。”

沈斐英俊的眉宇紧蹙,显然不信,又道:“可是哪位高人不愿透露姓名?在下理解,但能否请三小姐为我引见一次?”

这人怕是听不懂人话吧?为何一定要臆想出有这么一个人?

“沈世子,抱歉,我真无人教导,更没有你口中所说的高人为师。”

“可是……”

“沈世子若不信,大可让人去查,我除了几日前祖母刚为我请的先生,在此之前,尚还有一位先生教过我识字,他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私塾先生。”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那位先生是城里私塾的先生,名为宁恒,沈世子若是想查,只需派人去稍微一问,便可得知。”

沈斐拧着眉头,似还不信两人的话,半晌,道:“或是三小姐外出,机缘巧合遇到了某位隐世高人?”

林清浅轻笑一声,道:“沈世子你真应去学人家写话本,如此情节,怕是只有话本里才会出现。”

沈斐何尝听不出林清浅话中一丝嘲讽,只是他始终坚信,定有一位他所不知的高人在教导她。

老夫人轻咳一声,“清浅,不可对沈世子无礼。”

堂堂侯府世子,如何能拿来和市井中写话本的平民相提并论。

林清浅只好收敛起脸上笑意,轻叹一声,道:“沈世子,我是丞相府小姐,平日里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丞相府侍卫众多,戒备森严,无人能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如,因此我并无可能遇上沈世子所说的隐世高人。”

沈斐这才不得已打消了心中所想,英俊面容上满是失落。

“是沈斐失礼了,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老夫人见沈斐来时意气风发的,此刻茫然若失的样子,于心不忍,又想起方才林清浅无礼之举,便道:“清浅,祖母乏了,你替祖母送一送沈世子吧。”

林清浅不情不愿的应下,“是,清浅知晓了。”

送沈斐出府,一路上,林清浅跟在他和侍从身后,并未言语,只想快些将这人送走。

那日在宫中沈斐出言嘲讽,她心里可都记着。

走着走着,沈斐似有些不甘心,顿住了脚步,道:“三小姐,在下冒昧,可否请问你一个问题?”

“沈世子既知是冒昧,就应当别问。”

“……”沈斐始料不及,一时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身后的侍从看不过去,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对世子无礼!”

“随风,你退下,无礼的人是本世子才对。”

一身黑衣劲装的随风欲言又止,但碍于沈斐警告的眼神,只能退至身后。

沈斐抱了一下拳,还是将方才的话说出口:“在下近日在府中参照着物品一直绘画,无论如何也画不出三小姐那般栩栩如生,想请问三小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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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赋异禀,别无其他

“诀窍啊?”

林清浅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天赋异禀,别无其他。”

“……”沈斐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硬是吐不出任何话语。

身后的侍从随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大叫,好生厚脸皮!

林清浅瞧见已经到了丞相府大门,顿住脚步,对尚未回神的沈斐福了福身子,道:“沈世子,慢走,天冷,恕清浅不远送了。”

说完,也不待沈斐有所回应,带上春夏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回廊处,沈斐嘴角微微上扬,虽被无礼对待,竟也不觉得生气。

身后的随风怒不可遏地道:“世子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这丞相府三小姐牙尖嘴利,无半分女子该有的温婉,对你还如此无礼。”

沈斐摇了摇头,道:“非也,三小姐年纪尚小,机灵些罢了,本世子看还挺有趣的一个小姑娘。”

“可……”

“走吧,我们回府,改日再来。”

随风吃惊不已,“世子,你还要再来?”

沈斐潇洒的甩了甩袖子,“自然,尚未学会那栩栩如生的画技,本世子怎能就这么算了。”

随风跟上沈斐的脚步,心中始终想不明白,世子这是何苦。

……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见她心情不错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小脸皱成一团,担忧地问道:“小姐,对方可是平阳侯府的世子,你对他如此无礼,万一他生气了,你……”

“怕什么,我们身处京都城内,天子脚下,纵使他身份尊贵,想要责罚与我,若不占理,我不信他敢给我身上乱按罪名,当心别人在皇上面前参他平阳侯府一本。”

话虽如此,可小姐你未免看起来太过高兴了点吧?

春夏不知,林清浅性子素来记仇,这里让她不敢记仇的,只有将来捏着她小命的顾长庚,那日宫中,沈斐讽刺的话语,她深深地记住了。

今日看他失望,堵得他吃瘪无语,大仇得报的人,心情如何能不愉悦。

太过愉悦的人,以至于回柳园后,多用了两碗饭,也将她和顾长庚说了一半的话暂时抛之脑后。

篱园。

林清浅被老夫人叫走后,顾长庚心中隐隐担忧,坐于案前看书,总有几分心神不宁,索性也不看了。

等至傍晚,也不见林清浅回来,思忖片刻,他起身跟顾伯说一声,前往柳园。

“小姐,顾公子来了。”

林清浅将今日心情好,破天荒拿起绣架在学刺绣,一听秋冬的话,眼睛一亮,笑道:“快请长庚哥哥进来。”

“是。”

片刻,顾长庚跟在秋冬身后进来。

“长庚哥哥,你来了,用晚膳了吗?要不要我让秋冬给你备些。”

顾长庚不着痕迹打量起了林清浅,见她无事,才神色淡淡地道:“我用过晚膳了。”

“哦,那你坐下,我让秋冬泡壶茶。”

吩咐秋冬前去泡茶,林清浅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长庚哥哥过来是有事?”

“无事,只是中午你被老夫人喊去,可是关于那日在宫中之事?”

林清浅撇了撇嘴,道:“不错,那平阳侯府世子,非说我背后有高人教导,想让我为他引见,祖母跟他解释了,他不信,无奈,祖母唯有让我亲自向他解释,我跟他废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此事。”

顾长庚对沈斐倒有耳闻,爱画如痴,有此举不足以为奇。

“你如何与他解释清楚的?”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一双眼睛满含笑意,“我说,我背后并无高人教导,他不信,问我为何能将蝴蝶画的栩栩如生,我便说,天赋异禀,并无其他。”

话音一落,顾长庚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长庚哥哥你可知道,当时沈斐整个人都愣住了,让他那日在宫中敢瞧不起人,出言讽刺我!”

望着林清浅神情得意洋洋的小脸,不知为何,顾长庚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轻笑一声,道:“你呀你,也不怕他恼羞成怒告状,让老夫人罚了你。”

“我才不怕呢,他要敢如此,我就鄙视他一辈子……”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长庚抿了一口清茶,目光一直留意她手中绣架,她不是时常会被针扎到手,不愿学吗?

心中疑惑才冒出来,便听见林清浅惊呼一声,眉头皱着一团,将冒着血珠的指尖含在嘴里。

顾长庚跟着皱起眉头,见她放下手,沉声问道:“不是说让丫鬟替你绣了给教习嬷嬷看,为何还自己动手?”

林清浅将绣架放在腿上,暗叹气一声,总不能实话实说,整日过上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不能出门,又无所事事,便想拿来打发时间罢了。

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秋冬说,等日后有了心上人,要绣荷包赠与对方,让我学学,哪怕绣得不好,也需亲手绣的,方能送得出手。”

不知为何,顾长庚脸色忽的有点异样,但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初,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若是真的心悦于你,即使不送,他也不会在意。”

“是吗?”林清浅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不打算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而这里如此的男子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找。

“对了,长庚哥哥,你看,我绣了一下午,你可看得出我绣的是何物?”

见林清浅神情期待,顾长庚认真看了两眼她手中绣架,片刻,不确定的吐出一句,“鸭子?”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嚷嚷道:“我绣的如此抽象吗?再说了,谁会在荷包上绣鸭子,这是鸳鸯!”

顾长庚压不住弯起的唇角,心想,这鸳鸯确实挺抽象的。

但怕林清浅不高兴,还是昧着良心道:“我方才瞧的不准确,定神一看,一眼便能瞧出绣的是鸳鸯。”

林清浅咧嘴一笑,“果不其然,我就说绣的像,春夏还非说不是,分明是她自己眼神不好。”

顾长庚笑而不语,深邃的眼中暗藏一抹宠溺。

门外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春夏,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一个敢昧着良心说,一个还真敢将此话当真。

第51章 林清芜赐婚三皇子

又过了两日,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前来宣旨,让丞相府上下意外又惊喜。

全府上下皆跪于门前,连被老夫人禁足的林清柔也跪在其中。

李公公摊开圣旨,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问丞相府嫡长女林清芜,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选贤女相配,林清芜即将及笄,待字闺中,与三皇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三皇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收起了圣旨,笑眯眯地说道:“丞相等快快请起吧,杂家这就跟丞相道一声喜,大小姐不日就要成为皇子妃。”

林琅天温雅一笑,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李公公手里,“多谢李公公,李公公辛苦了,请入正厅坐下喝杯茶,如何?”

李公公将荷包收入袖中,笑的越发灿烂,道:“不了,皇上还在宫中等着杂家回去复命。”

“如此本相就不多留李公公,本相送一送李公公。”

林琅天送李公公出去,一群人站在大厅,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林清芜,小脸泛着红晕,高兴又羞涩的抓着徐氏的手。

脸色难看的自然是林清柔,紧咬着唇,眼中不难看出不甘怨愤,只因全部人目光都在林清芜身上,鲜少人察觉。

林清浅则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大姐,等往日你就是堂堂的皇子妃,太好了,日后出去,我看谁还敢欺负我,我就让大姐给我撑腰。”

林清芜娇嗔地冲林清远道:“二弟,你瞎说什么,这婚期都尚未定下。”

“这赐婚的圣旨都到了,待大姐及笄,和三皇子的婚事,皇上定会马上挑出良辰吉日让你和三皇子完婚的。”

林清芜年芳十四,还有一年便是及笄之年,这婚事可想而知拖不了多久。

老夫人也十分高兴,握着林清芜的手交代道:“清芜,将来成了皇子妃,需知礼数懂进退,好生侍候三皇子,知道了吗?”

“祖母放心,清芜定会谨记祖母教诲。”

林清浅看人寒暄的差不多,也上前笑着道:“大姐,恭喜你觅得良缘佳婿,与三皇子完婚后琴瑟和鸣,恩爱羡煞旁人。”

林清芜娇羞一笑,“多谢三妹妹。”

大抵林清浅此时说话让她颇为喜欢,一直觉得林清浅可疑,处心积虑在她身上找出可疑之处林清芜,此刻也先将这心思搁置脑后。

丞相府一派喜气洋洋,林琅天送了李公公回来,对徐氏道:“我现在需进宫一趟谢恩,有事晚些我回府再说。”

“是,妾身知道了,夫君快去吧。”

老夫人交代下去,让下人备膳,晚膳府上的人都在前院用膳,众人便心思各异的各回各院。

柳园。

林清浅回来后,坐下,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摄政王的倾城宠妃》她看的并不完整,但从种种情节不难猜个**不离十,如顾长庚和丞相府的恩怨,定不止年少欺辱他的缘故。

顾长庚扶持上位的十一皇子,并未是皇室血脉,而是一个妃子与情人私通生下的。

他篡改皇上遗旨,扶了并未正统皇室血脉的皇子上位,若被发现,定麻烦不断,顾长庚是聪明人,却还是执意这么做,无非是想秦家江山易主。

能让他对皇室怨恨至此,无非是顾昀之死和皇家有关,甚至林琅天这伪君子做派的人都有可能牵扯其中。

如此顾长庚要扶持十一皇子上位,和要将林家满门抄斩也说得通了。

林清浅越想头越疼,索性不想了。

如今她走一步看一步,总之有一点,抱紧顾长庚这个男主的大腿必然错不了。

……

明园。

林清柔一回来,将厢房里的花瓶茶杯砸了个稀巴烂,惹得一众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小姐,你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自己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林清柔一个茶杯砸在香兰的脚下,面容因盛怒显得略微狰狞,怒声道:“滚!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来管!”

“小姐……”

一行人不知如何是好,王氏神情凝重走进来,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丫鬟们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林清柔厢房夺门而出。

四小姐平日看起来天真烂漫,可动手打起下人,下手极重,如今她盛怒中,丫鬟们都怕自己被无辜毒打一顿来给她泄气。

王氏无奈地道:“你又为何发火?因大小姐被赐婚?”

“对!不错,我就是不甘心,为何她林清芜是嫡女,我是庶女,命运截然不同,下人们都在说,三皇子如今备受皇上宠爱,文韬武略俱全,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日她林清芜便是太子妃,我不甘心!”

王氏眉头看着小脸满是怨恨的女儿,“清柔,你为何定要跟旁人争比?你身为是相府四小姐,将来也会有一门好婚事。”

“我为何要跟人争?我不争,你看如今,连林清浅都能骑在头上欺负我!”

“你……”

林清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道:“娘,就当为了女儿着想,父亲宠爱你,你想办法再怀上一个孩子,皆时我们在府中境地定不会是今日这般。”

王氏长叹一口气,在林清柔目光下,说:“娘尽力为之吧。”

林清柔一下子扑到王氏怀里,抽泣着道:“我就知道娘你是最疼我的。”

王氏眼眸微垂,心思复杂,丞相府中人人以为林琅天对她万般宠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男人比谁都薄情。

……

永和宫。

淑贵妃听得窗外轻微的动静,妩媚的眼睛微眯,对贴身宫女连衣道:“你们退下吧,本宫乏了,没本宫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本宫歇息。”

“是,娘娘。”

待门一合上,她娇笑着道:“林朗来了,还不出来,嗯?”

林琅天穿着官服,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

给读者的话:

各位小可爱六一快乐啊!^_^

第52章 韬光养晦

“赐婚的圣旨到丞相府了?”淑贵妃媚笑着问道。

林琅天坐下,沉声道:“嗯,我进宫向皇上谢恩,这才过来的。”

淑贵妃依偎在林琅天胸口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抚他下颚,“一切都朝我们预想的方向走,待子灏坐稳了太子之位,我们就……”

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

林琅天轻拍淑贵妃肩头,“切勿心急,我们蛰伏多年,稍有不慎,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淑贵妃收敛起阴冷的气息,温柔似水,“是,奴家听林朗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子,淑贵妃又道:“顾长庚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林朗还需寻机会将人除掉,记得将人引出府外才动手,莫要让人怀疑到你身上。”

“我有分寸,你放心,再过些时日,皇上不再注意到顾长庚时,我会动手的。”

……

又过了两日。

林清浅昏昏欲睡的听着年过半百的先生念书,忽地望见春夏一脸焦急神色站在门口,想开口喊她,又不敢打扰,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林清浅思索了片刻,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趟茅厕。”

陈先生对林清浅听学懒散,一脸无奈,但还是放下手中拿着的书籍,道:“三小姐去吧。”

“多谢先生。”

林清浅一出房门,春夏将她拉远了些,焦急地道:“小姐,顾公子今日又和二少爷打了起来,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罚了顾公子二十鞭子!”

“什么?长庚哥哥又和二哥打起来?”

林清浅下意识要赶过去,春夏一把拉住了她,道:“老夫人罚顾公子是在半个时辰前,现在顾公子怕是已经领完罚了。”

林清浅一听,眉头越皱越紧,“那你为何不早说!”

“奴婢不敢,老夫人吩咐了,先生教学时,任何人不能打搅。”春夏在外门干着急了半个时辰,林清浅这才看到她。

林清浅扶额,这孩子为何不知道变通,随便送杯茶水进来,不也能通知她吗?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顾长庚已经领完罚,她只好问道:“长庚哥哥为何又与二哥打起来?”

“奴婢听闻,顾公子的私塾先生让他点评一篇文章,顾公子见解让私塾先生震惊,大肆夸奖一番,甚至说与相爷知,相爷知道了,颇为高兴,赏了私塾先生,让他尽心教导顾公子,这事传到了二少爷那,他就来找篱园找顾公子……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接下来的,就算春夏不说,林清浅也猜的七七八八。

按照林清远的尿性,自是不服,肯定要去篱园找顾长庚麻烦,这人嘴贱,素来明白如此说到顾长庚痛处,两人自然而然就打起来。

林清浅脑中浮现上次顾长庚后背触目惊心的鞭伤,心中不安,对春夏道:“你等会儿进去跟先生说一声,我身子不适,回房歇息了,至于授课,明日再继续。”

“小姐,小姐,你……”

林清浅话一说完,人就走了,春夏拦都拦不住,只能愁眉苦脸站在原地。

她等下要跟先生撒谎,若是被识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来到篱园,林清浅火急火燎的拉住顾伯问道:“长庚哥哥呢?他在哪?”

顾伯眼眶微红,道:“少爷在房里上药……”

话音才落,林清浅径直的走向顾长庚的卧房,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长庚哥哥……你伤得怎么样了?”

顾长庚上了药,刚披上衣服,衣襟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见林清浅进来,迅速拢好衣服,脸色发白,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清浅上前扯顾长庚的衣服,“我听春夏说,你被祖母罚了二十鞭子,让我看看,伤的如何?”

顾长庚抓住林清浅的手,“小伤而已,无碍,我已经上过药,你无须担心。”

见他脸色极差,林清浅不信是小伤,二十鞭子抽下去,后背不皮开肉绽才怪。

“让我看看,我看过才放心。”

顾长庚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微红,拦下林清浅欲扯开他衣襟的手,道:“真没事,我……呲……”

拉扯间,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口,顾长庚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林清浅见状,也不敢乱动,连忙道:“长庚哥哥,我先扶你过去坐下。”

在桌前坐下片刻,顾长庚缓过那股疼,见林清浅面露担忧,开口安慰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真的?”

“真的,你上次送的金仓药很管用。”

林清浅这才作罢要扯开顾长庚衣服,查看他伤口的打算。

想到林清远小肚鸡肠的性子,林清浅头疼不已。

顾长庚的才华,自是毋庸置疑,可若在他有能力自保前,林清远因此没完没了的来找麻烦,虽不会伤他性命,可皮肉之苦,怕是要受不少。

思忖了片刻,林清浅眼睛一亮,道:“长庚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一定要认真听。”

顾长庚如画的眉眼微蹙,疑惑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并不解释,自顾自的给他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宫中有三位皇子,其余两位皇子皆由宠妃所出,文武双全,母族势力庞大,皆有望成为储君,另一位皇子则是出身卑微,由宫女所出,平日里性子软弱,任人欺负,庸碌无能。”

顾长庚神情复杂望着林清浅,并未打断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待这位皇子成年,出宫自建府邸,他国举兵来犯时,他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被皇上器重,后被皇上封为太子。”

林清浅不着痕迹察言观色,继续道:“许多人都说,这位皇子懂得收敛光芒,韬光养晦,后才有机会大展光芒,坐上太子之位,长庚哥哥,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顾长庚不答反问,“你从何处听的这个故事?”

他漆黑的眼眸像是能将人吸进去,林清浅心一虚,别开目光,干笑着道:“我听府中下人们说起的,他们说是街上说书先生说的。”

顾长庚缄默不语,林清浅心里打鼓,不会是惹他起疑了吧?

就在此时,顾长庚声音清冷地道:“别人说的不错,若这位皇子不懂收敛光芒,韬光养晦,怕是尚未成年,便会死在宫中。”

第53章 下泻药,为顾长庚出气

林清浅话点到为止,顾长庚是聪明人,想必是听进去。

于是打哈哈道:“是吗?看来长庚哥哥和大多数人想法都是一样的。”

顾长庚深深望了一眼林清浅,抿了抿唇角,见她不想往下说,便扯开话题。

“你此时不是应该在房里听先生教学的吗?”

“我……”林清浅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幽幽地道:“先生讲课太过枯燥无味,我听得瞌睡连连,便谎称身体不适,让他明日再来。”

私塾先生讲的大多数,林清浅都认识,如同将一个现代大学生放到幼儿园上课,自是了无兴趣。

“你自己懒散不上进,还说先生讲课枯燥,如此吧,你若是有不懂的,我教你。”

林清浅干笑一声,连忙道:“长庚哥哥不必费心,下次我用心听讲便是,你身上有伤,这几日需好好养伤才是。”

“对了,上次我在我娘的卧房里,还看到了一些外伤药,我等下回去让春夏给长庚哥哥送来……”林清浅一个激灵,蓦地想起了一样东西,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

顾长庚察觉到林清浅异样,问道:“嗯?怎么了?我伤其实不碍事,你无须太过上心。”

林清浅摇了摇头,问了一句让顾长庚摸不着头脑的话。

“长庚哥哥,你今晚有空吗?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

“我说的地方就在府中,到时候去了你就会知道,可以吗?”

顾长庚心中虽疑惑,望着林清浅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我陪你去。”

林清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笑眯眯地道:“那我们晚上亥时在柳园门口的小道,不见不散,记得别让顾伯知道。”

“嗯。”

……

林清浅回到柳园,二话不说钻进王氏的卧房里,王氏会些医术,因此院中常备有一些药材,她去世后,这些药材便都放在了她卧房里。

林清浅曾进来逛过一两次,凭借记忆找到了放外伤药的格子,将药取出,她又找了找,在一个写着巴豆粉的格子前停下。

眯起眼睛,眼中是不怀好意的笑。

林清浅拿着瓶子装上些巴豆粉,这才出了王氏的卧房。

亥时一到,躺在床榻上的人立马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拿过衣裳穿上,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一出柳园,凭借皎洁的月光见到顾长庚身穿淡青色长袍站在小道上。

林清浅小跑过去,小声地道:“长庚哥哥,你等很久了?”

顾长庚垂眸看向她,见其并未穿斗篷,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刚到,你回去将斗篷坡上再出来,夜里寒气重。”

“没关系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先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林清浅不由分说的拉着顾长庚衣袖,扯着他往前走,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巡视的侍卫,来到了江园,林清远住的地方。

“为何要来江园?”

林清浅回头,夜色中,她那双眼睛明亮如同璀璨的星辰,故意卖关子道:“长庚哥哥一会便知。”

江园后门并未关上,林清浅拉着顾长庚偷偷摸摸来到了江园的厨房。

厨房里尚点着蜡烛,灶台上还温着一碗参汤,应是备给林清远作夜宵的。

林清浅掀开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褐色的粉末倒了下去,为避免让人看出来,拿勺子在汤里搅上一搅,让粉末彻底融化在汤中。

“你在汤里下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点让二哥受罪的……”

话音还未全落,瞥见门外有身影走来,林清浅连忙拉着顾长庚到厨房的水缸后躲了起来。

两人才躲好,下人便进来了,一小厮大声催促道:“手脚麻利些,二少爷说是饿了,将一直温着的参汤送到少爷卧房里。”

“是,奴婢这就给二少爷送过去。”

下人用食盒将参汤等装起来,林清浅唯恐会被发现,尽量缩着身子,小小的身躯几乎全窝在了顾长庚怀里。

怀中柔软的身体让顾长庚全身僵硬,一动都不动。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厮和丫鬟终于提着食盒离开了厨房。

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再不走,她脚都要蹲麻了。

两人靠的极近,她温热气息喷薄在顾长庚脖子上,他耳根发烫,抿紧唇角,扶着她站起来,迅速往后退两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既然人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汤里下了什么?”

“我们先出了江园再说,当心下人去而复返。”

两人出了江园,回到柳园前碰面的小道上,顾长庚才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我下的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点点巴豆粉,足以让二哥吃点苦头罢了。”

月光下,顾长庚清冷的面容神情复杂,“你为何要给林清远下巴豆粉?”

林清浅一脸愤愤不平地道:“自然是因为二哥总是欺负长庚哥哥,我才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抬眸,她眼中满是笑意,小声道:“不过这件事不能让第二人知道哦。”

顾长庚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她是在为他出气。

林清浅还欲说什么,一件带着清冷气息的淡青色外衣披在了她身上,顾长庚将外衣给她拢好,道:“夜深了,快回去你院里吧。”

林清浅攥着身上外衣,“长庚哥哥,我不冷的,而且用不了几步路就能回到我院里,你还是穿回去吧。”

顾长庚不容拒绝的道:“快回去,衣裳我明日再去你院里拿。”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见顾长庚坚持,也不好拒绝,只能“哦”了一声,道:“那我先回去了,长庚哥哥你也快回去吧,当心着凉,背后的伤也记得要上药。”

顾长庚“嗯了一声,身形颀长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身影进了柳园,才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

顾长庚起来院中练剑。

顾伯从外面回来,道:“老奴今日听下人们说,昨夜二少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半夜闹肚子,拉的站都站不起来,还因腿软在茅房里摔了一跤,老夫人跟夫人大怒,罚了江园一众下人,这俗话说的不错,恶人自有天收,老奴看,二少爷定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第54章 沈斐再次登门拜访

顾长庚唇角微微弯起,并未搭话,但练剑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看得出,心情不错。

在柳园,林清浅起身洗漱,春夏就将一早听说的事说给她听。

“小姐,你可知道,昨晚一整晚江园都没消停过,二少爷闹肚子,身边小厮需不停扶他去茅房,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听说二少爷还在茅房里摔了一跤呢。”

林清浅自主脑补了那个场景,心中笑喷了。

让林清远嘴贱,小小教训一番,果真让人身心舒畅。

春夏退出去备早膳,林清浅眼角余光蓦地瞥见她藏在被褥中的淡青色外衣。

微微走神。

接触久了,发现顾长庚性子并不坏,若非少年遭遇家中巨变,背负血海深仇,想必会是一个学富五车,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吧。

……

接下来几日,林清浅特别让人留意篱园的动静,得知顾长庚听先生讲课开始懒怠松懈,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日她讲了一个关于韬光养晦的故事,没有白讲,顾长庚听进去了。

林清浅煮了百合莲子羹,对春夏道:“拿食盒装上,我们去一趟祖母院里。”

“是,小姐。”

景兰苑里,老夫人皱着眉头,神情疲惫,任由张嬷嬷替她按着太阳穴,外头丫鬟突然道:“禀告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表情柔和了几分,道:“快,让清浅进来。”

林清浅一身粉色衣裙,素颜朝天,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除了固定的簪子,发饰全无,明亮的大眼睛微弯,满含笑意,让人一眼望去十分舒适。

“祖母。”

老夫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唉,无须多礼,快来祖母身旁坐下。”

林清浅坐下,老夫人细细的打量起她,握住她手,道:“有好几日不来祖母院里,看起来怎么瘦了,可是近日学礼仪女红和功课太辛苦?”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地道:“是啊祖母,我白日得听先生授课,晚上还需学刺绣,每日都好辛苦,你看我都瘦了,要不我们不学了吧?”

老夫人轻笑一声,捏了捏林清的鼻子,“你呀你,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教习嬷嬷可跟我说了,你交给她绣品,都是你让丫鬟给绣的。”

“我……我笨手笨脚的,刺绣时常会被扎伤手,也是没办法才让秋冬帮忙,祖母你别生我气嘛……”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老夫人如何能生得了气,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也还小,急不得,若是累了,就歇歇,但该学的还是得学。”

“谢谢祖母。”

张嬷嬷在一旁听了,暗叹,老夫人当真是宠爱三小姐。

“对了,祖母,我听闻你这几食欲不大好,我煮了你爱吃的百合莲子羹,你趁热尝一尝可好?”

“好,清浅为我亲自下厨煮的,自然要尝。”

林清浅让春夏将食盒提上来,亲自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给老夫人。

吃了小半碗,老夫人望着乖巧的林清浅,叹气道:“若是清远这孩子,能有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二哥生的相貌堂堂,又天资聪慧,懂孝顺,祖母不用太费心的。”

“这孩子啊,要真如你所说就好,清远是聪明,可性子不够沉稳,三天两头就顽皮惹事,今日国子监的先生还差人告上门,说他在课堂上同他人玩骰子,若不是看在前几日他病了,我非狠狠罚他一顿。”

林清浅心想:果然是纨绔子弟,若不是生在丞相府,怕是成了那个市井小混混也不足为奇。

表面还是恭维道:“祖母无须担心,二哥是男孩子,好动顽皮些是正常,等他大些了,性子自会慢慢沉稳下来。”

“但愿如你所说吧,你父亲忙于朝堂事务,你大姐被赐婚,你母亲需准备日后她出嫁事宜,无法抽空管教清远,只能我这把老骨头管管他了。”

“祖母放心,二哥会懂得你一番苦心的。”

陪着老夫人闲聊了一下午,老夫人宽心了不少,赏了不少东西给林清浅,这才从景兰苑出来。

窝在柳园过了几日安稳日子,林清浅十分惬意。

不去想未知的未来,现如今的生活,可是她在现代梦寐以求的。

可老天似乎总爱跟林清浅过不去,惬意的时光被一个人打破了。

“小姐,沈世子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林清浅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你说沈斐来了?谁许他进柳园的!?”

“这……是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领着沈世子来的,小姐还是先过去一趟,省得让沈世子久等。”

林清浅暗骂一句,烦人精,认命的收拾一下自己,从厢房出来,缓缓走向前厅。

前厅中,沈斐坐于上座,一身墨色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兰花,加上那张英俊的脸庞,尽显翩翩贵公子的儒雅气息。

“沈世子。”

沈斐抬眸,扬起笑容,“三小姐。”

林清浅行礼过后,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口见山地问道:“不知道今日沈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再次登门叨扰,是因在下想向三小姐讨教你的画技,可否请赐教一二。”

“沈世子说笑了,小女子并不懂什么绘画,那日在宫中画的蝴蝶,不过能勤能补拙,画多了,画的传神些罢了,清浅才疏学浅,实在当不起沈世子这赐教二字。”

林清浅言下之意,让沈斐回去自己多画几遍就好。

可沈斐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三小姐谦虚,你能将蝴蝶画得栩栩如生,在下尊称你一声大师,都不为过,还请三小姐不吝赐教。”

林清浅对沈斐无甚好感,扯了扯嘴角,只好道:“沈世子还是请回吧,我是女子,需注意名声。”

话里话外,都在赶人了,沈斐身后的随风脸色十分难看,两人待在一起,损坏名声的怕是他家世子吧!

沈斐始终笑意盈盈,不紧不慢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在下与三小姐坦坦荡荡,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旁边还有丫鬟侍从,即便传出去,也无人能污蔑什么。”

见林清浅白翻上天去了,沈斐脸上笑意更深,“况且,在下来三小姐院里请你赐教,是得了老夫人许可的。”

第55章 林琅天的信物

见沈斐拿老夫人出来压她,林清浅无话可说。

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清浅不懂如何赐教,既然沈世子要求,只能在世子面前再画一次,相信世子天资聪慧,自己会领悟出其中技巧。”

沈斐拱手道:“多谢三小姐。”

林清浅转身对秋冬道:“去,备纸和画笔、颜料。”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沈斐兴致盎然的等着林清浅,待她动笔后,他脸上的笑僵住了。

林清浅画的极快,不像那日在宫中小心谨慎,虽画出的蝴蝶仍是栩栩如生,但相比画在那幅十里桃林上的差远了。

林清浅放下笔,冲僵住的沈斐微微一笑,“清浅已经画完,沈世子亲眼所见,相信也记住了,那请回吧,我身体有些不适,今日就不送沈世子了。”

沈斐轻咳一声,只见林清浅画笔纷飞,没反应过来,画便完成了,至于技巧画工,他是半点都没记住。

“三小姐可否画的再慢些,在下……”

“沈世子,失陪了。”

林清浅领着丫头走了,留下沈斐站在原地盯着那幅画直叹气。

半晌,他对随风问道:“本世子很惹人厌恶吗?为何每次三小姐见到本世子都避之如蛇羯?”

“世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京都内不知多少女子倾倒在世子风姿下,怎会惹人厌恶,是那三小姐太不知好歹!”

沈斐眼眸微沉,道:“下次不许再对三小姐不敬!”

“世子,她……”

随风虽有不服,但在沈斐不悦眼神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道:“是,随风遵命。”

春夏送走了沈斐,回到林清浅厢房中。

林清浅沉寂在自己思绪中,嘴里不满嘀咕着,“这个沈斐烦不烦人,听不懂人话是吧?长的人模狗样,却风度全无……”

春夏和秋冬对望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劝道:“小姐,沈世子可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小姐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林清浅眉梢一挑,道:“我怎么对他了?是将他拒之门外,不给他面子,还是怎么了?他无理的要求我都已答应,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

话虽如此,可小姐你对沈世子态度,可真是一点都不友好。

林清浅懒得往下说,摆了摆手,道:“将张嬷嬷送来的桂花糕拿上些,我去一趟长庚哥哥院子。”

“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来了篱园,顾长庚神色淡淡,一如既往坐于案前看书。

她趴在案台上,脸腮子微鼓,斜睨了她一眼,顾长庚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阴魂不散的沈斐。”

“沈斐?”

“嗯,方才他又来找我了,不知说了什么话,竟让祖母同意他来我院里,要我教他绘画,我只能在他面前又画了一幅那日在宫中画的蝴蝶,这才将他打发走。”

顾长庚跟着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道:“沈斐爱画如痴,京都内人尽皆知,若是不学会,想必不会罢休,你若不想他纠缠,不如教会他。”

林清浅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说过,诀窍便是天赋异禀,别无其他,我无甚可教予他的。”

主要对沈斐在宫中看不起人,她小心眼的记得牢牢的。

“那你同老夫人说清楚,相信下次老夫人会替你拦下他的。”

“嗯,我知道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给长庚哥哥带了桂花糕,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见林清浅将桂花糕递到面前,顾长庚虽不喜甜食,但还是动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吃下,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温声道:“味道不错。”

林清浅也捏了一块丢入口中,甜食充斥着她的味蕾,她眯了眯眼睛,笑意满满地道:“那长庚哥哥多吃些,我带了不少过来。”

“嗯……”

书房里,顾长庚目光落在书籍上,如画般眉眼满是温润之色,始终分心在听着林清浅吃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说的话。

……

“少爷,福管家来了,说是相爷请你过去他书房一趟。”

顾长庚刚起身洗漱好,身形微顿,道:“有说是何事吗?”

“福管家并未说明。”

顾长庚深邃的眼眸微磕,神情晦暗不明,过了半晌,才回道:“请福管家稍等片刻,我马上便跟他过去。”

“是。”

顾长庚跟福管家来到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敲了敲门,恭敬地道:“相爷,顾公子来了。”

屋里传出林琅天低沉的嗓音:“嗯,让长庚进来吧。”

福管家推开门,侧开身体,对顾长庚道:“顾公子,里面请。”

顾长庚迈步走进书房里,林琅天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白色便服坐于案台前,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见顾长庚进来,他放下笔,温和一笑,道:“长庚来了,来,坐下吧。”

顾长庚拱手行礼,“林伯伯,你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

从他住进丞相府,林琅天主动见他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林琅天走过去,捏了捏顾长庚肩头,俊雅的脸上神情复杂,感慨道:“一眨眼的功夫,长庚都长大了这么多,当年你父亲出事,你还是个头只到我胸前的孩子。”

顾长庚抿紧唇角,一时没有答话。

林琅天愧疚地道:“接你回府后,我一直忙于朝廷之事,对你有所疏忽,照顾不周,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去见你父亲。”

“林伯伯言重了,丞相府对长庚养育之恩,长庚铭记于心。”

林琅天满脸慈爱的望着顾长庚,道:“不过林伯伯日后一定细心照料你,好好栽培你,你要争气,让你父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顾长庚敛下眼眸,让人看不透他情绪。

“林伯伯放心,长庚会的。”

又询问了几句顾长庚功课,林琅天才道:“今日让你过来,别无其他,你这几年府中鲜少出府,还有几日就到元日了,你若想出去逛逛或者买些什么,这玉佩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随时都可出府。”

圆形玉佩晶莹剔透,可见价值不菲,林琅天时常佩戴在身上。

顾长庚下意识要推脱,“林伯伯的玉佩太贵重,我不能收……”

林琅天硬是将玉佩塞在他手中,道:“拿着,玉佩再贵也不过是一件死物。”

顾长庚握着手中质地温润的玉佩,只好道:“多谢林伯伯。”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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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起出府

顾长庚从林琅天书房离开,林琅天背手而立站在屋内,眼睛微眯,透露出一丝阴冷的气息。

一道黑色的身影翻窗而入,单膝跪在地上,“主子。”

林琅天“嗯”了一声,冷厉地道:“派人在相府门口盯着,若是顾长庚出府,立马找机会动手。”

“是,属下遵命。”

林琅天背对着那道黑影摆了摆手,刷的一下,那道黑影便从书房离开,林琅天重新回到案前坐下,提笔写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顾长庚拿着玉佩,心绪纷乱的回到篱园。

“长庚哥哥,你回来了,父亲找你,是有事吗?”

林清浅带着春夏过来,一到篱园,才得知顾长庚一起身,林琅天便让福管家喊他去了书房。

那一刻,她满心疑惑。

林琅天为何突然要见顾长庚?

顾长庚抬眸,眼神黑漆漆的像是深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神情淡漠,一时猜不透他的思绪。

见他不言不语,林清浅又喊了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蓦地回神,收敛起思绪,轻声道:“进屋坐下再说吧。”

林清浅随顾长庚进屋坐下,顾长庚见她神色隐约担忧,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开口道:“林伯伯让我前去,询问了我近日的功课,尚有元日将至,问我可要上街买些什么,他将他贴身的信物玉佩给了我,若我想出府,随时可以出去。”

林清浅拿起那块圆形的玉佩,讶异地道:“真的?只要凭着这块玉佩,就可随意进出相府,不用经过母亲和祖母同意?”

“没错。”

林清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日后她是否可以借来用用?

在相府,唯一让她犯愁的,出入不便。

林清浅为了避免自己心思太过明显,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舍不得放下那块玉佩,拿在手中摩挲,随口问了一句,“元日将至?元日是什么日子?”

“清浅,你不知元日是什么日子?”

察觉到顾长庚语气不对,她心咯噔了一下,抬眼,果不其然,他眉头微蹙,眼神猜疑的望着她。

林清浅心虚别开视线,干笑了起来。

“呵呵呵……那个……”

林清浅思绪快速翻转,急的后背直冒冷汗。

快想想,元日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啊?!

一个激灵。

寒冬腊月的时节,在现代有一个重要的节日,便是春节了,这元日指的是春节吗?

“我刚才听说能出府,一时高兴蒙了,元日我当然知晓,农历正月初一,家家团圆,举国欢庆的日子嘛……”

顾长庚定定的看了林清浅半晌,虽觉得方才她话可疑,但也没深想。

“嗯,你若是想出府,可跟老夫人请示,相信她会同意你出府的。”

林清浅本就急着扯开话题,索性顺着顾长庚的话往下说。

“那……长庚哥哥你和我一起出府,我们一起到街上逛逛如何?”

顾长庚本欲张口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头答应:“你先去跟老夫人请示,若是老夫人同意,我们便一起出府。”

林清浅点头如捣葱,“好,我现在去祖母院里同她说,长庚哥哥你等我好消息!”

林清浅一溜烟的跑出篱园,惹得顾长庚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出了篱园,林清浅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就穿帮了!

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林清浅发誓,回去一定找春夏秋冬给她恶补,这北冥国除了元日外,其他节日的时间和称谓。

景兰苑。

“你想带丫鬟出府?”

林清浅抱着老夫人的手,软着嗓音道:“祖母,元日将至,我想到街上瞧瞧,上回听下人说街上首饰绢花多到眼花缭乱,还有好吃的糖葫芦……”

老夫人神情严肃,拒绝道:“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还是女眷,只带着丫鬟出府,不妥。”

“祖母,如今皇城内治安良好,不会有事的,我知元日将至,祖母忙于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能陪我出府,我带着丫鬟出府定会小心,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蹙眉不语,却抵不住林清浅撒娇哀求,有些动摇。

“祖母……你就让清浅出府一次好不好?”

老夫人无奈叹息一声,道:“好吧,出府可以,需小心些,不许在街上乱跑,早点回府,知道了吗?”

“嗯,清浅知道了!”林清浅笑颜如花地应道。

于是早上才吓得冷汗涔涔从篱园出来的人,晌午后,又兴冲冲的跑过去。

“长庚哥哥,祖母同意让我带着丫鬟出府了,我们明日一起出府如何?”

太过兴奋,林清浅险些没止住脚步撞在顾长庚身上,虽没撞到人,身形没站稳,差点没往后摔去,幸好顾长庚扶了她一把。

“冒冒失失的,当心摔了。”

林清浅没放心上,继而喜笑颜开地道:“长庚哥哥,明日我们就出府如何?”

“嗯,听你的。”

“我们明日巳时约在……”

不能让老夫人得知是和顾长庚出府,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道:“约在倾城坊那条街相见,如何?”

顾长庚点头答应,“好。”

林清浅高兴的回去准备明日出府,穿越到北冥国这么久,上次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繁华的街道,此番出府,她定要好好逛上一逛。

……

顾长庚的卧房。

顾伯将一个崭新的荷包放在桌上,“少爷,这是上次从宫中回来,相爷同各种瓷器摆件一起送来的银两,都在这了。”

“嗯,我知道,顾伯放下回去歇息吧。”

“是。”

顾伯走后,顾长庚将荷包拿在手中,微微走神。

想起了被林清浅抵在倾城坊的翡翠镯子,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为了帮他修复玉佩,却毫不犹豫抵出去。

上次去拿玉佩时,顾长庚便跟老师傅说好,请他将镯子保管好,他会拿钱去赎回来的。

……

丞相府外。

林清浅得了老夫人的许可,门口看守的侍卫自是不敢拦,她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

望着蔚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林清浅感叹道:“总算出府一趟,整日憋在府内,都快将我憋死了。”

春夏头一回不是跟着偷偷摸摸溜出府,表情期待地道:“小姐,我们先去首饰店还是去成衣铺?”

林清浅回头,明媚一笑:“不,先跟长庚哥哥碰面再说。”

第57章 黑衣人刺杀

“顾公子?顾公子也出府了?”春夏讶异的问道。

“不错,走吧,莫让长庚哥哥等久了,我与他约在倾城坊那条街上见面。”

林清浅拉着春夏往前走,一路上,街道繁华,各种小摊小贩叫卖声不断,热闹非凡。

来到约定的地点,林清浅四处张望,人熙熙攘攘的,却不见熟悉的身影,她疑惑的嘀咕道:“咦?怎么不见长庚哥哥?不是约好巳时在此碰面吗?”

“莫不是顾公子还未出府?”

“不清楚,再等等看吧。”

话音一落,春夏指着林清浅身后,道:“小姐,快看,是顾公子,他在那。”

林清浅顺着春夏指的方向望去,顾长庚一身白衣如雪,面容清冷的走来。

“长庚哥哥,我以为你还未出府呢。”

“我先去了一个地方罢了。”

林清浅疑惑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庚哥哥去了哪?”

顾长庚两片薄唇微动,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转而道:“四处走走而已,走吧,你出府不是想来逛逛的吗?”

好不容易能出府一趟,林清浅不再追问,笑眯眯地道:“好,走吧,方才在来的路上,我见那条街上叫卖冰糖葫芦的,我们先去买一串再说。”

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林清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顾长庚微微颔首,跟在她和春夏身后往前走。

走了几步,顾长庚蓦地顿住脚步,回头,眉头微蹙的盯着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林清浅走了一段路,发觉顾长庚没跟上,回身冲他喊道:“长庚哥哥,你怎么站着不走了?”

顾长庚收回目光,迈步跟上,淡淡地道:“没事,走吧。”

从出府后,也许是多心,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一回头,又瞧不出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清浅买了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将另一串递给顾长庚,“长庚哥哥,你也吃,很好吃。”

见两人吃的津津有味,顾长庚也接过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并不好吃,但林清浅似乎很喜欢,满意的都眯起了眼睛。

“小姐,你快瞧,前面有捏糖人的,捏的好像啊。”

林清浅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笑着道:“走,我们也过去让老师傅捏一个。”

于是从街头到街尾,林清浅一双眼睛全盯在了各种吃的上面,买了来不及吃的,全让春夏和顾长庚拿着。

“小姐,我们去逛逛首饰或者成衣铺吧。”春夏苦着一张脸说道。

她不好意思说,若不是小姐身上锦衣华服,珠环翠绕,怕是街上的人都误以为,小姐是关着饿上好几日才被放出来的。

林清浅勾起嘴角,道:“成衣铺首饰铺哪有吃的好,我们再逛逛,前面还有点心铺看起来不错……”

正好瞧见一处酒楼前围了一群人,远远听见敲锣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道:“各位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小姐温雅大方,沉鱼落雁,今日再次抛绣球寻找如意郎君,各位尚未成亲的公子快来看看……”

“那边好像挺有趣的,走,春夏我们过去看看。”

抛绣球招亲,林清浅只在电视剧看过,不曾想今日碰上了一场现场直播的。

顾长庚俊美的脸上神情略无奈,默默跟在林清浅后面,仔细着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楼上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妙龄女子,虽不如说的般沉鱼落雁,但也是清秀可人。

在不远处的拐弯角,两名黑衣男子戴着斗笠,对视了一眼,眼中迸发出冰冷狠厉的光芒,两人皆点点头,将斗笠拉低,握紧手中长剑,悄无声息朝朝顾长庚靠近。

林清浅看得正起兴,回头冲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你说这绣球会被谁接住?”

“不知。”

“你……”林清浅话蓦地顿住。

两个在大晴天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让林清浅觉得奇怪,忍不住多看两眼,突然男子手中寒光一闪,她瞪大了眼睛,迅速推了顾长庚一把。

“长庚哥哥小心!”

顾长庚被推得踉跄了一步,正好躲过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

黑衣男子一剑刺空,又反手将剑朝顾长庚砍去,顾长庚侧身堪堪躲开,手臂衣裳被划破。

另一名黑衣男子步步紧逼,剑剑狠厉,顾长庚在地面滚了几圈,狼狈躲过致命的招数,却被剑刺伤了肩头。

血迹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衣裳。

方才还围观绣球招亲的百姓被吓得惊慌尖叫,四处跑走。

顾长庚捂着伤口,气喘吁吁跪在地面。

眼见两名黑衣男子提起剑再向他砍去,林清浅一急,大喊一声“春夏!”两人搬起茶摊上的木凳砸过去。

黑衣男子猝不及防,被砸中手臂,疼得闷哼了声,手上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春夏扔过去木凳直接砸在另一名黑衣男子的头上,砸得他往后连退几步。

林清浅一咬牙,扯上吓得惊魂未定的春夏,扶起受伤的顾长庚,急声道:“快跑!”

顾长庚脸色发白,忍着疼,被林清浅扶着往前跑。

林清浅一边死命的往前跑,一边回头去看。

两名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提着剑又追过来,眼看就要被追上,林清浅急的快疯了。

没办法了,她停下来,从袖中摸出刚才从春夏手中拿来付账的荷包,将里面银子全倒出来,用力往身后一扔,大声喊道:“有人扔银子了!大家快来捡银子啊!”

一群老百姓蜂拥而上的去捡银子,暂时拦住了黑衣男子的去路。

见春夏神情恐惧愣着,林清浅拽着顾长庚手臂,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春夏惊慌失措的小跑跟上林清浅。

三人像无头苍蝇的往前跑,一时不留意,跑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顾长庚被脚下石子一绊,摔在了地上。

林清浅连忙蹲下去扶他,“长庚哥哥,你没事吧?快,他们就要追上来,快站起来,跑……”

顾长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喘着气,一把推开吃力要扶起他的林清浅,咬着牙,艰难地道:“快走!你们先走,我身上有伤,带上我,我们谁都走不了!”

第58章 绝不丢下你一人!

“不行!我不会丢下长庚哥哥,起来,我扶你一起走!”

顾长庚苦涩一笑,道:“他们目的是我,若你真的想帮我,还不如独自跑出去找人来救我,若是拖着行动不便的我,今日我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林清浅在心中挣扎了片刻,心中清楚,顾长庚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一咬牙,道:“好!长庚哥哥等我回来!”

“春夏!我们走!”

“是,小姐。”

见林清浅和春夏身影跑远,顾长庚捂着伤口,强撑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路旁一颗树下,背靠着树干,才勉强站着。

将袖中一把防身的匕首拿出来,死死的攥紧。

顾长庚面色发白,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带着狠厉。

父亲在世时曾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只要还能动,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要奋起反抗,绝不认输!

……

跑了一段距离,林清浅蓦地顿住了脚步,惹得春夏心急如焚。

“小姐,你怎么不走了?后面的人马上要追上来,我们快走吧,小姐若是跑不动,奴婢背你!”

林清浅跑上气不接下气。

心中想:不行!若是丢下顾长庚就这样走了,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顾长庚身上有伤,若是被追上,必定性命难保。

林清浅拉起春夏,严肃地道:“春夏,你往前跑,回到倾城坊的街道上,然后往西走,那边有守城的士兵,你记得过去呼救,说丞相府小姐在被贼人追杀,让他们速来救人!”

春夏眼眶泪珠在打转,“那……小姐你呢?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要回去帮长庚哥哥。”

“不行,太危险了,奴婢不能让小姐回去啊。”

林清浅脸一沉,厉声道:“春夏!你必须听我的,若你真不想我有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刻都不要耽搁,越快越好!”

“奴婢,奴婢……”

春夏止不住眼泪往下掉,知道劝不住林清浅,只好哭着道:“奴婢听小姐的,这就去喊人来,小姐定要没事。”

林清浅点点头,春夏狠下心,头也不回往前跑。

快些跑!她要快些找人来救小姐!

林清浅目光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一处墙角下放着的麻袋,她走近一看,麻袋中竟是生石灰粉。

心中暗生一计。

她将生石灰粉藏与袖中,迅速原路返回。

顾长庚微微闭上眼眸,耳朵听得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握紧手中匕首,准备拼死一搏。

“长庚哥哥!”

顾长庚猛地睁开眼睛,回头见林清浅站在身后,脸色骤然一变,怒声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何又回来!”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林清浅行至顾长庚身旁坚定地道。

“你……”

黑衣人已经追上来,提着长剑朝两人逼近,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长庚抬起手臂,将林清浅护在身后,冲黑衣人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她于你们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放她走。”

林清浅抓住顾长庚的手腕,站在他面前,瞥了一眼他藏于袖中的匕首,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嘴上却坚定地道:“我今日绝不会丢下长庚哥哥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林清浅暗吸一口气,回身,脸上表情恐惧,咽了咽口水,对两名黑衣人道:“我们两人手无寸铁,不会武功,不是二位好汉的对手,今日难逃一死,但我不想死的不清不楚,可否让我们知道,为何要杀我们?”

黑衣人笃定两人无法逃脱,松懈了些,冷哼一声,声音阴森森地道:“到了阴曹地府,自有阎王判官告知你们,要怨就怨你们命不好吧。”

黑衣人眼神阴鸷,握紧长剑,径直朝两人砍去。

林清浅急声道:“长庚哥哥,就是现在!”

顾长庚藏于袖中匕首使劲扔出去,直刺黑衣人的胸口,林清浅同时将生石灰粉冲另一名黑衣人眼睛扬去,黑衣人一时大意,中了招,捂着眼睛在原地哀嚎。

“啊!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

趁着现在,林清浅抓着顾长庚的手臂,“长庚哥哥,走!”

两人艰难的往前走,被刺杀的黑衣人忍痛拔掉匕首,捂着胸口的伤,提着长剑追上来。

黑衣人一剑砍过来,顾长庚动作迅速推开林清浅,两人摔倒在地,黑衣人一剑砍了空。

由于林清浅三番五次出招阻拦,黑衣人竟想先除掉她,剑好几次险些砍在她身上,幸亏她反应灵敏,每次勉强避开。

可到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姑娘,躲了几下,体力耗尽,黑衣人全力一剑砍去,她再也无力躲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她死了,会消失吗?还是重新回到现代?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林清浅被人扑倒在地,耳边是布料划破的声音,还有一声吃疼的闷哼,鼻息间是浓郁到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张开眼,映入眼帘是顾长庚毫无血色的脸庞,林清浅瞪大了眼睛,面上血色一瞬间尽褪。

泛着寒光的长剑在顾长庚身后重重的砍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哐”一声,另一把长剑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用力一挑,黑衣人身形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伤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随风,还不速将这贼人给本世子拿下!”

“是,属下遵命!”

随风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眼见沈斐其他侍卫也赶来,黑衣人见寡不敌众,并不恋战,一脚踹开随风,往后跃了几步,拉上那名被伤了眼睛的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巷口。

“随风,带人去追。”

随风应了一声“是。”指着两名侍卫道:“你们跟我走,其余人留下保护世子!”

春夏见到林清浅和顾长庚一身血倒在地上,哭着道:“小姐你有没有事?你不要吓奴婢啊,呜呜……”

沈斐眉头一皱,和侍卫一起把昏过去的顾长庚挪开,春夏哭哭啼啼的扶林清浅起来。

林清浅脑子乱糟糟的,勉强回神,强行镇定下来,对沈斐道:“找马车,让人把他抬上马车,去最近的医馆!”

沈斐对侍卫道,“立刻将马车赶过来。”

“是,世子。”

沈斐吩咐完,一回头,见林清浅拿着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划破顾长庚被血染红的衣裳,他怔了一下,震惊地道:“三小姐,你是女子,怎能……”

林清浅抬眸,眼神凌厉,冷声道:“闭嘴!过来帮忙!”

第59章 顾长庚身受重伤

被厉声呵斥一句,鬼使神差地,沈斐当真乖乖闭了嘴,前去帮忙。

林清浅脸色发白,划破顾长庚雪白的中衣,露出他后背的伤口,肩头一道伤口,后背一道伤口,皆是伤可见骨,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

林清浅喉咙一紧,收紧发颤的手,拿着匕首,将顾长庚的外衣割成布条,抬头对沈斐道:“快!帮忙包扎伤口,一定要绑紧!”

现下无任何药物,只能如此来止血,否则不等大夫救治,顾长庚怕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沈斐“哦”了一声,拿过布条给顾长庚包扎。

期间沈斐眼角余光偷瞥着林清浅,小姑娘脸上镇定坚韧,动作冷静、有条不絮的让人处理伤口,这一切都不像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

伤口被包扎好,白色布条瞬间血被染红。

林清浅心急如焚,幸好此时沈斐的侍卫跑来,道:“世子,马车已经赶到。”

沈斐从自己思绪中回神,也知事态紧急,立刻道:“你们几个,来一起把人抬上马车。”

“是。”

顾长庚被抬上马车,得亏是平阳侯府的马车,奢华不已,车厢大的足以坐下七八个人。

顾长庚被放在马上铺的锦缎上,林清浅和沈斐也先后上了马车。

林清浅道:“立马赶往最近的医馆,让车夫一定要将马车赶稳些,不能太颠簸。”

否则一颠簸,伤口会大出血,届时大夫赶到也无力回天。

沈斐微微颔首,叮嘱了外头车夫一句,车夫迟疑了片刻,回道:“世子,城中的济众堂老先生前几日去世,医馆闭门不开处理老先生的后事,另一个医馆在西城门处,如今元日将至,去往西城的街道上人群众多,怕是要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

林清浅神情严肃,现如今的顾长庚一刻都耽搁不起!

无措之际,沈斐思忖了一下,道:“回侯府,府中有大夫,且平阳侯府离的近。”

“好,去平阳侯府!”林清浅不假思索就应道。

车厢外头车夫一听,扬起马鞭甩在马身上,“驾。”一声,马车朝平阳侯府飞驰而去。

林清浅思绪翻涌,脑海全是顾长庚扑身替她挡剑的情形。

沈斐眉头微蹙,今日他不过出府赴约,却半路被一个丫鬟拦下马车,哭着喊道:“沈世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沈斐掀开帘子,疑惑地问道:“救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哭得泪流满面,“我家小姐是丞相府三小姐,如今在东街街道上遭贼人追杀,求世子救救我家小姐!求你了沈世子!”

春夏本是按照林清浅指示,前去找士兵来救人,但她一眼瞧见骑马的随风,记得这是沈斐身旁的侍从,一咬牙,顾不上其他,上前拦下马车求助。

所幸沈斐一听是林清浅,神色一变,立即对随风道:“走!过去救人!”

待沈斐带人赶到时,黑衣人剑再次落在血迹斑斑的顾长庚身上,随风眼疾手快冲上前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两人这才得救了。

两刻钟后,平阳侯府。

马车停下,沈斐先从车厢跳下来,对门口下人吩咐道:“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将穆大夫请来。”

“是,世子。”

门口小厮跑进府中安排,沈斐让刚才几名侍从将顾长庚从马车抬下来,迅速送往厢房。

……

平阳侯书房。

“侯爷!出事了,出事了……”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惹得平阳侯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行了一礼,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些,才道:“侯爷,您快去东厢房瞧瞧,世子带回了一位重伤少年,让人请了穆大夫过去,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斐儿带回了一个重伤的少年?”

“是的,不止如此,还有一位小姑娘。”

平阳侯脸色微沉,思索了片刻,道:“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平阳侯府的东厢房。

穆大夫前来查看过顾长庚的伤势,神情凝重,林清浅心中一紧,急急问道:“大夫,他伤势如何?”

穆大夫看了看林清浅,又转而看向沈斐,眉头紧蹙,长叹了一声,道:“这位公子伤势严重,情况危急,在下医术平庸,只能为其处理伤口,剩下的……只能看这位公子自己的命了。”

林清浅心狠狠揪了一下,不可置信望向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顾长庚。

沈斐沉思了片刻,道:“先帮他处理伤势吧。”

两人退至一旁,看穆大夫为顾长庚处理伤口,林清浅咬着唇,脸色比顾长庚好不上多少,仔细看,还能发觉她肩头轻颤。

沈斐本想安慰几句,小厮进来,低声道:“世子,侯爷来了,就在厢房外。”

沈斐无奈,只好对林清浅道:“你无须太担心,相信顾公子定会无事的,我出去一会儿,马上便回来。”

林清浅神情略微呆滞的点点头,沈斐这才出了厢房。

厢房外,行至平阳侯身旁,沈斐行了一礼,喊道:“爹。”

平阳侯微微颔首,瞥了一眼厢房,问道:“管家说你带了一位重伤的少年回府,这位少年是谁?又为何身受重伤?”

“这……”沈斐话顿住了片刻,还是如实道:“爹,此少年乃是顾昀将军的遗孤,顾长庚,他与丞相府三小姐在街上遭贼人追杀,被我救下,因此带回府中救治。”

平阳侯一怔,“你说这是顾长庚?”

“不错,正是顾长庚。”

平阳侯神情一变,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你这混小子……”到嘴边的骂人话语硬生生咽回去,片刻,才问道:“顾长庚的伤势,穆大夫如何说?”

“穆大夫说伤势严重,情况危急,有性命之忧。”

“你……”

平阳侯气得想骂又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可知顾长庚的身份,满朝文武都避之不及,毕竟圣意难测,可无论皇上心思如何,若是顾长庚在平阳侯府出事,怕是要无辜被受牵连。

平阳侯憋了半晌,才脸色铁青骂道:“你可真行,出去一趟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回来!”

骂完,平阳侯气呼呼的拂袖转身离开。

沈斐望着他背影,疑惑问道:“父亲,你这是要去何处?”

“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第60章 得知顾长庚遇刺,皇上震怒

皇宫中。

“皇上,平阳侯求见。”

皇帝放下批阅的折子,不解地道:“平阳侯为何这时候求见?”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通报的太监缓缓退出御书房,对门外的平阳侯道:“侯爷,皇上让您进去。”

平阳侯微微颔首,迈步走进御书房,对皇上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平阳侯请起,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啊?”

平阳侯站起来,面色凝重,道:“皇上,臣有要事禀告,就在方才,顾昀将军的遗孤顾长庚,在街上遭两贼人追杀,恰巧被外出的犬子相救,如今在臣的府中救治,但伤势严重,恐有性命之忧啊!”

话音一落,皇帝脸色阴沉沉的,厉声问道:“那贼人呢?可抓住了?”

“府上侍从去追,并未追到。”

皇帝震怒,“嘭”一声,重重拍在案上,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皇城之内,竟敢如此猖狂!”

平阳侯惶恐地道:“皇上息怒,切莫因这些贼人气坏了龙体。”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微眯,沉声喊道:“李全,进来!”

太监总管李全立刻进来,“皇上。”

皇帝怒声吩咐道:“立即去太医署下旨,让御医前去平阳侯府给顾长庚救治,若是不能保顾长庚无恙,朕就砍了这群庸医的脑袋!”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给羽林军下旨,关闭城门,彻查皇城,哪怕家家户户给朕搜,也要把这两个猖獗的贼人给找出来!”

“是,奴才遵命。”

李全领旨下去,平阳侯站于御书房中,心中微颤,皇上如此震怒,幸好他进宫禀告了此事,若是顾长庚性命不保再来禀告,他整个平阳侯府怕是都要被怪罪。

……

平阳侯府。

平阳侯回府,带了一群御医,纷纷涌入了东厢房,一群人将床榻上重伤昏迷的顾长庚围得水泄不通,把脉,查看伤势,开药方子,单子上名贵药材不计其数,甚至让人取来了千年人参让顾长庚含在嘴中保命。

一群御医忐忑不安的守在塌前,唯恐呼吸薄弱的顾长庚下一刻就会没了气息。

林清浅脸色发白,一直在厢房中不愿离去,春夏后怕的跟在她身旁。

沈斐想了想,劝道:“三小姐,在下安排另一间厢房,你且去歇息片刻,这里有御医们守着,顾公子必定不会有事的。”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在这看着。”

沈斐无奈,只好由她去,心中暗想:看来那日在宫中所说,林丞相一家待顾长庚极好,并非虚言。

尽管如此,沈斐还是差人去丞相府告知一声,两人遭贼人追杀,如今身在平阳侯府之事。

……

丞相府,林琅天的厢房。

一名黑衣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进来,跪在了林琅天面前,道:“主子,张三和李四刺杀顾长庚任务失败,如今正在地下室内。”

林琅天儒雅面容瞬间被撕碎,目光冰冷如霜,手中毛笔被他屈指折断。

“走。”

林琅天在书架上扭动了一个机关,书架移开,露出一个暗门,他迈步走进暗门中,黑衣劲装男子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暗门后,书架又移回了原位。

昏暗的地下室内。

林琅天一来,张三李四不顾身上伤势,立马跪下来,面色发白地道:“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主子责罚!”

林琅天冷声问道:“为何会失手?”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张三道:“回主子,属下们本能轻而易举除掉顾长庚,但三小姐多次从中阻挠,再后来碰上了平阳侯世子带侍从赶来,属下这才不得不马上撤退。”

话音一落,林琅天狠狠一脚踹在张三胸膛上,冷笑道:“废物,此话说出去有人信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竟然能多次阻拦你们?!”

张三被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但立马又跪着身体,惶恐地道:“主子,属下句句属实,三小姐三番五次阻拦我们,十分难缠,我们刺伤顾长庚后,三小姐带他逃走,我们本快追上了,三小姐将银子撒在路上,惹百姓一拥而上捡银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张三顿了顿,胸口疼得钻心,咬牙忍下,继续道:“我们再次追上顾长庚,他受伤一人,我们本欲动手取他性命,不料三小姐又回来,说话忽悠了属下,属下一时大意被三小姐用生石灰粉迷了眼,李四也被顾长庚匕首刺中胸口,再往后便是平阳侯世子赶来了。”

林琅天若有所思片刻,“三小姐与顾长庚一同出府的?”

“不是,顾长庚先出府,在街上碰上了三小姐,两人一起游玩。”

林琅天不语,长身而立站着,过了半晌才又问道:“顾长庚伤得如何?”

“顾长庚肩头和后背各中一剑,应是重伤。”

林琅天眉头微蹙,跟着他进来的黑衣劲装男子,低着嗓音道:“主子,可要寒夜亲自过去一趟,取了顾长庚性命?”

“不了,如今这事平阳侯府得知,说不准皇上已知晓顾长庚遇刺,先静观其变再说。”

寒夜道:“是,那张三李四如何处置?”

“各领罚五十鞭,关水牢里。”

跪在地上的张三李四身形一颤,面如死灰,进了水牢能活着出来的人屈指可数,可两人却不敢开口求饶半句。

林琅天看到不曾看两人一眼,转身出了地下室。

才回到书房,外面便响起福管家的声音。

“相爷。”

“嗯,何事?”

“平阳侯府上的下人方才来说,三小姐和顾长庚在街上遇贼人追杀,顾长庚重伤,两人如今皆在平阳侯府,还有……”

“还有什么?”

“皇上得知此事,震怒不已,下令羽林军关闭城门彻查,势必要查出那两个贼人。”

林琅天眉头一皱,多少能猜出几分皇帝的心思。

皇城内,天之脚下,竟有人能刺杀后消失无踪,皇帝必定觉得自身备受威胁,自是要彻查。

半晌,林琅天道:“知道了,备马车,本相要去一趟平阳侯府。”

“是,下人这就去命人备马车。”

第61章 留在平阳侯府医治

下人通报林琅天来了,平阳侯立刻出府相迎。

“林丞相。”

“侯爷,抱歉,打搅了,在下得知长庚重伤被沈世子所救,如今正在侯爷府中救治,便急忙赶来了,长庚如今情况如何?”

“林丞相,请入府中再说吧。”

两人进了侯府,平阳侯命人下去备茶,然后将事情来龙去脉跟林琅天述说了一遍。

林琅天俊雅的脸上满是愤怒,愤慨道:“岂有此理,这贼人竟然如此猖狂,幸好沈世子路过,否则长庚和清浅……今日之事,琅天多谢侯爷和世子。”

“林丞相客气了。”

喝了一盏茶,平阳侯见林琅天神色不安,似十分忧心顾长庚,便开口道:“顾长庚如今在东厢房中,我命人带林丞相去一趟吧。”

“如此多谢侯爷。”

管家领着林琅天来顾长庚的厢房,进去,里面三五个御医愁眉苦脸的守在床榻前,沈斐和林清浅也在。

沈斐先瞧见了林琅天的身影,开口道:“林丞相。”

“沈世子。”

林清浅小脸发白,微微回神,也喊了声,“父亲。”

林琅天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床榻上血色全无的顾长庚身上,询问道:“长庚情况如何了?”

一名御医作揖行礼,“回丞相,顾公子仍在昏迷中,伤口血虽止住了,可伤的太重,失血过多,如今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林琅天望着顾长庚,神情悲痛地道:“若长庚有事,我有何面目去见顾兄,本相恳求各位,定要救长庚性命,无论需多珍贵的药材,本相必定竭尽全力去取来。”

“丞相请放心,下官们定会尽心竭力救治顾公子。”

毕竟皇上下了死令,若无法保顾长庚无恙,他们皆项上人头不保啊。

又询问了几句顾长庚的情况,林琅天沉思了片刻,道:“长庚如今的情况,本相是否可带他回府?”

“万万不可,顾公子如今的情况,万万不能随意移动,否则造成伤口再次出血,那便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御医满脸着急地说道。

沈斐听了,上前道:“相爷不必担心,让顾公子先在侯府住下,待他情况大好,丞相再将顾公子带回府中。”

“如此劳烦沈世子了。”

林琅天瞥了一眼略微失魂落魄的林清浅,道:“在下先带清浅回府,明日再来,长庚这有任何情况,劳烦世子差人到丞相府告知一声。”

“好。”

林琅天行至林清浅身旁,对春夏道:“扶小姐出来,回府。”

“是,相爷。”

林清浅垂着眼眸,在衣袖中手攥紧,哀求的望着林琅天,“父亲,今日在街上,长庚哥哥是为了救我才被贼人所伤,我……我想在这等他醒来再回府。”

“为父知你忧心长庚,可天色已晚,你祖母听闻你遭如此凶险之事,十分担忧你,先回府,待长庚醒来,再来看他。”

林清浅转头看了一眼顾长庚,仍坚持道:“父亲,我在侯府留宿一晚,明日再回府行吗?”

林琅天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一个女眷,留宿在外,成何体统!”

沈斐也赶忙劝道:“是啊,三小姐还是先回府歇息吧,你今日也受了惊吓,顾公子这,我会让人寸步不离盯着,不会有事的。”

林清浅思量再三,眼睛微红对林琅天说道:“好,不过能否请父亲在门外稍后片刻,今日沈世子救了清浅,清浅还未谢过沈世子。”

林琅天脸色缓了缓,道:“嗯,你好好谢过沈世子,为父在门外等你。”

林琅天出了厢房,沈斐摆手,轻声道:“三小姐不必言谢,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心想:林清浅对他心怀感激,等再过几日,再提学绘画之事,她是否会答应?

殊不知,林清浅并非言谢,径直对上沈斐眼睛,表情严肃,小声道:“沈世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沈斐怔了怔,问道:“何事?”

“请沈世子安排几名侍卫在长庚哥哥厢房外守着。”

沈斐望向林清浅眼神略微复杂,过了半晌,还是点头道:“三小姐放心,在下会的。”

林清浅这才盈盈一拜,道了一声谢,深深望了一眼顾长庚,带着春夏离去。

今日在街上黑衣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直取顾长庚性命,如今他伤重,生死未明,她怕那人不死心,再次前来刺杀,并不是毫无理由。

上了马车,林琅天的目光让林清浅倍感压迫,背部僵硬,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表面努力装作害怕失神的样子。

“今日为何会出府?”林琅天询问道。

“回父亲,元日将至,清浅想出府买些女儿家的小物品,便求祖母让我带丫鬟出府一趟。”

林琅天眼睛微眯,眸光晦暗不明,又问了一句,“那为何和长庚在一起?”

“清浅出府想去倾城坊挑一些簪子,凑巧碰上长庚哥哥的。”

“哦?是这样吗?”林琅天意味不明的说道:“为父素来听闻,你在府中与长庚关系并不好,可今日看来,你十分担心长庚,并不像下人说的那般。”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紧张的喉头发紧,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她低下头,搅着手指,胆怯地道:“先前是清浅的错,时常会欺负长庚哥哥,上次掉下荷花池,是清浅自己贪玩掉下去的,怕被祖母责罚,不敢承认,害祖母错怪了长庚哥哥,他都不曾戳穿我的谎言,我便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视他为兄长,而且今日长庚哥哥为了救我,才身受重伤……”

说着说着,林清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显得内疚至极。

因内疚而担心,一切都说得过去。

林琅天眼中闪过打量神色,见林清浅肩头哭的一颤一颤,可伶又胆怯,打消了心中疑惑。

兴许只是她有点小聪明,加上张三李四一时大意着了道才会失手。

林琅天拍了拍林清浅的肩头,“回府后好好歇息,人心险恶,今后不可再独自出府,你一个小姑娘容易遇上危险。”

“是,父亲,清浅日后不会了。”林清浅抽泣着道。

第62章 谁想杀顾长庚?

林清浅回府刚到篱园,还未来得及坐下,门外秋冬道:“小姐,老夫人来了。”

林清浅一回头,老夫人满脸着急的进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她,道:“身上可有伤着啊?”

摇了摇头,林清浅道:“祖母别担心,清浅并未受伤。”

老夫人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布满皱纹的手抚了抚林清浅脸颊,见她眼眶发红,心疼不已的将她拥入怀里。

“都怪祖母不好,不应让你一人出府的,吓坏了吧,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林清浅将脸埋在老夫人身上,牢牢抱紧她,合上眼睛,心中不安、惶恐,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感觉将她压迫的喘息困难。

在人命如蝼蚁的时代,她倍感无力。

老夫人安慰了林清浅许久,见她神情疲惫,脸色也不太好,让丫鬟侍候她歇下,这才带着张嬷嬷回了景兰苑。

卧房的门合上了。

床榻上的林清浅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床幔。

心中思绪翻动。

要杀顾长庚的人是谁?

是杀死顾昀,将顾家灭门的人?

那人会是当今圣上吗?

林清浅被自己想法惊得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真是当今圣上,那皇家真是可怕莫测,皇帝震怒下旨追查黑衣人,让御医救治,这一步步都是为了做戏给人看?

带着混乱思绪睡下,翌日一早,林清浅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的坐起来。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秋冬眼露忧色地问道。

林清浅定了定心神,轻声道:“没事,我方才好似听见外面谁在说话,是谁来了吗?”

“回小姐,是顾伯,他听说顾公子出事,已提心吊胆一整天,所以想来小姐这问问情况,奴婢见小姐未醒,昨日又受了惊吓,便先让顾伯在前厅等候。”

林清浅眉头一皱,掀开被子下榻,“为我穿衣,我现在去前厅见顾伯。”

“是,小姐。”

一炷香时间后。

顾伯一见到林清浅,迫不及待地问道:“三小姐,我家少爷如何了?他伤势可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忧啊?”

见顾伯急的眼中含泪,情绪激动,林清浅只好安抚道:“顾伯,你别担心,长庚哥哥虽身受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

“三小姐真的没骗老奴?若少爷没事,为何不见他回府?”

“长庚哥哥伤势不轻,此时正在平阳侯府治疗,不可随意移动,否则会加重伤势,不过你放心,皇上让御医寸步不离守着他,待伤势好转些,长庚哥哥便会回府。”

林清浅说的诚恳,顾伯信了,拿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老天保佑,幸好少爷平安无事,万幸啊!”

林清浅又安抚了几句,让顾伯回篱园安心等候。

“小姐,你为何要骗顾伯?昨日我们在平阳侯府,御医分明不是这样说的……”春夏小声问道。

林清浅未回答,秋冬敲了一下春夏脑袋,道:“顾伯一把年纪了,小姐不想让他太过担心而已。”

“好了,这件事暂时别让顾伯知晓,备早膳吧,吃过早膳我们出府,去一趟平阳侯府。”林清浅道。

……

“你说什么?父亲吩咐了,不许我出府?”

“回三小姐,确实是相爷今早下的命令,三小姐还请不要为难小的们。”门口侍卫苦着一张脸说道。

林清浅心一横,道:“我去找父亲。”

侍卫连忙喊道:“三小姐,相爷今日一早便出府上朝,尚未回府。”

这府中大概能让她出府的,除了林琅天,便只有老夫人。

林清浅尚未转身往景兰苑走,秋冬先道:“小姐,老夫人今日一早去了静心庙上香,说是小姐昨日有惊无险,她去感谢佛主庇佑,需傍晚或明日一早方能回府。”

林清浅束手无策,只好先回去。

林琅天进宫后,一直未回府。

林清浅心神不宁在房中坐了一天,幸好沈斐派人来告知,顾长庚虽还在昏迷,但已无性命之忧。

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了。

第二日,老夫人一回府,林清浅立马前往景兰苑,求老夫人让她出府。

老夫人阴沉着脸,道:“你父亲做得对,你在府中好好待着,不许再出去了。”

“祖母,我想去平阳侯府看一看长庚哥哥,你就让我出府一趟好不好?”

老夫人丝毫不心软,“清浅,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整日往别人府中跑,传出去,别人如何看你,再说了,顾长庚伤重有御医在,你父亲也会去,用不着你操心,好好回你房里待着。”

林清浅心急如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的望着老夫人。

“祖母,我保证很快回府,不会落人话柄,昨日若不是碰上长庚哥哥,替我挡了贼人那一剑,今日躺在床榻上生死不明的人便会是我,若不能去看望他,清浅良心难安。”

老夫人沉默不语,脸上表情有些许动摇。

林清浅又道:“祖母,上次在宫中,长庚哥哥也出言帮我和丞相府,他是面冷心热,心中一直铭记丞相府对他的养育之恩。”

老夫人终是被林清浅说动,揉着涨疼的鬓角,无奈地道:“罢了,我们丞相府岂是那不懂知恩图报的人,我让人备马车送你去平阳侯府,早去早回,听到没有?”

林清浅激动地道:“祖母放心,清浅知道的。”

“还跪着作甚,快起来吧。”

“多谢祖母,祖母果然最好了。”

林清浅前脚一走,老夫人望着她背影长叹一声,惹得张嬷嬷问道:“老夫人,你这是为何叹气?”

“清浅这孩子,太不省心,毫无心眼,顾长庚救她一次,她就一心记着顾长庚的好,忘了从前将她推下荷花池,差点害她性命之事,若以后嫁人了,在这吃人的深宅后院中,这性子怕是要吃亏。”

张嬷嬷宽慰道:“奴婢看三小姐是有福相之人,日后定能寻一位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老夫人莫要担心。”

老夫人心中暗道:将来的婚事,需好好替她掌掌眼才行。

平阳侯府。

沈斐交代过,若林清浅前来看望顾长庚,可不必禀告,让其入府,因此平阳侯府下人直接领林清浅来了东厢房。

第63章 报答救命之恩

东厢房。

御医给顾长庚喂了药,转身出去,春夏在门外等候,厢房里只有昏迷的顾长庚和林清浅。

林清浅在塌前的椅子坐下,望着脸色苍白趴在床上的顾长庚,后背的伤让被子盖着。

她依旧能记得划开雪白中衣那一刻,触目惊心,血淋淋的伤口。

望了良久,林清浅轻声道:“来丞相府这一阵子,我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性,你若知道了,还会扑身护我?挡那一剑吗?”

顾长庚安安静静趴在床榻上,自是不会开口回答。

林清浅眼中露出一抹坚定的光芒,又道:“倘若剧情不按书中走,你最后不会害我惨死的话,我发誓,从今往后,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为之,就当报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盯着顾长庚看了半晌,见他唇瓣干涩起皮,林清浅想了想,将手帕用茶水打湿,轻轻沾了沾他的唇瓣。

收好手帕,林清浅附身,在顾长庚耳边柔声道:“长庚哥哥,我先回府了,这几日怕是不能过来看你,你快些醒来,莫让顾伯和我担心了。”

说完,替顾长庚掖好被褥,林清浅转身出了厢房。

林琅天命令禁止她出府,她虽哀求老夫人让她出了府,却不敢在平阳侯府久留。

林清浅却不曾注意到,在她转身后,床榻上的顾长庚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厢房外。

沈斐听下人禀报,林清浅来了,立刻急急忙忙的赶来东厢房,一来正巧她从厢房出来。

“三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林清浅点点头,“父亲担心我,不许我随意出府,我苦苦哀求祖母才让我出府,不能出来太久。”

“原来如此,那本世子送送三小姐。”

“劳烦沈世子了。”

两人并行走出东厢房,在路上,沈斐欲言又止,见林清浅眉头微蹙,神情担忧,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改道:“三小姐不必太过担心顾公子,御医说了,已无性命之忧,待过几日便能醒来。”

“多谢沈世子,这几日长庚哥哥都需在侯府,劳您费心照顾了。”

沈斐勾起了笑意,道:“三小姐太客气了。”

走着走着,林清浅蓦地顿住脚步,惹沈斐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三小姐,你这是……”

“沈世子,前些日子你要学我在宫中所绘的蝴蝶,可还想学?若是不嫌弃,待长庚哥哥醒后,我可将我绘画技巧全告知世子。”

沈斐激动的连连道:“怎会嫌弃,我感激还来不及,多谢三小姐愿意教在下,感激不尽!”

林清浅轻笑一声,对沈斐没品男的印象有所改观。

“如此我们约好了,到时沈世子来……”林清浅顿了顿,眼中精光微闪,“来丞相府找长庚哥哥,让人知会我一声便可。”

“好,本世子记住了,届时定会上门拜访请教。”

沈斐并未多想,只以为林清浅毕竟一个深闺小姐,借顾长庚来见面可避免落人话柄。

出了平阳侯府,林清浅坐于马车中,眼眸微垂,心想:这沈斐虽贵为世子,但品性不错,倘若顾长庚能与交好,也是有益无害。

林清浅教沈斐绘画,并非为了谢意。

……

宫中,御书房。

羽林卫统领肖鸿飞神情忐忑的跪着,皇帝脸色极其难看盯着他。

“陛下,臣已将京都城内都找遍了,暂时还未有贼人的踪迹。”

皇帝瞳孔微缩,龙颜大怒,手中的奏折狠狠的仍在了肖鸿飞的脸上,骂道:“饭桶!废物!朕养你们何用,两日了!抓两个贼人都不曾抓到!京都城内都找遍了?人呢?不翼而飞了吗?”

肖鸿飞脸色发白,连忙磕头认错,“皇上息怒,再给臣些时日,定会竭尽全力将贼人抓获!”

林琅天站在一旁,上前行礼,开口附和道:“皇上,元日将至,城中人口众多,贼人狡猾,藏身之处必定混在市井之中,要追查起来并不易,相信再多给肖统领些时间,必定能将贼人找出。”

皇帝冷嗤一声,道:“好,朕再给三天,三天后肖统领若无法将贼人抓到,朕便砍了你项上人头!”

肖鸿飞磕头道:“多谢皇上饶恕,臣定当抓住贼人!”

皇帝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一众臣子离开。

御书房外。

肖鸿飞对林琅天拱手作揖,道:“方才在御书房内,多谢林丞相为下官说话。”

“肖统领客气了,本相刚刚不过实话实说,京都城之大,要抓两个贼人谈何容易,不过事关皇城安危,皇上心急了些,也是情理之中。”

肖鸿飞苦涩一笑,只好道:“等抓住了贼人,下官再亲自登门拜谢,今日先告辞了。”

“好,肖统领慢走。”

和肖鸿飞分别后,林琅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片刻,最后趁着无人注意,径直去了永和宫。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与淑贵妃后,淑贵妃那张艳丽的脸上神情阴沉了下来。

“林朗手下的人,如今做事越发不像样了,一个顾长庚罢了,竟也会失手。”

“正因顾长庚一个毛头小子,他们才会一时大意中了招,人我已经罚了,此时正关在城外的水牢里。”

羽林军查遍了京都城都找不到人影,只因张三李四从地道出了城,而这条地道的入口正是在丞相府。

淑贵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嘴角勾起了冷笑。

“如今皇上震怒,认为自身安危受到了威胁,若不抓到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让羽林军一直搜查下去,若是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我们身上,这可就得不偿失,所以……”

淑贵妃妩媚的看向林琅天,笑道:“林朗应当懂得如何做了吧。”

林琅天微微颔首,他心中所想和淑贵妃心中所想如出一辙。

将张三李四扔出去,随便找一个理由说贪图钱财对顾长庚起了杀意,虽然免不了被怀疑,再安排严刑拷打中不小心丧命便可。

林琅天丝毫不担心张三李四会背叛,能成为丞相府死士每个人都会服下毒药,若无解药续命,也必将是一死。

况且他们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林琅天手中,就算让他们去送死,晾他们也不敢出卖丞相府。

第64章 顾长庚醒了

三日后。

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顾长庚手指动了动,眼帘也颤了颤,紧跟着慢慢睁开眼睛。

照料顾长庚的小厮见了,连忙喊道:“快来人,快去通知世子,顾公子醒了!”

顾长庚躺着,脑袋昏沉,眼神迷茫了片刻,才恢复清明。

床榻前已经围了三五个御医,连同沈斐也赶来站在房内。

御医简直要喜极而泣,为顾长庚诊断后,便对沈斐拱手作了一揖,道:“沈世子,顾公子已无大碍,如今重伤刚醒,身体虚弱,精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沈斐微微颔首,看穿了御医的心思,道:“本世子会差人进宫向皇上禀告顾公子已醒,各位不必担心。”

“多谢沈世子,我等先下去为顾公子开新的药方。”

待御医一走,虚弱的顾长庚勉强开口问道:“沈世子,请问我现在身在何处?清浅呢?她可有受伤?”

顾长庚依稀记得,紧急关头,他飞身挡住了黑衣人砍向林清浅的一剑,意识模糊之际听到有人赶到,往后的便全然不知。

“这是平阳侯府,当日你与三小姐被贼人追杀,本世子赶到时,你已重伤昏过去,你伤势太重,只好先将你带回侯府救治,至于三小姐,你放心,她并未受伤。”

顾长庚骤然松了一口气,还欲开口再问什么,却因昏迷三日,虚弱的连开口都十分困难。

沈斐猜到了顾长庚的心思,在木凳坐下,缓缓地道:“你被贼人所伤之事,皇上已经得知,震怒之下,让羽林军在京都城内大肆搜查,势必要将贼人抓获,你重伤不便移动,皇上派了御医来侯府为你医治,他们守了你整整三日。”

“对了,你昏迷第二日,三小姐还来看过你,不过林丞相担心她,下令不许她再出府,她才无法再来。”

顾长庚眼眸微磕。

原来昏昏沉沉中,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的人,真的是林清浅。

她说让他快些醒来,莫让她和顾伯再担心。

顾长庚收敛了思绪,冲沈斐道:“多谢沈世子的救命之恩。”

沈斐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笑道:“顾公子无须客气,要言谢的话,有人已经替你谢过本世子,待你伤好后,三小姐答应将她绘画技巧教予我。”

在他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谢礼。

顾长庚则眉头微蹙,先前林清浅多不情愿教予沈斐,他全看在眼中,此番答应了,多半有他的缘故。

沈斐未察觉顾长庚的心思,见他刚醒来十分虚弱,道:“顾公子才醒,你且好好歇息,本世子晚些再来看你,若是有事,有下人在门口守候,你开口唤他们进来,吩咐即可。”

顾长庚微微颔首,“多谢沈世子。”

沈斐走了,顾长庚趴在床榻上,想动一动,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只好作罢了。

闭上眼眸,心中的疑惑如春雨后的竹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想要杀他的黑衣人是谁?

和当年杀父亲,血洗将军府的人是同一人?

如此一想,顾长庚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攥紧,手臂青筋暴起,发出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定要将此人查出来,为父亲,为将军府一百多口人报仇雪恨!

……

丞相府。

春夏兴冲冲的跑进来:“小姐,好消息,方才沈世子差人来说,顾公子已经醒了!”

林清浅倏地一下站起来,抓住春夏的手臂,难掩激动地道:“真的?长庚哥哥醒了?”

“小姐,是真的,奴婢方才亲耳听见平阳侯府的小厮跟相爷说的。”

林清浅一听,毫不犹豫地道:“走,我们去祖母院里,求她让我出府去看长庚哥哥。”

秋冬连忙拦下了林清浅,劝道:“如今天色已晚,小姐此时出府不妥,老夫人定不会答应的,不如小姐明日再去求老夫人让你出府,如何?”

秋冬的话让林清浅蓦地回神,冷静下来想想,秋冬说的并不无道理。

“好,我们明日一早再去求祖母出府之事。”

第二日一早。

老夫人并不情愿让林清出府,可无奈抵不住她苦苦哀求,长叹一声,便同意她出府。

林清浅来到平阳侯府的东厢房,尚未进去,便听见屋内小厮着急的声音。

“顾公子,你的伤,御医交代了,万万不能乱动,你若想要什么,交代奴才就可以,奴才去帮你取来。”

“我受伤时穿的衣裳,你们放哪里了?”

“这,这……”小厮苦着一张脸,不确定地道:“顾公子当日衣裳满是血迹,也破烂的不成样子,换下之后,应是被拿去扔了。”

“顾公子!你不能起身啊!”

林清浅心一急,疾步进屋,按住了欲起身下榻的顾长庚,着急地道:“长庚哥哥,你伤势未好,快趴下,莫要牵动了伤口。”

话音一落,顾长庚闷哼一声,脸色发白,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显然不慎是牵动了伤口。

“长庚哥哥,你先趴下。”

顾长庚疼得一丝力气都使不上,只好趴回床榻上。

林清浅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衾被,见伤口并未出血,心中骤然一松。

“长庚哥哥,那套衣裳中可是有重要的东西在?”林清浅疑惑的问道。

难不成是顾昀留给他的玉佩?

顾长庚虚弱的点点头,“嗯,我需找回来。”

“你先别急,我让人去帮你找,你若起身牵动伤口,这就不好了。”

林清浅转而看向方才的小厮,道:“能否劳烦你让人去找找?”

“回三小姐,已经过去三日,奴才怕顾公子衣裳已经被焚烧处理,这……”

“先让人去找,若找不到再说。”

小厮想起沈斐的吩咐,且沈斐对林清浅极其客气,便点头道:“好,奴才让人去找,请顾公子、三小姐稍等片刻。”

“嗯,有劳了。”

小厮走后,顾长庚脸色并不好,眉头紧蹙,应是在担忧衣裳找不到,林清浅同他说话,他都频频走神,目光朝门外望去。

所幸小厮走一炷香时间后重新回到了厢房中。

顾长庚一见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我的衣裳可是找到了?”

第65章 畏罪自杀还是杀人灭口?

“顾公子的衣裳已经找到,幸好奴才去早了一步,府内下人正准备焚烧。”

小厮从衣袖里取出一个荷包和翡翠镯子,双手呈上,道:“衣裳已经污秽,破烂不堪,奴才仔细的找过了,衣裳中只有这玉镯和荷包,再无其他,顾公子你看看,你要寻的东西,可是这两样?”

“不错,这正是我要找的,多谢了。”

林清浅将荷包和玉镯拿给顾长庚,小厮弯腰行了一礼,道:“那奴才先退下了,顾公子、三小姐有事吩咐再喊奴才。”

小厮退下后,林清浅神情疑惑的望着顾长庚。

她尚未问出心中的疑惑,顾长庚先道:“差点丢了,幸好方才的小厮给找回来。”

“长庚哥哥,这荷包和镯子对你很重……”

顾长庚将翡翠玉镯递给林清浅,“出府那日,我去了一趟倾城坊,将你抵押在倾城坊的镯子给赎回来,拿着,莫要再随意抵押或丢了,这是你娘留给的遗物,应当很重要。”

林清浅猛地想起,这翡翠镯子是五夫人留给原身的,她先前并未仔细看过,抵押出去后,便忘了,不曾想,顾长庚还特意去赎回来。

林清浅戴上翡翠镯子,感激地道:“多谢长庚哥哥。”

顾长庚神情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不必谢我,这镯子本就是你为了帮我修复玉佩抵出去,我理应帮你赎回来。”

“可若不是我硬拉长庚哥哥出府,和你要帮我赎回镯子的话,你不会出府被贼人重伤,还险些……”

林清浅此刻内疚是真的。

她不是原身,这个镯子于她而言,无足轻重,却差点害了他性命。

“别乱想,若不是你想方设法阻拦那两贼人几次,只怕我早就丧命,成了他们剑下亡魂。”

想起当日林清浅坚定神情,不惧危险回来救他,顾长庚只觉心中温暖。

“可是……”

话音还未全落,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世子,江大人。”

厢房的门被推开,沈斐领着一个身穿官服,瞧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子进来。

“三小姐,你来了,正巧,江大人无须再跑一趟丞相府。”

见林清浅疑惑的目光望着那名男子,沈斐笑了笑,道:“这位是刑部侍郎,江崇清,奉皇上之命,主审顾公子被刺杀之案。”

江崇清上前拱手作揖,道:“顾公子,三小姐,本官奉皇命彻查此事,今日前来,是贼人已被抓获,本官前来询问一些细节。”

顾长庚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江大人请问,所知之事,我和长庚哥哥定会全然告知。”

江崇清颔首,从袖中拿出两幅画像,在两人面前摊开,道:“这是本官命画师绘下两名贼人的画像,顾公子、三小姐请看,这画像中人,可是当日持剑行凶的贼人?”

顾长庚和林清浅认真的端详起了画像,一眼便认出,正是当日追杀的两名黑衣人,面容粗狂,眼神狠厉,一副凶神恶煞之相。

林清浅点点头,道:“不错,当日追杀我和长庚哥哥的,正是这二人。”

江崇清道:“本官知道了,此案可以结案了,本官这就进宫向皇上禀告此案的细节。”

林清浅开口喊住了江崇清:“江大人,请等等。”

“三小姐可是还有事要说?”

“是的,贼人既已经抓获,那贼人可曾交代是谁指使他们要伤长庚哥哥的性命?”

“这……”

江崇清顿了顿,思量片刻后,道:“审讯中,二人供词并无人指使他们,二人家中贫苦,见顾公子衣着不凡,又是落单一人,便起了歹意,想要抢些银两,一直跟着顾公子,后又见三小姐只带着丫鬟,两人更是见钱眼开,决定下手。”

林清浅和顾长庚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如此说辞,绝不可能是真的,当日顾长庚身着再普通不过,再者两名黑衣人出手招招致命,由始至终都不曾问过一句关乎钱财的话,一看就是要取人性命。

见两人沉默不语,沈斐疑惑的问:“可是有不对的地方吗?”

林清浅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奇怪,二人若是只想抢钱财,下手未免太重,就像是……只想取人性命。”

“两名贼人交代,说是一直未能得手,两人心急,唯恐被赶到的城中守卫抓住,便想一做二不休,下手就重了些。”

“哦,原来如此。”林清浅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道:“那刑部定案后,两名贼人会如何处置?”

江崇清道:“两名贼人知道自己难逃死刑,今日一早,在牢中畏罪自尽了。”

林清浅眉头皱的更紧。

畏罪自尽?

难道不是身后的人怕顺着蛛丝马迹查出什么,杀人灭口吗?

江崇清自然也心有怀疑,但人已死,线索已断,皇上下令要迅速查明真相,他只能仓促的尽快结案。

沈斐见江崇清急着要走,便道:“江大人急着进宫面圣,本世子便不留你喝茶再走,请,本世子送一送江大人。”

“好,下官多谢沈世子。”

两人出了厢房,林清浅望着眼眸微垂,神情晦暗不明的顾长庚,问道:“长庚哥哥,你觉得那二人真当是谋财害命吗?”

顾长庚扯了扯嘴角,眼底的讽刺一闪而过,快到不曾让林清浅发觉。

他道:“江大人明察秋毫,他已经审讯过,想必不会有错。”

“可是……”林清浅想想,到嘴边的话还是咽回去。

就算他们坚持对方不是谋财害命,如今也死无对证,又能查出个什么结果。

林清浅胸口憋着一股气,不免有点心烦意乱。

顾长庚收敛了自己情绪,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蓦地开口道:“往后若再遇到危险,记住,保护自己最重要。”

林清浅一怔,“啊?”了声,“长庚哥哥是说我当日去而复返?”

“不错,若不是那二人一时大意,你……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浅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片刻,才嘀咕着道:“可要我眼睁睁丢下长庚哥哥一人走掉,我做不到,我不想你有事……”

顾长庚抿紧了两片薄唇。

此时此刻,他想伸手摸一摸林清浅的脑袋,但还未有所动作,沈斐送江崇清回来。

沈斐含着笑意道:“三小姐,已是用膳的时辰,本世子让人备午膳,今日一起用膳可好?”

第66章 刺杀的贼人身上有刺青

林清浅并未多想,下意识点头答应,话音还未落下,顾长庚先道:“多谢沈世子盛情,不过清浅出府已久,再不回去,老夫人该担心了。”

经顾长庚一提醒,林清浅蓦地想起来时老夫人的叮嘱。

她幽幽地道:“我答应祖母需早些回去的,这已是午时,我确实该回府了。”

“本世子派人去相府与老夫人告知一声,三小姐在侯府用了午膳再回去。”

林清浅摇头拒绝,“不必麻烦沈世子,我等会就回府,沈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既已答应老夫人早点回去,她不想食言。

沈斐无奈,也不好强留,便不再说什么。

林清浅回头看向顾长庚,道:“长庚哥哥,这次回去,我要再出府来看你不易,你好好养伤,有事让沈世子差人去丞相府告诉我。”

顾长庚面容清冷,颔首,道:“回府路上小心,待御医说我伤势好转,我便回府,不会再打扰沈世子的。”

“好,我等长庚哥哥回府。”

“本世子送一送三小姐吧。”

林清浅正想说好,顾长庚又先一步道:“沈世子留步,在下有些事想与你说一声,不知可否方便?”

“不如等我送三小姐……”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沈世子不必客气,让小厮送我出去便可,你和长庚哥哥慢慢聊。”

虽好奇顾长庚有何事与沈斐说,但见他不愿在自己面前说,林清浅识趣的领着春夏走了。

沈斐望着林清浅身影消失在门外,收回了目光,对顾长庚道:“顾公子,你有何事要与本世子说?”

“我想拜托沈世子一件事。”

沈斐挑了挑眉稍,“顾公子请讲。”

“我想请沈世子派人去一趟刑部牢房,去看看那两具贼人的尸体,手臂是否有一个圆形的刺青图案。”

沈斐疑惑的目光看着顾长庚,“这是为何?”

顾长庚敛下眼眸,不动声色地道:“我刚刚才想起,那日贼人刺伤我时,我瞧见了两人手臂上有刺青,便想确认一番,毕竟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众多,以易容之术以假乱真的事,也并不是没有。”

沈斐信以为真,“好,本世子现在让人去一趟刑部,有结果了,再告知顾公子。”

“多谢沈世子。”

……

马车上。

春夏不停偷瞥林清浅,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她轻笑一声,道:“有话想问便问吧,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春夏迟疑了片刻,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小姐,你不觉得,方才顾公子有些怪怪的吗?”

“长庚哥哥怪怪的?他哪里怪了?”

“就是……好似一直在打断沈世子和你说话,连方才沈世子要送你,他都好像刻意拦下了沈世子,唔……小姐你……”

春夏捂着被敲了一下的脑袋,委屈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无语的叹息一声,道:“整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长庚哥哥让我早些回府,是为了我好,怕我惹祖母不高兴,后面留下沈世子,定是他有重要的事要与沈世子说。”

春夏“哦”了声,心中却不太相信林清浅的解释。

其实春夏还有一点私心,沈斐贵为平阳侯府世子,尚未定下婚事,再过两年便是弱冠之年,若到时小姐能与他互生情意,定下婚事,自是再好不过。

林清浅不曾注意到的春夏心思,否则一定白眼翻上天。

且不说她根本不想嫁人,就沈斐给她第一印象,她绝不可能喜欢上他。

……

平阳侯府东厢房。

“本世子派去的人已经回来,顾公子请放心,那两贼人尸首上确有你所说的刺青图案,不会是被易容过的尸体。”

话音一落,顾长庚眼神阴鸷,浑身上下透着渗人的冷意。

果真是那些人!

杀害他父亲和血洗将军府的人!

沈斐见顾长庚神色反常,不解地问道:“顾公子……可是有不对的地方?”

顾长庚压下胸口肆意的恨意,装作面无表情地道:“并没有,看来已经确认无疑,是当日刺杀的贼人,我也能安心些,多谢沈世子帮忙。”

沈斐隐约觉得顾长庚不对劲,可他仔细一看,又看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只好随口道:“顾公子不必言谢,那贼人险些也伤了三小姐,就当为了三小姐,本世子也理应查清楚。”

这下换顾长庚皱起了眉头,心中浮现一丝不悦。

为了林清浅不必言谢?

说起来,林清浅视他为兄长,沈斐只不过几面之缘的外人,沈斐不觉此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大有不妥吗?

不过最终顾长庚抿了抿唇瓣,并未说什么。

……

又过了三日。

望着丞相府内上上下下除尘布新,林清浅幽幽地道:“还有三日便是元日了,也不知长庚哥哥伤势如何,元日前是否能回府?”

“小姐不要担心了,沈世子日日都派人来告知,顾公子的情况是一日比一日好转。”

“话虽如此,可不曾亲眼所见,我放心不下。”

春夏见林清浅又要唉声叹气,只好道:“对了,今日张嬷嬷来说,老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景兰苑,让你挑几套喜欢的首饰过元日。”

“嗯,走吧,正好无事,我们现在过去。”

“是。”

到了景兰苑门口,林清浅始料不及,碰上禁足了半月的林清柔。

正想两人先前撕破脸皮一次,无须再与林清柔虚与委蛇了吧,林清柔就先上来,十分亲热地喊道:“三姐,你是来给祖母请安的?”

林清浅一怔,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来祖母院里,自是来向她老人家请安。”

林清浅的冷漠并未让林清柔恼怒,而是握住她的手,低着头,眼神怯怯地道:“禁足半月,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误会三姐的,更不该不小心在宫中差点害了三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三姐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原谅我这一次?”

林清浅心中有点想笑,当她傻还是没脑子?

昔日要害你性命之人,如今说两句软话就会原谅?

但林清浅表面流露出高兴的神色,反手握住林清柔的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岂还会生四妹妹的气。”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改日到三姐院中小坐,听闻三姐女红不太好,我还算熟稔,可教教三姐。”

“嗯,那自然是好。”林清浅点点头,道:“祖母还在等我,今日我先进去,改日四妹妹到我院中小坐,我们再说些体己话。”

“好,三小姐快些进去,莫让祖母等急了。”

待林清浅进了景兰苑,林清芜小脸挂着的笑意慢慢褪下,不屑的冷嗤一声。

第67章 顾长庚回府

“小姐,你方才是……”

香兰疑惑的话还未说完,林清柔神情阴森森,咬牙切齿的小声说了一句:“那场刺杀不死在府外,真是老天没眼!”

香兰被林清柔的话吓了一个寒颤,瞬间明了,小姐心底不曾有半分认为自己错了,甚至恨不得四小姐死。

“看什么看!你一个下人,嘴巴最好牢靠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香兰恐惧的连连点头,“是,小姐,奴婢定不会乱说话的。”

景兰苑内。

春夏皱着眉头道:“小姐,你不会真信了四小姐的话,她分明是……”

林清浅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自有分寸。”

林清柔既然要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她不得配合点啊。

“三小姐,快请进吧,老夫人等你许久了。”

进了老夫人的卧房,林清浅眉眼一弯,笑着抱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清浅想你了。”

老夫人捏了捏她高挺精致的鼻子,“真想祖母了?你可有两三日不曾来祖母院里,我看你呀,心思都放在了平阳侯府上。”

“才没有,我是担心长庚哥哥伤势不错,但我更想祖母,这几日不来,是想元日将至,府中大多事宜都需祖母操办,怕来打扰了祖母,就想着过两日再来的……”

自从顾长庚受伤,林清浅拿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在老夫人眼里,她和顾长庚恶劣的关系突然缓和下来,倒也不觉奇怪,只当林清浅性子善良,重情义。

“是是是,祖母说不过你。”老夫人宠溺一笑,与林清浅闲聊几句,蓦地叹息了一声,道:“方才你进来时,想必是碰上清柔了吧。”

“嗯,四妹看起来脸色似不太好。”林清浅流露出略微担忧的神情道。

“清柔刚才跟我说了许多,说知道自己错了,我看她模样,是真心悔过,我就希望日后你们姐妹之间互相扶持,不要心生隔阂,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祖母请放心,我从未生过四妹妹的气,我知道,她年纪尚幼,不懂事,我作为姐姐的,应当更加爱护她,怎能小肚鸡肠去记这些小事。”

林清浅低下头,搅着手帕,咬了咬唇瓣,不好意思地道:“四妹妹女红做的好,方才我还让她到我院中教教我呢。”

老夫人听闻,十分欣慰。

“嗯,不枉费祖母这么疼你,你父亲命人送了许多首饰绸缎来,等下让张嬷嬷多挑几样你拿回去。”

林清浅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多谢祖母。”

林清浅心想:看,这便是她愿意陪林清柔演姐妹情深戏码的缘由。

……

又过了两日。

平阳侯府,东厢房。

御医为顾长庚伤口换药后,他缓缓坐了起来,虽伤口仍有些疼,但行走已无大碍。

还有一日便是元日,顾长庚想起林清浅说等他回府,还有顾伯……

心中一动,他对沈斐道:“沈世子,多谢平阳侯府这阵子对在下的照料,元日将至,如今我伤势已大好,行动无碍,我不应再留下继续叨扰的。”

沈斐思忖了一下,回道:“顾公子重伤在侯府养伤,当时皇上下了旨意让平阳侯府好生照料,如此,本世子与我爹说一声,让他进宫禀告了皇上,再差人送顾公子回府,如何?”

顾长庚微微颔首,“嗯,劳烦沈世子和侯爷了。”

过了两个时辰,沈斐再次回到东厢房。

“皇上知道你伤势好转需回府,特意派了一队羽林军护送你回丞相府,人现在就在侯府外候着,马车也备好了,待你收拾好,便可以回去了。”

顾长庚略微震惊,道:“无须这么大阵仗,贼人已经伏法,我回府应当没危险。”

沈斐耸了耸肩,神情有些许无奈地道:“这是皇上的旨意,而且皇上决意往后在丞相府外多派一队羽林军驻守,以保证丞相府的安全。”

顾长庚何尝不懂皇上此番心思,无非想在京都的百姓面前表现他多爱民恤物。

他点点头,“皇上厚恩,长庚感激不尽,确实在侯府叨扰已久,他日再亲自登门道谢,今日长庚先回丞相府了。”

沈斐嘴角扬起,拱了拱手,“嗯,顾公子,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他可不曾忘记林清浅说教他绘画之事。

……

丞相府。

“小姐,顾公子今日回府了,还是由皇上派羽林卫的士兵护送回来,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本来恹恹的林清浅,倏地一下来了精神,“真的?长庚哥哥回府了?”

“真的,相爷如今正在门口等候。”

林清浅心中一喜,道:“走,我们现在过去。”

“小姐,你等等,把斗篷披上再去,外面天冷……”春夏拿上斗篷急匆匆的跟在林清浅身后追去。

相府门口。

林清浅赶到时,顾伯已经在,双眼泛红的扶着面色苍白的顾长庚从马车下来。

林琅天与护送顾长庚回来的羽林卫统领肖鸿飞说着话。

“林丞相,下官奉皇上之命护送顾公子回府,并且从今往后,会在丞相府多派一队羽林军驻守,以确保丞相府上下的安全。”

林琅天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表面却浅笑着回道:“如此甚好,劳烦肖统领了。”

“不敢,此乃是皇上之命,也是下官职责所在。”

“肖统领不妨进府中喝杯热茶再走?”

肖鸿飞道:“多谢林丞相相邀,可今日还需回宫向皇上复命,改日下官再亲自上门拜访。”

“好,那肖统领慢走。”

肖鸿飞留下一队羽林军驻守在丞相府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林清浅一出来,顾长庚便注意到她,两人眼神对了个正着,但碍于门口下人众多,林琅天等人皆在,便都没有开口。

林清浅上前行了一礼,喊道:“父亲。”

林琅天收回目光,淡淡的扫了林清浅一眼,道:“嗯,不在你院中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

林清浅道:“先前长庚哥哥为救我受伤,清浅心中过意不去,一直担忧着,听闻长庚哥哥回府了,便想来看看他。”

第68章 与他一起过元日

林琅天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看向顾长庚,慈祥和蔼地道:“长庚,这次怪林伯伯大意,让你独自出府,害你险些遭了贼人的毒手,你放心,日后你出府,我让府中侍卫跟着你,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此事半点都怪不得林伯伯,世上居心悱恻的人数不胜数,是长庚自己出门不留意,林伯伯不必放在心上。”

林琅天的手拍了拍顾长庚的手臂,“嗯,回来了好好养伤,我让人送些药材盒补品到你院中。”

“长庚多谢林伯伯。”

林琅天对顾伯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少爷,若照顾不周,本相拿你是问。”

“是,相爷请放心,老奴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少爷的。”

林琅天微微颔首,“都回府吧,外面天冷,长庚伤势刚有些好转,回房好好歇着。”

“是。”

一众人等纷纷回府,林清浅同林琅天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春夏跟在顾长庚身后去了篱园。

望着脸色极差的顾长庚,林清浅担心地道:“长庚哥哥,你的伤还好吗?”

顾长庚“嗯”了声,“无碍,御医看过了,只需多注意些,便没事。”

“那就好,这几日我不能出府,一直都很担心长庚哥哥的伤势。”

顾长庚眸光微闪,蓦地想起一件事,道:“我听沈世子说,你答应教他绘画?”

“没错,我答应了,这次长庚哥哥和我能化险为夷,多亏了沈世子帮忙,我应该报答他的。”

顾长庚英俊的眉宇微蹙,“可你到底是女孩子家,教沈世子绘画,定要时常与他见面,无论出入相府或者平阳侯府,都难免会惹人口舌。”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这点我早考虑到,我跟沈世子约定,往后他需找我学绘画,便来府中找长庚哥哥,我再到长庚哥哥院中教他,如此一来,他来府上是找长庚哥哥,我和他又不是独处,相信旁人无法再嚼什么舌根。”

“嗯,那就好。”

见林清浅想的十分周到,顾长庚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对了,明天便是元日,长庚哥哥你……”

门外春夏的声音打断了林清浅的话:“小姐,今晚老夫人和相爷、各院夫人小姐都需在前院一起用晚膳,晚上还需一起守岁,小姐该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去前院了。”

林清浅恍然想起,确有这回事。

“我知道了,等等便回去。”

林清浅冲顾长庚问道:“长庚哥哥,今晚你会到前院一起用晚膳吗?”

顾长庚神情微变,道:“不了,我刚回府,有些累了,想留在房中休息。”

林清浅察觉到顾长庚情绪一瞬间的低落,想想也是,元日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却孤身一人。

她不免有些心疼顾长庚。

想了想,道:“长庚哥哥,等用过晚膳后,我不留在前院与父亲他们守岁,我早点过来找你。”

顾长庚一怔,随即道:“不必,我自己……”

林清浅不给顾长庚拒绝的机会,扬起明媚的笑容,丢下一句,“长庚哥哥不许太早睡,一定要等我来哦!”人一溜烟就跑了。

顾长庚坐立桌前,轮廓鲜明的脸上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将军府出事后,近年来的元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

前院正厅。

林清浅赶到时,林琅天一家十几口人全部都在,她姗姗来迟,林清远不满的撇了撇嘴,道:“磨磨蹭蹭的,让一家子等你一人,也真当好意思。”

“二哥,不好意思,我出门前不小心弄湿了衣裳,重新换了一套,这才来迟了。”林清浅低着头,神情十分内疚地说道。

其实她为了吩咐秋冬准备些东西去篱园,这才来晚的。

“哼,借口,我看你就是不把祖母和爹、娘放在眼里!”

“我……我没有……”

林清浅慌乱的解释,委屈又着急的样子,眼睛都浮上一层白色的雾气。

老夫人见了,开口道:“好了,今天是元日,清浅又不是故意来迟,天寒地冻的,穿着湿衣服过来,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见老夫人竟帮着林清浅,林清远越发不满。

“祖母,她分明是……”

“清远,怎么跟妹妹说话的,还有没有当兄长的样子!”

徐氏呵斥一声,林清远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徐氏看向林清浅,温婉地道:“清浅,别跟你二哥一般见识,来,到这边坐下,就等你一起用膳了。”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多谢母亲。”

林琅天并未说什么,道:“都先用膳吧。”

其他妾室纷纷应了声“是。”全部人动起了筷子。

林清芜吃的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安静吃东西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清浅,同时用眼神安抚心中不满的林清远。

温氏一如既往妩媚娇艳,在替林琅天身旁温顺的给他倒酒,时不时和徐氏交谈一句,林清柔则是努力压下心中对林清浅的嫉妒。

方才祖母竟然为了她出言反驳林清远,要知道,林清远在祖母面前,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祖母十分宠爱他。

吃过晚膳后,屋内点起蜡烛,桌上摆着蜜饯糕点,还有酒和花生等其他零嘴,一众人等围坐炉旁准备守岁。

守岁和现代的除夕并无什么不同,灯火整夜通明,全家老小欢聚酣饮,共享天伦之乐。

林清浅讪讪的应付着林清芜等人,一边想着如何尽快脱身。

若是陪着守一整夜,顾长庚那边怎么办?

熬到了子时,林清远领着几名下人放了鞭炮。

老夫人面露倦色,道:“我这老太婆就先回房歇息,你们这些小的,精神好,留下继续守岁吧。”

林清浅眸光一闪,行至老夫人身旁,轻声道:“祖母,清浅送你回去吧。”

“你不留下和清芜她们一起守岁了?”

林清浅扶着老夫人,垂着眼眸,有些闷闷不乐地道:“清浅想陪着祖母。”

老夫人心中疑惑,可眼角余光瞥见这前厅中情景,不免心疼起了林清浅。

林琅天同林清远父子相谈甚欢,林清芜与徐氏有说有笑,林清柔跟温氏母女说着体己话,其他无所出的妾室聚一起闲话家常。

唯有林清浅格格不入,好似多余的人。

老夫人拍了拍林清浅的手背,道:“清浅送祖母回去吧。”

“是,祖母。”

第69章 守岁,做火锅

见林清浅扶着老夫人走了,林清柔心中冷嗤一声。

果真拍马屁的好手!

出了前院,走在回廊中,老夫人轻声问道:“清浅,可是想你娘了?”

林清浅从老夫人心疼的眼神中,猜到了她的心思,顺着她话“嗯”了声。

老夫人握紧林清浅的手,柔声安慰道:“别难受,日后你有祖母,不开心了,受欺负了,告诉祖母,祖母护着你、帮着你。”

林清浅脚步虚顿了片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对于老夫人,她确实步步算计去讨好,可她也看得出,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她的,在现代,除了过世的妈妈,她从未享受过任何亲人的温暖,现如今,她在老夫人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过了半晌,林清浅一字一顿,认真地道:“祖母,谢谢你。”

老夫人轻笑一声,揉了揉林清浅的脑袋,“傻孩子,跟祖母说什么谢谢……”

一路陪老夫人走到景兰苑,老夫人本想留林清浅在景兰苑过夜,林清浅却摇头拒绝,说想回柳园待着。

老夫人并未多想,以为她是想王氏了,便不强留,唤张嬷嬷取了压胜钱来给林清浅。

压胜钱与现代压岁钱寓意一样,不过这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货币,是为了佩戴玩赏而铸成货币形状的辟邪品,这种钱币正面铸有文字和各种吉祥语,背面铸有各种图案,如双鱼、星斗之类的。

从景兰苑出来,春夏小声地问道:“小姐要去篱园找顾公子?”

“嗯,没错。”

春夏担忧地道:“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小姐……”

林清浅俏皮一笑,道:“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父亲他们都在前院守岁,不到天明都不会离开,祖母想必已经睡下,下人们也大多聚一起守岁,谁会来管我是不是在柳园。”

“那我们不回柳园和秋冬姐姐一起守岁了吗?”

林清浅一眼便看穿春夏的心思,她与秋冬从小便进府,一起侍候王氏再到自己,两人情同姐妹,自是希望一起守岁。

“我怎会忘了秋冬,去前院时,我便吩咐了,让秋冬送东西去篱园时,暂且不用回柳园,在篱园等我。”

果不其然,林清浅话音一落,春夏眼睛一亮,甚至忘了刚才的顾虑,催促道:“那小姐我们快过去吧,不要让顾公子等久了。”

林清浅笑而不语,同春夏提着灯笼加快脚步。

……

篱园。

顾长庚毕竟身上带着伤,精神并不好,面显倦色,想到林清浅的话,却不曾歇息,拿一本书翻阅着打发时间。

顾伯见了,不免担忧,忍不住道:“少爷,老奴看三小姐一时半会无法从前院过来,不如你上塌歇息一会儿,待三小姐来了,老奴再喊你。”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了。

顾长庚眉头微蹙,但还是摇头道:“不了,我还不困,看看书再说,顾伯你若是困了,不必等清浅过来,先回屋歇着吧。”

主子都还没歇息,一个下人岂敢先去歇息。

顾伯见劝不了顾长庚,只好道:“那老奴去将屋里的炭火烧得旺些。”

顾伯一拉开门,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林清浅。

“三小姐。”

林清浅眉眼一弯,嘴角含笑地道:“顾伯,长庚哥哥可是睡下了?”

“少爷尚在看书,三小姐快请进屋里吧。”

“好。”

林清浅越过顾伯进屋,一眼便见到顾长庚坐于案前,烛光映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柔和。

“长庚哥哥,不好意思,我先送祖母回景兰苑歇下才过来的,来晚了些,你等久了吧。”

顾长庚放下书籍,神色淡淡的望向林清浅,“并未等多久,正巧我还不困,坐这看了会儿书。”想想,他又补了一句,“你不与你父亲他们一起守岁,没事吗?”

“没事没事……他们都以为我在祖母院里。”

林清浅想到让秋冬准备的东西,眼睛一亮,冲进来添木炭的顾伯问道:“顾伯,秋冬她呢?还有她送来的东西呢?”

“回三小姐,秋冬姑娘在后院的小厨房,在捣鼓一些食材,老奴说要帮她,她非不让。”

“不用,你在这照顾长庚哥哥,我和春夏现在去帮她。”

林清浅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长庚哥哥,你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林清浅带着春夏出了厢房,轻车熟路的前往后院的小厨房。

顾长庚望向门口,疑惑地问道:“顾伯,清浅让她丫鬟带了什么来吗?”

“这……”顾伯迟疑了一瞬,道:“老奴也不太懂,秋冬姑娘熬了一锅汤,还备了好些洗净的食材,有生菜有荤肉。”

顾长庚露出思忖的神色,片刻后,放下手中书籍,道:“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顾伯本想拦下顾长庚,君子远庖厨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又想到三小姐在厨房,似乎不太好。

就在顾伯犹豫的时间,顾长庚迈步出了门,他只好跟上。

小厨房里。

“小姐,你仔细着刀,莫要切着手了!小姐,要不你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姐……”

顾长庚到了小厨房,便见到以上场景,春夏提心吊胆的盯着林清浅手中的菜刀,唯恐下一秒她会切了自己的手。

可林清浅嘴角上扬,道:“别慌慌张张的,我小心着呢,不会切伤手的。”

废话,她在大学勤工俭学时,什么没做够,后厨洗菜切菜,根本不在话下。

顾长庚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林清浅一转头,才发现顾长庚一身青衣站于厨房门口。

“长庚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书看得眼睛有些乏了,便想着过来看看。”顾长庚扫了一眼洗净的食材,和林清浅正在切的蒜末,眼神疑惑地道:“你们这是……”

“我在准备做火锅。”

“火锅?”

林清浅一时不知如何跟顾长庚解释,只好道:“等会儿长庚哥哥便会知道,现在让顾伯先将这锅鸡汤端到过去。”

于是林清浅指挥着顾伯,还有春夏秋冬将洗净食材等都搬到的前厅去。

火盆被放在案台上,上面还放了一个平时为了方便煮热水的铁架子,正好可以将那一锅鸡汤放在上面。

将搬来的东西都放好,几人皆是一头雾水望着林清浅。

第70章 一起吃火锅

林清浅率先坐下,对几人道:“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顾长庚虽不明白林清浅口中的火锅是何意,但大抵能猜出几分,“嗯”了一声,在案台前坐下。

火盘的木炭烧的很旺,铁锅里的鸡汤本就煮过,立马便烧开了。

望着滚烫的锅底,林清浅将配料和一些肉片往锅里下,一边冲杵着不动的春夏等人道:“春夏秋冬、顾伯,你们也别愣着了,快坐下啊。”

“这……”顾伯欲言又止的。

春夏见顾长庚在,也犹豫了片刻,道:“小姐,奴婢们是下人,怎能与你还有顾公子同坐一桌。”

林清浅拧着眉,不悦地道:“忘了我跟你们说过的话?没外人在,无须拘谨这些礼数,别磨蹭,快过来坐下,菜马上就能吃了。”

春夏秋冬犹犹豫豫的坐过去,两人目光不安的偷瞥对面的顾长庚。

顾长庚神情淡淡,并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开口对犹豫不决的顾伯道:“顾伯,你也坐下吧,正如清浅说,这里没有外人,无需拘谨。”

“好,老奴多谢少爷。”

五人坐下,林清浅眼睛发光望着锅里翻滚的食物,顾长庚面无表情,春夏等人则是有些许不自在。

林清浅夹起煮熟的肉片放到顾长庚面前的碗中,道:“长庚哥哥,这是牛肉片,已经熟了,你先尝尝看。”

顾长庚看了林清浅一眼,见她眼神期待,便拿筷子夹起一块,正要往嘴里送,林清浅又道:“长庚哥哥,这是我特制的酱料,你沾一点再吃。”

顾长庚如她所言,沾了一点再放入嘴里,咀嚼起来,口感鲜嫩,让他意外的挑了挑眉稍。

“怎么样?好吃吗?”

顾长庚慢条斯理的咽下,才轻声道:“味道不错。”

林清浅明亮的眼睛满含笑意,道:“这样煮出来的肉片可比蒸煮炒好吃多了,加上我特制调的酱料,简直完美。”

不过想到顾长庚有伤在身,他的酱料她没放辣椒,不然吃起来肯定更好。

又往顾长庚碗里夹了几块,林清浅道:“来,长庚哥哥你多吃些……”抬眸见春夏等人不敢动筷,也催促道:“别傻傻看着,来吃啊,菜都熟了,都夹上来吃呀,吃完,我们就再放些别的下去。”

说着,林清浅给顾伯夹了一块肉放过去,惹得顾伯惶恐不已地道:“使不得,三小姐使不得!老奴还是自己来吧。”

与主子同桌用膳,已是不合情理,他哪敢让主子亲手为他布膳。

“那好,你们想吃什么就就夹。”

春夏夹起肉片,像顾长庚一样沾了沾放在面前酱料,吃进嘴里,表情一下子变了,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好辣,好辣……”

林清浅猛地想起了,抱歉地笑着道:“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们,有的酱料我放了辣椒,你们吃不惯的可以沾没放辣椒的。”

秋冬倒了一杯茶给春夏喝下,她才缓过来,后怕的望着碗里的酱料。

可下一秒,她就见林清浅沾了放进嘴里,不像自己那样辣的直咳嗽,但也辣的林清浅吐了吐舌头。

“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轻笑一声,道:“这才好吃,越辣越过瘾,等你日后习惯了,你会爱上他的。”

春夏恐惧的直摇头。

不可能!她怎会喜欢上这种舌头都要辣掉的感觉。

顾长庚垂下眼眸望着身旁的林清浅,她一直往他碗里夹菜,他随意问了一句,“你如何知道这种吃法叫火锅?”

北冥国内,并未见过这种烹饪的方式,倒是父亲尚在时,他曾听父亲说起过,关外蛮族的食物没他们精致,皆是放在锅内一起煮熟。

林清浅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前几日在先生给的一本传记中看到过,当时很好奇,便想试着做做看,没想到做出来味道真不错。”

可她明明看起来分外熟悉,不像只从书中见过。

顾长庚虽觉得奇怪,但也未说什么。

吃了半个时辰,顾长庚放下筷子,道:“你们继续吧,我吃饱了,有点乏了,先回房里了。”

“少爷,老奴侍候你就寝吧。”

“不用,你坐下继续吃,我想再看会儿书,暂还未就寝。”

林清浅吃的正起兴,想了想,道:“长庚哥哥先回房吧,我等下再去找你。”

“好。”

顾长庚回了卧房,他确实已吃饱,也意识到他在,春夏等人都拘谨着放不开。

果不其然,顾长庚一走,春夏和秋冬都不再像刚才那般拘谨。

“小姐,这样做出来的菜真好吃,奴婢也要学,日后经常做给小姐吃。”

林清浅脸上扬起了玩味的笑,打趣道:“学了真的是为了做给我吃?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想吃吗?”

心思被看穿,春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哪有,奴婢才没有。”

秋冬笑了起来,敲了一下春夏的脑袋瓜,“你呀你,那点小心思,小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秋冬姐姐,你怎么也跟小姐一样开我玩笑。”

林清浅笑着笑着,眯起了眼睛。

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好上了不少。

春节,若是在现代,她不一定能有亲人朋友相伴,在这起码还有三两个人陪着。

吃到最后,春夏尝试沾上放有辣椒的酱料几次,虽辣得直吐舌头,但真如林清浅所说,她爱上了这种辛辣的口味。

吃得差不多,也已到寅时。

林清浅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道:“春夏秋冬,你帮顾伯将这里收拾了,我去跟长庚哥哥说一声,我们等下便回柳园。”

“是,小姐。”

林清浅来到顾长庚卧房前,在门外轻声喊道:“长庚哥哥?长庚哥哥?”

屋里静悄悄的,她心想:难不成是睡着了?

正犹豫还要不要打扰顾长庚,手一推,“咯吱”一声,没想到门推开了。

林清浅想了想,放轻脚步进屋,若是顾长庚睡了,她便不叫醒他,先回柳园,明早再来找他。

一进屋,便见顾长庚坐于卧榻上,单手撑着鬓角,那双平日里淡漠的眼睛合上了,一本书籍放在腿上,显然已经睡着。

林清浅下意识放轻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第71章 礼尚往来

林清浅站在顾长庚面前,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道:“真的睡着了啊……”

鬼使神差地,林清浅并未叫醒顾长庚,而是细细的打量其他。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轮廓立体,一双剑眉下是深邃好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唇形极其好看的薄唇,肌肤白皙,受伤的缘故,面带病容,不似一贯的清冷,颇有一番病弱美男子的风情。

林清浅心想:等再过两年,这般相貌,得祸害多少姑娘呢。

想的入神,她并未留意到顾长庚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林清浅回神,突然留意到顾长庚松松散散束着的头发,一半散在身后,长发乌黑、柔顺,看得她心痒痒的,想抓在手中把玩。

对于在现代天天熬夜掉发,快成为秃头党的人,林清浅一直很羡慕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人。

见顾长庚睡得挺沉的,林清浅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踱步走到卧榻前,爬上卧榻,手轻轻抚摸上顾长庚的黑发。

头发比想象中更加柔软,抓在手心的触感,十分舒适,林清浅十分喜欢。

“平日脾气又倔又硬,没想到头发倒是出奇的柔软……”

把玩了一会儿顾长庚的黑发,林清浅见他还未醒来,胆子也大了,在他身旁坐下,明亮的眼睛闪过一抹狡黠,贼兮兮地道:“我来给你编个小辫子,一定给你编得漂漂亮亮的。”

埋头专心致志的给顾长庚编辫子的林清浅,未曾发现顾长庚紧闭的眼帘掀开了。

见林清浅兴致昂扬的给他编着辫子,顾长庚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神情宠溺,竟也不开口,静静望着她。

过了半晌,林清浅编好了一条小辫子,高兴之余,又自言自语地道:“这小辫子是不是编的很好看呢?”

“嗯,挺好看的。”

忽然响起的声音,林清浅吓得手一抖,抬头,对上了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吓得心又是一颤。

她倏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心虚地干笑着道:“长庚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方才进屋的时候,见你睡着了,便没有叫醒你。”

心中暗暗骂着自己,让你手贱!最近胆子是真肥了,不怕惹顾长庚生气,他直接把你手给砍了!

顾长庚却不像生气,也不顾已散开小半的辫子,坐直了身体,淡淡地道:“你问辫子好不好看时,我才醒的。”

林清浅脸上的笑僵了僵,“呵呵……那个,我我……我见长庚哥哥头发沾了点东西,想帮你拿掉,然后就,就……”

林清浅欲哭无泪,编都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所幸顾长庚见她窘迫的样子,好心的转移话题,道:“你们吃完了?你过来找我有事?”

“嗯,我们已经吃完,春夏和顾伯他们在收拾,我就过来了。”

林清浅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荷包,将它交到顾长庚手中,“长庚哥哥,这是我给你的。”

“给我的?”顾长庚疑惑的接过,打开荷包,里面是一锭银子,惹得他更是一头雾水,“这是压胜钱?”

可压胜钱是铸成市面上流通货币的形状,并废真的银钱。

“不错,这是压胜钱,不过我更喜欢叫它压岁钱,你想想啊,压胜钱又不能花,只能挂着当玩赏的物件,还不如送些银子,祝福的寓意有了,还能花,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长庚忽觉哭笑不得,握紧手中荷包,他收下了,也含着笑意说了一句,“你脑子里整日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要说是歪理吧,她又说的头头是道,仔细一想,还挺有理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庚哥哥拿了压岁钱,从今往后,身体安康,无病无灾,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这样便足以。”林清浅笑道。

至于前程似锦这些话,林清浅觉得不必再说,顾长庚最终会成为北冥国最有权势的人。

顾长庚心里一暖,攥紧手中红色的荷包。

林清浅见时候不早,再磨蹭下去,天亮了,让下人见到她从篱园出去并不好,便道:“长庚哥哥,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伤还未好,快点歇息吧。”

“等等。”

林清浅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嗯?长庚哥哥还有事吗?”

“你送了我压岁钱,礼尚往来,我也应送你一样东西。”

“长庚哥哥不用啦,我……”

“你等等,马上回来。”

顾长庚站起来,走到床榻前,林清浅见他在枕头下摸索了片刻,拿了一个什么,然后回到她面前。

顾长庚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个平安符。

看得出这个护身安符有些年头,上面的流苏红绳都有些褪色了。

“这是……”

顾长庚抿了抿嘴角,道:“我很小便带在身边的护身符,送给你。”

林清浅想了想,摇头拒绝道:“这护身符对长庚哥哥一定很重要,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如果你不收,我便不收你送的压岁钱。”

“额……”

林清浅犹豫再三,只好接过护身符,道:“谢谢长庚哥哥,我定会好好珍惜它,不会弄丢的。”

顾长庚唇角微扬,“嗯,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那我走了,明日再来找长庚哥哥。”

林清浅从顾长庚卧房出来,正巧碰上过来的顾伯。

“顾伯,前厅里都收拾好了吗?辛苦你了。”

“都是春夏和秋冬姑娘收拾的,老奴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顾伯蓦地看到林清浅手中的护身符,讶异的瞪大了眼睛,“三小姐,你手中的是……”

林清浅将护身符递上前,疑惑地道:“怎么了吗?这是长庚哥哥方才送给我的。”

顾伯眼神复杂,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没什么,只是老奴有点震惊少爷会将它送给三小姐。”

“这对长庚哥哥很重要吗?”

虽心有所预料,但从顾伯吃惊反应来看,似乎比她想的更为重要。

顾伯却不愿再往下说,他道:“时候不早了,秋冬春夏姑娘还在门口等三小姐,三小姐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林清浅盯着手心的护身符看了看,放入袖中收好,道:“好,那我先走了。”

“三小姐慢走。”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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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淑贵妃算计多年的目的

林清浅走后,顾伯站在原地望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朝顾长庚的卧房走去。

见到顾长庚将护身符送给林清浅,之所以如此惊讶,只因这个护身符是夫人在世时为少爷去兰若寺里求的,少爷从小就带在身上,夫人去世后,他更是视如珍宝。

由此可见,三小姐在少爷心中位置有多重要了。

……

永和官。

元日,按照惯例,皇上应歇在皇后的坤宁宫,因此淑贵妃并未让宫女们准备,反正皇上不会来。

“娘娘,三皇子来了。”

淑贵妃放下茶杯,淡淡地道:“让子灏进来。”

“是,娘娘。”

宫女退出去后,秦子灏进来,对淑贵妃行礼,喊道:“母妃。”

淑贵妃温和一笑,冲秦子灏招招手,道:“子灏,快坐下吧,母妃今日下厨做了你喜爱的糕点,让连衣拿来你尝尝。”

“好,儿臣也有许久不曾尝过母妃的手艺了,颇为想念。”

淑贵妃让连衣拿了桂花糕来,秦子灏吃了一块,挑了挑眉稍,道:“母妃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子灏嘴甜,就知道讨母妃开心。”淑贵妃轻笑一声,随即又问道:“你可去向你父皇请过安了?”

“儿臣一早在乾清宫向父皇请过安才过来的,还与父皇商讨了一下南方治水,春夏是南方的雨季,若不能处理好,届时南方的黎明百姓又要受洪涝之苦。”

“哦,你父皇如何说?”

“儿臣请求父皇过几日便许儿臣下江南,趁着雨季来临之前,抓紧时间清理堵塞的河道,早作准备,父皇已经答应了。”

淑贵妃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待你下江南后,也需自己多注意身体。”

“母妃放心,儿臣会的。”

“对了,你与丞相府大小姐已定下婚事,清芜即将及笄,你们半年后即将完婚,你也多与人家姑娘多接触接触,毕竟日后她可是你的妻子。”

秦子灏面色温润,并未多大情绪起伏,道:“是,儿臣记住了。”

“别嘴上应付着母妃,然后又将母妃的话当做耳边风,城外的梅花山庄,梅花开的正艳,时常会有千金小姐结伴而去观赏,这两日你空出时间,带清芜到那转转。”

“好,儿臣知道了。”

又交代了几句,秦子灏这才向淑贵妃行礼告退。

秦子灏前脚一走,淑贵妃便听见身后的动静,挥了挥手,屏退了宫女太监,笑道:“林朗,今日可是元日,皇上尚未上朝,你怎么进宫来了?”

林琅天一身淡墨色衣袍从屏风处走出来,走到淑贵妃身旁,抬手抚了抚淑贵妃肌肤娇嫩的脸颊,“为何进宫的,你难道不知吗?”

淑贵妃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林朗别闹,我这不是怕你无故进宫会让人起疑心。”

“放心吧,我从密道来的,无人知道。”

淑贵妃这才放心了,娇弱的依偎在林琅天的怀中。

乾清宫的皇帝死活都不会想到,自己认为固若金汤的皇宫,竟无声无息的被人挖了一条密道,来去自如。

两人亲热了一阵子,淑贵妃秀眉微蹙,道:“我听闻顾长庚已经从平阳侯府回到丞相府,林朗需找机会再次下手,切记不能再失手了。”

一说起顾长庚,林琅天俊朗的脸上神情忽变,沉声道:“短时间内无法再对顾长庚下手了,如今皇上派了羽林军在丞相府外驻守,美曰其名是为了保护顾长庚,上次张三李四已经引起皇上的注意,若再贸然动手,怕会被查出什么。”

淑贵妃眸光一冷,“如此……便让顾长庚再多活几日吧,反正迟早他都是要死的!”

“嗯,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淑贵妃又恢复妩媚动人的样子,靠着林琅天的肩头,柔声道:“方才我与子灏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到了。”

“待他二人成婚,子灏被立为太子,我们便让他登上皇位,到时他与清芜诞下麟儿,这秦家的江山,便是你我两家的了!”

这便是她算计多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的!

……

元日又过了几日。

林清浅拿着绣架,在绣她那十分抽象的鸳鸯戏水的荷包。

春夏一脸八卦的凑过来,道:“小姐,你可知道,今日大小姐和三皇子一起出府,去城外的梅花山庄赏梅,府中好多下人都偷偷议论,说大小姐当上皇子妃后,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将来还能成为皇后呢。”

林清浅勾了勾嘴角,并未说什么,敲了一下春夏的脑袋,道:“整日就爱听一些下人说闲话,我让你送去篱园给长庚哥哥的补汤,你送了吗?”

春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虚的站起来,道:“奴婢这就给顾公子送过去。”

春夏走后,林清浅放下手中绣架,眸光闪烁了几下。

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林清芜可都与之无缘。

前太子被废之后,皇帝虽有意传位秦子灏,可再也没有立过太子,倒是两人成婚两月后,秦子灏被封为灏亲王,皇帝将死前留下遗旨让秦子灏继位,但被顾长庚插了一杆子,林清芜的皇后之位也就泡汤了。

……

明园。

林清柔听闻林清芜与秦子灏出府去赏梅花,气得尚显稚气的脸都扭曲了,砸了好几个花瓶,还将几个丫鬟打了一顿来出气。

她不甘心!她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只因她身为庶出,就注定万事要比林清芜低一等吗!

……

正月初十。

顾长庚伤势太好,正在书房看书,顾伯来敲门,道:“少爷,沈世子来了,正在前厅,你可要去见他?”

顾长庚放下书籍,对沈斐上门拜访毫无意外,淡淡地回道:“我知道了,等等便过去。”

“是。”

顾长庚换了一件青色长袍,才到前厅,沈斐就笑着道:“顾公子,有一阵子不见,你脸色好多了,想必是伤势已经大好了吧。”

“多谢沈世子关心,不错,在下伤势已经大好。”

沈斐坐直了身体,那双深邃眼睛满是笑意,不待顾长庚问他来意,就自顾自地道:“本世子今日前来拜访顾公子,是想借贵宝地学绘画的,方才我已让人去告知三小姐,相信她马上便会过来。”

第73章 教沈斐绘画

顾长庚神情淡淡,并不惊讶,道:“此事清浅已跟我说过了。”

“哦?是吗?三小姐跟顾公子说起过?”

沈斐颇为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林清浅视顾长庚如兄长,他来找她又必须经过顾长庚,事先说一声也属正常。

两人闲聊几句,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林清浅一身浅蓝色长裙,上面绣着精致好看的桃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只碧玉簪子,眼睛乌黑明亮,肌肤白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长庚哥哥。”

顾长庚颔首,“来了。”

林清浅笑着应了一声,才看向沈斐,福了福身子,“沈世子。”

沈斐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三小姐不必多礼,本世子今日来是向你请教的。”

“请教不敢当,清浅只能将自己理解的都告知沈世子,沈世子天资聪颖,多废些心思,定能马上学会的。”

林清浅可不担保百分百教会沈斐,毕竟她理解的3d立体画是现代的东西,沈斐能不能理解其中一些东西,她不清楚。

万一她一个王者带的是青铜,她也没办法不是吗?

沈斐眼中闪烁着兴奋,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如此,那三小姐我们开始吧,本世子特意备了上好的纸张和颜料过来。”

“好,开始吧。”

毕竟是在前厅,要在此学绘画不太方便,顾长庚想了想,道:“不如去书房吧,安静些,无人打扰。”

“嗯,就如顾公子所说。”

一行人前往顾长庚的书房,顾长庚吩咐顾伯泡了茶进来。

沈斐将宣纸、颜料都摆出来,兴致昂扬地道:“三小姐,我们开始吧。”

林清浅点点头,目光在四处望了望,最终停在书房放着的一个花瓶上,她走过去将花瓶拿过来,放在案台上。

沈斐不解的看了看花瓶,又看了看林清浅,“三小姐,你这是……”

“沈世子,你且先用炭笔将花瓶画出来。”

“可我在府中尝试对着物件画了无数次,并不能画出三小姐那般栩栩如生的画作。”

林清浅故作高深莫测一笑,道:“沈世子先画,待画完了,我再告诉你缘由。”

沈斐虽心中疑惑,也依言照做了,“好,那本世子现在就开始画。”

沈斐坐在案台前,提笔认真画了起来,林清浅扫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抽出一张宣纸坐到了圆桌上,拿着炭笔漫不经心的画了起来。

顾长庚坐在林清浅身旁,虽手中拿着书籍,但眼角余光一注视着她。

见她随意勾勒出线条,没一会儿,花瓶的雏形便出现在纸上,虽还未上色,但足以看出,与一般的水墨画完全不同。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炭笔在宣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还有顾长庚偶尔翻阅书籍发出的声响。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

沈斐放下炭笔,拿着宣纸兴冲冲走到林清浅身旁,“三小姐请看,本世子画的如何?”

林清浅瞟了眼,立马翻了翻大白眼,不做评价,将自己面前的宣纸推到沈斐面前,“至于画的如何,沈世子可对比方才我画的,自己看吧。”

沈斐一看,脸色的笑僵住了。

虽他画的不错,但那只是在水墨画算是画的不错,论立体画,自是比不上林清浅这幅线稿。

“为何会这样?本世子无论如何,都画不出三小姐这种的。”

“沈世子去将花瓶拿来,我再告诉你。”

“好。”沈斐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往回走去拿案台上的花瓶。

幸好随风在门外守候,否则见了林清浅指使他家世子的画面,又要气得骂人。

待沈斐将花瓶放于圆桌上,林清浅暗暗深呼吸了一下,在脑海将关于3d立体画的重点组织成语言。

她缓缓开口道:“沈世子,我将这种绘画唤作立体画,立体画,顾名思义,便是让人一眼望去,和实物很相似。”

沈斐听得分外认真,就差没像个现代的学生在课堂上拿笔和纸来做笔记。

“这种立体画利用了人眼的视觉,重现一种画面的错觉罢了,利用的是透视原理。”

“何为透视原理?”

“额……”

林清浅费劲脑汁的想了想,解释道:“一个空间里的近大远小,层次叠加,物体之间的视觉关系。”

沈斐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的表情。

林清浅清轻叹了一声,只好拿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打比方。

她转头看向顾长庚,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籍,道:“长庚哥哥,可否将你的书本借我一用?”

“可以。”

顾长庚将书籍递给林清浅,她接过,道了声“谢谢。”看向沈斐,道:“如果要你画出这本书的形状,是不是便是这样画。”

林清浅在宣纸上画了四条线,画出一个长方形。

沈斐看了,点点头,“不错,这不正是这本书的形状吗?”

“嗯,而立体画,则是将这本书全部的菱角都画出来,比如这样……”林清浅拿起炭笔又在宣纸上画了起来,此次,甚至用虚线画出书籍看不见的地方。

画完后,林清浅将宣纸推到沈斐面前,“沈世子请看,是否和先前画的完全不同,看起来更加立体了些呢。”

沈斐不语,眉头紧蹙,沉思的表情盯着宣纸。

林清浅头疼不已,险些抓狂。

心中苦思还能用何办法向沈斐解释立体二字的意思时,沈斐忽地眼睛一亮,道:“本世子明白了,三小姐稍等片刻,我重新画,再让三小姐看我画得对不对!”

沈斐拿着花瓶兴冲冲回到案台前坐下,埋头画了起来。

林清浅坐于原位,望着聚精会神的沈斐,心中暗想:真的理解了吗?别等下画出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沈斐重新画好了一个花瓶,让林清浅颇为惊讶。

不得不说沈斐脑子真好使,她不过大概解释一遍,从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沈斐,却能很准确的抓住重点。

林清浅点点头,道:“沈世子很聪明,再多练习几遍,定能画的比我好。”

被鼓励一句,沈斐二话不说,又去埋头兴致勃勃的画了起来。

第74章 相约前往兰若寺庙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清浅好不容易对沈斐没品的第一印象有所改观,就被他话唠给烦得打回原样。

“三小姐,你看,本世子画得如何?是不是比上次好多了?”

林清浅扫了一眼,客气地道:“嗯,是比上次好些,但进步空间还很大。”

不到一刻钟,沈斐又问:“三小姐,本世子这次画得如何?”

“还行。”

“三小姐,本世子换一种物品来画,可以吗?”

“可以。”

“三小姐,你何时教本世子上色?”

“待你线稿画好了再说。”

“三小姐方才不是说本世子画的不错?为何还要我将线稿画好?是现在还不够好吗?”

“……”林清浅额头浮现三条黑线。

……

类似以上的对话沈斐问了无数遍,林清浅额角涨疼,忍无可忍地道:“让你画,你就闭嘴,老老实实的画,该教你的,我自会教你!我还巴不得一次性全教给你,省得你天天来烦我,可你看看你,线稿画得跟抽象派一样,我客气说你画得还行,你还就一点都不谦虚的当真了!”

沈斐被吼得缩了一下脖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问道:“三小姐,何为抽象派?”

“……”林清浅想爆粗口。

林清浅几乎抓狂,强忍着怒气,道:“沈世子,你还是回府吧,待你画够了五十张线稿再来找我。”

沈斐干笑道:“呵呵……本世子晚些再回府,天色还早,不急,不急……”

“那就请沈世子闭上嘴,好好安静的去画!”

顾长庚压下弯起的嘴角,倒了一杯清茶给林清浅。

“喝杯茶,消消气。”

林清浅将茶一饮而尽,才觉胸口怒意好些,看向顾长庚手中的书籍,发现他一页都没翻,略微忐忑地道:“长庚哥哥,我们是不是吵到你看书了?要不你回卧房看?”

都怪沈斐这个话唠!一张嘴几乎就没停过,若早知他废话连篇,她才不答应教他绘画。

“不错,顾公子若觉得打扰了,可先回卧房看书,不用管我们。”

林清浅一个冷眼过去,沈斐挠了一下脑袋,立马低下头不再出声。

“没事,不妨碍我看书。”顾长庚淡然自若地回道。

心想:若他走了,林清浅一个女孩子家和沈斐独处一室,终归是不妥。

林清浅未曾察觉顾长庚的心思,本就打着让他和沈斐处好关系的心思,也就没再说什么。

……

沈斐接连好几日前来丞相府找顾长庚,福管家将此事告诉了林琅天。

林琅天眸光微沉,“你是说,平阳侯府世子近几日,天天来府上找长庚?”

“不错,沈世子每次一来就直接前往篱园,据下人说……每次沈世子来后,三小姐也会过去篱园。”

林琅天沉默了片刻,道:“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福管家弯腰退出了书房。

林琅天坐于案台前,疑惑不已。

为何最近发生的事,都和他这个女儿扯上关系,是巧合吗?

沈斐连着往丞相府跑了半个月,彻底和林清浅和顾长庚混熟,也不再端着一口一个本世子,甚至喊他们都是直呼其名。

“清浅,你看,我这幅画眉鸟画得如何?”

林清浅瞥了一眼,虽不想承认沈斐脑子好,但他绘画方面确实有天赋,她并非专业的老师,只是粗略的讲一遍,示范一遍,他全都能学会。

“嗯,不错。”

沈斐卷起画轴放好,在桌前桌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目光在顾长庚和林清浅身上看了看,道:“这半月来,你们都待在府中,也不出去,不闷吗?要让我闷在侯府半月,我非闷出病来不可。”

林清浅叹气,幽幽地道:“我们倒是想出府,也得能出的去再说。”

顾长庚重伤刚好,遭遇先前黑衣人刺杀一事,无论老夫人还是林琅天,都不会再让他们轻易出府。

“这样吧,我去跟老夫人说,说我邀请你们出府游玩,到时我带上侯府的侍卫,也不怕会出什么事。”

林清浅面上一喜,“真的?”

沈斐扬起下颚,得意的挑起眉梢,“自然是真的,若是我出面,相信老夫人和林丞相都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林清浅自然是想出府的,她看向顾长庚,问道:“长庚哥哥,你想出府吗?”

顾长庚眉头微蹙,并未回答。

林清浅以为他不愿意,略微有点失望,但还是笑着道:“长庚哥哥不愿意也无妨,毕竟你的伤才好,需要多……”

“我并未说不愿,只是你……”

话未说完,沈斐就大咧咧的搭上顾长庚的肩头,道:“愿意就成了,剩下的交给我,我现在便去跟老夫人说,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沈斐大步流星出了篱园,书房内剩下顾长庚和林清浅两人。

林清浅偷偷睨了眼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顾长庚思忖片刻,将话咽了回去,轻声道:“没有,既然你想出府,便出去吧,我在房中躺了许久,就当外出透透气。”

林清浅顿时眉开眼笑,“嗯,这次沈斐带侍卫跟着,绝不会再让长庚哥哥有危险的。”

被沈斐烦了将近一月,林清浅总算觉得与他打好关系,还是有一点好处。

顾长庚方才想说的是:林清浅虽未及笄,可也芳龄十二,距离及笄不过几年,有些女子这年龄都定下了婚事,她与沈斐走的过于亲近,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可见她高兴,又不忍扫了她的兴,话便咽了回去。

过了半个时辰,沈斐重新回到篱园。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真的让老夫人答应林清浅和顾长庚出府。

沈斐扬起得意的笑容,道:“三天后,兰若寺举行庙会,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逛逛,如何?”

林清浅自然说好,顾长庚没说好,但也没意见,因此沈斐拍案定下了三日后出府的行程。

……

明园。

“小姐,奴婢方才经过景兰苑,正好碰上沈世子从里面出来,奴婢听到沈世子说,三日后,他要邀顾长庚和三小姐一同出府前往兰若寺的庙会。”

林清柔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愤怒的情绪,死死攥紧手中的帕子。

沈斐这阵子经常会来丞相府,她有意无意在相府门口遇到过他几回,他对她始终冷淡,顶多生疏的喊一声四小姐,一见林清浅却完全判若两人。

第75章 丑的不堪入目的荷包

香兰絮絮叨叨的说着:“真不明白沈世子想的什么,为何要跟三小姐和顾长庚那样的人亲近……”

林清柔眸光一沉,冷声打断香兰的话:“走,我们去一趟祖母院里。”

“啊?”香兰惊讶了一声,不解地道:“我们早上才给老夫人请过安,小姐现在去找老夫人是何事?”

“为了三日后出府,去兰若寺替祖母祈福。”

香兰快步跟上林清柔,在心中反复想了几遍,才恍然想明白林清柔的意思。

……

柳园。

明日能和沈斐、顾长庚出府,前往兰若寺的庙会,林清浅高兴不已,甚至难得开始挑起了衣裳。

“小姐这件朱色长裙如何?”

林清浅摇了摇头,在众多衣裙中扫了一圈,挑出一件莲青色的织锦长裙,“明日出府,就穿这件吧。”

春夏点头赞许道:“小姐眼光果真好,这件衣裙淡雅清新,小姐穿了定会好看。”

“好了,就你嘴甜,拿下去放好吧,记得明日荷包也要带上,到时候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额……”

春夏略微无语的表情,小姐啊,你能不能别一提到吃的就双眼放光?

提起荷包,旁边的秋冬忽地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浅色的荷包,道:“小姐,你上次绣的鸳鸯戏水,奴婢帮你制成了荷包,你看如何处置?”

林清浅不假思索地道:“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绣出来的荷包,自是要给我自己用!”

“小姐,你确地你要用吗?”

“当然,我……”林清浅目光落在秋冬手中的荷包,话截然而止。

忽觉上次顾长庚说是鸭子,都是往好的说了,荷包上面绣的分明是两坨分辨不出是何物的东西,勉强能瞧出鸭子的形状,可一只头是歪的,另一只头比身子还大。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未制成荷包时,分明还看得过去,为何如今,这么的……不堪入目了?

林清浅尴尬的轻咳一声,道:“算了,我如今的荷包挺新的,尚未破旧,浪费可耻,用坏了再换吧。”

春夏秋冬对视了一眼,强忍着笑意,应道:“是,小姐。”

秋冬又问:“那这个荷包,奴婢先帮小姐收起来放好吗?”

“哦,你放下吧,等会我自己放好。”

林清浅心道:丑的不堪入目的荷包,她才不要留着丢人,找机会偷偷扔掉。

秋冬放下荷包出了卧房,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又回来敲门:“小姐,顾公子来了,可要请他进来?”

“长庚哥哥?”林清浅疑惑了一声,连忙道:“快让长庚哥哥进来吧。”

“是。”秋冬推开门,转身道:“顾公子,请。”

顾长庚迈步进了屋内,林清浅见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笑意,道:“长庚哥哥,坐。”

顾长庚轻轻“嗯”了一声,坐下,她才又问道:“长庚哥哥来找我,是有事吗?”

“没什么,不过想起明日要去兰若寺,想先跟你说一声,明日庙会必定人山人海,你要紧跟在我身后,莫要走散了。”

林清浅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长庚哥哥害怕我会走丢了不成?”

顾长庚面容清冷,眼睛里暗藏一丝宠溺,“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再说了,兰若寺不比普通寺庙,你凡事需小心,莫要莽莽撞撞惹出了什么事。”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不比一般寺庙,难不成这兰若寺中有什么得道高人?”

“兰若寺中得道高僧自是有的,创建兰若寺的第一任住持是皇室中的一位亲王,加上每年皇上都会前往兰若寺吃斋念佛几日,凭借这层关系,兰若寺百年来,无人敢不敬。”

顾长庚想了想,又道:“而如今的住持,净空大师批命从未错过,据说他当年见了皇上,给皇上批命说其乃帝王命格,当时无人相信,直至皇上坐上了皇位,人们才不得不信,后来有人花费黄金千两相求净空大师批命,都被净空大师回绝了,称只为有缘人批命。”

林清浅小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个净空大师听起来挺玄乎的,若将自己情况告诉他,他可有办法让自己回到现代?

见林清浅沉默不语,顾长庚道:“怎么了?”

林清浅猛地从思绪中回神,随口应道:“没事,没事……就想觉得长庚哥哥多虑了,像净空大师那般的得道高僧,想必不你我不会轻易见到,哪能有机会莽撞惹事啊。”

“还是小心些好。”

“好好好……我知道啦,会牢牢跟在长庚哥哥身后,不会乱跑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长庚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放着的荷包,问道:“这是谁的荷包?”

“这,这……”

林清浅眼神闪烁,正想扯一个说法忽悠过去,还未想到,顾长庚就想起来了,道:“你前阵子绣的鸳鸯戏水的荷包?”

被当面认出,林清浅一脸挫败的表情,有气无力地道:“不错,正是我前阵子绣的荷包,长庚哥哥,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打算拿去扔掉了。”

顾长庚眉梢微挑,“为何要扔掉?”

林清浅看了一眼那个丑的不堪入目的荷包,幽幽地道:“先前长庚哥哥说像鸭子,都是往好里说了,我看分明就是……四不像。”

顾长庚强行压下弯起的唇角,“其实也还好,没你说的那么丑。”

林清浅呵呵一声,权当顾长庚在安慰她。

“没关系,反正扔了就好,也不能拿来当荷包,否则拿出去别人一问,是谁绣的,我得多丢人。”林清浅将荷包随手丢回桌上,眉头微蹙的看向门外,嘀咕道:“春夏怎还没泡茶过来?”

林清浅站起来,道:“长庚哥哥,你在屋里等等,我出去看看,正好昨日祖母送了桂花糕,我记得你挺喜欢,我让春夏拿些来给你尝尝。”

“好。”

……

一个时辰后。

顾长庚见天色不早,便回篱园去了。

林清浅吩咐春夏秋冬准备热水沐浴,坐于桌前等候,喝了一杯清茶,随意瞥了眼,忽地发觉,方才放在桌上的荷包不见了。

林清浅弯腰在桌下找了找,没找着,满脸疑惑,自言自语地道:“怪了,我记得是放在桌上,怎就不见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并未放在心上,“算了算了,反正要扔掉的,兴许是我刚才拿出去随手扔掉,然后忘记了。”

毕竟丑的不堪入目的荷包,掉地上都没人捡,更不会有人要偷。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猜猜这么丑的荷包,谁偷拿了?^_^

第76章 马车坐不下

篱园,顾长庚的卧房。

在卧榻静坐片刻,顾长庚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正是林清浅找不到的那个,丑的不堪入目的浅青色荷包。

望着上面绣工粗糙,毫无美观的图案,想起林清浅嫌弃自己的话,嘴角禁不住扬起好看的弧度。

看了大半晌,顾长庚将荷包收好,心想:左右她都是要扔掉的,他此举不算是偷。

……

翌日一早。

林清浅与顾长庚一同出了丞相府,她瞥了一眼身穿淡青色长衫的顾长庚,心中暗想,得亏古代没有情侣装一说,否则这撞色都能撞出误会来。

门外沈斐挑开帘布,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身灰色宽袖长衫,衬得他更加俊朗几分。

他勾唇一笑,道:“恭候二位多时了,请上马车吧。”

林清浅倒也不跟他客气,先行踩着马凳上去了,顾长庚紧跟其后,沈斐随后上来,正想吩咐车夫走吧,突然一道柔弱的声音喊道:“三姐。”

林清浅掀开窗口的布帘,见林清柔穿着浅粉色衣裙,披着斗篷,身后跟着丫鬟香兰,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篮子,像是也要出门。

“四妹妹,你这是……”

“哦,今日兰若寺有庙会,我想前去替祖母还有府上的人祈福,三姐,你和沈世子这也是要去兰若寺吗?”

沈斐挑了挑眉,“不错,我们也要去兰若寺。”

“是吗?那可真巧,三姐,那不如我们一同去吧,路上正好可以说说话,好吗?”

林清浅不动声色的淡笑着,心中暗道:可不巧嘛,连出门都能碰了个正着。

她道:“四妹妹,三姐自然是愿意和你一同前往,可这毕竟是沈世子的马车,三姐不好做主,你还需问问沈世子才好。”

林清柔娇羞的一笑,抬眸看向沈斐,模样天真可爱,问道:“沈世子,我可以同三姐一起去兰若寺吗?”

沈斐虽不喜林清柔,念及对方是林清浅的妹妹,还是道:“自是可……”

蓦地,林清浅踢了沈斐一脚,他话语蓦地顿住,不解的看着林清浅对他挤眉弄眼,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林清浅的意思。

沈斐轻咳一声,道:“四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马车太小,坐不下四人,不如我让人再去寻一辆马车送四小姐去兰若寺?”

此话一出,顾长庚和林清浅不约而同扬了扬嘴角。

随风更是忍俊不禁轻笑一声,但很快强行忍住了。

世子啊,你要拒绝,也找个好点理由,能不睁眼说瞎话吗?

这马车坐下七八人都绰绰有余!

林清柔脸色忽青忽白,脸上的笑都险些维持不住,最后勉强地说道:“既然坐不下,那便可惜了,我本还想与三姐路上可说说话,清柔还是谢过沈世子好意,祖母已让府中备好马车送我过去,不用劳烦世子了。”

沈斐白了忍笑的林清浅一眼,道:“那便好,四小姐路上当心,我们先出发了。”

林清柔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又对林清浅道:“三姐,那我们在兰若寺再见。”

林清浅温柔地笑着应道:“好,四妹妹路上小心。”

望着沈斐的马车扬长而去,林清柔觉得刚才难堪不已,恼得直跺脚,咬咬牙,对马夫冷冷地道:“紧跟在他们后面,若是跟不上,你也不必再待在丞相府,给我收拾东西滚!”

“好的,四小姐,奴才一定会跟上的。”马夫惶恐地应道。

马车中。

沈斐没好气的瞥了对面心情愉悦的两人一眼,“笑什么笑,还不是怨清浅,若不突然踢我一脚,我何至于扯了这么一个理由。”

林清浅半点愧疚都没,笑容越发灿烂,道:“抱歉,我若知道沈世子脑子如此不好使,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拒绝四妹妹,我定不会踢那一脚的。”

“你!”

沈斐与林清浅相处一阵子下来,算是看透她一肚子的黑墨水,叹息了一声,也不计较了,反而问道:“为何不让你妹妹上马车?”

林清浅掀起马车窗口的布帘,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只是不想难得出来一趟,还需费心堤防。”

沈斐稍微一想,便想起那日太后寿宴上的事,顿时明了。

“那你还应允与她在兰若寺碰面?”

“庙会上的人熙熙攘攘,遇不上有什么稀奇,再者就算遇上了……”林清浅收回了目光,笑意盈盈的望着沈斐,“不是还有你吗?”

“我?关我何事啊?”沈斐总觉得林清浅的目光不怀好意,让他瘆得慌。

林清浅笑而不语,顾长庚同样颇为疑惑的看着她,她趁着沈斐不注意,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美男计。

林清柔打的什么心思,林清浅听闻她曾在府中偶遇过几次沈斐,便猜的出来。

一次两次是巧合遇见,过了,就是人为的巧合罢了。

沈斐一抬头,就见两人笑的意味深长,后背都觉得凉飕飕的,嚷嚷道:“喂!你们别是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别忘了,你们若不跟我一起,没侍卫跟着,多危险啊!”

“无妨,据我了解,兰若寺庙会,皇上特意派了一队守城的士兵前来巡视,相信不会有贼人敢胆大包天出来作乱。”顾长庚神色淡淡地说道。

沈斐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何总觉得这两人要过河拆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兰若寺前。

庙前热闹非凡,来逛庙会和参拜的人数不胜数。

本以为不会遇上林清柔,不料三人才下马车,身后就传来林清柔惊喜的声音,“三姐,人这么多,我还以为遇不上你呢,好在刚好遇见了。”

林清浅微微一笑,“是啊,刚好遇见了。”

这刚好也刚得太凑巧。

林清浅眼角余光下意识朝沈斐看去,与他眼神对了个正着。

沈斐一个哆嗦,为了自保,抢先道:“四小姐,本世子与三小姐、顾公子,是来庙会游玩的,并不打算进庙内参拜,就不扰四小姐进兰若寺参拜祈福,我们先走一步。”

沈斐拉着顾长庚就要走,林清浅尚未表态。

林清柔就眸光一沉,语气微冷地先道:“我此番来兰若寺,是为了给祖母祈福,三姐都来到兰若寺了,你真不同我一起进寺庙参拜,给祖母祈福吗?”

第77章 并非这里的人

林清浅眉头微蹙,静静的望着林清柔。

林清柔自以为占了上风,心中一阵得意,继而又说道:“在府中,三姐平日里最孝顺祖母,为何如今到了兰若寺,连进去参拜为祖母祈福都不肯?难不成三姐所谓的“孝顺”,只是在祖母面前说说而已?”

沈斐见林清柔咄咄逼人,心中十分厌恶。

正想替林清浅解围,林清浅不动声色的淡然一笑,道:“四妹妹,我并未说不进兰若寺替祖母祈福,我不过想着,沈世子本不打算进兰若寺的,让他和长庚哥哥在外等候,我们一同进去便好。”

林清柔脸色一下子别提多难看,抿紧薄粉色的唇瓣,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心中暗笑,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想要一起同行吗?

若方才林清柔不咄咄逼人,林清浅本就想牺牲沈斐,自己拉着顾长庚溜的,现如今,你自己上门找茬,她不是圣母,岂能让你如愿以偿!

顾长庚思忖片刻,“不如我陪你一块进去?”

“长庚哥哥,不用了,我与四妹妹进去就好,很快便能出来,你与沈世子先在兰若寺外逛逛。”

“那……我们就在门口等你。”

“好。”

林清浅回头,笑意盈盈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林清柔,“四妹妹,我们走吧。”

等下参拜祈福出来,看她还能有何借口跟上来。

林清柔轻不可闻的冷嗤一声,转身往兰若寺内走,林清浅笑了笑,脚步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见顾长庚隐约担忧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斐胳膊搭上他的肩头,笑道:“莫要担心,就清浅的机灵劲,她妹妹若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可是讨不找好的。”

顾长庚“嗯”了声,仍是有些不放心,沈斐却自顾自拉着他往热闹的摊位走。

“走走走,反正她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们先过去逛逛……”

兰若寺内。

林清浅对参拜的事宜并不了解,只能有样学样的跟着林清柔去做。

在寺庙的主殿内,林清浅上了香,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诚心祈祷、磕头跪拜。

希望佛祖保佑,我也不奢求大富大贵、权势滔天,让我平平安安,小命别丢了就行。

想了想,林清浅还是又多说一句,虽知道成大业者,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但还是请您保佑,让顾长庚少些波折吧。

林清浅本不信佛,但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她也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睁开眼睛,林清柔还在闭着眼睛认真祈祷,林清浅也没开口打断,百无聊赖的等着她。

好半晌,林清浅终于说完了自己祈祷的心愿,林清浅对她浅笑着说道:“既参拜祈福完了,长庚哥哥和沈世子尚在外等候,我就不与四妹妹在寺内再走走,四妹妹回去的路上,自己要小心些。”

见林清浅丝毫没有邀请同游庙会的意思,林清柔脸色极其难看,又不好开口说要跟着前去,只能死死瞪着面前笑容灿烂的人。

林清浅正想悠悠然离去,蓦地,一个和尚行至两人面前,行了一礼,道:“这位小施主,可否打扰片刻?住持请您到后院一见。”

此话一落,殿内参拜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林清浅,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位小姑娘是谁啊?净空大师竟然要见她?”

“对呀,我听闻净空大师一直闭关静心悟禅,许久不曾见外人,连皇上想见他一面都未能得愿。”

“是啊,这位小姑娘到底是何来路,净空大师竟要见她……”

林清浅亦是吃惊不已,不确定地道:“净空大师要见的人是我?”

“是的,小施主。”

林清浅心绪微动,点点头,道:“好,这位师父请前面带路。”

和尚侧了侧身体,做了一个手势,“小施主,请。”

林清浅前脚一走,林清柔也想跟上去,却不料被另一个和尚拦住了,道:“不好意思,住持说了,只见这位小施主一人。”

连同想跟着前去的春夏都被拦了下来,林清浅只好对春夏道:“你在门口等我,我很快便会回来。”

春夏有点担心地道:“是,小姐你早些回来。”

被拦下的林清柔气得脸都快歪了,特别听得旁人羡慕的话语,但碍于这是在兰若寺,她不敢造次,哼了一声,她带着香兰也在门口等候。

她倒要看看净空大师见林清浅能有什么事!

林清浅跟在领路的和尚后面,若有所思的往前走。

净空大师为何要见她?他当真如顾长庚所说的那般玄乎,知道她是穿越而来的?

带着混乱的思绪,和尚领着林清浅停在了寺庙后一处幽静的小院前。

“小施主,请进吧,住持他在里面等您。”

林清浅微微颔首,走进了篱笆小院,一眼便见到一名老者身穿普通僧衣的坐于竹子搭建的亭子中,面前摆着案台,正煮着热茶。

林清浅迟疑了片刻,走过去,轻声问道:“请问您是净空大师吗?”

身穿僧衣的和尚抬头,慈眉善目,满含笑意,倒真有一副得道高僧仙风道骨的感觉。

净空大师道:“不错,正是正是贫僧,小施主不嫌弃的话,坐下与贫僧喝杯热茶吧。”

林清浅坐下,道:“多谢净空大师。”

林清浅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茶是好茶,但她却无甚心思去品,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净空大师。

净空大师慢条斯理的放下茶具,浅笑着道:“小施主有话要问,又为何不开口呢?”

心思被看穿,林清浅丝毫不惊讶,放下茶杯,索性开门见山地道:“净空大师,您今日找我来,是有事要与我说吗?”

“并没有。”

林清浅一怔,“那净空大师是……”

“贫僧觉得与小施主挺有缘的,便相邀来喝杯茶而已。”

仅此而已?林清浅明显不信。

净空大师身处这小院子中,都不曾到前面供奉佛像的殿中,从何得知她会来兰若寺,还让人去请她来。

林清浅思量半晌,道:“我听闻净空大师会为有缘人批命,不知今日可否为小女子批上一次?”

净空大师往茶杯斟满了茶水,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清浅须臾,道:“贫僧能为人批命不错,但小施主的贫僧批不了。”

林清浅心咯噔一跳,“为何?”

“小施主并非这里的人,贫僧自是看不透你的命格。”

第78章 命格尊贵,非池中之物

兰若寺外。

“长庚,你看这个,怎么样?上面画的山水画好看吧?”沈斐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问道。

顾长庚扫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应道:“嗯,不错……”

“走走走,我们到前面瞧瞧,前面的人挺多的。”

沈斐拽着顾长庚走不到两步,顾长庚蓦地停下脚步不走了,惹得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沈世子,你自己先逛着,我还是进兰若寺内看看。”

顾长庚转身往回走,沈斐喊了他两句,见他头也不回,索性也不喊了,继续逛自己的。

顾长庚大步流星的进了兰若寺内,目光四处张望,未见到林清浅,却见神色焦急站在门口的春夏,他走过去,问道:“清浅呢?”

“顾公子,小姐跟一位师父走了,说是净空大师要见她。”

“净空大师要见她?”饶是顾长庚也大吃一惊,眉宇微蹙,道:“可有说是何事要见清浅?”

春夏摇了摇头,“没有说,且小姐去了有一阵子,还没见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顾长庚心里一时也拿不准,沉思了一下,道:“他们在哪?我去找他们。”

“可是……净空大师说了,只见小姐一人。”

“没事,你告诉我清浅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那个师父领着小姐从这边走的,说是净空大师请小姐后院一见。”

顾长庚朝那条小道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在此处等着,我过去看看。”

顾长庚一走,香兰凑到林清柔身旁,小声地说道:“小姐,顾长庚看上去挺为三小姐着急的,他何时与三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林清柔冷哼一声,并未回答,心中暗想,两人上次就该在府外横尸街头!

……

林清浅眼睛瞪大,咽了咽口水,“您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您知道我是从现代来的?”

净空大师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贫僧并未知道小施主从何而来,也看不透你的命格,但贫道知道丞相府真正三小姐的命格,若她在此,现在不应是如此。”

“那……您不会把我当成妖魔鬼怪吗?”

净空大师轻笑一声,道:“小施主与常人无异,又不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贫僧为何要将你当成妖魔鬼怪?”

林清浅道:“我既不是这里的人,来处不详,一般人不应都被当做妖魔鬼怪看待?”

“非也非也,世间万物,人能知晓的,微乎其微,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将未知的事物称之为恶。”

林清浅听得一知半解,不过知道净空大师不会把她当妖魔鬼怪收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净空大师,您可知道能让我回到原来那个地方的方法?”

“贫僧不知,小施主既来之则安之,顺应天命不好吗?”

林清浅一时语塞,顺应天命?若是按照小说原著的剧情,那她岂不是要死在顾长庚的手里?

林清浅还想再问,刚才领她过来的和尚走了进来,道:“住持,门外来了位顾公子,可要见他?”

顾公子?顾长庚来了?

“嗯,请这位公子进来吧。”

一道青色的身影走进小院中,验证了林清浅心中所想,来的正是顾长庚。

顾长庚行至亭子中,打量了林清浅一眼,才恭敬的对净空大师行礼,道:“清浅她年纪尚幼,不懂事,若不小心冒犯了净空大师,我替她说一声抱歉,望净空大师莫怪她。”

净空大师看了看严谨的顾长庚,又看了看林清浅,笑的眯起了眼睛。

“这位小公子莫要紧张,贫僧请小施主来,不过是与她有缘,请她来饮杯茶罢了。”

林清浅满脸无奈的神色,道:“长庚哥哥,你不要把我当整日只会闯祸的三岁孩童好吧,来,你也坐下喝杯茶吧,净空大师煮的茶挺不错的。”

“清浅,别在净空大师面前无礼。”

净空大师又斟了一杯茶,笑道:“这位小公子无需严谨,不嫌弃的话,请坐下一同饮杯茶吧。”

“那……多谢净空大师了。”

顾长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梢微挑,“好茶。”

“不过是寺内小僧们自己种的茶树,自己采摘制成的粗茶罢了,小公子若喜欢,贫僧让人拿些给小公子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粗茶而已,难得有人喜欢。”

林清浅见顾长庚和净空大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眸光忽地一亮,笑着说道:“净空大师只给有缘人批命,今日能与长庚哥哥坐一起饮茶,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不是,不如劳烦净空大师为长庚哥哥批上一次?”

“清浅,不可胡闹!”

想净空大师批命的人数不胜数,他从来不轻易开口为人批命,岂能为了他破例。

殊不知,净空大师不以为然地道:“小施主说的有道理,今日能与这位小公子一同饮茶,实属有缘,那贫僧就为这位小公子算上一算吧。”

林清浅一听,立即兴冲冲地道:“当然好,净空大师是要生辰八字还是看手相?”

净空大师静笑不语,高深莫测的眯起眼睛,盯着顾长庚看了半晌,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位公子命格尊贵,非池中之物。”

话音一落,林清浅和顾长庚都怔住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而净空大师一句非池中之物,不正是与此句意思大同小异吗?

而龙在古代可是帝王的象征。

林清浅震惊于顾长庚不同,她毕竟是知道顾长庚未来成为摄政王把持朝政的人,她讶异净空大师批命真的准,且敢说出来。

顾长庚一贯清冷的面容上情绪复杂难懂,语气略微自嘲地道:“净空大师说笑了,我怎可能有什么尊贵命格,我不过一名命不好的孤儿罢了。”

净空大师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继续云淡风轻的饮茶,仿佛他所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顾长庚和林清浅心思各异,小院内静悄悄的,只有炉火烧开,水沸腾的声音和淡淡的茶香。

过了大半晌,顾长庚对净空大师道:“净空大师,多谢您的茶,今日多有叨扰,我与清浅先告辞了。”

“贫僧送送二位。”

顾长庚本欲拒绝,但见净空大师站了起来,只好道:“多谢。”

三人出了小院,还未走到前面的供奉佛像的大殿,就听见一阵颇为熟悉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朕正想亲自去一趟净空大师的小院,不曾想,竟在这碰上了净空大师。”

第79章 推算不出林清浅的命格

顾长庚林清浅等人抬头望去,一道明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难怪会觉得熟悉,这人正是当今圣上。

“参见皇上。”

“贫僧见过皇上。”

皇帝爽朗一笑,“不是在宫中,净空大师无需多礼,都平身吧。”

待几人站起来后,皇帝才猛地发现顾长庚和林清浅也在,打量了两人一眼,疑惑地道:“长庚和三小姐怎么在这?”

“回皇上,今日兰若寺庙会,草民与清浅、沈世子,约了一起来游玩。”

皇帝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不知想起了什么,皇帝神色微变,似笑非笑地道:“方才来的路上,听闻兰若寺其他师父说净空大师请了一位小姑娘在小院中饮茶,难不成是三小姐?”

净空大师淡然笑之,“不错,正是三小姐,贫僧与三小姐颇有缘,便请她到小院中喝杯茶。”

“朕听闻净空大师每每出关会为一位有缘人批命,本还想来试试运气,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就是不知道这位有缘人……”皇帝目光在顾长庚与林清浅身上来回扫了扫,“是长庚还是三小姐呢?”

净空大师出关会为有缘人批命?有这样的规矩?顾长庚昨晚并没有与她说啊!

可眼下的机会,林清浅没机会细想,见净空大师要开口,她抢先道:“回皇上,今日能让净空大师为臣女批命,是臣女天大的幸运。”

“哦?今日与净空大师有缘的人竟是三小姐?”皇帝转头看向净空大师,显然是问他的。

净空大师瞥了一眼林清浅,那眼神分明在说,施主,你在说谎。

林清浅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唯恐净空大师会说实话。

若是皇帝面前说顾长庚非池中物,不等于直接说,这人往后会造反,夺你江山,这样顾长庚还能有命吗?

顾长庚抿紧了两片唇瓣,显然也意识到林清浅的担忧。

所幸净空大师开口对皇帝说道:“不错,正是三小姐。”

皇帝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带着几分试探地道:“朕倒是挺好奇净空大师为三小姐批命,都算出些什么?像三小姐如此冰雪聪明的小姑娘,想必命格非凡吧?”

“这……”

净空大师迟疑的神情,林清浅紧张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去、

别一开口将她穿越而来的事说了,就算净空大师不把她当妖魔鬼怪,不代表别人不会,她会被人架在火堆上活活烧死吧。

当她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净空大师道:“贫僧算不出三小姐的命格。”

话音一落,除了净空大师与松了口气的林清浅,其余人都一脸震惊的表情,皇帝也不例外。

“这世间,竟还有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的人?”

净空大师对皇帝道:“阿弥佛陀,贫僧不过凡胎俗骨,世间万事万物,禅不透的大有其在。”

皇帝眉头微皱,眯起的眼睛,视线有几分骇人盯着林清浅,盯得她喉咙发紧。

就在她以为皇帝怀疑了什么的时候,顾长庚往前站了一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皇上锐利的目光,道:“皇上,净空大师与清浅说话时,草民一直都在,可以证明,净空大师所言非虚。”

净空大师适时又补了句,“阿弥佛陀,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确实为林清浅算过,她命格像一团迷雾,他半点都推算不出来。

气氛压抑着,皇帝蓦地大笑一声,道:“哈哈哈……朕怎会怀疑净空大师的话,只不过觉得奇怪罢了,朕还是第一次听有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的人。”

接下来皇帝又询问了几句关于顾长庚的话,才摆了摆手,道:“朕与净空大师有话要说,你们出府是为了来庙会游玩,就都玩去吧。”

“是,皇上,臣女告退。”

“草民告退。”

林清浅与顾长庚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皇上与净空大师迈步走向刚才的篱笆小院,围在一旁观看一些人也纷纷散开,一脸兴奋的拉着同伴的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银杏树下,林清浅停下了脚步,仰头看顾长庚轮廓鲜明的侧脸,道:“长庚哥哥,在小院中,净空大师说的话,只能你知我知,知道了吗?”

顾长庚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清浅。

这话不同她提醒,他自然知道,无论净空大师所言是真是假,若传出去,皇家宁杀错,也不会放过他。

“我知晓,那方才净空大师对皇上所言,真的?”

林清浅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笑笑地道:“不知道,兴许净空大师就是随便给我算了算,没算出来也属正常。”

顾长庚刚想说什么,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清浅,长庚,我在庙会上听人说了,你们二人见到净空大师了?还有清浅你竟然是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的人?这北冥国……不对!是四国之内都找不出第二个让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的人了吧,难怪你天赋异禀,无人教导就能懂得立体画……”

对于兴冲冲直嚷嚷的沈斐,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古代的八卦可传的一点都不比网络大时代的现代慢,这才多久的功夫,竟都传到了外面的庙会上了。

沈斐兴致昂扬要追根问底,林清浅不耐烦的大步流星往前走。

“走吧,都说了今日出府是为了四处转转,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没逛就得回府了。”

“清浅,你别小气,与我说说呗,净空大师到底与你们说了什么啊……”

顾长庚漆黑的眼底深不见底,望着前面两人的身影,片刻,也才抬脚跟上。

兰若寺门口。

见几人离去,香兰怯生生地冲脸色铁青的林清柔道:“小姐,我们可要四处逛逛,还是直接回府?”

林清柔咬咬牙,怒声道:“回府!”

为何!林清浅不过一个贱人,凭什么能和沈斐亲近,凭什么又被净空大师高看一眼!

……

林清浅真觉得自己小瞧了八卦的传播力度,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她是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的人,此事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不仅如此,还传着传着,传出了各种玄乎的版本。

“小姐,你可知道,许多人说,你是天上下凡渡劫的仙女,你是神仙,因此净空大师才算不出来你的命格呢。”

林清柔扶额,头疼不已,这是她听过最扯的版本之一。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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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今后我给你买

因为净空大师算不出命格一事,不止老夫人找林清浅,连林琅天、徐氏都找她细细问过。

林清浅始终按照兰若寺那套说辞,一一说给他们听,说得天衣无缝,但反复的说,难不免会有些烦。

篱园。

林清浅耷拉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有气无力的趴在案台上,进门到现在,她紧蹙的眉头不曾舒展开来。

顾长庚放下笔,睨了她一眼,道:“还在想兰若寺的事?”

林清浅闷闷的“嗯”了声,“这几日,你是不曾听过下人们议论,传的是越来越离谱,偏还有人就真信了,若我现在出门,怕是要在大街上被围起来观赏。”

“我听顾伯说起过,说你是神仙,从天上下凡渡劫的,因此净空大师才算不出你的命格。”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道:“这种鬼话,长庚哥哥你也信?”

顾长庚勾了勾唇角,并未说什么。

心想:他真的信了,说不准林清浅便是神仙下来渡劫,所以才会对他……

见林清浅还是闷闷不乐,顾长庚安慰道:“别担心,等过两日,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快会换的。”

“长庚哥哥倒是了解这些,我听闻过两日有位郡主要下嫁给江南的富商,到时候应当不会记着我这事了。”

“嗯,应当不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半个时辰,林清浅拧着眉头朝门口张望,不满的嘀咕道:“沈斐说今日过来的,这已经午时了,人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磨蹭到哪里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才落下,便听见沈斐扯着大嗓门喊道:“长庚,清浅,我来了,快开门。”

没等林清浅、顾长庚有所动作,沈斐推开门进来了,惹得林清浅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连门都不敲便进来,何苦还要做样子吼一嗓子开门?”

“哈哈哈,这不是为了让你们早点知道我来了。”

林清浅心中暗叹一口气,越相处,越能看出沈斐的本质,其实挺虎的一个人。

“不是说今日早点过来,让我看看你上色后的画吗?怎么都午时了才来?”

沈斐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放到林清浅面前,“给,这是上次你说好吃的油炸糕,我让随风特意绕过去买的,这才来晚了。”

林清浅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油炸糕被油纸包着,拿过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见沈斐如此懂得孝顺她这个“老师”,林清浅不跟他计较了,懒洋洋地道:“把画拿出来吧。”

“你先吃吧,吃完再说。”

林清浅点点头,将油炸糕递到顾长庚面前,“长庚哥哥,你也吃。”

“不用,你放着,我在看书。”

林清浅不强求,放下,自己接着吃。

顾长庚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抬眸看向沈斐,看似随口地道:“沈世子,下次不用特意绕过去买油炸糕再过来,这绕来绕去,路上耽搁时间。”

沈斐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难得清浅喜欢,反正我在府上无所事事,路上耽搁点时间也无妨。”

顾长庚眸光一沉,面上不动声色,装模作样的继续看书。

林清浅吃了一个油炸糕,拿手帕擦了擦手,道:“行了,把你上色的画拿来吧。”

“你不吃了?”

“先做正事。”

主要沈斐在,林清浅觉得她吃东西都会影响心情,赶紧给他看完画,让他赶紧回去。

不得不说,沈斐天赋放在现代,也属于天赋异禀类型的,上色处理的很好,虽稍微比她差了一点。

指出几处尚且需要注意的地方,两人结束了关于绘画的话题。

沈斐频频将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欲言又止的,惹得林清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有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沈斐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再过半个月便是我十六的生辰。”

“所以?你是想……”

“我想邀请你和长庚过去府上一起参加我的生辰宴席。”

顾长庚挑了挑眉,有点疑惑地看着沈斐,“沈世子邀请,我和清浅自会过去,再说了,你过生辰,平阳侯府定会大办,也一定要下帖邀请丞相府,就算你不开口,我们也会过去的。”

“我知道,就是,就是……”

“是何?”

沈斐目光落在了林清浅身上,道:“我能不能要一份生辰礼物?”

林清浅一怔,直接开口讨要生辰礼物,在现代都少见,但想想,她还是道:“能,只要不太过分的,我和长庚哥哥能买到的,都会给你送。”

沈斐顿时一喜,笑着道:“不过分不过分,也无需去买,只要清浅作一幅画送与我即可!”

“哈?就这样?”

沈斐点头如捣葱,“不错!虽清浅你一直教我绘画,可你的画作,我一幅收藏的都没有,因此想你送我一幅收藏起来。”

林清浅本想着说,你自己都会画了,自己画一幅不就好了?

见沈斐都开口讨要,又是生辰礼物,便没拒绝,点头道:“好,待你生辰那日,我会送一幅给你的。”

想对比沈斐欣喜不已,林清浅心中暗想:这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她花银子。

沈斐心满意足的走了,林清浅有点口渴,见书房茶壶没水了,也懒得叫顾伯,便端着茶壶,道:“长庚哥哥,我去泡壶茶,等会就回来。”

“嗯,去吧。”

目送林清浅出了书房,顾长庚收回的视线落在了油炸糕上,盯着看了半晌,蓦地,他将油炸糕拿到窗前扔了出去,慢条斯理坐回原位看书。

过了一刻钟,林清浅回来了。

沈斐走了,她终于能继续开开心心吃油炸糕。

睁大眼睛在桌上找了一圈,都不见油炸糕的影子,她疑惑地问道:“长庚哥哥,你见沈斐买来的油炸糕了吗?我记得是放在桌上,怎就不见了?”

顾长庚面不改色地道:“方才我不小心碰到,掉在地上沾了灰,不能再吃,我就扔了。”

林清浅“哦”了一声,有点惋惜,但也没多想,伸手去拿桂花糕塞嘴里,一边心不在焉想着该送沈斐一幅什么画?

顾长庚冷不防的地道:“今后想吃油炸糕,我给你买。”

林清浅以为他为了刚才弄掉油炸糕的事内疚,没多想,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好啊,以后长庚哥哥给我买。”

顾长庚轻轻的“嗯”了声,继续看书,唇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第81章 沈斐生辰

说起沈斐的生辰礼物,林清浅还是煞费心思去准备的,想画一幅素描送给他。

柳园。

林清浅专心致志在卧房中,凭着记忆去画沈斐的素描,忽地门外传来了秋冬的声音:“小姐,顾公子来了。”

林清浅头也没抬,应道:“嗯,让长庚哥哥进来吧。”

秋冬推开门,顾长庚行至林清浅身旁,见她低头专心的在纸上画着什么,连他站定在身旁都没抬起头。

他不禁眉头微蹙。

过了片刻,林清浅放下自己改良过的炭笔,伸了一个懒腰,揉着发酸的手腕,冲顾长庚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无事,今日顾伯托出府的人买了点小零嘴回来,让我拿过来给你。”

“好,你回去替我跟顾伯说一声谢谢。”

顾长庚神情微异,半晌才似不大高兴的“嗯”了声,“你在画给沈世子的生辰礼物?”

“正是,对了,长庚哥哥你给我瞧瞧,我画的与沈斐可像?”

顾长庚抿紧了唇瓣,胸口一时竟有点犯闷。

林清浅画的很像,连沈斐的神韵都画出来,正因画得太像,他才觉得不高兴。

平日里得观察多仔细,才能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勾勒出来。

“不错,挺相像的,但送给沈世子,怕是有些不妥。”

林清浅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啊?为何会不妥?”

“这与你教給沈世子的立体画有所不同。”

林清浅点点头,“嗯,不是一样的。”素描和立体画还是有区别的。

“沈世子爱画如痴,想必你见识过了,若将这幅画送与他当生辰礼物,你不怕他再缠着你,再要你教他?”

想到沈斐是刨根究底的话唠,林清浅一个激灵,连忙道:“对!不能送这幅给他!可不送这个……又能送什么?”

“你随便画一幅送他就好,或者再画一幅蝴蝶,我看沈世子挺喜欢的。”

林清浅想想,觉得顾长庚的话有理,道:“不错,就按长庚哥哥说的,随便送他一幅算了。”

顾长庚眼中隐约浮现一抹笑意,少年如画的眉目尽是温润之色。

“嗯,让春夏拿张新的画纸给你,重新画吧。”

趁着林清浅喊春夏的空隙,顾长庚将画着沈斐素描的画纸卷一卷,放入宽袖中藏好。

在柳园待了一个时辰,天色暗下来,顾长庚回到篱园,进了书房,将袖中画纸拿出来,看到不曾看一眼,放在蜡烛的火苗上点燃。

不消片刻,那张画纸便化为灰烬落于地上。

顾长庚俊美的脸上神色坦荡荡,丝毫没有不问自取,还直接毁掉的心虚。

他想:左右不送了,肯定要毁掉的,他举手之劳帮了林清浅而已。

……

光阴流逝,半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这半个月里,林清浅活的还算惬意,林清芜忙着和三皇子培养感情,没心思找她麻烦。

林清柔则是小麻烦不断,大麻烦没有。林清远因将国子监先生气晕过去,被林琅天下狠心教训一顿,也老实了半个月。

她偶尔教一教沈斐画画,再到老夫人面前撒娇卖乖,然后讨好一下顾长庚,日子就如此美好过下去。

坐于镜台前,林清浅认真端详起自己,小小年纪,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樱唇,长相逐渐长开了,看得出是美女。

且她也开始长高了不少,许多衣裳逐渐不合身了。

“小姐,老夫人让张嬷嬷送了些新的衣裳和首饰过来,说明日是平阳侯世子的生辰,请你打扮打扮,明日一起过去赴宴。”

“嗯,放下吧,让张嬷嬷替我回祖母一声,我知道了。”

沈斐提早半月就向她要生辰礼物,她想不知道都难。

翌日早上。

林清浅穿着浅粉色的绣花长裙,一到丞相府门口,老夫人就满含笑意地喊道:“清浅过来,还是与祖母坐一辆马车。”

“是,祖母。”

林清浅转头,一眼见到远处长身而立的顾长庚。

顾长庚身着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带,上面挂着修复过的玉佩,乌黑头发束着,一半披在身后,面容清冷,俊美出尘。

看得她怔了怔,才用口型对顾长庚道:等下见。

顾长庚神情瞬间柔和了些,微微颔首,林清浅这才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林清柔盯着林清浅身影,直咬牙,心里愤恨不甘又委屈。

祖母竟一直偏心林清浅这贱人!

马车行驶了两刻钟左右,停在平阳侯府的门口。

林清浅掀开帘布从马车下来,跟着林琅天等人身后走进平阳侯府。

平阳侯面带喜色,站于门前迎来客,一见林琅天,立即笑道:“林丞相能赏面前来,真是本侯的荣幸。”

“侯爷说笑了,是本相荣幸才是。”

两人客气寒暄,沈斐穿着墨青色长袍,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冲站在其他人身后的顾长庚和林清浅招手,“清浅,长庚……我在这。”

碍于有人在,林清浅不能像平时直接翻白眼,只能笑了笑,算是回应,顾长庚也只是拱手作了一揖。

平阳侯扫了沈斐一眼,示意他收敛点,才继续道:“林丞相,请,我们入府内坐下再说。”

“好,侯爷请。”

进了前厅,来客都在说着祝贺的话,沈斐心不在焉跟着平阳侯应付着,目光总忍不住朝林清浅和顾长庚身上瞟。

注意到这点的林清柔恨恨的咬了咬牙。

一名端庄大方的夫人过来,笑着道:“斐儿,你与长庚等人年纪相当,带他们去院中玩吧,院中娘备了茶点在。”

沈斐道:“多谢娘,那我先与长庚他们过去。”

“去吧。”杨氏轻拍了一沈斐的肩头,“待宴席开了,我再让人去喊你们。”

“是。”

沈斐迫不及待的领着顾长庚,林清浅等人走向院中的花园。

花园中,其他大臣或来客的家眷都在此。

沈斐带着林清浅顾长庚走到一处无人的亭子中,兴冲冲地盯着林清浅问道。“清浅,我的生辰礼物呢?你可带来了?”

林清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带了,在长庚哥哥身上。”

顾长庚从袖中拿出画轴,沈斐见了,双眼放光,打开一看,激动地道:“清浅,你放心,你的画,我一定好好收藏,如同收藏风清云大师画作一样。”

林清浅道:“嗯,生辰快乐,你能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顾长庚也送了沈斐礼物,是一把不错的扇子,虽看起来不是多名贵,沈斐也十分喜欢,接过后连着说了几声谢谢。

第82章 林清柔挑拨

三人正在亭子中相谈甚欢,忽然一个含羞带怯,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走过来,轻声喊道:“沈世子。”

沈斐望过去,脸上是疑惑的表情,似乎在问,有事?

林清浅也顺着声音看去,觉得眼前的人眼熟,稍微一想,就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是贾尚书的嫡女,贾柳儿,还和林清芜是关系密切的好友。

贾柳儿咬了咬樱唇,娇羞地道:“今日是沈世子生辰,柳儿祝贺沈世子生辰快乐,这是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希望世子不要嫌弃。”

沈斐看了一眼贾柳儿手中的锦盒,神色淡淡,道:“多谢贾小姐。”

沈斐递给不远处的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刻上前来接过贾柳儿的礼物。

贾柳儿脸颊泛红,手指相缠,在等沈斐开口说什么。

但沈斐并未察觉到她的心思,见她还未走,皱了皱眉,道:“贾小姐还有事吗?若没什么事,你回去与其他女眷一起吧,我与清浅和长庚还有话要说。”

话音一落,林清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沈斐还能再直男一点吗?

刚刚还含羞带怯的贾柳儿,此时脸色忽青忽白,不可置信的怔了怔,才道:“是,柳儿没事了,先走了。”

贾柳儿走出了亭子,远远见着沈斐神情兴奋的在说着什么,而他对面是挂着淡笑的林清浅,一时心中嫉恨不已,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清浅,气愤的转身离开。

亭子的林清浅突然觉得凉飕飕的,打了一个寒颤,疑惑地想,这都入春了,天气还这么冷吗?

顾长庚注意到她走神,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清浅摇摇头,“没事。”

一名小厮走过来,弯腰行礼,道:“世子,顾公子,侯爷和林丞相让你们到前厅一趟。”

“我爹让我去前厅?可说是何事吗?”

“回世子,奴才并不知。”

沈斐略微不耐烦的小声道:“他们聊他们的,为何还要掺和我们进去……”

林清浅虽猜不到林琅天和平阳侯想做什么,但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做出刁难顾长庚的事,便开口道:“你们快过去吧,莫让父亲和侯爷等久了。”

“那你……”

“长庚哥哥放心,我在这待着就好,这里没人,还清静些。”

顾长庚思索了片刻,“好,你别乱跑,我们去去就回。”

“对,清浅你在这等着,若是无聊了,那边有糕点,让下人过去给你拿些过来,我们很快便回来。”

林清浅点点头,冲两人摆摆手,示意两人快走吧。

两人一走,林清浅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望着院中风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柳儿气呼呼的走回花园中,气得直跺脚,惹得林清芜不解地问道:“柳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说去给沈世子送生辰礼物,难不成没见到沈世子?”

“不是,见着了。”

“生辰礼物沈世子不喜欢?”

“不是的。”

“那是……”

贾柳儿气得眼眶泛红,恨恨地道:“我将生辰礼物送予沈世子,他收下了,同我说不到两句话,就说与别人有话要说,让我走,然后和林清浅有说有笑的,我,我……”

“柳儿妹妹,你先别急,兴许是沈世子真有事与三妹妹说,或许等下他说完了,就会来找你的。”

林清柔听了,心中一动,眼底闪过阴冷的光芒,缓缓走过去。

“贾小姐有所不知,三姐和沈世子关系并不好的,是三姐她死缠烂打着沈世子,这才有你今日看到的一幕。”

贾柳儿看了看林清柔,又看向林清芜,“清芜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

“大姐近日在自己院里忙于练琴,自是不曾听说。”

贾柳儿看向林清柔,道:“那你说,你方才话中到底是何意!”

林清柔不屑一笑,道:“前阵子沈世子凑巧救了被贼人追杀的三姐、顾长庚,想必贾小姐有所耳闻吧?”

“略有耳闻。”

林清柔继续往下说:“沈世子救了三姐,三姐却以教沈世子绘画为由,经常让沈世子来府上找她,我听下人们说,若不是如此,沈世子根本不愿见她。”

林清芜道:“四妹,你万不可胡造乱编,真的是这样吗?”

林清柔道:“我并不知真假,府上下人都如此说而已。”

一句话,将所有锅甩得干干净净。

可满心嫉妒的贾柳儿将话全听了进去,怒不可遏地道:“清芜姐姐,世上怎会空穴来风,若不是她林清浅做的,别人为何要说这样说?”

“可是……”

贾柳儿生气的甩开林清芜的手:“清芜姐姐,你是不是看在林清浅是你妹妹,你偏袒她?枉我还真心将你当做亲姐姐看待!”

林清芜握住贾柳儿的双手,柔声道:“柳儿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一直将你当亲妹妹对待,若是三妹错了,我定然不会偏袒她半分的!”

贾柳儿红着眼,两人姐妹情深的抱在一起。

过了半晌,望着朝亭子走去的贾柳儿,林清柔心中冷笑。

林清浅,看你这回还能得意吗?

林清浅正在发呆走神,忽地眼前光线一暗,她抬眸,就见一脸来者不善的贾柳儿站在面前。

见贾柳儿半天不说话,眼神阴测测的盯着她,林清浅好心地道:“贾小姐,你可是要找沈世子的?他被侯爷叫到前厅去了,你可以过去前厅找他。”

“林清浅,我不是找沈世子,我来找你的!”

“找我?”林清浅挑了挑眉,“贾小姐找我有何事?”

贾柳儿眼角余光瞥见亭子外不远处的荷花池,眸光闪了闪,道:“自是有话要与你说,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林清浅不知贾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想,还是跟过去。

若不跟过去,人家气势汹汹找上来,也不会善罢甘休不是。

两人沿着石子小道往前走,见贾柳儿一直不开口,林清浅只好先问道:“不知贾小姐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贾柳儿蓦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眼神阴冷望着林清浅,嘲讽地道:“林清浅,你竟如此不知羞耻缠着沈世子,你还要脸吗!”

第83章 被推下荷花池

“哈?贾小姐说我不知羞耻缠着沈斐?”

林清浅惊得险些怀疑不是贾柳儿在胡说八道,而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

贾柳儿冷哼一声,鄙夷的望着林清浅,“哼!你做的事,以为别人会不知吗?沈世子救了你,你竟不知好歹,说什么教沈世子绘画,借此对他纠缠不休,林清浅,你不要脸!”

面对贾柳儿义愤填膺的指责,林清浅怒极反笑。

“贾小姐,虽不知你听谁在背后嚼我舌根,但请你去打听清楚,再来向我发威行吗?”

她缠着沈斐这个话唠?她恨不得每次见沈斐,他能自主与她保持五丈的距离好吧!

到底是谁缠着谁?

“你还死不承认,许多人亲眼目睹你对沈世子纠缠不休!”

“那请问贾小姐,你口中目睹的许多人,分别都有谁?”

“有……”贾柳儿一张口,才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还不至于笨到将林清芜、林清柔说出来。

林清浅饶有趣味的望着哑口无言的贾柳儿,笑道:“贾小姐既说不出来,那便是空口胡诌。”

“谁说我空口胡诌,丞相府的下人都见着了!”

“哦,丞相府的下人?我记得贾小姐有些时日不曾到府中拜访了,是如何得知下人们都亲眼目睹的?”

“我,我……你管我如何得知的!总之我就是知道!”

见贾柳儿理直气壮的样子,林清浅勾唇浅笑,语气讥讽地道:“若是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贾小姐整日无所事事,就蹲别人府外听墙角,才会对别人府中之事了如指掌。”

“林清浅!你胡说!”

“那你方才不也是在胡说?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贾小姐这般蛮横的吗?”

“你!”贾柳儿被气得身体微颤,指着林清浅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林清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就贾柳儿这种被人当枪使的级别,她还不放在眼中。

走不到两步,身后的贾柳儿蓦地冲上来,咬牙切齿的地道:“林清浅!我让你好看!”用力一推,猝不及防的林清浅“噗通”一声,被推下小道旁的荷花池中。

入春后的池水虽不至于冰寒刺骨,但也是冷的,林清浅咕噜噜喝了口水,在水中挣扎了一下,手攀上池边,想要爬上去。

却不料贾柳儿上前,一脚踹在她胸口,又将她踹回了荷花池中。

林清浅又喝了两口池水,心中暗骂,靠!下脚这么狠,胸口生疼生疼的,怕是要淤青一大块了吧。

不过多亏了贾柳儿这一脚,林清浅从慌乱中回神,镇定了些。

她会游泳的,穿越来那次差点淹死,不过是池水太冷,冻得她手脚发僵,动不了。

贾柳儿将林清浅推下荷花池,刚才憋着的气总算消散了些,盯着池中扑腾的身影,冷笑道:“林清浅,我让你牙尖嘴利!让你得意!”

贾柳儿就站在池边,她可不会傻傻再过去让人踹一脚,林清浅一头扎进水里,往荷花叶密集的地方游去。

林清芜在远处见了,一怔,万万没想到贾柳儿敢将人推下荷花池,刚想上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竟止住了脚步,见林清浅一点点沉下去,池面激起的波澜慢慢归于平静。

不远处一名绛紫色衣着的女子,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吃惊瞪大眼睛,待回神后,迅速跑向前厅喊人。

侯府前厅。

顾长庚与沈斐一起站着,听林琅天和平阳侯你来我往的寒暄,时不时夸两人一句。

正在沈斐想办法要拉着顾长庚脱身,一名丫鬟神情惊慌的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丞相府三小姐掉下花园的荷花池了!”

顾长庚与沈斐脸色皆是一变,前厅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先朝花园跑去。

莲花池中。

听闻消息赶来的小厮侍卫跳下荷花池,可在水中捞来捞去,却不见他们将人捞上来。

方才还十分得意的贾柳儿,此刻脸色泛白,咽了咽口水,开始慌了。

她推林清浅下水,无非是想给她点教训,再喊下人将她救上来,荷花池四处无人,无人看她推林清浅下水,她一口咬定林清浅自己失足掉下去,林清浅也拿她没办法。

可她从未想过要害死林清浅!

荷花池挺大的,林清浅游到了对面,爬上去,荷叶密集,这边兵荒马乱的找人,竟无人留意到,要找的人就在对面。

见贾柳儿惊惊慌慌的后退,然后跑走,林清浅冷冷一笑,揉了揉还生疼的胸口。

她睚眦必报,不好意思,这一脚之仇,她深深地记住了!

本估摸时间差不多,林清浅游过去,让人把“奄奄一息”的她捞上去,她才下水,就听见对面顾长庚声音冷得像渗了冰。

“人呢?!人找到了没有?”

沈斐也着急地冲池中侍卫问道:“清浅呢?找到没有?”

“回世子,暂未找到三小姐。”

话音一落,“噗通”一声,沈斐瞪大眼睛,惊呼道:“长庚!”

林清浅见顾长庚义无反顾跳下荷花池,人也怔了怔,一咬唇,赶忙扎入水中朝方才落水的位置游去。

池水冰凉,顾长庚憋着气,在水中心急如焚的寻找,水下一片浑浊,他始终找不到林清浅。

忍不住了,浮上水面深呼吸一口气,憋着气,顾长庚又扎入水中。

顾长庚几乎绝望之际,他终于见到水中紧闭双眼的林清浅,迅速游过去,手臂扣住林清浅腰身,用力一带,将她带至自己身旁,摆动另一条手臂,带着她往水面上游。

顾长庚带着林清浅游出水面,沈斐立即喊道:“快,帮忙,把人拉上来!”

沈斐和两名侍卫合力将顾长庚和林清浅拉上去,沈斐大声道:“去!快去喊大夫过来!快!”

林清浅被放平躺在地面上,脸色发白,歪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呼吸。

顾长庚心像被人攥紧,无法呼吸,拍在林清浅脸颊的手微微发颤。

“清浅,醒醒……清浅,快醒醒……”

林清浅闭着眼睛,能感觉顾长庚的手在发颤。

是池水太冷了吗?还是他在害怕?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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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爱你们~(づ ̄3 ̄)づ╭~

第84章 有人将我推下荷花池

林清浅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顾长庚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他白皙肌肤上,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脸往下滑落。

一如她刚穿越来的那日场景。

可顾长庚深邃的眼中不是那日的冷漠,此时焦急万分,眼睛猩红的有点吓人。

林清浅吐了出一口水,顾长庚心中狂喜,将她扶起来,拍着她后背,让她将水都吐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林清浅虚弱的摇了摇头,无力说话的样子。

顾长庚紧紧抓着她手腕,唇瓣微动,话还未说出口,沈斐将脱下的外袍披在林清浅身上,紧拧着眉头,道:“长庚,先将清浅送到东厢房,让丫鬟给她换件衣裳,我让穆大夫给她看看。”

顾长庚点头,松开了林清浅手腕,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平阳侯府的东厢房走。

围观的人神情皆不太对,沈斐猜到众人的心思,轻咳一声,道:“救人要紧,顾不上这么多,情有可原。”

众人面面相觑,附和道:“对,沈世子说的没错,救人要紧,那顾得上其他……”

“是啊,得亏顾公子水性好,否则这三小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沈斐没空细想他们的话,抬脚跟上顾长庚。

沈斐顾长庚刚走,林琅天等人才赶到,平阳侯扫了一眼荷花池边上的侍卫,问道:“方才发生何事了?”

“回侯爷,丞相府三小姐不知为何掉下荷花池,属下等人前来营救,所幸最后顾公子将三小姐救起,如今世子已经将三小姐送往东厢房,还喊了穆大夫前去。”

……

林清浅头一回被公主抱,浑身不自在,本想让顾长庚将她放下,可念及等下的打算,她必须得“虚弱”,只好一路被抱到东厢房。

曾经顾长庚养伤住过的厢房。

林清浅被放在床榻上,顾长庚拉过被褥给她裹好,他压抑着自己翻腾情绪,低声道:“别怕,穆大夫马上会过来,你不会有事的!”

“长庚哥哥,我……”

“长庚,我们先出去,让婢女进来为清浅换一身衣裳再说。”

顾长庚“嗯”了声,深深看了一眼林清浅,起身与沈斐出了厢房,到隔壁厢房也换了干净的衣裳。

穆大夫正在为林清浅把脉,老夫人和徐氏得知消息,连忙赶来东厢房。

“大夫,清浅她如何了?身子可有大碍?”

穆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起身拱手作了一揖,道:“诸位请放心,三小姐并无大碍,呛了水,受了惊吓,老夫开了药方,三小姐回府好好调养两日,便会没事。”

穆大夫此言,让在场的许多人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老夫人坐到床榻前,握住林清浅的手,心疼不已地道:“你为何如此不小心?所幸无事,你要让祖母担心死你了。”

林清浅闭了闭眼睛,暗暗深呼吸一口气。

接下到她表演的时间。

睁开眼睛,眼里蓄满了泪珠,望着老夫人,咬着唇瓣,过了一瞬,她忽地扑到老夫人怀里哭了起来,小小的肩头哭得一颤一抖,老夫人心都要给她哭碎。

“好了,祖母不说你就是,祖母知道你也吓坏了,乖,不哭了,不哭了啊……”

林清浅哽咽着道:“祖母,我并非自己失足掉下荷花池,是……是有人将我推下荷花池!”

站在厢房角落的顾长庚眼中迸发出一抹寒光,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什么?在侯府中,竟有人敢做谋害人命的事?到底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清浅,你快告诉我是谁?我定要他好看!”沈斐怒气冲冲地道。

杨氏皱了皱眉,递给沈斐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敛点,走上前,轻声道:“三小姐,此话当真?真有人想在侯府害你?”

林清浅胆怯的缩在老夫人怀里,含着泪光,道:“真的。”

“那你可看清是何人将你推下荷花池?”

“是……尚书府的二小姐,贾柳儿!”

“三小姐,你少含血喷人!柳儿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将你推下荷花池!”

一名妇人神情温怒地反驳林清浅。

此人正是贾柳儿的娘,贾尚书的夫人,赵氏。

林清浅委屈地道:“赵夫人,我与贾小姐亦是无冤无仇,那我又为何要冤枉她?”

赵氏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我没有……”

老夫人眸光一凛,轻轻拍了拍林清浅的后背,不紧不慢地道:“赵夫人,清浅这孩子向来善良,定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不如将柳小姐寻来,两人当面对质,如若中间有误会,也好当面解开,不是吗?”

“老夫人此番有理,还是先将柳小姐寻来问清楚,再下定论。”

见杨氏都开口,赵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同意了。

杨氏吩咐身旁的丫鬟,让她去将贾柳儿寻来,丫鬟领命离去。

林清芜和林清柔互望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贾柳儿跟在杨氏丫鬟身后进来。

“夫人,奴婢将贾小姐寻来了。”

杨氏点点头,示意丫鬟退下,目光不冷不淡落在贾柳儿身上,道:“贾小姐,你可知让丫鬟将你寻来,所为何事?”

贾柳儿心虚的攥紧袖中的手,面上强装镇定地道:“柳儿并不知,请问夫人将我寻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杨氏尚未开口,赵氏站到贾柳儿身旁,不悦地道:“柳儿,丞相府的三小姐竟诬陷你将她推下荷花池,想要害她性命,你快与侯爷夫人解释清楚,你不可能做出此等恶毒的事来!”

贾柳儿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道:“三小姐,你为何要出言污蔑我?我怎会……怎会做出这等事!”

林清浅心想:先前她小瞧了贾柳儿,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果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又是一位演技可以拿奥斯卡的主。

“明明是你将我推下荷花池,我挣扎着本要从池中爬上来,你又一脚将我踹下池中,如此恶行,你竟装作全然不记得了?”林清浅红着眼,同样不可置信地道。

两人言辞激烈,都不似说假,杨氏秀眉微蹙,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

第85章 对峙

厢房内的人都难以分辨林清浅和贾柳儿话中真假。

沈斐忍不住了,道:“我相信清浅,她绝不会说谎!”

“斐儿,此事无凭无据的,不能过早的妄下定论。”

杨氏低声呵斥了沈斐一句,沈斐还欲再说,被她警告的眼神一瞪,不情愿的闭了嘴。

沈斐为林清浅说话,贾柳儿垂着眼眸,眼底全是嫉妒的火苗。

林清浅道:“侯府侍卫和下人赶到荷花池时,贾小姐便站在湖边不是吗?”

杨氏目光落在了一名丫鬟身上,丫鬟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不错,奴婢听闻三小姐落水,赶到时,贾小姐确在边上。”

“夫人,柳儿当时不过是听到有人落水,想去池边查看罢了,这并未能说明是我将三小姐推下荷花池。”

杨氏若有所思,道:“贾小姐此话并不无道理,三小姐,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我,我……”

林清浅拧着眉头,似在冥思苦想,却又说不出其他证据。

贾柳儿见了,轻蔑一笑,道:“三小姐找不到证据证明我害你,我却有证据证明我清白!”

“贾小姐有何证据?请说出来,在侯府中,定不会让客人平白无故被冤枉的!”杨氏厉声说道,显然已偏袒相信贾柳儿。

贾柳儿回头看向右侧站着的林清芜和林清柔,道:“回夫人,丞相府大小姐与四小姐能替我作证,在听闻三小姐落水之前,我一直同她们一起,根本无暇抽身去将人推下池中。”

贾柳儿的话,让厢房内众人目光纷纷落在林清芜和林清柔身上。

杨氏问道:“大小姐,四小姐,贾小姐此话可是真的?”

“这……”林清芜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尚未确定是否要帮贾柳儿原谎。

林清柔却先道:“回夫人,贾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她与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直至听闻有人落水,才过去的。”

林清柔的话无疑让这场指控真相大白。

厢房的各家夫人女眷,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三小姐怎么回事?竟要污蔑别人?好歹毒的心啊!”

“谁说不是,说不准是她自己往荷花池里跳,就为了诬陷贾小姐的……”

老夫人眼睛微眯,道:“清芜,清柔说的可是真的?贾小姐在清浅落水前,一直与你们在一块?”

林清浅眸光微闪,她在等,等把贾柳儿当枪使的人是谁,现如今来看,怕是不止一个人。

林清芜犹豫再三,道:“回祖母,正如四妹妹所说,我与她还有贾小姐,一直都待在一起。”

话音一落,赵氏冷嗤一声,语气讽刺地道:“夫人,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就是她三小姐不安好心想污蔑我们柳儿!”

沈斐坚定地道:“不可能!本世子不信清浅会说谎!”

“沈世子,如今事情真相摆在眼前,你难道要睁眼说瞎话吗?”

杨氏看了沈斐一眼,让他再次闭嘴后,道:“既然都弄清楚了,今日是斐儿的生辰,两位小姐也不曾受伤,不如让三小姐给贾小姐道歉,这件事也就算了。”

杨氏看在林琅天的份上,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清浅心中暗笑,既然将林清芜和林清柔都拉出来,接下来该她的了。

林清浅刚想开口,一道细腻柔和的声音蓦地说道:“夫人,请等等,我有话要说。”

只见一名绛紫色衣裙女子站了出来,对杨氏行了一礼,道:“夫人,我当时凑巧在荷花池旁的小道上,亲眼目睹了一切。”

此话让贾柳儿面上一慌,忙喝道:“苏映雪!你莫要胡言乱语,我何时将林清浅推下荷花池了!”

苏映雪,锦州知府之女。

林清浅不着痕迹打量起苏映雪,一般人遇见这种事,不落井下石帮踩一脚算是不错,竟还有见义勇为的。

苏映雪神色淡淡,不慌不忙地瞥了贾柳儿一眼,道:“贾小姐,我只说目睹了一切,并未说你将三小姐推下荷花池,你为何如此着急?”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贾柳儿慌了,结结巴巴地道:“谁……谁知你是否和林清浅是一伙的,想要诬陷于我!”

“贾小姐,我与这位苏小姐素昧平生,怎可能是一伙,更别说一同诬陷你了。”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早就勾搭在一起!”

林清浅轻笑一声,眼神逼视着贾柳儿,道:“真是如此吗?还是贾小姐自己心虚了?”

“我,我……我才没有!”

对于你来我往的话语,杨氏适时站出来打断了,道:“既然苏小姐亲眼目睹了一切,那苏小姐将你见到的都说出来吧。”

“是,夫人。”苏映雪道:“我本想在花园找个僻静的地方小坐一会,见有个亭子,便想走过去,不料走到一半,见三小姐与贾小姐站在不远处,虽听不清两人的声音,却见两人好似起了争执,贾小姐频频指着三小姐,很生气的样子。”

顿了顿,苏映雪继续道:“没多久,三小姐要走了,贾小姐确突然追上去,从背后推了三小姐一把,将三小姐推下荷花池,三小姐本挣扎着从池里爬起来,不料又被贾小姐一脚踹回池中。”

顾长庚听到林清浅又被一脚踹回池中,心狠狠揪住了,眼中怒火肆意蔓延,死死盯着贾柳儿。

她竟如此恶毒!

贾柳儿气急败坏,指着刘映雪鼻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我从未做过你口中所说之事,你含血喷人!”

“我是不是含血喷人,夫人只需找前厅一名丫鬟问了便知,三小姐落水,是我跑去告知了这名丫鬟,她才唤了侍卫小厮前来救人的。”

赵氏急了,道:“绝无可能,我们柳儿心地善良,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厢房内的人众说纷纭,杨氏思忖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让人去将苏小姐所说的丫鬟寻来一问便清楚了。”

杨氏贴身丫鬟领命出去,少顷,她身后跟着一名粗使丫鬟回来。

杨氏道:“苏小姐,可是这名丫鬟?”

苏映雪点头道:“不错,正是她。”

于是杨氏又对丫鬟问道:“你说,可是苏小姐告诉你有人落水?让你寻侍卫小厮去救人的?”

第86章 真相大白

丫鬟认真的看了看苏映雪,道:“不错,正是苏小姐告知奴婢有人落水,奴婢才喊了侍卫小厮前去救人的。”

贾柳儿脸色发白,嘴硬道:“不是的,请夫人相信我,我没有将林清浅推下荷花池,不是我……”

“那贾小姐可否告知,你的绣花鞋为何湿了?”

贾柳儿低头一看,绣花鞋果然湿了,她下意识缩了缩脚,将鞋子藏匿在裙摆下。

但已经迟了,林清浅话一出口,别人都朝她脚下看去,瞧的一清二楚。

“我,我……”贾柳儿慌慌张张地道:“我是不小心弄湿的。”

林清浅勾起唇角,道:“近日天气晴朗,从未下雨,路面并未积水,贾小姐的不小心弄湿,是一脚将我踹下池水时,被溅起的池水不小心弄湿的吧。”

“不是的,我,我……”贾柳儿我了半天,半个解释的字眼都说不出。

林清浅眼里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好不可怜的样子,老夫人心中怒意更甚,眼神锐利盯着贾柳儿,“贾小姐,不知我家清浅做了何事,让你下如此狠手,竟要害她性命!”

“是啊,这贾小姐太不要脸了,方才还装作正气凛然的样子,贼喊抓贼,让我等险些误会了三小姐。”

“贾小姐小小年纪,想不到心肠如此歹毒,真是有辱家门……”

赵氏听得清清楚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贾柳儿神色慌张,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沈斐拧着眉,气愤填膺,道:“本世子就说清浅不会说谎,你快说,为何要害清浅?”

贾柳儿被逼得红了眼,哭得梨花带雨,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没有,我没有,沈世子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杨氏脸色也大好,大约差点被贾柳儿忽悠了,她冷冷看着贾柳儿,又将目光看向虚弱委屈的林清浅,问道:“三小姐,苏小姐说你们起了争执?是为何起了争执?”

“这……”林清浅迟疑了起来,片刻,才支支吾吾地道:“贾小姐上来就骂我不要脸,不知从何得知沈沈世子时常会到丞相府,便说我对沈世子纠缠不休,我,我……”

林清浅说着说着,又抽泣了起来,“我并没有,沈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他,可沈世子到府上,是来找长庚哥哥,我与沈世子甚至从未独处过,贾小姐竟如此诋毁我的名声!”

老夫人搂着林清浅肩头安慰,看向脸色惨白的贾柳儿,嘲讽地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贾小姐与沈世子定下婚事了,不然怎敢理直气壮说出此番言语。”

一听牵扯上沈斐,杨氏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贾小姐,你竟在我们侯府对客人下毒手,此举令人愤慨,但念在三小姐无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还有我们斐儿的生辰宴不欢迎你,你请回吧。”

见杨氏赶人,赵氏和贾柳儿都彻底慌了。

若今日被赶出侯府,明天就成了众所周知的事,贾柳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贾柳儿眼泪汪汪望着沈斐,慌乱地解释道:“沈世子,你听我说解释,我并没有要害林清浅性命,我不过听闻她对你纠缠不休,想给她一点教训,就让人将她救起,你信我,我真没有要害她性命的……”

沈斐厌恶的别开视线,冷冷地道:“贾小姐,本世子与谁交好,与谁来往,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轮不到你有立场来指手画脚,请回吧!”

“不是的,沈世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贾柳儿上前拉住沈斐衣袖,让他狠狠的甩开了,她险些摔在地上,脸色苍白,伤心欲绝望着沈斐。

杨氏拧着眉,冷着脸对丫鬟交代道:“送贾小姐出府!”

“是,夫人。”

两个丫鬟硬生生架起贾柳儿,将哭哭啼啼的贾柳儿拖出了厢房。

赵氏低着头,在众人窃窃私语声音中,也没脸再在侯府待下去,灰溜溜的走了。

两人一走,其他人探究的目光落在林清芜和林清柔身上,小声地道:“方才丞相府大小姐和四小姐,不是说一直与贾柳儿在一块吗?难不成是为了贾柳儿说谎?”

林清芜心下一紧,上前内疚的对林清浅道:“三妹妹,都怪大姐没记起来,现在想来,贾小姐曾离开过一小会儿,只因她很快便回来,大姐才没多想,谁知,她竟……”

林清芜精致的脸上流露出对贾柳儿失望的表情。

“大姐无须自责,换了谁,想必都不曾会想到的。”林清浅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嗯,多亏三妹妹平安无事,否则我不会原谅贾小姐的。”

屋内谁都不是傻子,皆看出了其中不言而喻之事。

林清芜赶着上前解释,倒像是不打自招。

老夫人盯着林清芜,又看了看林清柔,神情不难瞧出有几分不悦。

杨氏道:“前厅应是要开席了,各位请移步前厅吧,三小姐尚且留在厢房歇息,我让丫鬟来侍候,待宴席结束,三小姐身体好些了,再跟老夫人等一起回府去,如何?”

林清浅应道:“多谢夫人。”

“我留在此处照顾清浅,娘,你先回前厅招呼宾客。”

杨氏呵斥了一句,“斐儿,你这成何体统,今日是你生辰,你若不出去,像什么样子了!更何况三小姐这,娘安排了丫鬟照顾。”

“我……”

林清浅心里只想翻白眼,沈斐还嫌给她招惹麻烦不够多是吧。

林清浅对杨氏道:“夫人,沈世子想到前厅宾客畅饮甚欢,我独自一人在房中,不免显得有些凄凉,这样吧,我与苏小姐颇为投缘,让苏小姐留下陪我说说话便好。”

杨氏看向苏映雪,她没有半分不情愿,道:“沈世子放心,我会照看三小姐。”

杨氏松了口气,“那就如此定了,斐儿不许胡闹,走吧,去前厅与侯爷一起款待贵客。”

一行人走了,顾长庚走在最后,看向林清浅眼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碍于老夫人等人在,他连上前关心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林清浅用眼神示意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顾长庚这才忧心忡忡出了厢房。

第87章 与苏映雪成为好友

苏映雪将厢房的门合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她嘟囔着道:“渴死我了,这么多人在,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杯茶……”

苏映雪又豪迈的喝下一杯茶,抬眸看向林清浅,举了举手中茶杯,“我想你应该不想喝吧?”

林清浅荷花池里喝了好几口池水,她道:“谢谢,不过我确实不想喝。”

苏映雪笑笑地道:“我想也是。”

苏映雪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跟方才温婉文静的她判若两人,若嘴角再叼着一根草杆子,活脱脱像是市井中调戏良家妇女的痞子。

林清浅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苏映雪,蓦地道:“同志,你也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苏映雪转头,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她,“同志?二十一世纪?这都些什么东西?”

林清浅心里一阵失望,见苏映雪言行,还以为穿越能碰上同胞,看来是她多想,苏映雪不过性格爽朗些罢了。

“我随口说说的……对了,刚刚多谢你了。”

苏映雪不以为然地摆手,“不用,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实在看不过眼贾柳儿这小人做派。”

苏映雪毫不掩饰对贾柳儿厌恶,对于喜形于表的人,林清浅自从穿越后,还是头一回见到。

“无论如何,你方才都是帮了我,我谢你是应该的,下回请你吃饭,聊表谢意。”

“吃饭就不必了,你要真想谢我,请我喝酒就行。”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喝酒?你能喝酒吗?”

苏映雪看起来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最多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在现代还是未成年,竟会喝酒了?

“你小瞧我?我一个人喝掉两大壶酒,根本不在话下!”

林清浅轻笑一声,道:“好!有机会请你喝酒。”

苏映雪放下翘起二郎腿,双眼明亮,坐到林清浅床榻前,高兴地道:“看你如此爽快,行了,日后我们便是朋友,倘若再有人欺负你,我定会帮你的!”

林清浅笑着点头,“好,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难得在这里交上朋友,苏映雪性格直爽,有这位朋友,想必挺不错的。

……

贾柳儿被赶出了平阳侯府,跌在侯府外地面哭的泪流满面。

赵氏从侯府出来,见了,心中憋着气,拽起贾柳儿,道:“行了,要哭回府再哭,在这哭哭啼啼,是嫌不够丢人吗?”

“娘,我,我……呜呜……”

赵氏不耐烦对身后丫鬟呵斥道:“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小姐扶上马车。”

丫鬟吓得身体微颤,连忙道:“是,夫人。”

回尚书府的一路上,贾柳儿脑海中全是沈斐厌恶的眼神,一路眼泪都不曾停过。

回到府中,赵氏本就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安慰贾柳儿,教训了她两句,便转身离去,她得在贾尚书得知此事前,寻一个妥当说法为自己开脱。

贾柳儿回了自己院里,哭着砸了花瓶茶杯,嘴里恶狠狠地骂道:“林清浅这个贱人,啊!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贱人,林清浅这贱人……”

忽地,屋内狼藉一片的地面出现一双黑色靴子,一名男子站在门外,眉头紧蹙,问道:“妹妹,你为何发如此大火?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大哥为你教训他去!”

此男子便是贾尚书嫡长子,贾柳儿的大哥,贾英杰。

贾柳儿一怔,但随即哭的越发厉害。

“大哥,你定要为我做主啊!林清浅这贱人,今日害我在众多人面前出丑,还害得沈世子厌恶了我,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贾英杰拍了拍贾柳儿肩膀,“先别急,跟大哥说清楚怎么回事?”

贾柳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贾英杰面色一沉,怒声道:“林清浅这个小贱人,她敢如此欺负你!妹妹,你放心,大哥会找机会帮你报仇的!”

贾柳儿抽了抽鼻子,哭卿卿地道:“妹妹多谢大哥。”

……

丞相府。

林清浅等人从平阳侯府回来,老夫人对春夏道:“扶你们小姐回房歇息。”

“是,老夫人。”

老夫人转身看向身后的徐氏和林清芜、林清柔,道:“你们到我院里,我有话与你们说。”

林清浅望着老夫人等人身影,心中有所预料,平阳侯府的事,老夫人都看在眼里,林清芜身为未来三皇子妃,丞相府嫡女,老夫人顶多呵斥她两句,可林清柔怕是要吃苦头了。

柳园。

林清浅才到厢房坐下,门口秋冬就道:“小姐,顾公子来了。”

“嗯,请长庚哥哥进来吧。”

片刻,顾长庚神情严肃进来,仔细的打量一番林清浅,见除了她脸色不太好外,并无大碍,骤然松了口气。

林清浅一眼看穿顾长庚心思,笑了笑,道:“长庚哥哥无须担心,在侯府时,穆大夫也说了,我并无大碍。”

顾长庚板着脸,道:“在平阳侯府,我临走时,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等我回来,你为何要跟贾柳儿走,若苏小姐不曾见到你被推下池荷花池,去通知侍卫小厮来救人,你……后果不堪设想!”

回想冰冷池水中,见到林清浅紧闭双眼,了无生气的样子,顾长庚心跟着又是一紧。

“长庚哥哥,我知道错了,可我也不曾想到,贾柳儿她心肠如此歹毒,再说了,谁知道,她吃味还会吃到我头上来……”

顾长庚眉头拧的更紧,眸光微沉,道:“从今日起,你还是少与沈世子接触了。”

“可……我答应了教沈世子绘画,食言是不是不太好?”

她牺牲自己忍受沈斐的话唠,全是为了帮你和他搭建友谊的桥梁啊!

“日后沈世子来我院里,我再让顾伯将画送去柳园给你,你看了,将需要说的告诉顾伯,让他回来转述给沈世子,再或者你写下来也行,这样便不算食言了。”

林清浅眼睛一亮,道:“对,就按长庚哥哥说的去做,我还不愿听沈世子整日絮絮叨叨的。”

顾长庚脸色缓和了些,“嗯,待下次沈世子来了,我会与他说的。”

“好,听长庚哥哥的。”

“你身体……没事吧?”

“长庚哥哥放心,我没事,就是被呛了几口水罢了。”

见顾长庚静默不语,林清浅倏地一件事,她不确定地问道:“长庚哥哥,你今日救我上来时,手都在发颤,是太冷了吗?还是……”

第89章 你为何无须避嫌?

沈斐张了张嘴,觉得顾长庚的话并不无道理。

好半晌,他闷闷不乐地道:“我承认长庚你说的有理,可我只想同清浅学绘画……”

“这样,日后你将画带来给我,我让顾伯送到柳园给清浅,她会将要告诉你的,都写下来,再让顾伯带回来给你。”

想想,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沈斐一下子泄了气,神色恹恹地,睨了眼顾长庚,道:“明明你也是男子,清浅还整日到你院中来,为何你就无须避嫌?”

顾长庚一怔,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不知为何,心中一慌,“我……”

话音未落,就被沈斐给打断了。

“也对,清浅视你为兄长,顾昀将军在世时,与林丞相更是结拜兄弟,你们虽不是亲兄妹,但与亲兄妹并无两样,亲兄妹之间自然不像我这外人,需处处避嫌。”

沈斐长吁一声,羡慕的望着顾长庚,幽幽地道:“为何当年与顾将军结拜的不是我爹,否则今日能与清浅住在同一府中的人就是我了。”

面对沈斐羡慕,顾长庚抿紧了唇角,虽不发一语,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

这不悦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顾长庚沉声道:“清浅昨日掉下水池,虽身体无碍,但也受了不小的惊吓,需好好歇息几日,沈世子请回府,过些时日再来吧。”

“我需念书,沈世子在的话,会让我分心。”

“那清浅在为何你就不会分心?”

顾长庚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你呱噪。”

在顾长庚嫌弃的眼神中,沈斐欲哭无泪的离开,他难得与外人亲近,竟被嫌弃呱噪!

……

柳园。

“小姐,奴婢今日听闻,四小姐惹得老夫人震怒,被打了一巴掌,还被罚在佛堂跪了一夜,现在被禁足在明园,说是等她明白自己错了,方能从明园出来。”

“那大姐呢?”

“大小姐?”春夏疑惑的眨巴下眼睛,道:“奴婢不曾听闻大小姐怎么了。”

果然一切都如林清浅所料。

嫡庶尊卑之分,一眼便可见。

想想自己庶出的身份,林清浅一阵心累,看来无论何时,她都不能直接和林清芜、林清远正面对上。

接下来半月,林清浅窝在自己小院中,也没再见过沈斐,顶多隔三五日能见到他画的画。

“小姐,你为何突然要喝牛乳?”

“你别管,我让你将牛乳煮过放凉再端来,可有照做?”

“小姐放心,奴婢按小姐吩咐去做的。”

林清浅点点头,将碗里的牛乳喝了,没办法,这具身体十二岁了,虽在长高,但速度实在缓慢,她可不想将来发育不良,自要补补钙,还有……

林清浅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坦的胸口,也算为了以后提前做准备吧。

“以后早晚准备一碗送来我房里。”

春夏虽心有疑惑,但也并未多想,应道:“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林清浅点点头,朝窗外望了一眼,微风徐徐,天气不错。

“走吧,我们去篱园,有好几日不见长庚哥哥了。”

来到篱园,顾伯泡了茶过来,道:“三小姐,少爷还在书房听先生授课,你再稍等片刻,他马上便能过来了。”

林清浅笑了笑,“让长庚哥哥无须着急,左右我就过来看看,没什么重要事。”

“好,那三小姐先喝茶。”

“嗯,顾伯你也下去忙吧,我自己一人在这等长庚哥哥就好。”

林清浅浅抿了几口茶,见顾长庚还未过来,百无聊赖,便行至院中自己四处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荷花池旁。

柳树下,林清浅在石椅子坐下,手托着精致的下巴,走起神来。

顾长庚从书房出来,到前厅不见林清浅,稍微一想,便走向院子,见坐于柳树下荷花池,不知道瞧着什么。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林清浅抬头,见到顾长庚,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含笑意,道:“长庚哥哥,你听完课了。”

“嗯,先生一走,我便过来了。”

“我方才在想,荷花马上要开了,若是这柳树下再搭个秋千,到时候一边赏花,一边荡秋千,定会很好玩,夏季还能在秋千上乘凉,可惜柳园没有池子。”林清浅略微惋惜地叹息道。

顾长庚眸光微闪,看看柳树,心想,要弄个秋千应当不难。

林清浅收敛起自己思绪,道:“长庚哥哥,走吧,我们回去吧,我让春夏带了我亲自做的莲子羹,你尝尝,应当会喜欢的。”

“好。”

林清浅蓝色轻纱长裙走在前面,不曾见到身后的顾长庚眼中一丝宠溺。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喊来了顾伯,问道:“院里可有粗绳和木板?”

“粗绳倒是有,木板只有木材,可老奴年轻时曾做过木匠讨生活,少爷要什么样,多大的木板,告诉老奴,老奴可以用刨子削出来。”

顾长庚思索了一下,道:“不需多大,就是做秋千用的木板,两边再打上孔,便于将粗绳绑上去就行。”

“少爷要做秋千?”顾伯略微吃惊地道。

“嗯,清浅说荷花池边做个秋千,夏季可以乘凉。”

顾伯忽地笑了起来,道:“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拿木材和刨子出来,保证天黑前将木板削好,让少爷明天就能将秋千做好。”

顾伯手脚麻利,比预想中还要快,不过用晚膳的时辰,他便将木板做出来。

顾长庚拿着木板,十分坚固,他行至柳树下,抬头往树上看,二话不说,身手利索的爬上去,惹得树下的顾伯担忧地喊道:“少爷,你小心些啊!”

“顾伯放心吧,没事的。”

顾长庚将粗绳在树干上缠绕了一圈,打了个结,再从树上下来,将粗绳穿过木板的孔,调整到林清浅适合的高度,将粗绳绑结实,一个简易的秋千便完成了。

顾长庚坐上去试一试,确认秋千很结实,俊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明日三小姐过来看到了,定会很开心的。”

顾长庚“嗯”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微微晃动的秋千,脑海中能想象出林清浅小脸上浮现满满笑容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

给读者的话:

顾长庚内心os:放你娘的狗屁!什么亲兄妹,那是老子媳妇儿!o(n_n)o哈哈~

第90章 秋千

翌日。

林清浅一如既往的进了篱园,轻车熟路正想前往书房找顾长庚,顾伯却道:“三小姐,少爷在院中的荷花池边上,你去那找他吧。”

“长庚哥哥不在书房?”

“是的,今日先生有事告假,因此少爷没在书房温书。”

林清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过去院里找长庚哥哥。”

顾伯笑眯眯望着林清浅走远,心想着,三小姐定会喜欢少爷准备的惊喜吧。

荷花池边上。

林清浅见到柳树下多了一副秋千,眼睛一亮,道:“长庚哥哥,这是你昨日做的秋千?我不过随口一说,你竟然这么快做好了?”

“嗯,做秋千很简单,顾伯曾经做过木匠,他将木板削好后,我再将粗绳绑好就行。”

顾长庚瞥了一眼林清浅,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要!当然要!”

林清浅迫不及待的坐上去,兴冲冲地道:“春夏,你过来推我一下!”

“是,小姐,你当心些,抓紧了,奴婢要用力推了。”

“没事,推吧。”

春夏用力一推,秋千就荡了起来,林清浅坐在上面,舒适的眯起了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她特别喜欢秋千荡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人要飞起来。

顾长庚站在一旁,见主仆两人玩的兴起,林清浅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中回荡,他眼神不由自主跟着越来越柔和。

春夏到底是弱女子,推了一阵子,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直冒汗。

林清浅见了,脸微红,毕竟她身体里是二十多的灵魂,童心未泯就算了,还让人家小姑娘推着她。

可她还未玩过瘾。

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林清浅目光落在了顾长庚身上。

林清浅道:“春夏,你到旁边歇会儿,长庚哥哥,你来推一下我好不好?”

“小姐,奴婢不累的,你别劳烦顾公子……”

顾长庚闻言,神情淡淡地走过来,道:“没关系,我来推吧。”

顾长庚力气自是要比春夏大多了,推一下,秋千荡的很高,林清浅坐在上面,黑白分明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笑声也一直未停过。

蓦地,一道声音幽幽地道:“清浅,你倒是惬意了,在这让长庚陪你玩秋千,你可记得有许久不曾教我绘画了。”

顾长庚拉了拉绳子,让秋千慢下来。

林清浅笑嘻嘻看向满脸幽怨的沈斐,道:“我每次不都将要说与你听的写下来,让顾伯带给你吗?”

“你写的,我并未一一都能明白,还需花费时间来琢磨,不如你当面告诉我来得好。”

“那下次你……”

话还未说完,顾长庚便出言打断:“沈世子下次有不懂之处,可用笔圈出来,清浅批注好再让顾伯带过来。”

沈斐叹了口气,想起那日顾长庚的话,他有气无力地道:“只能是如此了。”

林清浅安慰道:“沈世子,其实你如今画的不比我差,我能教的大部分都教了,没多少关于绘画技巧可以教你,正所谓,熟能生巧,你多画,定能一日比一日好的。”

顾长庚眸光微动,补了一句,“正好,日后沈世子就不必时常跑来丞相府了。”

话音一落,沈斐哭丧着一张脸,道:“别,我还是宁愿来丞相府待着,否则我爹又要让我去国子监上学了。”

“你先前不用去吗?”

“自然要去,我跟我爹死磨硬泡跟,说要专心跟清浅学习绘画,让我暂且不去,待我学会了,便专心念书,来年科举时,我报名参加,竭尽全力去试试。”

沈斐愁眉苦脸地道:“我爹为何不懂,我并不愿入朝为官,朝中有大哥不就好了……”

林清浅想,平阳侯对沈斐真是宠爱,否则不会由着他性情来。

林清浅幸灾乐祸地道:“你是平阳侯府世子,将来侯爷的爵位都是你来继承,怎可能不入朝为官。”

“这世子之位,我也不想要,若非皇上亲自下旨封我为世子,我宁愿让给大哥。”

林清浅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沈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换了他人,手足相残,挤破脑袋都想得到世子之位。

沈斐和林清浅抱怨,顾长庚道:“世子,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沈斐不满地道:“长庚,我与清浅半月不曾见过,我才一来,都没跟清浅说上几句话,你又要赶我走?”

“世子,男女有别。”

“我……”沈斐道:“我不管,今日我要在你园中多留一会儿,用了晚膳再回去!”

顾长庚睨了沈斐一眼,道:“沈世子要留下用膳,自是可以的,长庚命顾伯去备膳。”

沈斐咧嘴一笑,“长庚,你答应了?”

顾长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向坐在秋千上的林清浅,“今日你先回你院里,改日再过来玩秋千。”

林清浅憋着笑,十分配合的点点头,从秋千上跳下来,道:“好,那今日清浅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长庚哥哥。”

说完,还对沈斐福了福身子,“沈世子,清浅先走了,你晚膳多用些。”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看向脸都黑了的沈斐,道:“沈世子,可还要留下来用膳?”

虽他面上是一贯淡漠神情,沈斐咬了咬牙,可他分明看到顾长庚在暗自得意。

“吃!为何不吃,本世子言出必行,你快让顾伯备膳吧!我等着呢!”

看着沈斐气呼呼的进了屋,顾长庚勾起唇角,轻不可闻的笑了声。

回柳园的路上。

春夏拧着眉,小声道:“小姐,顾公子为何不让你和沈世子见面?他会不会是……”

“长庚哥哥不让我与沈世子见面,是为了我好,怕传出闲言碎语坏了我名声,你这小脑袋瓜儿,整日在乱想些什么呢?”林清浅无奈地道。

想想前阵子,顾长庚还厌恶她时,两人有些许接近,他都耳根发红,想必骨子里十分恪守礼数之人,加上贾柳儿之事,他才不愿让自己与沈斐接触过多。

“可奴婢觉得……”

“好了,祖母还让我今日去她院里用膳,我们快些回去,将给祖母做的熏香一起带过去,莫要让祖母等久了。”

春夏望着林清浅背影,小声嘀咕了句:“还是怪怪的……”才快步跟上林清浅。

第91章 沈斐教训林清远

沈斐再不情不愿,他都需履行与平阳侯约定,乖乖回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

沈斐一来,昔日同窗纷纷上前拱手作揖。

“沈世子,许久不见,你可算回来了。”一名约摸与沈斐同龄的少年笑眯眯地道。

“是呀,杨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眼前与沈斐说话的少年,正是杨刺史之子,杨玉堂。

杨玉堂耸了耸肩,痞笑道:“挺好的,不过前日又被先生罚抄书罢了。”

沈斐打趣道:“先生竟只罚你抄书?不拿戒尺抽你,杨兄应当捂着嘴偷笑了。”

“沈世子说的是,不过先生不罚我,是因为他发现,像我这种懒怠的监生,可比课堂目无尊长的好太多了。”

沈斐挑了挑眉,“哦?听杨兄的话说,竟有人敢在先生授课时造次?”

杨玉堂四处看了看,压低了音量,道:“沈世子有阵子没来国子监,定是不知,这阵子林清远他……”

杨玉堂还未说完,课堂其他人嬉笑了起来。

“林公子,你今日又拿了什么来?当心又将先生吓晕,他找到丞相府去,让丞相大人罚你抄弟子规啊。”

林清远冷嗤一声,有恃无恐地道:“我才不怕,我爹今日送赈银下江南,根本不在京都城内,我祖母和娘自小便疼爱我,舍不得罚我,就算这老头告上门去,也奈何不了我。”

底下的人哄笑一堂,竟无人阻止林清远举动。

见林清远将一条半死不活的蛇藏在先生案台上,还用先生授课的课本盖上。

沈斐英俊眉宇皱成一团。

杨玉堂叹息一声,见怪不怪地道:“这林清远已经不是第一回,上次将污秽之物放在先生案台上,活生生将先生气晕了过去。”

“无人拦着他吗?”

“谁敢拦,当今世上,谁不知道他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得皇上宠信的丞相,就连先生派人上门告知林丞相,林清远也是死不悔改,顶多安分两日又开始了。”

杨玉堂难掩对林清远的鄙夷,道:“想来是他大姐被赐婚三皇子后,他才越发猖狂。”

沈斐眸光微沉,见无人敢上前阻止,林清远不怀好意笑着,等先生过来授课。

忽地,沈斐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林清远,站定在他面前。

林清远见有人挡在他面前,不悦地道:“谁啊,走开,挡着本少爷了!”

“是本世子。”

林清远稍稍收敛些,道:“沈世子啊,怎么?找本少爷有事啊?”

沈斐神情冷漠地道:“去将你放在先生案台上的蛇拿走。”

林清远不满地道:“凭什么?”

“你身为监生,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需我一字一句的教你吗?”

“你!”林清远怒了,站起来与沈斐平视,骂道:“沈斐!别以为你是侯府世子就了不起,你莫忘了,我大姐马上就是三皇子妃!”

沈斐勾唇,鄙夷一笑,“你大姐成为皇子妃,与你今日不懂尊师重道有何干?我再说一次,去将你藏于先生案台的蛇拿走。”

林清远蛮横惯了,在府中,除了畏惧林琅天,在外也无人敢与他作对。

如今,他觉得沈斐敢指使他,极度不满,阴沉着脸道:“我若是不,沈世子你能拿我如何!”

“本世子能……”

沈斐眼神一凛,二话不说,握紧拳头挥向林清远,将人打得狼狈的倒在案台上,他才不紧不慢地道道:“能教训你一顿!”

林清远捂着生疼的脸,怒不可遏的瞪着沈斐,“你!你敢打我!找死!”

林清远扑上去,与沈斐扭打了起来,可惜完全不是沈斐的对手。

沈斐虽爱字画,可平日里没少跟随风学武,一拳一脚都是实打实的,不是林清远这等平日里闹着玩的花拳绣腿可比。

林清远被打得鼻青脸肿,沈斐毫发无伤。

直到先生来了,厉声大喝一句“课堂上打架,成何体统!”两人才分开。

待先生询问清楚缘由,虽责备了沈斐,不应在课堂中动手,可也没罚他,惹得林清远更加不满,踹了一脚案台,气呼呼的扭头离去。

头发斑白的先生见此,失望摇了摇头,也没了心思授课,就此作罢,让各位监生今日都回去,明日再来。

贾英杰坐于案前,若有所思片刻,勾起冷笑弧度,起身追随林清远脚步而去。

出了国子监便追上鼻青脸肿的林清远。

他喊道:“林公子,请等等。”

林清远回头一看,见是贾英杰,便停下脚步,但语气仍是不善地道:“贾公子,有事?”

“在下不过想宽慰林公子几句,今日之事,你别放在心上,沈世子这人一贯清高,瞧不起旁人,又是身为平阳侯府世子,蛮不讲理就动手,也是见怪不怪。”

见贾英杰为自己打抱不平,林清远立即忿忿不平。

“不错!他沈斐以为自己是谁啊!若他不是平阳侯府世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

“像他这般自以为是的人,若没了平阳侯府世子的身份,怕是连林公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贾英杰为林清远说了几句话,挑拨起了林清远对沈斐的不满,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听闻这沈世子与你们相府三小姐交好,好歹你是三小姐兄长,他今日对你大打出手,真是不留半分情面。”

提及林清浅,林清远眸光一冷,心中越发不满。

贾英杰将他表情尽收眼底,与林清远同行一段路,有意无意将沈斐和林清浅“关系匪浅”的事灌输给林清远。

“林公子,前面右转便是尚书府,在下先回府,今日与你一路相谈甚欢,真是一遇知己,相见恨晚,改日你我再好好的把酒言欢,畅谈一番。”

“好。”

“林公子慢走。”

待贾英杰走后,林清远眼神阴森森的,朝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呸,沈斐你等着!今日之仇,我不会忘记的!”

毕竟沈斐世子的身份在那摆着,林清远再不满,也不敢带人一起打他,可独自一人,又打不过沈斐,这口气硬生生憋在胸口。

以至于,他对和沈斐“关系匪浅”的林清浅,亦是横竖看不顺眼。

第92章 愤怒,她记住了!

篱园。

“长庚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顾长庚握拳放到唇边,压抑的咳嗽一声,脸色微白,道:“无碍,喉咙有些不适罢了。”

林清浅一脸担忧,道:“长庚哥哥,你今日还是别看书,回卧房躺下歇会儿,我早上让秋冬做了莲子羹,我现在回去盛些过来给你,莲子羹清热,长庚哥哥嗓子不适喝最好了。”

“我没事,你不必麻烦,我等等让顾伯……”

林清浅直接抽走顾长庚手中书籍,板着小脸,严肃地道:“不行,长庚哥哥这次必须听我的,你先回卧房,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顾长庚颇有几分无奈,见林清浅坚持,他只好道:“好,我现在回卧房。”

林清浅满意一笑,看着顾长庚回了卧房,她才领着春夏回柳园盛莲子羹。

回柳园的路上,路过花园时,见到林清远拿着弹弓,一脸戾气对小厮骂骂咧咧。

“废物,本少爷让你站着别动,听不懂吗!害本少爷都打不准了,废物……”

被拳打脚踢的小厮半句怨言都不敢有,神情恐惧,不停的磕头,“少爷,奴才知错了,不敢了,求少爷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林清浅眉头不着痕迹皱起,对林清远虽不满,也心知肚明,自己插不上手。

本欲悄悄走了,无奈林清远一抬头,目光朝她看过来,林清浅只能上前,福了福身子,喊道:“二哥。”

林清远高傲的“嗯”了一声,便没再搭理林清浅,她也不自找没趣,越过林清远往前走。

林清远又重重的踹了两脚方才跪在地上的小厮,想到那日的沈斐,心口那股气憋着出不来,眼神越来越阴鸷,忽地,他眯起眼睛看向林清浅。

他蓦地喊道:“三妹,等等。”

林清浅停下脚步,回头,“二哥有事?”

林清远阴测测一笑,道:“三妹,二哥有些无聊,不如你陪二哥玩会儿?”

林清浅心中直觉不好,瞥了眼被打得浑身发抖的小厮,她笑了笑,道:“二哥,实在不好意思,祖母让我在房中多做女红,我这去库房领了料子,还急着要回去。”

“我听闻祖母今日前往静心庙上香,需两日方归,你不说,我不说,祖母又怎会知道你不在房中做女红呢?”

林清浅脸上的笑僵了僵,还是道:“二哥,这……不太好吧,我既已答应祖母,自是做到的,改日得空再与二哥一起玩,今日我先走了。”

刚想走,林清远脸瞬间阴沉下来,咬着牙道:“林清浅,别给脸不要脸,本少爷要你陪我玩,你就得陪着!”

林清远对身后其他两名小厮道:“去!将她给我拉过来,将苹果放在她头上去!”

见两名小厮要上前拉走林清浅,春夏急了,挡在林清浅面前,道:“你们谁敢!别忘了,这可是三小姐!”

两名小厮迟疑了起来,林清远冷声道:“本少爷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吗!小心本少爷现在就赏你们板子吃!”

小厮不敢违背林清远的意思,上前硬是要将林清浅拉走,用力推开拦着的春夏,春夏跌倒在地,疼的闷哼一声。

“春夏!”林清浅愤怒的瞪着林清远,“二哥!你就不怕我告诉祖母吗!”

林清远冷笑一声,道:“林清浅,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林家,我才是天!别说祖母如今不在府中,就算祖母在,你以为她会为了你而罚我吗?”

“你!”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拉过来,将苹果放在她头上。”

林清浅使劲挣扎着,“松手!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松手!”

由于林清浅一直挣扎,苹果放上去就掉,惹得林清远不耐烦地道:“行,你既然不想放苹果,那我们就不放。”他对小厮道:“给我把她按住,不许她乱动。”

“是,二少爷。”

两名小厮按着林清浅的肩头,饶她再使劲挣扎也无济于事,小姑娘的力气如何能比得上两名男子。

被按着一动不能动,林清浅满脸愤怒地道:“二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林清远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拉紧手中的弹弓,眯起眼睛瞄准了林清浅的发髻,手一松,石子打在林清浅的发髻上,发髻散了,林清浅吓得惊呼一声,脸色惨白。

“不错嘛,这比如打苹果有趣多了。”

林清远因沈斐受气,憋在心口那股气,似找到了发泄,眯起眼睛,又拉紧了弹弓,手中的石子瞄准了林清浅。

石子飞来那一刻,林清浅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后一躲,石子直接打在了脸颊上,她痛呼一声,白皙的脸颊红了一大块。

“小姐!”春夏急红了眼,冲过去想要护住林清浅,一名小厮将她拦住,把她推到在地上。

林清远奸笑着道:“三妹啊,你要好好配合二哥呀,否则二哥手中的石子可是不长眼睛,要打到你身上,你可就别怪二哥了。”

林清浅紧紧咬着贝齿,一双眼睛愤怒瞪着林清远。

林清远不以为然,就是她这幅屈辱愤怒的表情,让他更为愉悦,仿佛看到有一日沈斐被他整成这幅模样。

“三妹这次可不要乱动了哦。”

林清远已经是有意的,石子全朝林清浅身上瞄准,她肩头,额头,胳膊……没一会儿,林清浅觉得浑身都疼,额头疼得直冒冷汗。

春夏被另一名小厮压着不能上前,她哭着喊道:“二少爷,求求你放过小姐,你冲奴婢来,奴婢皮粗肉厚,没关系的,但你不能这样对小姐的!”

林清浅眼睛发红,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软肉里。

她发誓,她记住了!她日后一定不会放过林清远!

林清远将一把小石子都打完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真好玩,不过看三妹样子,似乎挺乐意陪二哥玩的,那二哥勉为其难再玩一会儿吧。”

小厮有眼力劲地上前道:“奴才去帮二少爷再捡些石子来。”

“不用,这地上不是有吗?”

小厮看看,地上石子可都差不多有拳头大小,为难地道:“二少爷,这石子大大,弹弓可能打不了。”

“哦?是吗?那正好试试本少爷手上的准头如何,快,捡一块给本少爷。”

小厮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捡了一块石头递给他。

林清远拿着石头在手上掂了掂,忽地用力扔向林清浅。

此次直接砸中了林清浅额头,她疼得一哆嗦,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肌肤往下滑,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春夏惊恐瞪大眼睛,喊道:“小姐!”

第93章 顾长庚动手打伤林清远

篱园。

顾长庚在卧房等了大半晌,还未见林清浅过来,心中疑惑,禁不住走出卧房问顾伯:“清浅还未过来吗?”

“回少爷,三小姐还未过来。”

顾长庚清秀的眉宇微蹙。

从柳园到篱园来回都用不上一刻钟,为何林清浅这么久都还未过来?可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思前想后,顾长庚始终放心不过,对顾伯道:“我去柳园看看。”

“好,少爷你早些回来。”

顾长庚微微颔首,抬脚出了篱园。

去柳园必经过花园,距离花园有一段距离,顾长庚便听见春夏惊恐的声音,心骤然一紧,他加快脚步赶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身体血液仿佛被冻住,浑身僵硬不能动。

林清浅被两名小厮按着肩头,身子软软的,歪着脑袋,披头散发,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血迹,触目惊心,乍一看上去,像是没了气息。

春夏哭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松手,你们快松开……”

两名小厮也被吓着,下意识缩了手,林清浅身子软软的跌倒在地上。

春夏咬了一口抓着的她的小厮,跌跌撞撞跑过去,跪在林清浅身旁泣不成声。

“小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奴婢啊……”

林清远没想到石头正砸在了林清浅脑袋上,见她一动不动的,他也胆怯了几分,结结巴巴地道:“喂?林清浅,喂……这,这不会是死了吧?”

林清浅死了?

顾长庚双眼猩红,凶狠的目光落在林清远身上,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是林清远杀死了林清浅!

这个想法一点点在他脑海加深。

在所有人始料不及时,顾长庚突然扑过去,将林清远按在地上,额前青筋暴起,拳头狠狠落在林清远身上。

林清远被打得哀嚎了起来。

“顾长庚!你……啊!你敢打我,你找死,我杀了你!啊……我一定要杀了你!”

顾长庚红着眼,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他林清远以命偿命!

像魔怔般的顾长庚,一双眼睛充满了戾气,十分渗人,旁边三两个小厮竟一时被吓得不敢上前,只能往前院跑,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要出人命了!顾长庚要杀了二少爷!”

林清浅被春夏抱着,听得耳边模模糊糊的动静,一咬牙,忍着脑袋昏沉,强撑着睁开眼睛。

春夏见了,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道:“小姐……奴婢,你……小姐终于醒了,奴婢去为你请大夫,请大夫……”

林清浅转头看向右侧,见顾长庚拳头疯了一般朝林清远身上招呼,林清远有气无力痛苦哀嚎,可见伤的不轻。

林清浅急忙喊道:“长庚哥哥,不要打了,长庚哥哥快,快住手!”

若林清远出事,林家定不会放过顾长庚的!

“小姐,你别动,你的伤还在流血!”

林清浅不顾春夏劝阻,挣扎着站起来。

见顾长庚骨节分明大手死死掐着林清远脖子,林清远脸色憋的涨红,已翻白眼,奄奄一息。

林清浅赶紧扑过去,用力抱住顾长庚的手臂,心急如焚地喊道:“长庚哥哥,你快松手,松手啊,你再不松手就要出人命了,长庚哥哥松手……”

顾长庚眼神呆滞,看到林清浅,瞳孔紧缩,理智在瞬间回笼,手上力道松了些。

林清远一把推开顾长庚,身体滚了两圈,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清浅满脸血迹,顾长庚喉咙发紧,哑声道:“你没事……”

“对,我没事,长庚哥哥你……”

林清浅脑袋昏沉,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幸亏顾长庚迅速伸手将她搂住,才没再次摔在地上。

就在此时,福管家急匆匆的赶来了。

一见林清远伤得不轻,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林清浅满脸血迹倒在顾长庚怀里,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喊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二少爷和三小姐扶回去,快让人去请大夫来!”

愣住的下人们纷纷回神,赶紧的,上前帮忙的帮忙,跑去请大夫的请大夫。”

……

幽兰苑。

徐氏在房中刺绣,忽地,百合神色急匆的进来,慌乱地道:“夫人,出事了,二少爷被打成重伤,如今大夫正在江园替他医治。”

徐氏脸色一沉,厉声道:“谁!谁敢将清远打伤的?”

“这……奴婢不知,夫人不如还是先去江园看看吧。”

“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徐氏到了江园,大夫正在给林清远诊治,见林清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也有一圈红痕,她心急如焚地问道:“大夫,我家远儿如何了?伤的严不严重?”

大夫起身见了礼,道:“夫人请放心,二少爷伤势虽瞧着严重,但所幸都是皮外伤,老夫开了伤药,二少爷静心修养几日,便会没事。”

徐氏一听,提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多谢大夫,香兰,你送大夫出去。”

“是,夫人。”

徐氏在床榻前坐下,心疼不已询问道:“远儿,怎么样?身上的伤可疼?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子?”

林清远立即哭诉道:“娘……你可一定要我做主,是顾长庚!他竟恩将仇报,掐着我的脖子,他方才想要杀了我!我险些就见不着娘了。”

徐氏震怒,“什么?!顾长庚竟敢动手伤了你!”

“不错,就是他,娘,你一定要帮我讨回来!”

徐氏眼中闪过阴冷的光芒,拍了拍林清远肩头,安慰道:“远儿放心,娘定不会轻饶了顾长庚的!”

徐氏从林清远房中出来,厉声冲福管家道:“去将顾长庚给我带到幽兰苑,胆敢伤了我儿,我要他不得好死!”

福管家露出迟疑神色,道:“夫人,不如先问清楚缘由再做决定?”

徐氏冷嗤一声,冷冷盯着福管家,“怎么?远儿身上的伤,福管家是瞧不见吗?还是说……我这当家主母的话,还使唤不动你福管家了吗?!”

福管家弯腰惶恐地道:“奴才不敢,奴才遵命,这就奉夫人之命,将顾长庚带到幽兰苑,任由夫人处置。”

给读者的话:

五章完成啦,明天还是五章,喜欢的亲们多多支持,爱你们(づ ̄3 ̄)づ╭~

第94章 徐氏重罚顾长庚

柳园。

林清浅额头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上了药,人昏迷的躺在床榻上,眉头拧成一团死结。

春夏守在一旁,眼睛通红,看向同样忧心忡忡的秋冬,道:“秋冬姐姐,怎么办啊?小姐还未醒,顾公子又被夫人带走,顾公子他会不会……”

“别胡说,顾公子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话间,林清浅眼睫轻轻抖动了一下,蓦地睁开双眼。

秋冬见了,惊喜地道:“小姐,你醒了,如何?身子可难受?需不需奴婢再让人去将大夫请来?”

林清浅额前的伤还是疼,但回忆起昏迷前场景,她抓着秋冬的手,焦急地问道:“长庚哥哥?他如何了?”

“这……小姐,你先别急,你还伤着呢。”

林清浅急的都快要冒烟了,道:“快说,长庚哥哥如何了?!”

春夏哽咽地道:“就在方才,夫人让福管家将顾公子带到了幽兰苑,小姐,你说,夫人她会不会把顾公子……”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她面色凝重地道:“扶我起来,我现在就要去见母亲。”

“不行,小姐刚刚醒,身上还有伤,你不能乱动啊!”

“秋冬!扶我起来,听到没有!”

被林清浅厉声呵斥,秋冬无奈,只好答应,扶着小脸毫无血色的林清浅前往幽兰苑。

前往幽兰苑一路上,林清浅思绪乱作一团。

如今林琅天和老夫人皆不在府中,徐氏不是心善之人,顾长庚伤了林清远,她定不会善罢甘休,该怎么办?

……

幽兰苑。

顾长庚跪着,徐氏怒目瞪着他,厉声道:“好你个顾长庚,枉我丞相府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敢对远儿动手!还险些害了他性命!”

顾长庚冷着脸,勾了勾唇角,讥讽地道:“夫人,你为何不问问林清远他做了什么?他倒是险些害了清浅的性命!”

“远儿他做了什么,自有我来这当娘的来教导,轮不到你说他半个字,更轮不到你动手!”徐氏大怒道:“我见你真是不知悔改,好,你没了爹娘,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顾长庚攥紧拳头,提起过世的顾昀和丁氏,眼神冷得如渗寒冰,一字一顿地道:“你不配!”

“我不配?那今日就让你瞧瞧,我配还是不配!”

徐氏对站在两旁的小厮冷声道:“给我把他按在长凳上,狠狠的打!我今日倒要瞧瞧,他这身骨头能有多硬!”

“是,夫人。”

两名小厮将顾长庚压住,一名小厮拿着竹板狠狠落在顾长庚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一板子下来,顾长庚愣是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

徐氏见了,冷冷一笑,尖锐着嗓音喝道:“用点力,你们都没吃东西,使不上力气吗!”

“是,夫人,奴才知道了。”

小厮用力将竹板打在顾长庚后背,竹板接二连三的落下,纵使顾长庚还是咬牙忍着,闷不吭声,但脸色苍白了起来,额头布满了密集的汗珠。

徐氏勾起嘴角,阴冷的笑着。

打了将近十几下,顾长庚已经半死不活趴在长凳上,身后淡青色的衣裳渗出了丝丝血迹。

可徐氏仍旧不让小厮停下。

就在此时,百合走过来,对徐氏行了一礼,道:“夫人,三小姐求见。”

徐氏眸光一暗,道:“说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让她回去。”

“是,夫人。”

百合退出去,将徐氏的话转告给林清浅。

“三小姐请回吧,夫人说了,今日谁都不想见。”

林清浅心急如焚,强忍着身体不适,道:“可否再跟母亲说说,请她务必见我一面。”

百合语调提高了些,不悦地道:“奴婢说了,夫人不想见你,三小姐还是请回吧。”

林清浅咬了咬牙,明知顾长庚就在里面,也不知情况如何,逼得没法了,她心一横,趁着百合不注意,重重推了她一把,百合“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她趁机跑了进去。

“来人,快来人拦住三小姐,别让她跑进去了!”

林清浅到底是硬闯入了院里,一眼便见到院中被打得快丢掉半条命的顾长庚,还有坐于椅子上冷漠望着一切的徐氏。

“住手!”

小厮下意识住手,百合追了过来,见徐氏眼神阴鸷盯着她,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道:“夫人,奴婢,奴婢……实在拦不住三小姐,她推倒了奴婢,硬是闯进来。”

徐氏将视线看向林清浅,呵斥道:“清浅,你还有没有规矩?竟硬闯进我院子,成何体统!”

林清浅定了定心神,行至徐氏面前跪下,道:“母亲,清浅今日硬闯进来,实属逼不得已,我知长庚哥哥伤了二哥,母亲很生气,可这其中有隐情,清浅必须告诉母亲。”

“哼,隐情?远儿如今躺在床榻上,伤得如此之重,有何隐情?!难道说不是他顾长庚动的手吗!”

“是长庚哥哥动的手不错,可……”

“既是他动的手,那便没什么好说,他敢伤了远儿,在丞相府中不知规矩,便要受罚!”

林清浅心急地道:“母亲,可此次是二哥有错在先,二哥拦下清浅,用弹弓将石子打在我身上,最后还用石头砸伤了我,我额头上伤口便是二哥砸的,长庚哥哥见了,一时气不过,才会与二哥动起手来。”

林清浅额头伤口上过药,可仍能看出伤的不轻。

徐氏却装作全然看不见。

她道:“你二哥不过与你闹着玩儿,一时没留意失了手,就算是他错,回头我自会教训他几句,轮不到他顾长庚一个在丞相府寄人篱下的人对远儿动手。”

林清浅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护短,这两字,在徐氏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徐氏摆了摆手,道:“来人,继续打,今日我倒要看看他骨头多硬!”

小厮又拿起竹板狠狠打在顾长庚身上,这才顾长庚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就算是罚,如今长庚哥哥受的罚也够重了,求母亲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回。”

徐氏眼睛微眯,冷冷看着林清浅,道:“清浅,你今天硬闯进我院中顶撞我,如此不知礼数,可是也想受罚了!”

第95章 不忠不义

林清浅咬了咬唇,低声道:“清浅不敢,只想求母亲……”

“既然不想受罚,就回你院里去。”

徐氏冷声道:“给我继续打!”

小厮拿起竹板接着打,木板落在顾长庚身上发出的的声音,想一把钝刀在林清浅的心拉扯。

垂下眼眸,林清浅紧紧攥着拳头,挣扎片刻,她眼神一凛,蓦地抬头对上徐氏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母亲,你打算将父亲置于不忠不义的地步吗?”

徐氏重重拍了下椅子,噌地一下站起来,怒声道:“清浅!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拿着木板的小厮被徐氏尖锐的嗓音吓一跳,不由自主停下来,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林清浅跪在徐氏面前,脸色微微泛白,眼神坚毅,不曾退缩半分,不卑不亢地道:“母亲,清浅并未乱说,父亲奉皇上旨意,将长庚哥哥抚养成人,此为忠,顾昀将军在世时,与父亲为生死之交的结拜兄弟,他抚养长庚哥哥,此为义。”

林清浅一字一句咬的更重。

“若今日母亲执意因长庚哥哥犯错,便要对他用重刑,要了他性命,传出去,别人将如何看父亲?这不正是要将父亲置于不忠不义之地吗?父亲身为堂堂一国丞相,不怕被人在背后笑话不不忠不义吗!”

“你!”

徐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抿紧了唇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清浅请母亲三思。”

院子中气氛压抑,春夏跪在不远处,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中为林清浅捏了把汗,其余人皆是如此,皆能察觉到徐氏的滔天怒意。

过了须臾,徐氏冷哼一声,道:“来人,将顾长庚拖出幽兰苑,别让他在此污了我的眼。”

“是,夫人。”

林清浅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去,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清浅多谢母亲饶长庚哥哥一命。”

徐氏冷冷地瞟了一眼林清浅,哼了声,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已。

百合跟着徐氏进了厢房,倒了杯茶给徐氏,道:“夫人喝杯茶消消气,犯不着为了顾长庚和三小姐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徐氏阴沉着脸,冷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从前倒真是我小瞧了她。”

“夫人何必动怒,她不过一名庶出小姐罢了,夫人要整治她,随便寻一个缘由,便能罚了她。”

徐氏眼中闪烁着渗人的寒光,道:“当真以为三两句话,便能将我唬住了?真以为她能救顾长庚,可笑。”

徐氏递给百合一个眼神,百合弯下腰,她凑到百合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百合立刻道:“奴婢知道了,这就按夫人的吩咐去办。”

……

身后伤的血肉模糊的顾长庚被送回篱园,趴在床榻上昏迷不醒,顾伯见他伤的如此之重,老泪纵横。

“少爷,少爷……你醒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不活了,老奴以死谢罪,去见九泉之下的将军……”

林清浅本就昏昏沉沉,被哭得越发难受,脸色苍白如纸。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清浅道:“顾伯,你先别哭,如今最重要是为长庚哥哥请来大夫!”

顾伯抹了抹眼泪,“是,三小姐说的是,老奴这就出府为少爷请大夫,少爷先劳烦三小姐照看着。”

“顾伯请放心,我会的。”

顾伯急匆匆去请大夫,林清浅对春夏吩咐道:“去找把剪刀来,准备干净的巾条和水,还有止血的金仓药。”

春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迅速按照林清浅吩咐去办。

待春夏将东西准备妥当,林清浅深呼吸一口气,攥紧剪刀,小心翼翼将顾长庚沾满血迹的衣裳剪开,伤口部分的布料和伤口的血肉粘在一起,让人触目惊心。

林清浅喉咙发紧。

磕上眼睛片刻,再睁开,手微微发抖将布料一点点清理掉,清理过程昏迷的顾长庚疼得无意识闷哼出声。

清理完,将止血金仓药洒在伤处,林清浅放下金仓药那一刻,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春夏上前扶住了她,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顾伯回来了,眼里含泪地道:“三小姐,夫人吩咐了,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府,无论老奴如何哀求,门口侍卫都不愿放老奴出府,这……这可怎么办啊?”

林清浅抿紧了毫无血色唇瓣,视线望向呼吸薄弱的顾长庚,心中气得不行。

徐氏心思竟如此狠毒,不曾打算给顾长庚留下活路。

思绪翻涌,蓦地想起林琅天送给顾长庚的信物。

那块圆形的玉佩!

林清浅目光在屋内四处张望,疾步走向顾长庚的书房,在放着书籍、笔墨纸砚的案台翻找了起来。

顾伯见了,道:“三小姐,你这是要找什么?”

林清浅在屉中找到那枚玉佩,她将玉佩交于顾伯,道:“此物乃是父亲留给长庚哥哥的信物,凭借此物可无须经任何人许可,自由出入相府,顾伯,你拿着,快去帮长庚哥哥请大夫。”

伤虽简单处理过,但伤得如此之重,还需大夫开药才行。

“是,老奴知道了,老奴定会为少爷请来大夫的!”

果不其然,凭借林琅天的信物,顾伯畅通无阻出府为顾长庚请来了大夫。

大夫为顾长庚查看伤势,面露讶异,道:“这位公子伤势被人处理过了?”

林清浅的心骤然一紧,“对,是我处理的,可是有不对地方?”

大夫道:“小姐稍安勿躁,伤口处理十分得当,请放心,老夫开几服药给这位公子,这两日仔细照料着,不会有事的。”

林清浅松了口气,“多谢大夫。”

待大夫开了药方,林清浅道:“顾伯,你跟着大夫前去抓药,待药抓回来,让春夏将药煎了给长庚哥哥服下。”

“好,三小姐,老奴知道的。”

顾伯与大夫前脚刚出了卧房,林清浅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春夏扶住了她,见她面色发白,着急地道:“小姐,快,奴婢扶你坐下歇歇。”

第96章 你没事就好

林清浅坐下来,喝了杯水,脸色才渐渐缓过来。

春夏皱着眉头,劝道:“小姐,你身上也还有伤,不如先回房歇着,顾公子这里,奴婢会细心照料的。”

林清浅摇头拒绝:“没事,我的伤和长庚哥哥比,根本不足一提,你无须担心,我若真当撑不住,会回去歇息的。”

春夏知道劝不住,只能道:“好,那奴婢在这陪着小姐。”

过了约摸两刻钟,顾伯抓了药回来,林清浅将春夏打发出去煎药,自己留在屋里陪顾长庚。

昏迷中顾长庚额头满是细汗,林清浅从袖中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神情复杂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顾长庚是聪明人,他虽执傲、脾气倔,除非涉及顾昀和将军府,平日无论林清远如何挑衅、羞辱他,他都选择忍气吞声。

今日却二话不说对林清远下重手,只因林清远伤了她,他为了她才出手的。

林清浅思绪乱糟糟的,脑海中一个是噩梦中冷漠无情的顾长庚,一个是如今为她三番五次受伤的顾长庚,两人不停浮现,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顾长庚。

春夏煎好药,端过来,林清浅与她一起将药给顾长庚喂下,又在篱园陪到天黑,顾长庚还未醒,林清浅才撑不住疲惫,留下春夏照料,回了柳园歇息。

林清浅一夜噩梦连连,睡的并不安稳。

梦中,高贵,阴鸷的顾长庚,残酷无情的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割掉她舌头,满口是血不能言语的她被捏住下颚,他道:“林清浅,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梦境一转,又成了顾长庚为了救她,扑身挡剑,浑身血淋淋的,对她艰难地道:“你没事就好……”

林清浅惊呼一声,被噩梦惊醒,坐于床榻上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姐,你醒了,为何出这么多汗?可是做噩梦了?”

林清浅微磕眼眸,收敛了思绪,道:“我没事,春夏呢?她可从篱园回来了?长庚哥哥情况如何?醒了吗?”

“春夏尚未回来,不过奴婢今日一早去了一趟篱园,小姐请放心,顾公子虽还未清醒,但伤势并未恶化,也不曾高烧。”

“那就好……”林清浅长吁了口气,伤势没感染就好。

林清浅掀开被子下榻,道:“替我洗漱梳妆,我去篱园看看长庚哥哥。”

“可小姐你的伤……”

“小伤而已,昨日上过药,已经不疼了,不用担心。”

秋冬这才道:“是,那奴婢这就替小姐洗漱梳妆,小姐用了早膳再过去看望顾公子。”

林清浅用过早膳,来了篱园,一直待在顾长庚房中,他不醒,她终究是放不下心。

到了午时,林清浅给顾长庚喂完药,拿手帕擦干净他嘴角药汁,一抬眸,就对上顾长庚微微睁着的双眼。

一下子怔住了,呆滞望着顾长庚。

顾长庚浑身上下都疼,见林清浅瞪大眼睛,一声不响望着他,他张口道:“清浅,你……”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处,身体疼得一哆嗦,话都说不了。

林清浅猛地回神,慌乱地道:“长庚哥哥,你先别动!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顾长庚缓了片刻,虚弱地道:“水……能给我倒杯水吗?”

“对!水!长庚哥哥你等等,我这就去为你倒水!”

林清浅倒了杯水过来,亲自喂给顾长庚。

“长庚哥哥,你慢些喝……”待他喝完一杯水,她问:“长庚哥哥还要吗?”

“不要了。”

林清浅将杯子放好,坐于床榻前,望着顾长庚,唇瓣微张,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倒是顾长庚细细打量起她,见她额头伤口刚结痂,他轻声问道:“你额头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

两人又沉默了,林清浅目光落在顾长庚身后的伤上,血肉模糊的伤,同他比,她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林清浅蓦地鼻头发酸,抽了抽鼻子,眼眶里泪珠在打转,忍不往一颗接一颗下掉。

“长庚哥哥,对不起,都怨我,若不是我,你不会被母亲罚,你不会伤得这么重,呜呜……”

顾长庚苍白着脸,见林清浅哭的双眸泛红,手足无措地道:“清浅,你别哭!别……别哭了!我,我……别哭了。”

反反复复说着别哭,顾长庚不知还能说什么。

过了半晌,顾长白皙修长的手抬起,本欲擦掉林清浅小脸上泪珠,在空中虚顿了片刻,只是轻轻抚了抚林清浅的脑袋。

别哭了。

你没事就好。

林清浅收起内疚的心情,调整好情绪,鼻头红红,眼眶也红红的。

她道:“长庚哥哥,你昏睡了整整一日,都不曾进食,想必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进来给你,正好与顾伯说一声,你醒了,他一直都十分担心你。”

顾长庚虚弱的“嗯”了声,看林清浅离去,疲惫的合上双眸。

……

天色已黑,顾长庚见林清浅难掩倦色,便道:“时候不早了,清浅,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这有顾伯,无须担心。”

林清浅朝窗外张望,见天色确实不早。

“好,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长庚哥哥。”

林清浅走后,顾伯为顾长庚伤口上药,上完药,他疼得额头满是冷汗。

“少爷,你没事吗?”

“没事。”

顾长庚眼眸微垂,忽地问道:“我是如何从幽兰苑回来的?”

“具体的老奴也不知,是三小姐和春夏姑娘将受伤的少爷带回来,我听春夏姑娘说,三小姐为了少爷,一醒来,便硬闯进夫人院里,还顶撞了夫人。”

顾伯叹息了一声,感慨道:“三小姐是这丞相府中,唯一真心对少爷好的人。”

顾长庚合上眼,并未回答,心想:她是丞相中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她!

……

翌日一早。

林清浅准备前往篱园,春夏进了屋,道:“老夫人今日一早回府了,让张嬷嬷来说,让小姐现在过去一趟景兰苑。”

林清浅眸光微闪,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替我换件衣裳,我们便过去。”

“是。”

老夫人要见她,怕是得知近两日发生的事吧。

第97章 老夫人回府

景兰苑。

“三小姐,请进去吧,老夫人正在里面等你。”

林清浅进了屋内,老夫人面带倦色,应是风尘仆仆从静心庙回来的缘故。

她福了福身子,“祖母。”

“唉,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老夫人将林清浅拉到身旁,心疼的望着她额头上的伤。

“我今早回府,听福管家说了,这远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半点当兄长的样子,竟将你给伤了,放心,祖母等他伤好了,定要狠狠罚他一顿,让他给你道歉。”

林清浅摇了摇,道:“清浅的伤是小伤,已无碍,祖母无须担心,但是长庚哥哥的伤……”

话还未说完,被老夫人打断了。

“此事我也知道了。”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清浅啊,我知你这孩子心善,惦记着顾长庚救过你一命,可你别忘了,他到底是外人,远儿才是你血脉相连的兄长,远儿再不对,顾长庚也无权指责他,更别说动手,你母亲罚的对。”

林清浅心骤然一紧,失望,不可置信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里,根本毫无公道二字,有的只是权势地位。

林清浅抿紧了唇角,敛下思绪,道:“是,祖母,清浅知道了。”

“你额头上的伤,我让张嬷嬷取上好的凝脂膏给你带回去,待你伤好些,再涂上去,不会留疤的。”

“清浅没事,祖母无须挂心,祖母一路舟车劳顿从静心庙回来,想必乏了,清浅不扰祖母歇息,今日先退下,改日再来向祖母请安。”

老夫人眉头微皱,道:“嗯,你先回去吧。”

“清浅告退。”

林清浅走了,张嬷嬷见老夫人神情复杂,迟疑了一下,道:“老夫人,三小姐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不怪她不高兴,这孩子心思单纯,定觉得顾长庚是为了帮她,不应受罚,再加上被远儿弄伤了,闹点小性子是正常,待过两日,就会没事。”

说着,老夫人忍不住低声念叨:“远儿真是……唉,看我过阵子不好好教训他……”

……

篱园。

顾长庚能察觉到,林清浅自从来了之后,心情不大好,眉心紧蹙一直未舒展。

“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清浅笑了笑,“没事,长庚哥哥别乱想,你伤口还未上药吧,我来帮你上药。”

顾长庚苍白的脸上隐约透出一抹红晕,咳嗽一声,道:“不用,让顾伯来为我上药便好。”

“长庚哥哥害羞了?”

“不是,你是女孩子家,怕伤口吓着你,你让顾伯进来便好。”顾长庚眼神闪烁地说道。

林清浅心里暗笑,她若是告诉顾长庚,那日伤口是她处理的,他臀部以下她都看了,他会如何?会不会恼了?

不过她良心尚在,没有惹伤在身的顾长庚生气,点了点头,道:“听长庚哥哥的,我去让顾伯进来。”

林清浅出去后,顾长庚明显松了口气,趴在榻上,英俊眉宇微蹙,面上露出一丝苦恼神情。

她一向对男女之防不严谨,他日后是否该与她好好说说?

毕竟他身为兄长。

……

顾伯替顾长庚上完药,他见林清浅脸色不太好,本欲让她回房歇着,她却不愿,硬要留在这陪他,还装模作样拿本书籍走向卧榻。

“长庚哥哥放心好了,我在你这看会儿书,定不会吵到你的。”

顾长庚无奈,只能由她去。

看不到半柱香时间,近两日身心疲惫的林清浅打起了盹,没一会儿便在趴在软塌上睡着了。

春夏进来瞧见了,正想叫醒林清浅。

顾长庚压低声音道:“别叫醒她,让她在卧榻上歇会儿吧,旁边放着被褥,你替她盖上,外面下雨,小心着凉了。”

春夏迟疑了起来。

小姐歇在顾公子房里,终归是不妥,可转念一想,小姐这几日担心顾公子,不曾歇息好,她又舍不得叫醒她。

半晌,春夏道:“是,顾公子。”

将被褥轻轻盖在林清浅身上,春夏对顾长庚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出去。

屋内安静,顾长庚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林清浅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半年来,她长高了,模样也长开了些,越发好看。

顾长庚不曾留意到,他望着林清浅,目光温柔似水。

……

又过了两日,顾长庚伤势所幸并未感染,已经能下榻走动。

林清浅炖了补汤送来篱园给他,一如既往的走向顾长庚卧房,却在院子中听到一声狗吠,她转头一看,嘴角抽搐了下,一眼认出这只瘦弱的黑狗。

不正是昔日顾长庚将她送的补汤倒给它那只狗!

“走开,快走!你这狗怎又跑来了!”顾伯拿棍子将黑狗撵走,对林清浅不好意思地道:“三小姐,不好意思,你没吓着吧?这狗是外面跑进来的野狗,好久不见它进来,没想到今日又跑来了。”

“哦,我没事。”

林清浅眯起眼睛,眸光闪了闪,问道:“顾伯,你说这野狗是从外面跑进来?他从何处跑进来的?”

“院子角落的墙角下有一个洞,大小正好能让这只野狗钻进来,它便是从那进来的。”

林清浅若有所思地道:“哦,原来如此……”

“三小姐,怎么了吗?”

林清浅轻声道:“没事,长庚哥哥起了吗?我将补汤端到他房里给他。”

“少爷已经起了,三小姐快过去吧。”

陪顾长庚用完早膳后,林清浅找了一个借口绕到院子,找到了顾伯所说的,在墙角下的一个洞。

她蹲下看了洞口半晌,去找到顾伯问道:“院子西面的围墙外,顾伯可知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处无人起屋居住的荒地。”

林清浅眼睛一亮,让顾伯找了铁锹,她顺着那个洞挖了起来。

春夏愁眉苦脸望着林清浅,道:“小姐,你到底要挖什么?奴婢去让小厮来帮忙可好?”

林清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废话,她想挖一个洞方便她出入丞相府,能让小厮来帮忙吗?这岂不是白忙活了。

顾长庚听闻动静,踱步行至院中,不解地望着林清浅,道:“你在这挖什么?”

第98章 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林清浅抬头,额前冒着细小的汗珠,道:“长庚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躺了两日,想出来走走,你这是……”

林清浅不打算瞒着顾长庚,如实道:“墙角下有个洞,顾伯说有野狗经常从这进出,我便想,不如将洞扩大一些,日后我们想出府,便可以从这偷偷出去。”

春夏讶异的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道:“小姐!不可以,若是让老夫人或者相爷知道,是要受罚的!”

“嘘”林清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明亮的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芒,道:“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可是……”

“别可是,春夏快来帮我一把,把这些土拿到旁边倒掉。”

顾长庚并未反对,眸光微沉的望着林清浅,道:“我让顾伯来帮你,你力气小,挖的不快。”

林清浅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葱,“好!我跟春夏也一起,这样会快些。”

果不其然,林清浅三人合力下,不过两个时辰,便挖出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林清浅抛下铁锹,道:“我出去看看。”

“小心些。”

“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的。”

林清浅从洞口钻出去,外面如顾伯所言,是一片荒地,往左方看去,距离不远便是繁华的街道。

四处看了看,林清浅在荒地拖了些枯草过来,将洞口简单掩饰一下,才又回到篱园。

随意拍了拍了衣裳上的泥土,林清浅眉眼满含笑意地道:“长庚哥哥,我看了,外面没有人,是一块荒地,我还找了些枯草挡住洞口,想必很安全,不会被人发觉。”

“嗯,里面让顾伯也弄点东西来挡着。”

“对,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林清浅看向顾伯,道:“笑厨房可还有柴火?”

“回三小姐,有的。”

“那顾伯去拿两捆柴火放在这挡着,这样便不会有人起疑了。”

“是,三小姐。”

顾伯前去厨房拿柴火,顾长庚见鬓角秀发被汗浸湿的林清浅,柔声道:“余下的交给顾伯处理,你一身汗,回屋坐下歇歇,我给你泡杯清茶。”

林清浅咧嘴一笑,“好,谢谢长庚哥哥。”

两人进了屋里,春夏打了水让林清浅擦了擦脸,她才坐下,将顾长庚泡好的茶一饮而尽。

烈日下挖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土,她是又累又渴。

顾长庚不动声色将她茶杯的茶斟瞒,问道:“为何突然想要挖个地洞?”

林清浅垂下眼帘,眼睫颤了颤,道:“那日从母亲院中将长庚哥哥带回来,你一身伤,我让顾伯出府请大夫,不料……母亲吩咐不许任何人出府,幸亏有父亲送与的信物,才为长庚哥哥请来了大夫。”

林清浅抬眸,眼神认真地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不如靠自己来的妥当,挖了地洞,下次因急事需出府时,即使母亲等人不允许出府,我们也能偷偷出府不是吗?”

顾长庚微微颔首,“不错,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妥当。”

林清浅笑了笑,继续喝茶,眸光闪了闪。

其实她挖地洞还有私心,她不能一直在丞相府混吃等死,待时机合适,她便出去转悠转悠,做点小买卖,攒点钱,日后有个万一,她自己还能过上滋润的小日子。

顾长庚蓦地喊了声:“清浅。”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望向他,“长庚哥哥,怎么了?”

“我被罚之事,与你无关,不怪你,你……无须自责。”

近日来,林清浅费尽心思对他好,一见他,神情就有些不对劲,顾长庚能感觉到她在内疚。

林清浅怔了怔,笑道:“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的,我们是兄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会跟你见外的。”

顾长庚饮茶动作虚顿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并未让林清浅察觉到,对于她的话,竟是有点冷淡的“嗯”了声。

……

又过了几日,顾长庚伤总算好了些,伤口开始结疤。

一日顾伯在房中替顾长庚上药,林清浅冒冒失失推开门进去。

那一刻时间仿若静止,三人都愣住了。

直到顾长庚耳根发烫,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沉声道:“清浅,先出去。”

林清浅猛地回神,“啊!”的惊呼一声,捂着自己脸,尴尬地道:“是是是……我,那个……先出去,一会再过来……”

跑出去的林清浅老脸发红。

顾长庚的反应,让她感觉自己一个老阿姨在占人家小少年的便宜。

在心里暗暗痛骂自己几句,林清浅脑海闪过刚才情景,心底难免一阵惋惜。

顾长庚皮肤白皙,莹白如玉,却落下不少各种各样伤痕,十分破坏美感。

顾长庚的书房。

“什么!林清远这混蛋竟敢欺负你?早知如此,那日在国子监,我就不应对他手下留情,下手就该重些,打得他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塌!”

沈斐难得空闲过来一趟丞相府,不料见顾长庚脸色苍白,一问,得知前几日事情经过,顿时怒了。

林清浅挑了挑眉,“你与我二哥在国子监是同窗?听你这话,你们二人还动过手?”

提及此事,沈斐气不打一处来,道:“对,你二哥真不是个东西,对先生没半分尊重,课堂上当着众多监生的面,戏弄先生,还将先生气晕过去,我那日看不惯,便教训了他一顿。”

林清浅仔细一想,那日林清远脸上还带着伤,像一点就燃的炮仗。

原来如此,原因在这。

忽地,她灵光一闪,道:“你们等等,我回柳园一趟,马上过来。”

林清浅一溜烟的跑走,留下顾长庚和沈斐面面相觑。

沈斐道:“清浅这是要做什么?”

顾长庚神情冷淡,“不知。”

过了两刻钟,林清浅回来了,拿回了好几个小瓷瓶,将里面药粉倒在出来,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沈斐看了半晌,一头雾水地问道:“清浅,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林清浅道:“准备药效巨强的泻药。”

“泻药?你这是……”沈斐莫名觉得背后一凉,“要准备给谁的?”

林清浅勾唇,冷冷一笑,樱唇微动,吐出一句:“林清远。”

给读者的话:

五章完成啦,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づ ̄3 ̄)づ╭~

第99章 报复,下作的法子

“林清远?”

别说沈斐一脸讶异,饶是顾长庚也是略微疑惑望向林清浅。

林清浅不紧不慢的继续捣鼓着手中的药粉,黑白分明的眼眸微眯,道:“我心眼小,记仇的很,前几日他伤了我,害长庚哥哥受罚,我自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斐来了兴致,好奇地道:“哦?那清浅打算怎么做?”

“你与二哥同在国子监上学,想必有机会在他喝的茶中下点东西,不难吧。”

沈斐勾起嘴角,冲林清浅挑了挑眉梢,道:“绝不是难事!”

“我将巴豆粉制成遇水则化的药丸,你找机会下给二哥。”

沈斐饶有趣味,“然后呢?”

“然后……”林清浅阴冷一笑,问了句让沈斐摸不着头脑的话,“国子监的茅厕多吗?”

“这……不多。”

“那便容易了,你将巴豆下给二哥后,找人将茅厕给占了。”

沈斐一听,轻笑出声,望着专心致志捣鼓巴豆粉的林清浅,笑道:“清浅,你这法子真当下作,不过……”顿了顿,“我喜欢!”

林清浅笑而不语,巴豆粉又多倒了半瓶下去,眼中闪过阴冷光芒。

她不过让林清远当众出丑罢了,比那日顾长庚被打得血肉模糊,这又能算得上什么。

待林林清浅将巴豆粉制成药丸之后,沈斐拿了,笑嘻嘻地道:“清浅,长庚,你们且等着,待我得手后,我再过来与你们细细讲述。”

“好,多谢了,沈世子。”

“清浅此话见外了,再说,我也看林清远不顺眼很久了。”

沈斐兴冲冲的走了,顾长庚如画般的眉宇微蹙,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可是觉得我做法不对?”

“不是,我只是担心,若事情被老夫人或者徐氏察觉,你……”

林清浅笑着打断顾长庚的话:“长庚哥哥且放心,就算在国子监被发觉,沈世子为人仗义,不会将我供出来的,他身为平阳侯府世子,被发觉了,顶多被责备几句,不会有事的。”

顾长庚不着痕迹打量起林清浅,这半年来,虽知她与从前不同,但每一次,她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聪慧,都会让他怀疑,眼前的人真是林清浅吗?

林清浅并未察觉顾长庚心思,敛下眼眸,唇角扬起好看弧度。

她阴测测地道:“这梁子结大了,可不是让他当众出点丑便完事了……”

……

平阳侯府。

平阳侯府神情欣慰的站在大门外,对身旁的管家道:“斐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管家附和道:“可不是,从前要世子去国子监都需侯爷你威胁加恐吓,这几日,世子竟不用侯爷出马,每日准时前往国子监。”

“你记得吩咐厨房,记得给斐儿备好参汤,让他好好补补,不能因课业累坏了身体。”

“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吩咐。”

国子监。

沈斐每日都老老实实过来,百无聊赖的坐于案台前,斜眼睨了眼林清远的位置。

林清远好几日不曾来国子监,也不知何时才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期待了好几日的沈斐,终于见着了趾高气扬的林清远,一来便与三两个京都城内有名的的纨绔子弟勾肩搭背。

沈斐假装不在意走过林清远的位置,将林清浅给的药丸下到案台的茶盏里。

夏季天气炎热,先生一走,林清远便将茶盏里的茶全喝光了,然后与贾英杰相谈甚欢的模样。

沈斐见他喝下了,沈斐递给杨玉堂一个眼神,杨玉堂起身带着几名监生出去了。

沈斐眯起深邃的眼眸,在心里默数泻药发作的时间,果不其然,没多久,林清远表情不太对劲,捂着肚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沈斐养了扬嘴角,慢条斯理的跟上去。

国子监的茅厕。

林清远肚子绞着疼,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外,见每个茅厕都有人,他等了等,忍不住大声骂道:“里面的人给本少爷滚出来,听到没有!”

“哎呦,林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今日肚子不适,可能要久些,你还需再等等。”

“不错不错,我今日也是,劳烦林公子再等等……”

林清远憋得脸色泛白,咬牙切齿的等了等,见还是无人出来,他用力的砸了一下茅厕的木门,“里面的人,给本公子滚出来,听到没有!”

“唉,林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来后来的道理懂不懂?你急着去茅厕,别人也急!”

林清远回头一看,是站在他不远处,摇着纸扇,似笑非笑的沈斐。

“沈斐,你……”林清远刚想破口大骂,肚子又是一抽,脸色是说不上的难看。

他快憋不住了!

“我什么?”

林清远咬紧牙关,暂时无暇顾及沈斐,打算强行将人从茅厕拽出来,谁知沈斐挡在了他面,慢悠悠地道:“怎么?林公子又想仗势欺人?本世子可不会坐视不管,你若想进去,就先与我打一场吧。”

“沈斐!”林清远怒喝道。

如今他肚子疼得寸步难行,更别说与沈斐打一场。

沈斐上下打量了沈斐一番,笑眯眯地道:“林公子若是忍不了,本世子劝你还是找个草丛树下解决了吧,小心脏了衣裳。”

林清远狠狠瞪了眼沈斐,恶狠狠地道:“沈斐!你给我等着!”

望着举步艰难的林清远,沈斐欠欠地道:“林公子,本世子等着你哦!”

林清远身形猛地顿住,一阵“扑哧”的声音,他的脸彻底僵住了。

沈斐在身后捂着鼻子,忍俊不禁的大笑出声,林清远此刻羞愤的想钻进地里。

杨玉堂适时从茅厕出来,还故意道:“林公子,在下解决完了,来,你快请吧。”

林清远死死咬着牙,人气得直发抖,却因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他连头都不敢回,姿势奇怪的迅速跑走。

杨玉堂大笑了几声,搭上沈斐的肩头,道:“沈世子,这招狠啊,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斐白了他一眼,拿纸扇嫌弃的挑开杨玉堂的手臂,“去去去,一边去,本世子哪里是恶人了,这招又不是本世子出的,是……”

“是谁啊?”

沈斐自是不会将林清浅说出来,随口丢了一句,“你猜。”便迈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冲杨玉堂晃了晃纸扇,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沈世子别客气,下次还有这种缺德事,记得找我啊!”

“好说,一定一定!”

第100章 林清浅男装

篱园。

林清浅不用等沈斐前来细细述说,听闻府中下人说,林清远午时从国子监回来,将自己关于房中,大发脾气,将房里东西砸的噼里啪啦响,她便猜到了。

看样子,是沈斐得手了。

林清浅抿唇浅笑,顾长庚神情忍不住跟着柔和下来。

“可有解气了?”

林清浅“哼”了一声,道:“不过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罢了,相比那日长庚哥哥所受的皮肉之苦,这要轻太多了,等着,想要解气,免不了也要让二哥受上些皮肉之苦。”

看出顾长庚的疑惑,林清浅故作高深莫测地道:“待父亲从江南回来,长庚哥哥便回知道了。”

第二日,沈斐来了丞相府,眉飞凤舞的与林清浅讲述。

她始终淡笑听着,蓦地觉得,沈斐虽话唠了些,但本性不坏,不失为不错朋友。

……

景兰苑。

林清浅垂眉顺眼,替神情疲惫的老夫人按着太阳穴。

“祖母,可舒适些了?头还疼吗?”

老夫人睁开眼睛,“祖母好多了,你累了吧,来,坐下来歇会儿。”

“是。”

老夫人望着乖巧听话的林清浅,心中欣慰,想起林清远,头又开始隐隐作疼。

“远儿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二哥可是又做什么事惹祖母不高兴?”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远儿这孩子昨日也不知道怎了,从国子监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放在大发脾气,到今日才肯出来,才知道他是病了。”

林清浅险些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一整天不出来,以她下的巴豆量,那林清远屋子里的味可真是够呛人的。

“祖母不必担心,二哥定是身体不适,才心情不好吧,待他身体好了,就不会了。”

“我是担心过两日你父亲从江南回来,见他这样子,又要动怒,上次气晕了国子监的先生,我与你母亲好不容才拦住你父亲重罚远儿,若他再不懂事,怕是到时候拦不住父亲狠狠责罚他。”

林家就林清远一个男丁,老夫人是含在嘴里化,捧在手里怕摔的宠着,自是不舍他受罚。

林清浅眸光闪了闪,“父亲要从江南回来了?”

“不错,前日收到你父亲让人带回来的家信,江南水患已经得到控制,从时间上推断,过两日你父亲便能从江南回来。”

林清浅“哦”了声,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出了景兰苑,林清浅直接去了篱园。

顾长庚书房。

林清浅漫不经心的给顾长庚研磨,一不留神,衣袖沾了些墨水,顾长庚见了,眉头微蹙,道:“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林清浅猛地回神,对染上墨水的衣裳也无甚在意,放下研磨的石块。

“长庚哥哥,院子西面的墙角下,我们挖的地洞还没用过,不如明日我们偷偷出府一趟?”

“出府?你为何想出府?”

“这……我今日听祖母说,再过两日父亲便要从江南回来了,届时我们再想出府,便难了,所以我想,趁着父亲回来之前,先偷偷溜出去一回。”

顾长庚眉眼如画,面容清冷端坐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清浅怕他不答应,软糯着嗓音撒娇道:“长庚哥哥,你便答应与我一起出府嘛,我都好久没吃街上的小零嘴了,好不好嘛?”

顾长庚无奈又好笑地道:“好,依你便是了,明日出府吧。”

林清浅眼睛一亮,笑的眼睛微弯,“多谢长庚哥哥,你放心,我们出去两个时辰左右便回府,不会让人发现我们不在府中的。”

“嗯。”

林清浅又道:“对了,长庚哥哥,你可有些不合身的衣裳?最好适合我的大小的,能借我一用。”

“你要男子的衣裳作甚?”

“明日出府啊,换了男装,才不容易让人认出来,明日长庚哥哥也需做些改变才是。”

“如此也好,你待我去问问顾伯,昔日的衣裳,他应当都帮我收着。”

林清浅连连点头,“好。”

顾长庚让顾伯去找自己不合身的衣裳,最后寻了一件月白色衣裳给林清浅,试了也正巧合适,林清浅高兴地道:“那我先回柳园,明日一早再来找长庚哥哥一同出府。”

顾长庚点点头,林清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了。

他嘴角扬起,眼底暗藏一丝宠溺。

……

翌日一早。

林清浅换上了男装,半束半披发,头戴玉冠,一身月牙白袍,肌肤白皙,清秀精致,拿着一把纸扇装模作样的勾着嘴角。

好一个俊俏小公子的模样。

见春夏秋冬都看待了,林清浅心情大好,白皙的手指挑起春夏下巴,坏笑道:“小美人,待本公子成年,娶你回家当夫人可好?”

春夏脸一红,娇嗔道:“小姐!”

“哈哈哈,怎么?不愿吗?”

秋冬见春夏被调戏的脸红耳赤,笑着打断了林清浅,“小姐,你再不去篱园,顾公子该等急了。”

林清浅这才收敛了些,对二人笑道:“你们乖乖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小姐出府小心些。”

“放心,我知道的。”

林清浅到了篱园,顾长庚一见她俊俏的模样,愣住了片刻,才道:“挺像的,应是无人能认出来你是女儿身。”

可林清浅见顾长庚一身素衣,眉头皱起了起来,这与往日的他并无多大区别,就是一眼望去更加朴素了些。

林清浅眉头道:“不行,长庚哥哥跟以往无甚区别。”

顾长庚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可要再换身衣裳?或者我换上顾伯的衣裳?”

林清浅摇头,暗暗叹息一声。

顾长庚容貌出众,别说换上顾伯衣裳,哪怕穿上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变化也不大。

想了想,林清浅在顾长庚卧房瞥见一条发带,眸光一动,道:“长庚哥哥,你坐下,我为你重新束发。”

顾长庚不明所以坐下,林清浅将他玉冠摘下,小手在他黑发中穿梭。

柔顺黑发只用一条发带松松散散绑着,一半披散与身后,顾长庚一贯冷峻逼迫气势收敛了,林清浅满意拍了拍手,道:“长庚哥哥站起来看看。”

顾长庚站起来,素衣广袖悠悠垂下,俊美的脸庞显得安宁平静,淡淡一笑,垂眉顺眼,书生温润。

林清浅暗叹,好一个气质出尘,如同谪仙般的男子!

第101章 出府的目的

林清浅惊艳的目光下,顾长庚觉得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我还是去将顾伯衣裳换上吧。”

林清浅连忙拉住了他,“不用不用!如此就好,时辰不早了,长庚哥哥,我们走吧,否则要晚了。”

两人从西面墙角的洞口出去,将洞口掩藏好,顾长庚问道:“要去何处?”

“茶楼。”

茗香阁茶楼。

林清浅与顾长庚坐下,小二上前问道:“二位客官喝点什么茶?”

“来一壶上好的龙井。”

“好嘞,两位客官请稍等。”

小二走后,顾长庚不解的看向林清浅,“为何要来茶楼?”

林清浅故意卖关子道:“等等长庚哥哥就知道了。”

林清浅装模作样的拿着纸扇,一副风流倜傥公子的做派,目光一直落在上方的说书先生,他说着江湖上一些英雄人物,底下喝茶的客人听得津津有味。

没一会儿,小二泡了茶过来,林清浅亲自给顾长庚倒了杯茶,自己浅抿了口,放下茶杯,忽地问道:“长庚哥哥,你觉得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如何?”

顾长庚不答反问:“你出府是特意为了来茶楼听书的?”

“非也非也。”

“那是……”

林清浅勾唇一笑,道:“我只是跟长庚哥哥说,我说的比他好。”

顾长庚听懂林清浅的意思。

上方说书先生醒木一拍,道:“预知下事,请听下回分解。”

底下的人听得正兴起,催促着说书先生继续往下说,说书先生却不紧不慢的饮茶。

这是林清浅将手中纸扇合起来,朝顾长庚递了个眼神,站起来走过去,对说书先生拱手作了一揖,道:“我见先生说的了许久,想必累了吧,不如在下请您到那边喝杯茶,歇歇,由我来给大家说一段,如何?”

说书先生抚了抚自己胡子,道:“小公子,老夫看你年纪小小的,可真有精彩故事能说给大家听听吗?”

“是不是有,先生听一听,便知道了,不是吗?”

说书先生见林清浅颇为有趣,便哈哈大笑道:“那好,便让老夫见识一下公子的故事吧。”

“多谢先生。”

说书先生将位置让给林清浅,她站上去,底下的人纷纷道:“这哪家的小孩子,快,下来,别妨碍先生继续往下说。”

“可不是,快下去吧。”

“下去!”

顾长庚眉头微蹙,略微担心,林清浅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只见她拿起说书先生的醒木一拍,底下的人下意识安静下来。

林清浅清了清嗓子,语速不急不缓,道:“今日在下为各位讲一段故事,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与狐妖的爱恨纠缠……”

底下放下叫唤这让林清浅下台的人,顺着她讲述,竟慢慢的听得入神。

台上的林清浅心中暗笑,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看过《聊斋志异》各种合集,什么妖魔神怪的故事没有,她就不信她讲述的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吸引力。

果不其然,这些人都听得专心致志。

顾长庚望着上方神采奕奕的林清浅,抿了抿唇角,思绪微动。

此时的她耀眼的像天上的星辰。

“书生考上了状元郎,本欲要回来娶路上帮过他的狐妖为妻,两人正要拜堂成亲,不料一名天师出现,将狐妖打得现出了原形。”

林清浅说得口干舌燥,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的功夫,底下的人就不停的催促道:“小公子,继续往下讲,后来如何这书生与狐妖结局如何了?”

林清浅淡淡一笑,接着道:“狐妖被天师打伤,仓皇逃跑,书生见了她的真面目,心生害怕,怕她再回来对他纠缠不休,便与天师合谋,利用狐妖对他的情深义重,将狐妖骗入天师设的阵法中,狐妖被天师活抓了,挖了心,尸身被挂在城门爆晒七日,从此魂飞魄散。”

底下茶楼的客人不少人感慨道:“这书生真是寡情薄意的负心汉!枉费这狐妖对他一片痴心,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我看着天师才是造孽,竟硬生生的扰了人家一段美好的姻缘。”

林清浅惋惜道:“人妖殊途,狐妖本就不该动凡心,否则不会才让自己落的如此下场。”

不难怪这群人会忿忿不平,她以前在现代刚看的时候,也是同样反应。

茶楼的客人听得不过瘾,纷纷嚷嚷道:“小公子可还有其他的故事?接着给我们讲呗。”

“对,小公子讲的当真精彩,再讲一个。”

林清浅笑了,狡黠的像一个狐狸,她费尽心思铺垫的重要环节终于要来了。

“在下见识不广,这故事也是听家中长辈说起过,能拿出手也就这一个,不过大家若是觉得在下讲得好,我可以讲几件趣事,权当是给大伙解解闷子了。”

众人捧场道:“好,小公子给我们讲讲。”

“是啊,小公子快给我们讲讲。”

林清浅将几个从府中下人们茶余话后的话题说出来,无非就是哪位大人后院中着火了,哪位大人又与哪位大人在朝堂之上因政见不合,大打出手。

顾长庚坐于下方,正奇怪林清浅到底想做什么,就见她话题一转,道:“北冥当朝丞相的独子,林清远,据说在国子监不懂尊师重道,为人极其嚣张跋扈,公然戏弄先生,欺辱同窗,还将先生气晕了过去,俗话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也当真是一大奇事。”

“这不能吧?林丞相为人清廉温和,知识渊博,是国之栋梁,他之子,怎会这般模样?”

“小公子,你不会是随口乱编的吧?”

“唉,这事还真不是在下胡编,我表叔的二姐的大姑的儿子,就在国子监上学,正巧与林清远是同窗,此事是他亲眼所见,亲自与我说的,绝对假不了!”

林清浅说的煞有其事,众人纷纷将信将疑,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林清浅见目的达到,回到顾长庚那桌坐下,端起一杯茶水尽数喝光。

楼上雅座。

红衣男子慵懒的坐于窗前,衣襟微微敞开,容颜俊美,一双丹凤眼,沿线狭长,眉眼末端上翘,美的夺人心魄,肌肤若脂,红唇如樱,风华绝代,媚而不显女气。

阳刚和妖媚在他身上结合的恰到好处。

他眸子含着笑意,望着林清浅,嗓音温润地道:“这小丫头……当真有趣。”

给读者的话:

感觉这几章有点小欢乐,来猜猜,这位红衣妖媚的男人是谁?o(n_n)o哈哈~

第102章 日月阁的阁主

林清浅对说书先生道:“先生,方才多谢了,在下故事已经讲完,先生请继续吧。”

说书先生笑道:“想不到小公子年纪小小,竟有如此见识,老夫佩服。”

“不敢当,在下不过平日喜欢听人闲聊,记得些罢了。”

说书先生笑而不语。

方才林清浅所说的确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这些小事可都是官家的,平常老百姓可接触不到。

说书先生谢过顾长庚的茶,接着讲他的江湖侠客。

顾长庚定定望着林清浅片刻,“这便是你要来茶楼的目的?”

林清浅扬唇一笑,“不错,要说想在京都城内散布什么消息,就属这最快了,相信不出一日,二哥在国子监的恶行,会传遍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待父亲从江南回来,长庚哥哥,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心中略微无奈。

原来她说心眼小,记仇的很,是真的。

“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们走吧,省得被人认出来。”

“放心,如今我是一个小公子,谁能认出我来,不过我们确实该走了,我答应给春夏秋冬带好吃的,再不去买,就来不及了。”

“嗯,现在走吧。”

顾长庚喊来了店小二结账,与林清浅出了茗香阁茶楼。

两人前脚一走,楼上雅座的红衣男子神态懒散的站起来,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结账,我们也下去吧。”

“是,公子。”

红衣男子紧跟着顾长庚林清浅出了茗香阁茶楼,欲想跟过去,身后身着黑衣的随从焦急地道:“公子!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老爷夫人得知你独自一人来了北冥国,气得不轻,责令属下找到公子,立马将公子带回去。”

红衣男子勾人的眸子微眯,欲越过黑衣随从,他却“噗通”跪了下来,“公子,夫人急的都病了,请您随属下回去吧。”

红衣男子瞟了眼林清浅离去的方向,心中叹息,难得碰上一个有趣的丫头,看来只能下次再结识了。

“罢了罢了,我随你回去便是,起来吧。”

“是,多谢殿……公子。”黑衣随从说错了什么,立即改了口。

红衣男子上了布置奢华的马车,闭目养神。

此番来北冥国,不仅没见到风阁主,有个对他胃口的小丫头也没能结识上,实在窝火。

……

林清浅与顾长庚来到繁华的街道上,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

“来,长庚哥哥,这个糖饼上次吃过,好吃,我们买些带回去,还有蜜饯,我们也买些,春夏秋冬喜欢的糖人,我们也买两个……”

林清浅双眼放光,一路买买买,顾长庚紧跟着在她身后,东西多到快要拿不了。

林清浅这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高兴便忍不住买多了,长庚哥哥,给我,我也帮忙拿点。”

“不用,我拿着便好,你想买的东西可买齐了?我们出府有一阵子,该回去了。”

“这……”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目光蓦地停在不远处小摊上,小贩吆喝着喊道:“叫花鸡,香喷喷的叫花鸡,走过路过客官们来瞧瞧咧,包你吃了还想吃……”

林清浅咽了咽口水,道:“长庚哥哥,我们去买一只叫花鸡便回去吧。”

“嗯,去吧。”

买了叫花鸡,顾长庚拿着,林清浅心满意足地道:“好了,该买的都买齐了,长庚哥哥,我们回府吧。”

顾长庚微微颔首,两人朝丞相府方向走。

拐弯处,一名披头散发,衣裳邋遢的老人躺在地上,忽地闻着香味,鼻子动了动蓦地做起来,一双眼睛放光望着顾长庚。

老人起来扒拉两把自己乱糟糟的白发,轻咳一声,待顾长庚与林清浅路过身旁,他蓦地拦在两人面前。

顾长庚心一紧,下意识将林清浅挡在身后,警惕的望着老人,“你想做什么!”

老人轻咳一声,笑呵呵地道:“公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日后江湖上行侠仗义就靠你了,我这有本武功秘籍《六脉神剑》。”老人从破烂衣裳中摸出一同样破烂的书籍,“见与你有缘,你把你手中叫花鸡给老头我,这秘籍就送给你了。”

顾长庚眉头紧拧望着老人。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何这些话如此耳熟?

仔细想想,才恍然想起,这不正是现代在周星驰电影《功夫》里的台词。

林清浅从顾长庚身后站出来,仔细打量了老人,轻叹一声,道:“叫花鸡我们不能给你,这样吧,我给你点银子,你自己去买点吃的。”

老人摇头,道:“小公子,老头我又不是乞丐,你无须给我银两,就是见二位有缘,想以物换物。”

“……”

这老头还挺有个性,给银子还不要。

林清浅犯难了,买叫花鸡的地方离这挺远,她若给了老人,再返回去买,怕要耽搁回府的时间。

顾长庚面无表情,道:“既是想以物换物,便得双方都愿意,不好意思,我们不愿,先告辞了。”

顾长庚拉着林清浅往前走,老人在身后急急地喊道:“公子不再考虑考虑吗?这本武功秘籍,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你不要会后悔的,如今一只烧鸡换给你了,这么大的便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公子……”

林清浅若有所思跟在顾长庚身后。

为何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

因为老人说了周星驰电影的台词?

不对!

林清浅蓦地顿住脚步,眼睛瞪得老大。

她想起来了!

熟悉并非因为周星驰电影,而是这分明是《摄政王的倾城宠妃》里,男二慕容景拜师的情景。

慕容景的师父是日月阁的阁主风清扬,日月阁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亦正亦邪,行踪诡秘,就连朝廷三番五次想铲除,都束手无策。

慕容景身为西楚太子,武功高强,正因他赠与一名看似疯癫颠,自称风老头的人叫花鸡,而此人正是风清扬,因此被风清扬收为徒弟,传授一身武功绝学。

见她停下不走,顾长庚轻声道:“清浅?”

林清浅顾不上回答顾长庚,疾步回到老人面前,激动地问道:“您是不是风老头?”

第103章 拜风清扬为师?

老人眯起眼眸,并未回答林清浅的问题。

他拿着手中的书,嘻嘻一笑,道:“小公子,可是后悔了?想要换我手中这本《六脉神剑》?我告诉你,可以,不过要两只叫花鸡了,不然不换!”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风老头?你如实告诉我,别说两只叫花鸡,十只我也给你买!”

“真的?”

“真的!”

老人挺直了腰杆子,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了些,道:“不错,老头子我正是江湖人称的风老头,想不到小公子好眼力,竟认出我这老头子。”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林清浅情绪激动地道。

顾长庚跟了过来,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说顾长庚疑惑,风清扬见林清浅激动的样子,心中都暗暗怀疑,他认识这位小公子?

“长庚哥哥,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林清浅瞥见前面有一茶摊,便道:“我们坐下再慢慢说。”

“我们需回府……”

“没事的,我跟春夏秋冬说了,有人来我院里,若我还未回去,便说我身体不适打发走,我们晚些再回去也没事。”

顾长庚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半晌才微微颔首。

“风前辈,我们到前面茶摊坐下再说,可好?”

风清扬道:“那你方才说的可得兑现,十只叫花鸡,一只都不能少。”

“不少不少,保证不少。”

风清扬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我们去坐下慢慢说。”

行至茶摊坐下,林清浅给风清扬倒茶,问道:“风前辈,你为何身在京都城内,还……”顿住须臾,婉转地道:“如此的风尘仆仆。”

风清扬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前些日在山中迷路,转了好几日才走出来,出来便在京都城外,饥肠辘辘,便打算进城寻一家客栈住下歇息,不料荷包丢了,只能暂时露宿街头。”

林清浅额头浮现三条黑线,高手的脑回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对吗?

依照风清扬日月阁阁主的身份,定有办法不必留宿街头的。

“原来如此,风前辈这一路可真是受苦了。”

风清扬眯起眼眸,打量起她与顾长庚,“小公子从何认出我是日月阁的阁主?”

“这……”

林清浅干笑一声,眸光闪烁地道:“我见风前辈身手不凡,又常常听人说起风前辈的事迹,便猜到了。”

日月阁阁主?

顾长庚心中讶异,眼前的人竟是日月阁的阁主,传说中日月阁高手如云,在江湖上亦正亦邪,阁主在江湖上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风清扬收起探究的目光,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你放心,老头子我说话算话,这本《六脉神剑》,说了两只叫花鸡换给你们,就两只换给你们,可方才答应的十只叫花鸡,你一只都不许少。”

“风前辈放心,绝不会少!风前辈饿了吧,来,我这有些小零嘴和这只叫花鸡,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风清扬双眼放光,接过叫花鸡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不错……好吃,在山中啃青果来果腹,可馋死老头子我了……”

“风前辈,那个……你收徒了吗?”

风清扬嚼着口中叫花鸡,斜睨了林清浅一眼,道:“江湖人尽皆知,我风老头不收徒。”

这么说,慕容景还未拜风清扬为师。

林清浅道:“风前辈,你看,你收一人为徒多好,你武功可传授给他,你如今孤身一人,有了徒弟,他也会尽心尽力侍奉你老人家,将来你颐养天年,也可享天伦之乐,不是吗?”

“小公子所说并不无道理……”

风清扬沉思的神情,林清浅按耐住心底激动,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风前辈真应当考虑收一名徒弟。”

风清扬对期待的林清浅笑了笑,“老头子我考虑了下,不收,收徒太麻烦。”

“不麻烦!风前辈,你想想,你若是收了徒弟,别说你想吃叫花鸡,你想吃什么,皆能指使他为你买来,不是吗?”

对于林清浅的哄骗,顾长庚满脸无奈。

风清扬这等人物,岂是这些哄小孩的招数便能哄住的。

殊不知,风清扬思忖了一下,颔首道:“不错,这位小公子说的有理,改日老头子我就收一个徒儿去,天天让他给我买叫花鸡。”

被打脸的顾长庚:“……”

林清浅道:“择日不如撞日,风前辈不如今日就收个徒弟吧?”

“今日吗?可我收徒之事,断不能随便找个人,得慎重选择才是。”

林清浅明亮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立马道:“风前辈,不如你收我为徒,如何?我定会天天为你老人家买叫花鸡!”

林清浅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若她会了武功,将来便能自保,不用被人随意拿捏却无力反抗。

可天不如人意,风清扬想都没想,道:“不行,你身子骨薄弱,不是练武的料,练武需从小强筋锻骨才行。”

林清浅一脸失望,风清扬将目光看向了顾长庚,“倒是这位公子筋骨不错,确实是练武的奇才。”

“那……”林清浅心思一动,讨好笑道:“不如风前辈考虑收长庚哥哥为徒?”

“这个嘛……就不知道这位公子愿不愿意天天给老头子我买叫花鸡了。”

“愿意!愿意!他当然愿意!”

林清浅桌下的脚踢了踢顾长庚的靴子,挤眉弄眼的朝他递眼色,示意他快表达出拜师的诚意。

顾长庚面色凝重,并未开口说话。

林清浅急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长庚哥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拜风前辈为师啊,他身为日月阁的阁主,武功高强不必说,日月阁势力多庞大,你也应知道。”

顾长庚沉声道:“清浅,别胡闹。”

林清浅心中暗道:我怎么就成了胡闹!

有了日月阁当靠山,不用再担心会被身份不明的人刺杀,还有你日后的老婆,老被慕容景从丞相府劫走,就因人家武功高强,顾长庚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撩自己老婆。

如今抢先拜了风清扬为师,完完全全是为了顾长庚好。

林清浅语重心长地道:“长庚哥哥,你想想上次的贼人,若你能学得一身武功,暂且不提其他,你能保护自己,不是吗?”

给读者的话:

大家周末愉快,还有一章晚点更。

第104章 顾长庚拜师

顾长庚凝目蹙眉,不发一语。

林清浅心急如焚,小手拽了拽他宽袖,“长庚哥哥……你就答应吧。”

顾长庚最终还是松了口,点点头,望向风清扬,道:“风前辈请放心,长庚若拜你为师,定当会尊师重道的。”

林清浅附和道:“不错,风前辈,你收了长庚哥哥当你徒弟,日后你想吃什么,他都定会给你买的!”

风清扬爽朗大笑一声,“哈哈哈……好,不错,那今日我便收了你这徒弟,正巧这茶摊上有茶,来,给老头子我敬一杯茶,便算是正式收了你这徒弟。”

林清浅一听,眼睛明亮亮,想都没想就冲茶摊老板多要了一壶茶,亲自将茶碗斟慢,让顾长庚给风清扬敬茶。

顾长庚端着茶碗,站起身,正想跪下敬茶。

风清扬道:“唉,不用如此麻烦,我这老头子不喜欢这些礼数,喊我一声师父就可以。”

“师父,请喝茶。”顾长庚弯腰将茶递给了风清扬。

风清扬笑眯眯的,将沾了油渍的手随意往衣裳上一抹,接过顾长庚递来的茶碗,仰头全喝光,笑道:“乖徒弟,你且放心,日后师父对你定会倾囊相授的。”

“多谢师父。”

顾长庚重新坐下,风清扬思索了起来,呢喃道:“既收你为徒,为师自然得给件像样的见面礼,该给什么呢……”

风清扬在破破烂烂的衣裳中摸索了出了好几本破旧的书籍。

“给你内功心法……不对,你这暂时还用不上,送剑法,这似乎有点送不出手……”

若被江湖中人听见风清扬此番话,怕是气得要吐血。

风清扬手中武功秘籍,随意拿出一本,都足以让人抢到头破血流,他如今竟说拿不出手?!

顾长庚心中忽地生出怀疑,无语的望着风清扬。

这冒冒失失的性子,真当是传说中的日月阁的阁主?

其实林清浅也一脸怀疑,若说风清扬是丐帮帮主会让人觉得更有信服力。

顾长庚道:“师父,不必了……”

“不行不行……见面礼还需给的。”

风清扬在身上摸索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有了,不如送你这个。”只见他拿了一块令牌出来,放到顾长庚面前。

林清浅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是块黑色长方形令牌,不知是何材质所制,像玄铁,却比玄铁要轻上许多,上面有日月阁三个字。

“风前辈,这个令牌是?”

“哦,我们日月阁的令牌,人手一块,老头子我出门在外,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便先将此物送与我徒儿了。”

虽猜不透此物是何,但林清浅直觉,风清扬送出手的,定是不凡之物,她递给了顾长庚,道:“风前辈放心,长庚哥哥定会收好的。”

顾长庚收下令牌,道:“多谢师父。”

“无须客气,毕竟我们都是师徒了。”风清扬啃了一口叫花鸡,又补了句,“但师徒归师徒,还是得明算账,方才说的十只叫花鸡,一只都不能少了。”

林清浅忍不住笑了,这风清扬放现代活脱脱一名吃货。

“风前辈,请放心,我会帮你盯着长庚哥哥,定不会让他食言的。”

“哈哈哈,如此甚好。”

风清扬将一只叫花鸡啃完,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看了眼顾长庚,道:“对了,乖徒儿,师父还不知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做什么的?可会同意你拜我这老头子为师啊?”

顾长庚神情微变,林清浅心也跟着一紧,正寻思要不要此话敷衍过去,他便先开口道:“在下京都人士,我父母皆已不在,我如今是一名孤儿。”

风清扬微微一愣,看向林清浅,“这不是你弟弟?”

林清浅解释道:“我父亲与长庚哥哥的父亲是结拜兄弟。”

“哦,原来如此……”风清扬顿了顿,又对顾长庚问道:“可否告知你父亲名讳?师父我行走江湖多年,说不定听过。”

“我父亲是……顾昀。”

话音一落,饶是风清扬都愣住了半晌,经过岁月沉淀的双眸微眯,表情有些复杂。

片刻,他不以为然笑道:“无碍,你师父我膝下无子,日后会好好教导你的。”

顾长庚沉默不语,连眼帘都没抬一下,也不知是否将风清扬的话听进去。

风清扬并不在意,他将方才找出的几本书籍,抽了两本放在上面,然后全推到顾长庚面前,道:“这些破书,我这老头子留着也无用,你拿回去,先照着上面两本练吧,时候不早了,叫花鸡就不用你们去买,将银子留下,我自个买去。”

“那下次我们想见风前辈,怎么联系您?”

“城外桃花村有一处小茅房便是我的住处,你到哪一问,风老头,村民都会知道,乖徒儿可隔三五日过去一趟,趁着为师如今空闲,能指导你练武。”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风前辈既有住处,为何还露宿街头?”

风清扬道:“那日从山中出来,回村子的路比进城里要远,我便想先进城内填饱肚子,殊不知荷包丢了,又饿得走不动,便只能露宿街头。”

“……”林清浅心道:这怕不是懒癌晚期了吧。

“时候确实不早,我与清浅需回府了,师父,这些银子你留着。”

风清扬拿过荷包,笑道:“好咧,你们快回府吧,还有……”他看向林清浅,“你这小孩子,下次不用风前辈,风前辈的喊,老头子听得浑身不自在。”

“那我喊您什么?”

“风老头就可以。”

“这不妥,你是长庚哥哥的师父,是清浅的长辈,不如清浅喊你爷爷?”

“唉,也不错,就喊爷爷吧。”

林清浅喊道:“风爷爷。”

风清扬应了声,道:“行了,你们两快回府吧,老头子我买叫花鸡去了。”

风清扬的身影混进了人群中,林清浅和顾长庚朝丞相府方向走。

路上,林清浅忽地问道:“长庚哥哥,方才你可是不愿拜风爷爷为师?”

“不是,只不过江湖中人从不与朝廷扯上关系,我以为师父得知你我二人身份,不会愿意收我为徒。”

“哦,是这样……不过风爷爷看起来并未在意。”

顾长庚“嗯”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问道:“清浅,你为何能认出师父是日月阁的阁主?”

风清扬方才的样子,疯疯癫癫的言行举止,无论谁见了,都不会联想到日月阁的阁主。

第105章 徐氏怀疑

“我,我是……”

林清浅心虚的不敢对上顾长庚的眼睛。

她能认出风清扬,因为她是拥有上帝视角的。

她含糊地道:“府中下人常聚一起闲聊,在茗香阁茶楼说的故事,都是她们说了,我听到的,关于风爷爷的事迹,自然也是她们说的,我突然就联想到……”

顾长庚半信半疑,她连忙转移话题,道:“长庚哥哥,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马上便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林清浅走在前面,顾长庚望着她背影。

她有事瞒着自己。

……

风清扬提着买好的叫花鸡,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正想大快朵颐一顿,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无奈地道:“阁主,您老能不能先将自己收拾干净再吃,你如今的样子,连街头的乞丐都比你整洁。”

风清扬睨了黑衣男子一眼,不紧不慢啃着香喷喷的叫花鸡,道:“你懂什么,名以食为天,自然得填饱肚子最重要,一副皮相外在,何须在意。”

“……”

黑衣男子被噎得不想说话。

风清扬道:“寒夜,你何时过来的?”

“阁主您收徒时,属下便已经到了。”

“哦,是吗?”风清扬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这徒儿如何?”

寒夜望着风清扬,欲言又止。

风清扬道:“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阁主,顾长庚是顾昀之子,想必顾昀您应是有所耳闻,怎么说,他也算是朝廷中人。”

“朝廷中人怎么了?朝廷中人就不能当我的徒弟了吗?”

寒夜眉头拧的死死的,“阁主,你明知我们和朝廷一直是死对头,朝廷费尽心思想彻底剿灭我们,况且您还将令牌给了顾长庚,这不是摆明告诉日月阁的所有人,他是少阁主。”

风清扬方才给出的令牌,并不像他所说,是日月阁人手一块的令牌,那令牌可号令日月阁上下所有人,得此令牌着,便是阁主所认同的下任阁主继承人。

风清扬面上神情变化不大,仍是漫不经心地道:“你且放心,我这一把老骨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孩子无论日后如何,不会害了明月阁的。”

“阁主,您今日与顾长庚不过一面之缘,您为何能如此肯定?”

风清扬笑了笑,“不知道,就一种直觉,况且他身旁跟着的那位小公子不简单,竟能一眼就认出我来。”

“……”

寒夜额头浮现三条黑线,道:“阁主,属下真的能相信您的眼光吗?你难道一直未曾发觉,那位小公子,其实是个小姑娘。”

“什么?那个小公子是个小姑娘?”

“不错,属下距离这么远,都瞧见小姑娘耳垂上的耳洞,阁主您没发觉?”

“谁会像你这般,仔仔细细的去观察别人的身体。”风清扬撇了撇嘴,道:“我没你这奇怪的癖好,自是没能发觉。”

“……”寒夜再次哑口无言。

好吧,您是阁主,您最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竟是个小姑娘,有趣,真当有趣,老头子我这徒儿收的不错,还碰上了这么个机灵的小姑娘。”风清扬叹息一声,“要早知如此,资质差些便差些,我收这位小姑娘为徒好了。”

“阁主,您若是想,可以再收一名徒弟。”

风清扬却摇头道:“罢了罢了,我既已承诺好好教导长庚,便专心教他,徒儿多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应付不来。”

风清扬解决了整整五只叫花鸡,打了个饱嗝,道:“行了,寒夜我们回桃花村吧,阁里暂不要告知我收徒之事,你对长庚称呼,也暂且不用喊少阁主。”

“是,属下知道了。”

“那行,走吧,还有五只叫花鸡,我们带回去再吃。”风清扬欣慰地道:“收了徒弟就是好,知道孝敬师父啊。”

寒夜跟在风清扬身后,脸上神情变来变去。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承认眼前的人是他们日月阁的阁主。

好丢人!

……

林清浅和顾长庚从挖的地洞回到丞相府。

一进来,林清浅拿了给春夏秋冬买的物件,道:“长庚哥哥,春夏秋冬怕是要等急了,我先回柳园,明日再过来找你。”

话音一落,林清浅急匆匆的走了。

身影颇像落荒而逃的仓皇。

顾长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如画般的眉宇微蹙,长身而立,若有所思的站在院中。

……

柳园。

林清浅到了自己卧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真怕顾长庚会追问为何能认出风清扬之事。

她不能说实话,又怕说多错多,只好脚底抹油溜了。

可顾长庚会不会因此起疑?

林清浅用力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不管了不管了,怀疑就怀疑,他又没证据来证明我不是原身,也不能拿我怎么着。”

想通了,今日累了一天的林清浅冲门外喊道:“春夏,备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翌日。

林清浅在茶楼绘声绘色的讲述一番林清远在国子监恶行,目的终是达到了。

林清浅吃着昨日买回府的小零嘴,边听春夏幸灾乐祸地道:“小姐,奴婢听今日来府上送菜的人说,整个京都城里,都在说二少爷在国子监仗势欺人,欺辱同窗,戏弄先生,为人嚣张跋扈至极,因此还连累了相爷,说相爷一国之相,连自家儿子都教导不好,如何能处理好朝廷之事。”

修身齐家平天下。

林清浅此刻此话颇为有理。

如今能扯上林琅天,自然是最好不过,林清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待林琅天回府,她便能乐呵呵看一出好戏。

……

幽兰苑。

徐氏听闻百合所言,面色阴沉,手重重拍在桌上,怒声道:“为何大街小巷上会传出如此谣言!给我查,定要查出是谁散布的谣言!”

百合道:“回夫人,奴婢今日已经让人去问过,说是昨日在茗香阁茶楼,有一名小公子充当说书先生说出去的,不仅说了二少爷的事,还说了朝中好几位大人的丑闻。”

“小公子?可查清楚他的身份?”

“这无人得知,他自己曾说,他远亲与二少爷是国子监的同窗。”

“这人会是谁?”徐氏目光阴测测,下意识便脱口道:“会不会是顾长庚?”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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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林琅天从江南归来

“应当不会是顾长庚,若他出府,门口侍卫定会知道,奴婢问过了,这阵子顾长庚都未出府。”

徐氏沉思了起来。

近日林清远与之结仇的,便只有顾长庚了。

又或者是林琅天朝堂上不满他的大臣做的?

徐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烦躁的吩咐道:“让福管家去查,务必要将此人查出来。”

“是,夫人。”

……

景兰苑。

林清浅为老夫人捏着肩,佯装随口提起,道:“祖母,父亲不是这两日要从江南回来吗?为何还未回来,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不是,就在方才,你父亲身旁的随从回来了,说是你父亲一进城门,便让皇上宣入宫中,怕是要今晚才能回府。”

“哦,原来是如此。”

老夫人问道:“你突然问起你父亲,可是有事?”

林清浅敛下眼眸,不动声色地道:“没有,清浅不过听祖母说过父亲这两日回府,见父亲还未回来,便有些担心,想着问问。”

老夫人睁开眼睛,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嗯,别担心,你父亲晚膳的时间,应当就从宫中回来了,到时你也过来,我们一家在前院用晚膳。”

“是,祖母,清浅知道了。”

林清浅心想:她肯定会去的,精心布置的一出好戏,岂能不去看。

……

皇宫,御书房。

“林丞相,皇上让您进去。”

林琅天微微颔首,迈步进了御书房,在皇帝面前跪下。

“臣叩见皇上。”

皇帝坐于龙椅上,眼神锐利眼睛微眯,任由林琅天跪了片刻,才沉声道:“爱卿请起吧。”

“谢皇上。”

林琅天站起来,皇帝道:“爱卿刚从江南回来,风尘仆仆便被朕宣入宫中,连片刻都未能歇息,辛苦了。”

林琅天面色严谨,拱手道:“皇上,臣不辛苦,就算皇上不宣臣入宫,臣回来第一时间也想进宫,来向皇上禀告江南水患的治理情况。”

“如此甚好,那爱卿说说江南水患情况如何了?”

“回皇上,经过月余,江南水患已经治理完毕,被大水冲毁的堤坝,皆已经重新修建,因水患流离失所的百姓,暂且都安排妥当,为了避免水患后引发瘟疫,三皇子也请了大夫在为呈现出生病症状的人诊治,若察觉有人感染了瘟疫,会立马隔离,以便控制疫情。”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爱卿此番前去,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臣不敢当,若说功劳,功劳最大的应当是三皇子,臣在江南亲眼所见,三皇子不眠不休与士兵一同抢修堤坝,安抚难民,臣回京都时,本欲让三皇子一同回来,他却不愿,说是要将最后一位落难的百姓都安置妥当,他才能放心回宫。”

林琅天感叹道:“三皇子当真是爱名如子!”

皇帝眸光微闪,道:“子灏啊,朕一直知晓这孩子懂事,待他回宫后,朕定会好好奖赏他一番。”

“皇上圣明。”

皇帝定定望着林琅天半晌,忽地问道:“爱卿,你可知国不可一日无相,朕本是让你送赈银过去,送到便回来,你为何逗留了如此之久?”

林琅天立即跪下来,低着头道:“请皇上责罚,臣到了江南后,水患情况远比想象中严峻,见这么多北冥的百姓流离失所,单凭三皇子等人,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臣不忍心,便想留下尽一些微薄之力,这才耽误了回京都的时间。”

皇帝不言不语,眼眸幽深的望着林琅天。

林琅天攥紧了手,心思微动。

他之所以留在江南,仅仅是为了帮三皇子。

尽管他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可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江南不乏一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表面奉承,背地里却各怀心思,因此他留下帮三皇子处理了一批官员。

片刻,皇帝收敛了压迫的目光,笑了一声,道:“爱卿,快请起,你一心为民,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会罚你呢。”

林琅天站起来,“臣多谢皇上。”

皇帝又询问了几句事关江南的情况,话题忽地一转,道:“朕知爱卿忧心国家大事,无暇顾及家事,可也还要在家事上多费些心思,知道吗?”

林琅天察觉出皇帝话里有话,道:“臣请皇上明示,这是……”

“哦,是朕忘了,爱卿才回京都,尚未知晓这几日市井上流传的事。”

林琅天眉头微蹙,等着皇帝继续往下说。

“前两日,一位国子监的监生的远亲在茶楼说些趣事,不曾想也说了关于爱卿公子的事。”

“犬子的事?”

皇帝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心领神会的站出来道:“回丞相大人,那人说,林公子在国子监课堂上丝毫不懂尊师重道,戏耍先生,将先生气晕过去,还欺辱同窗,仗势欺人,因此,平阳侯府的沈世子与他打了一架呢,不仅如此,甚至有百姓谣传,丞相连林公子都教导不好,如何能处理好朝廷大事。”

林琅天一脸震惊,怒道:“这逆子!”

他拱手弯腰道:“臣惭愧,是臣教导无方,此次回去,必定好好教导这逆子!”

“林公子还小,爱卿也不必太较真,只是该教导还是得教导。”

“臣明白。”

皇帝“嗯”了声,道:“爱卿一路舟车劳顿从江南回来,尚未好好歇息,朕便许你在府休息三日再来上朝。”

“多谢皇上。”

皇帝又道:“李全,宣朕旨意,林丞相江南治水患有功,赏黄金千两,布匹五百。”

“喳,奴才遵旨。”

林琅天再次跪下谢恩,这才出了御书房。

林琅天前脚一出御书房,皇帝脸色就沉了下来,对李公公道:“李全,你如何看这次林丞相逗留江南治水患之事?”

李公公抓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丞相一心为民着想,是北冥之福,是皇上之福。”

殊不知,皇帝勾了勾唇,语气微冷地道:“若林丞相真当一心为民着想,才留在江南治理水患,这的确是北冥之福,朕之福,可若他不是一心为民呢?”

第107章 林清远被责罚

李公公一脸惶恐,“皇上,奴才不懂,您的意思是……”

皇帝瞥了他一眼,轻叹了声,摆了摆手,道:“罢了,与你说,你又怎么会懂,出去吧,朕乏了,在御书房歇息片刻。”

“喳,奴才告退。”

李公公退出御书房,皇帝坐于龙座上,深邃的眼中满是深沉。

在此之前,皇帝从未怀疑过林琅天会是哪位皇子的党派。

可此番前去江南,林琅天行为似有些反常,留下帮助三皇子,甚至将功劳都推到三皇子身上,种种行为都让人怀疑。

皇帝心想,丞相府嫡女林清芜被赐予三皇子为正妃,在外人看来,林琅天已是三皇子党,没得选择,因此他顺势成为三皇子党。

皇帝眯起了眼睛。

看来这门亲事,有待考究。

这便是帝王,高处不胜寒,只要坐在这位置上一天,他就会猜疑忌惮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儿子。

……

林琅天从御书房出来,趁着无人注意时,绕道前往永和宫。

淑贵妃听见动静,对连衣吩咐道:“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歇息一会儿。”

“是,娘娘,奴婢告退。”

一众宫女太监退下,林琅天从屏风后走出来,淑贵妃一见他,娇嗔地埋怨道:“你这冤家,还算有点良心,从江南回来,还知第一时间来看我。”

林琅天搂住淑贵妃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身,笑道:“我心中一直惦记着你,回来自是迫不及待来看你。”

“骗子,本宫可听闻了,是皇上宣你入宫,否则你早回你的丞相府,娇妻美妾萦绕,乐不思蜀了吧。”

“怎会,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油嘴滑舌,我才不信,唔唔唔……”话还未说完,淑贵妃便被林琅天低头吻住,身躯立刻若若无骨靠在他怀里。

两人缠绵悱恻后,淑贵妃慵懒妩媚的靠在林琅天胸膛前,柔声问道:“皇上宣你入宫所为何事?”

“询问我为何在江南逗留了月余才回京都。”

淑贵妃眉头微蹙,“皇上可是怀疑什么了?”

“不知,应当是有所怀疑。”

“你不应在江南停留的。”

“江南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三皇子年纪尚小,压制不住这群老狐狸,而这次江南治理水患,三皇子不能出错,否则失去了被封为太子最好的机会。”

淑贵妃一听,依靠在林琅天胸口前,娇滴滴地道:“是奴家错怪了林朗,可害你被皇上猜疑,奴家也十分担忧。”

“无碍,皇上向来便是疑心重之人,他仅仅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有事的。”

“嗯,那就好,奴家也就放心了。”

林琅天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但皇上今日提起远儿之事,已是在给他提醒,日后他行事需更加谨慎。

……

丞相府。

林琅天从马车下来,徐氏迎上去,温婉地笑道:“夫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妾身让人备了热水,夫君可先沐浴,晚些我们再与娘一同用晚膳。”

林琅天冷着脸,道:“远儿这个逆子呢!让他到祠堂见我!”

徐氏心咯噔了一下,“夫君,远儿就在家中,你要见他,不着急,不如你先沐浴更衣,歇息片刻再说?”

林琅天目光阴沉的望着徐氏,“这个逆子做的好事,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远儿他年岁尚小,不懂事,妾身已经说过他,他说已经知错,夫君别动怒好吗?”

林琅天甩开徐氏的手,温怒道:“当真知错了吗?”

“真的,远儿真的知错了。”

“胡闹!夫人,你净是护着他,你可知此事闹得多大,不仅整个京都笑话本相教子无方,连皇上都知道了,方才宣我入宫,便说起此事。”

徐氏脸色微白,不曾想,此事竟传到了宫中。

林琅天板着脸,冷声道:“立马让远儿去祠堂,今日谁都不许护着他!”

“夫君,夫君……”

见林琅天怒意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徐氏一脸着急。

今日远儿怕是难逃被动用家规。

徐氏对身旁的百合道:“去,快去景兰苑请老夫人,说相爷正在祠堂责罚二少爷。”

“是,奴婢这就去。”

百合前往景兰苑,徐氏也急忙跟上林琅天。

……

景兰苑。

林清浅作为一个看戏专业户,为避免错过,她索性一整日都留在景兰苑,陪老夫人说说话,卖卖乖,等林琅天回府。

“祖母,快到用晚膳的时间,父亲怎还不回府啊?”

老夫人轻笑一声,道:“你这丫头急什么,知你记挂你父亲,可他如今在宫中,不会有事,放心吧。”

林清浅按耐住性子,道:“嗯。”

敛下眼眸,林清浅唇角弯了弯。

她是迫不及待想看一出好戏罢了。

正在此时,张嬷嬷进来,着急地道:“老夫人,不好了!相爷回府便让二少爷去祠堂,此时正要动用家规责罚二少爷,夫人请你快过去一趟。”

“什么!”老夫人急的蓦地站起来,道:“为何要责罚远儿?走,现在就过去!”

林清浅道:“祖母,您先别急,清浅扶您过去。”

她等了这么久的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林清浅扶着老夫人来到林家祠堂。

林清远跪着,林琅天冷肃着一张脸,手中拿着藤条,徐氏在一旁红着眼,哽咽道:“夫君,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教导无方,你要打,便打妾身吧,远儿前几日病了,才刚刚好些,你若是打他,他身体会受不住的。”

林琅天怒容满面,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宠着他,若非如此,他岂能做出这等过分的事来,丞相府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

说着,林琅天手中藤条用力抽在林清远身上,他疼得一哆嗦,哭道:“爹,孩子知错了,孩子再也不敢,求你饶了孩儿这一次吧……”

老夫人一见林清远被打,心急如焚,疾步走过去。

“琅天,你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你非得对远儿动家规不可!”

老夫人来了,林琅天面色缓了缓,道:“娘,这逆子欺辱同窗,不尊重先生,这些事弄得京都城内人尽皆知,今日您别护着他,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第108章 解气

“琅天,远儿年纪尚小,你说教他一番便好,何须要动用家规,这般严重,况且他前几日身子不舒服,这才好些,你把他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娘说的不错,夫君,你就饶了远儿这一回,往后妾身定好好好教导他的。”

“爹,孩儿知错了,孩儿日后不敢了,求爹饶了孩子这一回……”

林清浅沉默站在一旁,垂下眼眸遮掩眼底的讥讽。

十四的年龄,顾长庚与林清远同龄,为何对他责罚时,怎不想想他也年纪尚小?

林琅天脸色阴沉沉的站着,徐氏和老夫人越劝,越护着林清远,他心中怒意更甚。

“娘!你可知他做的混账事,如今不止京都城大街小巷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柄,连皇上都知晓了,今日还特意命我好好教导他,你们谁都别劝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老夫人一愣,“你说什么?远儿的什么事皇上都知道了?”

“娘,您不知道?”

老夫人疑惑的拧着眉头,林琅天思索片刻,将目光转向徐氏,骂道:“慈母多败儿!”

徐氏心虚地道:“妾身见娘近日身体不适,怕她动怒,便想着先瞒下来……”

林琅天道:“总之今日我要教训他,谁都不许拦着!”

说着,林琅天手中藤条狠狠抽在林清远身上,他疼得痛哭哀嚎了起来。

“疼……爹,孩儿知错了,真的,求你不要再打……”

“让你戏耍先生,让你小小年纪便不学好,让你欺辱同窗,还敢同沈世子动手,逆子!你这逆子!”

林琅天每说林清远一样罪行,手中藤条就狠狠抽在他背上一下,发出格外清脆的声音。

徐氏和老夫人心疼的要命,却也不敢开口劝。

林清浅低着头站着老夫人身后,肩头微微抖动,似乎被吓到了。

只有她清楚,她是忍笑快要忍不住了!

林清远不敢被藤条抽几下,便趴在地上起不来,抱着林琅天靴子求饶,这软骨头的样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抽了将近二十下,林琅天于心不忍,扔下了藤条,厉声道:“罚你在祠堂跪一晚,好好反省你做的混账事,谁都不许来看他,放他出去,否则就再多跪一日!”

“夫君,夫君……”

林琅天拂袖而去,徐氏红着眼看向老夫人,“娘,您去劝劝夫君吧,远儿被打的不轻,若再跪上一晚,我怕,我怕远儿……”

老夫人无可奈何地道:“我何尝不心疼清远,可琅天的性子你也了解,说一不二,只能先委屈远儿,让他在祠堂跪上一晚,让人在祠堂外守着,若有什么事,立即禀报。”

“祖母,清远疼,清远后背被爹打得疼死了,祖母你就向爹求求情吧,求你了。”

“远儿,这事祖母求了也无用,你且在这跪上一晚,明日祖母再好好说说你爹,好吗?”

林清远大抵知道再怎么求都没用,哭得越发厉害。

老夫人听了,心如刀割,道:“先让人去取伤药来给远儿上药。”

折腾了大半晌,老夫人和徐氏终是从祠堂离开,留林清远一人跪着。

祠堂外。

“祖母,清浅扶您回去吧。”

老夫人疲惫地道:“不必了,时候不早,你也尚未用晚膳,先回你院里用晚膳吧。”

“是,祖母。”

林清浅领着春夏走了。

徐氏站在祠堂门口,用力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软肉里,她咬牙切齿地道:“百合,吩咐福管家,定要把散布谣言的人找出来!”

她要他碎尸万段。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找福管家。”

……

篱园。

“长庚哥哥,你还未用晚膳吗?”林清浅笑着问道。

顾长庚放下书籍,颔首,“嗯,你为何这个时辰过来了?”

“我刚从祠堂出来,父亲从宫中回来,长庚哥哥猜父亲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顾长庚神情淡淡地道:“罚了林清远。”

“长庚哥哥,你知道了?”林清浅略微讶异地道。

“你这几日心心念念的,不正是这个吗?”

从她一进屋,眉开眼笑的样子,顾长庚便将她所想猜的**不离十。

“是啊,长庚哥哥,你知道吗?二哥被父亲用藤条打的,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太解气了,让他拿弹弓打我,让他害长庚哥哥受罚!”

若是在现代,林清浅真恨不得用手机录下来给顾长庚也看看。

接下来,林清浅一直眉飞凤舞讲述祠堂中林清远被罚,顾长庚沉默不语的听着,深邃的眼中暗藏一抹宠溺。

……

沈斐一来丞相府便径直前往篱园,正巧碰上林清浅也在。

他笑眯眯地道:“清浅,你说,最近几日林清远的事传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这可是你做的?”

林清浅道:“沈世子无凭无据的,想要冤枉人?”

“清浅,你少跟我来这套,我知道,定是你的手笔。”

顾长庚眼帘微动,道:“沈世子,清浅说的不错,无凭无据,请不要冤枉人。”

“……”

沈斐望着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意盈盈,他皆在两人身上嗅到阴险狡诈的气息。

不理会两人反驳,沈斐自顾自往下道:“我倒挺好奇,传闻中,茗香阁茶楼那位小公子是谁?你们认识的?”

林清浅道:“传闻中不是说了,他自称与你同窗是表叔的二姐的大姑的儿子的关系。”

简称:查无此人。

谁知沈斐信以为真,挑了挑眉,道:“当真?那我明日去国子监打探打探,看是否能问出这位小公子,我倒挺像与他结识。”

“嗯,你去吧。”

能打探出来才有鬼。

顾长庚见林清浅一本正经的忽悠沈斐,唇角情不自禁扬起上翘的弧度。

往下半个月的时间,林清浅总算又过了一段安逸的时间。

林清远被罚,老实了不少,林清柔尚在禁足中,不能出来找她麻烦,林清芜则是心心念念三皇子还在江南,整日吃斋祈福,期盼三皇子早日回京都。

而徐氏一直在找那日在茗香阁的小公子,却一直苦寻无果。

她怎也不会想到,她费尽心思想揪出来的人,此刻就在丞相府中。

第109章 前往桃花村找风清扬

篱园。

得知老夫人明日又要前往静心庙祈福,需两日方归,林清浅心思微动。

“长庚哥哥,风爷爷交给你的武功秘籍,你练的如何了?”

顾长庚翻了一页书籍,道:“一知半解。”

林清浅眼眸一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去找风爷爷吧,明日就去,正巧祖母明日不在府中,想必其他人不会来找我,我们可偷偷溜出府。”

顾长庚犹豫片刻,点点头,“好。”

“对了,长庚哥哥,你会骑马吗?”

“父亲在世时,曾教过我骑马。”顾长庚侧首看向林清浅,“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林清浅嘻嘻笑了一声,故意卖关子道:“明日长庚哥哥便回知道,今日我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找长庚哥哥。”

翌日一早。

林清浅前往景兰苑向老夫人请安,亲自送老夫人出府,她才返回柳园换上男装,与顾长庚一同从西墙挖的地洞出府。

林清浅迫不及待拉着顾长庚往前走,他轻叹了声,道:“去桃花村需出城,城门在东,需往这边走。”

“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不过我们得先去买好叫花鸡,你忘了,拜风爷爷为师时,说过的,你日后要给他买叫花鸡。”

“……”

林清浅不提,顾长庚当真忘了。

买好叫花鸡,林清浅依旧没往东面走,顾长庚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

走到另一条街,林清浅停在一处出租马匹马车的店家前,回头笑道:“长庚哥哥,既然你会骑马,不如我们租一匹马去桃花村,如此能在路上节省许多时间。”

话音一落,老板笑眯眯的走出来,道:“两位小公子是要买马?还是要租马匹马车?”

“老板,我们要租一匹马出城。”

“两个公子随便挑,挑了马,交了银子,鄙人记录一下,这马匹便能骑走。”

“好嘞,多谢老板了。”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挑一匹马吧。”

顾长庚“嗯”了声,目光扫过了马棚里的几匹马,最后落在角落一匹悠悠闲闲吃着马草的黑马,道:“便要那匹吧。”

“公子好眼光,这批黑马是我们这脚力最好的马匹。”

交了银子,老板将马匹牵出来给顾长庚,林清浅深吸一口气,在顾长庚帮助下手脚并用爬上马,僵硬着身体,死死拽着缰绳。

上了马背,林清浅才知害怕,怕自己抓不紧缰绳,马一跑,直接将她掀下去。

顾长庚干净利落的跃身上马,见林清浅紧张的样子,难得勾唇轻笑,道:“你主张前来租马出城,我以为你不怕骑马。”

林清浅哭丧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在上马背前,我也以为我不怕……”

可上来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顾长庚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话音刚毕,顾长庚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肚子,“驾”一声,黑马朝前方狂奔而去。

林清浅吓一跳,惊呼了声,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马跑了好一阵子,耳边市集喧闹声消失不见。

顾长庚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别怕,睁开眼睛看看,没事的。”

林清浅偷偷睁开一条眼缝,马虽跑得有些颠簸,但顾长庚两条长臂将她护着,她根本不会摔下去。

林清浅松了口气,不会摔下去便好,至于马跑得快不快,她倒不怕,好歹在现代坐过高铁飞机的人,不比这快多了。

望着两旁青葱的树木,林清浅道:“长庚哥哥,我昨晚让春夏找府中家在城外的下人打听过,出了城门,直走约摸二十里路,便是桃花村了。”

“嗯,我知道了。”

小心护着身前的人,顾长庚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身体僵了僵,身体不着痕迹往后倾了些,耳根有点发烫。

骑马骑了约摸三刻钟,便看到路旁立着一块大石,上面写着挑花村。

顾长庚拉紧手中缰绳,“吁”一声,让马停下来。

林清浅道:“这应该就是桃花村,前面有村民在,长庚哥哥你把我放下去,我去问问风爷爷住处在哪。”

顾长庚点点头,先行跳下马,再将林清浅从马上抱下来。

林清浅走在前面,他牵着马跟在身后。

“大娘,你好,请问你知道风老头他住在哪吗?”

大娘热情地道:“两位小公子是来找风老头的啊,前面直走,有一间小茅房,院子用篱笆围着的,那便是风老头的家。”

“多谢大娘。”

“不用不用……小事而已。”

两人顺着大娘的路往前走,才到篱笆院门口,一道身影就闪到他们面前,林清浅手中拿着的叫花鸡已落入他手。

“乖徒儿,来看师父了,还知道买叫花鸡孝敬师父,不错不错,有心了。”

今日的风清扬整洁多了,一身青灰色衣衫,头发梳理整齐,不像那日般衣衫破旧,邋遢。

“风爷爷,我们突然决定过来,还怕你不在呢。”

“怎会,老头子我除了上山采些草药,平日就在家中,况且你们买了叫花鸡来,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香味,我定也会回来。”

风清扬笑呵呵地道:“别在外站着,进来吧。”

顾长庚将马栓在门外,跟着进了院子,风清扬冲屋里大声道:“寒夜,快,泡一壶出来。”

寒夜瞥了眼顾长庚,面无表情地道:“是,阁主。”

在院子中摆着的石桌坐下,风清扬迫不及待啃起了叫花鸡。

林清浅汗颜,难道日月阁没传言中厉害?不然这阁主怎么像饿了好几日的模样?

寒夜泡了茶出来,对于自家毫无形象可言的阁主,心中恨铁不成钢。

“长庚,你今日为何想起和这丫头过来找为师了?”

“风爷爷你看出来我女扮男装?”林清浅略微讶异。

上一次,风清扬似乎未曾发觉。

风清扬笑了笑,厚脸皮地道:“我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若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被你这小丫头骗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上回不过没拆穿你罢了。”

林清浅信以为真。

寒夜则是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阁主,您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当真是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风爷爷,我今日与长庚哥哥过来,是因你交给他的武功秘籍,他练了,却是一知半解,所以特意来请你指教。”

第110章 为何生气?

风清扬瞥了眼顾长庚,忽地扣住他脉搏,神情正经了一瞬,便又笑呵呵地道:“无碍无碍,等为师吃完叫花鸡,再与你细说。”

“……”

于是林清浅与顾长庚面面相觑,等着风清扬先填饱肚子。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风清扬一口气吃了三个叫花鸡,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把嘴,笑道:“好了,吃完了,走吧,为师带你们到后面竹林去。”

两人跟着风清扬来到后面竹林,在了一处斜坡停下。

“风爷爷,你这是?”

风清扬回头看向顾长庚,“为师让你练的两本秘籍,便是轻功的心法,轻功需做到身轻如燕,想必你父亲从小便让你绑着沙袋,练习跑步,每日练剑,你不必再从头苦练,只要掌握了心法运用,便能学会轻功。”

林清浅一听,眼睛闪着明亮光芒,“轻功便是那种可以嗖一下,飞到房顶的那种吗?”

“当然,轻功上乘着,何止飞上屋顶,一跃便跳上几丈高的城墙。”

“那风爷爷你快教教长庚哥哥吧。”

风清扬望着竹林的斜坡,道:“老头子我这不正是要教給他。”微微侧首,道:“长庚,你在这处上下来回跑,集中精神,按照书上所说心法运用便可。”

“是,师父。”

过了两个时辰,顾长庚在竹林这个斜坡,上下来回跑,累得汗流浃背,却咬唇一声不吭忍着。

林清浅眉头皱的死死,道:“风爷爷,不如让长庚哥哥停下来歇息片刻?你看他都跑了两个时辰了。”

“丫头,练武之人,就得受苦,这点苦算不上什么,继续跑,才能让他顿悟。”

又过了一个时辰。

林清浅除了见到顾长庚衣衫被汗水湿透,并未见到风清扬口中所说,身轻如燕,可一跃飞起的效果。

她鼓着脸腮子,嘀咕道:“风爷爷,你莫不是骗我的,真的有轻功?人怎会飞起来?”

这对于知道地心引力的林清浅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事。

“丫头,你不信?”

“不信,除非风爷爷让我见识一下。”

风清扬笑了,眯起眼睛,“既然你这丫头想见识一番,那好,来,走!”

话音一落,林清浅尚未反应过来,风清扬一手抓着她肩头,足下用力一蹬,人就飞到了竹子上站着,竹子被压的稍微弯曲。

风清扬稳稳的立于竹子上,道:“丫头,这回你可信了?”

林清浅低头一看,吓得一个激灵,失声大叫道:“啊!我要掉下去了!”

风清扬被忽然尖叫的林清浅吓到了,手上一松,她从竹子上掉下去,身体往下的坠落感,让林清浅绝望的闭上眼睛。

让你作死,非要见识,如今好了,这么高摔下去,不死则残!

风清扬回神正想跳下去接住她,殊不想,顾长庚见了,瞳孔紧缩,心一急,足下用力一蹬,跃起来,稳稳当当的将林清浅接住。

怀里的林清浅吓得小脸泛白,顾长庚心急如焚地道:“清浅,快睁开眼睛,你有没有事?”

林清浅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两圈,确定自己没缺胳膊少腿后,道:“长庚哥哥,你接住了我吗?”

“嗯,你有没有吓着?”

站于竹子上的风清扬神情若有所思。

林清浅正想开口说没事时,风清扬一跃而下,提着她又飞回了方才的竹子上,然后道:“长庚,接住了。”将人扔向顾长庚的右方。

林清浅吓得“啊”的惊叫出声。

顾长庚眼睁睁看林清浅被提前扔下,心中又怒又急,连忙要去接她,像方才一样,足下用力,便跃起接住了她。

林清浅神情呆滞的被顾长庚搂住,顾长庚抬头,瞪着上方笑眯眯的风清扬,温怒道:“师父!”

风清扬跃下来,不紧不慢地道:“丫头,没吓坏了吧?”

林清浅尚是魂游太虚的状态,含糊不清的回了句,“还……还好,没事……”

“师父!你将清浅从高处扔下,若是伤着她了,怎么办!”

“乖徒儿,先别生气,师父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方才已经学会如何施展轻功了。”

顾长庚脸色仍是很难看,林清浅倏地一下睁大眼睛,高兴地道:“长庚哥哥,太好了,你学会轻功了!”

顾长庚抿紧了两片薄唇,将怀中的人放下,沉声道:“师父,今后请勿再用此方法教我!”

丢下一句话,顾长庚大步流星的朝小茅房走。

林清浅与风清扬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风清扬道:“长庚他生气了?”

林清浅道:“好像是……”

“他已学会施展轻功,为何还生气?”

林清浅思忖了片刻,“不知道,或许……他是累了?所以心情不好?”

风清扬松了口气:“哦,那就好,老头子我还怕他生了我的气,日后不给我买叫花鸡可怎么办。”

寒夜额头浮现三条黑线,无语的翻着白眼:“……”

傍晚时分。

顾长庚骑马带着林清浅回城,一路上,林清浅频频偷看他,他始终板着脸,不言不语。

“长庚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你为何一路都不说话?”

“累了。”

林清浅再次无话可说,只能闭口不语,乖乖坐在马上。

此时此刻,她只想高歌一曲,男孩的心思女孩你别猜,别猜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将租的马还回去,两人回了丞相府,顾长庚道:“你回你院子吧,出去了一整日,别出了什么乱子。”

“好,那我先回柳园。”

顾长庚冷淡的“嗯”了声,林清浅带着疑惑走了。

今日的顾长庚隐约觉得那不对劲。

“少爷,你还没用晚膳的吧,老奴去备膳。”

“不用,去备水吧,我想先沐浴。”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顾长庚的卧室。

除去衣衫,顾长庚坐于浴桶中,黑发披散,皮肤白皙,轮廓分明的脸,五官如同雕刻般深邃,俊美如斯,眉头却始终紧紧拧着,眼中阴暗不明。

为何要生气?

林清浅从高处掉下,想到她会受伤,他便觉得胸口怒意翻腾,见她缓过来后,完全不当一回事,他就越发生气。

第111章 段飞的暗卫

顾长庚泡在浴桶中,思绪纷乱,待回过神来,水早就已经凉透,得亏如今是夏季,不觉得寒冷。

顾长庚收敛了思绪,从浴桶出来,拿过寝衣穿上,行至院中荷花池旁,长身而立,静静望着随风轻轻摆动的秋千。

忽地,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顾长庚警惕了起来,回头一看,月色下,是一名看不清面目的黑衣男子站于院中。

顾长庚厉声喝道:“是谁?!”

黑衣男子往前走了一步,顾长庚攥紧拳头,正准备与他搏斗,黑衣男子却猛地跪了下来。

“小将军,属下是段将军的暗卫,夜影,奉将军之命特意前来的。”

“段叔叔?”

“不错,属下正是奉段飞将军之命前来。”

顾长庚心头一热,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到书房再说。”

“是,小将军。”

书房里。

点了蜡烛,借着烛光,顾长庚看清了夜影的面容,平凡无奇,但一双眼睛却绽放出坚毅的光芒。

顾长庚问道:“段叔叔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回小将军,半月前,皇上封了一名新的副将,让他前往玄甲营驻守边疆,段将军才从这位副将口中得知小将军的消息,知小将军元日前曾遭受贼人刺杀,险些丧命,段将军怒不可遏,可边疆形势紧迫,段将军无法抽身回京都,便派了属下与其他几名暗卫回京都,誓死要保护小将军安全!”

顾长庚眼眸微磕,竟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段叔叔查出关于当年杀害父亲那些人的蛛丝马迹。

“小将军,这封是段将军让属下带给你的亲笔信。”

顾长庚接过信,拆开信封,取出来,仔细的往下看。

信上字迹潦草狂野,正如段飞此人。

信上说的是段飞内疚不已,顾昀去世后,蛮族立刻派兵攻打边疆,情况紧迫,皇上直接任命段飞为主帅,率玄甲营抵御蛮族来侵。

这几年,边疆虽有玄甲营镇守,但再无顾昀在时的平静,对方因顾昀去世,再无忌惮,时不时便来骚扰边疆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乃至于段飞好几年都不曾回京。

“段将军说,将军府出事后,你是将军唯一血脉,他本应细心照料你,却因边疆军事繁忙,无法做到,十分内疚,还有将军之事,他一直都在追查,他会找到那些贼人,要他们血债血偿!”

“如今可有查到什么吗?”

夜影失落地道:“尚未有任何线索。”

这也在顾长庚意料之中,他又问道:“父亲当年出事地点距离玄甲营多远?”

“约摸有几百公里,出了雁北关后。”

“出事的地点可是险峻的地形?”

“并不是,而是一处平原中,当年属下与段将军赶到时,跟随将军回京都城的十余人,皆遇害了,无一人生还,附近也无太激烈的打斗痕迹,顾将军更是……”

顾长庚脸色泛白,攥紧发颤的手,强迫自己问道:“父亲如何?”

“将军身上只有一道致命伤,是被对方一剑毙命。”

顾长庚喉咙发紧,胸口恨意肆虐,半晌才压制下来,继续问道:“现场可留下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我与段将军将出事几里外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找遍了,什么都没留下。”

顾长庚放下手中段飞的书信,走至书架前,从一本书中抽出一张纸张,上面画着原形像太阳的诡异图案。

将纸递给了夜影,顾长庚道:“你们可有见过身上有这种刺青的人?”

夜影接过,仔细端详了起来,片刻后,摇头道:“属下并未见过这种刺青,小将军,这图案是……”

“将军府被血洗当晚,我从一名黑衣人身上见到的,包括元日前刺杀我的贼人,手臂上也有同样的刺青。”

“什么!他们竟还敢对小将军下手,属下定要把他们找出来,碎尸万段以报仇雪恨!”

夜影担忧地道:“从明日前,便由我与其他九名暗卫一同保护小将军,我们死都不会让小将军有事的!”

顾长庚却摇头,道:“对方应是忌惮在丞相府动手,否则不会选择在丞相府外下手,我在丞相府暂且是安全的,你们不必担心,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若你们贸然出现保护我,怕是会让对方更加谨慎,更不会露出马脚。”

“那小将军的意思……”

“你们可尽力去追查关于刺青的事,我无须理会,我在丞相府不会有事的。”

夜影迟疑了片刻,“可是属下查到,丞相府对小将军并不好,甚至……”

若非在回京都前,段飞留了一个心眼,让他先在暗处打听顾长庚在丞相府的情况,他都无法想象,昔日与顾昀称兄道弟,有过命交情的林琅天是一个伪君子!

“无碍,我留在丞相府对方不敢贸然动手,我留在丞相府才是最安全的。”

“属下还是放心不下,属下派两人守在丞相府外,若小将军出了丞相府,属下让他们二人在暗处保护。”

“嗯,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顾长庚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让他们也留意丞相府三小姐,若她出府,让一人在暗处保护她。”

夜影神情疑惑地道:“丞相府三小姐?”

“不错,她曾救过我,对我有救命之恩。”

夜影道:“属下明白,待回去便按照小将军的命令去吩咐。”

“嗯,那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夜影点点头,收好那张画着刺青的纸,临走时说道:“小将军若是需要银两,可到城南新月钱庄找张掌柜,他是段将军的人,只要小将军开口,他能办到都会替小将军做到,若要找属下,你出了丞相府,吹一声口哨,暗卫听到,会从暗处现身。”

顾长庚道:“我知道了。”

夜影从围墙一跃而去,就像从未来过。

顾长庚端坐于案台前,垂下眼眸,方才暗影的话让他觉得多出疑点重重。

父亲所走的回京都城路线,并非必经之路,为何会被贼人得知?

还有父亲武艺高强,能将他一剑毙命的人世上寥寥无几,这人不是武功比父亲高强,便是趁父亲不曾警惕时得手。

能让父亲放下警惕,除了相识之人,便只有带上了圣旨在身的人。

顾长庚眸光一沉,浑身气息冷得如若寒冰。

这人到底是谁?

给读者的话:

男主会慢慢牛逼起来的,大家不用担心他一直很被动,毕竟人家还要把女主宠上天呢!^_^

第112章 三皇子回京都

自从上次风清扬将林清浅拎着又扔下后,顾长庚接连几次前往桃花村,都是只身前往,不让林清浅知晓。

翌日傍晚。

顾长庚从桃花村回来,刚从地洞进来,林清浅蹲在一旁,鼓着脸腮子等候。

一见他,便不满地道:“长庚哥哥,你是又去找风爷爷了吗?”

“嗯,没错。”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我也想见风爷爷!”

林清浅绝不承认,她是整日闷在府中太过无聊。

顾长庚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一人骑马过去比较方便,不会耽误时间。”

“胡说,上回我们两人一起骑马过去,不也没耽误时间吗!”

林清浅怒了,顾长庚将特意买回来的油炸糕递给她,轻声道:“别不高兴,我回来路上给你买了油炸糕,你尝尝看,味道还是你喜欢的吗?”

林清浅双眼一亮,接过油炸糕,勉为其难地道:“算了,这次就不与长庚哥哥生气,但下次你去桃花村,说好,定要带我一起过去。”

“我不带你过去,是怕你长时间不在府中,被别人发觉,到时候会受罚,若时机合适,我会带你一起过去的,师父他今日也念叨,许久不曾见到你了。”

林清浅皱着眉,无奈地道:“长庚哥哥说的是,那就等下次祖母、父亲都不在府中,我再跟着一同出去。”

顾长庚“嗯”了声,见林清浅热的额头冒着汗,便道:“进屋去吧。”

林清浅点点头,抬脚往前走,但走路姿势有点奇怪,顾长庚眉宇微蹙,道:“你脚受伤了?”

“不是,我下午便来篱园了,在此等了长庚哥哥两个多时辰,等的腿都麻了。”

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深邃眼里眸光微闪,本欲上前扶她一把。

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

半晌,他道:“日后来篱园了,若是我不在,便到书房等我,若是要在院子中等,让顾伯搬来木椅坐着等。”

林清浅回头,明亮的眼睛满含笑意,道:“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了。”

……

丞相府的花园。

自从林清远被林琅天狠狠责罚一顿,林清浅许久不曾见到他,不曾想,今日从景兰苑回来,这么巧,就碰上了。

俗话说,老地方,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清浅觉得完全能形容如今的情形。

林清远恶声恶气地道:“林清浅!过来,帮本少爷把弹弓捡起来。”

“二哥,你身旁的小厮皆在,让他们捡不可以吗?”

林清远哼了一声,“让你捡就捡,少说废话!”

林清浅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道:“如若今日清浅今日不答应二哥,二哥想如何?”

“本少爷的话,你敢不听!”

“我不是府中下人,为何一定要对二哥的话言听计从。”

“你!”

林清远瞳孔微缩,怒不可遏地对两个小厮道:“去!你们二人去将她给我拉过来,让她跪下给我把弹弓捡起来!”

两名小厮下意识要听从林清远的吩咐,要上前抓林清浅。

林清浅眼神一凛,厉声喝道:“谁敢过来!”

小厮愣住了,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清浅笑了笑,道:“二哥,你忘了,如今父亲正在府中,你不怕惹怒了父亲,再被父亲拿藤条抽你,或者让你到祠堂罚跪吗?”

林清远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上次林琅天大怒,罚了他之后,他近日都不敢造次,唯恐会再惹林琅天动怒。

林清浅在林清远凶狠的目光下,盈盈一笑,道:“清浅还要回院中练琴,就不与二哥多说了。”

将人气得半死,林清浅施施然的离开。

林清远气得牙痒痒,一脚接一脚的狠狠踹在了小厮身上,小厮吓得脸色苍白,跪下来,不停的求饶。

“二少爷息怒,求二少爷饶了奴才,求二少爷了……”

林清远踢得气喘吁吁,这才停下来,脸因为怒意显得有几分扭曲,神情狰狞。

等着!现在让他受气的人,终有一日,他都会讨回来!

林清浅是,沈斐也是!

……

皇宫,御书房。

“三皇子,皇上请你进去。”

秦子灏微微颔首,迈步进了御书房,见了皇帝,跪下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一脸喜色,起身,亲自扶起了秦子灏,欣慰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他,道:“子灏此番前去治理江南水患,受苦了。”

“儿臣此番是为了江南的百姓,受再多苦都是值得。”

皇帝爽朗一笑,“哈哈哈,不枉父皇如此宠爱你,你果然懂事,知道心系百姓,一点都不曾丢我们皇家的脸。”

“父皇言重了,子灏身为北冥三皇子,理应替国分忧,身为儿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子灏分内的职责!”

皇帝重重拍了拍秦子灏的肩头,欣慰不已。

“子灏刚从江南回来,怎不先回皇子府好好歇息,就急着前来御书房见父皇?”

“儿臣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向父皇禀告,兹事体大,儿臣不敢耽搁。”

皇帝挑了挑眉,“哦?到底是何事?”

秦子灏从宽袖中拿出一份折子,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翻开看了眼,神情疑惑的等着下文。

秦子灏道:“此番前去江南治理水患,查出江南有一批官员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其中以江南巡抚李阳天为首,此事牵扯在其中的人员名单,皆在奏折上,儿臣已经命人将一行人全部抓起来,请父皇下旨处置。”

皇帝脸色阴沉,将折子扔在案台上,怒骂道:“好一群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的官员!以为远在江南就可瞒天过海!给朕下旨,全部人抄家斩首!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父皇。”

皇帝脸色缓了缓,道:“子灏此番前去江南,不止治水有功,查出这些人,同样也是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今日你刚从江南回来,暂且回府歇息,待明日,朕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儿臣谢过父皇。”

三皇子磕头谢恩,退出御书房,站在御书房外,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查出江南贪赃枉法的官员,全是林琅天一人的功劳,他将所有功劳都留给自己,是因他与林清芜定下婚事,林琅天想帮自己夺得太子之位吗?

第113章 宫中设宴,进宫

景兰苑。

林清浅进了老夫人卧房,福了福身子,道:“祖母,你唤清浅来,可是有事?”

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坐下再说吧。”

“是。”

林清浅坐下,老夫人道:“今日你父亲从宫中回来,派人来说了,三皇子从江南治理水患回来,皇上明日在宫中设宴为三皇子接风洗尘,除了皇室中人,也有不少朝廷重臣需携带家眷前往,我们丞相府必然是要去的,正巧祖母前几日让人帮你做了几件衣裳,你拿回去,明日要好生打扮,不能落了我们丞相府面子。”

“是,清浅知道了,多谢祖母。”

难怪方才在来的路上碰上林清芜,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原来是秦子灏回京都了。

林清芜还有不足一月便及笄了,她与三皇子的婚事怕是很快要操办。

从景兰苑出来,林清浅前往篱园找顾长庚。

“长庚哥哥,明日宫中设宴为了三皇子接风洗尘,你可要一同进宫?”

“尚不知道,若我要进宫,福管家会来通知我。”

“哦,这样啊……”

顾长庚眉宇间浮现一抹担忧,他虽不喜入宫,但林清浅一人进宫,他放心不下。

所幸他们才一提起,门口顾伯敲门,道:“少爷,方才福管家过来了,说明日宫中设宴,相爷让你一同入宫,让你准备准备。”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伯一走,林清浅眉眼含笑地道:“明日长庚哥哥可跟我一同进宫了。”

顾长庚睨了她一眼,道:“进宫万事需谨慎,切莫再像上回似的,冲撞了贵人。”

林清浅重重的点头,“长庚哥哥放心,我会的!”

林清浅暗暗叹息,若别人执意找她麻烦,她再小心谨慎也无用,想起上回进宫险些丢了小命,心里直发毛。

……

幽兰苑。

“清芜,明日宫中设宴,为三皇子接风洗尘,宴席中皇上或淑贵妃会提议让你弹一首曲子,你得准备好,不能出错,知道了吗?”

林清芜低着头,脸颊泛红,含羞带怯地道:“娘请放心,女儿会的。”

徐氏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林清远,道:“远儿,你也是,明日进宫,言行都需注意,知道了吗?”

“娘,我知道了。”

林清芜问道:“娘,我们丞相府所有人都需进宫吗?”

“不错,你三妹四妹,还有顾长庚都需进宫,你无须管他们,记得好好表现自己,不能在众人面前出错,你是将来的三皇子妃,决不能出错丢了脸面。”

“是,女儿记住了。”

徐氏与林清芜说着话,旁边的林清远却眼底冷光乍现。

林清浅也会一同进宫是吗?

哼!走着瞧吧!

……

翌日一早。

林清浅挑选一身湖蓝色的衣裙,打扮素净,不会太过亮眼,也不至于平凡无奇,老夫人见了十分满意。

“来,上来吧,还是与祖母一辆马车。”

“是,祖母。”

林清浅眼角余光偷偷往后瞥,见顾长庚一身青色长袍上了一辆马车,她才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到了宫门前,一行人从马车下来,林清浅才留意到,被禁足已久的林清柔也来了。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个正着。

本以为林清柔会一如既往怨恨瞪着她,殊不知,她只是淡淡的移开视线,让林清浅颇为吃惊。

林清柔这是想通了?还是从脑残配角进化了?

前者还好,后者的话,林清浅怕自己会吃不消。

宫中太监领着一众人等前往御花园,今日设宴不像上次太后寿宴,设在宫殿内,而是设在了御花园,这次宴席相较随意些,只分男女席位。

到了御花园,沈斐已经到了,一身水墨色长袍与杨玉堂站在一起,见林清浅等人来了,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

“清浅,你来了,长庚呢?”沈斐往后边张望,见到顾长庚,笑道:“长庚,过来,我们在这。”

顾长庚行至两人他与林清浅身旁,道:“沈世子。”

沈斐扬起笑容,拉着杨玉堂,道:“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便是长庚,这是清浅,我曾与你说起过,我所绘的立体画正是清浅教我的。”

“在下杨玉堂,一直听闻沈世子说起二位,今日有缘见面,是扬某之幸。”

“杨公子客气了。”顾长庚道。

沈斐搂上杨玉堂肩头,一拳捶在他胸口,笑嘻嘻地道:“杨兄,你装什么,平日里,你可不是这般说话彬彬有礼的。”

“沈世子,能不一上来就揭我短吗?”

“不能!”

几人相谈甚欢,忽地一道清脆的声音身后响起。

“林小姐,许久不见。”

林清浅一回头,站在她身后白衣女子正是苏映雪,浅笑嫣然,文雅得体,跟上一回性格爽朗女子判若两人。

林清浅并未拆穿苏映雪,微微一笑,道:“是,苏小姐,好久不见。”

苏映雪道:“宴席马上开始,,上次在平阳侯府与林小姐很投缘,不如林小姐和我同坐一席,我们正好可以说说话。”

林清浅:“自然是好。”

林清浅侧首道:“长庚哥哥,你与沈世子、杨公子一齐入座吧,我与苏小姐也落座了。”

顾长庚微微颔首,在平阳侯府,苏映雪曾为林清浅作证,与她一起,他反而能放心些。

落座后,苏映雪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好请我喝酒的?为何过了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林清浅心虚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我……我若想出府一趟,不太容易。”

自从顾长庚风拜清扬为师后,林清浅有机会出府,皆想着前往挑花村,一时当真忘了请苏映雪喝酒的事。

苏映雪并未多想,信以为真,恍然大悟地道:“你身为丞相府小姐,要向出府一趟,确实不易,如此吧,下回我带酒去丞相府找你,你陪我喝一杯,如何?”

“嗯,下回我陪你一起喝。”

两人约定好了,林清浅目光落在了前方。

顾长庚面容清冷,与沈斐坐一起,沉默寡言,顶多惜字如金回沈斐一字半句,但与上次进宫被人交头接耳议论境地,好多了。

御花园响起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三皇子到!”

第114章 会秦筝?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喊道:“叩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三皇子。”

皇帝走上主位坐下,道:“众位爱卿请起吧。”

“谢皇上。”

纷纷起身后,皇帝笑道:“今日宫中设宴,是为了给三皇子接风洗尘,此番前去江南治理水患,拯救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三皇子辛苦了。”

三皇子弯腰拱手行礼,道:“父皇,这是儿臣的职责所在,不辛苦。”

“嗯,好孩子,快入座吧。”

坐下后,皇帝对二皇子和六皇子道:“子衍和子雍,日后也需多向子灏学学,多为黎明百姓着想,为百姓谋福才是。”

两人暗暗攥紧了拳头,但表面却丝毫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是,父皇,儿臣定会多向三弟学习。”

“儿臣也定会以三哥为榜样。”

皇帝满意的大笑道:“好,你们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北冥国何愁不能富强,百姓何尝不能安居乐业!”

底下群臣附和道:“皇上说的对,三位皇子个个都是文韬武略,人中龙凤,三位皇子同心协力,我们北冥国将来定会国富民强!”

“是啊,季尚书说的不错。”

宴会上显得热闹非凡,顾长庚敛下眼眸,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这些人坐于京都,远离边疆的严峻,不懂边疆将士的艰辛,如今的安宁,是多少将士拼死才换来暂时的,这些人却只会在这闭眼吹嘘。

宴会开始,宫中表演的琴师歌姬开始奏乐起舞。

一舞过后。

淑贵妃妩媚的眼眸微眯,娇滴滴地道:“皇上,臣妾还记得上一回太后寿宴,丞相府大小姐一曲,让臣妾惊艳不已,正巧今日是为子灏接风洗尘,不如再让大小姐再弹上一曲,如何?”

皇帝道:“朕自是喜闻乐见,就不知道丞相府大小姐可否愿意上来弹奏一曲?”

林清芜脸颊微红,道:“这是臣女的荣幸,只要皇上和娘娘们不嫌弃,臣女便献丑了。”

“本宫和皇上都很期待,毕竟大小姐的琴艺在京都城乃是一绝。”

“如此……臣女献丑了。”

淑贵妃摆手让人给林清芜备琴,她在宴席中间落座,偷偷瞥了一眼右侧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脸红心跳。

暗暗深呼吸一口气,静心凝神,林清芜的手放于琴弦上,开始拨动琴弦。

琴声响起,悠扬婉转,纯洁好听,优美的琴音,使人情不自禁的沉寂其中,林清芜一身白衣,优雅大方,如同仙子。

林清浅听了,则是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林清芜弹的曲子名为凤求凰,曲子寓意如何,从她娇羞望向三皇子的神情,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三皇子却始终神情淡淡,让人猜不透他的是心思。

一曲终。

皇帝爽朗的笑道:“大小姐琴艺高超,此曲钧天广乐!”

林清芜起身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谬赞了。”

“非也非也。”皇帝忽地看向三皇子,道:“子灏,你说,大小姐此曲弹的如何?”

林清芜随着皇上目光望去,小脸泛红,含羞带怯,心中期待三皇子的评价。

三皇子弯腰拱手行了一礼,道:“儿臣觉得父皇说的不错,大小姐此曲,婉转动听,怕世上无几人再能弹出这般让人沉醉的琴音。”

林清芜咬着唇,娇嗔的搅着衣袖,心跳砰砰砰直跳。

在场的人都当两人情投意合,一时羡慕不已。

“哈哈哈,朕知道,子灏定会如此觉得的,想必大小姐的心意,子灏是听得真真切切了。”

林清芜与三皇子都不曾回话,淑贵妃则是娇嗔的白了皇上一眼,柔声道:“皇上……你今日怎还打趣起两人来了,会让人不好意思的。”

“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郎才女貌,情意相通,又有婚约在身,只会羡煞旁人罢了。”

“是,皇上说的有理。”

望着笑颜如花的淑贵妃,皇后脸色越发难看,但碍于在朝臣面前,强行忍住了。

皇帝挥手赏了林清芜,让她回去坐下,道:“既然丞相府大小姐开了头,接下来可有哪家的小姐愿意上来弹一曲,或献上一舞的?算是为今日宴会助兴了。”

话音一落,大部分的小姐都纷纷低下头。

会弹琴的,在林清芜惊艳的一曲后,再上去无疑是自取其辱,擅长舞蹈的小姐,上去献舞,还需去更换舞衣,便有些犹豫。

就在这犹豫之际,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皇上,三妹一直仰慕大姐的琴艺,如今每日都在自己院中苦练,不如让她也来一曲?”

林清远话音一落,皇帝目光看向了林清浅,道:“哦?朕知道丞相府大小姐琴艺了得,不知原来三小姐也会弹琴,看样子,在琴艺方面,也是造诣颇深,既然如此,三小姐也来弹一曲吧。”

忽地,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紧张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心知肚明林清远故意为之,想让她在众多人面前出丑。

林清浅见了礼,道:“回皇上,臣女天资愚笨,琴艺平平,在琴艺方面连大姐一丁点都比不上,臣女怕扰了宴会上各位的兴致。”

皇帝道:“三小姐不必谦虚,大小姐琴艺了的,京都城内有几人能与她相比,你琴艺不及她,实属正常,但朕相信,你虽比不上大小姐的,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

“这……”林清浅一脸的为难。

皇帝眯起了眼睛,沉声道:“怎么?三小姐不愿吗?”

天子开了口,谁敢不从,那便是藐视天子威严。

林清远得意勾起嘴角,林清浅,这回你就等着受罚吧!

林琅天则脸色微沉的望着林清远,神情温怒,碍于在御花园,皇帝与百官面前,他暂且忍而不发。

顾长庚和沈斐担忧不已,正想开口替林清浅求情。

林清浅却先道:“回皇上,并非如此,臣女想,今日大姐已为诸位弹过琴了,我若再弹琴,不免显得有些无趣了,不如臣女弹一曲秦筝吧。”

“哦?三小姐竟会秦筝?”

“回皇上,臣女跟着府中先生学过一阵子。”

得亏老夫人请的先生会弹秦筝,林清浅便让教过一些,她会秦筝的事,便不会让人起疑。

皇帝若有所思,片刻后,道:“那三小姐弹一曲秦筝吧,朕十分期待。”

给读者的话:

等着我们清浅亮一手,亮瞎他们狗眼!(*^▽^*)

第115章 一曲秦筝,惊艳四座

“是,臣女遵命。”

皇帝挥了挥手,道:“来人,给三小姐备秦筝。”

立即有宫女太监去拿来了秦筝,放在方才林清芜坐的位置。

秦筝放好后,皇帝道:“三小姐,请吧。”

林清浅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在案台前坐下,暗暗深呼吸了口气,纤细的手指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几下,发出几个不成调的单音。

顿时不少人幸灾乐祸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远嘴角上翘,已经迫不及待想见林清浅出丑,然后被罚。

林清浅未曾理会他人的目光,她在现代已有一两年没碰过古筝,再者古代和现代古筝定是有些差别,她需先熟悉和调音。

过了片刻,林清浅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神情坚毅,眼神清亮,气质出尘。

拨动琴弦,激昂的曲调响起。

在座的人皆是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清浅。

林清浅指法极快,在琴弦上勾抹托,曲调轻快激昂,每一下都能击中人的神经,这陌生,他们从未听过的调子,却莫名能让人热血沸腾。

林清浅弹的是现代的曲子,在b站被称为镇站之宝的《千本樱》古筝曲,号称为凶残自虐的古筝的练习曲,想当初她一听也是爱上了,为了练会这首曲子,手都练到瘸。

指法越来越快,林清浅额头微微出汗,抿紧薄唇。

累!但那种身体里热血沸腾的感觉,让她一时忘了她身在皇宫,全神贯注的投入弹奏中。

最后一个音弹完,林清浅气息微乱,眼眸却熠熠生辉,她不过静坐于此,便让人看出她骨子里的肆意洒脱。

她耀眼的如同星辰,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过了半晌,林清浅不紧不慢的起身,道:“皇上,臣女献丑了。”

皇帝等人才回过神来,皇帝惊叹道:“三小姐一曲秦筝……果真是惊艳四座!”

不少人甚至觉得,林清浅比起方才的林清芜,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琴音量小,音区低沉,音色明净浑厚,风格古朴,能使人静心放松,是高雅的象征,因此许多女子从小便开始习琴。

而秦筝则不同,音量较大,音色相对明亮华丽悦耳,碰上这种曲调激昂的曲子,加上这里人不曾听过的曲风,给人震撼自是极大。

底下的人纷纷赞叹了起来。

“三小姐弹的秦筝简直太厉害了!”

“不错,这是从未听过的曲调,大气磅礴,简直震撼人心!”

“对,如此看来,三小姐也并非如传闻中不堪,怕是能位才情能与大小姐并列的女子。”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的称赞,林清芜脸色微白,徐氏神情也沉了沉,林清远更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林清浅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轻声道:“皇上说笑了,臣女如何能谈得上惊艳二字,大姐的琴艺才时真正的惊艳绝伦。”

“只能说两位小姐各有千秋,皆让人惊艳不已,今日,朕和在座的各位都算是开了眼界,只是朕从未听过这首曲子,不知此曲名为什么?三小姐又是从何处习得这首曲子?”

“这,臣女是……”

顾长庚随着林清浅的犹豫,心骤然一紧。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道:“臣女这首曲谱是沈世子赠与的,曲谱上并未有曲名。”

“哦?竟是沈世子相送的?”皇帝目光落在了沈斐身上。

沈斐从席位站起来,走到中间,见林清浅朝他递了个眼神,他思忖了一下,道:“回皇上,是的,上次林小姐在平阳侯府落下荷花池,受了惊吓,臣过意不去,恰巧机缘下中得了这个曲谱,便将曲谱送给了林小姐,不曾想,林小姐竟学会了。”

皇帝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不知做出这曲谱的高人是谁?”

“臣不知,这位高人只是臣外出时有缘遇到,他将此曲谱赠与臣后,便再也没见过他。”

人人皆知沈斐性情洒脱,喜爱四处游历,这说话倒也说得过去。

皇帝信以为真,未再往下追问,摆了摆手,让林清浅和沈斐回席位落座。

林清浅一坐下,苏映雪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清浅,你好厉害,方才弹的曲子,让我都愣住了。”

林清浅笑而不语,垂眸握紧微微发颤的手。

不是害怕,而是骨子里的兴奋让她禁不住发颤,她有好久不曾畅快淋漓的弹一首曲子了!

皇帝忽地看向林琅天,笑道:“爱卿府上的千金皆才情出众,难怪净空大师都对三小姐高看一眼。”

林琅天道:“小女们不才,略懂些琴艺罢了。”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净空大师不会把她来处不详的事告诉皇上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若净空大师说了,皇上怎会对她一点动作都没。

果不其然,皇帝又道:“哈哈哈,朕相信,能与净空大师有缘的,定不会是一般人。”

林清浅低下头吃东西,佯装不知许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映雪小声问道:“想不到,你竟还见过净空大师。”

林清浅干笑道:“呵呵……缘分罢了……”

徐氏与林清芜脸色皆有些难看,本应是林清芜的风头,如今却让林清浅给抢光了。

林琅天则是带着几分探究望着林清浅。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为三皇子接风洗尘的宴会总算散了。

淑贵妃喊住了林清芜和徐氏,应是与两人有话要说,林琅天跟着皇上一同离开御花园。

顾长庚与沈斐先行走在前面,林清浅扶着老夫人出了宫门,正想上马车时,忽地张嬷嬷道:“老夫人,你的耳环怎么不见了一个?”

老夫人摸了摸右耳,果真上面的翡翠耳环不见了。

她心急如焚地道:“怎会不见了?这可是老爷子在世时送我的!莫不是掉在了御花园的席位上?”

“祖母,你先别急,若是掉在御花园,有宫女太监捡到,只需一问,便会知道,清浅陪你回去问问吧。”

老夫人道:“不错,我现在就回去问问,清浅你就在这等我,张嬷嬷陪我进去便可。”

林清浅点点头,“好,清浅在这等祖母。”

老夫人急匆匆的往回走,林清浅第一回见她如此慌张着急,想必林老爷子在世时,与老夫人感情十分好。

林清浅想得入神,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三小姐。”

回头一看,身后那道明黄色身影竟是三皇子,秦子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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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本樱》古筝曲子,在b站有视频,财迷是真的很喜欢,循环播放一个月的听。

今天跟大家说声抱歉,财迷来大姨妈作死吃了冰的,现在疼的死去活来,实在难受,今天少更一章,现在去躺着休息,晚上起得来码字的话,明天早上会有更新,起不来,明天更新到晚上再更。┭┮﹏┭┮

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么么哒~

第116章 林清芜嫉妒

林清浅疑惑的眨巴了下眼睛,才想起行礼,道:“三殿下。”

秦子灏点点头,“三小姐无须多礼,请起吧。”

“多谢三殿下。”

林清浅静默不语,过了片刻,秦子灏也不开口,她忍不住问道:“三殿下,你是来等大姐的吗?她和母亲一同去淑贵妃宫中,应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来。”

秦子灏道:“嗯,本殿下知道。”

林清浅一脑袋问号。

然后呢?所以现在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清浅想了想,本想要上马车等老夫人,可秦子灏在,她若上了马车,未免有些失了礼数,只能尴尬的站着。

秦子灏见林清浅低着头,他抿了抿唇,忽地问道:“今日在御花园,本殿下见三小姐秦筝弹的十分好,可是学了很久?”

“回三皇子,清浅只跟先生学了几月。”

“原来如此,那三小姐真是颇有天赋,本皇子第一次见人能见曲子弹的如此激昂,震撼人心。”

林清浅干笑,“三殿下说笑了,清浅不过对这首曲子较为熟悉,才勉强不出错的弹奏完而已。”

秦子灏嘴角微扬,道:“三小姐太谦虚了,不过本殿下府中,曾得了一架秦筝,据说是出自有名工匠之手,本殿下命人送去给三小姐吧。”

林清浅惶恐地道:“如此贵重的秦筝,清浅不能收。”

“正所谓千里马配伯乐,若没有三小姐这般琴艺高超的人拥有它,它再贵重,再好,摆在那里也只是一块木头罢了。”

林清浅还是坚持道:“多谢三殿下好意,清浅心领了,可清浅真的不能收。”

若收了,按照林清芜的性子,还不将她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不远处与徐氏从永和宫出来的林清芜一眼便见到秦子灏,见他嘴角含笑,对面站着林清浅,虽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心里嫉火已然熊熊燃烧。

徐氏见了,握住了林清芜的手,小声提醒道:“冷静点,别在三殿下面前失了礼数。”

“是,娘。”

压下自己情绪,林清芜与徐氏才缓缓走过去。

秦子灏道:“三小姐收下吧,毕竟……”

“三殿下。”

秦子灏一回头,见是徐氏和林清芜,微微颔首,“大小姐,徐夫人。”

林清芜面带浅笑,道:“三殿下与三妹在说什么?可是说今日在御花园,妹妹弹的那一曲秦筝?”

“不错,正巧府上有一架好的秦筝,放在府中闲置也是闲置,便想送与三小姐。”

林清芜面上保持着温婉的笑,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都陷入手心的软肉中。

“既是三殿下美意,三妹妹便收下吧。”

林清浅觉得后背瘆得慌,小步往后退了退,道:“不了,此等名贵的秦筝,应当配上更好的人,给我便是辱没了这等名贵的秦筝。”

为了不被林清芜和徐氏笑里藏刀的目光看着,林清浅连忙扯了一个借口,道:“祖母的耳环落在了御花园中,她与张嬷嬷进去寻了有一小会,清浅不放心,先进去看看,三殿下与大姐慢慢聊。”

见林清浅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子灏脸上一闪而过失望,被林清芜尽收眼底。

她嫉妒的发狂,恨不得上前就将林清浅撕成碎片。

秦子灏与林清芜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去。

林清芜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娘!”

徐氏抚了抚她的手,小声道:“有事我们回府再说,这里是皇宫门口,人多眼杂,不适合说话。”

林清芜这才勉强收敛自己的情绪,跟徐氏上了马车回府。

两人的马车前脚一走,后脚林清芜也与老夫人从宫门出来。

“祖母,耳环可是找着了?”

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抚摸这手里的翠玉耳环,道:“嗯,找着了,幸好给找着了。”

“这耳环对祖母很重要?”

“不错,别看它很普通,可它是老爷子当时送与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都带在身边,老爷子走后,就只有它能给我个念想了。”

林清浅想,果然老夫人与林老爷子感情十分深厚。

……

回丞相府路上,沈斐的马车。

顾长庚眉头微蹙,道:“你送清浅的曲谱?我为何不知道?”

沈斐轻笑了一声,拍了拍顾长庚肩头的,道:“你还真信了清浅的话,方才在御花园上,她偷偷给我递眼色,让我顺着她话往下说,什么外出得高人所赠曲谱,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顾长庚:“……”

沈斐又道:“只是不知清浅为何要在皇上面前说这番话,难不成给她这谱曲的高人不愿说出姓名?不过清浅……真是越发让人看不透。”

顾长庚沉默不语,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

丞相府,幽兰苑。

屏退了丫鬟,林清芜红着眼道:“娘,你看,今日三殿下分明被林清浅这个贱蹄子勾引了,我们都还未完婚,他就如此,日后我,我……”

徐氏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清芜,不是娘说你,三殿下的身份,注定日后三妻六妾少不了,你是正室,应当表现的落落大方,若是将来与一些妾室争风吃醋,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可是,三殿下他如今是被林清浅迷住,娘,我气不过!”

“放心吧,从今日林清浅表现来看,她尚且有自知之明,知道三殿下不是她能奢想的,三殿下也需被她暂时迷了眼,过两日便会忘的一干二净,再说……”

徐氏顿了顿,妩媚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道:“若林清浅掂量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娘,有的是办法让她好受!”

林清芜一听,这才安心了些。

“谢谢娘。”

“谢什么,你和远儿是娘的亲骨肉,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放心只要有娘在,谁都不能欺到你们头上来!”

林清芜眼眶微红扑进徐氏的怀里,心中十分感动。

……

柳园。

林清浅扶着老夫人回幽兰苑,回房坐下,凳子都尚未坐热,春夏便来道:“小姐,顾公子来了,可要请他进来?”

“嗯,让长庚哥哥进来吧。”

过了片刻,顾长庚身穿淡青色长袍,走了进来,林清浅一见他,眉眼微弯,笑道:“长庚哥哥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第117章 又是送秦筝的?

“没事,过来看看你是否从宫中回来了,方才来过一次,春夏秋冬说你尚未回府。”

林清浅“哦”了声,解释道:“祖母的耳环落在御花园中,我与祖母回去找,这才回来迟了点,还有就是……”

秦子灏主动与她搭话,让林清浅觉得奇怪。

“还有什么?”

林清浅笑了笑,道:“没什么,对了,我从宫中出来,并未见到长庚哥哥,长庚哥哥自己先行回来的?”

“沈世子送我回府的。”

“原来如此。”林清浅倒了杯茶,“长庚哥哥,坐下来喝杯茶吧。”

顾长庚浅抿了一口茶,睨了眼林清浅,道:“你何时学会弹秦筝了?为何没听你说起过?”

林清浅眼眸闪了闪,心虚地道:“祖母为我请的先生,见我对学琴不感兴趣,他弹了两首秦筝,我颇感兴趣,就跟着学了,这等小事,跟长庚哥哥提起作甚。”

“那你今日弹的曲谱,又是从何而来?”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难不成顾长庚怀疑了?

犹豫再三,林清浅道:“此曲是我自己写的。”

顾长庚一怔,意外地道:“你自己写的?”

林清浅故意苦笑道:“看,长庚哥哥你都不信是我写的,今日若在皇上和群臣面前,说是自己写的,定也不会有人相信,说我撒谎,不得已,我才说是沈世子赠与我的。”

顾长庚思索片刻,信以为真。

“我没想到,你竟还会写曲谱,有些意外罢了,不过你今日做法没错。”

见顾长庚相信,林清浅暗暗松了口气,干笑道:“呵呵呵……也许我在这方面,也天赋异禀吧。”

……

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去将府中教导三小姐琴棋书画的先生请来。”

“是,相爷。”

福管家离开不到一刻钟,便将先生请来了。

先生一身素衣,长相文弱,对林琅天拱手作揖,道:“相爷。”

林琅天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微眯,沉声问道:“本相问你,你当真教过三小姐习秦筝?”

“回相爷,在下确实教过三小姐习秦筝,三小姐对琴兴味索然,在下有一日携了秦筝过去,弹了一曲,三小姐却兴致盎然,在下便开始教她习秦筝。”

先生继续道:“三小姐对秦筝十分有天赋,刚开始连琴弦都分不清,但不过月余,她便能弹出一整首曲子,如今的怕是连在下都比不上三小姐了。”

林琅天静默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先生看了他一眼,忐忑地道:“相爷,可有不对的地方?”

“没有,辛苦先生教导,福管家,赏先生一百两白银,帮本相送先生出去。”

先生面上一喜,连忙道谢,然后与福管家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林琅天背手而立站在窗前,心中疑惑不解。

他与林清浅一直不亲近,王氏去世后,他甚至没再踏入柳园半步,对于这个女儿也无甚在意,只听徐氏说起过,她娇蛮任性,性子嚣张跋扈。

如今看来,林清浅并不如徐氏所说,她表现的淡定从容,温婉大方,才情丝毫不比林清芜逊色。

是徐氏从前故意骗他,或是平时林清浅藏的太深,在人前不显山不露水?

……

翌日,丞相府篱园。

林清浅亲手做了莲子羹送来给顾长庚,顾长庚尝了一口,外头就传来沈斐的嗓音。

“长庚,我来了!我听顾伯说,清浅一早也在你院中。”

一点都不见外的沈斐进屋,一屁股在凳子坐下。

林清浅点点头,道:“我给祖母熬了些莲子羹,也给长庚哥哥送些来,你怎么一早也过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

“找我?”

沈斐点头如捣葱,一双眼睛闪烁着好奇光芒,道:“清浅,你快与我说说,昨日的曲谱,到底是哪位高人给你的?”

林清浅叹息一声,道:“并未有什么高人。”

“怎么可能,那你这曲谱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在街上捡来的?”

林清浅挑了挑眉,道:“不错,正是从街上捡来的。”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沈斐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林清浅道:“真的,不信你问长庚哥哥,我捡到曲谱时,他也在。”

沈斐立刻问道:“长庚,清浅说的可是真的?你亲眼所见,曲谱是她在街上捡的?”

顾长庚抬了下眼皮,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道:“嗯,我亲眼所见。”

“我……为何我就没清浅这般好运气,不过在闲来无事在街上走走,竟都能捡到曲谱!”沈斐不满地嚷嚷道。

林清浅轻笑出声,打趣道:“日后你上街,眼睛记得多往地上看,我平日里走路,都是低着头的。”

“行!下回听你的。”

顾长庚压下弯起的唇角,道:“沈世子今日前来,仅仅是为了关于曲谱的事?”

“对了!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沈斐对外门喊道:“随风,拿进来吧。”

随风将一架秦筝拿进来放下。

沈斐道:“我记得平阳侯府放着一架上好的秦筝,是我爹好友相赠,昨日见清浅弹了一曲后,便想起来了,索性拿来给她平日用,否则放在平阳侯府,这秦筝也只能在库房不见天日。”

林清浅下意识嘀咕了一句,“又是送秦筝的……”

顾长庚听得一字不差,眉宇微蹙,“又是送的秦筝的?还有谁送秦筝给你?”

林清浅猛地回神,笑着打哈哈道:“没,没谁……”察觉到顾长庚凝目望着她,林清浅别开脸,转移话题:“这秦筝看着像是上好的,多谢沈世子了。”

沈斐道:“清浅你跟我无须客气,来,试试吧。”

“好。”

林清浅随手弹了几个音,音色悦耳华丽,确实为一架好的秦筝,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想在现代时,她见到好的古筝,只能羡慕不已的看的眼睛发直,连摸一摸都不行。

“清浅你弹一次你昨日在御花园弹的曲子,我想再听听。”

林清浅心情好,大方地道:“好,我现在弹。”

望着兴味盎然,交谈甚欢的两人,顾长庚抿紧了唇角,清秀俊美的脸上似有些不悦。

第118章 与苏映雪喝酒

沈斐在篱园待了一个时辰。

顾长庚扫了他一眼,语气暗藏一丝嫌弃地道:“沈世子,你该回府了。”

“不急不急,我再听清浅弹几首曲子,再回去也不迟,从前我不是没听人弹过秦筝,可清浅弹的曲子都很新颖,我从未听过。”

林清浅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可都是二十一世纪流行与古风结合的曲风,你能听过才怪。

“清浅的手指都红了,今日沈世子还是先请回吧。”

沈斐一看,果真如顾长庚所说。

他幽幽地道:“只能下次再听这般天籁之音,不过清浅你也真是,手都红了,为何不与我说,若我知道,定不会再让你弹的。”

林清浅刚想脱口一句,没关系,顾长庚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沈世子眼瞎吗?不会自己看?”

沈斐:“……”

他一时还真不曾去留意这些细节。

沈斐走了。

林清浅喝了半壶的茶,跟沈斐这话唠一起,话从未断过,自然会渴。

顾长庚合上手中书籍,冷不防地说一句:“日后沈世子来篱园,你便先回去。”

林清浅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何?”

“你忘了上次在平阳侯府落水的事,你是女子,男女有别,与沈世子走的太近,对你名声有损。”

林清浅听完,忍俊不禁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长庚拧着眉头,“为何要笑?”

林清浅打趣道:“长庚哥哥方才端正严肃的样子,活像是在教导女儿的父亲,我这才忍不住笑的。”

“长兄如父,别把兄长的话不当一回事。”

林清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应道:“是是是……长庚哥哥的话,我定会听的,日后沈世子来篱园,我便不过来了,若是不巧碰上,我立马回柳园。”

顾长庚点点头,满意的“嗯”了声。

……

又过了两日。

林清浅一直忐忑秦子灏会命人将秦筝送来丞相府给她,若是如此,她小命还不整日被林清芜和徐氏惦记上。

所幸两日都未曾有动静,林清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林清浅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发呆,忽地,春夏进来了,道:“小姐,苏小姐来了,你可要去见她?”

“苏映雪?”

“不错,正是苏映雪小姐。”

林清浅眼睛一亮,道:“快,将苏小姐请进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不到一刻钟,苏映雪跟在春夏身后进了卧房。

林清浅笑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苏映雪眉梢微挑,道:“我苏映雪向来说到做到,说了来找你陪我喝酒,自然会来!”

林清浅上下打量起了苏映雪,问道:“那你的酒呢?可有带来?”

苏映雪侧首对身后丫鬟道:“小翠,我命你带来的食盒呢?”

小翠上前一步,将食盒提到面前:“小姐,奴婢按照你说的,带来了。”

“嗯,将食盒放到桌上,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们自会开口喊你们。”

春夏朝林清浅看去,见她点点头,才和小翠行了礼,退出卧房外守候。

苏映雪将食盒打开,里面装着几小罐的酒。

“这几罐酒可都是上好的酒,平日里我舍不得喝,今日为了你,可全都带出来,你这可有酒杯?为我们成为挚友,我与你干一杯!”

“酒杯没有,用茶杯如何?”

苏映雪道:“没关系,茶杯就茶杯,喝个酒,何须那么多讲究。”

两人坐下,苏映雪倒了两杯酒,举起一杯,爽朗地道:“来,干了这杯酒,日后我们便是最好朋友,有人欺负你,我定会帮着你,凡是有好事,也第一个想着你!”

林清浅找回在现代与好友张依云喝啤酒的感觉,也豪迈的举起杯,“好,来,干了这杯酒,我们从今往后便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朋友!”

“干!”

苏映雪碰了碰林清浅的杯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清浅也想一口喝光,殊不知,酒一入喉,是十分烈的酒,喉咙火辣辣的,呛的她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苏映雪赶忙倒了杯清茶给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忘了,你应该与我不一样,你从未喝过酒,应当喝不了烈酒,我带了果酒来,让你喝果酒才对的。”

咳嗽了一会儿,林清浅缓了过来,拉苏映雪坐下,道:“没关系,我一时没留意,被呛到而已。”

“总之你别喝了,喝果酒吧,味道甜甜的,你应当会喜欢。”

林清浅喝了口苏映雪重新倒给她的果酒。

“是梅子酒,好喝。”

苏映雪道:“不错,是我娘亲自酿的梅子酒,很好喝的,不过这酒后劲大,你没喝过酒,还是少喝些。”

可甜甜的梅子酒,林清浅很喜欢,苏映雪话音落下,她已经喝完一杯,又开始倒第二杯。

“你娘竟会酿酒?你经常喝酒?你爹和你娘知道吗?”

“自然知道!我娘与我爹相识,便是在酒馆,我娘是江湖儿女,从小便跟着外公闯荡江湖,直到遇上我爹,与他成亲,这才在京都安定下来。”

“原来如此,那你性子,一定与你娘十分像。”

苏映雪笑吟吟地道:“你猜的真准,我爹常说我与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清浅想,难怪苏映雪会性格大咧咧,爽朗豪迈的。

林清浅好奇地问道:“那你有时为何截然不同,你有时明明是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

苏映雪顿时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脸,道:“怨我爹,怕再过两年,我及笄后,无人敢上门提亲,下了死命令,若是在外头是疯丫头样子,他就不认我这亲闺女。”

“你爹多虑了,不会的。”

苏映雪满不在乎摆了摆手,搭上林清浅肩头,道:“我不在乎,不过你唯一不会嫌弃我性子的人,所以我要和你当朋友!”

林清浅大约明白,其他千金小姐,定不愿与苏映雪来往的。

“嗯,我也是!也想和你当朋友!”

两人聊了整整一下午,苏映雪喝的尽兴,聊的也尽兴,傍晚才从丞相府离开。

林清浅拍了拍微红的脸颊,脑袋有点昏沉,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过喝了一点果酒,应当不会醉,走吧,还说好今日去篱园找长庚哥哥的……”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长庚,准备好迎接我们醉酒的清浅小可爱了吗?^_^

第119章 林清浅醉酒

篱园。

林清浅一来,顾伯如往常地道:“三小姐,少爷正在卧房看书,你直接进去找他便可。”

“好,多谢顾伯,我先进去了。”

顾伯见林清浅脚步有些飘忽,还疑惑了片刻,但也未多想。

顾长庚专心看书,忽地听闻脚步声响起,抬眸看是林清浅来了。

“来了。”

林清浅眉头微皱,觉得脑袋更昏沉了,难受的轻声道:“嗯……”

顾长庚察觉到异样,仔细看了看她,道:“脸为何那么红?身体不适?”

林清浅动作略微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很红吗?我没有身体不适,就是……脑袋有点沉沉的……”

林清浅往前走,身形一晃,差些没摔倒,幸亏顾长庚眼疾手快扔下手中收集,跑来扶住了她。

闻到林清浅身上淡淡的酒香,顾长庚板着脸,温怒道:“你为何会喝酒?”

“喝酒?”林清浅傻呵呵一笑,道:“没有呀,我没有喝酒,今日映雪过来,我们聊的很投机,我就喝了一点点梅子酒,这是果酒,喝不醉,喝不醉……”

顾长庚脸色别提多难看,想教训两句,可眼前林清浅醉醺醺状态,怕是教训了,也听不进去。

“等你醒了再教训你。”

顾长庚将人扶到软塌,让含糊不清不知嘟囔什么的林清浅躺下,见她不安分想坐起来,他沉声警告道:“躺下,不许乱动。”

喝酒醉的林清浅很识相,乖乖躺好不动。

顾长庚道:“我去让顾伯做一碗醒酒汤,等下喝了,回你院中歇息。”

林清浅眼神湿漉漉的,点点头,嗓音软软地道:“好,听长庚哥哥的。”

此时的她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咪。

顾长庚情不自禁拍了拍她脑袋,拿起放在软塌上薄被给她盖上,这才转身出了卧房。

怕林清浅难受,顾长庚在小厨房等顾伯做好醒酒汤,立刻端着回来。

卧房外,春夏从顾长庚带回醒酒汤猜到林清浅醉了,道:“顾公子,奴婢来给小姐喂醒酒汤吧。”

“不用,清浅不像醉的厉害,她自己能喝。”

“是,那奴婢在外守候,若小姐需要人侍候,顾公子再叫奴婢。”

“嗯。”

顾长庚端着醒酒汤进了卧房,林清浅躺在软塌上紧闭双眸,小脸泛红,抿着嘴,还时不时在嘀咕着什么。

他将醒酒汤放下,轻声喊道:“清浅,醒醒,醒醒……起来将醒酒汤喝了。”

林清浅睁开眼眸,不哭不闹,坐了起来,张开嘴巴,道:“啊……”

顾长庚怔了怔,半晌才明白林清浅的意思,他道:“自己喝。”

林清浅撅着小嘴,“不行!要长庚哥哥,喂,啊……”

顾长庚无可奈何,只能动作僵硬的拿勺子给林清浅喂醒酒汤。

她十分乖巧,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这般软萌的模样,倒让顾长庚心里有火都发不出来。

喂下一碗醒酒汤,林清浅小身躯又倒回了软塌上,抱着薄被,脸颊蹭了蹭薄被,昏昏欲睡的样子。

顾长庚无奈地道:“清浅,起来,回你房里休息。”

“不要……”

“听话,起来,我让春夏带你回去。”

林清浅眉头死死皱着,委屈的快要哭的神情望着顾长庚。

“我不要……我难受,我要睡觉!”

顾长庚拿林清浅没办法,瞥见窗外天色刚暗,便想,让她在软塌上小睡片刻,等她酒劲缓过来,再让春夏带她回柳园。

“好,你小睡一会儿,等等再让春夏送你回去。”

没人吵她,林清浅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顾长庚长吁一口气,只好拿起书籍,坐在软塌的另一头坐下,心不在焉的翻阅。

心想,待林清浅醒来,他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竟会喝酒,还喝醉了,说出去成什么样子。

过了两刻钟,紧闭眼眸的林清浅忽地睁开了。

顾长庚察觉到,侧首望她,问道:“酒醒了?”

林清浅转头看他,不言不语。

“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林清柔仍是不发一语。

顾长庚心中疑惑不已,正欲开口再问,她终于有了动作,竟直接钻进了他怀里。

怀中柔软的小身躯,顾长庚耳根泛红,慌乱地呵斥道:“清浅!下去,像什么样子!”

林清浅像是听不见顾长庚的话,纤细手臂死死抱着他脖颈,脸埋在他肩头上,蹭来蹭去的,活像一只想讨主人欢心的粘人小猫。

“清浅!别闹,从我身上下去,听到没有!”

林清浅不满的哼唧两声,脸埋在他脖颈处,不愿松手。

顾长庚急的额头冒汗,脸都红了,想用力将林清浅扯开,又怕力气太大伤了她。

“清浅,不许闹了,听到没有!”

林清浅当然听不到,小手得寸进尺的将他玉簪抽掉,拿掉他束发的玉冠,一头柔软的黑发披散下来。

她轻笑一声,将黑发抓在手心,道:“软软的,真好玩……”

纤细手指穿过发间,林清浅玩的兴起,顾长庚却死死板着俊美的脸,面色涨红,浑身僵硬不敢动。

林清浅还在他身上乱供,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心一狠,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纤细的手腕,强行将人从身上扯下去。

将林清浅放在软塌上,顾长庚像被火烫似的,迅速从软塌离开。

退至三尺之外,顾长庚黑发披散,衣衫不整,呼吸凌乱而急促,瞳孔睁大,错愕、惊慌,不知所措定在那。

床榻的上林清浅四处摸索了两下,见方才“好玩的东西”不见了,不满的撇了撇嘴,哼唧两声,趴在软塌上,又闭上了眼睛。

顾长庚咽了咽口水,微磕眼眸,平复自己混乱思绪,片刻,将自己凌乱衣衫整理一番,打开门,对春夏道:“你将进来将清浅带回去。”

春夏疑惑望着顾长庚,半晌,才回神道:“是,顾少爷,奴婢这就将小姐带回去。”

方才她觉得顾公子脸色很难看?是她看错了?

……

翌日清晨。

林清浅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脑袋昏沉,不舒服的捏了捏太阳穴,脑海一片空白。

“小姐,你醒了。”

林清浅转头看向秋冬,问道:“我昨日不是去篱园找长庚哥哥了吗?怎么回来的?我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

给读者的话:

这这这……算不算吧男主给调戏了?(*^▽^*)

第120章 下不为例

“小姐到篱园,与苏小姐一同喝下的果酒,酒劲就上来了,醉的不省人事,是春夏将你背回来的。”秋冬如实道。

林清浅不曾想到,苏映雪说酒的后劲大,这事是真的。

她认真的回想了半晌,到篱园后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林清浅略微忐忑地问道:“我喝醉后,可有做些什么?”

在现代,据好友张依云说,她酒品实在不可恭维,可怎么个实在不敢恭维法,她却从未说过。

“这……奴婢不知,是春夏背你回来,小姐还是找春夏问问吧?”

话音一落,春夏正巧打水进来给林清浅洗漱,秋冬道:“春夏,你来的正好,小姐有话要问你。”

春夏将木盆放下,道:“小姐,你有何事要问?”

“我……昨日到篱园后,可有做出什么不好的言行举止?”

“不好的言行举止?”

春夏满脸疑惑,道:“小姐到篱园进了顾公子的房间,没多久,顾公子便命顾伯煮了醒酒汤,奴婢本想给小姐喂醒酒汤,可顾公子说,小姐不像是醉的太厉害,能自己喝,便没让奴婢进去侍候。”

林清浅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呢?没有其他了?”

春夏垂眸认真回想一遍:“并未有其他了……”猛地一个激灵,她道:“对了,顾公子让我带小姐回柳园时,脸色挺难看的,奴婢许久不曾见到顾公子冷着脸,上次见到,还是从前小姐欺负顾公子的时候。”

等等!

顾长庚冷着脸?

所以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惹顾长庚不高兴?!

是喝酒醉,指着他鼻子骂?还是因偶尔会梦到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对他心生不满,借着醉意叫嚣要以牙还牙?

想着想着,林清浅后背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依稀觉得自己项上人头要不保。

可即使她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出一丁点事关昨晚的记忆。

“快,给我洗漱梳妆,然后去篱园。”

“好,秋冬姐姐替小姐洗漱梳妆,奴婢下去备早膳。”

“不用备早膳了,我先去篱园。”

春夏拧着眉头,“小姐连早膳都不用便去篱园?如此着急过去?”

林清浅道:“嗯,有急事。”

事关她小命的急事!

林清浅到了篱园,心里打鼓,特别见顾长庚静坐于案台前,不言不语的练字,她更加忐忑。

试探地喊了一声,“长庚哥哥?”

顾长庚冷淡的道:“嗯。”

林清浅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地问道:“昨日我到篱园后,我……我可有做什么事惹长庚哥哥生气吗?”

顾长庚执笔的手微顿片刻,沉声道:“没有。”

如此冷漠两个字,林清浅越发确定,自己定是做了何事惹顾长庚不悦。

她踱步走到他身旁,趴在案台上,冲他可怜兮兮眨巴下眼睛,“我昨日未曾想到,一两杯果酒后劲如此大,到了篱园后的事,我一概都想不起来,若我做了什么事惹长庚哥哥生气,长庚哥哥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顾长庚抬眸看向林清浅,“昨日之事,你全然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顾长庚抿紧了唇角,眼神晦暗不明,林清浅抓摸不透他的心思,心里越慌。

“长庚哥哥……昨日,我……骂你了吗?”

“没有。”

“那我是做了何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顾长庚仍板着脸,林清浅都快急哭了。

顾长庚敛下自己情绪,淡淡地道:“你昨日来篱园后,便躺在软塌上醉的不省人事,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举。”

“真的?”

“嗯,真的。”

林清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抚了抚胸口,小声嘀咕道:“幸好,幸好……我还以为我发酒疯得把你给得罪……”

“但是……”

林清浅的心咯噔了一下,“长庚哥哥,但是什么?”

顾长庚睨了她一眼,神情严肃,道:“若下次再敢喝酒,便罚你将诗经抄写十遍!”

林清浅竖起手指,小脸表情诚恳,道:“我日后一定不喝了,我保证!”

就算要喝,她必须得离顾长庚远远的才敢喝,否则一发酒疯,不小心惹怒了他,她日后还不得小命不保。

顾长庚脸色缓了缓,终于不再板着,道:“知道便好,此次下不为例。”

……

又过了半月。

丞相府上下忙于准备不久后林清芜的及笄礼,林清浅没人寻她麻烦,她倒也落的清闲,每日前往顾长庚院子里走走,平日在自己院子弹弹秦筝。

日子倒也惬意。

明园。

林清柔与温氏正在用早膳。

温氏望着性子越发阴沉的林清柔,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道:“清柔,你去幽兰苑向你祖母服个软,相信她定会解除你的禁足。”

林清柔“啪”一声将筷子摔在地上,怒声道:“我不去!我为何要去,那件事我本就没错,祖母偏心,明明大姐也帮着贾柳儿,为何祖母丝毫不曾怪罪大姐,不就因大姐是嫡女,马上成为三皇子妃,而我则是无足轻重的庶女吗!”

“清柔,你……”

望着满心怨恨的林清柔,温氏一时不知从何与她说起。

自古以来,无论皇家官家,都是以嫡为尊,这是上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为何她就不能接受?

正欲开口劝林清柔,才一张口,温氏就觉得犯恶心,捂着嘴一阵干呕。

林清柔吓得一怔,连忙给温氏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担心问道:“娘,你可是身体不适?”

温氏脸色泛白,喝了口水,将恶心的不适感压下去,猛地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低头望着自己腹部。

林清柔见她似很不对劲,心下一急,对外喊道:“香兰,快,去将大夫请来,我娘身体不适,让大夫快些过来……”

温氏连忙拉住了她,道:“清柔,娘没事,不用请大夫。”

林清柔担忧的望着温氏,“娘方才分明很不舒服,还是将大夫请来瞧一瞧较为妥当。”

香兰站在门口,一时如何是好,便问道:“三夫人,小姐,奴婢是否要去请大夫?”

温氏摆了摆手,示意香兰退下。

香兰退出去,将门合上。

温氏对担忧的林清柔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娘,娘的月事迟了好几日,如今又这般反应,可能是……有孕了。”

第121章 林清柔怒不可遏

林清柔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娘,你说……你有孕了?”

“娘也不太确定,不过与先前怀你时的反应,很相似,加上月事推迟,应当是有孕了。”

林清柔面上一喜,握住温氏的手,道:“那更应该让大夫来为你把脉,若是真的有孕了,父亲和祖母定会很高兴!”

温氏皱眉,道:“清柔,暂且不能请大夫。”

“为何?”

“就算娘有孕了,如今胎儿月份不过月余,尚未稳定,我们需等胎儿足足三月后,稳定下来,再告知你父亲和祖母,在此之前,切勿声张出去。”

“娘,既有了身孕,告知父亲、祖母,请来大夫为你调养身子,不好吗?”

温氏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道:“不可,清柔,这府中并非没有妾室怀上孩子,却鲜少有人能生下来,这绝非偶然之事,你懂吗?”

林清柔思索片刻,“你是怕徐氏会对你的孩子……”

“清柔,有些事知道便好,无须说出来。”

林清柔仍是不解:“娘!只要你告知了父亲和祖母,我们再小心谨慎些,定不会有事的!”

只有林清柔清楚,她多需要温氏这个孩子来为自己扳回一城,这阵子里,她受够了府中下人的冷嘲热讽,还有林清浅的趾高气扬!

温氏抚着腹部,坚定地道:“此事必须听我的,在孩子还未足三月之前,决不能声张出去!”

林清柔无可奈何,敛下心中不满,道:“是,娘,清柔知道了。”

林清柔走了。

温氏望着她身影,轻叹了一声,她何尝不懂林清柔的迫切,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需保住这肚子里的孩子。

接连五日,温氏持续干呕,食欲不振,让她更加确定自己怀有身孕,从衣食住行都越发小心谨慎。

……

“清柔,娘今日去见了老夫人,跟她说起你,说你已经知错,老夫人说你无须再禁足。”温氏拿了一个荷包放在林清柔手中,浅笑道:“这是银两,你拿着,在府中许久不曾外出了,带着香兰一起到外面逛逛,买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儿回来。”

林清柔道:“罢了,我也不想出去,银子,娘还是留着吧。”

“清柔,带香兰出去走走,正巧娘有点想吃麟祥街上的蜜饯,你回来时,给娘带些回府。”

林清柔迟疑片刻,道:“嗯,那我听娘的。”

见林清柔带着香兰出府,温氏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她知林清柔近日心情不好,总是闷闷不乐,让她出府散散心,应当会好些吧。

如温氏所想,林清柔出府一趟后,心情上不少,买了许多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儿,和温氏要吃的蜜饯回府。

林清柔从马车下来,对香兰叮嘱道:“将马车里的东西拿下来,小心些,这些物件里有一个玉镯,我十分喜欢,别摔坏了。”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林清柔与香兰府里走,才进丞相府大门,便听到身后百合的声音。

百合叮嘱道:“你们都小心些,这是夫人置办给大小姐的物件,样样都金贵的很,弄坏了,拿你们贱命都赔不起。”

忽地,搬东西的小厮停住了脚步,百合不满地道:“怎么停下来了?都手脚麻利些,赶紧将这些东西送到大小姐院中。”

“百合姐,四小姐在前面。”一名小厮小声地道。

林清柔故意放慢脚步,走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百合皱了皱眉,算是看出来,林清柔是故意的。

百合行至前面,道:“四小姐,能否让一让?这些物件都奴婢急着送到大小姐院中的。”

林清柔睨了她一眼,冷声道:“百合,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可也不是一名下人,如今竟敢让主子来给你让道?怎么?要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四小姐,奴婢不敢,只是这些物件可都是大小姐及笄礼上需用到的,实在耽误不得,急着要送往大小姐院中。”

林清柔冷冷一笑,索性站住不走,道:“本小姐走的有些累了,就在这歇歇再走吧。”

“四小姐!”

百合咬了咬牙,着实见不得林清柔得意的样子。

百合道:“奴婢是奉夫人之命,需尽快将这些物件送至大小姐院中,请四小姐让开。”

“我若不让,你一个下人,你能如何?”

“如此,百合只好得罪了。”

百合回头对抬着木箱的小厮道:“走吧,我们下人都是奉夫人之命,若不小心磕着碰着四小姐,也只能请四小姐见谅了。”

林清柔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她不信这些下人敢拿她如何!

百合确实不敢伤了林清柔,领着几名抬着木箱小厮朝香兰那边走,硬生生挤过去,百合暗下用力推了一把香兰。

香兰身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提着的东西,乱七八糟都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玉镯被摔成了两段,静静躺在地面上。

香兰脸都吓白了,连忙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是百合她推奴婢一把,奴婢才不小心把玉镯给摔了的。”

林清柔怒不可遏,“百合!你好大的胆子!”

百合面对林清柔怒意,并未惧怕,神情淡淡地道:“奴婢方才便说了,让四小姐让开些,否则磕着碰着,只能请四小姐见谅。”

“百合!今日你推倒我丫鬟,摔了我的玉镯,一个小小的下人,竟敢如此可恶,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打她!”

百合是徐氏贴身丫鬟,自是无人敢上前掌她的嘴。

百合敛下眼底鄙夷,道:“四小姐,奴婢是夫人的丫鬟,奴婢犯错了自有夫人惩罚,若四小姐想惩罚奴婢,恐怕得先问过夫人。”

“你拿母亲威胁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如实禀告四小姐。”

林清柔气得脸色铁青,怒瞪着百合,气得肩头发颤。

百合屈膝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还需急着将完成夫人的吩咐,四小姐,奴婢先走了。”

百合带着抬着木箱小厮离去。

躲在远处凑热闹的丫鬟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四小姐真是掂量不清楚自己在府中的身份,大小姐马上要成为三皇子妃,三小姐有老夫人宠爱着,她竟还不知收敛,处处针对他人。”

“可不是,听说今日老夫人才取消四小姐禁足,这又得罪了夫人,怕是又要被禁足了吧……”

第122章 温氏有孕了?

林清柔因为怒意,面容略微狰狞,大声吼道:“滚!你们这下贱的东西,敢说本小姐闲话,信不信我立马将你们舌头拔下来喂狗!”

远处凑看热闹的丫鬟,赶紧散了,但心里对林清柔十分不屑。

林清柔怒容满面站着,香兰忐忑地问道:“小姐,奴婢将东西都捡起来了,我们回明园吗?”

林清柔狠狠瞪了她一眼,动手将香兰捡起来的东西全丢在地上,怒声道:“滚!谁让你捡了!不要了,全部丢掉,本小姐才不要摔烂的东西!”

被盛怒下的林清柔狠狠打了两巴掌,香兰吓得微微颤颤的跪下来。

“小姐息怒,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求小姐饶了奴婢……”

林清柔打了香兰好几巴掌才停下,眼里满是怨恨。

“等着!你们这攀炎附势的下贱东西,我要你们好看!”

林清柔怒气冲冲回了明园,连温氏都不见,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晚。

翌日一早。

林清柔忽地拉开房门,冲门外的香兰道:“进来,替我洗漱梳妆,我去景兰苑给祖母请安。”

香兰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打水。”

林清柔到了景兰苑,张嬷嬷进去通报。

片刻,张嬷嬷出来了,道:“四小姐,老夫人让你进去。”

林清柔进去了,才知林清浅也在。

“清浅你这丫头,就知道讨祖母开心。”

“清浅才没有讨祖母开心,是实话实说,祖母今日穿这身衣裳真好看,显得都年轻了不少,若清浅与祖母一同出去,旁人不知道的瞧了,都不会以为我们是祖孙,肯定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老夫人笑眯了眼,“哈哈哈,你这丫头,嘴甜的掺了蜜糖似的……”

林清浅想:女人嘛,很简单,只需你拼命夸她,便能讨她开心。

林清柔见老夫人言行十分宠溺林清浅,心中极度不满,但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她收敛起了自己情绪。

上前行了一礼,林清柔喊道:“祖母。”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嗯。”

被冷淡相待,林清柔也不恼,乖巧地道:“今日清柔特意下厨做了桂花糕带来给祖母,祖母可要尝尝?看看是否还是您喜欢的味道?”

或是想起从前林清柔时常给自己下厨做桂花糕,老夫人态度缓和了些,淡淡地道:“我方才与清浅用了早膳,如今还吃不下,你让张嬷嬷先拿下去吧。”

“是,祖母。”

张嬷嬷将林清柔带来的桂花糕拿走,老夫人又道:“坐下吧。”

“多谢祖母。”

林清浅不动声色打量起林清柔,三番两次对她下黑手,她自然得堤防着点。

可在老夫人面前,林清浅是温柔善良的人设,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林清浅主动笑容灿烂地道:“四妹,好些日子不见,前阵子听闻你身体不适,三姐很担心,可好些了?”

林清柔回道:“劳三姐挂念,前阵子不小心染了风寒,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三姐便放心了。”

老夫人似不愿林清浅与林清柔过多接触,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清柔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林清柔迟疑了一瞬,才道:“清柔今日来,是想请祖母为我娘请大夫的。”

“为你娘请大夫?你娘身体不适?”

林清柔担忧的点点头,道:“娘近几日来胃口不好,吃东西经常反胃,嗜睡……我有些担心,便想请祖母请来大夫为娘她看看。”

林清浅下意识想到,温氏有孕了?

不止林清浅如此想,老夫人表情也变了,语气激动地问道:“真的?你娘近几日来可都是如此?可还有其他反应?”

林清柔故作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不过今日好像听娘说起,她月事迟了好几日。”

“胃口不好,反胃嗜睡,还有月事迟了,老夫人,这三夫人会不会是有了身孕啊?”张嬷嬷表情震惊地说道。

老夫人面上掩不住的喜色,激动地道:“去!快命人去将大夫请来。”

张嬷嬷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想着温氏怀有身孕,高兴不已,按捺不住等大夫过来,便道:“走,我们先去明园看看。”

林清浅若有所思,也跟着一同过去。

明园。

温氏的卧房,丫鬟急匆匆的进来,禀道:“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过来了?”

“是的。”

温氏疑惑不已,老夫人为何会突然过来,难道是她有孕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

不等温氏想明白其中缘由,老夫人等人已经进了门,温氏只好起身行礼,“娘,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连忙扶住温氏,笑道:“无须行礼,来,你先坐下,坐下再慢慢说。”

“娘,使不得,应是妾身扶您坐下才是。”

“如今无须管这些礼数,你肚子里说不准怀着我们林家的骨肉呢,快坐下,小心些。”

温氏下意识朝林清柔看去,她心虚的低下头,温氏心中顿时明了,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温氏不自然的笑了笑,“娘,您拿妾身开什么玩笑?妾身未怀有身孕,肚子里怎会有林家的骨肉。”

老夫人责备地道:“你都是当过娘的人,为何不曾想到,你近几日胃口不好,嗜睡,还有月事来迟,这都是有孕的征兆。”

温氏脸上的笑彻底僵住,“这都是清柔与您说的?”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道:“不错,还多亏了清柔这孩子,她担心你,想着你这几日身体不适,前去景兰苑让我为你请大夫,我这一问,才知我们林家又要添丁了。”

“娘,您莫要听清柔乱说,兴许是妾身吃错什么东西而已。”

“没关系,大夫一看便知道。”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命人去请的大夫呢?为何还不来?”

话音一落,张嬷嬷领着急匆匆赶来的大夫进了屋里。

“老夫人,大夫来了。”

“来让大夫来为三夫人把脉。”

“是。”

在场的人纷纷让开,大夫取出脉枕,道:“三夫人,请将手给老夫,老夫为你诊脉。”

温氏将手放到脉枕上,大夫专心致志为她诊脉,待他收回手,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可是有身孕了?”

第123章 温氏有孕

大夫拱手道:“恭喜,三夫人这是喜脉,脉象显示,胎儿已有月余了。”

老夫人激动不已,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林家总算又多了一个血脉,若是再能生下男孩,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温氏脸上挂着笑,笑容略微僵硬。

老夫人对大夫吩咐道:“大夫,可需要些什么安胎药,或是补品,你尽管开,只要对我孙儿好的,多珍贵的补品药材都无所谓。”

“三夫人身子有些虚弱,养胎期间需小心,老夫给三夫人开几幅安胎的药方吧。”

“好,有劳大夫了。”

大夫开了药方后,老夫人赏了大夫,让张嬷嬷跟随他前去抓药。

老夫人握着温氏的手,笑眯眯地道:“你如今有了身孕,需好好歇息,需要什么,尽管跟福管家说,平日里也小心些走动,知道了吗?”

“娘,妾身知道了。”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门外的小厮道:“来人,快去宫门口等着相爷,相爷一下朝,让他立马回来。”

小厮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又细细的叮嘱了温氏好几句,转而对林清柔道:“清柔,你娘怀了身孕,你需多陪陪她,知道了吗?”

林清柔乖巧地道:“是,祖母,清柔知晓的,定会照顾娘和她腹中的弟弟或妹妹。”

接下来,老夫人又是大手一挥,赏了许多补品药材、锦缎和首饰,这才带着林清浅离开。

一路上,老夫人高兴的连连跟林清浅说道:“清浅你说,若是你三姨娘能生下一名男丁多好,我们林家三代单传,若能人丁兴旺些,我死也能瞑目,也有脸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了。”

林清浅道:“祖母,你请放心,三姨娘定能为我们林家添新丁的。”

明园。

老夫人一走,温氏脸就阴沉了下来,对香兰道:“所有人出去,将门关上!”

“是,夫人。”

香兰与其他几名丫鬟带上门出去了。

温氏怒声道:“清柔!娘是如何跟你说的,在胎儿未满三月前,切勿声张出去,你到底为何不听娘的话!”

林清柔抿紧了嘴唇,不满地道:“娘有了身孕,告知祖母不好吗?祖母很高兴,还赏了如此多东西给我们,在府中,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还敢不敢小看了我们!”

“你!”

温氏气得脸都白了,“为了争这口气,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事!”

她背地里花了多大功夫才怀上的孩子,因为要争这口气,会被她害了,知道吗!

林清柔敛下眼眸,心中仍是不满,道:“娘就是太畏手畏脚,才会被徐氏骑到头上欺负,如今你怀了身孕,我不信她敢对娘下手!”

温氏失望的摇了摇头,“清柔,你还小,你不懂这后宅争斗一点不比皇宫内院尔虞我诈少……今日之事,责罚你也无用了,罢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乏了,想歇息一会儿。”

“是,娘好好歇息,清柔先退下。”

林清柔转身离去,心想:若不是娘整日瞻前顾后,胆小懦弱,她在丞相府中何至于连下人都能骑到她头上来。

温氏揉着涨疼的额角,侍候她的郑嬷嬷安慰道:“夫人,你别动怒,小姐她年岁尚小,尚未懂事而已。”

温氏苦笑道:“清柔这孩子,一贯爱争强斗胜,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甚至不懂为他人着想,我万万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竟对我的话都充耳未闻。”

“夫人,小姐她……”

郑嬷嬷还欲安慰温氏,她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无须再多说,清柔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如今说什么也迟了,只能先想办法保住孩子平安出生。”

温氏眸光微闪,对郑嬷嬷道:“你如今出府,花钱寻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进府,说是我新买的丫鬟,将她带来明园,日后我吃食,皆由她吃过再给我。”

毒银针能试出,可若是能堕胎的药,许多并不能试出,这便是最稳妥的法子。

郑嬷嬷道:“是,奴婢知道了,现在就去按夫人的吩咐去做。”

郑嬷嬷出去后,温氏眉头紧拧坐着。

她不笨,成为林琅天妾室,从她怀上林清柔差点小产,她便知道徐氏不简单。

妾室的院中都有徐氏的眼线,每当林琅天过夜后,这些眼线都会动手脚,在食物中下了药物,让人无法有孕,偶尔有妾室怀上,也会莫名其妙小产,查不出任何不对劲之处。

虽无证据,但温氏直觉告诉她,定是徐氏的手笔。

……

幽兰苑。

徐氏拿着绣架坐于软塌上刺绣,百合进来,附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方才明园传来消息,三夫人有孕了。”

徐氏面色一冷,手中的绣架被她抓的变了形。

“安排在明园的人呢?怎么回事?为何会出错!”

“回夫人,小竹说了,好几次相爷在明园过夜后,三夫人都缠着相爷,让相爷带她去书房,她没机会第一时间将避子药下到三夫人吃食中。”

徐氏冷哼了一声,“果然是狐媚子,不知羞耻,书房是相爷处理公务之处,竟也敢跟着去。”

“夫人,那现在是如何?要让小竹找机会把三夫人的孩子……”

徐氏打断了百合的话,道:“老夫人知道了?”

“是的。”

“相爷呢?也知道了?”

“不错,老夫人派了小厮到宫门等相爷下朝,相爷得知后立马赶了回来,如今正在明园中陪着三夫人。”

徐氏眼神越发阴冷,冷嗤一声,道:“命人在库房取些上好的补品和锦缎首饰送到明园去。”

百合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可要在这些东西里面动手脚?”

“无须,将东西送过去便可。”

百合转摸不透徐氏的心思,道:“那夫人的意思是?任由三夫人生下这个孩子?”

徐氏阴测测的一笑,道:“怀胎十月,十月之久,不愁没时间动手,再说了……”徐氏顿了顿,唇角扬起,“你不觉让一个人充满希望,以为自己能飞上天当凤凰,待她飞至半空中,再让她狠狠摔回地地面,让她彻底绝望,这会更有趣吗?”

第124章 查不出刺青图案的任何蛛丝马迹

百合恍然大悟的神情,“是,夫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去库房挑些东西送到明园给三夫人。”

“嗯,下去吧。”

百合退下,徐氏端坐于软塌下上,眼眸微垂,脸上的阴沉尚未褪下。

哼!就暂且先让温氏这贱人得意几日,若不是林清芜的及笄礼即将到了,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她决不会容温氏肚子的孩子一日!

……

明园。

送走了林琅天后,郑嬷嬷道:“夫人,方才幽兰苑送了些补品等东西过来,可要收下?”

“自然要收下,否则岂不是让人落下话柄,收下后全部放到库房里,日后只需是幽兰苑送来的东西,全部放在库房里,不许给我用。”

温氏不用想,便知徐氏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郑嬷嬷道:“是,奴婢知道了。”

……

温氏有了身孕,这丞相府里的人喜忧掺半,而不在这两者之间的,大约只有两人,一个是林清浅,一个便是顾长庚。

林清浅细细回想过,书中并未说温氏生下林清柔以外的孩子,因此这个孩子多半是保不准。

至于为何没出现,林清浅想,因大部分剧情展开都是女主楚灵云来后才开始的,因此前期温氏这种配角怀有了身孕又小产,无关紧要的剧情,不写也是正常。

林清浅百无聊赖托着下巴,望着院子中认真练剑的顾长庚。

身姿飘逸,相貌俊美,清冷出尘的气质,不失为一副赏心悦目的好风景。

顾长庚练了一阵子,便收起剑,朝林清浅走来。

林清浅倒了杯茶地给他,“长庚哥哥喝茶。”

“嗯。”

顾长庚接过,慢条斯理的喝了下去,见林清浅一直盯着自己,便问道:“有事?”

林清浅漆黑眼珠子转了转,道:“长庚哥哥,你明日去挑花村找风爷爷,对不对?”

“嗯,明日会出府去找师父。”

“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好?三姨娘有了身孕,祖母去静心庙替她祈福,母亲则忙着替大姐准备及笄礼,大家都无暇理会我,我不在府中小半日,不会有人发觉的。”

顾长庚迟疑不语。

林清浅软着嗓音撒娇道:“长庚哥哥,你就带我一块去吧,我想风爷爷,也在府中好些日子不曾出去,都要闷死了。”

顾长庚无奈的叹息一声,轻声道:“嗯,可以带你一块过去,不过我们得快去快回,不能逗留太久。”

林清浅眉眼一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含笑意,“好,听长庚哥哥的!”

夜里。

顾长庚坐于书房看书,忽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口翻进来,行至他面前,径直的跪了下来。

“小将军。”

顾长庚道:“夜影你起来再说话,日后见我,无需行这些虚礼。”

“是,属下多谢小将军。”

夜影站起来,顾长庚问道:“你今日为何前来,可是刺青的图案查到什么了?”

夜影道:“属下无能,属下按照小将军给的图案,动用了段将军留在京都的所有势力,都未能查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意料之中的事情,顾长庚却仍是有些失望。

“你无须自责,对方能悄无声息把将军府一夜灭门,杀害父亲,定不是泛泛之辈,自然不会轻易让我们查到。”

“小将军说的是,可属下暗地里将京都中各位朝廷百官偷偷养的暗卫都查了个遍,皆不见有人身上有这个图标,若不是对方藏的太深,那可是便是……”

顾长庚迫不及待地追问:“便是什么?”

夜影眸光闪了闪,道:“属下怀疑,可能是江湖中的某些帮派,或是杀手组织,若非如今,人数众多,武功高强的暗卫,在朝廷中查不到任何一点痕迹,根本不可能。”

“可我们对江湖之事并不了解,若要查起来,也并非易事。”

顾长庚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日月阁,风清扬身为日月阁的阁主,若动用日月阁的势力去追查,想必很快便能查出。

见顾长庚沉默不语,夜影怕顾长庚失望,继而又道:“不过请小将军放心,属下等人定会竭尽全力去追查,终有一日,定会将这些人揪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顾长庚敛下自己思绪,道:“嗯,多谢,辛苦你们了。”

“小将军切勿这样,顾将军在世时,皆对我们有恩,如今追查真凶,为他报仇,是我们应当做的!”

看到顾昀仍被人尊敬惦记,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心被触动。

将军府出事后,他听过太多人忘却顾昀驰骋疆场,、捍卫国土家园,而诋毁他的。

夜影走后,顾长庚在案台前坐下,执笔将那被他刻在脑子里的刺青图案画下来,待墨迹干了之后,他叠好放入袖中,这才出了书房。

翌日一早。

篱园。

林清浅换了一身男装,兴冲冲的进了顾长庚卧房,道:“长庚哥哥,你好了吗?我们出府吧,去挑花村找风爷爷。”

顾长庚睨了一眼林清浅,一副清秀小公子的装扮,十分讨人喜欢。

林清浅见他不语,以为他疑惑风清扬既已知她女儿身,为何还要女扮男装。

她解释道:“出府在外,我觉得男装方便行事,亦不会被人认出,长庚哥哥觉得我男装不好吗?不然我回院换了再过来。”

顾长庚道:“不用换,正如你所说,出府在外,男装方便行事,不过我这身旧衣裳你穿着有些不合身了,今日回来路上,我带你去成衣店买两套吧。”

林清浅每日早晚的一碗牛乳没白喝,这段时间确实长高了不少。

她笑着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府吧。”

“嗯,走吧。”

从篱园挖的地洞出了丞相府,林清浅与顾长庚前去买了几只叫花鸡,租了一匹马,骑着马出城,径直朝桃花村赶去。

被顾长庚带着骑了两回马,林清浅是一点都不怕,还能在马背上东张西望四周的风景。

她丝毫不曾察觉,身后顾长庚身体僵硬,耳根微微泛红。

到了风清扬的篱笆小院,顾长庚“吁”一声,马停下来,顾长庚翻身下马,长臂一身,将马上的林清浅抱下来。

林清浅脚一着地,兴高采烈地冲院子里喊道:“风爷爷,我来了,我和长庚哥哥买了叫花鸡来看你了!”

第125章 有一事相求

喊了两声,院中毫无动静。

林清浅回头道:“长庚哥哥,风爷爷不在家吗?”

“不知,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正想迈步,身后传来了风清扬有气无力的声音。

“唉,我的乖徒儿……老头子我在这呢。”

回头一看,风清扬风尘仆仆,身上衣裳破破旧旧,沾满了泥土污迹,与那日在街头初见时邋遢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连忙过去,林清浅扶着他,顾长庚取下他背着的背篓。

“风爷爷,我们先进去坐下再说吧。”

“好……快进去吧,老头子我是又饿又累,你们带了叫花鸡来是不是?正好能给老头子我填填肚子。”

扶着风清扬坐下,他一口气喝光一壶茶,吃了三个叫花鸡,才舒适的长吁一口气,慢悠悠地道:“果然收了徒儿就是好,饿的时候还能吃上叫花鸡。”

林清浅递过去一块手帕让风清扬擦擦手,瞥了眼背篓里的叶子草根,不解地问道:“风爷爷,你进山是为了采药吗?你会医术?”

风清扬含糊不清的回道:“嗯……会一点雌黄之术,但不精通,桃花村的村民有个头疼脑热,老头子我懂得给开个药方,抓个药。”

“哦,原来是如此。”

寒夜若在此,一定又要将白眼翻到后脑勺去。

江湖中人人皆知风清扬武功高深,深不可测,可无人得知,风清扬医术更是了的,可他又偏偏爱钻研毒术,日月阁能安然无恙躲过朝廷追杀,便与他制作的毒药有关。

“师父进山采草,为何不带着寒夜,两人进山可互相照应,你也不必每次都弄得这般狼狈。”

风清扬摆了摆手,笑道:“这回寒夜是与为师一同进山的,不过村头李大婶儿子染了病,急需用药,我让他先行将药送过去,不过你别看寒夜个头大,可他个头大,不顶事,若非他磨磨蹭蹭,拖我后脚,我岂能如此狼狈的样子回来。”

寒夜正巧回到门口,身上衣着完好,连头发都未有半点凌乱。

听闻风清扬的话,他嘴角狠狠抽搐起来。

寒夜道:“阁主,你您老人家怕是忘了,你落入捕猎网四次,跌入草丛十次,时常走着走着掉入深坑中,都是属下将你拉上来的。”

被当面拆穿,风清扬没不好意思,笑道:“此次是失误,失误……从前我可从未如此过。”

于是寒夜又面无表情将风清扬过去进山的“丰功伟绩”一一讲述。

风清扬恼了,瞪了他一眼,道:“那还不是你跟着进山的缘故,若你不在,老头子我才不会如此!”

“上回属下未跟你老人家进山,你在山中迷路了好几日,险些饿死在山中,您还记得吗?”

风清扬板着脸,生气道:“去去去……忙你的去,见着你就烦,整日一张死人脸,还是我的乖徒儿好……”话顿住了,想起貌似顾长庚对他亦是面无表情。

他只好道:“还是我们小清浅招人喜欢……你们这两个招人嫌的家伙!”

又嫌弃了寒夜几句,寒夜“呵”了一声,扭头进屋,不想跟风清扬计较。

寒夜一走,话题总算回归正题。

“徒儿,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轻功练得如何了?”

“长庚一直按照师父吩咐在练。”

“哦,是吗?那让师父看看成果如何。”

风清扬目光落在院门口一株高大的树上,到:“施展轻功,飞到树的最上面。”

顾长庚点点头,足尖一点,借着树干停顿了几次,然后跃上树顶。

林清浅看得目瞪口呆,虽上回被风清扬带着体验一把,可再次看到轻功仍是吃惊。

顾长庚在树顶停住片刻,便一跃而下,又回到院中。

林清浅一脸崇拜地道:“长庚哥哥好厉害!”

风清扬却道:“还不到火候,继续练,待你轻功练的炉火纯青,为师再教你内功心法和剑法。”

顾长庚一双剑眉微拧,似有些不解。

林清浅同样不解地问道:“风爷爷,长庚哥哥明明很厉害了,也按你说的飞上树的最上面,你为何还说不到火候?”

风清扬笑而不语,忽地一跃而起,一口气直接跃上树的最顶端,稳稳的立于上面。

带风清扬从树上下来,笑道:“长庚,可看出什么了。”

顾长庚抿了抿唇,道:“长庚的轻功与师父还相差甚运。”

“嗯,你能明白便好。”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好奇地道:“风爷爷,你为何只教长庚哥哥轻功,不可以和剑法等其他一同练吗?”

风清扬不答反问道:“清浅丫头,你可知我年轻时,为何立志一定要苦练轻功吗?”

“为何?”

风清扬贼兮兮一笑,道:“因为轻功最为重要,是保命用的,打不过,咱们脚底抹油一溜便行。”

顾长庚:“……”

林清浅:“……”

貌似挺道理,但这当真从日月阁的阁主口中说出的吗?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风清扬见两人无语的表情,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顾长庚蓦地开口道:“师父,长庚有一事相求。”

风清扬挑了挑眉,“说吧,何事?”

在风清扬和林清浅好奇的目光下,顾长庚从宽袖中拿出一张纸,摊开放于石桌上。

“长庚想求师父查一查这个图案的来历。”

风清扬端详了一眼,疑惑地道:“这图案为师从未见过……你为何要查这个图案的来历?”

顾长庚道:“将军府被血洗当晚,我在一名黑衣人手臂上见到这种图案的刺青,血洗将军府之人必定与我父亲的死也有关,我要将这些人找出来,报仇雪恨!”

“你……怀疑这些人是江湖上某些组织,被人雇佣杀害你父亲和血洗将军府?”

“不错,如今追查真凶就只有这一条线索。”

风清扬难得面露正色,望着纸上的刺青图案沉默不语。

林清浅不由的心里一沉。

果真顾长庚一直都未曾放弃追查血洗将军府和杀害顾昀的人,若此事与林琅天有关,那日后她与顾长庚……

风清扬不发一语。

顾长庚语气微急地道:“我知日月阁素来不插手朝廷之事,师父您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也定不会用日月阁势力为我报仇,只需师父替我查出此图案的来历便可,就当……”

顾长庚蓦地跪了下来,“长庚求师父了。”

第126章 噩梦与他有关?

“长庚哥哥,你先起来再说话,相信风爷爷能帮的,他定会帮你!”

风清扬也伸手将顾长庚拉起来,道:“清浅说的不错,起来再说话吧。”

顾长庚站起来,风清扬轻叹了一声,道:“你既已是我徒弟,老头子帮你也是理所应当,我明日便让寒夜将此图带回阁里,让人去查,待查到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长庚多谢师父!”

风清扬爽朗的笑道:“记住了,日后过来,多带几只叫花鸡过来给为师就行。”

顾长庚一本正经的点头,“请师父放心,长庚定会好好孝敬师父。”

“哈哈哈……好……”

顾长庚带着林清浅从桃花村离开。

路上。

马不急不缓的往前跑。

林清浅垂着眼眸,忽地问道:“长庚哥哥,若你查出,你的仇人比你强大,你报仇是以卵击石,你……仍是不会放弃吗?”

顾长庚听闻后,毫不犹豫地应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哪怕是死,也要拼尽全力报仇,无论是谁,与此事相关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咬牙切齿的话语中中,林清浅察觉出顾长庚深埋在心中滔天的恨意。

心不由地沉了沉。

进了城,将马匹还给老板,顾长庚道:“说好带你去买两件男装的,走吧,现在过去。”

林清浅眉头微蹙,心情有些低落,摇了摇头,“不了,改日吧,我今日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府歇息。”

“身体不适?”

“不是,就是……骑马颠的有些头昏。”

顾长庚不曾多想,微微颔首,道:“好,那我们便先回府吧,改日再来。”

林清浅道:“嗯。”

当晚回到丞相府,林清浅心事重重的睡下,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噩梦。

顾长庚一身紫衣,尊容华贵,身后跟着一众侍卫,站在丞相府众人面前。

他俯瞰着跪在地面苦苦哀求的众人,唇角勾起冷笑的弧度,冷声地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林清浅瞪大眼睛,亲眼见顾长庚长剑刺穿过自己胸口,她张口求饶,鲜红的血从口中溢出。

顾长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拔出剑,转身,踏过满地鲜血,离开尸横遍地的丞相府。

“啊啊啊!!!”

林清浅被噩梦惊醒,猛地坐起,额头冒着冷汗,小脸煞白。

门外听到动静的春夏秋冬和顾长庚连忙进来。

春夏着急地问道:“小姐,怎么了?你为何冒着汗,脸色还这么苍白,可是身体不适啊?”

林清浅一抬眸,便对上顾长庚幽深漆黑的眼眸,吓得又是一哆嗦,身子往床榻里缩了缩,惊恐地道:“不……你不要过来,你走开啊!你滚啊!”

“小姐,你看清楚,奴婢是春夏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长庚眉头微蹙地喊道:“清浅。”

林清浅眨巴了下眼睛,从惊吓中回神,咽了咽口水,望着站在面前的顾长庚道:“我……长庚哥哥,你怎会在我房里?”

“昨日回府时,我便觉得你不太对劲,怕你身体不适,今日便过来看看,春夏说你还没起,便想在院中等等你,不曾想,就听到你惊呼声。”

他的心一紧,顾不得多想,便与春夏秋冬一同进来了。

林清浅干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没事,长庚哥哥不用担心,我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这样,你先到前厅稍候片刻,我洗漱后,马上过去。”

顾长庚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如今他身在林清浅房中,确实不妥。

他点点头,“好。”

顾长庚移步前厅等林清浅,坐于椅子上,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如果方才没看错,林清浅看见他后,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在惧怕他?

她做的噩梦与他有关?

顾长庚沉思之际,林清浅洗漱好,简单梳妆后,缓缓走来。

见顾长庚身影,她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那仅仅是一个梦。

进了前厅,她扬起一贯的笑容,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看了她一眼,“嗯。”

“长庚哥哥想必还未用早膳的吧,我命春夏去备早膳,长庚哥哥与我一起用早膳吧。”

“好。”

林清浅递给春夏一个眼神,春夏福了福身子,退下去备早膳。

顾长庚问道:“方才吓成那般,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林清浅脸上的笑僵了僵,借着给顾长庚倒茶,她掩饰了下,干笑着道:“呵呵……没,没什么,就是……梦见我被一只大狼狗追着咬,我吓坏了,醒来时迷迷糊糊的,还对长庚哥哥无礼了,希望长庚哥哥不要计较。”

“当真是如此吗?”

“是……是啊,我怕狗嘛……”

顾长庚定定的望着林清浅,幽深的眼眸中深不可见,半晌,他似信了林清浅的话,道:“梦而已,别怕。”

“嗯,我知道了。”

林清浅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忽悠过去。

顾长庚留下用了早膳后离开柳园,回到篱园书房,他端坐于案台前,蹙眉思索了起来。

林清浅今日分明在说谎。

……

明园。

“郑嬷嬷,我娘呢?”

郑嬷嬷道:“回小姐,夫人用了早膳,觉得有些乏了,便又歇下了。”

林清柔点点头,瞟了眼桌上放着的东西,问道:“这些东西谁送来的?”

“是老夫人今早让人送来的,还有一些是相爷让福管家送来的补品和首饰,说是夫人有了身孕,需好好补补身子。”

林清柔轻轻“嗯”了声,随意挑着里面好看的首饰,心中越发坚定自己做的没错。

温氏有孕,她在丞相府境地截然不同,今日到花园走走,那些丫鬟小厮见了自己,都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上来讨好她。

林清柔眼眸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

她说过!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贱东西,她都不会放过的!

翌日。

百合端着给徐氏让送到南院给林清芜的莲子羹,不巧在路上遇上了林清柔。

林清柔领着两名丫鬟迎面走来,见避不开,待林清柔行至面前时,百合屈膝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四小姐。”

林清柔冷哼了一声,道:“嗯。”

“四小姐,奴婢还需去南院给大小姐送莲子羹,奴婢先告退了。”

百合刚要走,香兰忽地用脚绊了她一下,她惊呼一声,人摔了,手中的莲子羹也摔了,洒了一地。

第127章 林清柔报复

林清柔惊呼一声,怒声骂道:“不长眼的贱东西,连路都不会走了吗!看,把我新的绣花鞋都弄脏了!”

百合忍着膝盖上的疼,咬了咬牙,辩解道:“四小姐,分明是你的丫鬟绊了奴婢一脚,奴婢才会摔倒的!”

林清柔冷笑一声,对香兰问道:“你绊了她?”

“小姐,奴婢并没有,是百合自己摔倒的,不信你问小月。”香兰侧首看向另一名丫鬟,“小月,你告诉小姐,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名为小月的丫鬟道:“小姐,正如香兰姐姐所说,百合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奴婢亲眼所见。”

主仆三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林清柔大声喝道:“好呀,你这个贱东西,犯错了还敢狡辩,看本小姐不好好教训你!香兰,给我掌嘴三十!”

“四小姐,奴婢可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

“哼,母亲的丫鬟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丫鬟,你今日犯了错,就应受罚,即使到母亲面前,我也占理!”

林清柔冷笑道:“香兰,动手!”

“是,小姐。”

仗着温氏有孕,如今在府中风头正盛,香兰底气也足,狠狠抽了百合一巴掌,百合吃疼的闷哼一声,白皙的脸颊立马红了大半。

百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着眼睛,“你们……”

“你什么!今日便让你好好记住自己丫鬟的身份!香兰,继续给我打,掌嘴三十,一下都不能少!”

百合咬着牙,忍受香兰一巴掌接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她心里明白,林清柔是仗着温氏如今得宠,报前几日的仇。

百合被掌嘴三十后,半张脸红肿的吓人,林清柔心中憋着好几日的气总算散了。

林清柔趾高气扬的俯瞰着狼狈的百合,道:“日后记住了,下人就是下人,敢在主子面前造次,便只有这个下场!”

林清柔轻笑一声,心情愉悦地道:“我们走,回明园陪着娘,毕竟娘怀了身孕,不便再四处走动,我得多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是,小姐。”

待三人离开,百合爬起来,脚步踉跄的回了幽兰苑。

徐氏听着百合讲述事情来龙去脉,眼神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夫人,是奴婢的错,将你命奴婢送去给大小姐的莲子羹打翻了。”百合跪在地面,脸颊红肿,双眼通红,好不可怜的样子。

徐氏道:“无妨,让人再重新熬一碗送去给清芜便是了,你先起来吧。”

“是。”

徐氏放下手中绣架,行至百合面前,纤细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红肿的脸颊,轻声道:“很疼吧?”

百合双眼含泪,咬着唇,摇了摇头,“夫人不必担心,奴婢不疼。”

“我本以为林清柔比起林清浅,是个更能掂清自己身份的,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仗着温氏有孕,竟敢骑到我头上来放肆!”

徐氏神情阴鸷,显然动了怒。

“夫人息怒,气坏了您的身体可不好,四小姐如今这般嚣张,无非仗着三夫人有孕,待过了大小姐的及笄礼,她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林清芜及笄礼一过,夫人绝不容得下温氏肚子的孩子一日。

徐氏“嗯”了声,道:“不过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日后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奴婢多谢夫人。”

“下去吧,库房中有凝脂膏,自己取来用。”

“是,奴婢告退。”

……

桃花村。

寒夜将绑上风清扬的亲笔信绑在信鸽的脚上,将信鸽拿到院子,用力的将信鸽往上一抛。

信鸽在空中扑腾两下翅膀,飞走了。

寒夜回到屋中,线条明朗的脸上神情严肃,欲言又止的望着风清扬。

风清扬挑了挑眉,道:“有话便说,这幅受气的小媳妇做派,老头子我看的起鸡皮疙瘩。”

寒夜眉头拧的更紧,道:“阁主,你可想清楚了,帮顾长庚追查图案之事,我们日月阁便算是插手朝廷之事,违背了我们日月阁一贯的行事宗旨。”

“怎么能说插手朝廷之事,长庚说了,他不会求我用日月阁的势力为他报仇,我如今不过帮我徒儿查点事情,谁也不伤,谁也不动的。”

“可是……”

风清扬道:“别可是了,这图案查不查得到,还是一回事,你想的未必太过长远。”

“阁主是说,江湖上还有我们日月阁查不到的事?”

“此图案,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是否真如长庚所说出之江湖门派或杀手组织,也不一定。”

风清扬轻叹了一声,道:“罢了,先让人去查吧,暂且先不管,走,长庚带来的叫花鸡还剩两只,你去热热,我们用午膳。”

寒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阁主,如今才不过巳时,用午膳是不是为时过早?而且方才,你刚用了早膳不到两刻钟。”

风清扬咳嗽一声,瞪了眼寒夜,道:“你管我,我肚子饿了用膳还不行吗!”

“阁主,属下看你不是饿了,是又馋了吧。”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热,等下你不许吃!”

看着风清扬气呼呼的背影,寒夜额头浮现三条黑线。

若让江湖中人得知,大名鼎鼎的日月阁阁主其实是个馋虫,只需几只叫花鸡便能收买他,估计得惊得下巴都掉了。

……

幽兰苑。

“夫人,相爷来了。”

徐氏面上一喜,立刻上下端详自己的仪容,确认仪容得体后,道:“快,随我一同去见相爷。”

行至前厅,林琅天清雅俊朗的坐于上位,徐氏福了下身子行礼,道:“相爷。”

“夫人无须多礼,坐下吧。”

“是。”

徐氏在右侧坐下,柔声道:“相爷用过晚膳了吗?要不妾身吩咐下人去备些晚膳,正巧妾身也还未……”

“不必了,我已在明园用过晚膳。”

徐氏脸上笑容僵了僵,很快恢复过来,佯装若无其事地道:“哦,原来相爷在妹妹院中用过晚膳了,那相爷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妾身?”

林琅天颔首,道:“不错,我过来是想询问清芜及笄礼准备的如何了?”

“相爷请放心,妾身都安排妥当,定不会出错的。“

“嗯,清芜的及笄礼不能马虎,劳夫人多费心了。”

“这都是妾身应当做的。”

林琅天本欲起身离开,忽地又想起一件事,道:“如今温氏怀有身孕,你平日也多照料些,若明园缺了什么,尽管让福管家去办。”

徐氏藏于袖中的手,用力攥紧,面上却温柔浅笑的应道:“是,相爷请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妹妹和她腹中胎儿。”

望着林琅天背影远去,徐氏面上的浅笑慢慢褪下,眼神阴冷的渗人。

第128章 林清芜及笄

忽地,徐氏扬手将桌上茶杯打翻在地,“啪”一声,茶杯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贱货!”

前厅下人吓得跪了下来,百合道:“夫人息怒,切勿气坏了自己身子。”

徐氏压下自己的怒意,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贱货能得意上几日!”

……

皇宫,御书房。

李全恭敬的给皇帝奉茶,道:“皇上,您今日忙了一天的政务,可要歇息片刻?”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朝门口望了望,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是申时。”

皇帝捏着涨疼的额角,“不知不觉竟到了申时,朕歇息片刻,你过来替朕捶捶肩。”

“奴才遵命。”

李全力道适宜的给皇帝捏着肩头,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闭着眼睛,忽地开口道:“朕近日有一事觉得烦恼,李全,你可猜得出是何事?”

李全在心中衡量一番,保守地道:“皇上可是在想三皇子和丞相府大小姐的婚事?”

皇帝轻笑一声,“李全啊李全,果然在朕身边侍候久了,朕的心思都被你看透了。”

“皇上说笑了,奴才不过听闻大小姐及笄礼快到了,便猜测到一两成皇上的心思,皇上心思缜密,其他的奴才可猜不着。”

自古帝王心难测,李全可不敢将自己猜测的全然说出。

皇帝道:“不错,正是大小姐与子灏的婚事,你们是否都以为,子灏迎娶正妃后,接下来朕便会立他为储君?”

“皇上,您的意思是……”

“朕觉得自己身子骨硬朗,在这位置上还能坐上至少十几载,为何急着立储君?况且子灏一旦和丞相府大小姐完婚……”

皇帝话顿住了,微眯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淑贵妃出身普通,秦子灏虽无母族的力量依靠,可得了林家的势力,在朝中三皇子、六皇子都不再是他对手,若林琅天当真成了三皇子党,这甚至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皇帝决不允许任何能威胁他的存在,包括自己的亲儿子!

“这场婚事,朕怕是要再寻思寻思。”皇帝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李全心中讶异,但也不敢多问。

御书房里静谧,过了大半晌,皇帝才又开口道:“再过几日便是丞相府大小姐的及笄礼,替朕拟旨,赏大小姐布匹五百,金银珠宝各十箱,当日由三皇子亲自送去丞相府。”

“是,奴才遵命。”

……

时间一转,便到了林清芜的及笄礼。

丞相府门外,林琅天站在门口迎客,前来的宾客众多,他淡定从容的微笑与来客寒暄。

“三皇子到。”

林琅天连忙走出府门,恭敬的对秦子灏行礼,“臣叩见三殿下。”

秦子灏微微颔首,伸手扶了扶林琅天,“林丞相请起,本殿下今日前来参加大小姐的及笄礼,还带来了父皇给大小姐及笄礼的赏赐。”

“臣多谢皇上,多谢三殿下赏脸来小女的及笄礼。”

“林丞相客气了。”

林琅天侧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三殿下,里面请。”

林清芜的卧房。

“大小姐,夫人差人来说,三殿下到了,请你快些打扮妥当,便到前院去,及笄礼开始的时辰也快到了。”

林清芜脸颊微红,轻咬樱唇,应道:“让人告诉娘,我知道了,马上便过去。”

“是,小姐。”

前院正厅。

来的宾客不少,林清浅努力降低存在感,坐下,低着头,嘴角挂着淡笑,扮演一个花瓶,时不时的偷吃一两块席位上的蜜饯,眼角余光留意着门口。

按理说,今日是林清芜及笄礼,林琅天为了做做样子,也定会让顾长庚前来,可她到如今还未见到他的身影。

忽地,一道明黄色身影挡住林清浅视线。

她抬眸一看,是秦子灏。

林清浅起身行礼,“三殿下。”

秦子灏微微一笑,“三小姐。”

两人相对无言,林清浅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不熟,为何秦子灏还特意前来打招呼的样子。

“三小姐,那日说送你的秦筝,如今还在……”

林清浅眼角余光瞥见顾长庚来了,立刻道:“三殿下,不好意思,我有事需找长庚哥哥,先告退了。”

秦子灏眉头微蹙,但并未说什么,林清浅赶紧起身朝顾长庚走去,将自己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行至顾长庚面前,林清浅扬起灿烂的笑容,道:“长庚哥哥,你来了。”

“嗯。”顾长庚扫了一眼方才林清浅站的位置,道:“你与三殿下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三殿下兴许在找大姐,见到我,便过来打声招呼。”

顾长庚并未多想,点点头,林清浅见沈斐也来了,便对他道:“长庚哥哥,我们到那边去吧,沈世子他来了。”

若还站在这,一会儿秦子灏还过来,说要送秦筝之事,林清浅头都要大了,自然能躲便躲远些。

林清浅走在前面,并未注意到顾长庚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她是否忘了他交代过的话,不可与沈斐走的太近,否则会影响她的名声。

宾客来到差不多,林琅天咳嗽一声,站出来道:“今日是小女清芜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光临寒舍,下面,小女清芜的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林琅天顿了顿:“请清芜过来拜见各位宾朋。”

林清芜一身藕荷色的长裙,精致淡雅的妆容,气质淡雅,缓缓行至林琅天面前,对在座的宾客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

“清芜见过各位。”

林琅天满意的点点头,宣布及笄礼正式开始。

林清芜跪坐于席上,由老夫人为其梳头,挽上发髻,再将发簪插上,老夫人叮嘱了几句,再由徐氏交代几句,及笄礼便算完成了。

林清浅在一旁看着,与在现代历史书中所说的女子及笄礼有些出入,但也不足为奇,毕竟并非历史上记载的任何朝代。

及笄礼完成后,宾客可留下吃席,也可离去。

林清浅着实不想留在这,与沈斐说一声,便跟着顾长庚身后离开。

前厅中。

徐氏见林清芜含羞带怯的偷偷望着秦子灏,笑了笑,道:“三殿下,前厅宾客众多,不如让清芜带你到府上的花园走走?”

第129章 为何不与我说?

秦子灏本欲拒绝,见林清芜期待的眼神,他点点头,道:“如此,劳烦大小姐了。”

林清芜娇羞一笑,“三殿下客气了,请三殿下随我往这边走。”

“请。”

两人一同离开,其余人会心一笑,权当两人郎情妾意去了。

林清柔见了,心有不甘。

若不是林清芜有相府嫡女的身份,怎会被赐婚给三皇子,三皇子不仅身份尊贵,长相亦是丰神俊朗,京都城内多少女子费尽心思都想成为他的妻妾。

林清芜领着秦子灏来到花园,两人并肩走在小道上。

她偷偷去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脸颊泛红,心也砰砰砰的直跳。

两人安静的走着,林清芜脚突然崴了一下,惊呼一声,身体往前扑,这一扑,就扑进了秦子灏的怀中。

呼吸间好闻的龙涎香,让她脸颊更加发烫。

“三小姐,没事吧?”

林清芜红着脸,娇滴滴地应道:“多谢三殿下,我没事,方才不小心崴了脚。”

“没事便好。”

秦子灏对怀中娇艳动人的佳人视若无睹,扶着她站起来,便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林清芜却心想:三殿下真是恪守礼数的君子。

“三殿下,你可否在花园稍等我片刻,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与殿下。”

秦子灏思忖了一瞬,道:“好,本殿下在此等候大小姐。”

“嗯,多谢三殿下,清芜快去快回。”

林清芜心花怒放的离去,脚步匆忙的想回南院将她绣的荷包送与秦子灏。

女子赠送荷包于男子,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相信三殿下见了荷包,定会明白她的心意。

秦子灏站于原地等候,忽地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长庚哥哥,你看,这柳树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风筝落在上面,你上去将它捡下来,下回我们便能放风筝了。”

顾长庚道:“风筝破了,放不了。”

“没关系的,你上去捡下来,我拿回去让秋冬将破的地方补一补便可以。”

秦子灏顺着声音往前走,瞧见不远处林清浅与顾长庚站在柳树下,她扯着顾长庚宽袖,漆黑的眼睛明亮,笑容明媚,软着嗓音在撒娇。

顾长庚无奈的轻叹一声,正想施展轻功跃上去将风筝捡下来,不料,有一道身影比他快一步。

秦子灏将风筝取下,唇角微弯,递过去给林清浅,“原来三小姐不仅喜欢秦筝,还喜欢放风筝?”

林清浅和顾长庚看清是秦子灏后,立刻行礼。

“见过三殿下。”

“三小姐,顾公子,请起吧,如今不是在宫中,无须多礼。”

“谢过三殿下。”

行礼后,林清浅下意识往顾长庚身后站,顾长庚清瘦的身躯自然而然挡住了秦子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林清浅眉头微拧,心想:为何这个三皇子总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秦子灏将手中风筝再一次递过去,“三小姐,你的风筝。”

顾长庚眼中眸光微闪,替林清浅接过风筝,道:“多谢三殿下,想必三殿下是来此处欣赏相府花园的美景,在下与清浅便不扰三殿下雅兴,先行退下。”

秦子灏道:“三小姐等等。”

林清浅迫不得已从顾长庚身后站出来,“三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并非如此,上回本殿下在宫门外与三小姐说过的,府中有一架上好的秦筝,想赠与三小姐,本殿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三小姐琴技当配上最好的秦筝,才不枉费了。”

林清浅心中叫苦连天,这三皇子脑子有毛病吗?别人不要,他还硬要给人送东西。

表面却恭恭敬敬地道:“多谢三殿下好意,可清浅觉得,再好的秦筝,也不比用的习惯,用的顺手的,适合自己的秦筝好,清浅如今用的秦筝便十分适合我。”

林清浅拒绝的十分明显,秦子灏只好作罢。

“三小姐说的也有理,不过上次在御花园听三小姐一曲秦筝,本殿下如今仍是记忆尤深,就不知道,今日可否幸还能听三小姐再弹一曲?”

“这……”

林清浅一脸为难,不想弹,可又怕得罪了秦子灏,毕竟他可是三皇子。

顾长庚拱手作了一揖,道:“三殿下,不是清浅今日不想为三皇子弹上一曲,而是她前日给老夫人做羹汤时,不慎弄伤了手,实在不便弹秦筝。”

秦子灏目光朝林清浅的手望去,确实见她右手指腹上一道伤口,虽看起来不严重,可弹琴确实不便。

秦子灏惋惜道:“原来如此,本殿下今日来时,还以为能再次一饱耳福,如今看来,只能改日了。”

林清浅笑而不语。

心中直翻白眼,谁答应改日给你弹了?脸真大!

顾长庚道:“我与清浅先退下,不扰三殿下与大小姐雅兴。”

林清芜不知何止已经回来,站于一丈之外,面上温婉浅笑,藏于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紧。

方才秦子灏说的话,她一字不差的全听到。

秦子灏从未主动夸赞过她的琴技,如今却对林清浅大加赞赏,甚至要送她秦筝!

林清浅与顾长庚走后,林清芜缓缓走过来,笑问道:“三殿下方才与三妹和顾公子说些什么?”

“一些小事罢了。”

“是吗?我远远看着三殿下与三妹他们聊的十分投机,我还有些好奇你们说的。”

秦子灏“嗯”了声,便没再作声,眼眸微垂,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殿下,这是清芜亲手绣的荷包,送与你,绣的不好,希望不要嫌弃。”

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林清芜的心意**裸的,毫无掩饰。

秦子灏神色淡淡接过蓝色的荷包,道:“荷包本殿下收下了,多谢大小姐。”

接下来秦子灏与林清芜说了不到五句话,便说宫中尚有要是要处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丞相府。

林清芜气得跺了跺脚,眼眶泛红,狠狠地道:“林清浅!你给我等着!”

……

林清浅跟着顾长庚,从花园到篱园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她隐约察觉到他有些生气。

果不其然,到了篱园,进到书房,顾长庚冷冷的板着一张脸,对林清浅道:“上次进宫,三殿下要送你秦筝之事,你为何不与我说?”

给读者的话:

顾长庚内心os:还有完没完了!一个明目张胆的给我未来媳妇送,一个暗着给我未来媳妇送!气死了!

哈哈哈哈^_^

第130章 更像她爹

林清浅看顾长庚动怒,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便不与长庚哥哥说了。”

“小事?若让他人得知三殿下送秦筝给你,传出去成何体统,还有……”顾长庚脸色难看,到嘴边的话硬是改口,道:“对你名声不好。”

此时此刻,林清浅想笑,可刚弯起的嘴角,见顾长庚眼神一凛,她立刻怂了,严肃的乖乖站好。

林清浅道:“我并未收三殿下的秦筝,上次在宫门前,委婉的拒绝过他,谁知他今日又提起……”

“你那日在宫门前拒绝过三殿下要送你的秦筝?”

林清浅点头如捣葱,“真的!若不信长庚哥哥可问春夏,春夏当时在场。”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脸色缓了缓,道:“下次见到三皇子,你避着些,他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心思难测,离远些总是没错的。”

“是,长庚哥哥说的对,我下一次定会离三殿下远远的!”

事实上,林清浅也是如此做的,林清芜本就不是善良的主,她可不想在她身上拉仇恨。

顾长庚轻“嗯”了声,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又板着脸,道:“我先前跟你说的,你又忘了?”

林清浅不明所以的“啊?”了声,眨巴下眼睛,一头雾水的望着顾长庚,“长庚哥哥跟我说的?我又忘了?”

“不许与沈世子走的太近。”

林清浅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当时怕三皇子再过来,便想着走远些,这才去向沈世子打招呼的。”

顾长庚微蹙的眉头舒展开,心中怒意彻底烟消云散。

他清了清嗓子,道:“清浅,你喊我一声兄长,我今日说的一番话,皆是为了你好,女子的名声很重要……”

话音还未说完,林清浅打断了他的话,道:“长庚哥哥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是发自内心将我当作妹妹看待,才会如此。”

不过这质问的样子,更像是她爹。

顾长庚静默不语,林清浅说的正合他意,可他心中隐约的不悦又是为何?

……

景兰苑。

百合道:“夫人,方才大小姐的丫鬟朱红前来禀告,大小姐正在房中发火,想请你过去瞧瞧。”

“清芜为何发火?今日及笄礼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百合摇头,“奴婢不知,夫人要不先去南院看看大小姐?”

徐氏抚了抚额角,轻声道:“行,你随我一同去看看清芜吧。”

“是。”

徐氏来到南院,才到林清芜房门外,便听到她在屋里砸东西,带着哭腔在含糊不清地骂道:“贱人……都是贱人,她凭什么入得了三殿下的眼……”

徐氏眉心微蹙,行至屋内,低声喝道:“清芜,哭哭啼啼,还屋中砸的一团乱,成何体统!你还有没有点名门千金的样子!”

林清芜委屈的扑到徐氏怀中,哭的肩头微颤,“娘,你有所不知,今日在花园中,三殿下他对林清浅……”

“先坐下再说。”

徐氏递给百合一个眼神,百合心领神会的对屋中跪着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纷纷退下,百合也出了卧房,将房门合上。

徐氏拿着手帕给林清芜擦干脸上的泪痕,问道:“别哭了,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清芜将今日在花园所见所听到的,一字不差都告诉了徐氏。

“三殿下分明就是看上了林清浅,这个狐媚子,都尚未及笄,竟如此不知羞耻的勾引人,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徐氏瞥了眼怒不可遏的林清芜,安慰道:“你先别急,你和三殿下是皇上赐婚,无论三殿下看上谁,都没人能动摇你正妃的位置。”

“可是,林清浅她……”

“你且放心,娘说过了,绝不会任由府中的人骑到你头上去。”

林清芜停下抽泣,问道:“那娘是打算……”

“这你无须管,娘自会收拾这些掂不清身份的人,不过你及笄了,相信不日后皇上便回让礼部筹备你和三殿下的婚事,你如今只需好好准备出嫁。”

说起和秦子灏完婚,林清芜脸颊泛红,娇羞地道:“嗯,清芜听娘的。”

徐氏又安慰了林清芜几句,林清芜情绪平复下来,蓦地想起一件事,担忧地问道:“娘,我听闻三姨娘有孕,爹近日都歇在明园,你还好吗?”

徐氏眸光沉了沉,道:“不用担心娘,娘说了,自会收拾那些掂量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人。”

……

林清芜及笄后,又过了半月之久。

本来人人皆以为林清芜与三皇子秦子灏很快便回完婚,殊不知,半月过去了,宫中仍是静悄悄的,甚至皇上都不曾下旨让礼部筹备。

一时猜测纷纷,流言四起。

永和宫。

淑贵妃妩媚的脸上满是着急,道:“林朗,为何皇上还不下旨让子灏与大小姐完婚?不如你去问问皇上?”

林琅天沉声道:“不行,皇上一贯疑心重,若我去问,皇上必定会起疑,怀疑我成了三皇子党,这会对三殿下不利。”

“那……”淑贵妃思忖片刻,“待今晚皇上过来永和宫,我问问皇上。”

“不可,无论谁问,皇上都会起疑心。”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等。”

淑贵妃担忧地道:“莫不是皇上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推迟子灏与大小姐的婚事?”

“应当不会,近日我们行动很隐秘,与御林军总统领联系,都是定在了宫外,不可能会被人发觉。”

淑贵妃百思不得其解:“那皇上到底在寻思些什么?”

林琅天一副沉思的表情,道:“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但不必担心,天子一言九鼎,赐婚的圣旨早就昭告天下,婚事绝不会取消,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耐心等待才是。”

“那好吧,奴家听林朗的。”

……

明园。

郑嬷嬷神情凝重地道:“夫人,不好了,你命奴婢带回来的怀有身孕的人,方才吃了炖给你的燕窝,如今见红了!肚中胎儿怕是保不准了。”

温氏眉头紧拧,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道:“徐氏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第131章 老夫人的警告

张嬷嬷忧心忡忡地道:“那夫人现在怎么办?再去府外找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进来吗?”

温氏想了想,道:“找自是要找的,可并非每次都能寻到有孕的女子愿意入府为婢,这次我们需闹出点动静,让徐氏不敢轻举妄动。”

“那夫人的意思是?”

温氏道:“去,请一名大夫来为这位女子看病,然后将一切实情禀告给老夫人,至于这名女子的身份该如何说,你应当清楚。”

“奴婢知晓,这是院中人手不足,夫人新买入府的奴婢,不知自己怀有身孕,贪嘴偷吃了夫人的补品,腹中的胎儿却因此小产了。”

温氏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照这番话禀告给老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

……

景兰苑。

“清浅,你快瞧瞧,这虎头鞋,哪一个好看?”

林清浅指着一个做工较为精细的虎头鞋,笑道:“这个好看,祖母这是给还未出世的弟弟准备的吗?”

老夫人颔首,道:“嗯,待你三姨娘腹中的孩子出世,能用得上,我便先准备着。”

林清浅笑而不语。

心中微微惋惜,若温氏腹中的孩子没保住,老夫人到时候得多伤心。

忽地,张嬷嬷一脸凝重的进来,靠在老夫人耳旁小声耳语了几句,老夫人脸色骤变,厉声道:“什么!岂有此理,到底是谁敢这么胆大包天!”

张嬷嬷道:“奴婢不知,所幸三姨娘无碍。”

林清浅见老夫人怒容满面,道:“祖母,你先别生气,有事慢慢说,气坏了你的身子可不好。”

“我这能不气吗!就在方才,你三姨娘腹中的孩子险些……”老夫人话顿住了,片刻,她改口道:“我需去一趟你三姨娘院中,清浅,今日你先回你院里吧。”

林清浅迟疑了一瞬,道:“清浅先告退,改日再来向祖母请安。”

林清浅出了景兰苑,往篱园走,精致的小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方才张嬷嬷说的几句话,她隐约听到一些。

三夫人院中……怀孕的婢女,偷吃……见红小产了。

简单的几个字,林清浅便将事情猜的**不离十。

林清浅心想:这温氏果真不笨,留意到徐氏可能会对她腹中胎儿下手,便找了活人来给她当试药的,只是那名被找来的女子,腹中的胎儿多无辜。

听到林清浅叹息一声,春夏不解地问道:“小姐,你可是在想方才郑嬷嬷与老夫人说的事?你若是想知道,奴婢现在去帮你打听……”

“不用。”

林清浅打断春夏的话,道:“记住了,今后不关柳园和篱园的事,你都少打听,少和府中一些下人掺和闲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林清浅可不想无端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春夏半知半解,“是,奴婢都听小姐的。”

……

老夫人来到明园,细细询问了事情经过,怒不可遏地道:“今日在厨房的下人,全部给我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温氏闻言,道:“娘,兴许那丫鬟只是自己吃错东西,不关其他人……”

老夫人却道:“一众下人等看不住主子的膳食,让一名下人偷吃了,这难道不是失职吗!这难道不应重罚吗!”

“这……”

老夫人板着脸,道:“你别替她们说情,来人,都给我拖下去,重重打,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什么是能动!什么是不能动!”

老夫人话似乎意有所指。

跪在一众丫鬟中的小竹眸光微闪,将头低的更低,有些做贼心虚。

老夫人重罚了明园的下人,又从自己院中派来几名丫鬟侍候温氏,这才带着张嬷嬷回景兰苑。

回到景兰苑,老夫人仍不忘吩咐道:“张嬷嬷,去跟福管家报备一声,日后送到明园的膳食,务必要谨慎,若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他是问!”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眼神晦暗不明的坐于软塌上。

她活了大半辈子,今日之事,怎会看不明白,若非温氏行事谨慎,只怕腹中孩子今日便没了,至于这丞相府中,是谁容不下温氏的孩子,她亦是心中有数。

……

明园。

“夫人,为何老夫人不彻查此事,却先将我们院中下人给重罚了?”

温氏笑了笑,道:“老夫人重罚明园下人,是为了警告不怀好意的人。”

郑嬷嬷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谁人容不下我腹中的孩子,老夫人自是心中有数,重罚明园下人不过为了表明她怒意,以此来警告那人罢了。”

郑嬷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夫人要奴婢去告知老夫人。”

温氏低头,轻轻抚着自己腹部,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这个孩子,她定要保住!

……

幽兰苑。

徐氏坐于软瘫上,轻按鬓角,闭目养神,房门忽地被推开,百合神色匆匆的进来,喊道:“夫人。”

徐氏“嗯”了一声,“如何?小竹下手可顺利?”

“回夫人,小竹失手了。”

徐氏猛地睁开眼眸,眼神犀利,冷声道:“为何会失手?!”

“小竹将药下到三夫人的燕窝中,有一名丫鬟贪嘴偷吃,腹疼见红,请大夫来一看,才知她是已有身孕,此事老夫人也得知,为此发了怒,将明园当日在厨房的的下人重重责罚了一顿。”

徐氏脸色越发难看,百合又道:“夫人,这名丫鬟是三夫人怀孕后新买入府的,奴婢想,可能是三夫人……”

“哼,这温氏倒是有两把刷子!”

“夫人,那我们现在如何?老夫人将自己院里的丫鬟派到明园侍候三夫人,就连送到明园的膳食,老夫人也下令让福管家万分仔细着,我们再下手,怕是不易了。”

“暂且再容她得意两日。”

“那日后……夫人打算如何?”

徐氏冷嗤一声,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自有办法。”

徐氏递给百合一个眼神,百合弯下腰,她与百合小声耳语了句话,百合一脸惊讶,随后道:“夫人请放心,奴婢这就出府,按夫人说的去做。”

“嗯,去吧。”

百合转身退下,徐氏抿了一口清茶,嘴角勾起阴冷的笑。

温氏,你真当你这点小聪明便能保住你腹中的孩子吗?

可笑至极!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腹中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小产!

给读者的话:

本来想一直给大家保持更新三章的,但这一阵子作息太乱了,熬的头都要秃了┭┮﹏┭┮,现在努力在调整作息时间,等我过几天调整过来,给各位亲多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32章 护你一世周全

京都城外的挑花村。

“师父,长庚上次请你查的图案可有下落了?”

风清扬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不急不缓地道:“今日你来,为师也正想和你说此事。”

“风爷爷,你快说,长庚哥哥说图案,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风清扬摇了摇头,“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我命寒夜将绘着图案的信飞鸽传书回阁里,让阁中的人四处打探,可过了半月之久,却是毫无讯息。”

顾长庚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林清浅跟着沉思了起来,问道:“日月阁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也就说,这图案不太可能出自江湖上某个组织或帮派?”

风清扬道:“日月阁虽不能说无所不能,但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方和势力,若日月阁查不到,此图案出自江湖确实可能不大,老头子猜,应是是朝廷中谁家暗卫的标识。”

顾长庚沉声道:“不是朝中大臣暗卫的标识,我已让人去查过。”

风清扬和林清浅都略现讶异,顾长庚竟有能力查到朝中各位大臣的暗卫。

“那便还有一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师父是指……”

风清扬眸光微闪,道:“皇宫暗卫,传言中,历代皇上都会养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以保护自己安危,这批暗卫极其隐秘,唯有皇上能调动。”

顾长庚垂下眼眸,面色冷肃,抿紧了两片薄唇,努力压抑着胸口肆虐的情绪。

顾昀被暗杀,将军府被一夜间几乎被灭门,凶手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能将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顾长庚早有怀疑是皇帝所为。

林清浅望着顾长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过了大半晌,顾长庚敛下自己情绪,对风清扬拱手行了一礼,“长庚多谢师父,请放心,日后朝廷之事,我定不会牵扯上日月阁,让师父为难。”

“唉,不必行如此大礼。”风清扬道:“这件事,老头子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顾长庚带着林清浅临走前,风清扬叮嘱道:“上回给你的武功秘籍中,有两本内功心法,你如今轻功算是上乘,可以开始修炼内功心法了。”

“是,长庚明白。”

“若有不明之处,可来桃花村请教为师。”

顾长庚点点头:“多谢师父。”

风清扬摆了摆手,笑道:“快带清浅回去吧,下次过来,记得也给老头子我带两坛酒。”

“风爷爷放心,我记住了。”

顾长庚扶着林清浅上马后,自己翻身跃上马背,拉着缰绳,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驾”一声,骑着马离开了挑花村。

风清扬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寒夜蓦地出现在他身后,道:“阁主,你真的不打算将令牌收回来吗?”

风清扬回头瞥了他一眼,“为何要收回来?”

“若顾长庚的仇人是当今圣上,他若要报仇,就只能谋反,可他又身为我们的少阁主,会连累日月阁的。”

风清扬认真的思索片刻,道:“嗯,你说的不错。”

望着背手而立往回走的风清扬,寒夜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还然后什么?”

“令牌你真的不打算收回。”

风清扬爽朗一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若传出去了,在江湖上,老头子我还有脸面可言吗?”

……

回丞相府的路上。

骑着马,两人异常安静,最先打破静谧的是顾长庚。

“方才在师父院中的话,你不想问我吗?”

林清浅抬眸,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无论长庚哥哥决定如何,我都会站在长庚哥哥这边,我说过的,我会将长庚哥哥视若亲兄长。”

再说了,她只有这一条路,她可不想将来惨死在顾长庚手下。

顾长庚心中一暖,垂眸望着林清浅乌黑的发顶,坚定地道:“清浅,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一世周全。”

哪怕赔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林清浅眼睛一亮,顾不得实在马背上,松开了抓着马鞍的手,转身对顾长庚道:“好!我们拉勾,说好的,长庚哥哥要护我一世周全,决不能伤害我!”

顾长庚怕她被颠下马,拉紧缰绳,“吁”一声,让马停下来。

见林清浅期待的竖起小拇指,他抬起手,勾着了她的小拇指,认真地道:“好!我们说定了,我必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长庚哥哥要是反悔了,你就是小狗!”

“嗯,不反悔。”

顾长庚重新骑马上路,林清浅握紧残留着顾长庚温度的手心,长久以来一直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些。

虽知承诺之事,不能当真,若将来顾长庚反悔,她也束手无策,可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更让人安心些。

……

又过了几日。

香兰进了徐氏的卧房,附身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夫人,你交代奴婢的,奴婢已经办妥了。”

徐氏眼中冷光乍现,冷哼一声,“接下来我们只需耐心等着便行,我倒要瞧瞧,温氏这回是否还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夫人让奴婢做的如此隐瞒,定不会有人想到,相信此次绝不会再失手的。”

徐氏满意的笑了笑,欲想再说什么,门外响起一名丫鬟的声音。

“夫人,大小姐的丫鬟朱红来禀报,大小姐今日出府回来后,在卧房里大发脾气,至今都不肯用膳,她们劝不住,想请您过去瞧瞧。”

徐氏眉头紧蹙,心想: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徐氏道:“走吧,随我一同去南院看看清芜吧。”

香兰道:“是,夫人。”

徐氏一到南院,见林清芜哭得双眼红肿,拧着眉,问道:“你今日不是出府去了吗?为何一回来就闹脾气?还哭成这般模样,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

林清芜哭着扑到徐氏怀里。

“娘,呜呜……你知我今日出府都听到了些什么吗!”

“听到了什么?”

林清浅哭得梨花带雨,道:“府外的百姓都在谣传,说我及笄后,皇上还迟迟未让我与三殿下完婚,是因为林清浅!”

第133章 像是变了一个人

徐氏不解地道:“因为林清浅?怎么回事?”

“我,我……呜呜……”

林清芜仍在哭,徐氏眉头紧蹙,转头看向朱红,道:“你说,今日陪你家小姐出府都听到了些什么?!”

朱红道:“回夫人,今日奴婢和小姐出府,买了首饰和胭脂水粉后,小姐觉得累了,便进了一家茶楼坐下,打算喝杯茶歇歇,谁知道正巧碰上几个普通百姓聚一起闲聊,他们说……”

徐氏眼神一凛,“他们说什么?”

朱红犹豫了一瞬,将今日的听闻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他们都说皇上迟迟未让小姐和三殿下完婚,是因为三小姐,纷纷猜测皇上是想取消婚约,等三小姐及笄后赐给三殿下当正妃,因为三小姐不仅才情与大小姐相当,连净空大师都对三小姐高看一看,还说……净空大师看不透三小姐的命格,因三小姐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朱红支支吾吾半晌:“他们说,只有三小姐这般不凡的女子,才配得上当三殿下的正妃。”

话音一落,林清芜哭的越发厉害。

“娘,你听听……外头的百姓都在谣传,我若是被退婚,我不活了。”

徐氏面色阴沉,厉声喝道:“你都说是谣传,你先自乱阵脚做什么,天子一言九鼎,赐婚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岂能随随便便便更改的。”

“那,那……皇上为何还不让我与三殿下完婚?”

“圣意不是我们能妄加揣测的。”

徐氏安抚了林清芜几句,她冷静了些,但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娘,那么多人都说皇上是想取消我和三殿下的婚约,你说该怎么办啊?”

“别乱想,有你爹在,这婚约不会轻易取消,再说了……”徐氏眸光沉了沉,道:“娘不会让任何人拦了你和远儿的路!谁挡,我就杀谁!”

……

从南院回来,徐氏若有所思坐于软塌上,对百合吩咐道:“你去查一查林清浅,查清楚她是从何时开始,变的和之前嚣张跋扈的性子截然不同的。”

“是,奴婢这就去。”

饶是先前徐氏再不将林清浅放在眼里,但近日林清浅接二连三的出尽风头,她能察觉出林清浅的不同。

傍晚天色暗下来后,百合回来了。

“夫人,你让奴婢查的,奴婢都查清楚了。”

徐氏坐于镜台前,将头上的发簪取下,轻声道:“嗯,都查到了些什么,说吧。”

百合道:“三小姐有所转变,是从去年在篱园落水开始。”

“去年篱园落水?”

徐氏仔细回想了一下,隐约有些印象,记得林清芜曾提起过。

“是的,据说是被顾长庚推下篱园的荷花池,因此老夫人还罚了顾长庚,三小姐为染了风寒,大病三日,人醒来后,便与先前性子大不相同。”

徐氏“哦”了声,挑了挑眉,“如何的大不相同法?”

“三小姐一向不懂得去讨老夫人喜欢,竟会主动费尽心思去讨老夫人喜欢,甚至去翻阅五夫人生前留下的医术,学了按摩的法子缓解老夫人多年头疼的顽疾。”

百合继续道:“还有三小姐对她的奶娘李嬷嬷,先前十分信任,落水大病后,竟为一个婢女罚了李嬷嬷,将李嬷嬷降为二等丫鬟,从此对李嬷嬷十分冷淡疏远,还有最让人奇怪的一点。”

徐氏问道:“最让人奇怪的什么?”

“是三小姐对顾长庚的态度,在落水前,三小姐很厌恶顾长庚,不仅时常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让府中小厮时常欺辱顾长庚,可大病醒来后,突然就变了,府中下人偶尔会碰倒三小姐前往顾长庚院中,两人的关系似乎颇为亲近。”

“我听闻上次在街上遇贼人袭击,是顾长庚救了林清浅一命。”

百合点点头,懂徐氏的意思。

“夫人说的,确有其事,可在此之前,也有下人时常看到三小姐婢女送东西到篱园,像是……三小姐在讨好顾长庚。”

徐氏露出沉思的表情,“从厌恶到讨好,这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三小姐奇怪的地方不止如此,她从前认为大小姐真心对她好,很亲近大小姐,可大病醒来后,不再经常来大小姐院子,奴婢觉得三小姐自从落水大病后,就像是……”

徐氏垂下眼眸,道:“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正如夫人所说,三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百合欲言又止了片刻,道:“而且府中还有下人曾说过……”百合压低了声音,“篱园曾住的是四夫人,四夫人是跳湖自尽的,含冤惨死池中,三小姐变化如此之大,怕不是被邪祟附身,才会如此。”

百合的话让徐氏眸光闪了闪,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了阴冷的笑。

过了半晌,徐氏仍是沉默不语,百合疑惑地喊道:“夫人,夫人……你在想什么?”

徐氏冷笑一声,说出让百合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不正是送上门一石二鸟的法子。”

“夫人,你的意思是?”

徐氏抬眸看向百合,道:“前几日我们出府,你可还记得西街有一位摆摊的道士,说是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士。”

百合仔细一回想便想起了起来,“奴婢记得,我们路过时,有许多百姓排队等着请这位道长上府里驱邪做法,夫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徐氏递了个眼神,百合附身靠过来。

待徐氏小声说完后,百合眼睛一亮,道:“是,夫人,奴婢明白了。”

徐氏颔首,“嗯,下去吧,记得要办妥。”

“奴婢会的。”

……

几日后,明园。

“夫人,相爷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日到我们院中用晚膳。”

温氏面上一喜,妩媚的眼角微挑,笑道:“郑嬷嬷你快去吩咐厨房,多做几样相爷喜欢的菜。”

“夫人请放心,奴婢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

温氏露出满意的表情,“果然郑嬷嬷做事最让我放心,既然如此,相爷快过来了吧,你帮我重新梳妆打扮。”

“是,夫人。”

为温氏重新挽了发髻,描了眉,正欲给她涂口脂,温氏道:“我近日脸色不太好,换府中新送来的口脂吧,比较衬肤色,显得脸色好些。”

“好的夫人。”

郑嬷嬷拿了新的口脂给温氏涂上,她抿了一下唇瓣,樱唇红艳,眉眼精致,瞧起来越发妩媚动人。

给读者的话:

搞事情啦~

第134章 温氏小产

“这新送来的口脂果真十分衬人肤色,夫人涂上后,显得肌肤似雪,美艳无比。”

温氏轻笑出声,瞥了眼郑嬷嬷,道:“少说话哄我开心,我心中有数,都到这年纪了,我只能算是风韵犹存。”

“在奴婢心里,外头刚刚及笄的女子都不能比上夫人的一半的姿色。”

“就你嘴甜,好了,相爷快到了,下去准备吧。”

“是,奴婢告退。”

过了半个时辰,丰神俊朗的林琅天来了,温氏到门外恭迎。

“妾身见过相爷。”

林琅天扶起温氏,眉宇间温柔似水,低沉着嗓音道:“怜儿,快起来,你如今怀有身孕,还行这般虚礼作甚。”

温玲儿是温氏的闺名,听林琅天温柔的唤着她闺名,她整颗心都禁不住砰砰砰直跳。

温氏娇羞地道:“这是规矩,就算妾身有孕,也不能乱了。”

“规矩是人定了,人是活的,又不是死的,规矩自然是能改,你怀有身孕期间,身子不便,在府中都无须再行这些虚礼。”

“妾身谢过相爷。”

温氏让开身子,柔声道:“相爷尚未用晚膳,想必饿了,妾身命下人备了几道相爷喜欢的菜,相爷请到前厅用晚膳吧。”

林琅天点点头,“好。”

两人行至前厅用膳,用膳时,两人仍是浓情蜜意,林琅天不停的给温氏布菜,这般体贴入微的模样,让温氏脸颊泛红,沉寂其中,禁不住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脸红心跳。

吃过晚膳后,林琅天并未离去,而是留在了明园歇息。

歇下不久,林琅天被温氏痛苦的呻吟声惊醒。

温氏捂着腹部,卷缩着身子,脸色煞白,痛苦地说道:“相爷,妾身……妾身肚子好疼啊……”

林琅天翻身坐起,借着昏黄的烛光瞥见温氏雪白的中衣染了血,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对外面喊道:“来人啊!快来人,三夫人身子不适,快让人去请大夫来!”

外头守夜的丫鬟昏昏欲睡,顿时被惊醒,慌忙道:“是,相爷,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明园一阵兵荒马乱,连带景兰苑和幽兰苑都被惊动。

老夫人睡梦中被惊醒,张嬷嬷道:“老夫人,不好了,方才明园的下人来禀告,三夫人忽然肚子疼,见了红!”

老夫人脑子“嗡”一声,差点没晕过去,从床榻上起来,她着急地道:“好端端的为何会见了红?到底怎么回事?!”

“这奴婢也并不清楚,现如今大夫正在明园替三夫人诊治。”

“快替我更衣,我现在便前往明园!”

“是。”

更衣完后,张嬷嬷提着灯笼,跟着老夫人火急火燎赶往明园。

幽兰苑。

徐氏刚歇下不久,百合便推门进来,轻声喊道:“夫人,夫人……”

徐氏缓缓睁开眼眸,道:“发生了何事?”

“回夫人,方才有下人来禀告,三夫人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据说是见了红。”

徐氏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纤细白皙的手从床幔里伸出来,道:“扶我起来。”

“是。”

百合挂起床幔,扶着徐氏起来到软塌坐下,她退后了一步,恭敬的站着。

徐氏问道:“温氏现在情况如何?”

“回夫人,大夫正在替三夫人诊治,但奴婢猜测,已经见红了,三夫人腹中的孩子月份还小,多半是保不准了。”

“相爷和老夫人得知了吗?”

百合道:“相爷夜里是歇在明园,是相爷第一个得知三夫人身体不适,让下人去请的大夫,方才老夫人得知后,也已经去了明园。”

徐氏听了,冷嗤一声。

“夫人,相爷和老夫人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过去明园?”

徐氏不以为然地道:“不必,接着歇息吧,现如今过去,怕还要被相爷和老夫人怀疑我消息太过灵通,明早再过去。”

“是,那奴婢侍候夫人重新歇下。”

……

明园。

老夫人赶到时,林琅天凝重的站在屋外,林清柔表情紧张,时不时往屋里张望。

“琅天,怎么回事?温氏好好的为何就见了红?”

林琅天道:“娘,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吗?快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温氏腹中的孩子呢?可还好?”

林琅天安抚道:“娘,你先别急,大夫正在替怜儿诊治,至于为何见红,尚未清楚,怜儿用了晚膳歇下没多久,便说腹疼了。”

老夫人拧紧眉头,对郑嬷嬷道:“去,查清楚今日的膳食是否有问题,接触过膳食的下人,都给我一一盘问清楚!”

“是,奴婢这就去查。”

林清柔急的眼睛都红了,也听出老夫人话中意思,怕是有人在膳食中动了手脚。

“祖母,你说娘会不会有事啊?”

“别担心,定会没事的,腹中孩子也定会保住的。”

在外等候了约摸两刻钟,门被拉开,几人迫不及待的进屋。

老夫人见到大夫,焦急地问道:“大夫,情况如何了?孩子可是保住了?”

大夫摇了摇头,叹息道:“回老夫人,老夫赶到时,三夫人已经小产了,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大夫话音一落,温氏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眼睛里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老夫人脑子昏沉,险些没晕过去,幸亏被身旁的张嬷嬷扶住。

“老夫人,你没事吧。”

“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老夫人捏了捏眉心,推开扶着她的林琅天和张嬷嬷,行至塌前,望着痛哭的温氏问道:“孩子好端端的为何就小产了?”

温氏哭哭啼啼地道:“娘,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孩子一直好好的,却突然小产了,是有人害了我的孩子,你定要妾身做主,呜呜……”

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握住温氏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且先好好养身子,放心,若是有人害你小产,我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林琅天眉宇紧蹙,正欲开口,老夫人却先一步道:“琅天,此事你不必多言,娘自有分寸,会让人查清的,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害温氏小产的人!”

林琅天也不舍自己的亲骨肉没了,便没反对老夫人彻查此事。

第135章 查不出有可疑之处?

天色一亮,徐氏便匆匆的赶来明园。

徐氏忧心忡忡的望着温氏,道:“妹妹莫要再伤心,身子要紧,你尚且年轻,会有机会再怀上的。”

温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对着虚情假意的徐氏,脸上勉强扬起一抹难看的笑。

“劳姐姐挂心了,妹妹没事,况且老夫人说了,若查出是谁害了我的孩子,无论是谁,定不会轻饶的!”

徐氏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内疚地道:“都怨我,昨日身体不适,早早歇下,妹妹咋晚小产时,都不能及时赶来。”

说完,徐氏对百合斥责道:“都怨你这奴婢,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也不叫醒我!”

百合惶恐的跪下来,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见夫人就寝前,脸色不好,好不容易才入睡,便不想惊醒夫人。”

“你……妹妹腹中孩子这么大的事,与我的歇息相比,孰轻孰重,你竟也分不清!”

“夫人恕罪啊,奴婢知错了。”

望着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温氏心中怒不敢言,还得开口道:“姐姐莫要动怒了,这丫鬟也是一心为了你好。”

徐氏轻叹一声,道:“看在三夫人为你说话的份上,今日就轻饶了你,罚你三个月的月钱,还不快谢谢三夫人。”

百合跪下向温氏磕头,“奴婢多谢三夫人。”

林清柔见温氏隐忍的咬着唇,心中也气不过,站起来,语气不太好地道:“母亲,我娘刚刚小产,身子不好,需要好好歇息,今日就请你先回去吧。”

温氏呵斥道:“清柔,不许对大夫人无礼。”

“妹妹,无碍,清柔说的不错,是我考虑不周,你如今身子虚弱,确实需要好好歇息,今日我就先回去,我带了些补品过来给你,你且先好好养身子,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命百合放下补品,徐氏领着百合离开明园。

温氏咬了咬牙,面带倦色的磕上眼眸,无力地道:“清柔,你也回你房中吧,我乏了,想安静的歇会儿。”

林清柔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安地问道:“娘,你可是怪我了?怪我不听你的话,孩子尚未满三月便声张出去,导致你今日被害的小产……”

“娘没有怪你,只是乏了,你先回你房里吧。”

“好,我先回房里,娘你好好歇息,你放心,祖母说了,定会查清楚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见温氏闭眼不语,林清柔只好先离开。

林清柔前脚一走,郑嬷嬷后脚便进来,轻声道:“夫人,奴婢觉得,你不该因此事和小姐生了嫌隙,这样岂不是让他人如意了。”

温氏睁开眼眸,道:“我并未怪清柔,方才是见不得徐氏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这孩子……”

温氏红了眼眸,“虽无证据指出是徐氏害的,可我知道,在丞相府中绝无第二个人要害我的孩子,绝对是她。”

“夫人莫要伤心,对身子不好。”

温氏稳定了情绪,问道:“老夫人让彻查此事,查的如何了?”

郑嬷嬷拧着眉,摇了摇头,道:“毫无进展,昨日你与相爷用的膳食、茶水,那名找回府中怀有身孕的女子都用了,她如今腹中的孩子却安然无恙。”

“那便不是膳食的问题?”

“应当是的。”

“那我更换的衣物,还有被褥都给我仔细的查,定要查出我的孩子是如何被害的小产的!”

“这……奴婢已经查验过,皆未查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温氏面色一沉,厉声道:“那你便是说,我腹中的孩子是无缘无故小产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

温氏斩钉截铁地道:“我不想听其他的,全给我查,一定要查出害我小产的原因!”

“是,奴婢这就去办!”

……

幽兰苑。

“夫人,喝茶。”

徐氏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冷笑一声,道:“温氏方才话中有话,是在暗示若老夫人查出来,定不会轻饶了我是吗?”

“那也得查得出是夫人做的,夫人法子如此隐秘,不会有人能想到得到。”

徐氏嘴角弧度上扬,眸光冷光乍现,道:“温氏想跟我斗,她还嫩了点。”

“不错,这丞相府的后院,夫人都能尽数掌握于手中,任由哪位夫人在你面前,都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百合献媚地道。

徐氏满意的“嗯”了声,道:“前几日让你出府办的事,可办妥了?”

“夫人请放心,奴婢已经办妥。”

“不错,你办事果然稳当,赏你三个月的月钱,还有这玉镯子,也一并赏给你了。”

百合心中一喜,双手接过赏赐,高兴地道:“奴婢多谢夫人赏赐。”

“嗯,退下吧。”

“是。”

百合退下,徐氏坐于镜台前,望着铜镜中面容姣好,尊荣华贵的自己,眼神阴鸷的眯起眼睛。

她说过,自会有法子收拾,这些在她面前掂量不清自己身份的贱东西!

……

两日里,老夫人将明园所有下人盘查一遍,当日的膳食,温氏用的衣物都一一查过,愣是查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她便只能相信,温氏的孩子是自己小产的。

为此,老夫人病了一场,面容憔悴的躺在床榻上,苦笑道:“张嬷嬷,是我们林家福薄,做不到子嗣昌盛,将来我如何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子。”

张嬷嬷安慰道:“老夫人,你别多想,相爷如今尚未到不惑之年,身强体壮,改日你再为相爷多挑几房妾室,相信丞相府定会子嗣昌盛的。”

提及此事,老夫人更是连连叹息。

“琅天如今一心扑在朝廷事务上,别说多收几房妾室,如今的其他几名妾室的房中都十天半月不去一趟。”

“相爷身为一国丞相,事务繁忙,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老夫人捏了捏涨疼额角,无奈的叹息,忽地,她又问了一句,“你当真让人查过?温氏小产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奴婢让人查过,确实没有。”

老夫人沉默不语,张嬷嬷犹豫了片刻,问道:“老夫人,你莫不是还怀疑……”

老夫人打断张嬷嬷的话:“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什么都不要说,省得冤枉了人。”

“是,奴婢知道了。”

第136章 谁说饶了这贱婢的!

篱园的院子中。

顾长庚端坐于石桌前看书,林清浅坐在秋千架上,春夏慢悠悠的推着她。

“小姐,你听说了吗?三夫人小产,说是有人害的,老夫人为此大发雷霆,让人彻查明园的一众下人,三夫人房里的衣物等等都仔细查验过,却是查不出可疑之处。”

林清浅垂下眼眸,心想:温氏不是第一回怀有身孕,先前懂得找一名有孕的女子替她试药,肯定会万分仔细着,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便小产。

只是……那人下手竟让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小姐,小姐……你有在听奴婢说话吗?”

林清浅回神,摇了摇头,道:“我跟你说过几次,无关于我们的事,日后少掺和。”

春夏委屈地道:“奴婢没有掺和,是相府中下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奴婢前去领月钱的时候听闻的。”

林清浅想,若春夏生于现代,必定是一名很合格的狗仔,哪里有八卦绯闻,她定能第一个知道。

林清浅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坐到顾长庚对面,托着下巴望着他。

饶是天气炎热,她热到心烦意燥,眼前的人却始终神情淡漠,清冷矜贵,丝毫不受影响。

他不热吗?

顾长庚被盯了半晌,抬了一下眼皮,低声道:“有事?”

“啊?没……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明日长庚哥哥要出府对吗?昨日听你说要去桃花村找风爷爷。”

顾长庚微微颔首,“嗯,师父给的内功心法中,我有一处看不明白。”

“哦,原来如此。”

顾长庚又问道:“你要一起过去吗?”

“好啊。”林清浅下意识答应了,可蓦地想起什么,小脸耷拉了下来,道:“明日恐怕不能与长庚哥哥一同出府去找风爷爷,还是下次再去吧。”

“为何?”

林清浅道:“祖母因三姨娘小产一事,身子不适,头疼的顽疾又犯了,我早上需过去给祖母按摩,若她留我说话,怕是要午时左右才能从景兰苑回来。”

若午时再出府前往桃花村,一来一回,怕是天都黑了。

顾长庚想了想,道:“你可有想要买的东西?回来时,我帮你买。”

“可长庚哥哥回来时,城西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该回家了……”

“我会早些赶回来,况且我一个人骑马,脚程会快些。”

林清浅听闻,立即眉开眼笑,软着嗓音道:“多谢长庚哥哥,我要糖葫芦!还有旁边糕点铺的山楂糕,上次吃过的,酸酸甜甜的,在炎热的夏季吃最适合了。”

顾长庚深邃的眼中浮现一抹宠溺,道:“嗯,我知道了。”

……

翌日一早。

顾长庚从挖的地洞出府,林清浅则一早到景兰苑替老夫人按摩。

老夫人面色憔悴,可见温氏小产一事,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

“祖母,可好些了?”

老夫人点点头,拉过林清浅在她太阳穴按摩的小手,道:“坐下吧,你替祖母按摩了好一会儿,也该累了,坐下歇会儿。”

“清浅不累,祖母觉得头疼的顽疾好些,我便放心了。”

老夫人神情欣慰的拍了拍林清浅的手,长叹一声,道:“本以为我们府上这次能添新丁,谁知道……我们林家就是个福薄的。”

“祖母,你放心,府上姨娘众多,相信不日便能再次传出喜讯。”

“唉……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老夫人望着林清浅乖巧懂事的模样,道:“我也并非想要你爹多生个男丁,壮大家族,多生个像你这般贴心的小丫头,也是好的。”

“祖母无须担心,清浅相信,府上的姨娘定会生下弟弟妹妹的。”

与之闲聊一阵子,心情郁结的老夫人好了不少,赏了林清浅一些物件,便说乏了,让她先回去。

回柳园的路上,林清浅在花园碰上了林清柔。

林清柔被一名婢女不小心撞到,立刻大发雷霆,尖锐着嗓音骂道:“狗东西!走路不会看路吗!眼睛瞎了的话,本小姐现在命人给你挖掉!”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不停的磕头认错。

“四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只是不小心,求四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求四小姐开恩饶了奴婢这一次……”

“饶了你?哼!”

林清柔冷冷一笑,抬脚便狠狠踹在丫鬟的身上,丫鬟虽年纪看上去比林清柔大上几岁,可身子单薄,一脚便被踹翻在地,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丞相府养你这些连眼睛都不好使的丫鬟作甚?将你供在府中当小姐吗?”

丫鬟惊慌的跪起来,“四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你饶了奴婢这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敢求饶!”

林清柔眼神阴冷,竟一脚接一脚用力踢在丫鬟身上,丫鬟被踢得痛呼出声,身体不停颤抖,却不敢躲开半分。

林清浅本一直告诫自己,在这里,无论何时都不要多管闲事,可此时此刻,她当真看不过眼了。

林清浅走过去,拉住林清柔的手,道:“四妹妹,这丫鬟犯了错,你罚她骂她几句便算了,若你与下人这般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林清柔回头看是林清浅,冷嗤一声,将她的手甩开。

“三姐,我不过教训一名不长眼的下人,你也要管吗?”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并非如此,只是府中人皆知晓四妹妹心地善良,这丫鬟也知错了,你定会宽宏大量饶她这一回的,是吗?”

春夏见状,对跪着的丫鬟道:“你还不快谢过四小姐!”

丫鬟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谢。

“奴婢谢谢四小姐,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若换在平日,林清柔便就此作罢,可近日温氏小产,府中一些闲言碎语她都听了进去,心情正烦躁着,如今林清浅行为,在她看来,是替她自作自张。

林清浅凭什么替她自作主张!

林清浅道:“你下去吧,下次机灵点,否则饶不了你。”

“是,奴婢知道了,谢过三小姐,四小姐。”

丫鬟眼眶通红,正欲转身退下,林清柔眯起眼眸,冷声道:“等等!谁说我饶了你这贱婢的!”

第137章 府上有邪祟作怪?

丫鬟身体僵住,不知所措的站着,眼睛通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眼看便要掉下来。

林清浅眉头微皱,“四妹妹的意思是……”

林清柔趾高气扬地道:“这丫鬟今日不长眼,冲撞了主子,应当要受罚,香兰,掌嘴三十!”

丫鬟闻言,单薄的身躯一颤,“噗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磕头的,哭着道:“四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奴婢吧,求求你,奴婢知错了……”

林清柔不为所动,挑衅的看了林清浅一眼,道:“香兰,罚!一下都不能少!”

“是,小姐。”

香兰正想动手,林清浅出声阻止:“等等!”

“三姐,我如今不过罚一个犯了错的丫鬟,你为何三番五次要与我作对?”

面对其实咄咄逼人的林清柔,林清浅道:“四妹妹,我不过觉得,这丫鬟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你并未受伤,方才你打她也打的不轻,若还掌嘴三十,是否太过分了?”

林清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讲理,可林清柔全然不听。

她毫不在意的冷笑道:“过分又如何?!不过是低贱的下人,我无缘无故打她,她也得受着,因为我是主子,她是下人,再者今日是她犯错在先,你就算告到祖母那,我也占理!”

林清浅眸光一沉,道:“四妹妹今日执意要为难这个丫鬟了是吗?”

“是又如何!”

林清柔对香兰道:“掌嘴,三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香兰应了一声“是。”正欲动手,林清浅便大声喝道:“住手!”

香兰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看了看林清柔,道:“三小姐,这是四小姐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请你别让奴婢为难。”

林清浅往前行了一步,逼视着林清柔,一字一顿地道:“四妹妹今日定要为难这丫鬟吗?三姐我奉劝四妹妹一句,是否忘了你被祖母解除禁足不到半月,又想惹祖母动怒,再次被禁足吗?”

林清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林清浅,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清浅轻笑一声,道:“今日之事,确实是这丫鬟有错在先,但若真闹到祖母跟前,四妹妹这般得理不饶人,小题大做毒打府中丫鬟,你认为祖母会如何看待?”

“祖母定不会为了一个丫鬟罚我!”林清柔坚定地说道,但闪烁的眼神彰显她心中没底。

“是,若换在前几日,祖母定不会罚四妹妹,可今非昔比……”林清浅朝她又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四妹妹莫要忘了,如今三姨娘已经小产,祖母还会对你爱屋及乌吗?”

“你!”

林清浅一脚踩在林清柔的痛处,她怒不可遏,气得肩头都在发颤。

“今日之事,闹到祖母面前,对四妹妹并无好处,不如就当卖给三姐一个面子,就此作罢,可好?”

林清柔狠狠瞪了林清浅一眼,道:“香兰,我们走!”

望着怒气冲冲走远的身影,林清浅头疼不已。

这下好了,与林清柔梁子结的更深,她日后需更加谨慎,以防林清柔记仇对她下黑手,背后搞小动作。

春夏扶起那名丫鬟,见她脸色苍白,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方才多谢三小姐,奴婢感激不尽,奴婢给您磕头了。”

“唉!”林清浅连忙伸手拦住丫鬟下跪,道:“磕头就不必了,下回自己机灵点,今日运气好凑巧被我撞见,若再有下次,你便只能自求多福。”

“是,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走吧,这两日避着点四小姐和明园的下人。”

丫鬟再三道谢后,才转身离去,林清浅也领着春夏回了柳园。

……

明园。

林清柔回来后,怒不可遏的将茶杯茶壶尽数砸在地面上,脸上因怒意表情有几分狰狞。

“林清浅!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要让你好看!不过仗着拍祖母马屁,讨好祖母罢了,以为能骑在我头上吗!贱人!都是贱人!”

香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唯恐林清柔会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此时,丞相府门外。

一名穿着道袍,手持佛尘,身背一柄剑,相貌平平无奇,眯起眼睛,目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相府大门。

过了半晌,他轻咳一声,板着脸,一派正经模样朝丞相府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丞相府侍卫拦住他,厉声喝道:“大胆!这里是当朝丞相府,胆敢乱闯!”

道士拂了拂袖子,正声道:“贫道乃是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士,道号凌霄道人,今日前来,是因察觉到这府中有邪祟在作怪,若不及时施法,将其拿下,怕是会后患无穷!”

凌霄道人说的有板有眼,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道:“少胡说八道,这是丞相府,怎会有邪祟作怪!”

凌霄道人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高深莫测地道:“那府上近两日可是有妇人小产,或孩子夭折?”

两名侍卫皆是一怔,再次对望了一眼,犹豫再三,道:“道长,可否稍候片刻?待我二人进去通报后一声,再做决定。”

凌霄道人微微颔首,“有劳二位了。”

一名侍卫立马跑进府中,将此事告知了福管家,福管家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过了片刻,福管家道:“如今相爷不在府中,去景兰苑,将此事禀告给老夫人。”

“是,小的这便去景兰苑禀告老夫人。”

……

景兰苑。

老夫人歇下不到一炷香时间,张嬷嬷便神情凝重的进来,轻声喊道:“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

老夫人眉头紧蹙,缓缓睁开眼眸,不悦地道:“何事如此惊慌?方才我不是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扰了我歇息吗?”

“老夫人,是府外来了一个人,奴婢没办法,才进来扰了你歇息的。”

“来了一个人?谁?”

“是一名自称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士。”

“道士?道士为何突然到府上来?”

“回老夫人,门口侍卫说,这位道士说我们府上有邪祟作怪,需马上施法将其拿下,否则后患无穷,他还一下子便说出了三夫人小产之事。”

“此人当真一下子便说出温氏小产之事?”

“不错,因此奴婢觉得这位道士说的不像假,才斗胆进来扰了您歇息。”

老夫人面色瞬间变的严谨,立刻道:“快,快将这位道长请入府中!”

第138章 凌霄道人

丞相府门外。

侍卫返回,对凌霄道人恭敬地道:“道长,我们老夫人有请。”

凌霄道人点点头,拂了拂衣袖,迈步跟在侍卫身后,行至相府的前厅。

“道长请坐下喝杯茶,我们老夫人马上就到。”

“嗯,多谢。”

凌霄道人喝完一盏茶,老夫人从景兰苑过来。

在主位坐下,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凌霄道人,道:“不知这位高人从何而来?我听府中下人说,高人说府中有邪祟在作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霄道人抚了抚自己白花花胡子,笑了笑,清风道骨的模样。

他道:“贫道乃是昆仑上真元观的道士,道号凌霄,老夫人可称呼贫道为凌霄道人,近日贫道下山修行,四处驱邪,造福百姓,方才路过贵府门外,便察觉到府中有一股阴森的气息,贫道道行高深,掐指一算,便算出府中有邪祟作怪,才冒昧上门来一查究竟。”

老夫人神情微变,“凌霄道长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府中近日应当有妇人无缘无故小产吧,这便是那只邪祟在作怪,若不将其驱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家破人亡。”

凌霄道人说的煞有其事,老夫人本还有些怀疑,如今被唬的完全信了他的话。

“道长说的一点都不错,劳烦道长为府上施法驱邪,老身定会感激不尽,无论道长要什么报酬,都没有问题,只求道人为我们将这邪祟驱除。”

凌霄道人眸光闪了闪,轻咳一声,正声道:“老夫人言重了,贫道驱邪除恶是为了修行,不求任何回报,既然如此,老夫人请带路吧,带我到府上夫人小产的院子里,贫道需仔细查看,才能找出这邪祟藏身何处。”

此番话让老夫人更加相信凌霄道人,她道:“凌霄道长这边请,老身这就带您过去。”

“好。”

老夫人领着凌霄道人来到明园。

林清柔听闻动静,顾不得记恨林清浅,连忙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凌霄道人,疑惑地道:“祖母,这人是……”

“清柔,不得无礼,这是凌霄道长,是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行高深的道长,此番前来,是察觉到我们府中有邪祟作怪,特意来驱邪的。”

“邪祟作怪?”

老夫人点了点头,“不错,道长说,你娘会突然小产,便是这邪祟在作怪。”

林清柔想到温氏小产确实奇怪,如今被老夫人这么一说,也信了,向凌霄道人福了福身子,道:“道长,请你定要抓住这邪祟,它已经害了我娘小产,定不能再让它继续祸害他人!”

“小姐请放心,驱邪除恶,是贫道的本分,好了,你们且往后退一退,让贫道来会一会这邪祟!”

“是。”

老夫人与林清柔等人往后退了些,凌霄道人拿出罗盘,掐着手指,面上神情严谨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林清柔见凌霄道人的眉头越拧越紧,不由心中有点发毛,她往老夫人身后站了站,略微害怕地道:“祖母,道长说的邪祟,它会不会突然出来伤人?”

其他下人一听,本就胆怯,此时更加害怕了,不由自主的站在一起,怯生生的张望着凌霄道人。

老夫人厉声道:“别怕,有道长在,饶是这邪祟再厉害,也定能被道长降住!”

院子中的动静惊动了温氏,她脸色苍白,被郑嬷嬷扶着过来。

温氏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凌霄道人,不解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柔先一步解释道:“这位道长是凌霄道人,他说娘你之所以会小产,是因府中有邪祟作怪,他现如今便是要将这邪祟驱除。”

“邪祟?”温氏心中并不信,可见老夫人显然信了,她只好道:“那这位道长可是将这邪祟驱除了?”

林清柔唇瓣微动,话音还未落下,凌霄道人忽地大声道:“找到了!这邪祟就在府上的东边。”

“东边?”

老夫人下意识朝东边望过去,张嬷嬷想了想,道:“那不是三小姐的院子吗?”

凌霄道人将手中罗盘收起来,语气微急地道:“请老夫人前方带路,贫道怕晚了,会被那邪祟察觉到,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老夫人来不及多想,点点头,道:“好,道长请跟老身来。”

老夫人领着凌霄道人往柳园走,温氏欲跟过去,郑嬷嬷一脸着急的拦住了她,道:“夫人,你刚刚小产没几日,不能见风,否则日后身子会好不利索的,你还是跟奴婢回屋歇着吧。”

林清柔跟着道:“娘,你先回屋歇着,祖母那边我跟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事,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的。”

温氏道:“好,那你小心些。”

“娘放心吧,我会的。”

说完,林清柔带着香兰跟上老夫人和凌霄道人的脚步,朝柳园走去。

……

柳园。

林清浅百无聊赖的坐在银杏树下,小手托着脸腮子,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春夏见了,轻笑一声,道:“小姐可是在想顾公子?”

林清浅挑了挑眉,“春夏,你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秋冬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不是春夏快成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是小姐脸上写着,顾公子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带零嘴回来。”

“就是,秋冬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小姐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林清浅瞥了一眼两人,道:“去去去,一边去,最近胆子都肥了,都敢拿我开玩笑了是吧。”

春夏吐了吐舌头,没反驳。

林清浅对她们向来随意,以至于她们如今也偶尔敢在主子面前造次一回。

将两人打发下去,林清浅想,顾长庚应该到桃花村有一会儿了吧,再赶回来,应当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想得正入神,身后的脚步声将沉寂在自己思绪的林清浅惊醒,她回头一看,略微讶异地道:“祖母,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尚未开口,凌霄道人眼神一凛,突然拔出剑指着林清浅,厉声喝道:“大胆邪祟!竟敢附在他人身上作怪!今日遇上贫道,你的气运算是尽了!”

第139章 林清浅是邪祟附身?

林清浅莫名其妙的望着凌霄道人。

“祖母,你们这是……”

老夫人同样疑惑,看了看林清浅,又看了看凌霄道人,“道长,你可是认错了?清浅她怎会被邪祟附身呢?”

“贫道绝不会认错,此女娃眉心是阴森森的鬼气,身上察觉不到任何一丝人气,定是被邪祟附身才会如此!”

“这……这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家小姐绝不可能被什么邪祟附体!”春夏着急地反驳道。

“贫道不会认错的!你们且先后退,切勿靠近这邪祟三尺之内,唯恐会被她所伤!”

凌霄道人话音一落,跟着前来的下人都吓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又害怕的眼神盯着林清浅。

老夫人眉头紧蹙,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攥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

虽不知这道士是真是假,也不知她魂穿进这具身体里,是否真有他所说的鬼气。

林清浅轻笑一声,坦荡荡地道:“道长,你说我是邪祟附体?如今光天化日,我且站在日光下,地下也有影子,俗话都说,邪祟惧怕日光,你如今说我是邪祟,不觉得可笑吗?”

秋冬急忙道:“小姐说的对,传言里说,邪祟的身体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可我家小姐有体温,是热的,怎可能是邪祟,道长你一定是看错了!”

秋冬唯恐众人不信,还握住了林清浅的手,以表示她所言非虚。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让一众下人露出更加恐惧的表情,甚至有人小声提醒道:“秋冬,你还是先过来再说吧,万一,万一……三小姐她真是邪祟,你们就危险了!”

凌霄道人呵斥道:“贫道乃是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士,道行高深,岂会看错!”

他手中的剑直指林清浅,“邪祟,少在这妖言惑众,还不快现出原形,这样贫道尚且能网开一面,为你念经超度,让你早日投胎。”

“不是的……我家小姐不可能是邪祟,道长,你定是弄错了啊!”

春夏和秋冬急的都快要哭了。

林清浅递给两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往前行了一步。

顿时吓得众人又纷纷后退。

她径直迎上凌霄道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若我真像道长所说,是邪祟,那道长道行高深,自是有办法让我露出原形,我如今就站在这,道长请施法吧。”

“好!你这邪祟不知悔改,就不要怪贫道不手下留情!”

凌霄道人拿出一道黄符,夹在指尖,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犀利的盯着林清浅,大声喝道:“急急如律令,邪祟,快步快速速现出原形!”

黄符扔出去。

所有人心惊胆战的望着林清浅,唯恐下一秒她会“现出原形”。

黄符轻飘飘的落在林清浅面前的地面,她小脸上挂着淡笑,淡定从容,丝毫看不出半点慌张。

“咦?为什么三小姐没有反应?难道真是道长看错了吗?”张嬷嬷小声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眉头紧蹙,静默不语。

林清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腰将凌霄道人的黄符捡起来,拿着手中仔细看看,笑道:“道长,我并未露出什么原形,如今你该承认自己看错了吧。”

“不可能!贫道驱邪除恶几十载,从未出错!”

“哦?是吗?那道长可否能解释,我若是邪祟的话,为何触碰了你的黄符,却毫发无伤呢?”

凌霄道人神情凝重,掐着手指又算了起来,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忽地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厉声道:“好你个大胆邪祟,丧尽天良,竟敢借着凡人之躯,食她精血,吞噬她三魂六魄来修炼鬼道!所以才会不惧怕日光和贫道的黄符!”

话音一落,一众下人被吓得脸色煞白,若非老夫人在此,他们恨不得拔腿就跑。

林清浅冷哼一声,道:“道长,你全凭借一张嘴胡诌乱编,凭什么你说我是邪祟,我便是邪祟,可半点都不能让人信服!”

老夫人心里微动,道:“道长,清浅说的是,你可是看错了,再仔细看看,清浅她怎么可能会是邪祟附体呢。”

凌霄道人再次怒声喝道:“果然是邪祟,还敢在这妖言惑众,你真当贫道对你束手无策吗!只需我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你的前尘往事。”

林清浅挑了挑眉,“哦?是吗?那请道长替我算算,看能否算出什么来。”

林清浅真不信这道士还能算出二十一世纪来。

凌霄道人有模有样的掐着手指算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来,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道长,可是算出什么来了?”

凌霄道人点点头:“此邪祟生前为人不善,尖锐刻薄,最后是被人推下池子里淹死,心有不甘,带着怨气一直徘徊在池水里,终于等到有人落水,附身在那人身上,此人被附身后,定会大病,魂魄虚弱之际,趁虚而入,直接占据了她的身体,借此来祸害人间!”

话音一落,张嬷嬷便吃惊地道:“老夫人,凌霄道人说的不正是四夫人,当年四夫人新入府,仗着相爷宠爱,嚣张跋扈,时常毒打丫鬟,后来有一日忽然失踪,直到两日后尸身才从池子底下浮起来,尸身变的……”

张嬷嬷只需回想起,就算过去多年,当时渗人的情景,仍是让她不寒而栗。

林清柔眸光闪了闪,站出来害怕地道:“祖母,去年你可记得,三姐确实是掉下篱园的荷花池,被救上来之后,便大病了三日,这和道长说的一模一样啊!”

见林清柔不语,凌霄道人扬了扬下颚,继续道:“被附身后,此人心智都受邪祟操纵,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春夏急的眼眶里的眼珠都在打转,对老夫人焦急地道:“你胡说!小姐一点都没变!老夫人,你千万别信了这位道长的话,奴婢与秋冬姐姐一直侍候小姐左右,若小姐变了,奴婢们岂能不知道啊。”

“对啊,老夫人,奴婢也可作证,春夏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紧紧蹙着眉头,似乎有些动摇。

忽然院子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老夫人,奴婢是三小姐的奶娘,三小姐可以说是奴婢一手带大的,若说最了解三小姐的人,除了去世的五夫人,恐怕就只有奴婢了,三小姐变没变,奴婢最清楚了。”

第140章 与先前判若两人

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方才说话的人是李嬷嬷。

下人们纷纷窃窃私语地道:“不错,李嬷嬷可是三小姐的奶娘,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有没有变,她定当是最清楚。”

“是啊,让李嬷嬷来说,她的话最可信了。”

看到李嬷嬷出现,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李嬷嬷无论对原身还是她,都不曾有半点真心。

老夫人思忖片刻,道:“好,就让李嬷嬷来说,清浅是否和从前大不相同,若你敢说半句假话,就将你贱卖出府!”

李嬷嬷跪了下来,惶恐地道:“老夫人放心,奴婢定不敢说半句假话。”

“行,说吧,三小姐自从落水大病醒来后,是否跟从前一样?”

李嬷嬷眼中眸光闪烁了一下,林清浅将她降为二等丫鬟,对此她早就心有不满。

“回老夫人,三小姐自从在篱园落水大病后,仿佛判若两人,从前三小姐最信任奴婢,可自从落水醒来后,对奴婢十分冷淡,不仅如此,从前三小姐都会唤奴婢一声奶娘,可在那之后,她再未唤过奴婢一句奶娘。”

李嬷嬷拿起衣角拭了拭眼泪,看似很伤心的模样。

李嬷嬷继续道:“三小姐从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物,醒来后,她命春夏秋冬收起来,再未穿过,从前小姐最厌恶吃梅花糕,可如今小姐对梅花糕十分喜爱,整个人从性情、性格,言行举止,奴婢都觉得三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就是……”

老夫人眯起了眼睛,严声问道:“还有什么?说!”

“三小姐之前十分厌恶顾长庚,可自从落水病愈后,三小姐对顾长庚态度截然不同,时常会让春夏秋冬送些东西过去篱园给顾长庚。”

“那……那是因为顾公子对小姐有救命之恩,小姐惦记着顾公子的恩情才会如此!”

李嬷嬷抬眸,目光看向了心虚慌张的春夏,道:“尚未发生三小姐被贼人刺杀一事,三小姐对顾长便如此了,春夏你敢说不是吗?”

“我,我……”春夏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知道,李嬷嬷说的全是真的。

凌霄道人适时出来说道:“如今你这邪祟,还能如何狡辩!”

众人议论纷纷,林清浅将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咬了咬唇,问道:“祖母,你当真信了这道长的话,认为我是邪祟附身?”

“这……”

老夫人犹豫不决,见林清浅一脸伤心的表情,她脑海闪过林清浅乖巧、孝顺,娇嗔跟她撒娇的样子,心中不忍。

“道长,你可是弄错了,清浅虽说与性子与从前不同,可她变的懂事听话,人也聪明伶俐,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邪祟附身的样子。”

凌霄道人叹息道:“这便是邪祟蛊惑人心的手段,擅长讨人欢心,老夫人切勿着了她的道,身为邪祟,是世间所不容的,老夫人最好三思而后行,邪祟若不除,日后她需更多人的精血和魂魄来修炼鬼道,先前小产的胎儿,便是她的手笔。”

凌霄道人顿了顿,继续道:“贫道看贵府上风水极佳,儿孙代代仕途平步青云,家中富贵不断,若留下这邪祟,定会坏了气运,招来祸事,轻则破产挡灾,重则家破人亡,永无宁日!”

第141章 林清浅被绑起来

“这……”

老夫人仍是犹豫不决,林清柔眼中冷光乍现,道:“祖母,我知你心疼三姐,可眼前的人,她根本不是三姐!她是邪祟附在三姐身上,再说了,你得为父亲,大姐二哥他们着想,这邪祟已经害了我娘小产,若再害了他们,可如何是好啊?”

“对,老夫人切不可对一个邪祟有仁慈之心,她会害了我们整个丞相府的。”下人们害怕的小声说道。

老夫人眉头紧蹙,想起林清远和林琅天,心开始动摇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脸色泛白的林清浅,对凌霄道人说:“道长,若将邪祟驱除了,清浅她可否能变回原先的样子?”

凌霄道人沉思片刻,应道:“如今尚未知这邪祟是否已经将三小姐三魂六魄尽数吞噬,若没有的话,应当能变回来。”

林清浅垂着眼眸,心绪纷乱。

她能肯定一点,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这个凌霄道人也定不简单,是徐氏、林清芜指使?还是林清柔?又或者另有他人?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冷静,若她反驳越厉害,在他人眼中只会显得越慌张,让人更确信这个凌霄道人的话是真的。

“老夫人,小姐不会是邪祟,请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小姐她不是什么邪祟……”

秋冬依是急的眼泪汪汪,与春夏一同跪下来哀求道:“老夫人,小姐她真的不可能是邪祟,奴婢们可以拿命保证啊!”

“你们二人,定是被邪祟蛊惑了,来人,快将她们拉下去,只需远离这邪祟,待贫道降了这邪祟,便为二人施法,这样才能清醒过来。”

张嬷嬷询问的眼神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看……”

老夫人心一狠,道:“先将春夏和秋冬拉下去!”

“是,夫人。”

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三四个丫鬟上前将春夏和秋冬拉走。

“放手,老夫人,请你相信奴婢,三小姐不可能是邪祟,老夫人,你相信我们啊……”

哭哭啼啼的春夏和秋冬被拉下去,林清浅抿紧了两片唇瓣,攥紧手心,目光冷冷看着凌霄道人,道:“不知道长要如何将我降了呢?”

凌霄道人板着脸,呵斥道:“你这邪祟,还不知悔改,不肯离开这具身体,真当以为贫道拿你没办法吗?”

凌霄道人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先将这邪祟绑到前方院子,日光最好的地方,等到了午时,阳气最足的时候,贫道再用朱砂黑狗血绘制的黄符,烧成灰,让她喝下去,势必要她现出原形!”

“好,按照道长说的去做吧。”

张嬷嬷示意旁边几个小厮,让他们上前将林清浅绑起来。

小厮却面露胆怯地道:“奴才们只是……只是普通人,上前会不会被邪祟伤了性命啊?”

“你们这群狗奴才,连祖母的吩咐都敢不听了吗!”林清柔冷声呵斥道。

几名小厮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凌霄道人说:“诸位请放心,这邪祟尚未成气候,若她一直附在人的身体上,是无法施展她的鬼魅之术,伤不了人,若她敢马上现出原形,有贫道在,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定不会让她有伤人的机会。”

凌霄道人的一番话让小厮们安心了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人怯生生的上前。

林清浅不言不语站在原地,一名小厮闭着眼害怕的抓住她肩头,见她毫无反抗,其他人才大着胆子,拿绳子上前将她捆了起来。

林清浅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眼神委屈、倔强,一声不吭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被她看得心有些软了,正欲开口,凌霄道人便道:“来,将她压到前方院子正中绑起来,烈日之下,能将她的鬼气削弱。”

“是,道长。”

小厮压着林清浅往前院走,老夫人皱着眉头,跟着一起过去。

林清柔走在最后,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管她林清浅是人是鬼,如今她只有死路一条!

林清浅被压到前院,绑在十字架的木头上,绑她的下人唯恐她会挣脱,咬着牙将绳子用力绑紧,粗糙的绳子将她手臂娇嫩的肌肤勒的生疼。

林清浅个子不高,被绑在上面,脚根本着不了地,活生生像是被吊在上面,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烈日暴晒之下,林清浅口干舌燥,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用力咬了一下唇瓣,林清浅用疼痛感来刺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候,她一定不能慌,一定要想办法……

旁边看守的下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的望着林清浅,唯恐她会突然现出青面獠牙的“原形”来。

……

幽兰苑。

百合推开房门进去,俯身靠到坐在镜台前徐氏的耳旁,道:“夫人,奴婢方才去前院看过了,老夫人信了凌霄道人的话,如今三小姐已经被绑在院子的木头上。”

徐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眸微眯,“我说过,那些掂量不清自己身份的贱东西,我自有办法收拾她们!”

“是,还是夫人的手法高明,饶是谁都不会将这些事情联想到夫人身上。”

百合恭维了几句,徐氏心情大好,插上一支好看的发簪,左右照了照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抿唇浅笑,不紧不慢地问道:“相爷如今身在何处?”

“相爷一早是被皇上急招入宫,现在还在宫中,怕是一时半会儿尚未能回府。”

徐氏眼中闪着阴鸷的光芒,道:“如此甚好,等相爷回府,林清浅怕是已经被烧成一把灰烬了吧。”

“那夫人……我们可要去前厅?”

徐氏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裙,笑道:“府中出了邪祟,如此大的事,本夫人身为丞相府主母,岂能不过去,走吧,过去瞧瞧。”

“是,夫人。”

徐氏带着百合出了景兰苑,径直朝丞相府前厅走去。

……

城外,挑花村。

顾长庚骑马来到风清扬的篱笆小院前,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将马系在门外,行至院子中,四处张望,心中觉得奇怪。

为何不见风清扬和寒夜的身影?两人不在家中吗?

第142章 活活烧死?

“师父?师父……师父您在吗?”

顾长庚唤了好几声,院子内静悄悄的,应是无人在家,正欲转身朝院子后的竹林去找找看,因风清扬时常会在竹林里。

忽地,门外一位大娘冲顾长庚背影喊道:“小公子,你是来找风老头的吧。”

顾长庚回过身,点点头,“不错,请问大娘知道我师父去哪了啊?”

大娘笑了笑,道:“风老头说是缺一样草药,要进山几日才能回来,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我,若有人来寻他,让帮忙转告一声呢。”

“原来如此,多谢大娘了。”

大娘摆了摆手,道:“无须客气,小公子可是渴了饿了?若不嫌弃,我家就在隔壁,家中有粗茶淡饭,小公子可用些再回去。”

顾长庚拱手道:“在下谢过大娘好意,我家离此处不远,我回家用膳便可。”

“那好吧,小公子回家路上慢走。”

顾长庚看了看篱笆小院,既然风清扬不在,他也就不再多留,翻身上马,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驾”一声,扬长而去。

顾长庚身影走远,另一位村中的大娘笑道:“许大娘,你这是作甚,平日里抠门的一粒米都要省的人,今日竟会邀人去你家用饭。”

许大娘白了说话的大娘一眼,道:“你怎么说话的,这位公子可是风老头的客人,风老头替我家狗子看过病,我这叫,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另一位大娘笑了笑,道:“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定时看这位小公子上的俊俏,言行举止、衣着不凡,想为你家丫头说亲吧。”

被看穿心思的许大娘摆了摆手,嫌弃道:“去去去,回你家做饭去,怎么那都有你的事……”

另一位大娘笑笑的走开,许大娘站在原地叹息一声。

她方才确有此意,相貌这般好的公子,她这辈子就没见过。

这段小插曲顾长庚自然不知,他骑着马回了城内,按照林清浅说的,去买她要的糖葫芦和山楂糕。

买完林清浅要的小零嘴,顾长庚抬头看了一眼日头。

应当到午时了,他还是快些回府吧。

想到林清浅见到这些零嘴时双眼放光的表情,他弯起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

……

丞相府的前厅。

徐氏听闻张嬷嬷言简意赅的述说一遍,她佯装讶异的模样。

“清浅竟是被邪祟附身,还害了温妹妹腹中的孩子……幸亏有凌霄道长,否则日后我们府上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

凌霄道人淡然一笑,道:“驱邪除恶是贫道本分,诸位无须放在心上。”

凌霄道人放下茶杯,朝院子瞧了一眼,道:“贫道先到院子中看看这邪祟如何了,午时一到,我便让她喝下黄符灰的水,逼她现出原形。”

“有劳道长了,道长请。”

徐氏扶着面色凝重的林老夫人跟在凌霄道人身后,林清柔见了,也跟着一块来到院子中。

烈日下林清浅被暴晒近一个时辰,浑身是汗,淡蓝色的衣裙被汗湿透,因为脱水,唇瓣干裂起皮,小脸煞白,纤细的手腕上露出的肌肤,被绳子勒的发红,眼睛勉强撑着睁开一条眼缝。

整个人奄奄一息。

凌霄道人围着林清浅转了一圈,道:“邪祟,马上便是午时了,若你立刻现出原形,贫道还能放你一马,为你念经超度,不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林清浅吃力的抬起头,声音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是……邪祟……”

老夫人林清浅如此,心跟着揪了一下。

从林清浅乖巧孝顺开始,她是真心疼爱她。

老夫人心中不忍:“道长,你是否真的认错了?清浅她……怎么可能会是邪祟附身。”

“老夫人,装可怜博同情,便是邪祟惯用的手段,你切勿被她表象迷惑住了。”

“可是……”

林清柔眸光闪了闪,上前道:“祖母,若她当真是三姐,那她从落水醒来后的一言一行,变的判若两人,这又如何解释?相信道长他道行高深,定不会看错的。”

老夫人欲言又止,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徐氏站在一旁,妩媚眼眯,扫了一眼林清柔。

林清柔想将林清浅置于死地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正因如此,不用她出马打消老夫人对林清浅的不舍。

凌霄道人抬头观看日头,道:“午时已到,既然你这邪祟死不悔改,就别怪贫道了!”

林清浅扯了扯嘴角,从方才开始,她就强撑着意识,偷偷观察这个凌霄道人。

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让她现出“原形”来!

凌霄道人驱除一道黄符,捏在指尖,嘴里念叨了一道穿咒语,再将黄符烧掉,将灰放入一碗清水中,端起碗朝林清浅走去。

凌霄道人捏住林清浅的下巴,将碗递到她嘴边,“邪祟!别妄想抵抗,喝下去!”

林清浅皱起眉头,不屑地道:“不用你灌我,我不是邪祟,害怕你一碗黄符灰的水不成,我自己喝!”

在府中下人们震惊的目光中,林清浅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将碗中掺了黄符灰的水喝下去。

林清浅心想:一碗黄符水,又不是毒药,死不了!顶多她闹一回肚子罢了!

将黄符水喝完,嘴巴里涩涩的,林清浅抬头对上凌霄道人的目光,道:“黄符灰的水我已喝下,我并未像道长说的现出什么原形,道长,你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真是道长看错了?三小姐全喝光了,却没半点反应。”

“是啊,会不会是道长看错了?”

老夫人禁不住道:“道长,你再看仔细些,掺了黄符灰的水,清浅全喝下去了,可她并未有任何反应。”

“不对,不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待贫道再看仔细些。”

凌霄道人竖起手指,念了一句咒语,指尖点在林清浅的眉心。

林清浅并未觉得有什么,凌霄道人面上神情蓦地凝重起来,厉声道:“不好!这个邪祟为了抵挡黄符的威力,竟将三小姐的三魂六魄尽数吞噬,如今要将三小姐的身体也占为己有!”

“那……那该怎么办啊?”

凌霄道人:“绝不能再容这邪祟了!否则会酿成大祸,如今必须要用大火将她活活烧死才能永绝后患!”

给读者的话:

长庚哥哥,你再不回来,你媳妇要被人活活烧死了啊!o(n_n)o哈哈~

第143章 她是不是邪祟?你半点分辨不出吗?

篱园。

顾长庚从挖的地洞回府。

顾伯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心急如焚地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三小姐她出事了!”

顾长庚的心骤然一紧,连忙问道:“清浅她出什么事了?”

“今日你出府不久,府上就来了一个道士,说三小姐是被邪祟附身,是她害了三夫人小产的,说若不除掉她,丞相府会永无宁日,老夫人等皆信了这个道长的话,将三小姐绑在前院,在日头下晒了一两个时辰,说是午时一到,道士就让三小姐喝下黄符烧成灰的水,逼三小姐现出原形!”

“什么!”顾长庚脸色铁青,“荒唐!这世上怎会有邪祟!”

“道士说的头头是道,连三小姐在篱园落水的事都算出来,还有三小姐醒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说是邪祟附身所致,这……让人不得不信。”

顾伯愁眉苦脸地道:“少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顾长庚将买的东西往顾伯怀里一塞,道:“我现在去前院!”

看着顾长庚疾步如飞的背影,顾伯担忧地喊道:“少爷,你切记不可冲动啊!”

顾长庚并未回话,身影迅速消失在顾伯视线中。

顾伯忧心忡忡的站在原地。

顾长庚的性子了解,他怕顾长庚为了救三小姐,而冲撞了老夫人,会被罚,可三小姐对少爷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做不到忘恩负义拦着不让少爷过去。

……

丞相府前院。

老夫人吃惊的睁大眼睛,“活活烧死?那清浅她岂不是……”

“老夫人,如今三小姐三魂六魄被这邪祟尽数吞噬,即使将邪祟逼走,三小姐也只能是一具躯壳,不可能再变回从前样子,况且这邪祟冥顽不灵,待她彻底占据三小姐身体,化为己有,那时就迟了,贫道都对付不了她,如今只剩下一条路,将她活活烧死!如此便能让她魂飞魄散!”

林清浅咬着唇,心中明了。

这是有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可是……可是清浅她……”

老夫人脑子发昏,想到林清浅被活活烧死,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老夫人,你怎么了?奴婢扶你进去歇会儿吧?”

老夫人面色苍白,摆了摆手,张嬷嬷只好对身旁的丫鬟道:“去,还不快进去搬张凳子来给老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坐下后,徐氏、林清柔皆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询问关心。

凌霄道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继续道:“请老夫人尽快定夺,若再拖下去,贫道怕这邪祟越来越不好对付。”

老夫人看了一眼咬着唇,眼神委屈又倔强的林清浅,始终狠不下心。

“道长,难道没别的法子降了这邪祟吗?一定要将清浅和她活活烧死?”

凌霄道人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这邪祟执迷不悟,不肯回头,贫道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如此了。”

“可她……”

老夫人话音尚未落下,凌霄道人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老夫人三思,切勿因一时仁慈,害了全府的性命,贫道曾听闻一件类似的事发生在西楚,那户人家也是仁慈,不信道士的话,硬要留下那邪祟,结果道士走后,当晚全家暴毙,死状凄惨。”

凌霄道人叹息了一声,道:“邪祟生性阴毒狠辣,或许她如今已对你们恨之入骨,若此时不将她一举消灭,怕是你们全府上下都会难逃厄运。”

丫鬟们一听,害怕的直打颤,纷纷小声劝说道:“老夫人,奴婢觉得道长说的不错,我们将这邪祟又绑起来,又给她灌黄符灰的水,她定会怀恨在心的。”

“不错……奴婢听闻有人说,这种东西最记仇,定不会放过我们……”

林清柔也附和道:“祖母,你决不能因一时心软,害了我们全府上下,况且将邪祟逼走,三姐也回不来了,还不如……”

佯装伤心难过的样子,林清柔抽泣几声,道:“三姐若在,也定不愿祖母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啊。”

老夫人望了一眼林清浅,心一狠,收回目光,无力地道:“照道长说的去办吧。”

话音一落,在场有人心中得意,有人失望,也有暗暗松口气的。

“去,找些树枝和树叶过来,将这邪祟围起来,准备火把!”

凌霄道人一吩咐,下人们动作利索,从柴房搬来了树枝和一些干树叶。

望着被树枝树叶围起来的林清浅,徐氏嘴角扬起微乎其微的弧度,眸光阴鸷的光芒一闪而过。

谁也不能挡了她儿女的路!

林清柔心中同样报以冷笑。

林清柔,今早趾高气扬时,可曾想到自己会落下被活活烧死的下场!

凌霄道人从小厮手中取了火把过来,道:“邪祟,好好上路吧,贫道定会为你诵经三日的。”

林清浅磕上眼眸,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咬紧牙关,暗暗深呼吸一口气。

真当她好欺负吗!今日所受的罪,她定要讨回来!

睁开眼睛,林清浅正欲开口,右侧传到一道着急的声音。

“住手!”

林清浅抬眸一看,心中讶异。

来人是顾长庚。

如今才午时,他今日这么快从桃花村回来了?

顾长庚大步流星行至院中,扫了一眼脸色苍白、被绑在木头上,下方还堆满干树枝树叶的林清浅,又瞥到凌霄道人手中火把,怒意瞬间爬上他俊美的脸庞。

“老夫人,你竟因一个不知来历的道士三言两语,就要将自己的亲孙女活活烧死?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再且清浅平日如何对你,她是不是邪祟吗?你半点分辨不出吗?”

老夫人心中一震,面上神情有些动摇。

凌霄道人赶紧喝道:“此人定也是被邪祟蛊惑了心智,快,将他拉下去,待贫道收了这邪祟,再为他做法,让他清醒过来。”

方才一直不说话的徐氏,竟也开口了,对几名侍卫道:“来人,将顾长庚拖下去!别让他妨碍了道长。”

“是,夫人。”

几名侍卫上前欲将顾长庚拉下去,顾长庚眼神一凛,抽出腰间佩剑,与几名侍卫打了起来。

他虽还未跟风清扬学过内功和剑法,可他轻功上乘,身法极快,几名侍卫一时竟无法将他拿住。

凌霄道人见此,唯恐情况有变,趁乱将手中火把扔在林清浅脚下的干树枝上。

火把落在树枝上,迅速燃烧起来。

第144章 各执说法

火势迅速蔓延起来,火苗已经接近林清浅的裙摆,浓烟将她呛的直咳嗽,眼睛都睁不开。

“咳咳咳……咳咳咳……”

顾长庚见状,心里一急,顾不得其他,拔出剑,一剑划伤一名侍卫的手臂,他足下一点,跃到林清浅身旁。

顾长庚一脚将着火的几捆树枝踹开,回身,干净利落的一剑将林清浅身上的绳子砍断,接住软软倒下的林清浅,带着她一跃,直接越到了院子中安全的地方。

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着急,低声问道:“清浅,还好吗?”

林清浅尚未回答,便听见徐氏怒声道:“大胆!顾长庚你竟敢对我们刀剑相向,来人!把他给我拿下,不顾死活!”

五六名侍卫听了徐氏吩咐,纷纷拔出佩剑,朝顾长庚逼近。

顾长庚眸光沉了沉,攥紧了手中长剑,一只手臂揽着林清浅,将她护在怀里。

无论如何!他定不会让人伤了她!

院子中的气氛一触即发。

林清浅咽了咽口水,勉强缓过来些,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长庚哥哥,你什么都不要管,信我,我不会有事。”

顾长庚眉头紧蹙,垂眸望着小脸煞白的林清浅,“你……”

林清浅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推开顾长庚,勉强撑着往前走了一步,道:“住手!”

侍卫对林清浅是邪祟的说话深信不疑,她一开口,皆面露胆怯,不敢上前。

凌霄道人却大义凛然地道:“快上前把邪祟重新抓住,定要将她烧死,不能让她再为祸世间!否则……”

顾长庚眼神冰冷冷落在凌霄道人身上,他话蓦地顿住,仿佛被人扼住喉咙。

这人是谁?眼神冷得像刀子,让他不寒而栗。

林清浅扫了一圈院子中众人,目光从徐氏、林清柔,凌霄道人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老夫人身上,她定定望了老夫人片刻,走过去。

张嬷嬷一见,挡在老夫人面前,慌乱地道:“来人!快把她绑起来!”

但下人们都信了凌霄道人的话,神情恐惧的往后退,没人敢上前拦林清浅。

林清浅径直走到老夫人三步之遥的地方,“噗通”跪了下来,忍着眼里打转的泪花,一字一顿地道:“祖母,清浅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想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迟疑了一瞬,道:“你说,你想求我何事?”

“正如长庚哥哥所说,这道长不过是来路不明的人,难保不是受有心之人唆使……”

凌霄道人迫不及待地出言打断林清浅:“胡说!贫道乃是昆仑山上真元观的道士,真元观盛名遍布天下,贫道岂会是来路不明之人!”

徐氏道:“道长说的不错,相信只需到街上随便一问,都有百姓得知真元观的名号。”

林清浅心想:如此正合她意。

林清浅继续道:“既然如此,要查明道长来历十分简单,京都城离昆仑山不远,只需一日路程便能来返,清浅想求祖母,让人前往真元观查实是否有凌霄道人的存在。”

话音一落,凌霄道人眼神闪烁,语气略微慌张地道:“胡扯!贫道就是真元观道行高深的修士,怎会是假!”

“道长确实是真元观的道士,那如今又慌什么呢?”

“贫道……贫道何须惊慌!”凌霄道人看向老夫人,道:“请勿让这邪祟蛊惑了!这是她的妖惑之术!”

林清浅轻蔑一笑,朝老夫人磕了一个头,道:“祖母,清浅只求你查明此人身份,以防有心人故意要取害清浅,只需带上这位道上画像前往真元观问一问,便能一清二楚。”

“老夫人,这邪祟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故意整这一出,不可信啊!”

“道长大可放心,若我当真是你口中邪祟,有能力逃脱的话,岂会被你逼到绑起来,险些一把火烧成灰烬的地步,再者,你说邪祟生性阴狠毒辣,可我从一开始到如今,可有伤过任何一个人?”

“这……你这是……”

林清浅继续步步急逼,冷笑道:“道长莫不是在心虚,怕被人发现不是真元观的道士?”

“胡说!贫道岂会心虚。”

凌霄道人从宽袖中掏出一个令牌,举起来,道:“看清楚了,这便是真元观修士的令牌,上面刻着修士的道号!”

“既然如此,道长又为何惧怕让人去真元观查证?”

“贫道是怕你这邪祟使诡计,趁机逃窜!”

“道长是道行高深的道士,定有无数法宝能制住妖邪之物,不是吗?”

凌霄道人下意识脱口道:“自然是!”

“如此道长只需将我制住一日,让人查证回来后,岂不是能让他人更加信服你的话,否则……你便是在心虚,你不是真元观的道士!”

“贫道……贫道只是……”

凌霄道人被林清浅逼得结结巴巴,让人越发觉得他的话可疑。

林清浅目光再一次回到老夫人身上,道:“清浅求祖母,若查明这位道长并非来路不明,心存不轨之人,他说清浅是邪祟,要杀要剐,清浅毫无怨言!”

“不行,这邪祟在蛊惑人心,不能信!”

顾长庚冷嗤一声,“我看蛊惑人心的是道长你吧,你所说之事,丞相府需要待的年月久了的下人,都有所耳闻,难保不是有心之人告知于你。”

林清柔却道:“顾长庚,你少胡说!那三小姐自从被你推下水后,醒来性情大变,你又如何解释?”

顾长庚眼神冷得如渗寒冰,定定望着林清柔。

林清浅与凌霄道人各执说法,一时让人难以断定。

老夫人面露犹豫,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垂下眼眸,忽地失落的笑了笑,道:“罢了,清浅只求祖母最后为我拿些笔墨纸砚来吧。”

“笔墨纸砚?你要这些何用?”

林清浅低着头:“我给近日给祖母做的药囊,有安眠之效,可药囊能用时间不长,我将制作法子写下来,日后……我不在了,可让其他人照着给祖母做,祖母就不会夜夜辗转难眠……”

老夫人眼神复杂,似有些动摇。

徐氏道:“娘,这就是道长说的,邪祟蛊惑人的手段,你万万不可信啊!”

“是啊,祖母,倘若她真是三姐……”

老夫人板着脸,呵斥道:“够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众人噤若寒蝉,等着老夫人的下文。

第145章 不顾一切也要救她!

老夫人扫了一眼林清浅和凌霄道人、徐氏等人,道:“就按清浅说的,立马请来画师,画下道长的画像,让人快马加鞭赶往昆仑山的真元观。”

凌霄道人心下一惊,急忙道:“老夫人,万万不可,这会耽误了除去邪祟最好的时机,会……”

“方才道长不是说过,你有无数法宝能制住妖邪之物吗?况且道长也留在府中歇息一日,有你坐镇,就算清浅是邪祟,也跑不了,不是吗?”

“贫道……”

凌霄道人被方才自己的话咽的死死,无法反驳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眯起眼眸,眼神带着探究,“怎么?道长难不成真像清浅所说,是假冒真元观的道士不成?”

“贫道绝无可能是假冒,真元观的令牌可不是轻易便能仿造的!”

“既然如此,那便请道长留在府上歇息一日吧。”

凌霄道人不好再拒绝,眸光闪烁,支支吾吾的答应下来,“那……好吧,不过这邪祟,定要关押好,不能让她贸然跑了。”

老夫人目光再次看向林清浅,抿了抿唇,道:“将清浅暂关在柴房,柴房道长要如何布置都可以,待明日带着画像查证的人回来,再做打算。”

“是,老夫人。”

徐氏心中盘算了一下,上前道:“娘,既然如此,妾身现在让人去寻画师,再吩咐人带着画像赶往昆仑山的真元观。”

老夫人面带倦容,正想脱口道好,林清浅蓦地开口道:“祖母,清浅还有一事相求。”

老夫人尚未开口,林清柔便轻蔑地道:“你这邪祟!少得寸进尺,祖母愿意退一步,暂留你一日,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老夫人不悦的瞥了眼林清柔。

如今事情尚未弄清楚,她一口一个邪祟喊着自己亲姐姐,喊的倒是很欢。

林清柔察觉老夫人不悦,收敛了些,小声道:“祖母,清柔只是担心这邪祟会耍什么诡计来骗你。”

“我心中自由分寸。”

林清柔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

老夫人道:“说吧,你还有何事相求?”

林清浅跪着,直勾勾对上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清浅想求祖母,送画像前往真元观,由您亲自找人,包括安排手脚利落的人侍候道长住下。”

话音一落,徐氏怒声道:“你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我会从中作梗吗!”

林清浅道:“母亲多虑了,清浅并未怀疑谁,只是我如今,只信祖母一人。”

“你!”

老夫人耳边吵吵嚷嚷的,脑袋涨疼,呵斥道:“好了,都不许再争,这件事就暂时按清浅说的去做,张嬷嬷,去命福管家找画师来,让他寻一名办事牢靠的侍卫带着画像赶往真元观,再在东厢房安排一间客房给道长住下。”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吩咐完后,老夫人疲惫不堪,被丫鬟扶着回房歇息。

林清浅则是被两名侍卫压向柴房。

侍卫压着林清浅要走时,顾长庚握紧手中长剑,下意识往前一步,林清浅赶紧对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长庚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清浅被人压走,面色难看。

徐氏心不在焉的带着百合离开,心中若有所思,一时也忘了计较方才顾长庚刀剑相向的事。

众人纷纷走了,林清柔对顾长庚冷嗤一声,也离去。

顾长庚长身而立站于院中。

院子中被他一脚踹开的几捆树枝还在燃烧,跃动的火苗让顾长庚眼睛微微发红。

若他来迟一步,她是否会被活活烧死?

转念一想,若明日证实凌霄道人是真元观的道士,她是否还会难逃被当作邪祟,活活烧死的下场?

顾长庚轮廓分明的脸上冷的仿佛能掉下冰渣子,眼神坚定。

他说过,定会护林清浅一世周全!

……

篱园。

顾伯担心的在门口张望,终于见到顾长庚身影,迫不及待地问道:“少爷,你回来了!三小姐她如何了?”

“进去再说。”

“嗯,好,少爷快进来。”

顾长庚进去后,顾伯将门关上,急忙跟上他的脚步,他却是径直朝挖的地洞走去。

顾伯见了,不解地问道:“少爷,你才回府,为何又要出去?”

顾长庚道:“我自有打算,等我回来再说。”

顾伯望着顾长庚从地洞钻出去,担忧不已。

不知三小姐什么情况,,也不知少爷为了救三小姐会做什么事?

顾长庚出了丞相府,行至一处偏僻的小巷中,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过了片刻,一道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如同鬼魅,忽地跳下来,单膝跪在顾长庚面前,道:“小将军,请问有何吩咐?”

跪在面前的人和夜影装束相差无几,应当是段飞派来保护他的暗卫之一。

顾长庚问道:“你们如今有多少暗卫在京都城内?”

“回小将军,包括属下在内,一共八名暗卫,尽数都在京东城内,皆在丞相府周围藏匿,为了保护小将军的安全。”

顾长庚微微颔首,道:“我现在要你们明日全部潜入丞相府。”

“全部潜入丞相府?小将军是要……”

“明日若有人对丞相府三小姐不利,我要你们不顾一切也要将她救出来!”

“这……”暗卫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不行吗?”

暗卫抱拳道:“回小将军,丞相府戒备森严,府外还有一队羽林军驻守,若属下们进丞相府救人,定会被发觉,可属下们是奉段将军之命,秘密保护小将军安全的,若暴露了,怕日后小将军的安全……”

暗卫言下之意,若他们被察觉,定要立马离开京都城,便无法再保护顾长庚的安全。

顾长庚脸阴沉了下来,道:“段叔叔让你们来保护我,说了日后我便是你们的新主子吧?”

“是,段将军说过,小将军是我们的新主子,我们誓死效忠您!”

顾长庚冷声道:“我这新主子的命令,你们都充耳不闻是吗?!”

“属下不敢!”

“我再说一遍,明日若有人要对丞相府三小姐不利,不顾一切也要将她救出去,如若你们无法听从我的命令,那么立刻离开,我不需要不听从我命令的属下!”

第146章 徐氏的威胁

暗卫犹豫再三,见顾长庚坚持,只好道:“是,属下遵命,请小将军放心,属下这便去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明日若有人对三小姐不利,属下们必定拼死救出三小姐。”

顾长庚微微颔首,“明日救了人后,立刻出城,前往桃花村,只需随便一问,便能知道一个叫风老头的住处,你们可在那躲上一躲。”

“是,属下明白。”

顾长庚看暗卫消失在前方巷口,这才转身往回走。

回了丞相府。

顾长庚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将顾伯说的,和凌霄道人说的事仔细想了想。

林清浅自从落水醒来后,变化巨大,连他先前对她厌恶至极的人都能察觉到,别人更不必说了。

可她为何短短时日里转变如此大?她……可还是林清浅?

顾长庚摇了摇头,将混乱思绪甩出去,心想:无论她是不是林清浅,他说了要护她一世周全,那他便会言出必行!

……

丞相府柴房。

林清浅被侍卫粗鲁的推进去,跌在地面上。

侍卫看了她一眼,似有些害怕,警告道:“老实点,这件屋子有凌霄道人的黄符,你休想逃出去!”

说完,侍卫连忙从柴房出去,将门锁上,那模样,唯恐屋里有恶鬼追他。

林清浅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若她真是邪祟,那她大概是混的最惨的邪祟吧。

头昏眼花,林清浅也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直接躺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思绪快速远转起来。

老夫人之所以信了凌霄道人的话,无非是她与原身言行举止变的判若两人,还有对顾长庚的态度,确实可疑,若不想个法子打消老夫人心中怀疑,怕是日后老夫人都对她心有芥蒂。

可能有何法子能打消老夫人的怀疑?

林清浅脑子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嘴角向上扬了扬,小声嘀咕道:“他们不是都信奉有鬼神的存在,我便依葫芦画瓢,应当能管用……”

……

幽兰苑。

徐氏坐下,示意百合将丫鬟统统屏退,百合心领神会,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夫人。”

丫鬟退下后,百合将房门合上,回到徐氏身旁,神情略微担忧地道:“夫人,奴婢看这个凌霄道人不太对劲,要不要奴婢再去确认一遍?”

徐氏点点头,“嗯,等晚些,你去东厢房问仔细些,别到时候这个凌霄道人真是假冒的真元观道士,一切计划都让他给搅黄了。”

“那……这个凌霄道人万一他是假冒真元观道士,夫人该如何处理?”

徐氏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眼中一闪而过阴冷的光芒,道:“那我便让他活不过今晚!”

“是,奴婢明白了。”

百合退出徐氏卧房,前去库房拿了徐氏说的一个白色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能不知不觉取人性命的毒药。

……

明园。

听林清柔将来龙去脉讲述一遍,温氏蹙眉不语。

林清柔仍在幸灾乐祸地道:“娘,让这个邪祟害你小产,明日她被活活烧死,是她罪有应得!”

温氏摇了摇头,“清柔,你未必将此事想的太过简单。”

“那娘你的意思是……邪祟一事有蹊跷?”

温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咽回去,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别管就是,明日在房里不要过去。”

林清柔不解地道:“为何不要过去?”

“总之听娘的不会错,知道了吗?”

林清柔不情不愿地道:“是,娘,我明日不会过去便是。”

从温氏卧房离开,林清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明日她非得去看看林清浅凄惨的下场,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怒。

……

天色渐渐暗下来,丞相府东厢房。

凌霄道人没了方才底气十足的样子,坐立不安在屋里走来走去,念叨着:“该怎么办?纸包不住火,明日带着我画像前往真元观的人回来,一切都瞒不住……可我如今走的话,剩下一部分的银子拿不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凌霄道人警惕地道:“谁?”

“道长,奴婢是来给你送晚膳的。”

凌霄道人整理了一下自己道袍,轻咳一声,道:“贫道知道了,进来吧。”

“是。”

丫鬟将晚膳放下,却还不出去,凌霄道人皱起眉,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非但不走,还将头抬了起来,凌霄道人看清她的面容,惊讶地道:“是你!”

百合微微一笑,“道长,正是奴婢。”

“你……”凌霄道人警惕的望着百合,道:“你过来找贫道,有何事?”

“道长别紧张,夫人不过想让奴婢来确认,道长没撒谎骗我们吧?您是真元观的道士吧?”

凌霄道人眼神闪了闪,正声道:“自然是,真元观令牌在此,贫道怎可能是假冒的!”

百合不动声色观察凌霄道人,见他不想说假,又确实对真元观令牌有所耳闻,便不再疑心。

“如此便好,奴婢今日前来,是想告诫道长,三小姐是邪祟之事,是你道行高深看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受谁背后指使,知道了吗?”

百合话里威胁意味明显,凌霄道人自然察觉到,笑着应道:“姑娘请放心,贫道知道该如何做的。”

“如此甚好。”

百合将手伸进衣袖中,想从中将荷包掏出来,却不料连带衣袖中放着的白色小瓷瓶也掉出来。

小瓷瓶直接滚到了凌霄道人脚下,他下意识弯腰捡起来,疑惑地道:“姑娘身上带的这是什么?”

百合将小瓷瓶拿回来,迅速放入衣袖中藏好,道:“我家夫人有顽疾,这是她时常需服用的药,奴婢带在身上罢了。”

“哦,原来如此。”

百合将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凌霄道人,“道长,这是我家夫人一些心意,请收下,待事成之后,请放心,定不会比这少。”

凌霄道人眉开眼笑接过荷包,“是是是……贫道多谢姑娘。”

百合走后,凌霄道人拿着沉甸甸的荷包,苦恼地道:“啧,可明日那人回来,是瞒不住的……该如何是好?”

凌霄道人左思右想,怕明日瞒不下去,又舍不得余下的银两。

忽地,他模糊想起了什么,疑惑地嘀咕道:“方才那个白色小瓷瓶,好像在哪处见过……到底在哪呢?”

凌霄道人冥思苦想,猛地想起。

“对了!我在一名富商家见过,据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滴一点在茶水或膳食中,便能悄无声是杀死一个人!”

第147章 别怕,我来了

凌霄道人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咽了咽口水,道:“不行,小命若是丢了,拿再多的银子也无用,我现在收拾收拾,等晚些找机会溜走。”

凌霄道人下定决心后,仍不忘在屋内转来转去,寻思道:“这些摆件看上去挺值钱,多带两件出去,应当能换成不少银子……”

……

夜色袭来,此时刮起了凉爽的风,夜空黑沉沉的,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篱园。

顾长庚拿了些糕点,换上黑色的夜行衣,放轻脚步走出篱园。

漆黑的夜空就被一道闪电照亮。

顾长庚眉头紧蹙,想起林清浅惧怕打雷的模样,加快脚步朝丞相府柴房赶去。

到了柴房外,竟不像平日一样,门口由两名侍卫看守,而是柴房四周都有人看守,若想要进去,必定会惊动侍卫。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顾长庚垂下眼眸,思忖片刻,目光忽地落在了房顶。

房顶上留有天牎,用于透光和通气,或许他可以从上面进去。

顾长庚趁着没侍卫不注意,足下用力一点,直接跃上柴房的房顶,夜色中,他仔细的找了找,很快便发现天牎的位置。

柴房里。

林清浅将自己身体卷缩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眼眸,呼吸因为害怕而变的急促起来。

外面夜色不停被闪电照亮,这样的天气,不出意外的,定会打雷的。

林清浅声音发颤的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打雷而已,捂着耳朵,听不到就没事,没事的……”

忽地,外面一道炸雷响起,林清浅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咬着唇,连声都不敢出,眼角湿润,眼泪开始止不住往外掉。

“呜呜……”

顾长庚撬开天牎,一跃而下,身体轻盈的落在柴房中。

目光着急的四处张望,看到蹲在角落身体缩成一团,发出哽咽的林清浅,他心骤然一紧,疾步行至她身旁,小声道:“清浅,别怕,我来了。”

林清浅身体一僵,抬头,映入眼眸是昏暗烛光下顾长庚轮廓分明的脸。

怔了怔,她猛地扑进顾长庚怀里,死死缠抱顾长庚腰身,哽咽道:“长庚哥哥,你来了,呜呜……打雷了,我害怕,你别推开我,我抱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松开你……”

顾长庚不知所措的僵硬着身体,下意识要推开林清浅的手,在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最后还是放下来。

顾长庚低声道:“别怕,没事,打雷而已。”

林清浅愣是抱着顾长庚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止住抽泣,松开了手,转而去攥住顾长庚衣袖。

打雷的时候,她手上不抓点什么,她没有安全感。

林清浅小声道:“长庚哥哥,你怎么进来的?窗口被侍卫从外面钉死,柴房四周也有人看守。”

“我从房顶的天牎进来的。”

林清浅顺着顾长庚目光朝上面,才发现房顶上留着一个窗口,应该和现代天窗一样的用途。

顾长庚将带来的布袋打开,放到林清浅面前,“肚子饿了吧,我带了今日买的山楂糕和桂花糕,你吃点垫垫肚子。”

林清浅点点头,今日用过早膳后,她便再没进过半粒米,肚子确实饿了。

连着吃了两块糕点,顾长庚见她有点噎,便想着起身去给她倒碗水,他才一动,林清浅就攥紧他衣袖,黑白分明的眼睛水光潋滟,好不可怜的望着他。

“长庚哥哥,你要回去了吗?”

顾长庚情不自禁抚了抚她的发顶,“不回去,我给你倒碗水过来,糕点有点干,怕你噎着。”

林清浅这才松了手,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谢长庚哥哥。”

填饱肚子,屋外雷雨也停了下来,林清浅才想起正事来。

“长庚哥哥,今日我被带来柴房后,母亲他们可有为难你?”

“没有。”

林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一直担忧徐氏会重罚顾长庚。

她皱着眉,道:“长庚哥哥,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你跟风爷爷习武一事,暂且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无须担心,我有分寸。”

林清浅点点头,又问道:“长庚哥哥今日为何这么早便回来?你没见到风爷爷吗?”

“师父和寒夜进山采药,需两三日才能回来,我到桃花村没见着他,便骑马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

顾长庚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过去给林清浅,林清浅疑惑的眨巴下眼睛,“长庚哥哥,这是……”

“上回从师父那拿的,治外伤很有用的膏药,你涂到今日被绳子勒伤的地方。”

被顾长庚提起,林清浅才后知后觉想起身上被绳子勒出的伤。

她微微一笑,道:“多谢长庚哥哥。”

顾长庚轻轻“嗯”了一声,林清浅接过药膏后,他主动背过身去,“上完药再喊我。”

林清浅忍俊不禁轻笑一声,兴许在现代从未见过如此恪守男女之防的男性,此刻觉得顾长庚莫名可爱。

林清浅撩起衣袖,将药膏涂到胳膊肌肤泛红的地方。

药膏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缓解了不适感。

……

丞相府东厢房。

凌霄道人的厢房外。

侍卫打着哈欠,压低声音不耐烦地道:“这道长未免太能折腾,今晚茅房都去了四五趟。”

“你精神点,老夫人可交代了,定要跟着道长,若他突然不见或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脑袋都要保不住的!”

另一名侍卫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道:“放心,我知道。”

屋里的凌霄道人急得团团转。

他本想趁着夜深了,偷偷溜走,可如今外面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别说溜走,他连消失在他们视线中一瞬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天亮后前往真元观的人回来了,一切都要瞒不住,还有那个丫鬟和夫人,看起来不是善茬,若被发觉,我说出受她们指使,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

柴房。

林清浅吃饱后,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又困又累,她脑袋靠着墙,道:“长庚哥哥,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外面已经不打雷了,你快些回去吧。”

“我等等再走。”

林清浅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含糊不清地道:“嗯,那你记得天亮前要回去,小心……小心被别人发现你……”

话音还未说完,她已经磕上眼眸,睡着了。

顾长庚望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不免有些心疼,将自己黑色外衫脱下,轻轻盖在她身上。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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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晚点更。

第148章 凌霄道人跑了

林清浅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微亮,她猛地坐起来,见到身旁的顾长庚还在,讶异地道:“长庚哥哥,你怎么还没回去?”

还有她身上披着的黑色外衫,是他在她睡着时候盖上的?

顾长庚一夜未曾合眼,面色略显疲惫,点点头,“天色刚亮,外面侍卫都还未醒,别担心,我现在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林清浅将手中黑色的外衫还给顾长庚,“昨夜多谢长庚哥哥了,衣裳还你,你回去路上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了。”

顾长庚将外衫披上,叮嘱道:“前往真元观的人脚程再快,也需午时才能回来,昨夜我带来的糕点,还剩了些,你待会可以吃些垫垫肚子。”

林清浅微微一笑,“清浅知道了,多谢长庚哥哥。”

顾长庚微微颔首,正欲跃上天牎,从房顶悄无声息的离开,犹豫了一瞬,他忽地回过身,俊美的脸上正容亢色,对林清浅道:“你无须担心,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清浅怔了怔,心猛地被什么东西触动一下。

她定定的望着顾长庚片刻,忽地问道:“长庚哥哥,若我真是那道长口中所说的邪祟,你会害怕我吗?”

顾长庚蹙眉不语,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似在思索她话中真假。

过了半晌,他不冷不淡地道:“世上最可怕并非妖魔鬼怪,是人。”

哪怕她不是林清浅,是邪祟,是妖魔鬼怪也好,他顾长庚只记住,她对他好。

林清浅眉眼微弯,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笑意,重重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长庚哥哥无须担心我,昨日我一直在观察那名道士,他时常会忍不住搓一下手指,分明是赌坊里玩牌九的赌鬼惯性,定不可能是声名远扬的真元观道士。”

“所以你才求老夫人前去查验他的身份?”

“不错,待带着画像的下人从真元观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顾长庚面露担忧,“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可接下来的打算,林清浅尚不想跟顾长庚说。

她只好转移话题,催促道:“长庚哥哥,你快些回去吧,待会侍卫进来会发现你的。”

“好,你……别担心。”

林清浅笑了笑,“有长庚哥哥,我不会担心的。”

顾长庚从天牎跃出去,屋顶响起轻微动静,然后归于平静,林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一屁股坐回原地,望着门口,眸光微闪。

她本想平平静静在丞相府混吃等死,可事与愿违,既然有人不让她舒坦,那她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

顾长庚前脚一走,后脚侍卫便推门而入,见林清浅尚在,才又退了出去。

……

景兰苑。

老夫人一夜都未曾歇息好,面容略显憔悴,张嬷嬷扶她起来后,她问道:“相爷可有回府了?”

“回老夫人,相爷昨日入宫后到如今都尚未回府,奴婢派了人在宫门外等候,若相爷从宫中出来,那人会立刻告知相爷,让相爷赶回来。”

老夫人点点头,又问道:“凌霄道人可还在东厢房?”

“在的,奴婢今日特意让人去询问了。”

见老夫人欲言又止,张嬷嬷犹豫片刻,道:“老夫人可是在担心三小姐?奴婢今早也问过柴房看守的侍卫,三小姐被关在柴房,不哭不闹,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

老夫人眉头紧蹙,过了半晌,意味不明地道:“张嬷嬷,你说……清浅她当真会是道长口中所说的邪祟?”

“这……”张嬷嬷迟疑了一瞬,摇头道:“老夫人,奴婢也不知,按平日里看,三小姐乖巧懂事,当真是看不出半点来。”

“可自从清浅在篱园落水,大病一场后,她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又从何解释?还有她对顾长庚态度……”

这其中的种种,老夫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嬷嬷动了动嘴唇,一时也答不上来。

老夫人长吁一口气,道:“罢了,待送画像前往真元观的侍卫一回府,一切便能弄清楚了吧,你让人前去门口盯着,若人从真元观回来,立刻前来禀报。”

“是,老夫人,奴婢知道了。”

……

时间悄然流逝,眼看午时将至。

凌霄道人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马上便要到午时了,从京都城到昆仑山的脚程,这带着我画像前去真元观的侍卫,差不到也该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凌霄道人左思右想,坐立难安。

逼得没法了,他想到茅房隔壁是一堵约摸两丈高的墙,墙边有课柳树,或许能趁着侍卫不注意,从那处爬出去。

凌霄道人将荷包往怀里一揣,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房门出去。

侍卫一见他踏出房门,抬手拦住他,问道:“道长要去何处?”

凌霄道人:“贫道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想去趟茅房。”

侍卫不耐烦地道:“又去茅房?道长昨天夜里可是去了五六趟茅房。”

“呵呵……没办法,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行行行,我们跟你一起过去,老夫人吩咐过,要寸步不离跟着道长。”

“那有劳二位了。”

凌霄道人进了茅房,趁着侍卫不注意,将木头钉着一侧木板拆开,钻了出去,绕到那堵围墙下,手脚并用的爬上柳树,坐在墙头上,他闭着眼睛,狠心跳下去。

侍卫捂着鼻子站在茅房前,嫌弃地道:“道长,你好了没啊?”

茅房里静悄悄的,侍卫拿着佩剑敲了敲门,“道长,你好了吗?”

茅房仍是静悄悄的,两名侍卫对望一眼,察觉到不对劲,一脚将茅房的门踹开,里面空无一人。

“不好!这个道长跑了,快追!”

……

景兰苑。

老夫人闭目养神,张嬷嬷正替她按着太阳穴,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道:“去问问,外头发生了什么?可是前往真元观的侍卫回来了?”

“是,奴婢去问问。”

张嬷嬷喊道:“外头为何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一名丫鬟从屋外进来,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回老夫人,方才在东厢房的侍卫来禀,凌霄道人借着上茅房的理由,爬上围墙边的柳树,翻墙跑了。”

给读者的话:

先跟大家说声抱歉,最近突发状况有点多,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这两天都只更新一章,不过事情处理完了,明天开始应该能稳定更新三章一段时间,感谢大家支持。

么么哒~

第149章 是被逐出道观的道士

老夫人震怒道:“什么?那个道长跑了?!”

“是的,老夫人,在门口看守他的侍卫说,道长昨日夜里就频繁去了好几趟茅厕,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因此方才他要去时,侍卫才大意,让他趁机爬树翻墙跑了。”

“让府上的侍卫去追!若是追不到,就去官府报官,就说丞相府进了毛贼,丢了东西,势必要将这个道士给我抓回来!”

“是,老夫人。”

丫鬟屈膝行礼,退出了老夫人卧房。

张嬷嬷倒了杯茶,道:“老夫人,你消消气,先喝杯茶,要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并未接过张嬷嬷的茶,怒不可遏地道:“这道士定是不对劲,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要仓皇逃跑。”

“难不成昨日他说三小姐是邪祟一事,真像顾长庚所说,是受有心人指使?”

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想起自己昨日险些信了这道士的怂恿,将林清浅活活烧死。

老夫人冷声道:“无论如何,这个道士定要给我抓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指使他,将我们丞相府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道:“走,随我去柴房,此事定是误会了清浅,让这孩子受委屈了。”

“是,奴婢这就随老夫人去接三小姐出来。”

张嬷嬷扶着老夫人出了景兰苑,行至花园,一名小厮便神情匆匆的来报。

“老夫人,昨日您派去真元观的侍卫回来了,如今正在前院等着向你禀报,您可要过去?”

老夫人思忖了片刻,道:“让侍卫在正厅等候,我稍后会过去。”

“是,奴才知道了。”

厢房柴房。

林清浅百无聊赖躺在地面上,心想:如今应该快到午时,不知那侍卫从真元观回来了没,一切是否如她所料?

想得正入神,忽地外面响起侍卫的声音。

“老夫人。”

张嬷嬷道:“将门打开吧。”

林清浅一个激灵,将顾长庚带来的布袋藏好,眉头微蹙。

老夫人前来,到底是好是坏?

尚未等林清浅想明白,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明亮的光芒让地上的林清浅一时不适应,眯起了眼眸。

老夫人望着躺在地面上林清浅,小脸微微泛白,头发衣衫稍稍凌乱,心疼不已。

“快起来,虽然是夏季,可地上凉,躺在上面对身子不好。”

林清浅被老夫人扶起来,有些许呆滞的眨巴下眼睛,“祖母,你这是……”

老夫人露出疼惜内疚的眼神,抚了抚林清浅脸颊,道:“好孩子,是祖母错怪你,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日后祖母定不会如此糊涂。”

林清浅眸光闪了闪,问道:“祖母,可是带着道长画像前往真元观的侍卫回府了?那道士果真不是真元观道士?”

“那侍卫刚刚回到府中,如今尚在前院,我尚未过去见他,是那道士,他方才仓皇翻墙跑了,若他不是心里有鬼,何须如此!”

林清浅心中诧异,她料到道士害怕被拆穿,定会想方设法脱身,才请求老夫人让人寸步不离跟着他,只是不曾想,还是被他跑了。

老夫人握紧林清浅的手,难掩怒容,道:“清浅你且放心,我已经吩咐府中侍卫去追,定会将这招摇撞骗的道士抓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林清浅定了定心神,眨了眨眼睛,眼眶微微泛红,委屈地道:“多谢祖母。”

“你这孩子……是祖母的错,怪祖母让你受委屈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不是祖母的错,清浅半点都不曾怪过祖母,是那道士太可恶。”

看到林清浅乖巧懂事,老夫人心中越发内疚,越发坚定要将这道士抓回府中,要他好看!

林清浅抽了抽鼻子,道:“祖母,既然前往真元观的侍卫回府了,不如我们去听听看,这道士到底是何来历。”

“好。”

出了柴房,老夫人与林清浅等人径直前往前院正厅。

……

幽兰苑。

“夫人,前往真元观的侍卫回来了,正在前院正厅等候,你可要过去?”

徐氏慢条斯理插上发簪,道:“自是要过去,本夫人费尽心思布的局,岂能不去看看最后成果。”

“是,奴婢扶你过去。”

徐氏尚未得知,凌霄道人已经做贼心虚,翻墙跑了。

行至花园,徐氏碰上了林清芜,她轻声问道:“清芜,你这是也要前往前院正厅?”

林清芜点点头,“是,昨日之事,女儿听闻府中下人说起,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想过去瞧瞧。”

徐氏倒也不反对,道:“那便随娘一同前往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林清芜犹豫再三,小声地问道:“娘,这凌霄道人……可是你找来的?”

徐氏瞥了林清芜一眼,道:“清芜,谨记,此事与我们没任何关系。”

林清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徐氏的意思,连忙点点头,道:“娘,请放心,清芜知道,此事与我们毫无干系。”

……

在明园的林清柔得知消息,也瞒着温氏前往前厅。

她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她迫不及待见林清浅被烧成一把灰烬!

……

篱园。

“少爷,你让老奴一直盯着,老奴亲眼所见,昨日被老夫人派出去的侍卫回府了,如今正在前院正厅。”

顾长庚长身而立站在窗前,听闻顾伯的话,并未言语,眯起眼眸,目光落在相府内的隐匿的角落,见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他才沉声道:“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他转身出了篱园。

……

丞相府前院正厅。

徐氏等人赶到,见到场景是老夫人握住林清浅的手,眼神疼惜的与她说话,徐氏不着痕迹皱起了眉头。

徐氏道:“娘,你这是……”

老夫人正色道:“你们来的正好,昨日那个凌霄道人,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在刚刚,他已经做贼心虚的翻墙跑了。”

“什么?凌霄道人跑了?他不是真元观的道士?”

老夫人看着吃惊的徐氏,心中有些不悦,道:“是不是真元观的道士,问一问带画像前往真元观的侍卫便知道。”

老夫人看向侍卫,“你说,真元观是否有此人?”

“回老夫人,凌霄道人在三月前,确实是真元观的道士,可因他行事不端,喝酒嗜赌,借驱邪骗取百姓的钱财,因此逐出真元观,可他仍是死性不改,借着真元观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

第150章 请求彻查温氏小产一事

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怒声道:“岂有此理!竟敢骗到了丞相府来,决不能就此放过他!定要将此人给我抓回来!”

徐氏敛下自己思绪,安慰道:“娘,你且别动怒,这种江湖骗子定是来骗钱财的,你放心,府上侍卫定能将他抓回来。”

林清浅道:“祖母,清浅也不愿你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身子。”

老夫人摸了摸林清浅的脑袋,“都怪祖母听信谗言,让你受罪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咬着唇,委屈又不言说半句的样子。

林清柔心中暗想,这林清浅命真大,本以为今日能看她被烧成灰烬,殊不知,这道士竟是个骗子。

林清柔上前道:“昨日我打心底便不信这道士所说,三姐怎会是邪祟,如今想想,这道士所言简直荒唐至极。”

林清浅似笑非笑,“是吗?我记得四妹妹,昨日口口声声说,倘若我不是邪祟,这反常的言行举止,可是半点都说不通呢?”

林清柔一怔,不曾想到林清浅当着众人面,将她昨日落井下石的事揭穿,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三姐,我昨日是因为……是被这道士妖言惑众给骗了,我由心底都不愿相信三姐是邪祟一事。”

林清芜附和道:“四妹妹说的不错,虽昨日我不在场,但定是那道士巧舌如簧,才将娘和祖母都骗了。”

老夫人抿了抿唇,虽看透林清柔等人是何心思,可碍于自己昨日都信了那道士的话,便不好再追究。

老夫人厉声道:“昨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若谁再敢乱嚼舌根,重罚五十大板!”

“是,娘。”

“是,祖母。”

林清浅眸光闪烁了一下。

差点弄得她小命都没了,她可不打算就此罢休。

林清浅正欲开口,不知何时到了前厅的顾长庚先一步开口道:“老夫人,长庚斗胆请您彻查此事,此事必定不是一个江湖道士招摇撞骗这般简单。”

话音一落,徐氏冷嗤了声,道:“顾长庚,昨日你对我们刀剑相向之事,尚未跟你计较,今日你又来掺和什么,丞相府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顾长庚并未理会徐氏,上前一步,拱手对老夫人行了一礼,继续道:“此道士前来,并未提及半句与钱财有关之事,故此,他并非所谓为了骗取钱财,或者说是早已得到他人给他一笔可观的报酬。”

“顾长庚!你自以为是说些什么,你是怀疑这道士是受谁指使,故意要来加害于清浅吗?!”

“在夫人眼中,难道要将清浅当做邪祟活活烧死,还不是要加害于人的行为吗?”

“我……”

徐氏被顾长庚话堵得哑口无言。

顾长庚接着道:“四夫人在篱园溺水身亡一事,清浅曾落水大病一场之事,若无人告知这个道士,他又是从何得知?还说的如此详尽,这无疑是有人事先告知于他。”

老夫人沉默不语,脸色阴沉沉的。

她并不傻,听出了顾长庚言下之意。

这个欲加害林清浅的人,正是丞相府中的人,否则不会对这些事如此了解。

“长庚请求老夫人彻查此事,是为了日后清浅安全,此人一计不成,难保下回再使其他诡计要加害清浅!”

林清浅见顾长庚神情认真请求老夫人,抿了抿唇瓣,心中感触良多。

他明知他在丞相府的身份,他开口,说不定会让老夫人和徐氏责罚,可为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开口了。

气氛凝重。

过了半晌,老夫人厉声道:“将这道士抓回来,严刑拷问,若查出他是受人指使,无论这背后的人是谁,都定不会轻饶了他!”

老夫人目光掠过徐氏、林清芜、林清柔等人,带着一丝压迫。

徐氏心骤然一紧,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道:“娘说的对,若查出府中有居心悱恻之人,定不能姑息!”

老夫人“嗯”了声,重新看向林清浅,道:“清浅,你放心,祖母不会让你白受了这些委屈。”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多谢祖母,不过清浅有一事相求。”

“你有何事?说吧,祖母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林清浅抬眸,眼神清亮,神情坚定,道:“那个凌霄道人提到三姨娘小产一事,说是我害的,清浅恐怕三姨娘小产另有蹊跷,请求祖母让我前往明园彻查,或许清浅有法子查明。”

徐氏藏于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眼底一闪而过慌乱的神色,但不过一瞬,她便镇定下来。

徐氏道:“清浅,不是母亲不信你,你祖母让人彻查了几日,都未查出半点可疑之处,你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孩子家,又不懂医理,能查出点什么呢?”

林清浅微微一笑,“母亲,清浅确实无法保证一定查出什么,可三姨娘小产之事,若有似无的牵扯上我,或许我能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是吗?就怕你三姨娘如今身子虚弱,经不起你白折腾这一回。”

“这点请母亲放心,我只到明园看看,询问明园丫鬟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定不会扰了三姨娘休养的。”

两人争执不下,徐氏又不好表现太过明显,怕自乱阵脚。

林清柔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问道:“三姐,你当真能查出我娘小产之事有蹊跷吗?”

“我无法笃定一定查出什么,但让我前去查看一番,此事也并无任何损失,不是吗?”

林清柔心中一想,林清浅所言不错,便开口道:“祖母,清柔也觉三姐说的有理,既然那个凌霄道人说娘小产与三姐有关,说不定三姐能瞧出什么来。”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道:“好,便如清浅所言,让她前去明园彻查。”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道:“多谢祖母。”

“你昨日受累了,今日先回房歇歇,明日再到明园彻查也不迟。”

林清浅却摇头拒绝,道:“清浅无碍,此事宜早不宜迟,清浅此刻便前往明园一趟吧。”

老夫人见林清浅坚持,便也就答应了。

“好,若查到任何可疑之处,记得跟祖母禀报。”

“是,清浅会的。”

林清浅与林清柔一同前往明园,走前,她趁着旁人不注意,用口型对顾长庚说,不用担心。

第151章 找到温氏小产的原因了!

幽兰苑。

百合关上门出去,林清芜担忧地道:“娘,怎么办?若是那个道士被抓回来,会不会将你说出去?”

徐氏坐下,眸光深沉,道:“慌什么,娘有的事法子让侍卫抓不到这个道士。”

“真的吗?”

徐氏并非像表面的镇定自若,碍于在林清芜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

过了半晌,徐氏道:“清芜,你先回你院中吧,娘累了,想歇一歇。”

林清芜忧心忡忡的望着徐氏,点点头,“好,清芜先回去了。”

林清芜一走,徐氏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百合一进来,她便怒声骂道:“昨日你说那个凌霄道人确实是真元观道士,如今人跑了,你倒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百合脸色霎时间泛白,“噗通”跪了下来,害怕地道:“夫人,奴婢昨日看凌霄道人确实不像说谎,况且他身上还有真元观的令牌,奴婢便信了,奴婢也万万不曾想,他是被逐出道观的道士。”

徐氏怒不可遏,手中茶杯砸在百合额头上。

百合被砸的痛呼一声,额头冒出鲜红的血迹,但她顾不上伤口,连忙不停的磕头,求饶道:“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息怒啊!”

百合将额头磕得通红,血迹也沾在了地上,徐氏脸色才缓和了些,道:“好了,起来吧。”

百合连忙道:“奴婢谢过夫人。”

徐氏垂着眼眸,冷声道:“让人带口信前往太傅府给我爹,要他必须赶在丞相府侍卫前找到这名道士,将他杀了!”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百合迟疑了片刻,又问道:“夫人,三小姐去了明园,那我们是不是也需要……”

徐氏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无须理会,老夫人让大夫下人查了几日,都不曾查到半点蛛丝马迹,林清浅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本夫人不信她能查出点什么。”

“是,夫人,我们做的如此隐秘,定不会有人能查到的。”

“少说些废话,快下去忙正事,若道长先被府上侍卫寻到,你……”

徐氏眼神阴鸷,话虽顿住了,但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百合恐慌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百合退出徐氏卧房,急匆匆的出了幽兰苑。

……

明园。

郑嬷嬷进了温氏的卧房,道:“夫人,小姐带着三小姐来了。”

温氏披着外衣坐于软塌上,小产后脸色仍是略显憔悴,她眉头微蹙,不解地道:“清柔为何带着清浅过来?不是说清浅被关在柴房里了吗?”

“奴婢也不清楚。”

温氏沉思了片刻,道:“先让她们二人进来吧。”

“是。”

郑嬷嬷领着二人进屋,林清柔见温氏神情疑惑,先开口解释道:“娘,昨日那名道士是招摇撞骗的,如今已经跑了,是有人故意想加害三姐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能真相大白,那真是太好了。”

林清浅微微一笑,向温氏福了福身子,“三姨娘,清浅今日前来,是想询问你小产当日的事,不知可否方便,让当日照料你的丫鬟都前来一趟。”

“清浅这是想要……”

“凌霄道人昨日曾说,三姨娘小产与我有关,我便想看看是否能查出什么罢了。”

温氏询问眼神看向林清柔,见她点点头,迟疑了一瞬,道:“郑嬷嬷一直贴身照顾我的起居,院里一切事情皆是她在打理,清浅若想知道什么,问她最为清楚。”

“好的,谢过三姨娘,清浅知道了。”

温氏递给郑嬷嬷一个眼神,郑嬷嬷上前一步,对林清浅道:“不知三小姐有何吩咐?”

“我问你,当日三姨娘腹疼前,都做了些什么,接触了什么,用的膳食,去过何处……这些都事无巨细全告诉我。”

郑嬷嬷见温氏并未说什么,才道:“回三小姐,夫人当日未曾外出,中午听闻相爷要来用晚膳,便让奴婢替她梳妆打扮,相爷来后,夫人与相爷用过晚膳,便就寝歇息了。”

林清浅仔细的思索,道:“当日用的膳食,可让人查过?”

“让人查过,并未任何问题,况且……”郑嬷嬷犹豫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无需再瞒着。”温氏看向林清浅,道:“我院中有一名婢女也怀有身孕,我用的膳食,都会先让她试,她现如今腹中胎儿安好,因此应当不是膳食有问题。”

林清浅目光在卧房里四处张望,又问道:“屋内可有点熏香?”

“不曾,自从夫人有孕后,卧房中便不再点熏香。”

林清浅陷入了沉思。

温氏比她想象中还要严谨,身边下人,膳食等等都不会有问题。

那对温氏下手的人,到底用了何办法?

林清浅思绪快速运转,脑海中开始想象温氏当日的情景……

林清柔见她沉默不语,按耐不住问道:“三姐,你可有看出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清浅并未回答,目光忽地落在温氏的镜台上。

“三姨娘,清浅可否看一下你的镜台?”

温氏微微颔首,“自然是可以。”

林清浅行至温氏的镜台前,目光从上面的黛粉、装粉、胭脂和面脂、口脂等掠过,最终停留在众多的口脂上。

“郑嬷嬷,你可还记得三姨娘当日用的口脂是哪个?”

郑嬷嬷扫了一眼,从众多的口脂中拿出其中一个,道:“回三小姐,是这个。”

“你记得如此清楚吗?”

“是的,夫人说她脸色不太大,才想用这个府里新送来的口脂,说颜色鲜艳,能让她脸色看上去好些。”

林清浅接过郑嬷嬷手中的口脂,打开,闻了闻,味道是淡淡的玫瑰花香。

林清柔盯着口脂看了半晌,不解地道:“如何?可是这口脂不对劲?”

林清浅不答,继续问道:“郑嬷嬷,三姨娘小产当日,可是头一回用这款口脂?”

“不错,是的。”

林清浅反复闻了闻口脂,神情凝重,又一声不吭的样子,让林清柔急坏了,她着急地问道:“三姐,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清浅不急不慢的将口脂盖子合上,抬眸,神情认真地道:“我知道让三姨娘小产的原因了。”

给读者的话:

回来晚了,赶在零点前更的,晚安大家!^_^

第152章 小产与口脂有关

林清柔和温氏皆是一怔。

林清柔迫不及待地问道:“三姐,到底是何原因导致我的娘小产的?”

林清浅道:“我们到祖母院里再说。”

林清柔又急又无奈,只能点头,道:“好,我们这便去祖母院里。”

见两人要走,温氏蓦地开口道:“等等,我与你们两人一同前往老夫人的院里。”

郑嬷嬷神情担忧:“可夫人你才刚刚小产,不能见风,否则对身子不好。”

“无碍,今日外面炎热,并未起风,你将斗篷拿来,路上我披着便是。”

“那好吧,奴婢这就去拿斗篷。”

林清浅觉得温氏在场,待会好对证,便没说什么,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她。

待温氏披好斗篷后,林清柔与郑嬷嬷扶着她,几人一同前往景兰苑。

老夫人的卧房。

老夫人从前院回来,躺下歇息了片刻,刚刚醒来,张嬷嬷进了屋,道:“老夫人,三小姐带着四小姐和三夫人前来,说是找出让三夫人小产的原因了。”

老夫人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什么?清浅找到令温氏小产的原因?说,到底是什么导致她小产的?是谁动的手脚?”

“这奴婢并不知,老夫人不妨去前厅见一见三小姐她们?”

“立刻扶我过去。”

“是,老夫人。”

老夫人赶到前厅,林清浅等人见她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祖母。”

“娘。”

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道:“不必行这些虚礼,清浅你说你找出让你三姨娘小产的原因?是何原因?你快说。”

林清浅点点头,“祖母,你先别急,坐下来,清浅这便告诉你。”

张嬷嬷扶着老夫人到上座坐下。

林清浅将从温氏房中拿的口脂盒子拿出来,放到老夫人面前,道:“祖母,清浅猜测,三姨娘小产的原因,与这口脂有关。”

老夫人神情疑惑,不解地道:“与口脂有关?”

饶是林清柔与温氏,同样一头雾水的望着林清浅和那盒口脂。

林清浅拿起那盒口脂打开,道:“不出所料的话,这口脂中一定掺杂了能让有孕女子小产的东西,三姨娘涂在唇上,喝水、用膳都难免会吃了些许,加上三姨娘小产当日,父亲到明园用膳和留宿,三姨娘为了仪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补粉黛、口脂,因此吃进去的口脂会更多。”

郑嬷嬷讶异地道:“不错,夫人当日确实上了好几次口脂!”

温氏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瓣,满脸不可置信、悔恨。

千算万算,却不想还是百密一疏,不曾想到,为了害她腹中孩子,那人真是机关算尽!

林清柔愤怒不已地道:“祖母,你定要我为娘做主,也不是谁,心肠竟如此歹毒,这般费尽心思要害我娘小产!”

老夫人脸色阴沉,静默不语。

过了半晌,老夫人看向林清浅,道:“清浅,你如何能肯定这口脂里,一定掺和了让有孕女子小产的东西?”

“祖母只需命人去寻一位懂得调香的人过来,他嗅觉极其敏锐,这口脂中的有何成分,他一闻便会知晓。”

老夫人想都不想,吩咐道:“让人出府去寻一名懂得调香的人过来!”

张嬷嬷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张嬷嬷前去找懂得调香的人,这段期间,林清浅饿的前胸贴后背,总算能吃点东西。

温氏与林清柔不曾离开,也一直在景兰苑等候。

景兰苑气氛凝重,谁也不曾开口说话,林清浅垂眸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

能想到口脂可能被动手脚,林清浅还得感谢现代好闺蜜张依云,张依云曾在一本宫斗剧小说看到的情节,与自己说起过。

口脂里掺了藏红花晒干碾磨的粉末,能悄无声息的害人小产,且不会被怀疑。

……

过了两刻钟,张嬷嬷回来了,身后带着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

“老夫人,奴婢前往御香坊请来了这位老师傅,老师傅调香几十载,据说无论香囊里掺杂了任何香料,或者各种熏香,他一闻便能得知其中成分。”

老夫人脸色严肃,颔首,道:“老师傅,麻烦你分辨一下,这口脂中是否掺杂了藏红花此类的药材?”

老师傅拱手作揖,“是,老夫人。”

老师傅拿起口脂盒子打开,放到鼻子下,眯起眼睛认真的嗅了起来。

老师傅反复的闻了好几遍,才将口脂盒子放下。

林清柔一见他放下口脂盒子,焦急地问道:“老师傅,如何?这口脂中是否真的掺杂了藏红花?”

老师傅回道:“这口脂中确实掺杂了藏红花,虽有其他花香掩盖,可老夫调香几十载,哪怕放了一点点,都能分辨出来,况且这口脂中藏红花应是放的不少,因此不难闻出来。”

话音一落,老夫人脸上阴霾遍布,一副风雨欲来的阵势。

老夫人怒声问道:“这口脂是从何而来的?”

郑嬷嬷连忙跪了下来:“回老夫人,这口脂是府中随着份例发送到院里的。”

“去!将福管家给我寻来!”

张嬷嬷应了一声,“是,老夫人。”急急忙忙的退出去找福管家。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张嬷嬷便将福管家找来。

福管家弯腰行礼,察觉到老夫人怒意冲冲,忐忑地问道:“老夫人,不知你找奴才前来,是有何吩咐?”

老夫人将温氏的口脂重重的掷在桌上,冷声问道:“我问你,这款口脂是从何而来?我记得府中女眷采用的口脂,都是固定在颜丽坊采买的。”

“老夫人,可否让奴才看仔细些?”

老夫人递了一个眼神,张嬷嬷心领神会的将口脂递给福管家。

福管家拿在手中认真端详了片刻,面上露出迟疑的表情,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口脂……是,是……”

老夫人眼眸微眯,眸光一凛,厉声喝道:“是什么!支支吾吾的作甚,还不快给我从实说来!”

福管家心一横,没办法了,只好道:“这批口脂是大夫人贴身丫鬟,百合姑娘采购回来,说是奉了大夫人之命,说是大夫人用过十分喜欢,便采购了些回府,让放在份例中给各院夫人小姐过去,其中还包括了几样黛粉胭脂等。”

第153章 徐氏全然不知?

福管家话音落下,屋内静悄悄的。

在场无论林清浅或者温氏等人,心中早有预料,可当证据确凿的指向徐氏时,仍是吃惊不已。

老夫人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温氏咬了咬牙,眸光闪了闪。

她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白白的没了!

温氏红着眼,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哽咽着道:“娘,你可得为妾身做主啊,我可伶的孩子……才不足两个月,便被人害的小产,你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林清柔见状,也跟着跪下来,扶住哭得梨花带雨的温氏,道:“祖母,求你为我娘做主,得知有孕时,娘十分高兴,每日祈福能平安生下孩子,不求其他,如今却遭人所害,求祖母住持公道!”

母女两人哭的好不可怜,老夫人胸口怒意翻腾,强压着镇定下来。

“你们且放心,我说过,若查出小产是被人所害,我定不会轻饶那人!”

“妾身替我那可伶的孩儿谢过娘……”

老夫人对张嬷嬷吩咐道:“口脂下方绘有月色坊的字眼,立刻派人前问清楚,是否真是大夫人地的贴身婢女购买一批口脂,还要求加入在口脂中加入藏红花。”

“是,奴婢这就去。”

望着张嬷嬷退下的身影,林清浅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老夫人此举,到底是想再确认清楚些,还是不愿相信,有意偏袒徐氏?

她不得而知,如今能做的,便是安静等待。

约摸是徐氏和百合都不曾想,她们的法子如此隐瞒,却还是被人发觉,因此并未处理干净,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

张嬷嬷派人前往月色坊一问,轻而易举便得知,前些日子,是有一名丫鬟前来定制了一批口脂和胭脂水粉,因丫鬟要求在口脂中加入藏红花粉末,掌柜记得十分清晰。

张嬷嬷讲述完后,老夫人脸色冷得如渗寒冰,半晌后,她咬着牙道:“让人去幽兰苑将大夫人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

幽兰苑。

百合额头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从屋外进来,对坐于软瘫上的徐氏福了福身子行礼:“夫人,方才景兰苑的下人来禀,说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徐氏抬起眼帘,“老夫人请我过去一趟?有说是何事吗?”

“来的下人未说因何事。”

徐氏思忖了一下,“那个凌霄道人被抓回府了?”

“奴婢一直让人在门口盯着,若凌霄道人抓回来,那人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禀告的,所以老夫人请您过去,应当与凌霄道人无关。”

徐氏思前想后,都猜不透老夫人此番请她前去所为何事。

摇了摇头,索性不想了,徐氏道:“走吧,我们现在过去景兰苑。”

“是,夫人。”

徐氏来到景兰苑,张嬷嬷领着她前来前厅。

步入前厅,她才发觉,不止老夫人在,还有林清浅和林清柔、温氏皆在。

徐氏心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温氏小产之事被发觉了?

衣袖中的手攥紧,徐氏强装镇定,对老夫人行了一礼,脸上挂着温婉的笑,道:“娘,你唤妾身前来,可是有事?”

老夫人冷哼一声,将温氏用的口脂摔在徐氏脚边,怒声质问道:“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何物!”

徐氏的心骤然一紧,瞳孔微缩,却佯装一无所知地道:“娘,这个口脂……怎么了吗?”

“清浅今日到明园查看一番,发现温氏用的口脂不对劲,找来懂得调香的老师傅,他嗅觉灵敏,只需一闻,便能分辨出其中香料,这口脂他说,里面掺杂了藏红花的粉末,我找福管家一问,才知是你贴身丫鬟干的好事!”

徐氏震惊的瞪大眼睛,“百合干的好事?”

“不错,这批口脂正是你的丫鬟从月色坊采购回府,还特意让月色坊的掌柜将藏红花的粉末加到口脂中,温氏涂上口脂时,免不了要吃了些,所以导致了她小产!”

老夫人怒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徐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阴狠毒辣之事!”

徐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容娇艳的脸上大惊失色。

她着急地道:“娘,你误会妾身了,这月色坊的口脂是妾身用过,觉得不错,才让百合前去采购一些回府,可口脂中掺杂了藏红花粉末,导致妹妹小产……这些事妾身真的全然不知啊!”

温氏立马红着眼反驳道:“姐姐,百合可是你的贴身丫鬟,若无你指使,她怎敢胆大包天做出这等谋害主子的事情,你……你为何连一个腹中尚未满两月的孩子都不放过,妹妹自认入府这些年来,对你尊敬有加,你为何,为何……”

说着说着,温氏便禁不住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徐氏摇头否认道:“妹妹,你信我,听闻你有孕,我是高兴府中又能添新丁,岂会想要害你小产!”

林清柔扶着哭泣的温氏,怒声质问道:“那百合的所做作为,你要如何解释!”

“这,百合……”

徐氏抬头看向百合,两人眼神对上了一瞬,百合猛地跪下来,冲老夫人不停的磕头。

“老夫人,此事与夫人无关,都是奴婢一人自作主张,自从三夫人有孕后,相爷时常会歇在明园,奴婢见夫人常常等相爷等到深夜,失落伤心的样子,奴婢舍不得夫人难过,便想着害三夫人小产,相爷便能常来幽兰苑陪夫人,奴婢该死,是奴婢该死……”

徐氏惊愕的望着百合,肩头微微颤动,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勉强地道:“百合,你,你……你竟敢做出这等事来,你……”

百合泪流满面,又朝徐氏不停的磕头。

“夫人,奴婢对不起你,是奴婢连累你了,求老夫人不要责怪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徐氏咬着嘴唇,面上流露出失望和不舍。

徐氏深呼吸一口气,对老夫人重重磕了个头,抬头,挺直背部,一字一顿地道:“妹妹小产全因妾身对下人管教不严,娘,请你责罚妾身吧,无论你要如何责罚于妾身,妾身都毫无怨言!”

第154章 百合与凌霄大人对峙

看到如此,林清浅心中暗叹。

徐氏与百合主仆两人演技真好,若放在现代,拿下奥斯卡影后,完全不在话下。

老夫人看了看百合,又看了看徐氏,若有所思了起来。

温氏咬了咬牙,心中不甘。

难不成她孩子当真白死了,而徐氏只需推一个丫鬟出来当替罪羊就罢了吗?

老夫人思量片刻,问道:“徐氏,此事你当真半点不知情?全然是百合这丫鬟自作主张吗?”

“这……”

徐氏面露迟疑,望着额头都磕破的百合。

她于心不忍地道:“此事妾身虽不知情,但难逃罪责,请娘责罚妾身吧,只是百合侍候妾身多年,妾身恳求娘能饶她一命。”

温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姐姐如此包庇自己的丫鬟,可曾想过我无辜的孩儿?这丫鬟敢谋害主子,理应杖毙不是吗?”

百合吓得脸色煞白,肩头发颤,不停向温氏磕头,哭着道:“三夫人,奴婢知错了,求你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徐氏攥紧手心,压下心中怒意,苦苦哀求的看着老夫人。

“娘,妾身知道百合犯下的错,死有余辜,可她侍候妾身多年,此次又是为了妾身才犯下这等大错,求你饶她一命,无论如何惩罚她,只求留下她一命便好。”

林清柔愤愤不平地道:“母亲,你念旧情,妄想留下这贱婢一命,那我娘腹中的孩子呢,谁留它一命了?”

“不错,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温氏捂着嘴低声抽泣地道:“娘,若饶了这贱婢一命,那我腹中孩子岂不是白白死了。”

老夫人眉头紧皱,神情复杂。

林清浅站在一旁,见事情重点被悄无声息转移到一个丫鬟身上,徐氏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心中冷笑一声。

林清浅道:“祖母,清浅有话要说。”

老夫人道:“清浅,你说。”

“祖母,昨日凌霄道人口口声声说,三姨娘小产乃是我害的,这凌霄道人上门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竟然得知三姨娘已经小产,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关联呢?”

徐氏闻言,怒声道:“清浅!你此话是何意,是怀疑我是背后指使那个道士的人吗?!”

“母亲误会了,我并未如此说过,我不过怀疑百合与凌霄道人是否有干系,而我何事又让她怀恨在心?以至于她不惜费尽心思,想出这种一石二鸟的法子要来除掉我。”

林清浅说完又补了一句,“清浅可从未怀疑过母亲。”

此话一出,言下之意仿佛在说,徐氏刚刚的言语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味。

“三姐此话不错,我娘小产,还有三姐被当做邪祟,那招摇撞骗的道士还指明是三姐害我娘小产,这未免太过巧合,其中定不简单,祖母定要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居心悱恻的人!”

林清浅心想:这林清柔倒是懂得看清形势,立刻站在对她有利的一方。

经林清浅一提醒,老夫人也想起了重点,眼神锐利的盯着百合,质问道:“你与昨日的凌霄道人是否有什么关系?”

百合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徐氏,徐氏并未给她任何暗示。

她心里犹豫了片刻,道:“回老夫人,奴婢并不认识什么凌霄道人,他为何来府里骗人,将三小姐当做邪祟,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林清浅轻飘飘的又丢下一句:“若真是如此,这未免太过巧合,凌霄道人连府中的陈年旧事都了如指掌呢。”

老夫人用力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你最好从实招来!你与那凌霄道人,真当不是认识?一点干系都没有?”

百合哭哭啼啼地道:“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奴婢真的不认识昨日的道士。”

巧不巧,百合话音一落,景兰苑一名丫鬟进来,行了礼,道:“老夫人,府上的侍卫将逃跑的凌霄道人抓回来了,此时正在院外候着。”

林清浅笑了笑,道:“祖母,既然那道士抓了回来,如此正好,可将他带来与百合对峙,看看两人是否真的毫无干系。”

“嗯,就依清浅所言。”

老夫人对进来的丫鬟道:“将人带进来。”

“是,老夫人。”

徐氏与百合身体猛地一僵,面上都难掩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丫鬟退下去不久,两名侍卫将人压进来,一脚将凌霄道人踢得跪下。

二人拱手行礼,道:“禀告老夫人,属下奉命将逃走的道士抓回。”

“是在何处将他抓到的?”

“属下等人在城门处搜寻,凌霄道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想要出城,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凌霄道人趴在地面上,脸上神情惊魂未定。

若方才不是有黑衣人追着他,下手狠厉要取他性命,他想保命,才逼不得已跑向丞相府侍卫。

凌霄道人没了昨日的装腔作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道:“老夫人,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招摇撞骗,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的。”

老夫人不为所动,冷冷地道:“说,你是否认识你身旁跪着的丫鬟,你与她到底有何干系?!”

凌霄道人后知后觉的发觉身旁还跪着两人,他侧首一看,脸色涮一下白了。

脑海中迅速闪过昨日百合带着毒药到他歇息的厢房,还有今日在府外追杀他的黑衣人。

凌霄道人第一反应便想到,这是要将他杀人灭口!

凌霄道人吓得跌坐在地面,身体往后挪了挪,对老夫人哭着喊道:“只要老夫人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全都交代,只求老夫人救小的一命啊!”

“快点老实交代清楚,或者我还能网开一面,否则现在便让侍卫拖你下去杖毙!”

“是,小的都交代,小的一五一十全交代……”

凌霄道人抽了抽鼻子,哭着道:“小的前几日在街上摆摊卖驱邪的黄符,就这个丫鬟找到了小的,给了一百两,说让小的到府上驱邪,事成之后还能再给小的一百两。”

凌霄道人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小的财迷心窍,一时糊涂就给答应了,按照她说的编了一个谎,将三小姐当做邪祟,说她害得府上一位夫人小产,目的就是要三小姐的性命,小的当时糊涂,可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求老夫人饶命啊……”

第155章 徐氏被禁足

“你胡说!”

百合神色惊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老夫人,奴婢真的不曾认识这个道士,不知为何他要诬陷奴婢,你定不能信了他的谗言!”

“小的句句属实,老夫人不信你看,这是这丫鬟当日给我的一百两银票,还有昨晚她前往东厢房,威胁小的,说若出了任何纰漏,都不能让老夫人得知,我是受她和她口中夫人指使,否则便要了小的性命。”

凌霄道人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和一张银票,放到了地面上。

“若非如此,小的也不会逼得没办法,从丞相府落荒而逃,求老夫人看在小的都老实交代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吧……”

百合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在反驳。

“不是的老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不认识他,他是在诬陷奴婢!”

徐氏攥紧了手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老夫人越来越冷目光下,她慌乱地道:“娘,你要信妾身,妾身从未让百合去指使这个道士,这一切妾身完全不知情啊。”

林清浅步步紧逼地道:“母亲,百合区区一个丫鬟,一月的月钱不过几两,她能如此阔绰,一出手便是一百两银票,还有这荷包上几十两,这根本说不过去。”

温氏紧跟着道:“清浅此言极是,百合一个丫鬟,绝无可能一下子便拿出一百多两。”

温氏眼眸中闪烁着泪光,道:“娘,姐姐此番不仅害了妾身小产,竟还要害清浅性命,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否则日后这偌大的丞相府中,哪还有公道二字可言。”

林清柔也跟着恳求道:“请祖母为我娘和三姐做主。”

徐氏哭的泪流满面,仍在坚持道:“娘,妾身真的没有,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够了!”

老夫人怒容满面,猛地站起来,指着徐氏的手指微微发颤,一字一顿地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死不悔改,仍妄想要狡辩!”

“没有,妾身没有……”

老夫人怒不可遏,胸口因怒意剧烈的起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徐氏有失妇德,心肠歹毒,不配当丞相府的当家主母,从今日起……”

老夫人话音还未全落,门外进来一名丫鬟,道:“老夫人,相爷来了。”

林琅天身着官服疾步而来,显然刚从宫中回来。

林琅天对老夫人行了一礼,“娘。”

他看看跪着的几人,还有面色极其难看的老夫人,询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哭哭啼啼的徐氏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跪到林琅天的脚边,抓着他的衣摆,哀求道:“相公,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你跟娘求求情,妾身真的知错了。”

林琅天眉头紧蹙,疑惑不解。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琅天回来的正好,徐氏有失妇德,与贴身丫鬟下药害温氏小产,又指使这道士要害清浅性命,如今证据确凿,她不足再担当丞相府主母,给她休书一封,从此她与我们丞相再无瓜葛!”

老夫人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

徐氏不曾想老夫人竟要林琅天将她休出门,哭的越发厉害。

“娘,妾身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妾身入府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侍候您和夫君的份上,饶了妾身这这一次吧。”

“尽心尽力侍候?徐氏,你扪心自问,自你入府以来,府中小产、夭折的孩子,真的都和你无关吗?那么多我林家的血脉,全被你这心思歹毒的妇人给害了!”

老夫人这些年来,并非不曾怀疑徐氏,只是苦于毫无证据。

如今见到徐氏能想到在口脂掺杂藏红花害温氏小产,可想而知,一直以来手段有多高明。

“没有,妾身只是这次犯了糊涂而已,娘,妾身真的没有……”

正厅里只有徐氏哭泣的求饶声,林清浅等人静默不语。

林清柔与温氏愤恨之余,又免不了暗暗期待徐氏被休出门。

老夫人不为所动,坚定地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来人,备笔墨纸砚,琅天现在便写下休书给徐氏!”

林琅天回府路上,听小厮说起一二,如今再从老夫人的话中,将事情来龙去脉猜的**不离十。

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在老夫人命人备笔墨纸砚时,他抿了抿唇,道:“娘,虽徐氏犯下大错,但琅天觉得此时不能将她休出门。”

徐氏眼睛一亮,牢牢抓着林琅天官服衣摆,“夫君,妾身知错,妾身日后再也不敢,求你不要休了妾身,妾身若离了你,会活不下去的。”

老夫人拧着眉,“为何不能休了这恶妇?”

林琅天道:“娘,如今清芜已经及笄,与三殿下应当不日便要完婚,若徐氏被休出门,对清芜名声不好,此事传出去,又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丞相府?”

徐氏被休,若再立正妻,林清芜便从嫡出变为庶出,一个庶出小姐,如何配当三皇子的正妃。

林琅天此话一出,温氏和林清柔敛下眼底的失望,心中清楚,徐氏被休出门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思索了片刻,改口道:“从今日起,徐氏身子抱恙,在幽兰苑静养,不得外出,府上大小事务暂由我代为处理。”

言下之意,剥夺徐氏身为丞相府主母的权力,将她禁足与幽兰苑,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丞相府夫人。

徐氏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道:“妾身谢过娘,谢过夫君。”

老夫人挥了挥手,道:“来人,将大夫人扶回幽兰苑歇息。”

“是,老夫人。”

两名丫鬟上前将失魂落魄的徐氏扶走。

老夫人目光落在百合和凌霄道人身上,继续道:“这招摇撞骗的道士,打五十大板,扔出府外,这贱婢直接杖毙!”

凌霄道人一听要打五十大板,吓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侍卫上前将他拖下去,五十大板,像他这般身子骨,就算不死,怕也是要废了。

百合哭着不停求饶,仍是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拖下去行刑。

院子外响起两人哭喊求饶声,还有木板打在身上发出沉闷声响。

第156章 林老爷子

院子外百合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再也听不到。

老夫人一脸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道:“今日我乏了,你们都回院里吧。”

“是,祖母。”

“是,娘。”

林琅天道:“娘,琅天明日再来向你请安,你先好好歇息。”

老夫人“嗯”了声,林琅天转身离去。

林清浅心思微动,上前道:“祖母,清浅扶您回房吧。”

“好。”

林清浅扶着老夫人回到她卧房,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两日让你受罪了,回去好好歇着吧,过两日再来陪祖母好好说会儿话。”

“祖母,清浅还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老夫人心中疑惑,“清浅有何话要与我说?”

林清浅面露犹豫,目光在卧房内四处望了望,道:“祖母,可否先让张嬷嬷她们退下,此话只能跟你一人说。”

老夫人一头雾水,猜不透林清浅欲跟她说什么,但按照她的要求,摆摆手,让张嬷嬷领着一众下人退下,顺便将门给合上。

众人退下后,老夫人道:“清浅想与我说些什么?如今屋里剩下你我二人了,说吧。”

林清浅蓦地跪了下来,将老夫人吓了一跳。

“清浅,你这是作甚?”

林清浅精致的小脸上神情认真,道:“清浅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祖母,请祖母责罚,可……清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何事?”

“是关于我曾在篱园落水一事。”

老夫人皱起眉头,等着林清浅的下文。

林清浅继续道:“落水被救上来后,我便大病了一场,在那几日里,我意识很模糊,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周围都是白雾茫茫的地方,我一直走一直走,想走出去,可越走越累,我渐渐的走不动,倒下一动不能动,我在想,我肯定是要死了。”

林清浅抿了抿唇,似回想起当时情景,脸上出现一丝害怕的神情。

咽了咽口水,她接着道:“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他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金光,他将我扶起来,还对我说,回去后改掉从前嚣张跋扈性子,要好好孝顺长辈,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再然后我就醒了。”

“老爷爷?”

林清浅点点头,“不错,就是右眼眼角有一颗红痣的老爷爷,长的跟父亲一般的高大。”

老夫人瞳孔紧缩,忽地激动了起来,“清浅你说是右眼眼角有一颗红痣的老爷爷?”

林清浅:“不错。”她故作迷惑地道:“祖母,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老夫人激动的眼眶泛红,一贯严谨的人,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我……你,那是,那是我……”

“祖母,你慢慢说,先别激动。”

老夫人勉强镇定了些,道:“你先在此等等。”

老夫人起身急急忙忙朝床榻走去,将挂在床榻前的一副卷起的画像取下来,又回到林清浅面前,将画像打开。

她语气难掩激动地问道:“清浅,你看,你看见的老爷爷,可是他?”

林清浅垂眸一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祖母,你……你为何会有老爷爷的画像?你认识他吗?”

老夫人眼里闪着泪光,眷恋不舍的抚上画像,低声呢喃道:“我就知道是你,老爷子你真狠心,你走了这么多年,连梦都不肯托一个给我……”

“祖母,这是……爷爷?”

老夫人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点点头,“不错,他就是你爷爷,在你尚未出世便因病过世。”

“那救我的人是爷爷?!”

“嗯,多亏你爷爷保佑,你才能安然无恙的醒来,是你爷爷在天有灵保佑你呢。”

林清浅震惊之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爷爷会与我说那些话……”

“你爷爷还同你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老夫人焦急地问道。

“爷爷叮嘱我,醒来后,不能将我见过他的事透露出去,否则他泄露天机,会受罚,我但是只当爷爷是天上的神仙,便答应绝不说出去,他与我说,在将来,丞相府会有一场浩劫,唯恐家破人亡,能破解这一场浩劫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长庚哥哥,让我不可再欺负他。”

“你爷爷真当如此说?他可有说这场浩劫是什么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曾,清浅也问过爷爷,可爷爷说,事关天机,他不能泄露太多。”

老夫人沉思了起来,过了片刻,她问道:“所以你才会突然对顾长庚转换了态度,不再厌恶他,对吗?”

林清浅眼神清亮,没有半分犹豫地道:“不错,因爷爷说过,长庚哥哥能破解我们丞相这场浩劫,清浅才想对他好一些,他如今孤身一人,受了我们丞相的恩情,定会牢牢铭记,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念着我们丞相府的好。”

“原来如此,难怪你大病一场后,人转变如此之大。”

林清浅搅着衣袖,忐忑的望着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祖母,我瞒了你这些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老夫人轻笑一声,和蔼的抚了抚林清浅脑袋,道:“傻孩子,你一心为了丞相府,祖母怎会生你的气呢。”

林清浅松了一口气,扬起笑容,“清浅谢过祖母。”

“嗯,这两日你累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祖母,清浅先回去了。”

林清浅转身走了不到两步,蓦地停下脚步,回过身,支支吾吾地道:“祖母,我答应过爷爷不告诉别人,你可不可……不要说出去?”

“你放心,祖母不会说出去的。”

林清浅走了,老夫人细细抚摸着林老爷子画像,禁不住眼眶湿润。

她低声呢喃道:“老爷子,你定是心里放不下我,才将这么乖巧懂事的清浅送回我身边陪我的,是吗?”

方才林清浅的一番话,老夫人从始至终都不曾怀疑。

因林老爷子去世的早,留下的画像寥寥无几,唯有她手上这幅画像保存最好。

老夫人平日爱惜有加,未曾示人,林清浅是不可能得知林老爷子长相,她能准确无误说出林老爷子右眼眼角的红痣,由此可见,绝不是在说谎。

第157章 你还觉得林清浅简单吗?

林清浅从老夫人卧房出来,行至院子时,蓦地顿住了脚步。

她失神的望着院子地面上一滩血迹。

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恶心犯呕。

这一切一切都在彰显,这里方才失去一条了活生生的性命。

林清浅脑袋昏沉,脸色涮一下苍白如纸,胸口压抑的难以呼吸。

林清浅虽知自己做的没错,在这个权势为尊的时代,对别人心慈手软,她随时会丢掉小命。

可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成长的人,面对多多少少因她缘故,而结束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丫鬟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林清浅。

“三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要奴婢送你回柳园?”

林清浅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低声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她脚步缓慢的走出了景兰苑。

……

明园。

扶着温氏坐下,林清柔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娘,祖母和父亲太不公平,母亲做了这么多歹毒的事,就因林清芜要成为三皇子妃,一切就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吗!”

温氏垂眸,道:“好了,这件事你日后莫要再提,若传到老夫人或你父亲耳朵里,得惹他们不高兴。”

林清柔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林清柔忽地道:“娘,如今丞相府无人管家,祖母年纪大了,定不会有精力长期打理丞相的大小事务,不出所料,她会从府上几位姨娘中挑选一人出来打理,若是娘能借此机会,掌管府中大小事宜,可想而知,我们母女的身份定不会再被被人看轻。”

温氏若有所思了片刻,道:“这件事从长再议,左右在大小姐与三皇子完婚前,老夫人是不会让一名妾室来管家。”

林清柔想想也是,泄气的耷拉下一张脸。

温氏想了想,提醒道:“日后不要再刻意为难清浅,她聪明伶俐,你不是她的对手。”

林清柔心中不服,“不过一个林清浅罢了,若非仗着祖母疼爱她,她在丞相府什么都不是!”

温氏摇头,无奈地道:“清柔,你想想,今日若非清浅在,大夫人做的一切,能被人发觉吗?你要知道,我与老夫人查了好几日,都不曾查出半点可疑之处,她今日却一眼便识破大夫人在口脂中动了手脚,大夫人老谋深算,今日都栽在她手里。”

温氏顿了顿,“这样,你还觉得林清浅简单吗?”

林清柔道:“是,我听娘的,日后不主动招惹林清浅便是了。”

心中暗想:一切都是林清浅走运罢了,她才不信林清浅多有能耐。

……

幽兰苑。

徐氏头发披散,衣衫略微凌乱,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卧房里。

此时的她再无一贯的雍容华贵。

忽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徐氏木讷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抬头看向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

一如初见时那般,林琅天仍是一幅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的样子。

徐氏扯着嘴角,想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夫君,你还来此作甚?若非清芜与三殿下有婚约,你今日怕是会应允老夫人将妾身休出门吧。”

林琅天眉宇微蹙,不答反问道:“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徐氏低低笑出声,渐渐仰天大笑,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

她眼睛通红,笑容诡异又带着一丝疯癫,大声地道:“夫君,你问妾身为何要做这些事?那你可还记得你求娶我时,你对我许下的誓言!”

徐氏站起来,又哭又笑地道:“你说将我娶回府后,定会好好对我,疼爱我,呵护我一生一世,可夫君你有做到吗?妾身嫁到府上不足三月,你立马便又抬了两房妾室进门,日夜流连在她们院中,夫君当时可还记得对妾身说过的誓言!”

林琅天眼眸沉了沉,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不应如此善妒,况且,在你生下嫡子前,我并未让任何妾室比你先怀有身孕,。这还不够吗!”

徐氏道:“是,这点不错,那夫君可曾想过妾身抱着孩子,夜夜坐在房中等你,却被下人告知,你在其他女人房中歇下的滋味吗!”

徐氏笑的越发张狂,“哈哈哈哈……你还记得去世的第四房妾室吗?”

“这个贱人,你不过宠幸她几日,她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日你出府办事,是我夜里带人亲自到她房里,将她活活捂死,将她尸首绑上石头沉入池底,待她尸体浮上池面时,变得面无全非,谁能想到,她生前是个狐媚子的长相!”

林琅天俊朗的脸上满是怒意,咬牙切齿地道:“毒妇!你竟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哈哈哈……这怨妾身吗?这都是夫君害的!若非夫君一直宠幸那些贱人,对妾身许下誓言却失信,妾身至于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吗!”

嫉妒,不甘,怨恨,使徐氏变的心思歹毒。

为了争得林琅天的宠爱,为了维护林清远、林清芜嫡子嫡女的地位,她费尽心思去算计,一步步演变成今日这般心狠手辣的样子。

林琅天气得脸黑如墨,“你这毒妇……不可理喻!”

“哈哈哈,不可理喻……哈哈哈……”

徐氏笑出了眼泪,却还在不停的大笑。

林琅天气得丢下一句,“从今往后,你便待在幽兰苑好好休养身子吧,你放心,你我夫妻一场,我不会休了你,也不会亏待你,你在幽兰苑中终老,吃穿用度,一如往常。”

林琅天说完,拂袖而去。

徐氏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又爱又恨。

徐氏哭笑不止的骂道:“林琅天!你忘恩负义!你当年求娶我,就只是因徐家能让你仕途平坦不是吗!若不是我父亲,你如何从一个从二品侍郎到尚书,再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徐氏的怒骂声不断,可惜林琅天早已走远,再也听不见。

……

柳园。

林清浅略微恍惚的回到柳园,才到门口,眼睛红肿的春夏和秋冬见到她,立马跑过来,哭着抱住了她。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们都快担心死你了,呜呜……”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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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处置李嬷嬷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春夏和秋冬的哭泣声,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拍了拍两人的肩头,她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了。”

春夏和秋冬哭了一阵子,秋冬先发现林清浅脸色不太好,抹了一把眼泪,道:“春夏,我们先让小姐进去,这两日,小姐定是累了。”

“对对对……小姐,我们先进去再说。”

回到卧房坐下,春夏倒了一杯水递给林清浅,担忧的望着她,问道:“小姐,你应当饿了吧,奴婢去厨房煮些清淡的粥来,你用些好吗?”

林清浅只需一想起在景兰苑院子中浓郁的血腥味,胃便在翻滚,欲作呕,实在没有半点食欲。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在祖母院中用了些糕点,如今还不饿。”

林清浅打量了秋冬和春夏一眼,问道:“那日你们被人带下去后,可有被为难?”

春夏眼中含着泪光,摇头道:“没有,下人将奴婢和秋冬姐姐带到房里关起来罢了,倒是奴婢们听说小姐你被关在柴房,还险些被当做邪祟烧死,奴婢就,就……”

说着说着,春夏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往下掉。

林清浅安慰道:“没事,我这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别哭了。”

哄好眼泪汪汪的春夏和秋冬,林清浅蓦地想起一件事,眸光阴沉了下来。

李嬷嬷!

得知李嬷嬷侍候原身有二心,林清浅也不打算为难她,将她降为二等丫鬟,平日里只要她老实,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不曾想,狗改不了吃屎,白眼狼养不熟。

林清浅道:“秋冬,去帮我将李嬷嬷的卖身契找出来。”

秋冬猜到几分林清浅心思,点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又对春夏道:“去将李嬷嬷叫过来,我要见她。”

“是,小姐。”

……

柳园的下人房。

两名丫鬟正在窃窃私语。

“小兰,你听说了吗?昨日说三小姐是邪祟的道士翻墙逃跑了,听说他是一个江湖上招摇撞骗的道士。”

另一个丫鬟道:“不错,我也听说,今日还亲眼所见那个道士被府上的侍卫抓回来,直接就压到老夫人院里,现在怕是不好受吧。”

“那这道士说的都是假的,三小姐不是邪祟?”

“肯定是假的,我听说,午时的时候,老夫人亲自去柴房将三小姐接出来,三小姐被冤枉这一回,老夫人怕是心疼要命,回头肯定又得赏一大堆东西来我们柳园给三小姐。”

李嬷嬷听了,下意识心头发颤,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三小姐若无事,她那日在老夫人面前说的话,三小姐定不会轻饶了她!

李嬷嬷焦急的想该如何是好时,下人房的门被打开了。

丫鬟们立即喊道:“春夏姐,你来了。”

春夏点点头,“嗯”了声。

“春夏姐今日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春夏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李嬷嬷身上,冷声道:“李嬷嬷,小姐现在要见你,你跟我走吧。”

李嬷嬷心咯噔了一下,面露怯色,慌乱地道:“小姐要见奴婢?可,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春夏轻不可闻冷嗤一声,“你到了小姐房中,自然就会知道,别磨蹭!快走吧,不要让小姐等久了。”

李嬷嬷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这就跟你走。”

李嬷嬷前脚一走,后脚下人房里的丫鬟就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小姐要见李嬷嬷,肯定是因那日她在老夫人面前说的一番话,这下小姐定不会让她好过吧。”

“就是,让李嬷嬷从前老是仗势欺人,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

林清浅的卧房。

“小姐,这便是李嬷嬷的卖身契,您请过目。”

林清浅接过秋冬递上前的卖身契,垂眸看了起来。

李嬷嬷曾是王氏的陪嫁丫鬟,王氏待她不薄,过世前,曾叮嘱她一定照顾好原身,可她却忘恩负义,将原身哄得团团转,在柳园下人中作威作福,半点没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下人。

看了片刻,春夏带着李嬷嬷进来。

“小姐,奴婢将李嬷嬷带来了。”

李嬷嬷神情忐忑,对林清浅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林清浅抬眸,眼神冷漠的望着李嬷嬷。

李嬷嬷后背发凉,结结巴巴地问道:“不知小姐找……找奴婢前来,是有何吩咐?”

“李嬷嬷,我今日找你来,你真的不知所为何事吗?”

“这……”

李嬷嬷不安的转动眼珠子,片刻,她“噗通”跪在了林清浅面前,哭着道:“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你原谅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会跟老夫人说那番话,是真的担心小姐被邪祟附身,想要道士为你驱邪才说的,奴婢是一心一意为小姐好……”

“一心一意为我好?”

林清浅冷笑一声,道:“李嬷嬷,需我一件件替你细数,自从我娘去世后,你做的事吗?偷偷摸摸拿走我的钱财物品暂且不说,你这吃里扒外,收了大姐和母亲的好处,将我的一举一动禀告给出去,你真当毫无不知情吗?”

李嬷嬷脸色刷一下白了,万万不曾想,她暗地里的行为,林清浅全都了然于掌。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看在奴婢侍候去世的夫人和小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李嬷嬷,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悔改。”

林清浅微磕上眼眸,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的李嬷嬷不为所动。

将手中卖身契丢在李嬷嬷面前,林清浅冷声道:“来人!将李嬷嬷拉下去,发卖出府!”

“小姐,不要啊,求你不要将奴婢发卖出府,奴婢知错了,求求你……”

李嬷嬷在哭喊声被小厮拉了出去。

李嬷嬷年岁已大,发卖出府,应当不会被大户人家买走,顶多被贱卖到当苦力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怕也是活不了几日。

春夏与秋冬对视了一眼,心中诧异。

她们先前觉得小姐变了,心底善良、待人和善,如今才又知道,一旦对她不忠心,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第160章 日后都离他们远点!

吃了几块山楂糕,林清浅觉得胃里不再难受的想作呕。

小小抿一口顾长庚泡给她的清茶,放下茶杯,林清浅眼角余光偷瞥着顾长庚。

顾长庚察觉了,低声问道:“有事要问我?”

林清浅道:“嗯……今早长庚哥哥在柴房让我无须担心,是因为你安排了暗卫在府中,若我真的要被当成邪祟要活活烧死,你便让他们救我,是吗?”

“不错,昨日你让老夫人关到柴房后,我便吩咐下去,他们救了你,会带你前往桃花村,到了师父那,师父定能保你安然无恙。”

林清浅心骤然一紧。

顾长庚可知道,若他提前将自己势力从暗处曝光,别说他的仇人会被打草惊蛇,皇上更会猜忌他和段飞的关系……无论哪个假设,对他来说都是有害无利。

林清柔咬着唇,心情五味杂陈,片刻,才小声地道:“长庚哥哥……谢谢你。”

顾长庚眼神温润,嘴角微扬,道:“你尊我为兄长,我便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保护你,是一个兄长应尽的职责。”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多谢长庚哥哥的,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尊敬你!我发誓!”

顾长庚宠溺一笑,摇了摇头,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徐氏要害三夫人小产,这不奇怪,可她为何要取你性命?若只是为了让人发觉是她动手脚害三夫人小产,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我也想不通……”

两人都沉思了起来,林清浅脑海中忽地闪过春夏与她说起的玩笑话。

心中突然明了。

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

顾长庚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清浅点头道:“不知长庚哥哥可有听闻,大姐已经及笄,可她与三殿下的婚事,皇上迟迟未让礼部和钦天监筹备。”

“略有耳闻。”

“正因如此,加上净空大师推算不出我命格一事,百姓中就开始流传,说我是仙女下凡,皇上收回旨意,赐婚三殿下与我,大姐曾见我与三殿下说过几句话,再听闻此事,定是听进心里去了。”

林清浅扯了扯嘴角,笑中带着几分怒意,又觉得徐氏和林清芜两人愚昧至极。

“大姐也不曾想想……皇上的旨意,岂是能随随便便收回。”

顾长庚拧着眉头,薄唇抿成一条浅浅的唇线。

过了半晌,他声音微冷地道:“日后不许再跟三殿下走的太近!”

“我……”林清浅一脸委屈望着顾长庚,“我恨不得离三殿下要多远有多远!再者,我们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大姐不分青红皂白的吃味,我能有何法子!”

“那他还要送你秦筝?!”

“我哪知道,我都说了不要的,也不知这三殿下怎么回事,人家不要,还硬要塞给人家,怕不是……”

脑子有病四个字,林清浅咽回去,毕竟在古代辱骂皇室,是砍头的大罪。

顾长庚道:“日后出府,若我在,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还有……日后离沈斐也远点,莫忘了,上次贾柳儿在平阳侯府将你推下荷花池,全因他而起。”

林清浅点头如捣蒜,“嗯,我听长庚哥哥的!”

顾长庚冷着的脸这才缓和了些,见林清浅脸色不好,他道:“时候不早了,你回房早些歇着吧。”

“嗯,我先回去了,长庚哥哥你也早些歇息。”

顾长庚站在窗前,目送夜色中,林清浅与春夏提着灯笼离去,紧蹙眉头一直不曾松开。

通过今日之事,顾长庚意识到自己太过微不足道,若想护住自己亲人,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

翌日早上。

南院。

朱红神色匆匆从外面进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林清芜正在练琴,听闻朱红声音,停下拨动琴弦的手,秀眉微蹙,呵斥道:“一大早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不是,小姐,是……”

朱红急的直跺脚,道:“是夫人出事了,今日府中都传开了,夫人被老夫人禁足在幽兰苑,听说连掌管府中大小事务都由老夫人暂代。”

“什么!到底出了何事?娘为何会被禁足!”

昨日林清芜从幽兰苑离开,徐氏叮嘱她,让她无须过问这些事,她会处理好,为何只过了一日,一切都更预想中截然相反?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府中下人偷偷摸摸说了几句。”

林清芜咬着唇,“走!我们现在过去幽兰苑!”

“是,小姐。”

林清芜急匆匆来到幽兰苑。

一进去,便发现徐氏面容憔悴,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神情呆滞的坐在软塌上。

“娘,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听闻祖母将你禁足于幽兰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林清芜的声音,徐氏眼珠子木讷转动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望着林清芜,眼眶蓄满了泪珠,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清芜,你爹昨日竟然想要休了我……为了温氏那个贱人!他竟然想要将我休出门去!”

“娘,你先别哭,爹怎么会要休了你,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女儿去找爹问清楚!”

林清芜刚想起身去找林琅天,徐氏一把拉住了她,苦涩的笑道:“罢了,你不要再去找你爹,找了也无济于事,他这人铁石心肠,不会对我网开一面……”

林清芜坐了下来,拿着手帕去擦徐氏脸上的泪痕,着急地问道:“娘,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祖母为何要禁足你?”

“没什么大不了,是我行事不够谨慎,被你祖母查出我下药害温氏那个贱人小产,还有指使那道士要害林清浅性命,可即使如此,娘还没有输!娘还有你!”

徐氏瞳孔微缩,激动的抓着林清芜的双手,又哭又笑,模样有几分癫狂。

林清芜禁不住心底有几分害怕,她咽了咽口水,胆怯地问道:“娘,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清芜……”

徐氏眼神阴鸷,咬牙切齿地说道:“清芜,你听娘说,只要你与三殿下完婚,将来三殿下被册封为太子,你便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就能翻身,就能将温氏、林清浅这些贱人统统踩在脚下!狠狠折磨他们!”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长庚这是吃醋了吗?

第161章 她还没有输!

“娘,你放心,将来我成了太子妃,我定不会放过林清浅和温氏她们,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的!”

听到林清芜的话,徐氏理智稍微回笼了些,没了刚才癫狂的样子。

她欣慰的点点头,握紧林清芜的手,道:“娘只是暂时被禁足,你别担心,只有你和三皇子婚约还在,你爹碍于丞相府颜面,都不会将我休出门。”

“可是娘一直被禁足着,你……”

“你且放心,你爹说了,吃穿用度和从前一样,娘只是不能出去而已。”

听徐氏这么一说,林清芜才稍稍放心了些。

徐氏继续道:“娘不能再事事都帮你,你自己万事都需谨言慎行,特别要小心林清浅,从前娘不信你的话,大意了,这回栽在了林清浅手上,如今看来,这丫头城府心计深的很。”

“是,女儿知道了。”

徐氏轻叹一声,道:“还有你弟弟,你也多照看着他点,知道了吗?”

林清芜应道:“我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徐氏又叮嘱了几句,便对林清芜道:“好了,你快回你院中吧,如今老夫人不喜我,肯定也不想你与我太过亲近,你日后有事便让丫鬟带口信来,不必经常过来看我。”

林清芜应了声“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林清芜离开,徐氏眼眸微垂,眼中闪烁着冷光。

只要她还是丞相府的主母,她的孩子还是嫡出,她就还没有输!

……

林清浅被折腾了两日,又是绑起来在烈日下暴晒,又是差点被活活烧死,回去歇下后,第二日便病了,头胀脑热,喉咙生疼,还伴着咳嗽,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老夫人听闻,立刻让人去请大夫,心疼不已的在床榻前守着林清浅。

脸色苍白的林清浅勉强的笑了笑,“祖母,清浅没事的,你别担心。”

老夫人神情内疚地道:“都怨祖母,若非祖母信了那道士谗言,你就不会受这些苦,也不会病了。”

“这些事都与祖母无关,祖母无须自责,今天时日不早了,祖母你都陪了清浅一整日,快些回去歇息吧,等清浅一觉醒来,明天病便会全好了。”

老夫人疼惜不已的摸了摸林清浅小脸,“你这孩子,自己都病了,还想着宽慰祖母呢,行,你好好歇息,祖母明日再来看你。”

“好。”

目送老夫人离开,林清浅像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躺在床榻上,喉咙不适让她轻咳几声,难受的皱起眉头。

她心中感叹,这真是一副千金小姐的身体,想她在现代送传单时,烈日底下跑一天都生龙活虎的。

想得正入神,门口穿来秋冬的声音:“小姐,顾公子来了。”

林清浅强行打起精神,轻声道:“让长庚哥哥进来吧。”

“是。”

春夏推开门,往旁边退了退,道:“顾公子,小姐请你进去。”

顾长庚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进了屋,一眼便瞧见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林清浅。

她见他进来,小脸扬起了笑,“长庚哥哥,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我听顾伯说你病了,便想过来看看。”

“没关系的,只是有些发热,祖母为我请大夫看过,我喝过药,已经好多了。”

林清浅说着要掀开被子下榻,“长庚哥哥,你坐吧,我让春夏泡杯茶给你。”

“不用,你快躺回去,我过来看看你,便回去了。”

“是吗?那……咳咳咳……咳咳咳……”

林清浅话还未说完,喉咙一痒,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小脸涨红,呼吸都困难。

顾长眉头紧拧,快步行至床榻前,轻轻替她拍了拍背部,林清浅咳嗽了几声,这才渐渐缓过来。

“好些了吗?”

林清浅勉强一笑,声音沙哑地道:“没事,就是喉咙有些不适。”

顾长庚眼神担心,抿了抿唇角,道:“你等等。”

林清浅不明所以的看着顾长庚出了卧房。

他在门口与春夏说话,声音有点小,林清浅听不太清。

过了半晌,顾长庚重新回到卧房,手中端着一壶热水,还有两个不知放着什么东西的小罐子。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看顾长庚在圆桌前坐下,有条不紊的打开小罐子,才恍然大悟里面是干桂花和蜂蜜。

顾长庚将干桂花放到茶壶中泡了一会儿,再倒入蜂蜜。

倒了一杯递给林清浅,他道:“这是桂花蜂蜜冲泡的,有润喉的功效。”

“多谢长庚哥哥。”

林清浅喝了一杯桂花蜂蜜水,是觉得干涩生疼的喉咙好了些许。

顾长庚自然而然接过茶杯放好,林清浅好奇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怎会知道桂花蜂蜜水会有润喉之效,可是谁人教你的?”

“我曾见我娘在我爹喉咙不适的时候做过。”

“哦,原来如此。”

顾长庚眼角余光瞥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你还病着,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吧。”

林清浅小脸皱成一团,抱怨道:“我今日都在塌上睡了整整一日,我现在睡不着。”

想自己在现代,一个不到凌晨三点绝不睡觉的秃头党,来了北冥国,睡的比小学生还早,标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顾长庚眉头微蹙,语气略微无奈地道:“那你想如何?”

林清浅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道:“不如长庚哥哥陪我说会儿话吧,说不定我们说着说着,我便有了困意。”

顾长庚搬了张木凳在床榻前坐下,“你想说什么?”

“不如……”林清浅想了想,道:“长庚哥哥跟我说说顾昀将军吧,可以吗?”

顾长庚眼眸微磕,没接话。

林清浅心里一时拿不准,刚想作罢,顾长庚便低声道:“我爹常年带兵驻守边疆,我见他的时间不多,总共加不起来应当不到一月。”

顾长庚眼眸微眯,似在回想。

“尽管如此,我爹留给我的记忆,仍是最深刻的,我记得小的时候,每次他回府,爽朗的大笑着从我娘怀里抱过我,让我骑在他肩头上,再大些的时候,他每次回来,便是要教我练字,练武、骑马、射箭……”

第162章 与她说起往事

顾长庚继续道:“父亲为人虽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凡事很心细,无论是娘或者我的生辰,纵使他不在府中,他都会命人送一样东西回府,说是给我们的生辰礼物。”

林清浅垂眸,能想象出顾昀的样子。

一个铁血将军,虽以保卫国家为重,但对家眷也有铁骨柔情的一面。

林清浅躺下来,侧过身子,望着昏暗烛光下,此刻顾长庚轮廓分明的脸上神情分外柔和。

她问道:“那你娘呢?她定是一位很温柔,善解人意的夫人,对吗?”

顾长庚点点头,“嗯,娘出身普通的秀才家中,为人温婉,对我从未有过严苛的要求,平日里见我拼命练剑,她便会说,她只求我平安喜乐的过一世,无须什么功成名就,或成为我爹那般赫赫有名的将军。”

林清浅从顾长庚言语中,能察觉到,这定是一位温和善良的女子。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从前将军府是什么模样?长庚哥哥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顾长庚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顾林两家关系,在顾昀还在世时,可谓十分亲密,林清浅难道不知他爹只有他一个孩子吗?

不过转念一想,权当之前林清浅年纪尚小,记不住罢了。

“府中小一辈的只有我一人,父亲常年驻守边疆,本欲不想成家,怕自己无法照顾,是爷爷在世时,逼着没办法,求皇上下旨,硬是逼着他回来成亲,所以他只娶了我娘一人,没有其他妾室,更不可能有其他庶出的孩子。”

林清浅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在三妻六妾是常事的古代,顾长庚的娘嫁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夫君。

同时林清浅心里暗暗惋惜,多和睦的一个家庭,却在一夜之间全化为灰烬,只余顾长庚一人。

说着说着,林清浅真当有了困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顾长庚察觉到了,定定望着林清浅精致的小脸,心中异常温暖。

幸好日后不再他孤零零一人,他还有亲人。

顾长庚拉过薄被子替林清浅盖上,放轻脚步走出了林清浅的卧房。

……

几日后。

林清浅的病总算彻底好了。

在她生病几日里,老夫人源源不断的赏赐不少东西到柳园,加上徐氏被禁足,温氏小产,林清浅在下人的眼中,可谓是一跃成为丞相府最受宠的主子。

下人们也纷纷开始巴结讨好林清浅。

篱园。

林清浅坐于顾长庚书房,撑着下巴看他练字,望得出神。

不得不说,顾长庚的字落笔有力,字字如刀,不亏是得顾昀所教,颇为几分驰骋疆场的洒脱和血性。

想起自己狗爬一样的字,林清浅是羞愧不已。

忽地,门外的顾伯道:“少爷,老夫人又命人送来了燕窝补品,还有笔墨纸砚,可要老奴拿进来?”

林清浅眼睛一亮,不等顾长庚开口,便道:“顾伯,把祖母送来的笔墨纸砚拿进来吧。”

“是,三小姐。”

顾伯将东西放下,转身退下。

林清浅看着这文房四宝,笑眯眯地说道:“长庚哥哥,你瞧,这砚台做工精细,还是玉做的,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顾长庚眉宇微蹙,疑惑地道:“老夫人近两日为何会赏些东西来篱园?”

林清浅眸光闪烁了一下,佯装全然不知地道:“兴许祖母看你近日学习辛苦,特意送来的。”

顾长庚自然不信,他定定的望了林清浅片刻,道:“自从那日你从幽兰苑回来,老夫人对篱园便不太一样,可是你与老夫人说了什么?”

林清浅干笑道:“呵呵呵……我没有,长庚哥哥你为何突然这样想?或许三姨娘小产,祖母意识到丞相府小辈寥寥无几,你又与我们年龄相差无几,她便将你当成小辈来疼爱了吧。”

林清浅心虚,她将是丞相府灭门的罪魁祸首,硬是说成是丞相府贵人,让人好吃好喝供着,她能不心虚吗?

不过向老夫人撒谎,一来是给自己对顾长庚态度转变寻一个借口,二来是顾长庚在丞相府日子会过的好些。

也不知顾长庚是否信了林清浅的说辞,他挑了挑眉,道:“哦,是吗?”

林清浅怕穿帮,赶紧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

“对了,长庚哥哥,祖母明日要去静心庙一趟,说是去上香,要两日方能回府,我好久不曾见到风爷爷,不如我们出府去桃花村吧。”

顾长庚倒没拒绝,点点头,“嗯,正巧我也些事要问师父。”

“好,那明日我过来找你。”

……

翌日一早。

顾长庚与换上男装的林清浅从挖的地洞中出府,按照往常那般买了叫花鸡和酒,骑马前往桃花村。

“吁!”

顾长庚才停下马,一道身着灰袍的身影迅速闪过,林清浅手中的叫花鸡和酒立刻被拿了去。

风清扬迫不及待打开酒罐子,仰头喝了一口,笑呵呵地道:“老头子的乖徒儿,我一闻到叫花鸡的香味,就知道定是你来看为师了。”

顾长庚翻身下马,将林清浅抱下来,望着馋虫似的风清扬,嘴角抽搐一下,喊道:“师父。”

“风爷爷,好久不见。”

“哎哟,你这丫头总算来了,确实有些时日没见你,想不想风爷爷啊?”

“自然是想的!只是清浅这阵子不便出府,否则早就和长庚哥哥一同来看您了。”

“哈哈哈……现在来也不迟,走吧,我们进去坐下再说。”

进到院中,风清扬喊道:“寒夜,泡壶茶出来,清浅和长庚来了,中午我们就吃叫花鸡!”

寒夜翻了一个白眼,鄙视的哼了声,前去泡茶。

风清扬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道:“徒儿,前几日曾听村民说起,你来过一趟,不巧师父带着寒夜进山去了,你找师父可是有事?”

顾长庚颔首,道:“不错,徒儿前几日确实来过,是因师父让我练的内功心法,我照着练了月余,却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会奇怪?”

“照着书籍上练,运功时身体会发热。”

风清扬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褪下,眉心微蹙,二话不说扣上顾长庚的手腕。

林清浅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这不会像电视剧里的,练的走火入魔了吧?

给读者的话:

还有一章晚点更。^_^

第163章 练武的奇才

风清扬扣住顾长庚的手腕,静默不语,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

林清浅禁不住着急地问道:“风爷爷,怎么样?长庚哥哥会不会有事?”

风清扬收回了手,一改方才严肃的表情,呵呵笑了一声,道:“丫头,你别担心,长庚没事,再者有你风爷爷在,能出什么事啊!”

“那长庚哥哥为何会身体发热?话本不都说,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吗?”

“哈哈哈……你这丫头,话本上说的岂能当真。”

林清浅疑惑的眨巴下眼睛,“那长庚哥哥这是……”

风清扬笑了笑,看向顾长庚,问道:“为师给你的内功心法,你练到第几重了?”

“第三重。”

寒夜端着茶过来,听闻顾长庚的话,不可置信的脱口道:“第三重?!你不过开始练了月余,便到了第三重?”

顾长庚点点头。

寒夜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难怪你会觉得身体发热。”

林清浅和顾长庚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弄得一头雾水的。

好在风清扬并未卖关子,解释道:“此内功心法练到第三重,便能运气行走周身,气一走,身体自然会发热,实属正常,待会为师教你正确的运气方法就不会再这样。”

风清扬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欣慰地道:“老头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是练武的奇才,想当年我练了小半年才到达第三重,这还算天资聪颖的了,有些人练了半辈子,都突破不了二重。”

林清浅心中暗想:果然有男主光环就是非同一般,简直是充钱的人民币玩家外加开了挂。

“那风爷爷你快教长庚哥哥正确的运气方法吧。”

“不急不急,等老头子我填饱肚子先。”

于是顾长庚和林清浅等风清扬大快朵颐一顿,摸了一把嘴角的油渍,开始教正确的运气方法。

林清浅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看着两人。

她禁不住好奇,风清扬身为日月阁的阁主,每日这么清闲,也不见他管阁里的事务,日月阁怕不是早败落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风清扬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道:“好!不可是我风老头的徒弟,果真是天才,一学便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能练到第七重,追上为师了!”

林清浅好奇地问道:“风爷爷,这个内功心法一共有七重,那你岂不是练到最高级别了?”

“嗯,自然是!”

“那等长庚哥哥练到第七重,他会很厉害吗?就是话本里说的,掉下水,一上来便能运用内功将衣物烘干吗?”

“这十分简单,只需会内功的人都能做到,练到第七重,那可要厉害多了。”

“怎么个厉害法?风爷爷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行,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

风清扬指着篱笆小院旁的一株香樟树,树干有一个成年人腰身那么粗。

他笑道:“丫头,看好了。”

林清浅重重的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棵树。

风清扬眼眸微眯,屏息聚神,运气,一掌朝香樟树挥去,掌风扫在香樟树上发出“砰”的声响。

香樟树应声而断。

林清浅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黑白分明的眼睛满含笑意地道:“日后长庚哥哥也能变的像风爷爷这么厉害,太好了!”

“那是自然,老头子我的徒弟,自然不能比我差!”

可林清浅转念一想,若按照书中剧情走,顾长庚日后要杀她,岂不是轻而易举,动动手指便能取她性命。

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所幸顾长庚和风清扬并未察觉林清浅思绪,她很快便收敛起自己异样。

风清扬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扔给了顾长庚。

“这里面是老头我练的药,对你练功有帮助,运功前吃一颗便可。”

顾长庚道:“多谢师父。”

林清浅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软着嗓音撒娇道:“风爷爷,那你有没有什么药丸要送给我的?比如吃了能百毒不侵的那种……”

风清扬似笑非笑,“你这丫头可真贪心,世上吃了百毒不侵的丹药何其珍贵,我这穷老头子,怎么可能会有,不过……”

林清浅满怀期待,“不过什么?”

风清扬又从怀里摸出另一个小瓷瓶,笑道:“这是老头子我闲来无事做的糖丸,来,给你当小零嘴了,不过不可贪吃,一日只能吃一粒。”

林清浅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确实是香香甜甜的气味,像是街上买的糖丸。

虽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很高兴地道:“谢谢风爷爷。”

“不用不用……下回记得帮风爷爷多买两只叫花鸡。”

“嗯,清浅会的!”

寒夜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嘴角狠狠抽搐一下。

糖丸?亏阁主说的出口,这里面可是珍贵无比的灵犀丹,虽不能令人百毒不侵,但除非烈性毒药,否则一般的毒性都能抵抗。

市面上是千金难求,他倒出手阔绰,一整瓶全给林清浅当小零嘴!

林清浅收下风清扬口中的“糖丸”,忍不住又好奇地问道:“风爷爷你武功如此厉害,根本无需属下保护,你出门为何还要带着寒夜?是因为寒夜最得你器重吗?”

“这个嘛……”

寒夜心中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风清扬贱兮兮地道:“并非如此,寒夜在阁里武功最差,人脾气也差,但他心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这些老头子我可不会,不就得有人来做。”

顾长庚:“……”

林清浅:“……”

寒夜的脸冷得能掉下冰渣子,咬牙切齿,抬手一掌便将院子中的石凳震出一条缝来。

他发誓,今日的晚膳,他定要往里面下耗子药!

……

皇宫,永和宫。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淑贵妃便摆了摆手,道:“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本宫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扰了本宫歇息。”

“是,娘娘。”

屏退了一众宫女太监,淑贵妃眉头微皱,道:“林朗,出来吧。”

屏风后林琅天缓缓走出来,一身淡青色衣衫尽显儒雅俊朗。

他行至淑贵妃面前,修长的手抚上淑贵妃精致的面容,嘴角噙着淡笑,轻声道:“这般急着让臣入宫,娘娘可是有事要吩咐?”

第164章 皇帝的心思

淑贵妃秀眉紧蹙,没好气地说道:“林朗,你当真一点都不着急吗?皇上到如今都还没下旨让钦天监和礼部筹备子灏跟大小姐的婚事,你不怕皇上会变卦吗?”

“赐婚一事,是皇上下旨昭告天下的,岂会随随便便就变卦。”

“可自古帝王心思最难测,若皇上真当反悔,也并无不可能,不是吗?毕竟皇上的性子……向来让人琢磨不透。”

林琅天垂下眼眸,沉思了起来。

淑贵妃心急,有些按耐不住,她道:“不行!今晚我去一趟御书房,无论如何,都要探一探皇上的心思。”

“不行,你若问了,依照皇上多疑的性子,定会起疑心的。”

淑贵妃板着脸,不悦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如何?难不成就一直按兵不动的等着?”

林琅天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片刻,道:“你且别着急,待我回府,我便让朝中几名大臣写折子,同皇上提起此事,先看看皇上作何反应,我们再从长计议。”

淑贵妃面上浮现一抹忧愁,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淑贵妃小鸟依人的靠在林琅天的胸膛前,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低声说道:“林朗,我们谋划多年,一定不能失败,我一定要为我欧阳家报仇!”

林琅天抚了抚淑贵妃的脸颊,轻声道:“雪儿你放心,我说过定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林朗,谢谢你。”

……

翌日,御书房。

皇帝看了几本奏折,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生气的将奏折都摔在了地面上。

“这群混账东西,竟敢要教朕如何行事了!”

李全见了,赶紧上前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这些折子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皇帝怒声道:“你看看,一个两个都是催促朕下旨让钦天监和礼部筹备三皇子和丞相府大小姐的婚事,说是大小姐已经及笄,与三皇子有婚约在身,若一直不完婚,对丞相府大小姐名声有影响。”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这一个两个哪里是担心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声,分明就是盼着三皇子成婚后,然然后让朕立下太子,朕如今正当壮年,为何要被他们这群人做左右,非得定下储君不可!”

“这……”

李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帝却朝他问道:“自从朕将丞相府大小姐赐婚给三皇子,你们是否都认为,三皇子必定会被朕立为储君?”

李全惶恐地道:“此等大事,奴才不敢随便妄言。”

皇帝眯起了眼睛,厉声道:“说!朕让你说的,若是你敢有半句假话,朕现在就砍掉你的脑袋!”

李全没有办法,只好道:“回皇上,您一直对三殿下宠爱有加,加上三殿下江南治水有功,三殿下又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满腹经纶,一心为您,为天下百姓着想,自然免不了会让大多数人以为,他会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子灏确实有成为帝皇之才,不失为储君的最佳人选,可……”

皇帝的话顿住了,眯起眸子,眼神复杂难懂,让人猜测不到他半分心思。

过了半身,他才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那朕偏偏就不如这些人所愿。”

“额……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收敛起了思绪,道:“传朕旨意,命钦天监挑选出三皇子和丞相府大小姐完婚的良辰吉日,然后让礼部筹备婚事的一切事宜。”

李全心中一惊,不懂皇帝为何短短时间内就变卦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

永和宫。

皇上才一下旨意,消息立马便传到了永和宫,淑贵妃面上一喜,二话不说便让去送了口信到宫外。

天色一暗,林琅天便又出现在永和宫。

淑贵妃一见他,便扬起妩媚的笑,道:“林朗,果真还是你有办法,你昨日才让朝中大臣们写折子提起此事,今日御书房便传出,皇上命钦天监挑选子灏和大小姐完婚的良辰吉日,待选出吉日,便让礼部筹备婚事一切事宜。”

相比淑贵妃高兴,林琅天却蹙着眉头,似乎有心事。

“林朗,怎么了?你可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琅天颔首,道:“不错,依照皇上的性子,怎会被几本奏折所影响他的决定,我本欲试探一下皇上的反应,却不料他竟直接让钦天监挑良辰吉日让三皇子和清芜完婚,总觉得有些奇怪……”

淑贵妃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何奇怪的,说不定皇上其实也早有此意,如今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不像,若是皇上真是早有此意,就不会拖今日才下旨。”

“林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便不要再多想,如今最重要是,待子灏和大小姐完婚,皇上必定会定下储君,只要子灏被立为太子,那么……”

淑贵妃妩媚的双眸微眯,眼底冷光乍现。

“他坐上皇位便是名正言顺的!”

林琅天道:“此事切勿操之过急,皇上远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淑贵妃敛下自己心思,靠在林琅天胸膛前,轻声细语地道:“林朗放心,奴家都听你的。”

……

篱园。

顾长庚还在书房听先生讲课,林清浅不能进去打扰,便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的秋千架上,让春夏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她。

林清浅盯着盛开的荷花,忽地想起一件事。

从前顾长庚生辰,都有顾昀送他的礼物,而这几年,是不是就没人送过给他?

想得正入神,顾伯端了茶水和糕点过来。

“三小姐,天气热,少爷吩咐老奴送些茶水和糕点过来给你,还说他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听先生讲完课出来,让你再等等。”

林清浅点点头,笑道:“嗯,我知道了。”

林清浅浅抿了一口茶,蓦地问道:“对了,顾伯,你可知长庚哥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顾伯怔了怔,但还是如实回道:“少爷的生辰是天中二十。”

天中二十?

林清浅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五月二十。

这么一想,林清浅惊讶地道:“那不是还有三日便是长庚哥哥的生辰了吗!”

给读者的话:

晚上应该还有更新,。。因为要出去一趟,回来可能有点晚了,所以这句话说的有点虚,你们懂的……

第165章 顾长庚生辰

顾伯点点头,“是还有三日便是少爷的生辰,可是……”

林清浅问道:“可是什么?”

顾伯神情有些难过,低声道:“自从将军府出事后,少爷便没有再过生辰,生日都是老奴做了一碗面条,少爷一声不吭的吃下去。”

林清浅的心骤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顾伯走后,林清浅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顾长庚的生辰,无论如何,她也该送点什么?

可要送什么?

若说自己亲手做的荷包等东西,那就别想了,且不说她的女红一塌糊涂,还有三日便是顾长庚的生辰,时间也不够。

想得正入神,顾长庚听先生讲完课,从书房出来,行至林清浅身后,见她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他问道:“在想些什么?”

林清浅“啊”了一声,回头望着身后身着淡青色衣袍、气质温润的顾长庚,眨巴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干笑着道:“没……没什么,长庚哥哥你出来了,是先生讲完课了吗?”

“嗯,讲完了。”

“先生讲的书籍难吗?长庚哥哥都记住了?”

顾长庚扫了林清浅一眼,应道:“嗯,不算难,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林清浅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吗?不然为何顾长庚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里想的。

林清浅点点头,问道:“那个……长庚哥哥,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不错,就好比你想要一把剑,想要一本书籍……有吗?”

顾长庚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林清浅,淡淡地道:“没有。”

“我只是打个比方,长庚哥哥你再想想,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不仅限于剑或者书籍,其他东西也可以。”

顾长庚垂眸,俊美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过了半晌,他一成不变地道:“没有。”

林清浅:“……”

活的这么无欲无求的顾长庚,林清浅充分怀疑,他日后真的会成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难道不是找一个清静的寺庙出家当和尚吗?

顾长庚又疑惑地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林清浅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的……那个,院子中太热了,长庚哥哥,我们回屋里吧。”

顾长庚想了想,虽觉得奇怪,但又想不出哪里奇怪,便也不想了,微微颔首,“嗯,进去吧。”

……

晚上,柳园,林清浅的卧房。

林清浅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想着顾长庚生辰该送他点什么,从书籍到玉佩等等……她都一一想过。

然后林清浅发现,还真的没一样是顾长庚想要的。

于是想了一夜的林清浅,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起来时,眼下一大片的乌青,让春夏和秋冬都惊讶不已。

春夏道:“可是天气太热,小姐睡的不好?要不奴婢今晚过来给你扇扇子?”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昏昏欲睡地道:“不是……我只是在想,再过几日便是长庚哥哥的生辰,要送些什么给他好?”

春夏寻思了一下,道:“奴婢见福管家买了一个玉佩挂在腰间,挺好看的,不如小姐就出府买个玉佩送与顾公子吧。”

林清浅想到没想就摇头道:“不行,长庚哥哥常年佩戴着顾将军在世前留给他的玉佩,根本不会佩戴其他的,买了也是浪费。”

“这说的倒也是。”

于是主仆二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林清浅曾设想,她可以亲手制作一个生日蛋糕给顾长庚,毕竟她在现代糕点做的不错。

可转念一想,这古代送礼讲究寓意,生日蛋糕显得的不郑重,再者古代应当没有蛋糕这种糕点,她贸然做出来,还得费一番口舌去解释,太过麻烦。

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眼神一亮,林清浅道:“想到了!就亲手给长庚哥哥下一碗长寿面吧!”

“下一碗长寿面给顾公子?小姐这会不会有点……太小气?”

想秋冬姐姐的生辰,她还送了一副银耳环。

林清浅瞥了春夏一眼,没好气地道:“礼轻情意重,你懂什么……再者这是我亲手做的长寿面,难道不比那些金银珠宝的俗物贵重吗?”

春夏想说,她实在不明白,一碗面怎会比金银珠宝贵重?

可她不敢反驳林清浅的话,只好附和道:“对,小姐说的都对,小姐亲手做的长寿面,比这些金银珠宝贵重多了!”

林清浅这才满意的扬起笑容。

……

时间一转,三日稍纵即逝。

天中二十,顾长庚的生辰当日。

下午,林清浅带着食材来到篱园。

顾伯打开院门见是林清浅来了,笑道:“三小姐来了,少爷如今正在书房看书,你可以直接过去找他。”

林清浅却摇头道:“我先不去找长庚哥哥,我去一趟后院的小厨房,今日的晚膳就不用顾伯准备,我来就行。”

“三小姐你要亲自下厨?”

“不错,今日是长庚哥哥生辰,我想亲自为他做一碗长寿面。”

顾伯震惊之余,又有些惶恐地道:“这怎么能行,三小姐是千金之躯,不如还是老奴来……”

“没事的,在我眼里,长庚哥哥是兄长,兄长生辰,我为他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再正常不过。”

顾伯感动不已,“老奴替少爷谢过三小姐。”

“顾伯跟我何须见外,好了,我先到小厨房准备做长寿面,你不必打扰长庚哥哥看书,待我做好了,我再端到书房找他。”

“好的,三小姐,老奴知道了。”

林清浅笑眯眯的点头,带着春夏进了篱园,轻车熟路的走向后面的小厨房。

到了小厨房,林清浅感叹,原来要做一碗长寿面也是不容易,这里不是现代,不能用现成的面条一煮便成,还需自己和面,而如今她的身体才十二岁,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揉面真是一个体力活。

见林清浅额头布满汗珠,累得直喘气,春夏忍不住道:“小姐,不如还是奴婢来帮你吧。”

林清浅立刻坚定地道:“不行!必须全都由我亲手来做,这才能体现我的心意,你若想帮忙,便帮我烧火吧,一会儿我要下面条。”

春夏劝了两回,林清浅坚决不让,只能作罢,乖乖的去帮忙烧火。

第166章 亲自做的长寿面

揉好面团后,林清浅开始搓面条。

长寿面做法一般是一根长长的面条,然后煮熟捞上来,放入鸡蛋,撒上葱花便大功告成。

顾忌下锅煮的时候,面条会煮断,林清浅搓了好些备用的,左右不会浪费,除了给顾长庚的那一碗,她还能做一碗给自己和春夏、顾伯。

……

顾长庚的书房。

顾伯端了一壶新茶进去,顾长庚放下书籍,问道:“方才我听到院门响了,可是清浅过来了?”

顾伯笑意盈盈地道:“不错,三小姐带着春夏姑娘过来的。”

“清浅在院子的秋千架上?”

林清浅来篱园,除了径直来找顾长庚,其他就喜欢坐在秋千架上乘凉。

“不是的,三小姐如今在后面的小厨房里。”

顾长庚英俊的眉宇微蹙,不解地道:“后院的小厨房?清浅在那做什么?”

顾伯脸上皱纹因笑意更加明显,他道:“少爷,你是否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少爷的生辰啊!”

顾长庚眼眸微垂,自从将军府出事后,他一心只想将仇人找出来,报仇雪恨,每年生辰,还是顾伯替他煮了长寿面,他才想起来。

顾伯继续说道:“三小姐前几日便问起少爷的生辰,得知今日是少爷的生辰,说要亲手煮一碗长寿面给少爷,如今带着春夏姑娘正在小厨房准备,老奴方才过去看了一眼,三小姐累得汗流浃背,却不肯让别人帮忙,说自己亲手做的,才能体现她的心意。”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拿着书籍的手不由自主收紧,眼底情绪翻涌。

过了半晌,他放下书籍,走出了书房。

“少爷,你要去哪?”

“我去厨房瞧瞧。”

顾伯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

……

后面的小厨房。

顾长庚才行至门前,便听到春夏的声音。

“小姐,面条又断了,不如你还是让奴婢来吧,否则你得重新和面了。”

林清浅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坚定地道:“不行!必须得我自己来,本小姐就不信这个邪了,依照我的厨艺,还煮不出一碗长寿面!”

顾长庚站在门口,专心致志煮面的林清浅未曾注意到门外多了一个人。

林清浅额前冒着细小的汗珠,秀发被汗打湿,热得脸颊红扑扑的,尽管如此,她眼神明亮,一点不显狼狈。

将面条下锅煮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春夏便催促道:“小姐,面条该捞上来了,你小心些,莫要再弄断了,”

“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会很小心!”

林清浅小心翼翼的将面条捞上来,然后放到碗中,看着总算没有分为两段的面条,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好了!终于煮好一碗长寿面!”

春夏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面条没再断,如若不然,她怕小姐倔性子,得在厨房折腾一晚上不可。

“小姐,快些趁热撒上葱花等配料,这样就能送去给顾公子了。”

林清浅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端着面条从灶台前离开,不料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身体一踉跄,碗里的热汤洒了些出来,烫的她惊呼一声,端着面条的手松开了。

“啊!我的面条……”

电光火石之间,顾长庚身形一闪,接住盛着面条的碗,一手扶住了林清浅,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急。

“怎么样?可有烫到你?”

见面条安然无恙,林清浅长吁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幸好长庚哥哥接住了面条……”

顾长庚垂眸,林清浅手背白皙的肌肤被烫到微微泛红。

眉头不着痕迹微蹙。

他放下面条,拉着林清浅来到水缸前,打了一瓢水,道:“放到清水中,虽烫的不严重,放清水里浸泡不会疼。”

林清浅依言将手放到水瓢中,清凉的水泡着,那股微微刺疼的感觉慢慢消失。

林清浅后知后觉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怎么来小厨房了?”

顾长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在找顾伯,快要用晚膳的时间,我以为他会在这备膳。”

“要找顾伯吗?我方才见他在院子中。”

“嗯。”

顾长庚扫了一眼面条,收回目光,佯装浑然不知的样子,道:“你在小厨房做什么?”

“这……”

林清浅想将长寿面做好再告诉顾长庚,给他一个惊喜,便笑着道:“没,没什么……我想吃面条,就下厨煮了一碗面条,我还煮了给长庚哥哥的,你先回屋里等着,我准备好马上端过去,我们便能用膳了!”

“你的手……”

林清浅将手拿出来,在顾长庚面前晃了晃,笑容灿烂地道:“你看,没事了。”

顾长庚并未拆穿林清浅的话,比如她饿了,为何要跑来篱园的小厨房煮面条?他点点头,“好,我先回书房。”

待顾长庚一走,林清浅嘀咕了句,“幸好我够机智,否则半成品的面条被当成长寿面,多尴尬。”

殊不知,顾长庚并未走远,如今他拥有内功,听力自然比普通人好上几倍。

他站在小厨房外,唇边弯起一抹宠溺的淡笑。

林清浅给长寿面放配料,将事先准备好的肉末放到面条上。

肉末做的配料很香,春夏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见林清浅往顾长庚碗里放了好几勺,小声嘀咕道:“小姐偏心,给顾公子放那么多肉末……”

林清浅一时哭笑不得,哄道:“今日是长庚哥哥生辰,寿星待遇自然得好一些,平日里,我对你们谁都一样,半点都没偏心。”

春夏心里想:小姐你平日也偏心顾公子,什么好的,总是第一个想到顾公子。

放上肉末、荷包蛋还有葱,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便完全了。

林清浅对春夏道:“还剩下的几碗面,你留给一碗给顾伯,你带回去柳园跟秋冬一起吃吧,晚些我再自己回去。”

“是,奴婢谢过小姐。”

林清浅端着两碗面条来到书房,在圆桌前放下,侧首道:“长庚哥哥,快过来,可以用晚膳了。”

“嗯,来了。”

顾长庚坐下,林清浅眼睛明亮的将筷子递给他,道:“长庚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不到要送你什么作为生辰礼物,便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祝你生辰快乐!”

第167章 秦子灏和林清芜的婚期

顾长庚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抿了抿唇角,接过林清浅递过来的筷子,道:“这长寿面便是最好的生辰礼物,清浅,多谢你。”

林清浅扬起笑容,“长庚哥哥能喜欢就好,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这长寿面,我还是头一回做,若是味道不好,长庚哥哥你不要嫌弃。”

顾长庚点点头,夹起面条往嘴里送,在林清浅期待的目光下咀嚼,咽下。

股长庚道:“味道很好。”

“是吗?长庚哥哥没骗我?”

“没有,你若不信,自己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长庚哥哥说的有道理,那我开始吃了。”

林清浅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嗯,味道还真不错!”

顾长庚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味道确实不错,其实就算味道再不好,这碗长寿面,他亦会一点不剩全部吃下。

只因这是她的心意。

顾长庚见林清浅碗里没鸡蛋,正欲将自己的夹给她,林清浅瞥见了,连忙抱着自己的碗躲开,着急地道:“不行!寿星的长寿面是不能分给别人的!”

顾长庚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不能分给别人?”

“府里上了年纪的下人说过,长寿面,寓意自然是吃了会长寿的面,你若分给了别人,不就相当于把自己寿命分给他人,这寓意不好。”

顾长庚轻笑一声,依旧将鸡蛋放在了林清浅碗里。

见她眉头紧蹙,禁不住揉了揉她脑袋,轻声道:“无碍,都是一些流传下来的话,不必当真,再者你不是一直抱怨自己不长高,再不多吃点,就真当要长不高了。”

林清浅狠狠咬了一下筷子,面对顾长庚比自己高一截的身高,此话分明**裸在挑衅!

于是林清浅将长寿面不能分食的话抛之脑后,生气的一大口接一大口的往嘴里扒。

现在高了不起啊!她也长个啊!只是长的没他快而已!

顾长庚见林清浅幽怨的眼神,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

……

三日后。

皇帝命钦天监挑选出秦子灏于林清芜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巧月初一,命礼部即刻开始筹备婚事的一切事宜。

景兰苑。

张嬷嬷对老夫人行了礼,道:“老夫人,方才相爷让下人带来消息,说是大小姐的与三殿下的婚期定在巧月初一,让您也得准备大小姐出嫁的一切事宜。”

老夫人点点头,“嗯,你让人回琅天一句,我知晓了。”

“唉,好。”

老夫人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道:“清芜嫁入皇家,这并非小事,一切都需谨慎,不能失了礼数,让我们丞相府落了面子,这往后月余的时间,我怕是有的忙咯。”

“这,老夫人不如……”

张嬷嬷的话顿住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大夫人再这么说也是大小姐的生母,大小姐出嫁,你不如交由她来准备?这也合情合理。”

话音刚落,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敢情我的禁足是一句玩笑话吗!这日后我在相府,如何还有威信可言!”

“可这大小姐出嫁,大夫人定要出面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便等到清芜出嫁当日,再让这毒妇收拾妥当,送清芜出嫁,想必她心中有分寸,知道自己该如何言行。”

“老夫人,你别动怒,奴婢是怕你累着,才想要让大夫人来准备大小姐出嫁的事宜。”

老夫人道:“我虽一把年纪,但还不至于没用到走动不了地步,放心,我定会让清芜风风光光出嫁,绝不会让我们丞相府落了面子!”

“是,老夫人。”

……

幽兰苑。

徐氏面无表情的坐于软塌上刺绣,眼神麻木,面容略显憔悴。

幽兰苑的下人全换了,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可她能察觉到,这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对她这被禁足的大夫人,毫无敬畏之心,侍候的半点都不上心。

徐氏不禁想起了百合,在她身旁尽心尽力侍候了十余载,却落下被杖毙的下场,听闻尸身都是扔在乱葬岗中,无人收尸。

徐氏眼底闪过一抹阴冷,手中的针不小心刺到指腹,指腹冒出鲜红的血珠。

林清浅!温氏!

这是些贱人,她定要她们血债血偿!

正当此时,门外丫鬟的声音惊醒了徐氏。

“夫人,大小姐来了。”

徐氏收敛了自己情绪,放下手中绣架,便见林清芜身着月白色长裙款款走来。

林清芜一眼便见到徐氏冒着血珠的指腹,着急地道:“娘,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娘没事,就是方才在刺绣的时候走神了,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那你为何不处理伤口,还有这些下人,到底如何伺候你的!连你受伤了都不懂去拿药。”

林清芜回头冲站在一旁的丫鬟怒声道:“还杵着干嘛!去拿药来,听到没有!”

丫鬟心里不情不愿,但表面还得毕恭毕敬地道:“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

见丫鬟走了,林清芜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下人,竟敢如此怠慢娘,我非要禀告祖母,让祖母将这些贱婢统统杖毙!”

徐氏握住林清芜的手,安慰道:“你别紧张,娘真的没事……这些下人都是从你祖母院里调来的,我如今这般境地,她们侍候时有二心,实属正常。”

林清芜禁不住红了眼,“无论如何,你也是她们的主子!怎能轮到她们欺到你头上来!”

她忍不下这口气!

徐氏却不觉委屈,她在丞相府主母的位置上坐了这么长时候,人情冷暖,她见得多了。

徐氏拿手帕将手指包住,对林清芜笑了笑,道:“暂且不说这些,娘不是让你少来景兰苑吗?省得惹你祖母不高兴。”

“我今日来是有事想告诉娘的。”

“什么事?”

林清芜道:“娘,皇上下旨让钦天监挑选出我与三殿下成亲的吉日,定在巧月初一,礼部已经在筹备,我很快便能嫁入三皇子府,等成为三皇子妃后,我定要狠狠教训这些对你不敬的人,为你出一口恶气!”

第168章 为何与他这般亲近?

“你说的是真的?”徐氏喜出望外地说道。

“真的,方才是父亲到南院亲口告诉我,让我好好准备出嫁。”

徐氏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说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娘,你暂且再忍忍,再过些日子,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徐氏道:“清芜,朝中太子之位空置已久,皇上对淑贵妃宠爱不已,三殿下的能力又是文武百官有目共睹的,太子的人选非他莫属,相信只要三殿下与你完婚,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立为太子的!”

林清芜略微讶异,又忍不住满心期待。

“那……女儿便会是太子妃。”

“不错。”

徐氏欣慰的点点头,抚着林清芜精致的面容,道:“不枉娘这些年花这么多心思栽培你,你果然没让娘失望,等你当上了太子妃,看谁还敢在我们面前造次!”

说完,徐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娘不能亲自准备,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娘,没关系的,女儿知道你心里最疼的人便是我。”

母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贴心话,徐氏忍不住问道:“远儿最近在做什么?我自从被禁足后,还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好……”

“娘,你不用担心弟弟,近日父亲下令,不许弟弟外出,待在房中认真温书,他这才没能来看你,我每日都会明园看弟弟,他很好。”

徐氏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好了,你在幽兰苑也待了一会儿,快回去吧,没什么事不用过来了,不用挂心娘,娘很好,你好好准备出嫁。”

“是,娘。”

林清芜依依不舍的走了,徐氏嘴角勾起冷笑。

她说了,她还没有输!

……

柳园。

林清浅有一下每一下的拨着秦筝,近日老夫人为顾长庚另请了一名先生,据说曾是国子监的任职先生,大有名声在。

因此林清浅不便过去打扰,只能在自己院子中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忽地,秋冬进来道:“小姐,苏小姐来了。”

林清浅眼睛一亮,笑道:“映雪来了,快,让她进来!”

“是。”

苏映雪脸上挂着浅笑走进来,行至林清浅面前,立刻变了一个样,在椅子坐下,自顾自拿起茶杯倒茶,将茶一饮而尽后,她才幽幽地道:“渴死我了,来的路上是我赶的马车,到丞相府前,车夫死活要我让给他赶,说是我爹知晓了,定会把他辞退。”

没办法,苏映雪只能变回温雅大方的千金小姐。

林清浅想象出车夫苦苦哀求的样子,她禁不住“扑哧”轻笑出声。

“你竟还会赶马车?”

苏映雪十分自豪的拍了拍胸口,道:“自然!我还会骑马,只是我爹不让我在府外骑,平日自能在府上的马厩里骑着跑跑,都没能跑尽兴。”

话说到最后,苏映雪还有些惋惜。

林清浅安慰道:“改日有机会,我们一同租了马匹,偷偷到城外跑一圈,保证让你跑尽兴了!”

苏映雪爽朗一笑,“好!不亏我将你当成好朋友,我们果然很合得来,不过……你会骑马吗?”

“额……”

虽被顾长庚待着骑了好几回,但她确实不会骑马。

“没关系,不会骑,我可以学。”

“好,到时候我教你!”

“嗯,那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苏映雪挑了挑眉,“我今日带来酒来,还要尝尝吗?”

林清浅立即摇头道:“不了,上次的梅子酒,你回府后,后劲一上来,我便醉的不省人事,我看我们还是下次找个合适时机再畅饮一番吧。”

主要晚上她还得过去一趟篱园,若再喝醉,在顾长庚面前耍酒疯,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她费尽心思讨好他至今,岂不是都前功尽弃。

苏映雪倒也不勉强,道:“行,那带来的两坛酒留你这放着吧。”

“好。”

苏映雪瞥见一旁的秦筝,颇为感兴趣地道:“那日在御花园听你弹了一曲,简直惊艳四座,不如今日你再给我弹一曲。”

“可以,那你听什么?”

“就那日在御花园弹的那首便挺好。”

林清浅笑了笑,开始弹起了秦筝。

一曲终。

苏映雪还未从惊艳中回神,秋冬进屋,对两人屈膝行礼,道:“小姐,方才沈世子让下人带了口信给你。”

沈斐?

许久不见他,他有什么事吗?

林清浅道:“沈世子说了什么?”

“回小姐,沈世子说,他今日得了几匹汗血宝马,养在城西的赛马场,想过几日请你和顾公子一同过去见识见识。”

林清浅尚未开口,苏映雪便兴冲冲地道:“城西的赛马场据说十分宽阔,里面有一处还是山林改成的跑道,若骑马跑起来,定能跑的很尽兴!”

“是吗?”

“对!而且这个赛马场,一般的官家子弟不能进入,这个沈世子竟然要求你前往,机会难得,清浅你快答应,正好带我一同前去,好不好?”

看着满心期待的苏映雪,林清浅面露犹豫。

“不是不可以……就是……”

“就是什么?”

林清浅道:“我需问一问长庚哥哥,他近日都需听先生讲课,我怕他腾不出时间去。”

主要顾长庚不止一回说,不许她与沈斐走的太近。

“他腾不出时间,那你跟我一同前去就可以,不用管他。”

林清浅笑了笑,还是道:“映雪,你先别急,待晚些我去问过长庚哥哥,再做决定好吗?”

苏映雪一脸泄气的趴在桌子上,幽怨地说道:“顾长庚,就是那个一直冷着脸,寡言少语,像一块冰块般无趣的人,我搞不明白,清浅你为何与他这般亲近,还凡事都得听他的。”

林清浅笑而不语。

顾长庚日后可是决定她项上人头是否能保准的人,她敢不听他话吗?

林清浅让秋冬回了平阳侯府的下人,说是明日再给沈斐回复。

对于苏映雪,她也是万般安抚,说是能去,定会带她前往。

苏映雪再三叮嘱林清浅,能带她前往赛马场,一定要带她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丞相府。

送走了苏映雪,寻思着顾长庚应当听先生讲完课,林清浅道:“春夏,带上些祖母命人送来的果子,我们去一趟篱园吧。”

“是,小姐。”

给读者的话:

完了,顾长庚要被自己未来媳妇的闺蜜嫌弃啦,o(n_n)o哈哈~

第169章 就那么想去见他吗?

篱园。

林清浅将切好的西瓜放到顾长庚面前,脸上挂着乖巧的笑。

“长庚哥哥,这是祖母送到我院里的西瓜,我命春夏放到井里泡上半天才拿上来的,现在吃最能消暑了。”

顾长庚执笔的手顿了顿,不紧不慢的继续写字。

“嗯,放下吧,我写完这页再吃。”

“哦,好。”

将西瓜放下,林清浅目光频频落在顾长庚身上,让顾长庚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他放下笔,问道:“可是有事要说?”

林清浅干笑一声,道:“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长庚哥哥,我确实有一事要与长庚哥哥说。”

“何事?”

“就是……方才沈世子命人捎来口信,说他今日得了几匹罕有的汗血宝马,邀我们过几日前往城西的赛马场见识见识,长庚哥哥你看……我们要不要过去?”

闻言,顾长庚眉宇紧蹙。

沈斐曾到篱园来过几次,次次都想见林清浅,但每次都被他找理由打发走,这次竟直接给林清浅捎口信了!

顾长庚冷着脸,道:“回绝了沈世子,说不便前往。”

“啊?为什么啊?我方才问了顾伯,他说再过两日,先生有事告假一日,长庚哥哥不用上课,应当能腾出一日的时间来的。”

见林清浅吃惊的表情,顾长庚便以为她十分想前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一女孩子家,骑马……不雅。”

“那之前去挑花村见风爷爷,我们不都是骑马去的吗?”

“……”顾长庚一时语塞。

林清浅不忍苏映雪失望,便软着嗓音撒娇道:“长庚哥哥,我们就过去吧,好不好?听闻这赛马场平日里一般官家子弟都不能进去,难得这次沈世子带我们进去呢。”

顾长庚板着脸,语气冷硬地道:“不去。”

“长庚哥哥,我们去好不好?若是我穿女装不便,那我可以像去桃花村看风爷爷那样换上男装。”

顾长庚垂下眼眸,望着林清浅拽着他宽袖的小手,眸光沉了沉,道:“你就这么想去见沈斐吗?”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顾长庚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我并未想去见沈世子,只因今日映雪过来府上找我,正巧听闻了此事,她十分喜欢骑马,可苏知府不许她在家中骑马,她便想去赛马场骑个尽兴,正巧,我也想学骑马,想着长庚哥哥一同过去,能教教我……”

“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林清浅不曾察觉,顾长庚方才难看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些。

怕惹顾长庚不悦,林清浅犹豫了一下,略微失望地道:“罢了,长庚哥哥夜里要练武,白日又要温书,腾不出时间属实正常,我让人去回绝了沈世子便是……”

顾长庚蓦地开口打断林清浅的话:“过两日左右我也无事,若你想过去,便去吧。”

林清浅眼睛一亮,“真的?长庚哥哥你答应一同前去了?”

“嗯。”

林清浅高兴不已地说道:“太好了,那明日便让人去告诉映雪,说我们能一同前往西城的赛马场,对了,还得跟沈世子说一声,我得多带人一个人过去。”

顾长庚道:“别忘了跟老夫人说一声,她同意了,你才能出府。”

“对对对……还得跟祖母说。”

林清浅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道:“不如趁如今时辰还早,我现在就过去景兰苑找祖母。”

林清浅说风就是雨,话音一落,就要前往景兰苑找老夫人。

行至门口,还不忘回头冲顾长庚喊一句,“长庚哥哥,切好的西瓜你记得吃,我明日再过来找你。”

林清浅火急火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顾长庚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急性子,何时才能改改……”

老夫人如今正疼爱着林清浅,只需她一撒娇,轻而易举的让老夫人便应允了她于顾长庚一同出府的要求。

老夫人一同意,翌日林清浅将让人前往告知苏映雪和沈斐,然后专心准备两日后的西城赛马场之约。

……

永和宫。

秦子灏一身明黄色的衣袍,身形高大,英俊不凡,他径直的行至淑贵妃寝宫,对雍容华贵的淑贵妃行了一礼。

“母妃。”

淑贵妃温和一笑,道:“子灏来了,快坐下吧。”

秦子灏微微颔首,坐下后,疑惑地问道:“母妃今日让儿臣来,可是有事?”

“你这孩子……本宫许久不曾见你,想你了,就不能唤你前来了是吗?”

秦子灏道:“母妃,儿臣并非此意,是儿臣不好,近日来朝中事务太过繁忙,都抽不出时间来看看您。”

淑贵妃轻叹一声,道:“罢了,本宫知你这孩子注重朝中事务,一心为民,本宫不怪你,只是你与丞相府大小姐婚期都已定下,你为何对人家还如此冷淡?”

“儿臣……事务繁忙。”

“子灏,不是本宫说你,朝中事务固然重要,可这“家”也得重视。”

“儿臣……”

“本宫做主让人前去丞相府告知大小姐,两日后,你约她一同到西城赛马场,你骑术好,可教教大小姐。”

秦子灏眉头紧拧,“母妃,儿臣真的抽不开身,如今……”

“这母妃都替你考虑周全,近日你父皇下旨,命你选购一批好的战马,而西城赛马场据说送去不少马商引以为傲,各种好品种的马,你正好可以顺道瞧瞧。”

淑贵妃笑道:“这也算是正事家事两不误,你可不许再寻借口推脱。”

淑贵妃话都说到这份上,秦子灏不好再拒绝,只好道:“是,儿臣听母妃的。”

淑贵妃满意地道:“嗯,这就对了。”

……

两日后。

考虑到要骑马,林清浅换上轻便的衣裙,一早便兴冲冲的跑到篱园。

“长庚哥哥,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门了,否则会让映雪和沈世子等久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顾长庚一身黑衣劲装,干净利落,身形颀长,黑发用玉冠束着,面容俊朗,相比往日清冷矜贵的他,多了一分洒脱俊逸。

他黑眸微垂,道:“嗯,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啊?”

林清浅从惊艳中回神,暗暗鄙视被男色迷了眼的自己。

她道:“好,我们快走吧,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篱园。

给读者的话:

这八字没一撇,长庚醋劲就这么大?以后可还得了啊!(#^^#)

第170章 应邀前往赛马场

相府门外。

林清浅与顾长庚上了马车,马车前脚一走,后脚又一辆马车停在方才的位置。

林清芜穿着一身月白色刺绣长裙,步伐款款的走出来。

朱红撩开垂帘,道:“小姐,来……慢些。”

林清芜搭上朱红的手,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快些走吧,莫要让三殿下在马场久等了。”

“是,大小姐。”

车夫挥着马鞭打在马身上,“驾”一声,马车朝城西行驶而去。

……

城西的赛马场。

林清浅让顾长庚扶着下了马车,尚未来得及看看四周的环境,便听到苏映雪高兴的声音。

“清浅,你来了!”

望着身穿浅紫色轻便衣裙的苏映雪,林清浅微微一笑,“映雪,你来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才刚到,一下马车,便瞧见你了。”

说着,苏映雪目光看向林清浅身旁的顾长庚,虽不喜面瘫一样的他,但碍于林清浅原因,她还是客气地喊道:“顾公子。”

顾长庚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对于顾长庚冷漠的回应,苏映雪也不放在心上,拉着林清浅就要往里走。

“走吧,我们快进去,沈世子不是说要带我们进去吗?为何还不见他?”

林清浅扬了扬下巴,“呐,人来了。”

苏映雪抬眸望去,果不其然,见到穿着银色长袍的沈斐朝这边走来。

隔着老远,沈斐便兴奋的冲他们招手,喊道:“清浅,长庚……我在这……”

沈斐加快脚步行至三人面前,笑呵呵地道:“我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我太高兴了!之前去丞相府找长庚,每一回他都说没空。”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近日一直要听先生讲课,确实是抽不出空。”

沈斐摸了摸鼻子,幽怨地道:“长庚没空也就罢了,可每回我问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顾长庚打断了。

“时候不早,今日还需早些回府,你们确定还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不尽快进去吗?”

苏映雪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有事进去再说,别在外面浪费时间了!”

“长庚哥哥说的没错,先进去吧。”

“那好吧,我们先去马厩挑一匹马,然后再进马场里。”

沈斐走在前方,兴冲冲地道:“你们可不知道,昨日我买的几匹汗血宝马,据说是能日行千里的好马……对了,其中有一匹白色的马性格较为温顺,我昨日买下它,就是为了给清浅骑的。”

“是吗?那真是多谢沈世子了。”

“唉!我们什么关系,清浅与我说谢,那便是跟我见外!”

林清浅只好笑道:“那好吧,我不说便是。”

没人发觉,顾长庚眸光沉了沉,加快脚步行至林清浅右侧,有意无意将往她身旁凑的沈斐隔绝开。

……

秦子灏骑着马前来,“吁”一声停在赛马场前。

目光四处张望,英俊的眉宇微蹙,心中正疑惑时,一辆马车停下,林清芜从马车下来,娇羞的行至他身旁,福了福身子行礼。

“三殿下,不好意思,清芜来晚了。”

秦子灏翻身下马,神情淡漠的点点头,“大小姐,走吧,既然要教你骑马,得先到马厩挑一匹温顺的马给你。”

“好,多谢三殿下。”

……

赛马场的马厩。

沈斐一到,便领着林清浅等人行至一处马厩,对着拴着的几匹马,眉飞凤舞地道:“看,这便是我昨日买的汗血宝马!”

苏映雪双眼绽放出光芒,摸了摸其中一匹马的脑袋,问道:“沈世子,我能挑一匹骑骑吗?”

“当日可以,不过这些马性子都烈,你一个姑娘家,不如还是挑一匹温顺的吧。”

苏映雪勾唇一笑,摩拳擦掌地道:“是吗?那我还真倒要试试,这马能有多烈了!”

苏映雪选了一匹,回头看顾长庚和林清浅,道:“不是说有一匹温顺的马吗?快牵过来给清浅,然后我们进马场吧。”

沈斐道:“那匹马养在另一边,我已经让随风去牵过来,再等等便好。”

等待期间,顾长庚与沈斐也各挑了一匹马。

忽然,一道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三小姐,不曾想这么巧,还能在此处遇见你。”

林清浅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秦子灏和林清芜。

林清浅等人纷纷行礼,“见过三殿下。”

秦子灏道:“各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秦子灏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似在等她回答方才的话。

沈斐上前拱手道:“回三殿下,臣昨日得了几匹汗血宝马,便邀长庚与清浅过来见识见识,清浅不会骑马,我们正准备教她。”

“哦,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今日大小姐也是要来学骑马的。”

林清芜见到林清浅时,气得脸都要歪了。

怎么到哪都有林清浅这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

表面她笑意盈盈的上前,拉住了林清浅的手,柔声道:“三妹妹今日竟是应沈世子之约,要来学骑马的,为何不跟大姐说一声,否则我们姐妹二人,路上还能结伴同来。”

“清浅不曾想到会这么巧,若是早知大姐会来,清浅自然想与大姐一同前来。”

两人表面姐妹情深,底下却心思各异。

徐氏因她被禁足,林清浅可不信林清芜能对她抱有多大的善意。

秦子灏扫了一眼沈斐等人手中牵着的马匹,道:“三小姐不会骑马,应当要选一匹性格温顺的马,可是选好了?要不要本殿下帮你选一匹。”

话音一落,林清浅觉得后背一凉。

将林清芜脸上闪过的冷意尽收眼中,她连忙笑道:“不劳三殿下费心,沈世子已为我选好一匹性格温顺的马,三殿下还是帮大姐选一匹吧。”

“哦?是吗?”

正巧随风牵着那匹白马过来,沈斐指了指,道:“不错,卖马的商人说了,此马性格极其温顺,任谁都能触碰,最适合清浅这种尚不会骑马的人。”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那匹白马,这马竟还主动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笑了笑,“这马果真如沈世子所说。”

见林清浅已挑选好马,秦子灏想了想,又笑道:“本殿下骑术尚可,既然三小姐不会骑马,不如让本殿下教你?”

第171章 教林清浅骑马

“这……”林清浅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

这个秦子灏是死直男吗?难道不曾看到林清芜都脸黑如锅底了吗?

林清浅道:“三殿下需教大姐骑马,清浅怎能再劳烦三殿下。”

“不错,虽臣的骑术比不上三殿下,可要教清浅,还是绰绰有余的。”沈斐胸有成竹地道:“三殿下放心,臣定能教会清浅骑马!”

无人发现,顾长庚眸光沉了又沉,抿着薄唇,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呵呵呵……”林清浅干笑着下意识后退一步。

心里牢记顾长庚的话,要离这两人远些,可偏偏这两个跟吃错药似的,硬是要往她身上凑。

林清浅思绪快速远转,猛地回头看向顾长庚,道:“不劳烦三殿下和沈世子,长庚哥哥也会骑马,长庚哥哥教我便好。”

林清浅拉着白马的绳子,将它牵到顾长庚身旁,轻声问道:“长庚哥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顾长庚脸色缓了缓:“嗯。”

怕再生变故,林清浅回身对秦子灏道:“三殿下,我们先进马场了,你和大姐先好好挑马吧。”

秦子灏拧着眉头,虽未说什么,但林清芜能察觉到他有一丝不悦。

暗暗的咬了咬牙,林清芜仍佯装温婉地道:“好,三妹妹小心。”

林清浅在顾长庚帮忙下爬上马背,顾长庚干净利落的翻身上了自己的马,牵着林清浅马的缰绳,“驾”一声,骑着马朝马场行去。

苏映雪自己翻身上马,骑着马跟上去。

沈斐对秦子灏抱拳行了一礼,“三殿下,臣先进去了。”

秦子灏点点头,“好。”

望着一行人进了马场,秦子灏这才收回目光,对林清芜道:“大小姐在此稍等片刻,本殿下命人去挑一匹性格温顺的马给你。”

“嗯,多谢三殿下。”

秦子灏对旁边的侍从交代一声,便有人前去挑马。

林清芜藏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柔软。

方才三殿下目光从未离开过林清浅!这个贱人,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三殿下,她定要林清浅好看!

……

沈斐骑着马追上慢悠悠的顾长庚和林清浅,他道:“清浅,我骑术肯定不比长庚差,我教你吧!保证今日能教会你!”

话音刚落,顾长庚突然一脚踹在沈斐的那匹马的马肚子上,马猛地往前跑,沈斐要拉都拉不住,不满地大声道:“长庚!你突然踹我的马做什么!”

“道太窄,不适合三匹马同行。”

沈斐想骂粗口。

道太窄?明明再容下三匹马并行都没问题!

苏映雪骑在马上,神情兴致盎然,她对林清浅道:“清浅,我先跑两圈,你慢慢来,若有不会的,你喊我,我再过来教你。”

林清浅知苏映雪迫不及待想纵马扬鞭,她笑着回道:“好,你小心些。”

“嗯,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苏映雪扬起马鞭,“驾”一声,骑着马飞驰而去。

待两人都走远了,顾长庚扫了一眼林清浅,板着脸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离三殿下和沈世子远些。”

林清浅委屈地道:“我也不知会这么巧,三殿下与大姐会来赛马场的。”

“总而言之,离他远些便对了。”

林清浅重重的点头,“长庚哥哥放心,我会的!”

且不说,她确实不想平白无故拉林清芜的仇恨,顾长庚日后可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人,她岂敢胆大包天不听他的话,惹他不高兴。

顾长庚“嗯”了声,道:“走吧,在马场里,三皇子和大小姐等下会过来,我们朝山林的跑道上走。”

林清浅也不想碰上林清芜和秦子灏,能避开自然最好。

“好,听长庚哥哥的,那我们跟沈世子和映雪说一声,让他们也到山林的跑道上来吧。”

顾长庚却道:“不用,他们看到我们朝山林里走,自会跟过来。”

“那……好吧。”

顾长庚拉着两匹马掉头,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驾”一声,两匹马不紧不慢的朝山林跑道走去。

沈斐的马跑了片刻,他用力拽住缰绳,“吁”了好几声,好不费劲才让马停下来。

正想回头骂顾长庚两句发泄他心中不满,苏映雪也“吁”一声在他身旁停下,疑惑地道:“清浅和顾长庚朝山林走去,他们是想去山林的跑道吗?”

“应当是。”

沈斐幽幽地道:“也太不够意思,竟也不叫我们一声!”侧首看向苏映雪,问道:“要过去吗?”

苏映雪扬了扬下巴,笑容灿烂地道:“自然要过去!在这马场里岂能跑得尽兴,自然要到山林跑道上跑一圈!”

沈斐挑了挑眉,方才苏映雪熟练的骑术,让他颇为吃惊。

“见你骑马骑得不错,怎么样?要比一比吗?看谁先追上清浅和长庚。”

“行啊!走吧。”

两人一同挥动马鞭,马朝前方奔驰而去。

只是两人这一比,都比的起兴了,沈斐比苏映雪先追上林清浅和顾长庚,苏映雪不服地道:“再跑一圈如何?此次我定不会输于你!”

“比就比!这条山道一直往前,到了前面有一处河流,谁先到河边,谁就赢。”

“好!”

于是两人又风风火火从顾长庚和林清浅面前骑着马跑了。

林清浅嘀咕道:“这两人性子倒是挺相似的……”

顾长庚敛下眼眸,心想:这正好,省得沈斐今日一直围在林清浅身旁。

“暂且不管他们,既然说了要教你骑马,来吧,先尝试自己拉着缰绳。”

望着顾长庚递上前的缰绳,林清浅看了看虽温顺,但身形健壮的白马,害怕咽了咽口水,摇头道:“不行,我抓不住它的,长庚哥哥若松手,它跑起来怎么办啊?”

顾长庚安慰道:“别怕,你不踢马肚子,它不会轻易跑的,先试着抓抓看。”

林清浅想,在古代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便是马,她若学会,日后有什么情况,总比两条腿走路来得好。

犹豫再三,她勉强地道:“好,那我试试吧。”

“嗯,来,握住。”

林清浅点点头,硬着头皮抓紧缰绳。

顾长庚正欲松手,林清浅小手立刻牢牢抓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惊慌失措地喊道:“长庚哥哥,不要松手,你一松开它就会跑的!”

手上柔软的触感,顾长庚瞬间耳根泛红。

猛地想将手抽回,可林清浅怕他松手,抓的死死的,他又顾及在马上,不敢太用力,一时竟没能如愿。

林清浅丝毫不肯松手,怂的不行,害怕的都快哭了。

“长庚哥哥,别松手,它一跑,我会摔下去……”

第172章 林清芜心起歹意

顾长庚敛下自己的思绪,强装镇定地道:“清浅,别慌,我不会松手的。”

林清浅可怜兮兮地道:“真的?”

“真的。”

林清浅松开了顾长庚的手,抓紧缰绳,顾长庚手抓住下面的缰绳,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担心。

林清浅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些,问道:“长庚哥哥,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轻轻踢一下它的肚子,无须太用力,它会慢慢往前走。”

林清浅依言照办,还有模有样的“驾”一声,白马真的迈开蹄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顾长庚继续道:“若你想它跑得快些,踢它的时候可以重些,还有声音大些,它能懂的。”

林清浅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干笑道:“呵呵呵……不了,暂且先让它慢慢走吧,我怕它跑起来,把我颠下去。”

顾长庚轻笑一声,“嗯,就这样,先往前走走再说。”

“好,不过长庚哥哥你千万别松手!”

顾长庚微微颔首,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前走。

林清浅聚精会神的盯着白马,唯恐它突然就跑起来。

……

马厩。

林清芜小脸煞白的僵硬身体坐在马上,马只需稍微一走动,她便害怕的肩头发颤。

“三殿下,我害怕……不如我还是下去吧。”

“你无须害怕,这马很温顺,不会将你抛下去的。”

马稍微往前迈一步,林清芜害怕的快要哭了,“可是……”

秦子灏皱着眉头,没办法,只好跃上马背,与林清芜同坐一马。

“本殿下在身后带你骑一段路,不会让你颠下马的。”

秦子灏身上的龙涎香让林清芜脸颊酡红一片,娇羞的低下头,小声道:“有三殿下在,清芜便不会害怕了。”

秦子灏“嗯”了声,骑马带林清芜进了赛马场的跑道上。

目光四处看看,赛马场上寥寥无几的身影,却没有他寻找的。

秦子灏身旁的侍从道:“去问问前面赛马场的人,方才进来的三小姐他们去何处了?”

“是,三殿下。”

林清芜脸色忽变,一阵青一阵白,暗暗的咬咬牙,心中恨不得将林清浅撕成碎片。

过了片刻,侍从回来了。

“回三殿下,马场的人看见三小姐等人朝山林的方向走了,应该是到山林的跑道。”

秦子灏尚未开口,林清芜便先道:“三殿下,不如我们就在赛马场里面跑跑吧,山林的道路崎岖不平,我今日第一回骑马,怕不好走。”

“没关系,山林的道路有人修整过,并不难走,我们也进去吧,正巧本殿下也想见识见识,沈世子口中的汗血宝马是否真如传说中的脚力极好。”

林清芜脸上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可秦子灏都开口,她也不能拒绝,只好道:“那听三殿下的吧。”

秦子灏拉紧缰绳掉头,对身后跟着的两名侍从道:“你们在外等候,不必跟着进去。”

侍从惶恐地道:“三殿下,属下们得保证你的安全!”

“进山林就只有这一条道路,马场不会随意放人进去,因此不会有危险,你们在外面等候就行。”

侍从不敢违抗命令,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秦子灏带着林清芜骑马走向山林,侍卫在外面守候。

……

顾长庚细心讲解骑马需要注意的方面,趁着林清浅不注意,悄悄收回了手,她太过专注盯着白马一举一动,一时竟未曾察觉。

等她察觉到顾长庚已经松手,她惊讶地道:“长庚哥哥,快看……你松手它也不会乱跑!”

“只要你不给它指令,它是不会乱跑的。”

骑了有一小会,林清浅胆子也大了些,好奇地问道:“那我要怎么让它停下来?”

“用力攥紧它的缰绳,“吁”一声,它便会知道是你要它停下来。”

林清浅如顾长庚所说去做,白马果真停了下来,她兴奋地道:“看,它真的停下不走了!”

林清浅正沉寂在逐渐掌握骑马技能高兴中,忽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道:“是沈世子和映雪他们吗?”

顾长庚道:“不是,这条道路只能原路返回,不能绕到身后,而且只有一匹马的马蹄声。”

林清浅脱口道:“是大姐和三殿下?”

顾长庚“嗯”了声,确实是他们两人可能性大。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太阴魂不散了吧?

顾长庚眼眸微眯,看了看四周,伸手牵着林清浅马的缰绳,“驾”一声,骑着马走进一处野草茂盛的地方,低声道:“别出声。”

林清浅点头。

过了片刻,便看到一匹马从他们前面跑过,马背上坐着的,正是秦子灏和林清芜无疑。

待他们走远,顾长庚和林清浅才重新回到道路上。

“长庚哥哥,要不我们回赛马场吧,继续往前走,怕是还会撞见大姐和三殿下。”

“不用,继续往前走,这条路跑到尽头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否则你以为这么久了,沈世子和苏小姐为何还没见回来。”

林清浅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她摸了摸白马的背,笑着问道:“这白马真的挺温顺的,我给它起个名字,日后就叫它大白,长庚哥哥,你说怎么样?”

顾长庚:“你喜欢就好。”

……

秦子灏骑马往前跑了半晌,始终不见林清浅等人身影,疑惑地道:“为何还不见三小姐他们?此路并未有其他小道,难不成他们跑到了林子最里面?”

林清芜脸色泛白,烈日下没多久,她便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难受。

她声音微乎其微地道:“三殿下……我,我难受,可否先停下歇会儿?”

秦子灏将林清芜扶下马,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极差,拧着眉道:“天气太过炎热,大小姐怕是中暑了。”

林清芜勉强的笑了笑,“三殿下无须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些乏力和头晕,在阴凉处歇息片刻,马上便会好的。”

秦子灏思忖了一下,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山泉,大小姐在此稍等片刻,本殿下去为你打些水来。”

“劳烦殿下了。”

秦子灏上马前往打水,林清芜在一颗树下的石头坐下,缓了好半晌,才觉得好些。

林清芜恨恨咬紧牙关,心中怒不可遏。

她如今会中暑全都是拜林清浅所赐,若非她,三殿下一定不会带她到这山林里来。

想着正入神,一道声音将她惊喜。

“长庚哥哥,你看,那有只兔子……”

林清芜顺着声音走去,见到是顾长庚和林清浅,他们骑着马,正背对着她。

林清芜下意识侧身躲在一颗大树后。

林清浅见兔子一直窝着地面不走,对于毛茸茸的东西毫无抗拒力,欲下马去抓,顾长庚便道:“待着别动,兔子反应灵敏着,你抓不到的,我去。”

林清浅眼睛明亮,笑道:“好,那就辛苦长庚哥哥了。”

顾长庚下马,放轻脚步朝兔子走去,正想扑过去,兔子猛地跳走了,林清浅急的喊道:“长庚哥哥,你快追啊!”

可正如顾长庚所说,兔子反应极其灵敏,他一连扑了好几个空,都不曾抓到,林清浅在马上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上阵去抓。

林清芜见顾长庚走远了些,林清浅坐于马背上,对自己毫无所觉,她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

林清芜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上,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朝林清浅走去。

第173章 马惊了!

林清浅目不转睛的望着顾长庚追兔子,丝毫不曾察觉,身后有一人在偷偷靠近。

“长庚哥哥,你快些,兔子要钻进草丛里了!”

兔子一跳,顾长庚跟着追进了草丛里,林清浅一时看不到他们,坐在马背上努力伸长脖子,焦急地问道:“长庚哥哥,怎么样了?兔子抓到了吗?”

身后的林清芜站在后面,攥紧手中簪子,眼神狠厉的盯着林清浅的背影。

林清浅,去死吧!

林清浅攥着簪子的手高高抬起,使尽力气,将簪子狠狠扎在白马的身上。

白马疼得叫唤了一声,马脖子使劲儿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吓得林清浅直接俯身抱住白马的脖子,微微颤颤地道:“吁……你冷静,你怎么了?”

下一秒,受惊的白马猛地朝前奔跑,跑的极快,在它背上的林清浅险些被颠下来。

林清浅惊呼一声,惊慌地喊道:“长庚哥哥!快救我,救我……”

林清芜趁着顾长庚看过来之前,闪身躲进一颗树后。

顾长庚听到动静,猛地站起身。

一眼看去,便见到白马发疯了一样往前跑,林清浅趴在它背上,双手艰难的抱着它的脖子,险些要被甩下去。

顾长庚的心骤然一紧,二话不说,足尖一点,直接飞身跃上自己的马,用力的踢了一脚马肚子,“驾”一声,骑着马迅速追上去。

他使劲的拍了两下身下的马,一边焦急喊道:“清浅!抓紧了!我马上救你!”

林清浅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看,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让她禁不住浑身发抖。

林清芜扫了一眼两人,嘴角勾起冷笑,迅速原路返回,回到方才歇息的树下等秦子灏前来。

受了惊的马,绝对不是林清浅这种不会骑马的人能控制住的,希望她被摔下马,死在马蹄下,死相凄惨最好不过!

林清芜才回到方才歇息的地方坐下,秦子灏便骑着马回来,从马上跳下来,将装满水的水袋递给林清芜。

“大小姐,感觉如何?本殿下打了些泉水回来,泉水清凉,你喝些吧,能解暑。”

林清芜收敛了方才的思绪,微微一笑,娇羞地道:“我已经好多了,多谢三殿下。”

秦子灏“嗯”了声,忽地听闻右侧有声响,他转头看去,一眼便见到白马驮着林清浅在狂奔,而马背上的林清浅差点被抛下。

他惊呼出声:“不好!是三小姐,她骑的马惊了!”

秦子灏脸色凝重,想都不想便翻身上马,骑着马追了过去。

“三殿下,三殿下……”

林清芜急急的叫了秦子灏几声,可他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将她气得直跺脚,脸色铁青。

“林清浅这个贱人……”

受惊的马跑的极快,顾长庚重重的拍了好几下马,才勉强追上去。

顾长庚喘着气道:“清浅!睁开眼睛,把手给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小脸煞白的林清浅勉强睁开眼睛,见周围树木在快速的后退,她吓得又要闭上眼睛。

顾长庚赶紧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道:“清浅,别怕,把手给我,我会拉住你的!”

林清浅红着眼,咬了咬牙,勉强松开一只手,刚想伸过去给顾长庚,马直接爬上一个小坡,林清浅险些被抛下来,松开的手赶紧又死死抱着马肚子。

林清浅声音发颤地道:“长庚哥哥……不行的,我一松手,它便会把我颠下去……”

“我不会让你摔下马的,信我!再伸一次!”

林清浅咬着牙,又伸出手,手伸到一半,眼看就要碰到顾长庚的手,在马背上的她被马一个颠簸,身体直接往左边摔下去。

“清浅!”

林清浅一只手死死攥着缰绳,只有一半身子挂着马上,纤细的手臂直发颤,纵使她再用力,也抵挡不了,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摔下马的事实。

顾长庚心上一急,顾不得其他,用力的踢了一下马肚子,让马跑得快些,趁着马和白马跑的平衡时,他一掌拍在马背上,借力跳到白马的马背上。

顾长庚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拉住林清浅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上来。

将人拉上来后,顾长庚急急地问道:“可有受伤?”

林清浅惊魂未定,道:“没……没有……”

话音一落,林清浅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前面。

“长庚哥哥!前面是悬崖!”

顾长庚这才抬头朝前面看去,俊脸伤神情凝重。

前面是一处断崖,看不清下面有多深,可若是掉下去,定是凶多吉少。

顾长庚用力拽紧缰绳,企图能让受惊的白马停下来,可无事无补,眼见马上就要到悬崖边上了,白马奔跑的速度不曾慢下来半点。

林清浅回头,心急如焚地问道:“长庚哥哥……这怎么办啊?”

顾长庚眸光一沉,逼得没办法了,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跳马!”

林清浅刚想说这怎么跳啊?马跑的那么快。

可顾长庚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手臂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一跃便从马上跳下来。

林清浅吓得惊呼一声,闭着眼睛,脸贴着顾长庚的胸口,感觉他死死将自己护在他怀里,两个人从马上跳下来,在地面上滚了几个圈,直到听见顾长庚撞上石头,疼的闷哼一声,这才停下来。

林清浅眯着眼睛,浑身上下都疼,头晕目眩。

缓了好片刻,她才缓过来,猛地坐起来,焦急的打量身旁躺着的顾长庚。

“长庚哥哥,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你快点醒醒,长庚哥哥……”

在林清浅急的快疯了的时候,顾长庚缓缓睁开眼眸,脸色苍白,艰难地道:“我……没事,放下跳下马,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有!”林清浅如今虽然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脸颊,衣裙被树枝划破,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轻伤。

“长庚哥哥,你怎么样?你伤哪里了?”

林清浅目光定在顾长庚右肩头上,他旁边就是一块大石头,从马上跳下来,在地面滚了几圈,定是让他肩头撞上了这块石头。

林清浅急忙道:“来,长庚哥哥,我先扶你起来!”

第174章 好好的马怎么就惊了?

林清浅吃力的扶顾长庚坐起来,见他右手几乎垂着不能动,她眉头紧蹙,焦急地道:“长庚哥哥,你这手怕是伤了骨头,必须立马去找大夫!”

顾长庚右肩和手臂疼得一动不能动,他自然也清楚,定是伤了。

“怎么办?我现在去找沈世子他们来救你!”

话音一落,林清浅身后响起了马蹄声。

她站起身一看,见是沈斐和苏映雪,还有秦子灏一同骑着马赶来。

林清浅立刻朝他们招手,大声地道:“沈世子,映雪!我们在这!”

没一会儿,他们骑着马赶到了林清浅身旁。

沈斐翻身下马,紧张地道:“方才远远便见清浅骑着的马受惊,我们立马赶过来,你们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但长庚哥哥右肩和手受伤了,我怕伤了骨头,必须马上去找大夫!”

秦子灏看了一眼顾长庚,道:“赛马场担心会有人受伤,因此安排了大夫在,只需回到赛马场中,便能让大夫为顾公子医治。”

“事不宜迟,现在便带长庚哥哥回去医治!”

沈斐道:“好,来,扶长庚上马,我带他一同回去!”

林清浅点点头,帮着沈斐扶顾长庚上马,沈斐坐在前面,拉着缰绳,担心地道:“我带长庚回去,那清浅你呢?”

“我……”

秦子灏道:“不如本殿下带三小姐回去吧。”

顾长庚捂着肩头,眸光一沉,正欲说自己尚能骑马,林清浅便微微一笑,道:“三殿下,你与大姐一同前来,想必大姐还在等你,清浅就不劳烦三殿下了,映雪会骑马,映雪带我回去便可。”

苏映雪道:“不错,请放心吧,我的骑术带清浅,不会有问题的。”

秦子灏一想,林清芜方才还中暑了,将她一人留在山林中,确实不妥,便点点头,道:“好,你们且先带顾公子回马场医治,本殿下稍后就到。”

“是,三殿下。”

望着林清浅上了苏映雪的马,四人骑着马走了,秦子灏才拉紧缰绳掉头,回头去接林清芜。

回去路上。

苏映雪后怕地道:“幸好有顾公子在,否则那白马带着你冲下断崖,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苏映雪疑惑了一下,“好好的马,怎么突然就惊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知,我本来好好骑在马背上,并未呵斥或者踢它,周遭也未有什么动静。”

“平白无故马就惊了,那真当是奇怪……”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快些赶回马场,替长庚哥哥治伤最重要,映雪,你骑快一些,快跟上沈世子。”

“好的,没问题。”

苏映雪挥着马鞭打在马身上,让马跑的更快些。

而骑马带着顾长庚的沈斐同样疑惑,“长庚,那匹白马性格极其温顺,好好的马怎么就受惊了?”

顾长庚眼眸幽深,道:“不清楚,确实有些奇怪,待回到马场,麻烦你派人去到断崖去找马的尸体,还有在断崖往前一处小山坡前找找,那是清浅骑着马受惊的地方,看是否能查出一二。”

“不用你拜托,我亦是会去办的。”

沈斐又道:“今日多亏你了,多谢,若不是你在,清浅怕是要遭殃了。”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道:“清浅视我为兄长,我救她是理所应当。”

言下之意,用不着你来谢我。

“行,暂且先不提这些,回马场让大夫看看你的伤最为重要。”

……

秦子灏骑着马回来,林清芜眸光闪了闪,上前佯装担忧地问道:“三殿下,三妹妹她如何了?是不是受了重伤,若是她有什么事,我,我……”

说着林清芜红了眼眶,眼睛里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秦子灏道:“大小姐不必担心,最后顾公子救了三小姐,三小姐无碍,只是顾公子受了点伤。”

林清芜始料不及,怔了一下,下意识脱口道:“什么?只有顾长庚受了伤?”

秦子灏眉头微蹙,疑惑地道:“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林清芜迅速收敛了自己思绪,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装作喜出望外地道:“我是说只有长庚哥哥受伤,三妹妹平安无事,真是不幸中大幸。”

秦子灏打量了林清芜片刻,道:“上马吧,先回赛马场,回去看看顾公子伤得如何。”

“嗯,好,我也十分担忧三妹妹。”

秦子灏将林清芜拉上马,骑着马往赛马场走。

林清芜坐在马背上,暗暗的咬了咬牙。

该死的顾长庚!若非他出来横插一脚,今日林清浅便死定了!

哼,不过走着瞧,林清浅这个勾引人的狐媚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

……

赛马场。

沈斐一出来,便对随风吩咐道:“去!让人安排一间厢房,还有长庚受伤了,速命人将赛马场的大夫请来。”

“是,世子。”

沈斐扶着顾长庚从马上下来,林清浅与苏映雪也到了,将马交于赛马场的人带走,一行人前往赛马场准备给人歇息的厢房。

进到厢房没多久,随风带着大夫前来。

“世子,属下已经将大夫带到。”

林清浅迫不及待地道:“快让大夫给长庚哥哥看看。”

一行人侧开身体,顾长庚坐于软塌上,大夫将他衣服拉下,肩头上和臂膀上淤青一片,看起来好不吓人。

林清浅心猛地揪了一下。

大夫为顾长庚认真看过后,道:“所幸未伤及筋骨,虽看着严重,但都是皮外伤,老夫开了药方和外敷的药,公子注意歇息一阵子,便能无碍。”

顾长庚微微颔首,道:“多谢大夫。”

林清芜听闻,骤然松了口气。

在古代若是骨折了,接骨且不说是否能痊愈如初,这得受罪肯定是在所难免。

“幸好长庚哥哥没事,否则我……”林清浅搅着手指,内疚地道:“对不起,若不是今日我要学骑马,长庚哥哥你就不会受伤了。”

顾长庚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马受惊了,谁都不曾预料到。”

“长庚说的没错,清浅你别内疚,要怪我身上,也怪不到你身上。”

苏映雪同样安慰道:“没错,你和顾公子都无碍,便好了。”

几人三两句的安慰林清浅,忽地一道焦急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妹妹,幸好你没事,看你骑的马惊了,大姐都快担心死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祖母和父亲交代……”

第175章 先行回府

秦子灏与林清芜一同进来厢房。

秦子灏打量了顾长庚一眼,问道:“顾公子,伤得如何?可严重?”

顾长庚道:“回三殿下,草民只是受了皮外伤,不碍事。”

“哦,如此甚好。”

秦子灏又将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正欲开口询问,林清芜先一步道:“三妹妹,你呢?你可有受伤?要让大夫瞧瞧吗?”

面对亲切关心的林清芜,林清浅只当她在秦子灏面前欲做做样子。

她配合道:“让大姐担心了,清浅没事,身上只是些小伤。”

林清芜骤然松了口气的表情:“那便好,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回府我该如何向父亲和祖母交代。”

见二人姐妹情深,秦子灏插不进去话,便又将目光落在顾长庚身上,猛地想起方才顾长庚救人的情景,他道:“顾公子,不知是谁在教你武功?刚刚救三小姐,足以看出你身手不错。”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顾长庚跟拜风清扬为师,跟他习武一事要被发觉了吗?

顾长庚波澜不惊地回道:“回三殿下,爹在世时,曾教过草民一些武功,后来跟府上侍卫学过一招半式,这么久来一直在勤加苦练,不曾荒废,说不上武功,只起到强身健体作用,让身手敏捷一些罢了。”

这么一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秦子灏沉默了片刻,道:“难怪顾公子身手不错,原来是顾将军在世时亲自授你的武功。”

顾长庚点点头,不再言语。

又闲聊了几句,林清浅道:“长庚哥哥受伤了,必定不能再继续骑马,我与他先行回府,就不扰三殿下与大姐,还有沈世子你们的雅兴。”

秦子灏道:“大小姐方才在山林中险些中暑,今日也不宜再继续骑马,不如本殿下……”正欲说送他们回府,可想起他此行前来赛马场还有其他要事,秦子灏改口道:“让大小姐与你们一同回府吧。”

“这……”

林清浅看向林清芜,怕是她不愿回府吧。

林清芜暗暗咬牙,心里咒骂林清浅几句,表面却不得不道:“那我先与三妹妹一同回府,今日多谢三殿下教我骑马。”

秦子灏微微颔首,交代侍从两句,转身离去。

林清浅扶着顾长庚出去,上了马车,沈斐站在马车前,道:“我过两日再去看丞相府看你们。”

林清浅道:“好,今日我们先走了,映雪,改日再见。”

“改日再见。”

顾长庚脸色苍白,想了想,掀开帘子对沈斐道:“拜托你之事……”

话尚未说完,沈斐便道:“长庚你放心,此事若有什么消息,我必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嗯,多谢了。”

放下帘子,丞相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赛马场。

马车的车厢里。

林清浅疑惑的问道:“长庚哥哥,你拜托沈世子什么事?”

顾长庚眼眸微垂,“一些小事,你无须在意,有结果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林清浅只好闭嘴,没再问下去。

……

赛马场。

沈斐转头看向苏映雪,问道:“你也要回府了?”

苏映雪“嗯”了声,“今日没什么兴致了,你放心,虽然方才是你赢了我,可下次我们再比,我定不会输你!”

沈斐颇有趣味的挑了挑眉稍,笑眯眯地道:“行呀,下回我们再比,看看是否你能赢我。”

“一言为定,今日先回府了,再会。”

“再会。”

望着苏映雪远去的背影,沈斐收回目光,喊了一声:“随风。”

跟在身后的随风立刻前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世子,有何吩咐?”

“去山林跑道一处断崖前和附近查看一番,看是否能查出什么,还有派人去断崖下寻找掉下去的白马,找一些经验老道的马夫看看这马是为何惊了。”

“属下遵命。”

……

丞相府。

顾长庚的卧房。

顾伯见顾长庚受伤,着急地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受伤?伤的严不严重?”

林清浅低下头,自责地道:“顾伯,都是怨我,是我……”

顾长庚开口打断林清浅的话:“顾伯,我的伤并无大碍,大夫说了,皮肉伤罢了,歇息几日便会痊愈,这是大夫开的药,你先下去将药给煎了吧。”

顾伯接过药,“好,老奴先下去煎药。”

顾伯出了卧房,顾长庚望向林清浅,道:“你不必自责,此事是意外,不怨你,待改日我再教你骑马。”

“可是……”

“你身上也有伤,虽不严重,还是先回房让丫鬟替你处理,现在天气炎热,若不处理好,怕是会发脓,且我也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林清浅闻言,立刻道:“那我先回去,晚些再来看望长庚哥哥。”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捏了捏自己肩头,疼得闷哼一声。

心中幸运受伤的是自己,若是他再晚一步,马带着林清浅掉下断崖,后果将不堪设想。

……

丞相府南院。

林清芜回厢房坐下,气得脸色铁青。

“林清浅这贱人,三番五次勾引三殿下,我定不能轻饶了她!”

旁边的朱红听闻,小声地劝道:“小姐,你定要沉住气,先忍林清浅几日,等你与三殿下成亲,成了三皇子妃,要如何拿捏她都成。”

林清芜轻哼一声,“无须你提醒,我自然知晓!”

朱红赶紧往后退另一步,低着头,惶恐地道:“小姐,是奴婢多嘴了,三姐如此冰雪聪明,怎会没想到这点。”

林清芜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等着!她成为三皇子妃,不日后便能成为太子妃,再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像林清浅这样贱人,到时候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顾长庚受伤,林清浅不知是内疚还是感谢他又一次的救命之恩,这两日里,亲自炖的骨头汤可是一日三餐的往篱园送,想他早日痊愈。

就连忙于筹备林清芜出嫁的老夫人,听闻顾长庚为救林清浅受伤,也赏了不少东西前往篱园。

第三日。

顾长庚伤尚未痊愈,无法练剑,在书房坐于案前看书,忽地,顾伯来到门外,道:“少爷,沈世子来了,你可要见他?”

第176章 是你害她的马惊了的吧!

沈斐来了?可是那日让他查的事有眉目了?

顾长庚道:“让沈世子在前厅稍候片刻,我马上会到。”

“是,少爷。”

顾长庚换了一身衣裳,待他到前厅时,沈斐摇着纸扇坐于客座上,见了他,笑道:“长庚,你来了,身上的伤如何?可是好些了?”

“劳沈世子挂心,我身上的伤无碍。”

“是吗?没事便好,我这两日可担心你了。”

顾长庚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沈世子今日前来,可是在赛马场的断崖附近查出什么来了?”

“这……”

沈斐轻叹一声,收起纸扇,握在手中敲了几下,道:“我让随风到断崖下寻到白马,太高摔下去,白马快摔成一滩肉泥,也看不出有何问题,你说马受惊的地方,我也让人仔细查看过,并无异样。”

顾长庚眉头不着痕迹微蹙。

如此说来,马受惊了是巧合还是其他缘故,根本无从得知。

见顾长庚沉默不语,沈斐道:“赛马场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且那日三殿下在,林子中更不可能让不明身份的人混进去,清浅骑的马惊了,应当是不凑巧。”

顾长庚收敛起自己思绪,“嗯”了声。

沈斐站起来,笑道:“既然长庚你无事,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伤,我去一趟柳园找清浅。”

“沈世子请回吧,今日清浅要听先生上课,怕是无法见你。”

“我……”沈斐幽幽地道:“长庚,你故意的吧,每回我来找清浅,你总说她有事,怎么可能每次都这么巧!”

顾长庚被拆穿了,没半分窘迫,脸不红心不跳的睨了眼沈斐,道:“你是男子,时常与你接触,对清浅名声不好。”

沈斐:“……”

“可这回我找清浅是有事!”

“有事可让我代为转告,沈世子请说吧。”

沈斐无语地道:“随风去马受惊的地方查看时,捡到了一支簪子,应当是清浅落在那处的,我不过是想将簪子还给她而已。”

垂眸望了一眼沈斐手中的簪子,顾长庚伸手拿走,淡淡地道:“待晚些,我会让顾伯带去柳园给清浅,我代清浅谢过沈世子。”

“长庚!你至于吗?众目睽睽之下,我与三小姐见一面,怎就坏她名声?再者清浅许久不曾与我说绘画之事,我都不知我画功是否已经退步……”

“沈世子请放心,清浅曾说,你画功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无法再教你什么,所以请回吧。”

沈斐长叹一声,临走前小声嘀咕了句:“我看你才不是清浅兄长,是她爹还差不多……”

顾长庚对于沈斐的话不予理会,待他走后,回到书房,将发髻放在案台上,想等林清浅过来时,再让她拿回去。

他本欲继续看书,眼角余光瞥了向发髻,猛地想起,当日林清浅出府时,头上并未佩戴这种发髻。

这发髻不是她的!

顾长庚眸光一凛,这发髻不是林清浅的,为何会落在马受惊的地方?

马受惊时,附近并未看到有其他人。

唯有一种可能,是害马受惊的那人仓皇逃走时落下的。

顾长庚拿起簪子仔细的端详,见到簪子一端沾了干涸的血迹,如此不难猜出好好的马怎会突然惊了!

有人拿着簪子,趁林清浅不注意,用力的扎在马身上,马一受惊就朝前面狂奔,这人定是知道林清浅不懂骑马,想借此取她性命!

顾长庚越想脸色越发阴沉。

这簪子是谁的,可想而知,不是林清浅的,不可能是苏映雪的,便只有一个可能,是林清芜的!

顾长庚望着手中的簪子,浑身气息冷的吓人。

猛地收紧手中簪子,顾长庚朝门外走去。

顾伯见顾长庚径直的朝院门口走,下意识问道:“公子,你是去找三小姐吗?”

顾长庚并未回答,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顾伯一头雾水,嘀咕道:“公子今日怎看起来怪怪的……”

……

柳园。

春夏端了一盘桂花糕进来,道:“小姐,这是老夫人让人刚送来的桂花糕,可要尝尝?”

“嗯,我尝尝。”

林清浅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随口问道:“你方才送骨头汤去篱园给长庚哥哥,他在做什么?”

“回小姐,奴婢将汤给顾伯便回来了,不过走时见沈世子的侍从在院门等候,顾公子此时应是和沈世子在一块。”

沈斐?

沈斐他来找长庚哥哥做什么?

林清浅猛地想起那日在马车上,顾长庚拜托沈斐的事。

沈斐今日前来,可是和这件事有关?

林清浅思忖一下,道:“春夏,随我去一趟篱园。”

“是,小姐。”

……

顾长庚本欲前往南院,不料在花园碰到带着丫鬟从景兰苑回来的林清芜。

顾长庚盯着林清芜,眼神冷若冰霜。

朱红小声地道:“小姐,顾长庚为何站在那?眼神还这么让人害怕……”

林清芜不屑的瞥了眼顾长庚,冷哼道:“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可伶虫,还怕他翻出什么浪不成!”

“是,小姐。”

林清芜扬着下巴,神情藐视,趾高气扬的想越过顾长庚,顾长庚忽地冷声道:“那日在赛马场,是你害清浅的马惊了的吧!”

林清芜身体猛地一僵,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顾长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心我命人将你舌头给拔下来!”

顾长庚冷冷望着林清芜,“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竟下得去手害她。”

“顾长庚!你少污蔑我,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害三妹妹,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过是在丞相府寄居篱下的外人,你害三妹妹,我都不会害三妹妹!”

顾长庚将沈斐带来的簪子拿出来,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你的簪子落在了马受惊的地方?”

“我……”林清芜无话可说。

那日扎在马身上后,她仓皇而走,竟将簪子落在那了。

见林清芜咬着唇不语,顾长庚道:“要我替你说说,簪子为何掉在那吗?那日你趁着清浅不注意,在后面用簪子扎在马身上,马受惊跑走,你慌乱转身离开,不慎将簪子掉落了,是吗?!”

林清芜眼神闪烁,心虚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思绪乱作一团。

见证据确凿,她心一横,索性也不否认,怒声道:“就算是我做的!是我让林清浅的马惊了,你又能奈我何!”

给读者的话:

想让男女主早点长大,怎么样呢?

第177章 不仅要过分,还要过分到底!

林清浅带着春夏行至花园,春夏忽地道:“小姐,你看,亭子前边的是不是顾公子和大小姐?”

林清浅顺着春夏指的方向望去。

她疑惑的嘀咕了句,“长庚哥哥为何与大姐在一块……”

思索了片刻,林清浅道:“我们过去瞧瞧吧。”

“是,小姐。”

林清浅行至两人一丈之外,顾长庚的话蓦地让她顿住了脚步。

顾长庚对林清芜冷声道:“你不怕老夫人得知此事,责罚于你吗?”

林清芜不屑的冷嗤一声,道:“祖母会为了此事责罚于我?顾长庚,你在痴人说梦话的吧?”

顾长庚眼神冷冷的望着她。

林清芜勾起嘴角,不以为然地道:“顾长庚,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祖母可能会为了林清浅责罚于我吗?她不过是相府一个小小的庶女,而我则是马上成为三皇子妃,用不上多久,三殿下被册封为太子,我便会是太子妃!”

林清芜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道:“如此,你还觉得祖母会为了林清浅责罚于我吗?”

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轮廓分明的脸上冷的仿佛能掉下冰渣子,攥紧拳头,强忍着心头怒意。

林清芜见顾长庚不语,心中越发得意。

她眼神轻蔑,不屑地道道:“是,没错,是我对林清浅暗下毒手,要害她性命,就算你有这簪子作为证据,哪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想为林清浅出头,就凭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可伶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若我将你赶出丞相府,你怕只能同乞丐一般在街头乞讨为生!”

林清浅心中猛地一震。

她万万没想到,在赛马场那日,竟是林清芜动的手脚!

望着林清芜羞辱顾长庚高高在上的模样,林清浅怒火中烧。

她忽地冷笑道:“大姐,都说这世事无常,明日之事,谁都无法预料,我劝大姐还是莫要这么自满,这太子妃之位,会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林清芜回头,怒声道:“林清浅,你什么意思!”

林清浅脚步不急不缓的走来,神情似笑非笑地道:“大姐,若不是方才听闻你一番言辞,我都不知你竟对我恨之入骨,恨到要下毒手取我性命的地步。”

林清芜哼了声,道:“林清浅,是你先对我娘下手,害她被祖母禁足,还三番五次勾引三殿下,分明是你自己该死!”

“母亲之事,若非她先起歹意,还想借我悄无声息的除掉三姨娘腹中孩子,又怎会被祖母禁足,这一切分明与我半点干系全无,再者我勾引三殿下?”

林清浅不屑一笑,“还望三姐不要将此等笑话传出去,免得坏了我名声。”

“林清浅!你!”林清芜气得肩头发颤。

林清浅眼神一凛,逼视着林清芜,道:“大姐,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争夺些什么,可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大姐逼急了我,我也不怕与你鱼死网破。”

林清芜被林清浅气势弄得一怔,眼神慌张的闪烁着,她强装镇定地道:“林清浅,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以为将此事告知祖母,祖母就会帮你!”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扬起灿烂的笑容。

“是,不错,祖母得知此事,碍于大姐马上要嫁入三皇子府,确实不会罚你,可若是……”

林清浅往前行了一步,压低音量道:“传了出去,人人皆知未来三皇子妃心肠狠毒,竟下毒手要害自己亲妹妹性命,大姐,你猜你还能如愿以偿的嫁入三皇子府,成为三皇子妃吗?会不会大婚前因此被退婚?”

林清芜慌乱地喝道:“林清浅!你敢!”

“大姐,我说了,若逼急了我,我不怕与你鱼死网破。”

“你……”

林清芜紧咬贝齿,怒瞪着林清浅,若眼神能杀人,林清浅怕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林清浅却悠然自在,浅笑嫣然的站于林清芜面前。

过了半晌,林清芜咬牙切齿地道:“林清浅,你到底想要如何!”

“想要我不传出去啊。”林清浅漆黑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道:“很简单,只需大姐发誓,从此以后不再为难于我,否则嫁入三皇子府,得不到半分三殿下的宠爱、备受冷落,如何?”

林清芜气得面色铁青。

可林清浅又补了句,“对了,还有一点,需对长庚哥哥行礼道歉,这两样若有一样大姐做不到,今日之事怕是要……”

“林清浅!你别太过分了!”

林清浅心中冷笑,林清芜与徐氏好几次要取她性命,那便不过分?她这点要求便是过分了?

那不巧,她今日不仅要过分,还要过分到底了!

“大姐若不愿意,也无妨,反正左右你当上三皇子妃,回头必定不会放过我,不如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这明日大街小巷上,说丞相府大小姐蛇蝎心肠……”

“我答应你!可你要说到做到,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我必定要你不得好死!”

不在乎林清芜恨不得撕碎自己的眼神,林清浅笑道:“行,那大姐请吧。”

朱红惊讶的小声喊道:“小姐,你……”

“滚一边去,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管!”

林清芜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才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我……发誓,从今往后……不再为难三妹妹,否则嫁入三皇子府后,不得三殿下半分宠爱、备受冷落。”

林清浅点点头,道:“大姐继续吧,别忘了还有一样,向长庚哥哥行礼道歉。”

“你竟让我向顾长庚这样一个狗东……”

林清浅笑着威胁道:“大姐,明日京都城内茶余饭后的话题是否会与你有关,这可全看你自己了哦。”

林清芜咬咬唇,表情屈辱,但到底僵硬着身体对顾长庚福了福身子,艰难地道:“对……对不起。”

林清芜狠狠瞪了一眼林清浅:“若今日之事传出去,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林清芜怒气冲冲的转身,对丫鬟喝道:“走,我们回去!”

林清芜一走,春夏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方才怕是把大小姐给得罪了,大小姐不日便要成为三皇子妃,这日后她报复你,可怎么办啊?”

第178章 林清芜出嫁

林清浅道:“不是怕把大姐给得罪了,而是已经得罪的彻彻底底。”

春夏眼底流露出满是担忧和着急,“那大小姐必定会记仇,小姐你……可怎么办啊?”

林清浅道:“别担心,我自由分寸。”

事到如今,就算她想认怂,怕是林清芜等人也不会放过她,倒不如不受这份气,总归结果都一样。

顾长庚拧着眉头,神情凝重,道:“清浅,你方才让大小姐发毒誓,可是她……”

林清浅一眼便看穿顾长庚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长庚哥哥放心,我知晓,即使大姐发毒誓,日后不再为难与我,但此话仍不可信。”

你奢望一个毒誓能让坏人乖乖被束缚,林清浅心智三十几岁的人,怎会如此天真。

顾长庚又道:“不如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免得日后大小姐刻意刁难你。”

“长庚哥哥,你其实也清楚,如今大姐马上要成为三皇子妃,即使祖母得知此事,也不会因此罚了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日后的事,我们日后再说。”

其实方才的话,皆是在吓唬林清芜,之所以能将她吓唬住,不过是她太过在意是否能成为三皇子妃,心急则乱罢了。

就算林清浅想鱼死网破,老夫人不允许,丞相府更是不允许。

见顾长庚面露严肃沉思的表情,林清浅道:“长庚哥哥,先回你院里再说吧,这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长庚道:“好。”

……

明园。

林清芜回房,怒不可遏将桌面上茶杯尽数砸毁,怒容满面,骂道:“林清浅这个贱人!竟敢要我向顾长庚这种狗东西行礼道歉,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有朝一日,定要她不得好死!”

朱红跪在一旁,劝慰道:“小姐,你息怒,你如今最为重要是安心准备出嫁,收拾林清浅,日后你有的是机会。”

“我自然知晓,要你多嘴!”

被林清芜厉声呵斥,朱红连忙磕头,惶恐地道:“是,奴婢知错了,小姐息怒。”

林清芜哼了声,眼中闪烁着阴冷眸光。

林清浅!你给我等着!

……

篱园。

林清浅跟着顾长庚进了他的书房,他尚未开口,她先道:“长庚哥哥,方才大姐说的话,你无须放在心上,丞相府并非人人都如此,至少我就不曾这样想你。”

顾长庚倒了杯茶放在林清浅面前,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没放在心上。”

“哦,那便好……”

顾长庚沉默了良久,忽地说道:“其实你今日话不必说到这个份上,只要不与大小姐撕破脸皮,日后她想对你做什么,还是得有三分顾及。”

这道理林清浅自然也懂,否则不会在成为原身后,费尽心思周旋于丞相府几人之间,可林清芜方才对顾长庚冷嘲热讽,实在太过分,她才忍不住出言让林清芜吃瘪。

林清浅笑了笑,道:“没事,我日后遇见大姐,大不了躲着她点,这样她便没机会为难于我。”

顾长庚点点头。

顾长庚凝望着林清浅,似乎还有话要说,林清浅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摸了一下自己脸颊。

“长庚哥哥为何如此望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顾长庚道:“你方才说太子妃之位,是谁的都尚且不知,为何很笃定?你知道什么吗?”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她当然知晓林清芜一辈子都与太子妃之位无缘。

林清浅心虚的避开顾长庚探究的目光,干笑一声,道:“我是见不得大姐自满得意的样子,胡乱说的,毕竟皇上尚未立下太子,世事难料,这成年的皇子又不止三殿下一人,谁能说准皇上的心思呢。”

顾长庚不语。

可当今形势,就连他都认为太子之位非秦子灏莫属。

林清浅怕说错话,引得顾长庚疑心,寻了一个理由,道:“长庚哥哥,你伤尚未痊愈,需好好歇息,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找你。”

说完,林清浅脚底抹油溜了。

顾长庚心事重重的坐于案台前,半晌才将目光从门口收回。

林清芜的话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想为林清浅出头,就凭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可伶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若我将你赶出丞相府,你怕只能同乞丐一般在街头乞讨为生!”

顾长庚微微攥紧拳头,眼神越发坚定。

他恨不得自己一眼之间成人,可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

……

被林清浅逼得发誓后,林清芜怕她反悔,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怕大街小巷会突然出现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所幸这几日都风平浪静。

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但婚期将至,林清芜也不敢暗地里再有其他小动作,只能安心准备出嫁。

时间一转,便是一月后,林清芜出嫁当日。

林清芜的闺房。

徐氏换上华服珠玉,精致的妆容,虽穿着与往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被禁足后,到底不一样,面容略显憔悴,身上再无往日的贵气端庄。

“大小姐,夫人到了。”

“快!让我娘进来。”

“是,小姐。”

门“咯吱”一声打开,林清芜期盼的望着门口,终见到徐氏,眼眶不由微微泛红。

徐氏行至林清芜身旁,望着她装扮得如斯华丽,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

徐氏抚了抚林清芜的脸颊,道:“清芜今日真美。”

“娘……”

“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高兴些,你要出嫁了,娘为你梳头。”

林清芜点点头,转过身去,坐于镜台前,徐氏拿起梳子,满脸慈爱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完头,放下梳子后,徐氏道:“清芜,你向来心性高,可在嫁入三皇子府,成了三皇子妃后,定要收敛些,待人处事要圆滑些,知道了吗?”

“娘,我知道的。”

“嗯,到三皇子府,要尽心侍候三殿下,还有你带去的陪嫁丫鬟,娘早就为你选好,她们都信得过,若有事,可吩咐她们去办。”

“谢谢娘。”林清芜握紧徐氏的手,道:“女儿日后不能在娘膝下尽孝了,娘一定要保重自己。”

“娘会的。”

徐氏拍了拍林清芜的手,道:“好了,吉时快到,娘为你盖上红盖头吧。”

第179章 林清芜秦子灏成亲

丞相府外。

秦子灏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迎亲队伍停在丞相府门前,林琅天急忙从府出来,对马上的秦子灏弯腰行礼,“三殿下。”

秦子灏一身暗红色蟒袍,从马上跳下来,双手扶起林琅天,道:“相爷不必多礼,今日后,本殿下还需唤你一声岳父。”

“多谢三殿下,三殿下先请进前厅坐下。”

“好。”

秦子灏随着林琅天往丞相府内走,一路上无数的人朝他祝贺,他面色淡淡,微微颔首算是回复。

……

林清芜的厢房。

徐氏为林清芜盖上红盖头,门外的丫鬟便来道:“夫人,三殿下的迎亲队伍已到,相爷和老夫人请小姐前往正厅。”

徐氏应道:“我知道,这就领着清芜过去。”

“是,夫人。”

徐氏握紧林清芜的手,柔声道:“清芜,娘牵你出去。”

“是,娘。”

丞相府前厅。

林清浅等人和宾客纷纷都在。

见秦子灏走来,顾长庚拉了林清浅一把,将她拉直自己身后,惹得林清浅一脸郁闷盯着他宽阔的后背。

她本欲看看这古代女子出嫁的情景,可顾长庚像一堵墙站在她面前,将她从别人视线中隔绝,也将她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秦子灏坐下片刻,徐氏便领着身穿凤冠霞帔的林清芜出来。

老夫人上前握住林清芜的手,慈祥的叮嘱道:“清芜,过门之后,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侍候好夫君,知道了吗?”

“祖母,清芜牢记您的话。”

老夫人满意地道:“嗯,很好。”

林琅天等人各自叮嘱几句,旁边的有人提醒,“吉时已到,新娘该上花轿了。”

林清芜规规矩矩的对林琅天等人郑重的三拜,道:“多谢祖母,还有爹娘的养育教诲之恩,日后女儿不能再在膝前尽孝,您们定要保重身子。”

徐氏扶起林清芜,“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快些上花轿吧,莫要误了时辰。”

送林清芜出门上了花轿,秦子灏翻身上门,对众人微微颔首,骑着马,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朝皇宫走去。

待迎亲队伍走远后,老夫人压低声音道:“大夫人身体不适,让下人送她回房歇息。”

“是,老夫人。”

徐氏攥紧了袖中的手,老夫人还真是迫不及待,林清芜一出门,便又将她关回幽兰苑。

尽管心中愤怒不已,徐氏仍是毫无反抗,随着下人回了幽兰苑。

今日暂且忍一忍,日后有她解气的时候!

林琅天挥了挥手,道:“都进去吧,宾客尚在前厅等候。”

林清柔望着远去的迎亲队伍,眼中难掩羡慕嫉妒,将来她的成亲是否能像今日林清芜这般风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全京都城的人都羡慕。

……

三皇子府。

林清芜被人扶着从花轿进来,周围是各种热闹的声音。

到了前厅,上座坐着皇上和淑贵妃。

婚礼司仪尖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林清芜与秦子灏转身弯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两人一同对上座的皇上淑贵妃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弯腰一拜。

司仪道:“礼成,送入洞房。”

林清芜被送入新房等候,秦子灏则是要留下招待宾客,皇上和淑贵妃与他说了几句话,摆驾回宫。

……

丞相府。

宾客众多,林琅天等人忙于招呼宾客,自然无暇顾及林清浅等人,顾长庚拉着林清浅道:“回去吧,这人多,太过吵杂。”

林清浅权当顾长庚喜清静,并未多想,点点头,道:“好,我们先回篱园。”

顾长庚与林清浅走了,好不容挤过来的沈斐一脸郁闷地道:“长庚也真是的,明明方才都见着我了,竟也不与我打声招呼便走……”

沈斐本欲追上去,但其他三两名官家子弟围上来,举着酒杯道:“沈世子,难得一见,今日在下敬你一杯。”

“好好好,来,喝……”

于是被人缠住的沈斐没法抽身去追顾长庚和林清浅,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两人身影远去。

篱园。

方才宴席上,林清浅吃了没几口,进来便对顾伯道:“可有什么糕点?拿来我垫垫肚子。”

“还有些桂花糕,老奴这就去为三小姐拿来。”

“多谢顾伯,就拿到院子里吧,屋里太热,我与长庚哥哥在院子坐着还能凉快些。”

顾伯笑眯眯地应道:“好。”

林清浅坐在秋千架上,春夏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她。

春夏兴冲冲地说道:“今日大小姐与三殿下成亲太让人羡慕,据说八抬大轿,红妆十里,这迎亲的队伍从街头到结尾都看不到尽头呢,若是将来小姐也能如此风风光光出嫁,那就好了。”

话音一落,没人注意到顾长庚抿了抿薄唇。

林清浅摇头浅笑,她在丞相府门外看得真真切切,虽迎亲队伍是浩浩荡荡,可哪有春夏说的夸张。

“你家小姐成亲是否能如此风光,我是不知道,但日后你和秋冬出嫁,我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春夏被打趣的脸颊泛红,娇嗔地道:“小姐,你就知道拿奴婢开玩笑。”

“我哪有寻你开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实属正常,你若看上府上哪位俊俏的小厮侍卫,或者府外有了心上人,与我说一声,我替你们做主。”

“小姐!”春夏又羞又恼。

林清浅轻笑出声,这才没再继续打趣春夏。

倒是春夏忽地想起什么,有些失落地道:“若是五夫人还在世就好了,将来送小姐出嫁的,便是最疼爱小姐的人……”

林清浅回头笑了笑,道:“娘不在了,将来有祖母和长庚哥哥送我出嫁,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最疼爱我的人。”

说着,林清浅还随口问了句,“长庚哥哥,你说是吗?”

顾长庚垂着眼眸,看不透他眼中情绪,过了大半晌,他才十分冷淡的“嗯”了声。

林清浅并未放在心上,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从秋千架跳下来,坐到顾长庚对面,道:“长庚哥哥,大姐和三殿下成亲,你怎么看?”

第180章 林清芜回门

“怎么看?”

林清浅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装作漫不经心地道:“从今往后,因为大姐这桩婚事,自然是相府和三皇子府的关系密不可分。”

其实他想说,林琅天和秦子灏是一伙的,日后两人狼狈为奸,会为顾长庚下不少绊子,她本欲明说,但不太适合。

顾长庚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清浅,半晌,道:“不错,至少在外人看来,确实如此。”

林清浅咬着桂花糕,许多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回去。

“长庚哥哥,这天气炎热,我有些犯困,我回房小恬一会。”

“嗯。”

望着林清浅离去的身影,顾长庚垂下眼眸,眼神晦暗不明。

将来送她出嫁吗?

她视他为兄长,他送她出嫁不是理所应当吗?可为何……他竟觉得不悦?

……

三皇子府。

林清芜披着红盖头在新房等至夜深,才听闻房外的脚步声。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林清芜攥紧了手心,紧张的心脏砰砰砰直跳。

秦子灏面色潮红,眼神略微迷离,显然方才招待宾客时,喝了不少酒,他眯起眼神,望了望坐于床榻上的林清芜,定了定心神,朝她走去。

秦子灏拿起秤杆,将林清芜头上盖头揭开。

盖头下,林清芜低着头,轻咬樱唇,神情娇羞,眼神闪烁不敢看面前秦子灏,轻声喊了句,“三殿下……”

秦子灏“嗯”了声,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面上神情只有一丝迷茫,别无其他。

林清芜见秦子灏久久不曾有动作,忍不住又喊了声:“三殿下。”

秦子灏这才回神,抿了抿薄唇,转身将桌上的酒杯拿来,道:“喝了这杯交杯酒,日后你我二人便是夫妻了。”

“是,三殿下。”

林清芜酒杯,羞答答的与秦子灏饮下交杯酒,便咬着唇,娇羞不已,又忍不住期待的偷瞥秦子灏。

秦子灏放下酒杯,道:“时候不早,歇息吧。”

“是,臣妾侍候三殿下歇息。”

林清芜为秦子灏宽衣,放下床幔,小心翼翼挨着秦子灏躺下,身旁龙涎香让她心跳加速,正欲说什么,秦子灏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堵住了她的唇……

……

皇宫。

永和宫。

淑贵妃从养心殿回来,瞥见屏风后暗影,立刻顿住脚步,道:“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今日无须留在殿内守夜。”

“是,娘娘。”

一众宫女太监推下,林琅天从屏风后走出,身上还穿着今日的暗红的衣袍,嘴角勾着温润的笑,行至淑贵妃身旁。

淑贵妃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奴家还以为你今晚来不了。”

林琅天的大手捏住淑贵妃的下巴,指腹挤压着她柔软的唇瓣,笑道:“娘娘在丞相府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几番示意要我进宫,我怎敢不从呢。”

“你……讨厌。”

“娘娘真讨厌我?那我便走了。”

林琅天作势要走,淑贵妃忙从身后抱住他,道:“林朗莫要走,奴家方才是与你说笑的,奴家巴不得你天天过来,又岂会真的讨厌你。”

林琅天转身,捏了捏淑贵妃的小巧的鼻子,“就知你是口是心非,我方才也是逗你的。”

“你……讨厌……”

两人温情了片刻,淑贵妃靠在林琅天胸口前,垂眉顺眼,轻笑着道:“林朗,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要成功,待狗皇帝立子灏为储君,我们除掉他,替欧阳家报了仇,扶子灏坐上皇位,你便带我出宫,我们一同去游山玩水可好?”

林琅天道:“雪儿,是你所愿的,我都会替你完成。”

而下一秒,淑贵妃在他怀里娇笑了起来。

“林朗,你莫不是当真了?待子灏坐上皇位,本宫便是北冥的太后,太后哪能随意出宫。”

林琅天笑了笑,不语。

……

三日后。

林清浅尚在床榻上未起,门外便传来春夏的声音。

“小姐,你要起来了,今日是三皇子妃和三殿下回门的日子,老夫人交代,要梳妆打扮,一早在门口恭候。”

林清浅望着上方的床幔,轻叹一声,道:“我知晓了,进来替我洗漱梳妆吧。”

“是,小姐。”

春夏推门而出,林清浅心想:该来的总会来,待林清芜回门,她谨慎些,别让她抓到把柄就行。

洗漱梳妆过后,林清浅行至丞相府门口,丞相府一众人等皆在,就连禁足的徐氏也不例外,她扫了一眼,朝顾长庚走去。

“长庚哥哥,你用早膳才过来的吗?”

“嗯,用过了。”

林清浅摸了摸自己肚子,小声嘀咕道:“我怕来迟了,连早膳都还未吃……”

顾长庚从袖中摸出油纸包着的糕点递过去,“昨晚你那么晚才从篱园回去,就知你今日起不早,我特意带了点桂花糕,先吃着垫垫。”

林清浅眼睛一亮,接过,笑眯眯地道:“多谢长庚哥哥。”

林清浅偷偷摸摸的吃着糕点,顾长庚眉头微蹙,道:“大小姐回门后,你尽量避着她,小心她为难于你。”

“长庚哥哥放心,我会的。”

两人说这话,忽地前面喊道:“三皇子,三皇子妃到!”

林清浅连忙收起桂花糕,随着一同跪下。

“叩见三皇子,三皇子妃。”

“诸位免礼,都请起吧。”

“是,三殿下。”

林琅天恭敬地道:“三殿下,皇子妃,请移步里面正厅。”

秦子灏微微颔首,迈步走在前面,林清芜握住徐氏的手,牵着她往里走,在路过林清浅面前时,眸中一闪而过一抹冷光。

前厅里。

奉了茶后,林清芜道:“殿下,臣妾可否到娘的房中一会儿,臣妾想与娘说些体己话。”

秦子灏道:“去吧,正巧本殿下与丞相大人有要事相商。”

“是,殿下。”

秦子灏与林琅天前往书房议事,林清芜与徐氏前往幽兰苑,林清浅等人自然各回各院,待到用午膳再前来便可。

……

幽兰苑。

林清芜与徐氏在房中坐下,林清芜立刻冲侍候的丫鬟呵斥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给本妃泡茶过来,信不信本妃立刻让人砍掉你这贱婢的脑袋!”

丫鬟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道:“三皇子妃息怒,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那还不快滚去泡茶。”

“是,奴婢马上去。”

第181章 林清芜刻意为难

“清芜,你何必与一个丫鬟动怒呢。”

林清芜道:“娘,前些日子,这些贱婢见你被禁足,侍候时敢怠慢你,今日不同往日,我已是三皇子妃,自然是要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清芜,你能这么记挂着娘,娘很欣慰。”

“娘,你放心,这阵子你受的委屈,我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徐氏点点头,但仍不忘劝道:“清芜,三殿下迎娶正妃,按如今朝中形势,不日他就会被封为太子,你还需言行谨慎,不能出错,知道了吗?”

“女儿自会有分寸的。”

徐氏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问道:“这几日在三皇子府可还好?三殿下对你好吗?还有三殿下府中的妾室,可有敢对你不敬的?”

林清芜娇羞的低下头,“三殿下对女儿很好,至于三皇子府中的妾室,我按照娘教的,第一日她们前来请安时,先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然后又各赏了些物件,倒无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那便好,三殿下如今还尚未有子嗣,你定要抓紧,为三殿下生下子嗣,知道了吗?”

林清芜脸颊羞红,点头应道:“是,女儿知晓。”

两人说着话,方才的奴婢泡了茶前来,林清芜抿了一口,猛地将茶杯砸在丫鬟的额头上,怒声道:“这么烫的茶水,是想烫死本妃吗!”

丫鬟脸色一白,顾不得额头被砸的生疼,跪下连连磕头,道:“三皇子妃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这就去重新泡一杯茶过来,求三皇子妃饶命……”

林清芜冷嗤一声,道:“自罚五十巴掌,现在就打,若是敢在本妃面前耍花招,弄虚作假,本妃让人砍你的脑袋!”

奴婢肩头发颤,不敢违抗,道:“是,多谢三皇子妃饶奴婢一命,奴婢这就自罚。”

丫鬟抬手,使劲的扇了一巴掌在自己脸上,白皙的脸颊立刻通红一大片。

林清芜阴沉着脸,道:“再用力点!没吃饭吗!”

“是……奴婢知道了……”

“啪”一声,丫鬟用尽力气上扇自己一巴掌,嘴角都渗出一丝血迹,她却不敢减少半分力道。

林清芜满意的看丫鬟自罚,徐氏面上略显犹豫,道:“清芜,她是你祖母院中丫鬟,不可太过了。”

“娘,如今我是三皇子妃,祖母见了我,亦是要行礼,我罚个丫鬟罢了,祖母她还管不着!”

虽知林清芜此举不妥,可想起被禁足后,丫鬟们见风使舵的样子,徐氏也就不再劝说。

丫鬟自罚五十巴掌后,脸颊红肿不堪,林清芜见了,扬起嘴角,道:“滚吧,下次若再敢如此,小心你的脑袋。”

“是,奴婢谢三皇子妃饶命。”

丫鬟退下后,林清芜冷笑着道:“娘,我挺挂念三妹妹的,日后若再想回府一趟不容易,我前去柳园与三妹妹说说话。”

徐氏何尝看不出林清芜心思,道:“去吧,自己小心着分寸。”

“是,女儿知晓。”

林清芜出了幽兰苑,径直前往柳园。

林清浅,等着瞧!

……

柳园。

林清浅正想着,今日林清芜回府太过安静,竟不来找她麻烦,不像是林清芜的行事作风。

殊不知,才浮现这个念头,卧房的门外响起春夏的声音。

“小姐,三皇子妃来了,说要见你,此时正在院子的银杏树下。”

林清浅心咯噔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还真的来了,此番前来,怕是来者不善吧。

林清浅收敛了心思,应道:“我知道,这便过去。”

林清浅行至院中,银杏树下,林清芜一身锦衣华服,坐于石凳上,唇边挂着笑。

快步走过去,林清芜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见过三皇子妃。”

林清芜不语,瞥了一眼身旁的朱红,朱红心领神会地道:“三小姐,虽你与三皇子妃是亲姐妹,可这礼数也是不能坏了的,大小姐如今贵为三皇子妃,你行礼,应当行跪拜礼才对。”

林清浅想,果真是来者不善。

林清浅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三皇子妃,是我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林清芜道:“虽三妹妹与本妃是亲姐妹,可礼数确实不能坏,这次就不计较了,三妹妹再一次行礼便是了。”

“是。”

林清浅心知肚明林清芜有意为难自己,如此,她更不能让林清浅抓到把柄。

林清浅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磕了头,道:“叩见三皇子妃。”

林清芜“嗯”了声,并未让林清浅起来,而是自顾自的抿着口杯中茶,道:“三妹妹这茶真不错,是今年新春的早茶吧。”

“是的,三皇子妃若是喜欢,可以拿些回府。”

“不必了,三皇子府中不缺这种茶,本妃也不是多喜欢,只是如今眼前“景象别致”,喝起来更有一番风味罢了。”

林清浅何尝听不出这话中有话,她面色不变,道:“哦,是吗?难得三皇子妃喜欢,我唤春夏再泡一壶上来。”

“嗯,再让备些糕点蜜饯吧,从前鲜少到三妹妹院子中来,如今一看,这院子景象不错,让本妃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林清浅道:“是,我这便让春夏下去准备。”

林清芜故意忽略林清浅还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林清芜仍是没让林清浅起身。

林清浅跪着的地面是石子铺的,夏季衣裙轻薄,她膝盖跪得生疼,加上天气炎热,她额头布满汗珠,小脸发白,但始终挺直背部跪着。

林清浅心里将林清芜从头骂到尾,表面上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否则按林清芜的尿性,还能给她按个大不敬之罪。

春夏见了,忍不住道:“三皇子妃,外面太热,不如进屋坐下?”

朱红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何时轮到你说话,如此不懂规矩,信不信立马罚你……”

“春夏担心三皇子妃才出此言,求三皇子妃不要与她计较。”

“罢了,看在她是三妹妹贴身丫鬟份上,就不与她计较,只是我觉得这银杏树下,微风徐徐,甚是凉爽,在此与三妹妹闲聊,颇为舒适。”

林清芜眼中暗藏得意,笑问道:“三妹妹,你说是吗?”

“三皇妃自说的是。”

望着林清浅,林清芜心中不屑冷笑。

林清浅前几日,你不是还十分狂妄羞辱我,让我向顾长庚行礼道歉,今日还不是得乖乖跪在我脚下,不敢有半句微词!

第182章 老夫人替林清浅解围

景兰苑。

张嬷嬷神情匆匆的进来,对坐于软塌上闭目养神的老夫人道:“老夫人……”

老夫人睁开眼睛,道:“何事?”

“老夫人,三皇子妃方才将幽兰苑一名丫鬟罚了,罚的挺重的,还有……”

老夫人眉头微蹙,道:“还有什么?支支吾吾的作甚,快说。”

“三皇子妃如今在柳园,她……让三小姐行跪拜礼,一直没让三小姐起来,三小姐都在院子跪了一个多时辰,这跪的地面还是石子铺的……”

老夫人怒拍了一下桌,“岂有此理!”

张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老夫人眸光闪了闪,冷声道:“去柳园,说我要见三皇子妃,请她过来一趟。”

“是,老夫人。”

张嬷嬷欲转身出去,老夫人蓦地又道:“等等。”

“老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带些药膏去给清浅,等会的午膳让她在院子休息,不必前往前厅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三殿下和三皇子妃都在,三小姐不过去……”

“我说不用过去,就不用过去!”

张嬷嬷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是。”退下前往柳园。

……

柳园。

林清浅跪在地面上,咬了咬唇,强忍着膝盖上的刺疼,只怕膝盖上早红肿一片,肌肤还被尖锐的石子弄破皮。

可即使如此,林清芜仍是半点让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林清浅心中暗骂着林清芜,但也得认命,谁让如今林清芜是三皇子妃。

不过再过几日,怕是林清芜就不能如今日这般有闲情逸致来为难她。

只因秦子灏被封为灏亲王后,第一件事便是娶了两名侧妃。

林清芜淡笑着道:“三妹妹院里的茶果真不错,风景又雅致,让本妃都舍不得离去。”

林清浅道:“三皇子妃若喜欢,随时可以前来。”

只是今日看了快两个时辰,总该走人了吧!再不走,她腿都快跪废了。

林清芜笑的意味深长:“是吗?本妃还以为三妹妹不太欢迎本妃前来呢。”

“三皇子妃说笑了,清浅岂会这样想呢。”

春夏见林清浅小脸发白,强忍不适的表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知肚明林清芜刻意为难她,可又束手无策。

幸亏张嬷嬷来了,对林清芜行了一礼,道:“三皇子妃,老夫人请你前往景兰苑。”

林清芜敛下眼眸,知老夫人在替林清浅解围,心中甚是不悦,但她还是应道:“本妃知晓了,这便过去。”

“是,三皇子妃。”

林清芜慢条斯理站起身,俯瞰面前跪着的林清浅,道:“本妃先去一趟祖母院中,改日再来找三妹妹小聚。”

林清浅道:“三皇子妃慢走。”

林清芜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领着朱红出了柳园。

春夏秋冬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林清浅,着急地道:“小姐,你可还好?”

林清浅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道:“放心,没事。”

只是脚又麻又疼,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秋冬发觉了,连忙道:“小姐,奴婢们先扶你起来。”

“没错……小姐,先到这边坐下。”

春夏和秋冬合力扶着林清浅到石凳上坐下,见她膝盖处淡青色衣裙渗出一丝血迹,两人顿时眼眶都红了。

“小姐,你的膝盖受伤了……”

林清浅缓了片刻,递给两人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向张嬷嬷,道:“张嬷嬷,麻烦你回去代清浅谢过祖母。”

“唉,三小姐,奴婢知道了。”

张嬷嬷从衣袖中掏出药膏,道:“这是老夫人命奴婢带来的药膏,老夫人还说,今日在前厅的午膳,三小姐不必过去,留在房中好好歇息便可。”

林清浅颔首:“清浅知道了。”

将药膏交给春夏,张嬷嬷福了福身子:“三小姐好生歇息,奴婢先回景兰苑。”

“好。”林清浅侧首道:“秋冬,你替我送一送张嬷嬷。”

“是,小姐。”

张嬷嬷走后,春夏掀开林清浅裙摆,果不其然,膝盖上娇嫩的肌肤红肿一片,许多处还破了皮。

春夏眼眶里的眼珠直打转,心疼地道:“方才三皇子妃分明故意为难小姐的!她……她怎可以如此过分!”

那日逼林清芜向顾长庚行礼道歉,按她记仇的性子,林清浅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

林清浅道:“我没事,扶我回房,打盆水来擦拭干净伤口上药。”

春夏抹了一把眼泪,“是,奴婢这就扶你回房。”

林清芜站起来,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被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卧房。

……

景兰苑。

林清芜进了老夫人卧房,敛下眼底神色,低声对软塌上闭目假寐的老夫人喊道:“祖母。”

老夫人冷淡的“嗯”了声,眼皮都没抬一下,道:“听闻三皇子妃去了幽兰苑和柳园。”

“是,本妃十分想念娘和三妹妹,特意前往幽兰苑和柳园,与她们说说体己话。”

“是吗?真的仅仅是前往说了些体己话?可我怎么听闻,你在幽兰苑重罚了一名丫鬟,在柳园让清浅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呢!”

“本妃……”

林清芜下意识慌了,但思及自己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她立刻镇定下来,道:“幽兰苑中丫鬟侍候不用心,怠慢了娘,本妃罚她理所当然,至于三妹妹,虽本妃与她是亲姐妹,可这礼数也是不能坏了,她见了本妃,应当要行礼。”

老夫人抬眸,眼神锐利的盯着林清芜,冷声道:“清芜,你认为你是三皇子妃,就能仗着身份,回丞相府蛮横无理了是吗?”

“本妃没有!”

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掷在地面上,怒声道:“没有?我看你如今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中了吧!”

“本妃不敢。”

可林清芜面上倨傲的神情,老夫人尽收眼底。

老夫人眼神一凛,厉声道:“清芜,我不知你娘与你说了什么,但我警告你一句,别以为当上三皇子妃,就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就算你是三皇子正妃,可倘若没了娘家支持,你以为你在三皇子府能得到几分恩宠?!”

第183章 自责内疚

林清芜脸色涮一下白了,紧抿着唇瓣,半晌才慌张地道:“祖母,清芜只是,只是……”

老夫人打断林清芜的话,道:“你娘被禁足,是她自己心肠歹毒犯下错,你别再记恨清浅,与她无关,再者你娘虽被禁足在幽兰苑,但吃穿用度,与从前相同,你也无需担心,你只需做好你一个三皇子妃本分就行,知道了吗?”

林清芜咬了咬贝齿,道:“是,多谢祖母教诲,清芜知道了。”

老夫人轻叹一声,苦口婆心地道:“清芜,你日后如何,注定与丞相府密不可分,与其将心思放在为难自家人份上,还不如放在别的方面。”

“是,清芜日后不会了。”

老夫人揉了揉眉头,道:“行了,午膳已经备好,你稍作整理,回前厅与大家用了午膳,就该随三殿下回府去吧。”

“是。”

望着林清芜走远的身影,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

张嬷嬷道:“老夫人,你是担心三皇子妃不曾将你的话听进去?”

“如今清芜自持身份高贵,我的话她能听进去几分,从前觉得徐氏费心栽培她,我不必费心,现如今看来,是我错了,这般斤斤计较,哪有半点名门千金的风范,还比不上清浅一半的聪慧,只可惜清浅是庶出……”

老夫人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妥,顿住没再往下说。

张嬷嬷面露犹豫,道:“那老夫人此事……可要告知相爷?”

“再说吧,且再往后看看,希望今日一番话,清芜能听进去一二。”

林清芜阴沉着脸出了景兰苑,站在院门前,她眼神阴鸷。

不曾想,她如今已是三皇子妃,祖母竟还偏心的为了林清浅这贱人来威胁她!

林清芜怒不可遏。

等着!不日她便要当上太子妃,到时候定要欺辱她的人好看!

“三皇子妃,午时已到,我们该前往前厅和三殿下他们用午膳了。”

“本妃知晓,用你多嘴!”

被林清芜呵斥一声,朱红连忙跪下来:“奴婢知错,是奴婢越逾了,请三皇子妃息怒,饶了奴婢这一回……”

“行了,回府再跟你算账,走吧,再不去前厅,就让三殿下等久了。”

“是。”

前厅。

丞相府一众人等皆在。

林清远扫了一眼,不满地嘀咕道:“怎不见三妹前来,今日是大姐与三殿下皆在,三妹这也太没礼数了!”

话音一落,老夫人眸光沉了沉,道:“清浅身子不适,是我让她在房中歇息。”

林清远这才讪讪的闭了嘴,本还欲借题发挥,让林清浅被责罚一顿。

倒是老夫人话音落下,在场两人不约而同皱起眉。

一个是顾长庚,一个是秦子灏。

秦子灏禁不住问道:“老夫人,不知三小姐为何突然身子不适?方才见她脸色尚且挺好,不像是病了。”

老夫人道:“回三殿下,天气燥热,清浅身子骨弱,有些头晕,我心疼她,便特意让她在房中歇息,不过这确实是失了礼数,还望三殿下见谅。”

“无妨,三小姐身子要紧。”

见秦子灏对林清浅关切不已,林清芜暗暗咬紧牙关,嫉妒不已。

徐氏见状,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气,林清芜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翻腾的嫉火。

温氏与林清柔对望一眼,隐约能察觉到暗潮涌动的气息,但选择静观其变。

秦子灏与林清芜一走,顾长庚径直前往柳园。

“小姐,顾公子来了。”

春夏侧开身子,身后是眉宇微蹙,神色担忧的顾长庚。

林清浅坐在软塌上,对他微微一笑:“长庚哥哥,你来了,快进来坐下吧,秋冬,你去泡壶茶来。”

“是,小姐。”

顾长庚行至林清浅面前,上下打量起她,问道:“我听老夫人说你身子不适,是病了?”

“不是的,方才……”

话音还未说完,春夏就忍不住愤愤不平地道:“顾公子有所不知,方才三皇子妃前来,说小姐见她要行跪拜礼,然后让小姐一直跪在院中的石子铺的地面上,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老夫人派张嬷嬷来替小姐解围,小姐这才起来的。”

说着说着,春夏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小姐膝盖都跪伤了,红肿一大片,有的地方还还破皮出血,刚才替小姐上药,她疼的脸都白了……”

顾长庚攥紧拳头,眼神冷的如渗寒冰。

林清浅连忙道:“春夏,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好了,我尚未用午膳,都快饿死了,你先下去备膳吧。”

春夏小声嘀咕:“奴婢并未夸大其说,小姐的伤确实……”

“嗯?还不下去备膳,是想让我罚你了吗?”

春夏道:“不是的,奴婢这就下去备膳。”

春夏朝林清浅和顾长庚福了福身子,退下前去备膳。

顾长庚望着林清浅,自责地道:“若不是那日你硬要大小姐向我行礼道歉,今日她就不会为难于你……”

林清浅眉眼微弯,打断他的话:“长庚哥哥,你无须自责,就算我那日不要大姐向你行礼道歉,她今日也不会放过我,毕竟在她看来,母亲是因我而被祖母禁足,她定咽不下这口气,免不了要处心积虑来寻我麻烦的。”

话虽如此,可顾长庚心中内疚并未减少半分。

“你膝盖上的伤可严重?上过药了吗?”

院子中可都是鹅卵石铺的地面,林清浅肌肤娇嫩,在上面跪了一个多时辰,可想而知,伤的必定不轻。

林清浅摇了摇头,笑道:“长庚哥哥放心,并未像方才春夏说的那般严重,只是有些泛红而已。”

“真是如此?”

“真的,且已经上过药,一点都不疼的。”

尽管林清浅与顾长庚解释好几回,说膝盖上伤的并不严重,但他始终不信,眉头紧拧的望着她膝盖,内疚又自责。

林清浅见此,道:“长庚哥哥不信,我让你看看便知道,伤真的不严重。”

说着,林清浅将裙摆撩起,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出来,一眼便能见到膝盖上处理过的伤,上过药后,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顾长庚只扫了一眼,迅速背过身去,耳根微微泛红,语气慌乱地道:“清浅……快把衣裳整理好!”

第184章 淑贵妃下毒

林清浅怔了怔,才猛然反应过来,快速将裙摆放下来,尴尬的笑两声。

她忘了,这可是在北冥国,女子是不能随便袒露肌肤。

“呵呵……那个,长庚哥哥,你转过来吧,我已经整理好衣裳了。”

顾长庚犹豫了片刻,才转身,见林清浅已经整理好衣衫,竟不自主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惹得林清浅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顾长庚轻咳两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虽你的伤上过药,但这两日还需多注意些,不能碰水,也不可乱走动。”

林清浅笑眯眯的点头,“嗯,我听长庚哥哥的。”

“我明日去一趟桃花村,从师父那给你拿些治伤的药回来,伤不会留疤的。”

“好,谢谢长庚哥哥。”

顾长庚还欲说什么,但方才一幕,他总是有意无意避开林清浅目光。

林清浅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故意道:“咦?长庚哥哥你脸好红啊,是太热了吗?要不你坐下歇会儿?对了,我这有扇子,要不我给你扇扇风?”

顾长庚薄唇抿成一条缝,一贯镇定自若的人,竟露出略微无措的表情,好半晌,他才挤出一句:“不用!”

“真的不用吗?可长庚哥哥看起来很热的样子……”

“我……”顾长庚道:“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林清浅忍不住在软塌上笑的前合后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咳嗽两声,嘀咕道:“罪过,罪过……一个老阿姨竟然调戏人家花一样的小少年。”

可谁曾想到,平日淡漠至极的顾长庚,竟是个恪守男女之防的小古板。

秋冬泡了茶进来,见顾长庚已不在,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道:“小姐,顾公子呢?”

“长庚哥哥回他院里了,茶放下吧,我等下喝。”

秋冬奇怪地小声道:“是吗?顾公子今日怎么都不坐就回去了……”

……

皇宫,御书房。

李全进来,对皇帝行了一礼,道:“皇上,贵妃娘娘前来求见。”

皇帝赘肉横流的脸上扬起笑容,道:“快,让淑贵妃进来。”

“是。”

李全退出去后没多久,妩媚动人的淑贵妃便缓缓进来,对皇帝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笑道:“爱妃快请起,今日怎么前来了?”

淑贵妃娇嗔的白了皇帝一眼,娇滴滴地道:“还不是臣妾听闻皇上在御书房忙的废寝忘食,臣妾担忧,怕皇上累坏了龙体,便亲自熬了补汤带来,看着皇上喝下去,臣妾才能放心回寝宫去。”

“哦,还是爱妃有心。”皇帝将手中奏折放旁边一放,道:“快,把爱妃亲自熬的汤呈上来,朕要好好尝尝。”

“是。”

李全从宫女连衣手中接过适合,小心翼翼的打开,拿着银针放到汤中试毒。

淑贵妃脸上仍是挂着媚笑着,眸光闪了闪。

李全试过毒后,将汤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冒着香气的补汤,对淑贵妃道:“爱妃,来,你过来亲自喂朕喝下。”

淑贵妃福了福身子:“是,皇上。”

行至皇帝身上,正欲弯腰将碗拿起来,皇帝忽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扯,淑贵妃惊呼一声,人跌在了皇帝的怀里。

她娇滴滴地抱怨道:“皇上,你做什么,要吓死臣妾了。”

皇帝的大手不安分在淑贵妃细腰上乱摸,爽朗一笑,道:“爱妃,朕说的让你喂,是让你到朕的怀里来喂。”

“讨厌……”

打情骂俏了几句,淑贵妃在皇帝怀中将碗里的补汤一滴不剩的喂给了他。

皇帝面上是意犹未尽的表情,道:“爱妃熬的汤,味道真不错,朕甚是喜欢。”

“那日后臣妾时常给皇上熬汤好不好?”

“嗯,自然是好,果然只有爱妃心中最记挂着朕。”

皇帝大手在淑贵妃腰间捏了一把,笑道:“好了,爱妃先回寝宫吧,晚上朕再过去你宫里。”

淑贵妃缓缓起身,乖巧地应道:“是,皇上,臣妾先行退下,晚上在寝宫等候皇上。”

从御书房出来,淑贵妃脸上媚笑慢慢褪下来,拿手帕使劲擦了擦脸颊被皇帝亲过的地方,嫌恶的将手帕仍掉。

连衣低着头,默默跟着淑贵妃身后,并未去捡扔掉的手帕,在淑贵妃身旁侍候多年,她自然得知淑贵妃一些习惯。

永和宫。

淑贵妃一回来,便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乏了,要歇息。”

“是,娘娘。”

连衣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推下,将门关上。

屏风后一道身影走出去,不出所料,正是林琅天。

林琅天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淑贵妃的脸颊,轻声道:“去了御书房?”

淑贵妃道:“不错。”

“找皇上有事?”

淑贵妃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对林琅天道:“本宫此番前去,是为了给那狗皇帝下这个。”

林琅天眉头紧蹙,“这是何物?”

淑贵妃妩媚一笑,道:“枯春。”

“枯春?”

“对,正是枯春,江湖上流传的一种极其珍贵的毒药,本宫废了一番功夫才让人寻得进宫,枯春毒性微弱,银针都无法试出它的毒性,人服用次数不多,也毫无反应,可如果……”

淑贵妃眼神阴鸷,继续道:“若一个人接连服上一年左右,毒性在体内积累成多,中毒的症状便会慢慢呈现出来,最后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林琅天神情讶异:“你对皇上下毒?!”

淑贵妃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如今子灏与大小姐已大婚,相信不日便会被狗皇帝立为太子,子灏坐上太子之位一年半载,这狗皇帝驾崩,子灏便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这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如今皇上尚未立下太子,你此举太过心急,不妥。”

淑贵妃怒声道:“有何不妥!本宫已经受够这个狗皇帝,林朗……难道你忍心见我一直屈身于这个狗皇帝,这个杀我欧阳家满门的仇人吗!”

“雪儿……”

林琅天表情复杂望着眼睛通红的淑贵妃,叹息一声,上前将淑贵妃拥入怀中,轻拍着她后背,轻声道:“我听你的便是了。”

第185章 册封秦子灏为太子?

时间一转,半月过去,时间悄然逝去,北冥国迎来了夏末时节。

篱园。

林清浅眯着眼睛坐在秋千架上,春夏推着她,微风徐徐,嘴角微扬,精致的小脸上是舒适的表情。

“小姐,近几日你听闻了吗?府中下人纷纷在传,三殿下马上要被册立成太子,三皇子妃要跟着成为太子妃了。”

林清浅道:“是吗?我与你说了几回,这府中下人们说的闲事,少掺和其中。”

春夏为自己辩解道:“奴婢不是有意听的,只是上次三皇子妃回府,刻意为难小姐你,奴婢担心若她当了太子妃,日后定会对小姐你更过分……”

林清浅笑而不语,并未回答。

过了片刻,她才轻不可闻地道:“太子妃怕是与她无缘,灏王妃她倒是当定了,且还当的不能安生……”

话音一落,身后的春夏道:“顾公子。”

林清浅回头,见是顾长庚一身浅青色长袍站于不远处。

她心咯噔了一下,方才说的话,不会让顾长庚听见了吧?

可转念一想,站于身后的春夏都不曾听见,他怎可能会听见。

她扬起笑容:“长庚哥哥,你听先生讲完课了?”

顾长庚“嗯”了声,收敛眼底复杂的思绪,迈步朝林清浅走去。

自从拜风清扬为师,习内功之后,他感官早比常人灵敏数倍,纵使方才林清浅说的声音很小,他也听得只字不差。

顾长庚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没……没,就是在说,在说……”

林清浅目光闪烁,眼角余光瞥见了荷花池上的莲蓬,她笑道:“我与春夏在说,这一池子的莲蓬若是不摘的话,太可惜了,正寻思要不要下水去摘。”

“你不会水,若想要,晚些我摘了,让顾伯给你送去。”

“真的?”林清浅方才只是随口一提,现在是真的起了兴致。

“嗯。”

“那不如长庚哥哥现在摘吧,左右我们下午也无事。”

见林清浅眼神期待,顾长庚只好道:“我现在下水摘。”

林清浅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对春夏道:“快,你去后面小厨房拿个竹篮来装莲蓬,待晚上我用莲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是,小姐。”

春夏一走,顾长庚便将外衫脱下,跳入水中,顾长庚水性不错,在荷花池如鱼得水,迅速摘了一两朵莲蓬。

林清浅在池边喊道:“长庚哥哥,扔上来,我接着!”

顾长庚依言将莲蓬扔上去,林清浅接住,立刻笑眯眯的掰出一颗莲子扔进嘴里,嚼了几下,笑道:“是甜的,味道不错,长庚哥哥待会上来也尝尝。”

顾长庚唇角微弯,似有些无奈,继续去摘别的莲蓬。

林清浅坐在莲花池边,见身旁的莲蓬越来越多,她时不时掰一颗莲子扔进嘴里,目光忽地就落在顾长庚身上。

顾长庚十四岁的少年,这大半年来跟风清扬习武,身体变结实不少,身形欣长,宽肩窄腰,容貌冷冽俊美,此时在水中,一头黑发被打湿,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脸颊滑落……

林清浅一怔,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敛下眼眸,暗暗在心里骂自己:竟然看美男看的直咽口水,鄙夷你,别忘了面前的事祖国小花朵,你身体里是一个老阿姨的灵魂!

顾长庚一口气摘掉荷花池大半的莲蓬,从池水中跃身而起,稳稳落在林清浅身旁。

顾长庚道:“今日暂且先摘这些吧,若你还想要,过两日再摘。”

林清浅抬眸看了一眼衣衫湿漉漉的顾长庚,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

她迅速低下头,心虚干笑道:“呵呵……好,听长庚哥哥的,那个……长庚哥哥快把外衫披上,回屋将湿衣裳换下吧,虽如今天气不冷,但还是换下来为好。”

顾长庚觉得湿衣裳穿在身上有些不适,点点头,“我回屋换件衣裳,马上出来。”

“嗯,好,长庚哥哥快去吧。”

顾长庚前脚一走,后脚春夏将竹篮拿来,林清浅装了莲蓬便匆匆离开,都不与顾长庚说一声,惹得众人疑惑不已。

……

永和宫。

天色一暗,听闻皇帝召了其他妃子侍寝,淑贵妃便挥了挥手,屏退一众宫女太监,说自己要歇息。

门合上,林琅天一如既往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淑贵妃娇媚一笑,道:“林朗,坐下吧,本宫备了些小酒小菜,今日与林朗小酌几杯。”

林琅天挑了挑眉:“为何今日兴致这般好?”

淑贵妃倒了一杯酒递给林琅天,自己也倒了一杯,浅抿了一小口,笑道:“今日本宫在御书房的眼线来报,皇上接连两日召见国子监和礼部的大臣,不出所料,应当是要挑选太子册封之日,和准备太子册封典礼。”

林琅天则是眉头微拧,“若要册封太子,为何皇上不曾与我说起半句?”

“你是清芜父亲,皇上多少会有些顾虑,在此之前,皇上也召见了不少朝廷老臣,应当是相商此事。”

林琅天若有所思,淑贵妃却不以为然,胸有成竹地道:“只要子灏坐上太子之位,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北冥的江山便会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林琅天始终觉得有不对劲之处,可仔细一想,有寻思不出何处不对劲,索性也就不再深思。

“尽管如此,皇上生性多疑,我们凡事还是多需小心。”

淑贵妃靠在林琅天怀里,温言细语地应道:“是,奴家听林朗的。”

……

五日后。

御书房。

“李全,王贵,进来。”

李全与另一名唤为王贵的太监进到御书房内,跪下来,“奴才叩见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将两道圣旨放在自己面前,望着左边的那道圣旨,沉声道:“李全,这是朕下的圣旨,你前去三皇子府宣旨。”

李全应道:“是,奴才遵命。”

皇帝目光落在了右边的圣旨上,道:“王贵,这是给二皇子的圣旨,你到二皇子府宣旨。”

“是,奴才遵命。”

李全与王贵领命带着圣旨退出御书房,各自前往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于案台前,眼眸微眯,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半分心思。

第186章 秦子灏册封为灏亲王

三皇子府。

“皇子妃,宫中的李全公公前来宣旨,请您快些到前厅准备接旨。”

林清芜心中一喜,站起身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见自己仪容得体,立马道:“走,现在就就随本妃前往前厅接旨。”

林清芜带着丫鬟急匆匆前往前厅,与秦子灏和三皇子府的一众下人纷纷跪下接旨。

李全清了清嗓子,打开圣旨,尖锐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皇三子秦子灏,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

“今册封皇三子秦子灏,为灏亲王,可在王府置相傅和官属,护卫军二十人。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爵位可世袭罔替,未来传给嫡长子,钦哉!册封大典将在十日后举行!”

李全宣读完圣旨后,跪着的秦子灏与林清芜皆是一怔。

好半晌,见两人毫无反应,李全才提醒道:“三殿下,三皇子妃,还不快领旨谢恩。”

秦子灏回神,收敛起自己翻涌的思绪,磕头,道:“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李全连忙将秦子灏扶起,笑道:“恭喜三殿下成为灏亲王,这皇子中,被封为亲王的,您可是第一人,可见皇上对您的恩宠。”

秦子灏抿了抿唇,强装镇定地道:“多谢李公公,今日有劳李公公走一趟,请到正厅里喝杯茶再回去吧。”

“多谢三殿下,不过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奴才回去复旨,奴才就不多留了。”

秦子灏点点头,侧首道:“陈管家,替本殿下送一送李公公。”

“是,三殿下。”

陈管家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李公公请。”

齐全再次对秦子灏王弯腰行了一礼,陈管家送他出府,在府门时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让李全离开时笑眯了眼。

林清芜一脸错愕的表情,道:“殿下,为何是您是被封为灏亲王,皇上难道不应是被册封为太子吗?”

秦子灏眼神一凛,道:“皇子妃,此话,本殿下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父皇亲封本殿下为灏亲王,已经是本殿下莫大的殊荣!”

林清芜意识道自己言辞有错,低头惊慌地道:“是臣妾说错话了,请三殿下见谅。”

秦子灏本就心烦意乱,不想与她多言,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林清芜站在原地,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攥紧了手心。

为何是被封为灏亲王?为何不是太子!

……

永和宫。

连衣神情匆匆的进来,淑贵妃迫不及待地问道:“连衣,如何?皇上的圣旨到了三皇子府了吗?皇上是不是将子灏册封为太子?”

连衣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道:“娘娘,皇上的圣旨是到了三皇子府,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给本宫道来,小心本宫现在便罚了你!”

“娘娘,奴婢这就说。”连衣皱着眉头,道:“皇上旨意是将三殿下册封为灏亲王,还有,还有……”

灏亲王?

淑贵妃面上血色尽褪,满脸惊愕的表情,好半晌,她抿紧了唇,厉声道:“还有什么?还不快给本宫一一道来!”

“皇上还有一道圣旨去了二皇子府,是为二殿下赐婚,迎娶杨太尉嫡长女,杨月樱为正妃。”

“什么!皇上将杨太尉之女杨月樱赐婚给二皇子?!”

见淑贵妃神情阴鸷,连衣胆怯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声道:“不错,奴婢派人前去仔细打听过了,三殿下的册封大典在十日后,二殿下的成亲大典则是在一月后。”

淑贵妃脸色极其难看,攥紧的手,指甲都陷入手心的软肉中,而这点痛疼她丝毫没察觉,整个人陷入了愤怒之中。

淑贵妃动手将屋里的茶杯全部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地面上一地的碎片。

“将杨月樱赐婚给秦子衍,皇上到底想什么!还在同一天册封子灏为亲王,是想昭告天下,他不想立子灏为太子对吗!可恶!可恶……”

见淑贵妃发疯了似的砸东西,连衣惶恐不已的跪下来,“娘娘,您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娘娘……你消消气啊……”

“滚!都本宫滚出去!滚啊!”

连衣被一个花瓶砸中了肩头,疼得闷哼一声,不敢再上前劝淑贵妃,只能缓缓的退出去,将门拉上,任由淑贵妃在里头发泄自己的怒意。

……

丞相府,林琅天的书房。

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入,附身靠在林琅天旁边耳语了几句。

林琅天眉头紧蹙,脸色凝重,道:“真的?”

“回主子,千真万确,如今两道圣旨已经分别到了三皇子府和二皇子府。”

皇帝此举让林琅天始料不及,本以为秦子灏江南治水有功,秦子灏文韬武略都远比三皇子、六皇子更胜一筹,皇上又对秦子灏宠爱有加,必定会立他为储君。

却不曾想,皇帝此举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黑衣人继续道:“主子,相信明日朝廷上趋势必定会有所变化,二皇子本身母族便有势力,如今再添上扬太尉,三殿下又被封为灏亲王,怕是朝中不少人要见风使舵,倒向二皇子党了。”

“嗯,不错。”

“那……可如何是好?”

林琅天沉思了片刻,道:“我自会有办法,你先退下吧,记住让人盯住二皇子府的一切动静。”

“是,主子。”

话音一落,黑衣人飞窗而出,身影消失在暗处。

林琅天拧着眉,静坐在案台前许久,才起身扭动书架上的机关,书架移开,露出一条地道的入口,他拿过地道入口的火把点燃,往里走。

林琅天走进地道后,书架缓缓移回原位。

林琅天来到永和宫。

不出意料,淑贵妃满脸戾气,将寝宫砸的乱七八糟,跌坐在狼藉一片的地面上。

林琅天行至她身旁,将她扶起来。

淑贵妃转头看向林琅天,眼中含着眼泪,道:“林朗,皇上将子灏封为亲王,还将太尉的嫡长女杨月樱赐婚给二皇子……”

“我都知晓了,你暂且别急,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想应对之策。”

“冷静?”淑贵妃忽地怒声道:“你要我如何冷静,我们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年,眼见马上就要成功!可如今……如今,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第187章 她早就知晓?

林琅天抓紧淑贵妃的肩头,道:“雪儿,你冷静些,我们并没有功亏一篑,还没到那个地步。”

“可皇上赐婚二皇子的同一天,他册封子灏为灏亲王,这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他并不想立三皇子为太子吗!”

“并非如此,可皇上也不曾透露出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意思,不是吗?”

此话让淑贵妃稍稍冷静了些,她问道:“林朗,你此话是何意?”

林琅天眼眸微磕,沉思看片刻,道:“这些年身为丞相,我多多少少了解皇上的心思,他堤防所有人觊觎他的皇位,连自己的亲儿子,信任的大臣都不例外,此举或许是为了预防三殿下一人独大,对他造成威胁,所以刻意扶持二皇子,让两人达成一个平衡。”

淑贵妃将信将疑:“真的?”

林琅天点点头,“若非皇上生性多疑,当初我们岂会那么容易,只是稍做些手脚,便让皇上废了太子。”

淑贵妃信了,眉头紧蹙,满脸忧色,道:“那要到何时子灏才能坐上太子之位?”

“皇上如今正当壮年,怕是短时间内不会想要再立下太子,否则他今日不会下旨封三殿下为亲王,又给二殿下赐婚。”

淑贵妃暗暗咬了咬牙,眼中尽是不甘。

林琅天劝道:“雪儿,此事万万不可心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对了,你给皇上下的枯春,如今形势有变,你也必须马上停止。”

淑贵妃眼眸沉了沉,道:“为何要停止!如若不停,一年半载后,狗皇帝驾崩,御林军和羽林军都有我们的人,我们直接拥护子灏登基便行,左右这狗皇帝尚未立下太子,子灏登基也是名正言顺!”

“雪儿!”

林琅天轻叹一声,道:“你可曾想过,朝中迂腐的老臣们,他们一直信奉长幼有序,若皇上驾崩,他们定会第一个拥护二殿下登基,再者二殿下生母梅妃的父亲,是时江西驻军将领,就算我们能拥护三殿下登基,可这皇位怕是也坐不稳,唯一法子,定是要三殿下真正名正言顺登基,才能堵住这群老臣的悠悠之口,不是吗?”

淑贵妃被林琅天一番话劝的冷静下来,道:“林朗,方才是我冲动,你且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我定会听你的。”

林琅天搂住她肩头安慰:“你且放心,我定会为欧阳家报仇,也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淑贵妃靠在林琅天胸膛前,轻声道:“林朗……多谢你。”

两人温情了片刻,淑贵妃问道:“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林琅天思忖了一下,道:“待亲王册封大典后,让三殿下迎娶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之女为侧妃,这样才能稳住朝廷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的心。”

淑贵妃面露讶异,道:“可子灏与清芜成亲尚未足一个月,这是否会让大小姐难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且清芜温婉贤惠,定能理解三殿下的。”

淑贵妃重新靠在林琅天怀里,道:“是,你且放心,子灏的长子定会是清芜所出,本宫也定会嘱咐子灏,让他好好待清芜的。”

林朗天道:“嗯。”

……

两道圣旨一下,不止皇宫中人,文武百皆是心思各异。

翌日一早。

篱园。

顾长庚正在院中练剑,如今他修炼内功同时,风清扬教他一套剑法,让他一同勤加苦练。

顾长庚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朝右方一扫而去,剑气直接将一丈外的柳树枝条尽数砍断。

顾长庚收了剑,背手而立,目光若有所思望着落了一地的柳枝条。

看来师父说的果真不错,运用内功配合此剑法,威力必定非比寻常。

想得正入神,顾伯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行至顾长庚身旁,道:“少爷,今日老奴听闻了一件事,可要说与你听听?”

顾长庚神色冷淡,“何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昨日皇上下了圣旨,册封三殿下为灏亲王,这大小姐跟着摇身一变,就要当上灏亲王妃了。”

顾长庚眉宇不着痕迹微蹙。

忽地想起那日,林清浅在荷花池边的秋千架上说的话:“太子妃怕是与她无缘,灏王妃她倒是当定了,且还当的不能安生……”

林清浅早就知晓秦子灏会被册封为灏亲王一事?

顾伯见顾长庚垂眸不语,疑惑地道:“少爷,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长庚收敛了思绪,“没有,我回房了。”

看着顾长庚走远,顾伯神情疑惑的嘀咕道:“总觉得少爷哪里怪怪的……”

……

柳园。

春夏也听闻了此事,将此事告知林清浅。

林清浅半点都不曾意外,低声道:“果真和书中一模一样……”

“嗯?小姐你方才说什么?”

林清浅道:“没什么,我说肚子饿了,快下去备午膳。”

春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是,奴婢这就去下去准备。”

……

皇帝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赞叹,这三皇子如何得皇上恩宠,成年的皇子不少,偏偏只有他有这等殊荣,被封为亲王。

而朝中大臣,却因另一道圣旨,纷纷猜测皇上心思,到底意欲立哪位皇子为储君?

半月之后。

秦子灏被册封为灏亲王,赐府邸,其正妃林清芜自然成为了灏亲王妃。

林清芜卧房。

朱红急急忙忙的进来,“王妃,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林清芜回头冷冷看了朱红一眼,道:“何事要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朱红连忙福了福身子行礼,道:“王妃,奴婢知错,此事真的十万火急,奴婢这才急着回来告知王妃。”

“何事?”

“回王妃,方才前院传来消息,王爷命人将明月轩和华景轩收拾出来,说是给……是给……一月后过门的两位侧妃居住。”

林清芜脸上迅速爬满了怒容,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怒道:“你方才说什么?!王爷要娶侧妃?为何本妃半点都不知晓!是不是你在信口胡说!”

朱红惶恐地道:“奴婢绝不敢乱说,这也是奴婢方才听前院的丫鬟所说,他们说这是王爷亲口所言,要将明月轩和华景轩收拾出来给两位侧妃居住的。”

林清芜脸上阴沉沉的,咬了咬牙,道:“来人,替本妃梳妆打扮,本妃要去见王爷!”

第188章 秦子灏要迎娶两名侧妃

秦子灏的书房。

管家进来,道:“王爷,王妃求见。”

秦子灏执笔写字的手顿住,将毛笔放下,他道:“让她进来吧。”

“是。”

秦子灏端坐于案台前,心中十分清楚林清芜此番所为何来。

林清芜强忍着怒意,行至秦子灏面前,屈膝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王爷。”

“王妃不必多礼,请起吧。”

林清芜望着面前容貌英俊,贵气不凡的秦子灏,眼睛发涩。

嫁给他,她是真的心悦于他,却不曾想,两人新婚燕尔,他转身便要迎娶两名侧妃。

“王爷,你命人将明月轩和华景轩收拾出来,此事难道不用跟臣妾说一声吗?”

秦子灏抬眸,淡淡地应道:“既然你都知晓了,又何须再问。”

林清芜委屈的望着秦子灏,眼中白色雾气聚集:“王爷与臣妾成亲不过月余,如今便马上迎娶两名侧妃过门,你这是故意给臣妾难堪,故意想让别人笑话臣妾是吗?!”

秦子灏抿了抿薄唇,心中终归是有愧。

“此事本王知对不起你,日后定会补偿你的。”

“臣妾不需要补偿,王爷!臣妾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你贵为王爷,三妻四妾在所难免,可你为何一定要在我们成亲月余后,就迫不及待迎娶两名侧妃过门,你可要想过臣妾的感受!”

被林清芜咄咄逼人的质问,饶是秦子灏心中觉得有愧,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板着脸,冷声道:“此举并非本王之意,是母妃之命,且此事……林丞相亦是得知的。”

林清芜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我爹他也知晓?那他……”

“林丞相并不反对。”

话音一落,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林清芜摇着头,道:“不可能,爹他怎么会同意,他明知我与王爷成亲才月余!”

秦子灏皱了皱眉头,道:“王妃,就算本王迎娶两名侧妃入府,你且放心,你王妃的身份无人能撼动。”

林清芜咬了咬唇,“王爷,难道不能往后一段时日再迎娶侧妃吗?至少得等到我们成亲三月之后。”

秦子灏面色一沉,呵斥道:“王妃!你应识大体,而不该如此善嫉!”

林清芜眼泪掉的越发厉害,见神情冷漠的秦子灏,气得跺了一下脚,转身哭着跑走。

秦子灏烦躁的重重拍了一下案台,英俊的面容上满是阴霾。

先前他如所有人一样,都笃定自己会被立为储君,可父皇一道圣旨硬生生给了他一巴掌,告诉他先前多骄傲自满。

迎娶侧妃是为了拉拢朝中大臣势力,秦子灏不喜,可有毫无办法。

他想要成为太子!

过了半晌,王府管家前来,道:“王爷,方才门口侍卫来报,王妃气冲冲的回了丞相府,您看,可要……”

秦子灏冷声道:“不用管,让她回去。”

管家见秦子灏脸色不好,不敢多言,应了声“是。”便退出了书房。

……

丞相府。

徐氏正站在窗前发愣,忽地身后传来丫鬟的声音。

“见过灏亲王妃。”

徐氏讶异的回过身,林清芜哭着扑进她怀里,惹得徐氏一头雾水,拍着她肩头问道:“清芜,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回丞相府来?这为何还哭了?”

(财迷发烧了,整个人很难受,实在撑不住了,今天先更这章吧,明天好点再尽量补。呜呜……)

第189章 女子以夫为纲

林清芜哭得梨花带雨,道:“娘,王爷他过几日便要娶侧妃,且是同时娶两名侧妃过门,女儿与他成亲不过月余,这分明是要让我难堪,让别人来笑话我!”

“什么?王爷他要娶两名侧妃?”

“不仅如此,此事爹也知晓,爹竟丝毫都不曾反对,娘……我,我……”

说着林清芜泣不成声。

徐氏连忙安慰道:“清芜,你先不要哭,有事好好说。”

“我如何好好说,连爹都不帮着我……我……我不要活了!”

“清芜!瞎说什么傻话。”

……

景兰苑。

老夫人无奈又好笑的望着林清浅,“你这丫头,让你学女红,你是怎都静不下来心去学,都学了多长时间,连最简单的刺绣都不会。”

林清浅可怜兮兮地抱着老夫人胳膊撒娇:“祖母,清浅不学了不行吗?我在女红方面着实天资愚笨,你看,我十指都被刺的体无完肤……你难道不心疼我吗?”

老夫人道:“你这丫头,身为女子怎能不会女红,将来嫁到婆家,是会被人取笑的。”

“那我便不嫁了,一直留在祖母身旁,陪着祖母,好不好啊?”

老夫人禁不住发笑,正欲说林清浅几句,张嬷嬷进来打断了。

“老夫人,灏亲王妃来了,现在正在幽兰苑。”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清芜怎会突然回来?可是有事?”

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行至老夫人身旁,小声道:“听闻是灏亲王过几日要迎娶两名侧妃国门,王妃得知此事,与灏亲王吵了一架,便哭着跑来的。”

老夫人脸一沉,道:“这成何体统!与夫君争吵还跑娘家,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丞相府的家教!”

“那老夫人你……”

老夫人抿了抿唇角,道:“随我去一趟幽兰苑。”说完侧首望向林清浅,“清浅你今日先回柳园吧。”

“是,祖母。”

出了景兰苑,林清浅垂眸若有所思往前走。

行了一段路,春夏问道:“小姐,你要去找顾公子吗?”

林清浅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走在去篱园的路上,本来并不想去,如今只便道:“嗯,走吧,去瞧瞧长庚哥哥在做什么。”

到了篱园,顾长庚正在院中练剑,见林清浅来了,将剑收起来,与她一同到屋里坐下。

“方才秋冬来篱园时,说你前去给老夫人请安,怎么又到我这来了?没去景兰苑?”

林清浅道:“去了,不过我到景兰苑没多久,便听闻灏亲王妃来了,祖母要见她,便让我先回去。”

顾长庚眉宇微蹙,“她来所为何事?”

林清浅一眼看穿顾长庚心思,笑了笑,道:“长庚哥哥且放心,大姐此番前来,可没心思寻我麻烦,听闻灏亲王过几日要同时迎娶两名侧妃过门,大姐怕是正烦心着。”

话音一落,顾长庚望着林清浅眼神有些怪异。

林清浅起初并未注意到,见顾长庚沉默不语,她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心骤然一紧。

她问道:“长庚哥哥……怎么了吗?为何这般看我?”

顾长庚敛下眼眸,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淡淡地道:“没事。”

“哦,是吗?”

为何她觉得他刚刚眼神不太对劲?

顾长庚道:“尽管如此,你今日还是小心些,在篱园待着,待灏亲王妃走了再回去,省得她前去柳园为难你。”

林清浅眉眼微弯,“好,听长庚哥哥的。”

……

幽兰苑。

“娘,爹他一点都不帮着女儿,明知我与王爷成亲不过月余,他要迎娶侧妃一事,爹竟然也不说拦着……”

“拦着?你爹虽身为丞相,但在皇上和灏亲王面前是臣,你想你爹犯大不敬之罪吗!”

徐氏与林清浅回头望去,见是林老夫人冷着脸站在门口。

徐氏起身行礼,“娘。”

林清芜红着眼,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不冷不淡的“嗯”了声,行至两人面前,皱眉望着林清芜,道:“清芜,你如今身为王妃,一言一行更需谨慎端庄,你因灏亲王迎娶侧妃一事,与他争吵,还跑回娘家,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相府!怎么看灏亲王府!”

林清芜委屈地道:“祖母,可这……”

老夫人厉声道:“出嫁前学的女德女训,女子以夫为纲,三从四德,这些你都忘了吗!”

见林清芜被呵斥,徐氏不忍心,道:“娘,妾身觉得此事不应全怪清芜,毕竟她与灏亲王成亲才月余,灏亲王立马便要迎娶两名侧妃,她心中难过是在所难免。”

老夫人哼了一声,“难怪归难过,可她如今这般……太不像样了!”

林清芜咬着唇,眼中雾气聚集,晶莹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老夫人见她低头,委屈不语的样子,轻叹了一声,放缓语气,道:“清芜,你该知晓,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你该大度贤惠,为夫君安置好后院,掌管好府上大小事务才对。”

林清芜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点头道:“是,祖母,清芜知道了。”

老夫人上前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祖母与你说一句,你如今不该拈酸泼醋,你该争取早日怀上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再者灏亲王迎娶侧妃,是朝中形势所迫,你该善解人意些,这样何愁灏亲王不宠爱你。”

徐氏附和道:“清芜,你祖母说的不错。”

“那……我如今该怎么办?”

“立刻回去,向灏亲王认错,然后做你一个主母该做的事情。”

林清芜颔首,道:“祖母,清芜明白了。”

老夫人“嗯”了声,看了看徐氏,又道:“祖母先回景兰苑,你若想跟你娘说几句话,便过一会儿再回去吧。”

“是,祖母慢走。”

老夫人一走,林清芜便对徐氏问道:“娘,方才祖母说的……”

徐氏递给她肯定的眼神,道:“清芜,听你祖母的,怀上孩子才是最重要,就算这两名侧妃进门,那他们也是侧妃,你是正妃,她们还能爬到你头上不成!”

林清芜思索片刻,“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90章 温氏掌家

篱园。

“长庚哥哥,既然大姐已经走了,我便先回柳园了。”

顾长庚道:“嗯。”

顾长庚站于窗前,见林清浅身影消失在院门,英俊的眉宇微蹙,思绪纷乱。

林清浅早就知晓秦子灏会被封为灏亲王,会在与林清芜成亲后不久迎娶侧妃,这些必定不是巧合。

他本想问一问林清浅,可到底还是作罢。

无论她是谁,他说过了,定会护她一世周全!

……

灏亲王府,秦子灏的书房。

“王爷,王妃来了。”

秦子灏拿着折子的手虚顿片刻,心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

林清芜不是去相府了吗?

过了半晌,秦子灏道:“让王妃进来吧。”

“是。”

林清芜深呼吸一口气,步伐款款的行至书房内,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王爷。”

秦子灏冷淡的地道:“王妃请起吧。”

“是,多谢王爷。”

林清芜站起身后,秦子灏神情淡漠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林清芜攥紧了手中端着的托盘,道:“王爷,今早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该如此不识大体,请王爷责罚。”

秦子灏扫了眼林清芜,对于迎娶侧妃一事,他知自己对不住她,便道:“王妃知错便好,本王不会怪罪。”

“多谢王爷,还请王爷放心,迎娶侧妃是我们灏亲王府的喜事,臣妾定会张罗好一切事宜,不会让灏亲王府失了颜面的。”

听闻此话,秦子灏脸色缓和了不少,轻声道:“如此甚好,一切便有劳王妃了。”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林清芜上前一步,温婉一笑,道:“王爷,臣妾听闻你近日一直事务繁忙,这是臣妾特意熬给你的补汤,你喝些好吗?”

“嗯,好。”

林清芜大喜过望,端着补汤上前,含羞带怯地道:“臣妾盛出来给王爷。”

喝完补汤,秦子灏主动道:“王妃先回院里歇着,本王晚些再过去陪你。”

“是,王爷。”

退出秦子灏的书房,林清芜眼神凌厉,心想:对!娘说的不错,就算迎娶两名侧妃过门又如何,她们终究只是侧妃,她是正妃,谁敢爬到她头上来!

……

傍晚时分。

林琅天一回府,福管家便道:“相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幽兰苑。”

“老夫人?”林琅天思索了一下,问道:“老夫人可有说是何事?”

“回相爷,老夫人并非说,不过今日上午,灏亲王妃来了,径直去幽兰苑看夫人,后来老夫人也过去了。”

林琅天眸光微闪,道:“本相知道了,这便过去。”

林琅天到了景兰苑,老夫人正要用晚膳,见他来了,便对张嬷嬷吩咐道:“去多拿一副碗筷过来吧。”

“是,老夫人。”

“琅天,坐下吧,陪娘一同用晚膳。”

“是,娘。”

林琅天坐下,对老夫人道:“娘,我听闻今日清芜来了,可是因为灏亲王要迎娶侧妃之事?”

“此事你无须担心,我已经说过清芜,她明白该如何去做。”

“那娘你今日让琅天前来,是有其他事要说?”

“不错。”

老夫人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徐氏被禁足,加上她犯下的错,不适合再掌家,我如今年纪也大了,偌大的丞相府,我也管不过来,就寻思让你选一名妾室暂时掌家。”

林琅天道:“此事全由娘你一人做主便可。”

老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让温氏暂时掌家吧,她侍候你多年,温顺贤良,尚且不错,加上前些日子又让徐氏害的小产,你看如何?”

“琅天没有意见。”

“那这件事便这样定下来了吧。”

张嬷嬷拿了一副碗筷上来,母子二人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老夫人忽地想起一件事,道:“琅天,你如今正当壮年,虽说有了远儿这个嫡子,可我们林家的子嗣终归是单薄了些,娘做主给你新纳几房妾回来,为我们林家多添新丁,如何?”

林琅天眸光闪了闪,道:“娘做主便好。”

“嗯,那趁着我这几日得空,好好给你挑几个温婉贤淑的姑娘。”

……

翌日一早。

“娘,我听闻祖母一早便唤你去景兰苑,可是有什么事?”

温氏望向林清柔,扬起一抹淡笑,道:“你坐下来,娘再慢慢跟你说。”

林清柔坐下,眨巴下眼睛,“娘,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祖母找你到底是何事,你竟如此神神秘秘的……”

“你祖母唤我过去,是与我说,日后让我掌家之事。”

林清柔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当真?祖母当真让娘你掌家?”

“不错,真的。”

“那真是太好,娘掌家后,我看这丞相府中,谁人还敢在背后瞧不起我们!”

见林清柔一脸得意,温氏轻声道:“清柔,虽如今老夫人让我掌家,可那只是暂时,我们切勿太过得意忘形了。”

林清柔不认同温氏想法,拉着她的手,道:“娘,如今徐氏被祖母禁足,父亲与祖母都不喜她,若你抓紧些,再怀上孩子,为父亲生下庶子,说不定你就能母凭子贵,坐上主母之位!”

“清柔,此话不可再说,还有……你切勿再招惹林清浅,知道吗?”

林清柔不甘心地道:“是……我知道了。”

在她看来,娘就是太过懦弱,不敢争取,才会落得终身为妾的下场,连累她也只能是一名庶出。

林清柔发誓,绝不会让自己成为温氏这般胆小懦弱之人!

林清柔走后,温氏秀眉紧蹙,面上忧心忡忡,长长叹息一声。

这孩子要何时才明白,一切并非如她想的那般简单。

……

徐氏得知温氏掌家,老夫人还为林琅天新纳了三房妾室,眼神阴鸷,紧紧咬着贝齿,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

她咬牙切齿,阴测测地道:“这群贱人,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贱人……都是贱人!”

……

篱园。

顾长庚眼角余光瞥向趴在案台上的林清浅,她小脸皱成一团,十分不悦的样子。

“怎么?谁惹你不高兴?”

林清浅抬了一下眼皮,欲言又止,最后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摇了摇头,闷闷地道:“没事……”

秦子灏新婚燕尔迎娶侧妃,林琅天纳妾,让林清越发觉得,这古代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她怕是在这里孤独终老了。

第191章 都是与顾长庚一起守夜

时光流逝,一载有余的时间转眼便过去。

顾长庚已到了束发之年,林清浅此时也年芳十三。

篱园。

盛开的梅花树下,春夏满脸紧张地喊道:“小姐,你当心些……要不你还是下来,让奴婢上去帮你摘吧。”

梅花树上的林清浅一身浅粉色衣裳,容貌精致,在白雪纷飞中扬起甜美的笑。

“放心,你小姐我身手好着呢,不会摔下去的,你在树下好好接着便行。”

说着,林清浅便将刚刚折断的一枝梅花扔下去。

春夏在树下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去接林清浅扔下的梅花,又的担心树上的她会不慎摔下来。

林清浅瞧见不远处一枝梅花开的正娇艳,她一手抱紧树干,一手伸过去要折这枝梅花,指尖差些才能够得着,她只好掂起脚尖,让身体往前倾。

指尖终于碰到这枝梅花,林清浅心中一喜,正欲折下来,踩着树干的脚滑了一下,她惊呼一声,直接从树上掉下来。

“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林清浅落入一个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的怀抱。

刚行至院中的顾长庚见林清浅从梅树上掉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施展轻功闪身过来,将她稳稳的接住。

林清浅还死死的闭着眼睛,顾长庚温怒道:“不是说了,待我出来再帮你折,你为何不听?!”

林清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便是顾长庚俊美如斯的脸庞。

她眉眼微弯,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你帮顾伯贴完窗纸出来了?”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将人放到地面站好,板着脸,道:“若方才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得从树上摔下来,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软着嗓音讨好道:“长庚哥哥,我这是失误,都怪我今日穿的鞋不好,换了其他鞋子,我定不会掉下来的。”

顾长庚眉头皱的更紧,“乱说。”

“真的,我真的没胡说,我昨日爬上去都没摔下来。”

顾长庚眼神一凛,盯着她,“嗯?昨日你也爬了?昨日插在我书房那几枝梅花,你不是说让顾伯帮忙折的吗?”

林清浅懊悔的打了两下最自己的嘴巴,心虚地干笑道:“呵呵……长庚哥哥,我知道错,我以后不敢,你别生气好不好?明天就是元日了,我就想今晚守岁的时候,能放几枝梅花在屋里,正好应应景,不是吗?”

见林清浅的小脸在雪天中微微泛红,说话都带着白色雾气,一双黑白分明眼里满含笑意望着自己,顾长庚如何生得了气。

他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还要折吗?我上去折。”

林清浅点头如捣蒜,“要!我方才就折了两枝梅花而已。”

顾长庚“嗯”了声,动手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一怔,下意识要脱下来,“长庚哥哥,你快穿上,我不用的,我身上有穿着斗篷呢。”

顾长庚按住了她的肩头,“披着,外面雪大了。”

林清浅“哦”了一声,没再要脱下来。

顾长庚转头看向梅花树,足下一点,轻而易举的跃到树上,折下方才林清浅想折下的梅花。

将折下的梅花仍给林清浅,“接住。”

林清浅咧嘴一笑,“好。”

林清浅与春夏在树下不亦乐乎的接顾长庚折下来的梅花。

眼看折的差不多了,顾长庚停下来问道:“可还要折?”

林清浅看了眼放在旁边雪花地上的梅花,道:“长庚哥哥再折些吧,屋里插不了,剩下的我过两日给你们做梅花糕吃。”

顾长庚微微颔首,继续折梅花。

林清浅接梅花接累了,索性拉着春夏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呼出一口热气暖了暖手,道:“不接了,长庚哥哥你直接扔下来吧,待会再一起捡。”

顾长庚道:“嗯。”

春夏目瞪口呆的望着梅花树上一身青衣的顾长庚,道:“小姐,顾公子的好厉害,他方才不仅一下子飞过来接住你,还能直接飞到树上。”

林清浅笑而不语。

顾长庚好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日月阁阁主,风清扬的亲传弟子,若是没有几手,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折好了梅花,林清浅拿着几支进了顾长庚的书房,其余的让春夏先行拿回柳园。

顾长庚的书房里。

林清浅将梅花插好,回头对正在煮茶,拨弄火盘的顾长庚问道:“长庚哥哥,好看吗?”

顾长庚扫了一眼,道:“你喜欢就好。”

林清浅撇了撇嘴,嘀咕道:“什么我喜欢,分明就是你喜欢……”

她可不曾忘记,书中女主楚灵云送了顾长庚一枝梅花,他可是看着发愣了好几日,若非顾长庚喜欢,她也不会梅花一开,便折来他屋里的花瓶插着。

顾长庚道:“又在嘀咕些什么……过来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嗯,来了。”

林清浅坐下,喝下一杯热茶后,身体里暖暖的,方才在屋外都快冻僵的手脚暖和了不少。

放下茶杯,林清浅道:“我陪祖母和父亲他们用过晚膳,在前院守夜,待祖母回去歇息,我借口送祖母回去,再来篱园和长庚哥哥一起守夜。”

顾长庚眼眸微垂,应道:“好。”

最近两年元日前守夜,林清浅都是如此,陪完老夫人后,便会带着春夏秋冬到篱园和他还有顾伯一起守夜,到天明再回柳园。

“那我先回去了,长庚哥哥,晚上见。”

“晚上见。”

……

丞相府前院。

亥时一到,老夫人面露倦色,她站起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守夜吧,我这老太婆回院里歇息了。”

林清浅行至老夫人身旁,乖巧地道:“祖母,清浅扶你回去。”

一直看她不爽的林清远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三妹,每回守夜你送祖母回去,便再也没过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愿与我和父亲他们一起守夜吗?”

林清浅低头,搅着手指,一脸委屈无措地道:“二哥,我并没有,我只是,只是……”

“远儿,是我想让清浅到景兰苑陪着我,你别误会了她。”

林清远这才闭了嘴,但心中对林清浅越发不满。

就这样,丞相府大多数人以为林清浅在景兰苑守夜,而老夫人以为她思念王氏,每年守夜都在柳园,殊不知,林清浅其实身在篱园。

给读者的话:

嘻嘻^_^长大了,长庚是不是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第192章 想前往边疆从军

送老夫人回景兰苑,林清浅与春夏提着灯笼往篱园走。

到了篱园,顾伯笑着道:“三小姐,你来了,少爷正在书房中等你。”

林清浅点点头,“对了,我让秋冬和顾伯准备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三小姐放心,你吩咐的,老奴都备好了,将切好的肉和鸡翅串在削好的竹子上,还有木炭火盘都备好,至于你说的配料,秋冬姑娘正在小厨房里准备,应该也是要备好了。”

林清浅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甚好,我先到书房去找长庚哥哥,待会跟你们一起做烧烤。”

春夏期待地道:“小姐你和顾公子快些出来。”

“好。”

林清浅总会做些奇奇怪怪,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可每回味道都很好,想起往年的火锅,春夏馋得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长庚哥哥,我来了,你在做什么?”

顾长庚抬眸,将手中荷包拉好,递给林清浅,道:“压岁钱。”

林清浅接过荷包,捏了捏荷包,里面放着银子,让她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自从她给过压岁钱后,顾长庚便有样学样,每年都会将银子放到荷包里,给她压岁钱,而非北冥国一直以来铸成银钱模样的压胜钱。

“谢谢长庚哥哥,不过……我都没给长庚哥哥准备礼物……”

“无事,我不用。”

林清浅抬起头,笑吟吟地道:“我骗长庚哥哥的,我当然也给长庚哥哥备了礼物。”

林清浅从袖中取出一枚剑穗,上面挂着浅蓝色的流苏,“这是我跟秋冬学的,自己编织的剑穗,虽然不大好看,款式也普通,希望长庚哥哥不要嫌弃。”

顾长庚接过看了一眼,“尚可,不难看。”

林清浅鼓着脸腮子,不满嘀咕道:“长庚哥哥就不能夸我一句吗?”

“嗯……挺好看的。”

“算了算了,一看长庚哥哥就是在说反话的样子,难看就难看吧,下回我出府再给长庚哥哥买一枚好看的回来挂在你佩剑上,现在我们先到前厅去吧,顾伯他们都在等着我们。”

顾长庚被林清浅拉着往外走,他微微垂眸,收紧了手中的剑穗。

他觉得这枚剑穗就挺好。

篱园的前厅。

见两人前来,春夏面露喜色地道:“顾公子,小姐,你们来了。”

林清浅应了一声,拉着顾公子在火盆前坐下,火盘上是用劈开的竹片绑成像现代烧烤网,其他食材也都穿好了,包括林清浅吩咐准备的酱料,也一应俱全。

林清浅眉眼微弯,笑道:“来,我带你们做烧烤,挑自己喜欢吃的放上面,记得时不时翻一下,被让它焦了就行,酱料我来给你们涮。”

“好,那……奴婢放一个鸡翅上去。”

“行,都可以。”

林清浅挑了几串羊肉放上去,侧首道:“长庚哥哥,我最喜欢吃羊肉串,待会烤好了,你也尝尝,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顾长庚道:“嗯,别靠火盘太近,小心烫着。”

“放心,我不会的。”

对于林清浅总能做出些闻所未闻的食物,顾长庚已经见怪不怪,在她旁边看着,在她需要酱料的时候,还动手将酱料递到她手边。

过了一阵子,烤的差不多了,林清浅将手里羊肉串一人分一串,自己吃了一口,舒适的眯起眼睛。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要是能有啤酒就再好不过。

林清浅吃完一串,意犹未尽,她看了看顾长庚,问道:“长庚哥哥,好吃吗?”

“尚……”

可字还未落下,顾长庚忽地想起方才林清浅的话,“长庚哥哥就不能夸我一句吗?”

顾长庚改口道:“味道很好。”

林清浅眼中浮现的满是笑意,又往顾长庚手里塞了两串,“长庚哥哥喜欢,便多吃点。”

“嗯。”

林清浅对下人一向随和,顾长庚虽表面淡漠,却也不曾过于严谨,因此春夏秋冬和顾伯并未太拘谨,这一顿烧烤都吃的十分尽兴。

吃完后,秋冬道:“小姐,你随顾公子到房里坐着歇会儿吧,这里由奴婢们收拾便好。”

“好,那麻烦你们了。”

顾伯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三小姐快到房里歇歇吧,方才你为了我们可是忙前忙后的烤肉。”

林清浅随顾长庚来到书房。

顾长庚将火盘烧旺,两人坐在火盘前取暖。

林清浅手里捧着热茶,眼角余光偷偷瞥着身旁的顾长庚。

这是她在北冥过的第三个元日,从一开始对顾长庚惧怕,费尽心思讨好顾长庚,到如今关系颇为不错的一同守夜,林清浅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脸上有东西?”

林清浅“啊?”了一声,猛地回神,连忙移开目光,干笑道:“不……不是……是我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了。”

“想什么?”

“这……”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忽地道:“过完元日,我便十四了,长庚哥哥也十六了,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比如像沈世子那样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还是想做点其他事情?”

顾长庚拨弄着火盘的木炭,眼眸微磕,过了大半晌,他才道:“去边疆从军。”

饶是早知顾长庚会从军,林清浅还是怔了一下。

“长庚哥哥,你想去玄甲营从军是吗?”

“嗯,此事我已写信跟段叔叔提起过。”

将军府被灭门一事,除了刺客身上的刺青图案,其他毫无线索,而关于刺青图案,追查了这么久,也是毫无进展。

顾长庚想,他爹是在边疆出事的,他亲自前往边疆,或者能探查出些蛛丝马迹。

林清浅想了想,问道:“长庚哥哥打算何时过去?”

“元日后。”

“元日后?那长庚哥哥便是马上要走了!”

顾长庚望着她,颔首,“没错。”

林清浅皱了皱眉,心中疑惑。

书中是顾长庚是与楚灵云相遇后,才前往边疆从军的,可如今楚灵云尚未出现,他便要走,难不成是她的原因,导致出现了蝴蝶效应,所以与书中情节有变?

顾长庚望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林清浅,漆黑的眸中有一丝犹豫和担忧。

前往边疆从军,便不能在林清浅身旁保护她,丞相府中又人心叵测。

他放心不下她。

第193章 放心不下她

忽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有些微妙。

林清浅从自己思绪中回神,道:“既然如此,我便先祝长庚哥哥一路顺风,将来成为跟顾昀将军一样的大将军,名震天下!”

林清浅想:最后顾长庚也确实成了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顾长庚“嗯”了一声,道:“我不在京都城后,你自己万事要小心,言行都需谨慎,特别需进宫时,切记不可再莽莽撞撞。”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的。”

林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又问道:“长庚哥哥前往边疆从军一事,是否要与父亲说一声?”

“林伯伯抚养我多年,我理应要与他说一声,这几日我会找合适时间前往前院和林伯伯说起此事。”

说到这,林清浅有些犯愁了。

林琅天奉命抚养顾长庚,林琅天应当要告知皇帝此事,可皇帝忌惮顾昀,那顾长庚身为顾昀之子,又是前往玄甲营从军,这难道不会让生性多疑的皇帝猜疑吗?

说着说着,顾长庚定定的望了林清浅一眼,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清浅尚有一年便要及笄,到了该定下婚事的年龄,不知为何,想起林清浅马上要定下婚事,顾长庚心中只觉得发闷。

林清浅将汤婆子抱在怀里,眼睫微垂,认真思索了片刻,笑眯眯地道:“我想出去做点小买卖挣钱!”

“女孩子家家,不宜在外面抛头露脸。”

林清浅撇了撇嘴,不认可地道:“我才不管这些呢,长庚哥哥,你想想……我要是有钱了,日后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便能有银子傍身,将来去到哪里都不怕,走到哪里都不愁。”

顾长庚面露无奈,却又禁不住扬起一抹宠溺的淡笑。

他道:“若日后你需要银两,可去城南的新月钱庄找张掌柜,说是我让你去的,张掌柜自会帮你。”

闻言,林清浅眼睛一亮,“长庚哥哥,这个新月钱庄是你的……”

“是段叔叔的人。”

林清浅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段飞是顾昀忠心耿耿的属下,顾昀去世后,他待顾长庚极好。

“好,我知道了,若是需要银两,我会记得过去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清浅犯困了,瞌睡连连,索性到软塌趴下,含糊不清对顾长庚道:“长庚哥哥,我困了……我先眯一会儿,待春夏秋冬收拾好,我再与她们回去。”

顾长庚道:“嗯。”

顾长庚往火盘里多添木炭,将火盘烧旺,让屋里暖烘烘的。

回头一看,林清浅已然睡着,呼吸浅浅,烛光下的小脸柔和精致。

顾长庚轻手轻脚行至她身旁,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在另一旁坐下,垂眸望着熟睡的她,心事重重的蹙着眉。

此一去,也不知何时方能归来了……

想得入神,门口传来秋冬的声音。

“顾公子,小姐。”

顾长庚抬眸,走过去打开门,小声道:“清浅在软塌上睡着了,别吵醒她。”

“这……”秋冬想了想,道:“那奴婢们在前厅等小姐,待小姐醒来想回柳园,奴婢们再跟小姐一起回去。”

“嗯。”

秋冬福了福身子,缓缓退下。

顾长庚合上书房的门,重新回到书房中,发现方才盖在林清浅身上斗篷掉在了地上,他轻叹一声,走过去拾起斗篷,重新披在她身上。

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林清浅脸颊,柔声道:“你这般马虎的性子,让我如何能放心……”

……

清晨,明媚阳光照进屋内,一片亮堂。

林清浅眼睫微微抖动了两下,缓缓睁开双眼,熟悉的环境让她迅速回神,猛地翻身坐起。

坐于案台前执笔练字的顾长庚,斜睨了她一眼,道:“醒了。”

林清浅懊悔地道:“昨日我说小歇片刻,殊不知,这一歇便到天明,长庚哥哥你怎么不叫醒我?还害你在此陪了我一晚上吧。”

“无妨,我本就不困。”

林清浅拿下身上披着的斗篷,笑道:“多谢长庚哥哥,我先回去柳园,稍后要去景兰苑和祖母请安,晚些再过来找你。”

“嗯,斗篷披着,外面尚在下雪,天冷。”

“好,我知道了。”

林清浅回柳园洗漱梳妆完毕,带着春夏前往景兰苑。

到了景兰苑,与老夫人撒娇讨喜了几句,林清浅眸光微闪,佯装随口地问道:“祖母,我们丞相府可有姓楚的远房亲戚?”

老夫人不解地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清浅打哈哈道:“今日是元日,是要走亲访友的,我们丞相府亲戚较少,便想问问,是否有些来往不怎么亲密的远房亲戚。”

老夫人信以为真,思忖了一下,道:“你父亲尚未科举时,我们生活在西安的一个小镇,家境一般,亲戚本就不多,来了京都落户后,西安的亲戚便少有来往,不过姓楚的远方亲戚,确实是有,好像是你父亲堂姐的夫家,不过已经好些年不曾有联络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清浅垂下眼眸,眼中思绪翻动。

这么说,楚家确实存在,女主楚灵云也存在的。

顾长庚马上要前往边疆从军,楚灵云是否马上就要来投靠丞相府了?

张嬷嬷突然进来,道:“老夫人,三夫人和四小姐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容貌娇艳的温氏与林清柔一同进来,两人福了福身子行礼。

“祖母。”

“娘。”

“都起来吧,无须多礼,坐下吧。”

“是,多谢祖母。”

温氏坐下后,见林清浅在,温婉一笑,道:“昨日三姨娘给你准备了压胜钱,你提前跟你祖母走了,三姨娘都没来得及给你,正好如今给你。”

林清浅接过,道:“多谢三姨娘。”

“无须客气,五妹妹不在了,我理应替她多多照顾你。”

自从温氏掌家后,对林清浅颇为亲近,但林清柔却截然相反,虽不曾频繁找她麻烦,但一见林清浅总是冷眼相待。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温氏道:“你来得正好,我这得了几匹上好的绸缎,是琅天命人送来的,色彩艳丽,我这上了年纪的人用不上,你拿回去,给自己和清柔做几件衣裳吧。”

“是,多谢娘。”

温氏与老夫人说话,林清柔趁着两人不注意,挑衅的看了林清浅一眼,仿佛十分得意在说,她们得了老夫人赏赐,林清浅却没有。

林清浅懒得理会,早在前几日,老夫人便让她挑了好几匹颜色素雅的绸缎回去。

第194章 辞行,有一事相求

篱园。

林清浅轻车熟路前往顾长庚卧房,正欲敲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两人目光对了个正着,都怔了怔。

林清浅见顾长庚换上黑色劲装,问道:“长庚哥哥,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去挑花村。”

“你要去见风爷爷,我也跟你一起去!”

顾长庚面露迟疑,“可是老夫人在府中……”

“没事的,祖母待会要出府去应邀,不到晚上不会回府,元日当天没能过去看风爷爷,正巧今日可以去,长庚哥哥,你就带我一起嘛,好不好?”

顾长庚似有些无奈,转身进了屋。

林清浅一头雾水的站在门外,“长庚哥哥,你这是……”

顾长庚很快出来,手中拿了斗篷,披在林清浅身上,淡淡地道:“走吧。”

林清浅这才明白,他方才进屋是为了给她取斗篷,并非不想带她去桃花村。

林清浅扬起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们走吧。”

两人从丞相府出来,一如既往的买了叫花鸡和酒,骑着马前往城外的挑花村。

拉紧缰绳,顾长庚“吁”一声,马在篱笆小院停下来。

将林清浅从马上抱下来,不动声色拍掉她斗篷上的雪,顾长庚跟在她身后走进篱笆小院。

“风爷爷,我和长庚哥哥来看你了!”

风清扬笑眯眯从屋里出来,瞧见顾长庚手中提着的叫花鸡和酒,双眼放光地道:“好徒儿,真是有心了,每回来都记得师父……快带清浅进屋里吧,外面冷。”

“是,师父。”

进到小茅房,顾长庚默不作声往火盘里加木炭,风清扬与他还有寒夜都是习武之人,有内力可御寒,林清浅则不行,且她十分畏寒。

风清扬喝了一口酒,舒适的眯起眼睛,问道:“元日刚过,长庚和清浅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我们想风爷爷了,本应元日过来的看您的,可实在抽不开身。”

风清扬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我这老头子什么时候来都在,不非得元日当天来。”

顾长庚抿了抿唇,道:“师父,长庚此次过来,是过来跟您辞行的。”

风清扬一愣,“辞行?长庚你要去哪?”

“边疆。”

风清扬一眼便看穿顾长庚的心思,道:“你已到了十六可以从军的年纪,是想去玄甲营调查你父亲的事?”

顾长庚点头,“不错,刺青图案着手调查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毫无音讯,长庚唯有前往边疆,看是否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风清扬收起了戏谑的神色,道:“此图案我说了,若非在京都城藏的极深,让你查不到,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是宫中暗卫图案,可宫中又不是轻易能查探得到……你前往边疆倒也没错……”

风清扬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寒夜,又看看顾长庚,道:“此番前去边疆,路途遥远,你带上寒夜吧,虽你如今武功不错,但路上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寒夜神情复杂:“阁主……”

风清扬摇了摇头,递给寒夜一个旁人看不懂的眼神,寒夜欲言又止,最终抿唇不语。

顾长庚眼角余光瞥了眼林清浅,道:“此番前去边疆,一路上会有曾是我爹副将的暗卫与我一同前往,师父无须担心,不过长庚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风清扬挑了挑眉,“长庚你说,是何事?”

“边疆与京都城相隔数千里,我定无法再照料清浅,想请日后师父多多照料她。”

林清浅心骤然一紧,心情有些微妙。

风清扬轻笑出声,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为师当是何事呢,你且放心,就算你不开口,就冲清浅唤老头子我一声爷爷,我定不会让她有事。”

“多谢师父!”

林清浅与顾长庚走后,风清扬在屋子前背手而立。

寒夜行至他身后,道:“阁主,你方才真想让我跟长庚前往边疆?”

“让你跟着日月阁的少阁主,你不愿意?”

“属下不是此意,可你曾说过,日月阁不会插手朝廷之事。”

风清扬轻叹一声,道:“昨日寒月来信,日月阁身处江南的山庄被朝廷查抄,三十余人惨死,日月阁终究是朝廷心腹大患,并非我们一再忍让,就能平安无事。”

寒夜面色凝重,“那阁主的意思是……”

风清扬长吁一声,闭嘴不言,往屋里走。

寒夜望着他的背影,忽地道:“阁主,属下进山去瞧瞧凌雪草是否已经开花。”

“去吧。”

……

回城的路上。

顾长庚骑着马,低沉着嗓音道:“我走后,会留下几名暗卫在京都城内暗中保护你,你若要寻他们,走出丞相府,到无人的地方吹口哨,他们自从暗处出来。”

林清浅低着头,“嗯”了声。

过了半晌,林清浅忽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查出杀害你一家的凶手后,无论对方是谁,你都不会放过对吗?”

顾长庚眼神一凛,厉声道:“对!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林清浅攥紧了衣袖,小脸上神情凝重。

若林家真跟杀害顾昀和害将军府一夜几乎灭门有关,顾长庚是否连她都不会放过?

话到了嘴边,林清浅却始终问不出口。

……

两日后。

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相爷,顾长庚求见。”

林琅天从奏折中抬头,满脸疑惑,“顾长庚求见?可有说何事?”

“回相爷,没有。”

林琅天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是。”

顾长庚一身浅青色衣裳,背脊挺直,一双剑眉,高挺鼻梁,漆黑如墨的眼眸,少年俊美清冷的站在那,林琅天一恍惚,在他身上仿佛见到昔日的顾昀影子。

“林伯伯。”

林琅天猛地回神,露出温雅的笑容,道:“守岁和元日不曾见到你,下人说你喜静,在篱园没过来,林伯伯本想过去篱园看看你,这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是长庚不对,元日没向林伯伯问安。”

“无妨,你今日这不是过来了,我们坐下再说。”

顾长庚颔首,与林琅天一同坐下,林琅天问道:“长庚今日来找林伯伯,可是有事?”

“是,长庚有一事想与林伯伯说。”

林琅天微调眉梢,“哦?是何事?”

顾长庚道:“长庚已经十六了,想到边疆从军!”

给读者的话:

要去边疆吗?长庚你舍得掉下你未来媳妇吗?^_^

第195章 林琅天想留他在京都城

林琅天明显一怔,半晌后,眸光不着痕迹闪了闪,道:“你想到边疆从军?”

“不错。”

林琅天问道:“长庚,你可否告知林伯伯,你为何一定要到边疆从军?”

顾长庚道:“回林伯伯,我爹在世时,他心愿便是我能像他一样成为一名士兵,在边疆守家卫国。”

“可……你要想清楚,边疆环境恶劣,玄甲营将士生活条件十分刻苦,训练也相当繁重,你去了,怕是要吃上不少苦头。”

顾长庚一脸坚定地说道:“我爹当年能受这些苦,如今我也能!”

见顾长庚意志坚定,林琅天英俊的眉宇微蹙,面露犹豫。

过了片刻,林琅天轻叹一声,抬手捏了捏顾长庚肩头,语重心长地道:“长庚啊,林伯伯明白,你爹一直是你心中的榜样,你想成为像他那样铁骨铮铮的大将军,驰骋疆场,可将军府出事后,顾家就剩下你一人,林伯伯舍不得你前去受苦,不如这样,你已十六,可通过科举考取功名,或者我为在朝中谋取职位,你留在京都城内,我平日能照料你一二,如何?”

顾长庚拱手作揖,道:“顾伯伯好意,长庚心领了,可长庚平日课业马马虎虎,科举考取功名不大可能,且我一心想成为将士,请林伯伯成全。”

这两年来,他刻意隐藏,让人认为他极其平庸无奇。

“这样啊……”

林琅天眼底冷光一闪而过,继而又道:“可你年岁尚小,让你前往边疆这样苦寒之地,再者玄甲营训练极其严苛,林伯伯担心你受不住。”

顾长庚眼神坚毅:“无事的,我……”

林琅天打断顾长庚的话:“这样吧,宫中御林军正在招新,御林军是严苛程度与玄甲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先进御林军当值,若林伯伯看到你真能吃苦耐劳,这才能放心让你前往边疆,否则你远在边疆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爹交代啊!”

顾长庚皱着眉,欲再争取,林琅天率先道:“此事你先别急着下决定,回去好好思量一番也不迟,林伯伯等你消息。”

“林伯伯,长庚想……”

“相爷,方才宫中公公前来,说皇上急召你进宫,有急事要商议。”

林琅天对房外福管家道:“本相知晓了,此刻便进宫。”

“是,相爷。”

林琅天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裳,垂眸望着顾长庚,道:“长庚,你回去好好想想,林伯伯有急事必须先进宫,待回来再与你详谈。”

顾长庚站起身,颔首,“好,林伯伯慢走。”

林琅天深深看了顾长庚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

篱园。

林清浅在顾长庚书房,撑着下巴坐于桌前。

她方才过来,顾伯说顾长庚前往前院见林琅天,一猜便猜到,他此去所为何事。

想得正入神,听闻门外脚步声,她一转头,便瞧见了顾长庚。

林清浅脱口道:“长庚哥哥,你回来了,你前往边疆从军一事,父亲如何说?”

顾长庚扫了她一眼,行至屋里坐下,神情淡淡地道:“林伯伯怕我前往边疆吃不了苦,让我考虑留在京都城,还说要为我在朝中谋一职位,又或者,现在御林军正在招新,让我先进御林军当值,看我是否真能吃苦耐劳,才能放心让我前往边疆。”

林清浅心中想道:这分明是林琅天不愿顾长庚前往边疆的说辞。

她小心翼翼的端详顾长庚神情,问道:“那长庚哥哥打算如何?听从父亲的建议吗?”

顾长庚抿紧了两片薄唇,低沉着嗓音道:“我会前往边疆。”

林清浅垂眸沉思了起来。

犹记得书中曾说,顾长庚前往边疆途中,被不明身份人袭击重伤,这些人会是谁?

林清浅想了想,道:“长庚哥哥,父亲也是担心你,只需你告知他去意已决,想必父亲不会强留你的。”

但起码走之前,不能与林琅天太早撕破脸皮。

顾长庚道:“嗯。”

……

皇宫中。

林琅天从御书房出来,趁着无人注意,他闪身前往永和宫。

林琅天一到永和宫,淑贵妃便察觉到,屏退宫女太监,见他面色有几分阴沉,她担忧地问道:“皇上召你入宫,可是出什么事了?”

“并无大事,皇上与我商议江陵城新的驻守督军人选。”

淑贵妃挑了挑眉,“那你可将我们事先安排的几人推荐给皇上了?”

此话一出,林琅天眉头皱的更紧,道:“皇上问起我时,我顺势说了几人,这些人明面上都是寒门出身,不属于任何皇子党派,可皇上偏偏不选,最后定下了杨太尉之子,杨兴成。”

淑贵妃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温怒道:“什么!皇上竟然定下杨兴成!他明知杨兴成是秦子衍的小舅子,这不明助长秦子衍的势力吗!”

“因此我才觉得奇怪,皇上有意无意的除掉我们两名在朝中的人,先如今又表现出偏袒二殿下的模样,当真有些奇怪……”

淑贵妃怒不可遏地道:“这有何奇怪的!这狗皇帝定是想立秦子衍为太子,我早说了,当初枯春就不该停,否则这狗皇帝早就死了,我们便能拥护子灏坐上皇位了!”

林琅天安抚道:“雪儿,你勿要心急,我虽看不透皇上心思,但他如今并未有意立二殿下为太子,否则不会任由二殿下暗地发展势力,却不曾对他委以重任,相比三殿下,皇上十分信任,上次交给三殿下江西赈灾一事,三殿下可是收获了不少贤名。”

“那这狗皇帝到底意欲何为!”

“稍安勿躁,虽江陵城新的驻守督军不是我们的人,但并不影响,朝中六部不少都是我们的人。”

淑贵妃虽然不情不愿,也只好作罢,收敛起想杀了皇帝的心思。

两人又说了几句,见林琅天似乎有心事,淑贵妃问道:“林朗,你可是还有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吗?倒是有一件……”林琅天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眸。

淑贵妃满脸疑惑:“是何事?”

林琅天道:“今日顾长庚突然找我,与我说他欲前往边疆从军。”

第196章 为他置办临行前的物品

淑贵妃跟着念了一遍:“顾长庚要前往边疆从军?”

林琅天沉默的微微颔首。

淑贵妃眼神阴森森,压低声音道:“可是他察觉了什么,想要去寻段飞?”

林琅天道:“不大可能,这些年来,段飞与顾长庚一直未曾有任何联络,而且我试探过,他前往边疆从军,只是单纯想完成顾昀生前意愿。”

“真的是如此吗?”

淑贵妃望着林琅天的眼睛,道:“你可别忘了,段飞当年险些抗旨也要回京都诚,一是为了查出让将军府几乎灭门的凶手,二来是为保护顾长庚。”

这一点,林琅天自然记得,若非当时蛮族来犯,只怕段飞要不顾一切回京都。

淑贵妃表情阴鸷地道:“况且玄甲营上下对顾昀忠心耿耿,难免对顾长庚也……总之顾长庚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麻烦,之前听你的不曾除掉他,为了避免将来有后顾之忧,决不能让他前往边疆!”

林琅天递给淑贵妃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道:“我并未答应他,且以他到边疆吃不了苦为由,让他留在京都,若他执意要前往边疆从军,我会安排人半路将他截杀。”

“如此甚好。”

淑贵妃想了想,不放心,又道:“林朗,无论顾长庚是否前往边疆,我们理应都要除掉他,不如……”

“不行,拿不准皇上对顾长庚的心思,我们在京都不可贸然行动,且如今的形势,二殿下和三殿下几乎旗鼓相当,我们需步步谨慎,稍有不慎,后果便回不堪设想。”

淑贵妃想想,确实如林琅天所说,只能作罢心中想法。

她略微不耐烦地道:“罢了,不能因一个小小的顾长庚坏了我们大事,日后定会有合适的时机除掉他的。”

林琅天道:“嗯。”

……

又过了几日。

自从那日林琅天书房一别后,林琅天似乎忙得分身乏术,每日早出晚归,顾长庚一直想见他,始终未能见到。

篱园。

林清浅出言安抚略显烦躁的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你别急,等父亲忙过这几日,你定能见到他,与他说明你的决意后,相信他不会阻拦你前往边疆的。”

顾长庚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不安,轻声“嗯”了句。

林清浅眨巴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对了,长庚哥哥,我今日约了映雪到街上买些东西,我该走了。”

顾长庚不着痕迹皱眉,“我陪你一同去。”

“长庚哥哥,不用了,我们需买些女儿家的东西,你在一起,不方便。”

顾长庚道:“那你出府后当心些,唯恐会下雪,记得让春夏带上伞和斗篷。”

林清浅眉眼微弯,笑着点头:“长庚哥哥放心,我会的。”

望着林清浅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顾长庚越皱越紧,心中烦闷又多了几分。

他要离开了,她连表现出半分不舍都没有。

……

京都城繁华的街道。

林清浅按约来到街口,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人来人来的街道,疑惑地道:“映雪呢?是还没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清浅话音一落,便听闻苏映雪带着笑意声音。

“清浅,我在这。”

林清浅顺着声音方向望去,瞧见一身红衣似血,带着张扬笑意的苏映雪从马车下来,径直朝她马车走来,然后掀开马车帘子,自顾自的上了林清浅的马车。

“出门前耽搁了一会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清浅含着笑意,摇了摇头,“无妨,我也刚到不久。”

苏映雪挑了挑眉稍,“那走吧,我带你去一家酒楼,那的菜绝对好吃!”

“时间还早,我们等等再过去吧,如今你先陪我到成衣铺买些衣裳。”

“到成衣铺买衣裳?”

林清浅微微一笑,解释道:“长庚哥哥再过些时日要前往边疆,边疆气候严寒,就算到了夏季,昼夜温差也是极大,我便想买些厚实的衣物给长庚哥哥带过去。”

苏映雪闻言,一脸讶异,“顾长庚要去边疆?他去边疆做什么?”

“我们边走边说吧。”

苏映雪道:“好。”

春夏吩咐车夫一声,马车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到成衣铺前,林清浅长话短说,将来龙去脉跟苏映雪说了一遍。

苏映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虽不曾见过顾昀将军,可我听不少人提起过,说他是位赤胆忠心、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顾长庚一心要前往边疆从军,这倒也不奇怪。”

林清浅笑而不语,眼睫颤了颤。

顾昀再忠心耿耿又如何,最终还是死于他人阴谋手段之下,就连若干年后,为北冥国浴血奋战的顾长庚,也只会被指责为奸臣。

“所以你此番出来,是为顾长庚置办临行前的物品?”

“嗯……算是吧。”

“好了,不说了,成衣铺到了,我们快些进去挑好衣物,再去别的地方。”

林清浅道:“嗯,走吧。”

林清浅在成衣铺挑了几件厚实的衣裳,还买下了难得一见的狐裘,狐裘轻暖,是御寒再好不过的衣物。

花了五十多两银子,让林清浅攥着荷包,颇为心疼。

苏映雪见了,爽朗一笑,拉着她往外走,道:“别心疼,走,我请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被苏映雪拽到酒楼,要了一间上好包厢,两人点了些菜,苏映雪特意点了一壶酒,贼兮兮地道:“我听闻此间酒楼的傲雪寒最为有名,今日终于能尝上一尝了。”

说着还给林清浅倒上一杯,不过酒很辣,林清浅只敢浅抿一小口。

放下酒杯,林清浅随口问道:“你与沈世子不是时常见过吗?为何最近不见他了?”

两人都喜爱骑马,这性子一拍即合,也成为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好友。

苏映雪耸了耸肩,道:“听闻平阳侯下了死命令,若今年开春科举,沈斐再考不上,就要狠狠打他一顿,这不,一直被关在平阳侯府温习功课。”

闻言林清浅轻笑出声。

“你说这平阳侯明明动动手指,便能为沈世子安排一官半职,为何一定要让沈世子去科举?”

苏映雪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

傍晚,林清浅回府后,径直前往篱园。

顾长庚眼角余光见她进了书房,淡淡地道:“回来了。”

第197章 你就没半分不舍吗?

“嗯,长庚哥哥你用晚膳了吗?”

“用了。”

林清浅行至顾长庚身旁,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顾长庚上下打量了林清浅一眼,眉头微蹙,“你喝酒了?”

“我……外面太冷,映雪说喝点酒可以御寒。”见顾长庚脸色沉了下来,林清浅赶紧又道:“我只喝了一小口,真的就一小口!”

顾长庚道:“下不为例。”

林清浅干笑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将包袱递到顾长庚面前:“先不说这个,长庚哥哥,你快打开看看。”

“这是……”

“你打开便知道了。”

顾长庚将包袱打开,映入眼帘就是一件雪白的狐裘,下面还叠着几件厚实的衣裳。

顾长庚不解的看向林清浅:“你今日出府买的?”

林清浅眼里含笑,应道:“不错,我听闻边疆气候严寒,便想为长庚哥哥多置办几件厚实的衣物,省得过去得受寒,这件狐裘轻暖,长庚哥哥你快试试,看看是否合适。”

顾长庚看了看笑容明媚的林清浅,微微垂眸看向那几件衣物,半晌不吭声。

惹得林清浅疑惑地道:“长庚哥哥,你怎么了?”

顾长庚抬眸,看向她,道:“你就没有半分不舍吗?”

林清浅“啊?”了一声,眨巴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头雾水的望着他。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板着脸,“无事。”

林清浅心里觉得莫名奇怪,她仔细端详了顾长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庚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你就是在生气了,是因为我今日跟映雪在外面喝酒?我知道错……日后不会再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林清浅软着嗓音撒娇,顾长庚气不打一处来,又只能憋着胸口无处宣泄。

顾长庚暗暗深呼一口气,道:“我并未生气,时候不早了,你在外面一整日才回来,想必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林清浅只好道:“好,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找长庚哥哥,这些衣裳长庚哥哥记得试一试,若是不合身还能趁早拿出去改。”

顾长庚道:“嗯。”

出了顾长庚的书房,林清浅完全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他方才是生气了吧?可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生气?难不成……是因这几日见不到林琅天的缘故?”

越想林清浅越觉得是如此。

她恍然大悟的点着头,道:“不错,定是如此他才着急,心情烦躁,方才定不是在生我的气,明日过来宽慰他几句便好了。”

顾长庚身形欣长站于窗前,见林清浅身影消失在院门,眉宇紧蹙,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前往边疆,她未曾说过半句挽留的话,也未表达出半分不舍……

……

翌日一早,林清浅前来篱园。

“长庚哥哥,昨日的衣裳你都试了吗?合身吗?”

顾长庚继续写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试了,合身。”

冷淡的话语让林清浅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一声,“呵呵呵……是吗?那就好,我还怕买的长庚哥哥不合身。”

顾长庚道:“嗯。”

“……”

林清浅漆黑珠子骨碌碌转着,又找了一个话题:“长庚哥哥,你还没见到父亲吗?”

“没。”

林清浅:“……”

“长庚哥哥,你别急,这今日定是父亲太忙,待他忙完,你定能见到他的。”

顾长庚:“嗯。”

接下来的对话,都是林清浅绞尽脑汁找话题,顾长庚冷淡、惜字如金的回她。

林清浅从篱园回到柳园,坐于桌前冥思苦想,也想不通今日顾长庚为何如此奇怪。

想了半天,她也想不明白,泄气的趴在桌上,嘟囔着道:“到底是哪里错了?顾长庚仿佛变回前两年刚见他的模样……”

……

篱园。

夜深了,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的顾长庚,披上外衣行至院子中,静静望着飘落的雪花。

少年眉心微蹙,面带愁容。

忽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长庚眼神一凛,转身厉声喝道:“谁?!”

黑色的身影跪下来,拱手道:“小将军,是属下。”

顾长庚认真端详,这才发现跪着的人是夜影。

他上前两步将夜影扶起来,问道:“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是的,属下收到段将军从边疆寄回来给小将军的信,此信是加急送到新月钱庄,属下担心是有什么急事,拿到后便立马送过来给小将军。”

顾长庚望着夜影呈上来的信:“段叔叔的信?”

“对,是段将军亲笔信。”

顾长庚接过信奉,道:“到书房再说。”

“是。”

书房中。

顾长庚拆开信封,认真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脸色就越发阴沉。

待他看完后,夜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将军,段将军信上说了什么?可是关于小将军前往边疆一事?”

“并非此事。”

“那是……”

顾长庚语气微冷地道:“段叔叔在信上说,我爹当年出事前,曾有一不明身份的人求见他,我爹单独见过他后,有些奇怪,暗下派出了几名亲信,这些亲信至于去了何处,他并不知晓,父亲被召回京都时,将此人安排在城镇一处民宅中,可父亲出事后几月,段叔叔偶然想起此人,前去发现此人已毫无踪迹,屋中留下打斗过后的痕迹。”

夜影问道:“此人是……”

顾长庚继续道:“段叔叔费尽心思查询多年,近日才终于查到,此人是被废太子的谋臣,孙嘉遇。”

“孙嘉遇!”

夜影一脸讶异地道:“此人不是当初太子下台后,皇上下旨全国缉拿的逃犯吗?他为何要求见将军?这与将军出事又有何关系?”

顾长庚心中的疑惑,如同春雨后的竹笋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并不比夜影少。

顾长庚心想:太子被废后不到三月,将军府和他爹便出事看,孙嘉遇逃亡时,还不远千里前去边疆求见他爹,而那些派出去的亲信前往何处了?为何后来又都不知所踪?

这一切一切……

顾长庚眼眸幽深,道:“将军府出事、我爹回京都路上被暗杀,或许与太子被废一事有关。”

第198章 新的线索

夜影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将军平日里从不参与朝中党派之争,况且他与被废的太子素来没有矫情,怎么会……”

顾长庚眸光阴沉,道:“或许爹知晓了什么事情,有人不想让他将知道的事说出去,或者是不想他带回京都城!”

夜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顾长庚话里的意思,急忙问道:“那段将军信中可有说,孙嘉遇如今身在何处?”

“不曾,不过按照当时留下痕迹,段叔叔推断,孙嘉遇可能已经遭遇毒手。”

夜影一脸失望,愤恨的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咬牙道:“好不容易才又了一丝线索,却又是无迹可寻!”

顾长庚道:“并非如此,这是新的线索,我们可以着手从太子被废一事查起,或许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夜影拧着眉头,“太子被废后,被赐毒酒一杯,全府上下皆被处死,再后来皇上下旨不许再提起,在刑部和大理寺的案卷都被尽数销毁,此事根本无从查起了。”

顾长庚沉思了片刻,“你可还记得,太子被废是因何事?”

夜影回道:“众所周知,太子串通西宁王密谋造反,却被当时最得力助手,太子身边一名侍卫得知,那名侍卫冒死偷走了太子与西宁王来往的信件,重伤之下还拦下皇上出宫的马车,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

顾长庚问道:“这名侍卫如今在哪里?”

“这名侍卫当初重伤险些丧命,醒来后,皇上念他赤胆忠心,让他在御林军担任副都统,如今过了几年,他已成了御林军统领,姜云霆。”

“太子被废,姜云霆,孙嘉遇……我们如今唯一能下手的,便是这个姜云霆了。”

顾长庚眼眸微垂,脸上阴晴不明,夜影猜不透他的心思。

“小将军,你是想……”

顾长庚并不答,而是将取出空白的信笺,提笔写信。

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顾长庚停下笔,将信上笔墨吹干,折好放入信封中。

顾长庚将信递给夜影,道:“麻烦将此信送到段叔叔手上。”

“是,属下遵命!”

夜影接下信收好后,犹豫了片刻,还是禁不住问道:“小将军,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顾长庚程默了良久,道:“暂时不打算前往边疆,我要留在京都,看是否能从姜云霆身上查出点蛛丝马迹。”

夜影还欲再问顾长庚,他却道:“你先走吧,丞相府戒备森严,你待久了,小心被人发觉。”

夜影点点头,拱手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夜影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顾长庚背手而立站于窗前一整夜。

……

翌日一早。

林琅天的卧房。

“相爷,您起了吗?”

林琅天才起身,回道:“起了,有何事?”

门外福管家道:“是顾长庚前来求见,说只需耽误相爷一会儿,请相爷定要见他一面。”

林琅天想了想,道:“让长庚进来吧。”

“是,相爷。”

过了片刻,福管家推开门,对顾长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相爷请你进去。”

顾长庚行至屋内,林琅天刚换好朝服,见他进来,温润一笑,朝他招了招手,道:“长庚来了,坐下吧,有事我们坐下再说。”

顾长庚颔首,坐下,林琅天先他开口:“长庚,不好意思,这几日林伯伯太忙,听福管家说,你都来找我几回了,却一直抽不出空来见你。”

“林伯伯事务繁忙,长庚理解。”

林琅天道:“那你今日前来,是想与林伯伯说你前往边疆从军一事吗?此事林伯伯觉得你需仔细考虑后再下决定也不迟,毕竟边疆贫苦,你若是过去……”

顾长庚出言打断林琅天的话:“林伯伯,长庚考虑过了,听你的,暂时留在京都城,先到御林军中历练一番。”

林琅天一怔。

顾长庚的话在意料之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都不能让顾长庚改变决定,如今他却轻而易举答应不前往边疆。

好半晌,林琅天才回过神,欣慰的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道:“你想明白最好,你留在京都城,林伯伯能继续照料你,亦是很高兴。”

“多谢林伯伯。”

“这样吧,既然是要到御林军中历练,林伯伯也不好先打过招呼再让你去,你自己前往招新处报名,若在军中太辛苦,你受不了,再跟林伯伯说,我再为你谋一个轻松的官职。”

顾长庚颔首,“耽误林伯伯时间,没其他事,长庚先退下了。”

“本欲留你一起用早膳,可林伯伯还赶着进宫,改日再与你一同用膳吧,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记得找林伯伯。”

“好。”

望着顾长庚背影,林琅天心中疑惑。

顾长庚性子和顾昀一样,绝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心意留下来的?

左思右想,林琅天都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左右一个毛头小子,坏不了他的大事。

……

篱园。

“少爷,三小姐来了,正在你的书房等你。”

顾长庚点点头:“知道了。”

顾长庚径直朝书房走去,打开门,林清浅若有所思的坐于软塌上,听见动静,她立刻转头看过来,见是顾长庚,笑着道:“长庚哥哥,你去见父亲回来了?”

顾长庚关上门,隔绝了吹进来的冷风,不紧不慢地应道:“嗯。”

林清浅倒了一杯热茶给顾长庚,“长庚哥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待顾长庚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林清浅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此去,可有见到父亲?”

“见到了。”

“那父亲如何说?他同意你前往边疆了吗?”

顾长庚放下茶杯,淡声道:“我暂时留在京都城,不去边疆,。”

“不去边疆?留在京都城?可是因父亲不同意?”

“并非如此,是我自己改变了主意。”

“你自己改变了主意?!”

林清浅一脸震惊的瞪大眼睛,愣住了一瞬,才心急如焚地追问道:“长庚哥哥,你为何突然决定不去边疆啊?”

顾长庚定定望着林清浅半晌,深邃的眼眸微眯,不答反问:“你不希望我留在京都城?”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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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暂时先留在京都

林清浅蓦地觉得顾长庚眼神有点冷,她干笑一声,道:“呵呵……并非如此,只是长庚哥哥突然改变主意,我觉得很意外罢了。”

她该怎么说,顾长庚这完全不该套路出牌,和书中剧情完全不一致啊!

顾长庚敛下眼眸,收起了自己情绪,淡淡地回道:“临时有变,暂时不便前往边疆。”

有变?什么有变?

林清浅有心想问清楚,可见顾长庚不愿详说,她也不好细问,笑了笑,道:“长庚哥哥能留在京都城也好,刚刚听闻长庚哥哥要去边疆时,我还有些担心,毕竟边疆路途遥远,又是苦寒之地……”

顾长庚面色缓和了些,道:“不过我应允了林伯伯,御林军招新,我先到御林军历练一番。”

林清浅闻言,皱了皱眉,“进了御林军,长庚哥哥日后便不能常回来丞相府了?”

“没错。”

话音落下,顾长庚又道:“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的。”

林清浅笑道:“好,待长庚哥哥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零嘴。”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与顾长庚说了几句,便回了柳园。

将自己关在卧房中,林清浅一脸愁眉苦脸,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应该啊……这与书中剧情走向不同,难不成顾长庚不前往边疆?那楚灵云呢?可还会出现?若他不前往边疆,如何立下战功成为玄甲营的主帅?将来又如何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为他父亲报仇?”

这一连串的疑问,林清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半晌,林清浅摇了摇头,挫败地道:“罢了,不想了……先往后再看看。”

……

宫中。

御花园。

林琅天从御书房出来,正巧遇上正在御花园中赏花的淑贵妃,眸光闪了闪,他上前行礼:“臣见过贵妃娘娘。”

“林丞相请起吧。”

“多谢贵妃娘娘。”

淑贵妃媚眼如丝,轻笑道:“素来听闻林丞相爱茶,恰巧前几日皇上赏了上好的毛尖给本宫,不如请林丞相在前面亭子坐下,品一品这好茶,如何?”

林琅天对上淑贵妃目光,用眼神无声询问,意欲何为。

淑贵妃只笑不语。

林琅天只好道:“多谢贵妃娘娘,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行至御花园的亭子坐下,宫女小心翼翼的泡好茶后便退至亭外。

林琅天压低音量道:“御花园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被人见你我在一起,也不好。”

淑贵妃亲手给林琅天斟满了一杯茶,嘴角勾着媚笑,轻声道:“林朗怕甚?这天寒地冻的,谁会来御花园?再者,本宫不过邀你坐下喝杯茶,无任何越逾之举,旁人见了又如何?他敢说三道四吗!”

林琅天无奈的轻叹一声。

淑贵妃继续问道:“皇上欲派子灏前往江南暗访?此事你怎么看?”

林琅天道:“江南官商勾结之风盛行,皇上有意整顿,且江南巡抚是二殿下的人。”

“那子灏此番前往江南,岂不是有危险?”

“别担心,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三殿下,而且……”林琅天眸中闪过一抹算计,道:“不怕二殿下不动手,就怕二殿下不动手。”

淑贵妃瞬间明白了林琅天言下之意,微微一笑:“果然还是林朗心思缜密。”

淑贵妃忽地问道:“对了,前几日你说顾长庚要前往边疆,现在如何了?”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随意两句便糊弄过去,他答应我留在京都城,先到御林军历练一番再说。”

淑贵妃不怀好意阴冷一笑:“那林朗可得让他“好好历练”一番才行。”

林琅天:“我已吩咐下去,定会让他知难而退,不会再想前往边疆的。”

……

时间一转,又过了五日。

顾长庚不日便要前往御林军中,进御林军需接受训练,住在军营,还需在宫中巡逻,保卫皇宫和皇帝的安全。

顾长庚卧房里。

“长庚哥哥,我来了,你在做什么?”

顾长庚将手中浅青色的荷包和剑穗藏进袖中,才不急不缓的转过身,对上林清浅黑白分明的眼眸,淡声道:“收拾行李。”

“收拾前往御林军的行李吗?为何不让顾伯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清浅“哦”了一声,眼睛一亮,将带来的一堆瓶瓶罐罐放在桌上,道:“对了,我来也是因为此事,这是我让春夏找出来的各种伤药,长庚哥哥你带上些,进了军营,训练实难免会磕磕碰碰,到时候能用上。”

顾长庚垂眸扫了眼,心中一暖,柔声道:“我如今武功不错,不会轻易被伤了的。”

“总之有备无患,都带上再说。”

“嗯,好。”

林清浅将顾长庚收拾的包袱拿来,将伤药往里放。

顾长庚望着她,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上扬。

此时,门外的突然传来顾伯的声音:“少爷,三小姐,沈世子来了。”

林清浅和顾长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想道:沈斐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不等他们想明白,沈斐便身穿蓝色衣衫,嘴角勾着笑意,行至屋内,冲两人招了招手,笑道:“长庚,清浅,好久不见。”

顾长庚面无表情睨了沈斐一眼。

林清浅则笑道:“沈世子,好久不见,前几日还听映雪说,你被平阳侯下了死命令,在府中温习准备开春后的科举,今日怎么能有空过来?”

沈斐丝毫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摆了摆手,苦着脸道:“此事莫要再提,将我关了月余,险些闷死在府里,不过幸好,日后我无须再受这不是人的折磨了!”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哦?平阳侯放弃让你考科举了?”

沈斐挑了挑眉稍,贼兮兮一笑,道:“不错!我说我不愿入朝为官,每日在朝廷上跟林丞相、杨太尉他们似乎的,天天打嘴仗,我爹一气之下,便将我扔到了军营中,我过两日便走马上任了。”

“军营?何处的军营?”

“自然是御林军。”沈斐摸着自己下颚,不满地嘀咕道:“据说我爹替我安排了一个校尉之职,想让我吃些苦头,回去后能乖乖听他安排。”

第200章 “好好照顾”他

林清浅神色讶异,“御林军吗?!”

沈斐微挑眉梢,道:“正是,要说最严苛的军队,除了远在边疆的玄甲营,可不就剩下御林军,我爹可是铁了心让我吃苦头,才让我去御林军,只是……”

上下打量了眼林清浅,不解地道:“清浅你为何如此惊讶?”

林清浅侧首看向顾长庚,“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巧,长庚哥哥也进了御林军,这两日便要过去,不过他是最普通的士兵。”

沈斐闻言,喜出望外,“真的?长庚也要到御林军吗?”

顾长庚不语,懒得理他。

林清浅替他解释道:“不错,长庚哥哥本欲前往边疆从军的,可父亲担心他受不了边疆的寒苦,便让他先到御林军的军营历练一番。”

沈斐拦、揽上顾长庚的肩头,笑眯眯地道:“如此正好,我正愁一个人会无聊,有长庚在,我们两人也算有个伴,定不会无聊的,长庚……你说是吧。”

顾长庚瞥了眼挤眉弄眼的沈斐,拍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不理会。

沈斐也不脑,仍是一脸笑呵呵的表情。

林清浅道:“沈世子,日后在军营中,长庚哥哥便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沈斐拍着自己胸口,爽朗笑了一声,道:“清浅你尽管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长庚的!”

“如此多谢沈世子了。”

“我们什么关系啊,清浅你就别跟我见外。”

顾长庚眼眸微垂,眼中闪过不悦神色,抿了抿嘴角,淡声道:“时日不早,我还需整理行礼,不多留沈世子,沈世子请回吧。”

沈斐来时,本心中还颇多不满,可听闻有熟人在军营,这点不满便烟消云散,顾长庚明里暗里撵人,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沈斐笑笑地道:“好,长庚你继续收拾行李,我现在回府去,也让人赶紧给我收拾去。”

沈斐带着随风走了,林清浅眼睫微垂,若有所思盯着门外。

顾长庚眼神一沉,蓦地道:“人已经走了。”

林清浅“啊?”一声,“长庚哥哥,怎么了?”

“无事。”

林清浅不曾多想,继续帮顾长庚收拾行李,随口道:“有沈世子在,长庚哥哥去了,也算有个照应,真是太好了……”

顾长庚凝视着林清浅,不语。

好半晌,林清浅才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有心事?”

顾长庚道:“没。”

林清浅思索了起来,恍然大悟地道:“长庚哥哥,你可是放心不下顾伯?”她微微一笑,“长庚哥哥无须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顾伯的,我会跟祖母说,让顾伯继续留在篱园看守。”

顾长庚:“不是。”

“不是?”

林清浅疑惑不解看着顾长庚。

顾长庚轻叹一声,行至林清浅面前,动作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轮廓分明脸上神情有些许别扭,淡声道:“我不在丞相府后,你多加小心。”

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轻笑出声。

“长庚哥哥这是在担心我?”

顾长庚抿紧两片薄唇,不承认,不否认。

林清浅:“长庚哥哥无须担心,祖母一向疼我,有祖母在,丞相府中谁敢欺负我!”

“还是小心些为好。”

“好好好……我知晓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平日不会胡来闯祸的。”

顾长庚深深望了林清浅一眼,眼神除了担忧还有复杂。

待林清浅走后,顾长庚从袖中取出方才收进去的荷包和剑穗,看了良久,他将这两样放到包袱里藏好。

……

时间一转,两日便过去。

顾长庚要前往御林军的日子。

破天荒的,林琅天竟要亲自送他前往。

“长庚,上马车吧,林伯伯亲自送你过去,正巧我也要进宫。”

顾长庚拱手道:“能否请林伯伯稍等片刻,我与清浅说两句话。”

马车上的林琅天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慈祥中暗藏一丝高深莫测,片刻才柔声应道:“无妨,早知你们情同亲兄妹,这些年来,你头一回离开丞相府,清浅定很舍不得你这位兄长吧。”

“多谢林伯伯。”

“多谢父亲。”

马车的帘布放下,顾长庚与林清浅收回目光,雪花纷飞,两人面对面而站。

顾长庚薄唇微动,好半晌才道:“外面冷,回去吧。”

林清浅点点头:“长庚哥哥得空记得回府。”

“嗯。”

“长庚哥哥快些上马车吧,莫要让父亲等久了。”

顾长庚颔首,凝望林清浅片刻,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彻底消失在前方街道,春夏道:“小姐,我们回府吧,雪越来越大了。”

林清浅轻轻“嗯”了声,收起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情绪,与春夏一同进了丞相府。

……

御林军的军营前。

车夫“吁”一声,马车停下来,道:“相爷,到了。”

“本相知道了。”

林琅天看向顾长庚,抬手重重拍了拍他肩头,感慨地道:“这一转眼,你都长大了,你爹若还在世,定会十分高兴。”

顾长庚不着痕迹攥紧手心。

“罢了,不提这些,长庚你进去吧,在军营里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要告知林伯伯。”

“好,多谢林伯伯。”

顾长庚拱手行礼,掀开帘布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御林军的军营。

林琅天的马车尚停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片刻,御林军的左统领孟林行至马车前,弯腰行礼,道:“林丞相,不知你找下官有何吩咐?”

林琅天掀开帘布,温柔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淡笑,道:“找孟统领前来,是本相有一事要拜托你。”

“林丞相请讲。”

林琅天递给车夫一个眼神,车夫拿出一个小箱子递过去。

孟林疑惑的接过小盒子,林琅天示意他打开,打开后,是一整箱黄金,他吃惊的瞪大眼睛,道:“林丞相,您这是……”

林琅天道:“御林军招新中,有一人是顾长庚,众所周知,本相与过世的顾昀将军是结拜兄弟,本相待长庚更是如同亲生,他如今执意要来军营中历练一番,我不忍他受苦,就拜托孟统领替本相“好好照顾”他,这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孟统领收下。”

孟林眸光闪了闪,将小箱子合上,会意一笑。

“林丞相请放心,下官定会“好好照顾”顾公子的。”

林琅天颔首,放下帘布,马车缓缓驶离御林军的军营门口。

(接下来剧情,清浅要开始努力做生意挣钱,我们长庚也要努力朝摄政王方向走啦^_^)

第201章 进御林军的军营

顾长庚进了御林军的军营,与此次招新一同进来的人站在教场。

其余人纷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顾长庚眼眸微垂,神情冷漠的站着。

过了片刻,一名身穿御林军的军官服的人走来,他眼眸微眯,打量起教场站着的众人。

锐利的目光让众人不由自主噤声。

“我是御林军左统领,孟林,今后由我训练你们,记住了,进了御林军,就是一名军人,守护皇城,恪尽职守,这是你们每个人的职责!”

底下众人异口同声道:“是!孟统领!”

孟林点点头,“好,待会有人待你们去领军服,安排在军营的住处,从明日起,卯时在教场集合训练,明白了吗!”

“是。”

孟林侧首看向身旁的下属,那人立刻上前,他低声交代了几句,其中目光不经意的朝顾长庚扫了一眼。

待孟林交代完,下属扯着嗓子喊道:“走吧,都跟上来,现在带你们去安排住处!”

一行人跟着这个将士走,领了军服后,到了军营的住处。

“十个人一间,自己进去吧。”

顾长庚走在后面,看着别人进去,眉头微蹙,正欲进去,那名将士忽地指了指他,道:“你,跟我过来。”

顾长庚疑惑了一下,跟上去。

走到最后一间房,将士指了指里面,道:“其余的人满了,你暂且住这间吧。”

顾长庚扫了一眼,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显然许久不曾有人居住,如今寒冬腊月,里头却连火盘都没有。

“方才那间,不是还有空余的床位吗?”

将士恶狠狠的瞪了顾长庚一眼,不耐烦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爱住不住,若让我发现你不在自己住处,按照军营的规定,罚军棍五十!”

丢下一句,将士也不管顾长庚作何反应,扬长而去。

顾长庚往屋里看了看,最终提着包袱走进去,四处望了望,将包袱放在屋里破旧的木桌上。

里头床铺上有散发浓重霉味的被褥,屋子的窗还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啸从破洞吹进来。

顾长庚眉宇紧蹙,动手整理了一番后,这件屋子勉强能住人,虽没有火盘,但他可运转内功取暖,倒也不怕。

在木凳坐下,顾长庚打开包袱,映入眼帘便是他亲手放入里面的浅青色荷包和剑穗,心中不由一暖。

将这两样东西拿在手心,顾长庚微磕眼眸,眉宇间一派柔和。

过了大半晌,他将荷包收好,将剑穗挂在他的佩剑上。

……

晚上,丞相府,柳园,林清浅的卧房。

床榻上的林清浅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眠,翻身坐起,她烦躁的糅了一把自己的秀发,自言自语地道:“不应该啊!从前顾长庚在,提心吊胆怕日后被他弄死,如今他不在丞相府中,可以高枕无忧一段时日,怎倒反而失眠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清浅重新躺下,将自己归根于,从前每日费尽心思讨好顾长庚,突然不用如此了,还没适应过来罢了。

御林军军营。

黑暗中,顾长庚睁着眼睛,亦是不能入眠。

……

翌日一早,卯时。

御林军的人早早便集合在教场开始训练,绕着教场跑了足足十圈,然后再分开两人赤手空拳对打。

两个时辰下来,大多数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而顾长庚仍是面无表情,气息沉稳。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

“长庚!原来你在这!”

顾长庚顺着声音望去,见沈斐兴冲冲朝他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昨日我来之后,便一直到处找你,奈何人太多,你又是才进来的,我问了其他人,别人也答不上来,我听闻你们普通士兵得在教场训练,我便拉着杨兄一同过来,看看是否能撞上你,谁知一来便见到你了。”

这不怪沈斐一眼便能见到顾长庚,只因这教场上其他人都累得或倒地不起,或坐着歇息,唯有顾长庚一人长身而立站着。

顾长庚并未吭声,目光落在杨玉堂身上。

杨玉堂有些不解,沈斐却一眼看穿顾长庚心思,一把搂上杨玉堂肩头,笑道:“长庚是疑惑杨兄为何在对吗?他是见我不在国子监,他若自己在,整日听先生讲课,怕是要闷死课堂之上,便也哀求杨刺史,也让他一同前来御林军历练一番。”

顾长庚微微颔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杨玉堂拱了拱手,道:“顾公子。”

沈斐捶了一拳杨玉堂的胸口,爽朗地笑道:“喊公子多见外,长庚比你我二人都小,喊他长庚便可。“

杨玉堂无奈翻了一个白眼,“好吧。”

顾长庚扫了眼两人,转身朝住的地方走。

“长庚,你这是去哪?”

顾长庚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往前走。

沈斐还欲再喊,杨玉堂道:“长庚回住的地方吧,他们暂且还不用巡视皇宫。”

沈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拽上杨玉堂,道:“走吧,我们跟过去瞧瞧。”

两人随着顾长庚过去,见顾长庚进了一间屋子,沈斐也毫不犹豫跟着进去。

不过才一进去,屋子里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他下意识一哆嗦,搓了搓手臂,一双剑眉紧皱,嫌弃地道:“长庚,你就住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不是吧,这么冷的天,连火盘都没有!这像是给人住的吗!”

顾长庚神情平淡,自顾自坐下,倒了杯水喝下。

杨玉堂同样一脸惊讶,走进来,屋中霉味浓郁,他用手扇了扇,道:“沈世子说的不错,这间屋子窗都是破的,寒风灌进来,晚上如何能住人,长庚,你不会真住这吧?”

顾长庚沉默不语,忽地想起,他刚到丞相府时,情景也比现在好不上多少。

沈斐在屋子转了一圈,俊脸上神情微怒,道:“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走,我与杨兄住的那屋许多床铺空着,长庚你跟我们过去那边住。”

顾长庚道:“不用。”

沈斐急了,在他面前坐下,道:“什么不用!你在这屋里再多住两日,指不定就要冷得染上风寒!”

杨玉堂也开口劝道:“沈世子说的不错,左右我们那屋宽敞,空着的床铺也多,长庚你就跟我们一同过去吧。”

第202章 军营中与沈斐同住

顾长庚面露迟疑。

从小顾昀便教导他,在军营中,作为一名士兵,决不能违反军规军纪。

沈斐见顾长庚不语,不由分说,索性拉起他,对杨玉堂道:“杨兄,长庚的包袱就在床铺上吧,你帮拿上,我们这就过去我们住的那院!”

杨玉堂道:“好!”

“沈世子,你……”

“别你你你了,走,我们三个住一屋,无聊时还能有人陪你说话,多好!”

顾长庚被沈斐死拉硬拽的拖出了屋子,杨玉堂折将顾长庚的包袱打了个结,拎起来,跟在两人身后也出了屋子。

就在三人走了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一名负责看管的将士走来,大声喝道:“这是要做什么?”

顾长庚等人停下脚步,沈斐脸上挂着笑意,上前道:“这位大哥,是这样的,长庚住的屋子有点破旧,我看我们那屋就还剩许多空的床铺,便让他过去与我们同住。”

将士这才将目光落在沈斐身上,一眼认出了他,连忙拱手行礼,喊道:“沈世子。”

沈斐摆了摆手,笑道:“别别别,我如今是御林军的校尉,你喊我沈校尉就好。”

将士可不敢,毕竟沈斐身为平阳侯府的世子,身份尊贵。

沈斐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行过去了。”

将士道:“沈世子,等等。”

沈斐回过身,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哥可还有事?”

将士看看顾长庚,道:“沈世子有所不知,军营有军营的军规,顾长庚他是普通士兵,便只能住在这普通士兵的屋子。”

沈斐皱起眉头,“是吗?”

“回沈世子,确是如此。”

杨玉堂道:“可长庚住的屋子里破旧不堪不说,连火盆都没有,这寒冬腊月的,如何能住人?”

将士回道:“军营条件艰苦,本就是如此,况且有些士兵还是住在营地的营帐中,不也是如此吗?希望沈世子和杨公子别乱了规矩,且士兵若随意更换营帐,是违反军规的,需罚军棍五十!”

顾长庚眸光微闪,正欲伸手拿过杨玉堂手中的包袱回去。

左右他有内功在身,不畏寒。

沈斐眸光一沉,一把按住了顾长庚的肩头,看向将士的目光,脸上仍挂着笑,但多了一份压迫。

“不见得就是如此吧,我看别屋住的,至少都有两个火盆取暖,住在营帐中的士兵,尚也是如此,可你瞧瞧长庚住的地方,多久不曾住人了?一屋子的霉味,被褥是夏季的,窗还是破的,连一个火盆都没有,这相当明显的差异,将士大哥看不出吗?”

将士心虚的避开沈斐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今年招新的人数众多,住不下的,自然只能安排到条件差些的地方,可军规就是军规,若顾长庚换了地方住,便是违反了军规,需被责罚!”

“哦?是吗?”

沈斐和杨玉堂对视了一下,沈斐道:“我不记得校尉需遵守这条军规,那我搬来与长庚住吧,多一人住,屋里多一分人气,多少也能暖和些。”

沈斐拉着顾长庚作势要往回走。

杨玉堂适时地压低音量对将士道:“将士大哥,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位可是平阳侯府的沈世子,平阳侯平日里可最疼爱他,若他在那间破烂屋子住下,冷得病了,就不怕平阳侯拿你是问吗?”

将士想起孟林的吩咐,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

杨玉堂见将士动摇,乘胜追击地道:“将士大哥,我看你不如就让沈世子带顾长庚过去住吧,要是有人怪罪下来,你说是沈世子所为,谁敢责罚你,你说是不是呢?”

将士犹豫了许久,一狠心,道:“沈世子,方才是我记错了,既然此处住不下了,沈世子同意让人前去你们那,自然是最好的。”

沈斐回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道:“此举不违反军规?无须被责罚吧?”

将士道:“不违反。”

沈斐这才高高兴兴的搭上顾长庚肩头,“长庚,我们走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将士咬了咬牙,掉头走了。

沈斐与杨玉堂住处,显然是精心准备,虽比不上他们在府中的厢房,可在军营中而言,实属上好的。

杨玉堂将顾长庚包袱放下,沈斐看了两眼右边两处床铺,道:“这是我和杨兄睡的,其余都无人,长庚你随意挑一处便行。”

顾长庚微微颔首,对两人道:“方才多谢了。”

他知,沈斐和杨玉堂在帮他。

沈斐不以为然地笑道:“无须言谢,我答应过清浅要照顾你,不让你在军营中被人欺负,我自然要说到做到!”

沈斐又嘀咕道:“清浅对你这兄长一向亲近,也不知你来了军营,她有没有不开心……”

提及林清浅,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拎起包袱朝左边空着的床铺走去。

杨玉堂凑近沈斐身旁,小声问道:“长庚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悦?”

沈斐笑了笑,道:“非也,长庚他就这样,话不多,面冷心热的一个人,日后接触多,你就知道了。”

说着沈斐对顾长庚喊道:“长庚,要我帮忙收拾吗?”

看着跑过去的沈斐,杨玉堂一脸怀疑的神色。

你确定顾长庚是面冷心热?不是面冷心冷?

……

孟林的住处。

“左统领,不是属下不听你的吩咐,而是……沈世子他……他硬是要顾长庚前去与他一同住,属下这实在不敢阻拦。”

孟林略微讶异,不曾想这个顾长庚,竟与平阳侯府世子沈斐交好。

片刻,孟林道:“行了,我知道了,既然是沈世子要求,便由他去吧,毕竟平阳侯府扶世子,我们的罪不起。”

“是,左统领。”

将士犹豫了一瞬,问道:“左统领,那日后对顾长庚,可还是要……”

孟林眼神一凛,沉声道:“如何收拾一个新兵蛋子,还需我手把手来教你吗!”

将士连忙道:“是!属下知道了,请左统领放心。”

要收拾一个人,比如训练是,随意找出点错事,便能罚上好几十军棍,而且还挑不出理来,毕竟军营训练一贯严格!

孟林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将士弯腰拱手:“属下告退。”

第203章 夜探姜云霆住处

翌日一早。

御林军训练的教场。

一行人绕着训练场跑了十圈,其他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顾长庚面上仍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气息都没有乱。

孟林背手而立,眼眸微眯,目光不怀好意的盯着顾长庚片刻,他走上前,道:“其他人分为两人一组,继续格斗训练,顾长庚,你过来!”

顾长庚目光看过去,面上一贯的冷淡,行至孟林身旁。

孟林道:“你在腿上绑上沙袋,再跑十圈!”

话音一落,其余人都露出惊讶不解的神情,开始窃窃私语。

“顾长庚为何要多跑十圈?而且还是腿上绑着沙袋跑,我们平日不绑沙袋就累得够呛,顾长庚这样岂不是要累趴下了。”

“可不是嘛?可这左统领为何独独让顾长庚再跑?是罚他做错事了吗?”

孟林眼神凌厉,狠狠的瞪了一眼过去,其他士兵立刻闭上嘴,不敢言语。

“在军营中,士兵需服从命令!这一点,需我再告诉你们一遍吗!”

教场上静默无声,士兵们纷纷低着头。

孟林哼了一声,对顾长庚道:“现在就跑,十圈,一圈都不能少!”

顾长庚点点头,并未反驳或提出异议,自主去绑了沙袋在腿上,绕着教场跑起来。

孟林心中正得意着,他就不信一个十来岁,从未吃过苦的公子哥,这十圈下来能不吃苦头。

半个时辰后。

顾长庚站在孟林面前,十圈跑完,他面色如常,微微喘着气。

旁边的士兵震惊不已的望着顾长庚,甚至忍不住拍掌称赞道:“顾长庚,你好厉害!竟然跑完了十圈!”

“是啊是啊!而且还是绑着沙袋跑的!简直太厉害了!”

“不错,要是我绑上沙袋,准是跑不到两圈,就累得不能动了!顾长庚真是太厉害了……”

顾长庚面无表情,孟林脸色则十分难看,冲那些起哄的士兵呵斥道:“专心训练!谁许你们东张西望,还胡乱讲话的!像什么样子!”

被一顿呵斥,士兵们赶紧收回目光,继续该干嘛干嘛。

孟林望着顾长庚,咬了咬牙,不好做的太过,只好道:“行了,过去跟他们继续格斗训练!”

“是!”

接下来两三日,孟林故意想挑顾长庚的错,好找借口罚他,却不曾想,无论他提出多难的要求,顾长庚都完全了,而且还完成的轻而易举,让他完全挑不出错来。

于是在御林军军营五日,顾长庚一次次异于常人的表现,让所有人影响深刻,新的士兵一见他,都一脸崇拜的表情。

沈斐听闻,笑呵呵地道:“长庚,想不到你这整日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在这里倒是挺受欢迎的啊!”

杨玉堂也忍不住跟着打趣道:“是啊,昨日还有人托我打听,问长庚有心上人没有,家中可有定下婚事,若是没有,他妹子如今芳龄十五,刚刚及笄,看样子,是想要促成一段姻缘呢!”

沈斐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稍,“真的?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可不是嘛。”

两人说的正起兴,却发觉顾长庚垂眸望着一张纸,全然不理会两人的调侃。

沈斐坐到顾长庚身旁,搭上他的肩头,一把抽走他手中纸张,疑惑地道:“长庚,我们说半天你都不搭理一句,在看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斐看了一眼纸张,“这是……”

顾长庚将纸张拿回来,淡声道:“军营的地图。”

“军营的地图,你研究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沈斐嘻嘻一笑,“怕自己在军营中找不着路,会迷路吧!”

顾长庚睨了眼沈斐,不语,将地图折叠好放入袖中,无视沈斐和杨玉堂,行至床铺躺下。

沈斐与杨玉堂早已习惯顾长庚整日沉默寡言,见怪不怪,两人相视一笑,耸了耸肩,也各自回去躺下歇息。

蜡烛被吹灭,黑暗中,顾长庚睁开了眼睛。

他之所以要看军营的地图,无非是为了确认御林军总统领,姜云霆的住处罢了。

他想夜探一番姜云霆的住处,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又过两日,顾长庚借着地图,将军营中的情况大致摸清楚,包括巡逻士兵换岗的时间等等,便决定前往姜云霆的住处。

亥时。

屋中传来沈斐和杨玉堂轻微的鼾声,顾长庚倏地睁开眼眸,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去。

经过两日的查探,顾长庚轻而易举的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了姜云霆的住处,他足尖轻点,一跃便跃过围墙入内。

碰到一队士兵经过,顾长庚闪身躲入一旁的柱子后,待士兵走过去后,他凭着脑海中地图的记忆朝姜云霆的卧房走起。

到了之后,门外有好几个士兵看守,从窗口可见屋里透出的烛光,因此姜云霆应该在卧房里,且尚未歇息。

顾长庚四处打量一番,目光最终定在了屋顶上。

趁着门口士兵打盹之际,顾长庚施展轻功,轻轻一跃,便跃上屋顶,他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身形,瞧瞧的解开屋顶的一片瓦片,低头去看屋里的情况。

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书案前,面容粗狂,横眉竖眼,身上隐约透露出一股凶狠的气息。

顾长庚心道:想必此人就是御林军总统领姜云霆了吧。

夜已深,姜云霆并未歇息,而是手中拿了一封信在看。

内容顾长庚瞧不见,而姜云霆神情十分严肃,看了一刻钟才将信放到蜡烛上烧掉,然后再取出信笺,提笔在信笺上似乎在写回信的内容。

不仅如此,姜云霆写完信后,将信装入一个小竹筒里,警惕谨慎的四处张望后,他才行至窗前,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用力将信鸽抛向夜空中。

信鸽扑哧两下翅膀,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姜云霆站于窗前,背手而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屋顶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顾长庚,眉头微蹙。

这个姜云霆身为御林军总统领,这是与谁通信?还十分谨慎的将来信烧掉,又半夜鬼鬼祟祟的飞鸽回信,这信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顾长庚想得入神,稍一不留神,踩在瓦片上的脚一滑,发出了些声响。

姜云霆听到了,神情冷厉,转身抬头看向房屋,大声喝道:“谁!是谁在上面!”

第204章 沈斐出言解围

顾长庚心一紧,离开转身从屋顶跃下,惊醒了守在门外的士兵,趁着他们没回过神,他身形一闪冲入夜色中,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姜云霆拿着佩剑冲出来,怒声呵斥道:“都给我追!通知下去,军营内严查,定要将此人抓住!”

“是,总统领!”

士兵们纷纷追上去,姜云霆也不例外,竟然亲自前往追捕。

顾长庚跃到一处屋顶上,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他眉头死死皱着。

“快,你去那边找……你那边……看到可疑的人,无论是谁,一律先将他抓住!”

“是!”

本来安静的军营,突然喧嚣起来,许多士兵在巡查和追查。

顾长庚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好几拨人,终于回到了他与沈斐、杨玉堂的住处,正欲跳下围墙进去,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快!有人瞧见一道黑影朝这边跑了,快追上去!”

顾长庚抿紧了薄唇,迅速一跃而下,快速朝自己住的屋走去,正欲推开门,身后就响起一道冷厉的声音。

“站住!”

顾长庚抬手正要推门,动作一僵,但迅速收敛了思绪,神情淡淡的转过身,迎上姜云霆锐利的目光。

方才姜云霆并未见到自己,只需他不表现出什么破绽,姜云霆定不会知道他是在屋顶上的人。

顾长庚拱手行礼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姜云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顾长庚一眼,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半夜不歇息,在外面做什么!”

顾长庚道:“回总统领,我是御林军招新,新来的士兵,刚起夜去茅厕,才回来,尚未进屋,便被叫住了。”

姜云霆冷着脸,显然不信。

“哦?是吗?可有人见着你去茅厕了?”

顾长庚眼眸微垂,藏于袖中手用力攥紧。

姜云霆冷冷勾了一下嘴角,冷嗤一声,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门“咯吱”一声拉开了,打断了姜云霆的话。

沈斐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道:“长庚,你回来了啊,不好意思,刚才茅厕那……实在太臭了,我跟杨兄又困的不行,没等你就先回屋了。”

顾长庚望着沈斐,没吭声,眼神暗藏一丝不解。

沈斐说完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朝顾长庚身后一群人看去,认出了姜云霆,疑惑地问道:“姜总统领,你这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干嘛呢?”

姜云霆拱了拱手,道:“沈世子。”

“别别别……姜总统领,我如今是御林军中一名小小校尉而已。”

姜云霆神情严肃,自是得知沈斐被平阳侯扔到军营历练一事。

他继续道:“沈世子,方才本统领住处出现一名身份不明的贼人,如今正在追查。”

“什么?军营里还能有贼人,这贼人也正是够大胆的,那姜总统领可有将贼人抓获了?”

“尚未。”

“能从姜总统领手中逃脱,看来这贼人必定身手不凡,那我们不耽误姜总统领继续抓贼人。”沈斐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明日还需巡视皇宫,长庚也需早起训练,我们就先睡了哈!”

沈斐搭上顾长庚的肩头,就要拉他进屋,姜云霆忽地喊道:“沈世子,请稍等片刻!”

顾长庚身形微微一僵。

沈斐回过头,问道:“姜总统领还有事?”

姜云霆道:“本统领想再确认一次,方才沈世子真的和这个士兵一同上茅厕吗?”

“是啊?怎么了?”

沈斐猛地想起什么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抱怨道:“对了,说起这个……姜总统领,我还得跟你提一下,这吃得好不好就不说了,但能否让后厨弄干净些,不止我一个人吃了肚子不适,长庚和杨兄亦是,否则我们今晚也不会结伴同前往茅厕。”

姜云霆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回道:“沈世子在家锦衣玉食惯了,暂且适应不了军营的粗茶淡饭罢了,并非食物不干净所致。”

“哦,是吗?”

姜云霆忽视沈斐的问题,道:“本统领尚要抓捕贼人,先行一步,沈世子,再会。”

“再会。”

姜云霆深深的打量了顾长庚一眼,领着一帮士兵转身离去。

沈斐这才拽着顾长庚进屋,关上门,人打着哈欠又倒回床铺上。

顾长庚站于原地,盯着已经合上眼,马上要睡着的沈斐问道:“方才你并未和我一同前往茅厕,为何这么说?”

沈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困得迷迷糊糊地道:“天寒地冻的,半夜能起来的原因,无乎就是一个,起夜去茅厕,我听闻近日军营中那个什么左统领挺针对你的,你要是被当做贼人抓过去,管你是不是清白,肯定捞不着好,说一个小谎就能解决的事,何乐而……不为……”

尚有一点,能从姜云霆手中毫发无伤逃脱的贼人,必定武功高强,这人怎么可能是顾长庚。

话音一落,沈斐已经睡着,发出轻微鼾声,而杨玉堂只是翻了一个身,都未被惊醒。

顾长庚站了许久,也才回到床铺躺下。

闭上眼眸,回想方才在姜云霆屋顶看见的情景,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

姜云霆将御林军的军营都严查了一遍,那贼人却是毫无所踪。

姜云霆神情阴沉,孟林听闻消息赶来了,忐忑的打量着他,眸光微闪,道:“总统领,据说你们追贼人时,碰上了行动可疑的顾长庚,会不会是他……”

姜云霆冷声打断他的话:“沈世子说了,他们是一同前往茅厕的。”

孟林道:“可这沈世子与顾长庚交好,也有可能是……”

姜云霆冷冷的扫了孟林一眼,他吓得立刻闭嘴。

“不要为了推卸责任,就是乱塞到别人身上,本统领不是傻子,那人能在这么多士兵眼皮底下来去自如,甚至本统领都未见到他身影,可想而知,武功多了得,顾长庚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屁孩,你觉得这人可能是他吗!”

孟林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姜云霆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下去让人继续追查,定要查出这个贼人到底是谁!”

“是,总统领。”

孟林走后,姜云霆眉头紧蹙的坐于案前,心想:这人到底会是谁?来的目的何在?

第205章 它比你好看!

姜云霆命人严查了整整五日,对于出现在他屋顶不明身份的贼人,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发了一顿火,不了了之。

……

距离顾长庚进军营过了整整一月。

顾长庚推门而入,沈斐兴冲冲地问道:“怎么样?你们明日要到皇宫当值了对嘛?你当值的位置在哪?南宫门还是北宫门?”

顾长庚慢条斯理坐下:“南宫门。”

沈斐高挑眉梢,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和杨兄也是在南宫门当值,等着,明日我们带着你……”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一起偷懒。”

杨玉堂听闻了,勾起心领神会的笑容。

顾长庚不语,将佩剑放下,准备前去沐浴。

沈斐突然被他那一把长剑所吸引,他拿起来,拔出一节剑刃,仔细的瞧了瞧,道:“好剑!长庚,你这把剑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把!”

顾长庚回道:“我爹生前送于我的。”

“原来顾昀将军给你的,难怪了,这剑是上上品。”

沈斐看着看着,忽地留意到上面的剑穗,是一枚普通的玉佩编织的浅蓝色流苏剑穗。

拿起来看仔细了些,沈斐嫌弃地道:“长庚,你这佩剑上为何挂着一枚如此难看的剑穗,玉佩的质地普通,这编织也编错了好几处,如何能配得上你这把好剑,我帮你把它摘了,再送你个好看的……”

话音还未全落,顾长庚低声喝道:“别动!”

正欲扯下来的沈斐一怔,等他回神,顾长庚已将剑拿走,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剑穗。

沈斐撇了撇嘴,道:“长庚你紧张什么,这么丑的剑穗,丢了就是,我改日送你个好看的!”

本以为顾长庚会同意,殊不知顾长庚定定望着他,眼神冷漠,望得他后背凉飕飕的。

“长庚,你……你怎么了?”

顾长庚薄唇微动,吐出一句:“它比你好看。”

“什么?!”

沈斐一脸震惊,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不确信地问道:“长庚你方才说什么?”

顾长庚道:“它比你好看。”

沈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指着顾长庚手中佩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道:“长庚!你睁眼说瞎话也不能如此,它……它丑成这样,我还能比它难看!”

顾长庚又道:“它比你好看!”

沈斐忍无可忍,撸起袖子,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地道:“长庚!我虽答应清浅要照顾你,不让人欺负你,可我没答应清浅不揍你,想本世子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就比不上这个,这个……丑剑穗!”

顾长庚:“对,比不上。”

眼看沈斐真的想动手,杨玉堂赶紧抱住他,笑呵呵的劝道:“沈斐,消消气,和气生财嘛,大家都是君子,君子动嘴不动手,不是吗?”

沈斐努力想挣扎开杨玉堂,一边气得不行:“不动手我能赢吗!”

动嘴要被气死!

沈斐不知,若真动起手来,他也是赢不了的。

“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不行,好好说不了了,杨兄你松手,我要跟长庚打一架!”

顾长庚扫了一眼两人,面无表情,拿上换洗衣服和佩剑,头也不回的前去沐浴。

这边沈斐还在气,想想自己英俊的脸和一个丑的不堪入目的剑穗比,还说比不上它。

越想越气。

杨玉堂安抚道:“沈斐,你消消气,长庚一贯冷淡,今日对这个剑穗反应这么大,定是是重要之人送与他的,才如此紧张吧。”

这么一说,怒气冲冲的沈斐立刻冷静下来,有点懊悔地道:“不会是过世的顾夫人留给长庚的遗物吧?”

杨玉堂思忖一下,道:“有可能,毕竟长庚性子冷淡,能让他在意的人和东西不多。”

沈斐打了一下自己嘴巴,“那我比它丑就比它丑吧,等下长庚回来,我跟他道个歉。”

杨玉堂拍了拍沈斐的肩头,笑道:“好,我看长庚不是小气之人,不会真跟你生气的!”

顾长庚沐浴回来。

沈斐挂着笑,凑到他身旁,无视他冷飕飕的目光,道:“长庚,方才是我说错了,我丑!我确实比不上这剑穗,这剑穗比我好看多了!”

顾长庚眼角余光瞥了眼沈斐:“何事?”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编织这剑穗的人,一定是位心灵手巧,温良贤淑的人吧。”

忽地,顾长庚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亥时了,休息!”

“我……”

沈斐望着顾长庚熄灭蜡烛上了床铺,他一脸莫名其妙的坐着,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方才不是在夸顾夫人吗?好好的,顾长庚为何又生气了?

沈斐轻叹一声,也上了床铺睡觉。

顾长庚摸着剑上的剑穗,眉宇微蹙。

她多好,他自然知晓,用得着他沈斐来说吗!

……

丞相府。

景兰苑。

老夫人一脸慈爱的望着给自己捶腿的林清浅,道:“我听闻天冷后,你畏寒,素来不爱出门,今日怎么一早便来祖母这?且还待了一上午,可是有事要求祖母?”

林清浅握着老夫人的手,软着嗓音道:“才不是,我就是想祖母了,想多陪陪祖母。”

老夫人被一哄,顿时眉开眼笑,十分开心。

林清浅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眼里神色。

林清芜一大早便来丞相府了,那一次来不得去找她麻烦,不过在老夫人面前,饶是成为灏亲王妃的林清芜,也不敢太放肆,因此林清浅才一早过来景兰苑躲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清浅这才一想,张嬷嬷便进来道:“老夫人,灏亲王妃来了,说要见你。”

老夫人点点头:“快请灏亲王妃进来吧。”

“是。”

林清浅一身锦衣华服,珠环玉翠,下巴微扬,神情带着一丝倨傲进来,第一眼落在林清浅身上,目光夹杂一丝不屑。

林清浅不为所动,挂着淡笑,福了福身子行礼,“见过灏亲王妃。”

朱红见了,立刻呵斥道:“好大胆,难道不知见过我家王妃,需行叩拜礼……”

话还未说完,林清芜侧首狠狠瞪了朱红一眼,“放肆!本王妃在此都不曾说话,轮得到你说话了吗!再者三妹妹与本王妃是亲姐妹,何须在意这些虚礼!”

朱红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跪下来,“奴婢错了,求王妃责罚。”

“念在你是初犯,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本王妃扒了你皮!”

“是,奴婢多谢王妃。”

林清浅看着,正想给林清芜颁一个奥斯卡影后,这反应,这演技,绝对名副其实。

在来丞相府前应是林清芜授意让朱红这般说的吧,却没说清楚,以至朱红在老夫人面前都不懂收敛。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长庚身上好大一股醋味啊!^_^

第206章 考虑林清浅的婚事?

老夫人又何尝看不出,抿了抿唇,心中不悦,虽得知林清浅一大早过来景兰苑的缘故,碍于如今林清芜身为灏亲王妃,不说破罢了。

林清芜喊道:“祖母。”

老夫人微微颔首,道:“灏亲王妃请坐。”

“是,祖母。”

坐下后,林清芜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道:“本还想到三妹院中小坐片刻,与你说几句姐妹间的贴心话,可不曾想,三妹一直都在祖母院中。”

林清浅笑了笑。

若逮住她在柳园,怕不是小坐片刻这么简单了吧。

“先前天冷,我畏寒,好些日子不曾出门,有些想祖母了,过来请安,便忍不住在景兰苑多待一会儿,想着多陪陪祖母。”

“哦,是吗?”

林清芜神情分明在说,难道不是看她来丞相府,才刻意前来景兰苑的。

见两人间暗潮涌动,老夫人不悦的微蹙眉头,开口打断两人对话,道:“灏亲王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林清芜道:“祖母,本王妃今日是来看看娘她的,时辰不早,回王府前,特意过来看看祖母您。”

林清芜当然不会说,她在柳园前徘徊了许久,都不曾见林清浅回去,才过来的,可老夫人在,她也不敢放肆,那些小心思只能作罢。

老夫人道:“灏亲王妃有心了,你慢走,让张嬷嬷替我送送你。”

林清芜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林清浅,领着朱红离去。

林清芜一走,老夫人捏了捏林清浅鼻子,无奈又宠溺地道:“你呀你,亏祖母还以为你这丫头是真的想我,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才没有,清浅就是想祖母了。”

林清浅打死不认自己是为了躲林清芜而来,狡黠的模样让老夫人生不了气,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你大姐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歇着吧,教习嬷嬷让你学的刺绣,不许落下,知道了吗?”

林清浅顿时泄气了,可怜兮兮地说道:“是,我回去一定用心学。”

林清浅和春夏往外走,一出景兰苑便遇上迎面而来的林清柔。

林清浅道:“四妹妹,是来向祖母请安的?”

林清柔不着痕迹打量一番林清浅,眸光闪了闪,掩下自己的思绪,点点头:“不错,祖母和大姐在里面吗?”

“大姐刚走,祖母正在里面,既然四妹妹是来向祖母请安,那我不多耽误你,快些进去吧,我先走了。”

看着林清浅背影,林清柔恨恨的瞪着她。

本听闻林清芜冲着林清浅来景兰苑的,想来看一出好戏,不曾想林清浅借着祖母又躲过一劫!

香兰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我们是回明园,还是进去?”

林清柔没好气地道:“既然来了,自然要进去给祖母请安!”

“是,小姐。”

……

景兰苑中。

老夫人嘴角挂着笑,同张嬷嬷说:“清浅这丫头,每次让她用心学女红,嘴上是答应了,一转头就给我忘了。”

张嬷嬷道:“三小姐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方面很有天赋,这女红只是暂时不想学,若她要学,用不上多少时日,也能学会的,老夫人无须太担心。”

老夫人轻叹一声,道:“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她对女红不感兴趣,就怕她不肯学,如今她不到一年就要及笄,将来嫁到夫家,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老夫人嘴上如此说,张嬷嬷知晓,她心里疼林清浅,若林清浅不愿学,她也不会逼迫。

张嬷嬷笑笑地回道:“是啊,三小姐马上就要及笄,老夫人该为三小姐操心她的婚事了。”

张嬷嬷本随口一提,不曾想老夫人神情严肃了起来。

认真思忖了一下,道:“不错,我是该好好为清浅想想她的婚事,与丞相府门当户对的嫡出公子,可清浅是庶出,嫁过去只能做小,普通些的小门小户,又委屈了清浅……”

话音尚未全落,门外丫鬟道:“老夫人,四小姐来了。”

老夫人收敛自己思绪,道:“让清柔进来吧。”

林清柔攥紧袖中的手,面上佯装温和的笑,福了福身子行礼,“祖母。”

老夫人颔首,“坐下再说话吧……”

……

明园。

从景兰苑回来,林清柔脸色立刻阴霾遍布,二话不说,猛地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在地,“砰”一声,满地的碎片,地面狼藉一片。

香兰吓得一哆嗦,立马跪了下来。

“小姐息怒啊,气坏了你的身子可怎么办啊!”

林清柔眼神阴冷,咬牙切齿地道:“祖母偏心!我与林清浅生辰相差不足一月,为何她知道替林清浅考虑婚事,却对我置若罔闻!”

香兰结结巴巴:“这,这……兴许老夫人没说出来,心中也定想着小姐的婚事……”

嫉妒怨恨中的林清柔全然听不进去,她满心只想着如何不放过林清浅!

……

林清浅从景兰苑出来,百无聊赖在花园小站了一会儿,寒风一吹,冷得她哆嗦了一下。

春夏担忧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外面起风了,当心你会着凉。”

林清浅颔首:“嗯,回去吧。”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神色忧心忡忡的。

自从顾公子不在府中后,她觉得往日神采奕奕的小姐,总是心不在焉,时常会恍惚走神。

这不,林清浅是要回柳园,却走了去篱园的路。

春夏着急地喊道:“小姐,你这是要去篱园?”

林清浅猛地回神,不明所以地道:“不是说了要回去……”

看到不远处的篱园,林清浅话截然而知,眼神迷茫的望着篱园方向。

春夏担心地喊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林清浅揉了揉额角,道:“刚才走神了,走岔路都不曾察觉,既然来了,走吧,去看看顾伯。”

“是,小姐。”

顾伯正在院子中打扫,一见林清浅,笑道:“三小姐,你来了,快请进屋坐,老奴去给你泡杯茶。”

林清浅连忙道:“顾伯,你别忙活了,我过来院子中看看就回去,不到屋里坐,你不用管我,继续忙你的就行。”

顾伯道:“那三小姐请便,有事再唤老奴。”

林清浅:“好。”

第207章 想

顾伯退下后,林清浅在篱园的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往常几乎每日都会来,自从顾长庚不在后,她鲜少会过来。

这里明明很熟悉,又似乎有一种陌生感。

秋千还挂在柳树下,荷花池的空荡荡的,挖好的地洞还是被几捆柴火挡着……

转着转着,林清浅的脚步停下了院中的梅树下。

梅花早已经谢了,不用于往年的,今年的梅树上结了梅子。

往年梅花都被林清浅折光,没能结果,今年顾长庚不在丞相府后,林清浅便再也没折了,如今倒是结了不少。

林清浅伸手拽下树枝,春夏见了,忍不住道:“小姐,这梅子还需两个月后才能成熟,现在摘是涩的。”

“我没想摘。”

“那小姐你这是……”

林清浅松了手,道:“没事,看看罢了,走吧,我们回柳园。”

“是,小姐。”

……

又过了十日。

顾长庚试图找机会再探一次姜云霆的住处,可自从上次夜探被发觉,姜云霆住处增派了好些士兵看守,他只能暂时作罢再次前往的打算。

顾长庚在皇宫中当值,大多数和沈斐一起,有人想暗中为难他,也因沈斐出面而无法得逞。

虽沈斐如今只是一名校尉,但他平阳侯府世子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谁敢随意得罪。

“沈斐,今日我见你和一人在说话,看衣裳是你们平阳侯府的下人,怎么?侯爷舍不得你受苦,同意让你回府了?”

沈斐翘着二郎腿,随意回道:“不是,是我娘想我了,想让我回去看看她。”

“那你不回去?”

“不回去,我爹说了,除非我愿意继续考科举,入朝为官,否则就一步都别踏入平阳侯府。”

杨玉堂听闻,笑了,“那总不能一直如此,不回侯府了吧,你难道不想你娘吗?”

“想归想,但我不能先比我爹低头……”

说着沈斐看向对面床铺上的顾长庚,提高声音问道:“长庚,你来军营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清浅?”

顾长庚眼睫微颤,抿了抿唇角,不吭声。

沈斐看不着他神色,双臂枕在脑袋下,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想清浅,你对谁都冷淡……不过清浅这么信任你这位兄长,应当会想念你吧。”

顾长庚薄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杨玉堂眼角余光正好扫见了,疑惑地道:“长庚,你刚才说什么了?”

顾长庚道:“没有。”

杨玉堂以为自己看错,“哦”了声,也没放心上。

殊不知,方才顾长庚用口型无声说了一个字,想。

……

又过了三日。

秋冬从门外进来,福了福身子行礼,“小姐。”

林清浅侧首道:“方才是谁在外面说话?”

“回小姐,是张嬷嬷。”

“张嬷嬷?可是祖母有什么事?”

秋冬道:“张嬷嬷前来说,明日是八公主的生辰,皇后为她在御花园举办生辰宴,邀请各府的小姐和夫人前往,老夫人让小姐准备准备,明日随她和四小姐一同进宫。”

林清浅听闻眼睛一亮,心中暗想:顾长庚当了御林军的士兵,应当在皇宫当值,明日是否能见到他?

“嗯,你替我回祖母一声,我知道了。”

“是,小姐。”

秋冬退出去后,春夏一边帮林清浅梳头发,一边道:“看来明日进宫,小姐很高兴,自从顾公子不在府中后,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

林清浅无奈一笑,道:“你想多了,那是前阵子太过寒冷,我冻焉了而已。”

……

翌日一早。

林清浅身着藕粉色长裙,容貌清丽,温婉浅笑,出落的亭亭玉立,倾城之姿。

林清柔一身浅紫色长裙,容貌虽不比林清浅逊色,可同站一起,林清浅更加气质出尘。

两人向老夫人行礼后,老夫人慈爱地道:“清浅,来,与祖母同坐一辆马车吧。”

“是,祖母。”

望着两人上了马车,林清柔恨恨的望了一眼,转身朝自己马车上走。

马车上,老夫人道:“今日八公主生辰,女眷居多,你可不必太拘谨,但也切记,千万别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林清浅道:“是,清浅明白。”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时间,停在皇宫门前。

众人纷纷从马车下来,跟随领路的太监往御花园走。

一路上林清浅用眼角余光去看当值或巡逻而过的御林军士兵,企图能见到顾长庚。

可一路到了御花园,她都不曾见到顾长庚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得亏在御花园入席后,苏映雪也在,两人席位坐在一起。

“清浅,我就知你今日一定会来的。”

林清浅抬眸,笑了笑,“是啊,好些时日不见,你最近好吗?”

苏映雪苦笑道:“除了被爹回京都这几日逼着我去学女红、女戒……其他都还挺好的。”

林清浅闻言,眉眼微弯,眼中满是笑意。

苏映雪比林清浅大些,但两人是同岁,再有几月便要及笄,难怪苏父会着急让她学习女红等。

闲聊间,皇后与淑贵妃来了,两人虽面上和蔼可亲,可绵里藏针的话多了去,林清芜碍于要陪在淑贵妃身旁,虽趁旁人不注意瞪了两眼林清浅,但抽不开身来找林清浅麻烦。

宴席进行到一半,苏映雪压低声音道:“清浅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这宴席还……”

“没事,说我们肚子不适,去一趟茅厕就行。”

趁着没人注意,两人偷偷溜出了御花园的宴席。

林清浅不解地问道:“映雪,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苏映雪回头笑道:“进宫前,我托人打听过,沈斐和顾长庚都在南宫门当值,我们过去看看他们。”

林清浅下意识攥紧了手,“真的?”

“真的,快走吧。”

两人走到南宫门,苏映雪一眼便见到吊儿郎当倚着墙的沈斐,朝他招了招手,喊道:“沈斐!”

沈斐抬眸看见两人,迅速行至两人身旁,一脸兴奋地道:“映雪,清浅,你们怎么来了?”

“今日十公主的生辰,皇后娘娘邀我们进宫参加,我们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原来如此……“

林清浅四处张望,不曾见到顾长庚身影,眉头微蹙,问道:“沈世子,长庚哥哥呢?他不同你一起当值吗?”

沈斐道:“长庚刚巡逻去了,我带你找他去,他就在前面。”

沈斐领着林清浅等人往前走,果不其然,在前面碰到一队巡逻的御林军,沈斐扯着嗓子喊道:“长庚!你快看谁来了!”

第208章 宫中宴席偷溜去见他

顾长庚抬眸,一眼便瞧见在沈斐身后的林清浅,漆黑瞳孔微缩。

心猛地一紧。

下意识攥紧了佩剑,脚也情不自禁踏出一步。

不过一瞬,顾长庚便反应过来,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翻涌的思绪。

沈斐领着几人走过来,大大咧咧搭上顾长庚肩头,笑眯眯地道:“今日是八公主的生辰,映雪和清浅进宫参加生辰宴,偷偷溜过来看我们的。”

顾长庚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她不由自主有些紧张,脱口喊了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颔首:“嗯,你不该偷偷离席的。”

林清浅脑子有点乱,被顾长庚冷淡的一句话砸得有些懵,月余不见,怎么他越发冷淡了?

沈斐不认同的捶了一拳顾长庚的胸口,嚷嚷道:“你什么意思,清浅特意偷溜过来看你,你怎么还不领情!”

顾长庚瞧见林清浅她撇了撇嘴,似有些委屈。

抿了抿唇角,他道:“若被发觉偷偷离席,会被罚。”

苏映雪适时地开口道:“你们放心吧,八公主的生辰宴进行到一半,我们才出来的,且说了肚子不适去茅厕,不会有人起疑的。”

沈斐道:“看,长庚你瞎操心什么,清浅肯定有分寸,不会随便乱来。”

顾长庚不语,林清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正在此时,巡逻的御林军有一个士兵喊道:“长庚,你还走不走了?我们还需一个时辰才能换班。”

顾长庚下意识应道:“我……”

才开口,林清浅就扯住了他的手:“长庚哥哥,我难得有机会进宫一趟,你不与多说两句话就走吗?”

顾长庚迟疑了片刻,“可是……”

就在此时,杨玉堂站起来,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道:“去吧,我先替你当值。”

顾长庚道:“多谢。”

杨玉堂笑了笑,迈开脚步往前走。

左右他没美女来看望,替一下也无妨。

沈斐拉着顾长庚道:“走走走,我们到外面去聊,护城河边肯定没人。”

四人出了南宫门,当值的士兵也不敢拦,毕竟沈斐的身份在,四人来到了护城河边。

苏映雪狡黠一笑,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酒壶,冲沈斐挑了挑眉,道:“听说在军营中不能饮酒,所以我刚才特意顺了一壶,喝吗?”

沈斐嘻嘻一笑,道:“自然要喝!”

“行,我们到那边坐下喝。”

沈斐点头道:“好!”还不忘对顾长庚和林清浅问道:“来,难得一见,我们一起喝杯酒吧!”

苏映雪扯着他,没好气地道:“清浅不喝酒,顾公子……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他肯定也不喝,走吧走吧,我们两个喝……”

沈斐就如此,被硬生生的拖走了。

留下林清浅与顾长庚四目相对。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寻思该说点什么,顾长庚轻咳一声,先开口问道:“你……顾伯在丞相府可还好?”

林清浅微微一笑:“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我求祖母让顾伯继续留在篱园,他平日只需在篱园打扫打扫就行,他很好,就是很记挂你。”

“嗯,那便好。”

“下次得空,长庚哥哥可以回府看看。”

顾长庚:“好。”

“……”林清浅觉得气氛又尴尬了。

正寻思要说什么时候,顾长庚迟疑了半晌,问道:“这阵子你……一切可还好?”

“我很好,长庚哥哥放心,只不过你不在丞相府后,篱园的梅花都够不着,剩下没折的花都结了梅子呢。”

顾长庚心道:来年梅树开花,我再替你折。

林清浅说了自己的近况,还说了自己不能前往桃花村,又怕风清扬馋嘴叫花鸡,偷偷出府买了叫花鸡,请人送到桃花村,还特意告知顾长庚短时间无法再前往桃花村的原因。

林清浅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阵子,才停下咽了咽口水,看向顾长庚眼神明亮,问道:“长庚哥哥你呢?在军营中过得可还好?会不会很辛苦?”

时隔月余再见,顾长庚身躯看起来更加结实有力。

顾长庚淡声道:“很好。”

“会不会有人欺负你?”

“不会。”

林清浅又问:“那长庚哥哥你们住的地方可还好?是住在营帐里吗?夜里冷不冷?”

顾长庚眉宇间一派柔和,轻声道:“不是,我与沈斐同住,不冷。”

“那我便放心,平阳侯嘴上再恼沈世子,心底肯定也是疼他的,不舍他在军营受苦,他的住处定不会太差。”

“嗯。”

接下来大多时间,林清浅在滔滔不绝的说话,顾长庚望着他,听她说,时不时回应一句半句。

眼看过了快半个时辰,林清浅站起身拍了拍长裙上的灰,笑道:“长庚哥哥,宴席恐怕快要结束,祖母会寻我,我跟映雪先走了。”

顾长庚喉咙一紧,语气依旧冷淡:“你小心些。”

“我知道的。”

林清浅走了两步,想想,又回过身对顾长庚笑道:“长庚哥哥,你得空记得回府看我,还有在军营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

林清浅说完正欲朝苏映雪走去,忽地,身后传来顾长庚声音,“等等。”

她回头,略微不解:“长庚哥哥,还有事?”

顾长庚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佩剑,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低沉着嗓音道:“你也是。”

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

林清浅甜甜一笑,拉上苏映雪离开了南宫门。

顾长庚站于原地,深深望着那道藕粉色衣裙的身影消失,才与沈斐一同离开。

……

“映雪,我们是不是走错了?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未到御花园?”

苏映雪苦着一张脸:“我也不知,我进宫不多,也分不清宫中的道路。”

林清浅皱着眉,道:“那我们应当是走错路了。”

“那该怎么办啊?”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位小姐可是迷了路?”

苏映雪与林清浅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名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嫣然浅笑,温婉可人。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行礼,道:“是的,我们想去御花园,不曾想却走错路,来了此处,不知您是……”

女子身旁的宫女道:“这是柔才人。”

第209章 平阳侯夫人病了?

林清浅与苏映雪对视一眼,眼神疑惑,都并未听过眼前的柔才人。

林清浅和苏映雪反应过来,正要屈膝行礼,安仪柔抬手扶住两人,微笑道:“两位小姐不必多礼,这是我居住的揽月殿,你们要前往御花园,想必是在前面走错了路,应当右拐才是。”

林清浅道:“多谢柔才人指点。”

安仪柔仍是有些不放心,又道:“想必两位小姐不常进宫,才会走错路,这样吧,我让小青领你们过去御花园,省得一会又走错了。”

苏映雪感激不已地道:“那真是多谢了,我们方才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处,还真不曾走出去。”

安仪柔温和一笑:“不必客气,既然如此,两位小姐请跟小青走吧,当心你们家人等着急了。”

“好,多谢。”

安仪柔递给身旁宫女一个眼神,宫女小青福了福身子,道:“两位小姐,请随奴婢来。”

林清浅与苏映雪跟在小青身后走。

林清浅想了想,问道:“小青,柔才人进宫前是京都城哪家的小姐?看着比我们年长不了几岁,为何我们都觉得面生。”

小青道:“回两位小姐,柔小主是江南一处小镇,安知县之女,去年选秀入的宫,并非京都人士,因此两位小姐应当没见过柔小主。”

林清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小青领着两人走到了御花园。

“前面便是御花园,两位小姐请,奴婢先回去向柔小主复命。”

林清浅点点头:“好,麻烦你替我们给柔才人转告一声谢谢。”

“是。”

看着小青走后,苏映雪赞叹道:“我曾听闻江南水乡的美人,一个个都温婉可人,今日一见,这个柔才人真是倾城之姿!”

林清浅“嗯”了一声,敛下心中一丝疑惑,拉着苏映雪往前走。

“快些回去吧,我怕祖母她们着急了。”

“好,先回去。”

方才林清浅疑惑的是,柔才人这等姿色,在后宫之中却是默默无名,倒真让人觉得稀奇。

两人回到宴席上,皇后和淑贵妃都已经离席,倒是林清芜像是故意等着,一见林清浅回来,便阴阳怪气地道:“三妹妹,你平日在家里如何,也就算了,怎今日进宫,在八公主的生辰宴上还如此不知礼数,这离席去了大半日都不曾回来。”

林清浅镇定自若,微微一笑,道:“回灏亲王妃,臣女与苏小姐回来路上,不小迷路了,幸好遇到好心宫女为我们指路,这才回了御花园,并非有意离席这么久,还请八公主不要介意。”

八公主秦月为人温和,摆了摆手,倒也不与林清浅计较。

“无妨,只是下回三小姐再进宫,要去何处,最好让宫女带路,当心还会迷路。”

“是,多谢八公主。”

见八公主都不计较,林清芜也不好过再说什么,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清浅,拂袖而去。

老夫人眉头微蹙的望着林清芜的背影,失望的轻叹一声,道:“清浅,过来吧,我们要出宫回府了。”

“是,祖母。”

林清浅回头与苏映雪告别,行至老夫人身旁,扶着她离开了御花园。

……

军营住处。

沈斐兴致勃勃地问道:“长庚,今日我跟映雪喝酒去了,你和清浅都说了些什么?她有没有同你说起我?”

顾长庚淡漠的扫了沈斐一眼,道:“没有。”

“没有?”沈斐一脸震惊:“今日你和清浅站在那快一个时辰,你们什么都没说?”

顾长庚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冷漠以外的表情。

满脸无语。

沈斐继续追问:“你们真的什么都没说吗?”

顾长庚懒得搭理沈斐,拿上换洗的衣物出了屋。

留下莫名其的沈斐在屋里摸不着头脑,嘴里嘀咕道:“真是的,两人真的什么都没说?那得多尴尬,早知如此,我就将清浅拉过来喝酒,我还想跟她说说作画的事……”

沈斐死活没想明白,顾长庚的没有,是指林清浅没有说起他。

……

平阳侯府的下人连着来了三四回,无非就是平阳侯夫人想沈斐了,想他回府一趟,可沈斐不愿比平阳侯先低头,每回都毫无犹豫的拒绝。

今日沈斐巡逻时,行至南宫门,他又见到前来替平阳侯夫人传话的小厮。

沈斐走过去,不耐烦地道:“小吴,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爹放弃他的想法前,我是不会回平阳侯府的,你怎么又来了?”

小吴神色焦急地道:“世子,奴才今日来,是因为夫人病了,今日昏过去,到现在都还未醒来,这没办法了,才来告知你的。”

沈斐脸色骤变,心急如焚地问道:“我娘昏过去了?好好的为何会昏过去?大夫呢?请大夫了没有!”

“这……这……”小吴眸光闪了闪,结结巴巴地道:“这夫人突然晕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世子先回府瞧瞧吧。”

沈斐见小吴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一狠,推开了他,翻身上马,“驾”一声,骑着马朝平阳侯府飞奔而去。

正在宫门里的顾长庚见了,眉头微蹙,似有些担心。

杨玉堂却笑了笑,道:“放心吧,侯爷夫人定不会有事的。”

顾长庚神色不解的望着杨玉堂,他却笑而不语,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继续当值去了。

这种把戏,当初他与他爹置气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娘也使过好几回。

……

沈斐一路火急火燎的赶回平阳侯府,下马的时候太过焦急,落地脚都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

随风见了,赶忙上前扶住沈斐:“世子,你回来了,你方才没摔着吧?还好吧?”

沈斐顾不上自己,拽着随风的衣襟问道:“我娘呢?她现在如何了?”

“侯爷夫人……夫人她……”随风眼神闪烁,半晌才憋出一句:“夫人在她院里,世子先过去再说吧。”

殊不知随风这支支吾吾的模样,让沈斐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往杨氏的院子跑去。

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斐跑到杨氏院里,焦急地道:“娘!娘你怎么样了,你……”

眼前的情景,沈斐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杨氏坐于桌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身上哪有半分病容。

第210章 沈斐娶林清浅为侧妃?

杨氏一见沈斐回来,喜出望外。

“斐儿,你回来了,快过来坐下,让娘好好瞧瞧你在军营这段时间,是不是瘦了?”

沈斐被拉到屋里坐下,杨氏心疼的望着他,道:“在军营里是不是膳食不好?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这阵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沈斐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恼了,道:“娘!你为何骗我说你身体不适,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赶回来,都快急死了!”

杨氏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为何谎称生病骗沈斐回来,还不是因为平阳侯本意将他放到御林军的军营受苦,笃定沈斐用不上几日就会先低头。

殊不知,这一去,快两月了,沈斐非但没喊过半句苦,连侯府都不肯回来。

平阳侯心里急,又束手无策,总不能让他这当爹的先低头吧。

于是杨氏便想了一个法子,谎称病了,骗沈斐回府。

此次也并非单纯骗沈斐回府,平阳侯一计不成,便又想一计,说沈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想着给他定下一门婚事,让他定下心来,稳重一些。

杨氏瞪了沈斐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好意思说,娘都派人去了多少次,想让你回府看看娘,是你不听,才逼得娘出此下策的!”

沈斐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是爹说的,若我不听他的,就再也不要进侯府一步,我不过听了他的话罢了……”

“你呀你,侯爷气头上的话,怎能当真。”

“总之我不会妥协,若非爹放弃让我入朝为官的想法,否则我宁愿一直待在军营中。”

杨氏后者眉头,一时不知如何劝说沈斐,只好道:“好了,今日先不提这些事,你回都回来了,陪娘用午膳吧。”

沈斐不好拒绝,点头道:“好,听娘的。”

杨氏让丫鬟备膳,用膳时,看沈斐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心疼又气,气他非不听话,要跑到军营中受苦。

“慢些吃,小心噎着了……”

沈斐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嗯……娘放心,我知道。”

看沈斐吃得差不多,杨氏放下筷子,眼中眸光微闪,佯装随口问道:“斐儿,你心中可有觉得哪家小姐不错的?”

沈斐咽下嘴里食物,“哪家小姐不错的?”

杨氏道:“对,有没有啊?”

沈斐不曾多想,脱口道:“清浅就不错,绘画比我好,一曲秦筝更是惊艳四座,还有就是苏……”

话音尚未说完,被杨氏打断,“斐儿,你说的可是丞相府三小姐?”

“嗯,正是丞相府三小姐。”

杨氏神情有些奇怪,小声嘀咕道:“斐儿喜欢三小姐,这就有点犯难,虽说出身不差,可到底是庶出,怎能当世子妃呢……”

沈斐听得不仔细,只听见出身、世子妃等几个字眼。

不明所以地问道:“娘,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杨氏思忖了半晌,神情严肃地道:“斐儿,你如今都十八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话音一落,沈斐被刚刚咽下的食物呛到,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杨氏连忙替他轻拍后背,焦急地道:“碧云,还不快给少爷倒杯水来!”

“好,夫人,奴婢这就去。”碧云赶忙倒了杯水递给沈斐:“世子,来,喝些水。”

一杯水灌下去,沈斐的咳嗽这才消停下来,英俊的脸庞泛红,也不知是方才咳的,或是其他原因。

沈斐躲着杨氏的目光,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支支吾吾地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尚未到弱冠之年,成家之事……不急。”

“你这孩子,你大哥十八岁时,都已为人父了。”

“娘,我……”

杨氏坚定地道:“此事由娘做主,你不许反对,你见哪个男子到了你这年纪,不娶妻纳妾的。”

“可是……”

“娘记得丞相府三小姐也快及笄了,既然你喜欢她,不如就娶她为侧妃吧。”

沈斐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道:“娶……娶清浅为侧妃?”

杨氏语重心长地道:“娘知你喜欢三小姐,可三小姐是庶出,娶她为世子妃,这不合适,不过既是你真心喜欢之人,娘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你先娶她进门,生下一儿半女,将来正妃过门,也不能为难于她。”

沈斐咽了咽口水,尚未从震惊中回神。

不是……好端端的为何就要娶清浅为侧妃?

杨氏端详这沈斐的神情,心中疑惑,猜测到:“难不成斐儿不喜欢三小姐?喜欢的是茜茜?”

沈斐一个激灵,想起他的远方表妹,那个娇滴滴千金小姐,动不动哭的梨花带雨,他急忙解释道:“不!娘,我绝对不喜欢茜茜!”

“你不喜欢茜茜,又不喜欢三小姐,那你喜欢……”

沈斐忽地问道:“娘,一定要我娶妻纳妾吗?”

“自然!”

沈斐脑海冒出一个念头,与其娶个整日哭哭啼啼、呱噪无比的女人回府,他还不如娶林清浅回府,她不止性子跟普通千金小姐不同,还会作画……

“斐儿,你在想些什么?为何不吭声?”

沈斐长吁一口气,道:“娘,这些事你让我想想再说。”

杨氏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好,你好好想想,不急,左右三小姐及笄还需大半年。”

只要沈斐愿意去想,说明他不再是小孩子心性,日后会越发成熟稳重的。

……

御林军的军营。

顾长庚与杨玉堂当值回来,沈斐已经在屋里。

不同往日的吊儿郎当,他竟蹙眉坐于桌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玉堂道:“沈斐,从侯府回来了,如何?你娘没事吧?”

沈斐心不在焉回道:“没事……”

杨玉堂挑了挑眉稍,“没事你为何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斐抬眸看了看杨玉堂,又看了看顾长庚,欲言又止地道:“我……我,你……”

“沈斐你怎么了?有事就说啊,为何还吞吞吐吐的?”

沈斐深呼一口气,目光定在顾长庚的身上。

就在顾长庚疑惑不解,正欲开口询问时,沈斐道:“长庚,你觉得我娶清浅为侧妃,如何?”

第211章 觉得不适合?

杨玉堂惊愕的微微张大嘴巴。

顾长庚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整个人都怔住了。

三人仿佛静止,过了大半晌,杨玉堂最先回神,上前搂住沈斐的肩头,笑呵呵地道:“沈斐,原来你娘谎称生病让你回去,是想给你定下婚事啊?”

“你怎知我娘是谎称生病?”

杨玉堂贼兮兮一笑,“想当年我与我爹争吵,离家出走过几日,我娘也用过这招,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朝沈斐挤眉弄眼地道:“所以你是真要定下婚事了吗?”

沈斐皱着眉头,郁闷地道:“我记得杨兄也是定了婚事的。”

杨玉堂干笑一声,“那是我爹给我从小定的娃娃亲,不一样,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一大堆,才恍然想起顾长庚一直不吭声。

沈斐见顾长庚脸色有些泛白,他疑惑地道:“长庚,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还是你觉得我娶清浅当侧妃,不适合?”

顾长庚眼神有些木讷,“我……”

话音未落,杨玉堂就笑着打断:“长庚怎会觉得不适合,三小姐虽身为丞相府三小姐,可终究是庶出,想要成为正室,不大可能,除非下嫁到小门小户中,嫁给你就不同,你贵为平阳侯府世子,又丰神俊朗,三小姐做你的侧妃,不算委屈了她,再者将来你也定会对三小姐好的,不是吗?”

沈斐道:“自然!无论将来我娶了谁,都不会亏待了她们。”

杨玉堂一拍手,道:“这不就结了,你家世身份在,模容貌不差,又会待人好,对女子而言,不正是心中期盼的如意郎君,长庚视三小姐为亲妹,亲妹寻得好姻缘,他又怎会觉得不适合?”

杨玉堂撞了一下顾长庚肩头,笑道:“长庚,你说是吧?”

顾长庚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手指微微卷曲,喉咙发涩,抿紧了唇角。

胸口中情绪翻涌。

在杨玉堂和沈斐注视下,顾长庚强行压下自己情绪,薄唇微动,吐出一句:“此事,应当尊重清浅自己的意愿。”

“对对对……长庚这话说说的不错,该问过三小姐才是。”

沈斐拧着眉,苦恼地道:“这事……如何问的出口?”

“这如何不能问出口!来,我教你……”

顾长庚疾步离开,杨玉堂与沈斐往后的对话,他并未再听下去。

行至士兵洗浴之处,顾长庚提着一桶冷水从头上浇下来,冷得身体一哆嗦,他靠在木板上,微微喘着气,瞳孔微缩。

胸口肆虐的情绪始终不曾平静下来。

为何听见沈斐说要娶林清浅为侧妃,他心中第一反应,绝对不行!

可正如杨玉堂所言,沈斐无论家世、身份样貌,在男子中都属于佼佼者,林清浅能嫁于他,作为兄长,他难道不应替她开心吗?

顾长庚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林清浅要成为沈斐的侧妃,胸口又胀又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磕上眼眸。

顾长庚心中想到,先前林清浅十分嫌弃沈斐,应当不会心悦于他。

烦躁的心情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

从那日沈斐随口一问之后,娶林清浅为侧妃一事,沈斐鲜少再提。

杨玉堂倒是兴致昂扬想追根问底,可每每一提前,总被顾长庚有意无意的打断,如此,他渐渐也抛之脑后,不再追问。

如此过了十余日后,顾长庚心中莫名的不安少了些。

顾长庚当值,午时换班后,正欲离开,忽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长庚哥哥!”

顾长庚回身,那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熟悉的面容,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清浅!她怎么会在这?

林清浅提着裙摆小跑过去,笑容灿烂的停在顾长庚面前,高兴地道:“长庚哥哥,太好了,我一来便见到你了。”

顾长庚收紧拳头,指节微微泛白,声音有些发紧,道:“你为何会在这?”

“今日宫中举办开春宴,众多大臣携家眷前来,我与映雪偷偷离开宴席过来找你,对了……方才在前面撞见沈世子,映雪与他聊了起来,我便先行过来寻你,不曾想,一眼就见到你了!”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面上表情紧张。

“你见到沈世子了?他可有与你说什么话?”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疑惑的摇了摇头,“不曾……我不过是问了沈世子你在哪,他说你应该在此,我便过来了。”

顾长庚暗暗松了一口气。

“长庚哥哥,你怎么了?总觉得你今日有些怪怪的?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苏映雪和沈斐交谈的声音,顾长庚脑海冒出一个念头,不能再让沈斐见到林清浅。

林清浅正欲转身去看,顾长庚蓦地捂着她的嘴,身形一闪,带着她躲进了拐弯处,城墙挡住了两人。

沈斐望着前面空荡荡道路,道:“咦?长庚当值不应该在此吗?还有清浅呢?她方才不是过来了吗?”

苏映雪道:“难不成你记错了?那清浅她去哪了?”

林清浅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顾长庚几乎是将她抵在墙上,嘴被捂着,两人靠的很近,呼吸间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砰砰砰。

她莫名的心跳加速。

沈斐往前走了两步:“我到前面看看……”

就快走到拐弯处时,听见有人喊道:“沈世子,你找顾长庚吗?他当值完换班走了,应当是回去吧。”

沈斐应了声:“好,我知道了。”转而对苏映雪道:“或许长庚与清浅去了别处,我们往那边走,找找看,应当能碰上他们。”

苏映雪道:“那走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顾长庚这才收回目光,低头一看。

身体猛地僵住。

大手捂着林清浅的嘴,手心下是她柔软的樱唇,温热的呼吸……她似乎被吓到,眼睛睁得大大的,迷茫又无措的望着他。

顾长庚的手掌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收回。

同时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眸色浅浅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给读者的话:

长庚这个傻儿子,开开窍吧,你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哈哈哈^_^

第212章 他看你不顺眼

林清浅回神,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顾长庚,她疑惑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怎么了?真的不是身体不适吗?你今天好奇怪……”

顾长庚强装镇定,淡声道:“我……没事。”

“哦,那你方才为何要拉我躲着沈世子和映雪,他们都误以为我们不在这了。”

顾长庚眼眸微垂,不动声色地道:“这几日我常听沈斐提起,说要请教你关于绘画方面的事,你不是一贯怕他烦你吗?若不躲起来,他怕是会拉着你一直说个不停。”

林清浅信以为真,想到沈斐对绘画的热爱,与之相关的话题,他能唠叨上一整日。

林清浅眉眼微弯,笑道:“那我们还是躲着点吧,我难得过来一趟,是来见长庚哥哥的,不是来听他唠叨的。”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四处张望了一下,道:“长庚哥哥可知道安静点的地方,我们过去坐下再说吧。”

“跟我来。”

林清浅跟在顾长庚身后,行至一处城墙的阶梯处,他道:“这里除了换岗时才会有人经过,平时不会有人。”

林清浅点点头,拉着顾长庚坐下,小心翼翼将藏在袖中用油纸包着糕点拿给顾长庚。

“长庚哥哥,是桂花糕,我特意带来给你的,你应当还未用午膳吧,尝尝看。”

顾长庚看了一眼桂花糕,“你在宴席上拿的?”

“不是,在进宫前,我特意让春夏准备的,在宴席上的,我可不敢乱拿。”

顾长庚颔首,道:“好。”

顾长庚接过糕点,捏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的味道,一如身旁的人。

林清浅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了顾长庚一番,眸光闪了闪,佯装随口问道:“长庚哥哥,你都进御林军两月了,父亲要让你历练多久,才许你前往边疆?”

吃着糕点的顾长庚猛地顿住,过了大半晌,他不答反问:“你想我去边疆?”

今日不是林清浅第一回疑惑了,她道:“长庚哥哥,不是你一直想前往边疆参军吗?”

顾长庚语塞。

先前的确如此,可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一来,姜云霆是否真与将军府灭门一事有关,尚未查清,二来……

他瞥了眼林清浅,眉头微蹙。

“长庚哥哥?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顾长庚道:“无事,前往边疆从军,暂且放下吧,可能短时间是无法前往。”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改变主意,是不是和顾昀将军的事有关?”

顾长庚“嗯”了声,不愿多说。

若真牵扯上太子被废,其中必定不简单,林清浅知道太多,怕会将她牵扯进来。

幸好林清浅也没再问,笑了笑,又与他说起其他事,转了话题。

林清浅与顾长庚坐了半个时辰,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灰,笑道:“长庚哥哥,我和映雪偷溜出来半个时辰了,我怕祖母要寻我,该回去了。”

顾长庚:“走吧。”

两人返回南宫门,苏映雪见到两人,连忙跑过来。

“清浅,你们方才去哪里了?我和沈斐一直没找到你们,只好在南宫门等你了。”

沈斐幽幽地道:“是啊,若不是见长庚没回来,我险些以为清浅又迷路了,打算找些士兵帮忙找人。”

林清浅挑了挑眉,“又……映雪同你说了,上一回我们走错路,去了揽月殿的事?”

“不错,若早知你们对宫里不熟,那日我就送你们回御花园,我常跟着我爹进宫,宫里熟的很。”

苏映雪眼睛一亮:“那你绘一张地图给我们,下次就不会走错路了。”

沈斐拍了拍自己胸口,“行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闲聊了几句,沈斐目光忽地落在林清浅身上,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顾长庚先一步道:“清浅,你们快回去吧,当心老夫人发觉你们不在,着急了。”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说的不错,映雪,我们回去吧。”

苏映雪应了一声“好。”对沈斐道:“走了,改日再见。”

沈斐只好道:“改日再见。”

两人身影走远了,沈斐搭上顾长庚的肩头,问道:“方才你和清浅去哪了?我都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你们。”

顾长庚拍掉沈斐的手,淡声道:“清浅说要四处走走,我便带她四处走走。”

“是吗?那清浅有没有说起我……”

话音还未全落,顾长庚头也不回往前走,惹得沈斐在后面不满地嚷嚷道:“长庚!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啊?”

顾长庚理都不理沈斐一下,径直往前走。

沈斐莫名其妙嘀咕道:“长庚干嘛了?对人越来越冷淡……”

“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哦!”

沈斐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杨玉堂勾着嘴角站在他身后,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你还能看穿长庚的心思!”

杨玉堂压低音量道:“你难道不觉得自从你说要娶三小姐为侧妃后,长庚对你格外冷淡吗?”

沈斐仔细回想,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就对了!”

沈斐一头雾水:“什么对了?”

杨玉堂贼兮兮一笑,凑到沈斐身旁,道:“长庚对三小姐视若亲妹,所以听说你要娶他妹妹,他肯定看你不爽?”

沈斐:“???”

杨玉堂得意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想之前我小妹出嫁,我爹便是如此,无论怎么都看我妹夫都不顺眼,都觉得他配不上我妹妹!”

杨玉堂的妹夫,沈斐倒是耳闻。

“你妹夫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听闻对你妹妹也不错,伯父为何看他不顺眼?”

“我爹多疼我小妹,简直捧在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了,疼了这么多年,突然被一个男子娶走,你觉得我爹能看他顺眼吗?”

“可……长庚不是清浅的兄长吗?”

杨玉堂无语地道:“长兄如父,你没听过吗?”

沈斐一知半解:“哦……原来如此,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杨玉堂搭上沈斐的肩头,笑笑地道:“什么都别做,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看你不顺眼。”

【ps:仿佛看见了三个傻子~】

第213章 赴约游湖

平阳侯府。

杨氏见又过了将近半月,沈斐说考虑迎娶侧妃之事,任是毫无消息。

她坐不住了,想了想,喊了府上的小厮过来。

“你去一趟南宫门,找到世子,让他回府一趟。”

小厮苦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地道:“夫人,若是,若是……世子不愿回来,奴才该怎么办?”

杨氏道:“那你就告诉他,我病了!让他快些回来。”

小厮硬着头皮出了平阳侯府,心里寻思着,这世子已经被夫人骗过一回,这次应该不会再上当了吧?

……

皇宫,南宫门。

沈斐听闻小厮的话后,皱着眉,“我娘又病了?”

小厮低着头,心虚地道:“回世子,夫人确实是身子不适,这才让奴才来喊世子回府一趟。”

沈斐轻叹一声,明知是谎,但还是转身对杨玉堂道:“我回侯府一趟,你替我跟左统领说一声。”

杨玉堂一脸了然的表情笑了笑,点点头。

沈斐翻身上马,骑着马回到平阳侯府,来到杨氏院中,果不其然,又看到了气色极好,面色红润的杨氏。

沈斐无奈地道:“娘,你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吗?”

杨氏道:“若不是娘谎称生病,你会回来吗?从前还未去军营时,就天天往外跑,如今倒好,一月半月都不回府看你娘一次,亏得娘还那么疼你。”

说着说着,杨氏就要拿起手帕拭眼泪。

沈斐连忙道:“娘,你做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来,我扶你到立马坐下再说。”

到屋里一坐下,杨氏迫不及待地问道:“斐儿,上回娘跟你提的,迎娶丞相府三小姐为侧妃一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

沈斐愁眉苦脸的,“娘,这事不急,要不我们往后再说。”

杨氏眼睛一眯,“你若是不喜欢丞相府三小姐,那便娶茜茜为侧妃,娘觉得也不错。”

沈斐脑海浮现那个娇滴滴,动不动红着眼,眼泪汪汪的茜茜,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娘,我不娶茜茜当我的侧妃,打死都不要!”

杨氏不满地道:“茜茜不要,丞相府三小姐你也不要?那你要如何?!”

“这事……我得问过清浅意愿再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喜欢三小姐,娘明日就去丞相府与老夫人说去就行。”

沈斐脑海中浮现顾长庚的话,“此事,应当尊重清浅自己的意愿。”

他坚定地道:“娘,不行!一定要先问过清浅。”

杨氏着急地道:“那你倒是去问啊?”

沈斐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我不知如何开口……去问清浅。”

杨氏心里暗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道:“罢了,娘帮你,三日后,城西的明月湖,娘以你的名义约三小姐过去游湖,你到时候记得要问。”

“那……那好吧。”

沈斐心中隐约觉得怪怪的,可仔细去想,他又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怪。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陪杨氏用完膳后,沈斐怕撞见下朝回来的平阳侯,于是又赶回了军营。

……

军营中。

杨玉堂见沈斐回来,喊道:“从侯府回来了,你娘还好吗?”

“没事,我娘并未生病,只是想我回去陪陪她罢了。”

沈斐坐下倒了杯水喝下,顾正巧长庚当值完回来,沈斐下意识喊道:“长庚,我……”

顾长庚神情淡漠,抬眸看向他,像是在问,何事?

沈斐蓦地想起杨玉堂说过的话,“什么都别做,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看你不顺眼。”

他干笑一声,道:“呵呵……没事没事……”心里作罢将三日后约林清浅游湖的事告知顾长庚的打算。

顾长庚多看了沈斐一眼,抿了抿唇,并未追问。

……

丞相府。

“小姐,方才平阳侯府送了帖子来,是给你的。”

林清浅讶异的道:“给我的?”

秋冬点点头,将手中的帖子递给林清浅。

林清浅接过,拆开看了,秀眉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春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这帖子是谁给你的?上面又说了什么?”

林清浅道:“是沈世子送来的,说约我明日前去游湖,可沈世子不是在宫中当校尉吗?难不成他回平阳侯府了?”

可先前不久才见过沈斐,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

林清浅百思不得其解,春夏问道:“那小姐要答应沈世子,明日前去游湖吗?”

林清浅思忖了一下,道:“去吧。”

或许沈斐有事跟她说,且说不准还事关顾长庚。

秋冬道:“那奴婢下去准备明日小姐游湖要带的东西。”

林清浅微微颔首,道:“春夏随我去一趟景兰苑吧,出府需跟祖母说一声。”

“是,小姐。”

……

翌日一早。

丞相府门口。

林清浅正欲出门赴约,刚要上马车,另一辆马车就停在旁边,苏映雪从马车上跳下来,对她问道:“清浅,你这是要出门去哪?”

林清浅踩上马凳的脚收回来,微微一笑,道:“沈世子约了我游湖,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有事?”

“过两日我爹要回府,我怕又有一阵子不能随意出府,便想今日过来找你,可是这……沈斐约你游湖?可他不是还在军营中吗?难不成回侯府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他此番约我前去,应当是有事要说吧。”

苏映雪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是吗?他能有什么事说啊?”

林清浅道:“既然你来了,走吧,我们一同过去,左右你今日也是来找我出去玩的。”

苏映雪没多想,答应了,“好。”

苏映雪上了林清浅的马车,春夏吩咐了车夫一句,马车缓缓离开丞相府门口。

……

南宫门。

顾长庚巡逻时,远远便见沈斐骑着马离开,眉宇微蹙,他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待行至南宫门前,杨玉堂一把拉住了他,笑的贼兮兮地道:“长庚,你可知今日沈斐要去哪?”

顾长庚冷淡地道:“去哪?”

“侯爷夫人以沈斐的名义约了三小姐今日到明月湖游玩,如若我猜的不错,今日沈斐是要问三小姐是否愿意嫁于他为侧妃。”

第21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长庚脸色刷的一下,微微泛白,紧紧的抿着唇。

杨玉堂觉得奇怪,正打算询问,孟林走过来,厉声喝道:“顾长庚!现在是你的当值时间,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巡逻,若是宫中出了什么纰漏,你担待的起吗!”

杨玉堂顾不得问了,推了推顾长庚,“长庚,你先去巡逻吧,晚些我再跟你说。”

顾长庚往前走,瞳孔微动,没人注意到,他俊美的脸上神情有些木讷。

走了一阵子,顾长庚蓦地顿下脚步,道:“我肚子不适,去一趟茅厕再回来。”

同行的士兵并未多想,道:“去吧,快些回来,别耽误了当值。”

顾长庚走了,并未前往茅厕,而是行至一处偏僻的宫墙前,四处张望过后,见无人,他足尖一点,跃上去,将手中的剑插着墙上,借力再往上跃,直接跃到墙上。

望着几丈高的宫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跳出去。

……

京都城内,明月湖。

明月湖,湖水清澈,风景优美,湖边是柳树,柳树早早发了枝丫,长长的枝条随风飘舞,偶尔有几艘船载着前来的游玩的客人划过,如今正值开春,不少文人雅士相约前来观景吟诗。

林清浅与苏映雪从马车下来。

苏映雪四处看了看,“沈斐呢?不是他约你来吗?怎么不见他人?”

话音一落,春夏指着前面,道:“小姐,你看,沈世子在前面。”

“咦,还真是他,他低着头在干嘛?难道不应该四处找找,看你过来了没吗?”

林清浅微微一笑:“过去再说吧。”

“好。”

行至沈斐身后,林清浅道:“沈世子。”

沈斐回头:“清浅你来了……”见到她身旁的苏映雪,沈斐怔了一下,“映雪,你怎么也来了?”

“我前去丞相府找清浅,正巧碰上她出门,说你约她游湖,我就同她一块过来,有问题吗?”

沈斐脸色变来变去,干笑道:“呵呵……没,没问题……”

林清浅直接问道:“沈世子,你约我过来,可是有事要说?是不是长庚哥哥他……”

“不是不是!清浅你别多想,长庚在军营很好,我,我……”

苏映雪双手抱臂,眯起眼睛打量沈斐:“沈斐,你今天好奇怪,说话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

在林清浅与苏映雪半信半疑目光下,沈斐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来了,我们上船吧,听说明月湖景色很美,正好我们可以好好欣赏一番。”

苏映雪道:“那好,我们上船吧,清浅我没走。”

“好。”

沈斐跟在两人身后,愁眉苦脸,寻思该如何开口。

游湖时,苏映雪和林清浅玩的还算尽兴,沈斐倒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从船上下来,一行人行至湖边安静的地方。

林清浅和苏映雪蓦地停下脚步,双双盯着沈斐看。

沈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道:“清浅,映雪,你们怎么都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吗?”

林清浅轻叹一声,无奈地道:“沈世子,你脸上没花,但一直写着几个字,我有话要说。”

沈斐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迅速放下来,“我没有……”

苏映雪看不过去,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嫌弃地道:“你有话就直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婆婆妈妈!”

沈斐深呼吸一口气,“那我说了。”

苏映雪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

沈斐注视着林清浅,道:“清浅,我娘说,让我娶你为侧妃,你可愿意?”

话音一落,不止苏映雪愣住,饶是林清浅都怔了怔。

会审后,苏映雪尴尬的呵呵一声,道:“那个……你们先说,我到前面去看看。”

说完苏映雪一溜烟跑了,沈斐想开口留她都来不及,与林清浅面对面站着,他局促不安。

……

明月湖人和船皆不少,顾长庚找了整整一个时辰,不曾见着林清浅的身影。

眸光微沉,烦躁情绪越发明显。

终于在湖边,他远远看到了林清浅身影,心中一喜,他跑过去,却在听到沈斐的话后,猛地停下脚步,闪身躲道一株柳树后。

他内力深厚,只需凝神细听,即使隔得远,也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

林清浅回过神来,神情平静地问道:“娶我为侧妃?是平阳侯夫人的意思?”

“嗯,是我娘的意思。”

林清浅又问:“那沈世子?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要娶我为侧妃?”

沈斐沉思了片刻,道:“你懂绘画,画的比我还好,性子也比一般娇弱女子要好。”

林清浅暗暗叹了口气,这什么跟什么!

在心里暗骂了句: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是爱情吗!

林清浅直视沈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沈世子,我不愿当你的侧妃!”

沈斐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何不愿?清浅,你能告诉我吗?是因为侧妃……”

“并非如此。”

林清浅眼神清亮,不紧不慢地道:“哪怕今日沈世子许我正妃之位,我亦是不愿。”

“为何?”

林清浅道:“我绝不会与人分享我的夫君,我未来的夫君,心里眼里只能容得下我一人!一辈子只能娶我一人!永远不能三妻四妾,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斐惊愕的瞪大眼睛,薄唇动了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娘和爹青梅竹马的情分,平日恩爱不已,不照样纳妾生子。

世上有那个男子会做到她口中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世子,你做不到对吗?因此,我的未来夫君不会是你。”

沈斐眼神复杂,“这世上……你当真能遇上这样的男子?”

林清芜无所谓的笑了笑,“无妨,我可以等,若等不到,我即使一辈子不嫁,也绝不妥协半步!”

见了沈斐震惊不已,林清浅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从小认知里,男子就该三妻四妾,女子就该三从四德。

“沈世子,麻烦你回绝了侯爷夫人的美意,相信她会再为你择一名温良贤淑的女子当你的侧妃,今日出府的时间不短,祖母会担忧,我先回府了。”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给读者的话:

长庚这傻孩子,明天该知道自己喜欢上清浅了吧。

另外感谢一下支持财迷的亲们,非常感觉,你们都超级无敌可爱!爱你们~

第215章 想跟她共度一生的喜欢!

林清浅找到苏映雪,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回丞相府。

路上,苏映雪欲言又止,目光瞥瞥落在林清浅身上,惹得她轻笑出声,道:“映雪,想问什么便问吧。”

苏映雪道:“那个……清浅你答应当沈斐的侧妃?”

林清浅摇头:“没有。”

“你不喜欢沈斐?”

林清浅如实道:“不喜欢。”

苏映雪撇了撇嘴,嫌弃地道:“你不喜欢他就对了,他有什么好的,而且……他竟然说要娶你为侧妃,你当他的正妃都绰绰有余!”

苏映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活像上辈子的闺蜜。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就算是正妃之位,我也不会同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苏映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清浅……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我喜欢……”林清浅狡黠一笑,道:“我只喜欢银子!”

苏映雪无奈的耸了耸肩,“你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老夫人又疼爱你,想必不会缺少银钱,你怎么还这么财迷?”

林清浅笑而不语。

她微微垂下眼眸,眸光微闪。

她要的是富可敌国!

在这权势为尊的天下,她一个弱女子,若是想有立身之本,想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必须得有钱!

林清浅思索了起来,她是不是抽空偷溜出府做一次市场调查,看看做点什么买卖来挣钱。

今晚回去,她要好好算算自己的小金库,确定自己的本金,才能制定做买卖的方向……

……

御林军的军营。

回来的路上,沈斐心中反反复复在想林清浅的话,震惊之余,他又不觉得有错,可要他说出这是对的吗?他又觉得不是。

因此矛盾不已。

杨玉堂推门而入,见沈斐神情恍惚的坐着,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你今日约三小姐游湖,娶她为侧妃之事,你说了没?”

沈斐闷声道:“说了。”

“如何?她怎么说?”

“她说不愿。”

杨玉堂讶异了一下,见沈斐眉头微蹙,以为他被人家姑娘拒绝了,伤心失落。

他拍了拍沈斐的肩头,安慰道:“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可能是你和三小姐没缘分,与你有缘分的女子尚未出现罢了。”

沈斐推开搭在肩头上的手臂,道:“我没难过。”

“那您丧着一张脸,这是要……”

“我只是觉得奇怪。”

林清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像在他心口投入一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杨玉堂不解地问道:“奇怪?奇怪什么?”

“奇怪……”沈斐的话戛然而止,忽地想起为何不见顾长庚回来,他当值的时间不是过了吗?

“对了,杨兄,长庚呢?为何不见他在?”

杨玉堂一个激灵,道:“瞧我一见你就问这些事,都忘了正事,今日当值时,长庚说去茅厕走开了一会儿,时间长了些,刚好被左统领逮个正着,左统领本来要罚他军棍一百的,我好求歹求,他才改让长庚绑上沙袋,负重跑到两个时辰才能停下。”

沈斐一听,拳头砸在桌子上,“负重跑整整两个时辰!那也不比军棍一百轻!这个孟林,本就整日针对长庚,今日分明是借题发挥!”

“还是看在你今日不在,所以他才……”杨玉堂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沈斐愤愤不平地道:“不行!我现在去找他!”

沈斐大步流星前往教场,杨玉堂跟在他身后喊道:“唉……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到了教场,沈斐一眼便见到腿上绑着沙袋围着教场跑的顾长庚,而孟林坐在一旁木椅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沈斐走过去,道:“左统领,不知今日长庚犯了什么错?让你要如此罚他!”

孟林一怔,脱口道:“沈世子你今日不是回平阳侯府了吗?”

“刚刚又回来了。”

孟林道:“沈世子,今日顾长庚当值时,玩忽职守,触犯军规,如今被罚,是理所应当!”

沈斐搭上孟林肩头,呵呵一笑,低声道:“左统领啊,上回本该是你值夜巡逻,你却出宫去了,听说还是去了醉春楼?你身为统领,以身犯法,按照军规,又该如何处置呢?”

孟林脸色刷一下铁青,愤怒不已,可碍于沈斐身份,不敢吭声。

沈斐拍了拍孟林胸口,笑呵呵地道:“都说和气生财,左统领别生气,你看长庚也跑了半个时辰,犯错也被处罚过,今天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孟林几乎是咬着牙道:“念在顾长庚是初犯,此次从轻处罚,就算了。”

“我替长庚多谢左统领!”

孟林敢怒不敢言,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杨玉堂撞了一下沈斐肩头,高挑眉稍,“可以啊!”

沈斐翻了一个白眼,跑去拉住教场上的顾长庚,“长庚,方才左统领说了,不罚你了,我们回去吧。”

顾长庚扫了沈斐一眼,眼神是一贯的淡漠,道:“不用,我跑完。”

看着跑走的顾长庚,沈斐和杨玉堂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震惊。

沈斐跑着追上去,跟着顾长庚跑,不解地问道:“长庚,你怎么了?都说不罚你了,你怎么还跑啊?”

顾长庚不理,加快脚步跑在前面。

沈斐追着跑了半个教场,他这没负重的累得抬不起脚,相反顾长庚除了气息微喘,俊脸上面色如常。

沈斐受不了,扶着腰,气喘吁吁靠在杨玉堂身上。

“长庚今天到底怎么了?

杨玉堂也一脸莫名其妙地道:“不知道啊,看他被罚……好像好挺开心的样子,难道表面清冷,内里却是受虐狂?”

顾长庚抿着唇,难以言喻的情绪满到要溢出来。

林清浅说她未来的夫君,只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并未有震惊,心底升起一股炙热的情绪,险些抑制不住要喷涌而出。

在林清浅问沈斐,你做不到的对吗?

顾长庚毫不思索,脱口而出一句:“我可以!”

声音很小,没有第二个人听见,却直达顾长庚的心底。

回南宫门一路上,顾长庚惊慌无措……直至大手抚上心跳剧烈的胸膛。

他意识到了一点。

他对林清浅并非,兄长对妹妹的爱护,而是……

他喜欢林清浅!

想跟她共度一生的喜欢!

【长庚喜欢清浅,而清浅只喜欢银子,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哈哈~】

第216章 二十一世纪金牌导购员

林清浅回到府中,用过晚膳后,想了想,她对秋冬道:“将往日收我例银的箱子拿过来。”

秋冬虽好奇林清浅为何突然要看例银,但还是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秋冬箱子拿来放到林清浅面前,她打开数了数,看着上面的碎银和银票,一共加起来不过百余两银钱。

她哭着一张脸,道:“秋冬,除了例银外,平日祖母没赏赐过银子给我吗?”

秋冬道:“回小姐,老夫人赏的大多是物件和首饰,还有布匹。”

林清浅寻思着,这赏的东西肯定不能去卖,那这点钱,她能做点什么小买卖呢?

冥思苦想之际,林清浅猛地想起一点,古代母亲不都会给女儿留嫁妆吗?

她眼睛一亮,问道:“秋冬,我娘有没有留下什么陪嫁给我?”

“这……”秋冬露出为难的神情,道:“五夫人嫁给相爷时,只是一位普通医馆的大夫的女儿,家中清寒,所以……五夫人带入府的东西并不多。”

并不多,但也是有,林清浅想,她暂且借用一下再说。

“秋冬,你一定知道我娘的东西放在哪对嘛?快去帮我找来看看。”

秋冬道:“是,小姐。”

秋冬找来了一个盒子,林清浅打开,小心拿起立马物件,都是些首饰,还有一章地契,她拿起来看了看,疑惑地问道:“秋冬,这张地契是?”

“回小姐,这张地契是五夫人嫁入府中,王大夫倾尽所有为她置办的陪嫁,买下了一间小小的店铺,是一家正在经营的成衣铺。”

“成衣铺?现在是否仍有人在打理?”

秋冬点头道:“不错,打理成衣铺的掌柜是从前请的,五夫人去世后,一直是他在打理,但……这两年没人去过,也不知情况如何。“

林清浅眸光微闪,道:“明日我们过去一趟!”

第二日,林清浅带着春夏偷偷从篱园院角的洞里溜出府,来到了地契上的成衣铺。

上面写着悦来芳成衣铺。

林清浅领着春夏进去,五十出头的掌柜瞥了一眼,懒洋洋地道:“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随便挑吧,不过本店衣服都不是最新款的,布料也一般,若想买好的,请小姐前往别家。”

林清浅四处看看,成衣铺不大,摆着的成衣上都摆满了灰尘。

她问道:“掌柜的,近日生意不好?”

掌柜叹息道:“一直都不好,勉强能糊口,你看,这店铺里,我都不敢多请一个人,裁缝进布料什么都得经我一人之手。”

“哦?我都不知道张掌柜这里生意这么差。”

“你知道我姓张?你是……”

林清浅将地契放到张掌柜面前,笑道:“我娘去世后,我一直不曾来过,不曾想张掌柜不认得我了。”

张掌柜自然认不得林清浅,但认出了地契。

“你是三小姐!”

林清浅点点头:“不错,正是我。”

张掌柜又怕又喜,他忐忑地道:“三小姐,这不是小的不好好经营,而是生意真的不好做,又积压了很多卖不出去的成衣,铺子一直在亏损,我真的没多拿过一分钱啊!”

林清浅并没有不相信,看着冷清,布满灰尘的样子,足以证明了。

林清浅道:“带我去看看积压的成衣。”

“是,小姐。”

张掌柜领着林清浅进了里面,才发现里面堆满了成衣,款式一般,春衣薄衫,冬衣棉袄等等一大堆。

林清浅望着这一大堆积压的衣物,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道:“不行,得想办法卖出去,损失少一点算一点吧……”

张掌柜苦笑道:“这么多,如何能卖得出去啊?”

“这里一件成衣大约卖多少银钱?”

“八十文到一两,好些的二两左右,因为布料都是一般的布料,做工也不算太好。”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道:“我自有办法,你们现在搬两张桌子到外面去,将这些成衣都放到桌子上,我自有办法!”

“是,小姐。”

春夏和张掌柜在搬衣服,林清浅拿着笔墨纸砚在写着什么。

待积压的成衣都搬出去,林清浅拿着纸上写着的,全部成衣五十文一件,买两件送一件!

林清浅将纸放在堆积的衣服上,勾唇一笑。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二十一世纪的金牌促销员!

林清浅清了清嗓子,忽地大声喊道:“各位走过路过的大娘,夫人小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今日小店里的成衣大甩卖,全部成衣五十文一件!买两件送一件!都来看看,保证让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顿时街上的行人,纷纷看了过来。

春夏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林清浅焦急地道:“小姐,你怎么能在府外大喊大叫,要注意仪态!”

林清浅不以为然,笑道:“我不喊,你来喊?”

春夏为难了片刻,小声地喊道:“各位都来看看……成衣五十文一件,买……买两件……”

林清浅知道她春夏放不开,对她道:“你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剩下成衣,都拿出来,张掌柜帮忙收钱就行。”

“五十文一件,买两件送一件,各位快来看看了!”

百姓纷纷围上来,“小姑娘,真的五十文一件,买两件送一件吗?”

林清浅挂着大大的笑脸:“对!没错,各位大娘都看看吧。”

“听起来挺划算的,我要,我要两件,记得送我一件!”

“我要,我也要!”

“我要这件,还有这件……”

一群人你争我抢了起来,张掌柜看得目瞪口呆,林清浅推了他一把,“张掌柜,别愣着,快收钱啊!”

张掌柜高兴地道:“好,好好……”

林清浅继续吆喝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好不热闹。

对面的烟雨阁窗台站着一名红衣男子,狭长的挑花眼微眯,俊美如斯,黑发松松散散的束着,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慵懒邪魅勾着唇角。

他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好听,“这个有趣的丫头……总算又遇上了。”

第217章 定会让成衣铺的生意好!

【张掌柜先前章节出现过,是财迷没留意,因此改成李掌柜,但不知道前面网-站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因此说明一下。】

林清浅扯着嗓子吆喝了一阵子,李掌柜积压的成衣就被疯狂的一扫而空。

甚至有没抢到的人问道:“小姑娘,你家成衣还有吗?下次还会如此划算吗?”

林清浅笑着回道:“大娘,你放心,肯定还会有的,不过这一批刚刚买完,下一批可能要等些时日了。”

“没事没事……这么划算,我下回定还要来买。”

“是啊!我平日一两银子才买了一件成衣,今日可是买了三件。”

一旁有人听了,跟着道:“下回我也来买,我也来……”

林清浅都一一笑着回道:“谢谢各位大娘,小姐夫人们的捧场,今日都卖光了,没买到的不要泄气,下回再来买,今日大家先请回吧。”

围着的百姓纷纷散了,林清浅命李掌柜将摆着成衣的桌子搬回去。

在屋里坐下,林清浅咽了咽口水,道:“李掌柜,可否有水?吆喝了一上午,渴死我了。”

“有的!有的!三小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给你泡一壶茶出来。”

“茶就不必了,水就行。”

“好的。”

待李掌柜倒了水来,林清浅连着灌下两杯,这才觉得口干舌燥好了不少。

李掌柜一张脸都快笑出花了,道:“三小姐,真是多亏了你,若非是你想出这法子,这些成衣积压着,也卖不出去,只能硬生生亏钱,如今虽然没挣钱,但好歹亏损少了些。”

林清浅微微一笑,眸光闪了闪。

没办法,谁让她二十一世纪从前在商场打过工,太懂促销的手段。

李掌柜见林清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道:“三小姐,小的会尽量将账本整理出来,让你过目的,近些年来成衣铺的收入,支出……小的绝不敢有半分做假!”

林清浅道:“李掌柜,我信你,账本就无须给我看,但接下来我吩咐的一些事,就劳烦李掌柜了。”

从王氏去世多年,李掌柜仍在坚持打理这间成衣铺,可见人品不错。

“三小姐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

林清浅目光在成衣铺里四处晃了晃,道:“如今成衣铺就李掌柜一人,定是要忙不过来的,李掌柜多请几位勤劳能干的人帮忙。”

李掌柜一脸的为难:“三小姐……可成衣铺里一直亏损,请了人也无法支付薪酬……”

“这你无须担心。”

林清浅从袖字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银两碎银放到桌上,对李掌柜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按照我说的去办,进一些上好的布匹备着,再请两位手艺好的裁缝。”

李掌柜神色讶异,“三小姐,这成衣铺,你还打算开下去吗?”

他以为今日林清浅前来,是想将铺子盘出去了。

林清浅双眼明亮,勾起嘴角,道:“自然!且我一定会让成衣铺的生意好起来!”

不知为何,李掌柜和春夏见林清浅信誓旦旦的样子,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

李掌柜道:“好,小的定会办好三小姐吩咐的事!”

林清浅点点头,“嗯,不过这些成衣的样式,我过几日再送图纸过来,你让绣娘按照我的图纸做出来,我再看看成果如何。”

在现代,林清浅虽对汉服了解不深,但时常看b站,视频网站皆能见到,款式好看的,她都有印象,想必画出来并不难。

“是,三小姐。”

春夏见已是下午,不免着急了,小声道:“小姐,我们出府有些时辰,是该回府了,否则要让老夫人发觉你不在府中了。”

林清浅想想也是,道:“好,我知晓,我们这就回去。”

“李掌柜,今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李掌柜道:“小的送一送三小姐。”

林清浅走出悦来芳,猛地抬眸看向对面,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为何方才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见林清浅顿住脚步不动,李掌柜疑惑地问道:“三小姐,可是还有什么事?”

林清浅目光定定的望着对面烟雨阁,片刻后,道:“李掌柜,这对面的烟雨阁是做什么的?客栈还是其他?”

“这……”

李掌柜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张了好几次嘴,支支吾吾地道:“烟雨阁是……是……是小倌,就是男子出卖……出卖色相争取金钱的地方。”

话音一落,春夏禁不住红了红脸,而林清浅挑了挑眉,虽有些惊讶,但又免不了好奇。

见林清浅似乎对烟雨阁兴趣浓郁,春夏赶紧道:“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再晚些怕要被发现不在府中了。”

林清浅收回饶有趣味的眼神,笑了笑,道:“好,我们走吧。”

李掌柜道:“三小姐慢走。”

林清浅走后,烟雨阁窗前那个红衣男子又站了出来,漂亮的眼眸微眯,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身后一名青衣男子走过来,瞥见男子绝美的侧脸,连忙低下头,拱手行礼,道:“公子,请问有何吩咐?”

红衣男子回神,姿态慵懒的在软塌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自己线条完美的下颚,慢条斯理地道:“去查查对面悦来芳,还有方才在悦来芳那个丫头的身份。”

青衣男子一怔,但迅速回过身,道:“是,公子,属下立马去办。”

“去吧。”

青衣男子走后,软塌上的红衣男子,手拿起酒杯,浅抿杯中散发醇香的酒,杯沿轻碰过他的红唇,明明再普通不过动作,在他身上,却如此的妖冶邪魅。

……

傍晚,烟雨阁。

男子肌肤如玉,披散的长发乌黑亮丽,闭眼靠在浴桶中,垂帘之后,青衣男子走进来,不敢抬头看,低着头道:“公子。”

男子声调慵懒的“嗯”了一声,道:“今日吩咐你之事,可是查出来了?”

青衣男子道:“回公子,对面悦来芳成衣铺,乃是北冥国当朝丞相林琅天过世的五夫人的铺子,今日前来悦来芳的姑娘,是五夫人之女,丞相府的三小姐。”

男子微微睁开那双漂亮的勾魂的眼睛,手指漫不经心的夹起浴桶中的玫瑰花瓣,把玩在指尖,低低笑了一声:“原来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啊……”

青衣男子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才敢问道:“公子……今日心情很好?”

男子笑而不语,良久才说了一句:“下去吧。”

“是,公子。”

第21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清浅刚从篱园的地洞进来,顾伯就着急地道:“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些回去吧,老奴方才见四小姐前往你院中了,怕你要被发现偷偷出府。”

林清浅眉头不着痕迹的皱着。

这个林清柔好端端的,为何要上门去?

林清浅颔首,道:“顾伯,我知道了,我现在便回去。”

“春夏,我们走。”

“是,小姐。”

林清浅带着春夏赶回柳园,在柳园门口,她蓦地顿住了脚步,惹得春夏不解地道:“小姐,你为何不走了?我们都快些进去吧,四小姐现在就在里面,秋冬姐姐怕是拦不住她的。”

林清浅思忖了一下,道:“我们绕到院子后门进去。”

春夏对林清浅意思,似懂非懂,跟她从小院后门进去。

在后院中,一进来便听闻秋冬着急的声音。

“四小姐,我们家小姐今日身体不适,真的不方便见你,且小姐已经睡下,要不四小姐请先回去,待小姐醒了,奴婢定会立马禀告的。”

林清柔道:“哦?是吗?既然三姐病了,今日若不见到三姐,我更是放心不下。”

林清柔欲往前走,秋冬强忍着害怕,张手拦她面前,“四小姐,我家小姐今日真的不方便见你,你不能进去……”

林清柔眸光一冷,递给身后的朱红和小兰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朱红大声骂道:“大胆!一个小小的丫鬟敢拦着主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秋冬心急如焚,若是让林清柔发现小姐不在府中,定会被告知老夫人,小姐指定要受罚。

“四小姐,奴婢没有……只是我家小姐她,她……真的身体不适……”

林清柔冷哼一声,道:“看来三姐平日里,真的不懂如何管教下人,因此柳园才出了这么不知礼数的下人,无妨,那今日我便替她好好管教管教!”

“朱红,给我掌嘴三十!”

“是,小姐!”

朱红一副得意的嘴脸,挥手正欲给秋冬扇耳光,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的丫鬟,我自会管教,就不劳烦四妹妹特意到柳园来替我管教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去,秋冬欣喜地道:“小姐!你……”回来了,三个字被秋冬赶紧咽了下去。

林清柔见林清浅不紧不慢走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方才这丫鬟说三姐身体不适,如今三姐看三姐气色不错,不像是病了,刚刚不知为何说谎称病了,不便见我呢?”

林清浅笑道:“我身体确实有些不适,睡下时,吩咐秋冬,别让人进来扰了我,殊不知,睡梦中,一道吵吵嚷嚷声音将我惊醒,我还以为是府外哪里泼妇骂街,如此大的嗓门,都传到我院子中来……谁知道一出来,便见到了四妹妹你。”

林清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的瞪着林清浅,“你!”

别以为她听不出,林清浅暗指她如同泼妇。

得亏林清柔没将此话说出口,否则林清浅还得补句,我难道不是在明示吗?

林清浅骂了人,还佯装浑然不知,微笑道:“四妹妹来想必是有事吧,不如我们到正厅坐下再慢慢说吧。”

林清柔哼了一声,冷声道:“不必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来劝告三姐一句,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林清浅一头雾水,“四妹妹此话何意?”

林清柔语气不屑地道:“听闻三姐昨日同沈世子前去游湖,我奉劝三姐一句,沈世子身份尊贵,将来娶的世子妃,定是家世不凡的嫡出小姐。”

今日在景兰苑中,无意间听见张嬷嬷和老夫人说起此事,老夫人竟然说:“沈世子仪表堂堂,若他能喜欢清浅,将来清浅及笄后,嫁入平阳侯府当一名侧妃,也是不错。”

林清柔当即嫉妒的快发狂。

为何每次沈斐对她极其冷淡,对林清浅却格外不同!

林清浅笑了,原来如此,难怪今日林清柔怒气冲冲上门来。

心中还不忘暗骂沈斐一句,这太能招惹烂桃花了吧,之前的贾柳儿,如今的林清柔。

林清柔见她不语,更得寸进尺地道:“三姐,做人贵在有自知自明,切勿做了过分之举,传出去害自己名声受损,也白白连累丞相府让人笑话。”

言下之意,指林清浅不要脸纠缠沈斐。

“我与沈世子游湖,并非孤男寡女,还有苏小姐同在,众目睽睽之下,怎就让我名声受损了?”

林清浅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凌厉,逼视着林清柔,道:“三妹妹如今不分青红皂白前来指责我,莫不是同贾柳儿一般,心生嫉妒,喜欢……”

眼看心思被戳穿,林清柔脸色铁青,怒声丢下一句:“我真心为三姐着想,你不领情就罢了,竟还如此不知好歹!哼!”

林清柔仓皇转身离去,背影有几分狼狈。

林清浅摇了摇头,并未放在心上,安抚了方才急红眼的秋冬。

……

回到明园中的林清柔不免又是大发脾气,将花瓶茶杯砸了一地,咬着牙,阴森森地道:“林清浅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她定要让林清浅好看!

正在专心将现代汉服绘画出来的林清浅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着凉了?可如今都已经是春季了啊……”

秋冬听闻,担忧地道:“可能是昨日游湖时,在船上吹了风?要不奴婢熬一碗姜汤,给小姐去去寒?”

林清浅点点头:“好,我可不想真的病了。”

秋冬出去后,林清浅继续低头将脑海中在二十一世纪的汉服款式画出来。

……

御林军的军营,子时。

黑暗中,顾长庚手中捏着一个荷包,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嘴角微微上扬。

忽地,辗转难眠的沈斐坐在顾长顾长庚身旁,闷声道:“长庚,你睡了吗?”

难得顾长庚开口道:“何事?”

“长庚,你说,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吗?还是应守一心仪女子,与她白头偕老?”

顾长庚心中咯噔了一下,黑暗中,眉头紧蹙。

难不成沈斐真当喜欢林清浅,还喜欢到考虑只娶她一人的份上?

顾长庚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

话音一落,沈斐小声的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大部分男子都是如此想的,下回见了清浅,我要告诉清浅,就连你也是如此想的……”

“……”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顾长庚顿时噎住了。

辛苦如今并未点着蜡烛,否则沈斐能见到一贯冷漠的顾长庚,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第219章 准备大量生产成衣

三天后,林清浅已经画了一部分的成衣款式出来,她兴高采烈的将纸张收好,道:“春夏,走,我们去悦来芳。”

春夏和秋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还去吗?”

秋冬道:“若是被发现小姐偷偷出府,老夫人定会责罚你的。”

“不会的,这次我会尽快回来的,春夏,走了。”

春夏没办法,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着林清浅出府。

秋冬则忧心忡忡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柳园门口。

林清浅来到悦来芳,李掌柜一见她,笑眯眯地道:“小姐,你来了。”

林清浅点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四周,跟她前几日来的时候相比,简直焕然一新,打扫的干净整洁,连一开始垂头丧气的李掌柜,此时笑容满面,也变的容光焕发了起来。

林清浅问道:“李掌柜,我让你找的裁缝,可有找到?”

“回小姐,小的找到了,你到内堂坐下喝杯茶,小的这就让她们来见小姐。”

“好。”

林清浅跟在李掌柜身后,掀开帘布进了内堂,里面倒还挺宽敞,应当是用来存放布匹,或者成衣。

林清浅坐下没多久,李掌柜便领着两名中年女子进来。

李掌柜介绍道:“小姐,这位是三娘,这位是香莲,都是手艺极好的裁缝。”

李掌柜又对她们道:“这是小姐。”

三娘和香莲微微屈膝见礼,喊道:“小姐。”

林清浅微微颔首,道:“你们别站着了,坐下吧,坐下我与你们好好说说,这些衣裳的款式,看你们是否能够做出来。”

“是,小姐。”

林清浅将画的衣裳款式的纸张拿出来,放到三娘和香莲面前,图纸画的很详细,包括衣服上的图案,刺绣,林清浅还特意画出小图,让看的更为清晰,也用绘画的颜料上了色。

“你们且先看看,若有不明之处,可指出来,我可以给你们讲讲。”

三娘和香莲看了起来,第一眼两人皆露出讶异的表情。

两人当裁缝也有十余载,却少见这种与往日的衣裳款式不大相同又精致的衣裳,但从图纸上来看,做出的衣裳必定不错。

……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三娘与香莲将不懂之处都问清楚后,道:“小姐请放心,这两日,我们定会尽快将成衣做出来的。”

“好的,辛苦二位了。”

林清浅看向李掌柜,道:“务必要挑选好的布料,知道了吗?”

“小姐请放心。”

三娘要香莲拿着图纸退下,李掌笑柜道:“小姐,成衣做出来后,前来的客人见了,定会欢喜,然后让我们做衣裳的。”

林清浅目光却放在了旁边摆放的布匹,问道:“李掌柜,我让你多进些布匹,就这一点,够做成衣吗?”

“小姐请放心,够的,布匹可随时去布庄进,只需有客人看了成衣的款式喜欢,找我们做衣裳,小的立马就再去布庄进。”

林清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

难道和现代服装店经营不一样?

“李掌柜,你是说,有客人挑选了喜欢的成衣款式,这才开始做衣裳?不是做好衣裳直接卖吗?”

李掌柜道:“因每人身形不一样,衣裳提前做好,有许多不合身的,很多客人都是看了款式喜欢,才让量身做衣裳,这样做出来的衣裳才会合身。”

“那为何之前积压了如此多的成衣?”

李掌柜惭愧地笑道:“都是做出来让客人看款式的成衣,虽然偶尔有客人会买走一件,多年来积压就多了起来,小的见一直亏损,才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卖出去。”

林清浅眉头紧蹙,恍然想起,古代的衣裳没有尺码之分,直接卖成衣的商家是少之又少。

她摸着自己下巴,喃喃自语地道:“不行,这每个人都要量身,岂不都成定制款,太浪费时间……”

林清浅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李掌柜,你找几个身形不一致的女子,替她们量身,按照她们的尺寸来做衣裳。”

李掌柜不明所以地道:“小姐,你这是想……”

林清浅笑道:“总会有身形相似之人,把适合各种身形的衣裳都分别做出来,她们来买,只需选了喜欢的款式,再挑选适合自己尺寸的衣裳,便能直接买回去,不需我们替每个人都量身,岂不是能节省许多时间精力?”

“小姐说的有理!”

李掌柜忽地想到一点,转而担忧地道:“可这万一做出来的成衣,卖不出去,那……”

林清浅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自信满满的光芒:“放心!我绝对能卖出去的!且一售而空!”

李掌柜迟疑了片刻,亲眼见过林清浅将积压多年的成衣三两下全卖出去,他道:“是,小姐,小的明日便去多进些布匹。”

“嗯,还有再多找几个手艺好的裁缝。”

既然要大量生产,人手自然不能少。

“是,小姐。”

吩咐完后,春夏禁不住催促道:“小姐,今日我们出来快三个时辰,我们快回府吧。”

“嗯,这就回去。”

林清浅对李掌柜道:“我过两日再来。”

李掌柜道:“是,小姐慢走。”

林清浅与春夏出了悦来芳,便见周围三五个女子聚在一起,小声兴奋地喊道“快看,是容公子,我方才见到他,长的真是太好看……”

“是啊,我还未见过如今容貌如此俊美的男子……”

林清浅心中好奇,顿住了脚步,朝对面的烟雨阁望去。

只见一辆马车从烟雨阁门口缓缓驶离,她只能看到一个身形微胖,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和一道身材欣长的红色背影。

林清浅目光被那名红衣男子吸引。

乌黑长发也是一条红色发带松松散散绑着,半披散在后背,他脚步不紧不慢,红衣张扬妖艳,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慵懒。

似乎注意到有人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脚步顿了顿,微微侧首。

林清浅隐约可见红衣男子侧脸轮廓,就这模糊的轮廓,足以联想出……这张脸定是俊美绝伦。

就在林清浅暗暗期待红衣男子回过身时,他又继续前行了,与那个中年男子的背影一同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给读者的话:

【前面一些章节修改过,和现在简介内容有点对不上,但不知什么时候修改过的简介才能显示出来,新来的小宝贝不要慌哈,还有财迷的围脖:小财迷要努力呀,想讨论剧情,可以来跟财迷私信哦。】

第220章 男狐狸精

满心期待的林清浅不禁有点失望。

她收回目光后,听身旁的其他女子惋惜地道:“你说容公子容貌无双,又弹得一首好琴,怎么偏偏就沦落到这种……唉……”

另一女子则道:“是啊,这般相貌,怎么就有断袖之癖,若他愿意娶妻生子,不知多少女子倒贴也愿嫁于他。”

另一道声音则是悲痛欲绝地道:“就算是断袖,容公子也应找一位相貌不差的男子一起,怎能沦落成为小倌的头牌,让这些龌龊的老男人糟蹋!”

林清浅勾了勾嘴角,想不到,这古代竟还有腐女。

从门口这些女子窃窃私语中,林清浅大约得知了这红衣男子是谁。

容景,烟雨阁的头牌,弹得一手好琴,容貌俊美绝伦,时常会接待一些富商,偶尔还有达官贵人请他到府中弹琴。

据说,一年前,容景是有钱老爷包养在府中,但被老爷夫人发觉,赶了出去,这才来到这烟雨阁。

但这些话中真真假假有几分,林清浅并不清楚。

林清浅若有所思的垂眸,嘀咕了一句:“是叫容景吗……”

春夏听得脸色变来变去,又见林清浅一脸沉思的表情。

心咯噔了一下。

她有些着急,“小姐,我们快些回府吧,再不回去,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林清浅从思绪中回神,道:“好好好,听你的……我们回府吧。”

两人朝丞相府方向走。

方才听闻容景的名字,林清浅脑海一闪而过,是书中男二,西楚国太子,慕容景。

这念头一浮现,就被她自己否决。

书中对慕容景的描述,一身白衣似雪,温润如玉,清冷俊雅,还常年戴着银色的面具,后因女主而摘下面具,相貌惊为天人,谪仙一般的男子。

而这红衣男子,虽也容貌无双,但分明张扬邪魅的很,气质截然相反。

再者一国太子,怎会自降身份来这小倌里当头牌,又不是脑袋犯抽了。

林清浅感慨一句:名字一字之差的两人,生活却是天壤地别。

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又过了两日,成衣做出来后,林清浅前去看过十分满意,让李掌柜命人按照成衣的款式,尽快多赶制一些出来,成衣分为大、小、中,三种尺寸。

且她还让李掌柜找人在悦来芳的内堂,用木板隔出几个隔间,就如同现代的试衣间。

“小姐,待成衣赶制出来,内堂也改好后,我们悦来芳是否就能重新开门迎客了?”

林清浅笑了笑,故意卖瓜子道:“不急,我们还需好好准备一些东西,好好宣传一下我们的悦来芳的的成衣。”

李掌柜疑惑地道:“小姐的意思是……”

“李掌柜将我交代的先办好,这些我们过阵子再说。”

回到府中,林清浅坐于桌前,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纤细的手指轻敲桌子,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看古代成衣铺大多为女子的衣裳,男子的倒很少,我要不考虑也做些男子的衣裳……可古代男子的衣物,定是家中妻子置办,若是得做男子的衣裳,也得先吸引女子才行……”

林清浅一个激灵,欣喜地脱口道:“对了!情侣装!”

于是林清浅兴冲冲画了些新的款式,送到悦来芳让李掌柜命人做出成衣。

林清浅前往悦来芳的次数多了,怕被人认出,索性她与春夏都换了男装再出去。

……

烟雨阁。

容景懒洋洋靠在窗前,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饶有趣味看着对面的悦来芳。

“公子。”

容景漫不经心地道:“何事?”

杨聪疑惑地道:“公子为何会对丞相府三小姐感兴趣?”

“哦?你看得出我对她很感兴趣?”

“……”杨聪一脸无语。

公子,你见人家姑娘来了,就一直站在窗台偷看,一看便是好几个时辰,你还能表现的更明显些吗?

容景轻笑一声,“既然你都看出来,那我也不必再藏着,走吧,随我去会一会这有趣的丫头。”

跟在身后的杨聪心里嘀咕,公子,原来你有所收敛后的行为,还表现的如此明显。

……

林清浅从悦来芳出来,心不在焉寻思如何宣传。

像在现代找人来充当模特展示成衣,这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衣裳摆在那里,和穿在人身上,效果自然不一样……

想得正入神,林清浅不曾留意前面,忽地撞上了人,身形一踉跄,险些要摔倒,幸好手腕被人握住,用力一带,她便扑到了那人怀中。

呼吸间是淡淡的花香。

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小公子,没事吧?”

林清浅抬头一看。

怔住了。

被她撞上的男子俊美绝伦,一双丹凤眼,眼线狭长,眉眼末端上翘,眸中含着笑意,是一双美的夺人心魄的眼睛,往下看,五官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红唇如樱,肌肤若脂。

风华绝代,媚而不显女气。

林清浅脑海浮现了一个词。

男狐狸精!

春夏见林清浅在陌生男子怀里,急忙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林清浅这才回过身,迅速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收敛起自己脸上方才惊艳的表情。

“没事,我没事……”

看向容景,林清浅道:“不好意思,方才是我走神,不小心撞到你,你没事吧?”

容景勾起唇角,柔声道:“应是在下才对,是我没留意,害小公子撞上了我,还险些摔倒。”

林清浅自然认出了是容景,她笑着摆了摆手,道:“还是你拉了我一把才没摔倒,我还应向你道谢呢。”

“道谢千万不可,本就是在下的错,正巧在下住在对面烟雨阁,为了表示歉意,请移步过去喝一杯酒赔礼,小公子可否赏脸??”

林清浅心里一动,方才她还在想找人充当模特展示自己的成衣款式,还犯愁这情侣装怎么办。

古代男尊女卑,男子大多心高气傲,很难能接受自己穿了衣裳站在人前,如同物品一般被展示。

可眼前送上门的,不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于是林清浅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容景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小公子,请……”

见林清浅要进烟雨阁,春夏着急地道:“公子!你不能去,那里是……是……”

林清浅:“别担心,没事的。“

烟雨阁里的男子都是断袖,虽然她现在假扮男装,可她是货真价实女儿身,还怕被占便宜了不成?

给读者的话:

我最爱的男二出现了^^_^

第221章 林有谦

林清浅随容景到烟雨阁。

烟雨阁内有点出乎意料,十分幽静,不像是风尘之地,倒像是雅居,众多男子大多穿着浅色衣裳,面容清秀,举手投足,竟有一种温润书生的错觉。

一恍惚,林清浅仿佛觉得自己进错了地方。

可下一秒,她就不怀疑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搂着一名清秀男子从包厢走出来,神**眯眯的,见到容景,还上前道:“容公子。”

容景微微颔首,“贾老爷。”

贾老爷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位小公子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能让容景公子亲自招待。”

林清浅:“……”

容景不答,对中年男人身旁的男子道:“付玉,送贾老爷出去吧。”

付玉:“是,公子。”

贾老爷肥肉横流的脸,瞬间阴沉沉的,神情很难看。

容景并不在意,侧首对林清浅道:“小公子,楼上请。”

“好,请。”

跟在容景身后,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贾老爷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压低声音骂道:“摆的什么臭架子,不就是攀上了几个朝廷命官,等哪日被那些官老爷玩腻了,一个小倌罢了!我看你还能能耐到哪里去!”

林清浅望着前方容景的背影,心中暗叹,传言果然也不全是假的。

楼上应当是容景的厢房,一如他这人一样,屋中充满淡淡的花香,房内挂着的垂帘等皆为红色。

“小公子,请坐。”

林清浅颔首:“多谢。”

坐下后,容景亲自倒了一杯酒给林清浅,林清浅端起酒本欲喝的,但想想,还是放下了。

“小公子为何不喝?”

林清浅干笑道:“我不胜酒力,平日只能小酌一杯,多了就醉了。”

俊美如斯的容景勾起唇角的弧度,“小公子不必担心,这是果酒,不会醉人的。”

林清浅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喝一杯吧。”

浅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到底没敢多喝,毕竟眼前的人,还有烟雨阁,都是陌生的。

春夏在一旁紧张的直冒汗,想开口劝林清浅快走,又知她不会听自己的。

林清浅不着痕迹打量起容景,容景察觉了,也不在乎,笑意盈盈地道:“不知小公子哪里人?可否告知姓名?”

“我是京都人士,叫林……有谦。”

说完后,林清浅嘴角禁不住扬了扬,林有谦的谐音,林有钱,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的目。

容景眼帘微垂,轻不可闻的笑了笑,也不拆穿,喊道:“哦,原来是林小公子,林小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今日是溜出府到街上游玩的吗?”

“我家中做了点小生意,我过来看看。”

寒暄了几句,林清浅轻咳一声,问道:“那个……容公子,不好意思,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就是你们接……接客一天的话,需多少银两?”

见容景微挑眉梢,林清浅赶紧又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

“若林小公子想要容某作陪,可分文不取。”

语出惊人。

林清柔顿时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春夏面红耳赤,着急的拍着林清浅后背,一边结结巴巴地道:“你……我家公子,才不需你作陪!”

在容景充满玩味的目光下,林清浅强行压下咳嗽,解释道:“容公子,我并非此意,我问,只因对面的悦来芳,是我家中产业,如今请人做了款式较为新颖的衣裳,需有人穿上衣裳展示给客人看,才想从烟雨阁请几位公子帮我这个忙。”

“哦,原来如此。”

林清柔点头如捣蒜:“不错!正是如此!我绝无他意!”

容景似笑非笑的冒出一句,“我方才不过与林小公子开玩笑而已。”

林清浅:“???”

杨聪忍不住补了一句:“我家公子卖艺不卖身,来烟雨阁的人,一掷千金,也只为求我家公子弹琴一曲。”

林清浅摸了摸鼻子,干笑不语。

心中暗想:你家公子脱口而出的作陪,可不像这么有贞操的人。

“烟雨阁的姿色一般的小倌,一两到五两左右,姿色上乘又会唱些小曲、会琴的,十两左右,至于我……”

方才杨聪一句一掷千金,让林清浅一个激灵,连忙道:“不用您,不用您……我随便挑几个模样清秀,身形修长的公子便行。”

虽然明知请容景出马,这效果肯定非同一般,但她砸锅卖铁都请不起啊!

容景看穿了林清浅心思,笑道:“方才在外面害林小公子差点摔倒,为了赔礼,容某愿意分文不取帮这个忙。”

林清浅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真是多谢容公子了,你放心,此事很简单,你们只需换上我们悦来芳的衣裳,在门外站一站,走一走便行!”

林清浅虽知自己有点厚脸皮,在外面不过一个小小意外,还是人家容景拉了她一把,她却借着容景好性子占他便宜。

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嗯,若林小公子不嫌弃,今日我们也算有缘,不如就交个朋友,如何?”

林清浅爽朗地道:“自然是好!既然如此,喊我林小公子太见外,喊我有谦吧,我喊你容景。”

容景:“有谦。”

林清浅应了一声,脸上快笑开花了。

她决定日后就用这个化名,整日被人喊有钱,听着心情都愉悦无比。

……

从烟雨阁出来,春夏小脸皱成一团,道:“小姐,你为何要跟那……结交,若传出去了,会害了你的名声的!”

林清浅不以为然地道:“我如今是女扮男装,还用了化名,不会有人知晓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快走吧,方才你不是还说再不回府,就该晚了。”

春夏无奈,只能闭嘴跟在林清浅身后。

从篱园挖的地洞回府,林清浅回到柳园,秋冬一见她,立刻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见秋冬脸色煞白,林清浅明白,她出府后,秋冬免不了担惊受怕被发现。

可近日她定要频频出府,去悦来芳筹备一些事情,总不能每日都让秋冬担惊受怕。

找个什么借口能光明正大出府吗?

回屋换下男装后,林清浅道:“春夏,你跟我去一趟景兰苑。”

“是,小姐。”

给读者的话:

林有钱,女主是有多爱钱,哈哈哈

第222章 夜里跟踪姜云霆

景兰苑。

“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面上一喜,笑道:“快让清浅进来吧,顺便多添一副碗筷。”

“是,老夫人。”

张嬷嬷退下,没一会儿林清浅就进来,眼睛明亮,笑意满满的对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祖母。”

“快过来坐下吧,正好要用晚膳了,你陪祖母用些吧。”

林清浅在老夫人身旁坐下,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祖母怎知,我特意算准了晚膳的时辰过来,就是想来蹭吃的。”

老夫人笑了笑,宠溺地道:“你这丫头啊……”

“祖母,我今日来,特意带了自己做的艾草熏香来给你,夏季了,难免会有蚊虫,点上之后,能驱除蚊虫,且艾草能驱除体内湿气,对身体有好处。”

“你这丫头,有心了。”

将艾草熏香给张嬷嬷,老夫人道:“这阵子时常听闻你身子不适,常在房里歇息,可要请大夫瞧瞧?”

“祖母不必担心,只是有些头晕脑胀,我歇歇就没事的。”

“那就好。”

用晚膳时,林清浅拼命的给老夫人夹菜,鱼还给剔掉刺,可谓是贴心至极。

晚膳后,老夫人捏了捏她鼻子,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是不是又有事想求祖母了?”

“祖母总是能一眼就看穿清浅的心思。”

“你这丫头,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祖母想看不穿都不行咯。”

“是这样的,祖母可还记得苏小姐?”

“记得,怎么了?”

林清浅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祖母也知,我女红一直学不好,苏小姐那日说了愿教我做女红,我们投缘的很,清浅便想时常到苏府找苏小姐学习一二,想请祖母同意。”

得亏苏映雪不在,否则听到这句话,白眼得翻到后脑,她一个穿针引线都不懂的人,如何能教别人女红?

老夫人拍了拍林清浅的手背,慈祥地笑道:“先前我一直忧心你不肯学,将来若是出嫁了,不会女红怎么办,岂不让人笑话。”

“苏小姐为人端庄温婉,你跟她学,祖母很放心,一会我让张嬷嬷跟福管家说一声,你想什么时候去苏府都行。”

林清浅立刻抱着老夫人胳膊撒娇,软着嗓音道:“多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搞定了!

这下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出府。

林清浅走后,老夫人还感慨道:“清浅这丫头,总是最让人省心的,若远儿能有她一半的懂事……”

话顿住了。

想起林清远前几日在府外调戏一女子,逼得人家一头撞死在街头,还是她出马才将此事悄无声息压下。

老夫人长叹了一声。

张嬷嬷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如今相爷为二少爷在朝中安排了职位,想必在官场磨砺后,二少爷的性子会变的稳重起来。”

老夫人神情疲惫捏了捏额角,“但愿如此吧。”

……

御林军的军营。

子时。

黑暗中,顾长庚缓缓睁开眼眸。

听到杨玉堂和沈斐沉稳的呼吸声,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铺,打开门出去。

再一次来到姜云霆的住处,顾长庚隐身藏在一处假山后,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

自从上次夜探之后,姜云霆住处便增派了不少人,让他根本无法再潜入。

此次又是无功而返,顾长庚正欲离开,姜云霆就从屋里出来。

顾长庚望着他的背影,疑惑不已。

这么晚了,姜云霆孤身一人要前往何处?或者是去见谁?

上次他飞鸽传信的人吗?

望着姜云霆出了军营,顾长庚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姜云霆出了军营后,径直来到北城门,并未直接从城门出去,而是绕到了一处无士兵站岗之处,直接跃上城墙,偷偷出城。

顾长庚眉头微蹙,虽想不通姜云霆半夜三更出城所为何事,但从他鬼鬼祟祟,又处处小心谨慎的行为,足以看出,此人不简单。

顾长庚从黑色长袍撕下一块布料,蒙住脸,紧跟而去。

姜云霆出城后,来到城外一处破旧的庙中,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后,确认无人,才迈步进了庙里。

顾长庚轻轻一跃,落在了庙门外,黑暗中,他透过门的破洞见到里面的两道黑影。

里面太黑,看不清面容,只知道其中一人是姜云霆。

姜云霆语气温怒道:“天天都是等等等……不可贸然行事,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还要再等多久!”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如何能成大事!”

“我看你没胆子,整日畏手畏脚……”

话音还未说完,另一人蓦地转身,冷声喝道:“谁!”

姜云霆迅速踹开庙门,一掌击出,顾长庚硬生生接了他一掌,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胸口骤然发闷,喉间隐约涌起一阵腥甜。

姜云霆再一次出手,又狠又快,顾长庚自知不敌,一脚将姜云霆踢的后退了几步,他转身施展轻功逃走。

姜云霆正欲再追,里面的人出来拦住了他,“不必再追,他轻功在你我之上,追不上的。”

姜云霆脸色阴鸷,“那现在怎么办?此人若将这些事泄露出去,我们一切都前功尽弃,岂不是死路一条!”

林琅天道:“庙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应当没看到我是谁,且从我们说的几句话中,他应当还猜不出什么,不过……他定是跟着你来的,你身旁最近可出现过什么人吗?”

林琅天一提,姜云霆便想起来了,道:“就在前一阵子,有一黑衣人潜入我住处被发现,此人亦是轻功了得,上一回我连他影子都没见着,就让他给跑了!”

林琅天沉思了片刻,道:“那看来潜入你住处的人,和今日乃是同一人,毕竟轻功如此了得,世上没不几个。”

“他会是谁?”

“暂时想不到。”

姜云霆却道:“自从你将顾长庚送入御林军后,才冒出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会不会是……”

“顾长庚在府中几年,一直未曾有人教他武功,会些花拳绣腿,都是从前在将军府跟侍卫学的,不可能会有这般了得的轻功和内力。”

姜云霆粗狂的面容闪过一丝阴冷的神情,低声道:“是与不是,我亲自试过之后,便能知晓。”

第223章 姜云霆试探顾长庚

顾长庚从破庙逃走之后,立刻进了城,闪身躲进一个巷子中。

扶着墙,顾长庚胸口一疼,拿掉脸上的黑布,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若不是如今四周黑漆漆,定能看到他脸色十分苍白。

顾长庚微微磕着眼眸,心中疑惑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姜云霆在城外破庙见的黑衣人是谁?不可贸然行事,指的又是什么?还有什么等了这么多年?何事等了这么多年?

顾长庚百思不得其解,但能确定一点,姜云霆定是有问题!

顾长庚擦掉嘴角的血迹,强忍身体的不适迅速回到军营住处,找出了林清浅让他带的伤药,倒出两颗吃下。

躺了半晌后,他觉得好多了,不亏是从风清扬手中拿回来的药。

……

翌日一早。

沈斐起身,瞥了一眼顾长庚,打着哈欠道:“长庚,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顾长庚:“无事。”

杨玉堂则是有气无力地骂道:“无事才怪,我昨日吃了晚饭后,就吐了两回,虽然长庚没吐,但肯定也吃坏了身体,昨天我们吃的馒头是前两日的,都馊了。”

“是吗?”

“你昨天去了北宫门,你当然不知道。”

就在既然絮絮叨叨的时候,外面有人喊,总统领有令,新进来的士兵到教场集合。

顾长庚心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姜云霆昨晚有所察觉了?

沈斐见顾长庚脸色挺差的,便道:“长庚要不你别去了,今日也别去当值,我找人替你当值。”

“不用。”

说完顾长庚走了,应当是前往教场。

沈斐无奈的耸了耸肩,对杨玉堂道:“走吧,我们过去瞧瞧,别让孟林又耍什么花招来欺负长庚。”

杨玉堂揉着不舒服的肚子,嘀咕了两句,跟沈斐一起行至教场。

到了教场,鲜少见姜云霆在,他目光冷厉的扫过教场招新进来的士兵,孟林道:“你们进到御林军已经两月有余,今日总统领亲自来检验你们,这段时间在军营训练的成果。”

杨玉堂恹恹地问道:“这总统领要如何检验?”

“谁知道,也许是找人单挑,别找上长庚就好,今日长庚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话音还未全落,杨玉堂就惊呼道:“沈斐,你快看!总统领挑上了长庚!好像要跟长庚比搏击!”

“什么!”

方才还做得没正形的杨玉堂坐起来,果不其然,看到教场中,顾长庚和姜云霆面对面站着了。

姜云霆盯着顾长庚,冷声道:“开始吧,不必有所顾忌,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

“是,总统领。”

两人赤手空拳的进行搏击,顾长庚先下手为强,上前扣住姜云霆的肩头,意欲将他手臂扣在身后,压制住他。

却不料被姜云霆反手一抓,自己被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顾长庚喉咙腥甜,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方才姜云霆用了内力!

顾长庚捂着胸口站起来,便听闻沈斐惊呼道:“长庚!小心!”

抬眸一看,是姜云霆神情狠厉,对准他胸口击出一掌,若这一掌击姜云霆带了内力,被击中定会震伤心脉,必死无疑。

顾长庚下意识想用内力接住姜云霆这一掌,那……他会武功的事,便瞒不住了。

顾长庚心中一紧,暗暗攥紧拳头,愣是强忍着不去接这一掌。

姜云霆眸光微闪,一掌打在顾长庚身上之前,收了内力,尽管如此,这一拳重重击在顾长庚胸口,他人摔出了一丈之外。

沈斐急急忙忙跑过去扶起顾长庚,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沾着血迹,连忙问道:“长庚,你怎么样?”

顾长庚觉得气血翻涌,勉强的摇了摇头。

沈斐立刻火了,站起来指着姜云霆道:“总统领!搏击比的是拳脚功夫,你刚才那一掌分明带上了内力,长庚并不会武功,你一掌足以要了他性命,你知道吗!”

姜云霆脸色阴沉,“弱不禁风,不算一个合格的御林军士兵!”

沈斐气笑了,道:“总统领,军中谁人不知,搏击比的拳脚功夫,你却带上内力,这如同一个成年男子打一个三岁小孩,你还能要点脸吗!”

被指着鼻子骂,姜云霆气得直咬牙,“沈世子!顶撞将领,是犯了军规,可以责罚你的!”

“触犯军规?那条军规写着,不能实话实说了?你倒是给我找出来看看!”

“你!”姜云霆脸黑如墨,“别以为你是平阳侯府世子,你在军营中便能无法无天,若是告到皇上面前,触犯军规,就算平阳侯也护不住你!”

沈斐翻了一个白眼,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

他道:“好啊!来来来……我现在跟你去宫中面圣,让皇上评评理,看谁不要脸还不让说了!”

姜云霆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恶狠狠瞪了沈斐一眼,甩手而去。

在教场上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想笑,又不敢笑。

孟林道:“看什么看,都给我继续训练,听到没有!”

而沈斐这边,孟林陪着笑道:“沈世子……不如,你先将顾长庚扶回去休息。”

“长庚自然是要回去休息的!他都伤成这样,你还敢让他当值吗!”

孟林自然不敢,沈斐哼了一声,与杨玉堂一起扶着顾长庚走了。

扶顾长庚回去坐下,杨玉堂担忧地问道:“长庚,你还好吧?会不会受了内伤?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顾长庚道:“不用,我歇一会儿就好。”

他转而看向沈斐,冷不防冒出一句,“多谢。”

沈斐愣住了一瞬,反应过来,笑呵呵地道:“不用不用……我这人言出必行,我答应过清浅,在军营中,不会让人欺负你,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顾长庚不着痕迹抿了抿唇角,没再吭声。

……

姜云霆住处。

虽被沈斐气得牙痒痒,不过姜云霆刚才的一番试探,心中已断定,那日潜入他住处,还有昨日跟踪他到城外破庙的黑衣人不会是顾长庚。

若是会武功的人,见到自己马上要被人一掌拍碎了心脉,定会接了这一掌,而顾长庚连避开都不懂,定是不会武功。

第224章 也是你的

因顾长庚被姜云霆打伤,沈斐硬是摁着要他休息几日才罢休。

白日无人时,顾长庚打坐调息,加上有风清扬的药,顾长庚恢复的很快。

听闻门外有脚步声,顾长庚立刻收起了打坐的姿势,门就被推开了。

沈斐笑眯眯地道:“长庚,清浅来了,现在就在南宫门!”

顾长庚一怔,不待沈斐拉他,先迈步朝门外走,惹得沈斐在身后喊道:“长庚,你前连天不是还受伤了吗?你走慢点不行啊……”

即将到了南宫门,沈斐神情有点奇怪,支支吾吾地道:“那个……长庚你过去吧,我还需当值,就不去了。”

顾长庚挑了挑眉,若他沈斐不想当值,谁敢让他当值?

但他并未说什么,点点头,自己朝南宫门走。

左右他也不喜欢沈斐出现在林清浅面前。

顾长庚行至南宫门前,一眼便见到林清浅。

她侧首与身旁的苏映雪说着话,眉眼微弯,浅笑嫣然,一身浅色衣裙衬托的温婉秀气。

她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些……

林清浅似乎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一看,见到顾长庚,扬起灿烂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长庚哥哥!”

顾长庚加快脚步,行至她身旁,垂眸,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怎么来了?”

“我与映雪无事,约了在府外见面,便临时起意想来看看长庚哥哥。”

林清浅忽地眉头微蹙,担忧地道:“长庚哥哥,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杨玉堂一听,插嘴道:“还不是前日在教场,总统领他一掌……”

顾长庚警告的眼神看了杨玉堂一眼,杨玉堂被瞪得后背发凉,赶紧闭了嘴,摸着后脑勺干笑,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林清浅仍是察觉出不对劲,问道:“长庚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长庚:“没事。”

苏映雪很会察言观色,嘀咕了一句,“沈斐呢?为何不见人影了?”顾长庚说他在当值,她便拽着杨玉堂陪她去找沈斐,留下顾长庚与林清浅两人。

“长庚哥哥,我们到无人的地方再说吧。”

“嗯。”

行至无士兵看守之处,林清浅道:“长庚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事?”

顾长庚柔声应道:“真的没事。”

“那方才杨公子说……”

“在教场训练时,不小心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长庚哥哥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心急的林清浅拉住顾长庚手臂,他耳根一红,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小伤而已,无须担心。”

见顾长庚退后,林清浅猛地想起,顾长庚板着脸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瞥到他耳根发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

“长庚哥哥,对不起,我方才太着急,所以没注意……”

啊!搞得她好有罪恶感,像是一个老阿姨在调戏祖国未来的花朵。

顾长庚吐出一句:“无事。”

两人都不约而同觉得尴尬。

顾长庚先打破沉默,道:“你在丞相府可还好?老夫人还逼着你学女红?”

“是啊,不过我想了一个法子,不仅不会被祖母念叨,还能光明正大的出府。”

顾长庚侧首“嗯?了声。

林清浅眸子里满是笑意,小声地道:“我说要时常出府找映雪教我做女红,祖母一听,不知道多高兴,立马就同意了。”

顾长庚眼神无奈又宠溺,“纸是保不住火,老夫人迟早会发现你没在学女红。”

“那等到被发现再做打算,反正祖母疼我,舍不得罚我的。”

顾长庚心想:也是。便由她去了。

“对了,我娘陪嫁中有一间成衣铺,我这阵子偷偷出府,就是为了去打理这间成衣铺,再过十余日,我让人赶制的一匹款式新颖的衣裳就完成了,到时候一定能卖的很好!”

顾长庚英俊眉宇微蹙,道:“你需要钱,可到新月钱庄找张掌柜,不必如此。”

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做生意,难免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怕她会吃亏。

林清浅笑道:“我如今不缺钱,但难免以后不缺,总要赚一些来作防身之用,再者新月钱庄是段飞将军特意给你的,不是我的,我总不能……”

顾长庚冷不丁地打断她:“也是你的。”

林清浅“啊?”了一声,不解的眨巴下黑白分明大眼睛。

顾长庚:“我的钱,也是你的。”

林清浅脱口道:“若将来长庚哥哥娶妻生子,做了大官,你的钱还会是我的吗?”

顾长庚道:“是。”

林清浅心骤然一紧,禁不住又问:“若长庚哥哥妻子讨厌我,你的钱还能我的吗?”

“不会。”

他已经认定,此生的妻子唯有她一人。

林清浅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住一瞬,才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是说,她不会讨厌我?”

你自己会讨厌自己吗?当然不会,于是顾长庚道:“对。”

林清浅转念一想,顾长庚如今将自己当做妹妹看待,自然会如此说。

可日后遇上女主了,若如她猜测,林家和他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他还会如此吗?

她敛下自己的思绪,笑笑地道:“无论如何,还是自己挣的银子才用的更安心……对了,长庚哥哥你们能出宫吗?半个月后,成衣铺重新开门迎客,届时会很热闹,要不你和沈世子他们一块过去看看?”

“这……御林军士兵应当不能随意离宫。”

林清浅漆黑眼珠子转了转,道:“沈世子定会有法子,我们现在找他商量去。”

顾长庚跟在林清浅身后,眼眸垂眸,注视着她。

薄唇微动,欲言又止,最终咽了回去。

罢了,她还小,说不定会吓到他,等她及笄再说也不迟。

……

苏映雪与杨玉堂找到了沈斐,苏映雪一如既往的大咧咧,与沈斐说,改日有空,还想约他一同去赛马场骑马。

沈斐一口气爽朗的应下。

本来聊的好好的,沈斐瞥见顾长庚和林清浅的身影走来,立刻道:“我还在当值,先走了。”

却给苏映雪一把拽住,蹙眉上下看了看他,道:“沈斐,你是不是在躲着清浅?”

第225章 这才是喜欢

沈斐立刻道:“没有!我为什么要躲着清浅,我没有……我在当值,先走了……”

“真的没有吗?方才在南宫门前,你一见清浅,丢下一句你去找顾长庚,你人就没影了,如今看到清浅过来,你又要跑。”

“我,这是……我……”

走过来的林清浅听闻了,眉头不着痕迹微蹙。

沈斐躲她的理由,她心中了然,无非因上次游湖说的话。

虽然沈斐为人话唠,一开始有点看不起人,可相处久了,他为人仗义,耿直,在军营还帮过顾长庚,林清浅不想因这件事与他生分,毕竟顾长庚在军营,需他多照顾。

林清浅喊道:“沈世子。”

沈斐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清浅,长庚,你们来了正好,你们陪陪映雪,我还需当值,先走了。”

“沈世子,等等,清浅有几句话想问。”

话音一落,不止沈斐疑惑,其他人亦是,顾长庚也狐疑的望向林清浅。

沈斐:“清浅,你要问什么?”

林清浅对上沈斐的眼睛,眼神清亮,道:“上次在明月湖说过,侯爷夫人想让你娶我为侧妃,你不反对,只因我会绘画,是吗?”

沈斐被问得一头雾水,“清浅,你这是……”

“沈世子,你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沈斐认真思量一番,点点头,“不错。”

林清浅微微一笑,微挑眉梢,道:“好,若如今换了别人,比如映雪,她也会绘画,侯爷夫人要你娶她,你会答应吗?”

苏映雪嘀咕道:“可我不会绘画啊。”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沈世子,你想想,你会吗?”

沈斐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后,道:“会。”

“好,那若换了是长庚哥哥,长庚哥哥会绘画,侯爷夫人要你娶他,你会吗?”

苏映雪和杨玉堂瞪大眼睛惊愕看着林清浅,虽知是假设,但这假设有些太不合理,顾长庚是男人啊!

顾长庚抿了唇,虽有些许不悦,但并未打断林清浅。

沈斐这回沉默了大半晌,才道:“若长庚是女子,便会。”

林清浅道:“我方才问这些,不过是想告诉沈世子,你并不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会因她是否会绘画,长相如何,家世如何,你就是喜欢她,是你一见她便会情不自禁心情愉悦,想将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处处为她着想,这才是喜欢。”

顾长庚眼睫微垂,轻轻的“嗯”了声。

林清浅站在他身旁,正巧听见了,抬头问道:“长庚哥哥,怎么了吗?”

顾长庚收起自己思绪,冷淡地道:“无事。”

林清浅没放在心上,继续对沈斐道:“我今日说这番话,不过想让沈世子看清自己的心,你不过将我当成志同道合朋友罢了,所以那日明月湖所说之事,你无须介怀。”

沈斐郁结于心多日的事,经林清浅一席话,豁然开朗。

他眉开眼笑地道:“我懂了!清浅你放心,你们是朋友,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好比在军营中不会让长庚被欺负。”

沈斐一把搂住顾长庚的肩头,挤眉弄眼地问道:“长庚,你说是吧。”

顾长庚面无表情,眼神嫌弃的瞥了眼自己肩头上的手,但破天荒没有拿开。

看在沈斐不喜欢林清浅的份上,他暂且忍一忍。

见沈斐又恢复大咧咧样子,林清浅放下心了,想起了正事。

“沈世子,我同长庚哥哥过来,是想问一问,半个月后,你能否想办法和长庚哥哥出宫一趟?”

“出宫一趟?出宫去做什么?”

“我娘去世后,留下一间成衣铺,如今是我偷偷过去打理,半月后重新开口迎客,当日会热闹非凡,想你们也过去看看。”

“热闹吗?我和沈斐最喜欢凑热闹,三小姐请放心,我们肯定会去的!”杨玉堂迫不及待道。

顾长庚道:“御林军士兵不得随意出宫。”

沈斐拍了拍胸口,胸有成竹地道:“你们就放心吧,我自会有办法的!”

对于这个结果,林清浅没半分意外,有平阳侯府世子身份在,很多事都不是难事。

过了一个时辰,林清浅道:“长庚哥哥,时候不早了,我跟映雪先回去。”

顾长庚眼眸深不见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路上小心。”

林清浅温柔浅笑:“好。”

林清浅与苏映雪走后,杨玉堂扑过去勒住沈斐的脖子,调侃道:“沈斐,方才你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你说若长庚是女子,还会绘画,你就要娶了他,就他这冷冰冰的性子,你也不怕他冻死……”

“滚滚滚……我只说会,何时说就要娶了?况且这只是清浅的假设罢了!”

杨玉堂大笑:“会和就要有区别吗?

……

在悦来芳重新开门迎客前,林清浅隔三差五就会过去一趟,毕竟有了向苏映雪学女红的借口,她能光明正大的出府。

而在府内闷坏的苏映雪,依葫芦画瓢,说是要出府见林清浅,苏父听闻,想到林清浅是丞相府千金,才情出众,说不定能与之交好,能收一收苏映雪的野性子,二话不说就同意。

殊不知两人狼狈为奸,偷偷来到烟雨阁中。

烟雨阁中,林清浅将赶制出的十几款衣裳都拿来,挑了七八名小倌,命他们换上,并告诉他们三日后该如何展示这件衣裳。

“不错,走慢一些,目视前方……对对,就是这样……”

容景一身夺目的红衣从二楼缓缓下来,行至林清浅面前,狭长的眼眸微眯,笑中带着几分邪魅。

“有谦,你这是在……”

“这是三日后需穿在你们身上展示的衣裳,今日特意先拿过来让你们换上试试。”

“那我的?”

林清浅勾唇一笑,侧首看向苏映雪,她将剩下一件衣裳递给容景:“这套是准备给你的,红色的衣裳……你很适合,你可换上试试。”

杨聪接过,容景浅笑道:“嗯,请稍等片刻。”

“好。”

容景上楼,应当是去换上林清浅给他的衣裳。

苏映雪一身冰蓝色男装,凑到林清浅耳旁,小声问道:“清浅,你为何要让人穿上衣裳来展示给别人看?”

林清浅道:“一件毫无生气的衣裳放在那,还有一件别人穿在身上十分好看的,哪个更让你想买回去?”

“穿在别人身上好看那件!”

林清浅笑眯眯地道:“这便对了。”

这正是林清浅目的,刺激营销。

有了鲜明对比,人们肯定想买别人穿在身上好看的那件,即使在现代,有了买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许多人都不能幸免踩雷。

第226章 悦来芳重新开门迎客

闲聊间,容景换好衣裳从楼上下来。

他站定在林清浅身后,唤道:“有谦。”

林清浅与苏映雪一同回头,两人皆不由自主的怔住了。

容景一拢红衣,玄纹云袖,里衣的衣襟和下摆绣着精致红梅,一条绣着精致花纹的腰带将他身形勾勒更加欣长,同色直襟外衫,配着他如雕刻般的脸,五官分明,俊美绝伦。

容景的丹凤眼微挑,“有谦,可有何不对?”

林清浅回神,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正如我所想,这件衣裳十分适合你。”

容景垂眸上下打量了自己,道:“我也是如此觉得,那接下来要我如何做?”他扫了一眼排着队,挺胸收腹站立或行走的付玉等人,“同他们一般吗?”

林清浅点头,“没错。”

容景道:“我知晓了,要如何走?”

“你像平日里走路一般即可,走到前面位置,转身,走回去即可,记住,一定要目视前方,挺直了腰,这样才能展示出穿在身上衣裳最好看样子!”

容景道:“我试试。”

林清浅侧开身体,让到一旁,示意容景去试试。

容景走过去,身上强大的气场离开艳压全场,他嘴角微扬,一双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仿佛能勾人心魄,让别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定在他身上。

林清浅双眼放光,已经能看到三日后容景出场有多令人震惊,多人想争前恐后要买她的衣裳!

她拍着手道:“不错!付玉,淮安……你们学学你们容公子,看他走得多好,对,都学学……”

方才勉强让林清浅满意的其他人,此事有了容景对比,林清浅要求更高。

他们还在继续,苏映雪凑到林清浅身旁,窃窃私语地道:“清浅,这个容公子,真当是小倌吗?他是断袖?喜欢男子?”

林清浅不答反问:“你要跟过来时,春夏不是给你解释过烟雨阁是什么地方了吗?”

苏映雪一脸备受打击的表情,“我只是惋惜,这等相貌的男子……怎会……”说着她连连摇头。

林清浅笑而不语,拍了拍苏映雪肩头,继续指导去了,等到下午,她便回到悦来芳指导找来的展示女装的姑娘。

这些女子大多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纤瘦,要与烟雨阁的男子站在一起,共同展出这些衣衫,怕惹来闲话,林清浅让她们都带上了面纱。

面纱半遮面,朦胧不清的,更别有一番风味。

……

悦来芳重新开门迎客当日。

沈斐吹着口哨回来,对屋里的两人咧嘴一笑,道:“搞定了!走吧,出宫去!”

“真的?你怎么搞定左统领的,且还是让他同意你带我和长庚一块出去!”

沈斐故意卖关子,“这是秘密,不能随意告诉你!”

“你得了吧,跟我们还卖关子,快点说!”

沈斐小声跟杨玉堂道:“孟林他时常夜里当值里去了醉春楼,我威胁他,若是不同意……”

两人窃窃私语时,沈斐眼角余光瞥见顾长庚走了,他喊道:“长庚,你去哪?”

“出宫。”

“唉!你等等我们!”

……

悦来芳。

顾长庚等人到了,见到悦来芳前用木头搭建了一个擂台。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还不懂作何用,但不少人停下脚步交头接耳探讨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摆擂台吗?有人要在此卖艺?”

“不清楚,我们看看再说……”

悦来芳里,沈斐疑惑地问道:“清浅呢?她不是说今日她会在悦来芳吗?为何不见他?”

顾长庚不语,目光定在了一名青衣小公子身上,迈步走过去。

“清浅。”

林清浅回神,神情欣喜,“长庚哥哥,你来了。”

“嗯。”

沈斐跟着过来,一脸吃惊的看着男装的林清浅,“清浅,你……我差点认不出来!”

另一道声音响起:“那我呢?你可还认得出?”

沈斐转头一看,盯了半晌才认出身着男装,脸上笑意盈盈的苏映雪。

“映雪!是你!”

“算你眼力好,认出来了。”

“若不是先知道清浅女扮男装,我也一定不会猜出来的……”

李掌柜走过来,疑惑地道:“少爷,这些公子都是……”

“李掌柜,这是我兄长,其余都是我的朋友,你无须管,继续忙你的事去,我自会招待,待烟雨阁的容景公子他们来了,让他们直接进来便可。”

“是,少爷。”

几人站在门口,确实有些阻碍到其他人,林清浅道:“长庚哥哥,我们往里边走一些再说吧。”

顾长庚微微颔首,几人移步走到悦来芳里面。

顾长庚不动声色打量了悦来芳屋内,问道:“不是重新开口迎客吗?为何门口还搭建了擂台?这些人又是……”

“这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简单来说,我请这些人来,是为了让他们穿上悦来芳的衣裳,展示给别人看,别人看到穿在身上十分好看的衣裳,岂不会动心想买?”

顾长庚虽没有依据,但觉得林清浅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对了,长庚哥哥,我如今化名……”

话音尚未全落,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有谦。”

林清浅回头,是容景与付玉、淮安等人来了。

林清浅忘了与顾长庚说的话,走过去,笑道:“容景,你来了。”

容景:“不错,你前两日与我说的,要一名会弹琴的小倌过来,我带来了。”他侧首看向身后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他是宋卿月,在烟雨阁中琴技不错。”

林清浅道:“宋公子,一会便麻烦你弹些曲调轻快的曲子。”

“林公子客气,小人会的。”

从容景进来后,悦来芳内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个男人容貌俊美绝伦,加上慵懒邪魅的气质,都太过引人注目。

顾长庚也不例外,目光落在了容景身上,却不是因他容貌,而是方才容景进门,两人对视了一眼。

容景目光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玩味,又暗藏自信和强势。

此人不简单。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容景唇边的弧度越发上扬,漫不经心的目光多了一丝挑衅。

顾长庚眸光微冷,迈步朝他走去。

第227章 眷侣装

林清浅正与容景说话,忽地觉得他目光落在了身后,她回头一看,顾长庚不知何时已经走来,站在她身后。

“长庚哥哥。”

顾长庚点点头,道:“这几位是……”

“哦,对了,我来给长庚哥哥介绍,这几位是对面烟雨阁的公子,也是我请来展示衣裳的人。”

容景道:“有谦,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是你的兄长?”

“不错,正是。”

容景笑意更深了,道:“看得出来,有谦和你“兄长”的感情想必很好。”兄长二字,他咬的有点重。

林清浅眼睛明亮,笑道:“自然!”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让顾长庚的脸色沉了沉,林清浅却丝毫不曾察觉。

待林清浅察觉时,看到的画面,便是顾长庚板着脸,面色冰冷如霜,而容景似笑非笑,妩媚的眸子满是玩味,两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容景可是断袖,喜欢男子的,莫不是看上了顾长庚?

想到顾长庚直男的性格,若真如此,容景可能会被一掌拍死。

不行!她得赶紧打断这段孽缘!

林清浅干笑一声,道:“长庚哥哥,你与沈斐他们在外面等等,我先带容景进去说明等下展示衣裳之事。”

说着,林清浅直接拉着容景走了,留下阴沉着脸的顾长庚。

沈斐走了过来,望着林清浅和容景等人背影,疑惑地道:“方才那红衣男子是谁?长的……比女子还好看。”

虽比女子好看,但又不觉得他身上有半分女气。

苏映雪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对面烟雨阁的头牌,容景公子,烟雨阁就是……小倌……”

沈斐和杨玉堂惊讶的张大嘴巴,完全不相信容景这般的人,会是小倌,还是头牌。

顾长庚眉宇微蹙,一脸沉思的表情。

苏映雪:“记住,如今清浅化名有谦,我化名苏映,等下别喊错了。”

沈斐等人点头,表示知道。

悦来芳的内堂。

容景等人进来,方才在准备的姑娘立刻满脸红霞,娇羞不已,偷偷拿眼角余光去偷瞥他们,特别是容景,这些姑娘看得是春心大动。

林清浅轻咳一声,道:“各位,来,我先与大家说一下,看你们身上的衣裳也知道,款式是分男款和女款,待会穿同款式衣裳的人,一起走,就如同前几日我们教你的一样,就是成了两人一起走,付玉你们照顾下这边的小姑娘,别走太快,知道吗?”

付玉温润一笑:“林公子请放心,我们记住了。”

“好,那我如今来说一下出场的顺序,付玉你和这位姑娘第一,待你们下来,淮安你和这位姑娘接上……”

安排往前面的**对的人,林清浅将目光落在了容景身上,道:“容景,你与这位姑娘最后出场,你们可是压轴。”

容景轻笑应道:“好。”

被安排与容景一起的姑娘,虽脸上带着面纱,但眼神娇羞不已,连耳根都红了,手紧张的搅着衣角。

林清浅看出来了,轻声安慰道:“不必紧张,按照前几日我教你的来就行。”

“是,林公子。”

“你们准备准备,等会听到我的话,就按照安排的上去。”

“是。”

林清浅从内堂出来,对上顾长庚的目光,她笑了笑,用口型道:我先忙,一会儿再找长庚哥哥。

顾长庚懂了,微微颔首。

林清浅前去找李掌柜,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拿着锣走到了外面木头搭的台上,用力的敲了两下手里的锣,道:“各位走过路过的大娘,小姐夫人,少爷公子,都来看看了,今日悦来芳重新开门迎客,各种款式新颖的衣裳,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快来看看了!”

底下的人围了过来,顾长庚等人也站在人群中。

上次买过的一位大娘道:“上次便是这家,成衣买二送一,小公子,今天还会如此吗?”

林清浅笑眯眯地回道:“今日不像上次那般,不过仍是有优惠,今日悦来芳的衣裳新品上市,全部最低价格,保证价廉物美,各位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是不是真的这样?”

“就是,若不像上次那样划算,我可不算买了……”

“对对……没错。”

对于底下议论纷纷的声音,林清浅镇定自若,继续往下说道:“我们悦来芳推出最新的衣裳,名为眷侣装,顾名思义,便是神仙眷侣的意思,不止款式新颖,做工精致,在座的各位,只需和心上人穿上这件衣裳,只需走出去,旁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你们是一对恩爱羡煞旁人的眷侣。”

“眷侣装……这是什么?”

“不知道,看着小公子说的神乎乎的,一件衣裳罢了。”

林清浅不慌不忙继续道:“多说无益,下面让人穿上这眷侣装,为大家展示这些衣裳,大家若有看上想买的衣裳,待展示结束后,悦来芳有成衣,可直接买回去,也无需担心是否合身,本店有适合各种身形的尺寸,保证能让大家挑到最适合自己的。”

底下还在议论纷纷。

顾长庚眉宇微蹙,林清浅神色自若的样子,太过亮眼。

沈斐嘀咕道:“这些衣裳真像清浅说的那样吗?”

苏映雪见过了,十分笃定地道:“自然!待会你见过就知晓!”

林清浅下来前,递给旁边的宋卿月一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颔首,拨动面前的琴弦。

伴随轻快曲调响起,付玉与跟他穿同款式的姑娘一同走上台,是一款浅青色、素雅的衣裳,按照林清浅吩咐的,走上前,在绕着走一圈,完全的展示了身上的衣裳。

底下已经炸开了锅。

“是付玉公子……付玉公子好俊,这衣裳穿在他身上好好看……”

“我要买这款,我要买回去跟我夫君一同穿上,肯定也跟付玉公子和这位姑娘一样好看!”

“对,没错,我也要买!我也要!”

听闻人群中躁动声,林清浅满意的勾起笑容,她站在悦来芳门口,继续吩咐下一对准备上去展示衣裳的人。

眼看人上去了一大半,现场反应热烈,还剩下三组人没上,忽地,李掌柜跑来,着急地道:“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第228章 这个男人太可怕!

“出什么事了?”

“最后要上去的姑娘突然摔了,崴了脚,现在疼得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办啊?”

林清浅面上凝重,道:“李掌柜,你现在外面看着,我进去看看。”

“好。”

见林清浅急急忙忙进了内堂,苏映雪对沈斐等人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人就跟着过去。

内堂里。

一个姑娘坐在木凳上,小脸煞白,低头看着自己脚裸。

林清浅走过去,忙问道:“好好的为什么会摔了?”

这个姑娘下意识抬眸去看一旁浅笑的容景,“是方才……”

容景笑的越大灿烂,眼神却冷得瘆人,道:“方才这位姑娘,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摔倒了,是吗?”

这个姑娘肩头微微一颤,神色惊慌,连连点头道:“对……是,没错,是我方才不小心踩到自己裙摆摔了,与旁人无关,对不起公子……”

见这个姑娘眼眶都红了,林清浅安慰道:“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无须自责。”

苏映雪听闻,道:“怎么办,如今缺了一个人?让别的姑娘来顶替?”

“不行,等下还要集体上去的,腾不出去人来顶替。”

“那如何是好?马上就到这最后一组人上去了。”

就在两人焦头烂额时,容景眸光微闪,道:“有谦,不如你顶替这位姑娘上去。”

林清浅下意识脱口道:“对,我可以顶替……”

苏映雪打断林清浅的话,提醒道:“不行!你忘了,你是男子,如何能顶替姑娘。”

“我看倒无妨,有谦年纪尚小,身形与这位姑娘相差不多,况且还需戴上面纱,若不是仔细瞧,瞧不出男扮女装,就是……有些委屈有谦了。”

林清浅心一横,道:“现在没别的法子,就这么定了!我来顶替这位姑娘!”

林清浅对容景道:“容景你先到外头做好准备,我现在换衣裳,苏映,你留下来帮忙。”

苏映雪无奈地道:“好吧。”

容景勾起嘴角的弧度,点点头,出去前趁着林清浅和苏映雪不注意,他冷冷的扫了眼方才那个摔倒的姑娘。

眼神充满了警告。

姑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

方才所有人都出了内堂,只余她和容景,她犹豫再三,按耐住砰砰砰直跳的心,走到他面前,害羞地道:“容公子,等下我们一起走,我有些紧张,你可以走慢些,照应一下我吗?”

容景俊美的脸上挂着淡笑,不语。

她当容景答应了,含羞带怯的低头笑了笑。

正当她准备回去将面纱戴上时,容景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她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刚才沉默不语的容景,站起身,正当她以为容景要扶她起来时,他穿着靴子的脚在她脚裸用力的踩了一下。

她疼得痛呼出声,惊恐的望着容景。

容景邪恶一笑,低沉着嗓音:“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更让这个姑娘震惊的,听闻动静进了内堂的李掌柜询问何事,容景瞬间恢复一贯温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她不小心踩了自己裙摆摔倒的。

就在刚刚,容景趁着别人不注意时,看她的眼神,带着冰冷的警告,仿佛只要她敢说出真相,下一瞬,他会笑着拧断她的脖子。

姑娘吓得直发抖,根本不敢说出刚才的一幕。

这个如同笑面虎的男人,太可怕了!!!

“姑娘,你先到里面将衣裳换下给我。”

姑娘猛地回神,连忙道:“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姑娘换下衣裳,林清浅穿上后,苏映雪帮她梳了简单的发髻,拿着面纱给她戴上。

与容景同款大红色的衣裳,裙摆和袖摆绣着精致的红梅,衬托的林清浅肌肤雪白,虽面纱遮挡了大半张脸,透过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仍能隐约看出面纱下的人倾城之姿。

“清浅,你穿上这身衣裳,真好看!”

林清浅无暇欣赏自己,拉着苏映雪道:“待会我与容景走完后,到时候你站出来说,方才所展示的衣裳,店铺里都有,还有今日但凡买了衣裳的,都会送手帕一条,记住了吗?”

苏映雪爽朗的拍了拍自己胸口:“清浅你就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那就好。”

此时屋外的李掌柜道:“公子,马上便到你和容公子上去了,可以了吗?”

“可以了!”

林清浅与苏映雪对视一眼,两人掀开内堂的帘布,一起走出去。

容景见到林清浅,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这丫头果然还是穿女装好看……”

林清浅走过去,与容景对视一眼,道:“走吧,该我们上去了。”

“嗯,好。”

上一组人下来后,林清浅暗暗深呼吸一口气,与容景一同走上去,顾长庚一眼便认出来,戴着面纱的人是她。

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起来。

底下围着人群比方才还要多,一见容景出来,有认出他的姑娘,禁不住激动地喊道:“容公子!是容公子!世上怎会有容公子这般好看的人!”

“啊!容公子这身衣裳太好看,不行,我要买!我要跟容公子穿同款……”

在场的人反应热烈,林清浅心中不禁想笑。

在现代,见到明星失声尖叫的的粉丝不在少数,不曾想,这古代女子也会如此,果真无论到哪里,颜值高的人,都吃香。

容景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望去。

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顾长庚。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

容景微眯好看的丹凤眼,微不可察的嘴角上扬。

心思一动。

忽地,容景的身形一踉跄,朝右侧的林清浅倒去,林清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容景,毕竟两人身高悬殊,她被压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也摔倒。

没办法,为了稳住身形,她只好一只手圈住了容景的腰身,让他长臂搭在自己肩头上,吃力的扶住他。

忽略掉底下因容景险些摔倒发出的惊呼声,林清浅着急地问道:“容景,你怎么了?”

容景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林清浅身上,眼睫轻颤,模样娇弱,小声地道:“有谦,不好意思,人太多……我害怕,腿有些软,站不稳……”

此话,在场的人除了林清浅还有两个人听见,一个是杨聪,他嘴角抽搐,这比女子还娇弱的人,是他家公子吗?鬼上身了吧!

另一个是顾长庚,攥紧了拳头,面上冷得能掉下冰渣子,眼神像锋利的刀子盯着容景。

【毋庸置疑本书颜值最高,最戏精的男人,容景。】

第229章 你对她有什么企图?

林清浅着急道:“先前在烟雨阁的时候,你不是还走得好好的吗?按照先前的来走就好!”

“不行,人太多了……我不太能适应……”

见容景害怕的攥紧自己的衣袖,林清浅也来不及多想,权当他真的害怕了。

她赶忙小声安慰道:“容景,你别紧张,你深呼吸……你别看下面的人,你把他们想象成一颗颗大白菜,这样会好些的。”

容景险些压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好在他忍住了。

把人当成一颗颗大白菜吗?

真是有趣。

容景装模作样的按照林清浅的去做,道:“我已经好多了。”

“能站起来了?”

“……应该能了。”

林清浅扶着容景站起来,可下一秒,他身体一软,又要倒,她赶紧又扶住他,“容景?你还好吧?”

容景“娇弱”地道:“有谦,我还是有些害怕,不如你牵着我的手走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这……”林清浅面露犹豫。

底下的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怎么不走了啊?”

“是啊,容公子快走啊,我们就等着容公子!”

林清浅别无他法,一咬牙,道:“好吧,我抓着你,你别太紧张,跟着我走就行。”

容景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弱弱地道:“好。”

林清浅并未如容景所言,牵着他的手,而是抓着他的手腕,两人肩并肩的往前走,期间怕容景再出状况,还一直小声安慰:“你别紧张,行至前面再回来,你像往常一般走就行……”

殊不知,两人抓着手这一幕,底下仿佛炸开了锅。

未出阁的少女们,是又羡慕又嫉妒,也有不少人应容景的颜值,眼里都看不见衣裳,但仍兴奋不已地说要买这一件。

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杨玉堂搭上沈斐的肩头,调侃道:“沈斐,你看,这套大红色的衣裳若非花纹和袖摆绣的是红梅,简直和成亲时穿的礼服极其相似,这容景公子还牵着人家姑娘的手,就像是在拜……”

话音还未说完,顾长庚忽地侧首看向他,眼神冰冷,薄唇吐出的字如渗寒冰。

“闭嘴!”

杨玉堂吓得脖子缩了缩,再看,顾长庚已经冷着脸将目光挪开。

他拉着沈斐小声道:“长庚刚才怎么了?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吃活剥的样子。”

沈斐扫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该!让你胡说八道,你忘了容景公子是断袖,怎会和姑娘像是在拜堂。”

杨玉堂一知半解,“好像还真是……”

两人丝毫没有察觉顾长庚生气的原因,也不曾发现,上面戴着面纱,抓着容景手腕的人正是林清浅。

走完后,全部展示衣服的人一同站在上面,待苏映雪上去时,林清浅带着容景先下来进了悦来芳。

她需快点换回男装,等下才方便行事。

进了内堂,林清浅正欲询问容景有没有事,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门帘被人掀开,她见到了脸色微沉的顾长庚。

“长庚哥哥,你怎么进来了?”

顾长庚行至她身旁,眸光晦暗不明,沉默了片刻,才道:“先去将衣裳换回来。”

“哦,对了!我先把衣裳换回来,长庚哥哥,你在此等等我。”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容景,见他脸色尚且不错,冲他点点头,便进了木板隔出来的隔间换衣裳。

林清浅一走,内堂只余顾长庚与容景,周遭的气温骤然下降。

顾长庚眼神冰冷盯着容景,低声道:“你是谁!接近她到底有何企图?!”

“我啊……”

容景勾唇一笑,顿了半晌,慢条斯理地道:“公子没听有谦说过吗?我是一个小倌,有断袖之癖,喜欢男子,所以公子你说……我接近一个男子,还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呢?”

顾长庚眼神更冷了,充满了杀气,如果眼神能杀人,怕是容景早死了千万次。

顾长庚的手攥紧了手中佩剑,正欲有下一步动作时,林清浅从隔间出来了。

她换上了男装,头发也束了起来,没察觉两人暗潮涌动的气息,走过来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等下客人要进来买衣裳,人可能有点多,我可能暂时顾不上你和沈斐,你们多担待点,等晚些,我们再一起找间酒楼吃饭。”

顾长庚神情淡漠点点头,“嗯。”

林清浅这才看向容景,道:“容景,你且先和付玉他们回烟雨阁,今日之事,多谢你们帮忙,改日定当上门致谢!”

容景目光越过林清浅,看了眼她身后的顾长庚,温和一笑,道:“有谦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容景恭候有谦上门,到时再畅饮一番。”

林清浅:“好。”

容景意味深长的冲顾长庚笑了笑,迈步离开。

容景一走,顾长庚板着脸,沉声道:“清浅,方才那人……”

林清浅心思全然放在外面,未听顾长庚说完,便道:“长庚哥哥,有事我们晚些再说,李掌柜和映雪在前面应当忙不过来,我先过去了。”

说完人就走了。

顾长庚长身而立,别提脸色多难看,特别容景离开时眼神,就算他当林清浅是男子,才对她动了心思,他仍是控制不住怒意翻腾。

越想怒意越甚,他抬脚将旁边的木凳直接踢到到角落,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正巧一个姑娘正要进来,目睹了这一切,吓得一哆嗦,眼睛瞪得老大,对上顾长庚的目光,她颤颤巍巍地道:“我……我方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顾长庚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不语,迈步离开。

顾长庚走后,方才姑娘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小脸苍白如纸,欲哭无泪。

为什么如今相貌越英俊的男子,脾气都是喜怒无常,一个比一个吓人!

这就是方才被容景绊倒还踩了一脚的姑娘,她方才有东西落在内堂,回来拿,不曾想,又碰上了这么可怕的一幕。

……

不出林清浅所料,赶制出来的衣裳全部一售而空,甚至有许多人没买到,连连追问何时再能买。

林清浅没办法,只能对李掌柜道:“让没买到的客人付定金,如何记下她们的姓名,衣服赶制出后,按照先后预订顺序将衣裳给她们。”

李掌柜应了一声“好。”拿出笔墨纸砚等级,不曾想预订的客人都有上百余人。

忙到了申时,林清浅等人忙完。

林清浅数着今日收的银两,脸上快笑出花来,苏映雪见她如此,禁不住笑道:“清浅,你好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如今抱着这点银子笑呵呵的样子,活脱脱像没见过钱的财迷。”

林清浅将银子交于李掌柜放好,精致的小脸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道:“你不懂,数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自然是不同的。”

沈斐俊脸皱成一团,道:“清浅……我们一早就出来了,方才还被指挥帮忙干活,一整日连水都没喝,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否先别顾着这些,我们找间酒楼用饭吧?”

杨玉堂点头如捣蒜,赞同道:“对,没错,先找地方用饭,再不用饭,我得饿死了。”

林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好,先找地方用饭,你们说吧,想去哪家酒楼,今日我请!”

杨玉堂眼睛一亮:“这里隔着一条街道就有一家名为天香楼的酒楼,听闻不错,我们过去试试吧!”

林清浅:“嗯,听你们的。”她侧首看向板着脸的顾长庚,“长庚哥哥,我们走吧。”

顾长庚不语,先迈步出了悦来芳。

林清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狐疑,她总觉得顾长庚在生气。

可他为何要生气?她又百思不得其解。

一行人出了悦来芳,正要往天香楼走,顾长庚蓦地拉着林清浅往相反的方向走。

林清浅惊愕的望着他神情冷漠的侧脸,“长庚哥哥,你这是……”

沈斐等人也觉得奇怪,正欲跟上去:“长庚,你和清浅要去哪?”

顾长庚回头,语气冷冷地道:“我与清浅有事要说,你们别跟过来,去天香楼等我们。”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这林清浅走了。

留下沈斐和苏映雪等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沈斐嘀咕道:“长庚搞什么鬼?他和清浅要说什么?还要躲开我们去说……”

杨玉堂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一副“谁知道”的表情。

苏映雪道:“算了,既然顾长庚说了让我们在天香楼等他们,我们先过去吧。”

“好。”

三人朝天香楼方向走。

顾长庚拽着林清浅的手,她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她皱眉望着他,喊道:“长庚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顾长庚不语,带着她往无人的巷子走。

林清浅被拽得手腕微疼,她禁不住挣扎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

“长庚哥哥……你抓疼我了,你先松开……”

顾长庚这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她,林清浅揉着微疼的手腕,抬眸对上顾长庚幽深的眼眸,他板着脸,道:“那个容景是怎么回事?你跟他如何结识的?”

【家里弟弟要结婚,要帮忙准备,这两天更新不稳定,但尽量保持不断更,抱歉了大家。】

第230章 若对她图谋不轨,直接杀了!

林清浅一脸疑惑,道:“前一阵子,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容景,他却说是自己的错,要赔礼道歉,邀我到烟雨阁小坐片刻,我便想起悦来芳的衣裳需让人来展示一事,便请容景他们帮忙,他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至于喝酒这一环,林清浅自然是省略掉不说。

顾长庚拧着眉头,“果真如此?他不曾对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林清浅眨巴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容景虽是小倌,但他卖艺不卖身,为人尚且不错,这半月来,帮了不少悦来芳的忙。”

见顾长庚脸色越发阴沉,林清浅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长庚哥哥怀疑容景他是坏人?”

顾长庚面色微冷,道:“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凭他现在的身份,你日后都不该再与他有所往来,若传出去,对你名声有影响。”

“这……我如今是女扮男装,还用了化名,应当不会被人认出,容景又是断袖,怎会影响我的名声……”

“你也只你如今是女扮男装,他是断袖!”

见顾长庚脸色越发难看,林清浅犯难了。

她尚且打算与烟雨阁来个长期合作,日后再出新衣裳,还会请他们来帮忙展示。

见林清浅不答,顾长庚脸色沉了沉,“我的话,你听到了吗?”

林清浅只好道:“是!我听长庚哥哥的,日后不跟他们来往了。”

左右顾长庚在御林军的军营,她就算去了烟雨阁,不与他说,他也无从得知。

顾长庚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见林清浅无意识的揉着手腕,他本欲伸手查看,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一瞬,终是放下了。

“方才是我一时着急,没注意力道,你的手腕……没事吧?”

林清浅笑了笑,摇头道:“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没事。”

顾长庚“嗯”了声,眼眸微垂,若有所思的样子。

“长庚哥哥,我们不是与沈世子他们说好在天香楼用饭,快些过去吧,莫要让他们等久了。”

顾长庚道:“等等。”

林清浅不解的望着他,只见顾长庚吹了口哨,一瞬间,巷子的尽头忽地落下两道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

她自然认得,是段飞留给顾长庚的暗卫。

两名暗影行至顾长庚面前,单膝跪下,道:“小将军。”

顾长庚微微颔首,转而看向林清浅,“清浅,你先到前面等我,我交代他们一些事再过去。”

林清浅不动声色打量了顾长庚与这两名暗卫一眼,心中虽好奇顾长庚要交代何事,但见他不愿说,终究是没问。

她点了点头,“嗯,我在前面等长庚哥哥。”

林清浅走出了巷子,暗卫道:“小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一直跟着清浅,容景与他结识,真当如清浅所说,是巧合吗?”

“回小将军,确实如三小姐所说,半月前,她在悦来芳门口不小心撞上容景,被邀到烟雨阁小坐一会儿,之后三小姐又到了烟雨阁几趟,但皆是为了悦来芳衣裳展示之事。”

见顾长庚面露沉思,暗卫道:“小将军可要我们去查一查这个容景?”

顾长庚道:“查。”

他眸光暗了暗,“清浅出府后,你们需紧紧跟着她,若发觉容景意欲对她图谋不轨,直接动手杀了!”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道:“是!属下遵命!”

顾长庚袖中取出一封信,交于其中一名暗卫,道:“这封信托人送到段叔叔手中,若段叔叔回信了,将回信放在新月钱庄,我自会找机会去取。”

“是,属下明白。”

“还有一件事,派人在御林军的军营外守着,若见姜云霆出宫后,跟着他,看他去见了什么人或者去了什么地方,你们一切需小心些,姜云霆武功不低。”

“是,小将军。”

交代完后,顾长庚摆了摆手,两名暗卫拱手行礼,身影一闪,便藏进了隐匿之处。

林清浅站在巷子外等了半晌,顾长庚从里面走出来,他面上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神色。

他垂眸看向林清浅,“走吧,去天香楼。”

林清浅笑笑地道:“嗯,映雪他们应当等有一小会儿了。”

两人肩并肩朝天香楼走,想起刚才的暗卫,林清浅问道:“长庚哥哥,那些暗卫一直都跟着我吗?”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暗暗吃惊,虽上次顾长庚告诉过她,但她平日里半点没察觉有人在暗处跟着,险些都忘了这回事。

不知林清浅在想着什么,顾长庚又补了句:“你若回到丞相府,他们不会跟着进去。”

林清浅点点,表示自己知道。

在天香楼吃过饭后,顾长庚等人需回御林军的军营。

“长庚哥哥,若有机会,你还是回丞相府一趟,顾伯一直挂念你。”

顾长庚薄唇微动,到嘴边的话犹豫再三,咽回去,转而道:“嗯,你与苏小姐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些,日后少些出府。”

“我知道了。”

苏映雪与沈斐说了几句话,沈斐走过来,揽上顾长庚的肩头,与林清浅嬉笑两句,三人便走了,林清浅与苏映雪也各自回府去。

……

烟雨阁。

杨聪进来,恭敬的对一派懒散依在塌上的容景行了一礼,“公子。”

容景眉骨微抬,“查出来了?”

“回公子,今日在三小姐身旁的人,是顾长庚,北冥国已故大将军,顾昀之子,将军府一夜之间几乎被灭门,他被林琅天领回丞相府中抚养,丞相府起初一直对他不怎么好,但近两年似有改善,与三小姐关系颇为亲密。”

容景沉思不语,杨聪道:“公子,可有什么不对的?”

容景抿了抿两片薄唇,慢条斯理地道:“无事,只是这顾长庚不简单,今日他虽对我没动手,直觉他武功应当不差。”

容景递给杨聪一个眼神,待他弯腰凑过来,容景与他小声耳语了几句。

杨聪一脸意外,“公子,你不是说烟雨阁这种地方可掩人耳目,方便行事,那你又为何……”

“我自有我的考量,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杨聪金蹙眉头,容景意已决,只好拱手道:“是,属下知道了。”

第231章 沈斐不想娶侧妃

平阳侯府。

随风见沈斐从马上下来,拱手行礼,喊道:“世子,你回来了。”

沈斐点头,紧蹙眉头迈步往平阳侯府内走。

杨氏再次说身体抱恙,沈斐只好回来。

杨氏的卧房。

沈斐进去,意料之中,他见到了气色极好、毫无半分病容的杨氏,他有气无力地喊道:“……娘。”

杨氏眉开眼笑:“斐儿,你回来了,快坐下,娘这里备了你爱吃的糕点,饿了吗?先用些垫垫肚子,我现在就命人备你喜欢的膳食。”

沈斐坐下,满脸无奈。

“娘,你又骗我说你身子不适。”

杨氏拍了一下沈斐的肩头,佯装动怒,道:“若非如此,你会回来看娘吗?”

“可你也不能每次都骗我说你病了……”

杨氏索性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上一回与你说娶丞相府三小姐为侧妃一事,你说你会认真考虑,可这都过了半月有余,怎么又没声了啊?”

沈斐扶额,一脸“果然逃不过”的表情。

“娘,我不喜欢清浅,我娶她做什么?”

“你不喜欢三小姐?可往日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时常往丞相府里跑,还让她教你绘画。”

沈斐道:“我只将清浅当做朋友,如同杨玉堂、长庚一样。”

杨氏满脸不认同,“你这傻孩子,没感情也能培养,这成了亲,两人慢慢相处,自然会有感情的,此事娘给你做主了,过两日便请人上丞相府提亲。”

“娘!”沈斐一下子就急了,道:“我说了不想娶清浅为侧妃!”

“那你想娶谁?茜茜吗?”

想起那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沈斐一阵恶寒,急急地道:“我也不想娶茜茜!”

“你这孩子……这也不想娶,那也不想娶,那你到底想娶谁啊?!”

沈斐语气坚定地道:“我现在谁也不想娶!待将来我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便只娶她一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话音一落,杨氏一脸惊愕的望着沈斐,神色温怒:“斐儿,你说的什么傻话!你这样还如何为我们平阳侯府开枝散叶,你可知你是平阳侯府世子!”

“平阳侯府有大哥在就够了,这世子之位,我一点都不想要!”

“混账东西!”一声怒吼从屏风后传出,怒气冲冲的平阳侯从屏风后走出来。

沈斐吃惊地道:“爹!”

平阳侯行至沈斐面前,脸色铁青,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逆子,你刚才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立马从军营回来,我会在朝中给你安排官位,待你迎娶了侧妃,立刻给我入朝为官!”

沈斐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爹!你自己说过,若我进了军营,除非我受不了苦自己回来找你,否则你不再插手我的事!”

“我……”

平阳侯被堵得无话可说,本想让沈斐去军营受些教训,谁知他还真忍得了。

平阳侯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若不听我的!日后这平阳侯府,你都不要回来了!”

沈斐气急了,道:“不回就不回!”

说完扭头就走。

杨氏望着沈斐头也不回的背影,心急如焚地喊道:“斐儿……斐儿……”

本欲追上去,见平阳侯气得脸都白了,她又赶忙回来扶住平阳侯,轻拍他的后背,“侯爷,你先别着急,斐儿气头上乱说话,待明日妾身再劝劝他,他定会明白侯爷你对他的一番苦心。”

平阳侯怒容满面,“这逆子……气煞我也!”

“侯爷,你消消气,斐儿他还小,不懂事,妾身定会好好教导他的……”

……

御林军的军营。

杨玉堂一见沈斐臭着脸回来,凑上去,笑呵呵地问道:“回侯府碰上侯爷,被臭骂一顿了?”

“不是。”

“那你回来就臭着一张脸做什么?”

“我跟我爹吵了一家,他要我立刻回府,安排我娶侧妃,再入朝为官,我气不过,就跟他吵了起来……再然后,你也猜到了。”

杨玉堂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猜到了。

“沈斐,不是我说,要不你就依侯爷的意思,回家娶了媳妇,你不喜欢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你就混个闲职,继续琢磨你的书画去,不就行了,何须留在这军营中受苦。”

顾长庚眼眸微垂,一直留意沈斐口中的娶侧妃,难不成侯爷夫人还想让沈斐迎娶林清浅为侧妃?

他抿了抿两片薄唇,道:“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算得上是男子吗?”

沈斐道:“长庚说对!我绝不比我爹先低头!为了一口气,这军营再苦,我也咬牙坚持下去!”

看着被打了鸡血的沈斐,杨玉堂呵呵一笑,“对……你咬牙坚持哈……”

……

丞相府,景兰苑。

林清浅许多日不曾来向老夫人请安,今日特意前来,不曾想,碰上了林清柔也在。

“清浅,快到祖母身旁坐下吧。”

“是。”

老夫人握着林清浅的手,慈祥地笑道:“你可有好几日不来看祖母,可是身子不适?”

“祖母不必担心,清浅无事,只是近日……”

话音尚未说完,旁边的林清柔就阴阳怪气地道:“我听闻三姐这阵子常常往府外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姐在府外有多惦念的人呢。”

林清浅还未开口,老夫人听闻,便沉下脸来。

“清浅这阵子外出,是去让找苏小姐,让苏小姐教她女红,她早便跟我说过了,还是我同意她出府的。”

言下之意,她同意了,你还有意见吗?

林清柔脸色骤变,察觉老夫人话里怒意,“祖母,我,我……我不过是担心三姐罢了。”

老夫人冷嗤一声,这可真是够“关心”的!

老夫人面带不悦,“我听闻你娘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你回去多陪陪你娘吧,我这你改日再来请安。”

林清柔心有不甘,也不敢有半个字的怨言,福了福身子行礼,“是,祖母,清柔先行回去。”

老夫人道:“嗯。”

林清柔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林清浅一眼,惹得她一脸无奈。

林清浅自认从未主动挑衅或算计林清柔,甚至都对她退避三舍,可林清柔还是义无反顾、锲而不舍的凑上来找她麻烦,她也是很无语。

第232章 及笄和婚事?

老夫人轻叹一声,道:“清柔这孩子,这两年来,性子越来越狭隘……清浅,她的话,你别放心上。”

林清浅微微一笑,乖巧懂事的样子。

“祖母请放心,四妹妹年纪尚小,我这当姐姐的,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什么年纪尚小,你们生辰相差不多,你比她大不了多少。”

提及此事,老夫人道:“年底你们都要及笄了,也该是要开始考虑婚事了。”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故意撒娇道:“不急的,我还想在祖母身旁多陪祖母几年,至于婚事……往后推两年也不打紧的。”

“唉!”老夫人捏了捏林清浅的鼻子,宠溺道:“这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婚事推不得,你且放心,祖母定会为你谋一门好婚事。”

林清浅面上故作娇羞不已,低下头不语。

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

得想个法子把婚姻大事给解决了,她可不想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

老夫人当她女孩子家脸皮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跟苏小姐学女红,学得如何了?”

林清浅搅着手帕,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清浅资质愚笨,学得不好……如今绣的还是不好,待再过些时日,绣得好看了,再给祖母过目。”

老夫人权当她害羞,不肯将绣的不好的女红拿出来,也不勉强,知道她用心去学就够了。

“好,待清浅绣得好了,再给祖母看,不过也别着急,你向来聪明伶俐,祖母相信你很快能学会的。”

“是,是……祖母……”

林清浅心里发虚,她再聪明伶俐,总得去学才能会,可连学都不曾学,怎么可能很快学会?

……

从景兰苑出来,春夏见林清浅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林清浅不答反问:“我的生辰是何时?”

春夏神情无奈,“小姐又不记得了,小姐的生辰在寒月二十。”

林清浅近两年来,总是记不得关于自己的事,比如五夫人忌日,她的生辰等……春夏秋冬觉得分外无奈外,但也并未多想。

林清浅低声喃喃自语:“寒月二十……便是十一月,还需将近半年的时间……算了,不想不想,届时再想个法子就是了……”

“小姐,你在说些什么?”

林清浅收敛了混乱的思绪,道:“无事,我们快些回柳园吧,外面太热了。”

“是,小姐。”

……

距离悦来芳重新开门迎客又过了十日。

林清浅身着男装,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现身悦来芳,李掌柜见了,立刻迎上前道:“小姐,你……”

“唉!李掌柜,你又叫错了。”

李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小的又叫错了,应该是……少爷,你来了。”

林清浅满意的微微颔首,摇着手中的纸扇,打量了店铺内一眼,询问道:“先前客人定的衣裳,可都赶制出来了?”

“回公子,大部分已经赶制出来,但这几日,源源不断有人继续来买悦来芳衣裳,没有办法,我们做的衣裳供不应求,只好按照先前公子说的,想要衣裳,可先给定金预定,因此又接了两百多件的预定衣裳。”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这都倒有点出乎她意料,不过想起那日容景出场后,底下少女们热烈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李掌柜,若赶制不出来,可再多请些人,加快速度赶制。”

“是,公子,小的知道了。”

李掌柜侧开身子,笑意盈盈地道:“公子,你请到内堂小坐,小的的去泡壶茶来。”

林清浅点点,掀开帘布进去了。

过了半晌,没等到李掌柜泡茶进来,倒是听到他在外面与一人争吵了起来。

林清浅眉头微蹙,决意出去瞧瞧。

掀开帘布出去,一名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对李掌柜恶声恶气地道:“你这不是卖衣裳的吗?如今我看上了这几件,你为何又不卖!你这不是摆明了骗人吗!”

“我们店里这些成衣,都是不卖的,是让客人观赏,若是喜欢,再付定金预定,我们店里会尽快将衣裳赶制出来。”

中年男子又道:“好!现在这几款我都要了!我现在就付定金,明日就来拿!”

“老爷,我们这的衣裳预定的客人太多,预定的衣裳赶制都是按照先来后到,你在今日预定,我们实在无法在明日便赶制出来给你。”

“我不管!”

中年男人指向挂着的几件成衣,蛮不讲理地道:“要么你今日将这几件卖给我,要么我今日给钱预定,你明日给我赶制出来,否则我到官府告你们,明明是成衣铺,却不卖衣裳,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

“这,这……”李掌柜急坏了,又对这中年男子蛮横的做法束手无策。

“李掌柜,怎么回事?”

见到林清浅,李掌柜走过去,一脸为难,小声地说道:“公子,小的的没记错的话,此人是京都城中另一家成衣铺的掌柜,他来我们这,要买衣裳,恐怕是……”

李掌柜未再往下说,林清浅却听明白了。

悦来芳衣裳款式新颖,卖得好,相信瞒不下去的,别人见卖得好,自然也想卖同款式的衣裳。

林清浅有些苦恼,毕竟这古代可没有什么品牌原创保护的法律,别人买回去,仿制就仿制了,你也无从说法。

沉思了半晌,林清浅眼睛一亮,对李掌柜道:“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你去泡壶茶出来。”

“公子是想……”

“你放心,我自会处理好。”

李掌柜道:“好。”

林清浅笑吟吟的走向方才蛮横的中年男子,道:“这位老爷,方才不好意思,请问你贵姓?我们可否坐下来说?”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林清浅,见她穿着不凡,李掌柜又对她极其恭敬,便收敛了些,道:“在下免贵姓赵,坐下说?这有何可说的?你们开的成衣铺,却不卖衣裳,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是什么!”

林清浅倒也不恼,眸子微眯,似笑非笑地道:“哦,赵掌柜……你上门真当是想来买衣裳吗?”

第233章 薄利多销

赵掌柜被林清浅的目光盯得有点心虚,眼神闪烁了一下,越发大声地道:“我……我就是来买衣裳的!你们这不是成衣铺吗!还不让我来买衣裳了?”

“非也,只是赵掌柜特意到悦来芳买衣裳,怕是……不止买衣裳这么简单吧?”

心思被明晃晃的戳穿,赵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极其难看。

憋了半晌,吼道:“我就是来买衣裳的!何来什么简单不简单,你们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说你们悦来芳是一家黑店!”

林清浅镇定自若,轻笑一声,道:“赵掌柜是见悦来芳最近的成衣款式新颖,颇受人喜爱,才想买回去,让裁缝照着款式来做,是吗?”

“我……”

赵掌柜被堵得无话可说,面色涨红,哼了一声,欲甩袖离去。

林清浅蓦地道:“赵掌柜,请留步,我们可否坐下来聊聊?”

“你既已知晓我意图,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难不成你还要将衣裳卖给我?”

林清浅笑道:“不错,我的确还要将衣裳卖给赵掌柜。”

赵掌柜怔住了,一头雾水望着林清浅。

泡茶出来的李掌柜一听,也是疑惑不已。

林清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赵掌柜,我们可否坐下来详谈?”

赵掌柜对林清浅方才的话半信半疑,但仍是选择坐下来。

林清浅亲自给赵掌柜斟茶后,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赵掌柜,我们都是生意人,悦来芳的衣裳可以卖给你,不过得是我们赶制出来后再卖给你,不是一件一件的卖,而是成批成批的卖。”

赵掌柜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很简单,赵掌柜在悦来芳先预定,好比一百件衣裳,我们赶制好后,给赵掌柜带回去,赵掌柜再在自己成衣铺进行售卖。”

赵掌柜脸一下子就黑了:“你这什么意思……那我不是在白做工,摆明了没钱赚吗!”

林清浅笑了笑地道:“赵掌柜稍安勿躁,听我往下说,我们都是生意人,我岂会让你白做工。”

赵掌柜冷嗤一声,这才继续听林清浅往下说。

“我们赶制后的成衣,自然会比赵掌柜售卖出去的价格要低一些,赵掌柜预定的数量越多,我们给你价格也会越优惠。”

赵掌柜面露犹豫,并未说话。

林清浅摇着手中的纸扇,继续抛出能够诱惑赵掌柜的条件。

“而且我们悦来芳承诺,若是赵掌柜定制的衣裳卖不出去,只要你想退,随时都可以退,且是原价退,你从我们这里买的时候多少钱,我们退的时候,就退多少钱!如此赵掌柜卖出一件,便能赚一件的钱,又无需承当任何风险,你说何乐而不为呢?”

赵掌柜动摇了。

自己做成衣,需先购置布匹,若是卖不出去,布匹积压在手里,还很容易造成亏损。

“再者……”

林清浅目光落在悦来芳里面挂着的几件成衣,笑眯眯地道:“不瞒赵掌柜,这批款式新颖的衣裳,做工精细,手艺极好的裁缝对着衣裳摸索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赵掌柜心一横,道:“好,我信你一次,今日先预定一百件!”

林清浅嘴角弧度高高上扬。

“多谢赵掌柜,我立马让李掌柜替你准备笔墨纸砚,我们签下契约,也不怕将来会出什么乱子。”

赵掌柜点头,“如此甚好。”

李掌柜欲言又止的望着林清浅,她递给他一个眼神,他只好先带赵掌柜去签下契约和付定金。

待赵掌柜走后,李掌柜蹙着眉头道:“公子,这样日后别家都有这些款式的衣裳卖,我们岂不是会少了很多客人?”

林清浅不答反问:“就算我们不卖给赵掌柜,他今日买不到衣裳,难免他明日找其他人来买,买回去让裁缝照着做出来,他们不是照样在卖吗?”

“这……”李掌柜认真思忖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林清浅说的在理。“公子说的对,可是……”

林清浅懂李掌柜的顾虑,她笑了笑,道:“你且放心,我算过一件衣裳的成本,扣掉成本后,给赵掌柜的衣裳价格,我们仍是有赚,正所谓薄利多销。”

说完,林清浅又道:“记得,日后再有别家的掌柜鬼鬼祟祟上门,李掌柜你就按我方才说的去做。”

“是,公子。”

这些问题解决了,林清浅想到至关重要一点。

纸扇在她手中轻敲了几下,她忽地问道:“李掌柜,如今账面上还有多少余钱?”

李掌柜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回道:“加上近几日收到的定金,应当只有三百多两。”

“三百多两……三百多两……钱还是太少了。”

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道:“李掌柜,我们如今接的预定衣裳有点多,现在的人手定是不够的,再多招些人,还有在京都城内找一处宽敞的宅子,租下来,这样好有地方来赶制衣裳,和存放布匹,悦来芳的地方太小了。”

亲眼目睹悦来芳的衣裳经林清浅的手后,大受欢迎,李掌柜此时不会再怀疑林清浅任何决定。

他道:“好的,公子请放心,小人这两日就办妥!”

林清浅面上笑吟吟的,“好,有劳李掌柜了。”

交代完李掌柜后,林清浅眸子微微眯起。

她如今做法,放在现代,和衣服生产的厂家并无区别,或许她能将悦来芳做成一个大厂家,将来这些衣裳销售可不止在京都城内,还能卖到其他地方。

从悦来芳出来,林清浅本欲回丞相府,眼角余光一下子扫到了对面的烟雨阁。

脚步蓦地顿住了。

上次衣裳展示还多亏容景等人帮忙,本来说好要上门致谢,这一忙,她倒是差点忘了。

还有顾长庚的叮嘱……

左右顾长庚不在,就算有暗卫跟着自己,可他要出宫一趟不容易,自己去烟雨阁,应当传不到他耳朵里。

如此一想,林清浅便放心的迈步前往烟雨阁。

春夏见了,立刻哭丧着一张脸,小声地道:“小姐,你们回府好不好?不要再去烟雨阁……你不能去……”

“又不是第一回去烟雨阁,你见我那一次少块肉?别担心,我们进去道完谢就回府。”

见林清浅摇着纸扇,大大方方进了烟雨阁,春夏只能跟上去。

第224章 上门致谢

烟雨阁。

林清浅进来便见到了眼熟的淮安。

“淮安。”

清秀的白衣男子停下脚步,对林清浅拱手作了一揖,“林公子。”

林清浅点点头,问道:“你们容公子呢?他可在?我今日特意前来感谢那日你们帮忙的。”

淮安温和一笑,“林公子请上二楼,容公子说了,日后林公子来找他,直接上去就可以。”

林清浅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稍,跟淮安道过谢,迈步轻车熟路朝楼上容景的厢房走。

行至门口,林清浅敲了敲门,“容景,是我,林有谦,我今日特意上门致谢的。”

屋里传来慵懒的嗓音,夹着一丝笑意,“进来吧。”

林清浅看了一眼门口的杨聪,见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点点头,让春夏留在门口等候,进了厢房。

厢房中。

林清浅并未见到容景的身影,心中疑惑,便听见他道:“有谦,我在此。”

林清浅回神,顺着容景的声音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薄纱的垂帘后若隐若现,容景泡在浴桶中,修长的双臂随意搭在浴桶上,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线条优美的脖颈,白皙的肩头……好一幅勾人的美男沐浴图!

林清浅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脑海再次浮现第一眼见到容景时想到的词,男狐狸精!

背对着林清浅,容景勾起了一抹邪笑。

“有谦,你稍坐片刻,我已经沐浴完了,这便出来。”

说着,容景站起来,水珠顺着背部优美的线条滑落,林清浅目瞪口呆,迅速背过身,不敢再看,一边干笑地道:“呵呵……好,不急的,你慢慢来……”

话音一落,身后便传来了淡淡的花香,一道低沉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不行,我怕有谦等久了,动作自然需快些。”

林清浅吃惊,这么短的时间,容景穿戴整齐了?还是他现在……裸着???

见林清浅身体僵硬了一下,容景眼底的笑容更浓了,故意道:“有谦,你为何不转过身来看我?你不是有事要与我说吗?”

“呵呵……那个,你先穿好……”

“嗯?”

容景抓住林清浅的肩头,将她转过来,林清浅立刻将眼睛闭得死死的,怕看见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

容景低低地笑了一声,“有谦,你为何要闭上眼睛?”

“你……可有穿好衣裳了?”

“有谦自己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清浅硬着头皮睁开一条眼缝,映入眼帘是红色的布料,顿时松了一口气,张开眼睛,容景身着红色中衣,衣襟微敞,但并非她想象中的赤身**。

对上了容景似笑非笑的漂亮眸子,觉得自己心思被看穿,尴尬一笑,她转移话题道:“容景,我们坐下再说吧。”

“好。”

容景拿起酒壶要给林清浅斟酒,她立刻道:“家里人管的严,不许在外饮酒,今日不好意思了,还是给我倒茶吧。”

容景手顿了片刻,换了茶壶给林清浅斟茶,轻声道:“可是你兄长管的严?”

“算……算是吧……”

要让顾长庚知道她在外饮酒,定会狠狠念叨她一顿。

“有谦跟你兄长感情真好,好到……我都有些羡慕了呢。”

容景面带笑意,林清浅权当他开玩笑,并未当真,道:“我今日来,是感谢那日你与淮安他们帮忙,若无你们帮忙展示衣裳,悦来芳的衣裳定不会如此受人喜欢。”

“有谦客气了。”

“是这样,日后悦来芳还会出很多新的衣裳,也需要有人来展示,我想日后有需要,还想请你们来帮忙。”

“淮安他们不会拒绝的,只需穿着衣裳走一走,便有银子拿,可比平日里我们接客来的容易多了。”

“那便好……”

容景走到案前坐下,对林清浅道:“难得今日有谦得空过来小坐,我献丑了,为有谦弹奏一曲吧。”

林清浅:“那今日是我有耳福了。”

容景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琴弦,悦耳动听的琴音从他指下流淌出来。

清脆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清亮如小溪流过山涧,优雅动听。

林清浅侧耳倾听,林清芜弹琴已经是一绝,可容景琴技显然比她更加高超,琴音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且这琴音美,这弹琴之人更是风华绝代。

忽地,楼下传来的一阵怒骂声打断了这美妙的琴音。

容景停下拨动琴弦的手,侧首看向门外,问道:“杨聪,何事?”

门外的杨聪朝一楼瞧了眼,道:“回公子,是付玉,他似乎惹徐老爷不高兴。”

付玉?那个容貌同样有几分娇弱、俊美的男子?

林清浅正欲出去瞧瞧,容景先她一步站起来,“我下去看看。”

林清浅道:“我和你一同下去吧。”

容景微微颔首,两人下去,见到付玉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一名中年男子恶狠狠的踹在他身上,嘴上还骂着:“下贱的东西!敢手脚不干净,本老爷今日就好好教训你,贱东西……”

付玉浑身上下都是伤,嘴角还沾着血迹,纤细的身躯剧烈颤动着,害怕的求饶:“不是……小人没有,求徐老爷饶了小人,小的真的没有偷你的荷包。”

“还敢嘴硬!本老爷今日打死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林清浅眉头紧蹙,冷声喝道:“住手!有话好好说,再打人我就报官了!”

徐老爷恶狠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报官正好,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东西抓进牢里!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付玉拖着满身伤,爬到容景脚下,拽着他衣袖,害怕地抽泣道:“容公子,我没有偷他的荷包,我真的没有……”

“还敢说没有,下贱的东西!”

徐老爷欲上前再狠狠一脚踹在付玉身上,容景道:“徐老爷,付玉偷没偷你的荷包,你让人搜了他的身和厢房便能一清二楚了。”

徐老爷脸色骤然变的难看。

侍候付玉的小厮道:“我家公子真的没偷,徐老爷听曲时,对我家公子动手动脚,我家公子不肯,他就,他就……”

少年红了眼,无声控诉徐老爷龌龊的行为。

徐老爷怒声道:“我说他偷了!他就是偷了!”

林清浅蹙着眉,温怒道:“你分明是在诬赖他!”

“本老爷诬赖他这个下贱的东西?你看说出去看有人信吗!”

“你!”

容景递给林清浅一个眼色,往前走了一步,温声细语地道:“徐老板,这应当是一个误会,付玉他不可能……”

话音尚未说完,徐老爷忽地狠狠推了容景一把,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跟他一样是下贱的东西,当然帮着他说话!”

容景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林清浅扶住他,“容景,你没事吧?”

容景漂亮的丹凤眼微眯,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身后的杨聪也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第235章 小倌的凄苦

林清浅察觉容景不对劲,道:“容景……你没事吧?”

容景垂下眼帘,身上冰冷的气息骤然消失,再抬眸,他对林清浅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身后的杨聪也随之松开攥紧佩剑的手,眼神稍许复杂的望着容景背影。

容景推开扶着自己的林清浅,迈步向前,站定在了徐老爷的面前,赔笑道:“徐老爷,今日可否卖我一个面子,是付玉的错,我让他给您道个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好吗?”

林清浅闻言,正欲开口,面前浑身是伤的付玉拉了拉她衣裳的下摆,眼眶泛红,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开口。

林清浅眉头皱的死死,并未开口。

徐老爷见容景服软,越发张扬,鄙夷地道:“就凭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本老爷为何要卖你面子,你当自己是老几啊!”

容景红唇微抿,俊美如斯的脸上仍赔着笑。

“徐老爷,就当你今日不卖给我一个面子,那可否卖给宋大人一个面子呢?”

话音一落,徐老爷脸瞬间黑了,怒瞪着容景,有敢怒不敢言。

容景与户部侍郎宋大人来往密切,这一点,他还是有所耳闻,他虽财大气粗,可到底只是商人,如何能与朝廷命官相比。

见徐老爷闭口不语,容景道:“多谢徐老爷宽宏大量,付玉,还不快向徐老爷道谢。”

付玉身体微颤,并未反驳,脸上也没半分委屈和勉强,只有害怕,他道:“多……多谢徐老爷。”

徐老爷心口憋着一股怒火,瞪着容景,锐利目光恨不得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

他一甩袖,哼了一声,怒道:“好!走着瞧,容公子,你最好期待那些官老爷没玩腻你,否则他们将你弃之如履时……”

他眼神阴狠,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徐老爷怒气冲冲的走了,容景还轻声说了句,“徐老爷慢走。”

人走了后,付玉再也忍不住,紧咬的牙关泄露出一丝吃疼的闷哼,林清浅听闻,蹲下来,担心地看着他:“付玉,你可还好?”

付玉勉强一笑:“林公子不必担心,付玉没事。”

容景侧看向付玉的小厮,道:“扶你家公子回厢房上药。”

“是,容公子。”

年纪尚小的小厮扶起付玉,力道太小,险些扶不住,林清浅正巧在一旁,伸手帮扶了一把,对容景道:“我帮忙扶付玉回房。”

容景点头,“我在楼上厢房等你。”

“好。”

林清浅帮忙扶着付玉回他的厢房,见他脸色苍白,心中不免担忧,正欲问他要不要请大夫,付玉却好似先看穿她的心思,道:“林公子不必担心,这点小伤放在从前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只需歇息几日便能缓过来。”

“小伤?家常便饭?”

付玉苦笑道:“林公子不知道吧,在烟雨阁尚未被容公子买下前,我们都是被迫接客,客人稍有不满,对我们动辄打骂,若敢反抗,还会被老鸨手下的人毒打一顿……直到我们遇见了容公子,他用尽毕生积蓄买下烟雨阁,还说我们可选择卖艺不卖身。”

这些事,林清浅倒是略有耳闻,不曾想,是真的。

“容公子弹得一手好琴,因此结识了几位朝廷中的大人,这些大人看在容公子面子上,会对烟雨阁照料一二,近两年来,没什么敢造次,可我们到底是小馆出身……也难免不会被人看轻,轻浮……”

林清浅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付玉。

付玉的小厮要给他上药,林清浅出了厢房,朝楼上容景的厢房走,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

容景的厢房。

容景换了一件衣裳,方才那件被他厌恶的丢在地上。

在软塌坐下,他丹凤眼眯起,眼神阴鸷,嘴角勾起阴测的笑。

“若不是丫头在……我定要这个蠢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杨聪道:“属下去处置了他。”

“去吧,记得别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属下明白。”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容景立刻换了一张脸,又是那张勾着淡笑的脸,侧首看向门外,“有谦,付玉如何了?”

林清浅在他对面坐下,“他说无事,但我见他伤得不轻,还是找个大夫瞧瞧比较稳妥。”

容景看向杨聪,杨聪心领神会,道:“我这就去为付玉公子请一位大夫。”

杨聪出去后,容景见林清浅一直心不在焉的,便问道:“有谦可是有事?”

林清浅蹙着眉,看向笑意盈盈的容景,犹豫再三,道:“容景,像付玉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容景眸光微闪,脸上的淡笑慢慢褪下,神情落寞。

“我们只是身份微不足道的小倌,旁人看不起、欺辱都是常事,可我们能有什么法子,从小便被贱卖掉,生来就是这种命……也只能认命了。”

想起方才在徐老爷面前,容景被指着鼻子骂,还需赔笑,付玉浑身是伤的样子……林清浅有些于心不忍。

“你们可以转行,做点小买卖。”

“若是能,我何尝不想,可我们从小被贱卖,大多都不会短文识字,只会弹小曲,身子薄弱,肩不能看手不能提的,连最简单的苦力都做不了,出了烟雨阁,还如何能谋生?”

林清浅心跟着沉了沉。

容景所说并非毫无道理。

门外的杨聪将两人对话听得一字不差,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公子,咱们能不演的这么逼真吗?

林清柔从烟雨阁出来,回丞相府的路上,眉头微皱,脑海一直萦绕是烟雨阁的事。

……

夜深了,京都城内某一处写着徐府的宅子,一道黑色的身影极快的闪身进去,轻手轻脚找到一间厢房进去。

站在床榻前,冰冷的剑锋拍了拍熟睡的人脸上。

“喂……醒醒了。”

床榻上的徐老爷一睁眼,被剑锋上的寒光一闪,险些睁不开眼,待他反应过来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他下意识张口喊道:“来人……唔唔唔……”

杨聪手中的剑一动,徐老爷来不及痛呼一声,舌头直接被割掉,舌头掉在了被褥上。

徐老爷满口鲜血,惊恐的望着杨聪,肥胖的身子直发抖,想求饶,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哭喊声。

第236章 烟雨阁改成酒楼?

杨聪看了眼徐老爷,面无表情地道:“我家公子最不喜欢人家碰他,更不喜欢有人指着他鼻子骂,因为这样做的人都死了,而且都死的很惨,你也不会是个例外。”

“呜呜呜……唔唔唔……”

徐老爷惊恐万分,强忍疼痛,跪着对杨聪磕头求饶。

杨聪不为所动,一脚将徐老爷踹下榻,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条粗绳将他绑起来,再将他踹翻在地,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剑,伤口不深,但鲜红的血从伤口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杨聪扫了徐老爷一眼,没有半分怜悯,转身关上卧房的门,悄无声息的离去。

若不是地上躺着的徐老爷和满地的血迹,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在这座府邸。

烟雨阁。

容景一身红色中衣坐于软塌上,杨聪进来行了一礼,“公子,处理掉了。”

容景挑了挑眉稍:“嗯?”

“属下割了他的舌头,在他手上划了一剑,伤口不深,恐怕半个时辰他都死不了,只能眼睁睁,恐惧又绝望的看着自己慢慢失血过多而亡。”

容景勾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人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步步的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过程,无能为力。

杨聪面露疑惑,迟疑了一瞬,问道:“公子,丞相府三小姐真的会如你想的……”

容景笑了笑,笑容邪魅,胸有成竹地道:“从悦来芳来看,这丫头经商有道……她肯定会上钩的。”

在烟雨阁,若是容景不想发生今天的事,完全不会发生,一切不过给林清浅看罢了。

只是不知道烟雨阁到她手中,会变成什么样?

杨聪一知半解,心中疑惑,烟雨阁本就是他们隐匿身份之地,如今为何要让一个外人掺和进来,这岂不是多了暴露身份的危险?

……

丞相府,柳园。

床榻上的林清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的全是烟雨阁的事。

翻身从床榻坐起来,嘀咕道:“若在现代就好了,一个个长的出众,又有才艺,轻轻就能出道当明星,哪像在这里……”

林清浅自认她不是圣人,这种欺凌弱小之事,多如牛毛,换在完全不相识的人身上,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容景等人毕竟帮过她,今日亲眼目睹他们被人欺辱,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林清浅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摸着自己下巴,沉思了起来。

想起了容景等人展示衣服时,底下那些少女含羞带怯又热烈的反应。

脑子一个激灵,林清浅想起了现代的网红店!

“对啊!我为什么没想到,在现代网红店虽然都快成了贬义词,可免不了许多人去打卡,凭借容景他们的颜值和琴技,很定很多人买单!我为什么不能把它打造成一个类似网红店的存在!”

“可……烟雨阁能转行做什么?卖胭脂水粉……这不太实际,我对古代化妆品不了解,卖衣裳……对面已经有悦来芳……”

林清浅猛地想到了,脱口道:“对了!餐饮!我可以将烟雨阁打造成一家酒楼,现在天气热,可以卖些饮品,等到冬季时,可以做火锅,这些东西古代都没有,肯定会让不少人感兴趣,容景他们琴技都不错,可以让他们轮流弹奏,能为酒楼吸引不少客人!”

终于想出法子的林清浅喜笑颜开。

她也不笨,既然要帮容景他们改行,重新改造烟雨阁,她自然也得要有好处。

明天她便去问容景,他当初花多少银子买下烟雨阁的,这银子她给他一半,算是她入股烟雨阁,从今后往后烟雨阁的收入两人五五分。

林清浅躺下来,盯着上方的床幔,犯愁了。

她穷!

“这法子是有,但这银子呢?之前全部的家底都用在悦来芳,悦来芳是赚了些银两,但接了预定的衣裳,定要扩大生产模式,请人手租院子的银子勉强够,短期内盈利也无法拿出多余银子让我去投资烟雨阁……”

想着想着,林清浅想起了顾长庚。

新月钱庄!

她可以先找顾长庚借些银子,待赚了,她再还给他不就好了。

这么一想,林清浅也就定下来,闭上眼睛入睡,想着明日前去烟雨阁找容景,给他说说,若她同意,再去找顾长庚借银子。

……

翌日一早。

林清浅用完早膳,道:“春夏,走了,我们出府一趟。”

春夏苦着一张脸,“小姐,你会又要去烟雨阁吧?”

林清浅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春夏的额头,笑道:“春夏,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猜就猜中了我的心思。”

“小姐,你昨日才去过,今日又……”

“我有正事,走吧,今日还需早些回府,祖母让我晚些到她院里用晚膳。”

春夏无奈,忧心忡忡的跟着出府。

……

烟雨阁。

容景请林清浅到厢房坐下,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容景,恕我冒昧,可否问一下,你当初用多少银子买下烟雨阁的?”

容景抬了抬眉骨,嘴角噙着笑意,“这有什么冒昧的,我买下烟雨阁是用了五千两,有谦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五千两?!”林清浅吃惊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这也太贵了,你……莫不是被人讹了吧?”

“五千两很多吗?”

林清浅:“……”

大哥!你可真有钱!五千两于她而言是一笔大数目!

似乎看穿林清浅的想法,容景解释道:“这包括了烟雨阁的地契,还有付玉他们的卖身契……这些加起来,应当值五千两。”

提及这些,林清浅尚觉得五千两合理些,老鸨都是人精,付玉等人卖身契定不便宜,指不上好几百两一个人。

林清浅眉头微蹙,寻思这么多银子,顾长庚会愿意借给她吗?

“有谦,你在想什么?”

林清浅回过神来,看向容景,一本正经地道:“昨日我跟你提过,让你们改行做点小买卖的事,如今我有个想法,你可要听听?”

容景:“愿闻其详。”

“我想将烟雨阁改成酒楼,正巧我年幼时跟家中长辈走南闯北,见识过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他们膳食大多与北冥不同,我相信能引起不少人喜爱,而烟雨阁成了酒楼后,你们可给客人弹,作为吸引人的手段之一。”

林清浅问道:“容景,你看如何?”

第237章 找顾长庚借银两

容景故作迟疑,林清浅道:“还有这买下烟雨阁的五千两,我会给你两千五百两,算是我们合伙开这家酒楼,日后赚的银两,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这点容景倒出乎意料。

他笑了笑,道:“我自然信得过有谦,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付玉他们得知不用再当小倌,定会很高兴。”

林清浅“嗯”了声,“好,就这么定下来,过两日我便将那二千五百两给你!”

“银两之事,不急,待……”

“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我们既已说好,我就当做到,早日给了你,我也安心。”

容景也不勉强:“那好吧。”

林清浅简单的与容景说了烟雨阁改造的大概,见天色不早,便告辞回府。

……

林清浅雷厉风行,容景同意了,她第二天便前去御林军的军营找顾长庚,打算说借银子一事。

顾长庚正在当值,杨玉堂跑来,搭上他的肩头,道:“长庚,三小姐来了,说是找你有事,此时和沈斐正在南宫门,你快些过去吧。”

顾长庚瞳孔微缩,二话不说,迈步前往南宫门。

南宫门前。

沈斐与林清浅站一起,沈斐眉飞色舞地说道:“清浅,你肯定不知道,这几日我们习弓箭,我射箭射的可好了,每一箭都是正中靶心!”

林清浅露出颇为意外的神色。

“真的?没想到沈世子绘画有天赋,射箭也有天赋。”

沈斐被一夸,骄傲的尾巴都快翘上天:“那是自然!”

远处的顾长庚不着痕迹眉宇微蹙,好在林清浅眼角余光扫到他身影,立刻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走过去,垂眸注视着林清浅,轻轻的“嗯”了声。

林清浅:“沈世子,我与长庚哥哥有些话要说,就不阻你当值,对了,这是我带的桂花糕,你可以带回去跟杨公子一起尝尝。”

沈斐道:“好,那先过去找杨兄,一会儿再过来。”

顾长庚与林清浅行至无人处,顾长庚开口问道:“你有话与我说?可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林清浅干笑一声,不太好意思地道:“我想找长庚哥哥借些银两。”

顾长庚微微一怔,神情有些许意外,过了片刻,道:“你尽管去新月钱庄找掌柜取便好,不用知会我。”

“可这有点多……需两千五百两。”

“为何突然要用两千五百六?用在悦来芳?”

林清浅心里发虚,不曾忘记顾长庚叮嘱她不能与容景再有往来。

“对……悦来芳的衣裳别家成衣铺也来定制,数量较多,因此要多请些人手赶制,也得找个地方存放布匹成衣等,我打算在京都城内买个合适的院子。”

顾长庚并未起疑,道:“嗯,你需多少银子,自行去取便是。”

他曾言,他的便是她的。

出乎意料的容易,林清浅暗暗松了口气,小脸扬起甜美的笑容,软着嗓音喊道:“多谢长庚哥哥,长庚哥哥最好了!”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耳根微微发红。

林清浅未曾察觉,道:“长庚哥哥,我听沈世子说,你们需训练,这几日在练射箭,会不会很辛苦?”

顾长庚脑海中一下子浮现,方才沈斐得意洋洋说自己箭箭射中靶心一事,林清浅露出颇为崇拜的表情。

心中有些许不悦。

顾长庚道:“我比他射得好,哪怕蒙上眼睛,我也能箭箭正中靶心!”

林清浅刚跟人借了钱,自然得拍马屁,毫不犹豫地道:“对!没错,长庚哥哥定比沈世子厉害多了!”

顾长庚语调微扬的“嗯”了声,显然很受用。

林清浅与顾长庚说丞相府中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眼眸微垂,眼神宠溺听她细说。

林清浅觉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咽了咽口水,顾长庚蓦地问道:“我上回说的,不许再跟那个容景有往来,你可有听进去?”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她立刻道:“长庚哥哥的话,我自然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至于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

“那便好,你平日里出府,需小心些。”

“长庚哥哥无须担心,你一直让暗卫跟着我,有他们在暗处保护,不会有事的。”

“谨慎些为好。”

林清浅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听长庚哥哥的。”

见她眉眼微弯,明眸皓齿,顾长庚情不自禁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儿。

随后,两人皆是一怔。

顾长庚迅速收回手,心跳絮乱,他避开林清浅的目光,面上佯装镇定地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林清浅“哦”了一声,跟顾长庚讲了几句告别的话,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南宫门。

顾长庚收起温柔的眼神,转身离开。

马车里。

林清浅摸了摸自己顾长庚摸过的脑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蔓延,她想抓住,又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抓不住,她索性不想了,将其抛之脑后,开始寻思关于如何将烟雨阁改造成酒楼。

……

夜晚。

沈斐拿着空空如也的食盒,对杨玉堂问道:“今日清浅带来的桂花糕,你全吃了?”

“没有,我一块都还没吃。”

沈斐满脸狐疑,“我白日拿回来就放桌上,也一块没吃,那这桂花糕怎么没了?”

顾长庚正巧洗浴完回来,轻飘飘地道:“我吃的。”

“你吃的?”沈斐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不是说你不吃甜食的吗?”

顾长庚:“我说过我不吃甜食?”

“自然!就在前几日,我娘让府里的下人送了些糕点过来,我问你要不要,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不吃甜食!”

“而且你还是当着我们两个人面说的。”沈斐拉一把杨玉堂的手臂,“杨兄,你说是吧!”

杨玉堂思忖了一下,道:“还真是,长庚你自己说的,你不吃甜食。”

顾长庚一脸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就在杨玉堂与沈斐以为他会说自己先前说谎之类的,他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冷淡:“你们两人记错了。”

杨玉堂:“……”

沈斐:“……”

这是在当面践踏他们的智商吗?

第238章 现代的饮品

林清浅得顾长庚应允后,并未第一时间前去新月钱庄取,而是哪里都不去,在柳园的小厨房里待着。

春夏秋冬一头雾水的看林清浅在小厨房里忙前忙后。

秋冬禁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奴婢帮忙吗?”

林清浅忙活了一阵子,热得额头满是汗珠,放下手中的勺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要,春夏将西瓜的果肉,像我这样,用勺子一点点挖出来,秋冬你帮我将芒果削皮,也是将肉切出来,我一会儿有用。”

两人不知林清浅意欲何为,对视了一眼,道:“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有了春夏秋冬帮忙,林清浅趁着自己有空闲,将准备好的牛乳煮开,还有早就备好的红茶也开始煮。

盯着渐渐沸腾的牛乳,林清浅眼里闪烁着光芒。

没错,她今日便是在研究怎么将现代的饮品做出来!

复杂的她自然做不出来,但简单的鲜榨果汁,还有奶茶,相信问题不大。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时辰后,她做出了芒果汁、西瓜汁,还有奶茶。

芒果和西瓜都是捣碎果肉,再用纱布过滤,加入适当放凉的开水,虽然味道不如现代,但林清浅觉得,这原汁原味,无添加的果汁,口感仍是不错。

林清浅放入适量的糖,喝了一口煮出来的奶茶,奶香浓郁,与茶的味道完美结合。

她满意的轻叹一声,低声喃喃自语地道:“和现在的奶茶并无区别,下次应当还备些木薯粉,拿来做珍珠奶茶的珍珠,这就完美了……”

春夏也尝了,眼睛一亮:“小姐,你这做的是什么羹,味道真好!”

秋冬跟着点头,赞同道:“春夏说的不错,小姐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真好,特别是这牛乳和茶加在一起,奴婢还从未尝过。”

林清浅笑了笑,“这两样叫果汁,这个叫奶茶,夏天喝最消暑不过。”

可惜古代没冰,否则口味更佳。

林清浅盛了几份出来,“秋冬,你送一份去篱园给顾伯,春夏跟我去一趟景兰苑,我给祖母送些过来。”

“是,小姐,奴婢这就给顾伯送去。”

春夏提着食盒跟着林清浅前往景兰苑,路上在说,小姐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如此好,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景兰苑,老夫人一听林清浅来了,面上浮现出笑意。

“快让清浅进来。”

“是,老夫人。”

张嬷嬷将林清浅请进来,一见老夫人,她眼睛明亮,不用老夫人开口,她就坐过去,抱着老夫人胳膊,软着嗓音撒娇:“祖母,好些日子没来给你请安,清浅想你了。”

“你这丫头啊……三天两头就出府去找苏小姐,祖母都快以为你把祖母给忘了呢。”

“怎么会,我今天这不是特意过来给祖母请安了,而且还做了好吃的给祖母带来。”

“哦?是吗?”

林清浅让春夏将食盒放下,让老夫人尝了尝西瓜汁和奶茶,她特意多带了些,让张嬷嬷也一同尝尝。

“祖母,味道如何?你可还喜欢?”

老夫人微挑眉梢,意外地道:“这是何物?我年纪这么大,还从未尝过,味道很不错。”

“祖母,这是奶茶,是牛乳和红茶煮出来,再加上些许的糖做出来的,那是西瓜汁,将西瓜的果肉捣碎,取的汁,最适合不过夏季吃,能消暑。”

“这倒是,只是这稀奇古怪的做法,你这丫头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清浅思索了一下,并未说实话。

“京都城的街头上有人卖,上次苏小姐带我去吃过,我今日才琢磨着做出来,不曾想口感、味道都与别人卖的相差无几。”

老夫人信以为真,嘀咕道:“真是奇怪,为何我从未见街头上有人卖过?”

林清浅笑而不语。

左右再过一阵子,京东城内肯定就有人卖此类饮品了!

闲聊了几句,林清浅见老夫人面前放着一些女子的画像,不解地问道:“祖母,这些画像是……”

老夫人道:“这是给你二哥挑的侍妾,你二哥年纪不小了,身边也该有几个人侍候,至于正妻,可过两年再说。”

林清浅恍然想起,林清远已十七,比顾长庚还年长一岁,确实到了该纳妾的年纪,最近不常见到他,听闻林琅天在朝中为他谋了一官半职。

林清浅望着画像,想起林清远对原身做的事,对一个五岁小孩都能下毒手的人,禽兽不如,不禁同情这些女子。

从景兰苑回来。

林清浅让春夏备了纸墨笔砚,将打算做出来的几样饮品写下来,还有现代的菜,味道不错,又适合这炎热的夏季,她也一一写下来,打算自己明日在小厨房试着做出来。

在丞相府研究了两日,凭借现代时常在餐厅后厨打工的经验,林清浅厨艺不错,一般的菜根本不在话下,她都能做出来,且味道皆不错。

“这菜品和饮品都定下来了,明日出府到新月钱庄取了银两,便能去找容景,说说这烟雨阁改成酒楼之事……”

……

翌日一早。

新月钱庄。

林清浅身穿男装,一身雪白衣袍,手拿纸扇,进了新月钱庄内,她走到柜台前,淡笑着道:“张掌柜。”

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抬起头,面上笑意盈盈地道:“这位小公子,请问你是存放银子还是取银子?”

林清浅按照顾长庚交代的说道:“都不是,是段飞、段将军让我前来的。”

张掌柜面上神情骤变,吃惊的打量了林清浅一眼,立刻恭敬地道:“公子,请随我到内堂来。”

林清浅点点头,跟在张掌柜身后进了内堂。

张掌柜一脸激动的望着林清浅,林清浅一眼看穿了他心里想的,在他要跪下行礼时,她赶忙扶住了他,道:“张掌柜,你别误会了,我并不是长庚哥哥。”

“你不是小将军?”

林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他,但确实是长庚哥哥让我来的。”

张掌柜闻言,神色紧张地问道:“小将军让你来的?可是小将军出什么事了?”

第239章 到新月钱庄取银两

“张掌柜,你别紧张,长庚哥哥如今很好。”

闻言,张掌柜这才放下心,终于想起了正事,问道:“这位小公子,不知你是……”

“我是……长庚哥哥的朋友,姓林名有谦。”

张掌柜:“林公子,不知小将军此番让你前来,有何事要交代在下去办?”

“没什么事,就是……长庚哥哥命我来取些银两。”

“小将军需取多少银两?”

林清浅心里忐忑了一下,“两千五百两……”

本以为张掌柜会面露疑惑,还会追问为何突然要取这么一大笔银两,殊不知,张掌柜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道:“林公子请坐下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出去准备银票。”

林清浅吃了一惊,禁不住问道:“张掌柜,你都不怀疑我的身份吗?或者不问我,为何要取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银两?”

张掌柜笑了笑,道:“回公子,你若非小将军或者段将军信任之人,是绝不会知道新月钱庄与他们的关联,再者两千五百两,并不是一笔多大的数目。”

林清浅:“……”

想起自己在悦来芳累死累活月余,扣除成本后赚到的不足二两百,林清浅心塞不已。

是她身边有钱人太多,还是她太穷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张掌柜重新回到内堂,将手中的银票递给林清浅,道:“林公子,银票拿着方便些,这是五千两的银票,你先拿上,若不够的话,在下再去取些来。”

林清浅瞪大眼睛,摇头道:“不用,够了够了!用不上这么多,我只需两千五百两即可。”

说着,要将多出一半的银票还给张掌柜。

张掌柜道:“林公子拿着吧,小将军突然让你来取银两,定是碰上什么事了,多拿些有备无患,这钱庄起初本就是顾家的产业,只是一次偶然机会交给了段飞将军。”

林清浅拿着五千两银票,迟疑了起来。

可转念一想,烟雨阁改造还需银子,她不可能全让容景出,倒不如先拿着,用不完的就放着,等赚回来了,再一起还给顾长庚。

林清浅便不拒绝了,道:“好,我先拿着,多谢张掌柜了!”

“林公子客气。”

“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张掌柜,先告辞了。”

张掌柜:“林公子慢走,替我向小将军问一声安好。”

林清浅微微颔首,“好。”

出了新月钱庄,林清浅带着春夏前往悦来芳。

一进门,正巧见有人正在跟李掌柜预定衣裳,李掌柜正欲前来招呼她,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自己迈步进了内堂等候。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掌柜喜笑颜开的进来。

“公子,你来了。”

林清浅点点头,“方才那位是到悦来芳定制衣裳的?”

李掌柜笑着回道:“不错,正是,近日里好几位其他成衣铺的掌柜都前来定制衣裳,数量皆不少,还有公子交代我怕多招些人,找一处合适的院子,我也办妥了,待公子有空,可以前去看看,若觉得无其他问题,便能直接租下院子。”

“李掌柜,我信得过你,你去看过,觉得无不妥,直接租下来便是了。”

“是,我明日再过去看仔细些,没什么问题,就将院子租下来。”

林清浅“嗯”了声,“我今日来,是有其他事要拜托李掌柜的。”

“公子有事请尽管吩咐,我定会尽心尽力去办。”

“我需你找几位厨艺好的大厨,还有招几名酒楼跑趟的伙计。”

见李掌柜一脸狐疑,林清浅解释道:“对面烟雨阁打算改成一家酒楼,我和容公子商量过了,酒楼是我们合伙开的,盈利后五五分,因此才来拜托李掌柜帮忙。”

李掌柜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公子请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定会办妥的。”

林清浅满意的笑了笑,“如此有劳李掌柜了。”

从悦来芳出来,林清浅径直前往烟雨阁找容景。

第240章 改为烟雨楼?

烟雨阁。

林清浅一进去,便见到付玉,他脸上被徐老板打的青青紫紫的伤尚未好。

“付玉,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付玉微微一笑,轻声回道:“多谢林公子关心,容公子为我请大夫看过,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

“林公子今日是来找容公子的?他正在楼上厢房。”

“那我先上去。”

付玉微微颔首,林清浅领着春夏,轻车熟路的前往楼上容景的厢房。

轻轻的敲了敲门,“容景,是我,有谦。”

“请进。”

林清浅推开门进去,容景仍是一身红衣坐于软塌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他掀起眼帘,一双勾人的眸子满含笑意,低声道:“有谦,今日怎么来了?快坐下吧,我让杨聪去泡一壶上好的茶进来。”

林清浅点点头,两人坐下。

从袖中拿出两千五百两银票,林清浅推到容景的面前,道:“我今日前来,是想将说好的两千五百两给你,你且收好。”

容景垂眸漫不经心扫了眼那一叠银票,“如今你我二人是朋友,其实银两之事,不必如此着急。”

“还是那句话,亲兄弟明算账,容景,你不必不好意思,收下吧,再者,我今日前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

容景:“是何事?”

“关于烟雨阁造成酒楼之事,手艺好的大厨和跑堂的伙计,我已经拜托李掌柜帮忙去找,而其他事可能需你来帮忙。”

“既是我们合伙一同开酒楼,这酒楼的事,我理应要帮忙,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有谦请讲,需我去做的事,我会竭尽全力去做。”

林清浅点点头:“很简单,这开酒楼,自然得置办些木桌木椅等东西,这些就得麻烦你了,还有我大概了解一下,二楼上还有许多空的厢房,我打算让付玉等人搬上来住,至于他们的厢房,就改成雅间,其他的房子格局需改动些许,你觉得如何?”

杨聪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容景一向喜静,因此买下烟雨阁后,才让付玉等人从楼上厢房搬下去。

殊不知,下一瞬,容景挂着淡笑,没有半分勉强地道:“我无意见,就按有谦说的去办吧。”

如此一来,林清浅索性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将房子需改动的地方都画出来,方便与容景讲解。

说了约摸半个时辰,林清浅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连着灌了两杯茶,才道:“我方才所说,不知容景你懂了没有?若是不懂,我再讲详细些。”

“有谦放心,虽你说的都十分稀奇,我闻所未闻,不过我记性不错,都记下了,若有不懂的,我再问你。”

林清浅笑着回道:“好。”

关于酒楼大堂改造风格,以唯美舒适为主,毕竟在现代,一家店的装修风格很重要,她自然也要在这方面下功夫。

门外的春夏急促不安,忍不住催促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府了。”

“我们这就回去。”

林清浅站起身,对容景拱了拱手,道:“今日暂且到这,我先回府去,待过几日李掌柜找到大厨和跑堂的伙计,我再过来。”

容景勾唇一笑:“我送一送有谦。”

“留步,我自己走就可以,再会。”

“那好吧,有谦慢走,再会。”

待林清浅走后,容景眯起好看的丹凤眼,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清浅涂画过的纸张。

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从她口中所说之事,连他都未曾有所耳闻,这真当是一个从小便被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吗?

忽地,杨聪进来,反手将厢房的门合上,恭敬地喊道:“公子。”

容景又成了一贯慵懒的模样,道:“何事?”

“属下方才接到来信,一月后,西楚太子殿下携同使臣来访北冥。”

容景微挑眉梢,过了半晌,才不以为然地回道:“给西楚回信,说我知晓了。”

“是,公子。”

杨聪退出厢房后,容景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木桌,神情饶有趣味,低声道:“不知到时候这丫头会是什么反应……”

……

时间悄然流逝,一转便过了五日。

林清浅再次来到烟雨阁,烟雨阁已按照她的要求改造过,后院改成了厨房,大堂前搭建的木台子,是用于给容景等人弹琴用的,包厢中换上颜色素净的帘布,再摆上几盆花,淡雅而清新。

李掌柜找了两名手艺好的大厨,还有五名跑堂的小伙计。

林清浅一来,同容景打过招呼后,便带着大厨前往厨房,告诉他们夏季开胃爽口的凉拌菜该如何制作,这类菜不难,只需稍做指点,两位大厨便能学会。

林清浅又将目光落在了几名跑堂的伙计身上。

她道:“你们跟我进来,你们任务是学会制作饮品。”

“制作饮品?这饮品……是何物?公子,您不是招我们来跑堂的吗?”

“跑堂不用你们,自会有人去忙活,这饮品制作十分简单,保证你们一学就会,走吧,先跟我到厨房再说。”

几名伙计一头雾水的跟着过去,所幸林清浅教的时候,讲的分外细心,几名伙计很快就学会了。

林清浅端着做好的珍珠奶茶和西瓜汁上前找容景,正巧碰见一个神色忧心忡忡的男子从他房里出来。

看样子,他应当也是烟雨阁的小倌。

他找容景有事?

想得入神,容景发觉站在门外不动的她,轻声喊道:“有谦,你为何站在门外不进来?”

林清浅猛地回神,迈步进了容景的厢房,“无事,方才有些走神罢了。”将手中的碗放到容景面前,继续道:“这是我上次提过的饮品,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容景尝了一口,大为赞赏:“此物在夏季食用,最消暑不过,定会大受欢迎。”

林清浅笑道:“我正欲与你商量,酒楼开张后,此饮品以五文钱一碗来卖。”

“这是……饮品?有谦自己做出来的?”

“并非如此,我……年纪尚小时,家里人常年走南闯北,见识了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我见北冥没有,才想做出来试一试,看是否会有人喜欢。”

“原来如此。”

容景又道:“酒楼开张,有谦可有想好酒楼的名字?”

“酒楼的名字……”林清浅想了想:“不如就直接叫烟雨楼?”

【在赶车回家路上,晚上到家应该还会更新,不过可能会很晚……】

第241章 宣传

容景温和地道:“听有谦的,明日我便让人去做一块新的牌匾挂上去。”

林清浅点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忽地想到方才从容景屋里出去的男子,随口问道:“方才来找你的,也是烟雨阁的人?他看起来面带忧色,找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景提起茶壶,又给林清浅斟满了茶,不紧不慢地道:“他也是烟雨阁的小倌,只是除了相貌上乘,不会琴,更无其他一技之长,他听闻烟雨阁要改成酒楼,烟雨阁小倌只需弹琴唱些小曲儿,因此担忧自己会不会被赶走。”

林清浅立刻反驳道:“容貌上乘就算是一技之长了!”

她与容景合伙开酒楼,其中之一,就看中烟雨阁一众小倌上好的相貌!

容景略微不解的望着林清浅。

“容景,你想想,我为何要找你们帮忙展示悦来芳的衣裳,就是因为你们容貌好,穿上衣裳后,会显得衣裳更加好看,别人看了,更想将衣裳买回去。”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如此一来,这容貌算不算是一技之长了?”

“听有谦这样说,倒也挺有道理,只是不曾想……”容景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有谦先前找我帮忙,是看上了我的容貌?”

“你容貌无双,放眼天下,有几个男子能与你相比,第一眼见到你,想注意到你的容貌以外的东西,这恐怕得有些困难吧。”

林清浅此话绝无半句虚假。

容景抿了抿红润的两唇,心情貌似不错,但转而又故作落寞的轻叹一声,道:“空有一副好皮相罢了,像我这样的男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

“这……”

断袖换在开明的现代都不好过,更别说迂腐的古代,林清浅只能安慰道:“你且放心,你很好,将来定会遇上一人真心对你,与你白头偕老的。”

容景轻笑一声,“借有谦吉言了。”

容景又问道:“既然酒楼一切都准备妥当,我们是否应该找个黄道吉日开张?”

林清浅一个激灵,道:“对了,你不提我还险些忘了,我上来正想与你说此事,我让李掌柜找风水先生翻过黄历,五日后和十日后,分别两个适合酒楼开张的日子,你有意选哪个?”

“你打算选哪个?”

“我觉得,宜早不宜迟。”

容景颔首,“我与有谦想的一致。”

“好!那我们便定下来,五日后烟雨楼正式开张!”

定下来后,林清浅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道:“杨聪,你去将笔墨纸砚找来,我有用!”

杨聪看了眼容景,见他示意自己去,他才拱手应了声“是。”转身去找笔墨纸砚。

待杨聪拿来了笔墨纸砚,林清浅二话不说,提笔埋头写了起来,惹得容景不解地问道:“有谦,你这是要……”

林清浅边写边回道:“既然五日后就要正式开张,这几日,自然要抓紧时间宣传。”

“宣传?”

“嗯,开张当日,菜品还有饮品等都会相对比较优惠,进酒楼用饭,还能听到琴技一绝的容景公子弹琴一首,自然都得写出来,宣传出去,才能招揽客人。”

林清浅又补了一句,“方才那位小倌觉得自己无一技之长,担心被赶走,那这几日就给他们点活做,省得让他们胡思乱想。”

容景听得一知半解,所幸林清浅已放下毛笔,看样子是写完了。

她拿起来,仔细的吹干纸张上的墨水,递给容景:“你看看。”

容景接过纸张,垂眸往下看。

内容如林清浅所说,写烟雨阁于何时开张,开张当日,酒楼内全部菜品价格廉平,当日到酒楼用饭者,皆赠送饮品一份,饮品种类多种,可自行挑选,且有容景公子等多位琴技一绝的公子轮番弹奏小曲。

林清浅道:“看看哪些小倌识字,让他们按照我这份抄下来,能抄多少份就抄多少份,明日让他们拿到街上送给来往的百姓。”

“这就是有谦口中所说的宣传?”

“不错,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是宣传中的手段之一。”

“好,我明白了,我待会照着多抄几遍,让杨聪分别拿给识字的小倌们抄写。”

……

过了两日,林清浅又偷溜出府,前往烟雨楼。

本以为她想出到街上给百姓派送类似传单的东西,定能好好宣传一番,殊不知,她到了烟雨楼后,完全出乎意料。

“什么?你们一张都不曾送出去过?”

付玉低声道:“有送出去过一张,有位小姑娘自己从我手中拿走一张,连话都不说,便跑走了。”

林清浅嘴角狠狠抽搐一下。

实在想不出,这一群美男子上街派传单,竟还送不出去!这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清浅道:“你们现在继续上街去送,我跟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玉等七八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按林清浅说的去做。

林清浅额头浮现三条黑线,终于明白,为何一张都送不出去。

只见付玉等人一整排站在街边,面上神情扭捏,将手中的纸张递出去,小声地问:“要不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小倌在卖身,有人接才真是有鬼呢!

林清浅扶额,走过去,道:“不对!你们做的不对,你们应该像我一样,笑一笑,让人一眼看上觉得你们都是好人,语调柔和些,说,酒楼新开张,许多菜品价格廉平,当日会免费赠送饮品,欢迎各位小姐大娘大爷来瞧瞧。”

她扫了眼众人,“懂了吗?”

付玉等人一脸茫然,无奈,她只能以身示范。

上前拦下一位大娘,笑容可掬的介绍完,不到片刻,便送出去一张,大娘还乐呵呵说,当日定会过来瞧瞧。

林清柔回头,再次问道:“这回都懂了吗?”

付玉等下点头,“林公子,我们应当明白该如何去做了。”

林清浅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别全部人一起,两人一伙,去不同的街上送给街上来往的百姓。”

“是,我们知道了。”

容景厢房的窗前,他白皙修长的大手托着线条完美的下颚,垂眸望着那道身影,俊美如斯脸上勾着邪魅的笑,低声道:“杨聪,你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有趣的小丫头?真想带回去……”

“公子,你别忘了,她不是普通的小丫头,她是北冥国丞相的三小姐。”

“那也总有法子带回去,不是吗?比如……”容景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语气半真半假地道:“迎娶她为妻。”

第242章 先瞒着顾长庚

闻言,杨聪脸色骤然一变,“殿……公子,你的婚事需慎重!”

容景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微挑眉梢,笑而不语。

杨聪心里打鼓,抓摸不透容景的心思,分不出他话中有几分真假。

林清浅眼见付玉等人分散走开后,摇了摇头,转身进烟雨楼上了容景的厢房。

不巧就碰上神情复杂的杨聪从里面出来。

“杨聪,你家公子呢?”

杨聪瞥了林清浅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好半晌才回道:“公子在里面。”

“哦……那我进去找他。”

林清浅在容景对面坐下,疑惑地道:“杨聪出什么事了?方才见他神色不太对劲?”

容景勾了勾唇角,“有谦不必在意,兴许是天气太热,他心情浮躁罢了。”

“下面厨房有西瓜汁,让他喝一碗,正好消消暑,实在不行,后院的井里我还让人放了好些西瓜下去,让他捞一个上来吃了,下下火。”

“好。”

林清浅没再放在心上,低头继续研究起纸张上写着的菜品种类。

“容景,你觉得,可需再多添几样菜品刻在木牌挂在上去?”

林清浅决定的菜品大多偏向她教给大厨现代的菜,可众口难调,她不确定北冥国的人一定会买账,想多添些大厨拿手的菜。

容景从上面挑了几样菜,让林清浅添上去。

“行了,我等会下去跟跑堂的小伙计说一声,让他们照着刻在木牌上,到时候挂出来。”

“对了,其他不会弹琴的小倌,我安排他们帮忙跑堂,或者站在门外招揽客人,不会太辛苦,只需将饮品送到客人桌上即可。”

林清浅心中暗想,凭借付玉等人的脸,就能吸引不少客人前来,且女子居多。

不过这也符合她最初设想,如同现代许多网红店,多少人冲着小哥哥小姐姐颜值去的。

容景笑道:“你安排便好,无需问我,莫要忘了,你也付了一半的银子买下这烟雨阁与他们的卖身契。”

“行,那我看着安排了。”

林清浅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容景忽地问道:“有谦家住何处?看你隔三差五才能过来一趟,想必不是住在悦来芳附近吧?”

林清浅心虚的垂下眼帘,道:“我家住的不远,就在城中,家中为我请了私塾先生,我平日需听先生授课,才不能时常过来罢了。”

容景也不拆穿,“原来如此。”

“不过你放心,这几日我会尽量抽空过来,今日时候不早,怕家里人着急,我得先回去了,再会。”

“再会。”

……

接下来两日,林清浅都是往烟雨楼跑,临近开张,她一直忙前忙后的,连同苏映雪找她,都被她拉着帮忙。

“映雪,你看,这牌匾挂得如何?正中央了吗?”

苏映雪抬头看了看,“嗯,挂得正好。”

林清浅冲上面的挂牌匾的人喊道:“师傅,挂好了,麻烦你了,你慢些下来。”

“好的,公子。”

苏映雪侧首看向林清浅,道:“为何突然想要开酒楼?”

“机缘巧合吧,容景他们并非自愿当小倌,只是被迫无奈,我想到民以食为天,烟雨楼这地段又不错,挺适合开酒楼,这才动了与容景合伙开酒楼的念头。”

苏映雪轻叹一声,不解地道:“你身为相府千金,为何一定要抛头露面做买卖?且悦来芳还不够你折腾,如今又开了一家酒楼。”

林清浅浅笑不语。

若有机会,她做买卖绝不会止步于此。

苏映雪又问道:“明日酒楼开张,你可要告知沈斐和顾长庚他们?”

林清浅一个激灵,连忙道:“此事绝不会告诉他们!长庚哥哥上次便说过,不许我与容景他们再有来往,若他知道我与容景合伙开酒楼……”

这本钱还是从他手中借的,可想而知顾长庚脸色得多难看。

“开酒楼一事,你是瞒着顾长庚的?”

“嗯。”

苏映雪略显惊讶,林清浅与顾长庚如同亲兄妹,凡事都不会瞒着他,如今竟瞒着他与容景开酒楼。

“纸包不住火的,你迟早是要让顾长庚知晓的。”

林清浅无奈一笑,道:“我打算待酒楼开张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长庚哥哥,到时候一切都木已成舟,他也拿我没辙了。”

苏映雪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左右我在府中无事,闲着也是闲着,明日我过来帮忙。”

林清浅道:“自然是好,我正愁明日忙不过来,都与李掌柜打了招呼,悦来芳暂留三娘帮忙看管,他过来烟雨楼帮忙一日。”

两人往大堂里走。

听见一道不悦的声音传出来。

“我不管,让我明日给人斟茶递水,这种低贱的活计,我不干!”

“岳华,我们无需以色侍人,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这有何不好的?你为何一定要……”

“哼!那是你们的想法,与我无关,往日里,我只需接客一日便能得好几两,如今让我做这些脏活累活,累死累活一整日能挣上几个铜板?”

“你……”

林清浅拍了拍前面挡着的人,那人回头,道了一声“林公子。”其余围着的人纷纷让开道。

只见付玉眉头紧蹙的望着面前一身蓝衣男子,她问道:“何事?”

付玉迟疑了片刻,道:“林公子,岳华他明日不愿帮忙……”

岳华道:“往日里我们接客,一日至少便能得好几两银子,如今使唤我们来干这些斟茶递水的活,一天也给不了几个铜板,还真是会占人便宜!”

“岳华,你怎么说话!林公子是真心实意想帮我们,你别不识好歹!”付玉忍不住微怒道。

“真心帮我们?何以见得?让我们做跑堂的伙计吗?”

林清浅眼睛微眯,打量起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岳华。

看来烟雨楼中,并非全是被迫无奈的小倌,也有自甘堕落的。

林清浅问道:“你不愿留在烟雨楼帮忙?”

岳华扬了扬下颚,“自然!谁要做这种累死累活的伙计!”

林清浅道:“好,我不爱勉强他人,你若不愿,我不会强求,只是如今的烟雨楼是酒楼,你要在这接客断然是不可能,你打算如何?”

“我……”岳华想了想,“我离开烟雨楼,去别处便是了!我这等相貌,不愁没有地方收我!”

林清浅勾起明媚的笑容,“那离开前,岳华公子,是否要为自己把身赎了?”

岳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什么意思!”

“岳华公子,你莫不是忘了吧?当初容景买下烟雨阁时,从老鸨手中连同你们的卖身契一同买下来。”

第243章 能少亏点算点

岳华显然是想起来了,脸色极其难看。

林清浅眼尖瞧见容景从楼上厢房走下来。

“容景,你下来的正好,当时你是从老鸨手中花了多少银两将岳华公子买下来的?”

容景已然知晓整件事来龙去脉,道:“五百两。”

林清浅目光再次落在了岳华身上,笑笑地道:“想必岳华公子听到了吧,五百两,只需交了卖身契的银子,你去哪里,我们都不会拦着!”

岳华咬着牙,恨恨地道:“你们胡扯!我的卖身契怎么可能得五百两,你们定是合起伙来骗人!”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将卖身契找出来,上面白纸黑字,这无法抵赖了吧!”

话音一落,容景十分配合地道:“杨聪,你去楼上厢房将岳华公子的卖身契找出来。”

杨聪看了眼林清浅,又看了看容景,点点头:“是公子。”

岳华脸色发白,并未再怀疑容景所说卖身契身价,他低声道:“我没有五百两……”

“没有五百两?岳华公子又想离开烟雨楼,这似乎有点不太合理吧?”

“总之让我做这些下贱的活计!我绝对不干!”

林清浅冷嗤一声,道:“什么叫下贱的活计?”

扫了一眼请来跑堂的几名伙计和付玉等人,她接着道:“他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挣的银子清清白白,哪里下贱了?!”

付玉等人心头一震,从未曾想到林清浅会为了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人争论。

林清浅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岳华,虽身高比他矮上不少,但气势迫人,岳华不由自主往的后退了一步。

“本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自甘堕落,也没什么,但你有何资格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凭什么看不起他人?”

“我,我……”

林清浅道:“岳华公子想走,我不强留,只是这五百两的赎身的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岳华脸色铁青,憋了半晌,挤出一句:“当初买下烟雨阁的人是容景公子,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容景轻笑一声,仍是一贯的懒散的姿态,“忘了告诉大家,早在半月前,有谦便从我手中买走了烟雨阁,其中还包括你们的卖身契,她现在可以随意处置你们任何人。”

岳华彻底哑巴了,脸色白了又白。

林清浅又道:“如今岳华公子打算如何?”

岳华一声不吭,怨恨的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何尝不懂他心中所想,不愿留在烟雨楼帮忙,又拿不出足够银两赎身,心里暗搓搓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吧。

勾了勾嘴角,道:“烟雨楼庙小,容不下岳华公子,那我为岳华公子寻一个好去处吧。”

她回头看向杨聪,道:“将他拉到苦力市场贱卖!”

“你敢!”岳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我为何不敢?你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想如何处置都可以!”

“你……”

岳华死死盯着林清浅,忽地,他猛地扑过来,想掐住林清浅的脖子,只是还没近到她身,便被容景一脚踹出去老远,躺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林清浅吓了一跳,不曾想岳华会突然扑上来。

容景眸光微沉,“没事吧?”

苏映雪也焦急地道:“清……有谦你还好吧?”

林清浅摇了摇头,“没事,他还没碰到我就被容景一脚踹飞了,我看有事的人应该是他。”说着,她侧首看向容景,“想不到,平日里见你文文弱弱,倒挺有力气的。”

一脚都把人踹吐血了。

容景笑了笑,“再如何,我也是一名成年男子,自然要比有谦力气大些。”

容景吩咐让杨聪将人拖下去,林清浅并未同情,她扫了一眼其他人,道:“若你们觉得和他一样,在烟雨楼帮忙,是辱没自己身份,大可提出来,我绝不会强求,但我是生意人,断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只需你们将赎身的钱给了,随时可离开。”

“若选择留下来,你们且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付玉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坚定地道:“我们相信林公子,烟雨楼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林清浅颔首,“行,我知道了,你们都先去忙吧。”

待人都走了,林清浅等人到了容景的厢房。

她笑道:“方才多谢你了,明明这烟雨楼有你一半的。”

容景刚才一番话,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立威信。

“有谦客气了,我不会经营酒楼,全靠你一人忙前忙后,还将盈利分我一半,应当是我谢你才对。”

“不必谢,你不也曾帮过悦来芳。”

苏映雪道:“你们就不必谢来谢去,这多见外。”

“苏公子说的对。”

“那便不说了。”

林清浅想起了什么,又道:“我方才说将岳华拉到苦力市场贱卖,一时气话罢了,你命杨聪将他身上银两和值钱东西都搜出来,卖身契给他,将人丢出去便好。”

苏映雪狐疑地问道:“既然你不打算与他计较?为何还要把他身上细软都搜出来?”

“当初确实是容景花了五百两买下来的,不得讨些回来,你就少少亏点算一点……”

苏映雪:“……”好像还挺有理。

容景唇角扬起好看弧度,“有谦你太过心善……我会吩咐杨聪按你说的去做。”

“那我与苏映到下面厨房看看明日要用的食材是否已经运到。”

“好。”

林清浅与苏映雪前脚出去,后脚杨聪便进来了。

“公子,可要按三小姐所说,将岳华贱卖掉?”

容景笑容可掬,笑意不达眼底,不答反问:“你说呢?”

杨聪道:“属下会将岳华处理掉。”

刚刚他正打算出手,但慢了容景一步,他家公子从来不轻易出手,一出手便是动怒了,至于没一招直接取了岳华性命,恐怕是顾忌林清浅在场,有所收敛。

杨聪正要走,容景冷不防地道:“记得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出来。”

杨聪一头雾水:“???”

容景慢条斯理地笑道:“正如有谦所言,当初可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能少亏点就少亏点。”

杨聪心想:公子你从前可不是这种勤俭节约的人啊!

第244章 烟雨楼开张

烟雨楼开张当日。

多亏林清浅的宣传,门外聚集了不少人。

苏映雪在门外对尚在里面的林清浅喊道:“快些过来,已经到时辰能拉下红布!”

林清浅侧首道:“容景,你与我一同出去吧,等会再进来准备弹琴。”

容景一身红衣,肌肤白皙,俊美无双,颔首,与林清浅走到烟雨楼门外,便引起人群中一阵不小的骚动。

“快看,是容景公子,长的好生俊俏……”

“是啊,听闻进酒楼用饭的,便能欣赏容景公子的琴技,待会我一定要进去一饱耳福!”

“可不是嘛,听闻那些富老爷为了听容景一曲,都是一掷千金请他弹琴……今日这么好机会,我们断然不能错过。”

李掌柜道:“公子,吉时已到,你与容景公子将牌匾上的红布拉下,我已经安排了人点燃鞭炮。”

“好。”

林清浅明亮眼里满含笑意,准转头与容景对视一眼,一同拉下红布,露出上面的新牌匾,烟雨楼,与此同时,有人点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场面好不热闹。

鞭炮声停下后,林清浅站了出来。

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日烟雨楼开张,多谢各位前来捧场,今日进入用饭的客人,无论谁,皆免费赠送饮品一份,酒楼内全部菜品都半价,还能一饱耳福,欣赏到容景公子的琴音,所有优惠仅此一日,各位可要抓紧机会,莫要错过了!”

“这饮品当真不要钱?”

林清浅道:“我保证,今日这饮品绝对分文不取!送给各位的!”

许多人虽不懂饮品为何物,但听闻不要钱的,都纷纷动心了,争先恐后往里面走。

才一会儿,烟雨楼内便座无虚席,林清浅满意的笑了,对付玉交代道:“你去将厨房准备好的饮品送到每一桌上。”

“是,公子。”

烟雨阁客人太多,苏映雪见付玉等人忙不过来,也上前帮忙去。

有人尝了一口奶茶,惊喜地道:“这饮品是如何做出来,口感细腻,香味浓郁,我还从未尝过。”

林清浅早教过付玉等人,他神情温和,笑容满面,柔声解释道:“这是牛乳和茶一同煮出来,里面丸子是木薯粉制成,名为奶茶。”

底下有人问道:“不是说能见识到容景公子琴技吗?为何还不见容景公子弹琴?”

“是啊,容景公子何时才上前弹琴?”一名女子禁不住小声地道。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不出所料,有一部分人都是冲容景来的,她转头,笑眯眯地道:“容景,该你上场了,上去弹一曲,然后换宋卿月上去。”

“好。”

容景抱琴走上大堂前特意搭建的木台子,优雅的将琴置于案上,抬眸对林清浅的方向,微微一笑,顿时下面坐着少女发出惊呼声。

“啊……容景公子好俊,他方才笑了,是不是在对着我笑?笑的太迷人了……”

“才不是,容景公子是对我笑……容景公子对我笑的好温柔!”

闻言,林清浅乐了,这古代少女追星的疯狂,一点都不必现代粉丝差。

容景拨动琴弦,悦耳动听的琴音自他指下传出,酒楼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屏息竖耳,静静聆听。

琴声清婉流畅,仿佛如汩汩流水,让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待众人回神,纷纷拍手叫好,容景颔首浅笑,抱琴缓缓走下去,换了其他人上去。

苏映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清浅身旁,惊讶地道:“这容景公子的琴技比你大姐林清芜还要好!”

“不错,毕竟一曲千金,名不虚传!”

苏映雪“啧啧啧”一声,惋惜道:“可惜了,这般出众的男子竟然是断袖……”

林清浅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付玉他们快忙不过来,我们赶紧过去帮忙吧!”

一直忙到天色暗下来,烟雨楼来的客人才渐渐少了,忙了一整日的林清浅总算能坐下歇口气。

容景给苏映雪与林清浅倒了杯茶,两人端起皆是一饮而尽。

容景道:“今日酒楼客人如此之多,足以看出生意不错,有谦果然是经商有道。”

林清浅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肩头,笑道:“这不得多亏了你,我猜今日来的客人,有大半都是冲着你来的。”

“这就是你先前说的,出众的样貌也算一技之长?”

“是啊,不过于你而言,你不仅样貌出众为酒楼吸引了不少客人前来,还有你琴技,相信今日后,不少人得慕名而来,皆是为了听你弹琴。”

苏映雪道:“有谦说的没错,我至今为止,尚未见过比容公子弹琴更好的人。”

容景挑眉,“那我明日多弹几曲,为酒楼多吸引些客人。”

“不用,往后你便七日才上台一次。”

“为何?”

“物以稀为贵,若每日都能听到你天籁般的琴音,渐渐的,你弹得再好,也就不足为奇。”

容景:“倒也是。”

……

烟雨楼开张第五日。

林清浅来烟雨阁,客人比先前少了两成,毕竟不再赠送饮品,客人会少,意料之中。

看了一下账目,粗略估算后,扣除成本,平均每日进账在三百两左右,其中饮品售卖最多,林清浅对此还颇为满意。

若能维持下去,一月进账便是三千多两。

“容景,这烟雨楼我不能常来,你也不宜时常抛头露面,我琢磨了一番,不如请个可靠的账房先生来当掌柜?”

容景对林清浅决定一贯没意见,浅笑道:“你做主便好。”

烟雨楼请了掌柜,生意尚且不错,林清浅这才在丞相府里安生待了几日,这几日里,她也不曾闲着,画了一批新款式的衣裳送去悦来芳,让人先将成衣赶制出来。

另外为了给自己圆谎,给老夫人看她跟苏映雪学习女红的成果,硬是将指腹扎了好几个针孔,再带了张绣工很一般的帕子给老夫人交差。

老夫人一心疼,还当真没察觉出其中的猫腻。

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林清浅又开始犯愁。

正如苏映雪所言,纸包不住火,她与容景合伙开酒楼一事,顾长庚迟早会知晓。

与其被抓包,倒不如她先坦白,兴许看在她诚实的份上,顾长庚还能不生气。

翌日一早,林清浅约了苏映雪,带上亲手做的饮品前往南宫门。

第245章 找顾长庚坦白

马车里。

苏映雪知道林清浅此行的目的,见她眉头微皱,颇为担忧的样子,便安慰道:“长庚对你一向很好,放心,定不会生你气的。”

林清浅笑了笑,心想:近两年,顾长庚确实很少生她的气,她刚穿进来那会,顾长庚就是一个人形冰块,走哪冻哪,他一个冰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她小腿肚子都得打颤。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时间,停在了南宫门前。

苏映雪掀开帘布从马车跳下来,正欲转身扶林清浅一把,身后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映雪!是你?你和清浅一同来的吗?”

苏映雪转身,见到身后不远处的沈斐。

“你怎么会在南宫门?在当值?”

“不是,我娘让人从府上给我送点东西,我正巧出来拿。”沈斐说着提起手中的食盒,瞥见林清浅掀开马车的垂帘,他咧嘴一笑,“清浅,好久不见。”

“沈世子,好久不见。”

苏映雪扶着林清浅从马车下来,林清浅问道:“长庚哥哥呢?他也在当值吗?”

“我记得长庚今日正好在南宫门这片当值,你与苏映雪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喊他过来。”

望着沈斐一溜烟跑走的背影,苏映雪嘀咕了一句,“听闻平阳侯恨铁不成钢,都要将他赶出府,我看他怎么整日还乐呵呵的?”

“不要担心,平阳侯是打心底里疼爱沈世子,舍不得将他赶出府的。”

且看目前的情况,结果多半是平阳侯先服软。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沈斐与顾长庚便重新出现在林清浅面前。

林清浅软着嗓音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嗯”了声,将近一月不见,他面上仍是一贯的冷淡。

“今日来,可是有事?”

“无事,就是……有些想长庚哥哥了,便来看看你。”

顾长庚喉咙微微发紧,正欲开口,沈斐搭上他的肩,嘀咕道:“清浅,我真替你不值得,你整日记挂着他这个兄长,在军营中,我可不曾长庚提起过你,是一次都没有!他分明不在意你这个妹妹……”

话音尚未全落,顾长庚眸子微眯,手肘狠狠撞在沈斐胸膛,他疼得闷哼一声,幽怨地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竟想杀人灭口!”

顾长庚身形微动,早有警惕的沈斐一下子跳出一丈远,死死盯着顾长庚的动作,“你再来一肘子,就真成了杀人灭口!”

赶来杨玉堂呵呵笑道:“该!让你嘴欠!”

苏映雪知林清浅与顾长庚有话要说,翻了一个白眼,拽着沈斐往前走,“行了,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吧,我和清浅带了奶茶和果汁过来,正好给你和杨公子尝尝。”

“奶茶和果汁?闻所未闻,是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清浅和长庚……”

“清浅有事要与长庚说,待他们说完,自会过来。”

杨玉堂识趣对顾长庚摆了摆手,“我跟过去看看。”

人都走了,顾长庚目光重新落在林清浅身上,道:“有事与我说?”

林清浅心虚的眼神闪烁,“嗯……有些事与长庚哥哥说,不如……我们到护城河边再说,那安静些……”

顾长庚颔首:“嗯,走吧。”

跟在顾长庚身后,林清浅心里打鼓,不知该从何说起,想得入神,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顾长庚硬邦邦的后背。

“哎呦!”捂着鼻子痛呼一声。

“走路都分心,到底在想些什么?”顾长庚拧着眉宇,“手放下,让我看看。”

林清浅放下手,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的,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了而已。”

顾长庚心中无奈叹息: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为何一直都不见长进。

“不是有事要与我说吗?何事?”

林清浅支支吾吾地道:“上回我与长庚哥哥说借银两一事……我去新月钱庄找张掌柜了,他多给了一半的银票,一共五千两……”

顾长庚“嗯?”了句,等她的下文。

“这些银两……我其实骗了长庚哥哥,并非是用在悦来芳上,是拿着与人开了一间酒楼,酒楼前不久已经开张,目前生意不错。”

“开了一间酒楼?”

顾长庚迅速抓到林清浅话里重点,“与谁开了一间酒楼?”

“容……容景。”

一瞬间,顾长庚脸色阴沉沉的,“我与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长庚哥哥的话,我没有忘了!可容景他真的不是坏人,他会当小倌也是被迫别无奈,其他小倌亦如此是,若有其他路走,他们断然不会选择当任人轻贱的小倌,他们帮过我,我想替他们另寻出路,才与容景一同将烟雨阁改成酒楼……”

顾长庚冷冷的板着脸,两片薄唇抿成一条浅浅的唇线。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容景岂会是普通的小倌,他让暗卫去查,除了一年多前容景出现在京都城内买下烟雨阁,成为烟雨阁头牌,与多名富商和朝廷官员有往来,其余一概查不出。

身份隐藏如此之深的人,定不简单!

“日后不许再去见容景,酒楼的事也不许再掺和!”

“我不能听长庚哥哥的,酒楼……我不能不管!”

她耗费多少心血和银子才开张的酒楼,目前生意不错,让她放弃,不就等于到手的银子大把大把的往河里扔啊!

“你……”

顾长庚气得脸都黑了,面对态度坚决的林清浅,完全束手无策,板着一张脸,索性转身要走。

林清浅怔了怔,意料道顾长庚会动怒,但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气。

她赶紧追上去,小手拽着他的衣袖,焦急地道:“长庚哥哥,你听我跟你解释,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长庚抽回衣袖,抿紧唇角,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林清浅锲而不舍,小跑着勉强追上他的步伐,又拽上了他的衣袖,微微喘着气:“长庚哥哥……你先别生气,停下来听我跟你说,好不好嘛?”

顾长庚铁了心不理,抽回自己衣袖,一声不吭往前走。

林清浅见顾长庚生闷气的背影,眸子微垂,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小跑了几步,林清浅抓住顾长庚的手臂,“长庚哥哥,你不要生气……”

顾长庚欲抽回自己的手臂,她不放,牢牢抓紧,他越发用力,却不曾想,林清浅忽然松了手,被他的力道甩得摔倒在地。

顾长庚猛地顿住,迅速回头。

林清浅抱着自己的手掌坐在地面上,眼眶微微发红,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长庚哥哥,疼……”

给读者的话:

嘻嘻,我们清浅又要戏精了,长庚哥哥又要心疼未来的小媳妇(#^^#)

第246章 不需要!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慌乱的蹲下要查看林清浅伤得如何。

她却猛地将手背在身后,不肯让他看。

顾长庚急了,“清浅,让我看看你的手伤了没有?”

林清浅不愿,死死将手背在身后,鼓着脸腮子,道:“不要,除非长庚哥哥你不生我的气,我就给你看……”

“清浅!”

顾长庚神情肃然,林清浅立刻又瘪了嘴,小声地道:“我疼……”

顾长庚心底一丁点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心急如焚,“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再说。”

“不要……长庚哥哥说你不生我气了,我就给你看……”

林清浅自己装可怜可耻,可别无他法,她要好好跟顾长庚解释,他根本就不听。

顾长庚别无他法,只能道:“没生气,将手给我看看,是不是摔伤了?”

林清浅精致的小脸上立刻扬起明媚的笑,手伸到顾长庚面前摊开,“长庚哥哥不用担心,没摔伤,只是擦破了点皮。”

手心擦破皮,没流血,但白皙肌肤红了一大片、

顾长庚心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想起自己身上带了药,他从袖中翻找出来。

“这是从师父那拿的药,来御林军时你塞进我包袱里的,我给你涂上去。”

“长庚哥哥,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用上药……”

顾长庚一把抓住林清浅纤细的手腕,沉声道:“别动!”

林清浅没法,只能乖乖摊开手,让其上药。

方才她是故意摔倒的,却不曾想地面上有不少粗粝的小石子,将她手心磨破皮了。

他指腹沾着药涂在她手心上,痒痒的,她不由自主想攥紧手心,又不小心将抓住顾长庚修长的手指,感觉他身体僵了一下,她一个激灵,又赶紧松开。

顾长庚不着痕迹的抿紧唇角,加快速度给她上药。

上好药后,顾长庚依旧冷着脸,林清浅道:“长庚哥哥,你刚才说不生我气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长庚黑着脸,眉头紧皱,都快拧成一个死结,足以看出,他在生气,可又拿林清浅没法子。

林清浅小心翼翼拽了拽顾长庚的袖摆:“长庚哥哥……烟雨楼开张后,其实我不用常过去,请了掌柜在打理,我只需偶尔过去一趟,且每次都有你的暗卫跟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好不好?”

顾长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罢了,你凡事需小心,那个容景,不可深交!至于酒楼……日后能不过去就不过去。”

见顾长庚松口了,林清浅面上一喜,点头如捣蒜,“好!我都听长庚哥哥的。”

顾长庚“嗯”了声,站起身,“起来再说,地上脏。”

林清浅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挂着笑容,十分乖巧的望着顾长庚。

“对了,长庚哥哥,我们过去找沈世子他们吧,我今日特意做了消暑的饮品带过来,这些饮品在烟雨楼售卖的很好,相信你尝过定会喜欢的。”

顾长庚:“不急,我等会儿再尝。”

林清浅“哦”了声,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找不到话题,莫名尴尬。

过了片刻,顾长庚道:“日头太大,到阴凉处坐下再说。”

跟着顾长庚往前走,高大的宫墙遮挡住炙热的日头。

风一吹,林清浅舒适的眯了眯眼睛,随口道:“想起篱园长庚哥哥做的秋千架,夏季坐在上面荡秋千,吹着风,最舒适不过……”

顾长庚道:“嗯。”

去年夏季,她最喜欢便是到秋千架上乘凉。

“还有荷花池的莲蓬应该都能摘了,去年还是长庚哥哥下水摘的,今年看来只能我自己……”

“让府中下人去摘,你不会水,别下去。”

林清浅抬眸看看顾长庚,撇了撇嘴,似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能等长庚哥哥回去帮我摘,说来长庚哥哥到军营来也有小半年,都不能旬休的吗?”

要放在现代,就是**裸的压榨劳动力。

“过了仲秋后,应当能旬休三日,我会回丞相府。”

林清浅面上一喜,“真的?”

“沈斐打听到的,应当不假。”

“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到一瞬,林清浅的小脸又耷拉下来:“为何不能是仲秋旬休?这样长庚哥哥还能回府,我们能一同过节……不过没关系,我当日给长庚哥哥送些月饼来。”

“不用,仲秋当日,你应当要进宫。”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宫中要设仲秋宴?”

“嗯,不仅如此,听闻西楚国使臣要来访,应当要设宴接待。”

西楚国?

林清浅脑子一下子冒出的是慕容景,这书中的男二要出现了吗?他来北冥国有何事?这风清扬已经被顾长庚抢先拜了师,难不成他还是前来拜师的?

书中慕容景拜师一事,是一笔带过,容景赠与风清扬一只叫花鸡,被风清扬相中收为徒,具体何时收容景为徒,并未说明。

书中大部分剧情都是围绕女主楚灵云发展,林清浅如今完全属于未知时间段,全是凭借文中提及的事来猜测,因此对西楚国来访一事毫无所知。

见林清浅沉默不语,顾长庚道:“在想何事?”

林清浅猛地回神,敛下思绪,微微一笑:“无事,我在想,待仲秋那日,我与映雪进宫后,偷偷来找长庚哥哥,给你带月饼,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亲手给长庚哥哥做。”

顾长庚眼神柔和,轻声道:“都可以。”

顾长庚静静听林清浅说话,说起她为圆谎在指腹上扎好几个针孔一事,不着痕迹皱起眉头,道:“下次别再如此,你与老夫人实话实说,她疼你,顶多责骂两句,舍不得罚你。”

林清浅笑了笑,不语。

她自然知晓老夫人舍不得责罚她,可被发觉她撒谎,下次要光明正大出府,可就不易了。

“还有再过三日,二哥便要纳两房妾室了,是祖母亲自给二哥挑的女子。”

顾长庚冷淡的“嗯”了声,对不置一词。

不知想起什么,林清浅心思微动,道:“祖母给二哥挑妾室时,说起长庚哥哥与二哥年纪相差不多,也到了该纳妾的年纪,该为你考虑纳一房妾室,还问了我意见,我见有位小姐容貌清丽,温婉大方,非常不错,长庚哥哥你觉得……”

“不需要!”

第247章 没有心仪之人?

顾长庚反应太大,脸色比方才还难看,将林清浅吓一跳。

他冷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

“长庚哥哥暂时不想纳妾?”

“我日后也不需要纳妾!”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难不成剧情不按书中的走,他已经见过楚灵云了?

林清浅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

顾长庚注视着林清浅,眼神复杂,浅色眸子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闷声不语的样子,像在默认林清浅的话。

林清浅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不曾让人察觉到异样。

她笑道:“不知长庚哥哥心仪的对象是哪家小姐?长庚哥哥不用不好意思,你说出来,我与祖母商量,也好早日上门去为你提亲。”

顾长庚攥紧拳头,盯着林清浅,郑重地道:“我心仪之人……”

一道声音忽地打断了顾长庚的话。

“长庚,清浅!你们在这呢,可让我们一顿好找,你们说什么事说这么久?说好了没有?”

林清浅回头一看,是沈斐与苏映雪他们从南宫门走来。

苏映雪得知林清浅今日来找顾长庚坦白,见两人久久不回来,放心不下,便拽着沈斐找过来。

林清浅应了一声,“没事,我们说完了,马上就过去。”

沈斐和苏映雪这才顿住脚步,没走过来,沈斐喊了声:“那长庚快些过来,清浅带的饮品可消暑了,我连见都未曾见过,你快过来尝尝。”

“我和长庚哥哥这就过去。”

林清浅回头,目光重新落在顾长庚身上,他垂着眼帘,纤长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的思绪,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长庚哥哥,你方才要说……”

“没有!”

林清浅满心狐疑:“嗯?”

顾长庚深深望了林清浅一眼,敛下眼底的情绪,不冷不淡地道:“走吧,沈斐在等我们。”

林清浅望着顾长庚宽厚的背影,一头雾水。

顾长庚口中的没有,是没有心仪之人的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清浅,趁着顾长庚走在前面,她拽了一下沈斐的衣裳,用眼神示意他放慢脚步。

待两人落后顾长庚一小段距离后,她问道:“沈世子,那个自从长庚哥哥进了军营后,你可知他与什么女子走得近?”

“长庚与什么女子走得近?”沈斐低声笑道:“怎么可能,这宫中又不比外面,不能随意走动,后宫不归我们巡视,怎会有机会跟其他女子走得近,虽偶尔有宫女替主子出宫办事,经过南宫门时,想送些点心给长庚,可他从来瞧都不瞧人家一眼。”

“哦,原来如此……”

看来是她多想了,顾长庚口中的没有,是没有心仪之人。

那为何一提纳妾,他这么大反应?

想来想去,林清浅最后归功于楚灵云的女主光环,毕竟身为男主的顾长庚必须身心忠于女主,如今女主没登场,他就妻妾成群,这男主的人设不就毁了。

林清浅叹息一声,心中暗下决定,日后楚灵云出场,她得识趣,有多远闪多远,绝不凑上前碍眼,只要不得罪有主角光环的女主,如今顾长庚不再记仇原身曾做过的事,她这条小命应当能保得住。

“清浅,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林清浅从自己思绪中回神,笑笑地道:“无事,随口问问……快走吧,长庚哥哥在前面停下等我们了。”

沈斐应了声:“好。”与林清浅快步走过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清浅与苏映雪待了一个多时辰,便该回去。

“长庚哥哥,我先回去了,这段时间应当不能来看你,待宫中的仲秋宴,我带亲手做的月饼来给你。”

顾长庚:“嗯,日后少去酒楼,少与容景有所来往。”

“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了。”

林清浅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南宫门。

沈斐大咧咧的勾上顾长庚的肩头,“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清浅说?”

顾长庚神情冷漠,拍开沈斐搭在他肩头的手臂,“没有。”

沈斐跑了几步追上顾长庚,絮絮叨叨地道:“还说没有,我方才都听到你叮嘱清浅的话,你若是担心她,你就直说,支支吾吾作甚……不过我真觉得你担心多余,那个容景看着不像坏人,况且他还帮过清浅……”

夜里。

黑暗中,顾长庚睁开眼眸,屋里是沈斐和杨玉堂轻微的鼾声,两人早已酣睡,他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浮现今日林清浅说的话。

“不知长庚哥哥心仪的对象是哪家小姐?长庚哥哥不用不好意思,你说出来,我与祖母商量,也好早日上门去为你提亲……”

她此话何意?

他若要纳妾,她没有半分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可她不是说,日后她的夫君,一辈子都不能三妻四妾,只能娶她一人,与她白头偕老,她不在意他纳妾,是从未有半点喜欢他?

磕上眼眸。

顾长庚心口又胀又酸。

自从发觉自己对林清浅的心意,他一直暗自喜悦,直到今日才意识到,林清浅可能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将他当作兄长看待。

若林清浅真当只对他视若兄长,他……

……

又过了几日,林清浅估摸着,送到悦来芳新图纸的成衣应当做出来了,她换上男装准备过去瞧瞧。

一进门,便见李掌柜心事重重的蹙着眉,林清浅摇着纸扇问道:“李掌柜,看你愁眉苦脸的,可是悦来芳出了什么事?”

“啊?公子你来了……无事,就是这几日,这几日……”

林清浅挑了挑眉稍,“这几日怎么了?”

李掌柜神色担忧地道:“公子,近两日,来了好几个人打听您的身份,听着像是要买下悦来芳,我虽拒绝了,也未如实相告你的身份,恐怕他们不会死心,会私下找人去查,若是查出你的身份,我担心会影响您的名声。”

身为相府三小姐,却抛头露脸出来做买卖,若传出去,不止坏了林清浅的名声,还坏了丞相府的名声。

林清浅闻言,面上神情凝重了起来。

【心疼男主,女主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挣钱和如何保命,是莫得感情的。】

第248章 悦来芳日后发展方向

过了半晌,林清浅道:“下次再有人来打听,你就说,早在三月前,悦来芳已经卖给一个名为林有谦的商人,其余不必再管。”

李掌柜:“这样说真的可以吗?”

“你且放心,关于买卖契约,你让人写一份,我以林清浅的身份签了就行,至于林有谦,他们若能查的出来,就让他们去查吧。”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林有谦此人,查不出什么,总不能查到丞相府去。

林掌柜点头:“是,公子,我明白了。”

林清浅“嗯”了声,说起了正事,“上次送来的新图纸,成衣可都做出来了?”

“都做出来了,就放在内堂里,公子请移步去看。”

林清浅跟在李掌柜身后进了内堂,看了新做出来的一批成衣,满意颔首,“不错,比我预想中还要好,辛苦三娘她们了。”

“公子,那这一批成衣,我们也需尽快开始赶制?然后再像上次那样请容景公子他们来展示衣裳吗?”

林清浅想了想,“如今预定衣裳的人多码?”

“预定的人不少,我稍微打听了一下,京都城中,除了较为有名的几家成衣铺和布庄没来定制,其他几乎都在悦来芳预定了数量从几十件到几百件不等的衣裳。”

“赶制得过来吗?”

“我已经让三娘她们尽快赶制,可这数量太多,有些预定的衣裳,得耽搁些时日才行。”

林清浅思忖了一下,道:“再多招些人,如果现在这间院子太小,便再多租一间宽敞的院子。”

既然按照现代的工厂模式来生产售卖,人力自然少不了。

李掌柜面露犹豫,“公子,这……我们这些时日赚的银两,又得全部搭进去,要不我们暂时先不要招人?我让三娘她们抓紧赶制便好。”

“不行,预定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她们只能赶得了一时,那十天半月后呢?再往后呢?所以多招些人,是不可避免的,至于银两一事,你不必担心,我这次来带了一千两银票过来,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办就行。”

李掌柜犹豫要不要接过林清浅递上来的银两。

林清浅一眼看穿他的顾虑,笑道:“李掌柜不必担心,我敢让你去办,就有把握不会让悦来芳亏损!”

悦来芳的衣裳,她售卖的目标可不止在京都城内,是整个北冥国,甚至北冥国以外的地方,只是如今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不得。

李掌柜接下银票,“是,我这两日便去办妥公子交代的事,那这一批新的成衣,需马上大量赶制吗?”

“先不急,这布料我特意要三娘换了一种,夏季秋季都适合,再过一段时日再赶制也不晚。”

“好。”

说起布料一事,李掌柜又道:“公子,这次用的布匹比上回的要好上一个档次,此次我们衣裳的售卖价格是否要上调一些?”

“暂且不用。”

如今悦来芳靠着物美价廉有了点口碑,尚未站稳脚跟前,价格不能上调,到了日后,有了名声,她再做定制款、限量款,将部分衣裳价格慢慢提高。

李掌柜:“是,公子,我知道。”

从悦来芳出来,林清浅要前往烟雨楼,春夏苦着一张脸,“小姐,你又要去烟雨楼?”

林清浅眉梢微挑,笑道:“怎么?如今烟雨楼已经不是烟雨阁,你还担心我过去怀了名声吗?你怎么跟长庚哥哥一样,就爱瞎担心。”

“小姐,可是容公子他……他是男子,你与他走得太近,终是不好。”

“容景他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放心吧,传出去也坏不了我名声。”

林清浅迈步走进了烟雨楼,春夏叹了口气,满脸愁容,跟着进去。

进了烟雨楼,宋卿月正在弹琴,他琴技不错,但不能与容景相提并论,他琴音一停,便有客人问道:“容景公子呢?他何时再上来弹琴?”

宋卿月应对自如,浅笑道:“容公子七日才上台一次,若想听容公子弹琴,五日后便是他上台之日,诸位想一睹容公子琴技和风采,切勿错过。”

底下的人失望的一阵子,立马又纷纷表示,当日一定会过来。

宋卿月下台,又换了其他一名面容清秀男子上前弹琴。

林清浅站于门口,忽地,付玉抱琴从一间厢房走出来,见到她,神情喜悦地道:“林公子,你来了。”

林清浅眉眼含笑,点点头,目光望向付玉身后的厢房,又落在了他抱着的琴,“你这是……”

“回林公子,厢房里的客人愿付五十两,让一人到厢房为他抚琴,我问过容公子后,他同意若有客人要求,同意我们进厢房抚琴。”

“哦,原来如此。”

林清浅并未反对,有人银子多,要往外送,她还巴不得呢。

林清浅又问道:“那容景呢?岂不是很多要求他进厢房抚琴?”

“自然,不过容公子大多都拒绝,只有偶尔一两位,从前他熟识的官老爷过来,他才愿意下来。”

林清浅想,容景大多是怕得罪了有权有势的朝廷命官吧,担心付玉不是自愿。

她对付玉道:“嗯,日后你若不想到厢房抚琴,大可拒绝,没人说你一定就要进,现在烟雨楼是酒楼。”

付玉心中一暖,“是,付玉明白。”

“行,那我先上去找容景了。”

“林公子,你稍等片刻,今日容公子似乎胃口不太好,尚未用膳,我去厨房端一碗清谈的粥,林公子你带上去给容公子吧。”

“你为何不自己送上去?”

“这……”付玉眼神闪烁,竟半天没说出缘由。

林清浅猛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笑笑地道:“付玉,你是不是喜欢……”

“林公子莫要乱想,付玉没有!”

“我话都还没说出来,你怎就知道我乱想什么了?”

“我,我……”

怕再逗下去,付玉快面红耳赤,林清浅轻咳一声,收敛了些:“举手之劳罢了,去端过来吧,我帮你带上去,会告诉容景,是你让我带上去的。”

付玉道谢,往厨房走去。

春夏接过付玉端来的粥,林清浅轻车熟路的前往容景的厢房。

轻敲厢房的门,里面传出容景声音:“何事?”

“容景,是我。”

“有谦来了,请进。”

第249章 教教你们什么叫礼数!

林清浅推门而入。

“容景,你可是身体不适?”

可见他脸色不错,俊美如斯的脸上勾着浅笑,不像是身体不适。

“有谦为何一来就问这个?”

“听闻你今日胃口不好,今日都尚未用膳,我上来时,还带了清淡的粥,你可要用些?”

容景莞尔一笑,饶是对容景美色已经有抵抗力的林清浅,都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惊叹一句,先前果然不愧是烟雨阁的头牌小倌!

一笑勾人心魂!

“有谦有心了,近日气候燥热,没胃口罢了,不过看到这清谈的粥,突然觉得有胃口了。”

“那你用些吧。”

“嗯,多谢。”

闲来无事,看着容景用膳,林清浅已经脑补一出感情大戏,主角自然是容景和付玉,内容就不言而喻了。

容景用了大半碗的粥,见林清浅笑眯眯盯着他的脸,他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有谦为何……”

林清浅冲他挑了挑眉稍,意味深长地道:“容景,这一碗粥可是付玉“特意”让我带上来给你,见你胃口不好,他十分担忧。”

特意二字,她强调的太明显,容景想不懂都难。

方才还觉得这碗粥味道不错,顿时变的索然无味。

容景不动声色放下碗,不冷不淡地道:“付玉向来心细。”

“容景,你不吃了吗?”

“饱了。”

林清浅并未多想,毕竟这是别人的事,她不好掺和。

“对了,容景,你明日让掌柜多添几道做法复杂的菜刻在木牌上挂出去,价格定得高一些。”

“为何?”

林清贼兮兮一笑,“自然是给那些富老爷们准备的,价格普通的菜品怕是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容景笑了,懂了。“好,明日我便吩咐掌柜去办。”

林清浅“嗯”了声,想起顾长庚的话,少与容景来往。

她道:“容景,近日我家中有些事,怕是抽不出太多时间过来,烟雨楼就拜托你了,若有事,你可到对面悦来芳找李掌柜,他自会通知我。”

“家中有事?”

林清浅含糊地道:“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见她不愿细说,容景也不追问,丹凤眼微挑,戏谑道:“你将烟雨楼交给我,不怕我会在账面上做手脚,私吞银两吗?”

“你不会,既然我结交了你这个朋友,自然是信得过你!”

废话,人家一曲千金,若容景真是贪图钱财之人,出去多弹几曲,不比在这经营酒楼挣钱多,林清浅由始至终觉得,他愿屈身烟雨阁,皆是为了与他同病相怜的这些小倌。

容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修长手指摩挲着茶杯。

这丫头……真是越看越合他心意。

……

丞相府,柳园。

林清浅进屋换下男装,喝了一杯茶,四处环视一圈,疑惑地问道:“秋冬呢?为何回来一直不见她?”

“是啊,今日为何不见秋冬姐姐,小姐你等等,奴婢到后院去问问。”

“嗯。”

林清浅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过了半晌,春夏回来了,神情焦急:“小姐,大事不好了,奴婢问了,秋冬姐姐今日中午在花园是被两位少夫人带走。”

林清浅眉头紧蹙,“她们为何带走秋冬?”

“奴婢不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两位少夫人无缘无故带走秋冬姐姐,会不会,会不会……”说着春夏眼眶都急红了。

“祖母今日可在府中?”

“不在,老夫人今日一早便去静心庙上香,尚未回府。”

林清浅抿紧了唇,挑老夫人不在府内时带走秋冬,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只是林清远新纳的两位妾室与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为何会找上她?

林清浅立刻想到了林清柔。

这丞相府最想找她麻烦的,只有林清柔!

春夏急得团团转。“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秋冬姐姐都被带走了一整日……我们该怎么办啊?”

林清浅眸光一凛,樱唇微动,冷冷地道:“去江园要人!”

林清浅径直前往江园,在门口被下人拦住。

“三小姐,你来江园不知有何事?”

“我要见两位嫂嫂。”

下人道:“三小姐请前厅稍候,奴才这就去禀告两位少夫人。”

林清浅到前厅坐下不久,两名打扮娇艳的女子款款走来,一位是江氏,一位是唐氏。

江氏扫了眼林清浅,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不是三小姐吗?不知今日什么风把三小姐给吹来了?”

唐氏帮腔道:“可不是嘛,我们入府多日,都未能见三小姐一面,传出去,怕外人会说,三小姐不懂礼数,都不懂前来给嫂嫂们见礼。”

这冷嘲暗讽的,林清浅都忍了,维持着脸上的假笑。

“此事是我不对,他日清浅定会过来给两位嫂嫂见礼,不过今日,有些事,清浅得先问一下两位嫂嫂。”

“何事?”

“我的贴身丫鬟,秋冬,今日在花园被两位嫂嫂带走,不知她犯了什么错,现在又身在何处?”

“你说那个贱婢啊。”江氏抬眸瞥了眼林清浅,鄙夷地道:“也不知这贱婢跟谁学的,如此不知礼数,见了我和妹妹都不行礼,我们自然教教她什么叫礼数。”

“姐姐说的可不是嘛。”

这两人一唱一和,指桑骂槐的,林清浅何尝听不懂,她攥紧了手心,面上扔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两位嫂嫂教也教过了,这人……是否可以给清浅带回去了?”

“行,这人三小姐带回去吧。”江氏对身旁丫鬟道:“去将人带出来。”

丫鬟道:“是,二少夫人。”

江氏和唐氏心中暗暗冷嗤一声。

亏林清柔还说林清浅在府中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中,日后定要爬到两人头上。

这不,两人决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见其不敢有半句微词,觉得也不过如此,给林清浅十个胆子,都不敢欺到她们头上来。

过了片刻,两名丫鬟拖着血迹斑斑的秋冬出来,将她扔在林清浅面前。

奄奄一息的秋冬吃疼出声,春夏红着眼扑过去,将她抱在怀中,“秋冬姐姐,你怎么样了?你……呜呜……”

秋冬已经被打到连话都应不了。

林清浅死死抿着唇,怒意翻腾,死死盯着江氏和唐氏。

“这贱婢如此不懂礼数,便让人抽了她五十鞭,希望她日后能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啊!你!林清浅!你竟敢动手打我!”江氏捂着自己火辣辣生疼的脸颊,怒不可遏。

唐氏见状,正要动手扇林清浅,不料被抓住了手腕,林清浅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这贱……啊!”

“啪”一声,林清浅反手又是一巴掌。

唐氏脸歪向一边,被打得回不来神。

林清浅冷冷地道:“今日我教教你们什么叫礼数!”

“身为二哥的妾室,给你们脸,唤一声嫂嫂,但莫要忘记,妾的地位比婢女高不了多少,我是丞相府三小姐,是主子!你们见了,都得给我行礼!”

第250章 被林清柔当枪使的江氏、唐氏

江氏捂着脸,气得面容都开始有点扭曲,她咬牙切齿地道:“林清浅!你竟然敢打我们,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打!”

江氏的丫鬟正欲上前,林清浅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我看那个胆大包天的下人,不怕死敢动主子!”

话音一落,要上前的丫鬟纷纷顿住了。

正如林清浅所言,她是丞相府三小姐,对主子动手,那可是大罪!

江氏怒瞪着林清浅,“林清浅!你竟敢如此目中无人,你等着,待二少爷回府,定不会轻饶了你这个贱人!”

林清浅勾唇冷冷一笑,用力一推,将脸颊红肿的唐氏摔在地上。

她一步步朝江氏走去。

江氏被林清浅身上压迫的气势吓到,捂着脸往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过来!林清浅,你告诉你,你别嚣张,我们可是二少爷的妾室……你敢乱来,二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二哥回来后,不会放过谁,这还不一定呢。”

唐氏狼狈的爬起来,与江氏站在一起,闻言,她怒声质问道:“林清浅!你此话何意,你如此嚣张跋扈,难道二少爷还会反过来罚我们不成!”

林清浅笑了笑,眼里一片冰冷。

她道:“我们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你们却主动挑衅,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是吗?难道你们没想到,被人当枪使了吗?”

唐氏和江氏脸色骤然一变。

唐氏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四小姐怎会……”

话音未全落,唐氏声音戛然而止,脸色极其难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来之前,林清浅不过只是猜测,现如今更是百分百确定,就是林清柔在背后搞鬼!

盯着唐氏和江氏,林清浅鄙夷的笑了起来。

“林清浅!你笑什么?”

林清浅冷笑道:“我笑你们两个是没脑子的蠢货!”

唐氏和江氏脸黑如墨,咬牙道:“林清浅!你……”

“两位刚刚进丞相府,怕是不知道一件事吧,没关系,今日我就好心告诉你们。”

“什么事?!”

林清浅:“两位知道为何入府到现在,都还不曾见过母亲吗?”

唐氏与江氏对视了一眼,直觉不好。

“林清浅!你到底想说什么!府中下人皆说大夫人身体不适,在幽兰苑静养,平日里不见外人,不是吗?”

林清浅低笑一声:“母亲并非身体不适在幽兰苑静养,而是被祖母禁足,你们知道母亲为何会被禁足吗?”

方才还居高临下的唐氏和江氏,此刻满脸不安,似乎意料到了点什么。

林清浅继续道:“母亲之所以被禁足,是因为两年前害四小姐的生母,三姨娘小产,才被祖母禁足至今,三姨娘也因此才得以掌家,你们觉得……四妹妹和二哥的关系,会好到让四妹妹会为你们设身处地的着想吗?”

唐氏和江氏脸色骤然一白,意识到自己被林清柔当枪使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二哥平日里最厌恶四妹妹,若二哥回府了,知晓他的妾室与他最厌恶的人如此要好,他会怎么样?”

林清浅故作思量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道:“两位进门没几日,我看也不见得多得二哥欢心,又是没子嗣地位低贱的妾室,兴许二哥一个不开心,会将你们休出府去吧。”

唐氏和江氏脸色苍白如纸,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这下彻底慌了。

她们进门短短几日就被休了,不止没了名声,连娘家都容不下,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们只是,只是……”

林清浅似笑非笑:“不是还要告诉二哥吗?让二哥罚我吗?不如我在这稍后片刻,待二哥回府后,我亲自替两位一一告诉二哥,说你们与四妹妹串通一气,不分青红皂白责罚我的丫鬟,而且进门短短几日,与四妹妹这“姑嫂关系”可真是要好。”

姑嫂关系,林清浅咬得特别重,意思不言而喻。

唐氏、江氏四目相对,心中权衡一番,丢面子和被休出门,孰轻孰重,不用想便能分清。

咬了咬唇,两人在林清浅面前跪下,艰难地道:“三……三小姐,是妾身们不知礼数,还望三小姐不要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

林清浅冷嗤一声,弯腰,捏着江氏的脸颊,指甲陷入她下巴肌肤,她吃疼闷哼一声,怨恨的瞪着林清浅。

“我知道你们心里记恨,可冤有头债有主,谁把你们当枪使的,心里就记恨谁去,今日我就算了,但江园这么多下人都看着,你们自己最好想办法堵住他们嘴,免得传到二哥耳朵里,就不能怨我了。”

林清浅厌恶的甩开江氏的脸,与秋冬一同扶起春夏,道:“我们走!”

林清浅头也不回的出了江园。

江氏和唐氏丫鬟将两人扶起来。

江氏气得直跺脚,捂着自己涨疼的脸,“林清浅!这个贱人竟然敢动手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还有那个林清柔……竟敢将我们耍得团团转!可恶!”

“姐姐说的不错,日后定不能放过她们!可如今,我们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今日之事传到二少爷耳中,否则你们姐妹二人,怕是要……”

江氏狠狠地道:“我自有办法!”

江氏瞪了一眼一众丫鬟,阴森森地道:“今日之事,谁敢再提起半句,我要她好看!”

一众丫鬟连忙低下头,纷纷道:“奴婢们今日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那门外侍卫……”

“用银子打发了就是。”

“是,果然还是姐姐高明。”

江氏沉着脸,怒不可遏。

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平和的丞相府,后院的尔虞我诈竟一点不比深宫中少,更没想到徐氏对宣称身子不好,在府内静养,内情竟是被禁足。

……

林清浅与春夏架着血迹斑斑的秋冬出去,春夏一路上止不住的掉眼泪。

“秋冬姐姐,你忍忍,我们马上便到柳园了……”

林清浅咬牙忍下心底愤怒,道:“秋冬,暂且忍忍,到了柳园,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秋冬声音微乎其微,勉强发出一句,“小姐……奴婢,没……没事……”

三人路过花园时,前面出现了几道身影,正是林清柔带着两名婢女款款走来,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得意的笑容。

第251章 不会让秋冬白受委屈!

林清柔一直憋着要找林清浅麻烦,可老夫人疼爱林清浅,加上林清浅整日出府找苏映雪学习女红,她一时还真找不出她的把柄。

一直到前几日,林清远纳了两房妾室。

唐氏和江氏入府的第二日,林清柔便带着上好的首饰前去江园拜访两人。

在闲聊之际,她故意将林清浅说成嚣张跋扈,仗着老夫人疼爱,目中无人,在府中任意谁都欺辱,还表现出颇为两人担忧的样子。

果不其然,唐氏和江氏立马就上钩了,林清柔再有意无意的提起林清浅护短,特别对自己贴身丫鬟。

不出所料,今日中午便听闻林清浅的贴身丫鬟在花园被江氏和唐氏带走,她等了一整日,才等到林清浅回府,得知林清浅直奔江园,林清柔立刻带着香兰等在回柳园的必经路。

看到林清浅与春夏扶着血迹斑斑的秋冬走过来,林清柔得意一笑。

林清柔走过来,装模作样地道:“三姐,你这丫鬟怎么回事?是被人罚了吗?说来还是三姐脾气太好,对自己院中丫鬟太过放纵,不严加管教,这让她在外面失了礼数,被罚也是在所难免。”

林清浅望着林清柔,笑了笑,眼里却是冷冰冰的。

“秋冬为何被罚的,四妹妹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林清柔拧着眉头,“三姐丫鬟被罚,我怎会知晓,又不是我罚的,莫不是三姐想诬陷我?把莫须有的罪名栽在我身上?”

“诬陷吗?”

林清浅眼神越来越冷,正欲上前,春夏赶紧道:“小姐,我们……我们先回柳园吧,秋冬姐姐身上的伤还需尽快看大夫。”

林清浅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嗯”了声,道:“四妹妹,先失陪了。”

扶着秋冬越过林清柔时,林清柔低低笑了一声,道:“三姐,平日还是多待在府中管教管教自己丫鬟吧,毕竟说不准哪一日,你丫鬟又不懂礼数得罪了主子,被责罚就不好了。”

林清浅蓦地顿住脚步。

怒火中烧。

她何尝听不出林清柔话里意思,让她小心点,说不定日后还会发生此事。

看林清浅咬着唇瓣,春夏担心地小声喊道:“小姐……”

过了半晌,林清浅冷冰冰的扫了眼得意洋洋的林清柔,低声道:“四妹妹,想来这两年三姨娘掌家,你在府中日子是过得太顺了,若三姨娘不再掌家,四妹妹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吧?”

方才还笑吟吟的林清柔骤然变脸,阴测测地道:“林清浅!你能做什么!我娘掌家,可是祖母的意思!”

“四妹妹,我们且往后看。”

丢下一句让林清柔黑了脸的话,林清浅不再与她废话,扶着秋冬往柳园走。

林清柔恶狠狠瞪着林清浅的背影,气急败坏地骂道:“她林清浅算什么东西!真以为祖母宠她,便什么都听她的吗!”

香兰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今日之事要不要告诉三夫人?看三小姐的样子,她方才的话不像是说假,奴婢怕……”

林清柔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香兰脸上,骂道:“你敢让我娘知道看看!我拨了你的舌头!我就不信她林清浅又这么大能耐,能让祖母收回我娘的掌家权!”

香兰捂着脸,“噗通”一声跪下来,连连道:“是,奴婢知错了,小姐说得对……”

林清柔哼了一声,又骂了香兰几句,才带着香兰离开。

香兰跟在林清柔身后,心中暗暗腹诽道:四小姐莫不是忘了,两年前三小姐让大夫人被老夫人禁足,至今禁足都未解除。

……

柳园。

将秋冬扶到偏房的榻上。

林清浅道:“去!命人出府请大夫,一定要快,再端一盘热水过来!”

“是,小姐。”

春夏急急忙忙的走了,林清浅先前帮顾长庚处理过几次伤,轻车熟路拿来剪刀,先将秋冬身上衣裳剪开,想先简单的给她处理身上的伤。

掀开衣裳那一刻,秋冬吃疼出声,疼得娇小的身躯直哆嗦。

“秋冬,你忍一忍!我等下就给你上药,已经命人去请大夫,大夫很快也会过来。”

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的秋冬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小姐……奴,奴婢没事,小姐别担心……”

望着秋冬背后纵横交错的鞭痕,上面血迹斑斑,林清浅咬紧牙关,红着眼。

愤怒和内疚的情绪在心里交织在一起。

“今日之事,是我的原因连累了你……对不起。”

秋冬慌忙道:“小姐!你没有半点对不住奴婢,相反,你对奴婢很好很好……奴婢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比你更好的主子,奴婢能当你的丫鬟,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奴婢愿意一辈子跟随小姐,尽心尽力侍候小姐的。”

看着秋冬努力扬起的笑容,林清浅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一字一顿:“你放心!今日之事,我断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秋冬猜到几分林清浅的心思,一脸担心,着急地道:“小姐,奴婢真的没事……你不必为了奴婢去同四小姐……”

话尚未说完,春夏端了热水进来,林清浅打断秋冬的话:“我先替你处理后背的伤。”

秋冬只好先让林清浅处理身上的伤,心里一直放不下,担心林清浅为了自己去与林清柔起争执。

林清浅替秋冬处理好伤,待大夫来后,诊治和开了药,得知好好休养一段时日,秋冬便无大碍,她心口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吩咐秋冬好好休息,林清浅便出了偏房。

春夏跟在林清浅身后进了她的厢房,倒了杯茶给林清浅,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方才在江园对两位少夫人动了手,二少爷回府,会不会……”

“不必担心,此事传不到二哥耳中。”

方才与唐氏、江氏说的一番话,半真半假,明显两人被唬住了,被打之事,两人只会吃哑巴亏,可不敢让林清远知晓。

虽知动手定会让两人记恨自己,但她不在乎,方才见到秋冬后背的伤,她后悔方才自己下手太轻!

“那四小姐……”

林清浅眼眸微冷,道:“我说了,不会让秋冬白受委屈的!”

第252章 制造传言

翌日中午。

明园。

香兰推门而入,林清柔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祖母回府后,林清浅可有去景兰苑见她?”

香兰道:“回小姐,老夫人回府后,三小姐一直待在柳园,未曾出去,更没有前去景兰苑见老夫人。”

林清柔从昨日开始,因林清浅那一番话而产生的不安,彻底烟消云散。

她勾着嘴角,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她林清浅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多有能耐,不过好在还有自知之明,没有不自量力前去找祖母,不然她以为就凭她一张嘴,祖母就真会收回娘的掌家权吗!”

香兰欲言又止的:“可是小姐,昨日三小姐前往江园……”

“支支吾吾作甚!有话赶紧说!”

“是,小姐。”

香兰不再隐瞒,将今日自己偷听到一点风声告知林清柔。

“据说昨日有人见三小姐进江园没多久,就带着秋冬出来,而两位少夫人的脸上,好像是……被人打了,可昨晚二少爷明明回府了,却不见江园传出半点动静,纷纷在传言,是不是三小姐用什么手段治住两位少夫人。”

林清柔闻言,眉头微拧。

过了半晌,她不以为然地道:“唐氏和江氏胆小怕事罢了,林清浅还能用什么手段,无非就仗着祖母疼爱她罢了。”

香兰听闻,觉得并非毫无道理,附和道:“是,小姐说的没错。”

得知林清浅根本不敢向老夫人告状,林清柔彻底放心了,对香兰道:“这些事不用管了,走吧,娘喊我过去陪她用午膳。”

“是,小姐。”

……

柳园。

春夏神色担忧,目光频频朝门口望去。

今日一早,林清浅替秋冬换过药后,便换上了男装,春夏疑惑地道:“小姐,你往日出府,不是都到了府外再换男装前往悦来芳吗?今日为何先换上?”

林清浅道:“今日我要从篱园的洞口出府,并非去悦来芳和烟雨楼。”

“那小姐你是……”

“我有事要办,你在府中照顾秋冬,我去去便回。”

“小姐你要独自出府?这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无事!放心吧。”

林清浅坚定的拒绝了欲跟着前往的春夏,只身一人出府去,眼看午时已过,都尚未回府,春夏担忧不已。

终于那道月牙色白袍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春夏欣喜道:“小姐,你回来了!”

林清浅颔首,“进去再说吧。”

“是,小姐。”

进了卧房,换下身上的男装,林清浅才问道:“秋冬情况如何了?我出府后,府上可有人来过?”

“秋冬姐姐醒了一次,奴婢给她喂过药,她又睡下了,今早老夫人回府,命张嬷嬷送来为小姐在静心庙求的平安符,老夫人还让小姐晚些到景兰苑用膳,奴婢说小姐身体不适,明日小姐身体好些再过去。”

林清浅“嗯”了声,“做的不错。”

春夏欲言又止的望着林清浅,她轻笑一声,道:“有话想问?”

春夏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今日出府去了何处?”

直觉告诉她,今日小姐出府,必定与秋冬姐姐被罚和四小姐有关。

林清浅漫不经心地道:“去茶楼喝了杯茶。”

春夏讶异,“仅此而已?”

林清浅被春夏的反应逗乐了,戏谑地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出府买凶杀人了吗?”

“没有!奴婢并未如此认为,只是……小姐出府就为了去茶楼喝茶,有些太奇怪了。”

林清浅笑了笑,没解释,道:“我饿了,去备些膳食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春夏退下后,林清浅放下茶杯,垂眸,冰冷的眼神一闪而过。

要论古代八卦传递最快的地方,莫过于茶楼,一些朝廷命官的家丑趣闻,在茶楼说出来,不消三日,便能全京都城人尽皆知。

好比丞相府主母因病长期闭门不出,妾室温氏掌家,传着传着就变味了,能传成林琅天宠妾灭妻,丞相府内妻不像妻,妾不像妾,毫无规矩可言。

林清浅要这些传言到了林清芜耳中,按照林清芜心高气傲的性子,定忍受不了,要回丞相府向老夫人表示不满。

……

三日后。

灏亲王府。

朱红进来,在林清芜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林清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回禀王妃,此事千真万确,是奴婢出府亲耳所听,不知为何,大夫人被禁足一事,街上人尽皆知,都在说相爷宠妾灭妻,丞相府妻不像妻,妾不像妾,更传闻相爷让三夫人掌家多年,是有意想将三夫人从妾室扶为正室。”

林清芜怒不可遏:“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朱红面露犹豫,“王妃,你说大夫人的禁足一直未曾解除,老夫人会不会真有此想法?”

林清芜眼中浮现出怒意,二话不说,道:“备马车,本王妃要前往相府一趟。”

“是,王妃。”

……

柳园。

林清浅端着秋冬的药过来,要亲自喂她,秋冬惶恐地道:“小姐,使不得,奴婢如今已经好多了,你扶奴婢坐起来,奴婢自己喝药就行。”

见秋冬一脸惶恐不安,林清浅也不勉强,将她扶起来,将药碗递给她。

“小心烫。”

秋冬笑了一下,“是,小姐,奴婢会小心的。”

秋冬静静的喝药,忽地,门被推开了,春夏走进来,道:“小姐,方才灏亲王妃来了,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

林清浅勾起唇角,吐出一句,“果然……我就知大姐听闻了传言,肯定要坐不住的。”

秋冬和春夏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头雾水,全然不懂林清浅话里的意思。

林清浅并不打算解释,淡声交代道:“春夏,你在景兰苑外看着,待大姐走后,立刻回来禀告我。”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

过了一个时辰,春夏回来禀告,林清芜已经离开景兰苑,离去时,脸色好像不太好。

林清浅道:“去将厨房的莲子百合羹盛些出来,我们去一趟祖母院里。”

“要去老夫人院里?小姐可是有事要见老夫人?”

林清浅:“你别问,去了自然会知道。”

第253章 轮流掌家

景兰苑。

张嬷嬷禀告道:“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捏了捏眉心,脸色不太好,但还是道:“让清浅进来吧。”

“是,老夫人。”

林清浅进了老夫人卧房,微微一笑,正欲行礼,便听见老夫人道:“不必行礼,过来祖母身旁坐下吧。”

乖巧的应了声“是。”林清浅行至老夫人身旁坐下。

“前几日听闻你身体不适,可有好些了?”

“劳祖母挂心,清浅有些体虚头昏罢了,已经无碍。”

“嗯,没事就好。”

林清浅将带来的百合莲子羹放到面前,软着嗓音道:“天气炎热,怕祖母胃口不好,特意做了些百合莲子羹带来,祖母尝些可好?”

若放在从前,老夫人听闻林清浅亲手做的吃食,定会尝上一尝,但今日她神色恹恹,似有心事,并无胃口,摆了摆手,道:“先放着吧,祖母晚些再尝。”

“那好吧。”

张嬷嬷将百合莲子羹端下去,林清浅替老夫人按摩太阳穴,一边轻声问道:“祖母,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要不你说出来,看清浅能否帮得上忙。”

老夫人磕着眼眸,长叹一声,道:“是徐氏被禁足一事。”

“事关母亲?”

“不错……徐氏被禁足,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需静养,方才你大姐来了一趟,不知为何,京都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闻,说你爹宠妾灭妻,让温氏一直掌家,还说有意将温氏扶为正室,你大姐自然不满,闹着要给一个说法,要给徐氏解除禁足,恢复掌家权,以此来平息谣言。”

老夫人眸光沉了沉,语气微冷:“可她徐氏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害了我们林家这么多子嗣,没将她休出门算不错了,还想掌家,做梦!”

林清浅故作担忧地道:“那这谣言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眉头紧蹙,无奈地道:“这也正是我犯愁之处,让徐氏解除禁足,恢复掌家权,自然不可能,休掉她,让你爹再娶正妻也不行,这温氏虽将丞相府上下打理的条条有序,可毕竟是妾室,一直由她掌家,确实不妥,容易落人话柄。”

这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因此老夫人是烦恼不已。

林清浅眸光一闪,“清浅有一法子可解决祖母犯愁之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抬眸,道:“但说无妨。”

“如今外面谣言四起,无非是因三姨娘长期掌家,落人话柄,若不是三姨娘,或者不是一人长期掌家,外人自然就不能再说三道四。”

老夫人听得一知半解,“清浅的意思是……”

林清浅淡淡一笑,道:“府上还有二姨娘,六姨娘、七姨娘等父亲的妾室,若她们轮流掌家一月,这便不是独自一人长期掌家,传出去,也是母亲身体不适,由姨娘们帮忙掌家,这也打消了外头关于父亲宠妾灭妻的谣言。”

老夫人闻言,点头赞同道:“不错,果然是你这丫头聪明,一下子就能想出解决之法,就按你说的去做,明日开始便让温氏她们轮流掌家。”

“祖母说笑了,清浅只是不想让祖母一直忧心此事,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个法子,平日里其他事,清浅可笨得很,好比学女红,一直都学不好……”

老夫人被林清浅逗得眉开眼笑,捏了捏她小鼻子,宠溺地道:“不急,慢些来,你如今绣的比从前好多了,祖母相信你女红会越做越好。”

“是,反正这次不做到最好,清浅可不敢再拿来让祖母见笑了。”

出了景兰苑,林清浅小脸的上的笑意慢慢褪下,微微眯起眼眸,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明园的方向。

她说了,不会让秋冬白受委屈的!

……

翌日一早。

柳园的小厨房。

林清浅正在熬百合莲子羹,昨日老夫人吃了,觉得不错,林清浅便说今日再熬好给她送过去。

春夏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喜色,道:“小姐,今日老夫人吩咐下去,说日后由各位夫人轮流掌家,这事全丞相府上下都知道了。”

林清浅意料之中的表情,脸上没有一丝意外。

将百合莲子羹盛好放入食盒里,林清浅对春夏道:“你将这送去祖母院里,张嬷嬷问起为何不是我亲自送过去,你便说是我身体不适,熬了百合莲子羹后,便在院中歇息了。”

春夏满脸狐疑,“可小姐……你不是好好的吗?”

林清浅笑的高深莫测,不解释:“你按我说的去做即可。”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春夏不敢多问,提着食盒出了柳园。

林清浅回卧房一趟,拿起胭脂盒,在右手手心沾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放下胭脂盒,她缓缓行至院中的石凳坐下,还命其他丫鬟泡了茶来,看起来兴致不错。

只不过她是不是抬眸望向门口,像是在等人。

林清浅确实在等人,她在等林清柔,且今日,林清柔一定会来!

……

明园。

林清柔正坐于案前练琴,嘴角含笑,心情不错,直至香兰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嘴里喊着:“小姐,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林清浅拧着眉头,冷声呵斥道:“何事惊惊慌慌的!成何体统!”

香兰咽了咽口水,道:“小姐,方才老夫人派人来传话,从今往后,由三夫人和府上另外几位夫人轮流掌家,一人掌管一月,今日开始由二夫人掌家。”

林清柔脸上瞬间阴霾一片,“你说什么!你竟敢胡说八道!”

香兰害怕地说道:”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张嬷嬷刚传了话走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三夫人,便知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祖母为什么会突然让其他姨娘轮流掌家?为什么……”

林清柔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日林清浅说的话,她咬牙,阴鸷地道:“定是林清浅!定是她使了什么诡计搞鬼!”

话音一落,林清柔怒气冲冲出了卧房,惹得香兰在后面边喊边追:“小姐……小姐你要去哪……”

……

柳园。

林清浅放下手中茶杯,便听闻外面传来丫鬟着急的声音。

“四小姐,请你稍等片刻,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滚开!你一个贱婢也敢拦我,小心本小姐要了你的贱命!”

“四小姐,你……”

林清浅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看,果然来了!

第254章 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林清柔脸色难看的闯进来,怒瞪在一派悠然自在喝茶的林清浅。

丫鬟道:“小姐,四小姐硬是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她……”

林清浅淡淡地道:“无妨,你下去吧。”

“是,小姐。”

丫鬟退下后,林清浅抬眸扫了林清柔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知今日什么风,把四妹妹吹来我院子里了,这茶不错,四妹妹可要坐下饮一杯?”

林清柔怒不可遏行至林清浅面前,怒声道:“林清浅!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我搞的鬼?四妹妹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林清浅!你少给我装糊涂!祖母今日突然下令让姨娘们轮流掌家,你说,是不是你在祖母面前说了什么谗言佞语!”

“哦……原来是此事呀。”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道:“外头因三姨娘长期掌家,便传言父亲宠妾灭妻,祖母觉得一直让三姨娘掌家,确实不妥,容易让外人说三道四,于是我就给祖母出了一个小小的主意,让姨娘们轮流掌家。”

林清柔咬牙切齿地道:“果然是你!林清浅!”

面对林清柔恨不得将自己生剥活吞的目光,林清浅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

“不错,正是我,四妹妹你想如何呢?”

“林清浅!”

“四妹妹不必叫这么大声,我没耳背,听得清。”

林清浅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行至林清柔面前,低声道:“四妹妹,我那日说过了吧,若三姨娘不再掌家,你在丞相府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吧。”

林清柔神情闪过一抹慌乱,隐忍着恨意,一字一顿地道:“林清浅!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如何?”

林清浅低低笑了一声,“三番五次找我麻烦,还不许我还击一次?四妹妹未免也太野蛮了点吧。”

林清柔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凑近她耳旁,小声道:“以后千万别动我的人,我不是每一次都如此好脾气,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在京都城都待不下去!”

林清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我敢不敢,你可以尽管试试看,对了……你以为此事这样就算完了吗?”

林清柔尚未反应过来林清浅话里的意思,便见林清浅惊呼一声,自己跌坐在地面上,捂着自己的右脸,双眼泛着泪光,委屈,不可置信地道:“四妹妹,我没有与祖母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

林清柔心咯噔了一下,脱口道:“林清浅!你到底在说什么!”

话音刚一落,身后便传来老夫人怒不可遏的声音。

“清柔!你好大的胆子!”

林清柔回头,老夫人怒容满面站在不远处。

春夏慌忙跑过来扶起林清浅,焦急地道:“小姐,你没事……小姐!你的脸!”

只见林清浅右脸白皙的肌肤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林清浅慌张的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没事,祖母我没事……”

老夫人快步走过来,看了眼林清浅脸上的巴掌印,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林清柔脸上。

“啪”清脆的把掌声响起,林清柔侧着脸,脸颊生疼,她怔住了。

“我与你说过几次!收敛些你的性子,不许再欺负清浅,你将我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吗!”

林清柔红了眼泪,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摇着头说道:“不是的,祖母,我没有……是林清浅诬陷我,我没有打她。”

老夫人冷嗤一声,“我年纪虽大,但这双眼睛还没瞎,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的,祖母……我真的没有,是林清浅她诬陷我,我没有打她!”

林清浅上前小声道:“祖母……你别怪四妹妹,我相信她定不是有意的。”

林清柔双眼猩红,指着林清浅怒声吼道:“林清浅!分明是你诬陷我,我方才明明没有打你!”

林清浅往老夫人身后缩了缩,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袖,像是害怕极的样子。

老夫人顿时心疼不已。

握住林清浅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怕!祖母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告诉祖母,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林清浅大眼睛里水光潋滟,偷瞥了林清柔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小声地说道:“四妹妹过来我院里,丫鬟都拦不住她,便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指着我说,祖母让几位姨娘轮流掌家的时,是不是我在搞鬼,也不听我解释,二话不听便动了手,可我,可我……“

林清浅满脸委屈,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为了让祖母不再苦恼此事,还有平息外面关于我们林家的谣言,才想出这法子的……”

“林清浅!你胡说八道,我何时对你动手,方才明明是你出言威胁我!还说让我在京都城内都待不下去!”

“四妹妹,你莫要太高看我了,且不说你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如此狠心,再者我一个柔弱女子,有何能力让你在京都城内都待不下去?”

林清柔气得脸都歪了,“好你个林清浅,你竟然当着祖母的面颠倒黑白……”

“够了!”

老夫人呵斥一声后,林清柔闭了嘴,眼眶发红,急急地解释道:“祖母,你信我,我方才真的没有对林清浅动手!”

“是非曲直,我看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盯着林清柔道:“不错,让你们几位姨娘轮流掌家,是林清浅给我出的主意,可她心里只想着为了林家、为了我好,不像你心里只有自己,人要知足,你娘身为妾室,掌家多年,本就不合规矩!”

“我……祖母!你信我,我方才真的没有动手!”

老夫人全然不信,冷声道:“回明园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明园半步!”

林清柔愤恨不甘地喊道:“祖母!”

老夫人看向一旁愣住的香兰,冷冷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家小姐回去!”

香兰慌慌忙忙地道:“是,老夫人,奴婢这就扶小姐回去。”

林清柔满心委屈,费尽心思想解释,可老夫人听都不愿再听,对她厌恶至极,眼角余光瞥见林清浅嘲讽的眼神,她气红了眼,一时失去理智。

“林清浅!是你诬陷我!你去死吧!”

林清柔拿起茶壶朝林清浅扔过去。

第255章 真心对我的,定不会亏待

春夏第一反应挡在林清浅面前,想替她挡下这茶壶。

林清浅一直留意着林清柔的动作,早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眼疾手快的拉这春夏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迎面扔来的茶壶。

“砰”一声,茶壶落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滚烫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这一幕谁都始料不及,直至春夏一声惊呼众人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脸色发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身体发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好春夏将她扶住。

老夫人回神后,立刻问道:“清浅,你有没有事?”

林清浅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祖母不必担心,清浅无事。”

老夫人仔细打量过林清浅,见她脸色发白,只是被吓到,并无大碍,提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她回头,脸上阴霾遍布,冷冷盯着林清柔。

林清浅慌了,“祖母,我……我只是……”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落在林清柔脸上,这次老夫人用力十成的力道,林清柔被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面,半边脸瞬间又红又肿。

老夫人眼神冷列,道:“目无尊长,娇蛮任性,你娘当真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林清柔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不停往下掉,察觉到老夫人怒意,连开口求饶都不敢。

老夫人:“张嬷嬷,吩咐下去,从今往后,由除了三夫人以外的其他几位夫人轮流掌家,至于三夫人……让她先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张嬷嬷连忙应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再次落在林清柔身上,她肩头颤了颤,听见老夫人冷着声音道:“到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不许出祠堂半步,更不许任何人去看她!”

林清柔泪流满面,跑过去拽着老夫人衣摆想求饶,老夫人递给张嬷嬷一个眼神,张嬷嬷立刻示意身后两名丫鬟将人拉走。

“祖母,我没有,都是林清浅诬陷我,祖母你信我,呜呜……”

林清柔被强行拉走,柳园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心疼不已的抚了抚林清浅脑袋,“没事吧,祖母让人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林清浅虚弱笑了笑,“祖母不必担心,我歇息一会儿就好,不用请大夫,只是四妹妹她……”

“你不必替她求情!她如此不懂事,现在管教还来得及,若将来嫁到夫家,或在外面不知礼数得罪了贵人,那就迟了,说不定还会连累我们林家!”

林清浅似怕老夫人生气,只好将话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点点头。

老夫人吩咐春夏好好照顾林清浅,便领着张嬷嬷出了柳园,临走前脸色很是难看,看样子被林清柔气得不轻。

林清浅的卧房。

“小姐,奴婢拿了药膏来,你的脸……奴婢给你上药。”

见春夏心急如焚,林清浅微微一笑:“不用上药,去替我拿一条湿毛巾过来。”

“可是小姐脸上的伤……”

“听我的,快去。”

春夏没办法,只好听林清浅的去拧了一条湿毛巾过来。

林清浅用湿毛巾往脸上一擦,方才右脸颊上鲜明的巴掌印消失了,白色的毛巾上面沾惹了浅浅的颜色。

春夏惊讶地道:“小姐,你脸上的伤……”

林清浅道:“是胭脂,我事先在手上沾了些胭脂,巴掌印是我自己按上去的。”

见春夏吃惊的张大嘴巴,她微挑眉梢,“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被四妹妹打了?”

春夏摇了摇头,“奴婢知道小姐没那么容易被欺负,是怕小姐为了……自己打的。”

“你家小姐没那么傻,就算要诬陷别人,也不会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

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小姐出主意让几位夫人轮流掌家之事,是为了给秋冬姐姐出气对吗?”

林清浅点点头,明亮的眼睛绽放出坚定的光芒。

“不错,你们是我的人,有我护着,谁都不能随便欺负!”

春夏眼眶微红,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林清浅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

“春夏,你这是作甚!有事起来再说,我说过,无外人在时,不喜欢你们对我行礼!”

春夏执意要跪着,抓住林清浅的胳膊,眼眶里泛着泪光,道:“小姐,您对奴婢们这么好,奴婢无以回报,但奴婢在此发誓,这辈子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对小姐绝无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清浅将跪着的春夏扶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无须回报,你只需记住一句话就行,真心对我之人,我定不会亏待,反之,我亦不会放过她!”

春夏重重的点头,“奴婢记住了。”

林清浅“嗯”了声,说是饿了,先将春夏打发出去。

从她穿进北冥国来,春夏秋冬真心侍候她这主子,她都看在眼里,怎会无动于衷看她们因自己被人欺负,哪怕会因此为自己招惹麻烦,也在所不惜。

不过一场戏演下来,是真的挺累人。

……

第二日早上。

老夫人大怒,罚林清柔跪在祠堂一整晚,都未曾松口让她起来。

明园。

温氏眉头紧蹙,“你方才说的是真的?清柔当真没有对三小姐动手?”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言,是奴婢亲眼所见,三小姐自己摔在地上,还对老夫人说,是小姐对她动了手。”

“在此之前,清柔她做何事?”

“这……”

温氏道:“支支吾吾作甚,还不快从实说来!”

香兰不敢再隐瞒,老实交代:“小姐挑唆两位少夫人教训了三小姐贴身丫鬟,听闻那丫鬟被打得不轻。”

温氏恨铁不成钢,脸都气黑了。

“清柔真是的,我与她说过几次,不许再去找三小姐麻烦,她偏就不听!”

香兰苦着一张脸,焦急地道:“如今当务之急,夫人还是去老夫人那替四小姐求求情吧,四小姐已经在祠堂不吃不喝的跪了整整一夜,再罚下去,身子怕是受不了啊。”

“老夫人今日一早便说身体不适,谁都不见,我如何去求情!”

“那怎么办啊?”

温氏愁眉苦脸,沉思了片刻,对郑嬷嬷吩咐道:“去找几套上好的首饰,我们去一趟柳园。”

郑嬷嬷道:“是,夫人。”

第266章 是谁赶尽杀绝?

柳园。

林清浅才用完早膳,门外便有丫鬟来通报:“小姐,三夫人来了,说是见您。”

林清浅思绪微动,“三姨娘来了?”

春夏面露担忧,“小姐,三夫人今日前来,可是因昨日四小姐被老夫人责罚一事?奴婢听闻,四小姐如今都还被罚跪在祠堂。”

林清浅不答,沉思了片刻,对门外道:“我知道了,让三姨娘在前厅稍候,我整理下着装,马上便过去。”

“是,小姐。”

春夏还欲说什么,林清浅道:“不必担心,替我梳妆还有换件衣裳。”

春夏应了声“好。”在林清浅身上忙活了起来。

温氏在前厅等了片刻,林清浅一身藕粉色衣裙,款款走来。

“三小姐。”

林清浅颔首,道:“三姨娘请坐,有事我们坐下再说吧。”

“好。”

两人落座,林清浅不冷不淡地道:“三姨娘,今日你来清浅院子里,可有什么事?”

“前几日你父亲赏了我几套首饰,款式精致,我觉得挺衬三小姐的,今日特意带来送与三小姐。”

林清浅看向郑嬷嬷拿着的首饰,微微一笑,“三姨娘的好意,清浅心领了,既是父亲送给三姨娘的,我不应收下。”

“这……”

看得出温氏欲言又止,林清浅道:“三姨娘若有话要与清浅说,直言便是了,不必兜兜转转。”

温氏目光落在屋内的丫鬟身上,林清浅心领神会,摆了摆手,在前厅侍候的几名丫鬟福了福身子,缓缓退下。

林清浅道:“三姨娘,请说吧。”

温氏苦笑了一下,“三小姐一向聪明伶俐,想必猜到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

林清浅不语,既不承认,也没反驳。

温氏继续说道:“三小姐,今日我来替清柔跟你道歉,是她不懂事,但可否看在你们都是姐妹的份上,劳烦三小姐放过她一次,她被老夫人罚在祠堂跪了快整整一日一夜,不吃不喝的,我怕她身子会受不了。”

“四妹妹被罚,是祖母的意思,三姨娘求我没用,倒不如去找祖母。”

“老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说了谁也不见,我这是逼得没法了,才前来找三小姐的。”

林清浅眼帘微垂,不为所动,“三姨娘,此事我确实没办法,你也说了,祖母今日身体不适,谁都不见,自然连我也不会见。”

“三小姐……”

温氏攥紧了手中的手帕,被逼无奈,厉声道:“三小姐,昨日香兰亲眼目睹,清柔并未对你动手,虽清柔挑拨唐氏、江氏伤了你的贴身丫鬟,可你已经给了她教训,老夫人也不再让我掌家,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的人是谁?”

林清浅抬眸,神情冷漠,方才还对温氏留有一分客气,此刻浩然无存。

“三姨娘,从始至终,对我赶尽杀绝的难道不是四妹妹吗?先前在宫中太后的寿宴,故意害我毁坏三殿下的祝寿图,沈世子生辰挑唆贾柳儿将我推下荷花池,在府中存心积虑,三番五次要找我麻烦,这些难道不是她做的吗?”

温氏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林清浅冷嗤一声,道:“其实三姨娘不必担心,人饿上两三天,是饿不死的。”

“可是……”

“清浅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想回房歇息,不好意思,三姨娘请回吧。”

温氏还欲说什么,林清浅不容拒绝对门外说道:“春夏,替我送三姨娘出去。”

“是,小姐。”

春夏对温氏福了福身子,“三姨娘,请。”

温氏望着林清浅,她冷着脸,神情坚定,温氏知晓,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只好愁眉苦脸的离去。

出了柳园。

郑嬷嬷问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夫人不愿见人,三小姐又……”

温氏微怒道:“能怎么办!我说了几次,让清柔不许去招惹林清浅,林清浅不简单,她非不听,这次便让她吃些苦头,好好涨涨记性!”

“可四小姐还跪在祠堂里,一直不吃不喝,奴婢怕……”

“无论如何,她是丞相府的四小姐,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不会狠心到要了她的命,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温氏眉头紧蹙的朝明园走。

虽知林清柔不会有事,只是会吃些苦头,可到底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免不了要心疼,但心疼归心疼,她如今也束手无策。

……

林清柔被罚跪在祠堂整整两日,跪到晕倒,老夫人这才让她回去,并且下令将她禁足明园,没有允许不得外出半步。

丞相府中因此事,全府上下对林清浅更加敬畏。

特别其他几位夫人,首饰布匹等等没少往柳园送,因为她们知晓,在这丞相府里,不能得罪的人,有一位便是林清浅。

只是往柳园送礼的人还包括唐氏和江氏,让林清浅颇为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对春夏道:“都收下吧,你和秋冬挑了挑,有用得上就拿去,其他用不上的放好。”

春夏一脸忐忑,“可这都是其他院的夫人送来……”

林清浅笑道:“放心,不会有人敢下毒的。”

“奴婢不是这意思,这些东西……奴婢们用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这布匹就不错,你拿去给自己和秋冬做几件衣裳。”

林清浅不容拒绝的挑了几匹素雅的布匹塞给春夏,否则她肯定一样都不要。

林清浅在丞相府清静了几日,秋冬的伤也大有好转,眼看离仲秋节越来越近,林清浅不曾忘记要亲手做月饼给顾长庚。

特别今日在花园瞧见了花匠移植来的玫瑰花,她眼睛一亮,摘来做了鲜花月饼,味道尚且不错,她接着又做了其他几样馅料的月饼,莲蓉蛋黄,豆沙等等。

林清浅将月饼分成几份,道:“春夏,你送一份去给祖母,再送一份去篱园给顾伯。”

剩下的,她带些进宫给顾长庚。

“是,小姐。”

春夏从景兰苑回来,还带回来老夫人的话,让林清浅稍作准备,三日后宫中设仲秋宴,需一同进宫。

……

夜里,烟雨楼。

容景欣长的身形站于窗前,杨聪推门而入,弯腰拱手行礼,“公子。”

容景微微侧首,烛光下,侧脸线条柔和,俊美无双。

“何事?”

“来访的使臣等人已入住驿馆,待休整两日,便会进宫面见北冥国的皇帝。”

第257章 西楚太子慕容景

容景眼帘微垂,沉默不语。

杨聪担忧的喊了一声,“公子……”

容景收起了思绪,淡淡地道:“你下去吧,我心中自有数。”

杨聪不敢多问,应了声:“是。”恭敬的出了容景的厢房。

……

御林军的军营。

杨玉堂手肘撞了撞沈斐的胸口,道:“仲秋节,你不回平阳侯府吗?”

沈斐撇了撇嘴,“你不也没回去!”

“那不一样,我这不是回不去,你不同,你若想回去,随时就可以回去!”

沈斐呵呵一声,心想,他也不想回去,一回去便是跟他爹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合就争吵,还不如不回去。

正在此时,顾长庚回来了,杨玉堂立刻问道:“再过两日便是仲秋节了,长庚,你回丞相府吗?”

话音一落,沈斐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

“杨兄,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先前不是才听孟林提过,西楚国使臣来访,长庚他们这些士兵都要调到内殿去当值,怎么可能回去。”

杨玉堂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不过那挺可惜的,长庚自从进军营后,都没回去过丞相府。”

顾长庚灌了一杯水,淡淡地道:“待西楚使臣离开,旬休再回去。”

沈斐道:“那清浅得知,定会很高兴吧。”

顾长庚道:“嗯。”

她确实很高兴。

“对了,听闻此处与西楚使臣一同前来的,还有西楚国的太子,慕容景,你说他一国太子,为何还亲自前来北冥?”

“西楚与北冥签下和平契约,百年内两国交好,不得侵犯,可谁都知道,这是表面做做样子,西楚和北冥谁不都是暗地里惦记着对方,但碍于西楚有南轩国虎视眈眈,北冥有边疆蛮族骚扰不断,皆有心而力不足,这才签的和平契约,兴许西楚国太子此番前来,是想探一探北冥国的底罢了。”

杨玉堂听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年西楚国使臣来访,那名使臣说话夹枪带棍的,很是不客气。”

沈斐笑了笑,道:“这算何,前几年,西楚来访的使臣,皇上提议让切磋武艺,徐将军当众将对方衣衫尽数划得破破烂烂,让对方出了好大的糗。”

“按你这么说,这西楚国太子来者不善?”

沈斐耸耸肩,“谁知道,反正每每西楚使臣来访,宫中都得有一出好戏,只不过今年徐将军不在京都城,若再要切磋武艺,怕是……”

沈斐话不往下说,但谁都明白。

“没事,我们北冥国人才济济,还会怕他们不成!”

顾长庚则若有所思,这西楚国太子,他略有耳闻,在西楚国声望极高,甚至胜过西楚国的皇帝,可见并不简单。

沈斐并未当一回事,长臂搭上顾长庚肩头,嘻嘻一笑,道:“仲秋宴清浅定会进宫,正巧长庚你要到内殿那边当值,能见到她,高不高兴?”

顾长庚扫了沈斐一眼,没搭理。

惹得沈斐与杨玉堂对视一眼,嘀咕道:“难不成是我的错觉,明明长庚还是冷着一张脸,我却觉得他明明在高兴。”

杨玉堂道:“那兴许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觉。”

他也是如此觉得的。

……

“杨聪,这几日无论谁来,都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不见客,除了有谦过来。”

杨聪自然明白容景突然谎称身体不适的原因,他眉头微蹙,道:“那万一林三小姐真过来要见你,这可如何是好?”

容景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你认为这几日,有谦真当能过来吗?”

杨聪瞬间明白,点点头,“是,公子,属下明白。”

容景“嗯”了声,行至窗前,纵身跃下,身形消失在黑暗中,杨聪朝窗外面看了一眼,关上窗,转身拉上门出门。

京都城内驿馆的厢房。

一名身穿白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与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坐在桌上饮茶,忽地,一道身影从窗户跃进来。

白衣男子迅速站起身,拔剑指着来人,冷声道:“大胆!是谁敢擅闯驿馆!”

那道身影不紧不慢的从窗旁走过来,烛光下,俊美如斯的容景,嘴角噙着笑意,道:“许久不见,高大人连孤都不认得了?”

高齐轩看清容景的面貌,脸上一惊,立刻跪下来,恭敬地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那名白衣戴着面具,与容景身形相仿的男子一怔,也立马跪了下来,“见过太子殿下。”

容景淡声道:“都起身吧。”

“谢过太子殿下。”

容景行至书案前坐下,俊美如斯的脸上少了邪魅不羁,温润的面容确带着三分冷淡。

谁曾想到,曾是风雨阁头牌小倌的容景真名为慕容景,西楚国的太子。

高齐轩身旁的白衣男子将面具取下,面具下的脸平庸无奇,此人对慕容景和高齐轩拱手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去。

门合上了,高齐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臣险些以为你不会来驿馆,若让你龙一代替你进宫面见北冥国的皇帝,唯恐会出错。”

慕容景淡声道:“孤既已答应父皇,自然不会食言。”

“是,殿下,那明日我们便进皇宫面见北冥的皇帝?今日已有人来驿馆传话,说是北冥皇帝仲秋在宫里设宴,同时也为我们远道而来接风洗尘。”

“嗯,孤知道了。”

慕容景好看的丹凤眼微挑,问道:“母后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回陛下,有国师大人在为皇后娘娘调理身子,皇后娘娘身子已经大好,只是很惦记殿下,臣来北冥国前,娘娘还特意嘱咐臣,若是见到殿下,替她带句话,希望殿下早日回西楚。”

“待在北冥国的事情部署的差不多,孤会尽快回西楚看望母后。”

高齐轩神情复杂,道:“太子殿下是要将我们的眼线安插在北冥国朝廷官员之中,这谈何容易啊?”

“孤自有法子。”

高齐轩还欲再说什么,慕容景摆了摆手,道:“孤明日需进宫,下去准备明日进宫的东西。”

高齐轩只好道:“是,臣遵命。”

高齐轩退下后,没多久,一名侍从前来敲门,送来了一套上好布料的白色衣裳,衣裳绣着精致的刺绣,还有一个银色泛着寒光的面具。

慕容景拿过面具在手中细细摩挲,唇角微扬,轻声道:“丫头,明日你能认出孤来吗?”

第258章 仲秋宴

丞相府门前。

林清浅扶着老夫人出来,一眼便瞧见略显憔悴的林清柔。

本以为林清柔定会狠狠瞪自己一眼,但出乎意料,林清柔低眉顺眼地喊道:“祖母,三姐。”

林清浅心想,应当是前几日受了教训,暂时学乖了吧。

老夫人不为所动,扫了林清浅一眼,不冷不淡地道:“进宫后,谨言慎行,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是,祖母,清柔知道了。”

老夫人这才收回目光,握着林清浅的手,轻声道:“走吧,跟祖母坐一辆马车。”

“是,祖母。”

老夫人与林清浅上了马车,林清柔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藏在衣袖的手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软肉中。

马车朝皇宫缓缓驶去。

马车里,老夫人忽地想起林清浅让春夏提着的食盒,随口问道:“方才你让丫鬟带上食盒做什么?”

林清浅不动声色地道:“前两日做了一些鲜花馅料的月饼,映雪应当会喜欢,想着今日她也会进宫,待会见到她时,送与她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是应当给苏小姐送些,这阵子多亏她费心教你女红。”

林清浅笑而不语。

月饼带去给谁,只有她最清楚。

马车行驶了约摸半个时辰,停在皇宫的北宫门。

林清浅先行下车,伸手扶了老夫人下来,正欲说什么,便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浅,你终于来了,我特意在宫门等你,想与你一同进去。”

林清浅回过头,见是苏映雪身子身穿浅紫色衣裙,浅笑嫣然,温婉大方,款款朝她走来。

“映雪,你在此等我许久了?”

“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苏映雪对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林老夫人。”

老夫人微笑颔首:“苏小姐。”

互相打过招呼后,老夫人笑道:“你们两人跟在后面一同进宫吧,你们感情好,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正巧李老夫人在前面,我上前与她说两句话。”

“好,祖母。”

苏映雪和林清浅福了福身子,侧开身子让老夫人走在前面,两人对视一眼,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苏映雪小声道:“清浅,我来得早,方才已经去南宫门一趟,长庚和沈斐他们已经不在南宫门当值。”

林清浅闻言,眉头微蹙,“长庚哥哥不在南宫门当值了?”

“你先别急,但我打听到了,今日沈斐他们就在内殿当值,兴许等下我们能见到他们,你一路上多留意正在当值的士兵。”

林清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不知顾长庚等人在何处当值,这皇宫如此之大,要从中找一个人,可不是一件易事。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设仲秋宴的宫殿,太和殿。

林清浅与苏映雪站于殿门外,殿内已经落座许多大臣和其家眷,林琅天已到了太和殿,身旁跟着人模狗样的林清远,与几名朝廷命官交谈。

林清浅扫到林清芜也在,与几位公主郡主说着什么,秦子灏一身暗黄色蟒袍,神情冷淡带着一丝倨傲,与对面二皇子秦子衍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林清浅并未急着入内,拽了一下苏映雪的袖子,两人心领神会,目光佯装不经意的朝外面当值的禁军士兵看去。

两人尚未找到顾长庚,沈斐先一步见到两人。

他一脸兴奋的朝两人招手,一边小声地喊道:“清浅!映雪,我在这!”

林清浅和苏映雪走过去。

“沈世子,本以为你仲秋应当会回平阳侯府,不曾想你竟还在宫中当值。”

沈斐摆了摆手,叹口气,道:“清浅你又不是不知,我一回去,我爹定要把我耳朵念起茧,我才不回去。”

苏映雪打趣道:“等会侯爷来了,小心他气不过,直接过来当众教训你一顿。”

“才不会呢,我爹比我还要面子,我进宫当校尉一事,他都不愿与人说起,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过来教训我。”

林清浅眼角余光四处看了看,问道:“长庚哥哥呢?为何不见他?”

“长庚在宫殿最右边,你看,他在哪。”

林清浅侧首一看,果不其然,一排站的笔直的禁军士兵中,一眼便瞧见身形修长,脸颊轮廓分明的顾长庚。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了个正着。

林清浅正欲过去,沈斐连忙道:“你先别过去,今日仲秋宴非同小可,若让看见长庚当值时分心与人交谈便不好了,待仲秋宴结束后,我们正好换班,你再过去寻他吧。”

林清浅只好顿住脚步,从春夏手中拿过食盒,对着顾长庚的方向用手指了指,用口型道:我亲手做的月饼。

见顾长庚微微颔首,林清浅微微一笑,将食盒递给了沈斐。

“这是我亲手做的月饼,特意带入宫中给长庚哥哥,劳烦沈世子替我交给他了。”

“行,我等下过去偷偷塞些给长庚,让他先尝尝!”

“多谢沈世子。”

“清浅你跟我客气什么!”

又闲聊了几句,距离开宴的时辰不远,林清浅这才扯着苏映雪进了太和殿内落座。

坐下没多久,殿内外响起一声尖锐的嗓音,“皇上,皇后娘娘,淑贵妃到!”

殿内群臣起身行礼,“臣等叩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帝携皇后,淑贵妃行至首位坐下,扫视一圈殿内跪着的群臣,不怒而威,微微抬手,道:“众位爱卿平身。”

“臣等谢过皇上。”

“都落座吧。”

“是。”

众人纷纷落座入席,皇上沉声道:“今日是仲秋佳节,君臣同欢,各位爱卿不必拘谨,还有今日西楚国太子与使臣远道而来,此宴也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了。”

皇帝递给身旁的李全一个眼神,李全上前一步,尖着嗓音道:“宣西楚太子,慕容景和使臣进殿!”

林清浅目光下意识朝殿外望去。

一眼便见到为首的白衣男子。

慕容景一袭白衣胜雪,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白色布带随意束着,一半披散,一半束着,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露出小半张脸,下颚线条优美,两片唇瓣薄厚适中,唇色温玉,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举手投足,尽显优雅贵气。

林清浅看得出神,心中暗叹,果然不亏是书中形容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当之无愧!

忽地,目不斜视的慕容景微微侧首,一下子对上林清浅的目光。

第259章 勤俭持家的男子

林清浅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

心中狐疑不已。

方才她没看错的话,在慕容景的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笑意是对她的?还是凑巧?

林清浅再次抬头去确认,慕容景已收回目光,径直的往前走,再未朝她这边看过一眼。

她想:应当是凑巧吧。

慕容景行至皇帝前,停下脚步,微微弯腰,拱手行了一礼,道:“西楚太子慕容景,见过北冥的皇帝陛下。”

皇帝面上带笑,不失大气地做了一个手势,道:“慕容太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皇帝陛下。”

慕容景站直身体,皇帝道:“慕容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西楚与北冥是百年友好的盟友,孤此番携使臣来访是为了加固两国友好关系,促进两国间的友好来往,谈不上辛苦。”

皇帝闻言,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道:“不错!慕容太子说得好,北冥与西楚乃是百年盟友,两国和平共处,这是两国百姓之福!”

慕容景微微颔首,道:“孤此番前来,带来几样西楚国上好的东西要赠与皇帝陛下,望皇帝陛下不要嫌弃。”

皇帝挑了挑眉,颇感兴趣的样子。

“哦?容景太子带来的东西,定当不是凡品,朕迫不及待想开开眼界了呢。”

慕容景侧首,递给身旁的高齐轩一个眼神,高齐轩拍了拍手,殿外几名太监将东西抬了起来。

慕容景行至一件挂着的金色软甲面前,嗓音清润地道:“此软甲是由珍贵的天蚕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特意奉送给皇帝陛下的。”

坐于席位上的大臣哗然一片。

“这天蚕丝我只是有所耳闻,不曾想,真当存在这种东西啊?这件天蚕丝软甲,可谓是珍品啊!”

“是啊……不曾想今日竟能亲眼一睹这等珍品。”

也有议论纷纷的,“这只是传言罢了……谁知道一件衣裳是否能真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林清浅闻言,心中十分认同,看起来薄薄的一件软甲真当能刀枪不入吗?虽然知晓现代防弹衣的存在,毕竟这件软甲看起来与其相差甚大。

皇帝庄严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秦子灏看穿了他的心思,率先站出来道:“容景太子,这天蚕丝软甲难得一见,在座的众人都好奇传闻是否是真的,这天蚕丝软甲当真刀枪不入,可否让大家见识一番?”

慕容景道:“灏亲王请随意让人来试验。”

秦子灏微微点头,抬头看向皇帝,“父皇,不如让御林军的姜总统领来试一试,总所周知,他武功高强,若他一剑都无法损坏这件天蚕丝软甲,那传闻必然是真的!”

此言正合皇帝心意,他道:“好,就如子灏所言,来人,传姜总统领进殿。”

身旁的李全“喳”一声,尖着嗓音喊姜云霆进殿。

见皇帝一脸赞赏的表情看着秦子灏,秦子衍不屑的冷嗤一声,心中暗道:真懂得拍父皇马屁。

同时秦子衍心中想,等下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能让自己落在秦子灏后面!

姜云霆进殿行礼后,得知皇帝让他进来的意图,他没有半分犹豫,拔出泛着寒光的佩剑,攥紧剑柄,用力的朝挂着的天蚕丝马甲砍了一剑。

顿时发出剑锋与天蚕丝碰撞的声音,刺耳不已。

砍下一剑后,殿内的众人都惊了。

这件天蚕丝软甲毫发无伤,倒是姜云霆的玄铁剑的剑锋缺了一块。

慕容景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害这位统领毁了一把好剑。”

姜云霆脸色不大好,手中这把剑他使用多年,如今却是毁在了一件软甲身上,但他并不敢表现出什么,道:“不敢,正因如此,证明了这件天蚕丝软甲,果然名不虚传。”

上座的皇帝爽朗一笑,“姜总统领所言不错,这件天蚕丝软甲,朕十分喜欢,多谢慕容太子相赠!”

“皇帝陛下能看得上眼,是孤的荣幸。”

慕容景继续往下看其他东西,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八宝琉璃盏,亦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之一,再接着是千年夜明珠等等。

慕容景所带来的每一件东西,都可以说是稀世珍宝,让在场的人大开眼见,皇帝更是一直笑的合不拢嘴,显然很是喜欢。

但这并不足为奇,毕竟西楚富饶,农业与纺织业等闻名天下,北冥则是治铁业较为出名,锻制的兵器等等。

最后慕容景一拍手,几名容貌出众,身姿曼妙的女子步入殿内,每一个都风情万种,身着轻纱,婀娜多姿,一个媚眼浅笑,都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这是西楚最擅舞的舞姬,孤特意献给皇帝陛下,请让她们为各位献上一舞吧。”

皇帝眯起了眼睛,笑道:“慕容太子的心意,岂能辜负,早有耳闻西楚的歌舞一绝,朕今日终于能亲眼目睹了!”

话音一落,慕容景等人入座,由几位舞姬开始献舞,皇帝显然看得龙颜大悦,而旁边的皇后和淑贵妃脸色有些难看。

苏映雪悄悄拉了一下林清浅的袖子,小声地道:“清浅,这慕容景不是西楚的太子吗?为何他一身白衣,穿的甚是朴素的感觉?皇室中人不都应该锦衣玉食吗?”

林清浅眼角余光扫了眼端坐于案前的慕容景。

这一身白衣,从布料上看,定不一般,还有袖摆衣摆精美的暗绣,奢华低调,显得气度不凡,清冷矜贵。

这一身装扮看着不起眼,但定不比这在场的皇家子弟身上锦衣华服差上半分。

林清浅忍不住喃喃自语了句,“谁知道,也许是为了装x……”

苏映雪不解的眨巴下眼睛,“清浅,你方才说什么?装x是什么意思?”

林清浅没想到心里所想的,竟说出去,她干笑了一声:“没什么意思……我方才乱说的罢了,这慕容太子穿着朴素,也许是因为……”

漆黑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脱口道:“他是位勤俭持家的好男子。”

苏映雪险些忍不住笑出声,幸好顾忌在宫中,否则定要笑的前合后仰。

怕是这是世上除了林清浅,恐怕无人会用勤俭持家来形容堂堂的西楚太子。

坐于前方席位上的慕容景虽未回头,但一字不差听了去,指尖摩挲着酒杯,无声笑了笑。

乐声停下,几名舞姬停下妙曼的舞姿,皇帝第一个拍掌叫好,赞叹道:“好!西楚的歌舞果然名不虚传!”

群臣也跟着符合道:“是,这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不错,不错……”

第260章 只需是你做的,都喜欢

慕容景站起身,拱手作了一揖,“皇帝陛下谬赞了。”

皇帝爽朗大笑,和群臣与慕容景寒暄了几句,淑贵妃眸光微闪,妩媚一笑,道:“皇上,既然我们欣赏了西楚国带来的舞,那自然也少不了我们北冥的琴,不如让灏亲王妃弹奏一曲,她的琴技亦是堪称一绝,在我们北冥号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皇帝点点头,“爱妃说的是,那就请灏亲王妃弹奏一曲,也好让慕容太子一饱耳福,灏亲王妃可愿意?”

林清芜端庄大方,上前盈盈一拜,“此乃妾身之荣幸,妾身献丑了。”

“来人,给灏亲王妃备琴。”

太监很快备好了琴,林清芜在案前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开始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的琴音从她指下流淌而出。

殿内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沉寂在这美妙的琴音中。

苏映雪凑近林清浅耳旁,小声说道:“从前我亦是觉得你大姐琴弹得可真好,可自从见识过容景公子弹琴,今日再一听,竟觉得很一般。”

林清浅下意识,“嗯……”

见林清浅心不在焉的,苏映雪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见她直勾勾的盯着人慕容景看,眉头微蹙,拽了一下林清浅的衣袖。

“清浅,你在看什么?”

林清浅猛地回神,“啊?你方才说什么?”

“我方才说,你大姐琴技比不上容景公子。”

林清浅一个激灵,脱口道:“对!没错,就是容景!”

苏映雪一头雾水望着一惊一乍的林清浅,“嗯?清浅你怎么了?什么就是容景公子?”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再回答,小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刚刚她一直盯着慕容景看,从他身影来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直到苏映雪的话才让她想起,他与容景十分相像!

两人身形极其相似,可这气质明明截然不同,一个清冷矜贵,温润如玉,一个邪魅张扬,媚而不妖。

林清浅将两人仔细对比一遍,实在找不出其他共同点。

想得正入神,殿内响起的掌声将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林清浅惊醒,一看,才知林清芜一曲终,意料之中,殿内的人皆是对她琴技夸赞不已。

“灏亲王妃的琴音也是一绝,和方才西楚舞姬曼妙的舞姿相比,也不曾逊色半分,今日仲秋宴朕可谓是大饱眼福和耳福了!来人,赏灏亲王妃金银珠宝各一箱!”

林清芜行礼谢恩,“妾身多谢皇上。”

林清芜退回席位坐下,殿内的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地道:“灏亲王妃当真不亏是京都城内第一才女,果然才情出众。”

“听闻前阵子赈灾,灏亲王妃不辞辛苦跟着灏亲王一同前往,亲自为难民施粥布善呢。”

“灏亲王和灏亲王妃都是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啊。”

听闻一众夸赞,林清芜转头与秦子灏目光对上,娇羞的一笑,秦子灏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两人恩爱羡煞旁人,让在场不少女子羡慕又嫉妒。

皇帝露出颇为满意的表情,下面的秦子衍抿紧了唇,不屑的冷哼了声,他站了起来。

“父皇。”

皇帝看向他,道:“何事啊?”

秦子衍道:“父皇,按照往年使臣来访的惯例,我们北冥和西楚的将士们会互相切磋武艺,这仲秋宴也进行了有些时辰,歌舞琴音我们都欣赏了,不如我们此刻前往校场?”

“这……”皇帝正有此意,北冥国兵强马壮,正是他要展示给西楚看的。

皇帝故意沉吟片刻,才看向慕容景,“慕容太子,你看意下如何?”

慕容景微微一笑,道:“客随主便。”

“好,既然如此,诸位与朕一同移步校场。”

底下纷纷应道:“是,皇上。”

皇帝携淑贵妃,皇后娘娘等走在前面,慕容景等人紧跟其后,林清浅一行人也跟着出了太和殿,朝皇宫练武的校场走去。

出了太和殿的时候,林清浅侧头朝顾长庚放在在的方向看过去,正巧顾长庚也朝这边看,两人眼神一下对了个正着,林清浅眉眼微弯,冲他笑了笑,用口型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冷峻的面庞柔和了下来,微微颔首。

太多人在,林清浅也没法跑过去同顾长庚说话,心里正失望着,忽地听闻一道嗓音道:“你们这一队人跟着前往教场,动作快些!给我小心些!不得冲撞了皇上和贵人们!”

“是,左统领!”

林清浅回头一看,果然见顾长庚等人分开两边,护着他们一行人往校场走。

林清浅拉了苏映雪一下,两人故意放慢脚步,然后往旁边走去,最后林清浅与顾长相隔不足三尺,与他并排而行。

趁着没人注意,林清浅小声地道:“长庚哥哥,方才我让沈世子带给你的月饼,你可尝了?”

顾长庚垂下眼眸,望着身旁的她,“嗯,尝过了。”

“味道如何?长庚哥哥可还喜欢?都是我亲手做的,有一些月饼是鲜花馅的月饼,祖母她们尝过,都很喜欢呢。”

“味道很好。”

林清浅眼睛一亮,笑容越发灿烂,“长庚哥哥能喜欢就好,我今日来之前,还担心我亲手做的这些月饼,你会不喜欢,毕竟馅料……有点奇奇怪怪。”

这些蛋黄、鲜花馅的,对他们古代而言,不正是奇奇怪怪的馅料的。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道:“只需是你做的,都喜欢。”

话音落下,他耳根微微泛红,幸亏林清浅没注意到,还笑眯眯地道:“春夏秋冬她们也这般说。”

林清浅还欲再说什么,苏映雪忽地打断了她的话,“清浅,我们走快些吧,前面老夫人好像停下来找你了。”

林清浅犹豫的望着顾长庚,“那……”

顾长庚:“快过去吧,有事稍后再说。”

“好,那我先过去,等会仲秋宴结束要出宫时,我再来找长庚哥哥。”

“嗯。”

林清浅与苏映雪加快脚步,行至前面和老夫人走在一起,老夫人险些以为林清浅没跟上来,要让人去寻她了。

顾长庚注视着林清浅背影。

嘴里还残留着月饼甜腻的味道,这一丝丝的甜仿佛蔓延到心底最深处。

给读者的话:

晚上赶回来应该还会有一章,但会很晚。。。呜呜

第261章 切磋剑法,北冥输

皇宫校场。

林清浅等人纷纷落座,她仍是与苏映雪坐在同一木案前。

坐下不久,身后便传来一道贼兮兮的声音,“清浅,映雪……”

林清浅回头一看,略显吃惊,她们身后站着一排的禁军士兵,正巧顾长庚与沈斐就站于她们后面。

“长庚哥哥,沈世子,你们怎么会……”

沈斐撞了一下顾长庚的肩头,得意的挑了挑眉稍,小声道:“我刚才拉着长庚过来的,同站在这的其他人换了位置,正巧方便我们讲话。”

苏映雪闻言,轻笑一声,没好气地道:“真是如此吗?我刚才明明见你是站在侯爷那边的,你拉着长庚过来,是怕侯爷忍不住当众臭骂你一顿吧。”

沈斐摸了摸鼻子,嘴硬道:“胡说!我分明是,是……”心思一动,他道:“我是看长庚想过来!我才拉他过来的!”

林清浅道:“沈世子,你少让长庚哥哥替你背锅。”

“才没有,不信你问长庚!”沈斐一把揽住了顾长庚的肩头,“长庚,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自己想过来的?”

沈斐一直朝顾长庚挤眉弄眼,大概在说,配合我一下。

下一瞬,顾长庚出乎意料的配合,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是。”

沈斐顿时高兴不已地道:“看!我没说谎吧!”

苏映雪:“……”

林清浅明眸皓齿,笑的眼睛微弯,像月牙儿一样,她道:“看来这段时日,你们在军营相处不错,长庚哥哥都开始替沈世子说话了。”

沈斐本还欲反驳,对面的孟林警告的眼神扫过来,他顾忌在皇上面前,这才收敛了些。

林清浅察觉到了,冲顾长庚眨了眨眼睛,也先回过身,专心看校场的情形。

一行人才坐下,秦子衍就迫不及待地道:“父皇,往年切磋,都是长矛长枪,不如今年改比剑如何?儿臣听闻御林军左统领孟林的剑法不错,正好可以让大家见识一番。”

皇帝面上仍假装客气,对慕容景问道:“慕容太子,你意下如何?”

慕容景:“听从皇帝陛下的安排。”

皇帝笑道:“好!既然如此,就按子衍说的吧,今日比剑,让大家见识一下御林军左统领的剑法如何。”

皇帝喊道:“孟林。”

孟林恭敬的上前,弯腰行礼,“臣在!”

“待会与西楚国的来使切磋武功,记得点到为止,切不可伤及性命,知道吗啊?”

孟林道:“臣遵命。”

慕容景侧首望向高齐轩,高齐轩心领神会,对身后的侍从道:“龙二,你上前去请孟统领赐教吧。”

“是,高大人。”

龙二与孟林双双走到校场中间,皇帝面上带笑,似乎对这场切磋十拿九稳,慕容景面上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但从他不紧不慢饮茶的样子来看,像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属下。

林清浅心中正有些疑惑,隐约觉得这两国之间关系不太融洽,可书中两国关系闹僵,是到顾长庚当上摄政王后,慕容景喜欢楚灵云,两国百年盟友的关系这才瓦解的。

她听闻身后的沈斐小声地道:“往年比武切磋,皆是我们北冥胜,那是因有徐将军在,今天竟让这个孟林上去切磋,也不知会如何……要是孟林输了,还是在我们北冥的地盘上,岂不是面子丢大了。”

顾长庚神色若有所思。

林清浅回头不解地问道:“不是说只是切磋武功吗?输了应当也不会如何吧?”

沈斐笑了笑,“清浅有所不知,北冥和西楚虽签了和平契约,说是盟友,可两国实力相当,谁都不愿示弱,又不能上战场一分高下,只能在来访时较真了,说是切磋,可哪国输了,那实属是脸上无光。“

林清浅听得一知半解,好在校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

孟林拔出剑,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的龙二,道:“请,在下先让你三招,若一出手,你便被打趴下,就不好了。”

龙二:“孟统领,客气,那在下多有得罪了。”

龙二眼神一凌厉,提剑直接冲了过去,泛着寒光的剑锋朝孟林横扫而去,孟林不以为然,一侧身躲了过去,剑又立马向右砍去,孟林提剑去挡,却不想,险些挡不住,被逼得脚步一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形差些稳不住。

不待孟林反应过来,龙二的剑又快又狠,一跃而起,朝他迎面劈下。

孟林惊慌失措的拿剑去挡,“哐当”一声,两剑相碰,龙二使劲往下压,孟林脸色发青,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不到片刻,孟林便被人强行压得单膝跪下,明显落了下风。

孟林额头冒着细小汗珠,一咬牙,一掌朝龙二腹部拍去,龙二被打得后退几大步,孟林这才得以站起来,不过此次他不敢再大意,使尽全力对待这场比试。

校场内众人静悄悄的,只余孟林与龙二比武发出的声响。

刚刚脸上还笑意盈盈的皇帝,脸色变的有几分难看。

方才孟林直言会让龙二三招,如今不但食言,还被人打得节节败退,不免显得狂妄自大过头了。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时,慕容景唇角微勾,校场中的龙二挑掉了孟林手中的长剑,闪身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孟林直接摔出了一丈之外,像个癞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坐在首位的皇帝脸黑如墨,其余大臣对这个结果也是始料不及,纷纷怔住了。

龙二收了剑,行至孟林身旁,要将他扶起来,孟林脸色铁青,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怒瞪着他。

龙二拱手作揖,道:“孟统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杨太尉出来打圆场,道:“切磋而已,有输有赢乃是正常,孟统领与慕容太子的侍从剑法都极好,我等佩服!”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杨太尉此言不错。”

“对对,孟统领与慕容太子这位侍从武功都极好……”

皇帝脸色刚刚缓和些,慕容景却道:“杨太尉谬赞了,龙二只是孤身边一个最不起眼的侍从,怎配与孟统领相提并论,方才不过他侥幸得胜罢了。”

此话一出,北冥国群臣和皇帝脸色越发难看,可以用臭来形容了。

第262章 切磋,慕容景故意为之

林清浅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来,抿紧唇瓣,强行忍住。

她现在总算看出来,北冥和西楚两国之间真并不如表面和睦。

方才龙一挑掉孟林的剑,可以正面一脚将人踹到,却故意绕到身后踹孟林屁股一脚,让他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是为了让孟林难堪。

而孟林代表着北冥国,此举分明故意落了北冥国面子。

杨太傅一番话是为了给北冥找台阶下,慕容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将梯子给踹翻了,不仅如此,且还话中话里有话。

龙二是他最不起眼的侍从,却轻而易举打败了北冥国御林军的左统领,无疑是**裸的打脸北冥国。

皇帝等人尚未开口,秦子衍第一个站出来,不满地道:“慕容太子不要夜郎自大,方才是孟统领一时不留意,让你的人有机可乘罢了,你可敢再比一场!”

慕容景道:“二殿下言之有理,龙二确实是侥幸得胜,方才孤说了,客随主便,既然二殿下要再比一次,孤自然不会反对,仍是由龙二来请贵国赐教一二。”

秦子衍冷嗤一声,道:“本殿下是说再比一次,但不是与慕容太子的侍从再比一次。”

慕容景面具下微微挑眉,“哦?那二殿下的意思是……”

秦子衍盯着慕容景:“本殿下身为北冥二皇子,与侍从比试,自然不合规矩,因此本殿下想与慕容太子比试一场,如何?慕容太子敢吗?”

话音一落,群臣神色各异,虽慕容景在西楚国声望颇高,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素有贤名,但从未听过他会武,可秦子衍身为皇子,他要与之比试,当日得慕容景亲自上场,否则确实说不过去。

苏映雪鄙夷地道:“这二殿下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分明就是想挑软柿子捏,这慕容太子一副文弱之姿,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武功。”

林清浅笑而不语,心里却十分好奇。

书中慕容景是风清扬徒弟,深的风清扬真传,武功高强,可这次风清扬被顾长庚抢先拜了师,不知慕容景现在武功如何。

但她有预感,秦子衍怕是会不会捏到什么软柿子,而是一块硬石头。

慕容景沉默不语,秦子衍讥讽道:“若慕容太子不敢,也可直说,本殿下不会笑话你的。”

皇帝不语,一副不反对也不支持秦子衍的样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慕容景不会答应时,他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孤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方才孟统领让了龙二三招,西楚讲究礼尚往来,孤亦会让二殿下三招。”

秦子衍大笑出声,倨傲地道:“慕容太子不怕一招被本殿下打得趴在地上,爬到爬不起来吗!”

慕容景:“无妨,西楚重礼数,孤不能失礼了。”

“那等下慕容太子可别说是本殿下占你便宜!”

“自然不会。”

高齐轩面上露出担忧神色,“太子殿下,您……”

慕容景打断他的话,“孤无事。”

见高齐轩忧心忡忡的样子,皇帝眸光闪了闪,道:“既然如此,容景太子应允了与子衍切磋,那两人再比一场吧,记得点到为止,莫要伤了人。”

“是,父皇!”

容景颔首,两人持剑站到了校场中。

比试虽尚未开始,但从慕容景答应比试开始,林清浅已经猜到了结果,慕容景好歹是书中男二,能压他一头的人只有站在她身后,拥有男主光环的顾长庚。

容景白衣飘飘,风华无双,对秦子衍道:“二殿下,请。”

秦子衍握紧剑柄,眼神凌厉,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剑直指慕容景的要害,且在剑要碰到慕容景之际,他足尖一点,往后一跃,避开了。

秦子衍再次进攻,却被慕容景轻而易举的避开,两招过后,慕容景的佩剑甚至都未出鞘。

秦子衍额头直冒汗,脸色骤然变了,不再是方才的狂妄自大,这两招下来,谁都看得出,慕容景武功不低。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紧牙关,再一次全力出击。

可不曾想,慕容身形一闪,仍是不费一丝力气轻易躲开。

秦子衍喘着粗气,怒容满面,剑锋一转,带着内力朝慕容景砍去,此次慕容景不再相让,拔出佩剑迎上,两剑相碰,“哐当”一声,秦子衍长剑被震得脱手掉落在地,他右手发麻,可见方才慕容景那一剑力道多大。

慕容景一改方才懒散,每一剑都步步紧逼,逼得秦子衍别说重新拾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狼狈不堪的躲避慕容景的剑,尽管每次能勉强躲开,身上衣裳被划破。

如今不过几招下来,方才还衣冠楚楚的秦子衍,此刻衣裳破破烂烂,发冠也掉了,坡头散发,好不狼狈。

慕容景的剑袭来,秦子衍心急后退,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地地上。

慕容景这才放下剑,微微一笑,对脸色铁青的秦子衍道:“二殿下,得罪了,实在不好意思,切磋武功难免下手有些失了轻重,但好在只是划破了衣裳,没有伤及二殿下。”

秦子衍恨恨的咬了咬牙,他堂堂一国皇子,却衣衫破烂,仪态尽失,还不如被慕容景砍上几剑来得好!

“慕容景!你是故意要羞辱本殿下是吧!”

话音一落,皇帝怒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朕滚去换身衣裳再过来!”

“父皇,他分明是……”

皇帝眼神冷厉,“要让朕再重复一次,你才能听见是吗?!”

秦子衍知晓皇帝已经动怒,只能咽下愤怒,道:“儿臣不敢。”

秦子衍退下去换衣裳,慕容景还在装模作样表示歉意,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林清浅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沈斐对顾长庚小声嚷嚷道:“这慕容太子分明是故意的!先前徐将军在切磋武功时,将西楚使臣的衣裳划的破破烂烂,让其在大庭广众出糗了,他今日也是有样学样。”

顾长庚瞥了眼那道白色身影,点了点头。

慕容景这个人不简单,狡猾的很,谁都能看出他是故意的,他却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挑理。

第263章 比箭法

慕容景站于校场中,莞尔一笑,对皇帝拱手作了一揖,道:“皇帝陛下,既然已经领教过了贵国的剑法,再比下去,想必也没什么新意,不如换一种来继续切磋?”

皇帝黑着脸,但不得不符合道:“不知慕容太子想切磋什么?”

慕容景侧首看向旁边一整排的箭靶,道:“孤一直有所耳闻北冥人箭法不错,今日有幸到了北冥,自然想领教一二。”

“这……”

皇帝犹豫了起来,坐在席位上的林清芜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秦子灏一眼,她见过秦子灏射箭,箭箭正中靶心,箭法极好。

心想方才秦子衍丢了北冥国的脸,若是秦子灏此事为北冥赢回颜面,皇上定会龙颜大悦,嘉奖于他。

林清芜起身道:“皇上,妾身觉得王爷箭法尚且不错,不如让王爷与慕容太子切磋一下?”

淑贵妃闻言,也符合道:“是啊皇上,不如让子灏来试试,臣妾记得,子灏年幼时,还是皇上亲自教他射箭,您夸他很有天赋呢。”

皇后哼了声,道:“那是小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不会拿弓倒是另一回事。”

淑贵妃浅笑嫣然,“姐姐有所不知,子灏一直谨记皇上的教诲,只需一得空,就在府中的练武场练习射箭骑马,从未落下过。”

皇帝道:“真是如此?”

“回皇上,臣妾所言,千真万确。”

皇帝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让子灏来与慕容太子切磋下箭法吧,如何?”

秦子灏立刻从案前站起来,行至皇帝面前,道:“儿臣遵命!”

皇帝“嗯”了声,十分满意。

皇后见了,眼底一闪而过怨恨的神色,虽心中怨恨,但皇帝都开口了,她亦不敢再说什么。

林清浅则是摇了摇头,心想:这秦子灏又是一个上去送人头的。

皇帝对太监总管李全道:“让人去备弓箭上来!”

“是,皇上。”

李全正欲命人去备弓箭,慕容景蓦地开口道:“且慢。”

“不知慕容太子还有何吩咐?”

“劳烦再备两匹马过来,单单射箭多没新意,在马背上射箭,若是全能命中,这不更加有趣吗?”

慕容景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秦子灏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变。

这骑在马背上射箭,能命中靶心,这箭法骑术都得极好才行。

李全不知所措的望着皇帝和秦子灏,皇帝又气又恼,怕若不是顾忌两国的盟友关系,都想对慕容景破口大骂,比箭法就比箭法,非得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能不能消停点!

可能皇帝在心中将慕容景从头骂到脚,才勉强冷静下来,开口道:“按慕容太子说的去办。”

李全道:“奴才遵命。”

李全命人去备马备弓箭,秦子灏见慕容景仍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而淑贵妃趁着没人注意,迅速看向林琅天,林琅天冲他微微颔首,她这才移开视线,面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林清浅也颇为好奇盯着慕容景,不知是不是她目光太过专注,慕容景忽地侧首,两人目光对上了,这一次他没有迅速收回,反而对林清浅笑了笑。

林清浅眉头微蹙,心中狐疑不已。

她……不认识这位慕容太子吧?他方才的笑……是在与她打招呼吗?

林清浅百思不得其解,没等她想明白,马和弓箭都已经备好。

秦子灏道:“慕容太子先请。”

慕容景也不推脱,应道:“好。”

慕容景接过太监递上来的弓箭,翻身上马,“驾”一声,骑着马走向距离箭靶几丈远的地方,再调转马头,眯起眼睛看了眼一整排的箭靶,他瞳孔微缩,两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奔跑了起来。

在马背上,慕容景拉弓搭箭,“嗖”一声,箭直中靶心。

慕容景迅速再拉紧弓,又是一箭,仍是准确无误的射中靶心。

在场除了西楚国的人和林清浅,皆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谁曾想到,文弱的像书生似的慕容景,武功、骑术、箭法都如此了得!

十个箭靶,慕容景已经命中了七个,眼看就要全部命中,林琅天眼眸微垂,藏在衣袖的手微微一动,一根肉眼不可见的银针朝马的前蹄射去。

马嘶叫一声,朝地面摔去。

高齐轩担忧地喊道:“太子殿下!”

慕容景一掌拍在马身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迅速抽箭拉弓,剩余的三箭全部命中靶心,他这才淡然自若的落在地面上,而马因受惊已经跑远了。

慕容景重新回到众人面前,皇帝等人才从震惊中回神。

皇帝抿了抿唇,道:“想不到慕容太子身手如此了得,朕可没见过几人有慕容太子这般身手的。”

慕容景道:“皇帝陛下谬赞了,孤一直听闻北冥国灏亲王文武双全,孤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三脚猫功夫,在灏亲王面前,不足一提。”

“怎会,是慕容太子谦虚了……”

“孤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秦子灏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慕容景这是故意挖坑让他往下跳,他这都上不了台面,若等下自己还输给慕容景,那成了什么?比上不了台面还不是东西吗?!

在座众人都反应过来,偏偏慕容景还装傻,笑道:“灏亲王爷,请,孤迫不及待想见识灏亲王的风采。”

沈斐撇了撇嘴,小声道:“这慕容太子未免太得寸进尺了,偏生还装出一副十分敬仰北冥国的样子,让皇上有火也没法发……”

林清浅忽地想起一件事,记得顾长庚曾说过,他就算蒙着眼睛也能射中靶心。

她垂下眼眸盯着面前摆着的苹果,心思微动。

她回头小声地问道:“长庚哥哥,你说过蒙住眼睛也能射中靶心的,对嘛?”

方才林清浅一直盯着慕容景射箭,顾长庚全然看在眼里,略微不悦。

他“嗯”了声,道:“蒙眼在马背上,我仍能射中。”

林清浅拿起一个苹果,“那若换成果子呢?”

顾长庚看了眼她手中的果子,道:“果子比靶心大,自然更加容易。”

她勾起了嘴角,“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苏映雪对林清浅的一番话,一头雾水,“清浅,你为什么问这些?”

“我自有用。”

第264章 换顾长庚来?

林清浅抬眸望向慕容景与秦子灏。

慕容景面具下不知是何神情,只听闻他含着笑意道:“灏亲王,请吧。”

秦子灏面色难看,迟疑不定。

他射箭确实不错,可在马背上要全部命中箭靶,他并没有把握,可如今的情形,怕是也由不得他退缩了。

正欲开口,一道清澈的女声突然响起。

“稍等。”

顿时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见是林清浅,皆是露出惊讶和不解的表情。

顾长庚与沈斐等人亦是不解,顾长庚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林清芜冷声道:“三妹妹,今日可是在皇上面前,休要无礼!”

林清浅不以为然,起身,盈盈一拜,对皇帝行了一礼,淡然自若地说道:“皇上,怒臣女冒昧,但正如慕容太子所言,这单单射箭毫无新意,既然慕容太子想见识一下有新意的切磋,臣女这倒有一个法子,保证十分有新意。”

林琅天眉头微蹙,皇帝尚未开口,他便厉声呵斥道:“清浅!莫要胡闹!”说着,他起身向皇帝弯腰行礼,惶恐地道:“请皇上恕罪,臣教导无方,让小女在皇上面前失礼了。”

慕容景道:“林丞相,非也,孤倒是挺想听听林小姐新奇的法子。”

皇帝看了看林清浅,又看了看慕容景,沉吟了片刻,道:“爱卿,慕容太子此言不错,朕对三小姐这法子颇为好奇,倒也想听听。”

林琅天:“这……”

皇帝道:“三小姐,你所说的十分有新意的法子,是何?说来给朕听听。”

“是,皇上。”

林清浅往回走,从案上放着的苹果中拿起一个,拿在手中抛了抛,笑道:“皇上,臣女所说的更有新意的法子,将果子放置在人的头顶,由另一人蒙眼骑马来射箭,这岂不是比方才慕容世子骑马射箭更有难度,更加刺激有趣?”

在场不少人震惊不已,方才慕容景骑马全数射中箭靶,已属实难得,这还蒙上眼……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林清芜冷哼了一声,道:“三妹妹,你这当真是在提议吗?暂且不说你是否真心在提议,你这样比法,未免太过残忍,稍有不慎便要出人命,这后果谁来承担?”

“我提出的,自然由我来承担。”

林清芜义正言辞地道:“三妹妹承担?三妹妹要如何承担?给些银两赔偿吗?你要知道,即使是宫女太监的命,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岂是银两能比得上的!”

“大姐,我知你心地善良,可我何时说要将这果子放在宫女太监的头顶上?”

“你……”

林清芜被林清浅的话噎着,片刻,怒声质问道:“不放在宫女太监头上,那你想放在何人的头上?”

林清浅微微一笑,“放在我的头上。”

话音一落,饶是林清芜都怔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顾长庚瞳孔微缩,紧紧的抿着唇,又气又急。

她可知,若灏亲王的箭射在她身上,后果会如何!

慕容景勾着唇角,饶有趣味的眼神望着林清浅。

林琅天板着脸,呵斥道:“清浅!不得胡闹!”

林清浅双眼明亮,神情坚定,一字一顿地道:“皇上,父亲,清浅绝不是在胡闹,不过在此之前,清浅觉得蒙眼骑马射箭,此举有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摔下马,灏亲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有个万一……实在不妥,因此臣女觉得,应当换另一人来。”

皇帝神情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问道:“哦?那三小姐觉得,应当换谁来?”

林清浅:“臣女觉得,应当换长庚哥哥来。”

第265章 蒙眼射箭

“长庚?”

皇帝扫视了一圈,疑惑地道:“长庚今日也来仲秋宴了吗?为何朕没见到他?”

“回皇上,长庚哥哥他这里,不过皇上有所不知,早在几月前,长庚哥哥便进了御林军的军营历练,现在他是禁军中的一员,且他今日正好在此当值。”

皇帝挑了挑眉,“真的?长庚竟成朕御林军中的将士?”

林琅天眸光微闪,抢在林清浅面前道:“是的,皇上,长庚亲自与臣说的,要来军营历练,还要求从最基础的士兵开始,据臣所知,进军营历练的还不止长庚一人,还有平阳侯府的沈世子,杨刺史之子杨玉堂,扬公子,他们三人如今皆在御林军中任职。”

皇帝闻言,神情意外,他道:“哦?真是如此?朕竟然一点都不知晓,来,长庚还有沈世子他们在何处?站出来让朕瞧瞧。”

顾长庚与沈斐对望一眼,两人和杨玉堂行至皇上面前。

三人一同弯腰行礼,异口同声道:“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是,多谢皇上。”

皇帝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番,见他们身上皆穿着御林军的衣服,这才信了方才林琅天所言的,他微微颔首,道:“不曾想你们年纪轻轻,愿意吃苦耐劳,进到军营中来历练,不错,朕看好你们!”

沈斐偷偷瞥了眼平阳侯,嘻嘻一笑,道:“回皇上,卑职等人都觉得少年应当肩扛重任,无国哪有家,我们都应当以国为重!为保卫国家一份力!”

“哈哈哈……说得好!”

皇帝夸赞了几句他们,话题一转,又回到了林清浅身上。

“方才三小姐说换成长庚来蒙眼射箭?此话当真?”

“回皇上,清浅自然说的是真的,我知晓长庚哥哥在军营中学过射箭,我信他一定可以的!”

皇帝若有所思片刻,道:“既然三小姐都如此肯定,好,朕也信长庚一回。”他看向顾长庚,“长庚,如何?你能做到吗?”

顾长庚眉头微蹙,下意识看向林清浅,她则是一脸笑意,冲他眨巴下明亮的大眼睛,像是在安抚他,长庚哥哥,我信你,不会有事的。

过了半晌,顾长庚道:“卑职定不负所望!”

“好!”皇帝爽朗一笑,道:“来人,给长庚备马备弓箭!”

“是,皇上。”

慕容景嘴角含笑,要回席时,说了句,“三小姐,孤拭目以待。”

林清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拭目以待吧,男主光环可不是开玩笑的。

待慕容景一走,沈斐拉着林清浅和顾长庚,着急地道:“清浅,你为何要提出这种建议,若是长庚失手,你岂不是……”

“不会。”

被顾长庚打断的沈斐一怔,“长庚,你说什么?”

顾长庚的话虽是回答沈斐,眼睛却是看着林清浅,“不会失手!”

林清浅微微一笑,“我自然信长庚哥哥。”

顾长庚与林清浅行至箭靶前,林清浅挺直身躯站在箭靶前,顾长庚将苹果放置她头上,临要上马前,顾长庚交代道:“林清浅,你记住别动,我定不会伤到你的,我射箭时,你若是害怕,闭上眼别看。”

“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了。”

顾长庚微微颔首,翻身上马,骑着马到几丈远的地方。

深深注视了林清浅一眼,他接过沈斐递上来的黑色布带,将眼睛蒙上。

沈斐看了看马上的顾长庚,又看了看林清浅,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长庚,你小心啊,千万不要伤了清浅啊!”

顾长庚不语,拉紧缰绳,“驾”一声,骑着马往前跑。

马蹄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声音,仿佛踩在在场不少人的心上,苏映雪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而老夫人则是害怕的不敢睁眼去看。

慕容景修长手指磨砂着酒杯,自始至终都是饶有趣味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眼角余光瞥见顾长庚骑马而来,距离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他从背后箭筒抽出一支箭,拉弓搭箭。

冷峻的脸上神情沉着。

马已经越靠越近。

大多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马与林清浅之间的距离已经成了一条直线,林清浅攥紧了拳头,顾长庚猛地松手,“嗖”的一声,箭迅速朝林清浅射去。

林清浅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瞬,箭射中她头顶的苹果,她清晰听到苹果裂开,箭穿过去钉在箭靶上声音。

顾长庚勒紧缰绳,马停下来,他迅速扯下绑在眼睛上的黑色布带,方才箭射出去后,他自然听到了箭射穿苹果,钉在箭靶上声响,可亲眼见到林清浅安然无恙,他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长庚翻身下马,行至林清浅面前。

“清浅,睁眼。”

眼帘上的眼睫轻微抖动了两下,林清浅缓缓睁开眸子,映入眼帘便是顾长庚俊朗的脸庞。

顾长庚:“害怕了?”

林清浅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怕,我信得过长庚哥哥!”她回头看着射在靶心上的箭,笑眯眯地道:“看,我就说长庚哥哥很厉害吧!”

顾长庚“嗯”了声,眉宇间一派柔和,右手微微抬起,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想揉一揉她的脑袋瓜,可如今人太多了,此举不妥。

沈斐满脸兴奋的冲过来,像发现新大陆那般新奇的看着顾长庚。

“我去!长庚你也太厉害了吧!蒙住眼睛都能射中,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顾长庚扫了他一眼,道:“凭直觉。”

“直觉?怎么可能?若是直觉出错了呢?”

“不会出错。”

“为什么不会出错?”

沈斐准备刨根问底,但顾长庚已经闭口不答。

顾长庚当然不会说,他练就了内力后,感官比常人要更为灵敏好几倍,蒙眼后亦不会影响他。

三人行至皇帝面前,皇帝龙颜大悦,大加赞赏道:“长庚年纪轻轻,箭法就如此了得!果然不亏是顾将军之子!”

顾长庚眼帘微垂,道:“皇上谬赞了。”

觉得北冥国扳回一些颜面的皇帝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长庚谦虚了,待会切磋结束,朕定当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

皇帝侧首看向慕容景,挑了挑眉,问道:“慕容太子,你觉得如何?可否还要再切磋一番?”

第266章 封赏

慕容景尚未开口,林清浅便道:“皇上,臣女觉得,为了公平起见,若慕容太子也蒙眼射箭,这顶着果子的人,还是由臣女来。”

顾长庚眉头紧蹙,正欲开口阻拦,林清浅扯着别人没注意,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

皇帝笑道:“这……朕自然是没意见,要看慕容太子是否同意了?”

几乎全部人的目光都击中在慕容景身上,本以为按先前慕容景的做派,他定然要答应的。

殊不知,他道:“皇帝陛下,北冥国果然是人才辈出,身手不凡之人众多,特别这位小将军,让孤长了一番见识,孤自认没他如此了得的箭法,不必再切磋了,万一孤伤了三小姐,心中岂能过意得去。”

林清浅:“慕容太子,长庚哥哥不是什么小将军,他不过是御林军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罢了。”

此话一出,沈斐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在平阳侯瞪他一眼后,他硬是收住了笑,憋得脸涨红。

林清浅这句与方才容景那句,“龙二只是孤身边一个最不起眼的侍从。”惊人的相似。

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了,笑了笑,竟也不说话打圆场。

本以为慕容景定会黑了脸,但他仍是笑意嫣然地道:“那孤方才言之不错,北冥国果真是人才辈出,一位普通的士兵都有如此身手,孤觉得未免有些屈才。”

慕容景明面在为顾长庚惋惜,但暗地里是在打北冥国的脸。

孟林这种他侍卫手下败将的都能当左统领,而顾长庚却只能当个普通士兵。

果不其然,皇帝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道:“本想切磋完后,朕再说的,但现在说应当碍不了多少时间,便现在说了吧。”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传朕旨意,即刻起,顾长庚任职御林军左统领!”

众人哗然,孟林更是脸色骤然一白,封顾长庚为左统领,那他岂不是被革职了。

淑贵妃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道:“皇上,臣妾觉得,给顾长庚的赏赐不急在一时,要不等与慕容太子切磋完后,再做决定?”

皇后见状,故意唱反调,道:“妹妹,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一诺千金,说出的话,自然不能再收回,还是说……皇上连自己御林军里的职位都不能随意安排了?”

皇帝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淑贵妃了解,皇帝生性多疑。

她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觉得御林军事关皇上安危,这御林军的统领至关重要,臣妾这才想劝皇上三思之后再做决定。”

皇帝沉声道:“不必了,长庚年纪虽小,可本事、能力不小,比某些废物好多了!方才众多爱卿亲眼目睹,这左统领他有资格当,难道不是吗?”

群臣附和道:“对,皇上说的不错,臣看顾长庚足以担当起左统领这等重任!”

“是啊,一看顾公子就有当年顾将军之风范,真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

淑贵妃还欲再劝,林琅天眉头微蹙,递给她一个眼神,要她不必再劝,她这才阴沉着脸,不再言语。

在场的人还在议论纷纷,林清浅眼底一闪而过狡黠的光芒,道:“长庚哥哥,你还不快谢过皇上。”

顾长庚立刻道:“卑职谢过皇上,日后定当不负所望,尽忠尽职的保护好皇上的安危!”

皇帝满意一笑,接着道:“对了,还有沈斐……如今御林军右统领年迈,不日就要告老还乡,这官职正巧空着,朕看沈斐就不错,日后就由他担任御林军右统领,至于杨玉堂……朕封他为羽林军副统领,负责京都城的安危。”

平阳侯站出来,惶恐地道:“皇上,斐儿他生性顽劣,平日里又丢三落四,臣觉得他不能担此重任啊!”

“唉,平阳侯此言差语,朕看沈斐主动要求进军营历练,说要为保卫家国出一份力,便是十分有担当之人,朕信他定不会辜负朕的厚望。”

“这……”

沈斐打断了平阳侯的话,道:“多谢皇上,卑职定当不负皇上的厚望。”

杨玉堂也跟着叩谢皇恩。

这任职一事,算是定下来了,平阳侯只好认了。

皇帝笑了笑,“对了,还有三小姐,三小姐身为女子,却有这般胆识,丝毫不比男儿逊色半分……让朕的刮目相看,该赏,就赏三小姐珠宝首饰各一箱。”

林清浅:“臣女谢过皇上。”

皇帝又将目光落在了林琅天的身上,道:“爱卿不愧为北冥国的贤臣,国事、家事都处理的得当,这家中儿女也教的一个比一个好。”

“臣不敢当。”

“朕听闻令郎林清远,此刻正在兵部任职员外郎,这样吧,朕信他定如爱卿这般尽心竭力的为国分忧解难,今日起,升为兵部侍郎。”

林清远闻言,面上一喜,连忙站出来与林琅天一同谢恩。

皇帝这一口气封赏了好几个人,让不少官员是心思各异。

皇帝重新看向慕容景:“慕容太子,你看是否还要继续切磋?”

慕容景:“皇帝陛下,马上便到要用晚膳的时辰,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左右孤已经见识到北冥的风采了。”

“嗯,今日到此为止吧,西楚太子今日也让朕好生开了一番眼界。”

皇帝一挥手,吩咐下去,让众人在宫中歇息片刻,待用了晚宴再出宫,慕容景等人前去皇上明日准备厢房,林清浅等人则是回太和殿等候。

老夫人握着林清浅的手,紧张的上下打量过她。

“你这丫头……平日在家里鬼灵精怪也就罢了,在宫中还敢胡来,若是方才出事……你让祖母如何是好?”

“祖母,清浅有分寸的,知道不会出事的,因为长庚哥哥蒙眼射箭一时,沈世子与我说起过,我这才想出此计的。”

老夫人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

林清浅眼珠子转了转,道:“祖母,你先在此歇歇,我与映雪去一趟茅厕,马上便回来。”

“你与苏小姐小心些,不要像上次那样又迷路了。”

林清浅调皮一笑,“祖母放心,不会的。”

望着林清浅与苏映雪背影,老夫人心想:先前菩萨说的真不错,这顾长庚真能为她林家带来好运气,这不,远儿直接从六品上的员外郎升为正四品下的礼部侍郎。

林清浅与苏映雪出了太和殿,绕到了太和殿后面,一眼便见到那道欣长的身影。

微微一笑,她喊道:“长庚哥哥……”

第267章 他不会答应

顾长庚抬眸,望着林清浅走过来。

沈斐一见林清浅和苏映雪,兴奋不已地道:“清浅!方才在校场上,你和长庚太厉害了,长庚蒙着眼竟能射中果子还同时命中箭靶,还有清浅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若是换了我,我肯定也要害怕的直发抖……”

见沈斐一直滔滔不绝,苏映雪翻了一个白眼,道:“马上都是当御林军右统领的人了,你怎么也不见稳重些?”

“嘻嘻……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日后定不会的。”

苏映雪摇了摇头,显然不信,她见林清浅似有话要与顾长庚说,便动手拽着沈斐往前走。

“晚宴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你跟我到前面走走,这太和殿后面听说有一处湖水,景色不错。”

沈斐下意识回头道:“长庚、清浅,你们不一同过去吗?”

林清浅:“劳烦沈世子陪映雪过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在此歇歇。”

“那好吧。”

沈斐与苏映雪走远了,顾长庚垂眸注视着林清浅,沉声道:“方才你太过鲁莽,若慕容太子真当答应继续切磋,你岂不是……”

“慕容太子不会答应的。”

林清浅笑着解释道:“若慕容太子能做到蒙眼射箭,他一开始说要与灏亲王切磋时,他便做了,既然他做不到,那他一定不敢答应,毕竟我是丞相府三小姐,北冥重臣之女,不像普通的宫女太监,若是不小心伤了我,他对皇上没法交代。”

顾长庚:“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下次不可再如此。”

林清浅道:“好……我听长庚哥哥的。”

“嗯。”

“不过皇上封长庚哥哥为御林军左统领,这点倒让我出乎意料,但成为左统领后,长庚哥哥要出宫应当会更方便些,长庚哥哥日后可以经常回相府看我和顾伯了。”

虽料到皇帝定会赏赐顾长庚,可她以为顶多升为校尉之类的罢了。

顾长庚心思微动,“你……想我回去看你?”

林清浅并未多想,随口应道:“自然!长庚哥哥不在府中这些日子,我很想长庚哥哥,顾伯亦是。”

顾长庚唇角微扬,眼神温柔,轻轻的“嗯”了声。

林清浅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眨巴下眼睛,“长庚哥哥,你是……”

“日后我会时常回丞相府看你。”

林清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明亮眸子里满含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可她猛地想起一点,又问道:“那先前长庚哥哥说的仲秋后旬休,你升为御林军左统领后,可还会作数?若是不作数,那几日后你岂不是不能回府了?”

顾长庚沉思了片刻,道:“应当会作数。”

就算旬休不作数,他成了御林军左统领,要出宫回去一趟,应当不难。

“那就好,待长庚哥哥回府,我亲自下厨做几道菜,长庚哥哥你喜欢什么?可以现在跟我说说。”

“都可。”

“那……”林清浅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做莲子羹吧,正好长庚哥哥回去,可以将篱园荷花池里的莲蓬都摘下来。”

顾长庚柔声道:“好。”

两人说着话,忽地一阵风吹过,头顶上方的树叶轻飘飘的落下,落在林清浅乌黑的秀发上,她却不知晓。

顾长庚往前一步,抬手欲替她拿掉,她睁大眼睛,狐疑地道:“怎么了?”

“别动,方才有树叶落在你头发上。”

林清浅“哦”了声,没放在心上,乖乖站着,任由顾长庚伸手替她拿掉头发上的落叶。

顾长庚修长的手指捏住枯黄的落叶,低头,映入眼帘是她恬静的面容,眼帘微垂,纤长眼睫微微抖动,如同蝴蝶的羽翼。

砰砰砰砰。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林清浅等了片刻,见顾长庚不动,忍不住问道:“长庚哥哥,你还没将树叶拿下来吗?”

顾长庚抿了抿两片薄唇,喉咙发紧,气息微乱,他道:“清浅……我有话想与你……”

“清浅,太和殿内的晚宴快要开始了,我们该回去了。”

身后传来苏映雪的声音,顾长庚的话戛然而止。

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压下混乱的思绪,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苏映雪和沈斐已经回来,正站在两人不远处。

林清浅对苏映雪点点头,“好,我们这便回去。”

“那你们回去吧,我们要回去继续当值,跟你们一起走……对了,日后有空,我再出宫找你们。”

“得了吧你,当上右统领后,你还能有空?”

“当上右统领为何就不能有空?”

苏映雪一脸无语的表情,“你这是要玩忽职守?”

“谁说的,我要出宫,定当会安排妥当再出去!”

林清浅对欢喜冤家似的两人一脸无奈,她侧首对顾长庚道:“长庚哥哥,我们走吧。”

顾长庚颔首,四人一同往太和殿的前殿走去。

路上,林清浅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顾长庚轮廓分明的侧脸,问道:“长庚哥哥,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吗?”

顾长庚略微不自在的别开目光,耳根发烫,“无事。”

林清浅隐约觉得奇怪,可仔细看了看顾长庚,又看不出何处奇怪,疑惑不解地道:“哦……”

一行人回到太和殿前。

“长庚哥哥,我们进去了,过几日再见。”

顾长庚点点头,目送林清浅进了太和殿,与沈斐正欲转身离去,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喊道:“顾公子,沈世子,请留步。”

两人转身望去,喊住他们的竟是太监总管李全。

李全笑眯眯的行至两人面前,道:“方才皇上吩咐奴才在晚宴上多加两个席位,让两位进太和殿坐下。”

沈斐挑了挑眉,“那杨兄他呢?”

“杨公子已经在里面席位落座,两位快些请进吧,晚宴就要开始了。”

顾长庚与沈斐对视一眼,点点头,“有劳李公公带路。”

“请。”

对于顾长庚等人落座席位上,其余人并未惊讶,他们马上要任职御林军的左右统领,自然有资格坐在此处。

林清浅与顾长庚视线对上,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算是打过招呼,等她收回目光,才发现面前站了一道暗黄色的身影。

她一怔,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见过灏亲王。”

第268章 点名林清浅陪同

秦子灏道:“三小姐快请起,无须多礼。”

“多谢王爷。”

林清浅起身后,微微低头,等着秦子灏下文,他显然是来找她的,应该是有事吧。

可过了半晌,秦子灏竟然没开口,惹得她不得已开口问道:“王爷,你找清浅可是有事吩咐?”

“本王……”秦子灏欲言又止,“方才在校场,多谢三小姐了。”

想起林清浅校场上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甚至胆识过人提议要将果子放置自己头上,让秦子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异样来。

林清浅一头雾水:“???”

方才在校场她做了什么能让秦子灏道谢的事吗?

“王爷此言是何意?”

“校场上三小姐为了本王解……”

林清芜不知何时过来,出言打断秦子灏:“王爷,原来你在此与三妹妹说话,方才爹说有事要与王爷禀告,听着像是挺着急的,不如王爷先过去?”

秦子灏眉头微蹙,回头看向林琅天方向,见林琅天真的在等他,他淡声道:“本王知晓了,这就过去。”

秦子灏对林清浅道:“今日之事,本王铭记在心,他日定会亲自谢过三小姐。”

秦子灏前脚一走,林清芜后脚就狠狠的瞪了林清浅一眼,压低音量道:“林清浅,本王妃警告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少痴心妄想!”

林清芜拂袖而去,心中暗暗咒骂林清浅。

这个狐媚子,竟又敢勾引王爷!迟早有一日,她定要让林清浅好看!

林清浅站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怎么回事,说的话她半句都听不懂。

苏映雪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拉着林清浅坐下,撇了撇嘴,道:“莫要理他们,总感觉你大姐和灏亲王有怪怪的。”

林清浅认同的点点头。

得亏林清浅不知晓林清芜和秦子灏两人的心思,不然定会暗叹,这两人真当是天作之合,清奇的脑回路如出一辙。

她何时要挺身而出帮秦子灏解围?又何时要勾引秦子灏了?

另一边,沈斐跟顾长庚嘀咕道:“方才灏亲王要与清浅说什么?”

顾长庚眸光微沉,并未答。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皇后娘娘、淑贵妃驾到。”

群臣下跪行礼,皇帝协同西楚国众人进入太和殿,都落座后,才让众人平身,太监命宫女开始上菜,晚宴正式开始。

皇帝对慕容景问道:“慕容太子,难得来一趟北冥国,何不多逗留几日,多看看北冥国的风土人情再走?”

慕容景放下酒杯,莞尔一笑,“皇帝陛下,孤正有此意,想在京都城多留几日,四处走走,好好见识北冥国皇城的繁华盛景,不过……”

“不过什么?慕容太子有话请讲。”

“孤头一次来北冥国,人生地不熟,想向皇上求一个人陪着孤,这两日在京都城内好好逛一逛。”

皇帝颇为感兴趣的“哦?”了一声,道:“不知慕容太子想要谁来陪同?”

林清浅正低着头吃东西,听闻慕容景一句,“丞相府三小姐。”惊得嘴里食物一下咽下去,差点没噎住,她抬头望去,脸上表情与太和殿上众多人一样的震惊。

why?慕容景点名要她陪同?为什么?她……与慕容景很熟吗?

皇帝亦是一脸不解地道:“在座这么多人,慕容太子为何要三小姐陪同你逛京都城?”

慕容景道:“方才在校场上,三小姐胆识过人,一看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孤心生不免心生敬佩,对三小姐颇为欣赏。”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就如此定下了,慕容太子在京都城这两日日,都由三小姐陪同到处逛逛吧。”

当事人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不需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下一瞬,慕容景仿佛看穿了林清浅的心思,装模作样地道:“就不知三小姐是否情愿陪同孤这两日在京都城四处走走,若是觉得太过麻烦,也不必勉强。”

“唉!三小姐怎会觉得勉强。”皇帝看向林清浅,笑眯眯地道:“三小姐,你说是吧?”

林清浅扯出一抹略微僵硬的笑,心中暗道:皇上您都说不勉强了,她还敢再说什么吗?

她道:“自然不勉强。”

慕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如此,这两日便有劳三小姐了。”

“呵呵……好说,好说……”

后面的沈斐撇了撇嘴,小声道:“别看这个慕容太子装的一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君子样,可这面具下谁也不知是哪样的面目,兴许是一个小肚鸡肠、满肚子坏水之人,你说他与清浅素不相识,非得点名要清浅陪同,是不是打算趁机报方才在校场上,清浅灭他威风之仇?”

顾长庚眉头紧蹙,过了半晌,他忽地站了起来。

沈斐想拉他都拉不住,着急地小声喊道:“长庚,你要做什么……”

顾长庚不答,而是行至大殿中央,单膝跪下行礼,沉声道:“皇上,卑职觉得慕容太子身份尊贵,要在京都城内四处游玩,难免会有危险,卑职请命,慕容太子在京都城这两日,由卑职尾随保护慕容太子,以确保慕容太子的安全。”

慕容景刚要拒绝,皇帝先道:“长庚言之有理,朕准了,慕容太子在京都城这几日,就由长庚跟随左右,保护慕容太子。”

“卑职遵命!”

慕容景指尖轻敲案桌,望着顾长庚,眼眸微眯,道:“如此多谢皇帝陛下了。”

林清浅闻言,面上一喜,这不就说,接下来两日,她都有机会见到顾长庚,而且……还能借机探一探这个男二慕容景的底。

如此一想,林清浅一改方才听闻慕容点名要她陪同的郁闷心情。

晚宴上又恢复了一派热闹,被扳回一城的皇帝与慕容景相谈甚欢,若没中午那一幕,林清浅险些以为西楚国和北冥国真是所谓“友好的百年盟友”关系。

晚宴上许多人心思各异,没人注意到淑贵妃与林琅天眼神对上了,迅速又分开,更没人注意到林清柔一脸愤愤不平的神情。

凭什么所有人都对林清浅高看一眼,她不甘心!

酉时马上要过了,这仲秋宴才算结束。

慕容景走出太和殿之际,行至林清浅面前,笑了笑,道:“三小姐,明日孤亲自到丞相府接你。”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清浅扯了扯嘴角:“劳烦慕容太子了。”

察觉右侧一道冰冷目光落在他身上,慕容景漆黑的眼里笑意更深了,“不劳烦,三小姐,明日见。”

第269章 安仪柔和温丰年

仲秋宴结束。

林清浅与苏映雪一同从太和殿出来,越过顾长庚身旁时,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道:“长庚哥哥,明日见。”

顾长庚:“嗯。”

望着两人身影走远,沈斐嘟囔道:“早知道我也向皇上请命保护慕容太子,这样就能同长庚一起出宫……”

杨玉堂搂上他的脖颈,笑呵呵地道:“来日方长,下次总有机会一同出宫的,走吧,我让人弄些酒来,晚上我们三个好好喝上一杯,否则我去了羽林军,你们在宫内,我在宫外,不能再像如今这般天天见面了。”

“那行吧。”

……

林清浅与苏映雪跟在老夫人身后朝北宫门走。

“祖母,为何不见父亲?他不同我们一起出宫吗?”

“你父亲应当还有事,晚些再出宫,我们先回府。”

林清浅颔首,正欲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一位与老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老夫人与她颇为熟悉的样子,两人交谈了起来。

那位妇人目光偏偏看向林清浅,过了片刻,老夫人忽地道:“清浅,祖母与李老夫人有话要说,你与苏小姐先走,在宫门等祖母便好。”

林清浅并未多想,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与苏映雪先行一步。

“清浅,明日这个慕容太子真当要你陪同四处游玩?”

林清浅耸了耸肩,满脸无奈,“看情况……是的。”

苏映雪略微担忧地道:“万一这慕容太子像沈斐所说,是位小肚鸡肠之人,他记恨你在校场害他出不了风头,明日故意刁难你,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清浅微微一笑,“莫要担心,他一国太子,心眼应当没这么小,再说了,明日长庚哥哥也在,若慕容太子真要刁难我,他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闻言,苏映雪这才放心了些,“说的也是,幸好还有顾长庚在……”

两人走着走着,忽地一道声音喊住了她们。

“林小姐,苏小姐。”

林清浅侧首顺着声音方向望去,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方才喊她的人是安仪柔,身旁还站着她的侍女小青。

上次林清浅与苏映雪走错路,走到揽月殿,后来为她们指路的柔才人。

两人走过去,福了福身子,“柔才人。”

“两位小姐不必多礼,我今日喊住两位小姐,是想……是想……”

安仪柔欲言又止,眼神闪烁,惹得林清浅微微觉得奇怪。

苏映雪性格爽朗,直接问道:“柔才人,你是不是有事要我们帮忙?”

安仪柔眉头微蹙,点了点头,“没错,我想拜托两位小姐帮我送些东西出宫。”

“送些东西出宫?柔才人要送出宫的是何物?”

安仪柔四处望了望,现在天色已晚,四处并没有什么人,她这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和荷包。

“这便是我想拜托两位小姐帮我送出宫之物。”

林清浅扫了一眼,问道:“不知柔才人要送往何处?”

“送……”

安仪柔垂下眼眸,咬着唇,好半晌才小声地道:“今年开春科举的文科状元,温丰年、温大人的府上。”

“温丰年?”

安仪柔:“嗯。”

“这等小事,行,我定当会帮柔才人送到的,请放心……”

苏映雪正要去接过安仪柔手上的心和荷包,林清浅却拦住了她,惹得她不解地问道:“清浅,怎么了吗?”

林清浅并未回答,盯着安仪柔看了片刻,问道:“柔才人与温大人相识?我没记错的话,温大人亦是江南人士,温大人是你的……远房亲戚?”

林清浅这么一问,安仪柔神情明显慌了,她结结巴巴地道:“不……我与温大人并不相识,我只是,只是……”

“若不相识,柔才人为何要拜托我们帮你将此物送到温大人府上?”

“我,我……”

安仪柔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慌乱无措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语气略微哀求地道:“我求两位小姐帮帮我,否则这信……我送不出宫去的。”

林清浅坚定地道:“柔才人若不说清楚,抱歉,恕我和映雪不能帮此忙。”

说着林清浅便要拉上苏映雪离开,安仪柔一急,道:“林小姐,你先别走,我都告诉你们!”

话音一落,小青担忧地道:“小主,你……”

安仪柔摇了摇头,“无事的。”

林清浅没开口,等安仪柔的下文,并非她多疑,毕竟这是古代,这安仪柔是宫里的人,要送出去的东西,若是有什么问题,她们亦是会受牵连,自然不能贸然答应。

安仪柔道:“我与丰年……温大人,是青梅竹马,他家便在我家旁边,他家境不好,家中只有母亲一人独自将他抚养成人,身子虽不好,但人是极好的!”

“我们早就互生情愫,定下终身,但我父亲死活不同意,直到去年选秀,父亲将我送入了宫中,我成了才人,我以为我们终是有缘无分,此生要再见一面都难,谁知他……”

安仪柔笑容苦涩,“谁知他为了寻我,竟进京赶考,还高中了,成为文科状元,他有才华,我自然知晓,可他身体不好,有肺痨,大夫说了,他绝不能操劳,要好好养着,他此番为了我留在京都城,定会,定会……”

说着,安仪柔眼眶泛红,豆大泪珠止不住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林清浅震惊。

肺痨,她自然知道,在古代相当于绝症,无法医治。

小青于心不忍,扶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安仪柔安慰道:“小主,你别哭了……”

安仪柔强行忍住了眼泪,望着神情复杂的林清浅,道:“林小姐,我让你们帮忙送信,绝不是与温大人余情未了,欲暗渡陈仓,我知晓我如今是皇上的女人……我只是担忧他的身子,想劝他回江南好好修养,求求你们帮帮我……”

林清浅面露迟疑,苏映雪却早为之动容,为安仪柔与温丰年惋惜,和愤愤不平。

她接过安仪柔手中的信封和荷包,拍胸口道:“柔才人,请放心,我定会将信和荷包送到温大人府上的!”

“映雪,等等……”

“多谢苏小姐和林小姐,天色不早,我耽误两位出宫,我回去了。”

安仪柔似乎怕苏映雪会反悔,匆匆对两人道了谢,便领着小青急忙离开,丝毫不给林清浅有机会反悔。

第270章 借他人之手?

望着安仪柔消失的背影,林清浅紧蹙的眉头并未舒展。

苏映雪见了,道:“清浅,你不会是不想帮柔才人吧?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已经很可怜了,我们不能连这点小忙都不帮。”

林清浅轻叹一声,不知如何解释。

温丰年不顾自己身体执意进京赶考,明知两人再无可能,还执意要见安仪柔一面,如此情深义重,岂会轻易离开,这封信送了也是无济于事,他仍是会留在京都城。

如此,这信反而成了他心头一丝慰藉,更会想法设想欲与安仪柔有联系,两人之间纠葛只怕会越陷越深。

“清浅,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这信……我们真的不替柔才人送到温大人府上?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林清浅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信你如今都拿了,难道还能扣下不成?你寻个机会出府,在府外随便找个人,给他点银子,让他送到温大人府上,切记不要让人知道,是你送过去的。”

闻言,方才愁眉苦脸的苏映雪立刻展颜一笑,“我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吧。”

“嗯,我们走吧,祖母怕是已经在宫门口等我了。”

“好,走吧。”

路上,苏映雪疑惑地问道:“对了,清浅你听说过温大人吗?”

“不曾,今日第一次听说。”

苏映雪讶异,“那你为何知道温大人是江南人士?”

“我随便猜的。”

苏映雪一脸“这都行”的表情。

林清浅确实是猜的,但并非随便猜的,小青说起过,安仪柔是入宫前家在江南一处小镇,这才想试一试罢了,随知这一试,温丰年还真是江南人士。

到了宫门前,老夫人尚未出来,林清柔已经上了马车,林清浅与苏映雪告别,也上了马车等老夫人,没等多久,老夫人便出来,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北宫门前。

到了丞相府,老夫人叮嘱了林清浅几句,无非让她明日言行举止需谨慎,不能得罪慕容景之类的话。

林清浅一一应下,老夫人才让她回柳园歇息。

望着林清浅离去,张嬷嬷道:“老夫人,方才李老夫人与你说三小姐与李家少爷的婚事,你打算……”

老夫人神情复杂,道:“若是李家大少爷,这自然是一门不错婚事,可李夫人说的是李家三少爷,是位庶出,妾也纳了好几房,孩儿也有了好几个,清浅嫁过去,岂不是会受委屈,我自然不能答应。”

张嬷嬷点点头,宽慰道:“老夫人不必着急,三小姐尚有半年才及笄,年纪也小,有的是时间挑上一门好婚事。”

老夫人颔首,“嗯,确实如此,走吧,先扶我回房歇息着吧,我这把老骨头,今日可累惨了。”

“是,老夫人。”

……

皇宫内,永和宫。

连衣等宫女太监提心吊胆的站着,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从仲秋宴回来后,淑贵妃发了好大的火,打了两名宫女,如今脸仍是阴沉沉的。

忽地,好像是窗外的风吹得屏风动了一下,淑贵妃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娘娘。”

连衣等人如释重负,连忙退下去。

永和宫的门合上,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

淑贵妃神情冷漠望着林琅天,林琅天行至她身旁,抚了抚她娇美的脸颊,“又动怒了?”

淑贵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冷声道:“本宫如何能不动怒!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待御林军右统领那个老头子告老还乡,便能安排我们的人顶上去,这御林军便都是我们的人,可今日这么一搅和,不止原先的计划泡汤,连孟林都被顾长庚换了下去!”

淑贵妃瞪着林琅天,“都是你,若你按本宫说的,不瞻前顾后,早日将顾长庚除掉,那还会有今日之事!”

“就算顾长庚与沈斐成了御林军的左右统领,可他们不过是毛头小子,不足为惧。”

“无论如何,这个顾长庚非除掉不可,你明日就下令,命人除掉他……”

“雪儿,你冷静些,顾长庚是要除掉,可如今不是除掉他的好时机,他一当上御林军统领,便被人除掉,定会让皇上起疑心,再者,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不是除掉顾长庚,而是对付二殿下。”

淑贵妃怒气更甚,“上回你说子灏从江南回来,这个秦子衍定会对子灏下手,抓住这个把柄,定能扳倒他,可是呢?他竟然买通土匪,害子灏险些重伤,而且这些土匪最后都一口咬定是想谋财害命,结果秦子衍一丁点事都没有!”

“此次不同,他可以假借他人之手,我们亦是可以。”

淑贵妃抬起眼帘,“林朗,此话怎讲?”

林琅天道:“二殿下争强好胜的性子,众所周知,倘若二殿下应仲秋宴上切磋,被慕容太子落了面子,怀恨在心,因此不顾两国百年交好的协议,埋伏在慕容太子回去路上,欲暗杀,这事皇上知道了,你觉得会如何?”

淑贵妃眼睛一亮,“皇上必然会震怒!”

林琅天笑了笑,“雪儿说的不错。”

淑贵妃方才愤怒情绪这才消散了些,妩媚一笑,“犯下此等大错,本宫就不信皇上还能再宠着秦子衍,你记得吩咐别人下手狠一些,只留慕容太子一条命即可,这样皇上才能越发生气。”

“嗯,我自有分寸。”

淑贵妃依偎在林琅天怀里,手指暧昧在他胸口打着转,笑的风情万种,“林朗,你果然心思最缜密了,方才是奴家不好,对你发火了……”

“那你该如何补偿我?”

淑贵妃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自然是……林琅天想如何都可以。”

林琅天眸光一沉,低头,狠狠堵住了这张娇艳欲滴的唇……

……

翌日一早,丞相府。

“小姐,慕容太子已在府外等候了。”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领着春夏出了丞相府,一眼便见到白衣飘飘的慕容景背手而立站在马车前,行至他身前,林清浅屈膝行礼,“慕容太子。”

慕容景温润一笑,“三小姐不必多礼,请起吧。”

“多谢慕容太子。”

林清浅起身,第一反应便是寻找顾长庚的身影,见他在后边,她眉眼微弯,快步走过去:“长庚哥哥!”

顾长庚垂下眼帘,眼神柔和,道:“嗯。”

“长庚哥哥,你用过早膳了吗?我出府时特意让春夏带了些桂花糕给你,你要不要吃点?”

“用过了。”

林清浅略微失望,“那好吧……”

顾长庚道:“让春夏拿着,晚些我带回去。”

林清浅立刻又笑眯眯,“好。”

被忽略在一旁的慕容景眸子微眯,眼中的笑意,有一瞬间被冷意替代。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可伶的男二,这是要被疯狂塞狗粮吗?

第271章 一点都不好奇!

慕容景淡声道:“三小姐,时候不早了,先上马车吧,我们该走了。”

“是,慕容太子。”

林清浅回头对顾长庚笑了笑,道:“长庚哥哥,我先上马车了,你呢?会一直跟着慕容太子的,对吗?”

顾长庚:“嗯,会骑马跟着。”

“那就好。”

顾长庚又叮嘱了句,“小心些,莫要在慕容太子面前失了礼数。”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长庚哥哥放心,我知道的。”

林清浅回到马车前,慕容景已上了马车,对她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嗓音清润地道:“三小姐,上来吧。”

林清浅微微一笑,“不用劳烦慕容太子,清浅自行上马车便好。”

说着,踩在马凳上,弯腰进了内里豪华宽敞的马车。

慕容景收回了手,也不显尴尬,对外门车夫道:“走吧。”

“是,太子殿下。”

马车缓缓驶离丞相府门口,林清浅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道:“慕容太子是想去何处游玩?”

“孤早有听闻贵国的兰若寺十分有名,不少百姓信奉,寺内更是有一位得道高僧,只为有缘之人批命,批命从未出错,孤想前去见识见识,看是否有缘得见这位高僧一面。”

“慕容太子说的可是净空大师?”

慕容景微挑眉梢,“哦?三小姐见过这位高僧?”

林清浅:“先前在兰若寺有缘见过一面罢了。”

林清浅想起净空大师,便想起他为顾长庚批命,短短的一句话,命格尊贵,非池中之物,让她记忆犹新。

“那看来三小姐与净空大师有缘,孤倒有些好奇,净空大师为三小姐批命,都说了些什么?”

“慕容太子想多了,净空大师并未说什么。”

“哦,是吗?”

林清浅别开目光,转移话题,“从京都城到兰若寺,需一个时辰的路程……”

“孤命人备了些果脯、零嘴放在马车里,三小姐若觉得无聊的话,可吃些,当做打发时间了。”

“慕容太子想的可真周到。”

慕容景嘴角微扬,“孤请三小姐作陪,自然得考虑周全。”

林清浅吃着零嘴,一边不动声色打量起慕容景,银色的面具遮掩住大部分的面容,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颚,足以看出,正如书中所描写,相貌极佳。

本觉得他与容景相似,可近距离观察,林清浅又完全否认这个想法。

两人声线不同,容景声线低沉,嗓音总带着暧昧勾人的缠绵。

慕容景则清亮些,总是带着三分笑意,肆意洒脱。

她仔细嗅了嗅,两人身上的香亦是不同,容景身上似淡淡花香,慕容景身上是清冽的檀香。

盯着慕容景的脸,林清浅暗想,应当是她想多了。

想的入神,慕容景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三小姐,你为何一直盯着孤的脸看?”

林清浅猛地回神,“啊?”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方才是我走神了。”

“三小姐是好奇面具之下孤的相貌吗?这世上可有不少人想一睹孤的真容,若是三小姐想看的话,孤摘下面具一回,倒也无妨。”

不知为何,林清浅脑海第一反应冒出一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慕容景抬手,欲取下面具。

林清浅一个激灵,连忙道:“不必了,慕容太子,我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绝对不好奇!你不必取下面具!”

慕容景似笑非笑,“真的?”

“千真万确!”

慕容景:“你这丫头真当有趣,这世上多少人想一睹孤的真容,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你竟还不要……”

林清浅干笑,心里暗道,没办法,我比较惜命。

接下来林清浅总觉得慕容景饶有趣味的目光让她有些发毛,只能低头闷不吭声吃零嘴,实在无聊,林清浅想起了顾长庚。

她掀起窗上的布幔,一眼便见到骑着马跟着的顾长庚,忍不住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来到马车旁,“有事?”

他眸光微冷,越过林清浅看向马车里的慕容景。

林清浅笑了笑,“无事,不过马车里备了好些零嘴,这果脯味道不错,长庚哥哥,你尝尝……”

望着林清浅伸出马车外的手,顾长庚眼神宠溺,心里哭笑不得。

“我正在当值。”

“没事的,又不是在宫中当值。”

顾长庚面露迟疑,林清浅想了想,道:“长庚哥哥,你放心吧,慕容太子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不会跟皇上告状,说你当值时吃零嘴的。”她回头看向身后,“慕容太子,你说是吗?”

慕容景眯了眯眸子,半晌才道:“自然。”

“长庚哥哥,你快尝尝看,我手都要举酸了。”

顾长庚闻言,心软了,“嗯”了声,低头将林清手里的果脯吃进嘴里。

林清浅大眼睛明亮亮的,问道:“味道如何?”

“不错。”

酸酸甜甜的,是她一贯喜欢的味道。

“这里还有其他种类的果脯,长庚哥哥你也尝尝……”

于是在到兰若寺前的一路,林清浅趴在马车的窗前,不停给顾长庚塞各种零嘴,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面具之下的慕容景眼神微冷。

马车停在兰若寺的庙门前。

“三小姐,我们到了。”

林清浅“哦”了声,低头才发觉自己捧着的木盒子里零嘴几乎都空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家慕容景特意准备的,结果一块都没碰,几乎全进了她和顾长庚的肚子。

她尴尬一笑,将木盒子递过去,“一路上慕容太子都不曾吃过东西,可要吃些?”

外面龙二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都一路了!您总算是想起我家太子殿下。

慕容景扫了眼木盒子,淡声道:“不用,下去吧。”

林清浅收回木盒子,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一转头,便看到顾长庚,她笑了笑,问道:“长庚哥哥,你带了水吗?方才吃的果脯太过甜腻,渴了。”

“嗯。”

顾长庚将戴在腰间的水袋递过去,林清浅接过喝了几口,没将水袋拧上,又递回去给顾长庚,“长庚哥哥,你也吃了不少果脯,你也喝些吧。”

顾长庚垂眸,望着方才被她红唇碰过的水袋,耳根微烫,道:“我不渴。”

林清浅只好拧上水袋,将它还给顾长庚。

龙二望着自家太子殿下,隐约觉得太子殿下释放出的气压有些冷啊!

第272章 天命?

慕容景抿了一下唇角,道:“三小姐,我们进去吧,至于顾统领,就麻烦在寺外稍后吧。”

顾长庚道:“慕容太子,卑职奉皇上命令,跟随慕容太子左右,保护您的安全,卑职需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慕容景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士兵,“顾统领不必担心,这兰若寺中不是有士兵看守吗?不怕会有什么居心不良的歹徒。”

“可难保出现万一,卑职还是跟着慕容太子较好。”

林清浅重重的点头,道:“慕容太子,长庚哥哥言之有理,毕竟兰若寺很大,香火旺盛,每日前来烧香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有士兵看守,也怕难免会出纰漏,还是让长庚哥哥跟着稳妥些。”

慕容景静默了片刻,“那便有劳顾统领了。”

“不敢。”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我们快些进去吧。”

慕容景颔首,一行人朝寺庙中走去。

寺庙中,按照惯例,几人先到供奉殿内的佛像前烧香,林清浅烧完香后,双手合十,在心中祈祷。

慕容景将香递给龙二,龙二拿过去插在香炉中,他侧首打量起林清浅,待她睁开眼,打趣道:“三小姐方才许的什么愿望?可是要寻得良人夫婿?”

站在身后的顾长庚闻言,眼睫微颤。

林清浅扯着嘴角干笑,心想,这慕容太子为可真八卦。

“慕容太子想多了,我不过许家人平安罢了。”外加日后她能生意红火,多挣钱。

“是吗?孤觉得三小姐马上就要及笄,心中应当想要一桩好姻缘呢。”

林清浅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慕容太子不是想见净空大师吗?可跟寺内的师傅说一声,让他们带你前去净空大师的小院,看净空大师是否愿意见你。”

慕容景似笑非笑,过了半晌,才转身朝寺庙门口的和尚走去。

慕容景正在与和尚交谈,林清浅站到顾长庚身旁,小声道:“长庚哥哥,你觉得净空大师会见慕容太子吗?”

“不知。”

林清浅猜测道:“慕容太子身份尊贵,他求见,净空大师碍于面子,或许应当会见他吧。”

顾长庚不语,很快殿门口的和尚答应领着他们前往净空大师的小院,可净空大师见不见,这便由不得他们了。

几人移步前往净空大师的小院。

小院前翠竹青葱,与林清浅记忆中并未有太大差别。

一行人才到小院门口,院内就走出另一名和尚。

“空明师傅,这几位施主想求见净空大师,劳烦你通报一声。”

名为空明的和尚扫了眼慕容景等人,颔首见礼,道:“各位施主请回吧,实在不好意思,方才净空大师吩咐了,他今日谁都不见。”

“小师傅,你连进去通报一声都不曾吗?”

空明道:“施主,不好意思,请回吧。”

慕容景沉默不语,背手而立,气氛莫名凝固起来,一触即发的感觉。

林清浅瞥见龙二的手攥紧腰间佩剑,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难不成慕容景是想强闯净空大师的小院?

不过出乎意料,慕容景收敛压迫的气息,勾唇一笑,道:“罢了,看来孤不是净空大师的有缘人,今日叨扰了,告辞。”

“施主慢走。”

慕容景转身要走,林清浅还有些不相信,怔了怔才跟上去。

在寺庙内四处逛了逛,天色不早,龙二道:“太子殿下,我们该回京都城了,再耽搁一会儿,回去天该暗了。”

“嗯,回去吧。”

到了兰若寺门口,慕容景蓦地道:“三小姐,你先上马车等孤,孤有块玉佩掉在方才坐下歇息的石凳上,孤去取,去去就回。”

“卑职替……”

“顾统领,不必了,小事一桩罢了,孤亲自去,一会儿便回去,你与龙二在外守着三小姐。”

说完,慕容景并未给顾长庚反驳机会,转身迅速朝寺庙内走去。

顾长庚面露犹豫,侧首看向马车里满脸疑惑的林清浅,最终仍是没跟上去。

慕容景凭借方才的记忆,轻车熟路的来到净空大叔的小院。

他眸光微冷,勾起一抹邪笑,冷嗤一声,迈步朝小院内走。

空明和尚一见他,上前拦住他,道:“施主,净空大师说了,他今日谁都不见。”

“那孤还说了,今日非见不可!”

“施主,请你……唔……”

空明话音还未落下,慕容景忽地一掌拍在空明的胸膛,空明被一掌拍飞,摔在一旁地上,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你……来人,快拦住他……”

当即从出来四五个和尚,手中拿着棍,将慕容景围住。

慕容景嘴角上扬弧度越发明显,眼神一凛,身形如鬼影,不过三两下,这群和尚便全倒地上,皆伤的不轻,想爬都爬不起来。

慕容景冷笑一声,“就这几个废物,还想拦住孤?可笑!”

慕容景径直走向前方的禅房,一脚将房门踹开。

屋内的净空大师盘腿而坐,正在打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慕容景也不见外,自行进屋,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浅抿一口,道:“好茶。”

“粗茶罢了,慕容太子若瞧得上,可带些走。”

“不必了,茶是好茶,但孤喝不惯。”

净空大师缓缓睁开眼眸,波澜不惊,神情淡淡望着慕容景,道:“不知今日慕容太子闯进贫僧这小院,不惜出手伤人,究竟所为何事?”

“孤今日可是是看在净空大师面子上,仅是出手伤人,才没有出手杀人的。”

净空大师皱了皱眉。

慕容景继续道:“其实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孤听闻净空大师为人批命,极准,便想让净空大师替孤批命一回罢了。”

净空大师轻叹一声,道:“慕容太子,贫僧不会为你批命,赠你一句,凡事自有天命,天命不可违。”

“天命?”

慕容景站起身,背手而立,笑容中带着几分张狂,几分野心勃勃,一字一顿地道:“孤从不信天命!孤信的是,命如何,全凭自己!”

净空大师神情复杂,最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什么。

第273章 残害良家妇男?

慕容景从兰若寺出来。

林清浅问道:“慕容太子,你的玉佩找到了吗?”

慕容景:“没找着,不过没关系,一枚普通的玉佩罢了,天色已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林清浅心底狐疑,但并未再说什么,点点头。

慕容景上了马车,吩咐马车赶车回京都城,顾长庚骑马跟在一旁。

林清浅疑惑的,方才若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慕容景为何执意要亲自去寻?

她隐约猜到,慕容景再次进到兰若寺,定不会是单纯为了找玉佩。

马车行驶中,慕容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清浅心思微动,佯装随口问道:“慕容太子,昨日在皇宫校场见你身手了的,应当武功十分不错,不知是否拜有师父,还是在宫中自小有人教导?”

慕容景微挑眉梢,“三小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呵呵……随口问问,若慕容太子觉得冒昧,不用回答……”

“孤确实是自小有人教导不错,但两年前,国师收孤为徒,由他正式传授孤武功。”

“国师?”

“西楚国的国师,两年前母后病重,是国师妙手回春才得以康复,自此父皇封他为国师,孤也拜他为师,受他教导。”

国师?

林清浅满心疑惑不得其解。

书中明明不曾出现过什么国师,难道是她的缘故,抢先让顾长庚拜了风清扬为师,但书中剧情线不会改变,所以冒出一个莫名其妙国师成为慕容景的师父?

见林清浅神色异样,慕容景问道:“怎么?三小姐觉得有何不对劲吗?或是……你认识国师他老人家?”

“慕容太子说笑了,清浅从未离开过北冥,怎会认得西楚的国师大人。”

“既然如此,不如此次三小姐随孤一同回西楚国,就当见识一下西楚国的风土人情,如何?”

林清浅扯出勉强的笑。

总觉得此刻的慕容景像不怀好意,要拐卖小孩子的人贩子,可仔细一瞧,他又一派风度翩翩君子的作风,实属不像。

“多谢慕容太子好意,家中祖母疼爱我,我一日不在身旁,她都十分挂念,我不忍出远门让她担忧,改日有机会,定当会前往西楚国,见识西楚国的繁荣昌盛。”

慕容景亦不勉强,嘴角噙着笑,“来日孤在西楚国等候三小姐。”

“呵呵……好好……”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

“今日多谢三小姐作陪,明日孤就在京都城内四处走走,还需劳烦三小姐。”

“慕容太子客气了。”

慕容景笑意盈盈的颔首,“孤回驿馆了,明日再见。”

“慕容太子慢走。”

马车驶离丞相府门前,顾长庚正欲骑马跟上,被人喊住了。

“长庚哥哥,等等……”

顾长庚勒住缰绳,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她将从春夏拿的桂花糕递上前,“险些忘了,长庚哥哥今早说好带回去的桂花糕。”

顾长庚眼神柔和了下来,“嗯”了声,接过桂花糕。

“你……天色已暗,你进府吧。”

“我知道的,长庚哥哥你小心些。”

顾长庚:“嗯。”

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丞相府门口,顾长庚收回目光,将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揣好,骑马追上慕容景的马车。

……

翌日一早。

林清浅瞥了眼还是一身白衣、银色面具的慕容景,问道:“慕容太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孤听闻京都城有一处酒楼,里面菜式都很稀奇,从未见过,所以想前去瞧瞧。”

林清浅脸都僵住了,“慕容太子说的不会是烟雨楼吧?”

“看来这酒楼果真很有名,连三小姐都知晓。”

林清浅心中暗叫不好,虽她在容景等人面前一直男装示人,可无论男装女装,这脸仔细看变化不大,若她跟着慕容景前往,指不定就露馅了。

漆黑眼珠子转了转,林清浅灵机一动,道:“慕容太子,这烟雨楼菜式稀奇,但味道却一般般,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而且我认为,慕容太子还是不去的为妙。”

慕容景饶有趣味地道:“哦?为何啊?”

林清浅压低了声音,道:“慕容太子初来乍到京都城,想必定不知晓,这烟雨楼先前名为烟雨阁,是烟花之地,里面皆是容貌出众的小倌,近两月才被身为头牌的容公子与其他人合伙改成酒楼,而这个容公子……”

“这个容公子如何?”

“这个容公子他……”

林清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支支吾吾地道:“容公子他有断袖之癖,见了相貌极好的男客官,会情不自禁上前纠缠,将其带回厢房……这已经有不少良家妇男都惨遭毒手,所以为了慕容太子您着想,还是不去的为好。”

林清浅对于自己诋毁容景行为,良心很痛,可她别无他法,只能先在心里默默跟容景道歉。

沉寂在歉意中的林清浅没发觉,慕容景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残害良家妇男???

他自己为何不知?

“三小姐多虑了,孤带着面具,他如何能看出相貌美丑。”

林清浅:“即使慕容太子带着面具,可那也是气度不凡,风度翩翩,一看便是才貌俱佳的男子!容公子见了,定当会把持不住的,虽知有侍从和长庚哥哥跟随,慕容太子不会有事,但被冒犯,慕容太子免不了会生气,既然如此,又何必前去惹自己动气呢。”

“慕容太子……您说是吧?”

慕容景何尝看不穿林清浅的小心思,嘴角扬起,故作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前往烟雨楼,接下来去何处,三小姐可有其他好的提议?”

听闻不去烟雨楼,林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林清浅想了想,道:“不如前去西城的明月湖吧,那里风景优美,游湖能在船上欣赏歌舞,船上备有各种美食、美酒,亦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画,岂不美哉?”

“好,就如三小姐所说,前往明月湖吧。”

林清浅颔首,掀开布幔,对骑着马的顾长庚道:“长庚哥哥,慕容太子说,不去烟雨楼,我们去明月湖。”

顾长庚“嗯”了声,担忧林清浅的身份被识破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给读者的话:

哈哈哈,总感觉男二好惨,吃了一天狗粮,还得被当面诋毁

第274章 明月湖落水

明月湖。

林清浅等人上了一条楼船,果真如林清浅所言,船内歌舞升平,美酒美食应有尽有,平日里一条船上可不少人,但因他们整条船都包下来,除了跳舞的舞姬,船上就他们几人,也不至于太过喧闹。

船里,貌美的舞姬扭动着腰肢,舞姿妖娆,个个眼含春波,不停朝慕容景抛媚眼。

可慕容景恍若未觉,嘴角噙着笑意,一直在同林清浅讲话,惹得那些舞姬一个接一个的用白眼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无语,好吧,她做个识趣的人,不在此处讨人嫌。

“慕容太子,你且在船里好好欣赏歌舞,我与长庚哥哥到船外面看看。”

说完不给慕容景拒绝的机会,林清浅拉着顾长庚到外面的甲板。

甲板外。

林清浅仰头望着顾长庚,笑了笑,问道:“对了,昨日都忘了问长庚哥哥,你被皇上封为左统领后,原先的那位左统领可有为难你?我记得他当时在校场时,脸气得都黑了。”

顾长庚摇头,“并未,皇上亲口命我为左统领,他不敢有异议。”

“倒也是。”

顾长庚微微垂眸,道:“那日你回丞相府后,老夫人可有责怪你?”

“责怪我?”

林清浅眨巴下眼睛,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你是问祖母可有责怪我那日在校场的举动?”

“嗯。”

林清浅轻笑道:“自然不会,长庚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祖母她最疼我了,怎会舍得责怪我,不过当时倒是让她好生担心。”

顾长庚颔首,没责怪便好。

船里。

慕容景盯着甲板上有说有笑的两人,手中捏着酒杯,看似漫不经心的把玩,但眸光却是一点点沉下来。

龙二问道:“太子殿下,您……不高兴了?”

慕容景放下酒杯,似笑非笑,“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忽略孤的,三小姐是第一人。”

龙二在西楚国一直跟随慕容景左右,立刻明白慕容景的心思,“太子殿下要属下做什么?”

慕容景:“方才上船时,见湖边有卖荷花酒的,孤突然想尝尝,你去命顾统领乘小船去买一壶来。”

话音一落,一位紫色纱裙的舞姬媚笑道:“太子殿下,这船上便有荷花酒,您若想要喝,奴家去取来,亲自喂您喝,可好?”

“哦?这船上当真有荷花酒?”

舞姬大着胆子行至慕容景身旁坐下,媚笑道:“回太子殿下,自然是……”

忽地,慕容景不知何时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舞姬白皙的脖子上,再次道:“这船上真当有荷花酒吗?”

舞姬僵硬着身子,被慕容景释放出的冷意吓得直发颤,“奴家……应当是……是奴家记错了,船上并无荷花酒。”

慕容景收回匕首,笑了笑,“龙二,去吧。”

“是,属下遵命。”

船内的一幕,站在甲板的顾长庚和林清浅自然毫不知晓。

龙二行至两人身旁,道:“太子殿下方才说,上船时见湖边有卖荷花酒的,想尝一尝,可否麻烦顾统领去买一壶上来?”

顾长庚眉头微蹙,片刻后,微微颔首,“请慕容太子稍等。”

“多谢顾统领。”

顾长庚一招手便有一条小船靠过来,他跳到小船上,仰头对林清浅道:“我等下便回来,你在甲板上小心些。”

“长庚哥哥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站在甲板上还能顽皮掉下湖不成,你快些去吧,莫要让慕容太子等久了。”

“嗯。”

小船离楼船远了,林清浅一人站在甲板上,有些无聊,可回头一看,她又不想回船里,着实不想受那些舞姬的白眼。

她轻叹一声,嘀咕道:“罢了,想必长庚哥哥很快便能买荷花酒回来,我就在此等等吧……”

船里。

慕容景漂亮的丹凤眼微挑,勾唇邪魅一笑,“惹人生气的丫头,是该受点教训……”

慕容景拿起一粒花生米,凝聚内力,花生米从指尖弹出,直接打在了林清浅的肩头上。

林清浅身形踉跄,朝前面跌去,惊恐的瞪大眼睛,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噗通”一声便掉入湖中。

林清浅在水中扑腾,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口水,惊慌失措地喊道:“救……救命……救命啊……”

其他船上有人发现了落水的林清浅,也纷纷在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龙二看向慕容景,小声问道:“太子殿下,三小姐毕竟是北冥国丞相之女……属下去将她救上来?”

慕容景:“不急,人落水到溺死,这中间需不短的时间呢。”

龙二退至一旁,心中暗自腹诽,这太子殿下到北冥一段时间后,性子真是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湖水中,林清浅扑腾了片刻,才冷静些,想起自己会游泳,她朝楼船游了两下,猛地顿住了动作。

恍然想起,原身不识水性,这里也算众目睽睽之下,她自己游回船上,若是传回了丞相府,会不会让人起疑?

为了保险起见,林清浅只能装作一副溺水的样子,不停在水中扑腾呼救,一边调整姿势,一会蹬下腿,摆动一下胳膊,不让自己沉下去。

“救命啊!救命……”

林清浅在水里扑腾的精疲力尽,险些要支撑不住,要潜下去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甲板跃下,她觉得腰肢被一条胳膊圈住,下一瞬,她就被人带着从水中飞身到甲板上。

慕容景将人放在甲板上,语气微急地问道:“三小姐,你可还好?”

林清浅推开慕容景,弯腰咳嗽了起来,吐出两口方才喝的水,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勉强地道:“我……我没事……”

“清浅!”

惊慌的声音传来,林清浅抬眸一看,是顾长庚施展轻功,从湖面的小船直接跃到甲板上。

他骨节分明大手抓住她手腕,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我无事。”

顾长庚闻言,骤然松了一口气,动手将自己外衣解下披在林清浅身上,宽大的衣裳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后,他脸阴沉沉的,怒声道:“方才我临走时,不是提醒过你,在甲板上要小心些吗!为何还大意掉下去了!你不识水性,若是,若是……”

话戛然而止,顾长庚微微喘气,眼睛有些猩红。

给读者的话:

男二真是有点……嗯,变态!!!

第275章 兄妹情深

林清浅被顾长庚动怒的样子吓得一怔,她拽了拽顾长庚中衣的袖子,“长庚哥哥,你别生气,我没事的,我落水是……”

“顾统领,孤觉得不如先让三小姐到船里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穿着湿衣裳,当心会生病。”

顾长庚深呼吸一口气,扶着林清浅站起来,板着脸,“先换了衣裳再说。”

慕容景扫了眼旁边的歌姬,她一个激灵,立刻道:“这位小姐请随奴家来。”

林清浅点点头,跟在歌姬身后进了船内。

顾长庚抿着唇,脸色微冷,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景不着痕迹打量一番顾长庚,蓦地开口道:“顾统领轻功不错。”

顾长庚收敛了思绪,不答,对慕容景拱手行了一礼,“方才清浅落水,多谢慕容太子出手相救。”

“顾统领客气了,是孤邀三小姐作陪的,若三小姐出事了,孤怎过意得去。”

“无论如何,还是需谢过慕容太子,但……”顾长庚眸光闪了闪,道:“清浅刚刚落水,受了惊吓,恐怕不能在陪慕容太子游湖,等下待她换了衣裳出来,卑职先送她回丞相歇息。”

慕容景面具下的脸不知是何神情,勾了勾唇角,道:“孤听闻,顾统领父母双亡后,被林丞相抚养,林丞相待你如亲子,三小姐亦是视你如亲兄长,这两日看来,传言果真不假,三小姐和顾统领真是“兄妹情深”啊。”

兄妹情深。

顾长庚心被什么扎了一下,紧抿薄唇。

慕容景见状,又说了句,“且看三小姐的样子,很依赖信任你这位兄长。”

“慕容太子不是清浅,岂能知她心里所想。”

“孤不知吗?可从三小姐种种来看,她确实将顾统领视为亲兄长,难道……”慕容景眯了眯眸子,笑的意味不明,“只有顾统领不这么认为吗?”

顾长庚握紧拳头,发出“咔”一声,他瞳孔微缩,死死盯着慕容景。

……

船内。

舞姬将林清浅领到船里一处厢房,翻出一套藕粉色的衣裙,“小姐,你先换上吧,奴家这的衣服都比较单薄些,你将就一下吧。”

对于在现代见过吊带、超短裙的林清浅,这种不过薄纱衣裙真的算不上什么。

“无妨,多谢姑娘了。”

“小姐你先换衣裳,奴家在外等候,有事再唤奴家。”

“好。”

林清浅换上了歌姬给她的衣裳,她眉头微蹙,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

她很清楚有什么东西打在身上,才导致她掉下湖的,且这打她的东西不大,像是一颗小石子。

会是谁呢?

她身后的位置是船舱,落水时四周又无其他楼船,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打在她的东西是从身后的船舱来的。

那这个人……会是慕容景吗?

联想自己掉下湖水后呼救,慕容景等人定能第一时间听见,可甲板上当时并无人冲出来,待她被慕容景就上去后,这些人才纷纷出来。

可若是慕容景,为何害她下水后,还要救她?

不像是要害她性命,难道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林清浅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该不会真如沈斐所言,这个慕容景其实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在皇宫校场让他不能继续出风头,因此换恨在心。

林清浅欲哭无泪,别人穿越都是顺风顺水,开挂拥有金手指,她倒好,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动不动就能得罪一个要她命的大佬。

“不行!我不能再作陪,再多两天,指不定慕容景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正好我方才落水,借口身体不适回府歇息,再不行就装病几日,就不信他慕容景一个西楚太子,能在北冥待多长时间。”

决定了,林清浅拍了拍自己的脸,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出了厢房。

回到甲板上。

“长庚哥哥,慕容太子。”

顾长庚收敛起自己情绪,侧首看向走来的林清浅。

“长庚哥哥,你的衣裳。”

顾长庚望着林清浅身上藕粉色的薄纱裙,眉宇微蹙,将外衣重新披在她身上,“你方才落水,先披着。”

“……哦。”

林清浅偷偷撇了眼慕容景,又看了看顾长庚,“长庚哥哥,你刚才与慕容太子在说什么?”

“谢慕容太子出手救你,既你出来了,正好。我方才已与慕容太子说过,你不能再陪同游湖,我先送你回丞相府歇息。”

林清眼睛一亮,正合她意!

“那慕容太子……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祝你游湖玩的开心。”

林清浅与顾长庚要走,慕容景喊住了两人的脚步。“等等。”

林清浅回头,往顾长庚身后躲了躲,声音虚弱地道:“方才不小心落水,现如今身体不适,我实在无力再陪同慕容太子游湖……”

“三小姐,孤不过想说,你落水之事,很抱歉,是孤的疏忽。”

林清浅惶恐地道:“不不不……是我自己大意落水,与慕容太子毫无关系。”

慕容景笑了笑,“三小姐不怪罪孤,孤便放心了。”

林清浅干笑:“呵呵……”

她敢怪罪吗?

“这样吧,为了表示孤的歉意和这两日三小姐陪同的谢意,孤会让人送一份礼到丞相府给三小姐。”

“慕容太子,您太客气了,不用的……真的不用。”

“还有就是跟三小姐辞行,孤明日便要启程回西楚了。”

林清浅一怔,显然没想到慕容景这么快便要走,但转念一想,他要走,她高兴还来不及。

“清浅在此祝慕容太子一路顺风。”

慕容景颔首,“将来有机会,很期待三小姐到西楚做客。”

“好……将来有机会定当前去见识西楚国的繁荣昌盛。”

顾长庚道:“卑职先送清浅回丞相府。”

此次慕容景没再拦,而是道:“顾统领用孤的马车送三小姐回府吧,三小姐刚落水,不宜吹风,将马留下,待会孤骑马回驿馆即可。”

“多谢慕容太子。”

顾长庚将林清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从甲板跃下,借着湖面上停着的小船,直接落到了湖边。

林清浅本欲提醒顾长庚不应暴露武功,可他方才已经施展过一回,再隐瞒也无用,便也不说了。

慕容景背手而立站于甲板上,龙二道:“太子殿下,你的衣裳……”

下一瞬,慕容景直接用内力烘干了衣裳,他无声的笑了笑,低声道:“丫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日孤会带你回西楚的。”

第276章 有话与你说

马车里。

顾长庚吩咐车夫前往丞相府后,彻底冷静下来的他,猛地想起方才在甲板上林清浅似有话要说。

他问道:“清浅,你方才是否有话要跟我说?你落水是……”

“没什么,是我自己大意才落水的,长庚哥哥,对不起。”

林清浅哪敢说或许是慕容景害她落水的。

见林清浅低着头,一副知错了的样子,顾长庚本欲训斥她两句,最终还是作罢了,无奈轻叹一声,道:“下回注意些,你不识水性,应当知道落水有多危险。”

林清浅点头如捣蒜,“长庚哥哥放心,我日后一定会注意的。”

“嗯。”

林清浅觉得鼻子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心中暗想,这样炎热的天气,不过掉下水泡了泡,可千万别又生病了。

“对了,长庚哥哥,皇上命你尾随慕容太子左右,确保他的安全,如今你却送我回府,皇上得知了,会不会怪罪你?要不让我一人回去就可以了,长庚哥哥还去明月湖跟着慕容太子吧。”

“无妨,慕容太子亲口同意我送你回府,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再者慕容太子武功不低,身旁又跟着侍从,不会出事的。”

林清浅想了想,此言有理,也就不说了。

在水中挣扎一番后,林清浅面带倦色,忍不住道:“长庚哥哥,我靠着眯一会儿,待到了丞相府,你再喊我。”

顾长庚:“好。”

林清浅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意识半梦半醒,并未睡的很沉。

顾长庚抬眸,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纤长的眼睫覆盖在眼帘上,在眼下留下好看的阴影,精致小巧的鼻子,樱唇红润,再往下是白皙如玉的脖颈……

顾长庚猛地回神,慌乱收回目光。

一路上,顾长庚都在挣扎,慕容景的话不停在他脑海浮现,一句兄妹情深,在他心中扎了一根刺。

他知道她尚未及笄,仍迫切的想知道她对自己真的是兄妹之情吗?

想的正入神,忽地马车一个颠簸,林清浅险些要摔了,顾长庚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

浅眠的林清浅惊醒了,呼吸间满是清冽的气味,她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长庚哥哥……不好意思,我方才睡着了,不过幸好你接住我,不然我脑袋得磕在马车上。”

林清浅正欲从顾长庚怀里起身,他却蓦地攥紧了她的手腕。

她仰头不解的眨巴下眼眸,“长庚哥哥?怎么了?”

“我……”

顾长庚心跳如鼓,漆黑眼眸注视着林清浅,线条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道:“清浅,我……我有话想与你说。”

林清浅“嗯”了声,眼神清澈,道:“长庚哥哥你说,我在听。”

顾长庚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清浅,我……我喜……”

“阿嚏!”

林清浅捂着自己鼻子,脸颊微红,神情慌张地道:“长庚哥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没忍住……”

她从方才开始,鼻子一直痒痒的,谁知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眼角余光偷偷去看顾长庚,幸好顾长庚俊脸干干净净的,否则她要糗死了。

顾长庚拧着眉,“无事。”

“那个……长庚哥哥你方才要说什么?你继续说,我听着……阿嚏……”说着,又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正巧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三小姐,顾统领,丞相府到了。”

顾长庚长吁一口气,无奈地道:“罢了,先不说,你快些进去,吩咐春夏煮一碗姜汤喝了,去去寒,当心会生病。”

“没事的,长庚哥哥,你说吧,是有事吗?”

顾长庚:“先进去,待过几日我旬休回来,我再与你说。”

林清浅仔细一想,顾长庚的话并不无道理,过几日顾长庚回丞相府,有什么话再慢慢说也不迟。

“好,那我先进去了,过几日再见。”

“嗯。”

林清浅正欲下马车,顾长庚见她身上披着黑色的外衣,一个激灵,道:“先将外衣拿下再下去。”

林清浅怔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外出披着一件男子的外衣回府,若被有心人见了,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

她将顾长庚外衣脱下来,又将自己湿的外衣披在外面,对顾长庚笑道:“这样便没事了。”

“嗯,进去吧。”

林清浅下了马车,娇小身影消失在丞相府门口,顾长庚淡声道:“先送我回皇宫。”

“是,顾统领。”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开丞相府门口。

顾长庚垂眸望着折叠好的黑色外衣,手抚上去,衣裳还残留一丝温度……他耳根发烫,手像被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连目光都不敢在外衣上停留片刻。

到南宫门时,车夫见顾长庚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从马车下来,手中拿着黑色外衣,疑惑不解的想,为何顾统领不将外衣穿上?

……

林清浅回到丞相府,春夏见她身上衣裳湿漉漉的,吓得脸色都变了,着急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身上的衣裳怎么都湿透了?”

“说来话长,先不说了,你去帮我找件干净的衣裳出来,秋冬,你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然后再煮一碗姜汤送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林清浅沐浴完后,春夏听闻她不小心落水,又后怕又内疚。

“都怪奴婢,奴婢今日应该跟小姐一同去的……”

“与你无关,别自责了,我累了,想要歇一会儿,你们都先下去吧,若祖母派人来问,就按照我说的告诉她就成。”

“是,小姐好好歇息,奴婢们知道了。”

春夏秋冬退下后,林清浅蹙着眉头,脑海浮现慕容景的身影,她隐约觉得,此人没书中所描写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她趴在桌上,郁闷地嘀咕道:“难不成因为我的缘故,还能导致人物性格都发生异变……”

……

驿馆。

夜深了。

慕容景已摘下面具,一身红衣似火,俊美如斯的脸上神色若有所思,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淡声道:“进来吧。”

第277章 慕容景的谢礼

高齐轩与一名身穿白衣戴着面具的男子进到厢房内,对慕容景弯腰行礼,“太子殿下,臣已将龙一带来,您这便要走了吗?”

慕容景颔首。

高齐轩面露迟疑,“那……”

慕容景似乎看穿高齐轩的心思,先行打断他的话,道:“孤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国师的,一封是给母后的,你带回去即可,其他不必多言。”

“是,臣明白。”

“还有送到丞相府给三小姐赔礼的东西,明日安排人送过去。”

“臣遵命。”

慕容景不再多言,行至窗前,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高齐轩关上窗,身穿白衣戴着面具的龙一坐到书案前,摆了摆手,道:“孤乏了,高大人退下吧。”

“是,太子殿下。”

……

烟雨楼。

杨聪坐于软塌上,闭目养神,听闻窗边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猛地睁开眼睛,瞧见窗前一道红色的身影,他面上一喜,“太子殿下,你……”

容景眼眸微眯,“嗯?”一声,杨聪立刻改口道:“公子,你回来了。”

从他离开驿馆那一刻,他便是容景。

容景行至软塌坐下,杨聪给他倒了杯茶,他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放下茶杯,嗓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邪魅,“我不在烟雨楼的这几日,可有人起疑?”

“回公子,属下谎称公子身体抱恙,需在房中休养,并无人起疑,期间三小姐并未来过烟雨楼,倒是你先前来往的两位大人来过,说是想请你到府上弹琴,属下并未回绝,回复说,过几日公子身体好了便去。”

林清浅不能来烟雨楼,在容景预料之中。

他点点头,道:“明日便去回复那两位大人,晚上我便能过府为其弹琴。”

“是,属下明日一早便去办。”

容景丹凤眼微挑,“可还有其他的?”

“这……”

杨聪苦着一张脸,“还有便是,付玉听闻公子身体抱恙,每日都送了不少补汤上来,属下怕惹人起疑,全都是属下吃的,还有每日两人的饭菜也是属下吃的,公子再不回来,属下怕是要被撑死了……”

容景抿唇一笑,“若让龙一听见了,应当会很羡慕你。”

杨聪闻言,一脸的苦笑。

……

翌日一早,丞相府。

林清浅喝了姜汤,出了一身汗,睡一觉起来,整日身体不适已经彻底消失,她从床榻下来,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扭扭腰,拍了拍肩头。

嘴里嘀咕道:“幸好没生病,否则这两日不能出府,烟雨楼和悦来芳的事都得耽误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秋冬的声音,“小姐,你起来了吗?”

“起了,何事?”

“小姐,你快些梳妆到前厅一趟吧,老夫人派人来说,西楚国的慕容太子命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小姐的谢礼。”

林清浅应道:“好,我知道了,你与春夏进来替我洗漱梳妆吧。”

“是。”

林清浅洗漱梳妆完毕,来到前厅,一眼便见到了坐在上座的老夫人,她上前福了福身子行礼,“祖母。”

老夫人颔首,“起来吧。”

林清浅起身,朝前厅摆着的东西扫了眼,面露惊讶,“祖母,这是……”

老夫人道:“今日一早,便有几名小厮将这些东西抬来丞相府,说是慕容太子给你的谢礼,只是这些东西未免太过贵重了,我本欲让人抬回去,但来人说,慕容太子已经启程离开北冥了。”

这些首饰做工精致,一看便是价格不菲,还有不少西楚国特有的琉璃饰品,且还有好几颗夜明珠,虽不及慕容景赠与皇帝的珍贵,但亦是极其难得的珍品。

老夫人领着林清浅走到一处布匹面前,道:“清浅,你可知这是什么?”

林清浅看了片刻,神情疑惑,“这……不就是一匹丝绸吗?”

“这是西楚国特有的金蚕丝织成的。”

“金蚕丝?”

林清浅蓦地想起慕容景送与皇帝的那件刀枪不入的天蚕丝软甲,但这明显不同,不过是普通的丝绸罢了。

老夫人道:“不错,正是金蚕丝,金蚕丝产量极其少,用它做成的衣裳穿着冬暖夏凉,在西楚国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此等布料,这慕容太子这一出手便送了你好几匹呢。”

老夫人顿了顿,道:“清浅,你陪同慕容太子这两日,他……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林清浅觉得老夫人话里有话,她不解地道:“祖母的意思是……”

“祖母虽舍不得你远嫁,可若是你真能寻到真心待你好之人,祖母也是开心的。”

老夫人的话将林清浅吓了一大跳,她赶忙道:“祖母,你万万不可误会,慕容太子送我这些东西,仅仅是表示歉意,昨日在明月湖游湖时,我不小心落水,他是看在西楚与北冥两国的关系伤,觉得不能失礼了才送的!仅此而已!”

老夫人半信半疑,“当真如此?”

“真是如此!”

老夫人轻叹一声,心想也是,慕容景堂堂一国太子,身边应当从不缺女人,怎会随意对一女子动心。

“是祖母多想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这堆琳琅满目的首饰、丝绸布匹等等,她道:“那这些东西就由祖母来处置吧。”

“你带回你院中吧,慕容太子说是送与你的,便是你的了,要做何处置,都由你自己来。”

林清浅再三推脱,老夫人仍是坚持让她带回去,无奈她只能听从。

柳园。

林清浅摩挲着下巴,打量起这一箱箱的东西,对春夏道:“将一部分首饰、夜明珠整理出来,改日偷偷带出府去当掉,其他丝绸布匹什么的……都丢在库房里放着吧。”

春夏摸着那几匹金蚕丝织成的丝绸,“小姐,这些丝绸摸着很是舒服,要不奴婢用来替你做几件衣裳吧?”

“不用,就放到库房里。”

“为何啊?”

“听我的,放到库房里就行,别多问。”

春夏一脸莫名其妙,“哦……奴婢听小姐的。”

林清浅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她怕慕容景送的东西有毒,还是惜命些,别用为好。

……

明园。

林清柔打开厢房的门出去,见到几名丫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她冷着脸喝道:“香兰,过来!”

香兰神情忐忑的走过去,自从林清柔被禁足后,脾气是越发喜怒无常。

“小姐。”

“说,你们方才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呢!”

“这,这个……”

林清柔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说!”

“香兰道:回小姐,奴婢们都在说今早慕容太子送了不少稀世珍宝、珠宝首饰来丞相府给三小姐的事。”

第278章 是否难逃惨死的命运?

“慕容太子送给林清浅的谢礼?”

香兰瞥见林清柔阴沉的脸色,心中害怕,小声地道:“是的,今早慕容太子启程回西楚国,临走前,命人抬了很多东西过来,说是给三小姐的谢礼。”

林清柔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的软肉中,她却丝毫没察觉到疼。

继续冷声问道:“你们方才还说了什么!”

“奴婢们,还……还说了……”

“快不快说!小心本小姐现在就罚了你们这群贱婢!”

香兰面露惊恐,连忙道:“奴婢们方才在说……在说慕容太子送了如此多的东西来给三小姐,是不是有些喜欢三小姐,三小姐日后说不定还能嫁到西楚国,成为慕容太子的侧妃……”

话尚未说完,香兰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痛呼一声,捂着脸跪在地面上,肩头微微发抖。

林清柔怒不可遏地道:“贱婢!话说八道!小心本小姐撕烂你们的嘴,她林清浅是个什么货色,慕容太子岂能看得上她!”

香兰一边磕头一边道:“是小姐,奴婢在胡说八道,奴婢该死……求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再有下次!本小姐把你们舌头统统都割掉!”

“是……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林清柔脸上神情略微狰狞,冷嗤一声,扭头就走。

她内心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将林清浅千刀万剐。

林清浅害得她被禁足,害得她娘不能掌家,这个贱人!她定不会放过她的!

其余丫鬟赶紧将香兰扶起来,听到房内林清柔噼里啪啦的砸东西,丫鬟小声道:“我们快些走吧,自从小姐被禁足后,性子越来越来阴晴不定,如今她正记恨着三小姐,小心把火发在我们身上。”

“是啊,我们快些走吧,不然又免不了一顿打骂。”

“走吧走吧……我们快些走……”

……

翌日一早。

林清浅让秋冬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自己换上男装悄悄从篱园的地洞出去。

林清浅先来到悦来芳。

李掌柜一见她,喜出望外,“少爷,你来了?我今日还在寻思,你好些日子没来,已经赶制好新的一批的衣裳,可如何是好。”

“正巧有些事,这几日不方便出府,李掌柜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耽搁的。”

李掌柜笑眯眯地道:“这点我自然是信少爷的。”

林清浅点点头,又问道:“这一阵子悦来芳的生意如何?”

“回少爷,定制衣裳的人一直都有,且数量皆不少,有的甚至是京都城外的成衣铺都特意前来定制,幸好先前听少爷的,多招了些人手,不然还真赶制不过来,不过带这一批新的衣裳售卖后,想必定制衣裳又会曾多不少。”

“嗯,那可有人来退过衣裳?”

“有的,但不多,只有一两位掌柜前来退过衣裳,我都按少爷吩咐的,检查过衣裳尚是全新的,便都给退了。”

林清浅满意地道:“不错,李掌柜准备一下,过两日我们就像上次那样展示这一批新的衣裳。”

“好,少爷交给我办就成。”

又吩咐了其他方面的事,林清浅将带出来的五颗夜明珠递给李掌柜,“麻烦李掌柜一件事,去找一家当铺,将这些夜明珠都当了。”

李掌柜一脸惊讶,“少爷,这些夜明珠可都价格不菲,你从何得到这么多?还要全部都当掉?”

林清浅笑了笑,道:“左右不是我偷的,你放心,当掉吧,当掉的钱,我还想在京都城置办些其他铺子产业。”

李掌柜:“是,那少爷交给我吧,我等下便去当铺替少爷当掉这些夜明珠。”

“嗯。”

出了悦来芳,林清浅走向对面的烟雨楼,里面客人可不少,可谓是座无空席,不过瞧见上面弹琴之人是容景,就见怪不怪了。

付玉眼尖瞧见林清浅:“林公子,你可有好几日不曾来了。”

“家中有事,抽不开身过来,烟雨楼的一切可还好?”

“一切都好,前来用饭的客人只多不少,不过容公子病了几日,昨日才好些,今日便又上台弹琴了。”

“容景病了?可有请大夫瞧过?”

“虽未请大夫,但歇息几日后,容公子已无大碍。”

“那便好。”

付玉道:“林公子,你可要到楼上厢房等容公子?小的给你泡些茶送上去?”

林清浅瞥见右边角落还有一桌空着的位置,她道:“不用,难得碰上容景弹琴,我在此听一听,如今这么忙,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那小的先去忙了,林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林清浅坐下,倒了杯茶,一杯饮茶一边望着抚琴的容景,俊美如斯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让底下少女们发出一阵阵骚动。

林清浅嘀咕了句,“两人确实不像……”

忽地身后一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西楚国太子的字眼让林清浅留意了起来。

“听闻西楚国太子来访回去的路上,被贼人偷袭掉下悬崖,听闻伤得不轻呢!不过好在被一女子救了……”

“真的?”

一个男人压低声音道:“千真万确,还是在北冥国境内被贼人偷袭,我一个亲戚在宫中当差的,说皇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发了好大的火呢。”

“可不得发火,这若不查清楚,皇上怎给西楚国一个交代,说不定还会影响两国的盟友关系……”

林清浅端着茶杯,若有所思了起来。

她想起了慕容景和楚灵云的相遇,据说是慕容景被人袭击重伤,被楚灵云救了,从此对她一见钟情。

看来就是此事了。

如此说来,这世界仍在按书中剧情走,她出现或许会导致某些部分发生变化,但变化不大,好比她让顾长庚抢先拜了风清扬为师,却冒出一个国师成为慕容景的师父。

顾长庚与楚灵云见面便在她及笄后,梅花开的季节……林清浅算了算,不过还有短短一年多时间,心中不免有些惆帐。

也不知她最后是否难逃惨死顾长庚手中的命运?

想得正入神,忽地身后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传来。

“有谦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

林清浅回神,来人是不知何时已弹完琴下来的容景。

她笑了笑,随口应道:“没什么,不过听有人说起西楚国的太子,又联想起旁人与我说起他的趣事罢了。”

容景好看的丹凤眼微挑,“哦?到底是何趣事,竟让有谦都失神了,我也十分好奇,可否说与我听听?”

“是……”

本是随口一答,怎料容景顺着往下说,林清浅一时答不上,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她狡黠一笑,道:“你可知这位西楚太子为何整日佩戴面具?”

“为何?”

林清浅朝容景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凑过来一点,容景照做了,靠过去,竖起耳朵听。

林清浅贼兮兮的小声地道:“因为慕容景他容貌丑陋不堪,丑到不堪入目的地步,怕摘了面具吓到人!”

第279章 慕容景有颗善良的心

容景明显怔了一下。

在两人身后的杨聪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方才听见了什么?他家太子殿下容貌丑陋不堪?太子殿下出生二十年来,从未听过有人说他丑的!

容景眼帘微垂,眼神晦暗不明。

“哦?真是如此?有谦如何得知的?”

林清浅道:“这都不用猜,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的答案,你说,如果一个人容貌俊美无双,他为何还整日要以面具示人,所以只余一个可能,便是他丑的不堪入目。”

林清浅当然知晓慕容景不丑,而且不仅不丑,书中描写他俊美如斯。

但想起前两日在明月湖的事,她就想使劲诋毁他,最好这流言传出去,传的人尽皆知才好!

杨聪忍不住道:“兴许是容貌太过出色,这位西楚国太子不愿人人盯着他看,才特意戴上面具遮掩。”

林清浅轻笑出声,杨聪见了,不解地道:“林公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啊,若容貌绝世无双,何须遮遮掩掩,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你看你家公子,长相俊美绝伦,走在大街上无论男女都看直了眼,你见你家公子弄张面具往脸上戴了吗?”

“我……这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有何不同?”

“这……这……”

杨聪支吾半天,才发觉自己无言反驳。

岩口无言的杨聪惹得林清浅更乐了,笑眯眯地道:“因此,这个慕容太子定是容貌丑陋之人,不过他肯定有一颗很善良的心。”

容景挑了挑眉稍,颇为好奇地问道:“哦?何出此言?”

林清浅勾唇一笑,抿了抿茶,放下茶杯,道:“看在他主动戴上面具不愿吓到人,此举不正是证明他为人十分心善了吗?”

容景面上挂着笑,暗地里却狠狠被噎了一下。

杨聪嘴角再次抽搐。

好吧,他就不该信能从林清浅口中吐出什么夸赞太子殿下的话。

诋毁过慕容景的林清浅心情不错,不曾察觉两人的心思,甚至还笑着问道:“容景,你说我说的对吗?”

容景:“嗯……有谦,言之有理。”

杨聪:“……”

林清浅爽朗的哈哈大笑,笑过后,道:“我今日来是有事的,我们到楼上的厢房再说吧。”

容景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行,到了楼上的厢房,林清浅开门见山地道:“是这样的,悦来芳马上要上一批新的衣裳,成衣已经做出来了,需像上次那样,由你和付玉他们来展示衣裳,可以吗?”

“有谦客气了,如今你也是烟雨楼的东家之一,这种事,吩咐一声就行,再者,有谦的忙,我义不容辞。”

“多谢了。”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晚上李掌柜会将需展示的衣裳送过来,你让付玉他们穿上试试,至于展示衣裳还是同上次一样,应当无须特意练习了。”

容景应道:“嗯,好。”

“那展示新衣裳的时间,就在两日后,两日后我再过来。”

事情定下来后,容景笑着问道:“对了,有谦不查看烟雨楼的账本吗?”

林清浅满不在乎地道:“不用,这不是有你在嘛,我很放心。”

容景不语,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

两日后。

悦来芳的新衣裳展示,怕林清浅忙不过来,一早苏映雪也赶了过来,殊不知举办过一次的李掌柜相当有经验,办的头头是道,基本不需林清浅插手。

于是见苏映雪来了,李掌柜笑道:“公子,你与苏公子到内堂坐下喝杯茶吧,这里交给我就成。”

林清浅想了想,日后她定不能每次都过来,让李掌柜多熟悉上手自然最好的。

她点点头,“嗯,若忙不过来,再喊我们。”

“是,公子。”

内堂。

林清浅给苏映雪倒了杯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地,她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上回在宫中柔才人让你帮忙送到温大人府上的信,你可照做了?”

苏映雪颔首,“自然照做了,我还担心送信那人拿钱后不将信送过去,亲自跟在他身后,看他送到温大人府上的,结果……”

林清浅直觉不好,“结果如何?”

苏映雪迟疑了片刻,道:“结果那人送信进温大人府中没多久,温大人便从府中出来,还前来查问,是不是我命人送进去的,我一开始矢口否认,不曾想……”

“不曾想还是让温大人用话套出来了?”

苏映雪想起温丰年苦笑说着一句,“定是仪柔不让你说的,对吗?”她下意识就道:“并非是柔才人不让我说,是我自己……”等她反应过来时晚了,已经说漏嘴了。

林清浅眉头微蹙,无奈叹气。

温丰年能考上文科状元,智商自然不低,苏映雪性格爽直,都无须费功夫,轻而易举被套出话,意料之中。

“结果呢?温大人知道后,如何了?”

“他……他求我帮他带一份信回去给柔才人。”

林清浅眉头越皱越紧,“你答应了?”

苏映雪眸光闪烁,好半晌才点点头,“当时温大人见我不答应,急火攻心,险些咳出血来,我没办法,便答应他了。”

“温大人让你带的那封信呢?你已经带进宫给柔才人了?”

“是的,昨日才带入宫中的。”

“你如何带进宫?”

苏映雪道:“我去找沈斐,他将我带入宫中后,我说去茅厕,然后偷偷溜去揽月殿将信给了柔才人。“

林清浅又问道:“此事除了你和柔才人以外,你没告诉其他人了吧?”

“我还告诉你了。”

“我不算。”

“那就没有了。”

林清浅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苏映雪的手,认真地道:“映雪,我知你是好意,但下次无论是柔才人还是温大人请你帮忙送信,一定要拒绝!”

苏映雪自然懂林清浅的意思:“好,我知道的,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的。”

“嗯。”

林清柔神情若有所思,心想:她猜的果然不错,安仪柔一封信劝不了温丰年离开京都城,反而让两人纠葛越来越深。

且这是在古代,皇帝最在意便是皇室颜面和自己江山,柔才人再不受宠,她亦是皇帝的女人,若被人知晓她心中另有他人,还与其暗地里通信往来,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且稍有不慎,连她们都难逃其责。

想得正入神,外头传来李掌柜的声音。

“少爷,容公子他们来了。”

林清浅回神,应道:“我知道了,这便出去。”

她与苏映雪对视一眼,两人起身走出内堂。

第280章 掉钱眼里

行至外面,林清浅一眼便见到一身宽袖红衣的容景,一条同色束腰,衣裳简单的花纹暗绣,愣是凭他绝好的容貌,衬托的比锦衣华服更加夺目。

苏映雪惊叹地小声道:“清浅,你每回给容景公子挑的衣裳,都十分适合他。”

林清浅“嗯”了声。

她本欲让顾长庚尝试其他颜色衣裳,比如月牙白,浅青色的,但犹豫再三,她仍是选择了红色。

张扬鲜明的红色,才衬得上容景。

容景回头,莞尔一笑,“有谦。”

林清浅点点头,三两步行至容景身旁,瞥两眼他身后的付玉等人,“麻烦你们了,还是同上次一样,你们等下和其他姑娘一同上前,记得多照应那些小姑娘。”

付玉道:“林公子请放心,我等都明白。”

于是准备一下,悦来芳的秋季新衣裳展示正式开始。

林清浅与苏映雪站在下方看着,全程由李掌柜来操办,意料之中,付玉等人登台,台下一堆小姑娘就忍不住发出叫喊声,如同现代追星现场。

待到压轴的容景出场,围着的小姑娘大娘们都险些失去理智,容景一个勾唇,就能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

可与容景共同走的姑娘,完全被容景强大气场压迫,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在他身后,看上去倒像是成了容景的丫鬟。

林清浅摸着下巴寻思,下回考虑安排容景单独走一套衣裳吧,他气场太过强大,容貌又太过出色,大多姑娘与他一同存在,都如同透明。

展示新衣裳结束,悦来芳中的这一批新衣裳一售而空,李掌柜接了好些预定衣裳的单子,笑的合不拢嘴。

“少爷,这是前两日你命我当掉夜明珠的银票,一共五万两。”

林清浅瞥见李掌柜手中一大叠的银票,咽了咽口水,心中暗叹,慕容景真是有钱人,随随便便出手送礼的便价格不菲东西,夜明珠一颗一万两。

哪像她,整日累死累活做买卖,现在账面上也还不到三万两。

林清浅拿过一万两银票,剩下的递回给李掌柜。

“李掌柜,你拿着在京都城中置办几处铺子,像银庄,首饰铺等……还有找一处地段好,适合开酒楼的地方,看上合适的先帮我买下来。”

“少爷还想再开一间酒楼?”

林清浅心想,现代红火的店,哪个不是分店满大街都是,好比海底捞之类的,烟雨楼时机成熟后,她自然也想多开两家分店。

“这暂且不用管,先帮我买下再说。”

李掌柜:“好,少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林清浅满意的颔首,正欲转头喊上苏映雪走,谁知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红衣的容景,吓了一大跳。

“容景,你何时在这了?怎么不出声?差点吓死我……”

容景笑了笑,“有一小会儿,见你与李掌柜正在说事,便没出声打扰。”

“……是,我交代李掌柜办些事,你找我可是有事?”

“我们去烟雨楼再说吧。”

林清浅想了想,点头道:“好,去吧,正巧我有些事关烟雨楼的事想与你说。”

林清浅喊上苏映雪一同前往烟雨楼。

坐下后,林清浅将心中想法说出来,道:“容景,我知道烟雨楼最近生意有些下滑,但也正常,毕竟一开始靠新奇的饮品和你的琴技吸引来的客人,久而久之,留下一部分被烟雨楼菜品味道吸引的客人,也有些觉得没了新意的客人不会再来。”

容景微微颔首,“确实不错,那清浅你的意思是……”

“我这里有个法子,能让烟雨楼重新吸引些客人来。”

苏映雪也一脸好奇地道:“什么法子?你快说说看。”

林清浅微微一笑,道:“每隔七日便举办一次大胃王挑战。”

容景:“大胃王挑战?”

“不错,就是在烟雨楼前张贴告示,所有人皆可挑战,在规定的时间内吃完规定的食物,他今日所用的饭钱就能免掉。”

苏映雪神色不解:“这样人人都来挑战,烟雨楼岂不是要亏本了?”

“重点便在这,规定的食物和时间必然是要有些难度,不能轻易完成,偶尔有几位做到了,免除饭钱,我们也亏不了,毕竟一听挑战成功便能免饭钱的好事,会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容景道:“有谦此法子不错,与一开始烟雨楼开张赠送饮品吸引人,异曲同工之妙。”

“正是如此,不过这规定食物和时间,得劳烦容景和掌柜来仔细研究了。”

“有谦放心,我会办好的。”

林清浅见时辰不早,与苏映雪一同和容景告辞,离开了烟雨楼。

容景望着林清浅的背影,勾了勾唇,嗓音低沉地道:“这丫头真是掉钱眼里了,整日净是想着做买卖挣钱,连我送她的夜明珠都敢当掉换银票……”

路上。

苏映雪目光频频落在林清浅脸上,惹得她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何不停的看我?我脸上长花了?”

苏映雪:“没有花,我不过是好奇,你明明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为何做起买卖来,头头是道的,且还十分爱财。”

林清浅挑了挑眉,“爱财有甚不好?有了银子,日后你做什么都行,就算日后被赶出家门,也不愁吃穿用度。”

苏映雪听得一知半解,思忖了片刻,道:“那我也学你做做买卖。”

林清浅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嗯,可以试试,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且还跟你娘学过酿酒,开一家酒庄如何?”

苏映雪闻言,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好!就开一家酒庄!”

林清浅与苏映雪大概的聊了聊关于开酒庄的事,决定过几日,等顾长庚旬休后,林清浅便尽快帮苏映雪落实此事。

……

皇宫中,御书房。

皇帝怒容满面,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在秦子衍的头上,怒骂道:“混账东西!心胸狭窄,竟分不清孰轻孰重,为了出一口气,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派人去刺杀慕容太子!混账!你这个混账东西……”

皇帝气得连连骂了好几句混账,若不是李全拦着劝着,估计得过去狠狠踹上秦子衍几脚。

秦子衍脸色煞白,边磕头边道:“请父皇明察啊!此事绝不是儿臣所做,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儿臣冤枉啊!”

第281章 秦子衍刺杀慕容景

“冤枉你?”

皇帝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书案,站起身走到秦子衍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告诉朕,怎么冤枉你了!”

秦子衍肩头微微发抖,道:“儿臣也不知……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做的,求父皇明鉴啊!”

“不是你做的?”

皇帝将目前刑部侍郎江崇清呈上来的令牌扔到秦子衍目前,“那如何解释你的信物会落在慕容太子遇袭的地方,还有……”

皇帝阴冷冷看着一旁被士兵压着的黑衣人,“如何解释在你身边多年的亲信被当场抓住?!”

秦子衍慌了,急急忙忙地道:“儿臣真的不知,儿臣绝对没有吩咐李继阳去刺杀慕容太子,也不知他为何会在那,不信父皇你亲自问他,绝对不是儿臣指使的。”

“问他?”皇帝冷笑了一声,看向面如死灰的李继阳,质问道:“好,你告诉朕,你为何要刺杀慕容太子?”

李继阳面色煞白,道:“皇上,一切都是小人自作主张去刺杀慕容太子,与二殿下无关,二殿下他完全不知情。”

秦子衍张大了眼睛,跪到皇帝面前,抓着龙袍下摆,兴奋地道:“父皇,你听,儿臣真的是无辜的,儿臣一点都不知情,真的不是儿臣下命李继阳去刺杀慕容太子!”

皇帝眸光一凛,眼睛微眯,狠狠一脚将秦子衍踹开。

“你当朕是傻子吗!好!好得很!你这混账东西倒是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死到临头还不忘护着你这个主子!”

“不是的,父皇,儿臣冤枉啊……”

秦子衍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彻底慌了,又不知如何解释,他眼角余光忽地扫到秦子灏淡漠的俊脸,一个激灵,他站起身指着秦子灏大声道:“父皇,儿臣知道了,是他!定是陷害我!是他!”

秦子灏面上仍是淡漠,并未有太多情绪起伏,面对愤怒到仪态尽失的秦子衍,他淡声道:“二皇兄,令牌是你信物,被当场抓获的是你身边多年的亲信,本王就算是再有能耐,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秦子衍怒极了,上前揪住秦子灏衣裳的前襟,“是你!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想害本殿下,你一定是嫉妒父皇宠信我,怕父皇立本殿下为太子,你就陷害我,是不是!”

“皇兄,本王从未如此想过。”

“你……”

皇帝黑着脸,厉声道:“够了!”

秦子衍立刻又变回畏畏缩缩的样子,松开了秦子灏的衣襟,道:“父皇,您信儿臣,儿臣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你以为朕不了解你吗!你一贯争强好胜、爱面子,那日在校场被慕容太子落了面子,怀恨在心去刺杀慕容太子,还有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整日只想着争权夺势吗!子灏他心里只有北冥国的百姓,他方才还在与朕商量今年北方旱灾的对策呢!子衍……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父皇,儿臣只是……只是……”

“够了,不必再说,回你的皇子府,没朕的命令,不许出府,给朕好好的在府中思过,好好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至于这个李继阳……”

李继阳抿紧了唇,脸色更白了几分。

皇帝道:“江大人。”

江崇清上前道:“臣在。”

“将李继阳拖下去即刻处死,其余相关人等亦是全部处死!”

“臣遵旨。”

李继阳双眼木讷的被士兵拖出去御书房,被拖到门口时,他目光落在了秦子灏的背影上,唇微微动了动,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皇帝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子灏留下。”

“是,臣等告退。”

待御书房的门再次合上,皇帝一脸倦色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秦子灏见了,道:“父皇,你可还好?可要儿臣命人将太医找来?”

“不必了,朕就是让子衍给气的。”

秦子灏道:“父皇不必动怒,皇兄定是一时气不过,才做错了事,等他冷静下来,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皇帝望着秦子灏,面露迟疑的神情,过了片刻,轻声问道:“子灏,父皇封你为灏亲王,你心中可有怨过父皇?”

秦子灏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在朝堂,你是君,儿臣是臣,在私下,你是父亲,儿臣是您的儿子,无论什么时候,父皇做了什么,儿臣都不可能会怨父皇,而且封为亲王,是儿臣的殊荣,怎会有怨!”

秦子灏抬头,俊脸上神情认真,道:“再者,儿臣一心只想北冥国强民富,百姓都安居乐业,这便够了!”

皇帝欣慰一笑,亲自将秦子灏扶了起来,“好孩子,不枉父皇这般疼你。”

“儿臣都记着父皇的好。”

两人父子情深,过了片刻,皇帝道:“朕答应了西楚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这可如何是好呢?”

秦子灏想了想,道:“父皇,儿臣记得慕容太子遇刺那一带,土匪猖獗。”

“记得好像是,子灏你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父皇,不如您下旨命儿臣率领人马前去剿匪,将这群整日为非作歹,拦路抢劫,还伤了慕容太子的土匪绳之以法!”

皇帝瞬间明白了秦子灏的言下之意,他眉头微蹙,道:“西楚国的人会信吗?”

“父皇,儿臣命人留意着,慕容太子虽伤的不轻,但并不危急性命,北冥与西楚两国一直交好,只要我们愿意给些好处,西楚定不会因此翻脸的。”

皇帝:“那依你之见,该给西楚国什么好处?”

秦子灏思忖了一下,道:“西楚国的布匹、丝绸还有茶叶等物品,大多都想贩卖到北冥,不如父皇关于这边方面的条例放松一些,让两国的商人交易更方便容易,想必是西楚国希望已久的。”

皇帝想了想,加大两国之间生意往来,北冥亦不是没有好处。

皇帝点了点头,道:“好,这方面就交给子灏你去办了,还有剿匪一事也是。”

秦子灏拱手弯腰行礼,“儿臣遵命,定当会将此事办妥,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嗯,去吧。”

……

顾长庚正在宫中巡视,忽地碰见了江崇清,他身后的人还抬着一具尸体。

顾长庚停下脚步打招呼,“江大人。”

江崇清拱手回礼,“顾统领。”

“江大人这是……”

“哦,这是刚被皇上下令处死的犯人,本官正要带着回刑部结案。”

“原来如此,那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好。”

顾长庚猜到了此人为何被皇上处死,他前两日略有耳闻,刑部正在审查慕容景遇刺一时,听闻还抓了二殿下秦子衍的亲信,想必就是此人。

江崇清后面的人继续抬着身体往前走,在越过顾长庚身旁时,顾长庚眼角余光忽地瞥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突然道:“江大人,等等!”

第282章 神秘人与秦子衍有关?

江崇清顿住了脚步,回身不解地问道:“顾统领,还有什么事吗?”

顾长庚往前走了两步,眼帘微垂,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尸体的左臂,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头。

江崇清疑惑不已,见顾长庚不答,又问了一句,“顾统领,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顾长庚压下翻涌的情绪,道:“无事,不过想问问江大人这具尸体送到哪里?可要在下帮忙?”

江崇清微微一笑,“这尸体带回刑部的牢房放着,就不必麻烦了顾统领,本官怎敢让堂堂御林军左统领来扛尸体。”

“江大人客气了,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在下能帮上忙的,都会帮的。”

“那先多谢顾统领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江崇清带着人走了,顾长庚站于原地,面上的神情一点点的冷下来。

方才没有看错,那具尸体左臂上有一块刺青,是圆形像太阳的图案,这个刺青与血洗将军府,还有两年前在街上刺杀他的人身上刺青一模一样!

那些神秘人会和二皇子秦子衍有关吗?

顾长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他需要的是打听清楚此人的身份。

顾长庚收回冰冷的目光,转身走了。

……

永和宫。

秦子灏将皇帝交代他的事与淑贵妃简单说了些。

“母妃,儿臣要率领兵马前往剿匪,可能得有些日子不在宫中,您要多注意些身子。”

淑贵妃温婉一笑,“子灏放心吧,母妃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剿匪时要小心,知道了吗?”

“是,母妃。”

淑贵妃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你明日便要出发前往剿匪,早些回王府好好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

秦子灏出了永和宫,淑贵妃屏退了一众丫鬟太监,大门合上,一身玄色长袍的林琅天从屏风后走出来。

淑贵妃一见他,妩媚一笑,道:“林朗,方才你可听见子灏的话,皇上将秦子衍禁足与皇子府,还特意派了子灏前去剿匪,处理慕容景遇刺一事。”

“嗯,听闻了。”

林琅天行至桌前坐下,接过淑贵妃递给他的茶杯,浅抿一口,勾了勾唇角,道:“二殿下知道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没办法,他拿不出丝毫证据,谁能想到,跟了他好几年,忠心耿耿的亲信,是我们的人。”

“林朗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好,不过……皇上仅仅是将秦子衍禁足,等这件事风头过了,怕是秦子衍又会恢复成受宠的二皇子。”

林琅天抚了抚淑贵妃的肩头,安慰道:“短时间皇上不会解除二殿下的禁足,而这段时间,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在六部内安插我们的人手,将二殿下的人剔除,即使二殿下禁足解除,也元气大伤了。”

淑贵妃依靠在林琅天胸膛,笑容妩媚,“林朗想的真是周全……”

……

夜里。

顾长庚一身夜行衣,避开了巡逻的御林军士兵,纵身一跃出了皇宫,径直的前往刑部的牢房。

站在屋顶上,牢房里前看守的侍卫不多,顾长庚四处看看,朝一处无人看管的牢房跃去。

暂时摆放尸体的牢房并不会有人看守,因此顾长庚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牢房中摆着将近三十具尸体,顾长庚点燃了蜡烛,找到了今早他在宫中见到的那具尸体,跟他摆放在一起的,应该是与他一同刺杀慕容景的人。

顾长庚将那些尸体的衣袖都拉起来,细细的查看一遍,结果出乎意料,除了秦子衍那个亲信手上有刺青,其他人一概都没有。

他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顾长庚立刻将手中的蜡烛吹灭,蹲下,将自己藏了起来。

牢房的门被推开,牢房里再次亮起微弱的烛光,一个侍卫小声嘀咕道:“方才好像看到这里有光亮着的……”

另一个侍卫不耐烦地道:“就你疑神疑鬼,这里放着的都是死人,能有什么光,好了,赶紧走吧……大晚上的,不嫌晦气啊……”

两名侍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长庚站起身,这次没有再逗留,身影一闪,出去后,直接离开了刑部大牢回了宫中。

将门合上,顾长庚在桌前坐下,他并未点蜡烛,黑暗中,他沉思了起来。

他白日里打听过,此人是秦子衍的亲信,跟随秦子衍多年,因此皇帝才认定此次刺杀慕容景是秦子衍做的,若当真如此,那些杀害他父亲和血洗将军府的神秘人,是否和秦子衍脱不了干系?

那前太子密谋造反,是否和秦子衍为了皇位之争有关?

那姜云霆呢?他与秦子衍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系?

还有为何秦子衍的派人刺杀慕容景的人中,只有一个亲信身上有这个刺青图案?

顾长庚心中的疑惑如同春雨后的竹笋,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却百思不得其解。

……

丞相府,柳园。

林清浅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手揉着肚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肚子不舒服?是今日回来时和映雪在街上吃了几串糖葫芦……吃坏肚子了?”

口有点渴,林清浅也没想喊春夏秋冬,就自己起来倒水。

才提起茶壶,便听闻窗外有什么东西落下,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不会是丞相府进贼了吧?

林清浅正想要不要开口喊人,窗被敲了敲,外面有人压低嗓音试探的喊道:“清浅小姐,清浅小姐……”

林清浅心想:这人还知道她名字,认识她?那为何要三更半夜前来?她要不要回应?万一来者不善呢?

想着想着,林清浅忽地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对了!挑花村!是寒夜的声音!

林清浅立刻推开窗,果不其然,外面站着的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寒夜,她吃惊地道:“寒夜,你怎么会来丞相府?还是半夜的时候,可是风爷爷出什么事了?”

寒夜道:“阁主他很好,不过他命我来替他带几句话前来给你。”

“什么话?”话音一落,林清浅又道:“你进来再说吧,你这样站在院子外,小心待会被人发现了。”

寒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翻窗而入,林清浅点燃了蜡烛,给寒夜倒了杯水,迫不及待地问道:“风爷爷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第283章 得知他的心意,她会作何反应?

寒夜道:“阁主要离开桃花村回去日月阁一段日子,大概过几日便要走,临走前,阁主想见你和长庚一面,长庚在宫中,我进不去,便只好趁夜里来丞相府找你。”

林清浅眉头微蹙,“风爷爷这两年一直在桃花村,为何突然决定要回去日月阁?可是出什么事了?”

“这……还是到时候由阁主亲自与你们说吧。”

林清浅点点头,“好,正好长庚哥哥这几日会旬休,你替我转告风爷爷,待长庚哥哥一回府,我们便立马去见他。”

寒夜颔首,道:“既然如此,阁主命我带的话,已经带到,我不好再在丞相府久留,先走了。”

“你出去时候小心些。”

“嗯。”

寒夜从窗口跃出去,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林清浅望着打开的窗,眉头微蹙,不免有些担忧起风清扬。

不知愣神了多久,门被轻轻敲了敲,传来秋冬的声音,“小姐,你还没睡吗?奴婢能进来吗?”

林清浅回神,“嗯”了一声,道:“进来吧。”

秋冬推开门进来,神色担忧地道:“已经很晚了,小姐为何还没睡?奴婢看小姐脸色好像也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我渴了,起来喝杯水,不小心走神了,便多坐了一会儿,这便要睡了。”

“那奴婢侍候你歇下。”

“嗯。”

秋冬将床榻的被褥重新整理好,林清浅起身正准备上塌歇息,秋冬忽地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小姐,你身上有血……”

“血?”

林清浅低头一看,才发现白色的中裤上一点点红色,她皱起眉,不到片刻便反应过来。

难怪她说今晚肚子一直闷闷的,原来是这具身体第一次来大姨妈。

秋冬惊慌地道:“小姐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病了?奴婢这就去禀告老夫人,让老夫人为你请大夫……”

“……秋冬。”林清浅无奈地道:“你冷静些,我不是病了,也不是伤了,只是……来月事了。”

秋冬怔了一下,才猛然反应过来,小脸微红,道:“原来小姐是来月事了,奴婢这就去帮小姐准备月事带,还有让春夏过来替小姐换上干净的中衣。”

“嗯,去吧。”

秋冬出了卧房,林清浅揉着自己肚子,心里嘀咕着:这古代还没卫生巾,来一次大姨妈也太受罪了,也不知道古代月事带是什么样的……”

两刻钟后,林清浅换上干净衣裳,也没了睡意,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前喝着热水,叹气是一声接一声。

春夏问道:“小姐为何一直唉声叹气的?这来月事对女子而言,是好事。”

林清浅看了春夏一眼,幽幽地道:“你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春夏难得低下头,一脸娇羞的表情,小声地道:“奴婢才没有,听嬷嬷们说,来月信便是女子能嫁人了。”

林清浅挑了挑眉,“哦?是吗?那看来我也该挑个日子,把我们春夏给嫁出去了。”

春夏娇嗔地喊道:“小姐!你又拿奴婢寻开心。”

“哪有,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

“小姐,你再说笑,奴婢要生气了!”

秋冬笑了笑,开口道:“小姐,你莫要再逗春夏了,夜深了,你快躺下歇息吧。”

林清浅点点头,“好。”

春夏秋冬吹灭了蜡烛,关上门出去,林清浅躺在床榻上,盯着上方的床幔,毫无睡意,心中一直寻思着一个问题。

及笄后,她的婚事肯定是拖不了多久,该想个法子来应对才好。

想着想着……林清浅渐渐有了睡意,合上眼眸睡着了。

接下来两日里,林清浅不方便往外跑,老老实实呆在丞相府,如今虽已是秋季,但仍是白日炎热,她月事在身,更觉燥热烦闷,便命春夏秋冬将躺椅搬到银杏树下,中午傍晚,都爱在外头躺着乘凉。

喝着命春夏煮的红糖姜茶,林清浅随口问道:“近日府上可发生过什么事吗?比如几位姨娘轮流当家如何?”

“近日府上没什么新奇的事,几位夫人轮流当家,倒也没传出什么,不过二少爷又快要纳妾了,两位少奶奶昨天在江园闹了一场呢。”

林清浅翻了一个白眼。

她这个二哥可谓是风流的很,外头红颜知己不断,家中妾室已经好几房。

不知为何,林清浅忽地想起顾长庚,顾长庚年纪不过比林清远小上几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楚灵云的女主光环作用,他平日清清冷冷,对其他姑娘看到不带看一眼,感情之事完全不开窍。

“小姐,你在想什么?”

林清浅蓦然回神,笑了笑,“没事……”

……

宫中。

顾长庚正在指挥御林军的士兵巡逻,一条胳膊突然搭在他肩头上,他侧头一看,是笑容吊儿郎当的沈斐。

沈斐道:“长庚,好几日不见,想我了吗?”

顾长庚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道:“你们去吧。”

士兵们应道:“是!左统领。”

士兵们走后,顾长庚拍掉沈斐的手臂,身形挺拨的往前走。

沈斐一脸“又是如此”的表情,迈步追了上去,再次搭上顾长庚的肩头,笑道:“我知你明日开始旬休三日,我也是,本来姜云霆不允许的,但我死磨硬泡,他也就没辙,只能同意……明日一早侯府的马车来接我,我们一道走,我先送你回丞相府,如何?”

顾长庚冷然道:“不用。”

“别见外,我们是朋友,你不必跟我客气的啊!”

“今晚当值完我就走。”

沈斐惊讶地道:“不是吧,当值完都快子时了,你为何不歇息一晚,明日天一亮再回丞相府?”

顾长庚不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沈斐在身后追着嚷嚷道:“长庚,你等等我……你跟我说说呗,你不歇息就大半夜赶着回去,到底宅急什么……”

顾长庚头也不回,脑海中浮现林清浅神情期待的小脸,胸口不由地的一暖。

他旬休……她应当会很高兴吧,她似乎期待他回丞相府好些日子了。

转而想到前几日在马车里与林清浅说的话,顾长庚抿紧了两片薄唇。

心中暗暗期待又紧张,还有一丝害怕。

得知他的心意,林清浅会作何反应?

第284章 她病了?

傍晚,林清浅在银杏树下的躺椅躺着,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春夏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今日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事?”

林清浅侧首看了春夏一眼,道:“没事,我在想事情罢了。”

“小姐是在想悦来芳和烟雨楼的事?”

林清浅禁不住轻笑出声,道:“在你眼里除了赚银子,你家小姐就不会想其他的了是吗?”

春夏思索了一下,道:“那便是在想顾公子的事。”

林清浅颔首,“不错,春夏是越来越聪明了。”

春夏神情不解,“小姐真的在想顾公子的事?可如今顾公子在宫中是御林军的统领,还需小姐你担心吗?”

“我在想……长庚哥哥再不回来,篱园荷花池的莲蓬都得浪费了,想他快些旬休回府帮我摘莲蓬呢。”

春夏信以为真,嘀咕道:“若小姐想摘篱园的莲蓬,找府上的侍卫小厮都可以,不一定非要顾公子回来的……”

林清浅听了,笑了笑,并不答,找个借口将春夏打发走,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她在想明日顾长庚再不回府,她只能前往宫中找他,毕竟风清扬突然要走,也不知因何事,她有些担心。

……

夜里。

顾伯睡眠浅,隐约听到院外有声响,犹豫了一下,他起身拿着烛台走出去。

他见院子的秋千架旁站着一道身影,心中咯噔了一下,警惕地问道:“是谁站在那?”

顾长庚回过身,道:“顾伯,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顾伯一怔,他快步走过去,昏暗的烛光下,他看清了顾长庚轮廓分明的脸,顿时眼中泛着泪光。

“少爷!是你回来了!”

“嗯,我不在丞相府的日子,顾伯你可还好?”

“好好……老奴很好,真是太好了,少爷您终于回来,老奴……”

见顾伯激动的眼眶泛红,顾长庚道:“顾伯,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好……瞧老奴高兴的都忘了,快!少爷刚回来肯定累了,先回屋歇着,屋子老奴天天都有打扫,就盼着哪天少爷回来的……”

回到顾长庚的卧房,正如顾伯所言,卧房一尘不染,看得出顾伯应当每日都很尽心的打扫过。

“少爷,你这么晚回来,用过饭了吗?饿吗?老奴去厨房帮你弄些吃的来?”

顾长庚:“顾伯,不必忙活了,我用过饭,不饿。”

“那老奴给少爷泡壶茶去。”

顾长庚实在拦不住,只好让顾伯去,待他浅抿一口清茶,放下茶杯后,顾伯道:“老奴听三小姐说过了,少爷被皇上封为御林军的左统领,真是太好了,将军泉下有知话,定会很高兴的!”

“嗯。”

“对了,少爷为何突然回丞相府?可是有什么事?”

“旬休三日。”

顾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瞧老奴这个记性,三小姐前几日才同老奴说起此事,老奴转身就给忘了……”

提起林清浅,顾长庚心思微动,眼眸微垂,轻声问道:“清浅这几日可还好?”

“三小姐从前总是在府中坐不住,时常会出去找苏小姐,不过这几日身体不大舒服,一直待在柳园,早上老奴在花园碰见三小姐,她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神情紧张地问道:“清浅病了?病的可严重?她现在如何了?”

“老奴不知,问过春夏姑娘,她也是支支吾吾说了句,三小姐身子有些不适,便跑开了。”

顾长庚闻言,心急如焚。

那日在明月湖落水,她受了惊吓,着了凉?因此病了?

越想顾长庚越不放心,他抿紧了唇,二话不说,站起身往外走。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柳园。”

“可都这么晚了,三小姐应当已经歇下了。”

“过去看看,不会吵醒她。”

顾伯拦不住,心中亦是很担心林清浅,也就由他去了。

顾长庚心急,脚步走的极快,不料在花园撞上了一名丫鬟。

香兰捂着自己生疼的肩头,立刻骂道:“谁啊!走路不长眼睛……”话在看清顾长庚冷峻的脸庞时,戛然而止,甚至一脸惊恐。

“顾长……顾统领,对不起,是奴婢没看到您……”

顾长庚看都不看香兰一眼,心里想的全是林清浅病了,越过香兰大步流星的走了。

香兰这才松了口气,她本欲对顾长庚破口大骂,不到一瞬,她就想起顾长庚不是往日寄居丞相府的可伶虫,他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御林军左统领,若是他计较,她小命都保不住。

她看了看顾长庚背影,端着手里的补汤往明园走,嘀咕道:“顾长庚不是在宫中吗?好端端怎么突然回丞相府,还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柳园。

顾长庚敲了敲门,并未有人回应,他抬头望着柳园的围墙,面露犹豫。

凭借他的轻功,轻而易举便能进去,他……进到院子中看看,不会惊扰任何人便是了。

正当顾长庚下定决心时,门“咯吱”一声被拉开了,秋冬看清门外的顾长庚,惊讶的瞪大眼睛,“顾公子,你回来了?”

顾长庚亦是怔了一下,才微微颔首。

秋冬侧开身子,道:“顾公子,你快进来吧……”从前顾长庚经常来柳园,秋冬下意识便让他先进来。

顾长庚跟在秋冬身后进了柳园。

“顾公子是来找小姐的吧,小姐歇下了,奴婢担心小姐半夜身子不适,便守在外面,这才听到顾公子敲门声,起初奴婢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顾长庚着急地问道:“清浅身体不适?她病了?病得可严重?请大夫来看过了吗?大夫如何说?”

秋冬被一连串问题问得有点懵,又想起林清浅身子不适时因为月事,她支支吾吾解释道:“顾公子不用太担心,小姐她……她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快说!”

“顾公子不必担心,小姐她身子只是稍微不适,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说啊!”

顾长庚一着急,语气就冷下来,秋冬被他吓得愣住了,更是说不清楚。

就在顾长庚急得快疯了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来。

“长庚哥哥,你回来了?!”

顾长庚侧首一看,林清浅卧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拉开,她身穿中衣,外面披着浅色的外衣,一双大眼睛明亮亮的正望着他。

砰砰砰。

心跳骤然加快。

第285章 意图坏她名声

林清浅本已歇下,才睡着,便听到院外有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起身查看,不曾想,一开门就见到顾长庚身影。

她喜出望外的走过去,“长庚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旬休了吗?”

顾长庚垂眸细细观察林清浅,昏暗的烛光下,仍能看出她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人看起来并不无大碍的样子。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目光接触到林清浅雪白的中衣,还有她白皙的脖颈……耳根微烫,他转头看向别处,沉声道:“将衣裳整理好。”

林清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长庚哥哥你在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嗯。”

林清浅关上门,过了一会儿,她又拉开门,方才披在身上的浅青色外衣已经穿在身上,太过着急,发髻都没让秋冬帮忙处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笑眯眯地道:“长庚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你一回来就到柳园,可是有什么事?”

顾长庚道:“我听顾伯说你这几日身子不适,可是病了?因为上次明月湖落水?”

“额……”

来月事总不能跟顾长庚直言吧,她支支吾吾地道:“不是,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无妨的,我歇息两日已经好多了,长庚哥哥不必担心……”

话尚未说完,顾长庚脸色骤然一变,“你受伤了?”

“啊?”林清浅怔了怔,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没有受伤啊。”

顾长庚眉头紧蹙,“你身上有血腥气。”

林清浅的脸微红,神情窘迫,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顾长庚满心担忧,又问道:“你伤了何处?伤的可严重?”

林清浅险些要吼一句,我来大姨妈而已,但好在她忍住了,尴尬呵呵一笑,道:“那个……长庚哥哥,屋里头有些闷热,我们也别站在屋里说话,到外面坐下吧,我让秋冬泡壶茶过来。”

“你……真的没受伤?”

“没有!”

林清浅不由分说的拉这顾长庚到银杏树下坐下,她怕顾长庚继续问下去,她抢先转移话题:“对了,长庚哥哥,我们明日去一趟桃花村吧。”

“为何?”

“前两日夜里寒夜到丞相府找我,说是风爷爷要离开桃花村回日月阁一段时间,具体缘由寒夜没说,他说风爷爷临走前想见我们一面,我今日还在想,长庚哥哥若还不旬休回来,我该进宫找你了。”

顾长庚沉思了片刻,“我们明日过去一趟。”

林清浅:“好。”

顾长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林清浅,方才她支支吾吾不回答受伤的事,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仔细一想,又想不出有何不对劲之处。

林清浅在躺椅躺下来,侧头望着右侧的顾长庚,随口问道:“长庚哥哥,你还没说你此次旬休几日呢?”

“三日。”

她略微失望地道:“啊?才三日啊……这不是一回来便马上又要回宫里……”

顾长庚眼神柔和下来,道:“日后我经常回来。”

“嗯……再不回来,柳园荷花池的莲蓬都快干了……”

顾长庚柔声道:“明日我给你摘。”

“好……”

林清浅眼帘轻轻的合上了,这两日她休息的并不好,如今坐在银杏树下,微风一吹,困意袭上来,根本都挡不住。

顾长庚眼见林清浅一点点合上眼眸,眼里柔情满到快要溢出来。

风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几片银杏叶从枝头飘落,有一片叶子落在了林清浅的脸上,她沉睡着,毫无所知。

顾长庚心思微动,站起身,放轻脚步行至林清浅身旁,修长手指夹着浅黄色银杏叶,轻轻的从她脸上拿走。

拿起银杏叶的那一刻,目光也移不开了。

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精致的小脸,白皙如玉的肌肤,纤长的眼睫,小巧樱唇……

顾长庚线条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呼吸不由自主的沉重,砰砰砰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的可怕。

林清浅撇了撇嘴,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顾长庚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颤了颤,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皮肤光滑的脸颊,最后落在她圆润的耳垂上。

轻轻的捏了捏。

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心跳越发剧烈,目光最终落在两片柔软的唇瓣上。

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慢慢的弯下腰……

……

明园。

香兰端着补汤行至林清柔房门前,心里忐忑不已。

林清柔今日闹脾气,一整日都没进食,如今夜里才说要喝补汤,可明园小厨房没留,香兰只好到前院的厨房去取,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不少时间,等会进去,怕是少不了一顿打骂。

香兰尚未敲门,林清柔先听到门外动静,厉声骂道:“站在门外还不进来!是想要饿死本小姐吗!”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进来了。”

香兰小心翼翼的将补汤端到林清柔面前,“小姐,这是奴婢到……啊!小姐,奴婢知错了……”话说了一半,林清柔一巴掌扇在香兰脸上,她立刻跪下来求饶。

“要你去取个补汤,你磨蹭半天,本小姐看你这贱婢是丝毫不把我这主子放在眼里!”

“不是的小姐!明园里小厨房没有了,这补汤是奴婢去前院的厨房去取的,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到前院也耽搁不了这么久,你这贱婢定是不将本小姐放在心上,以为如今我被禁足了,你就同那些人一样,想背地里看我笑话是吗!今日我非得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香兰闻言,脸色煞白,连忙不停的磕头,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回来的时候碰上了顾长庚,这才回来晚了,去小姐饶了奴婢……”

林清柔停下踹香兰的动作,“碰上了顾长庚?”

“是的,小姐,顾长庚不知何时回了丞相府,在花园急匆匆的,不小心就撞上了奴婢,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他急匆匆的要去哪?”

“奴婢不知,看着应当是赶着去柳园。”

“赶着去柳园……”

林清柔忽然勾起了唇角,冷笑一声,道:“跟我走。”

香兰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哪里?都这么晚了,还有老夫人说过不许你出明园……”

“废话少说,现在跟本小姐去景兰苑,否则明日便把你这贱婢发卖出府!”

香兰吓得瑟缩一下,不敢再多言,跟在林清柔出了明园,百思不得其解林清柔为何突然要前往景兰苑。

林清柔眼神阴狠,心中暗想:她倒要看看,坏了名声的人,还如何嫁到西楚国成为太子侧妃!

给读者的话:

猜猜长庚会不会偷亲成功?(#^^#)

第286章 偷亲她

景兰苑。

“四小姐,老夫人已经歇息了,奴婢实在不敢去打扰,不如你还是先请回吧,明日一早再来。”

林清柔冷着脸,“让你去通报祖母,我有要紧事,你耳聋了是吗!”

丫鬟心中满是不屑,被禁足了还不安分,当自己是老夫人宠爱的三小姐呢。

但表面她还是不敢太过造次,道:“四小姐,还请你不要为难奴婢了,老夫人浅眠,歇息时无人敢惊扰,你这不是让奴婢……”

林清柔神情阴鸷,“我再说一次,进去通报祖母!否则小心你这贱婢的脑袋!”

丫鬟道:“奴婢真的不能,请四小姐见谅。”

林清柔眸光一沉,二话不说便往里走,丫鬟惊慌失措的去拦,“四小姐,你不能硬闯进去,老夫人会……啊!”

话还未说完,丫鬟被林清柔狠狠一推,身体往后摔去。

她吓得紧闭双眼,好在关键时候,她被人从身后扶住了,睁开眼,是张嬷嬷出来了。

张嬷嬷拧着眉,神情不悦,道:“深更半夜的,为何吵吵闹闹的,若是惊扰老夫人歇息,怎么办!”

“张嬷嬷,奴婢,奴婢……是四小姐说有要紧事要见老夫人,硬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四小姐……”

张嬷嬷抬头,见是林清柔,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上前一步问道:“四小姐,老夫人说过,没她的允许,你不能出明园半步,为何如今大半夜还要来惊扰老夫人歇息?”

面对张嬷嬷,毕竟是老夫人宠信之人,林清柔不敢太过,她收敛了方才的嚣张跋扈。

林清柔道:“张嬷嬷,事情紧急,又事关三小姐,我实属无奈,这才半夜三更来惊扰了祖母的歇息。”

“事关三小姐?何事?”

“此事……极其重要,请张嬷嬷一定要通报祖母。”

张嬷嬷思索片刻,道:“请四小姐在外稍等片刻,奴婢先进去通报老夫人一声。”

“劳烦张嬷嬷了。”

张嬷嬷进了老夫人的卧房,没多久便出来了,道:“四小姐,老夫人请你进去。”

林清柔唇角微扬,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走进老夫人的卧房。

老夫人被吵醒,脸上神色有些不悦,披着外衣坐在软塌上,林清浅行至她目前,福了福身子,轻声喊道:“祖母。”

老夫人冷淡的“嗯”了声,道:“说吧,半夜三更都要来扰了我歇息,到底所为何事?”

“祖母,清柔也不想夜深了还来惊扰你,可事关三姐,清柔不敢马虎,只好前来了。”

老夫人面露疑惑:“清浅?清浅怎么了?”

林清柔咬着唇,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夫人眼神一凛,厉声道:“有话便说,吞吞吐吐作甚!”

“那清柔便如实说了。”

林清柔拧着眉头,佯装忧心忡忡地道:“虽说顾长庚被我们丞相府抚养长大,与我们情同亲兄妹,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三小姐还是需注意些,否则传出去,不但坏了她名声,还会坏了我们丞相府的名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祖母还不知吧,如今深更半夜,三姐却留顾长庚一个男人在她的卧房中,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怕是要……”

老夫人瞳孔微缩,怒斥道:“林清柔!你胡说八道什么!顾长庚如今身在在宫中,怎会在清浅的卧房里!”

林清柔好似被老夫人吓到,低着头,小声道:“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一整日都不曾用膳,夜里饿了,让我贴身丫鬟到前院取补汤,不料她撞见了顾长庚鬼鬼祟祟进了三姐的院子,也不知是何时从宫中回来的,我怕传出去坏了三小姐名声,这才不得已前来惊扰祖母歇息。”

“顾长庚当真在清浅院子中?”

“清柔不敢说谎,句句是真。”

老夫人抿紧了唇,沉默不语,神情凝重,过了半晌,她道:“张嬷嬷,扶我去柳园。”

张嬷嬷惊讶地道:“老夫人现在过去柳园?”

老夫人沉声道:“现在去!”

张嬷嬷隐约察觉老夫人怒气,不敢多言,连忙应了声:“是。”替老夫人穿戴整齐,便扶着她前往柳园。

林清柔紧跟其后,眼底是阴冷的笑。

……

柳园。

顾长庚距离林清浅的樱唇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沉重,隐隐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终于,唇瓣和唇瓣相碰的那一瞬间,柔软温热的触感,他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全然无法思考,瞳孔紧缩,任由是四片嘴唇轻轻贴在一起,一动不敢动。

不知要做什么,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心脏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清浅的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

顾长庚一个激灵,顿时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起身,连连退后了好几步,脸颊发烫,喉咙干涩。

林清浅慢慢掀开眼帘,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不过林清浅显然对方才事一无所知,她眼神朦胧,看了看顾长庚,眨巴下眼睛,疑惑地道:“长庚哥哥……我睡着了?”

他声音有些发紧,道:“嗯。”

“不好意思,我这两日没歇息好,方才躺着风一吹,太过舒适,一时没留意就睡着了……对了,长庚哥哥,你方才不是坐着的吗?怎么站在那了?”

“我……”

顾长庚慌张了一下,低头才发现手中还拿着那片银杏叶,不知是不是心虚,他下意识脱口道:“方才有银杏叶落在你身上,拿走了,我……我只是拿走了银杏叶……”

他紧张到说出口的话竟有些语无伦次。

好在林清浅没方才心上,笑了笑,道:“这颗银杏树一到秋季就开始落叶,无须在意,长庚哥哥,你别站着了,坐下吧,方才我们说到哪了?”

顾长庚坐下,确实答非所问,“清浅,先前明月湖落水,我送你回府时,我说有话想与你说,你可还记得?”

林清浅点了点头,“嗯,自然记得,长庚哥哥,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我……”顾长庚喉咙有些发紧。

“长庚哥哥,你说,我在听。”

顾长庚深呼吸了一口气,“清浅,我喜……”

忽然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将顾长庚的话给打断了。

第287章 视他为亲兄长!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

林清浅皱着眉,低声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柳园?”

心里直觉不好。

春夏与秋冬也听闻了动静,从偏房走出来,秋冬道:“小姐,奴婢去开门。”

林清浅点点头:“去吧。”

开门后,秋冬惊讶地道:“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林清柔二话不说一把推开秋冬,厉声喝道:“让开!”

秋冬没反应过来,林清柔等人便已经进了院子里。

话被打断了,顾长庚思绪乱作一团,愣在原地,直到老夫人领着一伙人行至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林清浅见到老夫人时,一脸讶异,可转而见到林清柔,又不意外了。

心中暗想,不知道此次林清柔又想搞什么鬼?

林清浅上前福了福身子,道:“祖母,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清浅院里了?”

老夫人不语,目光上下打量过林清浅,越过她落在身后的顾长庚身上,眼神复杂,神情有些不悦。

林清柔阴阳怪气地道:“三姐,祖母为何深更半夜还要来到你院里,这不就得问你自己吗?”

“问我自己?”

“若非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祖母怕你做出什么事,坏了自个的名声,祖母何须歇下了都得起身急匆匆赶来。”

顾长庚心中一紧,正欲上前解释,林清浅偷偷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

林清浅眼神清亮,不卑不亢,没有半分心虚样子。

“何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四妹妹难道没见到吗?这是在院子中,我的两个丫鬟皆在。”

“三姐少要巧舌如簧,夜里偷偷放男子进入自己院中,传出去也不止害了你自己名声,还会害我们丞相府被人取笑!”

“偷偷放男子入自己园中?请问四妹妹亲眼所见吗?”

“顾长庚如今人就在此!你还想如何狡辩!”

林清浅不动声色地道:“原来三妹妹说的夜里偷偷放男子进入自己园中,是指长庚哥哥?可你别忘了,长庚哥哥自小是在丞相府长大。”

“那他也是男子。”

林清浅笑了笑,“那若是二哥夜里来了我院子一趟,四妹妹也会这么迫不及待带人来“抓奸”吗?!”

抓奸二字,她故意咬重了些,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察觉老夫人锐利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林清柔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你……休要胡说!我告知祖母,不过是怕三姐做错事,三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倒打一把,说我居心悱恻!”

老夫人脸色阴沉,出声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住嘴!”

老夫人冷着脸,眼神扫过林清浅与顾长庚,沉声道:“清浅,你说,为何这么晚了,顾长庚会在你院中?”

顾长庚心急想解释:“老夫人,今日是我……”

“顾统领,让清浅自己说。”

林清浅递给顾长庚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急不缓地道:“祖母,长庚哥哥旬休回府,听闻我身体不适,他那日亲眼目睹我掉下明月湖,放心不下,想过来询问两句。”

林清浅顿了顿:“本来长庚哥哥都不愿进我院子中,在门口问过秋冬,得知我无碍便想走了,是我软磨硬泡让长庚哥哥进来院子喝茶,想听他说些在宫中遇到的趣事。”

老夫人半信半疑,“当真只是如此?”

“回祖母,清浅所言,绝无虚假。”

林清柔闻言,冷嘲热讽地道:“三姐当着祖母的面,又无人瞧见,当然如此说,背地里如何,谁又会知道呢?”

林清浅眼眸微眯,一字一顿地道:“四妹妹!别用你龌龊的目光来看待别人,我视长庚哥哥为亲兄长!在我心中,他与二哥无异!”

无人注意到,顾长庚脸色因林清浅的话白了白。

“你……”

林清浅逼视着林清柔,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四妹妹,你这么巧撞见长庚哥哥进我院里,又将祖母带过来,这一切真当是巧合吗?”

“我……”

“如果我不曾记错的话,祖母明明说过,没她的允许,四妹妹不得出明园半步,没想到四妹妹被禁足了,还能对我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了然于掌啊!”

察觉林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林清柔慌忙要解释:“祖母,不是的,今日之事真的是我的丫鬟凑巧……”

话尚未说完,林清浅突然“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勉强,眼里泛着泪光,“祖母,你一定要替清浅做主。”

老夫人顿时便心疼了,亲自去扶她,“清浅,你先起来,有事慢慢说,祖母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林清浅泪光闪烁的摇了摇头,“清浅不起,还请祖母替我做主,我与长庚哥哥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越逾之举,今晚闹了这一出,明日若被有心人传出去,清浅的名声便毁了!至于这有心人是谁……想必无须清浅指名道姓,祖母也能猜到。”

林清柔带老夫人前来,本就打算能抓到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最好,让他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若不能,今晚闹出的动静,她暗地里再煽风点火,也能传出风言风语,势必不让林清浅好过。

心思被戳破,她恼羞成怒,“三姐,你少狗咬吕洞宾,我今日是为了你好才告知祖母的!”

林清浅不与其争辩,直挺挺跪着,眼眶发红,委屈的样子让人心都软了。

“求祖母替我做主。”

被演技精湛的林清浅气得胸口都疼,林清柔咬了咬牙,“祖母,我……”

“你闭嘴!”

林清柔还欲再说,被老夫人眼神凌厉一看,不敢再造次,乖乖闭上嘴。

老夫人将林清浅扶起来,柔声道:“祖母信你,若你们真当有什么,方才就不会大大方方开院门让我们进来,你且放心,有祖母,谁敢坏你的名声!”

老夫人递给张嬷嬷一个眼神,张嬷嬷心领神会,对一众丫鬟喝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你们便不用再待在丞相府。”

一众丫鬟惶恐不已,连忙道:“是,张嬷嬷。”

林清柔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惹来老夫人冷冷望着她,“清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再有下次,我便将你送到静心庙吃斋念佛,给我好好的在寺庙修身养性!”

林清柔脸色骤然一白,从未想过老夫人竟如今偏袒林清浅!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四小姐回去,没我允许,再敢让四小姐出明园半步,便自己到福管家那领罚去吧!”

香兰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应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扶着满脸不甘心的林清柔离开。

老夫人抚了抚林清浅的秀发,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心疼地道:“你既身子不适,便早些歇息吧。”

“是,祖母,方才多谢祖母了。”

“傻丫头,快回屋里歇息吧。”

林清浅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顾长庚,未来及得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便听见老夫人道:“顾统领,与老身一同走吧,正巧老身有话想与你说”

林清浅急了,“祖母,今日之事真的与长庚哥哥无关,是我硬要……”

“你急什么,祖母会不分青红皂白罚人吗?”

“不是的祖母,我只是……”

顾长庚眸光闪了闪,往前一步,道:“清浅不必担忧,老夫人一贯明事理,不会罚我的。”

林清浅皱着眉,沉思了起来。

老夫人方才对顾长庚并非冷言冷语,且如今顾长庚身为御林军左统领,应当不会再随意罚他。

如此一想,她福了福身子:“是,祖母,清浅这便回屋歇息。”

临走前,林清浅用口型说了一句,明日篱园再见。

顾长庚敛下眼底的复杂,微微颔首,跟在老夫人身后出了柳园。

第288章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老夫人与顾长庚出了柳园,行了一小段路后,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顾长庚。

顾长庚道:“老夫人,你有话直说。”

老夫人颔首:“那老身就不与顾统领绕弯子了。”

“老夫人请讲。”

老夫人轻叹一声,道:“将军府出事后,顾统领一直由丞相府抚养,丞相府这些年来……也算没亏待过你,清浅更是对你视若亲兄长,可终归是男女有别,你明白老身的意思吗?”

顾长庚抿紧了唇角,不语。

老夫人索性将话说的明白些,“清浅性子一贯大大咧咧,心思单纯,她视你为亲兄长,与你亲近,有时便忘了避讳,可她马上及笄了,到了议亲的年纪,若被有心人传出些风言风语,会坏了她名声,你身为兄长,年纪较长,应当为她着想,日后言行举止多注意些,知道了吗?”

顾长庚眼帘微垂,老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过了大半晌,他道:“老夫人放心,长庚明白。”

老夫人点点头:“嗯……时候不早了,你又是刚刚回府,回去歇着吧。”

顾长庚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张嬷嬷见人远走了,才敢小声地问道:“老夫人,你是不是怀疑……”

老夫人眼神带着一丝警告,张嬷嬷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这才叹息一声,道:“清浅这孩子没半点心眼,日后离了丞相府,这可如何是好?还有清柔……”

越想老夫人越觉得头疼,揉了揉涨疼的额角,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说了,先回景兰苑吧。”

“是,老夫人。”

……

篱园。

顾伯一直没睡下,在等顾长庚回来,他一回来,立刻迎上去问道:“少爷,你回来了,三小姐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顾长庚道:“无碍。”

“那便好,老奴还一直担心着……少爷,你脸色好似不太好,是不是从宫中赶回来,累了?老奴已经将你的卧房收拾好,你快些歇息吧。”

顾长庚:“不用,我有些事要处理,顾伯你去歇息吧,我到书房一趟。”

“可是……”

不等顾伯说完,顾长庚已经迈步进了书房,将门合上。

顾伯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望着房门紧闭的书房。

少爷方才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去一趟柳园见了三小姐回来,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对劲?

书房中。

顾长庚静坐于书案前,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脸色苍白,脑海里浮现是方才林清浅眼神坚定所说之话。

“我视长庚哥哥为亲兄长!在我心中,他与二哥无异!”

他骤然想起自己唇瓣伤温热的触感,再无方才紧张兴奋,身体冷得如置冰窖,流动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低声喃喃自语地道:“不会的……她是因老夫人在场,怕其误会,故意说的,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他反复的重复了好几遍,像是在确定,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

翌日一早。

林清浅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担心顾长庚被老夫人责罚,辗转难眠,天色一亮,她便让春夏秋冬进来替她洗漱梳妆。

“今早你们可听闻了什么事吗?”

“回小姐,没有,昨晚之事,老夫人警告过当时在场的人,无人敢提。”

林清浅皱着眉,“我并非问此事,我是说可有听闻关于长庚哥哥的事,昨晚他与祖母一同离开,祖母可有罚他?”

春夏摇了摇头,“应当没有,奴婢今早去过前院,并未听谁说起。”

林清浅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待梳妆完毕,林清浅道:“春夏,走吧,我们去一趟篱园。”

春夏苦着一张脸,“小姐,你这便要去篱园?你早膳都还未用,且昨晚才……”

“不必多言!我与长庚哥哥清清白白,祖母都信我,没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再者,我去去就回,等会回来后,便到景兰苑给祖母请安。”

“是,小姐。”

……

篱园。

林清浅问道:“顾伯,长庚哥哥起了吗?”

“三小姐。”顾伯见了礼,满脸疑惑地道:“少爷昨晚从柳园回来后便进了书房,说有些事要处理,到现在都尚未出来。”

林清浅闻言,皱起了眉头。

她道:“顾伯,我去看看长庚哥哥。”

“好,三小姐你去吧。”

林清浅轻车熟路的前往顾长庚的书房,站于门外,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长庚哥哥?长庚哥哥……你在里面吗?”

喊了几声,书房里静悄悄的,毫无回应,她嘀咕了声,“难不成不在里面了?”

林清浅回头对春夏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是,小姐。”

林清浅推开门走到里面,发现顾长庚坐于书案前,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对她进来毫无所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她轻声喊了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仍是没反应。

她走过去,手伸到顾长庚面前晃了晃,“长庚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顾长庚猛地抓住林清浅的手腕,力道大到让她吃疼的闷哼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迅速松手,神色着急地道:“清浅,你有没有事?我方才走神了,没注意到是你。”

林清浅揉了揉生疼的手腕,笑了笑,“无事,不过长庚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方才都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顾长庚垂下眼帘,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有事?”

林清浅狐疑的望着顾长庚,“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今日一同前往桃花村去见风爷爷吗?”

“……嗯。”

见顾长庚记起来了,林清浅继续道:“我会去与祖母说,我出府去找映雪,你先出府,我们在从前租马匹的地方碰面,再一起出城去桃花村。”

“好。”

林清浅不着痕迹观察顾长庚,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她问道:“长庚哥哥,祖母昨晚与你说了什么?”

顾长庚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没什么。”

顾长庚不愿说,林清浅也不好再往下问,她道:“那我先回柳园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府外碰面。”

林清浅正要走,顾长庚蓦地道:“等等!”

林清浅回头,“长庚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顾长庚眼眸幽深,注视着林清浅,薄唇微动,艰难吐出一句,“昨夜在柳园……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我说的话?”

“你说你视我为亲兄长……”

顾长庚眼底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老夫人与顾长庚说了什么?

林清浅心急了,怕老夫人说了什么让他们心生间隙,来不及多想,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道:“是真的!我视长庚哥哥为亲兄长,绝无半点虚假!”

第289章 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殊不知,林清浅的话让顾长庚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脸色差的吓人。

林清浅心急地欲上前查看,“长庚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才碰上顾长庚的胳膊,被他猛地站起身甩开,漆黑瞳孔紧缩,俊脸上神情惊恐,喘着粗气,咬着牙道:“别碰我!”

林清浅被吓得一怔,心急又不敢再上前,“长庚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顾长庚眼底布满红血丝,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像面前的林清浅是勾魂夺命的厉鬼。

林清浅心急如焚,“长庚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林清浅甚至慢慢的往后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长庚,“长庚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我去让顾伯将大夫请来为你瞧瞧好不好?”

顾长庚重重的合上眼眸,平复自己沉重的呼吸,再睁开眼睛,脸色缓和了些,他垂着眼眸道:“不用,我无事。”

“可是……”

“我夜里不曾歇息好,方才运功的时候,险些出错,不必担心。”

林清浅半信半疑:“哦……那现在长庚哥哥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

林清浅正欲再问什么,顾长庚抢先道:“你回柳园准备出府吧,半个时辰后,我们租马匹的地方再见。”

林清浅满心疑惑,“嗯”了声,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

方才顾长庚的样子,真是练功险些出错吗?

昨晚老夫人到底与他说了什么?他又为何要确认,我是否真的将他视为亲兄长?

书房的门合上,顾长庚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浑身发软,一个踉跄,他险些跪在了地面上,幸好及时扶住了书案。

他抿紧薄唇,胸口的情绪在翻江倒海。

林清浅将他视为亲兄长,他却对她抱有这样龌龊的心思,甚至对她做出那般不堪的举止……若被她得知,她会如何看?

一定会觉得厌恶至极,恨不得从此离得远远的吧。

顾长庚眼眶泛红,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沉重的几乎喘不上气。

……

林清浅前去景兰苑给老夫人请安,佯装随口的提起昨晚之事,欲打听老夫人与顾长庚说了什么,可从老夫人话来看,她不过询问几句顾长庚在宫中是否还好,叮嘱几句宫中事事需小心,便再无其他。

问不出什么来,出府的一路上,林清浅都心事重重的。

直至出了府,见到顾长庚。

他牵着租好的马匹,见她与春夏来后,视线望了过来,面上是一贯的冷然,她眉眼微弯,笑了笑,喊道:“长庚哥哥。”

他淡淡的“嗯”了声,一如往常。

林清浅这才松了口气。

林清浅叮嘱春夏到悦来芳等候,待从城外回来再去找她,叮嘱完后,她对顾长庚道:“走吧,我们还需去买叫花鸡和酒给风爷爷。”

顾长庚道:“不必了,我已经买好,可以直接出城。”

“好。”

林清浅上了马,不像从前那样骑在马背上,而是是横着坐在马背上,顾长庚问她为何,她支支吾吾扯了一个今日穿着裙字不便给搪塞过去。

骑着马出城,一路上林清浅怕被颠下去,死死抓着顾长庚胳膊,她却不曾发现,顾长庚身体一直僵硬着。

“长庚哥哥。”她忽然喊了一句。

“何事?”

“你今早真的没事吗?当时样子看起来十分吓人,都把我吓到了。”

顾长庚垂眸,映入眼帘便是她精致的小脸,半晌,他道:“无事,以后不会了。”

林清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长庚哥哥,虽你我并非亲兄妹,但在我心中却胜似亲兄妹,你比二哥更重要!”

顾长庚心口骤然一紧,林清浅毫无所觉。

过了片刻,他声音暗藏一丝苦涩,“我知道。”

骑着马来到桃花村风清扬的茅草屋,顾长庚“吁”一声,马停下来,林清浅迫不及待地道:“风爷爷!我和长庚哥哥买了叫花鸡和酒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突然一道银色飞镖冲林清浅袭来,她吓得尚未来得及有反应,顾长庚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将即将射中林清浅的飞镖打落。

顾长庚眼神一凛,手臂圈着林清浅细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才将她放置地面,一道紫色身影便闪过来,手中的剑寒光闪闪,二话便说便提剑冲顾长庚刺去。

顾长庚将林清浅往后一推,直接迎上去,一招一式,狠决果断,没有留有半分余地,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林清浅从恍惚中回神,见那道紫色身影是女子,她疑惑地想,这人是谁?风清扬的敌人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顾长庚将紫衣女子长剑挑掉,剑锋直指她的咽喉。

眼看紫衣女子就要命丧顾长庚剑下,一块石子旁边飞出打中顾长庚的剑,剑偏斜了些,将紫衣女子的一缕头发割断。

“哈哈哈……寒月,老头子我说什么来着,你在长庚手底下过不了十招必败,如今信了吧?”

风清扬笑眯眯从小院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寒夜,两人显然与紫衣女子相识。

紫衣女子点点头,收起了剑,对顾长庚拱手行礼,“少阁主,方才寒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顾长庚不语,皱起了眉头。

林清浅反应过来,满脸疑惑地道:“风爷爷,这位姑娘喊长庚哥哥少阁主,你们这是……”

风清扬已经将挂着马上的叫花鸡和酒取下来,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走吧,我们进院子里坐下再慢慢说。”

一行人到篱笆小院坐下,风清扬啃了一个鸡腿,喝了几口酒,才不紧不慢地道:“寒月是日月阁的人与寒夜一样,从小在日月阁长大,方才不过是想试一试长庚的功夫如何。”

说着风清扬看向顾长庚,得意地道:“果然不亏是我风老头收的徒弟,长庚,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功夫长进了不少,看来不曾偷懒。”

顾长庚颔首,“嗯。”

林清浅又问道:“那为何寒月会喊长庚哥哥少阁主?”

“这个嘛……”风清扬又灌了一口酒,“你可还记得我送给长庚的见面礼,那个黑色玄铁制成的令牌?”

第290章 日月阁的少阁主

林清浅点头:“自然记得,可风爷爷你不是说,这是日月阁人手都有的令牌,你当时随手便给了长庚哥哥的。”

寒夜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谁说这令牌人手一块!此令牌世间只有一块,是黑玄铁所铸成,持有此令牌者,日月阁上下皆得听命,也是阁主传给下一任阁主的信物。”

此话不止林清浅吃惊,连顾长庚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风清扬将令牌给顾长庚时,两人仅是第一次见面,他那时便打算将日月阁传给顾长庚?

虽说林清浅知道最后风清扬定会将日月阁传给身为他弟子的顾长庚。

顾长庚神情凝重,“师父,你……”

风清扬笑笑地道:“怎么?你怕了?怕朝廷知道你是日月阁的少阁主,会通缉你吗?”

“并非如此,日月阁一贯不愿参与朝廷中的事,可我……”顾长庚话顿住了,可接下来的话,相信风清扬必然会懂。

他要报仇,便不可能不深陷朝堂之中。

风清扬轻叹一声,道:“日月阁身处江湖,与朝廷各不相干,可奈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年朝廷大肆查杀日月阁的人……”他看向顾长庚道:“老头子我将令牌给你,不过是想,日后若朝廷真要对日月阁斩草除根,望你能想法子保住日月阁众人。”

顾长庚沉思了片刻,郑重地道:“请师父放心,长庚定当竭尽全力。”

风清扬满意的颔首,“有用得上的,日月阁的人,你日后随意使唤就成。”

“多谢师父。”

林清浅蓦地又想起来,“风爷爷,寒夜前往丞相府所说之话,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你要离开桃花村,回日月阁一段日子。”

风清扬放下了酒坛,长吁一口气,道:“这事说起来还挺丢人的……”

但到底,风清扬还是告诉了林清浅与顾长庚。

十年前,风清扬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不少人想打败他,这样也算在江湖上扬名了,挑战他的人自然多得数不胜数。

他本是能避则避,不乐意与人比试,但有一人不同,他逼得风清扬出来应战,若风清扬不出来,他便滥杀无辜,连累了好几条无辜性命后,风清扬自然不能再避,便出来应战。

随知这人打不过竟还使诈,用了毒,风清扬一时大意中了招。

风清扬幽幽地道:“若是我们中原的毒,老头子我定是能解,可那人来自西域,用的是蛊毒,蛊毒诡异的很,饶是我也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每到月圆发作,都会痛不欲生,直至五年前,翻阅医书,查到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应当能解此蛊毒。”

林清浅问:“什么法子?”

“凌雪草结下的果,含有剧毒,它应当能中和掉我体内的蛊毒。”

“所以风爷爷你这些年留在桃花村,是为了凌雪草结下的果?”

“不错,清浅果然聪明。”“

风清扬继续道:“凌雪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中,且得好几年才能结一次果,好不容寻到这附近山崖上有一株,我便在桃花村住下,等它开花结果,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头子我终于等到它结果,所以得带回日月阁好生研究,怎么用它来以毒攻毒。”

林清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那当时给风爷爷你使毒的那人呢?他现在如何了?”

“谁知道,这些年也没听过他的踪迹,当年一掌打中他心脉,说不定他重伤不愈早死了。”

寒夜补了一句,“若真死了,为何连尸首都找不着?”

风清扬心虚地道:“谁知道……”但他心中也知,拓跋云高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似乎不想林清浅和顾长庚继续追问下去,风清扬道:“老头子我回日月阁后,让寒月和寒夜跟在长庚左右,寒夜武功尚可,能保护你,寒月武功虽弱了些,但她会医书毒术和易容,许多地方都能用得上她。”

顾长庚道:“师父,我如今身在宫中,御林军中全是男子,寒月是女子,跟随我左右,多有不便,让她跟着清浅。”

风清扬想了想,“这倒也是。”他侧首看向寒月,“日后你便跟着清浅这丫头吧。”

寒月:“是,阁主。”

林清浅眼睛一亮,有寒月在身边,在丞相府自然多了一层保障:“多谢风爷爷。”

“你这丫头……哎,待回了日月阁,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么贴心的丫头给老头子我买酒买叫花鸡咯。”

“那等风爷爷回来了,清浅天天都给你买!”

风清扬闻言哈哈大笑:“好,老头子我可记住这话了。”

风清扬塞给顾长庚和林清浅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便让两人带着寒月和寒夜离开。

四人一走,风清扬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阁主,今日阁里又收到了一张拜帖。”

风清扬挑眉:“仍是西楚国太子慕容景的拜帖?”

“对,他这两年来一直以为你在阁里,拜帖每月一张,从未断过。”

“这倒是有趣,堂堂西楚国太子,为何一定见我这个糟老头子?”

“属下认为……此人心怀不轨,想日月阁为他所用。”

风清扬不以为然地道:“管他呢,反正老头子没空见他,我们走吧,这些年没回去过阁里,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是。”

……

顾长庚一行人进了城,顾长庚叮嘱寒夜,御林军正在招新,让他先混入御林军,再想法子将他弄到自己身边。

至于寒月,便更容易了,林清浅让她前去悦来芳等着,等下再亲自帮她弄成凄惨的样子,回府跟老夫人说,见她身世可怜,在大街上卖身葬父,她于心不忍,就买回府中当丫鬟了。

顾长庚带着林清浅骑着马前去还租来的马匹。

他脑海一遍又一遍重复林清浅的话,将他视若亲兄长,心里苦涩至极,却不敢表露半分,怕她得知后会憎恶自己,会远离自己。

“吁”一声,马停在租马匹的马棚前。

顾长庚沉声道:“清浅……”

林清浅抬头,“嗯?”了声,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望着他。

顾长庚动了动薄唇,喉咙干涩,艰难吐出一句,“……哥哥,会护你一世周全的。”

第291章 以兄长的身份

林清浅闻言,从今早起,心底一直隐隐的不安,彻底烟消云散。

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我知道,长庚哥哥与我约定过的,我们还拉过勾呢!”

顾长庚压下心底的苦涩:“嗯……”

她这样干净明亮的笑容,能一直见着便好,以兄长的身份护她一世周全,看她一生无忧安乐,也无不可。

总比她得知自己那些龌龊的心思,惹她憎恶自己来得好。

……

丞相府。

林清浅领着寒月去见过老夫人,本来老夫人还担心她随便带回来的人会有问题,可她一撒娇,软着嗓音哀求。

老夫人立马便道:“罢了,一个丫鬟罢了,我们丞相府又不是养不起,正巧你院里的丫鬟确实是少了些,就留下她吧。”

林清浅眼睛一亮,笑道:“谢谢祖母,祖母对我最好了!”

寒月跟着道:“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满脸慈祥的笑意,摸了摸林清浅的脑袋。

惹得一旁的张嬷嬷暗叹,老夫人真的十分宠爱三小姐,这程度与二少爷想比,也是不相上下了吧。

林清浅领着寒月回了柳园,第一件事便是带她到库房中,指了指慕容景先前送的一堆东西,问道:“寒月,你可曾分得出,这些东西有毒无毒?”

寒月仔细的看看,略微疑惑地道:“小姐,这些东西皆无毒。”

林清浅讶异道:“没毒?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林清浅嘀咕道:“怪了,慕容景真能这么好心……”

春夏则道:“寒月姑娘看过后,小姐想必放心了吧,那这几匹丝绸摸着料子极好,奴婢拿着给小姐做几身衣裳吧。”

“不用。”

春夏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何不用?小姐特意让寒月姑娘前来查看,不就是为了能放心用这些东西吗?”

林清浅呵呵一笑,不解释,领着两人出了库房。

她让寒月看,不过是为了确认没毒,放心拿出去当掉卖掉,省得祸害他人。

慕容景这人和他的东西,她都不愿有任何接触,总觉得瘆得慌。

……

翌日一早。

林清浅用过早膳后,便来了篱园找顾长庚。

“顾伯你说长庚哥哥一早便出去了?也没说去哪?”

“是的,三小姐。”

林清浅顿时泄气了,幽幽地嘀咕道:“还说今日让长庚哥哥帮我摘莲蓬的……”

顾伯闻言,笑了起来,道:“少爷知三小姐心心念念着荷花池的莲蓬,少爷今日一早起来,便跳下荷花池将莲蓬全摘了上来,说等你来了,就都给你带回去,呐……你看,全在那里了。”

林清浅侧首望去,只见竹篮里满满一篮子的莲蓬,她当即又笑了。

“真是的,长庚哥哥怎么不等我来了一起摘……”她收回视线,道:“顾伯,待长庚哥哥回来了,你替我告诉他,晚些我用莲子做了好吃的,送些过来给他。”

“唉,好!老奴定当会转告给少爷的。”

可当晚些林清浅兴冲冲将做好的莲子粥送来时,得知的却是顾长庚还未回府。

顾伯道:“三小姐,不如你将莲子粥放下,待少爷回来了,老奴定当亲自端给他。”

林清浅点点头,将食盒递给顾伯,心事重重的回了柳园。

顾长庚出去所为何事?是去新月钱庄?或是那些身上有刺青的神秘人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

天色暗下来后,顾长庚终于回到丞相府。

顾伯一见他回来,迎上去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顾长庚道:“有什么事吗?”

“今日你不在,三小姐都来了两趟篱园,她亲自做了莲子送来,老奴放厨房里温着,一会儿端给你,还有福管家也来了一趟,说是相爷要见你,老奴说你出去后,福管家还说,待你回来后,让你到书房去找相爷。”

顾长庚若有所思,道:“知道了,这便过去,莲子粥先送到卧房。”

“是,少爷。”

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轻轻敲了敲门:“相爷,是顾统领来了。”

屋里传出林琅天低沉的嗓音,“长庚来了,快让他进来吧。”

“是,相爷。”

福管家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统领,请进。”

顾长庚行至书房内,林琅天正坐于案前处理折子,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温和的笑了笑,道:“长庚,无须见外,坐吧。”

“多谢林伯伯。”

坐下后,顾长庚问道:“林伯伯此次让长庚前来,可是有事?”

“无事,就是许久不见,你难得旬休回府,林伯伯想关心关心你,如今当上御林军左统领后,可还习惯?想必很累吧,应付得来吗?”

“劳林伯伯费心,长庚应付得来。”

林琅天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如此便好,毕竟皇上亲自命你为御林军左统领,是对你委以重任,需尽忠职守,不能让皇上失望。”

“长庚明白。”

闲聊了几句,林琅天眸光微闪,忽地问道:“长庚,杀害你父亲和血洗将军府的人,你可有在追查?”

顾长庚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道:“有。”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顾长庚垂着眼眸,林琅天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思,过了大半晌,他才声音微冷地道:“没有。”

林琅天眯了眯眼睛,“这样啊……毕竟当年将军府被血洗,只有你一人幸存,林伯伯还以为你能查出些线索来。”

顾长庚抿了抿唇,“林伯伯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林琅天长吁了一口气,起身行至窗前,背对着顾长庚站着,道:“自从你爹出事后,我和皇上都不曾放弃过追查凶手,这一晃,都过去了好些年,可这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没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什么都查不到。”

林琅天顿了顿,“我担心你一心只想着报仇,这对你而言太过沉重,过的也不开心,你爹娘泉下有知,也定不愿见你如此,长庚……你可否想过放弃报仇?”

话音一落,顾长庚用力攥紧拳头,发出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双眼涨红,他咬着牙道:“只需活着一日,我便永不放弃,势必将此人找出,碎尸万段!”

第292章 跟钱过不去?

林琅天并未回头,沉默不语,像是在苦恼该如何劝顾长庚放下仇恨。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这等深仇大恨,林伯伯知道,让你放下定是不易,罢了,你要追查便一直追查下去吧,林伯伯亦会竭尽全力追查真凶。”

顾长庚收敛了情绪,“多谢林伯伯。”

林琅天行至顾长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样,日后你若能查到什么线索,告诉林伯伯一声,我们也好一同追查下去。”

顾长庚点了点头。

林琅天道:“长庚,你可曾同段飞将军联系过?他曾是你爹的副将,如今是玄甲营的主帅,或者有他帮忙,能查出点什么。”

林琅天不动声色观察顾长庚神色,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不曾,段叔叔常年驻守边疆,从回过京都城。”

“哦……是吗?”

林琅天又问道:“你先前想去边疆从军,也可曾想过去找段将军帮忙追查此事?”

顾长庚不答,像是默认林琅天的话。

“长庚,林伯伯明白你的心思,你想要报仇,想要查出真凶,可如今皇上封你为御林军左统领,对你委以重任,你总不能随心所欲,不负责任就前往边疆,你放心好了,终有一日段将军会回京都的,你会见到他的。”

顾长庚:“嗯。”

林琅天道:“好了,你旬休不易,回去好好歇两日吧,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林伯伯。”

“是,长庚记住了。”

顾长庚走出书房,林琅天身后的书架转动了一下,一名黑衣男子从书架后的暗道里走出来。

他拱手行礼:“主子。”

林琅天颔首,眼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衣男子道:“主子,顾长庚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属下怕他真当会查出点什么,不如趁早将他解决掉。”

林琅天摇头:“如今不行,他身为御林军左统领,若是突然死了,会引起皇帝怀疑,再者皇帝当年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彻查,都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查出什么,不过你说的对……”

“主子的意思是……”

“顾长庚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本还想着能为我们所用,如今看来,在段飞回来之前,势必要除掉他,若将来他被其他人拉拢,站在我们对立面,背后有段飞和玄甲营,对我们极其不利。”

“那属下安排……”

“不必着急,时机合适,我自会除掉他。”

“是,属下明白。”

……

顾长庚回到篱园,进了卧房,静坐于桌前。

许多事情都是乱糟糟的。

害死他爹,还有不惜要将军府灭门的人,到底是谁?这件事中又牵扯了多少人?

前太子,二皇子秦子衍,御林军总统领姜云霆,有刺青的神秘人……还会有多少人?

他脑海闪过很多人的脸,当今圣上,林琅天等等。

良久,他眉心微蹙,面带倦色,目光触及桌上那一碗莲子粥,紧蹙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

翌日。

顾长庚正在院子练剑,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收了剑,果不其然,是林清浅来了。

林清浅带着寒月过来,寒月一见顾长庚,行礼道:“少阁主。”

“寒月,你日后还是跟着春夏秋冬喊他顾公子吧,你若喊他少阁主,别人听见了,不就知道长庚哥哥的身份了。”

寒月看向顾长庚,见他颔首,她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林清浅:“嗯。”

林清浅与顾长庚行至荷花池旁的石桌坐下。

“你今日过来有事?”

“没事,就是……昨晚煮的莲子粥,长庚哥哥吃了,味道如何?”

“吃了,很好。”

“哦……”

林清浅想问顾长庚昨日出府去了哪里?可见他只字不提,她又觉得问太多不好,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气氛,林清浅道:“长庚哥哥,你旬休三日,过了今日,你便要回宫中了吗?”

“晚些便走。”

“今日便走?这么着急吗?”

顾长庚避开林清浅的目光,“嗯,需安排将士巡视,耽误不得。”

林清浅撇了撇嘴,嘀咕道:“可长庚哥哥回来这三日,除了去桃花村见风爷爷,都没说上几句话,昨日更是连面都没见着……”

见她不悦,顾长庚好不容易狠下决心,日后要离她远些,怕再对她做出不堪的举止,却在此刻彻底崩塌。

“日后会时常回来看你……和顾伯。”

林清浅幽幽地道:“说好了,长庚哥哥不许说话不算话。”

顾长庚:“好。”

她闻言,眉开眼笑,他眼神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我做些桂花糕让长庚哥哥带走。”

林清浅走了两步,蓦地转身往回走,从衣袖中掏出了什么,嘴里念叨着:“这两日忙来忙去,险些给忘了,幸好记起来……长庚哥哥,给。”

顾长庚垂眸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什么?”

“上次我找你从新月钱庄借了五千两,这是还给你的银票。”

顾长庚不接,“不用,你拿着,若是银钱不够,可自行去新月钱庄取。”

“够的!够的!慕容太子临走前,送了一堆东西来丞相府,说是给我陪同他游玩的谢礼,我将部分东西当了,当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顾长庚的脸色沉了下来。

收了慕容景的谢礼,与自己拿的银票,却如此见外要还!

在她眼中,他连慕容景这个外人都比不上吗?

见顾长庚不接,林清浅手中的银票又往前递了递,“长庚哥哥,真的,我如今不缺银子了,你快拿着吧,慕容太子送的东西挺值钱的,我都还没全部当掉……”

顾长庚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用。”

“长庚哥哥,你拿着吧,当初说好的,我是借,既然是借的钱,自然就得还。”

顾长庚盯着林清浅手中银票片刻,道:“你要还?”

林清浅点头:“借钱自然要还的。”

顾长庚从林清浅手中抽走一叠银票,下一瞬,林清浅瞪大了眼睛,慌忙按住顾长庚要撕银票的手,惊呼道:“长庚哥哥!你要做什么!”

顾长庚板着脸,道:“你还给我,便是我的银票,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它都行。”

林清浅满脸震惊,“可你好端端撕银票做什么!这都是钱啊!”

“我乐意。”

眼看顾长庚又要撕银票,整整五千两啊,林清浅想到就肉疼,连忙将一叠银票抢了回来,死死护在面前,后怕地道:“算了,我先留着……等到何时长庚哥哥你不想撕银票了,我再将钱还你。”

抱着银票走时,林清浅一头雾水。

实在不懂顾长庚好好的,怎么就跟钱过不去?还非得撕银票玩?知不知道五千两,她得费上多少心思才能赚回来。

望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顾长庚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财迷……”

第293章 她过门后的规矩?

顾长庚一走,林清浅自然闲不住,带着寒月前往悦来芳和风雨楼。

这天马上就冷了,正是开始吃火锅的好时候,林清浅得找人定制铜锅,还有火锅底料等准备工作,都得忙活起来。

林清浅打算,若是火锅推出后备受欢迎,就趁热打铁,在京都城内再开两家酒楼。

……

景兰苑。

“回老夫人,三小姐不在府内,说是带着丫鬟出府找苏小姐了。”

老夫人神情无奈地道:“清浅这丫头,就是收不住性子,闲下来就喜欢往府外跑……”她摇了摇头,继续道:“告诉她院里的丫鬟一声,待她回来后,让她过来一趟。”

“是,老夫人。”

张嬷嬷得知今日老夫人见过户部尚书的夫人,心中有所预料她找林清浅所为何事。

下午,林清浅回府,春夏告知此事后,她疑惑嘀咕道:“祖母怎会突然找我……”

林清浅前往景兰苑,一见老夫人,便上前抱着她的胳膊,软着嗓音撒娇:“祖母,清浅想你了。”

“你这丫头,若是想祖母了,怎会天天惦记往外跑,在府中都坐不住一天。”

“那我也惦记着祖母,我今日和映雪在街上给祖母买了好几件衣裳,祖母你看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望着春夏手中的衣裳,欣慰一笑:“你这丫头有心了,放着吧,我等下再看,先跟你说正事。”

“好,祖母你说。”

“李尚书家的嫡次子,今年十九,相貌品行端正,祖母见过李公子两面,他是嫡出,虽说李家还有个嫡长子,但他自小备受李老夫人宠爱,人算是不错,过几日你们见一面,如何?”

林清浅瞬间反应过来老夫人开始操心她的婚事。

她道:“祖母……我不喜见生人,我不想去。”

“你这丫头,你少糊弄祖母了,你眼看就要及笄,这婚事若是有合适的,也该定下来,此事不能由着你,听祖母的,三日后,李夫人邀我过去小聚,你随我一同前往李府。”

“祖母……”

老夫人不给林清浅开口的机会,道:“祖母乏了,想歇一会儿,你回去吧,记得好好准备,三日后随我前往李府。”

林清浅只好福了福身子,先行告退。

柳园。

林清浅坐立不安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春夏道:“小姐,你不必担心,你心地善良,长的又美,李公子见了,定会倾心于你的。”

“你以为我在担心李公子不喜欢我?”

“难道不是吗?”

林清浅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我巴不得如此好吧!

不过事到如今,老夫人铁了心要让她与这位李公子见一面,李公子看不上她自然最好,如若不适,她只能将来兵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前往李尚书府前,林清浅让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位李公子家中已有两妾室,与自家兄长向来不和,虽一母同胞,但明争暗斗从没断过,此次要与丞相府结亲,亦是为了好仗着丞相府来挤兑兄长。

林清浅心思微动,眸光闪烁,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马车在李府前停下,李夫人亲自出门迎进府。

李府的正厅。

老夫人道:“清浅,这是李夫人,这位是李公子。”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见礼,“李夫人,李公子。”

李夫人亲自将林清浅扶起来,笑意盈盈地道:“三小姐不必多礼,妾身一直听闻三小姐温婉贤良,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林清浅扯着嘴角笑了笑,“李夫人,你谬赞了。”

“不会不会……来,都别站着,我们坐下再说吧。”

坐下后,李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公子,笑吟吟地道:“我们家晟儿,年岁与三小姐相仿,平日对作画很感兴趣,素来也爱听秦筝,看来和三小姐很是投缘呢。”

“是吗?”老夫人略微惊喜地道:“清浅这丫头,平日里就爱在屋里研究这两样呢。”

林清浅静坐一旁,笑而不语。

心中想:她在屋里作画,其实在画悦来芳新的衣裳图纸,平日里她真不爱作画。

她不动声色打量起李晟,相貌一般,只是一双眼睛眯着,目光时不时打量自己,贼眉鼠眼的,像极了纨绔子弟。

闲聊了一阵子,李夫人笑道:“府内后花园种了不少名贵的花,不如让晟儿带三小姐前去看看,如何?”

林清浅本欲拒绝,但老夫人直接道:“也好,就劳烦李公子带清浅四处走走。”

李晟道:“不麻烦。”他看向林清浅,“三小姐,请吧,在下带你过去看看。”

林清浅只好道:“有劳了。”

两人行至李府后花园,李晟在絮絮叨叨介绍娇艳盛开的话,林清浅兴致缺缺,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

走了一会儿,林清浅道:“前面有个亭子,坐下来歇会儿吧。”

“好。”

坐下后,李晟打量林清浅的目光越发放肆,他笑道:“三小姐,你且的放心,日后你嫁到李府,我会真心对你的。”

说着还想握住林清浅的手,但被她躲开了。

“李公子,今日我只是陪同祖母赴李夫人的约而已。”

“三小姐不必害羞,我娘早说了,过几日便去丞相府提亲,待你及笄便立刻娶你过门。”

林清浅似笑非笑,道:“既然李公子要娶我过门,那我便说说,我过门之后的规矩吧。”

李晟一怔,“三小姐过门后的规矩?”

“不错。”

“三小姐你放心,待你嫁入李府后,我定会对你极好……”

林清浅双手环胸,微扬下巴,盛气凌人的望着李晟,道:“本小姐过门之后,你每日要早起打水给本小姐洗脸,侍候我更衣,晚上打水给我洗脚沐浴,我让你去东,你绝对不能去西,对了!你那两房妾室必须休掉,我的夫君绝对不能纳妾!敢看别的女人一眼,眼睛我都给他挖掉!”

李晟闻言,脸色难看,“三小姐,你在说什么?”

林清浅站起来,一脚踩在石凳上,撸起了袖子,胳膊搭在腿上,粗鲁的流氓痞子样。

她道:“怎么?这就忍受不了啊?我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若是不照做,我就告诉我爹,让他找人将你抓起来,吊起来打!”

“你!”李晟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她,怒声道:“荒唐!”

林清浅不屑地笑道:“荒唐?你娶我,不就是想仗着丞相府挤兑你兄长,如若不然,你兄长如今可是正四品少卿,你……没了丞相府帮衬,如何能比得过你兄长?”

心思被拆穿,李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清浅得寸进尺地道:“既然你没本事、没能力,要仰仗我们丞相府,自然就得万事都得听我的!否则要你好看!”

“荒唐!女子以夫为钢,你这样,这样……”李晟气得咬牙道:“嚣张跋扈!粗鲁无礼,没半点妇德,你这泼妇般的女子,我绝不会娶你!”

李晟气得拂袖而去。

林清浅这才松了口气,放下脚,放下袖子,拿起亭子放着的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她笑笑地道:“本以为还得多说几句激他的话,没想到这就搞定了。”

寒月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好半晌,她才拧着眉问道:“小姐,这位李公子若是将方才你说的都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岂不是会罚你?”

林清浅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寒月:“?”

林清浅心情很好的解释道:“想李晟这种世家子弟,最爱便是面子,他会亲口告诉别人,他没能力,没本事,需仰仗丞相府来挤兑自己兄长吗?他肯定不会。”

为了打消李老夫人打消定亲的念头,他大概还会编造出很多不好的话来。

不过老夫人心疼自己,定不会信他半真半假的话,还会气他诋毁自己,这婚事想要成啊,那是不可能了。

林清浅脚步轻快的回李府前厅,李晟见了她,简直如同吃了翔的表情,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不出林清浅所料,她与老夫人一离开李府,李晟就拉着李夫人咬牙切齿的说,绝不取林清浅为妻,甚至说了很多她如何娇宠无礼,如何嚣张跋扈的话。

李夫人自然不信,但被李晟磨的没办法,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过了几日后,李晟怀恨在心,四处宣扬林清浅嚣张如同泼妇一事,一时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的,京都城不少官员或者公子小姐都有所听闻,甚至传至了宫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府三小姐的事?”

“自然听说了,今日有几位大人出宫事,还一直说来着呢,也不知道传没传到林丞相的耳中……”

顾长庚虽站的有一段距离,但他内功深厚,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冷着脸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御林军士兵吓了一跳,连忙道:“顾统领,卑职,卑职……”

顾长庚冷着声音道:“说!”

御林军几名士兵被顾长庚压迫的气息吓得微微发抖,没办法,就一五一十的全交代出来。

顾长庚脸上顿时冷得能掉下冰渣子,几人忐忑地道:“顾统领,此话绝不是卑职们胡说八道,是……是李公子亲自说的,不信你找人一问便呢个知晓。”

顾长庚脸色阴沉沉的,心底怒意翻腾,又酸又胀,攥紧了拳头,发出骨头咯咯作响的动静。

李晟!他算个什么东西!胆敢这般诋毁她!

【简单说一下剧情吧,女主设定是钢铁直女,是莫得感情,要她开窍太难,感情线会比较往后,等到女二出场,会突飞猛进,接下来剧情财迷会加快一些,让男主成长快一些。感谢大家的支持哦~】

给读者的话:

财迷第一次写古言,有很多不足,请大家多多包涵,一定会努力改进的^_^

第294章 你不会是喜欢……

夜里。

一道黑影从宫墙跃出,径直前往醉香楼。

醉香楼是京都城最大的风流场所,哪怕如今已是夜里,仍是烛火通明,歌舞升平,好不热闹的景象。

顾长庚站立于醉香楼旁边的巷口,神情冷漠,直至醉香楼门口出现一名喝得微醺的男子摇摇晃晃走出来,他眼神冷了下来。

“李兄,要不在下还是命人送你回府吧?”

李晟摆了摆手,含糊地道:“不必!这点酒……我还不至于醉了,杨兄你继续喝,我先行回府,我们改日再聚。”

“那好吧,李兄你一路小心。”

“呵呵……没事,没事……”

那人见此,也就往回走,又进了醉香楼。

李晟迷迷糊糊往前走,突然他撞上了一人,他拧起眉头,破口大骂:“滚开,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拦你大爷的路!信不信大爷我立刻……啊!”

话音还未全落,李晟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套住,套住他的那人一声不吭,对他拳打脚踢起来,没一会儿李晟疼得哀嚎了起来。

“疼……你这混账东西,我……我一定要杀了你!疼疼……”

没一会儿,李晟方才嚣张的火焰彻底没了,身上疼得直抽气。

他求饶道:“哪路的英雄好汉,你放了我,我不敢了,我爹是户部尚书,你要银子……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顾长庚一脚踩在李晟的胸口,暗暗使劲,清晰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李晟疼呼一声,痛昏过去,

冷冷哼一声,一脚将人连麻袋踹到路旁,迅速离去。

这次只是断他几根肋骨,再有下次,一定杀了他!

顾长庚悄无声息的回到宫中,进了他住的地方。

静坐于桌前,心中怒意已然消散,余下的尽是酸涩。

终有一日,他只能眼睁睁看她嫁做人妇……

……

翌日。

顾长庚带着士兵在宫中巡逻,忽地,沈斐冲过来,一把揽住他肩头,笑呵呵地道:“长庚!”

顾长庚看了他一眼,嫌弃的将肩上沈斐的手臂拍开,“何事?”

沈斐贼兮兮地道:“我告诉你个好玩的事,昨夜李晟从醉香楼出来,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一顿,听说打的那叫一个惨啊,肋骨都断了几根,得卧榻休养小几个月呢。”

顾长庚面无表情。

沈斐四处看看,见无人,他撞了撞顾长庚的肩头,压低音量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顾长庚抬眸看他,不发一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昨晚我巡逻时,看到你朝宫门走去,肯定是出宫了吧,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李晟这家伙,从前在国子监时,我就看不惯了,这几日他还敢诋毁清浅,你不动手我也想动手的。”

说着,沈斐一脸惋惜地道:“不过这种好事,你应该叫上我一起的……”

正说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统领。”

顾长庚与沈斐一同回过身,来人是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珠翠环身的娇美女子。

“见过长安郡主。”

“顾统领,沈世子,不必多礼。”

此人正是阳平公主的长女,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笑着道:“顾统领,这是本郡主亲自做的一些糕点,送给你。”

顾长庚不接,拱手行礼:“多谢郡主赏赐,但卑职不喜甜食。”

沈斐一脸懵,不喜甜食?可清浅送进宫的,哪回不是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啊?你不喜欢吃甜食啊?”长安郡主一脸失望,但没强求,“那下次本郡主做些其他送给你。”

“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卑职当不起。”

长安郡主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趣……”

沈斐见状,出来打圆场,呵呵笑道:“长安郡主,卑职喜欢糕点,不妨给卑职吧?”

“行,给你吧。”

长安郡主又盯着顾长庚道:“那日顾统领在教场与慕容太子比试,能看出顾统领骑术不错,本郡主近日也想学骑马,可否劳烦顾统领教教本郡主?”

“郡主还是另请他人,卑职身为御林军左统领,职责在身,不能擅离职守。”

“本郡主亲自与皇上说……”

“郡主,卑职还需带兵巡逻皇宫,先行告退。”

在长安郡主不悦的瞪着他情况下,顾长庚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长安郡主气得直跺脚。

沈斐拿着食盒,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也不适合再待在这,他干笑道:“那个……郡主,卑职也需巡视,先告退了。”

说完,他朝顾长庚离去的方向追去。

长安郡主身旁的丫鬟道:“郡主,你若是想骑马,奴婢去找一名骑术了得的侍卫来教你,何必一定要找顾统领,你让他教你骑马,分明是他的福分,他还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

长安郡主瞪了一眼丫鬟,“你懂什么!”

丫鬟被瞪得连忙道:“是,奴婢错了,郡主还请息怒。”

长安郡主冷嗤一声,怒气冲冲地道:“走了,回府。”

“是,郡主。”

无人知晓,那日在教场上,顾长庚蒙眼骑马射箭样子,长安郡主已经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沈斐追上了顾长庚,嘴里塞这一块桂花糕,“长安郡主做的糕点还挺好吃的,长庚你真的不尝尝吗?”

顾长庚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斐咽下嘴里的桂花糕,笑道:“长安郡主为何好端端送你糕点?还说要你教她骑马,长庚你说她是不是喜欢……”

顾长庚终于忍无可忍,吐出一句:“滚。”

“唉!长庚你就一点不喜欢长安郡主吗?长安郡主多漂亮,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长庚抿紧了唇,板着脸,不答。

沈斐更起劲了,打趣道:“长庚你真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我猜猜……也没见你跟那个姑娘说过话,就清浅和你还亲近些,你不会是喜欢……”

“没有!”

顾长庚反应太大,反而让沈斐吓一跳,不明所以的望着冷冰冰的顾长庚,嘀咕道:“我知道你没有,我就开个玩笑,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顾长庚胸口堵得慌,又怕自己不为人知的心思被知晓,迅速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沈斐站在原地。

第295章 小富商

丞相府。

景兰苑。

李晟说的谣言终是传到了老夫人耳里,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道:“岂有此理!胡说八道!清浅,你说,当日在李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清浅故作欲言又止,老夫人道:“别怕,照实说,祖母定当不会让人欺负你。”

“那日在李府的花园,李公子说过几日让李夫人到府上提亲,说日后会对我极好,还想,还想……握住我的手,我躲开了,说只是陪祖母赴李夫人的邀约,然后便回了前厅,之后的事,祖母也都知道。”

至于撸起袖子的流氓样,李晟不提,她自然也不会傻到说出来。

老夫人听闻,脸色更难看,“本以为李公子相貌品行端正,背地里竟是一个登徒子,真是看走眼了。”

林清浅安慰道:“祖母也是一心为我好,也不曾料李公子竟是如此,祖母别放在心上。”

“你且放心,祖母下次定会擦亮眼睛,为你定下一门好婚事。”

“祖母,这事不急,清浅还尚未及笄呢,及笄后再想也不迟……再者,清浅还想在祖母身旁多陪你两年呢。”

老夫人闻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祖母也舍不得你这丫头……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娘去的早,没人替你操心婚事,我这把老骨头,自然要你操心的。”

林清浅心中一暖,靠在了老夫人怀里。

她从老夫人身上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祖母,听闻你头疼顽疾又犯了,这是我买的安神丸,你吃些,定是有用的。”

这些药丸是林清浅特意让寒月制成的,寒月懂医,比一般大夫医术都高明,药丸定是比按摩等缓解头痛法子要好多。

老夫人笑道:“好……你就知道惦记祖母。”

林清浅回了柳园,有些无聊,一个激灵,猛地想起一件事。

侧首问道:“寒月,风爷爷走时,说你会易容术,这是真的吗?”

寒月:“真的。”

林清浅眼睛一亮:“那你能易容成什么样子?”

寒月从怀里掏出一章薄如蝉翼的面皮,她将面皮贴在自己脸上,冷艳的面容变成清秀可人的脸,林清浅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她伸手过去摸了摸,触感温热细腻,如同真的肌肤。

她惊奇道:“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是假脸,太神奇了!”

“易容术越高的人,制作的面皮越真,能达到以假乱真,戴上后,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林清浅兴致勃勃:“你可还能换成其他的脸,男子的脸可以吗?”

寒月撕下脸上面皮,换上一张面容粗狂的男子面容,惹得林清浅好奇地道:“那你能做成我的脸吗?”

“自然可以,不过需些时间。”

“寒月你做一张吧,若日后我抽不开身出府办事的时候,就由你来易容成我,这样便不会被人发觉了。”

“是,小姐,寒月这几日抓紧时间做出来。”

林清浅笑眯眯地道:“不急,慢慢来也成……”

……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秋季的天气也渐渐凉爽了起来,在现代正是吃火锅的好季节,林清浅精心准备的火锅能正式推出。

烟雨楼。

林清浅带着寒月进来,付玉道:“林公子,你来了。”

“嗯,容景呢?他可在?”

“有大人邀容公子去府上弹琴,他早上出去了,应该晚些才能回来。”

林清浅闻言皱起了皱眉,“容景时常会出去吗?”

“嗯……”付玉笑容有些勉强:“有权有势的大人,我们身份卑微,岂敢得罪。”

林清浅心沉了沉,这些容景从不与她说,本说开酒楼是为了让他们脱离小倌的身份……

“林公子,你不如到楼上容公子厢房等他吧,小人泡壶茶上去。”

“不用了,正巧饿了,我吩咐明日推出的火锅,提前先给我尝尝味道如何。”

“是,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

林清浅让寒月坐下一块吃,见她沾了辣酱,意外的挑了挑眉,“寒月,你不是北冥人吗?口味竟然这么重?”

寒月辣的吐了吐舌头,“我从小便是阁主带大的,都是随了阁主的口味。”

林清浅见怪不怪,风清扬口味确实不淡。

寒月吃了几口,面露惊艳,“小……少爷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吃法,我是第一次见,好吃!”

林清浅故作神秘地道:“一个世外高人告诉我的,好吃多吃点,不过回去别告诉春夏,她可一直馋火锅,可惜今年还没能在柳园吃上一回……”

两人吃的差不多,容景回来了。

他勾着笑,道:“有谦,你来了。”

林清浅放下筷子,“嗯,正巧饿了,便先尝尝明日推出的火锅。”

不得不说,她只是将火锅材料步骤写下来,这些大厨做出味道和现代几乎无异。

林清浅让意犹未尽的寒月继续吃,她与容景上了他的厢房。

容景给他倒茶时,她一眼便瞧见容景白皙脖颈上淡淡的红痕,有些暧昧……

“有谦,你在想什么?”

林清浅收回了视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道:“容景,那个……其实你若不想去那些大人府上弹琴的话,大可拒绝的,我家虽是从商,但在朝中还是有些关系的,不必怕他们刻意刁难烟雨楼。”

容景闻言,笑了,好看的丹凤眼里满含笑意。

他将自己衣襟扯开了些,白皙如玉的胸膛都若隐若现,道:“有谦,你在想什么?我脖颈上不过是不小心被虫子咬了一口,那些大人邀我去他们府上,只需我弹琴便可,不做其他。”

“额……”

林清浅尴尬一笑,“那什么,你先把衣服穿好,如今天气凉了,当心生病。”

容景将衣裳整理好,笑的意味深长。

林清浅:“咳咳咳……既然如此自然是最好,我是怕有人……对了,我今日来,是还有其他事与你商量。”

“有谦请讲。”

“烟雨阁生意不错,我打算再开一间,地方我让李掌柜选好了,你我自然无暇去管这间新酒楼,我见付玉手脚麻利,人又聪明,让他去管,如何?”

“有谦决定便好,我没意见。”

“那就好,毕竟付玉是你的人,我总得说一声的。”

烟雨楼的火锅推出去后,大受欢迎,林清浅又躲开了一间酒楼,同样名为烟雨楼,生意亦是不错。

悦来芳的生意亦是越来越好,林清浅又置办了其他产业,包括帮苏映雪开了一间酒庄,把现代葡萄酒酿造的法子告知她,没想到苏映雪还真捣鼓出来了,酒庄的生意也算不错。

林清浅看着李掌柜给她的账本,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忙活了这些日子,她如今也算得上一名小富商了。

第296章 与姜云霆脱不了干系

时间悄然流逝,过了两月。

夜里。

顾长庚躺着,却辗转难眠,他许久不曾见到林清浅。

心情很复杂,害怕见到她……可又期望见到她。

顾长庚起身下榻,终于没有半分睡意,便到外面走走,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姜云霆住的地方。

本欲潜进查看,却见姜云霆走出来,心思微动,顾长庚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姜云霆行至无人的巡逻的城墙下,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足下一点,跃过城墙出了宫。

顾长庚心里疑惑,姜云霆出宫不大大方方从宫门出走,为何要偷偷摸摸出宫?

顾长庚也偷偷跟了上去,碰上他下令跟踪姜云霆的两名暗卫,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两人务必谨慎小心。

此次的姜云霆比上次警惕多了,频频回头查看,在街道上绕来绕去,这才赶往城中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进了一户无人居住农家院子。

顾长庚自知姜云霆武功高强,此次不再莽撞,选择在院子外静观其变。

姜云霆进去没多久,一道鬼鬼祟祟身影出现,也进了院子。

暗卫问道:“小将军,我们可要进去查看?”

“姜云霆武功极高,不宜打草惊蛇,分开在院子的四处守着,若那人与姜云霆不是一同出来,找机会跟上去,将那人抓住。”

“是,小将军。”

顾长庚在外盯了快一炷香时间,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有一人先走出来了。

是姜云霆。

姜云霆出来后,左右张望一下,迅速离去。

姜云霆一走,顾长庚拔出腰间佩剑朝院子走去,才到院门口,那人便出来了,顾长庚立刻提剑刺去,那人始料不及,手臂被刺了一剑,但迅速反应过来,拔剑与顾长庚缠斗了起来。

此人与姜云霆相比,武功差远了,顾长庚眼眸微眯,侧首躲开刺来的剑,反手就一剑拍在此人的手腕上,带着内力的一拍,那人自然受不住,“哐当”一声,手中的剑落地。

那两名暗卫立刻上前将剑压在此人脖颈上,擒住他,厉声喝道:“别动!”

精壮的男子被迫跪在地面上,不能动弹,他咬牙道:“你们到底是谁?”

顾长庚二话不说,剑一挑,将那人袖子划破,他瞳孔骤然一紧。

月光下,那人手臂上的刺青清晰可见。

顾长庚的剑锋泛着寒光,指着那人的咽喉,声音冷的像渗了冰,“说!你是谁!为何要见姜云霆?背后的人又是谁?又为何要杀害顾昀,血洗将军府?!”

那人闻言一怔,神情震惊。

顾长庚剑抵住那人脖颈,“说!”

那人眼珠子微动,眼底闪过一抹狠决。

待顾长庚察觉不对劲捏住他下颚时,已经迟了,那人吐出一口黑血,直接断了气。

暗卫查看后,道:“小将军,是毒药!这人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服毒自尽!”

顾长庚脸色阴沉沉的,愤怒不已。

怒自己大意,好不容易发现的一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暗卫对视了一眼,忐忑地问道:“小将军,现在怎么办?要追上姜云霆吗?”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另一名暗卫冷声喝道:“谁!”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朝门外的身影扔去。

下一瞬,顾长庚闪身到院门外,将暗卫扔出的匕首打飞。

沈斐瞪大眼睛,方才匕首险些就在他脑袋穿了个洞!

他腿一软,跌坐在了地面。

那两名暗卫还欲再动手,沈斐赶紧喊道:“长庚!是我!是我啊!你快让他们住手!”

顾长庚道:“去看看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

那两名暗卫迟疑了片刻,收起手中的剑,进了院子里。

顾长庚倪了眼惊魂未定的沈斐,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斐咽了咽口水,道:“今日是我负责巡视南宫门一带,我见一身影像你,便跟过去,看你跃上宫墙出去,我也跟着出去,一路跟到了这里。”

沈斐眼神复杂,顾长庚让他觉得陌生,从方才种种来看,他武功不错,还有这两名黑衣人,可见他平时隐藏的有多深。

顾长庚眉头微蹙。

刚刚他一心全在姜云霆身上,竟半点没察觉沈斐在身后跟了一路。

暗卫已经查看完毕,道:“小将军,此人身上并未搜出任何东西,尸身要如何处理?”

“你们带回去,让夜影去查。”

“是,小将军。”

沈斐问道:“长庚,你们为何要跟踪姜云霆,还有……他们是顾将军生前留下的人?”

暗卫看向沈斐,眼神冰冷冷,“小将军,那他如何处置?属下认为杀了,否则今晚的事泄露出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害了你。”

沈斐闻言,额头渗出冷汗,忙道:“不会的!今晚之事我绝不会乱说!”

暗卫攥紧手中长剑,欲动手,顾长庚道:“他我自会处理,你们先带着尸体走。”

暗卫只好道:“是,属下遵命。”

暗卫带着尸体走了,沈斐望着面容冷峻的顾长庚,心里忐忑,“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顾长庚面无表情,“走。”

“走?去哪?”

“回去。”

沈斐怔了怔,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宫中,顾长庚将沈斐扔到他住的屋子,冷冷地警告道:“今夜之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就要走,沈斐立刻追上去,拦在门口,道:“我去!我亲眼看得清清楚楚,你让我怎么忘?长庚!你至少的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再走!”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那我也不管了!”

见顾长庚静默不语,沈斐试探地道:“你……是不是在追查当年血洗将军府,和杀害顾将军的人?”

顾长庚垂着眼眸,冷着脸,沈斐急了,“长庚!你说话啊,我们是朋友,你若真的在追查当年这些事,你说出来,好歹我也能帮上些忙。”

半晌,顾长庚道:“是。”

沈斐想了想,“你跟踪姜云霆,是怀疑顾将军之死和他有关?!”

顾长庚眸光沉了沉,“嗯。”

方才与姜云霆见面之人左臂上的刺青,便足以证明,这些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第297章 顾长庚的猜测

沈斐也顾不得方才对顾长庚心生惧怕,急急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

顾长庚微垂眼眸,似有些犹豫。

沈斐道:“长庚你放心!你这人平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但此事,我绝不会乱说出去,你说出来,若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顾长庚终是微微颔首。

沈斐拽着他到桌前坐下,“来,我们坐下慢慢说……你为何要怀疑姜云霆?还派人偷偷跟踪他?”

顾长庚现在脑海里将这一切整理了下,才开口告诉沈斐。

“当年将军府被血洗,我曾在一名黑衣人手臂上见到一种刺青图案,今日与姜云霆见面,被我抓住后服毒自杀的人,他身上亦有同样的刺青图案。”

沈斐神情凝重了起来,等顾长庚继续往下说,他要怀疑到姜云霆身上,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我爹被皇上下旨召回京都城前,他曾见过一人,此人便是前太子的谋臣,孙嘉遇,当时太子谋反,他被追捕,但不知为何,我爹瞒下了所有人,将孙嘉遇安置好,不久我爹便被召回京都,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孙嘉遇从此杳无音讯,段叔叔后来到安置孙嘉遇的地方查过,屋子留有打斗痕迹和血迹,推测他已经遇害了。”

沈斐问道:“段叔叔……现在玄甲营的主帅段飞、段将军?”

顾长庚点点头,继续道:“我怀疑我爹出事与当年太子谋反有关,便派人盯着姜云霆,还有西楚慕容太子被刺杀,二殿下派去的一名亲信身上便有这个刺青图案,但仅是一人身上有。”

沈斐拧着眉,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将顾长庚说的消化掉。

“太子谋反,孙嘉遇前往边疆找顾将军,顾将军回京都城途中遇害,同天将军府被血洗……那些贼人身上有刺青,与姜云霆见面的人身上有刺青,二殿下的亲信身上亦有这种刺青……”

沈斐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地道:“长庚,你不会怀疑二殿下为了储君之位,陷害太子谋反,孙嘉遇被追捕逃到了边疆,告知了顾将军内情,或者交给顾将军一些证据,因此才会顾将军才会惨遭毒手?!”

顾长庚面若寒霜。

不错,这正是他目前所猜想的,如此一切便能说得通,且二殿下秦子衍是梅妃所出,梅妃是藩王之女,这背地里的势力本就不容小嘘。

沈斐愣住了半晌,连着灌下好几杯凉水,才从惊愕中勉强缓过来。

此事牵扯太大,若是正如顾长庚所猜想,当年的太子岂不是含冤而死。

沈斐咽了咽口水,道:“如此的话,只要彻查当年太子谋反一案,是否就能真相大白?”

“要重新彻查谈何容易,无人敢在皇上面前重提,也无法再查。”

沈斐点头道:“此话不错,太子被赐毒酒死于狱中,皇上下令,关于太子谋反一事的所有卷宗,无论刑部还是大理寺全部销毁,想查也无从查起……”

顾长庚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沈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长庚!此事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关于太子谋反一事,改日我便回侯府找我爹问问,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顾长庚抬眸看他,尚未开口,沈斐先道:“你放心,我知此事重大,绝不会乱说出去,包括我爹,我也绝对一字不提!”

顾长庚道:“多谢。”

沈斐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说什么呢,我早已将你当做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再说了,我也答应清浅在宫中不能让人欺负了你的……”

说到此处,沈斐恍然想起顾长庚轻轻一跃,便跃上几丈高的城墙。

他后知后觉地惊讶道:“长庚!你其实会武功的对不对,我看你轻功极好,怕是世上没几人能比得过吧!”

顾长庚也不瞒了,“是。”

“你何时学的武功?我记得先前你在大街上被贼人刺杀,明明还毫无反手之力,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世外高人?拜他为师,你武功就开始突飞猛进?”

顾长庚不语,默认了。

“不是,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快告诉我你是拜谁为师?可否为我引见?我也想拜一位世外高人为师!”

顾长庚:“他前阵子离开京都了,归期未定。”

沈斐一脸失望:“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为我引见这位世外高人。”

顾长庚没答应,也没拒绝。

沈斐又问了其他事情,比如方才那些暗卫,顾长庚也没隐瞒。

说完,顾长庚欲起身离开,忽地想起一件事,道:“这些事不要告诉清浅,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沈斐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说了,无论跟谁,一个字都不会提及。”

“嗯。”

顾长庚离开,沈斐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忽地觉得心中挺不好受的。

这些年,他背负血海深仇,孤身一人,面对众多非议,定是很不容易吧。

沈斐蓦地喊道:“长庚。”

顾长庚脚步顿住,没回身。

沈斐笑笑地道:“我年幼时曾有幸见过顾将军一面,他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大将军!”

顾长庚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迈步离去。

……

过了几日后,沈斐破天荒的主动回了平阳侯府,还主动等平阳侯回来一用用膳。

杨氏正欣慰儿子终于懂事了,主动给父子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谁知平阳侯坐下没多久,屋里就传出震怒的声音:“此事你若敢再提!以后便不要再回侯府了!”

说完,平阳侯府黑着脸走了,杨氏进去就瞧见沈斐神色苦恼的坐于桌前。

从平阳侯的嘴里问不出半句当年太子谋反一事,沈斐为此郁闷了好几日。

一直到杨玉堂旬休,买了酒进宫找他一同饮酒,见他闷不吭声,道:“沈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遇上想不通的事,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沈斐瞥了杨玉堂一眼,随口道:“如果皇上主审了一个刑案,可又下旨刑部、大理寺毁掉这个刑案全部的卷宗,想要再查,要从何查起?”

“找人问呗。”

“找不到人问。”

“那……”杨玉堂灌了一杯酒,吗,轻笑道:“这也容易,既然是皇上主审的刑案,史官那里肯定有记载,去史官记载中一查,不就知道了。”

沈斐激动的手中的酒杯都掉了,嗖地一下站起身,“对没错!杨兄你说的没错,史官的记载中一定有记录!”

第298章 偷入史馆

史官是专门记录皇帝一言一行,以便后世编撰王朝历史,而这些记录皇帝不能阅读,所以也不可能被删改。

太子谋反一事,史官那一定有记载。

沈斐越想越激动,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杨玉堂的后背,“杨兄!多谢了!”

杨玉堂被拍得一口酒下去,差点没呛死,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

沈斐并并未在意到,兴冲冲地道:“杨兄,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请你喝酒,到时候一定喝个痛快!”

看着沈斐背影,杨玉堂:“咳咳咳……不是,你……咳咳咳,怎么一惊一乍的,活像是中了邪似的,你谢我什么啊?喂?”

沈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玉堂在原地一脸郁闷。

沈斐行至御书房前,不出所料见到顾长庚在当值,他跑过去,激动地道:“长庚,我想到法子了!我想到怎么查当年……”

意识到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沈斐拽着顾长庚往前面无人的地方走。

“走,我们去那边再说……”

林琅天与平阳侯从御书房出来,见沈斐勾肩搭背的拽着顾长庚,平阳侯气得脸都黑了。

“没个正形……”

林琅天则是笑笑地道:“唉,平阳侯此言差矣,本相见沈世子平日行事稳重,否则皇上也不会封他为御林军右统领,这勾肩搭背……年轻人不都这样嘛。”

平阳侯叹息一声,没再管沈斐,与林琅天一同离去。

沈斐将人拽到宫殿一处小道上,还警惕的四处张望。

顾长庚眉宇微蹙,“何事?”

沈斐小声道:“我想到了可以查当年太子谋反一事的法子。”

“什么法子?”

“史官的记载。”沈斐道:“当年太子谋反一事,皇上肯定参与主审,史官的记载中一定有记录,皇上是不能翻阅史官的记载,这些记录断然不会被删改。”

顾长庚面露沉思。

沈斐见他半天不说话,急了:“长庚,你倒是说话啊。”

顾长庚略有几分无奈地道:“史官的记载除了在职的史官,连皇上都不能翻阅。”

沈斐恍然大悟,泄气地道:“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皇上都不能看,我们又怎么能看。”

顾长庚眸光闪了闪,“也并非不能,除非……”

“除非什么?”

顾长庚收敛了思绪,淡声道:“多谢了,此事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再管。”

沈斐望着顾长庚背影,不满地嚷嚷道:“长庚,你倒是说说,你能有什么办法啊!你说一半留一半,很吊人胃口啊!”

……

当天夜里。

躺着的顾长庚骤然睁开眼睛,翻身下榻,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出去。

不料,他才出门,便听到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长庚,你大半夜不睡觉,是想去哪啊?”

顾长庚侧目一看,沈斐双手环胸斜靠着门口柱子,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顾长庚:“……”

见顾长庚要走,沈斐立刻跑过去,拦在他面前,道:“不用猜我也知道,长庚你一定是要去史馆对吗?”

顾长庚终于开口了,道:“不错。”

“我就知道,带上我一起去吧。”

“不必,我自己可以。”

“唉!俗话说得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虽然身手是没你好,但你进去偷看的时候,我好歹能给你放一下风,不是吗?”

顾长庚还在犹豫,沈斐直接揽住他肩头,拽着他往前走。

“走吧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难不成你想青天白日偷入史馆吗?”

没办法,顾长庚只能任由沈斐跟着,于是两人躲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了史馆。

望着史馆的高墙,沈斐还在犯难如何进去,顾长庚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肩头,足下一点,两人直接跃上墙头,再跳下去。

勉强站稳了脚的沈斐拍了拍胸口,小声道:“我去!长庚你轻功未免也太好了!”

顾长庚瞥了他一眼,不说话,目光四处查看一番,径直的朝右边的道路走。

沈斐小跑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道:“长庚,你这样乱走,你知道史官存放记载卷宗的地方在哪吗?”

“喂,长庚,你等等我……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是不行的,不如停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不然等下天就亮了,我们今晚就是白跑一趟……”

顾长庚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懊悔,林清浅说得对,沈斐就是个话唠,就不该任由他跟来。

不自己找,难不成还找个人来问路?

“长庚,你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长庚,还没找到吗?”

“长庚……”

顾长庚蓦地停下脚步,沈斐险些撞上他的后背,幸好及时止住了脚步,他抬头一看,发现顾长庚停在了一处房门前,他道:“长庚,你找到了吗?这间屋子就是存放史官记载卷宗的地方?”

顾长庚道:“在门口等我。”

“行!我给你看风,你快进去吧。”

门上有锁,顾长庚眸光微沉,正犹豫要不要用内力将锁震断,可这样明日一早,就会被发觉有人潜入这间屋子。

沈斐也注意到门上的锁,他嘻嘻一笑,道:“长庚你让开,交给我吧。”

沈斐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铁丝,在锁上弄了两下,锁“咔”的一声,开了。

沈斐得意洋洋地道:“小时候为了偷我爹藏着的东西,可没少练这招,没想到现在派上大用场了。”

顾长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迈步进了屋。

屋里放着一排排的卷宗,顾长庚点燃了屋里放着的烛台,拿着烛台行过去翻找了起来,找了一阵子,突然听到身后又动静,他回头一看,是沈斐进来了。

沈斐道:“门外没人,我进来帮你找,这样还快些。”

顾长庚想想也是,点燃了另一个烛台递给沈斐。

两人找了起来。

顾长庚很快发现卷宗摆放的规律,按照年号来区分,他迅速找到太子谋反的年号,抽出一份卷宗,翻开一看,果不其然,确实是他要找的那份。

顾长庚将架子上卷宗整理好,让人无法发觉被人翻动过痕迹,他对沈斐道:“找到了,走。”

第299章 卷宗查无所获

“走?”沈斐眼看着顾长庚将卷宗塞进怀里,他惊讶地道:“就这样拿走?不怕被人发觉吗?”

顾长庚道:“卷宗上满是灰尘,应当是许久没人翻阅,拿走一两日不会被发觉。”

“对!那我们拿回去看完再拿过来,在这看,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顾长庚与沈斐将烛台吹灭离开,出了史馆,一路轻车熟路的避开巡逻的御林军,回到顾长庚住的地方。

沈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长庚,你快看看,看是否找出点什么……”

顾长庚点点头,拿出卷宗翻阅了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长庚放下卷宗,神色不太对劲,有些失落。

沈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提及顾将军的事?或者记载中有其他线索吗?”

顾长庚道:“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

沈斐拿起卷宗看了起来。

卷宗上记载,太子与西宁王两人来往的书信中欲图谋反,待皇上出宫秋猎时,西宁王带兵围住秋猎的行宫,逼皇上退位,太子登基,却不料太子亲信姜云霆冒死将这些信件交给了皇上。

皇上震怒,立刻拿下太子府一众人等,派兵前往剿灭西宁王。

太子入狱,却一直不认罪,可证据确凿,皇上赐下毒酒一杯,死于狱中,府上男丁尽数斩杀,女眷流放,直至皇上下旨毁掉此案的卷宗,不得任何人提起。

沈斐放下卷宗,里头与他们得知的差不多,只不过当时对外宣称,是太子认罪伏法,却不曾想太子临死都不曾认罪。

沈斐看顾长庚沉默不语,他只好安慰道:“长庚,你也不必灰心,你想想看,我们此行还是有收获的,上面记载了,太子府女眷流放的路上,有一名侧妃被人救走,听闻这位侧妃当时颇得太子宠爱,或者她会知道点什么,我们只要查到她,说不定就能查到什么线索。”

“时隔多年,要找谈何容易。”

“人只要活着,总是能找到的,不是吗?”

顾长庚“嗯”了声。

哪怕只有一丁点线索,他都不会放弃!

……

翌日。

顾长庚前往御林军校场,新的士兵正在训练,他板着脸看了一圈,目光忽地定在一人身上,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叫寒夜!”

“好,从今日起你升为校尉,跟着我,以后不必留在军营中训练。”

“是,属下遵命!”

顾长庚领着寒月走了,其他士兵面面相觑,心中暗暗羡慕,他们同为新士兵,寒夜却接被统领看上,跟在统领身旁,日后肯定比他们有出息。

寒夜进御林军已经两月,顾长庚怕惹人起疑,一直不曾去找他,直到今日才将他提拔到自己身边。

进了顾长庚住的地方,顾长庚将手中一块令牌递给寒夜,道:“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它便能出宫。”

寒夜接过后,道:“少阁主,可是有事吩咐属下去办?”

“嗯,我要你动用日月阁的力量,帮我查一个人。”

“查一个人?”

“不错,此人是前太子侧妃,月氏,太子府被抄之后,她流放关外的时候被人救走,下落全无,这些年朝廷一直在追查,但也查不到,我怀疑她藏身江湖市井中。”

寒夜拱手行礼,“那……应当也需费些时日才能查到。”

“我知道,你吩咐下去就行。”

“是,少阁主,属下明白。”

……

丞相府,柳园。

“小姐,你将披风披上再去老夫人院里,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林清浅点点头,任由春夏帮她将披风披上,她侧首望向窗外,银杏树光溜溜的,寒风一吹,树枝在轻轻的摆动着。

不知不觉,秋季来了,天也逐渐冷下来。

“好了,小姐,我们走吧,不是说今日要去老夫人院里请安吗?”

林清浅点点头,吩咐寒月出府将她画好的新衣裳图纸送去悦来芳给李掌柜,她带着春夏前往景兰苑。

到了景兰苑,张嬷嬷一见林清浅过来,道:“三小姐,老夫人说你来了,赶紧进去,她知你畏寒,一早便让奴婢们在屋里多放了两个火盆。”

“好,我这便进去。”

进了屋里,老夫人招手示意林清浅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道:“你这丫头,我不是说了,天冷后,你畏寒,就不必特意前来请安了。”

“清浅今日想祖母了嘛,再者祖母让人在屋里多添了两个火盘,屋里都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

“嗯,我这有你父亲前两日命人送了一件貂绒披风来,待会给你带回去。”

“多谢祖母。”

张嬷嬷进来屈膝行礼,轻声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什么事?”

“四小姐来了,此刻正在外面,您……可要见她?”

林清浅低眉顺眼,乖乖给老夫人捶着腿,未因张嬷嬷的话露出一丝情绪。

还有十余天林清浅便及笄了,林清柔与她生辰相差半月,她亦是要马上及笄,因此老夫人下令解了她的禁足。

老夫人道:“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让她先回去。”

可林清浅明明就在此,张嬷嬷懂老夫人的意思,道:“是,奴婢这就出去告诉四小姐。”

张嬷嬷退下后,老夫人望着林清浅,叹息一声,道:“还有十几日便是你的及笄礼,可你婚事还尚未定下……过两日,我亲自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祖母,不急的,女子又不是及笄后必须马上出嫁,许多小姐公主不都是过两年再议亲嘛。”

“这女子的终身大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

“祖母,四妹妹也马上及笄,您也该为她好好挑一门亲事。”

“清柔有她娘操心着,再说长幼有序,你还未定下亲事,谁会上门来给她提亲。”

林清浅心中暗想,书中林清柔可是抢了原身的亲事,先成亲的。

从景兰苑出来,回柳园途中,路过篱园时,林清浅禁不住走了进去。

站在篱园院子中央的梅树下,望着梅树枝头上的小小淡粉色的花苞。

微微失神,思绪万千。

来年梅花再开时,又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第300章 林清浅及笄

御林军的军营,傍晚。

顾长庚神情认真,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细细的打磨,拿着刻刀在上面一点点雕刻着什么,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声音。

“长庚,长庚……”

随之门被推开,沈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顾长庚下意识就手中的东西藏进了衣袖中,神色淡然的看向沈斐,道:“什么事?”

“没事,今日映雪让人给送了几坛好酒过来,我约了其他几个人在我房里喝酒,你要不要过去一起?”

顾长庚道:“不去。”

“你今日又不当值,走吧,一块喝酒多好。”

“我有事。”

沈斐疑惑道:“有事?你这房门都不出,就将自己关在屋中,能有什么事啊?走吧,一起喝酒去。”

顾长庚:“……”

沈斐费尽口舌的劝,顾长庚懒得与他说,动手将他推出房外,“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沈斐在门外嚷嚷道:“长庚你真的不去吗?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顾长庚不答,沈斐喊了两句,也就不自讨无趣,讪讪的走了。

安静下来后,顾长庚将藏进袖子中的东西拿出来,神情专心致志的继续下去。

顾长庚正在做一支梅花簪子,年幼时,他曾见他爹亲自做过,凭借的记忆,如今也勉强能做出一支簪子来。

簪子很简单,是普通的木材,打磨出簪子的模样,再雕出花样来,涂上蜡,便完成了。

顾长庚不曾忘记,再过十余日便是林清浅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礼,为此他思前想后,决定亲手做一支梅花簪子送与她,当做她及笄的礼物。

……

时间流逝,十余日转眼便过去了。

今日是林清浅的十五岁生辰,亦是她及笄的日子。

不同于当年林清芜的及笄礼,特意大办宴席,奢华隆重,林清浅是庶出,自然是一切从简,甚至不宴请宾客。

“小姐,你准备好了吗?老夫人已经在前院的正厅等候了。”

林清浅缓缓回身,一身淡粉色衣裙,披着白色的披风,精致秀丽的小脸妆容清淡,明眸皓齿,微微一笑,温婉可人,风华绝代。

她颔首道:“好了,走吧。”

“是,小姐。”

春夏秋冬随着林清浅来到前厅,老夫人与林琅天尚有府上其他几位姨娘皆在。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见礼,“见过祖母,父亲,几位姨娘。”

“快起来吧。”

“是,谢过祖母,父亲。”

张嬷嬷宣布林清浅的及笄礼正式开始。

林清浅跪坐于席上,由老夫人为其梳头,挽上发髻,戴上发簪,老夫人将林清浅扶起来,满脸慈祥地道:“从今日起,你便成年了,日后要懂事,不可再孩子气,知道了吗?”

林清浅道:“是,清浅谨记祖母教诲。”

“来,这是祖母送你的及笄礼,是我命人特意为你打造的一整套头面。”

“多谢祖母。”

张嬷嬷将手中的头面交给秋冬拿着,接下来便是林琅天,他仍是一派温润,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清浅及笄的日子,你一直来很懂事乖巧,知书达理,为父很欣慰,望你一直如此,这是为父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极好的上品秦筝。”

林清浅道:“清浅多谢父亲。”

接下来便是几位姨娘送的礼物,其中也有三夫人温氏送的,她温柔的跟林清浅道贺,仿佛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不曾有过。

林清浅也收下了,再一一谢过,这及笄礼便算完成了。

林清浅等人散了,老夫人喊住林琅天的脚步,似有话欲与他说。

林琅天道:“娘,你有话与琅天直说便是了。”

老夫人略微不满地道:“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清浅都及笄了,你还整日就知道记挂着朝廷事务,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就算她是庶出,比不上清芜清远,但亲事也断不能委屈了。”

林琅天面露沉思,过了片刻,道:“娘,清浅才刚刚及笄,也不急着定下亲事,不过你放心,琅天会上心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一笑,“好,你记住就行。”

……

柳园。

林清浅闷闷不乐坐着,秋冬见了,笑着问道:“小姐,你不开心吗?今日可是你及笄的日子。”

“是啊,过了今日,想必上门来向小姐提亲的人一定很多,奴婢方才瞧老夫人留下相爷,像是有话要与相爷说,可能就是在说小姐的婚事呢。”

林清浅瞥了眼高兴的春夏和秋冬,长吁一声。

她烦的正是这点,虽说书中原身亲事不会这么早定下,可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事情一成不变按照书中设定发展。

林清浅随口问道:“寒月还未回来吗?”

春夏道:“寒月姑娘按照小姐的吩咐,一早去了烟雨楼,应当得晚些才能回来。”

林清浅“嗯”了声,道:“你们下去吧,我想自己在屋里待会儿。”

春夏秋冬对视一眼,皆疑惑林清浅为何看起来有些低落。

“是,奴婢们先退下,小姐有事再唤我们。”

两人退下后,林清浅拧着眉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面上,嘀咕道:“难不成不记得今日是我及笄礼,不回来就算了,也不见有点什么动静……”

林清浅以为,顾长庚至少会为她准备一份及笄的礼物,往年她的生辰,他都会给的。

正郁闷着,门外响起了春夏的声音。

“小姐。”

林清浅心猛地一跳,“何事?”

“回小姐,是苏小姐来了,你可要见她?”

林清浅心底骤然又涌现一丝失落,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让映雪进来吧。”

“是,小姐。”

春夏脚步声离去,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苏映雪。

她笑眯眯地道:“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我特意前来道贺的,还有我给你带了礼物。”

林清浅看向苏映雪身后两位丫鬟抱着的酒坛,无奈一笑,“你说的礼物,不过就是这几坛子酒吧?”

“自然不是,这几坛子酒是你说的葡萄酒,你不是说适量饮些,可滋养美颜,这不……我就给你带几坛过来。”

说着,苏映雪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这才是我送你的及笄礼物。”

第301章 顾长庚亲手做的簪子

林清浅接苏映雪递上来的盒子,里面是一个手镯,玉的质地晶莹剔透,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谢谢你映雪,我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

随即,苏映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四处看看,问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的日子,长庚他没有回来吗?”

“没有,应是宫中事务太忙,他抽不开身回来。”

“是嘛?同为御林军的左右统领,我见沈斐整日就很闲,前几日还出宫去了我的酒庄一趟呢,偷偷带了好几坛酒进宫,说是上次我送他喝过后,他很喜欢。”

林清浅闻言,笑了笑,接下来心不在焉的走神。

自从上次顾长庚旬休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丞相府,近一段时间,烟雨楼和悦来芳,加上她及笄前的准备,她也抽不开身进宫,算下来,已经两三个月不曾见过顾长庚。

也不知他在宫中如何,他一直调查有刺青图案的神秘人可有进展了?

苏映雪陪林清浅用过晚膳后才走的。

沐浴过后的林清浅坐在屋里,侧首望向窗外,已经很晚了,想必顾长庚不会回来的。

春夏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将火盘烧旺了,不如现在熄灯,你早些歇下吧。”

林清浅摇头,“我还不困,等等再说,你下去歇着吧,让寒月留下陪我就成。”

“是,小姐。”

春夏退下后,林清浅提笔作画,却因心不在焉,画得一团糟,寒月见了,问道:“小姐可是在等公子?”

林清浅下笔的动作顿了顿,神情微怒道:“没有!”

寒月一脸狐疑,真的没有吗?为何她觉得不像?

过了一会儿,本安静守在一旁的寒月突然警惕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死死盯着门外。

林清浅被吓了一跳,“寒月,怎么了?”

“外面有人,我出去看看。”

“好,你小心些。”

寒月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她轻轻的推开门,二话不说,匕首朝门外的身影刺去,门外身影瞬间便反应过来,侧身一躲,一掌拍在寒月手腕上。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响起了林清浅欣喜的声音,“长庚哥哥!”

寒月反应过来,立刻弯腰拱手行礼,道:“公子,属下不知是你,方才多有得罪了。”

顾长庚颔首,淡声道:“无事。”

林清浅三步做两步小跑到门前,站在顾长庚面前,仰头,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的望他,“长庚哥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是旬休吗?”

“不是。”

“那是……”

“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

林清浅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长庚哥哥忘了呢。”

顾长庚微微垂眸,认真道:“记得。”

林清浅还欲说什么,寒月道:“公子,小姐,不如进去坐下再说吧,我下去给你们泡一壶热茶过来。”

林清浅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对,我这光顾着跟长庚哥哥说话,都忘了外面冷,长庚哥哥,你先进来吧,我们坐下再说。”

顾长庚:“好。”

坐下后后,顾长庚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他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看了一眼,不解地道:“长庚哥哥,这是……”

“给你及笄的礼物。”

林清浅眼睛一亮,接过后,欣道:“多谢长庚哥哥。”

将布打开,里面包着一支木簪子,款式很简单,簪头刻着两三朵梅花,做工算不上精细,还可以说有些粗糙,林清浅摸了摸这支簪子,不确定地问道:“长庚哥哥,这……是你自己做的簪子吗?”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惊讶道:“真的?没想到长庚哥哥你还会做簪子!”

“我爹在世时,我曾见他做过簪子送给我娘。”

说完这句话,顾长庚望着林清浅,眼里闪过一抹隐忍的期待。

林清浅并未发觉,笑道:“原来是跟顾将军学的,簪子我很喜欢,多谢长庚哥哥了。”说着,她随手将簪子插到了发髻中,冲他挑了挑眉稍:“好看吗?”

顾长庚敛下眼底情绪,“好看。”

寒月泡了茶过来,林清浅亲自给顾长庚倒了一杯茶,嘟囔道:“我本以为长庚哥哥不会回来,没想到……不过长庚哥哥这次回来,会过两天再回皇宫吗?”

“我天亮前必须回皇宫当值,等下就走。”

“啊?”林清浅惊讶地道:“等下便走?这么急?”

“我回来就想将送你及笄的礼物,也并未惊动丞相府其他人,是从篱园的地洞回来的。”

林清浅眼底的喜悦变成了失落。

但想了想,她道:“长庚哥哥回来就为了送我及笄的礼物,其实不必急着赶回来,如今天寒,你这一来一回多受罪啊,再者不足一月便是元日了,你届时再将簪子给我也一样。”

“无妨,元日……我应当回不来丞相府,需在宫中当值。”

“啊?元日都不能回来!”

“嗯。”

林清浅眉头皱的死死的,顿时觉得心情更加郁闷了,她幽幽地道:“算了,如今长庚哥哥是御林军左统领,忙些是正常的,不过今日是生辰,又是我及笄成人,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长庚哥哥陪我喝一杯再走吧。”

顾长庚微微蹙眉,“你不能喝……”

林清浅抢先打断顾长庚的话,“今日我生辰,我最大!长庚哥哥得听我的!”她转头看向寒月,道:“去将今日映雪带来的酒拿上来。”

“是,小姐。”

寒月将酒拿上来,林清浅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给顾长倒了半杯,她道:“长庚哥哥,你待会还要回宫,你意思意思就好,不能喝醉了。”

话虽如此,她自己倒是一口气连着灌了**杯下肚,苏映雪酿的葡萄酒可比现代度数要高,林清浅喝下这些后,脸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略微迷离。

怕是要醉了。

顾长庚见状,拿掉她的酒杯,无奈道:“不能再喝了。”

林清浅望着他,不悦的撇了撇嘴,倒也没去抢酒杯,而是摇摇晃晃站起身,行至顾长庚面前,指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道:“给我笑。”

顾长庚不解道:“什么?”

猝不及防,一双柔软的手捏住自己脸颊,往两边拉了拉,她道:“笑……”

第302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笑?

顾长庚一头雾水,脸仍是板着,脸被捏着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林清浅露出满意的笑容,眯起了眼睛,小手拍了拍顾长庚的脸颊,道:“整日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似的……多笑笑才好看,知道了吗?”

顾长庚满心无奈,“你醉了。”

“我才没有!我不知道多清醒!还能再喝两坛,你信不信!”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林清浅去拿酒杯,可她没发觉自己拿了顾长庚的空酒杯,明明杯中没酒,她却仰头喝了,一字一顿,认真地道:“看!我没醉,我还能喝……”

顾长庚:“……”

一看便是醉的不轻。

顾长庚正欲喊寒月进来扶她去上榻歇息,可还没张口,林清浅又有动作了,这次是上手拽掉了他的发冠,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

顾长庚拧着眉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清浅……别闹。”

林清浅要去抓他头发,顾长庚不松手,她瘪了嘴,一双大眼睛浮上一层白色的水雾,欲哭不哭的模样。

顾长庚顿时就心软了,松了手。

林清浅将顾长庚头发抓在手心,软软的,触感很好,这才满意的哼了一下。

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顾长庚的头发玩。

两人靠的很近,顾长庚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耳根微红,心中又有些哭笑不得。

林清浅似乎很喜欢他的头发,先前以为他睡着时,她偷偷给他编了辫子,上次喝酒了,也是要抓着他头发把玩,这次也是。

见林清浅眉头紧蹙,又一口气灌了这么多酒,顾长庚忍不住问道:“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你不高兴吗?”

林清浅道:“不高兴。”

“为什么?”

她呵呵笑了一声,道:“及笄了,就要定下亲事,说不定还要嫁给你们这些三妻四妾的臭男人!”

顾长庚望着小脸红彤彤的林清浅,认真地道:“我不会。”

她嘟囔着道:“那你也不是我的,你是……你是……”

最后林清浅还说了什么,声音太轻了,顾长庚并未听清。

顾长庚苦涩一笑,她将自己视为亲兄长,无论他是否三妻四妾,自然不在她夫君考虑的人选中。

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柔声道:“不必担心,未来你的夫君若敢对你不好,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林清浅傻傻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但下一秒,她又闷声道:“我还是不高兴……”

“还是不高兴?为什么?”

她小脑袋晃了晃,似乎有些累了,人往他怀里摔去,顾长庚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她脸正好埋在他脖颈上,像个小猫咪似的蹭了蹭,惹得他身体一僵。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不喜欢这里?想回家?丞相府不就是她的家吗?

顾长庚没放在心上,当她喝醉了说胡话。

林清浅还在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要回去的话,说着说着,顾长庚感觉脖颈处一片湿润,低头推开林清浅一看,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哭了。

顾长庚一下子就慌了,手僵硬的拍着她后背,哄道:“清浅,听话,别哭了……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要回家……”

“这是你的家。”

“这不是……不是!”她提高音量吼道,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眼看又要掉下来了。

顾长庚赶紧改口道:“好,不是不是……那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比如你喜欢吃的,梅花糕之类的?”

林清浅小脸上神情很认真的思索起来,半晌,她抿了抿樱唇,道:“我要钱!”

顾长庚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

醉得迷迷糊糊的,财迷的本质倒是半点都没变。

他眼神柔情似水,低声道:“好,日后我的银子都是你的,你要多少都可以。”

林清浅不知是否听进去了,不哭了,眨巴了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顾长庚微微垂眸,“嗯?怎么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说着,她双手捧着顾长庚轮廓分明的脸,迅速凑过去,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啵唧”的亲了一口。

顾长庚瞬间全身僵硬,瞳孔微睁,一动不能动,被她唇瓣碰过的肌肤,感觉在发烫。

呼吸也渐渐重了。

心中又喜又惊。

不知愣住多久,顾长庚欣喜若狂地道:“清浅,你……”

话戛然而止,将他心里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人,此刻,脑袋一歪,趴在他肩头上睡着了。

心底喜悦渐渐冷下来。

他羞愤不已。

她喝醉了,意识不清醒,他没醉,因那点龌龊的心思,任由她胡来。

顾长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将林清浅抱到床榻放下,替她掖好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整理好自己发冠,转身出去。

回篱园一路上,寒风刮着脸上,冰冷冷的,他仍觉得脸颊温度滚烫,欲碰一下,不知想到什么,他咬了咬薄唇,嗖一下放下手,强迫自己不能去回想柔软温热的触感。

篱园。

顾伯得知顾长庚要走,不舍地道:“少爷,马上便是元日了,到时候你还会回来吗?”

“需在宫中当值。”

“啊?那便是不能回来了?”

顾伯一下子看到院子中被风吹着树枝摇曳的梅树,有点可惜地说了一句,“这株梅花快要开了,三小姐前日过来还念叨着,等少爷元日回来,可以帮她折梅花,看来三小姐要失望了。”

顾长庚顺着顾伯目光完全,望着那株梅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半晌,他道:“顾伯,你多保重,我走了。”

“好,少爷你也是,在宫中要照顾好自己。”

顾长庚从挖的地洞出去,骑上马赶回皇宫。

……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缕阳光透进来,屋内亮堂一片。

床榻上的林清浅眉头皱了皱,发出一声不舒服的闷哼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头疼感骤然袭来。

她捂着额头,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身旁就响起春夏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这是奴婢准备的醒酒汤,你快些喝了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等等!

昨晚顾长庚回来了,还送了一支梅花簪子给她做及笄的礼物,然后她拉着顾长庚一同喝酒,然后……然后呢?

林清浅脑袋一片空白,全然想不起一星半点喝酒后的事情。

她抓着春夏胳膊,急忙问道:“长庚哥哥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我喝醉后,没做什么吧?”

“这奴婢不知,奴婢当时已经回屋了,是寒月姑娘在侍候。”

“去,让寒月进来!”

寒月进来后,道:“公子走的时候,小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可是……”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可是什么?”

“公子走的时候,脸色好似不大好。”

林清浅顿时欲哭无泪,她她……她不会又是对顾长庚做了什么吧?

给读者的话:

这是。。。调戏完就不认账了吗?

第303章 欲从染坊购买布匹

任林清浅绞尽脑汁都想不起任何一点关于昨晚喝酒后的记忆。

以至于她这几日窝在丞相府都心不在焉的,时常唉声叹气,让春夏秋冬两人担忧了起来。

小姐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

寒月前往悦来芳回来,将一本账本递给林清浅,道:“小姐,这是李掌柜让我带回来给你的账本,上面急着近几月来悦来芳的账目,还有其他几间铺子的。”

林清浅点点头,接过账本,左右无事,她翻阅起账本来。

其他银庄首饰铺子的进账出账都算正常,虽赚的不多,但好歹每月都是有进账,不至于亏损。

林清浅翻到悦来芳的账目时,发现了一点,每月购置布匹的支出颇高,其他支出都在正常范围内。

林清浅手托着下巴,指尖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毛笔,寻思了起来。

布匹每月是从京都城的布庄购置,再制作成衣,这布从织布到染坊,这一层层下来,到她手里,价钱自然就高了些,若是能直接从染坊买,这样衣裳的成本应当能省下一笔。

林清浅决定,明日便出府找李掌柜商量此事。

翌日。

林清浅带着寒月来到悦来芳。

李掌柜一见,欣喜地道:“少爷,你来了!”

林清浅微笑点头,“不错,昨日寒月将账本带回去,我看过了,李掌柜做的很好,冬季衣裳预定的数目,比我预想中还多。”

“这都是少爷的功劳,还不是少爷给的衣裳款式新颖又好看,这整个北冥国,可没第二家能做出这般漂亮的衣裳来。”

李掌柜此话半点不假,虽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悦来芳凭借衣裳款式新颖漂亮,备受欢迎外,良好的质量,和承诺定制衣裳的商家能退货退款,大大小小成衣铺都有售卖悦来芳的衣裳,如今悦来芳在京都城已经是小有名声。

“这不能归功我一个人,若没李掌柜尽心尽力帮忙打理悦来芳,悦来芳不会有今日。”

李掌柜连连说不敢当,说了几句,李掌柜道:“外面天冷,公子,请到屋里坐下再说吧。”

“好。”

李掌柜招呼了一个新聘的小伙子照看铺子,他随林清浅一同进了内堂。

李掌柜给林清浅倒了杯茶,“公子,你今日过来,是不是有其他事要吩咐?”

“嗯,确实有一事要与李掌柜商量。”

“公子请讲。”

林清浅浅抿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道:“昨日你让寒月带回去的账目,我看过了,突然想起我们的布匹都是从布庄购买的,这布庄肯定要从中赚些,若我们越过布庄这一环,直接从染坊买,这是否能省下不少成本?”

毕竟如今悦来芳要用的布匹数量可不少。

李掌柜点头,道:“公子所言,确实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染布的技艺不是我们北冥国擅长,要染的好的布匹,还是得是西楚国才有,因此很多布庄的布匹,都是商人到西楚国边境买了运回来,因此价格稍高些。”

林清浅若有所思片刻,道:“李掌柜的意思是……如果要越过布庄去购置布匹,需到西楚国边境,与西楚的商人购买?”

李掌柜道:“对,只能是如此。”

这就是说,要直接与西楚国的商人来谈。

“公子,你若真有此打算,小的这就几日就找人先打听打听。”

林清浅应道:“你让人打听打听,毕竟悦来芳需要的布匹不在少数。”

“好嘞,有消息了,小的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公子。”

又询问了悦来芳其他情况,比如赶制衣裳绣娘轮休制度,林清浅也吩咐李掌柜交代下去。

从悦来芳出来,林清浅行至对面的烟雨楼。

一进门便碰倒一身墨色衣衫的淮安,他正低头与酒楼的伙计在说什么,酒楼里生意红火,如今正值寒冬,吃火锅的人可不少。

林清浅够了勾唇,出声喊道:“淮安。”

淮安回头一看,见是林清浅,交代完伙计,快步行过来,“公子,您来了。”

“……嗯。”林清浅收回打量酒楼内的目光,询问道:“这里可还忙得过来?”

淮安温和一笑,道:“回公子,尚且能忙过来,可付玉那边可不好说,他前两日过来,看样子累的够呛。”

付玉在另一间酒楼,虽是新开的酒楼,但位置好,来往的百姓多,生意比这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清浅笑道:“我不是吩咐过,若忙不过来,让他多请些人手吗?”

“付玉不放心,凡事都想亲力亲为,不过公子放心,若他真的忙不过来,定会多请些人帮忙的。”

“嗯。”

林清浅又问道:“你们容公子呢?可在上面?”

“回公子,容公子在的,您直接上去吧。”

林清浅颔首,走了两步,她顿住了脚步,“寒月,你在下面吧,让淮安给你准备火锅,你吃完,我和容景也差不多说完了。”

寒月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自从林清浅领着寒月吃过一回火锅后,这姑娘就爱上了,别看她平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提到火锅,眼睛都放光。

寒月又露出一副迟疑的表情,“可是公子你……”

林清浅看穿她的心思,道:“无事,我就在楼上,有什么事喊你的。”

寒月这才安心,目送林清浅上楼,她跟着淮安到酒楼一张桌子坐下。

楼上。

容景厢房的门开着,从前杨聪都会守在门外,今日却不见人影,林清浅朝里面扫了一眼。

容景坐于桌前,俊美的脸上似林清浅未曾见过冷肃的神色,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纸条在看。

忽地,他似乎察觉到门外有人,抬眸,眼神一凛,“谁!”

林清浅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尚未出声,容景知道了来人是她,又恢复一贯笑吟吟的模样,柔声道:“是有谦吧,为何来了站在门外不出声?将我吓一大跳。”

林清浅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

也不知是谁吓一大跳。

容景道:“有谦,进来坐下再说吧。”

林清浅干笑着点头,“嗯……”

迈步进屋,她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容景,心中满是疑惑。

方才他在看什么?那冰冷的语气和目光,与她认识的容景恍若两人。

第304章 再次夜探姜云霆住处

容景察觉林清浅走神了,不动声色地问道:“有谦,怎么了?在想什么?”

“……无事,我在想今日怎么不见杨聪?他不是一直都跟着你的吗?”

“屋里的熏香没了,我命他出去买些回来。”

“哦,原来如此。”

林清浅迟疑了几秒,问出心中的疑惑,“方才进来时你在看什么,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若是出什么事了,你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能够帮得上忙。”

“不是什么大事,家中来信,一些小事,我尚能应付得了。”

家中来信?

容景极少提及家人,她只知他不是京都人,其余一概不知,可若有家人的话,为何会沦落道成为烟雨阁的小倌?

可见容景似乎不愿提起,林清浅也不好多问。

容景转移话题,问道:“有谦今日为何前来?”

“到悦来芳与李掌柜商量些事,顺道过来看看”

“悦来芳的事?看有谦的样子,这事有点棘手?”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道:“并不棘手,不过有些麻烦……就是悦来芳需要大量的布匹制做成衣,从布庄买的话,价钱较高,衣裳的成本随之也会高,因此想从染坊买,但李掌柜说,要买染得好的布匹,需从西楚国的商人手中才能买到。”

“有谈好的染坊了吗?”

“尚未。”

容景眼眸微垂,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流转的思绪。

过了片刻,他道:“我曾认识一位西楚国的商人,据说他在西楚有经营染坊,每隔一段时日,会到京都城来一趟进些茶叶等商品回去,若有谦不嫌弃,我可为你们牵线,让你们谈谈,如何?”

“真的?”

容景点头,“不过还有不足一月便是元日,他怕是要年后才会来京都。”

“无妨,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得。”

“若他来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留他在京都多待几日,也是留得住的,届时再让李掌柜通知你过来与他相谈。”

林清浅笑眯眯地道:“好,多谢了。”

“不必客气。”

林清浅前脚一走,后脚杨聪便回来了,对容景拱手行礼,“公子,你交代的时候,属下已经办妥了。”

容景“嗯”了声,道:“林清浅要从染坊中购买布匹,我应允为她介绍一位西楚经营染坊的商人,你去安排一下,让我们的人来与她相谈,最好让我们的人能通过她混进京都城。”

杨聪不解地道:“公子,你的意思是……”

容景好看的丹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与平阳侯府世子等人交好,自然有门路让自己生意免遭朝廷严查,我们的人混在其中,不仅安全,行动也方便。”

杨聪道:“是,属下明白了。”

……

御林军的军营。

姜云霆的住处。

顾长庚小心翼翼的避开门口看守的士兵,从屋顶的天牎进到屋里。

今夜得知姜云霆不在,顾长庚才敢偷偷潜入进来查看,他在姜云霆的屋里轻手轻脚的翻找了起来,书架、书案,连同他睡的床榻都一一翻过,却不见任何可疑的东西。

顾长庚眉头紧蹙,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忽地定在了书案旁边放着的烛台,烛台旁边有烧过的灰,他行书案前,在烛台附近仔细的找了起来。

在书案下的地面发现一小块烧过小纸片,将纸拿起来,上面残余隐约可见一个页和亲字。

页和亲?这代表什么?

顾长庚不禁想起上次在房顶偷看到姜云霆绑在信鸽上的信,这字是与他通信那人写的?

姜云霆住处外。

不知为何,姜云霆去而复返,眼看就要进了他住的地方,沈斐急的不行,一拍大腿不管了,他硬着头皮冲上去。

“唉!姜总统领,请留步,那个……那个……。”

姜云霆冷脸望着沈斐,“沈世子,这么晚不歇息,特意到卑职这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那个,就是那个……”

“若沈世子无事,卑职失陪了。”

“有事!有事!我找姜总统领自然是有事,那个……我们便走便说,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姜云霆满脸不悦,但见沈斐跟着进了门,也不能将他赶走,只能忍下不满。

“沈世子有事请讲。”

沈斐扯着嗓子大声道:“那个啊……我能不能拜托姜总统领一件事啊!”

姜云霆眉头越皱越紧,都能夹死两只苍蝇。

“请讲。”

“若这几日我爹问你一些关于我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他在军营中喝酒,还有当值时睡过去的事啊!我怕我爹知道,会狠狠骂我!”

姜云霆道:“沈世子,卑职不耳背,你无须吼那么大声。”

“呵呵呵……我这不是想让姜总统领听得清楚些嘛。”

姜云霆厌烦沈斐缠着他,他道:“沈世子放心,卑职不会说,沈世子请回吧。”

眼看姜云霆要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沈斐心中一紧,抢先推开房门,先进了屋里,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无人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云霆在他身后冷冷地道:“沈世子,可以请回了吗?还是你看上了卑职的卧房,想在此歇息一晚?”

沈斐咽了咽口水,干笑道:“不敢不敢……那我先回去了,不妨碍姜总统领歇息,再会……”

沈斐一走,姜云霆眯起了锐利的眸子,在屋中环视一圈,见无异样后,这才收敛起了戾气。

……

沈斐一口气赶到顾长庚住处,推开门,见顾长庚静坐于桌前,他气喘吁吁灌了一杯水,道:“你进去没多久,姜云霆就回来了,差点吓死我。”

顾长庚看了他一眼,“多谢。”

若没沈斐在外缠着姜云霆,还大声说话给他报信,怕是会被姜云霆抓个正着。

“这么见外做什么,我们是朋友……先不说这些,你进去找到了什么吗?有关于刺青图案神秘人的消息,或者和二殿下有关的东西吗?”

顾长庚摇头。

“什么都没有找到?”

“嗯。”

沈斐安慰道:“若真像你猜测那般,姜云霆这人可不简单,平时做事肯定严谨的很,岂会轻易让你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死盯着他,迟早有一日,他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顾长庚:“嗯。”

沈斐正欲回去,忽地想起一件事,问道:“后天便是元日了,你回丞相府吗?”

第305章 梅花开,为她折

顾长庚沉默了片刻,道:“需在宫中当值。”

沈斐恍然想起,“是哦,我差点给忘了……不过正好,我也不乐意回侯府,不然我爹能将我耳朵念到起茧……”

沈斐走后,顾长庚脑海又浮现林清浅及笄当晚,顾伯说的话。

“这株梅花快要开了,三小姐前日过来还念叨着,等少爷元日回来,可以帮她折梅花,看来三小姐要失望了……”

……

元日前夕。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相爷、老夫人和二少爷他们已经在前院正厅,准备着一起守夜。”

林清浅披上厚实的披风,搓了搓双手,道:“嗯,走吧。”

“是。”

春夏跟着她一同前往前院正厅,一进去,老夫人就笑着朝她招手,“清浅,过来祖母身旁坐吧,这有火盆,暖和些。”

“是,祖母。”

林清浅行至老夫人身旁,先福了福身子,喊道:“父亲,二哥,各位姨娘好。”

林琅天神色淡淡的颔首,“起来吧。”

“是,多谢父亲。”

林清远仍是不待见林清浅,冷嗤一声,道:“每回守岁都让人等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二哥,不好意思,清浅知错了。”

林清远还欲说什么,被老夫人不悦的打断,“清浅迟了些罢了,又不是没来,你是兄长,就不能对妹妹包涵点吗?”

“祖母,只怕她心中从未将我视为兄长吧,她……”

林琅天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清浅日后注意些。”

林清浅低眉顺眼,乖巧地道:“是,女儿记住了。”

老夫人拉着林清浅坐在身旁,与她说话,一旁的林清柔见了,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如今不止丞相府的下人见风使舵巴结林清浅,其他姨娘亦是如此,平日里没少讨好林清浅。

守岁一如往年,老夫人乏了,林清浅便扶她回景兰苑歇息,然后回柳园,在路过篱园时,她脚步顿住了。

往年守岁都是与顾长庚一块,今年他不在,倒是有些不适应。

望得出神,春夏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快点回柳园吧,你不是吩咐春夏姐姐和寒月姑娘准备火锅了吗?”

林清浅闻言,轻笑出声。

“你啊,是不是嘴馋了?”

春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奴婢才没有……”

“好,我们快些回去吧,今晚一定要吃个痛快!”

回到柳园,火锅已经准备好,在吃之前,林清浅道:“先等等,我进去拿点东西出来。”

春夏等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林清浅走出来,将拿着的箱子推到春夏等人面前,里面放着几幅耳环,还有手镯簪子等饰品:“你们挑吧,这是我准备送给你们的。”

“小姐送给我们的压胜钱?”

“压胜钱明日再给,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春夏和秋冬感动不已,眼眶微红地道:“多谢小姐。”

“不用谢,快挑吧。”林清浅道:“寒月,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寒月颇为意外,“我也有吗?”

“自然,春夏秋冬有,你为什么没有?”

寒月心中有些异样,顾长庚吩咐自己跟随林清浅左右,她本有些不满,林清浅不是日月阁的人,还是一个娇弱的千金小姐,可林清浅待她却是极好,从未将她当做下人看待。

寒月诚心地道:“多谢小姐。”

“好了,赶紧挑,挑完了,我们就开吃!”

吃完后,已经是丑时,几人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林清浅让她们下去休息,这里留着明日再收拾。

回卧房躺下,林清浅想,顾长庚在宫中做什么?不会顶着寒风大雪在当值吧?

……

宫中。

顾长庚当值完,已是丑时三刻。

沈斐兴冲冲过来,“长庚,走吧,今日是守岁的日子,我还是第一回不在侯府过的,我们一起喝酒吧,寒夜也过来,我们一起啊。”

本以为顾长庚会答应,殊不知他推开肩头沈斐的手臂,道:“你与寒夜喝酒吧,我出宫一趟。”

“出宫?这么晚了,你出宫干嘛?没记错的话,明日还要当值吧?”

“当值前会赶回来。”

说完,顾长庚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斐冲他背影喊了好几句,脚步都没停顿片刻。

沈斐一脸郁闷地道:“这还下着雪呢,不冷吗?出宫一趟到底去做什么……”他揽上寒夜的肩头,“走,不管他了,我们喝酒去,今晚守岁,你肯定很想你家人吧,没事,有哥陪着你呢,你不孤单寂寞!”

寒夜:“……”

顾长庚赶回丞相府时,已是寅时,他从马上下来,衣裳上抖落的全是雪。

从挖的地洞进到篱园,望着院子中那株花儿盛开的梅树,冰天雪地中,他眸子中的柔情分外鲜明。

他曾说过,来年梅树开花,会再替她折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伯一如往常的早起打扫院子,可一出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院中梅树下,他先是吓了一跳,看清那人面容后,惊讶地喊道:“少爷!你回来了?!”

顾长庚转身,头发上,身上都是雪,衣裳被雪打湿,显然在雪中站了许久。

他微微颔首,“顾伯。”

顾伯行至他身旁,望着雪地上折好的一枝枝的梅花,“少爷,你这是……”

“等会你将梅花送到柳园给清浅,说是你折的,树上余下的梅花,若她想折,提醒她让小厮来折,别让她自己上树,还有这个……”顾长庚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这压胜钱,也说是你给的。”

“少爷,你为何不亲自给三小姐?”

顾长庚眸光闪了闪,“我不便让人知道我回了丞相府,且马上要回宫中当值。”

“少爷,你是知道的,三小姐冰雪聪明,这梅花说是老奴折的,尚且说得过去,这压胜钱若说是老奴给的,三小姐定能猜到是你。”

顾长庚犹豫了一下,“那便告诉她,这压胜钱是一月前我回府给你,叮嘱今日再交给她。”

顾伯看了看雪地上折好的梅花,又看了看顾长庚,道:“少爷昨晚特意赶回来替三小姐折了这梅花,还准备了压胜钱,难道不见她一面再走吗?”

顾长庚道:“不必。”

“可是……”

“顾伯,我走了,记得方才我所说的,别让清浅知晓这梅花是我折的。”

顾伯见顾长庚坚持,无奈道:“是,少爷。”

顾长庚从篱园出来,骑马赶回皇宫。

一日一夜未曾合过眼,风雪中骑马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累固然是累,可想到林清浅见到梅花时甜美的笑颜,这便足矣。

第306章 开染坊

林清浅起身,春夏秋冬进来帮她洗漱梳妆,她瞥见花瓶里插着的梅花,问道:“你们今日去篱园折回来的?”

春夏道:“回小姐,不是奴婢们去折的,今日一早是顾伯送来了。”

“顾伯?”

“嗯……哦,对了,顾伯还给了奴婢一个荷包,说是顾公子上月回府时交给他,叮嘱他今日给小姐当压胜钱的。”

林清浅接过春夏递上来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真的银子。

嘴角微微扬起,“看来真是长庚哥哥给的……”

这阵子心中隐隐约约的担忧烟消云散,看来上次喝醉酒应当没对顾长庚做什么过分的事。

又过了几日。

林清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低声道:“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大多了……”

春夏将披风给林清浅披好,道:“是啊,今年也比往年要冷上许多,若再冷下去,过两日啊,这池里的水都该结冰了。”

说起结冰,林清浅一个激灵,猛地想起一件事。

通过冰窖将冰储存到夏季,烟雨楼卖的饮品,没有冰,口感自然比不上现代,很多饮品也做不出来,比如刨冰,若是将冰存储下来,到了夏季,加上冰的饮品定会大卖。

林清浅心里琢磨了一番,道:“寒月,你过来,等下你出府一趟,我有些事需让李掌柜去办。”

“是,小姐。”

寒月靠过去,林清浅小声跟她耳语了几句,说完后,寒月道:“小姐放心,我都记住了,会一字不差的转告李掌柜。”

林清浅满意的点头,“好,你去吧,路上小心,天冷了,你早些回来。”

“是。”

寒月转身退下了。

林清浅交代寒月去告诉李掌柜,让他找几个人建冰窖,冰窖建在阴凉的地方,深入地下,用稻草和芦席作为铺垫,再过几日,让人到水质好的地方凿采冰,再藏到冰窖中,再用稻糠树叶等覆盖,密封冰窖口,等到夏季时再享用。

寒月走后,林清浅去景兰苑一趟,给老夫人请安,陪她说说话,用过午膳回柳园时,寒月已经回来了。

“小姐,你交代的我都告诉李掌柜,李掌柜让你放心,他会命人办妥的。”

林清浅点头,“那便好。”

“对了,李掌柜还提到,容公子命人到悦来芳,说是那位西楚的商人来京都城了,若小姐这两日有空,便亲自过去一趟。”

林清浅自然觉得容景说给自己介绍西楚一位经营染坊生意的商人,她闻言,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们明日过去一趟。”

“是,小姐。”

……

翌日一早。

林清浅换上男装,带着寒月从篱园偷溜出府,行至烟雨楼,元日刚过,烟雨楼的生意依旧火爆,她见淮安在忙,便拦下一名跑堂伙计问道:“容公子可在?”

“林公子,您来了,容公子在的,他如今就在楼上厢房,您直接上去找他就可以。”

林清浅颔首,“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好嘞,小的先忙了,有事林公子再吩咐一声。”

林清浅轻车熟路的上楼,杨聪见了他,道:“林公子请进,公子在里面等你。”

林清浅迈步进了屋里,心想,容景怎知她今日会来?

容景坐于案前,正在抚琴,悦耳动听的琴音从他指尖流淌而出,让人心旷神怡。

他停下拨动琴弦的手指,抬眸,勾着三分浅笑,俊美如斯,嗓音温润地道:“有谦,请坐吧,我来为你煮一壶热茶。”

“多谢。”

林清浅抿了一口散发清香的茶,放下茶杯,直接道:“容景,你说的那位西楚的商人,他来京都了?”

容景:“嗯,有谦不必急,我与提起过你和悦来芳,他很想与你见一面,那位王老板如今住在客栈中,我已让杨聪派人去通知,过一会儿,他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这位王老板过来了,杨聪亲自领着他进来。

容景道:“王老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的林公子,如今与我合伙经营烟雨楼的人。”

王老板四十出头,面容憨厚和蔼,闻言,爽朗一笑,拱手道:“林公子,幸会,王某听容公子提起过你,年纪小小,但这生意可是做得红红火火。”

林清浅起身,拱手回礼:“哪里哪里,王老板谬赞了,日后还得请王老板多照拂一下小弟。”

“照拂不敢当,不过王某还是很乐意和林公子做生意的。”

“那是在下的荣幸。”

容景道:“我们坐下再说吧。”

王老板笑道:“好……我们坐下说。”

坐下后,林清浅道:“王老板,听闻您在西楚国有经营染坊,是这样的,我有一家成衣铺,需大量各种料子、颜色的布匹,就想看王老板,能不能便宜些给我们。”

“这……”王老板面露犹豫。

林清浅道:“王老板可是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好,那王某也就直说了。”

王老板道:“北冥很多布庄确实从西楚进的布匹,从染坊进的价钱自然要低些,若林公子要的,价钱好说,可你需一路运回京都,人工劳力算下来,和从布庄进的布匹价钱差不了多少。”

林清浅沉思了起来,王老板此言有理,她先前倒是忘了这一点。

“不过……”

容景道:“不过什么?王老板请讲。”

王老板道:“如今西楚国和北冥国结盟,百年交好,两国各方面商品交易条件也放宽了些,在下欲在北冥国开一间染坊,将染坊的技艺带到北冥来,这样也省略了布匹染好后运送的麻烦。”

林清浅道:“所以王老板的意思是……”

“做买卖都是有风险的,在下家底不算厚实,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一间染坊,怕会亏损,在下见林公子有兴趣,不如我们合开一家染坊,染坊工人在下亲自挑一些过来,染布的技艺一个比一个好,这点林公子可尽管放心。”

林清浅若有所思,“这并非不可以……”

“既然如今,那染坊的赢利,我们四六分,如何?在下六成,林公子四成。”

林清浅轻笑一声,“王老板,我们都是生意人,您这一看就是让我吃亏,这不好吧?毕竟风险我也是担了一半的。”

“那林公子意思是……”

“我也不让王老板吃亏,这样吧,五五分,我们各五成。”

“这……”王老板犹豫了半晌,心一狠,道:“行!看林公子是个爽快人,在下就交林公子这个朋友,就如此定下来,开染坊的地方就劳烦林公子了。”

“王老板请放心,此事交给我!”

第307章 出兵讨伐蛮族?

王老板走后,林清浅垂着眼眸,纤细手指心不在焉的摩挲着茶杯,惹得容景问道:“有谦在想什么?和王老板开染坊的事?”

林清浅摇头。

“那是……”

林清浅道:“方才王老板说,悦来芳的衣裳在西楚国都有人知晓,这话你觉得是真是假?”

容景莞尔一笑,“你是如何觉得?”

“王老板兴许在说客气话罢了。”

容景道:“非也,我看并非是客气恭维,我见许多京都外成衣铺的掌柜,不也前来悦来芳定制衣裳,再者从前我迎来送往,认识不少富商,这些富老爷偶尔还会来听我弹上一曲,我也时常听他们说起悦来芳。”

“真的?”

“嗯。”

林清浅摸着下巴,心想,她一开始就打算将悦来芳像现代做成一个牌子,从小众牌子到知名牌子。

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可能。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清浅眼睛一亮,急匆匆地道:“容景,今日之事,多谢了,改日再认真跟你道谢,我突然想到点事要与李掌柜商量,先走了。”

“好,有谦慢走。”

林清浅摆了摆手,让容景别送,带着寒月就走了。

容景立于窗前,见林清浅进了悦来芳,不紧不慢的走回案前坐下,漫不经心的轻抚琴弦。

“杨聪,吩咐下去,让混在作坊的人小心些,别露了什么破绽,这丫头……可聪明的很。”

杨聪道:“是,属下知道。”

……

李掌柜见林清浅来了,道:“公子,你怎么来了?你昨日的吩咐,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冰窖的事,我刚从烟雨楼出来,跟一位在西楚经营染坊的商人见过面,决定与他在京都开一间染坊,这样节省了布匹从西楚运回来的劳力,但这开染坊的地方,得麻烦李掌柜去找,可以不在京都城内,附近的村庄里也成。”

李掌柜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回神,道:“是,那明日我就亲自去打听,公子请放心。”

林清浅道:“嗯,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

“这事……我们进去坐下再说。”

“好,公子,这边请。”

李掌柜跟在林清浅身后进了内堂,听了她的打算后,大为吃惊。

“少爷,你是说?你打算在西楚国开一间成衣铺?”

林清浅点头,“正如这位王老板所言,成衣运过去再卖,麻烦不说,这中间的人工劳力算下来,也得不少,倒不如就在西楚开成衣铺。”

李掌柜眉头微蹙,担忧地道:“可是你不能离开京都的,那成衣铺谁来打理?”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李掌柜做事,我一贯放心,本来你去西楚最为合适,可你这一走,京都这边也不成,我才想与李掌柜商量,你可有信得过的人推荐?”

“这……”

李掌柜思忖了一下,道:“公子,那我可举贤不避亲了,与你说了。”

“李掌柜说吧,没关系。”

“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我的小儿子,李明,先前我与你说过,如今赶制衣裳的绣娘们,都是他在管,他为人八面玲珑,平日做事心细,让他去西楚国,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林清浅自然记得,刚开始悦来芳人手不够,李掌柜让自己儿子辞了账房先生的活,回来帮忙,害怕林清浅多心,特意询问过她。

林清浅:“我自然信得过李掌柜,可李明往后要经常留在西楚,你舍得吗?”

“这有什么,他能给公子办事,是他的福分,再说又不是一辈子回来,我这身子骨硬朗这呢,还用不上他在跟前侍候我。”

“行!那边这样定下来,到时候开张的成衣铺还是名为悦来芳。”

李掌柜笑道:“好,听公子的。”

至于这铺子的成本,林清浅心里算了算,将账面上盈利的钱给李明带过去,不够的话,她就将库房里慕容景送的东西,再多当掉几样,也就够了。

……

元日刚过不久,皇帝上朝,却因一份从边疆加急送回的折子,朝廷之上气氛凝重。

皇帝沉着脸,道:“诸位爱卿,对段将军呈上来的这份奏折,有何见解?”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敢随意开口。

皇帝深呼了一口气,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秦子灏身上,道:“子灏,你来说说。”

秦子灏站出来,恭敬的行了礼,正声道:“回父皇,儿臣认为,蛮族一直对我国边疆百姓骚扰不断,此次,更是残暴至极,烧杀掠夺,屠戮了整个村子,全然不将我北冥国放在眼里,儿臣支持段将军提议,出兵讨伐蛮族!扬我北冥国威!”

话音一落,秦子衍立刻站出来,道:“灏亲王此言差矣,凡事该以大局为重,蛮族骁勇善战,这若是打起来,怕是我们也讨不着好。”

“二皇兄的意思,难不成任由蛮族到我国境内肆意抢占,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还闷不吭声吗!”

“本殿下只是就事论事,蛮族人骁勇善战,若……”

“我北冥泱泱大国,难道会怕了吗?我国的将士哪一位不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难道他们会比蛮族人逊色吗!”

见两位皇子在朝廷上争吵起来,那些身为两人党派中的官员,也纷纷争吵了起来。

皇帝头疼不已,怒声道:“够了!都给朕安静下来!”

朝廷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道:“子灏,你接着说,为何支持出兵讨伐?”

秦子灏,道:“回父皇,其一,据儿臣了解,今年疆外大雪成灾,巴达族的人收成不好,粮食紧缺,不出意外的话,这种烧杀抢夺,绝不会只有一次,我们不能一退再退。”

“其二,今年巴达族的首领去世,为了争夺首领之位,内斗不断,正是他们元气大伤之时,而儿臣认为,应该趁机出兵讨伐,玄甲营的将士们英勇无比,定能将蛮族一举击败!”

秦子衍嘲讽道:“说得倒是轻巧……”

皇帝眸光一沉,厉声道:“够了!你给朕闭嘴!”

若非朝堂之上,皇帝一定对秦子衍破口大骂,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身上哪有一点身为北冥国皇子该有的风范!

第308章 找到月氏了

“父皇……”

秦子衍还欲再说什么,李太尉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不甘心的闭了嘴。

皇帝沉着脸坐在上方,过了片刻,看向林琅天,问道:“丞相如何看?”

林琅天道:“臣认为灏亲王爷言之有理,事关北冥国威,不能退让。”

皇帝沉吟了片刻,厉声道:“传朕旨意,拨十万两黄金作为军饷,命主帅段飞率领十五万玄甲营将士,讨伐巴达族!”

满朝文武百官齐声道:“皇上圣明!”

……

顾长庚在乾清宫当值,沈斐跑过来,小声道:“听说了吗?皇上下旨让段将军出兵讨伐蛮族!”

顾长庚眉宇微蹙,“何时的事?”

“皇上刚刚下的旨意。”

看不出顾长庚心思,沈斐嘀咕道:“想当初有顾将军镇守边疆,这些蛮族岂敢来犯,如今……”

话戛然而止,沈斐偷偷瞥了顾长庚一眼,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此次段将军有把握将这些蛮族一举击败吗?”

顾长庚道:“能。”

“你这么肯定?”

顾长庚眼神坚毅,一字一顿,“玄甲营是北冥最精锐,最强大的军队!”

沈斐怔了怔,过了片刻,他笑着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是,你说的没错!那可是玄甲营啊!顾将军手下的玄甲营,怎会怕区区的蛮族!”

边疆大雪纷飞,一声令下,激起了将士们热血沸腾的心,多少将士为了保家卫国,冲锋陷阱,抛头颅洒热血。

……

一月后。

宫中,御林军的军营。

寒夜行至屋里,对顾长弯腰拱手行礼,“少阁主。”

“何事?”

“少阁主命日月阁查的太子侧妃月氏,已经查到了。”

顾长庚瞳孔紧缩,“查到了?人呢?”

“人在江南一处小镇找到的,已经由阁里的人护送前来京都,今晚便能到,属下命他们先将人送到桃花村,少阁主今晚可要去见一见?”

顾长庚道:“我今晚过去。”

寒夜面露迟疑,“还有……”

“还有什么?”

“月氏带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属下查过,应当是太子的遗腹子。”

“这个孩子如今身在何处?”

“日月阁的人将他与月氏一同护送到京都。”

顾长庚眸光微垂,道:“我知道了,一切等见过月氏后再说。”

“是。”

……

晚上,挑花村,风清扬原先住的茅草屋。

寒夜与顾长庚骑着马,“吁”一声停下来,小院中立刻走出两名黑衣劲装男子对寒夜行礼,寒夜道:“起来吧,这位是少阁主。”

两人抱拳见礼,“少阁主。”

顾长庚微微颔首,声音冷然道:“人呢?”

“在里面。”

顾长庚迈步往屋里走,进去便见到一名身着粗衣粗布的妇人抱着一个男孩,秀丽的脸上神色惊慌,想必此人便是月氏。

顾长庚行至她目前,她越发抱紧怀里熟睡的孩子,惊恐地道:“你……你是谁?你为何要抓我们母子两人?”

“你可是太子侧妃,月氏?”

妇人闻言,大惊失色,激动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没了丈夫还带着孩子的可伶寡妇,从未听过什么侧妃,什么月氏,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你们快放了我!”

顾长庚眉宇紧蹙,侧首看向寒夜。

寒夜心领神会,对那两个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找错人了?”

“回少阁主,属下没有找错人,她确实是太子侧妃月氏,被流放关外时,被一名太子曾有恩于他的江湖人救走,在江南一处小村庄隐姓埋名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孩子至今,但不知为何,她死活不愿承认她就是月氏。”

顾长庚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外面等我。”

那人道:“是,少阁主。”

两人出去后,顾长庚又道:“你也出去。”这话是对寒夜说的。

寒夜看了看顾长庚,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月氏,转身退下。

顾长庚垂眸,目光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月氏恐惧的将孩子抱紧,忍不住哭着道:“求你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你放过他,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庚道:“我没有想伤害你的孩子和你,只是想询问你一些事。”

月氏抽泣着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

顾长庚神情平静,望着月氏,自顾自往下说:“我是顾昀之子,顾长庚,太子被赐死后,太子谋臣孙嘉遇曾逃到边疆找过我爹,我爹见了他之后,被皇上召回京都时,在路上被杀害,将军府一夜被血洗,几乎被灭门……我怀疑这一切与太子谋反有关。”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庚:“如果太子谋反是被人陷害,你难道不想让太子洗刷冤屈?让你孩子的父亲沉冤昭雪吗?”

月氏紧咬毫无血色的嘴唇,只是哭,不言语。

“如果你知道什么,你说出来,我保证你和你的孩子都会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们,否则,你以为一个罪臣之子,他能一直平安无事长大吗?”

月氏将唇咬出血迹,拍了拍怀中已经被惊醒的孩子,她艰难地道:“不是我不愿说,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庚问道:“太子出事前,你可否知道太子得罪了什么人?比如二殿下……又或者太子在做什么事?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月氏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在世时,为人温和,极少会和二殿下等人起争执,太子出事前,在我看来也并无异样。”

“真的没有吗?你再仔细想想。”

月氏思索了半晌,道:“没有……”

顾长庚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难道他的猜测是错的?还是那些人藏的太深?

月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不会伤害我们母子……是真的吗?”

顾长庚收敛了情绪,道:“我命送你们离开京都,找一处更安全的地方安置你们,你在江南小镇上,我能查到,难保他人不会查到。”

月氏神情有些意外,没想到顾长庚真的会放过他们。

“谢谢你。”

顾长庚正欲转身离开,月氏一个激灵,有些画面从她脑海一闪而过,她猛地道:“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

顾长庚迫不及待问道:“你想起什么事?快说!”

月氏道:“有一天太子已经在我房里歇下,但夜深后,孙大人有急事求见他,太子去了书房,我没了睡意,便为太子且沏一杯参茶送过去,才到书房就听见噼里啪啦摔东西声音,太子怒不可遏的与孙大人在说话,好像在说……在说……”

顾长庚心跟着一紧,紧紧盯着月氏。

月氏苦想了良久,道:“对了!好像提起了淑贵妃!”

第309章 和淑贵妃有关?

“淑贵妃?”顾长庚着急地追问道:“他们为何提起淑贵妃?在说淑贵妃什么事?”

月氏道:“我不知,当时听见太子动怒了,怕进去他会责怪我,我没有多留便走了,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真的不清楚,当时隐隐约约听见提起了淑贵妃……”

“你再想想?除了淑贵妃,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

月氏想了许久,道:“没有了,不过自从那晚没过多久,便发生太子企图谋反的事,太子府被抄……流放路上,我因怀孕在身被人救走,隐姓埋名至今。”

顾长庚神情复杂,毫无头绪。

淑贵妃?

这些事还牵扯到了淑贵妃?

顾长庚从屋内出去,寒夜问道:“少阁主,问出什么了吗?”

顾长庚道:“没有。”

“那月氏和她的孩子……”

“让人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他们,我说过不会伤害他们。”

寒夜道:“是,属下明白。”

寒夜前去与那两名日月阁的人说话,应是交代他们安置好月氏母子两人。

顾长庚心思重重的回到宫中,还未进门,沈斐就冒出来,揽住他的肩头,急迫地问道:“你这么晚和寒夜出宫,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找到月氏了?”

顾长庚:“进去再说吧。”

“好。”

两人进屋坐下,顾长庚言行简单将月氏告知的说一下,沈斐听完亦是满心疑惑。

“淑贵妃……太子谋反一事,会和淑贵妃有关吗?按理说不应该,太子出事当年,三殿下尚且年幼,就算有心争夺储君之位,当时除掉太子做法也不太明智,说不定会让已经成年二殿下捡了便宜……”

“若非皇位之争,太子为何会和自己谋臣提起一个后宫嫔妃?”

沈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想不通。

两人沉思许久,沈斐道:“既然提及了淑贵妃,不如先让人去查一查,看是否能查出点什么,没记错的话,淑贵妃被选秀进宫前,据说是晋州一个正九品通判知事的千金,进宫后备受圣宠,生下三殿下后,更是宠冠六宫至今。”

顾长庚颔首,“我会安排人去查。”

过了几日后。

寒夜来禀:“少阁主,这是属下从新月钱庄取来的信。”

顾长庚“嗯”了声,接过来,拆开信仔细的看了起来,待他看过两封信后,寒夜问道:“少阁主,这信上都说了什么?”

“一封是边疆来信,玄甲营与蛮族交战,大捷,已经攻下对方第一道关卡,占了对方一座城池,另一封……”

顾长庚顿了顿,“是关于晋州调查淑贵妃之事。”

信中所说,淑贵妃名为杨月娇,是当时杨家外室之女,一直流浪在外,直到及笄后才认祖归宗回到杨家,被送入宫中当秀女,得了皇上恩宠,一路走到今日。

这一切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奇怪的,只能说淑贵妃从进宫开始,这争宠之路走得太过顺畅,若怀疑有人故意安排,并非毫无理由。

顾长庚道:“这些暗卫不好查,你让日月阁的人查,淑贵妃回杨家之前,她身在何处,又是谁抚养她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寒夜走后,顾长庚神情复杂,背手而立,无人得知他此刻的心思。

……

京都城内一处村庄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在行驶。

林清浅托着自己下巴,不解的望着俊美如斯的容景,道:“我与李掌柜去染坊,是想看看染坊如何,容景你怎么也跟着去?”

“我时常待在酒楼中,平日里无所事事,想出去走走罢了,怎么?有谦不想我跟着过去?”

林清浅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天太冷,你何必跟着跑一趟受罪。”

“有谦亦可交给李掌柜去查看,又何必自己受罪跑这一趟?”

林清浅呵呵干笑了一声。

心中暗道:王老板虽看起来不像奸诈的商人,可到底第一次接触的人,她自然得亲自去瞧上一眼才放心。

马车停下来,外头的李掌柜道:“公子,到染坊了。”

林清浅道:“嗯,我知道,这就下来。”

林清浅与容景往染坊走,才到门口,王老板就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地道:“林公子,来了,真是巧了,我还想说作坊已经开工,改日让林公子过来瞧瞧。”

林清浅笑道:“是啊,真是巧了,既然王老板在,那我们一同进去看看吧。”

“好,走吧。”

林清浅往染坊里走,里面摆着许多染缸,有不少工人将麻布或者绸缎浸泡到染缸里上色。

王老板在前面滔滔不绝地介绍道:“林公子,这些染料,都是西楚国特有的植物做成,染出的布颜色鲜艳好看,因此西楚国染布技艺是出了名的,不信你看……”

林清浅摸了一块染好的布匹,确实如王老板所说。

在染坊里转了一圈,林清浅颇为满意的点头,要走时,王老板将她送到了门口。

“林公子请放心,这染坊的工人,都是从我先前在西楚的染坊挑最好的工人带过来的,染的布匹绝不会出错。”

林清浅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此刻一下子反应过来,脱口道:“王老板,在染坊做工的不是一般都是女工吗?你在西楚的染坊只招男工?”

方才在染坊走了一圈,里面工人清一色都是男的。

此话一出,王老板脸上的笑僵了僵,容景漂亮的丹凤眼不着痕迹的眯了眯。

很快王老板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并非如此,在西楚的染坊男工女工都有,这次来北冥,路途遥远,很多女工家中都有孩子,不便远行,所以我才挑了男工带过来。”

“不过林公子请放心,虽他们是男工,但心细方面,一定不会比女工差的!”

林清浅道:“哦……原来如此,无妨,我信得过王老板。”

林清浅与容景等人走后,王老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容景冰冷目光,让他心惊胆战。

待王老板走出染坊,冰冷冷的剑架在他脖颈上,一道阴冷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公子不需要废物,下次再出一点纰漏,你不必再活着回西楚。”

“是是是……属下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架在脖颈上的剑放下了,王老板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煞白的脸色说明,方才一切皆是真的。

第310章 段飞要回京都?

马车停在了悦来芳的门口,林清浅与容景从马车上下来。

林清浅对李掌柜交代道:“染坊那边生意刚刚开始,就劳烦李掌柜你多费点心,时常过去看一看,账目也得尝尝核对,以免出错。”

“少爷请放心,我会用心盯着的。”

“嗯,还有在悦来芳放些染好的布匹,若有前来定制衣裳的人感兴趣问起,好好介绍一番,若是需要布匹的话,推荐给他们。”

“好的少爷,我知道了。”

林清浅颔首,“没什么事了,你进去忙吧。”

李掌柜走后,林清浅回头看见等着一旁的容景,疑惑道:“你怎么没进去?是有话与我说?”

容景浅笑道:“没有,不过看已是用午膳的时间,有谦不到烟雨楼用午膳再回去吗?”

林清浅正欲拒绝,寒月眼睛已经亮了,小声道:“少爷,我们中午吃火锅吗?”

林清浅哭笑不得,自从寒月吃过火锅后,和春夏一样爱上了火锅,天天都惦记着,吃了许多次也不腻。

她道:“好,用过午膳再回去吧,就吃火锅。”

寒月面上一喜:“少爷,我先进去让淮安公子准备。”

“去吧。”

寒月先进了烟雨楼,林清浅与容景并肩而行走在后面。

容景眼睫微垂,容貌俊美,他忽地问道:“有谦,你让李掌柜留意染坊的事,可是对王老板不放心?”

林清浅道:“非也,并非对王老板不放心,而是我王老板相识不久,多留个心眼,谨慎些总是没错。”

“……哦,那烟雨楼的账目,你似乎许久都不曾过目一次。”

“那不一样,容景你与付玉等人曾帮过我,我信得过你们的为人,再说了,烟雨楼开张以来这么久,你们不是一直打理的很好嘛,我倒成了一个甩手掌柜净是拿赢利,说起来,我倒是应该不好意思才对。”

容景道:“若非没有有谦出的主意,烟雨楼不会有今日,你拿的,都是你应得的。”

林清浅笑而不答。

反正她脸皮厚,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该拿的还是得拿。

起初开酒楼是为了帮烟雨阁的小倌,这是其一,其二她就是看中烟雨楼能挣钱。

“我们快些进去吧,寒月应当让淮安准备好了。”

容景脚步慢了两步,望着林清浅的背影,唇角扬了扬,眼底满是笑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丫头聪明伶俐……又有趣得紧。

林清浅用过饭走后,容景长身而立站于窗前,冷声道:“染坊的事处理好了吗?”

杨聪道:“公子,属下已经警告过那人,他断然不敢再出纰漏,毕竟三小姐见过他,若处理了他,岂不是会惹三小姐起疑。”

容景勾唇,冷冷一笑,“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当,看来你也不用回西楚了。”

杨聪脸色涮一下白了,额头渗出冷汗,屈膝跪下来,“是,公子,属下明白,这便按照公子意思去处理。”

容景冷嗤一声,看都不看跪着的杨聪一眼,走进红色垂帘后。

杨聪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刻都不敢停留,起身离开。

从今往后,王老板由于西楚内生意繁忙,无暇抽身,染坊一切由其子王公子打理。

……

时间一转,又过了月余,寒冬过去,迎来三月初春,万物复苏的时节。

今日朝堂之上,皇帝龙颜大悦,只因边疆传回快报,段飞率领玄甲营的将士大败巴达族,短短三月之余连攻巴达族五座城池,如今巴达族已经举了白旗投降,请求议和。

夜里。

京都城一处不知名的小客栈的房间里。

一道身影站在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他轻敲了三下房门,屋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

“进来吧。”

此人推开门进去,屋里昏黄的烛光下,他略显粗狂的面容清晰可见,可静坐桌前一派斯文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两人正是姜云霆和林琅天。

林琅天道:“不是约好子时在此相见吗?为何晚了这么多?”

姜云霆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在别的地方多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才过来的。”

姜云霆行至林琅天对面坐下,拧着眉宇,道:“你上回不是说,怕被人发觉,我们还是少见为妙吗?今日为何又约在这见面?”

林琅天放下茶杯,眼眸幽深不见底,沉声道:“今日朝廷上的事,你可有听说了?”

“你是说皇上同意巴达族首领议和之事?”

“不错,皇上的意思,让巴达族成为北冥的附属国,每年进贡,对北冥俯首称臣。”

姜云霆略微不解,“这与你约我见面有何干系?”

“若皇上下了旨意,这护送巴达族使臣前来京都城签订议和契约的人会是段飞。”

“段飞!你是说段飞要回京都了?!”

林琅天颔首。

姜云霆眼底闪过一抹阴冷,“那我们安排人在他回来的路上……”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琅天道:“此计不成,段飞并非当年的顾昀,而且他护送巴达使臣回京都,身边必定跟着不少人,我们不容易得手,也太容易暴露。”

“那你打算如何?难道任由段飞回京都,若是他执意要查当年将军府一事,你不怕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林琅天若有所思,不语。

姜云霆猛地想起什么,沉着脸道:“你别忘了,偷偷潜入我住处的人,上次跟踪我到城外破庙轻功极好的那人,还有我们突然失踪了一个人,这一切说不定是段飞已经发现了什么。”

“段飞人在边疆,手还伸不到那么长,不是他。”

“那会是谁?顾长庚?”

“应当不是,他虽身为御林军左统领,可皆在你们眼皮底下,若有什么动静,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姜云霆烦躁地道:“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做这些事的人到底会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段飞与顾长庚见面,虽试探过顾长庚,他说对于血洗将军府的人没有任何线索,但总觉得他瞒下了什么,他是血洗将军府当晚留下唯一的活口,留着他,终究是个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

林琅天温润的面容浮现一抹阴鸷,唇瓣微动,吐出一句:“在段飞回京都之前,杀了他!”

姜云霆略微不悦地道:“杀了顾长庚?先前早说让你解决掉他,每每你都瞻前顾后,这回他在宫中,要杀他岂不是更加容易引人起疑!”

“我自有万全之策,不会让人起疑。”

姜云霆问道:“什么万全之策?”

林琅天阴恻恻地道:“三日后,皇上燕山行宫春猎之行。”

第311章 前往燕山春猎

姜云霆吃惊道:“你竟然要当着皇上的面动手?”

林琅天道:“御林军左统领为护驾身亡,这样便不会有人起疑,难道不是吗?”

姜云霆仔细的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林琅天话里的意思。

“你说让人假装刺杀皇上,实际趁乱杀了顾长庚。”

林琅天点头。

姜云霆沉思了片刻,道:“好,我明白了,此次黄山燕山春猎之行,我会安排顾长庚护送皇上过去,你让人提前在燕山埋伏。”

两人商量好后,姜云霆出了客栈,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中。

林琅天坐于桌前,眼眸微眯,眼里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

翌日一早。

沈斐一把揽住顾长庚的脖颈,用力的勒住,羡慕地道:“长庚,我听说了,皇上这次燕山行宫春猎之行,由你随行护驾,太好了,你们可以出宫,听闻不少重臣的家眷也会前往,不知清浅和映雪会不会去……”

顾长庚眸光闪了闪,“你不去?”

“我得在宫中当值,就连姜云霆都不去,我留在宫中替你盯着他!”

实际是沈斐怕跟过去,被平阳侯趁机抓着他教训一顿。

顾长庚难得好心情,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害沈斐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顾长庚,“你今天中邪了?”

顾长庚不答,目不斜视的走了。

想想,他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见过林清浅……

丞相府。

林清浅进了景兰苑,对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行礼,“祖母,清浅来给你请安。”

老夫人微微一笑,“起来吧,你今日来得正好,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

林清浅起身行至老夫人身旁坐下,眨巴下明亮的大眼睛,道:“祖母要与我说什么?”

“过两日,皇上要前往燕山行宫春猎,会有重臣的家眷随行,你准备一下,你和你二哥还有清柔都得随你父亲过去。”

“燕山春猎之行?”

“不错,会有不少皇室中人前去,你要谨言慎行,小心别冒犯了贵人,知道吗?”

林清浅下意识想到,皇上出行御林军随行左右,顾长庚会去吗?

老夫人见林清浅不答,无奈地道:“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呢?”

林清浅回神,笑道:“没有,清浅只是在想映雪会不会一同过去,她若也去,我就多个人说说话,不过祖母放心,你交代的,清浅都记住了。”

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林清浅的脑袋。

林清浅陪老夫人用午膳后离开,老夫人望着她离开背影,神情担忧。

张嬷嬷道:“老夫人,您可是放心不下三小姐?”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道:“清浅懂事乖巧,我有何不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清柔,怕她分不清轻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了想,老夫人吩咐道:“你去明园让清柔过来一趟,出发去燕山行宫前,我要好好敲打敲打她,省得她又不长记性。”

张嬷嬷:“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

……

前往燕山行宫当日。

林清浅等人一早赶到皇宫,到了时辰后,马车跟在皇上的龙辇后前往燕山行宫。

从京都前往燕山行宫需三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因加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和军队,难免路程会慢些,需更久一点才能到。

林清浅掀开马车的垂帘,望着队伍前头骑着马的顾长庚。

果然他跟着一同去了。

林清柔与林清浅同坐一辆马车,满心不悦,特别前两日老夫人还特意警告她,若再敢无端生出是非来,就将她送到静心庙修身养性,如今她是横看竖看林清浅都不顺眼。

冷哼一声,道:“将垂帘放下,别人见了,还以为丞相府的小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平白惹人笑话。”

林清浅瞥了一眼她,翻了一个白眼,放下了垂帘。

林清柔顿时像战胜的公鸡,满是不屑的扬了扬下巴。

她不知,林清浅之所以放下垂帘,是懒得搭理她罢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驶了两个时辰,皇帝下令在溪边歇息片刻再启程。

林清浅从马车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浅!我在这。”

林清浅回头一看,正是身着淡紫色长裙的苏映雪,她微微一笑,走过去,道:“我正在找你呢。”

苏映雪拿起手里的水袋,道:“走吧,我们也去溪边打点水,正好走走,在马车里坐得我腰都酸了,若是能让我骑马就好了。”

“你就再忍忍吧,等到了燕山,狩猎时就能骑上马了。”

“我就想着能骑马才跟过来的,不然我才不乐意去燕山这么大老远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行至溪边,两人蹲在溪边打水,实际在百无聊赖的玩水,林清浅道:“映雪,你马车还坐得下吗?我过去跟你同坐一辆马车吧。”

“是不是林清柔又找你麻烦?”

林清浅轻叹一声:“……你猜的真准。”

“行,一会儿跟我一辆马车吧,我就一个人,能坐得下。”

“好。”

林清浅百无聊赖的玩着水,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松动了,一个不稳,身体往前栽去,她吓得瞪大了眼睛,幸好关键时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着她手腕,将她拽了上来,才不至于摔下溪边。

“小心些。”

“谢谢你……”林清浅抬眸,顿时眸子一亮,“长庚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皇上那边吗?”

顾长庚松开林清浅的手,不着痕迹退后了些,淡声道:“过来打水。”

林清浅瞥见顾长庚手里的水袋,明明鼓鼓的,心想:难道是想倒掉再重新打水?

“长庚哥哥,我来帮你打吧。”

“不用。”

说着顾长庚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体,将水袋的水倒掉,重新装满水,将水袋拧上,顾长庚回头看向林清浅,“给我。”

林清浅疑惑的“啊?”了一声,一脸茫然。

顾长庚道:“水袋给我。”

林清浅顺着顾长庚目光低头一看,才想起自己手里也拿了一个水袋,方才光顾着玩水,倒是忘了打水。

她将水袋递过去,眉眼微弯,笑道:“谢谢长庚哥哥。”

“嗯。”

顾长庚将水袋装满水,递还给林清浅,正欲告诉她,在溪边别走得太近,话还未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统领,方才在那边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过来溪边打水了。”

第312章 进山狩猎

林清浅回头,见一名锦衣华服,珠翠环身,妆容精致,面容娇美的妙龄少女款款走来。

林清浅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姐,便听见顾长庚拱手见礼,“长安郡主。”

林清浅心想,原来是阳平公主之女,长安郡主。

她与苏映雪也福了福身子见礼。

长安郡主道:“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长安郡主浅笑的望着顾长庚,道:“顾统领,你是在打水吧?正好,你帮本郡主把水袋装满,好不好?”

顾长庚眼眸微垂,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长安郡主递上来的水袋,拱手道:“让婢女替郡主打水,卑职还需到前方探路,先失陪了。”

说完,他看了身旁的林清浅一眼,目不斜视的走向龙辇。

长安郡主气得跺了一下脚,这时林清远不知何时过来,一脸谈好地道:“郡主,臣来替你将水袋装满吧?”

长安郡主瞪了眼林清远,没好气地道:“不用!本郡主有婢女,就不劳烦林大人了。”

“不劳烦,不劳烦的……臣很乐意为郡主效劳。”

可惜长安郡主根本不给林清远效劳的机会,将手中的水袋丢给身后的婢女,扭头就走。

林清远向来是趾高气扬的少爷,被人甩脸色,竟没觉得难堪,屁颠屁颠的又跟上去,让一旁看戏的林清浅颇为吃惊。

顾长庚身为男主,要想撩他,看来除了拥有女主光环的楚灵云,别人还真的是不行。

而旁边的苏映雪望着林清浅手里的水袋,暗想,顾长庚未免太差别对待。

队伍重新启程,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赶到了燕山行宫。

兴许是巴达族投降议和,皇帝兴致不错,在行宫办宴,歌舞升平,宣布明日群臣一同进燕山狩猎,最后还看上了一名舞女带回去侍寝。

夜里顾长庚不敢松懈半分,亲自在行宫内值守。

他盯着士兵换了一轮值守后,本欲四处查看,突然听到有人小声喊道:“长庚哥哥,长庚哥哥……”

他回头一看,是林清浅站在长廊柱子后,眼神清亮,满含笑意的望着他。

顾长庚走过去,眉宇微蹙,“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长庚哥哥啊。”

身后响起士兵巡逻的脚步声,顾长庚将林清浅拉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这才松开她,有些无奈地道:“当心被人发觉你不在房里歇息,责怪你。”

“不会有人发觉,我让寒月到我房里侍候,出来的时候告诉她,如有人寻我,就易容成我的样子,再者都这么晚了,谁会到房里找我啊?。”

顾长庚:“……”

林清浅拉着顾长庚到一处坐下,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酥饼,道:“这是我特意做了带过来的,长庚哥哥饿了吗?要吃一点吗?”

顾长庚不忍她失望,点点头,拿起吃了些。

“长庚哥哥,谢谢你元日给的压胜钱,还有梅花,也是你让顾伯折的吧。”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小手托着下巴,道:“可惜了,元日你不能回来,否则就能看到篱园那株梅花盛开的景象,今年的梅花比往年开得都好,很漂亮……”

顾长庚垂眸,静静的听她说话。

是可惜了,没能与她一起赏梅花,没能见到梅花树下她的笑颜。

林清浅与顾长庚说起了许多事,包括开染坊的事,不过与她一同开染坊的人是容景介绍的,包括在西楚经营成衣铺的事,她没提起。

一直到夜深了,一阵风吹过,春季的深夜里还有些寒气,林清浅觉得有些冷了,搓了搓双臂。

顾长庚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还需继续值守。”

“……哦,那我不打扰长庚哥哥,明日燕山狩猎再见。”

顾长庚点点头,叮嘱道:“明日我需跟在皇上身旁,无暇顾及你,你骑马尚未熟练,让人帮你牵着马,或者跟其他女眷留在行宫内。”

林清浅笑了笑,道:“长庚哥哥不在的时候,我跟映雪骑过几回,虽不能说骑得多好,但放心吧,慢点跑,不会有事的。”

留在行宫中,恐怕只能跟林清柔大眼瞪小眼,那她宁愿随行狩猎。

顾长庚:“让寒月跟着你。”

“我知道了,长庚哥哥你还需值守,你快回去吧,我也走了。”

“嗯。”

目送林清浅身影消失,顾长眼神柔和了下来,唇边噙着一抹淡笑。

……

翌日上午。

燕山的入口都被御林军的士兵围了起来,皇帝携众多臣子皇子一同前往狩猎。

皇帝一身劲装骑在马背上,旁边是秦子衍、秦子灏还有六皇子秦子雍等人。

皇帝拿过侍卫递上来的弓箭,爽朗一笑,道:“子灏,你们几个可不能看父皇年纪大了就放水,想你们皇爷爷在世时,朕和他来狩猎,这猎到的猎物,可是回回都比他多,你们可不能比当年的朕逊色!”

秦子衍道:“父皇英勇如当年,儿臣等肯定比不过。”

“这又不是在宫中,你少给朕拍马屁。”

秦子衍脸上的笑僵了僵,道:“儿臣所言句句真心,父皇如今年当益壮呢,儿臣们岂能比得过。”

秦子灏则是对皇帝拱了拱手,道:“父皇,我们猎场上见真章,儿臣先行一步了。”

说着,“驾”一声,骑着马先进了山。

皇帝非但未动怒,反而笑了起来,道:“子灏颇有朕当年风范,好!今日燕山猎场上无父子君臣,各位猎场上见真章!朕可不会输给你们的!”

皇帝“驾”一声,骑着马也进了山,顾长庚骑马紧跟其后。

林琅天也相继骑马进山,秦子衍脸色难看,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也骑马进了山中猎场。

林清浅与苏映雪骑马慢悠悠跟在身后,反正她们不打算狩猎。

苏映雪道:“清浅,你真的没事吗?”

林清浅笑道:“没事,你骑前面吧,我有寒月跟着呢,寒月她骑术不错。”

苏映雪回头看看寒月,见她拉紧缰绳的动作娴熟,也就放心了,“驾”一声骑着马跑了起来。

林清浅骑了一会儿,勒紧缰绳,让马停下来,四处看看。

这里高山密林,另一边是悬崖,她心想,难怪只让御林军士兵在山外入口守着,只需搜查过山林,确认无人后,不会有人能绕过山林入口进来。

第313章 有刺客!

林清浅往里骑了一会儿,远远碰见了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英气十足的坐于马上,但眉头死死皱着,身旁跟着林清远。

林清远讨好道:“郡主,臣方才见那边有兔子跑过,要不我们去那边狩猎,那边猎物多。”

长安郡主冷哼一声,“本郡主要去顾统领那,林大人要过去就自己过去吧!”

“郡主你等等,臣与你一同过去……”

见两人骑马走了,林清浅心里一动,道:“寒月,我们也过去那边吧。”

“是,小姐。”

林清浅夹了一下马肚子,马朝山林深处皇上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林清浅骑马过去的时候,远远见皇帝等人骑着马并排一起,顾长庚骑马佩剑在皇帝身侧,一名士兵将被箭射伤的兔子拎过来。

秦子灏道:“父皇果然宝刀未老,这么多人,首先获得头筹的人是你。”

皇帝闻言,龙颜大悦,笑道:“朕也没想到,本以为许久不曾摸过弓箭,这箭法都不准了,不过你们不能落后,这狩猎才刚刚开始。”

“是,父皇,儿臣定不会输给您的。”

皇帝拍了拍秦子灏的肩头,“行!朕可得认真对待,不能被你超了。”

一行人继续寻找猎物,待分散了些,秦子衍低声不屑地道:“就知道会拍马屁……”

顾长庚眼角余光瞥着林清浅,方才她过来时,他便知道了。

见她稳稳当当的骑着马,不像第一次骑马时慌慌张张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寒月,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在所有人四处寻找猎物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大家快看……是鹿!是一头梅花鹿!”

皇帝闻言,立刻来了兴致,道:“来人,将箭给朕。”

皇帝拉弓搭箭,瞄准了梅花鹿,松手,箭“嗖”的一下射出去,却没有射中梅花鹿,而是射道了梅花鹿旁边的树干上,梅花鹿受惊,迅速往山林深处跑。

皇帝道:“追!今日这头梅花鹿,朕是非拿下不可了!”

“父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说着秦子灏先骑马追了过去,皇帝“驾”一声,也追过去,顾长庚等一行人自然也得跟着追过去。

寒月问道:“小姐,你还过去吗?”

林清浅见长安郡主等好几个女眷也骑马追过去,她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瞧瞧。”

“好。”

追逐中,一行人进山林最深处,梅花鹿被秦子灏射中一箭,射伤的梅花鹿行动变慢,第二次再搭弓射箭时,秦子灏的箭与皇帝的箭几乎同时射出。

秦子灏的箭却射歪了,射在了树干上,皇帝的箭直接射在梅花鹿身上,梅花鹿挣扎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皇帝爽朗一笑,“哈哈哈……子灏,你是差了一点,最终这梅花鹿还是成了父皇的猎物。”

“父皇箭法了得,儿臣甘拜下风。”

秦子衍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显然意识到自己拍马屁和秦子灏不是一个级别,方才第二箭,秦子灏分明故意没射中。

一众大臣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起来,皇帝顿时高兴的不行。

皇帝将弓箭递给身旁的侍卫,道:“走!过去看看朕的猎物!”

才骑马要过去,突然右侧一支箭径直朝皇帝方向射去,顾长庚最先察觉到,抽出佩剑,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将暗处射来的箭砍成两半。

顾长庚落在地面上,神情严肃,厉声喊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话音一落,方才箭射来的方向涌出好几十名蒙着面的黑衣人,首当其冲的顾长庚先与其缠斗起来,其他侍卫士兵也纷纷拔出剑加入拼杀中来。

黑衣人数量不少,且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很快围在皇帝前面的侍卫立刻落了下风。

顾长庚一脚踢开挥剑砍向皇帝的黑衣人,喘着气吼道:“往后退!快,护着皇上往后退!”

“护驾,护着皇上……快,都来护驾……”

顾长庚刺中一个黑衣人胸膛,一脚将人踹开,回头拽着寒夜的衣裳,厉声道:“去!护着皇上先走,我断后。”

“顾统领,属下与你一起断后!”

顾长庚冷声道:“少废话,先走!去山林入口带人过来,还有……让寒月保护好清浅!”

寒夜还欲再说什么,顾长庚道:“走!”

寒夜心一狠,没有办法,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在围着的黑衣人中杀出一条路,秦子灏立刻道:“父皇!我们快走!”

皇帝脸色煞白,此时顾不上其他,跟着秦子灏等人骑马就走,其余的御林军跟在身后,一边拦截黑衣人,一边往后退。

顾长庚被黑衣人缠得不得脱身,他还未发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他聚过来。

寒月身上并未带着剑,只能将藏于袖中的毒针当做武器,接连杀了三四个黑衣人后,她道:“小姐!快走。”

林清浅知自己帮不上忙,点点头,踹了一脚马肚子,骑着马朝山林入口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林清浅猛地想起了什么,她死死拉住缰绳,“吁”一声将马停下,回头一望。

只有几名黑衣人追过来,其余的黑衣人纷纷调转了方向,仿佛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帝和他们,而是留在后边的人。

后边的人?

留下断后的不正是顾长庚吗!

林清浅一咬牙,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跑。

寒月见了,急喊道:“小姐!”

她本欲去追,可两名黑衣人缠了上来,她毒针已经用完,只能赤手空拳与之打斗。

林清浅跑回方才的地方,果不其然,一群黑衣人围着顾长庚,纵使他武功高强,可寡不敌众,手臂上已经被砍了一刀。

林清浅着急的四处张望,想喊人来帮忙,可御林军和其他人早护驾先走了,连寒夜都不在周围。

她急得快疯了。

眼角余光瞥见右侧树上,一黑衣人手持弓箭瞄准了顾长庚,可与黑衣人打斗的顾长庚丝毫没有察觉。

林清浅顾不上其他,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马朝顾长庚的方向跑去,跑到顾长庚身旁时,她毫不犹豫的从马背跳下去,急声道:“长庚哥哥!小心!”

扑过去将顾长庚推开。

“嗖”的一声,肩头一疼,林清浅吃疼的闷哼了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314章 坠下悬崖

顾长庚回头一看,林清浅捂着肩头,肩头的衣裳红了一大片,他眼睛猩红,长剑一扫,面前的几名黑衣人瞬间毙命,他跑过去扶起林清浅。

“清浅!你怎么样……”

话音还未说完,林清浅瞳孔睁大,用力推开他,泛着寒光的剑锋贴着顾长庚脸颊砍下,若非刚才林清浅一推,剑砍中的会是他的脑袋。

黑衣人对一而再再而三打乱他们刺杀的林清浅恼了,方才一致对顾长庚出手的黑衣人兵分两路,一人意欲杀掉碍手碍脚的林清浅,其余人继续围攻顾长庚。

林清浅疼得浑身无力,见黑衣人的剑明晃晃朝自己砍来,她在地上一滚,剑砍空了,砍在地面上。

林清浅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黑衣剑又朝她砍来,她强忍着肩头钻心的疼,爬起来就跑,慌乱中,她一脚踩空,顺着一个小斜坡滚下去。

小斜坡下方就是悬崖,她直接滚了下去。

幸好及时抓住悬崖边上的藤蔓,摇摇欲坠的挂在悬崖边上。

顾长庚急得眼都红了,“清浅!”

他欲过去,可黑衣人众多,他一不留神,后背被人砍了一剑,身形一踉跄,差点没跪下来。

林清浅挂在悬崖边上,肩头疼得刺骨,她能感觉到血源源不断往外流,温热的血将衣裳都渗透了。

她咬牙死死抓着藤蔓,但仍控制不住一点点往下掉,手心被磨得火辣辣生疼。

艰难的朝顾长庚看了一眼,他此时被黑衣人缠的脱不开身,根本无法前来救她。

林清浅渐渐脱力,身体猛地往下坠,她吓得惊呼一声,右手已经麻木抓不住藤蔓了,抬头一看,黑衣人一剑毫不犹豫斩断了藤蔓。

“啊!”

林清浅重重的往下坠落。

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她要死了吗?

顾长庚见林清浅掉下悬崖,一掌击飞面前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跟着跳下了悬崖。

“顾统领!”

“少阁主……”

刚刚赶来的寒月和寒夜只能眼睁睁目睹顾长庚跳下去,黑色的衣袂消失在他们眼前。

黑衣人追到悬崖边上,往下一看,深不见底,同样也见不到顾长庚的身影,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道:“现在怎么办?”

“先撤退,等主子指使。”

“好。”

黑衣人厉声道:“走!”

黑衣人施展轻功飞走,其余人也不恋战,逼退了寒月和寒夜,立马抽身离开。

寒月欲追,寒夜道:“别追了!先去看看少阁主和小姐。”

两人行至悬崖边上,往下一看,深不可见,寒月心急如焚:“悬崖这么高,少阁主和小姐掉下去会不会出事?”

寒夜板着脸,脸色极其难看,不过只是一瞬,他冷静下来,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日月阁的人和暗卫到悬崖寻人,我回去带领御林军下去。”

寒月点头:“好!”

两人刻不容缓,迅速分开行动。

如今林清浅和顾长庚掉下悬崖,生死不明,难保方才的黑衣人不会下去找人,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人找到。

……

皇帝等人急匆匆的出了山林,秦子衍发冠都散了,狼狈不堪,尖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

山林外的御林军迅速围了过来,将皇帝等人围得严严实实。

秦子灏道:“父皇,你还好吗?”

皇帝脸色煞白,摆了摆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竟敢行刺,来人!定要这群胆大包天的贼人抓住,杀了!一个都不留!”

皇帝继续吼道:“顾长庚呢!现在立刻带人进去,一个都不准少,全部给朕抓住!”

御林军四处张望了一番,一人小声道:“皇上,方才顾统领留下断后,如今人……还没出来……”

话音一落,皇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幸好在此事,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士兵喊道:“有人骑马出来了!应当是顾统领!”

顿时所有人都朝山林望去,林琅天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直至见到来人不是顾长庚,这才慢慢褪下。

寒夜翻身下马,跪在皇帝面前,急声道:“皇上!顾统领与贼头打斗中,不幸坠落山崖,还有慌乱中,丞相府三小姐也一同落下山崖,如今生死不明,卑职请求皇上立刻派人下山寻找顾统领和三小姐!”

皇帝想起顾长庚一人挡住追杀的黑衣人,脱口道:“马上派人下去山崖找人!快去!”

“是,卑职……”

一道声音打断了寒夜的话,林琅天道:“皇上,且慢。”

皇帝拧着眉头,不解地道:“丞相,你有何话要说?”

“皇上,派人寻找顾统领和小女固然重要,可方才的黑衣人众多,又来势汹汹,为了皇上的安全,臣觉得应当先让御林军护送皇上回行宫,确保皇上安然无恙,这才派人下悬崖去寻他们。”

寒夜急道:“可顾统领受了伤,又掉下悬崖,万不能耽搁……”

“皇上的安全最为重要!”

秦子衍道:“对对对……没错,林丞相说的对,父皇,我们还是先回行宫吧,等下那些黑衣人追上来怎么办?”

秦子灏犹豫了一下,道:“父皇,林丞相言之有理,为避免黑衣人再追过来,还是先护送您回行宫最为稳妥。”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好,先回行宫,再命人下山去寻三小姐和顾统领。”

寒夜还欲说什么,秦子衍怒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护送皇上回行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殿下立刻让你人头不保!”

寒夜咬了咬牙,在心底咒骂一声,无奈先护送皇帝等人回宫。

……

林清浅迅速往下坠落,忽地觉得腰被人用力的搂了一下,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顾长庚的脸。

来不及惊讶,她被顾长庚牢牢搂入怀中,“噗通”一声,两人坠入崖底的深潭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林清浅在水中挣扎着往上游,可肩头有伤,体力不支,水流又急,游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力气晚上游,身体如同灌了铅,重到连动一下都困难。

喘不上气了。

眼前光亮越来越弱……

第315章 意识到顾长庚不简单

关键时刻,手腕被抓住,顾长庚拽着林清浅往上游。

总算能呼吸了,林清浅咳嗽了起来。

水流很急,顾长庚勉强撑着两人浮出水面,焦急地问道:“清浅……怎么样?你的伤……”

林清浅小脸煞白,虚弱地道:“没事……长庚哥哥,我没事……”

其实肩头的伤泡在水中,钻心的疼。

顾长庚喘着气,手臂搂紧林清浅,奋力的想朝边上游去,可水流太急,加上有伤在身,又带着一个人,根本有心无力,好几次两人还险些被冲散。

林清浅喝了几口水,着急的四处张望,眼睛猛地瞪大,“长庚哥哥!你快看!”

前方是一个大瀑布,眼看他们就要被冲下去了。

顾长庚一直想抓着石头,可每每都被水流冲得抓不住,眼看两人要被冲下瀑布,他咬住衣服袖口,撕拉一声,撕下来一条布条,他牢牢抓着林清浅的右手,用布条将两人的手死死绑住。

“抓住我!别松手!”

两人绑紧的手,十指紧扣,林清浅来不及说什么,两人被冲下了瀑布。

水流中连眼睛都睁不开,林清浅觉得身体失重,黑暗中,脑袋磕在坚硬的石头上。

好疼。

好难受,喘不上气……

好累……

意识一点点的消失了。

……

河边,水一下一下拍在顾长庚身上,他眉宇微蹙,眼睫微微抖动,缓缓睁开眼眸,周围一片昏暗,浑身袭来的疼痛,仿佛身体被撕裂。

顾长庚闷哼了一声,猛地想起林清浅。

慌乱的四处查看,见到了身旁倒在河边的林清浅,两人的手还被布条紧紧的绑着。

“清浅,清浅……”

林清浅毫无反应,身体软软的,一动不动。

顾长庚强撑着坐起来,爬到她身旁,将她侧着的身体掰过来,大手着急的拍了拍她的脸颊,“清浅,醒醒……快醒醒……”

人仍旧是毫无反应。

顾长庚神色恐慌,手发着颤放到林清浅鼻子下。

薄弱的呼吸,让他喉咙发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他们冲下瀑布后,不知又被冲走多远,如今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顾长庚勉强抱起林清浅,脚步踉跄的走到边上,顾不上男女之别,仔细查看她身上伤势,肩头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但好在没再流血,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被冲下瀑布时,砸下水的冲力太大,人晕过去了。

天色已黑,寒夜他们不知何时才能找下来,他自己浑身也是伤,当务之急,是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等人下来救他们。

顾长庚背起林清浅,咬了咬牙,拖着伤了的腿,举步艰难的朝山林走。

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一个可容纳五六人的山洞。

……

燕山行宫。

不止行刺的黑衣人凭空消失了,派人到悬崖底下找人的也是无功而返,皇帝震怒不已。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给朕继续找,无论是那些贼人还是顾统领和三小姐,你们若是找不到,朕立马砍掉你们的脑袋!”

淑贵妃抚着皇帝气得剧烈起伏的胸口,安抚道:“皇上,你先别着急的,当心急坏了龙体……这天也黑了,找人定是不容易,不如让他们天亮再去寻,定能将贼人和顾统领他们找到的。”

苏映雪闻言,道:“贵妃娘娘,顾统领和三小姐,此刻说不定重伤在崖底,救人刻不容缓,岂能等到天亮再寻!”

淑贵妃冷冷望向苏映雪:“哪来的丫头,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不敬!”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皇上!臣女觉得,救人一定不能耽搁!”

若非有人拦着,苏映雪恨不得与御林军士兵一同到崖底寻人。

苏父拦着苏映雪,惶恐地道:“皇上,臣教女无方,让她御前失了礼数,还请皇上看在小女心急救人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哼!这般不知礼数的丫头,来人,给本宫掌嘴……”

皇帝怒声打断了,“够了!”

淑贵妃一脸委屈:“皇上,臣妾只是……”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捏了捏眉心,道:“救人要紧,吩咐下去,让御林军拿着火把连夜寻人,一刻都不许停歇,若找到人,立马禀告。”

“是,皇上。”

御林军将士领命而去,皇帝脸色极差,摆了摆手,示意淑贵妃扶自己回去歇息,其余人也都各自回去歇息。

没人注意到,淑贵妃与林琅天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迅速分开。

秦子灏本欲去查看情况,被林清芜死死拉着,“王爷,如今贼人还未抓到,说不定就蛰伏在暗处,你去出了什么事,让妾身可怎么办啊。”

秦子灏犹豫了片刻,终是没去。

林清芜够了勾唇,心想,顾长庚和林清浅死一块了才好呢!

与林清芜心思相同的还有一人,便是林清柔。

苏父拉着苏映雪走的时候,她撇了撇嘴,气不打一处来,低声说了一句,“都一副巴不得清浅和长庚死在崖底下的样子……”

林清芜和林清柔她能理解,可身为父亲的林琅天淡漠到让人震惊。

得亏苏父硬是拽着她走了,否则气头上能冲着几人臭骂一通。

林琅天住处。

窗户“咯吱”响了一下,黑色的身影闪进来,跪在林琅天面前。

“主子。”

林琅天眼睛微眯,“确认顾长庚死了没有?”

“主子,这么高的悬崖,顾长庚掉下去,必死无疑。”

林琅天冷嗤一声,“必死无疑?如今死不见尸,山崖下还有溪流,你跟我说必死无疑?!”

黑衣人道:“属下立刻派人去悬崖底下确认。”

“悬崖底下都是搜寻的御林军,自己送上门找死吗!废物!这么多人都杀不了顾长庚?还让他跳下了悬崖!”

黑衣人急忙解释道:“是属下们疏忽了,不曾想到顾长庚武功如此高强,在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之下,他也仅是稍落下风,还有一个丫头突然出来搅乱,我们这才失了手,请主子责罚!”

“顾长庚武功很好?”

“回主子,是的,极好。”

林琅天面色凝重了起来。

顾长庚虽从小会习武,可只能强身健体的地步,无人教导,他武功何时这么好了?

林琅天意识到,顾长庚不似他表面看到这么简单。

第316章 她伤口恶化了!

林琅天闪烁阴冷的眸光,道:“安排人到悬崖底下找,小心避开御林军,若御林军先找到顾长庚,他还活着……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是,主子!”

黑衣人奉命而去,林琅天行至窗前,望着漆黑一片的外面,心中直觉不好。

就像是一直预料之中的事,突然就脱离了掌控。

……

山洞中。

顾长庚将林清浅放下,生了一把火,将两人身上的外衣脱下烤干,用内力将她中衣烘干,顾长庚脸色苍白如纸。

他轻轻拍了拍林清浅的脸颊,“清浅,醒醒……醒醒……”

林清浅仍是昏迷不醒,顾长庚再次探了探她的呼吸,这才放心下来。

可她肩头上的伤口,虽如今没有药物,但总得包扎一下。

顾长庚犹豫再三,将自己干净的中衣撕下几条布条,一咬牙,将林清浅的衣襟掀开,露出白皙的肩头,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他心一狠,睁开眼睛,快速把林清浅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

这个过程,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伤口一包扎好,立马将林清浅的衣裳整理好。

轻轻将昏迷的林清浅放下,火光下她小脸煞白,紧紧拧着眉头,似乎很不舒适。

顾长庚像伸手抚开她紧蹙的眉头,抬起的手,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方才替她包扎伤口,虽属无奈,但已经冒犯她一次,断不能再冒犯她第二次!

顾长庚苦涩一笑。

若林清浅醒来后,得知自己冒犯了她,会如何?

顾长庚脑海浮现了许多种可能,她会生气,但念及情况紧急不会怪自己,又或者她又气又恼,从此与他保持距离……

却唯独不敢想他最期待的一种,她要他负责。

背后伤处传来的疼,让顾长庚猛地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

手臂,后背都被黑衣人砍伤……裤子撩起来,右腿小腿上亦是血肉模糊,应当是被冲下瀑布时被水里尖锐的石头划伤。

简单的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顾长庚已经疼得全身冷汗津津。

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顾长庚将烤干的外衣盖在林清浅身上,忽地,他动作一顿,猛地回头朝身后看去。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不是人,是动物的脚步声,且数量不少,正朝山洞围了过来。

顾长庚行至洞口,眼前的景象让他身体一震。

洞口四周全是狼,一匹匹黑色的狼,黑暗中,那一双双眼睛闪着绿色的幽光,全都在死死盯着他,伺机而动,随时可能扑上来撕碎他。

顾长庚下意识退了半步,但又迅速往前走了一大步,身体拦在山洞前。

他不能退!

若狼群进了山洞,他赤手空拳,没有剑在手,根本不可能护得住林清浅。

狼群慢慢朝顾长庚逼近,眼神凶狠,显然已经把他当做猎物。

顾长庚僵着身体不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突然,顾长庚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前面的狼,这匹狼身形比其他狼要大,群狼似乎听从它的指挥。

这匹狼是狼群中的头狼。

若想逼退狼群,只有一个法子了。

狼突然嚎叫一声,全部的狼迅速朝顾长庚扑去,尖锐的狼牙咬在顾长庚胳膊上,顾长庚一掌拍在黑狼身上,将黑狼拍开。

顾长庚侧身一滚,勉强躲过了其他狼的猛扑,可其他的狼很快又扑了过来,一口咬他受伤的腿上。

顾长庚用力一踹,将狼踹开。

他气喘吁吁的翻身滚到那匹头狼的面前,正欲动手,头狼迅猛的扑在他身上,张口死死咬住他的肩头。

顾长庚疼得闷哼出声,也不管了,手臂死死勒住头狼的脖子。

它咬得再狠,他也不松手。

终于听到骨头碎掉,发出“咔嚓”声响,紧咬着他肩头的头狼松口了,被顾长庚一脚将它踹到半丈远的地方。

头狼死了。

顾长庚单膝跪在地面,一双眼睛泛着红,嗓音嘶哑的朝狼群大吼一声。

狼群见头狼被杀,瞬间顾长庚震慑到,纷纷往后退,掉头跑走。

顾长庚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在了地上,身上全是狼群撕咬的伤,艰难的撑着回了山洞,直接倒在地面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有。

顾长庚侧头望向林清浅,勾了勾唇角,无声地道:“无事了……别怕……”

磕上眸子。

顾长庚脸色惨白到吓人,若不是胸口还轻微的起伏着,怕是被人见了,都会误以为是一具尸体。

过了大半晌,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水……水……”

顾长庚蓦地睁开眼眸,欣喜道:“清浅,你醒了?”

林清浅并未醒,含糊不清地道:“水……水……”

顾长庚爬到林清浅身旁,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清浅,清浅……”手拍了一下她的脸颊,陡然一震。

好烫!

此时怀里的林清浅就像是一个滚烫的火炉子。

她发烧了!

顾长庚第一反应就是林清浅的伤口恶化了,将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拆开,这才发现,箭头断在了肉里!

顾长庚顿时就慌了,眼睛生涩。

他想替林清浅将箭头取出,可没有药,没有刀,可若不将箭头取出来,伤势已经恶化,她扛不了多久的。

顾长庚被那种无力的感觉包围,仿佛回到当年将军府被血洗当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他面前,而无能为力。

“清浅,你撑住……寒夜一定会很快带人下来救我们,你再忍忍就好,再忍一会儿……”

迷糊中的林清浅仿佛全身有火在烧,声音微乎其微,“水……水……”

“对!水!你在发烧……我去取水,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取水回来!”

尚未走出山洞,顾长庚想到了方才的狼群,说不定狼群还在四周蛰伏,若他一走,狼群围了上来,她怎么办?

发烧会引起脱水之症,若没有水,人会死的!

顾长庚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拖着伤重的腿走回林清浅身旁,将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抬起自己右手,狠狠咬了一口,咬出血来。

顾长庚将伤口对准林清浅的嘴,在她耳旁低声道:“清浅,水来了,你喝点……”

第317章 不能害了她的名声

顾长庚抬高林清浅的下巴,她被迫咽下,血的腥味让她皱起了眉,失去的意识的情况下,也抿紧唇瓣,不愿再喝。

顾长庚急了,轻声哄道:“清浅,你不是渴了吗?再喝一口好不好?”

林清浅死死抿紧唇瓣,不愿张口,身体烧得难受,发出难受的哼声。

“清浅,把嘴张开,再喝一口水……”

林清浅不喝,额头滚烫,且全身都在出汗,脸色越来越白。

顾长庚心急如焚,别无他法,他低头含了一口自己的血,覆上林清浅的唇,撬开她紧抿的唇瓣,将血渡到她嘴里,再抬高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下去。

顾长庚接连重复好几次这个举动才停下来,期间不曾动过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他心心念念只有一点,不能让她有事。

帮林清浅将嘴角血迹擦干净,顾长庚注视着她,眼里是满到要溢出来的深情。

“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隔了一段时间,顾长庚又以同样的方式给林清浅喂血,三两次下来,她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不再冒着冷汗,脸色惨白的吓人,只是高烧一直不退。

顾长庚纵使身受重伤,可林清浅高烧不醒,外面有虎视眈眈的狼群,和取他性命的黑衣人,一夜过去,天色亮了,他硬是撑着没合过眼。

摸了摸林清浅的额头,仍是烫手。

不行!不能再任由她这样烧下去,必须尽快从这深山密林里出去!

顾长庚背上林清浅,找了一根木头当拐子,艰难的顺着被野草覆盖,勉强瞧得出是条道的小路往前走。

腿上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裂开,走过的地方,叶子、地面上落下点点血迹。

顾长庚脑袋发昏,眼前发黑,始终咬紧牙关,拖着身子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顾长庚回头一看,是十余个黑衣人,持剑正在搜查这片林子。

“你去那边看看……你去那边……”

“这里有血迹!快看!人在前面!”

顾长庚想逃,可身受重伤,还带着林清浅,他哪里跑得了,十余个黑衣人轻而易举追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将林清浅放到地上,顾长庚喘着粗气,目光盯着为首的黑衣人,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她是无辜的,放了她!”

为首黑衣人与身旁人对视一眼,眼神变的狠厉,二话不说,剑直指顾长庚的咽喉。

顾长庚侧首勉强躲开,黑衣人料准顾长庚在意林清浅,剑锋一转,朝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清浅刺去。

“不要!”

顾长庚红着眼,扑身将林清浅护在身下。

黑衣人的剑眼看要落在顾长庚身上,电光火石之间,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插在黑衣人眉心,他轰然倒下。

其余黑衣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解决顾长庚,才一动,几道身影闪过,黑衣人全部毙命。

“少阁主,属下来迟了,你没事吧?”

顾长庚被寒月扶起来,第一时间道:“快看看清浅!她伤了!”

寒月点头:“是!”

寒月替林清浅把脉,眉头一皱,道:“小姐中毒了。”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中毒了?严不严重?可否能解毒?”

寒月又查看了林清浅肩头的伤,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她吃下,道:“少阁主不必担心,小姐中的箭上,箭头上涂了毒,毒性虽强,但小姐应该服过阁主给的丹药,体质非同凡人,已经自行化解掉一部分毒性,只需回去好好医治便能无碍。”

寒月的一番话,顾长庚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了。

跟着寒月来的人,将黑衣人尸体查看一番,前来问道:“少阁主,这些尸体手臂上皆有刺青图案,请问如何处置?”

顾长庚眼神冷若冰霜,又是这些神秘人!

他道:“处理干净,别让人发觉。”

“是。”

寒月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一名男子,他将瓷瓶的药水滴到尸体上,尸体瞬间被腐蚀掉,发出难闻的气味。

寒月道:“少阁主,属下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顾长庚摇头,“不用。”

“可是……”

顾长庚望着昏迷的林清浅,瞳孔幽深,让人抓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道:“你先带清浅走,帮她处理好伤后,找两个人装作山中猎户,说他们夫妻二人到山中捡柴火猎,碰到河边有一个受伤的姑娘,将她救了回去,听闻燕山行宫有官兵寻人,怀疑是找他们救的姑娘,将人送了过去。”

寒月道:“少阁主,那你呢?”

顾长庚道:“我留在此处,等寒夜带人来寻我。”

寒月急道:“少阁主,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况且你伤的也不轻,等寒夜他们找过来不知得何时,万一再有黑衣人……”

“你一路上给寒夜留了记号,他很快会过来。”

“可是……”

顾长庚松开林清浅,让寒月抱着她,他语气不容拒绝地道:“走!若让旁人知道,清浅与我在山林中孤男寡女过了一夜,会害了她的名声。”

寒月拗不过顾长庚,将治伤的药给他,道:“是,属下先带小姐走,但少阁主独自留在这太危险,留下两个人陪着你,你放心,属下命他们躲在暗处,不会被人发觉的。”

顾长庚颔首:“好。”

寒月等人带着林清浅先走了,留下的两个人也藏在了暗处。

顾长庚盯着黑衣人尸体被腐蚀的地方,眼神越来越冷。

这些人为了杀他,真是不择手段,还得借着刺杀皇上的幌子,是怕他查到什么?迫不及待要灭口?

迟早有一日,他一定把这些人找出来,千刀万剐来报他顾家的血海深仇!

寒月走了没多久,前面传来一阵叫喊声。

“顾统领……三小姐……”

“顾统领,你们在吗……”

叫喊声越来越近,一名御林军将士看到顾长庚,面上一喜,大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顾统领在这在这……”

寒夜听闻,急忙跑过去,见是顾长庚,提心吊胆一晚上的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他心又提了起来,“顾统领!”

顾长庚见了寒夜,再也支撑不住,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18章 找到了

燕山行宫。

“什么!你们这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这么多黑衣人,你们搜了一天一夜,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找着,废物!全都是废物!”

皇帝怒不可遏,林琅天等人静默在下方,不敢言语,御林军将士更是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忽地,李全急匆匆进来,行了一礼,道:“皇上,找到了,找到了……”

皇帝神色一凛,“找到黑衣人了?!”

“回皇上,不是黑衣人,是……是顾统领找到了,如今人已被抬回行宫,不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话音一落,林琅天和淑贵妃的神色明显微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皇帝道:“走,随朕过去看看!”

“是,皇上。”

皇帝前去看顾长庚,林琅天等人紧跟其后,到了之后,顾长庚脸色煞白,毫无一丝血色躺在床榻上,身上衣裳破破烂烂,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皇帝见了,质问道:“你们在何处找到顾统领的?可有见到黑衣人?”

寒夜道:“回皇上,卑职等顺着溪流往下找,一直寻到了河道旁,在不远处的森林找到顾统领,顾统领一见到卑职就撑不住晕过去了。”

“那附近可有黑衣人的痕迹?”

“卑职查看过附近,没有,只有一匹野狼的尸体。”

皇帝拧着眉头,脸色阴沉,过了片刻,他厉声道:“去!将随行的御医找来,让他给顾统领治伤,若是顾统领有什么事,朕砍了他的脑袋!”

“是,皇上。”

李全急匆匆退下,将御医寻来,御医见到顾长庚时,一身的伤将他吓得一怔,又想起皇帝的命令,几乎是发着抖给他处理伤。

半个时辰过去,御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弯腰对皇帝行礼,“皇上,顾统领伤势虽重,但好在不会伤及性命,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无碍。”

皇帝问道:“顾统领何时能醒过来?”

“这,这……”

皇帝眼睛微眯,“这什么!朕问你话呢,支支吾吾作甚!”

御医惶恐地道:“这臣也不好说,或许两三日,或许五六日也不足为奇,毕竟顾统领伤势如此之重……”

“混账!朕要顾统领尽快醒过来,否则如何得知那些黑衣人下落!”

“是……臣一定尽快让顾统领醒过来。”

皇帝黑着脸道:“从现在起,你寸步不离守着顾统领,顾统领一醒,立马禀告!”

“是,皇上。”

发完一顿火后,皇帝才猛地想起来,问道:“可见到三小姐?”

寒夜道:“不曾见到。”

林琅天微微蹙眉,“清浅不是与长庚一同掉下山崖的吗?”

“回林丞相,山崖底下的溪流的水很急,还有瀑布,卑职等就是在瀑布下很长一段距离的河流找到顾统领,兴许两人被水流冲散,并不在一起,不过请放心,卑职让人顺着河流继续往下找,相信很快会找到三小姐的。”

寒夜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回答,其实从寒月留下的印记中,他早知晓,林清浅已经被救走。

林琅天不语,沉着脸,看似忧心忡忡的样子。

皇帝道:“爱卿,不必担忧,御林军一定会找到三小姐的。”

“是,皇上,臣相信清浅一定会被找到的。”

一行人退出去,林琅天回到自己住处,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他行至门外,警惕地道:“谁?”

“是本宫。”

林琅天迅速拉开门,让淑贵妃进来,蹙着眉道:“你怎么过来?若被人看到,容易惹人起疑。”

淑贵妃沉着脸,道:“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妥当了吗!为何顾长庚还会活着回来,在山崖底下,他伤得如此重,轻而易举便能取他性命,为什么不派人解决掉他!”

林琅天道:“我咋夜派人去山崖底下寻顾长庚,如今毫无消息,那些人仿佛消失了。”

淑贵妃震惊:“消失了?怎么可能?难不成全让顾长庚杀了?”

林琅天沉吟了片刻,道:“顾长庚伤重,他做不到悄无声息解决那些人,除非……”

“除非什么?”

“他身旁一直有人秘密保护他。”

淑贵妃脱口道:“是段飞的人!”

“有可能。”

淑贵妃眼神阴鸷,咬了咬牙,道:“顾长庚断不能再留,必须尽快解决他……”

林琅天看透淑贵妃的心思,抓着她的手,低声道:“不行!皇上命人寸步不离守着顾长庚,现在下手太冒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办法劝皇上回京都城,回去后再做打算。”

淑贵妃别无他法,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当天傍晚。

一对中年夫妇将昏迷的林清浅送来行宫,林琅天得知,立刻前去查看。

林清浅换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只是还发着低烧,昏迷不醒。

林琅天盯着神情忐忑的中年夫妻,问道:“你们在何处救了清浅的?”

男人结结巴巴地道:“大人……真不是草民伤了这位小姐,草民就住在燕山河流下游的村庄,昨天到山上拾柴火回来时,瞧见河边有个人,起初还以为是一具尸体,将草民吓得半死,后来硬着头皮走近了看,发现这位小姐还有呼吸,草民就将她背回家中,请了郎中给她治伤,一早听闻这便有官兵寻人,草民想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位小姐,就急急忙忙把人送过来了。”

“你救她时,附近可有看到什么?”

“当时天都黑了,草民又被吓了一跳,哪敢再乱看,背上人急急忙忙就走了,没敢仔细瞧附近有什么。”

林琅天问了几句,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挥了挥手,让下人赏了些银子给中年夫妻打发走。

林琅天出了林清浅的屋子,面露沉思的表情,片刻后,他迈步前往皇上住的地方。

不知道林琅天说了什么,前几日还怒气冲冲,不抓住黑衣人誓不罢休的皇帝,竟同意明日一早启程回京都城,留下一队士兵和燕山衙门的官兵继续搜查黑衣人。

回到丞相府当天傍晚。

寒月手覆在林清浅额头上,烧已经退了,箭头已取出,伤口并无大碍,应当很快能醒过来。

果不其然,寒月才收回手,林清浅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319章 林清浅醒来

寒月见林清浅醒了,面上一喜,问道:“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

林清浅浑身无力,脑袋一片混沌。

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了看四周。

丞相府?她在丞相府?

脑海闪过黑衣人砍断藤蔓,坠下悬崖的情景,还有顾长庚紧跟着跳下悬崖,两人被冲下了大瀑布……

林清浅瞳孔紧缩,猛地要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肩头的伤,她疼得脸色一白,寒月赶紧道:“小姐,你肩头上还有伤,先躺下不要动。”

林清浅躺下来,缓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问道:“寒月,长庚哥哥?他与我一同掉下悬崖,他现在怎么样了?”

寒月道:“小姐,你不必担心,少阁主已经得救,如今也在丞相府,不过他身受重伤,暂时昏迷未醒。”

“重伤?长庚哥哥伤得怎么样?”

“重伤失血过多,但请放心,我们救走小姐的时候,已经给少阁主服下伤药,他的伤不会危及性命。”

林清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身体软软的躺在床榻上,喉咙干涩,口腔里还有一股难以言说淡淡的腥味。

寒月见此,倒了一杯水来,扶起林清浅,慢慢的喂她喝下去,她这才觉得好多。

缓了片刻,林清浅恢复了些力气,她道:“寒月,我与长庚哥哥不是被黑衣人袭击掉下燕山的悬崖了吗?怎么回了丞相府?我昏迷了几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寒月应了一声“是。”将自己知晓的娓娓道来。

“你与少阁主掉下悬崖后,我与寒夜兵分两路,我带日月阁的人下去寻,他与御林军的人一同下去寻,我们找到少阁主时,是你们掉下悬崖第二日,当时黑衣人先找到重伤的少阁主和昏迷的小姐,幸亏我们赶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寒月顿了顿继续道:“黑衣人身上皆有刺青图案,我们处置完黑衣后,少阁主明我们先带小姐走,然后安排说小姐是被附近村民救走,他则留在原地等寒夜带人来救他。”

林清浅眉头微蹙,不解地道:“长庚哥哥为何要这么做?”

“少阁主说,不能让旁人知晓你与他单独在深山密林过了一夜,会坏了你的名声。”

林清浅心里一动,不曾想那么危急的情况下,顾长庚竟还想得如此周到,怕她名声受损。

微微攥紧手心。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寒月继续道:“且我们找到少阁主时,他带着昏迷的你,不仅受了伤,还与狼群斗过,身上全是与狼搏斗撕咬留下的伤,拖着一身伤,他硬是背着高烧昏迷的你想走出去。”

与狼群搏斗!

林清浅心中一震,她强忍着肩头不适,撑着坐起来,道:“寒月,扶我到篱园,我要去看看长庚哥哥。”

“可是小姐你的伤……”

“不碍事,只是肩头有点疼,我腿还好好的,能走!”

相比顾长庚,她身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林清浅坚持,寒月没有办法,只好唤了春夏秋冬进来替她换上衣裳,扶着她前往篱园。

……

篱园。

林琅天站于床榻前,垂眸注视着御医给顾长庚把脉,待御医放下顾长庚手腕时,他问道:“御医,长庚如何了?”

“回林丞相,顾统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势过重,尚在昏迷状态,不必太过担忧,相信用不了几日,顾统领就会醒来。”

林琅天颔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便好。”

“下官去帮顾统领开药。”

林琅天道:“好。”

待御医开好了药方,林琅天道:“顾伯,送江御医出去,随他去抓好药方,回来立刻煎给长庚服下。”

“是,相爷。”

顾伯侧身道:“江大人,这边请。”

两人出去了,门被合上,林朗天温润的神色慢慢褪下,微眯眼眸,阴冷的望着床榻上昏迷的顾长庚。

衣袖的下的指间夹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如今顾长庚备受关注,不能贸然死去,可他有别的法子,比如让他醒来后变成一个废人。

林琅天踱步行至塌前,举起银针正欲动手,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迅速收好了银针,回身,淡声道:“谁?”

“父亲,是女儿。”

林琅天眉头皱了皱,道:“进来吧。”

寒月扶着林清浅进去,林琅天打量了林清浅一眼,“你醒了,怎么不在房里好好歇息,过来做什么?”

林清浅道:“父亲,清浅听闻长庚哥哥伤重未醒,放心不下,想过来看看他。”

“不必担心,御医过了,并无大碍,长庚过几日便能醒来。”

林琅天眸光微闪,沉吟了片刻,问道:“清浅,你是与长庚一同掉下悬崖的,可还记得掉下后的事?你们可有见过那些黑衣人,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林清浅轻轻摇了摇头,“不曾,女儿掉下悬崖后,被水冲下瀑布,之后的事便没了记忆,直到刚才醒来,才知自己回了丞相府,至于那些黑衣人……他们蒙着脸,女儿不曾见过他们的样子。”

“你掉下悬崖后,没有与长庚一起?”

“没有。”

林琅天眼眸微垂,神色若有所思。

林清浅偷偷打量他,问道:“父亲,你为何要问这些?”

“无事,如今皇上严令搜查这些黑衣人,因此为父想问问你,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原来如此,那父亲……关于这些黑衣人,可有追查到了什么?”

“暂时没有。”

林琅天抬眸看向林清浅,正欲让她回去好生歇息,尚未开口,门口便传来了福管家的声音。

“相爷。”

林琅天道:“何事?”

“皇上有令,宣相爷即刻进宫面圣。”

林琅天没有办法,抿了抿唇,道:“知道了,命人备马车,本相这就进宫。”

“是,相爷。”

林琅天叮嘱林清浅几句,无非就是好生歇息的话,便转身离去。

林琅天一走,林清浅心里总觉得不对劲,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道:“寒月,你替长庚哥哥看看他伤势如何了,可都有处理好?”

“是,小姐。”

寒月替顾长庚检查伤势时,伤口纱布被解开,触目惊心的剑伤,肩头、手臂还有小腿上被狼撕咬的痕迹,林清浅心口骤然一紧。

被狼群围攻,她昏迷却毫发无伤,顾长庚则遍体鳞伤,可想而知,若不是他,她恐怕早成了狼的食物被啃食殆尽。

【这两天在外面忙,回去就给大家多更,抱歉抱歉┭┮﹏┭┮】

第320章 我也很担心你

寒月替顾长庚检查过伤势后,道:“小姐,请放心,少阁主并无大碍,只需醒来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如初。”

林清浅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前去抓药的顾伯回来了。

林清浅吩咐道:“寒月,你去帮顾伯煎药吧,我在这陪长庚哥哥一会儿。”

“是,小姐。”

寒月退下,顺手将房门关上。

林清浅在顾长庚床榻前坐下,微微蹙眉凝望昏迷的他,心里五味杂陈。

帮他将被子掖好,林清浅轻声道:“长庚哥哥,谢谢你……”

等寒月熬好药后,林清浅帮着给顾长庚喂了药,满脸倦色,这才不得已回柳园歇息。

不料才到柳园门口,就碰到了前来看望她的老夫人。

老夫人板着脸,生气又心疼地道:“你这丫头,身上还有伤呢,怎么醒了不在屋里好好歇息,就知道往外跑。”

“祖母,清浅无事,只是听闻长庚哥哥重伤昏迷,有些担心,所以过去看看。”

老夫人不悦地道:“你又不是大夫,过去也无济于事。”

“祖母,我这不是担心嘛……”

老夫人纵使想念叨林清浅两句,可见她脸色苍白,便不忍心了。

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了,先回屋歇着吧,你身上也有伤,我命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好,谢谢祖母。”

老夫人在柳园陪了林清浅一会儿,临走前,下令在她伤势痊愈前,不许出柳园半步,好好在房里养伤。

林清浅急了,可说什么老夫人都不改变注意,她只能乖乖在柳园待着。

好在第二日她忧心忡忡的时候,春夏敲门道:“小姐,苏小姐和沈世子来了。”

林清浅眼睛一亮,“快让他们进来。”

苏映雪一见到林清浅,急的眼都红了,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清浅,还好你没事,在燕山听闻你掉下悬崖时,我担心的都快疯了。”

“放心,我这不是没事了。”

沈斐也道:“早知会如此,我也该跟着去燕山,有我在,兴许你和长庚就不会……不说了,长庚现在如何?听闻他伤重昏迷,现在醒了吗?”

林清浅拍了拍苏映雪的手背安抚,对沈斐摇了摇头,“还没醒。”

沈斐脸上浮现一抹担忧,“那我们过去看看他。”

林清浅点头,“你们来得正好,祖母下令命我伤好前,不得出柳园半步。”

沈斐心领神会,道:“那便劳烦清浅带我们过去看看长庚。”

沈斐要求作陪,老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林清浅跟着沈斐、苏映雪来到了篱园。

御医正在替顾长庚换药,沈斐问道:“长庚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

御医道:“顾统领脉象平稳,不出意外,这两日内便能醒。”

沈斐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担忧总算好了些。

正在三人说着话时,门外响起顾伯的声音:“相爷,您来了。”

“嗯,本相来看看长庚。”

林琅天踏入顾长庚厢房,见到沈斐等人,眉头不着痕迹微蹙,行过去,拱手行礼,“沈世子。”

沈斐道:“林丞相。”

林清浅与苏映雪也福了福身子见礼。

林琅天看了顾长庚一眼,才道:“沈世子是过来看完长庚的?”

“是的,听闻长庚还未醒,难免放心不下,便抽空过来看看。”

“沈世子不必担心,御医说了,长庚并无大碍,很快便能醒过来的。”

林琅天侧目看向林清浅,语气略微斥责道:“清浅你也是,你伤还没好,你祖母下令让你好好在屋里养伤,怎么不听你祖母的话?”

林清浅低着头,“父亲,清浅知错……”

“唉!林丞相,你别怪清浅,是我让她带我过来看看长庚,说来是我的不是,忘了她还有伤在身,需好好休养。”

“沈世子言重了,本相身为人父,方才斥责清浅,也是出于担心她。”

沈斐笑道:“自然自然……能理解。”

又寒暄了几句,林琅天道:“沈世子,你如今身为御林军右统领,长庚伤了,宫中值守之事,得由你来负责,事务繁忙,你还是不要在宫外多逗留,长庚这你放心,若他醒来,本相定会让人第一时间告知你。”

说着他又道:“清浅你也是,伤势还未痊愈,回屋里好好歇息才是。”

林清浅咬着唇,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顾长庚,显然想多留一会儿。

沈斐眸光微闪,搭上了林琅天的肩头,呵呵笑道:“对!林丞相说的是……宫中事务繁忙,我现在便回宫,我记得皇上召见众多大臣下午在御书房议事,走吧,我与林丞相一同进宫,路上正好问问追捕燕山贼人的进展如何。”

林琅天本欲拒绝,但被沈斐缠得没办法,半拉半拽的走了。

沈斐手背在后面,对林清浅和苏映雪做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惹得苏映雪笑道:“你说都是当御林军右统领的人,怎么还是总没个正形……”

林清浅闻言也养了扬嘴角,一脸无奈的表情。

沈斐平日虽话唠和二了点,但为人极好。

林琅天一走,苏映雪拉着林清浅的手,小声道:“清浅你是不知道,在燕山你掉下悬崖时,林丞相一脸淡漠,就记挂着皇上的安全,至于你大姐和林清柔,都一副恨不得你死在悬崖底下的样子……你日后可不能信她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

林清浅笑了笑,“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早知丞相府真心对她的,大概只有老夫人。

“对了,映雪,顾伯在小厨房煎长庚哥哥和的药,你替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好,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在屋里坐下歇歇,别忘了你也还有伤。”

“谢谢,我知道了。”

苏映雪出了顾长庚卧房,林清浅行至塌前,见顾长庚唇瓣干涩起皮,拿干净的手帕沾了水,替他擦了擦。

在床榻前坐下,林清浅眼眸微垂,道:“长庚哥哥,沈斐和映雪来看你了,顾伯很担心你,你早些醒过来吧……还有我也很担心你……”

林清浅没看见,紧闭双眸的顾长庚手指动了动,眼睫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眸。

第321章 别再有下次

林清浅说完后,抬眸一看,对上顾长庚漆黑的眼眸。

心骤然一紧。

“长庚哥哥!你醒了!”

顾长庚望着她,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木讷,林清浅看着他艰难的抬起手,心中疑惑他要做什么,微凉的大手就覆在她额头上。

她听到顾长庚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轻声说了句,“还好不烧了……”

心头一暖。

她醒来时,曾听寒月说起,她中的箭有毒,因此昏迷时还发着烧,整个人烧得跟火炉子一样烫。

“长庚哥哥……我们已经回到丞相府,你感觉身体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我去让寒月进来给你看看。”

林清浅迫不及待跑出去找寒月,顾长庚躺在床榻上,脑袋发昏,身上袭来的疼痛让他稍稍回神,目光四处看看,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已身处丞相府。

微微磕上眼眸。

顾长庚脑海浮现在燕山的事情,从黑衣人袭击到掉下悬崖的一切,在山洞发生的事……他抿紧了薄唇。

她可记得?

两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期待和害怕。

不过瞬间,顾长庚又冷静下来,从方才林清浅的表现来看,应当是不记得。

心中顿时浮现一丝失望。

思绪纷乱之际,林清浅带着寒月重新回来,寒月给他把了脉,检查了伤口,惊叹道:“少阁主能这么早醒来,有些出乎意料,属下本以为还得过一两天。”

“长庚哥哥身上的伤,不碍事吧?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小姐请放心,有我在,定会给少阁主好好调养,不会落下任何病症的。”

林清浅闻言,辛苦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寒月站起身,识趣地道:“少阁主刚醒,几日未曾进食,属下前去小厨房让顾伯熬一些清谈的白粥送来。”

“好,你快去吧,记得让顾伯将粥熬久一点,才更方便进食。”

“是,小姐。”

寒月退下,林清浅重新坐回床榻边上,眼睛明亮,高兴地道:“长庚哥哥,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醒来时,听寒月说,你掉下悬崖后与狼群搏斗,重伤还带着昏迷不醒的我被黑衣人追上……你再不醒,我快担心死了。”

不知为何,林清浅总觉得心虚,又补了一句,“顾伯还有沈斐他们,也很担心你……”

顾长庚脸色苍白,目光落在她肩头上,眉头微蹙,“你的伤……如何了?”

林清浅低头看了眼自己肩头的伤,微微一笑,“已经没事,就是还有点……唔……”

本想证明一下自己伤已无大碍,不料动了动肩头,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伤还未痊愈,别乱动。”

见顾长庚要起身,林清浅连忙按住他,“长庚哥哥!你才是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我不碍事的,真的!我就疼了一下下而已,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顾长庚躺了下来,气息微乱,望着林清浅眸光幽深,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过了半晌,林清浅试探地问道:“长庚哥哥,你……你怎么了?”

“为什么要回来?”

林清浅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顾长庚抿紧了唇瓣,虽刚刚醒来,虚弱无力,眼底带着一丝怒意,道:“在燕山遇袭时,我分明交代寒月带你走,你为何还要回来!还替我挡箭,你可知……”

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下,憋出一句呵斥的话:“你可知你不会武功,逞什么能!”

“我……当时回头见黑衣人并未追过来,甚至还有黑衣人人掉头,便猜到他们真正目的不是刺杀皇上,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调转马头回去时,大多黑衣人都在与你缠斗,还有一人手持弓箭瞄准你,你被缠得无法脱身,不曾察觉,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想着将你推开……”

见顾长庚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林清浅立刻改口道:“长庚哥哥,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日后我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顾长庚深呼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注视着她,一字一顿,认真地道:“别再有下次……”

他受不住,眼睁睁看她在面前出事。

林清浅点头如捣蒜,“绝不会再有下次。”

顾长庚不再板着脸,脸色缓和下来。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你昏迷了好几日,我倒杯水来,你喝点好吗?”

顾长庚:“嗯。”

林清浅倒了水来,扶起顾长庚,他本欲自己喝,可手臂有伤,杯子拿在手里一抖,水险些没洒自己一身。

林清浅拿过水杯递到顾长庚嘴边,“长庚哥哥,我喂你喝,你慢点……”

她扶着顾长庚,又给他喂水,两人靠的很久,能感觉到彼此浅浅的呼吸。

她专心致志的给他喂水,没注意到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薄粉色唇瓣微抿着……

顾长庚猛地想起山洞里柔软的触感,当时心无旁骛,只想着不能让林清浅出事,如今这美好的触感竟记忆犹新,让他心神大乱。

他耳根微红,喝了两口水,忙道:“好了,我不喝了。”

“可长庚哥哥才喝了不到两口……不多喝一点吗?”

“不用,我不渴。”

其实喉咙干涩的生疼。

林清浅“哦”了一声,信以为真,将杯子放下,扶顾长庚重新躺下,正欲说什么,苏映雪端着药进来,身后还跟着御医。

御医一见顾长庚醒了,激动得说话都结巴:“顾统领……您,您终于醒了!下官这就进宫去禀告皇上,这就去!”

御医险些喜极而泣,他项上人头总算是保住了!

御医进宫禀告皇帝后,立刻派了刑部侍郎前去询问,欲查出与黑衣人有关的线索。

江崇清眉头紧锁,“顾统领,你没见过那些黑衣人的样子,掉下悬崖后,也没见过他们?”

顾长庚淡声道:“没有。”

江崇清越发苦恼,长叹了一声,道:“本官知晓了,顾统领好生休养,若想起什么事关黑衣人的事,请烦劳告知。”

顾长庚颔首,道:“好。”

江崇清欲走,顾长庚蓦地道:“江大人请稍等,卑职想问,这几日可有查到关于黑衣人的什么线索?”

江崇清道:“没有,就好像这些黑衣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琅天命人送江崇清出府,他温润的眸子微眯,问道:“长庚,你可还记得掉下悬崖后都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些黑衣人,你可见过有其他人吗?”

第322章 长安郡主前来看望

顾长庚神色平静,不答反问:“林伯伯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林琅天道:“哦,无事,只是听搜寻的官兵说起,山崖底下好像除了黑衣人,还有其他人的踪迹,因此问一问你,不过也许可能是他们推断错了,毕竟这深林中会有猎户前往……”

顾长庚道:“应当是,我落下悬崖后,除了见到狼群,并未再见到其他人。”

林琅天盯着顾长庚半晌,看不出不对劲之处,收了暗暗打量的目光,道:“你且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胆大包天的黑衣人定会被抓获,你好生歇息,养好伤,有事尽可找林伯伯说。”

“是,多谢林伯伯。”

“那林伯伯先去忙。”

林琅天走后,顾长庚眸光沉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虽查不出黑衣人的身份,可突然消失了十余人,他们定能察觉到,接下来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还是惊慌失措露出狐狸尾巴?

……

顾长庚醒来第三日。

这三日来,江崇清没少往丞相府跑,皇帝下令明天彻查黑衣人刺杀一案,可人都没抓到,如何能彻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长庚身上。

可令他头疼的是,顾长庚身上也得不到有用的线索,他只能每日承受每日皇帝的怒火,苦着一张脸。

顾长庚躺了三日,顾伯道:“少爷,可要老奴扶你到院子里走走?”

顾长庚点头:“嗯。”

腿上的伤行动不便,顾伯扶顾长庚到院子中,搬了张木凳让他坐着。

“少爷,你觉得闷,就在院子里坐着透透气吧,晚些三小姐应当会过来,或者你累了,再唤老奴扶你进屋。”

顾长庚:“嗯,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少爷。”

顾长庚许久不曾仔细看过篱园,如今的篱园,荷花池里的荷花还未长出来,院子的梅树上稀稀疏疏结了些梅子,梅子的果皮微微泛黄,再过几日就该成熟了。

想起林清浅说起梅子酸涩的样子,他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看来今年有幸能尝一尝,她所说的酸掉牙的味道。

看得入神,顾伯从门口走来,道:“少爷,长安郡主来了,说是来看望你。”

顾长庚皱起了眉头,“替我回绝了,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顾伯面露迟疑,“可是少爷,长安郡主身份尊贵,你是不是……”

话音还未全落,身后就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

“顾统领,听闻你已经醒了,本郡主一直很担心,立马就过来看你了,你身上的伤可有好些?”

长安郡主见院门开着,等不及顾伯通报,不请自入。

顾长庚拱手欲见礼,长安郡主立即道:“顾统领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快请坐下吧。”

顾长庚道:“劳郡主费心,卑职谢过郡主。”

长安郡主行至顾长庚面前,脸颊微红,娇羞地道:“顾统领客气了,那日在燕山,若非顾统领英勇,一人拦下那些贼人,恐怕大家皆难逃贼人之手,说起来,本郡主需谢过顾统领才是。”

“郡主言重了,卑职乃职责所在。”

“不管如何,为了表现本郡主的谢意,今日带了些补品过来,毕竟你重伤刚醒,望你能收下,好好补补身子。”

长安郡主侧首看了身后婢女一眼,两名婢女将带来的补品奉上。

顾伯不敢贸然上前接下,偷偷看顾长庚意思。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拱手道:“多谢郡主好意,卑职心领了,但这些补品太过贵重,卑职不能收,郡主还请带回去。”

“再贵重也比不上你的身子,你收下吧。”

顾长庚神情淡漠,道:“卑职不能收,请郡主带回去。”

“你!”长安郡主微怒,瞪着顾长庚。

长安郡主婢女看不过去,抱怨道:“这些都是我们郡主在公主府千挑万选上好的补品,赏赐给你,便是你的福分,你别不知好歹。”

话音一落,长安郡主就回头瞪了那名说话的婢女一眼,“主子在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婢女脸色一白,惶恐道:“郡主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不敢了……”

“再敢多嘴,回府将你舌头都给割掉!”

“是,奴婢不敢了。”

长安郡主回头,正欲再与顾长庚说什么,他却先道:“卑职失陪,身体不适,先回房歇息,郡主请慢走。”

长安郡主咬着唇,难堪又生气,眼眶微红望着顾长庚。

顾伯心都跟着揪了一下,少爷这是赶长安郡主走啊!这胆子也太大了!

“顾长庚!本郡主特意前来看望你,你连留本郡主喝一口茶都不愿吗?”

顾长庚俊脸轮廓分明,眉目清冷,淡声道:“卑职失礼,望郡主见谅。”

“顾长庚,你……”

长安郡主气得眼眶里泪光在打转,指着顾长庚,要骂又骂不出口,他一身伤,又打不得,最后只能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走。

“郡主,你等等奴婢……”

“郡主,你慢些,郡主……”

几名婢女赶紧追了过去。

顾伯抹了一把额头惊出的冷汗,幸亏长安郡主没怪罪,否则少爷如今带伤在身,如何能受得住罚。

顾伯道:“少爷,老奴扶你会屋里歇息。”

顾长庚道:“不必,我在院子里再坐一会儿,你下去泡一壶茶,备着清浅喜欢的糕点,她等下会过来。”

顾伯:“……”

少爷你不是跟长安郡主说,你身子不适要回屋歇息的吗?

顾伯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是。”便下去泡茶备林清浅喜欢的糕点。

……

丞相府花园。

林清浅肩头伤势大好,她软磨硬泡,才让老夫人同意她从柳园出来。

她带着寒月前往篱园,经过几位丫鬟身旁,丫鬟们纷纷福了福身子行礼,“三小姐。”

林清浅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后头传来几位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闻方才长安郡主哭着从篱园跑出来的。”

“什么?难不成是顾长……顾统领害长安郡主哭的?这未免也太胆大了。”

“谁知道呢,我们快走吧,别一会儿让福管家看到我们在闲聊。”

林清浅眉头皱了皱,心想:长安郡主为何从篱园哭着跑出去?别真是顾长庚做了什么。

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担忧,林清浅加快前往篱园的脚步。

第323章 林清远找茬

江园。

林清远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郡主来丞相府了?郡主现在在哪?在前院正厅吗?”

身旁小厮支支吾吾地道:“二少爷,那个,郡主她……她……”

“郡主怎么了?赶紧说!”

小厮道:“是,少爷。郡主她到丞相府后去了篱园,然后就……”

林清远闻言,脸色陡然一黑,咬牙道:“然后如何了!说!”

“郡主进了篱园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跑着从篱园跑出去,人已经走了。”

“什么!郡主哭着从篱园跑出来的!”

小厮咽了咽口水,害怕地道:“是。”

林清远脸阴沉沉的,怒声道:“去!将我房里的鞭子拿来,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顾长庚!”

小厮面露迟疑,“二少爷,如今顾长庚可是御林军的左统领,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林清远狠狠一脚踹在小厮的身上,将他踹得摔倒在地。

“本少爷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在林家,他顾长庚不过是寄居篱下的可伶虫,我还怕了他不成!还不快去将鞭子拿来,否则小心鞭子抽在你身上!”

小厮不敢反抗,连连道:“是,少爷……奴才这就将鞭子拿过来,这就是去……”

小厮李连爬带滚的前去拿鞭子。

……

篱园。

林清浅急忙进去,见顾长庚坐于院子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无事,骤然松了一口气。

顾长庚微挑眉梢,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为何一来就盯着我看?有事?”

林清浅轻叹一声,道:“我来的路上,听丫鬟说起,说长安郡主哭着从篱园跑出来,我还怕长庚哥哥惹长安郡主生气,会被责罚。”

他伤重未愈,若是被责罚,这可怎么受得了。

顾长庚眼眸微垂,淡声道:“无事,不必担心。”

林清浅望着顾长庚,眉头微蹙。

心中自然明白,能让顾长庚垂怜的女子只有楚灵云一人,其他女子他都视若无睹,按长安郡主三番五次想与他接近,心思谁都猜得到。

林清浅道:“长庚哥哥,女孩子家家,脸皮子薄,你需给人家留几分面子,说话委婉些,况且长安郡主身份尊贵,她动怒,要罚你,那该如何是好?”

顾长庚何尝不懂林清浅一番话,抿紧了薄唇,脸色微沉,心生不悦。

他不答,岔开话题,道:“寒月,顾伯泡了茶和备了些糕点,你去帮忙端过来。”

“是,少阁主。”

寒月走后,林清浅在顾长庚身旁坐下,“长庚哥哥,方才我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顾长庚脸色更难看几分,不语。

林清浅满心无奈,提高音量道:“长庚哥哥!你可有在听我讲话!”

顾长庚侧首,眼眸幽深,望着她,语气冷硬地道:“我自有分寸!”

林清浅小声嘀咕道:“你自有分寸?自有什么分寸,明明方才长安郡主哭着从篱园跑出去的,你……”

话音还未落下,篱园木门“砰”的一身被人踹开,将林清浅吓了一大跳。

转头去看,竟是林清远带着四五个小厮,气势汹汹的闯进了篱园。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林清浅蹙眉,上前道:“二哥,你这是作甚?”

林清远瞥了她一眼,道:“三妹,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我是来找顾长庚的,你给我闪一边去!”

说着动手推开林清浅,她身形一踉跄,险些摔倒,但还在及时稳住了身形。

顾长庚神色冷峻,冷声道:“林清远!”

林清远手中的鞭子拿在手中,敲了敲自己手心,哼了一声,道:“顾长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的姓名,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们林家可伶你,养大的一条狗而已!”

顾长庚眸光沉了沉,冷冷盯着林清远,若眼神能杀人,林清远恐怕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林清浅闻言,怒道:“二哥!你少胡言乱语!”

林清远警告道:“三妹,别以为现在祖母护着你,你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怕不是忘了前些年,你是如何陪二哥玩耍的,怎么?想要二哥帮你回忆一次吗?”

林清浅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不知身体是不是残留原身的意识,脑海闪过林清远在原身幼时拳打脚踢,将她按下水中,寒冬腊月埋在雪地,关在柴房等画面。

脸色一白,觉得胸口无法言喻的难受。

顾长庚闪身至林清浅面前,语气微急地问道:“清浅,没事吧?”

林清浅深呼吸一口气,将身体不属于她的不适压下去,摇了摇头,“没事……”

顾长庚将林清浅拉到自己身后,高大身躯挡在她面前,冷声道:“林清远,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林清远冷冷一笑,“顾长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惹长安郡主生气,不知死活的东西!”

林清浅明白林清远前来目的,站出来道:“二哥,方才长安郡主都不曾责罚长庚哥哥,你这样自作主张,长安郡主得知,难道她就会高兴吗?”

想讨好长安郡主心思被戳中,林清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他咬牙道:“顾长庚不知礼数,惹恼了长安郡主,他好歹是我们丞相府养大的,就算长安郡主心地善良,不责罚他,避免日后旁人因他说我们丞相府闲话,我得好好教训他,让他涨涨记性!”

说着,林清远一鞭子抽在地面上,发出“啪”清脆的响声。

林清浅想到顾长庚身上的伤,急了,拦在顾长庚面前,“二哥!你疯了吗!长庚哥哥如今重伤未愈,你竟还要拿鞭子抽他!”

林清远眼神阴冷,可顾不上这么多,扬手甩着鞭子朝顾长庚狠狠抽去。

林清浅拦在顾长庚面前,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却不曾让开半步。

顾长庚眼神一凛,正欲出手,一道身影先他一步跃进来,稳稳落在两人面前,牢牢抓住林清远甩来的鞭子,他眼神锐利,稍微用力一拽。

林清远被拽得摔倒在地,鞭子已然到了他手上。

林清远在小厮搀扶下狼狈爬起,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怒不可遏骂道:“谁!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找……”

对上那人狠厉的眼神,林清远不寒而栗,找死二字硬生生吓得咽了回去。

第324章 段飞回京都

一刻钟前,丞相府门口。

十几匹精壮的马停在丞相府门口,马背上的人一个个身着军装盔甲,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门口侍卫愣住了,等回神的时候,为首身材魁梧的男子一把拽过他衣襟,粗声粗气地问道:“长庚住的院子在哪?”

侍卫微微发颤,立刻回头指了指篱园的方向,“这条路进去,便是顾长庚住……住的院子,叫篱园……”

为首男子哼了一声,松开他,回头对其余的人道:“你们在外等候。”

十余人慷锵有力回道:“是!将军!”

此人正是玄甲营主帅,段飞。

段飞迈步进了丞相府,久经沙场的人,气势迫人,丞相府小厮丫鬟侍卫都下意识躲着他,更不敢上前来拦。

待段飞走后,福管家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被惊出的冷汗,急急忙忙跑向林琅天的书房禀告。

段飞走了一路段,终于见着挂着篱园字样的院子,心想:总算找到了。

可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闻里面一阵吵闹声,他蹙眉,快步走过去,一看,便瞧见一人手持鞭子要抽人,对面站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身后的护着的少年五官分外熟悉。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顾长庚!

顿时怒意涌上心头,纵身一跃进了篱园,牢牢抓住那人甩出去的鞭子,一把夺了过来。

林清浅和林清远这院子中的小厮都怔住了。

好半晌,林清远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身后的小厮,有底气了些,指着段飞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擅闯丞相府,来人,快把他拿下!”

段飞目光冷飕飕的盯着林清远,攥紧了手中的鞭子,一字一顿,道:“老子最讨厌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东西!”

林清远害怕的往后躲了躲,连对段飞放狠话都不敢,踹了一脚身旁的小厮,骂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拿下他,当心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头皮冲上去。

段飞手中鞭子一扬,立刻四名小厮其涮涮被打飞出去。

林清远脸色都白了,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走,跑不到两步,段飞手中一甩,狠狠抽在他背上,他被抽得摔在地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林清浅嘴巴微张,被震惊到了。

林清远趴在地上哀嚎,被抽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爬着往外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狼狈至极。

嘴里还不敢喊着:“你等着!本少爷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让我爹千刀万剐,让你不得好死……你等着……”

段飞眼眸微眯,想起暗卫禀告他的事,怒意更甚,扬手又是一鞭抽在林清远背上,顿时响起林清远杀猪一样的哀嚎声。

段飞不屑道:“老子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裹着尿布呢,杀老子?就凭你?哼!”

林清浅惊呆了,险些都想为这人鼓掌,这一鞭鞭抽在林清远身上,太解气了!

“你……你……”林清远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你给本少爷等着,你等着……”

段飞冷笑一声,正欲再抽林清远一鞭子,此时林琅天赶来了,急声道:“住手!”

段飞收了鞭子,林清远见林琅天来了,哭着爬过去抱住林琅天的腿,道:“爹,你终于来了,这个人闯入丞相府,还拿鞭子抽我,快把他抓起来,杀了他!爹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我出气啊!”

林琅天眉头紧锁,呵斥道:“远儿,你瞎说什么,还不快闭嘴!”

“爹!你这是……”

林琅天没理会林清远,对段飞拱手作了一揖,道:“段将军,边疆来报,说您再过几日才能到京都,这怎么提前了?还有段将军回京都,怎么不第一时间进宫面见皇上,而是先到了本相的府邸?”

段飞道:“本将军得知长庚前几日为救驾,身手重伤,一着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护送巴达族使臣的队伍还需几日才到京都,先来丞相府,自然是来看长庚的。”

说着,段飞侧首看了看顾长庚,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

“不过这一进来,到让本将军误会了,还以为是个什么奴才,胆大包天拿着鞭子要抽主子,正想替林丞相好好教一下这不懂规矩的奴才,没想到啊,这长得一副恶奴相的人,竟然是林丞相的公子,恕本将军眼拙了。”

这话里话外,可谓是明摆着骂人,不仅骂了林清远,还连带将林琅天也给骂了。

林清远听得脸黑如墨,“你好大胆……”

“远儿!闭嘴!还不快给段将军赔不是!”

林清远不甘心地道:“爹!分明是他……”

“快点!”

段飞道:“不必了,毕竟也是本将军认错人在先,没想到不是奴才,而是林公子。”

左一句奴才,左一句奴才,加上后背被鞭子抽的地方疼得钻心,林清远脸都快气歪了。

林琅天道:“段将军想必误会了,毕竟年轻人火气盛,小打小闹,也是正常。”

“是啊,若长庚未身受重伤,这倒是挺正常的。”

林琅天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回头狠狠呵斥林清远,“你明知长庚有伤在身,还如此没分寸,混账东西!快不快向长庚赔礼道歉!”

“爹,你要我向顾长庚道歉,你分明是……”

林琅天面色微冷,“远儿,快点。”

林清远不情不愿的道了歉,林琅天挥手让小厮扶他走,借着道:“段将军,请到正厅坐下喝茶吧。”

段飞道:“不必了,本将军先来见长庚一面,稍后便进宫面圣,林丞相事务繁忙,本将军不用招呼,你请自便吧。”

林琅天看了看段飞,又看了看顾长庚,道:“好,顾将军有事尽管吩咐丞相府的下人。”

林琅天走了。

大概心事重重,都顾不上林清浅。

林琅天一走,段飞将视线落在林清浅身上。

久经战场的段飞,眼神锐利如一把刀尖,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害怕,林清浅亦是如此,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半步。

忽地,温热的手放在她肩头上,轻轻的拍了拍。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段叔叔,你吓到她了……”

第325章 敲打敲打此人

段飞收敛了些身上压迫的气场,走上前,爽朗一笑,重重拍了两下顾长庚肩头,“从前见你是一个小屁孩,还没我膝盖高,这回一见,都长这么高了!”

顾长庚肩头有伤,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林清浅一急,连忙道:“那个……长庚哥哥身上还有伤,段将军你小心些……”

段飞赶紧收回了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憨笑道:“哈哈哈……不好意思,一激动都给忘了,长庚,你没事吧?”

顾长庚道:“没事。”

段飞这才将注意力落到林清浅身上,“这个小丫头是……”

林清浅福了福身子,道:“段将军,小女是丞相府的三小姐。”

见段飞眉头微蹙,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

方才段飞毫不留情的抽林清远两鞭子,明里暗里对林琅天毫不客气,可见他是得知林家曾经如何对待顾长庚,想起原身对顾长庚做的事,林清浅都怕他手中鞭子会突然向她抽来。

顾长庚察觉到林清浅异样,道:“段叔叔,我们到屋里坐下再说吧。”

段飞收回了目光,道:“好!走,进去坐下再说。”

三人一起往里走,顾长庚见林清浅似乎有些怕段飞,便道:“清浅,你先回柳园吧,晚些再过来。”

林清浅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嗯,我先回去,晚些再来看长庚哥哥。”

林清浅走后,顾长庚迈步进了屋内,段飞不拘小节,自行倒了一杯茶喝下,大咧咧地道:“长庚,你这有没有吃的,吩咐人拿些过来,这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路上就停下来吃两口撑着没饿死,现在饿的不行了。”

“有的,段叔叔你稍等。”

顾长庚喊来了顾伯,让他备些吃的上来。

顾长庚吩咐完后,往回走,段飞缓了口气,道:“长庚,方才那丫头是林琅天的女儿……”

顾长庚抢先解释道:“段叔叔,清浅她与别人不同,她待我极好。”

段飞哈哈一笑,道:“你急什么,我并未说她待你不好,你让暗卫偷偷保护她,还有方才林清远那小子欺你时,她一个小姑娘还护在你面前,我知她待你好,我是想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段飞直白的话让顾长庚一怔,耳根发烫。

想说不是,又说不出违心的话,只好转移话题道:“段叔叔,你此次提前赶回来,可是因为皇上燕山遇袭一事?”

不说还好,一提段飞脸色就沉下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夜影告知我了,这些黑衣人身上都有刺青,什么刺杀皇上,分明都是冲着你来的!”

顾长庚微垂眼帘。

他何尝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

段飞怒不可遏,“混蛋!等老子抓到这些人,定要把他们跺成一块块喂狗!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顾长庚道:“段叔叔,你别气了,这些黑衣人冒着这么大风险,打着刺杀皇上的幌子来杀我,显然是怕我们查到什么,开始慌了,只需继续查下去,迟早一日,定能将他们揪出来的。”

“话虽如此,但想想,还是气死我了!”

段飞咬了咬牙道:“要按你猜测的,这人定藏在朝中,若不敲打敲打此人,真当你好欺负!”

段飞是越想越气,气急了,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猛地站起身,道:“我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你好生休养,我再过来看你。”

顾长庚忙道:“段叔叔,你冷静些,这些事暂且不能告知他人,否则会打草惊蛇的。”

段飞雷厉风行,人已走到了门外,头也不回地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段飞身影消失在门口。

顾伯端了刚刚煮好的面条过来,屋里只有神色若有所思的顾长庚一人。

他懵了,段将军人呢?方才不是还在的吗?

第326章 段飞请求彻查当年之事

柳园。

林清浅心不在焉的坐下,寒月问道:“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吗?”

“啊?什么?”林清浅眼神茫然。

寒月道:“小姐从篱园回来,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清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搪塞道:“无事,就是觉得有点乏了,你先下去吧,我歇息一会儿,有事再唤你们。”

“是,小姐。”

寒月合上门出去。

林清浅托着自己下巴,皱着眉,一脸沉思的神情。

段飞与顾长庚见面,不是在边疆吗?为何如今不一样?

林清浅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很多事似乎都有所改变,从她来到北冥国开始就是一个变数……也许事情不会全然按照书中情节展开?

……

皇宫,养心殿。

李全尖着嗓音喊道:“宣段飞入殿。”

段飞身着军装铠甲,步伐稳健,迈入殿门,行至皇帝面前,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带喜色,即刻道:“段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多谢皇上!”

段飞站起身,皇帝道:“得知段将军已回到京都,朕立马吩咐人备宴给段将军接风洗尘,段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入席坐下。”

“是,末将谢过皇上。”

段飞落座后,皇帝眉开眼笑地道:“段将军镇守边疆近十载,保边疆百姓安居乐业,免遭蛮族侵害,此次更是战胜了巴达族,扬我北冥国威,可谓是北冥国的大英雄,大功臣!今日凯旋归来,众位爱卿与朕一同举杯,敬段将军一杯!”

诸位大臣应道:“是啊,敬段将军一杯!”

“臣等一起敬段将军一杯……”

段飞端起酒杯,敬了敬在座的所有人,道:“多谢皇上,多谢诸位。”言毕,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帝放下酒杯,继续道:“此次段将军立了大功,诸位爱卿都说说,朕该如何赏赐段将军才好?”

其余官员议论纷纷,林琅天则是眼眸微垂,不做言语。

有人觉得觉得段飞如今尚未成家,孤家寡人一个,应为其赐婚,赐府邸,更有说赐良田千亩等等。

就在此时,段飞略显粗狂的面容神色肃然,他行至大殿中央,“噗通”一声,单膝跪下,道:“皇上,末将无需什么奖赏,只求皇上答应末将一件事。”

皇帝皱了皱眉,道:“段将军请讲,只需朕做得到的,定会应允段将军。”

段飞抬眸,望着皇上,一字一顿,道:“末将恳请皇上继续彻查当年顾将军遇害,与将军府一夜被血洗之事!”

话音一落,养心殿顿时鸦雀无声。

众多大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昀遇刺身亡,将军府一夜被血洗,当年本就人心惶惶,猜测纷纷。

皇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事查着查着,便杳无音讯,因此这些年来,无人敢在皇帝面前提及。

段飞毫无避讳在提及,让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皇帝沉默不语,脸色不大好。

段飞再一次道:“末将恳请皇上答应,查出真凶,以慰顾将军及其家眷的在天之灵!”

此次静默了大半晌,皇帝低声道:“段将军,此事不必你提,朕也定当会尽全力查出真凶,给顾将军一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话音一落,杨太尉跟着附和道:“是啊,段将军有所不知,此事皇上一直命刑部大理寺在追查,从未停过。”

其余大臣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皇上很关心此事进展,这么多年,那些贼人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皇上都下令不能停止追查。”

“段将军请放心,相信迟早有一日,定会查出真相,为顾将军报仇的。”

“是啊……江大人说的对……”

皇帝起身,行至段飞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段将军请放心,朕向你保证,无论多久,都会命人追查此事,直至查出凶手为止!”

段飞道:“末将叩谢皇上!”

段飞说着又要跪下去,皇帝立刻扶住了他。

接下来皇帝点刑部和大理寺诸位大臣,命他们定要加大力度追查,宴会这才继续下去。

只不过这宴会上的人纷纷心思各异了起来。

林琅天与淑贵妃目光对视了一下,不着痕迹移开目光,皆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烦躁。

其余大臣纷纷猜测皇帝的心思,更有猜测段飞这一举动,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让皇帝忌惮的顾昀。

宴会结束后,皇帝道:“段将军在京都未有府邸,这样吧,朕命人安排段将军在宫中住下,待过两日,寻一处合适的宅子,赐为段将军府邸。”

段飞道:“皇上,不必了,末将从前在京都时,便是住在顾将军府,如今还是住回去就好。”

“这……”

李全赶紧道:“段将军有所不知,将军府出事后,便搁置了下来,多年无人居住,难免破旧了些,段将军不如还是先住在宫里吧?”

段飞坚持道:“多谢皇上好意,末将行军打战,粗人一个,睡在荒郊野外也是常有的事,无碍的,末将住将军府就成。”

皇上想了想,道:“不如段将军现在宫中住两日,朕派人将将军府修葺一番,段将军再住,如何?”

“皇上,末将还是不住在宫中,不过在将军府收拾好前,末将可否……”

段飞目光落在了林琅天身上,道:“可否在丞相府借住两日?”

皇帝闻言一怔,随即爽朗笑道:“朕听闻,段将军一回京都便前往丞相府看完顾统领,可见十分惦挂他,你们二人许多年未见,顾统领如今在丞相府养伤,段将军住入丞相府,倒方便你二人平日畅谈。”

“林爱卿,你说是吗?”

林琅天自然不能拒绝,忙道:“皇上说的是,请皇上放心,臣定当收拾出最好的院子让段将军居住。”

“哈哈哈……好,那便如此定下了。”

段飞对林琅天拱了拱手,“林丞相,叨扰了。”

林琅天衣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面上仍是一派温润如玉,“岂会,段将军在丞相府住下,是本相的荣幸。”

第327章 回将军府住?

永和宫。

淑贵妃屏退了宫女太监,林琅天从屏风后的暗道走出来。

淑贵妃一见他,急声道:“琅天,今日段飞在太和殿要求皇上彻查当年之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林琅天安抚道:“你先别急,或许段飞是知道了什么,但一定没查到我们身上,否则他不会只请求皇上继续彻查当年之事。”

淑贵妃闻言,当即松了口气。

林琅天面上神情却是越发凝重。

他道:“如今看来,顾长庚与段飞私下早有联络,在燕山我们派去悬崖底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被段飞派来保护顾长庚的人所杀,顾长庚……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时至今日,会武功的顾长庚,有人暗地里保护的顾长庚,还有他们突然失踪的人……这一桩桩看似巧合的事,如今联想起来,林琅天才惊觉,顾长庚已不是那个他不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

淑贵妃沉着脸,道:“如今他就在你丞相府,我们尽快动手杀了他!”

林琅天苦笑了一下,道:“能下手,我倒是想下手,可如今不行,皇上在文武百官面前应允了段飞,刑部与大理寺都死盯着当年之事,我们如今动手,风险太大了,且段飞就住在丞相府,我们成功的可能不大。”

淑贵妃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如何是好?都怨你,先前早说了,顾长庚是一个麻烦,早些解决了他,你非不听!”

“我会想法子的。”

“想法子,还能想什么法子!上次在燕山这么好的机会,都让顾长庚给逃过一劫……”

林琅天眸光微闪,过了片刻,道:“既然暂时不能杀了顾长庚,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继续留在御林军,否则迟早一日,会坏了大事的。”

淑贵妃赞同的点头。

毕竟他们如今手中最大的王牌,便是姜云霆手中二十万御林军的军权。

“琅天,你打算如何?”

林琅天递给淑贵妃一个眼神,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附身靠过去,林琅天小声的跟她耳语几句,她眼睛一亮,道:“皇上一贯最怕死,你这个法子……他定会二话不说就同意。”

林琅天颔首,低沉嗓音道:“不错,这还真多亏顾长庚此次重伤,不休养上月余都无法痊愈……”

……

傍晚,丞相府。

林琅天命人收拾出最好的院子给段飞居住,段飞不去,对顾伯道:“就在篱园随便收拾间屋子,能住人就成,我这两日在丞相府,就住这了。”

顾伯忐忑地道:“段将军,除了少爷的卧房,其他卧房皆不大,摆设简陋,怕是要委屈您,要不您还是去相爷命人收拾好的院子住下?”

“不用这么麻烦,有个地方能躺下睡觉就成。”

“这……”

顾伯不确定的看向顾长庚,见他点点头,他这才应了一声下去收拾。

而段飞的手下的将士苦着一张脸,道:“将军,您是住小将军这了……那我们呢?这里怕是要住不下吧?”

段飞没好气地吼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找地睡觉吗!去去去……自己爱住客栈还是随便找个树头将就都成,自己找去……”

一名将士道:“将军,属下需跟随你左右,确保你的安全。”

段飞嫌弃道:“如今在京都,又不是边疆,用得着你保护吗?瞎操心,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去找地方睡觉!”

将士欲言又止,顾长庚看穿他心思,道:“不必担心,这是在丞相府,不会出什么事的。”

将士这才齐声道:“是,将军,小将军,属下先行退下。”

十余人出了篱园,段飞嘴里还念叨着,“这群人,回来路上就不让我省心,都紧张兮兮的,这到京都了也还如此……”

顾长庚微微垂眸,心中明白,当年他爹便是回京都路上被人杀害。

“对了,长庚,你身上的伤如何?御医如何说?”

“段叔叔不必担心,御医说休养月余便能痊愈。”

“那便好。”段飞松了口气。

不知想到什么,他看向顾长庚的眼神带着自责,“长庚,这些年,让你在京都受苦了,将军出事时,我理应第一时间赶回京都,可当时蛮族听闻将军出事,立刻出兵来犯,我……”

“段叔叔不必自责,爹曾说过,以国为重,先国事再家事,守护边疆百年平安,是爹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段飞抿紧了唇,心中五味杂陈。

枉费将军赤胆忠心,一心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死前遭人猜疑,死的不明不白,死后无人替他说过一句话,唯一血脉更是被人欺辱。

顾长庚转移话题,问道:“段叔叔,巴达族与玄甲营在边疆僵持十余年,两者实力相当,为何此次这么快攻下巴达族,可否如传言所说,巴达族为争夺首领之位,元气大伤,因此才……”

段飞正色道:“非也,虽巴达族内乱确实让他们实力受损,但巴达族的人骁勇善战,兵强马壮,要打败他们,谈何容易,此次算是老天爷帮忙吧,巴达族近些年,年年雪灾,去年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粮食收成几乎是颗粒无收,别说军中粮草不足,普通的百姓亦是食不饱腹,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才会被我们有机可乘。”

段飞顿了顿,继续道:“连破几城后,巴达族提出议和的要求,巴达族可以成为北冥国附属国,年年上贡马匹兵器,可北冥国得同意,巴达从北冥国购买粮食。”

北冥和巴达乃是邻国,想要粮食,确实只能从北冥买。

段飞长吁一声,颇为堪忧地道:“可这巴达族贯来野心勃勃,谁又知他能归顺多久……”

但年年上贡的马匹和兵器,足以让北冥更加强大,让皇帝心动不已。

顾长庚道:“往后还需防着点巴达族。”

“罢了,先不说这些,皇上派人把将军府修葺一番,过两日便能回将军府住了,你和我一同搬回去吧,省得留在丞相府受林清远的气。”

提起林清远,段飞气不打一处来,只恨那日在林琅天来之前没多抽他几鞭子。

顾长庚一怔,垂眸低声道:“我还是留在丞相府。”

段飞不解:“为何?你不想回将军府吗?”

顾长庚脑海闪过林清浅的身影。

“我……”

【今晚回去了,明天可以多更两章吧┭┮﹏┭┮】

第328章 不把她当自己人?

见顾长庚欲言又止,段飞思索了一下,脱口道:“你不会是因为那个小丫头下不想离开丞相府吧?”

心思被猜中,饶是一贯淡漠的顾长庚,面上也浮现一抹慌乱。

“段叔叔……”

段飞爽朗一笑,道:“哎!这有什么,我看着那小丫头也及笄了!明日段叔叔就找人给你提亲,娶了她当媳妇,带着她一块回将军府住便是了!”

这一番话险些让顾长庚被口水呛住,忙道:“段叔叔,你莫要乱讲,我……清浅待我如亲兄长,并非你想的那般,再者……那些背地里虎视眈眈的神秘人不除,将她牵扯进来,平白害她陷入危险中罢了。”

段飞道:“言之有理,你搬回将军府,若日后我回了边疆,难保他们不会对再你动手,在丞相府,好歹是朝廷重臣的府邸,或许那些人多多少少还有些顾虑,罢了,大不了临走前,我多教训两次林清远那小子,让他不敢再对你嚣张跋扈便是了,你还是住在丞相府为好。”

但自从将军去世后,林琅天所做作为,一副伪君子做派原形毕露,着实让他心里恼火膈应。

段飞不再坚持方才所说的,顾长庚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段叔叔说的是。”

谁知段飞又轻飘飘说了一句,“虽知你如今大仇未报,怕连累那丫头,可喜欢人就得说啊,藏着掖着算什么,我看那丫头也不讨厌你,未必就不喜欢你。”

顾长庚慌了一下,眼神闪烁,正欲解释,段飞又拍了拍肩头,笑道:“好了,段叔叔回房休息去,你也早点休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跟着掺和就是了。”

顾长庚欲解释,肩头伤口疼得闷哼了一声,等他缓过来时,段飞已经行至门外了。

顾长庚拧着眉,面上隐约可见一丝不安。

段叔叔口直心快,若在清浅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

……

江园。

林清远趴在床榻上,**着上身,后背两条青紫的鞭痕清晰可见。

江氏拿了药膏轻轻涂在上面,林清远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怒声骂道:“上药不会轻一点吗!”

江氏忐忑道:“夫君,是妾身的错,妾身会再轻一些……”

“快点,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本少爷娶你回府做什么!”

江氏明知林清远吃了瘪,正在火头上,不敢多言,继续放轻力道给他上药。

在林清远一阵骂骂咧咧声音中,江氏总算给他上完药,刚将他扶着坐起来,门口的小厮来报,段飞需在丞相府住几日,林清远得知,脸都黑了,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这笔账他不敢算在段飞头上,暗戳戳记在了顾长庚头上。

林清远咬牙,在心底暗道:迟早有一日,他定要从顾长庚身上讨回来。

翌日一早。

篱园。

林清浅做了些雪耳莲子羹送到篱园,她自然也知晓段飞需在丞相府住几日的事,因此轻车熟路迈进篱园时,多了一分忐忑。

不出所料,她一进院子,便见到一早在练剑的段飞,浑身气势逼人,一招一式都杀气十足,眼神狠厉的让人不寒而栗。

林清浅愣住了。

段飞注意到她,收了剑,笑道:“小丫头,你来了。”

林清浅回神,赶紧福了福身子,“段将军。”

“哎……不必多礼,喊段将军多见外,你随长庚一样,喊我段叔叔就成。”

林清浅:“……”

她突然有种,刚到婆家的新媳,跟着夫君改口喊长辈的错觉。

正当林清浅尴尬时,忽地听闻身后寒月惊道:“顾公子,小心!”

林清浅回头一看,顾长庚腿上本就有伤,走得又急,不小心踩了一个空,身形踉跄,险些摔了,幸好最后及时稳住了身形。

林清浅赶紧过去,担心地问道:“长庚哥哥,你没事吧?”

顾长庚定了定心神,道:“无事,你和段叔叔在说什么?”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我与顾将军……并未说什么。”

“对啊,我就是看这丫头过来,跟她打声招呼而已。”

顾长庚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清浅,你为何一早过来?可是有事?”

林清浅回头看向寒月手中的食盒,“我今早熬了雪耳莲子羹,送些来给长庚哥哥和段将军。”

段飞笑道:“哈哈……你这丫头有心了,正巧我与长庚都尚未用早膳呢,走吧,我们一同进屋用膳,丫头你也进来吧。”

林清浅应道:“好。”

顾长庚却拉住了她,道:“顾伯,你将雪耳莲子羹拿进去,段叔叔,你先进去,我有话与清浅说。”

段飞眯了眯眸子,笑的意味深长,“好,你们两慢慢说,不着急,我肚子饿了,顾伯,我们快进去用早膳吧。”

“是,段将军。”

三人走了,林清浅望着顾长庚轮廓分明的侧脸,问道:“长庚哥哥要与我说什么?”

“是……”顾长庚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才道:“段叔叔在丞相府这几日,你先不要过来篱园。”

“为何?”

顾长庚道:“段叔叔前日才教训了林清远,他定会记在心里,你再经常过来,我怕他会为难你。”

此话虽不错,但林清浅总觉得那不对劲,可细细一想,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哦,原来是这样……”

“嗯,这两日你先不要过来。”

林清浅点头,“好,我听长庚哥哥的。”

正巧寒月拿了雪耳莲子羹进去出来了,顾长庚道:“你与寒月先回去吧,你身上的伤亦未痊愈,好好歇息。”

林清浅与寒月出了篱园,满心狐疑。

回了柳园,她打发了寒月春夏出去,自己托着脸腮子坐于桌前,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怎觉得今日长庚哥哥特意赶我出篱园,不让我出现在段将军面前,可这又是为何呢……”

难不成段将军知晓原身对顾长庚所作所为,对她颇为不喜?可见他与自己打招呼样子……倒也不像啊。

段飞于顾长庚而言,如同亲人,他不愿自己出现在段飞面前,也许是不想她得知一些事,他从未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待?

林清浅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她神色挫败,垂头丧气趴在桌上。

原来顾长庚还是将她视若外人。

第329章 任职御林军副统领

御书房中。

皇帝怒不可遏,手中折子扔在姜云霆和沈斐等人面前。

“废物,你们御林军都是一群废物吗!昨夜有刺客闯入宫中,追查了一天,如今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到,这般无能,再有下次,是不是刺客杀了朕,都能大摇大摆的从宫门离开!”

姜云霆与沈斐跪了下来。

姜云霆道:“是卑职失职,请皇上恕罪!”

“皇上请放心,卑职等一定会将刺客抓到的!”

皇帝捏着眉头,显然怒气未消,脸色阴沉沉的。

林琅天上前道:“皇上,臣认为,此事不能全怪姜总统领和沈统领,长庚伤重,御林军左统领位置暂时无人,他们二人因此忙得分身乏术,这才不小心有了纰漏,让刺客有机可乘潜入宫中。”

皇帝道:“丞相的意思是……”

林琅天道:“皇上,长庚伤势不轻,御医说需休养月余才能痊愈,这御林军左统领职责非同一般,是皇城安全,皇上安危的重要之在,岂能这么长时间空置,依臣之见,不如先挑选能力相当的人,由他代替长庚,以确保皇城和皇上的安全,至于长庚……待伤好之后,再另作安排。”

皇帝沉着脸,神色若有所思。

片刻,皇帝道:“依丞相之见,谁能胜任这御林军左统领之职?”

“臣觉得,温州都统之子,蒋燕青能胜任。”

“蒋燕青……朕倒是略有耳闻,听闻他率领官兵将温州的倭寇全部清缴,在温州颇受温州百姓爱戴。”

“回皇上,正是他,且他押送重要犯人上京,如今正好在京都城内,皇上下令的话,他立马能胜任。”

沈斐闻言,心中暗想,这温州都统不正是灏亲王党羽,林琅天此举分明是故意举荐自己人。

沈斐道:“既然如此,也能让这位蒋大人暂代御林军左统领职务,待长庚伤势痊愈后,依旧能胜任御林军左统领之职。”

“御林军任何职位都事关重大,岂能随便变动,若非此次长庚伤重,也不会出此下策……再者长庚救驾有功,皇上必然有赏,再做安排,臣信皇上定不会亏待了长庚的。”

沈斐还欲争辩,皇帝道:“好了,此事朕会慎重考虑,你们都退下吧,御林军定要尽全力找出潜入宫中的刺客。”

沈斐等人应道:“是,皇上。”

几人退出去后,皇帝愁眉苦脸坐于龙椅上,连连叹息。

“这要撤了顾长庚的职,总还得给段将军一个交代,再者顾长庚护驾有功,还被撤职,也是寒了他人的心,朕需想个万全之策……”

……

翌日,皇帝下旨命蒋燕青任职御林军左统领,对顾长庚撤职一事,倒是只字不提,只是赏赐了一堆东西到丞相府,再来就是独自召见了段飞。

沈斐到丞相府看望顾长庚时,替他打抱不平,顾长庚面上风轻云淡,还反过来安慰他两句,惹得沈斐一脸莫名其妙。

顾长庚进御林军是为了暗地里调查姜云霆,可什么都还查到,被撤职,他不在御林军了,那岂不是更难从姜云霆身上着手调查?

永和宫。

淑贵妃依偎在林琅天怀里,美艳的脸上挂着媚笑。

“总算把顾长庚这个碍事的东西从御林军中除掉,不过听闻蒋燕青任职当天,皇上还召见了段飞,你可知皇上与他谈了什么?”

林琅天:“不知,不过不出意外,应当是巴达族使臣即将抵达京都签订契约一事,或许还会提及顾长庚被撤职一事。”

“哦?”

“顾长庚护驾有功,皇上重新对他安排的官职不会低,但好在应当不会安排在京都。”

淑贵妃不以为然地道:“那便好,只需顾长庚不在御林军坏事,我们何须怕他!”

……

巴达族使臣与三万玄甲营将士抵达京都城外,玄甲营将士在城外安营扎寨,段飞亲自前往城门外将使臣接入宫中。

巴达族使臣递上契约书,对北冥俯首称臣,为表诚意,更是上贡了一万匹马和诸多长矛护盾等兵器。

皇帝龙颜大悦,在宫中大摆宴席接待,宴席上更是君臣同欢。

时间悄然流逝,一转眼,一月便过去,顾长庚伤势已然大好。

段飞尚留在京都,时不时前来丞相府,打着教导林清远练武为由,实际各种揍他,林清远吃尽苦头,害怕到连丞相府都不愿回,就怕碰见段飞。

今日,丞相府全府上下急急忙忙赶往门外,等着接旨。

李全清了清嗓子,拿着圣旨宣读,林清浅跪在老夫人身旁,清楚听见,顾长庚护驾有功,恪尽职守,十日后任职为御林军副统领。

林清浅侧头看向顾长庚,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他淡然自若谢恩领旨,显然对此毫无意外。

顾长庚确实毫无意外,一月前,皇上曾询问段飞他任职御林军副统领的意见,说是询问,其实是给撤职顾长庚御林军左统领,给段飞一个交代罢了。

顾长庚成了御林军中官职仅次于姜云霆的人,手握御林军一半的军权。

朝堂上。

众人得知顾长庚任职御林军副统领,皆是震惊不已。

不少人纷纷道:“皇上,请三思啊,顾长庚不过是一个是十七岁少年,年纪轻轻,臣认为他难担此重任啊!”

“请皇上慎重,这事关整个皇城和京都的安危。”

林琅天道:“皇上,臣附议。”

底下一堆大臣:“臣附议……”

皇帝面色难看:“天子一言九鼎,圣旨已宣告天下,你们是想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说朕言出不行吗!”

林琅天道:“兹事体大,请皇上慎重!”

又是一群大臣附和,皇帝脸色似越来越难看。

此时,段飞冷笑一声,站了出来,语气嘲讽道:“诸位大人皆说长庚年纪轻轻难担重任,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年纪小就旁人差吗?想当年,顾将军十五岁便在战场取敌方将领首级,立下赫赫战功,那时你们可不是说年纪轻轻难担重任,而是一个劲说少年英雄!”

大臣们众说纷纭的声音小了下来。

皇帝一拍面前书案,冷着脸,不容拒绝地道:“此事不许再议,十日后,顾长庚正式任职御林军副统领!”

第330章 要定下婚事?

退朝后。

段飞与林琅天眼神对视了一下,林琅天眼底难掩不悦,段飞则是**裸的厌恶。

段飞心想:顾将军在世时,竟没看穿林琅天这伪君子,还与他结拜为兄弟。

林琅天出宫,察觉身后有人跟随,他迅速调转方向,往宫中偏僻的地方走去。

确认无人后,身后那人走出来,是御林军总统领,姜云霆。

林琅天沉声道:“有事可通过信鸽联系,贸然在宫中相见,当心被人发觉。”

姜云霆烦躁地道:“先不说这些,顾长庚你打算如何?他成了副统领,日后若要成大事,他便是最大的绊脚石!”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打算如何?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除掉顾长庚!”

林琅天道:“你冷静些,当心自乱阵脚。”

“若不是你次次都畏手畏脚,顾长庚早死了,怎会出现如今这般场景!此次不能再听你的,顾长庚必须死!”

“顾长庚是必须死,但现在不行,段飞还在京都,皇上又命刑部大理寺严查当年之事,现在动手,无疑是自己送上门找死。”

姜云霆怒道:“那你说要如何?”

“听我的,段飞身为玄甲营主帅,他顶多在京都留半载之久,肯定要回边疆镇守,他一走,我们便立马动手。”

姜云霆想了想,也别无他法了,道:“好!就再听你的一次!”

……

丞相府,柳园。

林清浅命人从冰块里取了冰块送来,做了冷饮,是新的种类,现代的红豆双皮奶,正欲送去篱园给顾长庚。

春夏来了,道:“小姐,张嬷嬷方才过来,说老夫人吩咐,让你梳妆换一件衣裳,陪她出去一趟。”

林清浅表情略微意外:“祖母让我现在陪她出去?”

“是的,小姐。”

林清浅思忖了一下,“祖母可有说去哪?”

“老夫人未说,只是让小姐快些过去。”

林清浅道:“我现在便回房换衣裳过去,小厨房的饮品,你等等再给长庚哥哥送过去。”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马车里。

林清浅疑惑地问道:“祖母,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容郡王府。”

“容郡王府?”

老夫人颔首,道:“前几日郡王妃送了一张拜帖过来,约我到王府上赏花,这不……你先前受伤,闷在府中快一月没出过门,便想带你出来走走。”

林清浅:“……哦。”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至到了郡王府,郡王妃看她眼神一脸满意,最后赏花时,还让郡王府三公子陪同,刻意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林清浅顿时就反应过来。

老夫人这是又操心她的婚事。

本欲再粗鲁一回,搅黄了老夫人的打算,可看郡王府三公子态度冷淡,林清浅心想:对方应当看不上自己,索性不作妖,毕竟对方拒绝,她就省得在老夫人面前大费周章圆谎功夫。

……

丞相府,篱园。

沈斐特意前来看望顾长庚,一边抱怨道:“长庚,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早知道皇上会让你任职副统领?竟还不告诉我,害一直絮絮叨叨为你抱不平,担心你日后怎么着手调查姜云霆……”

顾长庚淡声道:“说了,你当时没听进去罢了。”

“说了?”沈斐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你可别骗我!”

顾长庚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春夏跟着顾伯进来。

春夏对两人福了福身子行礼:“顾公子,沈世子。”

顾长庚颔首。

春夏将面前托盘放到桌上,道:“这是小姐新研究的饮品,命奴婢送来给顾公子尝尝。”

沈斐闻言,眼睛一亮,“清浅捣鼓出来的东西,每次都很新奇,味道又不错,看来我今日来对了,有口福了!”

顾长庚目光望向院门外,片刻,他问道:“为何是让你送来,清浅呢?”

她昨日还兴冲冲说今日给送他好吃的。

春夏道:“半个时辰前,老夫人让小姐陪她出府一趟。”

“出府?她们去了何处?”

“奴婢不太清楚,听说是去了容郡王府。”

平郡王府?老夫人为何突然带清浅去容郡王府?

正当顾长庚百思不得其解时,沈斐随口说了句,“容郡王府吗?前几日听闻容君王身体不适,说是要三公子娶亲冲喜……”

顾长庚脸色骤然一白。

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老夫人此时带林清浅前去容郡王府,绝非偶然。

沈斐察觉顾长庚异样,“长庚,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可是身体旧伤复发?我让顾伯去给你请大夫!”

顾长庚摆了摆手,道:“无事,我……回屋歇一会儿便好。”

“真的吗?可你脸色真的很差……”

顾长庚道:“抱歉,失陪了。”

“无妨,你赶紧进屋歇息吧,不用管我的,反正等下我就得回宫,不能久留。”

顾伯合上门离开,顾长庚坐于软塌上,脸色比方才还要白。

微微攥紧衣袖中发颤的手。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早知她定下婚事,嫁与他人,他未曾想,这件事会来得这么快……

心如刀割般的疼。

……

从容郡王府出来,马车上。

林清浅听完老夫人一番话,满脸震惊的表情。

“祖母,你说什么?”

老夫人握住林清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祖母知你想在身旁,多陪祖母几年,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迟早要出嫁的,郡王妃让人算了你和三公子生辰,正好合适,你们成亲,这一冲喜,容郡王的病定能好起来,你嫁给三公子为正妻,这是一桩难得的好婚事。”

林清浅着急地道:“可是祖母,我……”

老夫人不容拒绝打断她的话:“此事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他没有意见,你不必再说了,过几日郡王妃会让人上门提亲,到时候婚事定下来,你好好准备,祖母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一路上,无论林清浅如何撒娇讨好,都不能让老夫人改变想法。

从马车下来,回到柳园,林清浅哭丧着一张脸,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欲哭无泪。

难不成,这次她真的稀里糊涂嫁出去了吗?

第331章 容郡王府前来提亲?

翌日一早。

林清浅到了篱园,见了顾长庚,道:“长庚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适?”

顾长庚:“无碍,夜里没休息好罢了。”

林清浅:“……哦。”

林清浅心事重重,也无暇多想,两人又静默下来,她心不在焉走神,他眼角余光注视着她。

许久,顾长庚道:“昨日听闻你与老夫人出府了?”

“嗯……是出去了一趟。”

顾长庚佯装随口问道:“去了何处?”

提起郡王府,林清浅一阵心烦,便随意应道:“没去哪里……陪祖母四处走走罢了。”

她不曾注意到,顾长庚抿紧了两片薄唇,许多话噎在喉咙,无法说出口。

林清浅心想:得在郡王府来提亲前想个法子才行。

于是她顾不上顾长庚,丢下一句,“长庚哥哥,我先回柳园了。”便急匆匆离去。

顾长庚望着她背影,满心苦涩。

接下来两日里,林清浅是寝食难安,偏生还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烦闷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春夏见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无事,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秋冬笑道:“小姐可是在烦恼生意上的事?可你这走来走去的,不如静下心来慢慢想,方能将事情想清楚。”

林清浅哭丧着脸,“问题是我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

眼看郡王府就要上门提亲了,火烧眉睫,如何能静得下来。

秋冬道:“不如小姐试试刺绣,奴婢每回刺绣的时候,心都会静下来。”

好吧,林清浅死马当活马医,接过一个绣架,强迫自己聚心会神刺绣,心真当能静下来些,可她仍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毕竟郡王府三公子娶她为了冲喜,是看在她生辰八字份娶的,就算她把自己名声弄得狼藉不堪,这门婚事恐怕都无法搅黄。

一连两日,丞相府内也传出三小姐即将定下婚事的消失。

于是林清浅把自己关在房里,闷闷不乐的,可在春夏眼里成了,小姐怕嫁过去会被夫君不喜,平日不喜的女红的她,也苦心钻研了起来。

篱园。

春夏奉命送些糕点过去,顾长庚佯装认真翻阅书籍,随口问道:“这两日清浅都在做什么?”

春夏闻言,笑了笑,道:“顾公子,小姐自从那日从郡王府回来后,一直在房里做女红,绣的是一个荷包,不过因绣的不好,这两日都闷在房里不大高兴的样子。”

春夏走了,顾长庚面无表情,微垂眼帘坐于桌前。

手里的书籍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林清浅曾说过,女子绣荷包是送给心仪之人。

顾长庚坐了整整一天,一动不动,直到夜深了,顾伯见书房还亮着蜡烛,前来敲门:“少爷,已经很晚了,你还未歇息吗?”

顾长庚回神,淡声道:“这便歇息,你不用管我,先回房歇着吧。”

“那……好吧,少爷你早点歇息。”

顾伯走后,顾长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出了书房,却不是回卧房歇息,而是避开巡逻的侍卫,跃身进了柳园。

寒月听见动静,警惕道:“谁!”

“是我。”

寒月面露讶异,“少阁主,你怎么来了?”

“清浅睡下了?”

“小姐屋里还亮着蜡烛,应当还未歇下,您要找她吗?”

顾长庚神色淡淡,道:“嗯,你退下吧。”

“是,少阁主。”

顾长庚行至林清浅房门前,敲了敲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反应。

顾长庚眉头微蹙,心道:难道她睡了?

正欲再敲门,手一碰,门咯吱一声,开了一条门缝,门没有关。

犹豫了一下,顾长庚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去。

屋里,林清浅连着好几日辗转难眠,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时,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顾长庚进来时,她睡得正沉,丝毫没有察觉,有人站在面前,盯着她睡颜出神。

目光落在桌上放着的绣架上,上面是一个鸳鸯戏水的图案,绣工可谓极差,恐怕拿出去,还不如其他人家几岁的姑娘绣得好。

看了半晌,顾长庚动作轻柔的将林清浅抱到床榻上,拉过被子替她掖好,白皙的指尖轻抚她微蹙的眉心。

他轻声道:“他若敢对你不好,有半点嫌隙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走出卧房前,顾长庚深深看了一眼绣工极差的荷包,眼神复杂。

无人得知,这般可谓说得上极丑的荷包,他也有一个,被他视若珍宝的藏着。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缕阳光照进来,屋里亮堂一片,林清浅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床幔,林清浅满心狐疑。

咋夜她不是趴在桌边唉声叹气吗?为何醒来在床榻上?

是太困了,自己迷迷糊糊爬过来睡着,所以没有印象?

不等林清浅想明白,门外春夏敲门道:“小姐,你起了吗?”

林清浅:“起了,什么事?”

春夏推门进来,行至林清浅面前,一边拿衣裳替她换上,一边道:“奴婢替小姐洗漱,老夫人方才派张嬷嬷来说,让小姐去景兰苑陪老夫人用早膳。”

林清浅顿时暗叫不好。

果然不出所料,老夫人特意告知她,明日容郡王府派人来提亲,让她好生准备一下。

林清浅知老夫人铁了心要给她定下婚事,回到柳园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扎进被褥里,闷声道:“啊啊……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书中明明楚灵云来了丞相府之后,原身才要定下婚事,然后被林清柔抢走婚事的啊!”

可如今呢,楚灵云还没出现就算了,这抢婚事的林清柔也请积极一点好吗!

丞相府上下得知容郡王府要前来提亲,林清柔嫉妒的脸都扭曲了,可容郡王府需生辰八字合得上女子,她想从中作梗,也没法子。

……

篱园。

顾伯进书房替顾长庚换茶,他端坐案前,面无表情,执笔写字。

顾伯欲言又止地道:“少爷,那个……府上都说,今日容郡王府今日前来向三小姐提亲。”

顾长庚笔顿了一下,继续写字,眉目依旧清冷,淡声道:“知道了。”

顾伯出了书房,心里嘀咕,今日的少爷很奇怪,从前事关三小姐,他从不会这般冷然。

顾伯不知,他出去后,顾长执笔望着纸张,久久未曾再落笔。

第332章 容郡王去世,婚事取消

柳园里。

林清浅愁眉苦脸,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她逃出丞相府,一走了之,凭借她手上的生意,走哪都饿不死她。

可想到顾长庚……她心里又犯愁起来。

时间流逝,已到午时,容郡王府说好前来提亲的人并未过来。

春夏道:“小姐,老夫人不是说郡王府今日上门来提亲吗?这午时都快过了,怎么还不见容郡王府的人过来?”

林清浅:“……”

她就巴不得容郡王府的人不来好吧。

林清浅沉默不语,春夏以为她不高兴,安慰道:“小姐,你别急,容郡王府提亲的人晚些肯定会过来的。”

林清浅望着春夏,一脸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如今她也没空与春夏解释,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啊!保佑容郡王府提亲的人千万不能过来。

景兰苑。

老夫人静坐软塌上,眼看已到末时,可这容郡王府说好来提亲的人尚未过来,她皱起眉头,不禁有些着急。

张嬷嬷看出来了,道:“老夫人,难不成是容郡王府来提亲的人,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要奴婢派人去查探一番?”

老夫人摇头:“不必,再等等看吧。”

“是,老夫人。”

于是等到戌时,都不见容郡王府的人前来提亲,老夫人坐不住了,吩咐张嬷嬷道:“你让人到容郡王府外瞧瞧,看是否出了什么事。”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安排人去。”

张嬷嬷退下后,老夫人坐于屋内,隐约觉得不安,按理说,若没出什么事,这提亲的人没理由不过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张嬷嬷急匆匆的进来,着急地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有话慢慢说,你这急急燥燥的,像什么样子。”

张嬷嬷深呼了一口气,冷静些,道:“老夫人,奴婢让去容郡王府打探的人回来了,那人说,说……”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容郡王府门外挂了白灯笼,容郡王今日一早去世了。”

老夫人闻言,惊愕不已,“什么?容郡王今早去世了?!”

“是的,老夫人,千真万确,派去的下人见郡王府外挂了白灯笼,还不敢确定,又找郡王府门口侍卫打听两句,这才确定是容郡王去世了。”

老夫人蹙着眉,神色担忧的坐下来。

张嬷嬷道:“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三小姐的婚事岂不是……”

老夫人轻叹一声:“罢了,说明清浅和郡王府三公子无缘,我竟不知容郡王病得如此之重……”

“老夫人,奴婢说句不应该的话,也庆幸三小姐与郡王府三公子尚未定下婚约,否则郡王府三公子需守孝三年才能成亲,这岂不是耽搁了三小姐。”

老夫人道:“这话日后别再说,若传出去,别人如何看我们丞相府,如何看清浅。”

虽她心中想法与张嬷嬷相同。

“是,奴婢明白。”

老夫人想了想,道:“你去一趟柳园,将此事告诉清浅,也让她心里有个准备,这门婚事多数是要作罢了。”

“是,奴婢这就去。”

柳园。

林清浅得知后,怔了怔,随即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一副无比庆幸的表情。

可春夏和秋冬却愁眉苦脸了起来,“为何小姐的婚事总是一波三折……明明是一桩好婚事,可天意弄人,小姐又……”

林清浅拍了拍两人肩头,一扫今日阴霾遍布的心情,笑道:“别担心,这说明你家小姐姻缘未到,别多想了,快去弄些吃的上来吧,我晚膳没吃几口,如今饿了。”

春夏和秋冬像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不约而同地想:小姐你的心真大。

……

篱园。

顾长庚书房的门被敲了敲,顾伯道:“少爷,你已经在书房一整日了,老奴给你送些吃的进去,你用些好吗?”

顾长庚抬起眼眸,眼神有些木讷,道:“不必了,我不饿,顾伯你回房歇着吧,不用管我。”

“这……”

顾伯也不知顾长庚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都在做些什么,他叮嘱顾长庚两句,正欲转身离去,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顾伯:“对了,今日容郡王府没有前来提亲,听说是容郡王今早病重去世了,三小姐与容郡王府三公子的婚事,怕是要取消,少爷你要不要去柳园看一看三小姐?”

“你说什么?清浅与容郡王府的婚事要被取消了?”

“听老夫人院里的丫鬟说,应当是的。”

顾长庚微微磕上满是血丝的眼睛,胸口骤然一松,仿佛压在心口一整日的大石瞬间消失。

过了半晌,顾长庚嗓音暗哑地道:“我知道了,顾伯,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那老奴先回房,少爷有吩咐再唤老奴。”

顾长庚攥紧手中浅青色的荷包,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咬了咬唇,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林清浅的兄长……可想到她要嫁与他人,他心如刀割。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挣扎了起来。

过了半晌,顾长庚起身出了书房,通过挖的地洞出了丞相府,行至无人的巷子中,他吹了一声口哨,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暗处跃出来,单膝跪在他面前。

“小将军,你唤属下出来,可是有事吩咐?”

顾长庚颔首,“嗯,有件事需你去办。”

“小将军请吩咐。”

顾长庚用眼神示意暗卫靠过来,然后他小声耳语了几句,暗卫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抱拳道:“是,属下明白。”

暗卫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顾长庚长身而立,站于巷子中,皎洁月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深邃的眼眸幽深。

他勾起唇角,笑的有几分自嘲。

……

景兰苑。

林清浅一早前来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因婚事取消一事,心情不大好,林清浅特来安慰,还再三表明,还想留在老夫人身旁多陪她几年。

但老夫人始终没听进去,拉着她手,慈祥地道,定会为她再寻一门好婚事。

林清浅扶额,心中满是无奈。

出了景兰苑,不料碰上迎面而来的林清柔。

第333章 命中带煞的克夫命

林清柔福了福身子,道:“三姐。”

林清浅“嗯”了声,向来不愿与林清柔纠缠,她道:“四妹妹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吧,祖母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三姐先失陪了。”

林清柔挡在她面前,故作关心地道:“三姐,你今日脸色好似不大好,可是没歇息好啊?”

“劳四妹妹关心了,三姐歇息的很好。”

林清柔假惺惺的握住林清浅的手,道:“三姐,你不必逞强,我都听说了,容郡王病逝,你与容郡王府三公子的婚事被取消了,不过妹妹说一句,这婚事取消了,对三姐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春夏看不过眼,道:“四小姐,你这是什么话!”

林清柔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若是定下了婚事,容郡王才病逝,说不定啊,外面就该传三姐明里带煞,还没过门呢,就将人给克死了。”

春夏急了,“四小姐!你莫要胡说八道,若是此话传出去,要害了我家小姐名声的!”

林清柔沉下脸来,“你一个低贱的丫鬟,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活得不耐烦……”

“等等!”林清浅猛地出声。

惹得林清柔冷声道:“三姐,你亲眼所见,你这丫鬟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对主子……”

林清浅道:“四妹,你方才说什么?”

“你这丫鬟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对主子……”

“不是这一句,是上上句!”

林清柔被林清浅奇奇怪怪的样子弄得眉头紧蹙,“三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你刚才上上一句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在林清浅期待的目光中,不止林清柔被弄得一头雾水,连春夏都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管我,四妹妹,你再说一遍。”

林清柔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道:“若是定下了婚事,这容郡王才病逝,说不定啊,外面就该传三姐命里带煞,还没过门呢,就将人给克死了?”

林清浅眼睛一亮,“对了!就是这一句!”

林清浅一拍脑袋,小声嘀咕道:“若是传出去,无人敢娶一个命中带煞克夫的女子为妻……”

春夏等人没听清楚林清浅嘀咕的话,见她嘀嘀咕咕,神经兮兮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笑道:“没事没事……走吧,春夏,我们回柳园。”对林清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四妹妹,你进去给祖母请安吧,三姐还有事,先走了。”

望着林清浅背影,香兰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婚事取消,她气昏头了?”

林清柔哼了一声,道:“活该!真以为自己能嫁入郡王府呢,若非祖母护着她,她算得上什么东西!”

林清远回了柳园,找个理由将忧心忡忡的春夏打发到厨房,让寒月进了房里,偷偷关上门。

“小姐,你可是有事要吩咐?”

林清浅颔首,“不错,我需你换上男装,去京都城内最有名的茶楼,替我散布些谣言。”

“散布谣言?”

“嗯,就说郡王府要与丞相府三小姐定下婚事,不料这三小姐命中带煞,是个克夫的命,婚事还未定下,就将容郡王给克死了。”

寒月神情吃惊,“小姐,你为何要坏自己的名声?”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办妥此事回来再与你解释,你从篱园出去,若是长庚哥哥问起,你就说是替我去悦来芳拿账本,知道了吗?”

寒月听得云里雾里,还未想明白林清浅这么做的理由,就被她拉着换上了男装,笑眯眯的让她快去快回。

寒月出了柳园,林清浅松一口气的表情。

相信这个谣言传出去后,北冥国没几个人愿意娶她为妻了吧,总算好好消停一阵子。

寒月按照林清浅的吩咐,寻了京都城最有名的茶楼坐下,让掌柜上了一壶茶,目光不落痕迹的观察四周,放下茶杯正欲开口,便听见身后的客人在窃窃私语。

“唉……你们听说容郡王病逝了吗?”

“自然听说了,听闻皇上还亲自到容郡王府,给容郡王上香呢。”

那人摆了摆手,道:“这事大街小巷上有谁不知,皇上的龙辇都停在容郡王府前……我听说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这容郡王去世,还能有什么隐情吗?”

那人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这事你们肯定没听说吧,容郡王府的三公子本欲与丞相府三小姐定下婚事,谁知道,容郡王在前往提亲当日早上病逝的,这婚事才不了了之。”

“哦,竟还有此事?我等倒真是未曾听闻。”

也有人道:“幸好婚事不了了之,丞相府三小姐已及笄,若婚事定下来,等三公子守孝三年后再成亲,岂不是耽误了三小姐。”

那人又道:“这位仁兄,你有所不知,据说三小姐命中带煞,天生克夫命,这煞气重得,还没过门就把容郡王克死了,要说幸好,得是三公子幸好没与其定下婚事,否则过门后,郡王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是真的吗?”

“唉!我这听人说的,大伙听听就好,可别传出去。”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前来上茶的小二表示,他已经听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津津乐道整整一日了,只怕不出三日,整个北冥国都会知晓丞相府三小姐命中带煞,是克夫的命。

寒月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她都还未按小姐吩咐做,怎么这谣言就自己先传开了?

……

丞相府。

林清浅将新饮品和菜式的制作方法写下来,打算过两日去一趟烟雨楼,教大厨做一遍,他们若有不懂的,再看她写下的制作过程。

写得聚精会神,春夏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林清浅放下笔,倒了一杯茶递给春夏,微微一笑,“先喝口水再慢慢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春夏都来不及喝口水,急急忙忙地道:“奴婢方才从前院回来,听出府购置食材的小厮说,现在京都城中纷纷在说,小姐命中带煞,是克夫命,还说郡王府就是要与小姐定下婚事,导致容郡王被小姐克死的!”

第334章 对不起

林清浅闻言,心中讶异。

没想到寒月动作这么快?谣言这么快就传开了?

春夏见林清浅毫无反应,急得团团转,道:“小姐,你怎么这时候还能走神呢?这可如何是好啊!也不知是谁传的谣言,日后小姐还如何找个好人家啊!”

林清浅微微一笑,拉着春夏,将她按在木凳坐下。

“谣言止于智者,我们不必理会。”

“小姐,还有人言可畏呢!这要继续传下去,你……”

“别瞎操心,祖母肯定会让人处理的,你去厨房帮秋冬备晚膳吧,我这还得继续写东西。”

“可是小姐你……”

春夏被推到门外,望着一点不着急的林清浅,她一跺脚,转身跑去找秋冬,想让秋冬来劝劝小姐。

晚膳前。

寒月回来了,道:“小姐,你今日吩咐办的事……”

话还未说完,林清浅笑意盈盈的打断她的话,“寒月你做的很好,我都知道了,正好能用晚膳,你跟秋冬先用吧,我带春夏去一趟篱园,把参汤送去给长庚哥哥。”

“可是小姐,我还没有……”

寒月话说了一半,林清浅已经带着春夏出了柳园。

寒月心想:算了,左右这便是小姐要的目的,她散布谣言和他人散布谣言并无区别。

前去篱园的路上,忽地吹起一阵风,林清浅眼睛生涩,应吹了沙子灰尘进去,她停下脚步揉着眼睛,越揉越觉得难受。

春夏道:“小姐,可是沙子迷了眼?奴婢给你吹吹?”

林清浅道:“好,你给我吹吹吧……这揉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春夏对着林清浅眼睛吹了好几下,问道:“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眼睛还是不舒服,红红的,但比方才好多了,她笑了笑,道:“好多了,走吧,再不过去参汤该凉了。”

“是,小姐。”

到了篱园,林清浅问道:“顾伯,长庚哥哥呢?他用晚膳了吗?”

顾伯:“回三小姐,少爷这两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鲜少出来,也不怎么吃东西,老奴方才送了晚膳进去,她又像昨日用了两口就让端下去。”

林清浅闻言,面露担忧。

前几日来时,见顾长庚脸色不太好,但遇上容郡王府一事,她便没放在心上,难不成是病了?

她道:“我进去看看长庚哥哥,正好将带来的参汤端给他。”

“好,有劳三小姐了。”

吩咐春夏在外等候,林清浅轻车熟路来到顾长庚书房前,她敲了敲门,“长庚哥哥?你在吗?”

里面传出清冷的嗓音,“嗯,进来吧。”

端着参汤行至顾长庚面前,细细打量起他,脸色略微苍白,但看起来倒也还好,不像是病了。

顾长庚抬眸,道:“有事?”

林清浅抿唇一笑:“无事,今日我炖了参汤给长庚哥哥,听顾伯说,你胃口不太好,晚膳都没吃几口,喝点参汤好吗?”

顾长庚颔首:“嗯。”

林清浅将参汤放下,盛到小碗上递给顾长庚,他却不接,她抬头一看,见他盯着自己,幽深的眼眸里复杂难懂。

她疑惑地道:“长庚哥哥为何这样看着我?”

顾长庚神情隐忍,“你……哭了?”

林清浅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笑道:“不是,来的路上风太大了,沙子迷了眼,不小心把眼睛揉红了,你别多想,快喝参汤吧。”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

真的只是沙子迷了眼吗?

顾长庚慢条斯理喝汤,林清浅托着下巴,随口问道:“长庚哥哥,皇上下旨命你为御林军副统领,你是不是快要回宫中了?”

“明晚便走。”

“明晚就要走了?可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

林清浅眉头微蹙,想起两人坠落悬崖情形,她道:“长庚哥哥,待会我回去让寒月备些伤药给你带到宫中,平日你带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顾长庚眼神柔和,轻声道:“好。”

“对了,上回段将军说喜欢我做的桂花糕,他好几日都没来丞相府,明日应当会过来吧,我做些明日给他带回去,也多做些让长庚哥哥带些回宫中,可以给寒夜和沈斐他们。”

顾长庚没拒绝,点点头。

林清浅道:“那我先回柳园吩咐秋冬准备,长庚哥哥记得把参汤喝完。”

顾长庚喝完了参汤,顾伯进来书房收拾食盒。

忽地,顾伯轻叹了一声:“少爷,你说像三小姐这么好的人,老天爷偏偏对她不公平,上回那个李公子胡说八道坏她名声,这次更过分,容郡王病逝,明明与三小姐无关,又传出她命中带煞克夫的谣言,府内府外都传的沸沸扬扬……老奴见三小姐来时眼睛都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给气哭的。”

顾长庚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苍白如纸,宽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顾长庚回神,应道:“无事,你先出去吧。”

顾伯欲言又止,“那……老奴先退下了。”

顾伯合上门出去,他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他隐约察觉三小姐于少爷不一般,可又怕是自己猜错。

林清浅眼眶泛红的样子,让顾长庚自责内疚,厌恶自己的不堪和自私。

她若是知道,害她名声狼藉的人,是她视若亲兄长的人,会如何?

顾长庚临走前,林琅天前来嘱咐他恪守职责,不负皇上厚望之类的话,段飞听了,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险些没忍住脱口骂道:“伪君子!”

好在林琅天没久留便走了。

林琅天前脚一走,林清浅后脚就来了。

“段将军,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说过你喜欢吃,等下你带些走吧。”

段飞笑道:“多谢了,你这丫头做的吃食,味道可真不错……长庚这小子真有口福。”

“段将军喜欢就好。”

林清浅行至书房,看了看顾长庚的包袱,道:“长庚哥哥,你进宫后小心些,有空记得回丞相府,顾伯会很挂念你的。”

“嗯。”

“寒月给的药,我都让顾伯放在你包袱里了。”

顾长庚望着林清浅白皙的侧脸,薄唇微启,“清浅。”

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眨巴下眼睛,不解的望着他。

顾长庚:“对不起……”

第335章 秦子衍拉拢?

林清浅眼神更是迷茫,“……对不起?长庚哥哥为何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顾长庚眼眸微垂,“在燕山时,黑衣人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坠下山崖受伤,对不起。”

林清浅恍然大悟的表情,眉眼微弯,笑道:“长庚哥哥无须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更谈不上连累二字,更何况在山崖底下,长庚哥哥你救我可不止一回,说起来,我还该跟你道谢呢。”

她眼神清亮,满含笑意,他越发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第一句对不起,是自己对她存了非分之想,自私的制造谣言坏她名声,自私的不愿让她嫁与他人。

顾长庚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长庚哥哥放心,我会的,你也是,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

“嗯。”

顾长庚深深望了林清浅一眼,随段飞一同出了丞相府,骑上马朝皇宫赶去。

春夏站在林清浅身后,道:“小姐,我们回柳园吧。”

“不急,先去一趟景兰苑吧。”

老夫人听闻了命中带煞克夫命的谣言,必定气得不轻。

林清浅到景兰苑时,张嬷嬷正犯着愁。

“三小姐,你可算来了,老夫人听了那些谣言,气得连早膳吃不下,你快进去劝劝她老人家吧。”

“好,我这便进去。”

林清浅进了屋里,老夫人捏着眉心,一副别提多闹心的表情。

她行过去,软着嗓音道:“祖母,张嬷嬷说你今日早膳都没用,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膳食不合胃口?清浅去为你做一碗鸡蛋羹,你用些好吗?”

“你这丫头来了……坐下吧,祖母没有身体不适,只是被外头那些乱七八糟谣言给气得。”

林清柔替老夫人轻轻按摩太阳穴,“祖母都说了是谣言,谣言不可信,更不可当真,你更不该为此动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

老夫人叹息道:“这事都怨祖母,竟没打探清楚容郡王病情这么重,否则就该谨慎些,婉拒了这门婚事,也就不至于闹得外面传了些什么你命中带煞的荒唐话,这日后哪家还敢上门给你说亲事。”

林清浅在老夫人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祖母,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一心为清浅好,清浅都知道,再者谣言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不了多长时间,人们都会忘记的。”

林清浅将下巴放在老夫人腿上,笑容清澈。

“丞相府里,祖母对清浅最好,清浅真的想多陪祖母两年才出嫁,否则嫁出去了,不在府中,祖母闷了,我不能来陪祖母聊天解闷,祖母头疼顽疾犯了,不能来替祖母按摩,祖母想吃莲子羹了,我也不能煮了亲自送过来……”

老夫人抚了抚林清浅精致的脸颊,心坎暖暖的。

“你这孩子就知道心疼祖母……罢了,再陪陪祖母吧,祖母也舍不得你这么快离开祖母身边。”

林清浅重重的点点头,开心地道:“祖母最好了!那现在祖母不生气了好不好?清浅去做一碗鸡蛋羹来给你?”

老夫人拉住林清浅,道:“不必麻烦了,让张嬷嬷随便送些膳食进来,你陪祖母用些就好。”

“嗯,清浅这就让张嬷嬷备膳。”

林清浅乖巧陪老夫人用早膳,心中明白,老夫人是打心底疼她,真的对她好。

……

皇宫中。

顾长庚随段飞前去面见了皇帝,再到军营中见了姜云霆。

姜云霆板着脸,神色一派肃然,若非得知他背地里与刺青的神秘人有来往,定会将他当做光明磊落大丈夫。

姜云霆对他目光带着几分打量,更有几分不悦,但始终没有为难他,将副统领该做的事都一一告知。

顾长庚回到军营中自己住处,寒夜立刻过来了。

顾长庚问道:“在燕山那些黑衣人,可查出了什么?”

“回少阁主,尚未查到什么,不过从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的样子,应当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这点顾长庚并不意外,只是到底是谁,有能力训练这么多死士,还不被人察觉?

寒夜继续道:“对了少阁主,关于淑贵妃回杨家之前的事,属下命身在晋州日月阁的人去查过,确实有一位叫杨月娇女子跟着奶娘在一处小村庄生活过,可据说杨月娥十二岁时病重,奶娘说是带着她去找亲爹治病,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小村庄。”

“淑贵妃不是及笄后才认祖归宗回了杨家吗?”

“这……属下也不知。”

顾长庚眸光微闪,沉声道:“让人继续查下去,查清楚这个奶娘带着人去了何处。”

“是,属下知道。”

寒夜还欲说什么,忽地门外响起“砰砰砰”敲门声,沈斐在门外喊道:“长庚,听说你回宫了,快开门,清浅肯定做了什么好吃的,让你带过来的是不是?”

寒夜看向顾长庚,他面无表情,寒夜走过去将门打开。

沈斐拍门拍得太急,险些栽进寒夜怀里,等他站稳了,也不尴尬,笑呵呵道:“寒夜你也在啊!”

“沈统领。”

沈斐拍了拍寒夜肩头,瞧见桌上放着桂花糕,眼睛放光,走过去捏起一块丢嘴里,边嚼边道:“我果然猜得不错,清浅一定会做好吃的让你带过来……嗯,味道不错。”

沈斐要拿第二块的时候,顾长庚眸光微暗,略微不悦地道:“有事?”

“没事没事……就听说你回宫,我过来看看你而已。”

顾长庚:“看了,走吧。”

“嘻嘻……你让我再多吃两块再走,你和寒夜方才是不是有事在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继续继续……”

顾长庚眉头皱的更紧。

寒夜:“……”

不过被沈斐一打岔,寒夜险些忘了一件事,他从胸口衣襟掏出一张拜帖递给顾长庚,“少阁主,这是刚才二殿下命人过来的拜帖。”

“二殿下让人送来的拜帖?”沈斐顾不上吃,拍了拍手上糕点渣,“长庚你快看看,看上面说了什么。”

顾长庚翻阅了拜贴,道:“二殿下邀我明日到醉春楼小酌几杯。”

沈斐拿过拜帖看看,摸着自己下颚,道:“二殿下请你喝酒,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怕不是要拉拢你成为二皇子党……”

第336章 赴秦子衍的邀约

顾长庚眼眸微垂,神色淡漠,让人瞧不出心思。

寒夜道:“副统领,你要去吗?”

顾长庚未答,沈斐呵呵笑道:“去啊!为何不去?”

寒夜不解的望着顾长庚,“难道副统领真的要被二殿下拉拢?”

沈斐笑着摇了摇头,道:“寒夜,你脑子就不能变通一下吗?谁说去了,就一定要被二殿下拉拢到麾下,就不能将计就计吗?这不正是送上门大好的机会,可以探探二殿下的底,不是吗?”

寒夜看着顾长庚,似乎在求证沈斐说的话。

顾长庚颔首,道:“你去回复二殿下,多谢二殿下美意,明日我定会准时前往醉春楼。”

寒夜:“是,属下这就去办。”

寒夜出了顾长庚房间,沈斐颇为好奇地道:“长庚你去赴二殿下的约,打算怎么做?”

顾长庚淡声道:“不拒绝,不应承。”

“这个想法不错,让二殿下摸不清你的想法,心里也忌惮些,若他真和那些神秘人有关联,谁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想了想,沈斐不放心道:“明晚我陪你去吧。”

顾长庚不语,望着他。

沈斐“啊?”了声,“你是怕二殿下起疑心吗?”他笑嘻嘻揽住顾长庚肩头,道:“放心吧,现在谁不知我跟你关系好,一起赴个约多正常,再者二殿下若能将我拉入二皇子党,他晚上睡觉都得笑醒,我跟去,他不会起疑心的……”

如此顾长庚也不拒绝,由沈斐去了。

……

醉春楼。

顾长庚与沈斐来到门口,门口身姿曼妙的女子立刻缠了上来,“公子,里边请……奴家陪你好不好?”

顾长庚眉头紧蹙,闪身躲开,可伶沈斐被女子抱了个正着,缠着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喊道:“那个……你们松手,快松手……我是来找人的……”

女子娇笑道:“哎呦……哪位公子来这不是找人的啊,公子你瞧,这么多姑娘呢,你要找哪位啊?”

“不是……”感觉女子的手若有似无在身上摸索,沈斐汗毛直立,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不是找你们,我约了人的!”

那些女子媚笑不止,根本不听沈斐的话,拉着他就往里走。

其他女子想近顾长庚身,他眸光一冷,这些女子顿时被吓得怔住了,顾长庚往里走,竟无人敢上前拉他。

沈斐见了,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围着他的女子,赶紧跟在顾长庚身后。

不知是不是顾长庚气场太强大,花枝招展的女子不敢再上来拉拉扯扯,沈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进了醉春楼里,沈斐道:“这二殿下约在这种烟花之地,倒真是他一贯的风格……不过他人在哪?”

话音刚落,一名娇艳女子前来,笑道:“二位这边请,二殿下已在楼上厢房恭候已久。”

顾长庚颔首,女子领着他们二人上了楼,来到一处包厢前。

推开门,女子道:“二殿下,您请的贵客来了。”

屋里正坐着两个人,分别是二皇子秦子衍和杨太尉。

杨太尉之女是秦子衍的正妃,众所周知杨太尉是二皇子党。

秦子衍推开身上坐着的美艳女子,笑着上前道:“顾副统领,本殿下已在此恭候多时,来,请……快请坐下吧……”

当他瞧见顾长庚身后沈斐时,显然出乎意料的怔了一下。

沈斐倒一点没尴尬,自然地道:“二殿下,卑职听闻您请长庚吃饭,我跟着来蹭饭了,不介意吧?”

秦子衍很快反应过来,“沈统领说的什么话,你能来,本殿下自然高兴,来来……都别见外,我们坐下再说。”

沈斐:“多谢二殿下了。”

杨太尉也站起身,道:“顾副统领,请坐……沈统领,请坐……”

“杨太尉客气,多谢。”

坐下后,秦子衍给旁边的女子递了一个眼色,那女子心领神会,端起酒壶要朝顾长庚靠过去,娇笑道:“大人,奴家给你倒酒。”

顾长庚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女子靠了一个空,险些摔倒,见顾长庚冷冷板着一张脸,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嫌弃奴家侍候的不好吗?”

顾长庚道:“我无需侍候,你去侍候他吧。”他看了沈斐一眼。

沈斐见女子笑的风情万种靠过来,心中暗暗咒骂一句顾长庚,赶忙道:“不用不用!我也不用,倒酒嘛,我自己来就好……”

女子手中的酒壶被取走,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杨太尉看出两人不喜女子近身,打圆场道:“这里不用你们侍候,都下去吧,让两名琴技好的姑娘进来。”

屋内的女子虽不情不愿,但知晓在座的身份都非同小可,不敢造次,福了福身子,全都退出去了。

秦子衍道:“来,如今是在宫外,诸位不要拘谨,来,喝酒……本殿下这杯先干为敬。”

顾长庚和沈斐举起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顾长庚道:“不知殿下今日邀卑职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秦子衍与杨太尉对视一眼,笑道:“其实也并无什么大事,本殿下就是想请顾副统领畅饮一番,以表谢意。”

顾长庚:“以表谢意?”

“那日在燕山遇袭,多亏了顾副统领,我们这么多人才能转危为安,本来顾副统领伤重时,本殿下应当上门亲自致谢,可奈何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望不要见怪。”

顾长庚拱手道:“二殿下言重了,保护皇上与各位殿下的安全,是卑职的职责!”

“话虽如此,但顾副统领,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胆识和身手,毫不畏惧挡在这么多贼人面前,本殿下佩服,来,这杯酒本殿下敬顾副统领的!”

顾长庚端起酒杯,“卑职惶恐。”

饮下此酒后,杨太尉道:“哈哈哈,二殿下这一月来,可没少在本官面前提起顾副统领,说你少年英雄,他十分欣赏你。”

顾长庚与两人中规中矩的寒暄着。

沈斐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心想:这两位为了拉拢顾长庚也太能奉承了吧。

说着说着,杨太尉话题一转,道:“二殿下是真心欣赏顾副统领,不像朝廷上有些人过于迂腐,在皇上亲封你为御林军副统领时,以什么年纪尚小为由,质疑你的能力,说出去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第337章 等

沈斐唇角微扬,不着痕迹给了顾长庚一个眼神。

看,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吧。

秦子衍道:“本殿下认为,像顾副统领这样有本事,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的人,都该被奉为上宾,那些什么出身年纪尚小的偏见,说来都是荒唐。”

顾长庚浅抿着酒,对一唱一和的秦子衍和杨太尉不置可否。

杨太尉佯装不经意提起,道:“幸好皇上圣明,看出顾副统领足以担起重任,亲封为御林军副统领,掌管整个京都城和皇城的防守,当时顾副统领重伤被撤职之时,本官还很担心……”

话顿了一下,杨太尉呵呵一笑的,道:“顾副统领,我们还是喝酒吧,喝酒……”

在座的人都不笨,杨太尉这话顿的可真是有巧妙。

“是啊,喝酒喝酒……不过提起御林军左统领,听闻是林丞相举荐的温州都统之子蒋燕青,是吧?”

杨太尉:“殿下记性真好,确实是林丞相举荐的蒋燕青,据说当时沈统领也在,不是吗?”

被点名的沈斐干笑一声,举起酒杯心照不宣的跟着寒暄。

醉春楼外。

沈斐追上顾长庚,大大咧咧搭上他肩头,随即被顾长庚嫌弃的拍开,他身形笔直,继续自顾自往前走。

沈斐也不恼,与他并肩而行,笑道:“这二殿下可真是好手段,先是对你奉承一番,说自己如何如何欣赏你,然后又拿林丞相敲打你,一副将利弊都清清楚楚摆在你面前,又也不态度明确拉拢你,分明想让你自己投奔他。”

沈斐“啧啧啧”了几声,道:“这些招数,我一猜肯定不是二殿下想的,十有**是杨太尉这个老狐狸给他出的主意。”

顾长庚不笨,沈斐能看出来,他自然也看得明明白白。

沈斐见顾长庚不语,撞了一下他肩头,好奇地道:“长庚,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投奔二殿下吗?”

顾长庚淡声道:“等。”

“等什么?”

“等二殿下坐不住,再找上门来。”

这样才能占据上风,会让秦子衍展示更多筹码来拉拢他,才越有机会查探清楚秦子衍背后的势力。

沈斐道:“长庚!你这主意不错,对……我们就不急,就等二殿下和杨太尉这个老狐狸再次找上门来!”

醉春楼的厢房中。

“杨太尉,你说顾长庚是何意,方才表现的不冷不热,毕竟丞相府抚养过他,他真的会站到我们这边,与林琅天为敌吗?”

杨太尉抚着白花花的胡子,不紧不慢地道:“殿下稍安勿躁,顾长庚是聪明人,既接了拜帖还带沈斐共同赴约,方才又不明确拒绝殿下,定是动了心思,应当是还有所犹豫罢了,只要殿下给诱惑够大,他迟早会被殿下拉拢到麾下的。”

秦子衍当即松了一口气,勾起嘴角,得意笑道:“若能拉拢到顾长庚,他与沈斐交好,身后又有身为玄甲营主帅的段飞,本殿下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大步!”

……

夜深了,丞相府,林琅天的书房。

一名黑衣人从暗道走出来,将手中的密信信交给林琅天。

林琅天拆开看完密信后,脸色阴沉沉的,别提多难看。

黑衣人道:“主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琅天:“盯着秦子衍的人来报,他今晚约了顾长庚和沈斐在醉春楼见面。”

“什么?秦子衍约了顾长庚和沈斐,他……不会是想将顾长庚和沈斐拉到自己麾下?”

林琅天不答反问道:“除此之外,你觉得秦子衍还有什么理由约他们见面?”

黑衣人急声道:“主子,那可如何是好?顾长庚如今身为御林军副统领,身后还有段飞,这个沈斐更不用说,是平阳侯府世子,若他两人被秦子衍拉拢,会对我们极其不利!”

这无须他人来告知,林琅天清楚的很。

他眸光阴冷,沉声道:“先前果然猜的不错,顾长庚会是一个大麻烦。”

“那主子是打算……”

林琅天道:“再等等,等有机会了,不能再让顾长庚活着。”

“是,属下明白。”

……

林清浅换上男装,带着寒月一同前往悦来芳。

李掌柜一见她,面上一喜,“公子,你可有好些日子不曾亲自过来,今日怎么过来了?”

林清浅微微一笑:“前些日子遇上了些事,抽不开身过来,这两日空闲了,过来瞧瞧,这悦来芳的生意可还好?”

李掌柜道:“公子请放心,悦来芳生意一切顺利,虽有人退衣裳,但数量不多,我都按公子说的,清仓大甩卖给处理掉了。”

林清浅闻言,合起纸扇拍了一下手心,笑吟吟地道:“嗯,清仓大甩卖这个词,李掌柜学得不错!”

“哈哈哈……这不公子说多了,我也就给记住了。”

李掌柜侧身道:“公子,请到内堂喝茶,可以看看账本,正巧我跟你说说李明在西楚成衣铺的经营情况。”

林清浅颔首:“好,有劳李掌柜了。”

李明在西楚开成衣铺,衣裳款式全是按照林清浅给的图纸做出来,售卖后大受西楚百姓欢迎,短短几个月,在西楚皇城已经小有名声。

林清浅看了染坊和悦来芳的账本,生意比想象中还要好,她让李掌柜在京都城置办的铺子,进账颇为不错,这账本上现在盈利的银钱便有十万两。

林清浅在京都城置办了好几处院子,虽现在用于赶制衣裳,但可都是不动产,仔细算下来,她现在的身家很是可观。

交代了李掌柜注意的事情,林清浅心情愉悦的出了悦来芳,行至对面的烟雨楼。

烟雨楼大堂内一眼望去,有一半的位置空着,相比冬季天寒时座无虚席,客人确实不算多。

林清浅思索,推出新的冷饮后,应当会吸引不少客人。

想得正入神,一道带着喜悦嗓音在身后响起。

“林公子,你来了。”

林清浅回头一看,讶异道:“付玉,你不是在另一间酒楼吗?怎么回来了?”

付玉浅笑道:“小的将账本送来给容公子,不曾想碰见林公子您过来了。”

“原来如此。”林清浅点点头,“那容景呢?可在楼上厢房?”

付玉神情略微失望:“林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淮安说今日一早,容公子去一位大人府上弹琴,尚未回来。”

“哦?是吗?不要紧的,我今日不是主要来找容景,是想……”

话音尚未全落,身后响起带着笑意的嗓音,“有谦,你来了。”

第338章 没有永远盟友,只有永远利益

林清浅回过身,容景一身红衣,俊美如斯,嘴角噙着淡笑望着她。

“容景,你回来了,方才刚好说起你。”

容景走近,付玉喊道:“容公子。”

容景微微颔首,目光又落在林清浅身上,道:“有谦有一阵子没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家中有点小麻烦需处理罢了。”

容景:“原来如此,那……有谦请到楼上厢房,我亲自给你泡一壶茶。”

林清浅眼角余光扫到付玉,笑道:“我今日来,是研究了新的饮品,要教給大厨们的,你先上去吧,正巧付玉带了账本回来要给你,你们先看账本,我到厨房一趟,稍后再上去。”

容景并不勉强,微微一笑,“好。”

林清浅带着寒月前往厨房,付玉攥紧了衣袖,神色有些拘谨的跟着容景上楼。

厨房里。

其他果汁珍珠奶茶等饮品只需按照从前做法加入冰块就成,林清浅命人将从冰窖运来的冰块凿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入饮品中。

“来,你们尝尝,是不是口感比之前的饮品要好,更加消暑呢?”

大厨和几名跑堂伙计吃了,眼睛一亮,“林公子,冰冰凉凉的,饮品的口感更好了,炎炎夏日能喝上一口,真是再舒适不过。”

其他人纷纷赞同道。

大厨疑惑道:“可是……夏日里冰块难得,这饮品卖的价钱,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

林清浅思索了一下,道:“价格上调两文一碗就成,虽夏季冰块难得,但今年冬日时,我命人造了不少冰窖,应当能够用,这冰块也无需什么成本,无需卖太贵。”

“好,听林公子的。”

林清浅道:“对了,我今日还带了一种新饮品的做法,名为红豆……”

她话突然顿住。

红豆双皮奶名字属于现代,她是不是该取个附和这个时代的名字,比如什么莲子羹,桃花羹……想了想,她一个激灵,道:“红豆奶羹。”

“红豆奶羹?”

“嗯,这饮品味道更为独特,不过麻烦些,蒸好后,需放到冰窖冷藏一晚再拿出来售卖,一会我给你们做一次,你们都仔细记住。”

厨房的人都纷纷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清浅接下来动作。

林清浅将牛乳放到锅里加热,快要沸腾的时候,将牛乳取出,放凉些后形成奶皮,用筷子掀起奶皮一角,将牛乳倒回锅里,加入糖搅拌溶解,再加入打散的蛋清搅拌均匀,倒回方才碗中,奶皮自然而然漂浮在表面。

林清浅拿了一个盖子将碗盖上,放到蒸笼里蒸了一刻钟左右取出。

林清浅一拍手,道:“红豆奶羹就算完成了,现在放凉,我把他放到装着冰块木桶里放一会儿,最后放上蜜红豆就行了,到时候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大厨们一脸敬佩,道:“林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在来烟雨楼前,小的从来不知牛乳能做出这么多美味东西。”

林清浅干笑摸了摸鼻子,心想:没办法,谁叫我比你们晚生了好几千年。

“你们可多记住了?记不住的话,我将制作步骤写下来,就在这里,你们不会的话,可以自己翻阅。”

大厨接过林清浅拿出的纸张,“林公子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林清浅满意是点点头,见寒月喝完一杯珍珠奶茶意犹未尽的表情,她道:“寒月,你留在这,想喝什么饮品让他们给你做,我到楼上找容景。”

寒月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葱,“是,公子。”

林清浅端了两杯加冰的奶茶到楼上包厢,进去时,屋里容景一人在。

“付玉呢?他不是拿账本来给你了吗?”

容景:“账本没有问题,那边酒楼忙,他不能久留,已经回去了。”

“哦,是吗?我还说做了新的饮品,一会儿让他也尝尝……”林清浅将端上来的奶茶放到容景面前,“既然如此,容景你尝尝吧,我命人从冰窖挖了冰来,这饮品加了冰后,口感更佳,也特别消暑。”

容景吃过后,道:“如有谦所言,这饮品在炎炎夏日饮用,无比凉爽,必定会被大多人所喜。”

“是吧,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在冬季时命人挖了冰窖藏冰。”

容景放下碗,道:“有谦,你家中长辈时常到处游历吗?不然怎会得知如此之多非北冥国的饮食做法?”

林清浅干笑道:“自然,自然……商人嘛,总是走南闯北的……”

怕容景追问下去,林清浅转移话题,“容景你时常会去哪些大人府上弹琴?”

容景眼眸微垂,不紧不慢地道:“先前照顾烟雨阁的大人们,想来有谦应当不认识,不提也罢。”

林清浅:“……哦。”

她也没放心上。

林清浅在烟雨楼并未待多久,带着寒月回去了。

林清浅前脚一走,后脚杨聪进了容景厢房,弯腰行礼,道:“公子,这是方才北冥皇宫里的人传回的信息。”

容景接过,将纸条打开,看完上面的内容,勾唇一笑,笑中带着几分讥讽,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杨聪得知,这是容景动怒的表现,他问道:“公子,这来信上都说了什么?”

容景眼眸微眯,纸条在他手中碎成纸屑。

他道:“北冥皇帝欲让段飞率领十万玄甲营镇守西楚边境。”

杨聪脸色陡然一变,“公子,北冥岂不是想……”

容景语调慵懒地道:“人心总是不满足,身为一国之尊,更是野心勃勃,如今巴达族成为北冥附属国,年年上贡马匹兵器,北冥边疆再无隐患,北冥实力又愈发强悍,岂会安分守己。”

杨聪神色担忧,“公子,那可怎么办?信上可说玄甲营何时到西楚边境?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攻下西楚边境的北冥国的城池?”

“段飞这人不蠢,以需堤防巴达族出尔反尔为由,让北冥皇帝暂时放弃此举。”

“可这北冥皇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对西楚早起了心思,怕是迟早都会向西楚宣战,公子,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容景勾唇邪肆一笑,道:“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真当巴达族会死心塌地成为北冥的附属国?”

第339章 人都是野心勃勃的

杨聪道:“公子,你的意思是……”

容景似笑非笑,侧目望向北冥皇宫的方向。

“北冥就像一块肥肉,若有人指着这块肥肉跟巴达族说,我们合力将它平分了,你说巴达族会不动心吗?”

杨聪恍然大悟,可下一秒,他又迟疑了起来,“可巴达族真的会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巴达族遭遇百年雪灾,军中粮草不足,百姓食不饱腹,因此才愿举白旗投降,成为北冥的附属国,年年上贡马匹兵器换取粮食,若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他有何不答应的?”

“对!公子言之有理,那此事可要写信回去与皇……老爷商量一番?”

容景颔首,“去将笔墨纸砚取来。”

“是,属下遵命。”

杨聪将笔墨纸砚取来,容景执笔写信,过了一刻钟,他停下笔,将纸扇笔墨吹干,装入信封中递给杨聪,“命人加急送回西楚。”

“是,属下明白!”

杨聪拿着信封出了烟雨楼,容景身形欣长站于窗前。

商量自然需商量,毕竟要筹备大量的粮草可不是易事。

容景勾了勾唇角,笑的意味深长,轻不可闻的说了句,“人都是野心勃勃的……”

……

皇宫北宫门。

顾长庚来时,段飞在宫门外等着他,身旁还有两匹马。

顾长庚行至他身旁,喊道:“段叔叔。”

段飞爽朗一笑,“来了,走吧,上马!”

“上马?段叔叔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走吧,上马。”

说完段飞已经率先翻身上马,顾长庚虽心存疑惑,但也跟着翻身上马,段飞大声道:“走!”用力一夹马肚子,“驾”一声,骑着马跑了起来。

顾长庚紧跟其后。

骑着马出了城,朝城外一处空旷的地方骑去。

“吁”一声,段飞勒紧缰绳停了下来,顾长庚随后停下来,往前一看,才知段飞带他前来玄甲营在京都城外安营扎寨的地方。

一名士兵最先发觉了段飞,过来拉住马匹的缰绳。

段飞翻身下马后,随口问道:“张漾他们呢?”

“回将军,正在校场训练!”

“好,我知道了。”

察觉士兵目光偷偷看他身旁的顾长庚,段飞笑了笑,拍了拍士兵的肩头,道:“别看了,这是长庚。”

士兵眼睛一亮,道:“属下见过小将军!”

顾长庚颔首,段飞道:“好了!走吧,我带你到里面瞧瞧。”

往里走。

还有一段距离才到校场,可已经能听到士兵能训练发出强有力,震撼人心的呐喊声,待顾长庚走近,便瞧见这些士兵**着上身,一排排相对而站,两人一组正在练习搏斗。

站在一群群士兵面前的人,顾长庚见过,段飞回京都城当日,他随着段飞去过丞相府。

此人应当是段飞亲信之一,张漾。

张漾察觉到有人过来,回头一看,立刻拱手道:“将军,小将军。”

段飞点点头,道:“让他们停下来吧。”

“是。”

张漾大声喝道:“全部人停下来!”

一排排的士兵气喘吁吁停下来,纷纷转头看向段飞这边。

段飞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大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带长庚过来转一圈,让他看看玄甲营士兵如何训练的。”

话音一落,校场上三万玄甲营士兵齐声道:“小将军!”

顾长庚微怔,转头看向笑意盈盈的段飞,“他们……都知道我?”

段飞道:“自然,顾将军在边疆时,常常将“我儿子长庚如何如何……”挂在嘴边,你三岁会背诵诗经,你四岁会耍剑,五岁会骑马射箭……这些事玄甲营谁人不知。”

张漾还补了一句,“顾将军当时骂人口头禅就是,一个个连我的儿子都比不上,不丢人吗?”

段飞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没错!正是这个,我记得当时是张漾吧,你在射箭,十回有五回没射中靶心,将军拿着鞭子一边抽你一边骂,连一个几岁小孩都比不上,丢死人了。”

张漾摸了摸自己鼻子,小声嘀咕道:“属下当时……是冷得手抖才没射中靶心,再说了……将军你当时也没少被骂……”

段飞叹息了一声,语气感慨,“是啊,当时我还不信,顾将军一副得意洋洋说,等长庚你长大了,他就将你带到军中,让我们这群人瞧瞧,他儿子多了不得。”

顾长庚胸口无法言喻情绪肆意蔓延,他抿紧了唇。

他爹教他耍剑、骑马射箭时,总是一脸温和说他做的很好,在背地里,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是顾昀最引以为傲的存在。

段飞从过往中回神,挑了挑眉,道:“这样?长庚你跟张漾比划比划?”

顾长庚沉声道:“嗯。”

张漾眼睛都亮了,将上衣一脱,露出皮肤黝黑胸膛,道:“小将军,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长庚道:“不必。”

话音一落,顾长庚解开腕带,将上衣脱下,随手往身后一扬,露出胸肌结实的上身,眸光微沉,神色认真了起来。

底下玄甲营士兵都热血沸腾了起来,纷纷喊道:“小将军!小将军……”

张漾眸光微动,率先出手攻顾长庚的下盘,想将他掀翻在地,殊不知,顾长庚力气一沉,稳当的很,在他讶异的时候,顾长庚一把抓出他胳膊,一使劲,漂亮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段飞带头喊道:“好!长庚干的漂亮!摔他!用力摔!”转头又对张漾暴躁地道:“你倒是给老子认真点,输给一个十几岁小伙子,你脸还要吗?!”

张漾苦笑应道:“是!将军,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心道:不是他大意了,方才他并未手下留情啊。

张漾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提起拳头朝顾长庚冲去,顾长庚极快侧身躲开,骨节分明大手攥住他手,身形一转,微微弯腰,又是一个漂亮过肩摔将张漾摔在地上。

张漾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小将军……你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顾长庚唇角微扬,“这是张副将说的,不能手下留情。”

第340章 段飞率兵回边疆镇守

张漾被自己话噎得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这小将军真是和当年顾将军一样记仇。

他爬起来,认真对待,尽全力进攻,两人牢牢抓着对方双臂,动弹不得,两人不分上下,张漾得意地道:“小将军,这姜还是老的辣,这回你没办法再摔我了吧。”

顾长庚勾了勾唇角,忽地二话不说,用力撞向张漾,两人直接摔到在地。

张漾尚未反应过来,顾长庚迅速翻身,胳膊肘狠狠撞上他胸膛,趁着张漾痛呼出声,干净利索抓着他胳膊反拧在身后,用力一压,张漾被擒住了,毫无反抗之力。

张漾一动,顾长庚用力压着他胳膊,他疼得大声道:“小将军,你悠着点,悠着点……我这胳膊都要被你给折了。”

顾长庚松了手,道:“张副将,多有得罪了。”

玄甲营士兵见顾长庚赢了,兴奋地喊道:“小将军!小将军……”

张漾揉着肩头站起来,段飞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嫌弃地道:“真丢人!”

张漾抱怨道:“我……我是怕弄伤小将军,没敢用内力,不然不会输的……”

“输就是输了,你还抵死不认?你见过搏斗训练用内力的吗?还有……”段飞侧首望了一眼顾长庚,道:“长庚内力和我不相上下,你以为用内力就能赢长庚?怕不是被摔的更惨。”

张漾神色惊愕,顾长庚年纪不大,竟达到段飞这样武功修为,岂能不让人吃惊。

顾长庚道:“张副将若是不服,不如再比比其他,比如骑马射箭……”

张漾干笑着后退了一步,道:“别!小将军,我还是不跟你比射箭……西楚使臣来访时,你蒙眼骑马射箭的时早就传到了边疆,我肯定比不过你。”

话音一落,段飞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又是一阵嫌弃,“有出息了你,没比就先怂了。”

“这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将军太厉害了,我自然比不上!”

段飞想了想,十分自豪地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手把手教的,岂能差了!”

这自豪的样子,仿佛是他手把手将顾长庚教出来。

从玄甲营驻扎的营地出来,顾长庚与段飞骑着马回了城。

段飞道:“左右你不急着回宫里,去将军府陪段叔叔喝杯酒,你也好久没回去过了吧。”

顾长庚薄唇微抿,半晌才道:“好。”

将军府经过一番修葺,府内一切与过往无异,顾长庚微微磕上眼眸,将军府那个血流成河的晚上,仍历历在目。

“长庚,走吧,我们进前厅,我让人备了酒菜在里面。”

顾长庚收敛了情绪,颔首,迈步跟在段飞身后进了前厅。

坐下后,段飞给他倒了一杯酒,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段飞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之前你还是一个小屁孩,现在都能跟我坐一块饮酒,只是……”

段飞看着前厅上座神色复杂。

顾长庚知他想起了什么,岔开话题道:“今日皇上召见了段叔叔和几位大臣,可是商议什么事?”

段飞回过神来,又饮了杯酒,道:“皇上欲调动十万玄甲营到西楚边境镇守。”

顾长庚皱起了眉。

“不过我极力反对,皇上倒暂时放下了这份心思,巴达族本就野心勃勃,谁知能归顺多久……”说到这,段飞意味不明笑了笑,“可要真的说起来,不止巴达族有野心,皇上的野心也不小……”

顾长庚道:“皇上虽暂时放下这个打算,可心中早有所想,迟早有一日,仍是会提起。”

“这一打起战来……又不知得流多少血,多少百姓惨遭其害。”

段飞饮尽了杯中酒,“对了,你上次写信给我,说查到姜云霆与身上有刺青的人碰面,二殿下亲信身上凑巧又有这种刺青,可否确定姜云霆与二殿下有关系?他们与当年血洗将军府的人有关?”

“尚未能确定,但姜云霆定有问题,包括太子谋反一事,也存在蹊跷,如今种种事迹看来,也许我爹是知晓其中什么内情。”

“你可有查探的方向?”

顾长庚道:“二殿下前两日请人送了拜帖,与我见了一面,欲拉拢我到他麾下,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能从二殿下身上查出点什么。”

“好,你自己万事需小心,有什么消息了,给段叔叔写信。”

顾长庚:“写信?”

段飞道:“……哦,方才忘了跟你说,我跟皇上提出率兵回边疆镇守,皇上说先考虑一下,但应当过不了几日,就会同意让我回边疆镇守,毕竟手握重兵的人,不适合长期留在皇城。”

“段叔叔放心,有什么消息,我定会让夜影告诉你。”

“对了,将军府我请了三两个下人留着打扫,你平日想回来,便回来。”

顾长庚颔首:“长庚知道了。”

“行了,现在别的先不想,来,和段叔叔喝酒,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我命人再多拿两坛酒过来。”段飞大声冲外面的下人喊道:“快人,再多拿两坛上好的酒过来。”

“是,将军,奴才这就去。”

当天段飞拉着顾长歌喝了好不尽兴,段飞被下人扶去休息后,顾长庚行至将军府院子中望得出神。

爹曾在这教他练武,娘就在一旁绣着花,眼神温柔的望着。

……

十日后,果然不出段飞所料,皇帝下旨命他率兵回边疆继续镇守。

段飞走的那日,顾长庚骑着马出城去送他,望着玄甲营一众将士身影消失很久,他才调转马头离开。

……

烟雨楼。

杨聪道:“公子。”

厢房里,容景拨动琴弦的手顿住,“何事?”

“方才传来消息,段飞已经率领三万玄甲营将士回边疆镇守。”

容景漂亮丹凤眼微挑,“巴达族那边可有消息了?”

杨聪:“巴达族首领回了信,得先看到我们西楚国的诚意。”

“诚意吗?”容景勾了勾嘴角,“要看诚意,说是就是动心了,吩咐西楚准备的那些粮草,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聪道:“回公子,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正在准备,再过几日便能准备妥当。”

容景满意一笑:“嗯,到时候就让巴达族看看我们诚意。”

“是,公子。”

第341章 再动杀心

夜深了,京都城一处偏僻的客栈内。

林琅天行至一间厢房前,左右望了望,推门而入。

屋里正坐着姜云霆,他面前放着杯茶,杯中茶已经凉透,显然在此等候已久。

两人坐下,姜云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如今段飞已走,顾长庚是容不得了,只是如今他身在宫中,想要动手杀他,不是易事,你可有想到法子?”

林琅天颔首,道:“二殿下不是急着拉拢顾长庚吗?这便是我们下手好机会。”

“什么意思?”

林琅天不紧不慢地道:“我已经潜在二皇子府的人留意,若二殿下要再见顾长庚,必须约在宫外,我自有办法让二殿下临时有事不能前往,我们届时动手,就算有人怀疑,也是怀疑是有人要对二殿下行刺。”

姜云霆面露思索,过了片刻,道:“为了稳妥起见,此次我亲自出马。”

林琅天立刻反驳道:“不行!虽如今段飞不在京都城,可皇上下令命刑部和大理寺严查将军府被血洗一事,再加上顾长庚和沈斐在御林军中,你一举一动太容易被人注意,不能大意,御林军的军权是将来成大事的关键,你决不能冒险。”

姜云霆沉着脸,“可若再搞砸了,顾长庚有了警惕,除掉他更是没可能。”

林琅天笃定地道:“你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姜云霆最后仍是被林琅天说服,同意让训练的死士刺杀顾长庚。

……

丞相府。

林清浅正欲前去景兰苑给老夫人请安,春夏从院外跑进来,拉着她小声道:“小姐,你不如明日再去景兰苑给老夫人请安吧。”

林清浅不解地道:“为何?”

春夏道:“小姐有所不知,方才灏亲王妃来了,据说哭着去了幽兰苑的。”

“大姐哭着去了幽兰苑?”

春夏点头,继续小声道:“据说是灏亲王殿下又迎了一房妾室进王府,灏亲王妃与他争吵一番就哭着跑回府,所以奴婢才让小姐今日不要出去,省得碰上灏亲王妃,她心情不好,故意刁难小姐。”

林清浅暗自觉得好笑,林清芜出嫁前,温婉贤淑,可这嫁出去后,怎么三天两头往与夫君争吵往娘家跑。

“嗯,言之有理,罢了,明日再去给祖母请安吧,今日天热,走吧,去井里把昨夜放下去的西瓜捞上来,我们做冰镇西瓜汁喝。”

春夏眼睛一亮,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人兴高采烈的去院子的水井里捞西瓜去了。

……

幽兰苑。

林清芜靠在徐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娘……王爷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我,我入府这些年来,他后院新人一个接一个往里面抬,可曾考虑过半分我的感觉?呜呜……”

徐氏眉头微蹙,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再者灏亲王是皇室中人,并非平民百姓,后院多几个女人不足为奇,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哭哭啼啼与他争吵,是当好你王妃的职责,替他打理好后院,还有生下子子嗣,这样便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林清芜哭得越发厉害,“不仅如此,王爷身旁的小厮还说,他时常出入烟花之地……”

“男人谈事,有几个不是在烟花之地,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听娘的……生下子嗣才是最重要,若被其他侧妃妾室抢了先,你难道想落得跟娘一样地步?徒有正室之名,实际被禁足在院子的方寸之地。”

林清芜总算止住了哭泣,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一边懊恼地道:“这两年来,王爷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留宿在我房中,可我这肚子就是不成器,一直怀不上王爷的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氏神色凝重了些,“你可找太医瞧过?”

“贵妃娘娘找太医给女儿号过脉,太医说我身体无恙,还开了调养身子的药方,吃了也有一段时间,却是毫无成效。”

徐氏垂着眼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林清芜着急地道:“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王爷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我怕有朝一日防不胜防,有人比我先生下王爷的孩子……”

“也不是没有法子,就是……”

徐氏话顿住了,林清芜迫不及待追问道:“娘,有什么法子?你快说啊。”

徐氏转头四处看看,确认无人后,眼神锐利,她低声吐出两个字,“借种。”

林清芜震惊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不敢置信望着徐氏,半晌不能回神。

等回过神来,她又惊又慌地压低音量道:“娘!你胡说什么!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要……要被侵猪笼的!”

徐氏道:“不让人知道便好,只要做的够隐瞒,待你成功怀有孩子,这王府的女人还有谁敢得罪你!”

林清芜惊得心跳加快,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道:“不,不……不行的,这个法子行不通,娘你还是别想了,那个……女儿到丞相府有一阵子,该回王府了,女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娘。”

望着林清芜慌慌张张的背影,徐氏面色有些难看。

这般没有胆识,心不够狠,迟早有一日,清芜会知道自己错了,就如同今日的她。

……

又过了半月。

林琅天的书房。

一名黑衣人呈上密信,道:“主子,潜伏在二皇子府的人来信,秦子衍今日命人送了拜帖给顾长庚,约他今晚在醉春楼相见。”

林琅天接过密信查看了一遍,道:“我知道了,立刻让人准备,前去醉春楼埋伏,此次刺杀顾长庚,决不能再失手!”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闪身进了暗道离开,林琅天换上官服准备进宫,他此番进宫,自然是要皇上来拖住秦子衍,让他无法前往醉春楼与顾长庚见面。

皇宫内。

顾长庚刚交代寒夜去回复秦子衍送拜帖的下人,门口传来了沈斐的声音。

“长庚,长庚……你在里面吗?”

寒夜拉开门,有了前车之鉴,沈斐摔进来时,他迅速闪开,沈斐险些稳不住身形摔得四肢趴在地上。

沈斐最后勉强稳住没摔的样子,寒夜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摇了摇头,顾长庚面无表情端坐于桌前。

沈斐也没在意,行至顾长庚面前,兴奋地道:“我放在在门外瞧见二皇子府的下人,如何?可是二殿下坐不住了?”

第342章 醉春楼被刺杀

顾长庚瞥了一眼神色兴冲冲的沈斐的,道:“方才二殿下派人送来了拜帖,约我今晚在醉春楼喝酒。”

沈斐道:“那他就是坐不住了啊!走吧,今晚还是我跟你一块过去。”

顾长庚看着沈斐不语,一副“为何要带你去”的表情。

沈斐揽住他肩头,贼兮兮笑道:“上回你都带我了,不差再多带一回,再说了,带上我,不是显得你更有底气吗?多一个平阳侯府世子,二殿下要拉拢你,得提出更加诱人的筹码吧?”

顾长庚道:“晚上你跟着去。”

“那我现在回去把皇宫巡逻的事交代清楚,晚些南宫门再见。”

望着雷厉风行走了的沈斐,寒夜:“……”

“少阁主,属下陪你一块去吧。”

顾长庚颔首:“嗯。”

……

二皇子府。

秦子衍正欲出门赴约,此次他单独前去见顾长庚,杨太尉并不知晓,杨太尉让他沉得住气才行,可见秦子灏势力一天天壮大,他怎会坐得住。

他暗下决定,此次必定要拉拢到顾长庚,哪怕多给顾长庚许些好处也无妨。

和秦子灏明争暗斗中,他处于劣势太久,必须借此扳回一局。

秦子衍正欲上马车,就见李全急急忙忙赶来,一见他,忙道:“二殿下,皇上急事召见您,请您现在随咱家前往御书房吧。”

“父皇急事召见本殿下?李公公可否告知具体是何事?”

“这……”李全道:“咱家也不知,二殿下还是先随咱家入宫吧,皇上看起来挺生气,二殿下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秦子衍心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秦子灏又在父皇面前告了他的状?

秦子衍心下一急,暂时顾不上前往与顾长庚见面一事,他颔首,面色凝重,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快!现在进宫!”

“是,二殿下。”

“驾”一声,马车迅速朝皇宫方向赶去。

……

顾长庚和沈斐、寒夜的马匹一前一后在醉春楼前停下。

翻身下马,沈斐看着醉春楼前花枝招展的女子,立刻想起上回被众多女子缠得脱不了身,起了一身鸡皮胳膊,他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长庚,还是你走在前面吧。”

寒夜望着沈斐,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仿佛在说,就一个醉春楼有甚可怕。

顾长庚睨了一眼沈斐,不说话,板着脸,往前走。

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欣长,气质如冰,腰间带着佩剑,不发一语便将醉春楼门外姑娘怔住,不由自主给他让出道来,畅通无阻的进了醉春楼。

沈斐见状,赶忙拉着寒夜跟上,唯恐慢了一步,这些门口揽客的姑娘就缠上来,全然没发觉被他拉着的寒月面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进了醉香楼,三人顿住脚步。

一名貌美娇艳的女子款款行至三人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几位是二殿下请的贵客吧,二殿下还未到,几位请先上二楼落座。”

顾长庚颔首,随着此女子上楼。

进了上回的包厢,女子媚笑道:“几位请坐,奴家这就去唤些姑娘来侍候。”

闻言,沈斐立马道:“不必不必!不用姑娘侍候,你给我们上些酒菜便成。”

女子怔了怔,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反应过来,风情万种一笑,福了福身子,“是,奴家明白了,几位请稍后。”

女子出去后,很快厢房内上了满满一桌酒菜。

顾长庚与沈斐坐下,沈斐百无聊赖嚼着花生米,嘟囔道:“二殿下请你喝酒,人却还没到,就让我们在这等着,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拉拢你前,还得做做样子?怕你自抬身价……”

顾长庚:“……”

过了快半个时辰,仍不见秦子衍身影,沈斐嘀咕道:“不会是二殿下不来了吧?”

话音一落,顾长庚瞳孔微缩,眸光骤然一变,将沈斐吓了了一跳,“你……”

话还没说完,几个飞镖从窗口飞进来,全冲着顾长庚来。

寒夜一把抓住沈斐的肩头,将他提走,顾长庚一脚将桌子踹飞,飞镖尽数钉在木桌上。

顾长庚反手抽出佩剑,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一群黑衣人从窗外跳进来,二话不说,提剑朝顾长庚冲去。

刀光剑影剑,顾长庚与好几人缠斗起来,勉强能应付。

可此时门外传来人群尖叫声,包厢门被踹开,潜伏在暗处的黑衣人统统冲了上来。

寒夜拽着沈斐躲了一下,他立刻回神,见黑衣人剑刺向顾长庚后背,他二话不说,抽剑上前挡住了,一脚将那个黑头人踹开。

沈斐喘着粗气道:“这……都是哪里来的人啊!”

寒夜道:“不知!自己留意点,他们剑上可能有毒。”

沈斐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去!以多欺少就够不要脸了,想不到还在剑上涂毒,这种下三滥的招都想得出来,你们背后主子到底是有多缺德,都不怕缺德到老天爷看不过去,让他生孩子没屁眼吗!”

顿时,黑衣人竟其涮涮的转头,目光阴森森的盯着沈斐。

下一瞬,一半黑衣人扶攻势直接转向沈斐。

沈斐勉强挡住了两人,往后退一步,摔在了墙上,眼看其他三人剑朝他砍来,他吓得一激灵,喊道:“我们动嘴不动手行吗!你们要气刚才的话,动手赢了我,你们也不光彩!啊……长庚救命啊!“

寒夜心里暗骂了一句,现在人家要你命呢!废话还这么多。

可他想抽身过去救沈斐,却被缠得脱不开身。

幸好关键时候,顾长庚长剑一扫,踹开身旁的黑衣人,一跃到沈斐面前,手中泛着寒光的剑一扫,三名黑衣人喉咙出现一条血线,直接毙命。

沈斐赶紧靠过来,眼看黑衣人越来越多,他焦急地道:“长庚!现在怎么办啊?”

顾长庚一剑解决了一个黑衣人,道:“走!”

“走?从哪里走?这都是黑衣人,外面也是……我们走得出去吗?”

顾长庚道:“窗户。,”

“从窗户走?”

沈斐还未反应过来,顾长庚和寒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合力杀到窗前,寒夜道:“走!”终身一跃,从窗跳了出去。

沈斐站在窗前,欲哭无泪,“我……我不会轻功啊!这跳下去会摔得缺胳膊少腿吧!”

顾长庚脚面前黑衣人踹飞,砸在后面黑衣人身上,二话不说抓着沈斐跳下去。

望着跳下去三人,黑衣人对视一眼,冷着声音道:“追!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第343章 抓了一个活口

顾长庚三人跳下去,迅速往巷口跑,寒夜转头一看,方才在醉春楼的黑衣人纷纷追上来。

“副统领,怎么办?”

沈斐气喘吁吁地道:“还能怎么办!对方人多,又不会君子的跟我们单挑,我们肯定打不过,当然是跑啊!”

话音一落,忽地前方巷口出现了约摸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夜色太黑,看不清他们面容。

沈斐脱口就是一句,“我去!这么快追上来了?完了完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这回惨了!”

寒夜正想喊他闭嘴,顾长庚沉声道:“夜影,你们先走,我将他们引到到前面空旷一点地方再出来,记住,留一两个活口。”

为首的夜影道:“是,小将军!”

暗卫闪身躲进了夜色里。

沈斐吃惊地道:“长庚,这些是你的人?”

顾长庚来不及回答,身后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快!他们就在前面,追上去!”

“快点追上去……”

顾长庚道:“别废话,走,先引他们过去。”

顾长庚一走,沈斐也顾不上再刨根问底,咬着牙跟上去。

三人跑到了一处偏僻的街道上,顾长庚刻意放缓速度,一直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很快便追了上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沈斐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这起码有五十余人……我们打得过吗?”

寒夜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不过,那要不你上前再跟他们废话一番,看看是不是能放过你?

顾长庚攥紧手中长剑,逼视面前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五次要杀我?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黑衣人互相打了一个眼色,一声不吭,提剑冲上来。

就在此时,身后暗卫趁机而上,手起剑落,等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的同伙已经死伤过半,下意识要堤防身后有人偷袭时,顾长庚和寒夜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泛着寒光,出招速度极快,不到一刻钟,黑衣人所剩无几。

暗卫将剑架在两名黑衣人脖颈上,“别动!”

黑衣人似乎猜到他们要留活口,挣扎着,脖颈撞上了剑刃,血喷涌而出,当场气绝身亡。

另一名黑衣人意欲寻死,夜影反应极快,剑刃一转,狠狠敲在他肩头上,黑衣人疼得闷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其余暗卫迅速上前转着他胳膊反转在身后。

顾长庚将黑衣人脸上黑布摘下,冷冷望着他:“说!你们到底是谁?”

黑衣人扯了扯嘴角,眼神麻木,表情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沈斐盯着黑衣人,忽地道:“不好!他牙齿里藏着毒药,他要吞毒自尽!”

黑衣人正要咬破藏在牙齿的毒药,顾长庚比他更快,拳头狠狠打在他脸颊,他当即吐出一口血,血液中还带着一颗颗白色的牙齿。

寒夜将黑布塞进黑衣人嘴里,他再想吞毒自尽是不可能了。

夜影拱手道:“小将军,这个活口要如何处置?”

顾长庚沉着脸,思忖了一下,道:“你们先将人带走,仔细盘问,小心别让他寻死了,其他过后再说。”

“是,小将军!”夜影看看这些尸体,道:“可要属下帮忙处理再走?”

“不必。”

夜影等人带着黑衣人唯一的活口走了,沈斐盯着这几十具尸体犯愁,“长庚,你为何不让他们将尸体处理掉?若是留着,不怕背后的人得知我们抓了他一个活口,打草惊蛇吗?”

寒夜无语道:“在醉香楼这么多人目睹黑衣人行凶,处理了尸体,你如何解释?”

沈斐摸着鼻子尴尬笑道:“哦!是哦,我没想到这点。”

顾长庚:“寒夜,去通知官府,让他们来处理。”

“是,副统领。”

寒夜前去通知官府的人来处理,顾长庚若有所思望着这些尸体。

沈斐蹲下去,扯了几个人衣袖,只在一人身上发现刺青,他疑惑地道:“长庚,这看来这伙人,不是人人身上都有刺青……”

顾长庚:“嗯。”

沈斐又道:“今日是二殿下约你喝酒,这些黑衣人又这么凑巧潜伏在醉春楼要杀你,难不成是二殿下拉拢你不成,所以起了杀意?”

“不是,二殿下真要杀我,不会以他名义送拜帖请我喝酒。”

“若不是二殿下要杀你,这群黑衣人却要取你性命,这是不是说明这些黑衣人和二殿下无关!那这些黑衣人背后的主子到底会是谁?”

顾长庚眸色微沉。

这正是他所想的,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会是谁?三番五次要刺杀他,是要斩草除根,还是他查到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杀人灭口?

第344章 羽翼渐丰的顾长庚

官府的官兵前来将尸体带回去调查,醉春楼也暂时被封锁起来,以便调查。

秦子衍得到消息赶过来时,京兆尹宋凯歌正在询问顾长庚和沈斐。

见秦子衍过来,宋凯歌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二殿下。”

秦子衍道:“宋大人不必多礼,本殿下听闻顾副统领和沈统领,在醉春楼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刺杀,就立马赶了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宋凯歌思索如何回答,毕竟事情都还未查清楚。

沈斐却抢先道:“回二殿下,今晚你约长庚在醉春楼喝酒,我跟着过来蹭酒喝,一到醉春楼,您还没到,有名女子领我们先上了二楼包厢,坐下没多久,一群黑衣人涌进来,一声不吭就要杀我们。”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不信二殿下可亲自去查看,这些黑衣人尸体还全在外面摆着,整整五十余人呢!”

宋凯歌皱眉深思,道:“如今看来,这些刺客不一定是冲着顾副统领二位来的,兴许是得知二殿下约了人在此喝酒,在此埋伏要刺杀二殿下。”

此怀疑合情合理,毕竟这么大阵仗暗杀当朝皇子,比起这么大阵仗追杀两名御林军统领,前者更让人信服。

秦子衍闻言,脸色极其难看,怒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必须给本殿下查清楚,若非今日父皇临时有事召本殿下进宫,那岂不是……”

秦子衍顿了顿,继续问道:“刺客可留有活口?”

顾长庚道:“刺客全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即使想留下一两个活口,他们也会立马咬破藏在牙齿的毒药,吞毒自尽。”

“对,长庚说的没错,加上他们卯足了劲就要杀我们,我们下手不敢留余力,所以没留下活口。”

秦子衍讶异道:“五十余人刺客,你们二人尽数斩杀了?”

“是三人,另一名御林军校尉也在。”

对此秦子衍和宋凯歌仍是很吃惊,而且对方五十余人全死了,顾长庚三人看起来毫发无伤。

对于两人狐疑目光,沈斐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暗卫的存在,于是笑道:“二殿下和宋大人不必怀疑,我们御林军将士很强,小小刺客,不足挂齿。”

“两位果然是少年了得。”

沈斐干笑道:“哪里哪里……”

秦子衍也无暇去深思,道:“顾副统领,今日抱歉了,酒改日本殿下再请,如今先行进宫向父皇禀告此事要紧。”

顾长庚道:“二殿下言重了,请。”

秦子衍一走,宋凯歌询问过顾长庚与沈斐后,两人也回了宫里。

“少阁主,你让我来,有何吩咐?”

顾长庚眼眸微垂,道:“寒月手中可有让人痛不欲生,且不会致死的毒药?”

“这……”寒夜道:“少阁主为何突然为问起这个?”

顾长庚道:“被夜影带走的那个活口,是训练过的死士,普通的严刑逼供对他无用,我要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

“属下明白了,寒月自幼被阁主捡回日月阁一手抚养成人,她的毒术和医术皆是得阁主真传,手中必定要这样毒药,属下这就偷偷回丞相府一趟,从她手中讨些过来。”

顾长庚颔首:“嗯。”

寒夜弯腰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

御书房里。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晚些林琅天携地方官员奏折前来,身为二皇子党的官员,竟包庇恶商,霸占百姓宅院,逼得一家十几口全数自尽,衙门还偷偷隐瞒,说全是二皇子意思。

气得皇帝对秦子衍破口大骂,骂完让人滚了,不到半个时辰,秦子衍又进宫禀告,皇城之中,竟出现大批训练有素的刺客,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可想而知皇帝脸色得多难看。

“蠢货!羽林军呢!传朕旨意,关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给朕查!看看这皇城之中还藏匿多少这种胆大包天的贼人!只要查到,格杀勿论!”

“是,皇上!”羽林军统领肖鸿飞领旨后,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前去搜查京都城内的可疑人士。

交代完后,皇帝大手一挥,疲惫地道:“你们都下去吧,子衍你也是。”

秦子衍欲言又止,“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才父皇所说儿臣包庇官商勾结的官员,如今就有人企图刺杀儿臣,这定是有人心怀不轨,要陷害儿臣啊,请父皇一定要明察!”

皇帝沉着脸,眼眸幽深,抓摸不透他此时此刻心思。

过了半晌,皇帝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秦子衍心有不甘,但不敢造次,弯着腰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帝捏着太阳穴,头疼不已的表情,李全上前替他揉着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您是在担心二殿下吗?”

皇帝哼了一声,“他们暗地里小动作,朕岂会不知道,别的不说,子衍想说是子灏陷害他的,可他忘了,若他没做,岂会空穴来风,还有他意图拉拢顾长庚,至于刺杀……”

皇帝沉默了大半晌,沉着脸道:“不会是子灏做的,他是朕一手教导长大,品行如何,朕心中有数。”

“那要刺杀二殿下的……会是谁?”

皇帝不语,挥了挥手,李全心领神会的退出去。

皇帝眯起了眼眸,眸光闪了闪。

暂且不管这刺客是谁所派,还是秦子衍自导自演,这顾长庚似乎越看越不简单。

……

林琅天书房的暗室里。

林琅天脸黑如墨的站于黑衣人面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主子,今晚派去刺杀顾长庚的人失手了,派去的死士无一人归来!”

林琅天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书案“砰”一声,书案顿时四分五裂。

“废物!这么多人竟还杀不了一个顾长庚!”

黑衣人身体瑟缩了一下,忙解释道:“主子,顾长庚身旁有高手暗中保护他,否则凭他一人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将我们派去的人尽数绞杀!”

林琅天压下胸口翻腾怒意,道:“去查清楚,我们派去的人,是否留有活口,如果有……你知道怎么处置的。”

黑衣人道:“是,属下明白。”

言毕,黑衣人迅速从暗道出去,消失在林琅天面前。

林琅天眼神阴冷冷的,攥紧了拳。

顾长庚!真是好本事,竟在他和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羽翼渐丰!

第345章 欧阳家?

第二日,夜色渐渐黑了,顾长庚出了皇宫,带着寒夜前来星月钱庄。

敲了敲门,张掌柜打开门,见是顾长庚,他怔了一下,激动地道:“小将军!您怎么了!”

顾长庚低声道:“先进去再说。”

张掌柜侧身,“是,小将军,你快进来。”

顾长庚与寒夜进了里面,张掌柜探出头,张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再关上门。

进到新月钱庄,顾长庚径直问道:“张掌柜,夜影带走的活口现在在哪?”

张掌柜道:“小将军,请跟我来。”

顾长庚颔首,跟着张掌柜行至一处橱柜前,张掌柜在上面摆放花瓶转动两下,橱柜“咯吱”一声转到一旁,他们面前出现一条暗道。

张掌柜道:“小将军,请……夜影他们就在这里面的暗室里。”

顾长庚:“好。”

顾长庚顺着地道进去,张掌柜再转动花瓶,橱柜回归原处,让人瞧不出半点痕迹。

往里走,顾长庚很快见到夜影,夜影与其他两名暗卫拱手行礼,“小将军。”

顾长庚点点头,目光落在被绑在十字木架上血迹斑斑的黑衣人,沉声道:“可有审讯过?他交代了什么?”

夜影摇了摇头,“他并未吐露任何事情,哪怕是对他用酷刑,都未能撬开他的嘴。”

顾长庚面色如常,这结果意料之中。

他行至黑衣人面前,暗卫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头发,将他脸抬起来,他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怕他牙齿里藏有毒药和咬舌自尽,黑衣人全部牙齿已经被敲掉。

顾长庚对上他眼神麻木的眼睛,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谁派你们来的?又为何三番五次要杀我?”

黑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神色木讷,对顾长庚的话置若罔闻。

顾长庚冷嗤一声,“严刑拷打你受得住,就以为我真的没办法撬开你的嘴了吗?”

黑衣人仍是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顾长庚给了寒夜一个眼神,寒夜心领神会,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白色的瓶子,上前捏住黑衣人的下颚,将瓶子药丸倒进黑衣人嘴里,强迫他咽下。

黑夜人咽下了药丸,依旧一脸木讷,表现出一心寻死决然。

顾长庚勾起了唇角,慢条斯理地道:“方才给你吃下的药丸,名为噬心,顾名思义,吃下此毒者,不到一刻钟,就会承受万蚁噬骨的痛苦,痛不欲生,这毒药唯一好处,就是人不会死,意识也会保持清醒,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人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但仍是不开口。

顾长庚拉过一张木凳坐下,似笑非笑,满不在意地道:“那就让我好好欣赏,你的骨头能有多硬,毒发后能撑多长时间。”

暗室里,无人开口,气氛倍感压迫,时间悄然流逝。

毒开始发作了,黑衣人面上表情痛苦了起来,忍不出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全身骨头都在疼,身体仿佛活生生要被撕裂开来,可意识却正如顾长庚所言,越来越清醒,清醒的知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黑衣人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露,双眼瞪大,汗如雨滴,面上开始疼得狰狞了起来。

尽管如此,他亦是撑着没开口吐出只言片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

夜影与寒夜都忍不住隐隐担忧起来,这黑衣人不会真的撑得住不说吧?

反观顾长庚镇定自若的闭目养神,没有半分担心的样子。

黑衣人终于撑不住,浑身疼得控制不住挣扎了起来,但无奈被绑得死死的,他痛苦地吼道:“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啊啊……杀了我……”

顾长庚终于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问道:“现在愿意说了吗?”

黑衣人痛苦不堪四肢抽搐着,瞳孔瞪大,眼睛猩红,狰狞的模样好不吓人,嘴里重复着:“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了我……”

“还是不肯说是吗?”

顾长庚侧首看向寒夜,寒夜顿时明白,掏出另一个小瓷瓶递给顾长庚。

顾长庚拿着小瓷瓶在手里掂量掂量,低声道:“这瓷瓶里装的便是解药,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解药立马给你,这万蚁噬骨的滋味,你也不必再受。”

黑衣人痛苦不堪吼道:“杀了我……杀了我啊!”

顾长庚深邃眼眸微眯,眼底闪烁危险光芒,勾唇一笑,道:“既然你不愿说,那这解药留着也无用……”

打开瓶子倒出几颗药丸,顾长庚大手收紧,解药被内力化成粉末落在地上。

黑衣人死死瞪大眼睛,像是陷入猎人陷阱绝望的野兽在发出嘶吼声。

顾长庚将瓶子剩余最后一颗解药倒出来,轮廓分明脸上表情有几分邪恶。

他轻笑道:“还不说吗?这可是最后一颗,若此颗解药毁去,这噬心便永远不能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去死,我会让你一直活着……一直这么痛苦的活着。”

黑衣人双眼通红盯着顾长庚手里解药,痛苦挣扎嘶吼着。

“既然你不说,那这颗解药留着无用,毁了吧。”

顾长庚一点点收紧掌心,黑衣人失控的吼了一声,大声道:“给我!给我!我说……我说……”

顾长庚顿住手上动作,行至黑衣人面前,捏住他下颚,警告道:“别想着耍花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言毕,顾长庚将手中药丢进黑衣人嘴里,黑衣人迫不及待的咽下去。

身上痛苦慢慢消散,黑衣人面上狰狞的表情褪下,浑身虚脱无力的挂在十字木架上。

顾长庚厉声道:“说!为何三番五次要刺杀我?你们的主子是谁?”

黑衣人有气无力地道:“不知,我们只负责听从主子的命令,其他一概不知,至于主子是谁,只有训练我们的人,才见过主子……”

顾长庚眉头紧锁,又问道:“是谁训练你们?你们训练据地在何处?”

“不知,出入据地时,我们都会被蒙上眼睛带出来,执行了主子的命令,再被蒙上眼睛带回去,至于训练我们的人……”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吃力地道:“是欧阳家……”

话音还未全落,黑衣人蓦地吐出一口血,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出血。

顾长庚心骤然一紧,迅速探向黑衣人的鼻息,黑衣人已是七窍流血而亡!

第346章 欧阳文斌

夜影惊声道:“方才小将军喂下去的不是解药吗?为何他还会毒发而死?”

寒夜道:“噬心会让人生不如死,但绝不会让人死,看这黑衣人死状,应当是他早就服下的一种毒药发作,导致如今死了。”

“不可能,带他回来后,牙齿被尽数敲掉,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服毒!”

寒夜道:“如果是在行刺之前就服下的毒药呢?”

夜影恍然大悟,觉得寒夜猜测并不无道理。

“早有听闻,训练的死士出去行动,需提前服下毒药,若被生擒了,没有解药,死士根本不会有活着的机会,这人应当也是如此。”

顾长庚抿紧薄唇,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欧阳家?哪个欧阳家?

在他记忆中,他爹在世时,从未听过与姓欧阳的人有所来往,那这个人是谁?为何要血洗将军府?还要三番五次刺杀他,将军府到底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心中疑惑如春雨后的竹笋,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却因黑衣人突然毒发身法,无法得知。

夜影见顾长庚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心中明了,明明离查出真凶就一步之遥,却硬生生在面前错过,他心中自然不好受。

“小将军,好歹我们知道了对方是姓欧阳的人,想必有能力调教出这么多死士的人,绝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只需我们一一排查,定能找出此人!”

顾长庚收起自己的思绪,道:“将尸体处理了,从今日起,无论大小官员,还是各地方藩王,将姓氏为欧阳的人都要查一查。”

“是,属下明白。”

顾长庚与寒夜回了宫中。

他将自己关在屋里,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鬼鬼祟祟脚步声,门被敲了敲,沈斐声音在外面响起。

“长庚,开门,快开门……”

顾长庚起身打开门,沈斐进来了,立刻问道:“怎么样?那日抓到的活口,可有审出什么来?”

顾长庚眼眸微垂,道:“好不容易撬开了嘴,只得到这些死士是由姓欧阳的人训练,黑衣人便毒发身亡。”

“毒发身亡?你那日不是将他牙齿打掉好几颗了,怎么还藏有毒?”

“刺杀前服下的毒。”

沈斐震惊道:“这背后的人手段也太狠毒了!”

沈斐思忖了一下,嘟囔道:“可我也未曾听闻有什么朝廷重臣是姓欧阳的……”他拍了一下顾长庚的肩头,道:“这样,我找个机会回一趟侯府,找我爹探探口风,看能否问出些什么。”

顾长庚颔首,道:“多谢。”

沈斐不以为然地道:“我们说谢多见外,要真想谢我,你那位世外高人的师父,你为我引见引见……如何?”

“师父闭关中,不在京都城中。”

沈斐略微失望:“啊?人还不在京都城……我也想拜他为师,以后也能从二楼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下跳……”

“你若要学武功,我教你。”

沈斐闻言,面上一喜,“真的?”

顾长庚道:“明日起,脚上绑沙袋,一整日别拆,沙袋慢慢加重。”

“这是要做什么?”

“练轻功。”

沈斐兴冲冲地道:“一开始便练轻功吗?难道不是先练内功心法、剑法之类吗?”

顾长庚睨了他一眼,淡声道:“师门规矩,先练轻功。”

沈斐满心狐疑:“为何?”

“练好保命,打不过就跑。”

沈斐怔了怔,当即笑的前合后仰,“哈哈哈……这位高人定是一个有趣之人,长庚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给我引见!”

……

丞相府,林琅天书房暗室。

“主子,属下查过了,官府那里少了一个人的尸体,不过请放心,全部人刺杀顾长庚前都事先服了毒,没有解药,就算留下活口,此人也早就死了。”

林琅天闻言,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好转,冷声道:“吩咐下去,让进出的人警惕些,小心别被人跟了进去。”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又问道:“主子,可还要安排人去杀顾长庚?”

过了半晌,林琅天道:“暗地里保护顾长庚的人不简单,再轻易去杀他,得不偿失,先放放,让我好好想想,下次决不能再失手。”

“是,主子。”

林琅天心想:看来下回再有机会时,得由自己或姜云霆亲自出手将顾长庚除掉!

……

“长庚长庚……”

沈斐急急忙忙跑过来,身上穿着朱色便服,显然刚从宫外回来,气喘吁吁停下来,迫不及待地道:“长庚,查到了欧阳家……”

沈斐猛地反应过来,话顿住了,拉着顾长庚行至无人的地方。

沈斐继续道:“我今日问过我爹,朝中如今姓欧阳官员可不多,要不然就是些名不经传的,但有一个特殊的,太子太傅。”

顾长庚:“太子太傅?”

沈斐道:“不是前太子太傅,而是皇上登基前,教导皇上的太傅,欧阳文斌。”

顾长庚心中疑惑尚未问出口,沈斐就先看出来。

“这个欧阳文斌你肯定没听说过,毕竟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据说在皇上是皇子的时候,这个欧阳文斌替他出了不少良策,才让皇上在当时众多皇子情况下,顺利登基为帝,可皇上登基不足一月,这个欧阳文斌竟被抓到是敌国奸细,皇上下令将欧阳家满门抄斩,两百多口人,无一人生还。”

沈斐摸着自己下颚,不解地道:“按理说,这欧阳家已被满门抄斩了,这训练死士的人不会是欧阳家的人才对,就算训练死士的人是欧阳家的人,他为何要血洗将军府?为何要杀你?当初下令满门抄斩的人是皇上,查出欧阳文斌是敌国奸细的也是旁人,将军府和他无冤无仇的……”

见顾长庚神色若有所思,沈斐问道:“长庚,你在想什么呢?”

顾长庚抬起眼帘,道:“查姜云霆。”

“查姜云霆?”

“查他是否和欧阳家有干系。”

沈斐点头道:“确实,或许顺着这个方向,我们能查出点什么来。”

顾长庚不语,思绪纷乱。

一次次得到的线索,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它们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联?

……

顾长庚行走在宫中,忽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长庚哥哥!”

他心里一动。

迅速回过身。

林清浅一袭淡青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点点红梅,乌黑的长发用一支木簪盘着,正是他送的那支梅花木簪,黛眉轻点,樱唇红润,明眸皓齿,一颦一笑尽显气质淡雅。

第347章 再见安仪柔

林清浅行至顾长庚面前,他才猛地回神,目光微闪,低声道:“你怎会在宫中?”

“当然是和映雪来看我们的啊!”沈斐不知何时过来,一把搂住顾长庚的肩头,冲苏映雪笑眯眯地道:“映雪,你说是吧。”

苏映雪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上回不是说酒庄酿的酒,你很喜欢,这新酿的桂花酒出来了,我寻思着送些过来,正巧清浅来找我,所以我们一同过来,谁来看你们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斐眼睛一亮,被嫌弃也不恼,“真的吗?带了几坛来?”

苏映雪没好气地道:“这桂花酒我只酿了三坛,已经给你带了两坛来,你还想怎么样?!”

“那酒呢?”

“在宫门的马车上,自己去拿。”

“行!走走走……我们去吧。”

沈斐对林清浅道:“清浅,你先跟长庚在这等着,我跟映雪去拿酒。”

林清浅微微一笑,“好。”

两人走远了,林清浅收回视线看向顾长庚,“长庚哥哥,你在当值,不方便吗?”

顾长庚道:“无妨,走吧,这里日头晒,到前面有个小亭子,阴凉些。”

林清浅点点头,跟顾长庚行至亭子坐下,林清浅率先开口问道:“长庚哥哥,前几日有刺客欲在醉春楼行刺二殿下,听闻长庚哥哥和沈世子在,可有伤到?”

“不必担心,我们没事。”

林清浅:“……哦。”

她欲言又止,神色有异。

想问顾长庚沈斐为何要与秦子衍在醉春楼见面,林琅天毋庸置疑是三皇子党,若顾长庚成了二皇子党,不正是按书中剧情发展……

顾长庚察觉她异样,问道:“有事?是悦来芳生意出什么问题?若需要银钱,可自行到星月钱庄支取。”

“啊?没……没有,生意上的事,长庚哥哥不必担心,李掌柜替我打理的很好,就是有些日子长庚哥哥没回丞相府,顾伯颇为挂念你的。”

顾长庚:“待有空,我会回丞相府一趟。”

林清浅闻言,黑白分明大眼睛浮现一抹笑意,“我回府告诉顾伯,他定会很高兴的。”

“嗯。”

林清浅瞥见顾长庚额头满是汗珠,想来这么大日头下需在宫中巡逻,定很辛苦,她后悔来时,不曾带些消暑的饮品过来。

林清浅拿出手帕,没多想,身体倾过去,替顾长庚擦汗,嘴里嘀咕道:“天太热了,长庚哥哥平日在宫中巡逻时,需当心些,当心会中暑……”

林清浅未曾发觉,顾长庚身体僵了僵,淡漠的眸子中升起一抹炙热,紧盯着她。

淡淡的幽香充斥在呼吸间。

线条凌厉的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一下。

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顿时像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林清浅收回手,才发觉顾长庚紧抿薄唇,脸颊微红。

她道:“长庚哥哥,你很热吗?为什么脸这么红?”

顾长庚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无事,有些热罢了。”

“真的吗?”林清浅下意识伸手探上顾长庚额头,“别不是病了。”

微凉柔软的小手触碰自己肌肤,顾长庚一个激灵,蓦地将林清浅手拉下,略微慌张地道:“无须担心,不是病了。”

“是吗?可长庚哥哥你看起来怪怪的……方才摸你额头好像有点发烫,莫不是发烧了?”

顾长庚强装镇定,拦住林清浅还欲伸过来的手,“没有。”

林清浅站起身,一手摸着自己额头,另一只小手朝顾长庚伸过去,“我再摸仔细些,看长庚哥哥额头是不是比我烫。”

顾长庚握着林清浅手腕,力道本就轻,一不留神,还真又让她的微凉的小手覆上前额。

冰凉的小手非但没有让他凉快一星半点,反而让他更觉燥热。

“奇怪了,好像比我烫一点点,真是生病了吗?”

顾长庚攥紧了手心,嗓音暗哑,“清浅,拿开……”

忽地,林清浅放在额头的手,捂住了顾长庚的嘴,不知她见到了什么,对顾长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顾长庚听见两名女子的声音。

方才林清浅瞥见有人走来,见是安仪柔和一名宫女,两人言行举止颇为警惕的样子,因此她才让顾长庚别出声。

宫女从怀里摸出信封,低声道:“柔才人,这是温大人让奴婢转交给你的,你小心收好。”

安仪柔将信拿在手中,精致面上难掩喜色,“多谢。”

“不必,柔才人,奴婢先走了,怕管事嬷嬷会发觉。”

安仪柔点头,“好,你快些走吧。”

林清浅听得聚精会神,全然不知顾长庚因唇上柔软的触感,喉咙干燥的咽了咽口水。

安仪柔拆开了信封,看了起来,林清浅神色凝重,眉头紧拧了起来。

从方才安仪柔与宫女的话来看,温丰年果真未曾如安仪柔所希望,辞官回江南休养,两人暗地里还经常有所来往。

顾长庚气息越来越重,道:“清浅……先松手。”

薄软唇一张一合,蹭得林清浅手心痒痒的,她蓦地回神,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捂住顾长庚嘴,吓了一大跳,倏地收回手,脱口道:“长庚哥哥,不好意思,我方才没注意……”

顾长庚眼睫微垂,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无事。”

殊不知两人动静惊动了安仪柔,她行过来,见到顾长庚与林清浅时,脸色微白,攥紧了手中信纸,,眸子闪过慌张和不知所措。

四周寂静。

林清浅率先打破安静,道:“柔才人,我与长庚哥哥早便在此,并非故意要偷听。”

安仪柔勉强一笑,“三小姐,我自是知晓你不会偷听,方才……方才……”

她欲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林清浅看透了安仪柔的心思,道:“请柔才人放心,我们今日并未见过你。”

安仪柔脸色缓了些,轻咬樱唇,对林清浅福了福身子,道:“多谢三小姐,仪柔铭记在心,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望着安仪柔远去的身影,林清浅心里五味杂陈。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自是让人惋惜,可这并非身现代,这里是皇权至上,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的地方,不允许她同情心泛滥。

第348章 烟雨楼有人闹事

“见过?”顾长庚问道。

林清浅收起了自己思绪,不愿多说,道:“先前与映雪在宫中走错路,是柔才人为我们二人指的路,之后还见过一次。”

顾长庚眉宇微蹙,林清浅猜到他心思,是想问温丰年吧。

她道:“长庚哥哥,今日之事,你当做没看到行不行?”

顾长庚:“嗯。”

两人说着话,期间林清浅佯装不经意提起刺杀的黑衣人,问可有查出什么线索,顾长庚眸光微闪,简单说了几句尚未查到,便不再提。

林清浅若有所思打量着顾长庚侧脸。

心中隐约察觉到顾长庚有些奇怪,难道是查到了什么吗?

没多久,沈斐和苏映雪拿了酒过来,沈斐抱着酒坛眼睛放光,若非青天白日,他还需当值,早忍不住偷尝两口。

苏映雪道:“没想到你也爱酒,从前倒是瞧不出来。”

沈斐笑吟吟地道:“未进御林军前,我向往的便是吟诗作画,对酒当歌,游历周国的潇洒日子。”

苏映雪不解地道:“那如今你当上御林军右统领,也算在朝为官,不也是与你的潇洒日子背道而驰了?”

“起初到御林军历练,是不愿听我爹的安排,如今吧,我有重要的事,需完成了,再想办法去过那洒脱的日子……”

“重要的事?何事?”

“就是帮长庚……”沈斐一下对上顾长庚目光,话戛然而止,摸着鼻子干笑道:“一些小事而已,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苏映雪嘟囔道:“我看你就是没个正形……整日胡扯。”

林清浅心思微动,方才将顾长庚和沈斐面色表情尽收眼里。

两人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们,看来改日需单独找沈斐套套话。

将酒送到,林清浅与苏映雪并未久留,临走前,林清浅叮嘱道:“长庚哥哥,平日自己多加小心,寒月给的伤药,带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顾长庚眼神柔和,“嗯,你出府时,让寒月随行。”

“放心吧,我知道了。”

看着宫门前马车行驶离开,沈斐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嘀咕道:“好险,方才差点在清浅和映雪面前说漏嘴……”

顾长庚睨了沈斐一眼,难得没出口鄙视两句。

马车里。

苏映雪眉心微蹙,面带愁容,跟往日大大咧咧的她不大一样。

林清浅问道:“映雪,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苏映雪长叹一声,幽幽地道:“我爹要给我说一门亲事,家境般配,人是不错,他们打算给我们二人定下婚事。”

林清浅问道:“你喜欢他?”

苏映雪撇了撇嘴,道:“我只见了他一面,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记不清,何来喜欢一说。”

林清浅又问道:“他家中可是已有妾室?”

“好似有一房妾室……”

林清浅眼睫微垂,犹豫了半晌,道:“映雪,你既不喜欢他,他又有妾室,那便拒绝了吧,婚姻大事,需谨慎。”

苏映雪眼珠子转了转,似在思索,过了片刻,她问道:“清浅,你可有心仪之人?或者你理想中的夫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不与人共侍一夫,他无须家世显赫,无须功名在身,哪怕是再普通穷人家,只需品行好,待我好,不朝秦暮楚即可。”

苏映雪一脸吃惊的表情,虽她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可这一番话,仍是让她怔住了。

林清浅对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微微一笑,问道:“很意外我说的话?”

苏映雪点点头,“若他真当是穷人家,每日温饱都成问题的话,你也不嫌弃他吗?”

林清浅不以为然地道:“穷不要紧,关键得他有上进心,我会做生意,我可以带他一同做生意。”

苏映雪仔细一想,觉得林清浅说的颇为在理。

她又问道:“若是在你们成亲后,他要纳妾,你当如何?”

林清浅毫不犹豫地道:“那便休了他!”

此话比方才的话更让苏映雪吃惊,古往今来,只听闻过男子休妻,何曾听过女子休夫!

“左右我会做生意,不缺银两,吃穿用度都不缺,休了他,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苏映雪震惊之余,心中觉得林清浅说的十分在理,以至于她回府后,还一直沉思林清浅今日说的一番话。

……

“少阁主,关于姜云霆,属下已经命人去查过他的来历,他家中贫苦,饥荒中,父母兄妹皆已亡故,当时的太子前去赈灾,救了他一命,念在他可伶的份上,收他为仆,后来他渐渐的成为太子的亲信,太子颇为信任他,再往后的少阁主便知道了,他告发太子谋反,得皇上宠信,成了如今的御林军总统领。”

顾长庚背手而立站于窗前,“查到他与欧阳家有何关系吗?”

“回少阁主,没有。”

顾长庚背影欣长,寒夜猜不透他的心思,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事关淑贵妃回杨家之前,她与奶娘去向何处,查到了吗?”

“暂且没有。”

顾长庚抿紧了薄唇,俊朗的脸上有一丝疲倦,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寒夜:“是,属下告退。”

昏黄的烛光下,顾长庚神情复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翌日一早。

林清浅换上男装带着寒月出来,上次烟雨楼推出新的饮品后,她还未问过反响如何,今日特意前来看看。

不料才到烟雨楼门口,就见许多人围在一块,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人群中还传出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疼死我了……”

有人在烟雨楼闹事?

林清浅带着寒月挤进去,瞧见一名五十出头的男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一脸痛苦的表情,旁边站着满脸无奈的烟雨楼伙计和淮安。

林清浅扯住了一个跑堂的伙计,道:“这是怎么回事?”

跑堂伙计忙道:“林公子。”

林清浅颔首,纸扇指了指地上打滚的男子,“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跑堂的伙计苦着脸,道:“林公子,这人名叫李老四,是名副其实的赌鬼,不止输得家徒四壁,就连妻子女儿都让他给卖了抵赌债,前几日他来烟雨楼点了饮品,吃完后,就倒地上喊肚子疼,说我们的食物不干净,他吃坏了肚子,大闹特闹,死活不肯从地上起来,淮安公子本欲送他去看大夫,他也不愿,非得让人给他十两银子才肯起来,淮安公子怕他耽误烟雨楼扰了其她客人用饭,便给了他。”

跑堂的伙计继续道:“谁知他第二日又来了,还是吃完饮品就躺地上打滚,说吃了我们的食物中毒,又讹了五十两才愿离开,今日竟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淮安公子没法了,上去禀告容景公子。”

林清浅挑了挑眉梢。

这不是摆明了来讹钱的吗?!

跑堂伙计低声骂道:“这人真是不要脸,这闹得烟雨楼生意都没法做了。”

“没让人去报官吗?”

“像李老四这种人,官府的大牢都不知道进了几回,现在官府的人都不愿见到他,报官顶多将他赶跑,不会将他抓进牢里关起来,他第二日又会来的……”

这是典型的厚脸皮,耍无赖,也难怪了,前面得手太容易,尝到甜头了,自是会狮子大张口。

林清浅眸光微闪,对跑堂伙计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过来,她小声道:“你去备一桶肥皂水过来。”

“肥皂水?”

“嗯,快去,我有用。”

跑堂伙计不敢多问,连忙跑去准备。

林清浅道:“各位让让……让让……”

林清浅挤到了前面,站在李老四面前,眉头微蹙地问道:“这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谁啊!”

“我是烟雨楼的老板。”

李老四眼中精光一闪,哭着边打滚便喊道:“来人,给我评评理啊,我在这家酒楼吃了他们东西,现在肚子疼得要死,定是他们东西有毒,快来看看啊……没天理了啊!”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真当是吃了我们烟雨楼的东西才肚子疼的?”

“自然!我一吃完肚子就疼得要命,就在你们烟雨楼吃的,难道你还想抵赖吗?大家快来看看,这家酒楼东西有毒,吃了就肚子疼……”

林清浅笑容可掬,“大哥真是在我们烟雨楼吃了东西导致肚子疼,我们岂会抵赖……”

李老四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如此,你们赔钱!一千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钱我们自然会赔的,不过大哥身体要紧,既是吃坏了身体,看大哥疼得脸都白了,这可耽误不得,救人要紧,来人,快备些肥皂水来,给这位大哥灌下去,催吐要紧。”

方才跑堂伙计立刻提着木桶跑过来,“林公子,来了来了……肥皂水来了!”

林清浅佯装着急地道:“那还愣着做什么,人命关天,快给这位大哥灌下去,让他把吃下东西吐出来。”

李老四脸色都变了,“不用!你们快把银子给我,我自会去看大夫!”

“大哥,等你拿了银子再去看大夫,就为时已晚了,你放心,上回我隔壁有一位大婶吃错东西,也是用这个法子,将东西吐出来人便没事了。”林清浅转头对跑堂伙计道:“快给大哥灌下去。”

眼看水瓢要塞到自己嘴里,李老四惊慌地道:“不用,我不用催吐,我……我……”

林清浅勾唇一笑,“大哥,你该不会是故意装的,要讹我们烟雨楼的钱吧?”

李老四心虚地道:“才……才不是!我就是吃了你们东西中毒的,现在肚子疼得要死,哎呦!疼死了……”

林清浅眉梢微挑,眼底狡黠一闪而过,“听到了吗?大哥说他肚子疼得要死,救人要紧,还不把肥皂水给灌下去!”

“是,林公子!”

几名跑堂伙计一同上阵按住李老四,将肥皂水往他嘴里灌,他挣扎欲说什么,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第349章 教训烟雨楼闹事者

灌了几瓢肥皂水下去,李老四脸色都白了,抗拒的摇头摆手,愣是不肯再喝。

此是林清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来,按他的肚子,让他吐出来。”

于是几个跑堂伙计用力按压了一下李老四的肚子,他哇的一声,刚灌进去的肥皂水全吐出来了,整个人虚弱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他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林清浅完全不给他机会开口,继续道:“快,继续灌,要如此多几个来回,才能让这位大哥吃进去有毒的东西吐干净。”

李老四被灌肥皂水,含糊不清喊着什么,但完全听不清楚。

听不清,林清浅用脚指头也能猜到,大概在喊着不要再灌了之类的话,可林清浅岂会如他所愿。

这样灌了又挤压肚子让李老四吐出来,折腾了两三回,李老四脸色青白,在跑堂伙计还想灌的时候,他使尽力气挣脱开,惊恐的摆着手,道:“不要了……我不要钱了,我刚才就是骗你们的,我没有吃坏肚子,不要再给我灌了,不要再给我灌了……”

用力推开扶着他的跑堂伙计,李老四踉踉跄跄的跑了。

那模样,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跑堂的伙计道:“林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小的看李老四这个样子,怕是吓到下辈子都不敢再来烟雨楼捣乱。”

林清浅抿唇一笑,道:“这种无赖,最是欺软怕硬,先前你们太在意影响烟雨楼生意,便宜了他一回,他尝到甜头,自是贼心不死,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可若是让他吃上一回苦头,人就该老实了。”

“林公子说的真对!”

林清浅道:“将这里打扫干净吧。”

“是。”

林清浅对烟雨楼的其他客人道:“今日烟雨楼出了一点点小事,扰了各位的雅兴,这样吧,为了以表歉意,今日在座的各位,都将送饮品一份,若是点了饮品的,饮品直接免费。”

烟雨楼客人纷纷道:“无事,无事……多谢这位公子了。”

“是啊,我们这些人都知道,烟雨楼的东西怎会有问题,一眼就知道李老四在耍无赖想讹钱。”

林清浅笑着道了谢,吩咐跑堂伙计们继续忙活,一转身,才发觉容景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林清浅讶异道:“容景,你何时下来的?”

容景行至他面前,浅笑道:“淮安上前告知我有人闹事,我下来时,你正命人给李老四灌肥皂水。”

淮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林公子,是小人太没用,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需你和容公子出面。”

林清浅不以为然地道:“无妨,你需记住,有些人便是得寸进尺,欺软怕硬,再有下次,不是我们烟雨楼的错,无须客气,直接让人打出去即可。”

“是,淮安记住了。”

容景侧身道:“既然事情处理了,有谦,我们上去再说吧。”

林清浅颔首:“好。”

吩咐淮安备些饮品给寒月,林清浅与容景并肩而行上了楼。

容景亲自给林清浅泡茶,林清浅微眯眼睛看他。

俊美如斯,眉眼如画,美人泡茶,当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将茶杯放置林清浅面前,容景道:“有谦今日来,所为何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推出新的饮品后,想来看看烟雨楼生意如何。”

“有谦放心,自然新的饮品退出后,烟雨楼客似云来,烟雨楼时常连空位子都没有。”

“那便好。”

聊着聊着,林清浅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染坊的王老板,容景你与他很熟?”

容景白皙如玉的大手拿着茶杯顿了顿,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淡笑问道:“王老板从前经常会来烟雨阁听我弹琴,有谦为何突然这么问?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也不是……只是自从上次在染坊见过王老板后,这几次到染坊,都是一位自称王老板儿子的人,再也未见过王老板,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正如你所说,他从前常到北冥,这次倒是好久没来了。”

容景道:“王老板年迈,来北冥路途遥远,说不定将生意交给儿子打理,他留在西楚落得清闲享福。”

林清浅想了想,“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容景垂眸饮茶,眸光闪了闪,笑而不语。

林清浅在烟雨楼并未待久,喝完了茶,便带着寒月回去。

林清浅前脚一走,后脚杨聪便进了容景的屋。

“公子。”

容景微挑眉梢,“何事?”

杨聪:“回公子,运往巴达族的粮草,按照你的意思绕过北冥的设置关卡,一路走的不是官道,道路不好走,因此耽搁不少时间,但好在已运到巴达族境内。”

容景若有所思的“嗯”了声。

杨聪继续问道:“公子,这批粮草可要直接交到巴达族手中?”

容景道:“不急,既然巴达族要看到我们西楚的诚意,这诚意给他看了,要拿走……可不能白白拿走,也需看到他们诚意不是?”

杨聪不解地道:“公子的意思是……”

“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巴达族。”

杨聪讶异道:“公子你要亲自前往巴达族,那京都城中埋下的暗线……他们该如何?”

“我走,不是还有你吗?”

“属下?”

容景摩挲着手中白玉茶杯,轻声道:“不错,我走,你留在京都城,好留意北冥一举一动。”

杨聪面色郑重,道:“是!属下遵命!那……这烟雨楼要如何处置?”

容景邪肆一笑,“自是留给那丫头,此次不能带她一同走,待时机成熟,再带她回西楚。”

容景心想:估摸此次分别,下次再见时便能带她回去。

杨聪欲言又止,最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没想到,容景是真的想带林清浅走,可她是北冥国丞相千金,岂是说带走就带走的,可他心知容景的性子,他决意要做的事,无人能拦。

容景摆了摆手,道:“下去吧,准备好,我过几日便走。”

“是。”

第350章 容景辞行

五日后,丞相府。

寒月前去悦来芳带账本回来给林清浅。

“小姐,这是李掌柜让我带回来的账本,有悦来芳和染坊,还有其他铺子的。”

林清浅接过翻了翻,道:“好,我知道了,都放在桌上,我晚些从祖母院里回来再看。”

“是。”

寒月倏地想起还有一件事,道:“对了,李掌柜还说,今日一早淮安公子前来悦来芳,说是容景公子请你明日去一趟烟雨楼。”

“容景让我去一趟烟雨楼?”

“嗯。”

林清浅微微皱起眉,“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寒月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并未说。”

林清浅更加疑惑,按理说,容景若无事,应当不会到悦来芳让李掌柜传话。

过了半晌,道:“好,我知道了,明日我们过去一趟。”

寒月道:“是。”

翌日。

林清浅本欲带着寒月一同出府,不料老夫人临时唤她前去景兰苑用膳,林清浅推脱不了,只好先过去。

谁知陪老夫人用了早膳,又留她用了午膳,待她从景兰苑出来时,午时已过,想起容景让她到烟雨楼一趟,林清浅急急忙忙换上男装,带着寒月从篱园的地洞出府。

赶到烟雨楼时,已是申时。

林清浅进了烟雨楼,淮安等人正在忙碌,见他来了,淮安抽身过来打招呼,“林公子,您来了。”

林清浅道:“嗯,不用管我,我自行上去找容景就是,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淮安道:“是,若有事,林公子尽管吩咐。”

林清浅轻车熟路的上了容景的厢房,门并未关上,杨聪也不见身影,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屋里传出容景低沉的嗓音。

“有谦,你来了,请进吧。”

林清浅行至屋内,容景嘴角噙着笑意,“坐。”

林清浅坐下,抿了一口清茶,道:“容景,你今日为何让我来烟雨楼一趟?可是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今日有谦不会来了……”仔细一听,容景语气竟有些幽怨。

林清浅不好意思笑了笑,“今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处理完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容景闻言,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道:“无事,今日让有谦前来,是向你辞行的。”

林清浅讶异道:“辞行?容景你要去哪里吗?”

容景道:“不错,亦是家事,需我回去处理,明日便走。”

林清浅微微皱眉,“明日便走?突然这么急要走,可是出了什么事?如若需我帮忙,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定不会推脱。”

“我自己尚能应付过来。”

“……哦,原来如此……”

容景要走,林清浅惊讶外,还有一丝疑惑,毕竟这两年来,极少听他提起家中之事,她猜因龙阳之癖,他与家中关系不好,才流落在外成了小倌,这突然要走,还是因家中之事,挺让人奇怪的。

容景道:“我此次一走,需些时日处理家中之事,怕是短期内无法再回烟雨楼,这烟雨楼众多人的卖身契,就全留给有谦,日后就有劳你照料他们。”

“你尽可放心,我说过,绝不会亏待他们。”林清浅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烟雨楼账面上盈利,你多带些走,他日你回了烟雨楼,一切不变。”

容景好看的眸子中满含笑意,柔声道:“嗯,待家中之事处理完毕,我会回来的。”

与容景聊了半天,林清浅一回神,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

她道:“容景,时辰不早,我需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容景深深凝望着她,如画般的眉眼微蹙,道:“有谦,我明日便要走了,京都城中,唯有你一位挚友,今日晚些回去吧,陪我喝杯酒,算是为我践行,这都不行吗?”

“这……”林清浅犹豫了起来。

容景忽地苦涩一笑,道:“无妨,有谦你走吧,是我自作多情,毕竟我这般男子……岂会有人将我当做朋友……”

林清浅忙道:“容景,你别多想,我从未因出身或其他原因看低人,与你一同开酒楼,你又帮过我,我自是视你为朋友,我方才不过是在想,晚些回去,需让我的小厮回去告知家中长辈,免得他们担心。”

“有谦的意思,是你愿留下来与我喝一杯酒?”

“嗯,就当为你践行。”

容景俊美无双脸上勾着笑,应道:“那我命人备些上好的酒菜送上来。”

林清浅点点头,“嗯,我下去一趟,吩咐我的小厮先回府通报家中长辈一声。”

望着林清浅的背影,容景嘴角上扬弧度越发明显。

林清浅将寒月拉到烟雨楼外,道:“寒月,你先回府,我需晚些再回去,容景明日便离开京都城了,我留下与他喝杯酒,算是为他践行了。”

寒月道:“我留下等小姐一同回去。”

“不行,我怕被人发觉不在府中,你回去易容成我,这样便不怕有人去柳园找我。”

寒月仍是一脸犹豫,“可你独自一人夜里回府……这不安全,少阁主命我需跟在你身旁,保证你的安全。”

“无妨,长庚哥哥还让暗卫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寒月迟疑了许久,终是被林清浅说服,点点头,先行回丞相府。

林清浅再回到容景厢房时,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的酒菜,容景见她上来,道:“有谦,过来吧。”

林清浅坐下,容景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她目前,林清浅想起喝酒断片的自己,一个激灵,连忙道:“容景,我不胜酒力,不能多喝的。”

容景道:“无妨,这是桃花酿,酒香醇,入喉甘甜,并非烈酒。”

林清浅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甜甜的,带着桃花的香气,更像是现代的低酒精饮料,因此她放心的饮了一杯。

容景又将酒杯斟满,林清浅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要走一事,可有告知付玉他们?”

容景道:“不曾。”

“为何不说?付玉若你走了,定会很不舍……”

容景垂眸,浅抿了一口杯中美酒,神色晦暗不明,过了大半晌,他忽地道:“有谦,其实我有一事瞒着你。”

林清浅看向他,目光狐疑,“你有一事瞒着我?何事?”

容景对上她的目光,眼眸幽深如寒潭,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道:“我喜欢你。”

第351章 早知她是女子

林清浅手一抖,酒杯掉落在桌上,愣住了。

什么?容景说喜欢她?可……他不是断袖吗?

林清浅倏地反应过来,她如今身着男装,难不成容景喜欢上“男子的她”???

她自知自己男装除了个子方面有所缺失,看起来是不折不扣清秀俊朗的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容易招断袖男子的喜欢。

林清浅吓得一个激灵,睁大眼睛,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脱口道:“容景!其实我是女子!”

容景似笑非笑,“嗯?”

林清浅唯恐他不信,忙里忙慌地解释道:“真的!我其实是女子,只因女子不宜抛头露脸做买卖,我才女扮男装的,一直以来都在骗你,不好意思,但你……我……”

憋了半天,林清浅憋出一句,“我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容景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神色似有些怀疑不信,又像受打击一时接受不了样子。

林清浅内疚又着急,觉得自己一直没告诉他真相,导致容景错喜欢上她,又怕容景不信她是女子,急于证明。

可能怎么证明啊!就算容景不喜欢女子,也不能大大方方让他验明正身吧!

正当林清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容景轻笑出声,让他本就俊美绝伦的容貌更加惊艳三分。

他道:“我早知你是女子。”

“你早知我是女子?!”

“悦来芳还是李掌柜打理时,你曾将堆积的成衣拿到门口叫卖,那时的你……太引人注目,想不留意都难,虽后来你与人解释,那是你表妹,与你长得颇为相似,可你来烟雨楼次数多了,我注意到你有耳洞,才猜到的。”

“呃……”

林清浅神情窘迫,她自以为瞒得很好,殊不知容景早就发觉。

她干笑一声,道:“那你为何不拆穿我?”

容景不答反问:“我为何要拆穿你?你女扮男装做买卖,并未行凶作恶,有何不可吗?”

“再者,你这般有意思的女子,我倒是第一回见,不拘小节在大街上叫卖,做起买卖来头头是道,丝毫不比男子逊色,也未曾介意我等小倌的身份……我还颇想与你结交一番。”

“那你不生气,我骗了你们这么久?”

容景笑道:“人皆有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而且我也有事瞒着你。”

林清浅以为容景所说,是他早知她是女子的事,骤然松了口气,她道:“所以方才的话,你是说笑的吧,吓死我了……”

容景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反驳。

林清浅被吓了一跳,一连好几杯酒下肚,她才缓过来些。

容景道:“有谦应当是你的化名,既你我是好友,明日我便要走了,真正的闺名能否告知我?”

林清浅眼珠子转了转,面露迟疑。

容景又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告诉烟雨楼其他人,若你不愿,也无妨,不用勉强。”

“林清浅。”

容景唤道:“清浅?”

林清浅心里有些忐忑:“嗯。”

“好听。”

见容景并未有其他反应,林清浅悬着的心放下来。

心想就算容景得知丞相府三小姐名为林清浅,怕也以为是凑巧,毕竟谁会想到,堂堂丞相府的千金,会抛头露脸出来做买卖。

容景知晓她是女子后,林清浅不知是还未适应,还是如何,总觉得浑身不在起来,与容景一时相对无语,尴尬之下,不知不觉又喝了几杯酒下肚。

她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容景道:“今日清浅为我践行,我为你弹一曲吧。”

林清浅正觉尴尬,闻言点头如捣蒜,“好,我有些日子不曾听见你抚琴,今日来时还正惋惜何时才能凑巧碰上。”

容景红唇如樱,抿唇浅笑,起身坐于案前,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拨琴弦,悦耳动听的琴音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林清浅起初听得认真,可越发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了起来……

……

两个时辰前,宫中。

天色一黑,沈斐正欲前去找顾长庚,正巧在北宫门碰上顾长庚,他疑惑地道:“长庚,你要去哪?”

“回丞相府。”

“哦?对了,难怪今日听人说你命别人替你当值,原来是你要回去,回去几日?”

“明日下午回宫中。”

沈斐笑了笑,道:“行行行……你快走吧,记得替我给清浅问声好。”

顾长庚颔首,翻身上马,拉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驾”一声,马奔腾而去。

顾长庚回到丞相府,先回柳园见了顾伯,本欲明日一早再去柳园见林清浅,在书房来回踱步,终究是按耐不住施展轻功,避开府内巡逻的侍卫,越过高墙,悄无声息的进了柳园。

院子中,并未见其他人,林清浅卧房点着蜡烛,窗前隐约可见她身影。

顾长庚心头微动,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了。

“林清浅”站于门内,一脸震惊的表情望着顾长庚。

顾长庚正欲说什么,眸光骤然一变,道:“清浅呢?”

“林清浅”怔了怔,手伸到耳后将脸上薄如蝉翼的皮撕下来,露出寒月冷艳的面容。

寒月自认易容术不错,殊不知竟被顾长庚一眼认出。

“少阁主。”

顾长庚板着脸,“清浅呢?”

寒月道:“回少阁主,今日小姐与属下一同去了烟雨楼,容景公子说要离开京都城,小姐说留下陪他喝一杯,当是为他践行,让属下先回府易容成她,当心被人发觉她不在府中。”

话音一落,顾长庚脸色更难看了,冷得都能掉下冰渣子。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寒月喊了一声“少阁主。”人影就没了,她犹豫不决站于原地。

她该不该跟着过去?可小姐吩咐要易容成她样子留在府中……

想起林清浅酒量和醉酒的样子,顾长庚出了丞相府,都顾不上骑马,足尖一点,跃上屋檐,用轻功朝烟雨楼赶去。

……

烟雨楼。

容景一曲终,侧首看向林清浅。

林清浅趴在桌上,合着眼眸,长睫微颤,脸颊酡红,显然已是醉了。

容景唇角扬起好看弧度,邪肆一笑,低沉嗓音道:“丫头,我忘了说,这桃花酿虽非烈酒,但后劲可不小……”

第352章 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容景行至林清浅身旁,垂眸注视着她精致的面容。

林清浅浑然不觉。

容景俯身将人抱起,迈步朝挂着大红床幔的床榻行去,轻柔的将人放到铺着锦缎丝绸的床榻上。

甩了甩宽袖,容景在床榻坐下。

白皙的指腹轻轻摩挲林清浅脸颊光滑的肌肤。

眸光微暗。

他含着笑意道:“丫头,你这般轻信于他人,若我不在,你被人骗了怎么办?嗯?”

林清浅好看眉心微蹙,似乎嫌弃脸上有东西在作乱,她撇了撇嘴,侧过脸。

容景嘴角的笑越发邪肆,修长手指捏住林清浅下巴,将她脸转回来,低声道:“不过没关系,下次再见面……我会带你西楚的,乖丫头……”

被强行捏住下巴板正了脸,即使醉了,林清浅还是觉得不舒适,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声,小手胡乱的拍打着那让她烦人的东西。

容景不松手,微微抬起林清浅下巴,眸光微闪。

附身,缓缓朝她诱人的唇靠近……

眼看就要印上那双柔软的樱唇,容景蓦地顿住了身形,脖颈微疼,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抵在他脖子上,白皙肌肤被划出一道血痕。

眼角余光瞥见,顾长庚一身黑色劲装,眼神如渗寒冰的盯着他。

他警告道:“不想死的话,离她远点!”

剑刃又贴近容景白皙的脖子一分,血顺着脖颈往下滑进衣襟,与他红色的衣裳融为一体。

容景似笑非笑,慢慢直起了身体,一双邪魅的丹凤眼微眯,被剑低着脖子,却表现出半分惊慌。

“顾公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真扫兴……”

顾长庚上下打量林清浅一眼,她脸颊酡红,显然醉的不轻,但好在衣衫完整,安然无恙。

他目光重新转向容景,道:“我警告你,无论你是谁,若敢碰她,我杀了你!”

容景眼神意味深长看向林清浅,薄唇微启,道:“我想碰她,难道你不想吗?”

骨节分明的大手似想触碰林清浅小手,顾长庚眸光一暗,毫不犹豫一剑朝容景的手砍去。

容景动作不慢,迅速收回手,身形一闪,退到了距离床榻三尺之外的地方,低头一看,衣袖被划破,露出白皙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冒着血的伤痕。

容景瞳孔微缩,笑的越发邪魅,“若是慢上一点,我这手怕是要保不住了……”

顾长庚抿紧唇,面容冷峻,死死盯着容景。

早知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身手竟不比自己差。

容景不曾理会自己的伤,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顾长庚,道:“顾公子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顾长庚眸光一凛,攥紧手中长剑,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

“顾公子要知道,清浅视你为亲兄长,若她知晓,心中敬重的兄长,竟对她抱有那种龌龊的念头,想玷污她……你说清浅会如何?她会觉得很可怕,很恶心,恨不得离你远远的吧。”

顾长庚攥紧剑柄的手发出骨头咯吱作响声音,眼神凶狠如同野兽盯着容景,忽地,他身形极快,手中长剑直取容景要害之处。

容景不躲,双手擒住顾长庚手臂,动作极快,往顾长庚手腕重重一拍。

手腕一麻,顾长庚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顾长庚反手撞上容景肩头,他身形往后一退,躲开了。

容景低声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被清浅视若亲兄长的顾公子,你不想占有她,玷污她……让她成为你的女人吗?”

顾长庚脸色又青又白,咬紧了牙关。

“顾公子,清浅她是醉了,并非失去意识,我们方才所说的,她或许都听见了,明日醒来都会记得吧,她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兄长呢?”

顾长庚脸色越难看,容景眸子笑意越浓。

“她会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吧!”

残忍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入顾长庚心中。

下一瞬,容景脖子被人掐住,顾长庚大手收紧,“想死的话,成全你。”

容景笑容不变,道:“你杀不了我,顶多我们两败俱伤……”

容景掌下凝聚内力,正欲动手,顾长庚却蓦地松手,人一闪,竟是过去接住迷迷糊糊下榻,险些摔倒的林清浅,将人抱了一个满怀。

容景下意识想:林清浅醒了?

但林清浅下一个的举动足以证明,她还在醉着,且醉得不轻。

只见林清浅手臂圈住顾长庚脖子,仰脸对他傻乎乎一笑,软着嗓音道:“长庚哥哥……”顾长庚板着脸,没理她,她脸埋在他胸前,含糊不清嘟囔着什么,小手抓着顾长庚黑发不愿松手。

顾长庚搂着林清浅,冷冷警告道:“不是你的,想都别想,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话音一落,顾长庚拿上剑,将林清浅打横抱起,从窗口一跃,带着她离开烟雨楼。

容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自言自语道:“是吗?但我觉得,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十分有趣不是吗?”

杨聪后知后觉闯进来,见容景脖子上血迹和手臂上伤痕,脸色骤然一变,“殿……公子,你没事吧?!”

容景并未回答,指尖抹掉脖颈血迹,盯着那一抹血迹,丹凤眼微眯,笑了,俊美的恍若天神。

“丫头,在我回来带走你之前,可得小心别让人吃了,否则……不听话的丫头需要被狠狠惩罚。”

杨聪心中一颤,他追随容景多年,十分清楚这是他动怒的样子。

过了半晌,容景收敛了情绪,道:“去查查顾长庚和日月阁的关系。”

江湖上传闻风清扬已收徒了,还将黑玄铁令牌传给了弟子,容景曾调查过来顾长庚,从未有人教他习武,武功却与自己不相上下,怕是风清扬收的弟子,是顾长庚吧。

杨聪道:“是,属下遵命。”

……

丞相府。

寒月在柳园左等右等,犹豫要不要前去烟雨楼时,听见院外落地的脚步声,她迅速打开门。

是顾长庚抱着林清浅回来了。

她心中一急,“少阁主,小姐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走近闻到林清浅身上酒味,才确认林清浅只是喝醉了。

顾长庚抱着林清浅进屋,寒月紧跟其后,道:“少阁主,让属下来照顾小姐吧。”

顾长庚顿住脚步,侧首,冷着声音道:“出去!”

寒月一怔,没反应过来。

顾长庚道:“出去!”

寒月不敢反驳,应了一声“是。”退出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上,心中暗想,方才少阁主脸色好吓人啊!

第353章 充满怒气的吻

顾长庚将林清浅放到她床榻上,某人又不安分的爬起来,要往他怀里钻,小手将他发冠弄掉,一头黑发洒落下来,她抓在手心,柔软的触感让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顾长庚垂眸望着怀里的林清浅,她亲昵的蹭着他脖颈,像个讨人喜欢的小猫。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也会抱着容景这般亲昵,顾长庚心中怒火高涨,脸色更冷了几分。

林清浅蹭蹭他脖子,迷迷糊糊的,又蹭蹭他的脸庞,他盯着她水润的红唇,眸光暗了暗。

忽地,顾长庚低头,狠狠咬上林清浅的唇。

真的是咬,林清浅疼得皱起眉头,小手在他胸口推搡,胡乱挣扎着。

顾长庚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翻身,将人压在床榻被褥上,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压在头顶上方,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让她动弹不得承受他充满怒意的吻。

顾长庚眼睛发红,怒意让他失了理智,他不懂怎么吻人,只知道很生气,生气到恨不得吃了林清浅。

他啃咬着,牙齿与牙齿碰在一起,霸道不允许她躲避半分。

渐渐失去控制,他唇游移在她耳朵后,轻轻触碰……

“她会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吧!”

顾长庚身体猛地僵住,回神了,望着被他压在身下双唇微肿的林清浅,瞬间如置冰窖,冷得仿佛浑身流动的血液都被冻住。

他在做什么!

她醉酒不省人事,乘人之危,竟对她做这般不堪的事,明知她将自己视若亲兄长,他怎能做得出来!

顾长庚狼藉的起身,身形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血色尽退,眼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忽地,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着牙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合上眼眸。

重重深呼吸一口气。

顾长庚再睁眼,将所有情绪压下,拉开门出去。

寒月守在外面,一见顾长庚出来,立刻道:“少阁主。”

顾长庚:“上次清浅给我的伤药,给我一瓶。”

寒月一怔,“小姐受伤了?”

“嗯。”

寒月找出身上带着仅有几种伤药递给顾长庚,“少阁主,属下进去替小姐看看吧。”

顾长庚丢下一句“不必。”便关上了门。

寒月站在外面一头雾水。

顾长庚拿了一瓶消肿的伤药轻轻涂在林清浅唇上,替她整理好衣裳,拉过被子掖好,坐下深深凝望着她。

许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苦涩一笑,起身离去。

门外。

顾长庚神情冷峻,道:“我让你寸步不离跟着她,不希望再有下次!”

压迫的气息让寒月心中一颤,她拱手道:“是,属下绝不会再犯。”

顾长庚回了篱园,顾伯正在等候,笑道:“少爷,你从三小姐那回来了,可要歇息?老奴已经替你收拾好卧房了。”

“不了,顾伯,宫中还有事,我马上便走。”

“马上便走?可少爷方才不是说,明日中午才走吗?”

顾长庚抿了抿唇,“临时有要紧事处理,顾伯,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顾伯虽不舍,但也并未强留,“是,少爷不必担心老奴,路上小心些。”

顾长庚颔首,走了,欣长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

顾伯站于原地望着,布满皱纹的脸上忧心忡忡。

为何少爷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翌日早上,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床榻上的林清浅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床幔。

林清浅整个人怔住了。

她不是在烟雨楼给容景践行吗?容景知晓她是女子,两人喝了几杯酒,容景要弹琴,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呢?!

她什么时候回丞相府?怎么回来的?谁送她回来的?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回来的?寒月?李掌柜?还是容景?

心中疑惑接二连三冒出来。

林清浅脑子一片空白,她“啊!”的惊呼一声,寒月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急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林清浅抓住寒月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寒月,你快告诉我,我昨晚怎么从烟雨楼回来的?”

寒月道:“是……是少阁主将你带回来的。”

“什么!长庚哥哥带我回来的!”

“是,小姐喝醉了,是少阁主亲自带你回来。”

“不是?长庚哥哥不是在宫中吗?他怎会知晓我在烟雨楼的?”

寒月道:“少阁主昨晚从宫中回来,到柳园找你,一眼认出易容的我,问你在何处,我便将小姐在烟雨楼为容公子践行的事告知他,少阁主二话不说去了烟雨楼,没多久就带着醉酒的你回来。”

林清浅想起每回醉酒,顾长庚都脸色难看的走了,她忐忑地问道:“寒月,长庚哥哥走的时候,脸色还好吧?”

寒月道:“少阁主脸色很不好,有点吓人……”

林清浅:“……”

“长庚哥哥带我回来的时候,寒月你可知我做了什么?”

“这……”寒月想了想,蓦地道:“小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林清浅上下打量自己一遍,狐疑地道:“我并未受伤啊。”

“小姐没受伤吗?可昨晚少阁主问我拿了伤药,说是小姐受了伤。”

林清浅此时此刻只有一句卧槽在脑海飘过。

不会醉酒后的她力大无穷,打了顾长庚?还打伤了他!他找寒月拿药,不好意思说,所以才说成是自己受伤?

林清浅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倒回被褥上。

喝一回断片一回,她发誓,日后绝不再喝酒!

“小姐,我去唤春夏来替你洗漱吧。”

林清浅道:“嗯……”

寒月退出去,林清浅仔细回想昨晚之事,顾长庚一向不喜容景,昨晚到烟雨楼带走自己时,也不知两人是否发生什么?

洗漱完后,林清浅前去柳园找顾长庚。

“什么!顾伯你说长庚哥哥昨晚便走了?”

顾伯道:“是的,少爷昨晚从柳园回来便走了,说是宫中有要紧事要处理。”

林清浅哭丧着一张脸,心里直呼,完了完了!顾长庚连夜走的,可见她肯定做了何事惹他生气,且看情况还气得不轻。

第354章 顾长庚在生她的生气?

宫中。

沈斐带人巡视时见到顾长庚,讶异地道:“长庚,你不是说下午才回来?怎么一早回来了?你没回丞相府?”

顾长庚冷着脸,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惹得沈斐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嘀咕道:“真是怪了,难不成是和清浅吵架了?”

傍晚,寒夜行至顾长庚身旁,道:“少阁主,你命属下派去跟着容景的人,跟丢了。”

“跟丢了?”

“是的,容景上了马车后,日月阁的人一路跟着马车出城,到了城外后,从马车下来的人却不是容景。”

顾长庚并未表现出意外的神色。

容景此人不简单,被人跟踪岂会不知。

顾长庚淡声道:“嗯,知道了。”

寒夜问道:“少阁主,可还需派人继续去跟?”

“不必了,下去吧。”

派人去了也无济于事。

寒夜道:“是,属下告退。”

……

时隔两日,林清浅偷偷出府来到烟雨楼。

淮安道:“林公子,你来了。”

林清浅颔首,目光看向楼上厢房,问道:“容景还在吗?”

“前两日容景公子说了,家中有事,需回去处理,这烟雨楼日后便全由林公子打理,他已经走了,林公子你不知道吗?”

“知道,那日容景让我来烟雨楼,便是向我辞行的。”

林清浅又问道:“对了,那晚我在烟雨楼与容景饮酒,后来醉了,是我兄长前来接我回去,他……可说过什么?”

“林公子的兄长?”淮安不解地道:“那日小人并未见到林公子被人接走,也未曾见到林公子兄长,小人以为林公子留在容公子厢房歇息,不料第二日一问,容公子说你已经回府了。”

林清浅闻言,满心奇怪,按理说顾长庚扛着醉酒的她从烟雨楼出去,应当十分引人注目才是,为何淮安等人皆没注意到?

“林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林清浅从自己思绪中回神,笑道:“无事,你继续忙吧,我上容景厢房看看。”

“是,林公子。”

容景厢房与他在时并无二样,屋里还留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一如他身上的香气,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心情感慨。

容景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好友之一,下次再见,不知又是那般景象了。

从楼上下来,林清浅吩咐道:“楼上容景的厢房留着,里面东西别动,容景说他还会回来的。”

淮安道:“小人知道了,林公子请放心。”

……

自从上回顾长庚醉春楼被刺杀,抓了一个活口得知欧阳文斌后,藏着暗处的敌人不知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还是其他缘故,一时销声匿迹,让顾长庚无从查起。

但寒夜查到一处奇怪的地方。

淑贵妃的奶娘曾带着病重的她到自己远方亲戚家求助,但被亲戚赶走,赶走时,她背着的杨月娇病重快不行,按理说杨月娇应当是活不了。

顾长庚道:“这么说?及笄后回到杨家的人,极有可能不是杨月娇?”

寒夜道:“属下推测是的,杨月娇回杨家时,身旁并未有这位奶娘,可若淑贵妃不是杨月娇,她为何要冒充杨月娇进宫?”

“或许是奉谁之命进宫。”

寒夜:“少阁主的意思是……”

顾长庚抿了抿唇,道:“如今一切尚是推测,让人继续追查,最好查出那位奶娘如今身在何处。”

“是,属下明白。”

……

临近仲秋。

丞相府,景兰苑。

林清浅前去向老夫人请安,凑巧碰上从景兰苑出来的林清柔,她恶狠狠瞪了林清浅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林清浅被瞪得莫名其妙:“???”

她有招惹林清柔吗?

好在此时张嬷嬷出来了,道:“三小姐,你快进去吧,老夫人正在屋里头等你。”

林清浅点点头,随张嬷嬷进屋,福了福身子,笑道:“祖母,清浅来给你请安。”

“快过来祖母身旁坐下吧,我命张嬷嬷备了百合莲子羹,你一块用些早膳吧。”

“是,祖母。”

坐下后,林清浅随口提起:“方才在外面碰见了四妹妹,四妹妹也是来向祖母请安的吗?”

提及林清柔,老夫人神情有些不悦,道:“清柔真是太不懂事,竟明里暗里提起自己的婚事。”

林清浅瞬间反应过来,林清柔应当是想让老夫人安排她的婚事。

林清浅道:“四妹妹也及笄了,是时候该说亲,若祖母瞧见有好的人家,不妨为四妹妹将婚事定下来。”

“你的亲事都还未定下,长幼有序,她急什么,往后再说。”

林清浅:“……”

她总算明白方才林清柔为何瞪她一眼。

心里无奈叹息,林清浅倒希望老夫人先操心操心林清柔的婚事。

“今日让你前来,明日宫中的仲秋宴需随你父亲二哥进宫,在宫中谨言慎行,知道了吗?”老夫人拍着林清浅的手说道。

林清浅点点头,乖巧地道:“祖母放心,清浅记住了。”

明日仲秋宴进宫,正好可以去见顾长庚,上回喝醉酒被他从烟雨楼带回来后,林清浅还未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仲秋宴当日。

林清浅随老夫人进宫,一路上眼角余光都往旁边扫,可遗憾的是,一直进到宫殿内,她都不曾见到顾长庚的身影。

宴会结束,林清浅找了一个借口,说与苏映雪一同回去,暗地里与苏映雪偷偷溜去找沈斐,才得知今日顾长庚不在此当值。

见林清浅有些失望,沈斐道:“长庚在北宫门那边,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就是。”

行至北宫门前,沈斐随手拉了一个御林军士兵问道:“顾副统领呢?”

“回右统领,在前面。”

“我知道了,继续巡视吧。”

“是。”

“清浅,他们说长庚就在前面,我们过去……”沈斐一转头,满脸疑惑,人呢?

苏映雪拽着他往前走,道:“清浅在前面了。”

往前一看,林清浅还真是在前面。

林清浅顺着宫墙往前走,果不其然,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刚与值守的御林军士兵交代完什么,示意他们继续巡视。

林清浅微微一笑,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转过脸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下一瞬,顾长庚别开视线,转身就走的举动,让林清浅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第355章 她打了顾长庚?

苏映雪与沈斐走过来,沈斐疑惑地道:“长庚怎么走了?他没听到你喊他吗?”

林清浅:“……”

他明明都看见她了啊!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见林清浅脸色不太对,沈斐道:“你跟映雪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沈斐朝顾长庚方向跑去。

气喘吁吁追上顾长庚,沈斐一把勾着顾长庚的脖子,不满的捶了一拳他的胸口,道:“长庚,你怎么回事?清浅方才喊你,你没听到吗?”

顾长庚脸上神情有异,拿开沈斐的手的,“知道了。”

望着继续往前走的顾长庚,沈斐反应:“???”

知道了,然后呢?就这样走了?

沈斐赶紧小跑两步又追上去,“长庚,你这是作甚?清浅特意来找你,你不过去跟她说两句话再走?”

顾长庚眼眸微垂,道:“替我转告清浅,我职责在身,需继续监督御林军士兵巡视皇宫,让她先回去。”

“不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再说了,跟清浅说两句话,能耽误多久啊!你是不是和清浅吵架了?”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没有。”

“那你为何不过去见她?”

顾长庚身形微顿片刻,佯装若无其事往前走,不再回话。

“喂,长庚……长庚……”

沈斐喊了几句,顾长庚不为所动的往前走,欣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沈斐的视线中。

沈斐拧着眉头,嘀咕道:“真是的,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沈斐回来时,林清浅见只有他一人,迫不得已地问道:“长庚哥哥呢?沈世子方才没追上他吗?”

“哦,那个……我方才追上长庚了,他急需去安排御林军士兵巡视,就先走一步,他还让我转告你,你先回去,下次他再回丞相府看你。”

话音一落,苏映雪嘟囔道:“这么急吗?连过来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林清浅眉头紧锁,沈斐扯了一下苏映雪袖摆,干笑道:“清浅,你别多想,长庚他都说下次回丞相府看你,如今天色也不早,不如你和映雪先回去?”

林清浅收敛了思绪,勉强一笑,“好,我与映雪回去了。”

“走走走……我送你们到南宫门。”

南宫门城墙上,顾长庚眼帘微垂,望着林清浅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走了。

今日宫中仲秋宴,他知道林清浅定会进宫,本要在殿外值守的他,故意调到北宫门,却不曾想,她还是找了过来。

转身那一瞬,眼角余光瞥见她脸上僵住的笑。

心狠狠揪了一下。

可他不能转身,不能去看她,否则又会压抑不住心底深处那些不堪的念头。

……

丞相府,柳园。

林清浅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想起顾长庚今日异样,哀声连连,连一贯她爱看的账本都看不进去,惹得寒月不解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

想了想,林清浅忽地坐直了身体,冲寒月招了招手。

寒月行至她身旁,“小姐,你有事要吩咐?”

林清浅拉着寒月在她面前坐下,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道:“寒月,你好好想想,那日长庚哥哥送我回来,我真的没做什么吗?或者我又没有说胡话骂他之类的话?”

寒月摇头:“少阁主带小姐回来时,小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并未说胡话,也并未闹腾。”

“那……”林清浅摸着自己下巴,沉思了片刻,又道:“长庚哥哥除了脸色不太好后,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少阁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清浅期待表情望着寒月,“对,你再仔细想想看……”

寒月微微蹙眉沉思了起来,过了半晌,她眼睛一亮,道:“对了!少阁主出来问我拿伤药时,脸上……好像被人打了。”

轰隆一声,林清浅恍若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求证:“你确定?长庚哥哥的脸像是被人打了?”

寒月点头:“不错,少阁主脸上都起了红印子,看起来下手挺狠的。”

林清浅欲哭无泪,望着自己双手,恨不得砍了算了。

你喝酒就喝酒,醉了,你就老老实实睡过去不行吗?再不济你大吼大叫也成,你为什么就那么手贱要去动顾长庚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

林清浅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没事,你出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那我先出去了,小姐有事再唤我。”

寒月合上门出去,留下屋里的林清浅冥思苦想该如何向顾长庚道歉。

……

仲秋宴一过,朝堂之上,边疆来报,巴达族士兵以采买粮食为由,带了一队士兵进入与北冥的临城,谁知夜里,这一队士兵与城外早就意图不轨的巴达族大军里应外合,杀镇守临城的士兵一个措手不及,抢占了临城。

临城驻守的士兵八千余人,还有临城上下近万的普通百姓商贩被尽数屠杀,无一人生还。

皇帝坐于龙座上,脸色铁青,咬牙道:“岂有此理,这群蛮族之人,竟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还敢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混账!”

满朝文武连忙道:“皇上息怒啊!”

秦子衍抢在秦子灏面前开口,“巴达族杀我北冥将士百姓,抢占我北冥国土,挑战我北冥国威,恶行昭昭,我们决不能容忍,请父皇立刻下令,命段飞将军率领宣玄甲营讨伐巴达族!”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还无需你来提醒朕该怎么做!”

“儿臣只是……”

皇帝正在气头上,谁上前说话都容易让他动怒,杨太尉递给秦子衍一个眼神,他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秦子衍心想:明明上回秦子灏便是这般说,父皇就大为嘉奖,今日他说了用一番话,却招来一顿骂,父皇分明就是偏心秦子灏。

皇帝冷冷板着脸,道:“传朕旨意,命玄甲营主帅段飞,率领玄甲营将士出兵讨伐巴达族!”

群臣道:“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56章 此一战,难

“长庚,你说这次巴达族来犯,段飞将军率兵讨伐,此一战,可容易?”沈斐问道。

顾长庚眉心微蹙,道:“难。”

“为何?”

“段叔叔先前在京都城时说过,巴达族上次之所以议和,这几年大雪成灾,开战之时,巴达族更是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军中粮草不足,食不饱腹,军心不稳,玄甲营才占了优势,加上巴达族需从北冥得到大量的粮食,巴达族首领再三衡量,决意投降议和。”

沈斐仍是不解地道:“既巴达族需从我们手中换取粮食,那他如今起兵来犯,是粮草的问题得到解决了?”

“据我所知,巴达族大部分地区气候严峻,前阵子粮食收成的日子,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让他们收成大打折扣。”

“那你的意思是……”

顾长庚眸光微沉,道:“巴达族敢起兵来犯,证明军中粮草不足为忧,既不是从北冥得到的,那便是从别处得到,同样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北冥与巴达族这一站……怕是不易。”

说到最后,顾长庚不难看出有些担忧。

沈斐安慰道:“放心吧,段将军神勇无比,有他在,此一战,必定会赢的!”

话虽如此,但顾长庚仍是免不了要担心。

一月后果然不出顾长庚所料,玄甲营迎战,夺回临城后,北冥与巴达族士兵多次交战都不分伯仲,不让巴达族侵占北冥国土半寸,同样也攻不进巴达族城池半分。

……

顾长庚行走在皇宫中,忽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顾副统领,你等等,请你等等……”

顾长庚回身,眉头微蹙,微微弯腰行礼,“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身着藕粉色衣裳,花纹精致,珠翠环身,她行至顾长庚面前,脸颊微红,不敢直视顾长庚,眼角余光偷偷瞥向他,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

长安郡主道:“顾副统领,请问你有空吗?”

顾长庚:“长安郡主有何吩咐?”

长安郡主笑了笑,道:“也并非什么要事,就是近日来本郡主一直在学骑马,可总是学不会,知顾副统领骑术极好,不知可否请顾副统领教教本郡主?”

顾长庚面容清冷,道:“恕卑职不能答应郡主,卑职职责在身,无法抽身教郡主。”

“你……”长安郡主恼了,怒道:“顾长庚!本郡主今日非要你教呢!”

“恕卑职不能从命,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见顾长庚转身要走,长安郡主气急了,跑过去拦在他面前,“你信不信本郡主现在就去求皇上,让他下一道圣旨给你,让你教本郡主骑马!”

顾长庚面无表情,“那便等郡主拿来皇上的圣旨,卑职再遵从皇上的旨意。”

看着顾长庚头也不回的走了,长安郡主气得直跺脚,眼睛都红了。

她生下来便是尊贵的郡主,除了顾长庚,谁敢三番五次这般忤逆她的意思。

长安郡主的丫鬟劝道:“郡主,你别气了,当心气坏自己的身子,顾长庚他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介武夫罢了,不识抬举的东西,啊……”

丫鬟捂着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生疼的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放下了手,冷哼了声,道:“你不过是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对他评头论足!再有下次,本郡主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丫鬟忙跪下来磕头,求饶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求郡主饶命啊。”

长安郡主哼了声,又气得狠狠扯着自己的手帕,“顾长庚这个木头,本郡主若是真去求皇上下一道圣旨,这脸日后还往哪里搁……”

此时,不知林清远从何处冒出来,方才的事他应该看得一清二楚,笑着讨好道:“郡主,下官会骑马,骑得还不错,下官教你吧。”

长安郡主瞥了一眼林清远,不耐烦地道:“走开!本郡主才不要你教。”

“郡主,下官真的从小就会骑马,且骑术很好,你若不信,我们到马场看看……”

长安郡主懒得搭理林清远,烦躁地道:“走,回府!”

“是,郡主。”

林清远不厌其烦的追上去,惹得长安郡主顿住脚步,对他怒目相对,道:“林清远!你烦不烦啊!本郡主让你滚,你没长耳朵是吗!”

林清远被吼得一怔,但又不死心地道:“郡主,下官喜欢你……下官到底哪里比不上顾长庚,他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又将全家克死的煞星罢了,根本不值得你对他另眼相看,他……”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林清远微微侧着脸,愣住了,木讷望着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不屑地道:“林清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这种不学无术,在课堂对先生无礼的人,强抢民女,逼得人自尽街头,你做的那些破事,京都城中谁人不知,若没有林丞相,你连入朝为官都不配,还妄想跟顾长庚比!他如今虽是孤儿,可他当上御林军副统领,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岂是你这种人随意侮辱的!”

长安郡主身后丫鬟吓得脸都白了,上前偷偷拽了拽长安郡主的衣袖。

虽长安郡主说的都是实话,可林清远毕竟是当朝丞相之子,这些话未免太过不留情面。

长安郡主不以为然,甩开丫鬟的手,对林清远冷冷地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本郡主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说完,长安郡主不曾理会脸色难看至极的林清远,拂袖而去。

丫鬟们看了看林清远,不敢多言,福了福身子,连忙追上长安郡主。

林清远站在原地,脑海一遍遍回想起长安郡主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他咬紧牙关,眼神阴鸷,挤出一句阴测测的话。

“顾长庚!”

……

顾长庚与沈斐并肩而定。

“唉!长庚晚上到我那里喝一杯酒吧,前两日映雪的酒庄新酿出一种酒,给我送了两坛,你来一块尝尝……”

顾长庚不语,眼眸微垂,想到了林清浅……思绪渐渐飘远了。

忽地,沈斐惊声道:“长庚!小心!”

“顾长庚!你去死吧!”

顾长庚抬眸,一把泛着寒光的剑迎面而来。

第357章 林清远怀恨在心

顾长庚迅速反应过来,侧身一躲,一掌劈在林清远手腕上,“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林清远捂着自己手腕发出一声吃疼的闷哼。

林清远怒瞪着顾长庚,还欲弯腰去捡剑,沈斐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林清远,你脑子进水了啊!长庚得罪你了吗!一冒出就拿剑乱砍人!”

“沈斐!你给我滚开!”

林清远挣扎爬起来要去捡剑,顾长庚先他一步,将剑踢出了一丈远。

见林清远还想去捡,沈斐一把拽住他衣襟,将人拽住了,皱着眉头,不悦地道:“林清远,你没病吧,就算你无缘无故要杀长庚,凭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有剑在手,十个你也不是长庚的对手。”

这话真不是沈斐要贬低林清远,这可是完完全全的实话。

林清远红着眼,怒不可遏样子,“顾长庚!你有本事让沈斐松手,我们单挑!”

下一瞬,顾长庚没发话,沈斐收回了手,显然一副自己找死我不拦着你的表情。

蓦地被松开的林清远怔了怔,他看了看顾长庚,又看了看沈斐,下意识又朝被踢出一丈远的长剑看去,欲去捡剑。

顾长庚面无表情道:“大臣不得携带兵器进宫。”

林清远顿住了。

沈斐闻言,笑了笑,调侃道:“进宫面圣不得携带武器,否则视为大不敬,往重了说,是对皇上意图不轨……林清远,你最好想清楚再去捡这把剑,要是禀告给皇上,怕是朝堂之上,林丞相也不好做吧。”

林清远一时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他咬了咬牙,恼羞成怒,回身死死盯着顾长庚,道:“顾长庚!你以为你当上御林军副统领,你就了不起了吗!你别忘了,你是我们丞相府养大的一条狗,你爹是通奸卖国的奸细!你是克死全家人的煞星!”

顾长庚攥紧了拳头,眸光冷冷的望着林清远。

沈斐当即就怒了,“林清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呵呵……我胡说八道?这些事在北冥国谁人不知?!顾长庚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还敢妄想长安郡主,我呸!不知天高地厚!”

“你……”沈斐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揍林清远,“今天不狠狠揍你一顿,林清远你都不知道自己这张嘴有多臭!”

肩头突然被人按住了,沈斐抬头一看,不解地道:“长庚!你按着我干什么!松手,我今天非教训教训林清远,看来段飞将军在京都城给他的教训都忘了,我让他好好记起来!”

林清远脸上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沈斐!你别以为你是平阳侯府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若是伤了我,我爹不会饶了你的!”

“是吗?那我们试试看!”

顾长庚摁住了沈斐肩头,眼睫微垂,遮住眼底思绪,淡声道:“走吧。”

“长庚,可是林清远他……”

“走。”

沈斐气得不轻,可顾长庚不动手自有他的考量,他只能咽下这口气,瞪了林清远一眼,跟顾长庚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清远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胸口憋着的气没出,反而更觉恼火。

顾长庚!我们走着瞧!

沈斐跟着顾长庚行至无人之处,怒气还是无法平息。

他不解地道:“长庚,你刚刚为何不让我动手揍林清远,你要是碍于林丞相面子上,没关系,我来动手就行!”

顾长庚抿了抿唇,道:“毕竟林清远是住在丞相府的。”

沈斐一怔,没反应过来,细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说,你怕我们动手揍了林清远后,他这阴险小人性格,打不过我们,会刁难清浅和顾伯。”

顾长庚:“嗯。”

沈斐不屑的撇了撇嘴,嘀咕道:“你说的并不无道理,林清远那缺德样,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算了算了,下次我们偷偷在宫外小道蹲他,拿个麻袋把他套起来,狠狠的打一顿来出气,打得他爹都认不出来他来!再不行,我们把他绑了丢茅坑里,让他在里头好好比比,看是他嘴臭还是茅坑臭……”

顾长庚唇角微扬,心底怒意因沈斐一番不着调的话消散了些。

……

翌日一早。

丞相府门口。

林清浅带着寒月走出来,苏映雪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眯眯地道:“清浅,上马车吧,我们走。”

林清浅上下打量了苏映雪一眼,道:“怎么了?你今日约我说有事,是何事?”

“到明月湖你就知道了。”

“明月湖?我们去明月湖做什么?”

苏映雪神秘兮兮的不愿多说,拉着林清浅的手,道:“先上马车吧,再不走就迟了,有事到明月湖再说。”

于是林清浅一头雾水被苏映雪拉上马车,她笑着冲车夫道:“去明月湖吧。”

“是,小姐。”

车夫一挥缰绳,马车缓缓离开丞相府。

……

宫中。

顾长庚一早起身,沈斐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道:“长庚,你将今日的事交代给寒夜去办,走,我们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顾长庚蹙眉:“何事?”

沈斐懊恼地道:“杨兄约了我们在明月湖游湖喝酒,本来昨日要与你说的,结果被林清远这么一打岔,我就给忘了。”

顾长庚道:“你去吧,我不去。”

“长庚,别这样……难得杨兄请客一回,你也好些日子不见杨兄,一块去喝杯酒吧,再说如今秋高气爽的天气,最适合游湖赏景。”

顾长庚挑了挑眉,示意沈斐往天上看。

天色阴沉沉的,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呃……”沈斐窘迫的摸了摸鼻子,道:“不管了!总之我们快走吧,我可是替你答应杨兄了,你若是不去,便是失信于人,这多不好是吧。”

顾长庚:“……”

并非他亲口答应,说失信也是沈斐自己失信好吧。

最终沈斐死磨硬泡,加死拉硬拽,愣是把顾长庚拉出宫,两人骑马赶往明月湖。

……

明月湖的船上,林清浅兴致缺缺,上次被慕容景害得掉下去喝了好几口湖水,她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实在提不起兴趣观赏美景。

她问道:“映雪,你方才上船时说还有人要来?是何人要来?”

“等下你就知道,他们应该快来……”苏映雪瞥见两道骑着马而来的身影,面上一喜,道:“清浅你看,他们来了!”

第358章 并非气她,而是气自己

林清浅顺着苏映雪目光望去,面露讶异,“是长庚哥哥和沈世子!”

苏映雪笑道:“不错,还有杨公子,他也来了。”

湖边。

顾长庚与沈斐拉紧缰绳“吁”的一声,停下马,正巧杨玉堂也到了,三人一同下马,杨玉堂和沈斐寒暄了两句,杨玉堂道:“走吧,我们上船,今日我特意包下一条船,让我们几人好好喝个痛快!”

沈斐应道:“我们确实该快点走了,否则船上的人该等急了。”

船上的人?

顾长庚不着痕迹的眉头微蹙,似乎未曾料到沈斐和杨玉堂还叫了其他人。

上了船,顾长庚尚未来得及细看四周,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长庚哥哥。”

顾长庚抬眸,船的甲板站着一名淡青色衣衫的女子,容貌绝色,此女子正是林清浅。

顾长庚愣住了。

沈斐搭上他肩头,贼兮兮地笑道:“哦,对了,忘记跟你说,杨兄约我时,正巧碰上映雪给我送酒,索性让她一起过来,她又约清浅一块过来。”

事实是,苏映雪见林清浅心不在焉的,以为她因仲秋宴没与顾长庚说上话不开心,因此听闻杨玉堂要请他们二人喝酒,才想到了来明月湖。

见顾长庚面上神色有异,林清浅心里有些忐忑,又喊了一句,“长庚哥哥……”

这船都开了,顾长庚不至于还转身就走吧?

沈斐识趣地拽着杨玉堂,道:“杨兄,说好请我喝酒的,走吧,我们进去,我先敬你三杯,你可不能不喝啊。”

“成!走吧。”

进船时,沈斐还递给苏映雪一个眼神,她也跟着一同进去。

独留顾长庚和林清浅在船的甲板外面。

顾长庚眼眸微垂,神情晦暗不明,林清浅行至他身旁,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低着头,道:“长庚哥哥,那日你把我从烟雨楼带回府后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长庚瞳孔微缩,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攥成拳头。

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都知道了?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会动手打人……长庚哥哥,你别生气了好吗?”

顾长庚一怔,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在生气?还以为那日醉酒你打了我?”

林清浅重重的点了点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寒月与我说,那日长庚哥哥送我回篱园后,脸上像是被人打了,我……对不起……”

“你并未……”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顾长庚脸色变幻莫测。

林清浅睨了他一眼,以为他还在生气,凑过去,白皙的小手拽着他袖口,软着嗓音道:“长庚哥哥,我真的知道错,我日后绝不再乱喝酒,我保证!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顾长庚望着她可怜兮兮样子,早就心软了,心中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自己的话,也被抛之脑后。

“我生气并非因你……”顾长庚清了清嗓子,“打了我。而是你为何要告知旁人你女扮男装?还告知别人你是丞相府三小姐,若是传出去,你可知难逃老夫人责罚,还会坏了你名声!”

林清浅眨巴了一下黑白分明大眼睛,“长庚哥哥说的是容景?”

顾长脸色沉了沉。

林清浅解释道:“长庚哥哥误会了,并非我告知容景,他早猜到我是女子,他虽知道我真名,但并不知我是丞相府三小姐,再者他不会说出去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许再与他有往来,哪怕日后他回了京都城,亦是不许!”

林清浅点头如捣蒜,“好!我听长庚哥哥!”

左右如今容景走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先应承下来再说。

顾长庚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林清浅见状,眼睛闪着亮光,问道:“长庚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顾长庚道:“嗯。”

林清浅展颜一笑,顾长庚眉宇间的淡漠随之散去。

听到船里苏映雪和沈斐声音,林清浅道:“长庚哥哥,我们也进去吧,映雪他们应当在等我们。”

顾长庚颔首,跟在林清浅身后往里走。

眼神复杂望着林清浅背影,顾长庚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生她的气,他气的是自己,为何总是控制不住心底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沈斐见两人进来了,笑道:“长庚,清浅……你们快过来,这是映雪新酿出来的糯米酒,十分不错,你们也来尝尝。”

望着沈斐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林清浅一个激灵,干笑道:“不了,我今日还是不饮酒,你们喝吧。”

沈斐道:“我知你不胜酒力,这糯米酒不烈,与果酒相差无几,放心吧,不会醉的。”

林清浅:“……”

回回喝之前都说并非烈酒,可她回回都醉,她是怕了,况且她刚刚在顾长庚面前保证再也不喝酒的。

沈斐还欲再劝,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走了酒杯,顾长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她不喝,我喝了。”

沈斐挑眉笑了笑,“行行行……清浅不喝,你喝,快坐下来吧。”

杨玉堂道:“是啊,来,长庚我们许久不见,来,喝一杯!”

苏映雪酒量可一点不比这三人差,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林清浅坐在顾长庚身旁,乖乖的吃她的东西,滴酒不敢沾。

船划到了湖中央,苏映雪拽着沈斐一同出去赏景,杨玉堂也跟着过去了,凑巧迎面而来一条船上有相识的人,他便过去与人寒暄了起来。

林清浅上次落湖还记忆尤深,因此兴致缺缺,与顾长庚留在了船里。

船外。

苏映雪见有人划着小船在湖里叫卖,她瞧见一条小船上放着许多一小坛子的酒,眼睛一亮,大声问道:“老板,你这船上卖的是什么酒?”

小船上老板应道:“是荷花酒,用明月湖的湖水酿出的酒,酒香宜人,小姐可要买上一坛啊?”

“老板,你给我来两坛。”

“好嘞,一共二两银子,小姐你拿好了。”

苏映雪将银子扔到老板的小船上,扶着甲板上的栏杆弯腰去拿酒,可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正欲踮起脚,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沈斐拉了她。

“沈斐,你干嘛呢?”

沈斐没好奇地道:“当心给掉湖里去,我来拿。”

沈斐长臂一伸,轻而易举接过老板递过来小酒坛,他递给苏映雪,道:“给。”

第359章 林清远砸篱园

苏映雪并未接过酒坛,而是眼睛微微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

沈斐狐疑道:“怎么了?”

话音一落,苏映雪猛地扑进沈斐怀来,将脸埋在他胸膛上,手牢牢拽着他衣襟,沈斐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酒坛险些落地。

他慌乱地道:“映雪……你,你怎么了?你先松手,有话我们好好说……”

苏映雪闷声道:“你别乱动!借我挡一挡,等后面那条船过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沈斐侧首一看,确实有一条船从旁边划过。

苏映雪埋在他怀里,把自己脸挡的严严实实,沈斐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四处晃,就是不敢落在怀中的人身上。

过了半晌,苏映雪小声问道:“那条船过去了吗?”

“啊?”沈斐从自己思绪回神,朝右侧看了眼,道:“已经过去了。”

他听到苏映雪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脸也从他胸膛抬了起来。

苏映雪抚了抚胸口,嘀咕道:“真倒霉,这都能撞上……”

沈斐定了定心神,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问道:“方才那条船……怎么回事?”

苏映雪撇了撇嘴,皱着脸,道:“朱公子在那条船上。”

“朱公子?谁啊?你为何要躲他?”

苏映雪叹息一声,道:“我爹与朱公子他爹是同窗,他们二人欲给我们定下亲事,我自是不愿,可这朱公子听从他爹的话,隔三差五让人送拜帖来,说要同我赏花游湖,今早还送了一张,我撒谎说身体不适回绝了他,若方才被撞见,岂不是尴尬……”

沈斐面露惊讶:“苏大人要给你说亲!”

苏映雪白了沈斐一眼,道:“有必要如此讶异吗?我比清浅年长一岁,年芳十六,已经及笄了,我爹要给我说亲,有何大惊小怪的。”

沈斐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罢了。”

想到苏映雪要嫁人,心中有些怪怪的。

“突然吗?侯爷夫人没少给你说亲吧。”

沈斐随口道:“我……我没答应。”

苏映雪:“……哦。”并未当一回事,她拿过他手中荷花酒,道:“走吧,我们拿进去给长庚他们尝尝,若是好喝,下回我也试着酿些荷花酒。”

沈斐心不在焉跟在苏映雪身后进了船里,心里头怪怪的感觉一直没消失。

……

丞相府,江园。

林清远被沈斐踹了一脚,胸口淤青了一大块,江氏给他上完药,哭哭啼啼地道:“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伤了夫君,这淤青一天都还没消失下去,还有脸上也……”

脸上的伤并无大碍,如今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可比起沈斐踹的那一脚疼多了。

这是长安郡主亲自打的。

还有长安郡主那一番话:“林清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这种不学无术,在课堂对先生无礼的人,强抢民女,逼得人自尽街头,你做的那些破事,京都城中谁人不知,若没有林丞相,你连入朝为官都不配,还妄想跟顾长庚比!他如今虽是孤儿,可他当上御林军副统领,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岂是你这种人随意侮辱的!”

一想起,林清远就恨得牙痒痒。

他烦躁的踹开江氏,骂道:“滚开!本少爷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哭丧呢!”

江氏摔在地上,疼得脸色煞白,“夫君,妾身只是太过担心你的伤,妾身……”

“给我滚出去!看见就烦!滚!”

江氏不敢多言,狼藉的爬起身,捂着被踹得生疼胸口退下去。

林清远越想越气,他眼神阴鸷,咬了咬牙,“顾长庚!”

忽地,林清远起身走出去,冲门外的几个小厮喊道:“你们几个过来!”

小厮们迅速跑过来,献媚地道:“二少爷,有什么要吩咐奴才去做的吗?”

“你们现在跟我过去篱园,把篱园所有东西都给我砸了,记住是所有!”

一名小厮脸色变了变,小声道:“二少爷,这不太好吧,毕竟顾长庚如今是御林军的副统领……”

话音一落,林清远狠狠一脚将小厮踹翻在地,恶声恶气地骂道:“这是在丞相府!他顾长庚不过是丞相府养大一条狗,我就算砸了篱园所有东西,那又如何!他敢拿我如何!”

“是,二少爷息怒啊!二少爷说的一点都没错……”

林清远道:“现在给我滚过去砸了篱园!否则先砍你们这群狗奴才的脑袋!”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

小厮们不敢再多言,拿上木棍随林清远前往篱园。

顾伯正在篱园打扫,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见是林清远领着几名小厮过来,吓了一跳,忐忑地道:“二少爷,您这是……”

林清远一脚踹开顾伯,戾气十足的闯进篱园的院子中,道:“都给我砸!”

“是,二少爷!”

顾伯见小厮分别进了顾长庚卧房和书房,里头传出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他顾不上腿疼,爬起来着急地道:“二少爷,住手!你们快住手,这不能砸啊!”

小厮一把推开顾伯,骂道:“滚开!老东西,小心连你也一块砸!”

林清远望着顾长庚卧房被砸的一片狼藉,勾起了阴冷的笑,心头憋着的火,总算找到地方发泄。

“走!去书房,都给我砸!我看他顾长庚能拿我如何!”

林清远行至书房,小厮讨好地道:“二少爷,这能砸的,奴才都给砸了,就还剩下一些破字帖和书籍画卷,您看要奴才怎么处置?”

林清远冷笑道:“砸不了的都给我撕了!”

“是,二少爷!”

小厮拿起书案上的书籍字画要撕,顾伯见状,赶忙扑过去,死死护着这些东西,老泪纵横。

“二少爷不能撕!这不能撕啊!这些都是将军遗物……这是少爷唯一的念想,二少爷求求你了,不能撕……”

“不能撕是吧?”林清远阴鸷一笑,对小厮道:“去!给我抢过来!”

小厮要将字帖等抢过来,顾伯死也不肯松手,小厮对他拳头脚踢了起来,硬是把他护着的字帖书籍画卷抢走。

小厮讨好的献给林清远,“二少爷,你看……”

顾伯浑身是伤倒在地上,见林清远拿起了字帖,他苦苦哀求道:“二少爷,求求你,不要撕,这是将军的遗物,这不能……”

林清远不为所动,“撕拉”一声,手中字帖成了两半,他继续撕了几次,字帖成了纸屑。

林清远将纸屑扔在泪流满面的顾伯身上,得意地道:“不能撕是吧?我偏要撕!还要一件不留全部撕掉!”

第360章 林清远杀了顾伯!

林清远当着顾伯的面,将书房里顾昀留下的字帖书籍画卷全撕成了纸屑,这还不够,他眸子微眯,绽放出阴毒的光芒。

“来人,把这些纸屑给我烧了!然后把灰给我扬到池子里。”林清远得意洋洋笑道:“念想是吗?我连一点灰都不给顾长庚留,我看他怎么念!怎么想!”

小厮道:“是,少爷,奴才这就都拿出去烧干净……”

顾伯挣扎着,哭喊道:“不可以……这些都是将军的遗物,不可以!二少爷,老奴求求你了,不要烧……不能烧啊!”

林清远不屑冷哼一声,全然不在意顾伯苦苦哀求。

顾伯眼睛通红,盯着小厮要将地上纸屑拿出去,悲痛不已,他使劲力气推开压着他的小厮,朝林清远撞去。

“我跟你拼了!”

林清远被撞得身形踉跄了一下,顾伯已经被小厮踢倒在地。

小厮扶着林清远,“二少爷,你没事吧?”

林清远阴沉着脸,怒不可遏,上前狠狠的踹了两脚顾伯,顾伯疼得脸都白了,他怒声道:“来人!给本少爷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绑起来,拖到外面去!”

小厮:“是,奴才这就将这个老东西绑起来,二少爷你消消气……当心气坏自己身子了。”

小厮找来了粗绳,将顾伯绑了起来,拖到外面的院子中。

小厮行至林清远面前,道:“少爷,你要如此处置这个老东西?”

林清远盯着不远处的荷花池,冷笑了一声,道:“把人给我扔到池子里,让他喝够了水,再给我拽上来!”

“是,二少爷。”

绑着的顾伯别扔下荷花池,他使劲的挣扎着,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沉,张口要呼救,池水不停的往嘴里灌,连呼救都喊不出声。

林清远眼神阴鸷的盯着,道:“一下子给弄死了多不好玩,拽上来让他喘两口气,然后再扔下去!”

小厮应道:“是,奴才明白。”

顾伯被拽了上来,靠在池边,一半身子还泡在池水中,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微微睁着眼。

他怕是再也不能照顾少爷了……

过了一会儿,小厮又将顾伯扔下去,看他在池水中挣扎,林清远站在边上,笑的越发灿烂。

“顾长庚都是我们丞相府养大的狗!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少爷动手,今日就让你好好看清楚自己什么身份,狗都不如的东西……”

看着反复被折磨的顾伯,林清远心中报复的快感越发强烈,胸口憋着的怒意总算是出了。

半个时辰后,被反反复复扔进荷花池中的顾伯昏了过去。

小厮道:“二少爷,这个老东西昏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林清远盯着昏迷的顾伯,阴恻恻地道:“绑上石头,给我把他扔到荷花池里去。”

小厮微微一怔,“二少爷,你这是要杀了这个老东西,若是顾长庚得知,你……”

话音还未全落,“啪”一声,小厮已经挨了林清远一个耳光,林清远怒道:“怎么?我杀不了顾长庚,现在区区一个奴才,我都杀不了是吗!”

“不……不是的二少爷……”

“立刻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将你们绑上石头扔掉荷花池里!”

小厮惶恐地道:“是……奴才这就按二少爷的意思去办,这就去办……”

两名小厮合力搬来了一块石头,将顾伯身上绳子另一头绑在石头上,绑结实后,几名小厮合力把人和石头一块推下荷花池。

“噗通”一声,荷花池溅起了水花。

不过片刻,顾伯和石头都潜入了荷花池底,池水恢复了平静,毫无波澜。

林清远满意一笑,带着几名小厮扬长而去。

……

明月湖。

已到了寅时,林清浅等人在船上待了好几个时辰,见天色渐晚,顾长庚道:“下船吧,清浅她们该回去了。”

沈斐道:“杨兄,让船靠湖边吧。”

“行,我这就去让人将船停到湖边。”

船划到湖边停下,几人一同从船上下来。

沈斐与杨玉堂道:“杨兄,今日多谢了,改日得空了,换我和长庚请你。”

“行啊!那我就等着你们两请我,那我今日先走了,再会。”

“再会。”

杨玉堂骑上马走了,沈斐拍了拍顾长庚的肩头,道:“左右我们不急着回宫,你送清浅回丞相府,我送映雪回去。”

林清浅道:“不用的,我与映雪一同回去便好,别耽误你们回宫了。”

“没事没事……耽误不了,就这样说定,长庚你坐马车送清浅回去,映雪骑你的马走。”

苏映雪一听能骑马,眼睛都亮了,道:“反正我好久都没骑马了,从明月湖这一路骑回去,定能跑个痛快。”她转头看向林清浅,“清浅,我和沈斐先走了,改日再去丞相府找你。”

说完,不等顾长庚和林清浅同意,两人翻身上马,对视了一眼,挑挑眉,“驾”一声,骑着马扬长而去。

林清浅一脸的无奈,“映雪一听能骑马就不管不顾,长庚哥哥,你回宫就行,我没事的,有寒月跟着我呢。”

顾长庚道:“无妨,走吧,我先送你回丞相府,再不回去,天要下雨了。”

林清浅不再犹豫,点点头,与顾长庚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里。

林清浅偷偷看一眼顾长庚轮廓分明侧脸,清冷俊美。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暗暗骂道:对着这么一张脸,你怎么下得去手啊,造孽啊你!

顾长庚不着痕迹观察着林清浅,见她一会偷偷看自己,一会又皱眉,懊悔的拍两下自己手掌心,精致的脸上神情变来变去。

他眼神宠溺,嘴角不由自主扬起好看的弧度。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

顾长庚扶着林清浅从马车下来,春夏跑过来,哭着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顾伯他,他……呜呜……”

林清浅心咯噔了一下,用力握住春夏胳膊,着急地道:“春夏,你先别哭,顾伯他怎么了?你快说!”

春夏满脸都是泪水,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她抽泣着道:“今日二少爷到篱园乱砸东西,顾伯死拦着不让,然后二少爷就,就……就将顾伯绑了起来,将他扔到荷花池里,最后还将石头和顾伯绑在一起,将顾伯沉入了荷花池底下,呜呜……”

林清浅脑子“翁”的一声,脸色煞白的愣住了,身旁的顾长庚瞳孔紧缩,迅速朝篱园跑去。

第361章 一定会帮你杀了林清远!

林清浅回过神,紧跟着去了篱园。

赶到篱园时,见顾长庚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扎入水中,过了片刻,顾长庚从池底出来了,托着顾伯往便边上游。

林清浅见状,跑过去帮忙将顾伯拉上来。

顾长庚脸色毫无血色,他发颤的手拍了拍顾伯的冰冷的脸,“顾伯……顾伯,你醒醒,醒醒……”

顾伯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顾长庚用力扯断了顾伯身上的绳子,眼睛发红的握住顾伯的手,“顾伯……顾伯你醒醒,顾伯,我回来了!你醒醒啊!”

林清浅紧咬唇瓣,眼眶里泛着泪光,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顾长庚嗓音暗哑的喊了几声,发颤的手放到顾伯鼻子下。

瞳孔紧缩,他攥紧了拳头。

顾伯已经没了气息。

顾长庚呼吸变渐渐重了,喘息着,攥紧的拳头发出骨头咯吱作响声音,一双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下一刻,他松开顾伯,拿过剑,浑身充满戾气朝篱园外走去。

林清浅回神,急忙喊道:“寒月!拦住长庚哥哥!不能让他出去!”

寒月上前拦在顾长庚面前,他怒吼道:“让开!”

“少阁主,你先冷静一些!”

顾长庚怒道:“滚开!”一掌打在寒月身上,寒月被打得摔出几步远地上,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顾长庚像个愤怒的狮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将林清远撕成碎片!杀了他为顾伯报仇!

林清浅心急如焚的拦在顾长庚面前,“长庚哥哥!你先冷静些,你若现在去杀了二哥,父亲和祖母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顾长庚双眼猩红,咬着牙道:“让开!”

林清浅急疯了,她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死死抱着顾长庚腰身,感觉得到他因愤怒全身都在发颤。

“长庚哥哥!我知道顾伯死了,你很伤心难过,你想为顾伯报仇,可若你现在去杀了二哥,父亲和祖母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信我,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顾长庚大手攥紧林清浅肩头,力道大到让她吃疼的紧蹙眉头,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让你松手!”

林清浅牢牢抱住他,哭着摇头。

她不能松手,否则顾长庚一定会杀了林清远,结果不堪设想!

顾长庚再一次怒声道:“林清浅!我让你松手!”

林清浅双臂抱得更紧了,大声喊道:“长庚哥哥!我们一定会为顾伯报仇,但不能是现在你去杀了二哥……”

“松!手!”

“长庚哥哥!你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杀了林清远!为顾伯报仇的!但现在你先冷静些好不好?我不能松手……我不能让你有事,你若是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在我心里,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

顾长庚身体僵住了,神情茫然的站着。

林清浅抱紧他,脸埋在他胸口,肩头微微抖动,轻轻抽泣着。

顾伯死了,她也不愿相信,可这残酷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她难受一点不比顾长庚少。

天淅淅沥沥下起雨,院子回荡的是雨声和抽泣声。

过了良久,顾长庚神情木讷的动了动,薄唇微启,“清浅,松手。”

他声音很轻,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林清浅慢慢的松开,望着他,雨顺着他脸颊往下掉,不同方才暴怒的他,如今的他眼眸幽深,面无表情,却又冷得可怕。

林清浅担心地喊道:“长庚哥哥……”

顾长庚沉默的推开林清浅,转身走到荷花池边,一声不吭的背起顾伯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出了篱园。

等林清浅追出丞相府的时候,早已没了顾长庚身影。

她冲门口的侍卫道:“去!给我备马!”

侍卫知晓老夫人极其宠爱林清浅,不敢不听从她命令,立刻下去备马。

春夏焦急的拉住林清浅,道:“小姐,这么晚了,天还下着雨,奴婢不能让你出去……就算是要去追顾公子,可你又不知道顾公子带着顾伯去了哪里?要去何处找顾公子?”

林清浅厉声道:“春夏,松手!”

“小姐,你……”

寒月捂着胸口走出来,道:“我陪小姐去。”

春夏:“可是寒月姑娘你的伤……”

“不碍事,小姐,我们走。”

林清浅点头,两人等不及侍卫将马牵来,见方才送他们回来马车还等在丞相府外,林清浅上了马车,寒月接过车夫鞭子抽在马背上,“驾”一声,马车朝顾长庚消失方向追去。

马车追了一段距离,还是不见顾长庚的身影。

寒月急声问道:“小姐,怎么办?我们要去何处找少阁主?”

林清浅心乱如麻,咬了咬唇。

顾长庚到底会去哪里?他会去哪里?

一个激灵,林清浅道:“去将军府!长庚哥哥或许会回将军府!”

寒月道:“是,小姐!”

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赶往将军府。

过了两刻钟,寒月勒紧缰绳,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前。

“小姐,将军府到了!”

林清浅从马车上跳下来,冒着雨跑到将军府前,心急如焚的拍打着木门,“开门,有没有人啊?快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咯吱”一声开了,将军府下人见到浑身湿漉漉的林清浅,吓了一大跳,“姑娘,你这是……”

林清浅顾不得其他,直接问道:“长庚哥哥可有回来将军府?”

下人疑惑道:“小将军?自从段将军回边疆镇守后,小将军还未回过将军府。”

“长庚哥哥没回来?!”

“是的,请问姑娘你找小将军……是有事?”

林清浅面色凝重,急得不行,“没回将军府,那会去哪里?长庚哥哥背着顾伯尸体到底会去哪里?”

寒月安慰道:“少阁主安置了顾伯的后事,少阁主定会回宫里去的,小姐,你先别急,我现在便通知暗卫去找,相信很快便能得到少阁主的消息。”

林清浅蓦地道:“对了!”

寒月不明所以,“小姐,你这是……”

林清浅来不及解释,急匆匆对将军府下人问道:“顾将军的陵墓在何处?”

“在城外,出城往右走几里路便是顾将军的陵墓。”

林清浅得知后,立马道:“寒月,我们走,现在就出城!”

寒月明白林清浅意思,应道:“好。”两人上了马车,寒月赶着马车前往城外顾昀的陵墓。

林清浅相信,顾长庚现在第一要做的事,便是处理顾伯后事,在他心里,顾伯如同亲人,他定会将顾伯葬入顾家的陵墓。

第362章 早已不是主仆,是亲人!

林清浅与寒夜赶到城外顾家陵墓,果不其然,顾长庚就在那。

雨幕中,顾长庚用长剑刨出一个坑,将顾伯尸体放置好,手捧着土一点点将顾伯埋起来。

林清浅抿紧了唇,眼眶发热,她对身后的寒月道:“你在这等着吧。”

寒月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从马车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递给了林清浅。

“小姐,下雨了,还是打着伞吧。”

林清浅接过伞,一步步走近顾长庚。

雨幕中虽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林清浅知道,他很难过。

行至顾长庚身旁,油纸伞置于他上方,林清浅唇瓣张张合合了好几次,只能吐出一句,“长庚哥哥……”

顾长庚一言不发,继续手上的动作,林清浅正欲在他身旁蹲下帮忙,他嗓音沙哑地道:“我自己来。”

林清浅望着他,过了半晌,道:“……好。”

顾长庚将顾伯埋好,搬来一块石头放置在墓前,林清浅同他一起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顾长庚一声不吭的垂眸跪在顾伯的墓前,林清浅打着油纸伞,陪他跪着,两人沉默着,周遭只有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林清浅知道,现在所有的安慰都是枉然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的陪着顾长庚。

顾长庚眼睛发涩,回想起这些年来他和顾伯相依为命的日子。

将军府一夜之间被血洗,一百多口人,只余顾长庚一人。

他记得清清楚楚,府中侍卫将他推出将军府大门,浑身是血对他吼道:“少爷!快跑!不要回头,跑啊!”

那些从小与他亲近,教他习武练剑的侍卫,一个个倒下来,剩下一口气都趴在地上抓着黑衣人的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他争取逃命的时间。

他不敢回头,咬着牙死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被路上石头绊倒,他狠狠摔在地上,爬在地面上,身后传来黑衣人追过来脚步声。

他爬着进了路旁一个大木桶里,是旁边酒楼用来放置馊掉饭菜用的木桶。

他捂着嘴,紧紧咬着手心,听着外头黑衣人来回搜寻的脚步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手咬得冒出血来,他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在充满臭味的木桶里不知道藏了多久,顾长庚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他被人抱出来,奄奄一息,有人凭借他身上玉佩,认出他是顾昀之子,他被送到了宫中。

每个人看他眼神带着同情和可伶,皇帝亲自来见了他,告诉他,爹死了,在回来京都路上被不明身份人刺杀身亡,他娘也死了,将军府一百余口人,除了他,不曾有任何活口。

顾长庚傻傻的愣着,不哭也不笑,从被人发觉后,连一个字都没说过,也不吃东西,人开始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

一直到当时凑巧回老家探亲的顾伯回了京都城,抱着他,哭道:“少爷,别怕……还有老奴在,老奴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长大的。”

那一刻,也许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顾长庚抱着顾伯脖子,“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直抽搐,顾伯抹了抹自己眼泪,默默拍着顾长庚后背。

再往后,顾长庚被林琅天带回了丞相府,顾伯一直跟随。

到了丞相府后,林琅天便对他不闻不问,林清远和“林清浅”兄妹时常欺负他,动辄让府中小厮打骂他,每回顾伯冲出来,死死抱着他,替他挨打,然后还笑着安慰他:“少爷没事的……老奴不疼,一点都不疼。”

可明明疼得直抽气。

在丞相府日子并不好过,篱园吃穿用度被下人克扣,有时候一两天就只有一个馒头送到篱园。

顾伯不吃,让给顾长庚,顾长庚也不愿意吃,顾伯就说把馒头掰开,一人一半,顾长庚吃了,顾伯却舍不得吃,将半个馒头藏起来,留到下顿给顾长庚。

冬天衣物少了,顾伯用自己衣衫改小了给顾长庚,木炭少了,他自己不用全留给顾长庚。

两人就这样一路相依为命走过来,在顾长庚心里,他与顾伯早已不是主仆,是亲人!

顾长庚脸色苍白,攥紧了拳头。

心中自责愧疚。

他不该将顾伯留在丞相府的……

忽地,一道声音将顾长庚从沉寂的思绪唤醒。

“长庚哥哥!你信我,我一定会杀了林清远,为顾伯报仇!”

顾长庚抬眸,夜色中,林清浅眼底坚定却清晰可见,他薄唇微动,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手撑着地面,他勉强站起来,对林清浅伸手,嗓音清冷地道:“……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林清浅小手放到顾长庚手里,他的手冰凉,她情不自禁用力握紧,仿佛这样便能让他的手温暖起来。

一直到上了马车,林清浅都不曾松开手,紧紧握着顾长庚骨节分明的大手。

马车在距离丞相府一段距离地方停下。

寒月道:“少阁主,小姐,到了。”

林清浅与顾长庚从马车下来,林清浅忐忑不安的望着顾长庚,“长庚哥哥……”

顾长庚打断她的话,“我回宫中,时候不早,你进去吧。”

林清浅虽猜不透顾长庚的心思,但也看得出来,他已冷静下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长庚哥哥路上小心。”

顾长庚要走,林清浅道:“长庚哥哥,等等。”

他顿住了脚步。

林清浅将寒月撑着的油纸伞递给顾长庚,“还下着雨……长庚哥哥,你拿着伞吧,我三两步路进去了,用不上伞。”

顾长庚颔首,接过了油纸伞。

林清浅朝丞相府门口走,待她行至丞相府门口,顾长庚才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那一刻,林清浅顿住了脚步,回过身看她。

欣长的身影走进夜色中,与夜色融为一体,直至消失不见。

林清浅的心沉甸甸的。

她清晰感觉到,从今日起,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林清浅心情沉重的回了柳园,春夏秋冬眼睛哭得红红的,一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身上衣裳都湿了,快进屋,奴婢帮你换上干净衣裳。”

秋冬道:“奴婢去备些热水给小姐沐浴。”

沐浴过后,林清浅抿着唇,心事重重,春夏犹豫了一下,道:“小姐,老夫人得知你方才追着顾公子出府,因此大怒,吩咐让你回府后,立刻去一趟景兰苑见她。”

第363章 人命如蝼蚁

林清浅沉默了片刻,道:“今日二少爷去了篱园做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多少,告诉我。”

“这,奴婢……”

春夏和秋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知晓的一一说出来。

“奴婢是听府上其他下人说的,二少爷带着江园的小厮前去篱园,将里面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还到顾公子的书房中,说要撕毁顾将军留下的遗物,顾伯不让,死死护着,最后还是被二少爷抢走,二少爷当着顾伯面将那些字帖画卷全部撕毁,顾伯气急之下,推了二少爷一把,二少爷就命人将顾伯捆起来,扔到荷花池中,等顾伯喘不上气,就将人拉上来,一会儿再扔下去……”

春夏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一直到顾伯晕过去,二少爷他……他直接下令让人将顾伯和石头绑在一起,将顾伯推下荷花池,还不许府上其他下人到荷花池将顾伯拉上来……”

林清浅面色冷了下来,紧紧咬着樱唇。

秋冬担心地道:“小姐……”

林清浅重重合上眼眸,再睁开,眼神冷静,道:“走吧,我们去景兰苑见祖母。”

“是,小姐。”

林清浅到了景兰苑,老夫人并未歇息,张嬷嬷着急地道:“三小姐,你快进去吧,老夫人得知你这么晚还未回府,是又着急又担心你。”

林清浅颔首,进了老夫人卧房。

老夫人坐于软塌上,脸色不大好,她福了福身子,道:“祖母。”

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你这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祖母,白日里你要出府,我也不说你什么,可这天都黑了,你竟还敢擅自出府,还是追着顾长庚去的!若传出去,我们丞相府的名声,你的名声……可还要了!”

林清浅微微垂眸,眼睫抖动了一下,道:“祖母,你既知我是追着长庚哥哥出去的,那你可知今日二哥在篱园做了何事?”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远儿做了何事?”

张嬷嬷连忙解释道:“今日二少爷去了一趟篱园,不小心砸坏了些东西,还害得一个下人不慎在荷花池里溺亡。”

林清浅眸光一冷,抬眸,音量提高了些,道:“砸坏了些东西?害下人不慎在荷花池溺亡?!”

她一字一顿地道:“二哥无缘无故到篱园打砸东西,还将顾将军留下的遗物全部撕毁,这是砸坏了些东西吗?!至于害下人不慎在荷花池溺亡……那是二哥命人将顾伯绑起来,残忍的将人扔下荷花池,活生生的溺死!”

张嬷嬷被林清浅弄得一怔,“三小姐,奴婢是……奴婢只是……”

老夫人不悦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清浅!你怎么说话的?你二哥不过做了点错事罢了,就算要指责,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林清浅心中一凉,看着老夫人道:“祖母!在你眼中,二哥就不过是做了点错事吗?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二哥他杀人了!!!”

老夫人温怒道:“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罢了,死便死了,主子要他死,他便不能活着!”

“下人的命不是人命吗?下人与我们又有何区别?不都是由爹娘生下,由爹娘抚养长大的吗!”

林清浅一番话让其余人吃惊不已,春夏赶紧上前拉了拉林清浅衣袖,着急地道:“小姐……你别再说了……”

老夫人望着眼神倔强的林清浅,怒道:“一派胡言!按你这般说,你二哥杀了一个下人,还得让他给下人偿命不成!”

林清浅道:“杀人偿命,欠账还钱!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难道二哥不应该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林清浅歪着脸,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一片苍凉。

老夫人怒不可遏,“混账!我真是将你宠得无法无天,胆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莫要忘了,你二哥才是你的亲兄长!”

春夏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下来,“老夫人,求你息怒,三小姐只是因顾伯之死,太过伤心,才会犯糊涂说了这些话,并非有意,求老夫人息怒啊……”

林清浅紧咬唇瓣,并未为自己辩解半句。

老夫人气得头脑发昏,她捏了捏自己鬓角,道:“将三小姐扶回柳园,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出府半步!”

“是,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春夏赶忙扶着林清浅出了景兰苑。

景兰苑内,张嬷嬷替老夫人抚了抚后背,安抚道:“老夫人,你别气了,三小姐就是一时糊涂说错话,三小姐一向乖巧,想必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清浅这丫头,真是……我知她重感情,可竟里外不分,帮着外人……不过我方才也是气头上,气昏了头,竟动手打了她……”

“老夫人别担心,奴婢明日送些东西去柳园,想必三小姐不会与你置气的。”

老夫人愁眉苦脸,心想:但愿如此吧。

……

春夏为林清浅撑着伞,打着灯笼,见她脸色苍白,眼神迷茫,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清浅顿住了脚步,垂下眼眸,低声道:“……无事。”

今日之事,让她深刻明白,这里是一个人命如蝼蚁的地方,让她身心俱疲的地方。

“小姐,我们回柳园吧,你脸上的伤……奴婢回去给你上药。”

林清浅却摇头,道:“走吧,去篱园。”

春夏本欲劝林清浅,可想了想,还是跟在她身后前往篱园。

篱园安安静静的,林清浅与春夏提着灯笼进了顾长庚的书房,里面狼藉一片,碎纸屑满地都是。

林清浅蹲下来,将一片片的碎纸屑都捡了起来,春夏见状,蹲下身子一起捡,直至书房里纸屑都捡干净,两人这才离开篱园,回到了柳园。

林清浅的卧房。

她点着蜡烛,命春夏将寻来了浆糊,将被林清远撕碎的纸屑一片一片拼凑起来。

寒月见状,道:“小姐,我来帮你吧。”

林清浅认真的拼凑,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这是她为顾长庚做的一点点微不足道东西。

第364章 林清远诸多恶行的证据

江园。

林清远喝着酒,怀里搂着江氏,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说今日顾长庚回丞相府了?知道那个老东西死了?”

小厮道:“回少爷,是的,听闻是三小姐与沈世子还有顾长庚他们一同游湖,顾长庚送小姐回府的时候知道了。”

“然后呢?顾长庚什么反应?”

“听门口的侍卫说,顾长庚一声都不敢吭,背着那个老东西的尸体就走了。”

林清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勾唇得意笑道:“哼!真以为当上个什么御林军副统领,就了不起,在丞相府,还不是像条丧家犬!”

小厮讨好道:“是,少爷说的一点都没错……对了,三小姐追着顾长庚出去,直到刚刚才回府,老夫人大怒,不止动手打了三小姐,还下令从今日起,不许三小姐出府半步。”

林清远眯起了眼睛,笑的越发春风得意。

“哼!林清浅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以为祖母宠她,就妄想骑到本少爷头上来,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一个庶女罢了,祖母教训得好!”

“是,少爷说的是……”

江氏给林清远倒酒,“夫君在丞相府,是唯一的嫡子,自然是身份尊贵,不是旁人能比的。”

林清远被恭维的轻飘飘的,笑的越发得意。

……

林琅天的书房。

福管家将府中事情禀告完后,迟疑了片刻,道:“相爷,奴才还有一事要向你禀告。”

林琅天道:“何事?”

福管家道:“今日二少爷去了篱园,将篱园的东西都砸了,还将顾伯绑起来扔到荷花池溺死,恰巧今日顾长庚又回府知晓了此事。”

林琅天眉头紧蹙,“远儿杀了顾伯?”

“是的,相爷。”

“那顾长庚是何反应?”

“这……奴才不太清楚,听门口侍卫说,顾长庚背着顾伯尸体走时,脸色十分难看,三小姐追出去,都未曾见到他,奴才怕顾长庚会因此对二少爷怀恨在心,相爷你看是不是要……”

林琅天脸色阴沉下来,俊朗的脸上可见一丝温色,“远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还敢这般胡闹!”

想了想,林琅天吩咐道:“近些日子里,多派几名侍卫跟着远儿。”

福伯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福伯退出书房后,林琅天想了想,仍是放心不下,毕竟顾长庚背后势力可不容小嘘,若他要杀一个人,太容易了。

林琅天唤了一名黑衣人过来,命他派人在暗中保护林清远。

黑衣人道:“是,主子,属下明白。”

黑衣人走后,林琅天望着烛光微微走神。

虽他对徐氏毫无感情,可对林清远,他唯一的儿子,他仍是疼爱有加的。

……

翌日一早。

皇宫中。

下朝后,林琅天特意行至顾长庚值守的地方,顾长庚除了面色略显憔悴,其他并无二样。

林琅天行至他面前,故作担忧地道:“长庚……昨夜我回府后,听府里的下人说起了,顾伯之死,是远儿的错,他真是越发不懂事,不过念在他年岁尚小,你原谅他一回吧,昨夜林伯伯已经责罚过他,他也知自己做错了。”

顾长庚敛下眼眸,浓密眼睫遮住眼底思绪,他淡声道:“林丞相,卑职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在此久留,告辞。”

“长庚,你……”

顾长庚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林琅天望着他背影,面上神情复杂。

顾长庚表现出比从前更加冷淡和疏离,他并非感觉不到。

顾长庚行至无人的地方顿住脚步,攥紧了腰间佩剑,瞳孔闪烁狠决光芒。

知错?责罚?

顾长庚心中冷笑。

这又如何!这都不能换回顾伯的命!

忽地,寒夜出现在顾长庚身后,低声道:“少阁主,你吩咐的,属下已经让人去办,不出两日,必定能将林清远平日犯下强抢民女等诸多罪行的证据查出来。”

顾长庚“嗯”了声,道:“两日后替我送一张拜帖去二皇子府,我有事需与二皇子见一面,地方就定在醉香楼。”

寒夜面露讶异,顾长庚排除那些拥有刺青的黑衣人与二殿下无关,不是已经拒绝二殿下拉拢了吗?为何突然又要见二殿下?

“少阁主,你的意思是……”

顾长庚道:“按照我的意思去办。”

寒夜不敢多言,道:“是,属下明白!”

……

两日后。

丞相府,柳园。

林清浅整整拼凑了两日,才将被林清远撕毁的字帖书籍字画拼凑起来,虽已变得面无全非。

林清浅小心翼翼的收好,唤来了寒月,道:“你替我将这些字帖送去给长庚哥哥。”

寒月迟疑了片刻,道:“小姐,这是你两日来不眠不休拼凑沾好的,为何不自己送过去?”

“长庚哥哥他……如今应当不太想见到我,你送去吧,见到寒夜的话,记得问问他这几日来,长庚哥哥过得可还好?”

寒月点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帮你送去给少阁主。”

林清浅:“嗯。”

……

宫中。

寒夜推门而入,对顾长庚道:“少阁主,命人去查的林清远恶行昭昭的证据,查到了,全在这里。”

顾长庚接过寒夜递上前的纸张,翻开看了起来。

寒夜继续道:“林清远强抢民女并非一回两回,抢来的女子不会带回丞相府,而是被安置在一处他购置的宅子中,有的女子被他逼得当街自尽,有的女子不甘屈辱,要去衙门状告林清远,可最终因丞相府和灏亲王原因,不了了之,一家都被赶出京都城,不仅如此,不少富商家纨绔子弟入朝为官,并未通过科举,而是贿赂林清远才以入朝为官。”

寒夜又道:“林清远这些恶行,朝中大多官员都知晓,不过碍于林清远是丞相之子,姐姐又是灏亲王妃,无人敢出面揭晓。”

顾长庚看完后,眸光微闪,让人抓摸不透他的心思。

过了半晌,顾长庚问道:“送去二皇子府的拜帖,二殿下可回复了?”

寒夜道:“回少阁主,二殿下回了,说今晚定会前往醉春楼与您一见。”

顾长庚颔首,“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寒夜正欲退下,忽地想起来,将手中包裹放置桌上,道:“少阁主,这是今日三小姐命寒月送来给你的。”

顾长庚望着被拼凑粘好的字帖字画,神情复杂。

寒夜道:“寒月说,这是三小姐不眠不休两日拼凑沾好的,还说……三小姐她很担心少阁主。”

顾长庚抿紧了薄唇,望着那些拼凑粘好的字帖字画良久,他仔细的收好后,道:“走吧,去醉春楼。”

第365章 弹劾林清远

醉春楼。

顾长庚到时,秦子衍已在包厢内等候,见他进来,起身道:“顾副统领到了,来……请坐。”

秦子衍知晓顾长庚不喜女子侍候左右,一挥手,让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退下,他眯起眸子打量起顾长庚,笑道:“顾副统领,不知你今日约本殿下来醉春楼一见,有何事要说?”

顾长庚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二殿下想卑职归于你麾下,很简单,只需二殿下应允卑职一件事。”

秦子衍神色略微讶异,不曾想到顾长庚如此直接。

他道:“顾副统领请讲,你需本殿下应允你何事?”

顾长庚侧目看了身旁的寒夜一眼,寒夜从怀里冒出信封装着的东西放置桌上,顾长庚推到秦子衍的面前。

秦子衍望着信封,不解地道:“顾副统领,你这是……”

顾长庚道:“此是林清远强抢民女,受贿等诸多恶行的证据,我要二殿下应允之事,便是让二殿下发动所能发动的大臣,在朝堂之上弹劾林清远!”

秦子衍吃惊不已。

“顾副统领为何要弹劾林清远?”

顾长庚眸光微沉,“此是卑职与他之间私人恩怨,就不细说给二殿下听,今日约二殿下前来一见,就因此事,若二殿下应允了,日后卑职定当为二殿下效力。”

秦子衍拆开那个信封看了起来,林清远干的那些事,他多少有所耳闻,但碍于林清远是林琅天之子,他不愿与林琅天撕破脸皮,因此置若罔闻。

秦子衍迟疑道:“……顾副统领,你可要知道,纵使是本殿下让众多大臣在父皇面前弹劾林清远,父皇看在林丞相的面子上,亦不会伤他性命的。”

“卑职知晓。”

顾长庚眸光微冷,到了合适时机,他不会让林清远轻轻松松就死了。

“那……顾副统领容本殿下思量几日,这弹劾林丞相府之子,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顾长庚道:“二殿下,想必你也看出来,林丞相乃是灏亲王党,你不可能将他拉到麾下,既然如此,你借此事,还能在皇上面前打击道灏亲王党,这可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秦子衍被说的十分心动,可仍旧坚持再思量几日,想回去与杨太尉商议一番。

顾长庚道:“好,卑职等候二殿下消息。”

“嗯,本殿下定会慎重考虑的。”

从醉春楼出来,寒夜不确定地问道:“少阁主,二殿下他真的会答应让大臣们弹劾林清远吗?毕竟这样他会得罪了林琅天这个丞相。”

顾长庚语气平静地道:“二殿下会答应的,他心知肚明,林琅天不可能会被他拉拢到麾下,皇位之争,两人迟早要撕破脸皮,如今不过提早些罢了。”

“那……少阁主你真的会为二殿下效力吗?”

顾长庚抿了抿唇,“再说。”

寒夜明白,顾长庚有自己原则,若二殿下要他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定不会听从。

两日后,秦子衍的回复果然不出顾长庚所料。

朝堂之上。

商议完边疆与巴达族交战一事,皇帝揉了揉涨疼的额角,正欲退朝,秦子衍与杨太尉对视了一眼,杨太尉站出来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告。”

皇帝看了他一眼,“何事?爱卿说吧。”

杨太尉道:“臣今日恳请皇上让刑部彻查林丞相之子,林清远强抢民女,受贿、光明正大贩卖官职,伙同其他人在京都城仗势欺人,霸他人财产等,犯下诸多令人发指的罪行!”

闻言,立刻有官员跳出来反对,“杨太尉,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

杨太尉拿出证据,道:“皇上,这便是臣收集到林清远目无王法的证据,请皇上过目,一看便知,臣句句是真,未有半句虚假!”

皇帝眸子微眯,对李全道:“去,将证据给朕呈上来。”

“是,皇上。”

皇上拿过了证据看了起来,杨太尉痛心疾首地道:“请皇上一定要让刑部查明此事,还那些平白被欺辱的平民百姓一个公道!”

朝堂之上,仍有人反对道:“皇上,以臣之见,林清远定是被人诬陷的,从这提交证据之人将所谓的“证据”交给杨太尉,就此可见,此人必不简单啊!”

“是啊!是啊……宋大人此话一点都不假。”

二皇子党的官员反驳道:“你们莫要颠倒黑白,林清远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子,灏亲王妃之弟,不少官员自是包庇他,若非将这些证据交给杨太尉,只怕人还没到衙门状告林清远,小命就已经先丢了。”

杨太尉跪下,大声道:“请皇上一定要明察!这上面一桩桩林清远的恶行,皆有人证物证在,若非皇上不信,大可明刑部去一一核查,便知晓这一些都是真的!”

朝堂之上,两派官员吵得不可开交,各执说法。

皇帝脸色阴沉,怒声道:“够了!都给朕闭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顿时朝廷之上鸦雀无声。

林清远脸色发白,跪下来就喊冤枉。

林琅天紧跟着站出来,道:“皇上,是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让刑部严查此事,若这些事是诬陷,请还犬子一个清白,若他真当犯下累累罪行,臣决不包庇!”

皇帝思量一番,道:“行,此事交给刑部侍郎江崇清一手查办,需尽快查明真相,禀告给朕。”

江崇清上前道:“是,臣遵命!”

皇帝挥了挥手退朝,林琅天若有所思的看了杨太尉和秦子衍一眼,眸光微沉的走了,林清远紧跟其后。

杨太尉秦子衍相视一笑,与江崇清交代几句,才不慌不忙离去。

江崇清脸上的笑的僵住了,此案无论他怎么办,都必定会得罪一方,他一咬牙,只好按照皇上吩咐去办。

……

丞相府中。

林琅天阴沉着脸,冷声问道:“远儿,你如实说来,朝堂之上,杨太尉指认你的那些事,你可都做了?”

林清远跪在林琅天面前,眸光闪烁,支支吾吾地道:“爹……我,我只是……从前都不会被人发觉,此次杨太尉当着皇上的面提出来,定是有人故意冲着我来的!”

林琅天闻言,怒不可遏,狠狠一脚踹在林清远身上,怒不可遏骂道:“混账东西!”

林清远被踹得倒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地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你就绕了我这次一次吧,我以后都不敢了……”

第366章 林清远撤掉官职

林清远爬起来,哭着求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若是被刑部查清楚,皇上会不会……会不会要砍了我的脑袋啊?”

林琅天见林清远这幅眼泪鼻涕直流的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既知会被查出来,还愣着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将能处理干净的,都给处理干净!蠢货!”

听林琅天这般说,林清远知他不会对自己置之不顾,他连忙道:“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林清远走后,林琅天虽气愤,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坐于书案前,沉思了起来。

正如林清远所说,他所做之事从前绝不会被发觉,就算发觉了,也无人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如今被杨太尉拿出当着皇上的面指控,其中必定不简单。

林琅天想了想,唤来了黑衣人去调查。

当天夜里。

黑衣人前来林琅天的书房,道:“主子,你命属下调查的事,属下已经查到了。”

林琅天:“说。”

“前几日,顾长庚与秦子衍在醉春楼见过,从醉春楼出来后,秦子衍立刻招了杨太尉到二皇子府,两人应当是商谈了什么,而且关于二少爷那些证据,并非杨太尉或秦子衍收集,属下猜,是顾长庚收集给了秦子衍的。”

林琅天闻言,面色凝重。

秦子衍一直不愿与他撕破脸皮,今日朝廷上杨太尉此举,分明是毫不留情面了,若没什么好处,秦子衍一定不会如此做的。

过了半晌,林琅天眼神微冷,低声道:“顾长庚果真越发不简单,看来是留他不得了……得找机会除掉他!”

……

两日后。

御书房。

江崇清将查明的真相一一禀告给皇帝。

“皇上,杨太尉呈上来林清远诸多罪行的证据,臣已经全部一一核实过,全部属实。”

话音一落,林清远脸色惨白,他本去处理干净这些事的,可一切都太迟了,他想处理都来不及,这些罪行足以让他死上好几回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瑟瑟发抖地道:“皇上!臣知错了……臣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请皇上开恩,饶了臣一命啊!”

杨太尉道:“皇上,若就此饶恕了林清远,难免会让那些被欺辱的平民百姓心寒,请皇上三思啊!”

皇帝脸色阴沉,紧紧抿着唇,目光在面前几人身上看看,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忽地,皇帝冲林琅天问道:“林丞相,你如何看?”

林琅天跪了下来,道:“臣知远儿其罪当诛,可臣就远儿一个儿子,断不能看他没了性命,臣舔着这张脸求皇上网开一面,看在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年的份上,留远儿一条性命,臣愿辞官,日后定当好好教导他,绝不会再让他犯错。”

林清远愕然道:“爹,你……”

林琅天怒斥道:“你这混账东西!给我闭嘴!”

皇帝道:“林丞相言重了,林丞相乃是国之栋梁,应当多为国效力,为朕分忧才是,这样吧……林清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看向江崇清,道:“将被害的女子都放了,多给些银两作为补偿,透过受贿当上官员的人,全部撤掉官职,至于林清远就撤掉正四品兵部员外郎的官职。”

林琅天立刻对林清远喝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谢过皇上开恩。”

林清远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

江崇清还有杨太尉都明白,以林清远犯下的罪行,这个处罚可谓是微乎其微,可他们也明白,皇帝看在林琅天的面子上,都不会将他唯一的儿子处死。

林琅天带着林清远回了丞相府,将他狠狠教训一顿,下令他到祠堂面壁思过,只是跪了不到半日,老夫人心疼他,立马又让人扶了他出来。

宫中。

寒夜将林清远被撤官职一事禀告给顾长庚,顾长庚听闻后,面上神色无异,但眼底阴鸷泄露他心底怒意。

微微磕上眼眸。

顾长庚收敛了所有思绪。

迟早有一日,他会替顾伯报仇的!

……

丞相府,柳园。

春夏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又要出府吗?老夫人下令不许你出府半步的,若被老夫人知晓……”

林清浅拍了拍春夏的肩头,微微一笑,“无事,从篱园偷偷出去,很快便会回来的,别担心。”

春夏欲言又止,林清浅却已经唤了寒月过来,带着寒月头也不回的出了柳园。

林清浅带着寒月到悦来芳。

李掌柜一见她,道:“公子,您来了。”

林清浅颔首,与李掌柜一同进了悦来芳内堂,她道:“李掌柜,我吩咐你准备的银两,可准备好了?”

“回公子,已经备好了。”李掌柜从怀里摸出一大叠银票,“公子吩咐准备的十万两银票,全在这里。”

林清浅拿过银票,让寒月收好,又将带出的几颗夜明珠递给李掌柜,道:“这几颗夜明珠,李掌柜你找当铺当了,若账面上的银子周转不开,便用当掉的钱补上。”

李掌柜笑道:“悦来芳和其他铺面的赢利十分可观,不至于拿出十万两银票,就导致账面上周转不开,公子请放心吧。”

“那是当掉吧,留着也无用。”

“那好吧,我替公子当掉,回头当掉夜明珠的钱,再让寒月带回去给公子。”

林清浅点点头,“好。”

李掌柜狐疑地问道:“只是公子,你突然要拿走这么一大笔钱,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清浅眼眸微垂,道:“……无事。”

林清浅不愿多说,带着寒月出了悦来芳,此次她连烟雨楼都不进了,带着寒月径直往前走,却不是回丞相府的路。

寒月不解地问道:“小姐,我们要去何处?”

林清浅道:“百花楼。”

“百花楼?”

寒月心中狐疑百花楼是什么地方,林清远在一处挂着百花楼牌匾的地方停下,门外三五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门口,对路过的男子拉拉扯扯,频频抛媚眼。

寒月吃了一惊,小姐要来的地方竟然是青楼?!

第367章 买下百花楼

“小姐,你……”

林清浅淡声道:“走吧。”

两人行至百花楼前,门外揽客的女子立刻上前拉住两人胳膊,媚笑着道:“两位小公子,里面请……奴家进去陪你们喝酒可好?”

寒月往后躲了躲,不愿让人近身,林清浅则是面色如常,微微颔首,任由自己被三两个女子拥簇着往百花楼里走。

进了包厢,林清浅推了些往自己身上乱摸的女子,道:“百花楼的老鸨呢?让她过来。”

女子不乐意地道:“公子,奴家陪你就好了,何须惊动妈妈……”

林清浅捏着她下巴,淡笑道:“我有事与你们妈妈相谈,劳烦了。”

“可是……”姑娘还欲说什么,寒月从怀里冒出一万两银票放在桌上,几个女子眼睛一亮,立刻道:“好的,公子请稍等,奴家这就去请妈妈过来。”

一名女子退出了包厢,不消片刻,一名身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年纪约摸在三十多出头的女人走进来,见了林清浅,笑眯眯地道:“这位公子,奴家就是这百花楼的老鸨,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林清浅微眯眼眸,开门见山地道:“妈妈,我要买下你这百花楼,需多少银两?”

老鸨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公子,一开口就是要买下百花楼。

“公子,不瞒你说,奴家这百花楼虽比不上京都城第一青楼的醉春楼,可这里姑娘,个个都相貌上乘,不少都是奴家一手培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一切算起来,要买下百花楼的话,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林清浅看了寒月一眼,寒月将从悦来芳拿的银票递给她。

将一叠银票放在老鸨面前,林清浅道:“这里是十万两银票,买下你的百花楼,可够了?”

老鸨眼睛放精光,立马拿过银票数了数,一边连连说道:“够了!够了!这十万两买下百花楼绰绰有余,从今日起,这百花楼和这里姑娘全都是公子您的了。”

林清浅道:“将百花楼客人都赶出去,说有贵人包下了百花楼,然后让所有姑娘到大堂等我。”

“是,公子,奴家这就去办,这就去……”

一炷香时间后,林清浅从楼上包厢下来,老鸨献媚地道:“公子,这百花楼的姑娘全都在这了,你都瞧瞧……”

林清浅打量起这些姑娘,女子个个风情万种朝她抛媚眼。

这公子看上去年纪虽小,可容貌清秀俊朗,谁不喜欢与这样的小郎君共度**呢。

老鸨指着一个美貌女子道:“公子,你看,这是百花楼的花魁,月夕姑娘。”

月夕眼含春波,风情万种的福了福身子,娇滴滴地道:“奴家见过公子。”

林清浅“嗯”了声,不为所动,眸光微闪,问道:“妈妈,百花楼的人可都在这里了?”

“回公子,是的,都在这了。”

“真的都在这里了?没落下谁?”

“这……”老鸨被林清浅问得迷糊了,仔细想了想,道:“还有三四个姑娘在后院,可她们都染了脏病,这也不能接客了。”

林清浅道:“带我去后院,我要见见她们。”

老鸨狐疑地道:“公子,你为何要见她们?”

寒月眼神一凛,道:“别废话,带路!”

老鸨不敢再问,带着林清远前往后院,到了后院,三名脸色苍白的女子,穿着粗布衣裳,正在洗着衣裳。

老鸨道:“公子,正是她们……她们从小被卖入青楼为妓,无家可归,染上脏病后,无法再接客,也没办法谋生,奴家瞧她们可伶,便留下来替百花楼干些活计,给自己换口饭吃。”

林清浅神色若有所思,老鸨又道:“公子……她们这般可伶,你买下百花楼后,不知可否还能留下她们?”

林清浅侧首对寒月道:“替她们看看。”

寒月点头,上前拉过三名女子开始把脉,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替最后一名女子把完脉后,她冲林清浅摇了摇头。

林清浅心中有数,在古代染上梅毒、淋病等几乎无法医治,到了晚期只能全身溃烂,恶臭难闻,死状极其凄惨。

三名女子从老鸨口中得知,百花楼已被眼前这位清秀俊朗小公子买下,三人恐慌求道:“小公子,求求你了,可伶可伶我们,不要将我们赶走……我们可以帮百花楼其他姑娘干活的。”

若被赶出百花楼,她们连最后遮风挡雨地方都没了,只能露宿街头。

林清浅将面前女子扶起来,道:“我不会将你们赶走,先起来再说话吧。”

三人神色忐忑站起身,极度不安的偷偷看林清浅。

林清浅道:“我不会赶你们走,但我需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后,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让你们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好。”

三人对视了一眼,怯生生开口问道:“小公子,请问你需我们做何事?”

“暂时不能告知你们。”

三人面露迟疑,可到底还是想通了,将死之人,哪怕是杀人放火的事,她们都不会再怕。

为首的女子应道:“我等答应小公子,届时小公子请尽管吩咐便是。”

“好。”

林清浅对老鸨交代道:“从今日起,收拾几间好的厢房给她们住,无须再住在后院的柴房中。”

老鸨心中疑惑不解林清浅做法,可有钱便是大爷,她也不敢多问,连忙应道:“是是……奴家这就去安排。”

将这三名女子安置妥当后,林清浅与老鸨重新回到百花楼大堂,几十名姑娘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林清浅行至一群姑娘面前,认真打量起她们,指着月夕还有其他三名姿色上乘的女子,道:“从明日起,百花楼闭门歇业,你们四人由我亲自来调教。”

老鸨闻言,面上神情意外,“小公子,好好的为何要闭门歇业,这不是放着有银子不挣吗?“

林清浅下巴微扬,眼神坚定,道:“因为十日后,我要让她们四人成为名动京都城的名妓!百花楼成为京都城第一青楼!”l0ns3v3

第368章 要林清远受尽折磨而死

老鸨等人吃惊不已望着林清浅,本都觉得林清浅所说是夸夸其谈,可她神情笃定,胸有成竹的样子竟然她们觉得,她所言非虚。

从百花楼出来,寒月跟在林清浅身后。

林清浅道:“寒月,你手上可有让人致幻的药物?最好能像香一样,点燃便让人不知不觉的中药。”

寒月:“回小姐,有。虽不是香,但我可让致幻的药渗入香料中,让香点燃后,闻过此香者跟中药并无二样。”

“好,待你制好后再给我。”

寒月点头,望着林清浅背影欲言又止。

林清浅似乎有所察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道:“寒月,你有话要问我?”

寒月隐隐约约猜到林清浅要做何事,她道:“小姐,你买下百花楼,是不是为了要杀林清远。”

林清浅也不隐瞒,应道:“是!众所周知林清远好女色,那我便让他名正言顺的荒淫无度,从而染上脏病而死。”

她眼眸微垂,面色骤冷,道:“我不仅要杀林清远,还要他死的无比凄惨!亲眼看着自己全身一点点的溃烂,慢慢走向死亡……尝够了绝望滋味再死!”

林清远不是喜欢折磨人吗!她就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寒月怔了怔,显然不曾想到,看起来平日柔柔弱弱的林清浅,竟会对自己亲二哥下手这般狠决。

不过这也证明了,少阁主在她心中分量远比他们想的还要重得多。

……

接下来几日,林清浅谎称生病,卧榻休养,实际每日天一亮,她就带着寒月偷偷出府来到百花楼,一直到天黑了再回去。

百花楼。

月夕等人换上林清浅带来的衣裳和首饰,四人扭扭捏捏从屋里走出来。

虽她们从小被卖入青楼,平日衣着打扮比大多女子要大胆的多了,可林清浅带来的衣裳,上衣和裤子分开,露出一大截白皙的细腰,裤子布料还几乎透明,两条细长的腿若隐若现,比她们往日的衣裳更加暴露。

月夕捂着自己胸口,脸颊泛红,“林公子,这衣裳……是不是有点太怪了?”

林清浅绕着四人走了一圈,勾唇一笑,“怎会呢,这衣裳将你们玲珑有致的身体展现出最完美一面,足以让男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另一个女子娇羞地道:“林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若是不信我的话,可问一下妈妈……”林清浅看向身旁的老鸨,“妈妈,你说是吗?”

老鸨连连点头,笑道:“是啊,林公子说得一点都不错,这衣裳穿上真是太好看,一定能勾得那些男人魂都给丢了,果然男人最懂男人的喜好,过几日上台跳林公子交给你们的舞,正如林公子说,你们一定会成为名动京都城的名妓,我们百花楼也一定会成为京都城第一青楼!”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那我们还是穿吧月夕姐姐。”

月夕轻轻点头,“好。”

林清浅拍了拍手,道:“把面纱带上,将前几日我教你们的舞再跳一次,让乐师准备。”

老鸨道:“是……你们快准备再跳一次,快。”

月夕等姑娘戴上面纱,乐师弹奏起清柔乐曲,她们轻轻摆动着胯部,妖娆的扭动着纤细白皙的腰肢,手腕上和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正是林清浅改编于现代肚皮舞,妩媚性感舞姿,勾人心魂的很。

虽她不会跳舞,可这些姑娘都是从小练舞,身体柔若无骨,只需她稍稍提点一下,立马便那能学会。

几人跳得正入神,林清浅道:“不行,眼神再妩媚些……不能是**裸的勾引,还需带点娇羞,犹抱琵琶半遮面会更诱人。”

月夕等人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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