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禁忌天堂 - xp1024.com
《女神的禁忌天堂》


楔子

楔子

喜马拉雅山的西北角境内,山谷分布,河川急流澎湃奔放,山坡草地青绿繁茂,远远看去,放牧的牛只点点,无秩序的散在坡地上。

枞树下,临风吹起了悔禾嫱面上的薄纱,她水灵般的双眸停驻在山下,凝视着那缤纷的衣衫在阳光下飞扬。

底下传来旋律优美的歌谣,她低下头瞧一去,只见一群戴着面具的舞者排成一列,哼哼唱唱的自山脚下翩然而过。

与此热闹比较,她显然宁静出奇。

她无法与人群融成一片,正确的说,应该是——人们不接受她。

只因为,她曾是库玛莉寺的活女神……

思及此,她不由得轻叹,感伤且悲哀。而原本节奏轻快的歌曲,彷佛化成人们刺耳的冷嘲热讽,直教她心寒落泪。

她原是金匠之女,这也是她之所以被选为活女神的原因:更因她有着如丝绸般滑顺的黑发和充满灵气的乌瞳,皮肤白皙如皎月,吹弹可破;挑选活女神的条件,她样样具备。

庙中同时设置了层层关卡,通过考验的她因此成为女神的化身,必须在庙中定居至她经血来潮为止。

在这段成长的过程中,她可以得到众人景仰、尊敬和财富;也只有在宗教节庆时,她才可以暂时离开寺庙。

回想那时,即使她离开寺庙,但规定上她仍必须让人背着,因为她是神圣的,脚是不能碰到地面的。

任期满后,她带着财富和自由离开。

漂亮与财富兼俱的退职活女神,应是男子追求的对象。

确实,在她遇到了雷那瑟后,本以为可与他幸福的共度一辈子,可是,结婚前一天,突传他猝死的消息,便将她的人生推至黑暗深渊。在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夜,她即被赶出了家门……

“你永远也不要回来了!“母亲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梅禾嫱凄楚的喊着:

“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不承认?”

母亲冷冷地啐道:

“哼!我没有你这种克夫的女儿。”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梅禾嫱猛地摇头,泪更是伤心的滑落。“当初让我成为活女神的是你,为什么.…”

母亲寒凛的目光朝她一扫,嫌恶地说:“这是神的指示,我无法改变什么,你当初选上了,就必须走上这条路,我从来也没指望你结婚生子,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是没有警告过你,现在雷那瑟人都死了,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这么做,我不要你这种害人的女儿。”

“那……也不需要赶我走啊!”梅禾嫱陷在凛冽的冰雪中,抓着母亲的衣角.乞求她一丝丝的怜悯。

可惜,她的母亲连希望都不给她,恶狠狠地甩开梅禾嫱的手,一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神情,转身关上门。

“你走吧!我不希望我其他的女儿被你所害,找不到好婆家。”

望着紧闭的门,她绝望的倒在雪堆之中。

是了!为了姐姐的婚礼,母亲不要她出现,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个身为活女神的女儿。

她无路可走,只因她必须背着这个让人畏惧的不祥流言过一辈子——

娶了活女神,会给家庭带来厄运,甚至克夫……

她一直不肯相信这个流言,如今在她身上应验了这个事实。

亲友们视她为死神,面对未婚夫的死和亲友的离弃,无路可走之下,她想选择在村里找个地方落脚,本以为风俗不同,人们的思想观念亦不同。但是她错了!

村里的人难以容忍她的存在,逼得她必须远离村庄,在山麓一角以放牧为生。每当远处传来欢唱的歌声.她只能远远眺望山下,满足她寂寞已久的心。

难道,她真的注定得孤独一辈子?

第1页



第一章

暖阳由窗口流泄至室内娇儿的脸庞,浓密的睫毛微卷,可那眼珠子在睁开时是多么明亮。

彷佛感受到阳光的照射,小娃儿的眼皮动了动,环抱男婴的手臂轻移,体贴顺心的将他带至另一个温暖的角落。

莫瑜妃朝着古德铁满足地微笑,古德铁会意地在她额问印上一吻,感谢她的辛劳,为他生下如此健康俊俏的儿子

一切是那么宁静,直到房间被一位冒失鬼撞开为止。

“瑜妃,你什么时候要回台湾?”

颜美姬扯开嗓门的大声嚷囔,直到瞧见古德铁纠结成团的眉头和听见婴儿受惊后爆发的洪亮哭声

“啊……”

颜美姬当下咬了舌头,她一忘了这儿是婴儿室,她不仅破坏了这对夫妻的安宁,也忘了甫出生的婴儿是最容易受吓。

古德铁忙着抚慰儿子,莫瑜妃空着张嘴只好开骂:

“你找死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们又不是聋子!”

“对不起!”颜美姬陪着笑脸,反正错都错了,知错能改嘛!

莫瑜妃白了她一眼,大叹道:

“汗特铝是怎么教你的?进来也不敲门。”

跟颜美姬谈礼教?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一不可能的事!

“反正敲不敲门都得进来啊!”颜美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莫瑜妃实在拿她没辙,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汗特铝治得了她吧!想到那位素有超级大洁癖的先生,她不禁问道:

“汗特铝人呢?没跟来还是你又在跟他玩捉述藏了?”

“什么捉迷藏?”颜美姬的鼻子立即皱了起来。

“不是?”莫妃好心的提醒她:“是谁老是为了考验他,频频躲到我这儿,让汗特铝找得半死的?”

这些话听久了,颜美姬由最初的羞赧转变成落落大方,不时还会抱怨。

“谁教他老是慢的,单单叫他说个甜言蜜语也要想好久。你们夫妻可就好了,浓情蜜意不要钱的说个没完,存心羡煞大家是吧?”

“还大家呢!’‘莫瑜妃摇头,“整个‘新蒙兀儿帝国’,现在就只有你和我两个女主人,除了占德铁和汗特铝,其他四个人全叫‘光棍’,又羡煞谁了?”

颜美姬摸摸鼻子,不以为然地抗议:

“什么叫女主人?汗特铝又还没娶我!充其量我也只是他的女朋友而已。你们不要胡说!”

“反正是早晚的事。”莫妃朝她暧昧的一勾眼,“别骗我你和他没上过床!”

颜美姬没料到莫瑜妃的话这么露骨,尤其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在场。

“喂!”颜美姬对莫瑜妃使了使眼色,“你别忘了还有个人在这里,怎么净说些……”

“哈!”莫瑜妃揽住吉德铁的腰,不在乎地说:“这位是我老公耶,又有什么关系!”

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颜美姬用眼神抗议。

“对了!”莫瑜妃拉回正题:“你刚刚说什么回台湾,你要回台湾做什么?还是汗特铝想通了,终于要去向你父母提亲了?”

“什么叫终于?”颜美姬大嚷。

莫瑜妃摊摊手,“要换作是我,提到要娶你过门,可能会跟他一样考虑很久。瞧你,急惊风一个,而汗特铝又是个标准的慢郎中,你们两个配在一起,好听一点叫互补,难听一点叫勉强。”

“看样子,娶我会要了他的命是吧?”颜美姬生着闷气。

莫妃更是夸张的大力点头,“没错!没错!”

颜美姬瞪着双眼,目光忽地转到了男婴身上,脑子一转,瞬间换上一脸狡狯的表情。

“瑜妃,你儿子的名字取了没!”

莫妃直觉她的企图心,却猜不出她的目的。

第2页



“早想好了,叫宇钒,古宇钒。”

“哦!”

颜美姬慢慢的靠近婴儿,古德铁见状,手臂不自觉地缩紧,不得这个鬼灵精又想做什么了?

“哇!”

颜美姬抚着婴儿细嫩的脸颊,轻轻逗弄着,趁着这对夫妇一个不注意,她出其不意的大喊一声,古宇钒的双眼圆瞪,瞬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颜美姬得逞的大笑,惹得莫妃恶狠狠地一一瞪,一边焦心的安抚受惊吓的儿子,一边责备:

“这样吓小孩,改天你生了小孩,我也如法炮制,看你急不急?”

“我生?”颜美姬消遣她:“搞不好我还没怀孕,你就比我先怀了第二胎也说不定呢?”

“好了吧你!”为了以防她又想出什么怪招为难儿子,莫瑜妃拉着她走出婴儿室间:“到底为了什么事要回台湾?”

“小姐——”颜美姬敲敲她的脑袋,“你只顾着结婚生子,忘了要回家团聚吗?快要过年了耶!”

“过年?”莫妃恍然大悟,她倒真忘了这个大日子。

“我就说嘛!”颜美姬白了她一眼,“同为台湾人,就你不知思源头,连这个大日子都给忘了,再不订机票,可能抢不到机位回台湾了。”

莫妃点点头,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迳自盘算:“我明天就去订机票,你呢?订好了吗?汗特铝有没有要跟你回去?”

颜美姬没好气地说:“还回去呢!他前天接到奥格齐金的邀请,要汗特铝到他位在喜马拉雅山的亚拉城堡走走,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打算先回去,让他回来后找不到人。”

“又来了!”莫妃挥挥手,无可奈何的批评:“你也要适可而止,不然,改天汗特铝真的受不了,不去找回你,你要怎么办?”

“凉拌炒难蛋!”

“不过……”莫瑜妃思索了会儿,“我记得亚格拉城堡在德里啊!什么时候在喜马拉雅山也盖了一个?”

“不是盖!”古德铁由门后走了出来。“其实它老早就存在了。”

“什么意思?”莫妃问。

古德铁先不满的瞪了颜美姬一眼,才解释道:“当年由于奥格齐金的祖先骁勇善战,夺下了喜马拉雅山内外的村落城堡,只是当时蒙兀儿帝国的首都建在德里,便没有特意到那儿去掌权,主城堡也因此没人居住,时间一久,难免有些毁损。去年夏天,奥格齐金到那儿去避暑,顺便整顿了主城里里外外,直到最近才算完工,所以请大家过去。”

“不对呀!”颜美姬愈听愈不服,“请了大家?那你呢?你是老大耶,怎么没去?而且……为什么汗特铝也没邀我去?”

“我没说我不去啊!”古德铁低头瞧着妻子,“瑜妃刚生产完,我不方便离开她,所以才延了几日。至于你呢,我就不知道汗特铝为什么没带你去了。不过,你刚刚提到回台湾的事,也许有些关联吧!”

“那可糟了!”莫瑜妃数着手指头说:“我们得回台湾过年,看样子,亚格拉城堡也去不成了。”

“不对,不对!”颜美姬左思右想,抱怨了起来:“汗特铝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完了!他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了?”

莫瑜妃在心里偷笑,嘴里却说:“也许哦!早就教你别玩得太过火,这下子尝到苦果了吧!”

颜美姬心慌慌的。可能吗?汗特铝真的不要她了?唉,她忍不住轻叹——爱情真是经不起考验啊!

莫瑜妃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直到她转过身,拾阶而下。这下子,换成莫瑜妃紧张了,追着她急急地问:

“美姬,你上哪儿去?”

“回台湾啊!”颜美姬独自伤怀。“他都摆明了想甩掉我,我还赖在他那里做什么?”说完,她的身影已然冲出门口。

不会吧!莫瑜妃与丈夫面面觑,诧异的说:

“她这么快就放弃了?”

“你完了!”古德铁捏捏妻子的鼻子,“你准备好汗特铝上门要人时,该怎么向他交代吧!”

莫妃撒娇起来。“反正只要我不出现,你就会帮我解决的吧?”

唉——古德铁长叹一声,早知道就别开口,到头来还不是要他来收尾!这辈子,他就是对怀中这个女人没办法。

山中的夜里,总是特别孤冷,梅禾嫱朝着火炉丢了两块木头,轻轻翻动它们,撩动火的核心,让它们熊熊燃烧,温暖了室内。

突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打扰此刻的宁静,梅禾嫱警觉得竖起耳朵,目光往窗外探去,虽不是风雪交加的夜,但山里风大,吹得外面的树影晃动,发出诡谲的笑声。

第3页



她打了个冷颤,而外头那纷乱的脚步声停下。她移脚步来到门口,找寻声音的发源地——牛棚。

莫非是牛群冷得受不了?不可能啊!德佐牛群是乳牛与牛交配而生的新品种,应该不怕冷的呀?

梅禾嫱迟疑了一下,随手取了件披肩,开门走向牛。

“该死!”

奥格齐金恨死了这群好动的牛只,让他暂且休息一下会死吗?只只全瞪着死牛眼看着他这个异类,真是以多欺少!

望着自己左腿上的伤口,他不住地低声诅咒,都怪阿克铜那个家伙,约他来打猎,什么这个山头他很熟。熟到会迷路?那也就算了,还让他跌进雪堆之中,爬起来之后,那位好兄弟人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可恶!就在他企图循着脚印追上去时,才发觉自己的左腿隐隐作痛,低头一瞧,他这个人类竟误入了猎人的陷阱,有个捕兽器像八爪鱼一样紧咬着他的腿不放。

真够讽刺,他这个猎人反倒被同好设的陷阱所伤!

他撕下衣袖,胡乱的替自己包扎伤口后,困难的在雪地上行走,一路嘀着天色渐暗,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半间屋子可以借宿。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抱怨吧!在天黑前的刹那间,眼前突然瞄到微弱的灯光。

就在他急于走向它的同时,他的脚却很不争气的在这个时候疼痛欲裂。

“唉……”

他偎在牛边喘着气着,这群牛只疯似的骚动了起来,一副要冲出来踩他的模样。

“是谁?”

梅禾嫱努力地让自己的声,听起来冷静点,她可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敢吼出口的,她的双手持握着木棒借防备。

处在暗处的奥格卉金闻声望去,同样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可是当她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时,让他在瞬间忘了自己伤口的痛楚。

“你是谁?”她深吸了口气又问,这人怎么不说话?处在黑暗之中,她只能看见他眸子中射出一抹奇特的光芒,让她更觉不安。

“我……”

他正想开口,手不经意地挥动,引起她天动地的呼吼:

“不要动,你……你要干什么?”

奇怪了!他皱起眉头,她不是要知道他是谁吗?“喂……我是……”

“你要做什么?”梅禾嫱瞧见他的影子微动,大惊失色的打断他的话,又叫囔起来:“我告诉你,我只要一吼,这附近的人家就会跑来,你想偷我的牛对不对?”

什么呀?她说谎也不打草稿,他找了那么久才发现这间屋子,这附近哪有其他人家呀!

不过,她骂人的声音也太悦耳动听了些,很少听到这么令他心旷神怡的声音,可惜就是太暗了,不然,他很想看清楚她是何长相。

念头一起,他支起身子企图走向她。

“你……你……干什么?”她握着的木棒抖了起来,在此独居了六年,她从未遇过强盗和小偷,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

在他步步逼近之下,她慌张的直往后退,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只能害怕地瞪着他的眼睛。

老天!他好高大,在他面前,她犹如一颗沙子般渺小。

奥格齐金站起来时才发现她好胆小,本能地,他拿她与莫妃和颜美姬相比,一逼个女人非常瘦,他猜,她的腰一定只要他一掌就可以握住了。看惯了莫妃和颜美姬两人高大的身材,他反而对这个弱小的身躯好奇了起来。

‘你别……别过来!我叫人喽!你……不要动……”完了!她悲惨地想,看来明年的今天将是她的忌日。

“叫人?”他低沉地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叫出个人来,我任你宰割。”

“哼!你以为我屋子里没人了吗?”梅禾嫱死撑着,尽管自己的双脚已经抖个不停。

奥格齐金抬了抬眉,转而大笑。“如果有人,轮得到你这个弱女子出来一探究竟吗?”

她的心颤了一下,“你到想干嘛?要钱我给你就是了!”唉!哪有主人跟小偷打商量的?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打不赢他的,瞧他壮得跟牛似的,只要稍一用力打她一拳,她就死定了。

“钱我多的是。”他坏坏地笑着,总算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想看清楚她的脸孔。

梅禾嫱突觉他近在咫尺,惊吓中退了好几步,却倒楣地左后脚跟踩右前脚指头,然后整个人在他面前呈昼弧线般的往后笔直倒下,就快着地的时候,一只手臂突地一下,圈环住了她的腰。

这么一搂,令她停在半空中,与他正面相视。

第4页



借由屋内透出来的微光,和如此近的距离,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绝美的容颜,让人为之屏息爱恋的容貌,如花般娇艳的唇瓣因受到惊吓而微微开着,勾引着他一亲芳泽。

就在她尚未回神的时候,他的脸孔再度逼近,他的唇快速地印上她的。梅禾嫱慌乱的猛力推抵着他的胸膛,虽然是可以预期的徒劳无功。

色狼!她仓皇惧怕的想到这两个字眼,可是抵抗的双手却被他箝得死紧,而她的放弃是由于他带给她的震撼。

他的舌正掠夺性地深入她的口中,放浪形骸地与她的舌交战,肆虐的汲取她口里的蜜汁。就在她几乎瘫软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一声低吼刺入她耳中,顿时让她清醒过来。

他对腿上的伤口发出恼火的诅咒,她欲趁此空间转身逃离,可是视线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往下看去,赫然发现他腿上的血迹,她掩着嘴低呼。

“你受伤了?”

他咬着牙,忍痛的点点头。

“那……怎么办?”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口,因为在她有所认知以来,她就是个活女神,活女神是不可以受伤的,虽然如今她已离开了寺庙,但也一直不曾受过伤,因为她早已习惯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怎么办?”奥格齐金怀疑她是在问自己还是问他?“擦药啊!你应该有药箱吧?”

“药?”她知道这个东西,不过……她这儿只有“那种药”,不知道人能不能用?

她接触到他等待的目光,只好立刻回到屋内。出来时,手中多了个药瓶。她将药瓶交给他,“只有这个了!你勉强用一下。”

他的眉头又凝了起来,这小女人只身住在这里,竟然连个药箱都没有?难不成她都没受过伤?

算了!他伸手撕下裤脚,接过药瓶说:

“再麻烦你盛些清水来,我得洗洗伤口。”

“喔!”她应了声,立即转身去端了一盆清水和毛巾。

从他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看来,奥格齐金很快就发现,这女孩很单纯,单纯到有点笨,而且傻呼呼的。

“那个……”

他正想开口,却又被她打断:“还缺什么?”

一迎上她的秋波水眸,他一时失了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什么事?”她再问了一次。

昏暗中,她依稀可见到他充满阳刚线条的脸,双眼炯亮,尖挺的鼻,为他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丰满的唇,是刚才吻过她的……

“那……那个……”他讶异自己竟然迷失在她的注视下,两颊微微发热,他知道自己脸红了。

真是奇迹!一向以骁勇善战闻名的奥格齐金,霸权统治商场,如今竟然屈服在一对柔情似水的眸子底下。

难道真是应验了古老大的一句话:他真的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吗?

“你又想干嘛?”

梅禾嫱像受惊的小兔,举起倚在门边的木棒挥了起来,一边暗中责备自己竟沉浸在他刚才的吻中。不知为何,他第一眼就看出她在伪装,强迫自己坚强。

“我不想干嘛!我只是想问你,这药是用来擦什么样的伤?”她看着他,难不成他看出来了!药瓶上连标签都模糊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解的盯着她,“我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有必要想这么久?”

“那个是用来治……破皮……”她愈说愈小声。他看着她低下头,“破皮?那还可以用在我的伤口上。

“还有!”她突然大声起来。奥格齐金吓了一跳,手指头上已然挖起一坨药膏准备往伤口上抹去。

“还有什么?”

“那个……你想知道吗?”

“当然,我得对症下药不是吗?”

“其实,它是针对牛身上的癣病特制的药。,”她老实的回答。

“针对牛……什么?牛!”他盯着药瓶发了好一会儿愣,突然了的大吼:“这是给这些牛治病的药?”

她被他的吼声吓傻了,怯怯地点点头。“是……呀……”

第5页



他愤怒地将指头的药塞同瓶子里,瞪着她指责:“你把我当什么?牛啊?你不会看吗?我是受伤,不是生癣病!”

“你……你……不是……要……药……吗?”她抖着音回答,身子骨摇摇晃晃,生怕他一拳揍了过来。

他有那么可怕吗?奥格齐金气愤的怒骂自己刚才的行为,不过他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见她着哆嗦,不敢言语的模样。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解释:“我不是坏人,你不用如此害怕。”

不是坏人?打死她也会相信。

打她懂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生成这等模样的人都是坏人!

他彷佛看见眼中写着“坏人”两个字,她的惶恐让他慌了手脚,只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唉……我……既然你没药,那就算了!不过,这么了,麻烦你让我借住一晚,我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她摆明了千万个不愿意,“那你住……住牛栏吧!”

“啥?”他没有听错吧?牛棚?她当真把他当成牛的同类不成!我没有它们那么厚的脸皮,我会冷死!”

“那……那我拿棉给……”她还没说完,又听见他低吼一声,快速地从她身边走过,大摇大摆的闯进她的屋子。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新蒙兀儿帝国”的六城主之一,要他睡牛棚?他又不是阿克铜,随地可睡。

“你、你……”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她的屋子?对了!他可能是小偷,更可能是强盗……

完了!她今一定得死于非命了!一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喂!”

他才走入屋内二步,立即听见背后传来物体落地的声响,本能地回头,他吓了一跳,她怎么昏倒了!

这下子可好!不仅他受伤没药擦,还得去照顾一个昏迷的小女子。而且,她还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主人!

屋内的摆设简单典雅,使得奥格齐金更加确定她真的一个人住在这个荒郊野岭里,难道她真不怕危险?

他低头凝望怀中的她一眼,她的小脸颊犹如新生儿般细嫩粉红,弱不禁风的单薄身子配上柔美无瑕的面容,犹如玉瓷娃娃般的精雕细琢,几乎让他舍不得将她放下,无奈腿伤使他无法支持太久。

当他将她置于客厅的沙发椅上时,才刚刚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竟然有失落的感觉。

室内的温度正逐渐转冷,他察觉地往火炉走去,添了几根木柴转眼视及她瑟缩在沙发椅里,他立即找来毛毯细心的替她披上。瞥见她紧蹙的眉头,他不住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那抹凹痕,情不自禁的怜惜油然而生。

“唔……”她呻吟了声,悠悠转醒,因接触到他深邃的眼眸而吓了一跳。

“你不要怕!”他突然讨厌起她惶恐的模样,只因她不安的主因是他。“我是奥格齐金,我只是想在这里借住一晚,明早就走。”

她感觉他正在努力的安抚她,心里头虽仍然七上八下,但头却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点,表示同意——其实,她也只能同意,因为他已经进来了。

奥格齐金看到她点头,于是往四周望去,随即起身走向厨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两杯热水,瞧他的模样,彷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微微晕黄的灯光,使他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英挺的身材特长,脸上轮廓鲜明,就像一座活雕像:眼神之中带着霸气,有种浪荡不羁的邪气,又不乏一丝的温柔。

涉世未深的梅禾嫱,无法猜测在此种相貌之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他靠近她的同时,她的脑中立刻浮起刚才那个吻……顷刻间,她有如弓之鸟立即从他身侧弹开。

女人对奥格齐金而言,一直如床枕般的伴随他的睡眠,最大的用途是娱乐,他从不以为女人有什么好珍惜的。

可是遇上她,他不由得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刚才会吻她,本是想逗逗她而已,这是他挑衅女人的一种举动。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的心竟会随着那个吻而跟着火热起来了。他将热水递给了她,“放心,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现在只想睡觉。”

“睡觉?”她终于发出声音了,令人舒服的音调,但明显的有些发抖。“那么……你要睡……”她迟疑地四处张望。

“我睡沙发。”他抢先道出她的决定。“你是这意思,没错吧?”

“啊……对!”

第6页



她正愁没房间给他睡。况且,她从小到大,从未招待过客人,严格说起来,是根本没有人会上门找她。

原来客人是这么来的!她如是想着,防备之心也因而放了下来。

转眼间,他拉过刚才披在她身上的毛毯,梅禾嫱本能反应地拉住一角,怨怒地低囔:“你不是……不是说不伤害我,你又……想干什么?”

他无佘的叹了一声,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我不是说要睡沙发了吗?”

“是呀!”她像极了小孩,天真的大声应着。

“那这里是不是沙发?”他又问。

“对呀!”她觉得他是明知故问。

“现在我要睡了,是不是应该睡这?那么这条棉被不就是要给我盖的,难不成你存心让我冻死?”

他的一串话,让她一颗小脑袋点个不停,最后那“冻死”二字,让她点也不是,摇也不是,呆愣了好一会儿。

唉!他在心里叹了气,已经累得半死了,还得跟这个丫头周旋,也不知她到在想些什么?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失去控制地死盯着她不放,好似他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一样。

她的言行举止,充分显现她有如外头的积雪一般——白净无瑕,简直到了无知的地步。她甚至不知道,与陌生男子独处一室应该保持距离,更纯洁到察觉不出他眼底闪烁的火焰叫“欲望”。

“那……我回房去了!”

她朝着房间走去,临进门前仍不由自主的回头一望,眼神中所流露的不如是否叫作“关怀”?

第二章

“你的意思是说——!”汗特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身强体壮的男人,轻轻地嚷出他的惊讶:‘你连奥格齐金什么时候,在何处走丢的都不知道?”

“拜托!”阿克铜声大如雷,一开口便气势万千,他素以粗暴闻名,与汗特铝的温文儒雅是着实不同的对比。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犯的错误,“他那么大个儿,还要我盯着他不成?况且是他自己没跟好的。”

“可是……”汗特铝环顾亚格拉城堡内外,到处充斥着人潮。“这些全是受邀来参加晚宴的来,总不能连主人都没出席吧!还有,他会不会迷失在山上了?”

“我怎么知道?”阿克铜不负责任的应着,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奥格齐金是不是真的迷路了?搞不好是跑到哪里去风流快活了也说不定。

“那么,只好派人去找他了。”汗特铝说完,一挥手,城内的保警立刻奔了来。

听了汗特铝的耳语交代,保警点点头,之后便带领了一批人,准备离开。

“阿克铜,你也去!”汗特铝朝着他轻喊。

阿克铜皱起眉,不认同地道:“为什么我也要去?”

汗特铝的嘴角微微抽动,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一点。

“是你们两个一起上山的,而且那里的路你比较熟,当然要你去找他回来啊!否则以后少了个猎人夥伴,你不怕闷死吗?”

“好吧!”阿克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他不忘回头叮咛:“听说奥格齐金请了全国最有名的厨师,他最有名的一道菜是天多鸡,替我留一盘……”

汗特铝恍然大悟,本来还在怀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阿克铜如此牵肠挂肚的不想离开,原来是为了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的老天,你快去吧!”

“那个天多鸡……”阿克铜一脸的恋恋不舍。

汗特铝朝着他大力的点头,“好啦、好啦!”

“一定要哦!”阿克铜的声音很不死心的慢慢消失。

对于面对人群,汗特铝自有一套应对的方法,可是,为什么在人来人往之中,他依稀看见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而且正快速的朝着他这个方向移动。

只见人影愈来愈晰,他的心亦开始狂跳了起来:而那道人影在未靠近他时,声音已先传到一一

“汗特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放过你。”话才说完,她的人已来到他面前。

“美姬……”他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气愤的话刺进他的耳膜,他才整个清醒。

“你说!”她指着他,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为什么你来这里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跟奥格齐金搞什么花样!”

第7页



汗特铝看着他的女人,她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的性格教他又爱又气,这是吸引他的重要因素,也是促使他会爱她的原因。

“我能搞什么花样?”他摊摊手,一直以来,会搞花样的人是她吧!

她开始胡思乱想之后,便会开始胡说八道:“你生得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虽然你们‘新蒙兀儿帝国’的祖先是同一血脉,可是难保你们不会互相吸引……”

她在说什么呀!真是难听!汗特铝不得已的开口阻止:“闭嘴!”

以往,她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发言,可是当她听到他的怒喝时,她便会乖乖地闭上嘴。

“你从那么远跑来这里,就为了找我吵架?”汗特铝将她拉到大厅的柱子后。“这里比较冷,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冷的地方吗?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反正我也只是来参加宴会而已。”

“要过年了!”其实,一见到他,她的气也全消了。她的埋怨只是逞一时之快而已,发完了火,她也不要求其他劳什子解释了。“你陪不陪我回台湾过节?”

“回台湾?”汗特铝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啊!等奥格齐金回来了,我就跟你回红堡收拾一下,到台湾过年。”

“等奥格齐金回来?”她疑惑地问:“他不是要为城堡整修完成而庆贺吗?怎么可能不在?”

“这说来话长!待会儿有空再告诉你.”汗特铝牵着她走到大厅,两人立刻换上一张笑脸.犹如男女主人般的招呼起客人。

气温突然转,奥格齐金一个转身,差点跌下沙发,惊险之中,他也转醒过来。瞪着这张椅子,标准的尺寸,根本装不下他这么大体型的人,难怪他也会睡不好了。

他索性起身添加烟里的柴火,了无睡意的四处走动,将屋内所有的摆设与女主人联想在一块儿,皆相当符合她,所有的东西看来都小小巧巧的。

在这屋子里,他简直就像个巨人。抓起桌上的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这样的容量他至少要喝上二十杯才可以解渴。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不禁好奇。

一转身,发现她正站在身后,他讶异她不知站立在那里多久了?他看出她的犹豫,于是率先开口:“你醒了?”

梅禾嫱歪着头,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其实她一直没睡,山里天暗得快,平常她并没有早睡的习惯,更何况现在屋内多了个人,她怎么睡得着!

“我……肚子饿了……”

他顿时想起,算一算他“闯入”这里的时间,正好是用晚饭的时刻。他的脸色一转,顿时严肃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亚格拉城堡的晚宴。

怎么了?她说错了什么吗?她的心又绷紧了,不知他怎么又生气了?

奥格齐金突然厌恶起她无时无刻担心受怕的神色,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怪物,你怕什么?”

他的话更是吓得她小退一步,连话也不敢说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为了避免被蒙上“不给人家吃饭的恶棍”之中,他双腿一移,将两人距离拉远。

“你不是饿了吗?厨房还给你。”

梅禾嫱的脚怯怯地动了动,一双眼只敢以瞥视的方法扫了他一眼,确定他不动后,她才放一半的心往前举步。

为了配合她,他连咳嗽都忍着。她则像小偷般谨慎地在厨房中忙碌,无声无息之间,便将_.盘盘美食弄好了。

奥格齐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分配好的餐点移至他桌前,连瞧也不敢瞧他一眼。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又将餐盘移了移,拉回自己桌前。

“喂!那不是要给我吃的吗?”他半眯着眼,揶揄的笑容就这么挂在嘴边,肯定她不会有胆子看他。

梅禾嫱的手进退两难的僵在原处,考虑了片刻,她仍是低着头,慢慢地将餐点又移向他面前。

“我有说我要吃吗?”他故作严肃地说,嘴已咧开,脸上尽是逗弄之意,可惜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她的头更低了,移动餐盘的手明显的颤抖,当他看见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泪水时,着实令他的笑容僵在嘴边。

“我吃就是了。”他接过餐盘。“吃吧!”他看她僵硬的坐入椅子,机械似的拾起刀叉,送入嘴里的食物却只有小小的分量。

“你太瘦了!”他怜惜地说:“你不是饿了吗?怎么吃那么少?”

语毕,她的刀叉稍微动得快了些,食物量也增加了一些些。

他无可奈何的摇头,她何必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如果他不存在,她是否就如同冰冻的河水般没有波澜,宁静恬淡的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这是他的疑问,他强烈的想知道答案。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连个家人、邻居都没有?”

她的脸因这番问话而隐隐动,顷刻间,一串串的泪珠落下,拿着刀叉的双手亦无力的颤抖。

“喂……”他慌了,她怎么哭了?真是糟糕,他最怕女人在他面前掉眼泪。

“你怎么了?不想回答也不要哭嘛!’’

第8页



她泪如雨下,只是颤抖着双肩,连抽噎的声音也不敢发出。

他下意识地绕过桌子,按住她微颤的肩头,蹲下身仰望着她低垂的小脸。

“你有委屈是不?说给我听听,天下无难事,尤其是对我而言。”她终于正视他,泪水滋润后的眸子水盈盈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得意地挑挑眉,自傲的神采立即在他脸上呈现。

“我叫奥格齐金,你听过‘新蒙兀儿帝国’吧!”所有人的答案都会是肯定的!因为它是带动印度经济的大动脉,是企业界的王国。

然而,她轻轻的摇头。

奥格齐金瞪大眼,跌破眼镜地张大嘴,有如见到本世纪最稀奇的动物般讶异。她没听过?!

“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耶!”他微微一叹,“你真是一个奇迹。”

“我……”她幽幽地说:“我是个异数。”

“异数?怎么说?”

她看着他,眼神空空洞洞的。“你听过活女神吗?”

奥格齐金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点头。“有是有,倒是没见过,听说她们美丽多金……”他停顿了下,直盯着她。“难道你就是……”

“我是!”她肯定的回答,也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奇异光芒,她的心口没来由地抽痛了起来,看来他与其他人一样。

“你走吧!”她欲起身,肩头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坐在原地。

他对她黯然神伤的表情不解。“你又怎么了?把话说清楚我再走。你是活女神跟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不知道?”换她讶异了。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梅禾嫱轻吐口气,娓娓叙述这些年来受人歧视、冷讥、孤寡至今的原因,一点也没有隐瞒。听完她的话,奥格齐金动容的将她拥入怀中,怜悯她悲凉至此,更佩服如此娇弱的她,竟是如此独立。

“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你……”她在他怀中不安的窜动。“我叫梅禾嫱。”“你很寂寞是不是?”他捧起她的脸,诚挚地问。她的心湖被他的话所震撼,他的话如利刃般的剖开她的心,透彻的瞧出她的伤处。

“我带你离开这里。”他道出心底的话。

“为什么?”他们非亲非故,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想让人知道,活女神并非想像中那么可怕!”他真心地说。

“你不懂,我有先证,我只会带来厄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讽刺性的挑起一边的眉,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我不相信这种人云亦云的谬论,而你如果只是一味的远离,等于是你对自己的放弃,你应该试着去破除这种迷信。”

“我没有那么伟大。”她无奈的说:“这是世代以来的流传,我……”

他打断她的自悲自怜,独断地说:“你明天就跟我下山!”

她瞠圆了眼,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我们非亲非故,你无需……”

“反正你跟我下山就是了!,’他将刀叉递回她的手中,柔声劝道:“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下山去见识见识。”

她本来还想开口说什么,却他专制的塞了一口青菜,满腹的疑惑跟着被她吃进了肚子,只能用一双大眼圆溜溜地盯着他。

他真的只是怜悯她而已吗?奥格齐金亦开始质疑!

颜美姬无奈地瞪着阿克铜的吃相。“就为了这个天多鸡,你放着你兄弟在山上挨饿受冻,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放心啦!”美食在前,阿克铜不痛不痒的回答:“我买通了村里的人帮忙找,人多好办事,一定会找到的。”

真搞不懂他为何可以如此的放心?这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耶!

“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说这种话!”她想到他出门才短短二个小时便折了回来,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美食吃光了。

“亏汗特铝替你留下食物,否则你一样吃不到。”她不否认天多鸡的美味,只因为她自己只吃到一个翅膀而有些许的不甘心。

“这你就不懂了,天多鸡要热食才好吃,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来的?”他抓起鸡腿,津津有味的啃着。

她在…旁乾瞪眼,气愤愤不平的说:

“我就知道你是存心的,原来兄弟与美食在前,你宁愿选择美食。”

“未必!”他还算有点良心的回答。

第9页



她冷声嘲讽:“从来没看过你忧心的样子,我就不信你没有担心的事。”

阿克铜嗤笑一声,想他阿克铜胆大包天,恣意妄为的行事作风,没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他提高音量说:

“担心?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我会等着,等那两个字出现在你脸上。”她反讥,视及桌上的图腾,转而问道:“对了!汗特铝说奥格的工厂近日有些麻烦是吧?”

“你知道泰姬玛哈陵吧?”他反问。

“世界一绝、人间最美丽的建筑物啊!”想起这个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汗特铝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建筑师,全世界建筑师的偶像。“出自你们祖先的手嘛!怎么了?”

“大约十年前,一些环保人士已经计算出泰姬玛哈陵的上空有四种不同色调的污染尘,其中的二氧化硫每天就超过一百二十公斤:但亚格拉主市已发展成仅次于加尔各答的印度第二大冶炼工业城,大约有超过五十万人从事这种工作。”他感慨的表示:“早就有人预言,泰姬玛哈陵在三十年后即将消失,就是因为人类的无知和贪婪造成的,污染、酸雨、石癌等,正在快速的破坏这件至高艺术极品。”

颜美姬深有同感的低思,难怪上次和汗特铝去那里时,他会出现心伤的神色。

“为了拯救这个国宝和世界上一级的古物,近年来,绿色律师组织的活跃人士麦哈塔向国家最高法院呈交请愿书,呼吁政府正视这个污染的严重性,力挽陵墓,保护人间的极品。”

阿克铜抹抹嘴上的油渍,继续说道:“一般的工厂老板并不关心陵墓的存废,然而最高法院发布的命令,使得他们相当头痛:因为当工厂迁走,便会造成失业人口的剧增。而这些失业工人走上街头抗议,许多工厂老板甚至发动群众公开抗争,包围陵墓表示强烈抗议,后被警力驱散。数千名工人高喊有陵墓,没饭吃!”

“这也对啦!陵墓是死人的东西,当然不能拿来当饭吃。”

阿克铜白了她一眼,“可是,陵墓是我们祖先的遗物,又在奥格的统辖范围之内,他急切挽救这项古迹,所以配合政府的指令做事。”

她接了口:“所以,那些工人便群起反抗?”她看见阿克铜点头,自己却不以为然的摇头。“据我所知,这个陵墓每天至少吸引两千名的外国观光客、两万余名的印度国人,一年可为政府赚进一亿五千万美元哩!这些抗争的民众真是不会想。”

“别忘了,这些民众全是仰赖工厂来维生,靠着陵墓光业吃饭的人毕竟是少数。”阿克铜分析给她听。

“那……奥格有什么解决之道吗?”

“他是亚格拉的大老板,他说要迁,集团下的小老板是无法反对的,迁厂不是废厂,他已选定了地点建立新厂,等一切设施完备,就全部迁移。”阿克铜努力的想着奥格齐金曾对他提过的话。

“他的麻烦是什么?”她疑惑地问。“听起来,并没有裁员的情况,应当不会有人因为失业而发起抗争了吧?”

阿克铜打了个饱嗝,满足地了一口酒后才说:

“那你就错了!人呐,老是有一堆意见,失业的问题是解决了,但也限于奥格的工厂。一些员工认为这么大举迁移至别区,教他们远离家乡,有人还是不愿意。”

她讽刺地说:“真是太麻烦了!真让人左右为难。”

“那可不!”阿克铜耸肩,“不过,这个问题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了,因为只要奥格心一狠,一声令下,这些员工不服从也不行。”

“霸权主义!”她冷冷的批评:“屈服不等于折服!长期生活在这种强权下,一旦反抗起来是很可怕的。”

“你以为奥格是傻瓜吗?他虽然霸气,但权衡事宜这四个字他还是懂的。”

“他最近就在为这件事做安抚的动作?”颜美姬问。

“可以这么说。”

她的眉瞬间蹙起,“那我再问你,汗特铝是不是来这里担任安抚大使的?”

阿克铜拨开手,“没法子,谁教他生得一副羡煞人的面貌,光靠脸就很吃得开。再说,他有权有势,又会说话,相信他一定有法子说得让那些人不得不听从。”

“怪不得!”她咬牙切齿的捏住他的手臂一扭。“他从刚才就一直忙得不见人影,原来就是为了你们的好兄弟在做事。可恶!”

“哇——”尽管阿克铜像极了铜墙铁“臂”,但他毕竟还是肉身,经过颜美姬超级用力的一扭,还是会痛的。

颜美姬恶狠狠地补充说:“六个城主中,就你一个人悠哉游哉,就只会吃得壮壮的,还会做什么事?”

“看我的体型也知道,我从事保全最适合,现在全度有三分之二的保全业都归我管哩!”阿克铜得意洋洋地说。

“了不起、了不起!”她开始冷嘲热讽:“可是你将奥格‘保’到人都不见了,真是一点也不安‘全’的保全公司。”

“哎呀!他的个儿跟我差不多,况且野地求生他又不是不会。放心啦!他不会有事的。”

“要换作是你,你的夥伴一点也不为你的安危着想,你会作何感想?”她正经的看着他。

“换作是我?”他正视她,正经八百的回答:“我不会让人有替我担心的机会。”也就是说——他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无话可说了。

第三章

离开山上前,梅禾嫱不只一次,反问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相貌堂堂,但对她而言,昨天以前,他还是个陌生!

“你……”她忧虑地问:“会不会把我卖?”

第10页



奥格齐金忙碌的背影突地停住在回过头时,表情阴惊地说:

“你想后悔吗?恐怕来不及了。”

她瞠圆杏眼,惊愕极了,瞬间在咽了起来“你……你想怎么样?”

奥格齐金的心底泛上一抹失望,看来要她完全信任他,得花费一些时间,思及此,他不禁疑惑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她的孤寡又于他何事?

就当老天安排了他来发现她的存在吧!他替自己找了个借口,他必须带着她走回人群!

这一点有那么重要吗?他有些许茫然: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我不想怎么样!”他恢复喜悦的神色,“放心。你无需防备我什么,到了山下,你必须先学着信任我,你会很安全。”

“不过……”她还是担心。“我还是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的心就是不踏实。

“你会适应的。”他以宣示的口吻:“我保证!”

她的眼神之中,仍旧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奥格齐金调开目光,看向屋前的羊肠小径问道:“你记得下山的路吧?”他选择这个问法,是因为她说过,自从她上山以来,就未曾下过山了。

她的睫毛如羽扇般动了几下,无法肯定地表示:

“我只记得一点点,还可以试试看。”

“还可以?”他挑着眉头,对她的说法稍有微辞:“试试看?会不会愈走愈深山?”

梅禾嫱听不出他的调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

“不会的,不然,我那群牛也有办法带我们下山。”

“那群牛?”不知怎地,他就是对那群牛很反感,可能是昨受到它们的“瞪礼”,心里仍然不痛快。“我只听过老马识途径,倒没听过牛也会?”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又或者牛有灵性,他的话才说完,牛群便发出“哞哞”的抗议声。

她指着牛群解释:“这里的每一只牛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当初我从贩商中买来一对德佐牛,就是中间比较庞大的那两只,其他的都是这一对的下一代。我平常都放着它们四处走动,山路对它们来说,是比我熟的多。”

“可是,它们又不是人,怎么跟它们沟通带我们下山?”他不以为然地说。

“没关系!”她移步走到牛群,“我来跟它们说,它们懂的。”

真的假的?他有些怀疑。眼看着她蹲在那对长老级的“牛夫妇”面前不知喃语些什么,他只听见牛夫妇哞地一声后,她便站了起来..

“你真的能跟它们沟通?”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难不成你真是神仙转世不成?”

她则是轻轻的摇摇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六年,伴我的只有草木和它们,我如果不懂得与它们沟通,我迟早会忘了怎么说话。”

为了避免她感伤太久,他转口问:“那么,协议要带哪只牛下山了吗?”

她瞪直了双眼看着他,充满疑惑的表情让他有些莫名: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刚才说……”

“带哪双牛下山呐?”他重复了一次后,她愣怔的表情又出现了。

“怎么了?”他被她激得有些许的不耐烦,没好气地问:“有问题就说,不要用这种表情让我猜。”

梅禾嫱咽了一口气,低声下气地回答:

“我……我以为你要将它们全部一起带下山……”

“一起?”他迅速扫过那群牛只,少说也有十来只。“不会吧?那么多!你要它们全部跟着你下山!”

她的头微微地一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心因此而软化,看来只有配合她了,谁教他坚持要她下山呢!

“好吧!不然它们留在山上也没有人可以照顾。”

语毕,她像重获生机般的露出微笑。而她这么一笑,又让他在瞬间迷失了!心湖中的涟漪转换成惊涛骇浪,激动且悸动。

她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脸,狐疑的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他察觉自己的失态,作势提起行李以化解自己的尴尬。“走吧!”

她悄悄地瞧了奥格齐金一眼,缓缓地晃过他的身边,将牛群从内赶了出来。

随着牛群在前领路,小径渐宽,路上微薄的积雪因阳光的照耀而融化,草木忍受着冬季时的凛寒,与夏季来临的时候,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景色。

第11页

十一

“只要看到了村落,就代表到了山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一个转弯,山路变窄了,小道蜿蜒千迥百转,仔细观察,虽为冬季,但四周尽是林相绝美,风雪遮掩不了山径步道的美景。

她的眼,任凭徜徉其间,她的耳,倾听树叶迎风飒飒作响,她的心,因接近山下而欢欣跳动。

奥格齐金盯着她沐浴在树荫阳光下的俏脸,感受到她飞扬的心,他的心也跟着雀跃。

“你听过吗?我听说这里的西姆拉市冬季的时候有‘长夜漫漫’的封号,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闭着眼,深吸了口气问他。

“为什么?”这山区他不熟,也许阿克铜会知道。

“因为在冬季的时候,雪花纷纷藕落,使全城成为银色世界,酷寒的冷风横扫街头,冰天雪地的景色让人难忘。”

“你看过吗?”他问。

梅禾嫱收起兴奋,黯淡地回答:

“没有,我在六年前,经过市区时,听那里的人说的。”

他走了过去,住她柔弱的肩头安慰道:

“你会看到的,我保证。”

她茫然地看着他,他似乎很喜欢“保证”!确实,她听到了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才会有安心的感觉。

“什么?找不到”阿克铜如暴龙般的朝着他眼前的人群喷火,难道这群人全叫“饭桶”不成?

“我就说嘛!”颜美姬适时的在门边出现。“连主人都粗枝大叶,更别说是手下的人了。连个人也找不到!”

“你少罗唆!”阿克铜火大的怒吼。

颜美姬还他一个白眼,“现在烦恼有什么用?也不反省一下昨天是谁连人也不去找,就只顾着吃的。”

“够了没有?”阿克铜忿忿地骂道:“真搞不懂,你这个样子,汗特铝怎么受得了你!他真是中邪了。”

“你管不着!”她顶了回去,眼一转,只见圣河的对岸,出现二个人影和一群牛。这副景象相当抢眼,尤其是那抹娇弱的身影和健壮的体格,形成强烈的对比。

“咦!”阿克铜怪叫起来,那位体格强健的男士不就是失踪了一夜的奥格齐金吗?他的“换帖”兄弟。“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女人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颜美姬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你瞎了不成?一看就知道那个人影是个女人了还问。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新蒙兀儿帝国”的六城主之中,就属阿克铜的个性作风与颜美姬最为像,好在两人不是情侣,否则不止是臭味相投,甚至会天天吵翻了天也说不定。

“好家伙!”阿克铜张着斗大的铜铃眼,不平的说:“我们去打猎,我两手空空的回来不,他倒是猎了个女人回来了。”

“我懂了,他是来跟你炫耀的。”颜美姬加油添醋。

在奥格齐金的视野范围内,他不难猜出远处的两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他得让梅禾嫱有心理准备才行。

“禾嫱!”他亲切的将魂不守舍的她拉回现实中。“你瞧瞧那两位!”

“什么?”其实梅禾嫱早就看到了他们,尤其是那个比奥格齐金更壮硕的男人,她几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立在那里的身影,对她而言,不只是壮观可以形容。

“放心,那个男人是我兄弟阿克铜,那个女人是我另一个兄弟的爱人颜美姬,将来会是我嫂子。”奥格齐金替她介绍。

梅禾嫱在心里深表同感,原来是兄弟。“难怪体格那么相像。”

奥格齐金并不完全同意她的说法,但他不打算解释,其他的人,她陆续会看到,见面时再解释也不迟。

梅禾嫱看着渐渐清晰的人影,不禁有些紧张。

“他们……怎么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确实,他真的不清楚,姑且说他们料事如神吧!

“奥格!她是谁啊?”颜美姬扯开嗓子大叫:“长得真美!”

梅禾嫱反而一惊,双手摸着脸上,频频以眼神搜寻带下山的行李。

“你怎么了?”奥格齐金发现她的慌张,关心的问道。

“我的面纱……”梅禾嫱苦着脸,守旧的观念教导着她,妇女出门必须以纱巾复面,长久以来,她一直遵循此道,这一次怎会忘了呢?

奥格齐金将她的惊慌失措安抚下来。

“在这个地方你不用那么拘谨。”

她愣了愣,仰望着犹如神只的他说:

第12页

十二

“为什么?你的话可以像法律般或改变一切?”

“既是法律,我当然不是制定者,所以不能改变这些既有的定律,可是……”他指着视野所及的土地,骄傲地表示:“这里是属于我的地盘,我有权管理在这里居住的人民的行为举止。”

她看见他在此刻呈现的权威。“你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你是这里的主人?”

他指着护城河内的纯白色大理石建筑。

“那是我的城堡——亚格拉,在以前是帝王的宫殿之一,可与‘红堡’同享美名。”

“亚格拉?”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惶恐和莫名均复杂情绪。战栗使得她的声音更为细弱:“这里是……亚格拉?”

“不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显得如此害怕,可是,当他说出否定的答案之后,他看出她眸里复杂的思绪中,出现明显的失望。

正当他想追问时,颜美姬的身影已站立在牛群之中,大声的问道:

“奥!你打猎的技巧还真高招,直接找上猎物的主人倒也省事多了。对不?”

“你少白痴了!”阿克铜逮到机会讥讽她:“哪里有人会去猎放牧的德佐牛群?”

“你又知道它们是放牧的牛只了?”颜美姬习惯死鸭子嘴硬,硬是要找话回嘴。

“看体形就知道了嘛!”阿克铜一副专家的口吻。

“哼!”颜美姬转向,瞧着梅禾嫱如花般的娇颜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是准备从山上搬到山下来住是吗?”

“小妹妹?”梅禾嫱满脸疑惑,也许是隐居山区太久,清心寡欲,配上她娇小的个子,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奥格齐金将手搭在梅禾嫱的肩头。

“她叫梅禾嫱,是要搬到山下没错,而且是住在我的城堡里。”

梅禾嫱闻言,甚至比颜美姬更讶异的半张着嘴。

他明了此举对她而言是突兀了些,但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安排。他摸摸她柔细的发丝说:

“你人生地不熟,我那是最佳去处。”

她的头如微风拂动树梢,轻轻的点了一下。

“美姬,汗特铝人呢?昨天的情形如何?”奥格齐金因无法出席而询问。

“昨天?”颜美姬苦了笑,指向阿克铜。“这小子昨天简直是忘了你了。”

“反正有你和汗特铝在,我又何须操心?”阿克铜理所当然的说。

看情形,昨天的晚宴并没有因为主人未出现而混乱不堪。奥格齐金安心的领着身边的佳人说:

“走吧!那群牛就留给阿克铜去安排,我们先进屋子去。”

奥格齐金认为放任他们两人斗嘴,总比在旁边当炮灰来得好。

梅禾嫱则是满脸的好奇,不时的回头望上两眼,浅浅的微笑挂在唇边,令奥齐金心神为之荡漾。

奥格齐金~路领着梅禾嫱往城堡内走去。初入城堡的她,自然在记忆中搜寻可以相比拟的同等地方,只是在她有记忆以来,见过最大的建筑就只有她担任女神的库玛莉寺,可是,寺院毕竟与这里不同。

亚格拉是一个城堡、一个领域,在这里可以无拘无束,没有教条的约束,让她安心自在的生活,更没有讥讽的目光和嘲笑——这些,都是奥齐金告诉她。

她知道,自己不仅开始学着信任他,而且欣喜他带给她的安全感。

门外,白色的大理石与蓝空相映;门内亦以大理石作为装潢,气势雄伟“这个大厅,是古代帝王接见朝臣的地方。”

“真像皇宫。她雀跃的跳着小步,急切的想要览尽这里的一切,就怕自己的双眼装不下这么庞大而多采的世界。

在她的视野落及一扇镶着碧玉和玛瑙的门时,它开启了。第一个吸引她目光的,是那张嵌着肉红玉髓的落地镜。

从镜中,反射出她双眼中的惊愕。“好美的地方啊!”

“那是当然,我的祖先素以建筑闻名于世,尤其对于艺术精品更是热爱,否则,不会有泰姬玛哈陵的存在。”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拾起落在地上的一串珍珠叹道:

“这里珠宝随处可捡?或者这是你情人住的地方?”

他意外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为这问题解释,可是,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她误会。

“快过年了,这本来是送给大嫂的贺礼,不过,有点小瑕疵,所以我打算挑别的送她。”几个兄弟都敬仰大哥吉德铁,因此亦打从心的尊敬大嫂莫妃。

“瑕疵?”她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这串雪亮珍珠的缺点在哪里。“就算有,恐怕也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吧!其实,再美的人事物,都难免有些缺点,就看观赏者是从什么角度去看它。”

第13页

十三

“就如同你!”他蓦地接口:“你将你的过去视为旁人不接受你的缺点,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缺点并不是瑕疵。”

“这……”她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不能这么比喻我!”

“你想要证明吗?”他意味深远的说:“人都会死,只是早与的问题而已,我跟你在一起也一天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将人的命运改变,那么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她忍不住轻叹,“唉……究竟是你太乐还是我太悲观?”

“我一点也不乐观!”他导正她的想法。“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事实?”她淡淡的轻哼了一声,“希望你不要看到这个事实的发生。”

“这句话相当有哲理。”他淡笑,“我倒希望事实能改变你的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幽幽地叹息。

奥格齐金转移话题:“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满意吗?”

“房间?”她不只满意,甚至是大大的讶异。“太大了!比我以前住的地方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是你应得的。”

“我?”她莫名的反问:“为什么?我有什么条件享有此殊荣?”

他一愣,刚才的话,完全是他本能的反应,如果真要找出个理由,只能说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因为你很特别。”他由衷的说。

“特别?”她一笑,冷冷的说。

她离开他身侧,将带来的行体一一卸下,开始默默的整理着。

突然的沉默,让奥格齐金颇不习惯,四肢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身影,他帮忙她将衣物摆进橱子里。

“你……”她吓了一跳,伸手抢过他手中的行李。“这个我来就行了!”

“反正我已经动手了,就让我来吧!”

他并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变化,直到他伸手触及袋中一件软得出奇的衣物,他拿出一瞧,顺手将软衣一张,她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他顿时醒悟,原来这袋子的最底部,放的是她最为贴身的“衣”。

“这……这个……”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张着口。

她一只手用力的将那件内裤抢了回来,气愤又尴尬的用另一只手夺回那只行李,转身将红透的脸埋靠在衣柜。

“呃……我帮你把……”他急急忙忙的转移注意力,抓起另一袋行李,打算继续帮忙她。

而她一听到他的话,反身快步来到他身边,跟着抢下了他手中的行李。

“不用了,我想……还是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倒忘了这些琐碎的事,他平常是连碰都没碰过,这下子可好,忙没帮到,反而搞砸了。

可是,没事做让他感到无比的空虚。他突然想到,他有仆人不是吗?当机立断,他唤了两个女仆上来,俐落的上前打理她的行李。

“这……”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会儿,直到他伫立在她眼前。

“让她们来就行了。”他满意手下的办事能力。

“可是……我又要做些什么?”

他想也没想的接口:“陪我啊!”

“陪你?”她的脑袋一时茫然,为什么要陪他?

他的手立刻霸占她的双肩,将她领出房间,一边说道:

“我们去瞧瞧你的那群宝贝牛只安身何处。”

第四章

奥格齐金带着梅禾嫱来到一处林间,她的耳边忽地传来一道拔尖女音的笑声。

她皱眉,本能地问:“是谁?”好熟悉的声音呐!

“忘了吗?贵人!”他调侃她:“刚才见过面的。”

颜美姬!她明了的点头,那阵快乐的笑声又传了来。

第14页

十四

“好开心的声音,她在跟谁说话?怎么没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除非特殊情形,否则以这个距离,另一个声音通常是听不见的。”他意有所指的说。

“怎么说?”

当然,因为另一个人一定是汗特铝,以他温文儒雅的个性,除了颜美姬有事没事的惹他之外,平常是超级的慢中求慢,讲话除了温和,更是要咬字清楚、字正腔圆。所以,在这种情形下的音量,是不可能大的。

“上次跟你提过的帝国名称,我们一共有六个城主,除了今天见到的阿克铜,等一下,你会再见到另一个,他叫汗特铝。”

她想着,这人是不是跟他们一样壮硕呢?

出乎意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迥然不同的漂亮脸孔,与奥齐金的阳刚相比,汗特铝极度偏向柔和。

“嗨!”汗特铝漾出一张阳光般的笑脸迎接他们,从颜美姬的口中,他已初步了解梅禾嫱的相貌。

汗特铝的笑容有着引令人跟着微笑的特异功能,梅禾嫱只觉得身心一阵舒畅,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你好!”这是她首次与奥格齐金以外的说话。

颜美姬和汗特铝不知道,奥格齐金却很楚,莫名地,他的心头浮上一阵醋酸味,呛得鼻子发麻,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你感冒啊!”颜美姬瞪着他问,没事哼哼什么哼!

“我是鼻子痒,想扁你!”奥格齐金没好气的说、

颜美姬大呼冤枉:“我是关心你耶!你鼻子痒干我屁事?为什么要扁我!”

“美姬!”汗特铝耳朵一阵刺痛,为女友语句中的俗字而恼:“别说粗话。”

又来了!颜美姬翻了个白眼送他。“不行啊!你为什么不骂他?他欺负我耶!”

“唉!”汗特铝和奥格齐金异口同声的叹气,奥格齐金好心的提醒兄弟:“不要妄想改变她什么,因为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没错!”颜美姬看着男友补充:“就如同你一样,你有一堆不成文的教条,我还不是放任着你继续遵守!”

梅禾嫱立在一旁,只觉得自己插不上一句话,却深深感觉到颜美姬的有趣,三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她倾听着,发自内心的轻笑。

奥格齐金的手无意识的爬上她的肩头,梅禾嫱并末察觉,顺其自然的任由他摆着。当她再次发出笑声的时候,他的手突地捏紧了她的手臂,令她暗呼一声,不迭地抬头看他,同时倒了口气。

她看到一张充满肃杀之气的脸,僵硬的嘴角牵动了几下,极度冰冷的声音立刻传入她耳里。

“走!”他没有给她考虑的余地,抓起她的手臂连拖带拉地往回路大步前进,如风般的消失在树林里。

奥格齐金的突来之举,让颜美姬莫名其妙的与汗特铝面面觑。

“他干嘛?怎么说走就走?”

“这个……”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汗特铝总是看得较为透彻,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他的情绪是梅小姐所引发的。”

颜美姬更胡涂了。“什么意思?”

汗特铝不语,直视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微微一笑,奥格齐金将她带了回来,是否别有用意?他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才对

穿过树林,大片的草原在冬阳的照射之下,黄绿的色彩布满整片山野,潺潺水流划过原野,硬生生地为这片单一彩色画出一道微蓝。

梅禾嫱的手经过拉扯,瞬间又红义肿.微微的痛楚自手臂上传来,奥格齐金却没有放开手的意思。她不敢开口问,因为他的表情僵硬如雕像,冰无情且阴凉。

“你说话呀!”他突然大声吼出,用力地将她的手臂一甩,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稳地摇晃了下。看着她充满惧怕的眼神,他没来由的生气,为什么她总是以这种表情面对他?为什么她刚才可以那么大的正视汗特铝和他说笑,现在不敢面对他。

“可恶!”他面向河畔怒不可遏的乱吼,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是在气自己还是气她。

梅禾嫱无辜的退到一边,根本猜不透他突来的气愤为何?

“你笑呀!”他蓦地转身,朝她下了这道命令。她抽了口冷气,不明白他何以提出这项要求?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实在笑不出来。

奥格齐金痛恨她畏畏缩缩的态度,他咬咬牙,猛也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

她的心抽紧,在他阴鸷的眼神下,她的慌张毫不隐瞒的由眼中透出,更是激怒了他。

“你笑啊!”他低吼:“跟刚才一样,拿对着汗特铝那样的笑容来面对我呀!为什么你不敢?为什么我这么待你,你竟然还这么不信任我?”

奥格齐金吃醋了!

但他并不知道,而她,当然更不清楚了。

第15页

十五

“我没有不信任你。”她坦承道。

一股酸味熏得令他火气直线上升。“那你为什么老是要以一张害怕的脸孔来面对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极了一个大孩子的抗议,反而平抚了她之前的惧怕,轻轻的将红肿的手腕递上他眼前。

“你瞧,这样,我还能不怕吗?”

当他视及那处红痕,他心中满是悔恨,那是他造成的。他转而柔和的握住她的那只手,充满歉意的说:

“对不起,我真是失了神、发了疯,才会对你如此……我……”

“没关系!”他突来的温柔,她确实不习惯,而她关心的是他脚上的伤口。

“倒是你,刚才走得那幺快,你的伤……”

“我没事!”如果她不提,他倒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她一说完,便发觉自己的腿开始隐隐作痛。

“真的没事?”她不会察言观色,却心有灵犀的感觉他在忍耐。“瞧!冷汗都流出来了。”她拉起衣袖替他拭去,完全忘刚才的小风暴。

从她的衣袖之中,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舒畅直人的让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他俯视着她饱经阳光洗礼的脸庞,彷佛欲品尝陈年美酒的抚摸着她的下巴。

她迎望着他,双手因此而停顿,眼神转换成如小鹿遭受猎人捕捉时所流露出的恐惧。

罪恶感几乎立即冲击着他,但他强压了下来,就在他的唇即将复上她的之际,突如其来的温柔情感揪住了他的心。

他皱起眉,极度不喜欢这种莫名,突然衍生的情感,他一向不喜欢他的自制力被威胁。

当他亲吻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经过昨晚的经验,她已没有先前的惊愕。现在是白天,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表情和感觉到自己身心因他而起的反应。

她不知道该不该抱住他,因为她的意识已开始迷乱。

他将她拉向自己,适时解救已然脚软的她——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肩膀,为她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抵着他的胸口,他温暖的气息与她瞬间交流,体内的燥热令她口乾舌燥,而他,则以舌描绘着她的唇型,替她湿润了唇。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只是这样轻轻地触碰,让他体内流窜着令人发疼的欲望,他噬着她口中的甜美,企图借此满足他的渴望。

可是,愈深入的接触,益发助长他的渴念,他渴望得到她——

当这个念头闪入脑海的时候,他的行动戛然而止,困惑的呻吟了一声,瞬间拉开彼此的距离。

如此慑人的亲呢感觉是她从来未曾体会过的,为什么她觉得好热?现在是冬季,本应寒冷的,不是吗?

与雷那瑟相处时,他只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额,而唇……却献给了跟前这个男人,,

“回去吧!”他低哑地说完,头也不回的跨步离去。

突如其来的冷淡,冲刷着她的理智,她无法确定她的心是否仍正常的跳动着。模糊中,她意识到他已走远,她神经紧绷,尾随在他的背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

奥格齐金深吸了口气,明了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更吓到了他自己。

曾几何时,他成为这么反复无常的一个人了?他不要她担心受怕,可是制造这种场面的人始终是他。他发觉,自己爱上了与她亲吻的感觉,可是心底另一种不熟悉的感觉却令他不舒服。

他好矛盾!他到底该怎么做?

悉卒的脚步声更加扰乱了他的心思,他挫败的回过头,准确无误的拉过她如玉般的手臂,紧搂住她的腰,半抱着她往前走。

梅禾嫱默默的任由他如此贴近的“侵犯”,不能反抗——因为她也无法反抗。

近日来,奥格齐金埋首于工厂的迁移事宜,纵台归纳之下,他抽出几个案子仔细观看,发觉出一件案外案。

“在六年前,亚格拉市有三干名工人死于暴动。”他蹙起眉,六年前?这个数字近日对他而言,相当敏感。

他是亚格拉的城主,相当于市长:六年前,是“新蒙兀儿帝国”重回印度的时候。

“是有关于泰姬玛哈陵的存亡问题吗?”汗特铝凑了过去,一同瞧着他手上的名单。“这些是死去工人的全部名单。”

奥格齐全微微的沉吟一声,在这本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册子之中,他不由自主的找寻一个名字。

“上次的宴里,我遇到了穆特拉长,他说在他的城里,有二十万以上的居民饱受严重的失业压力,炼油厂带给他们财富和新工作,空气污染对他们而言,只能说是一个富裕世界的无意义字眼。他们竟然提议将陵墓拆掉,然后在另一一观光处重新建一座。”汗特铝感慨的:“美姬也提过,这种可笑的想法在台湾也曾经存在过。”

奥格齐金专心一致的翻找着那一张张名单,汗特铝的话如耳边风般一闪而逝,他半句也没听进去。

“找到了,!”奥格齐金终于寻到了他要找的名字。

第16页

十六

“雷那瑟?”汗特铝循着他的手势,亦看到了那陌生的三个字。“他是准?”

“他是禾嫱的未婚夫。”是在奥格齐全心中的石头突地放了下来,他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我就知道根本不是她的问题。”

汗特铝听得胡里胡涂,“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奥格齐金迅速的将梅禾嫱的过往叙述一次,之后,便兴致勃勃的冲向门口说:

“我得告诉她去!什么活女神的禁忌,根本没那回事……”

“等等!”汗特铝拉住他急欲奔离的身影,唤回他的冷静。“你先别冲动,你得先想想说出来的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奥格齐金反问。

汗特铝不动声色的思量,提醒他:“如果雷那瑟真是死于工厂暴动,那么六年前,是你入主亚格拉市的时候,是你提出迁厂的要求,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弹。虽然经过了六年才总算协调成功。但是,反过来说,会引发暴动的原因是你,雷那瑟是因为那场暴动才死亡,或许……她会认为,是你害死了他。”

“你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奥格齐金辩白:“仔细的说来,我旗下以外的工厂才会发生如此严重的暴动,因为他们没有妥善的处理,才导致工人们的死亡,为此,我才会花费六年的时间集合游说这些工厂配合我的政策做事。现在大暴动平息了,只剩下一些小问题而已。”

“可是,你能保证她不会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误会你吗?”汗特铝沉着的看着他。

奥格齐金低低的哝一句,心中的兴奋被困扰所取代。他为求导正她的错误想法而努力,此刻却因汗特铝所说的话而变得沮丧。

“她为什么不知道丈夫是死于暴动之中?”汗特铝找出疑点。六年,毕竟不是短暂的时间。“最奇怪的是,这六年来她的家人竟然完全不当她存在。她曾经替她的家庭带来了财富不是吗?”

“这是个疑点。”奥格齐金经过汗特铝的引导,发现了这个问题。确实,流着相同血液的一家人,即使称不上相当友爱,但皆应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信念互相扶持才对。

更何况是母女关系了,更可恶的是,她母亲竟将她赶出家门。

“也许……是有人刻意隐瞒她……”他喃喃说出心中的想法。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汗特铝接口问。

“如果,以她所说的,是否跟她是活女神有关?”

“但……活女神在任职期间,虽然一直受人尊崇,一旦期满后,都带给人负面的观念。”汗特铝于前年,曾到访至库玛莉寺,亦作过一番研究。“否则,她也不会隐居于山林。”

奥格齐金不满的抗议:“不是她‘带给’人,而是‘加诸’。”

汗特铝转口道:“不管怎么说,有谁会为了一个大家都排斥的人费此心思?而这么做究竟渴望达到什么目的?”

奥格齐金的脑海之中,立刻闪入一个念头。“难道……要她离开就是目的?”

“有可能。”汗特铝点点头,“但,为什么要逼她离开呢?”

“这个,必须要调查过后才知道。”奥齐金决定前往加德满都一查究竟。

汗特铝看出他的决定,“你想要从何查起?”

“她提过她的母亲。”奥格齐金回想了一下,“我想,在她的故乡,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你要去找她的母亲?”汗特铝提高了音量,表情同时告诉他,这并非智举。

奥格齐金深知造成梅禾嫱今日的苦痛,完全因她母亲的不谅解,她的母亲肯定知道详情,但——

“我可不认为她会说。”

还好,奥格齐金的大脑还在!汗特铝庆幸着,“那么,你要从何处找起?”

“她的母亲不行,她的亲戚总可以吧!”奥格齐金极有把握的说。“她的家人狠心的弃她不顾,我倒要看看其他人的感想如何!”冷冷地嘲讽激怒了他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

汗特铝仿佛看到当初陷入热恋的古德铁,不同的是,古老大知道他为何、为谁而付出。奥格齐金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新蒙兀儿帝国”的六名城主中,没有花花公子,个个都是专情种子,但是在与女人的应对方面,奥格齐金应该算是个个中好手。

汗特铝不解的是,奥格他不可能连自我行为为何而改变不自知。

还是,他仍处于迷惑之中……

第五章

“你要远行?”面对突来的消息,梅禾嫱的心里猛地悸动。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处于乎静的状态。奥格齐金对她是够好的了,不知他是否刻意想避开她?自那天从河畔回来后,他便未曾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她却仍能感受到他的关怀,每日早晨醒来,热腾腾的早餐已安排妥当的等着她来享用。

室内原本精致的摆设,为了配合她长久以来的深居简出,他贴心的邀请汗特铝替她设计了一间专属于她味道的房间,换上简洁明亮的空间。每当日出第一道曙光划破长空照进她房里时,她总是迫不及待的睁开眼,为的就是希望能在窗口看到他可能出现的身影。

梅禾嫱不知该如何主动的去找他,因为她找不到去见他的理由。她的冀望由思念转换成盼念,她一直希望他出现。现在,她终于等到了,却是他即将离开的消息。

第17页

十七

奥格齐金不打算告诉她,他远行的目的是什么,一方面顾及汗特铝替他分析过,如果全盘托出后,后果完全不可预期。

为了她,他连打赌的勇气都没有!

而她,必须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就算他不来见她,至少她知道他还在这里也就够了。而现在他要离开,代表了他即将消失一阵子。至于多久?就连他也说不出一个答案。

其实,他可以派任手下走这一趟,但,他却怎么也放不下心,非得亲自去查一个清才行!他总觉得,这是他的使命。

“可以带我去吗?”她眨着充满期待神情的眸子,虽然他并未表明远行的目的地,可是,她知道能让他亲自去做的事情,肯定相当重要。可是,她可以无声无息的跟随在他身边,绝对不会妨碍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奥格齐金的内心正在交战着,他无法向她解释,因为时机未到,他甚至连她的故乡名字都不敢提,只是怕再次的提及,会引发她的伤痛。

老天!他奥格齐金竟然还有事不敢做的?真是太可笑了!

视及他犹豫不决的神色,她终究放弃了!她有什么理由跟着他?他好心的将她带回人群,这一直是她的愿望,他帮她办到了,她怎能对他有其他的希望呢?

当她的视线幻化成哀怨的情绪时,他失去自制力的抢步上前搂住她,轻声地表达他早已软化的心。

“等我回来之后,我会告诉你,我远行的每一个细节,因为那是你必须知道的事情。”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她再度哀求:“虽然我已熟悉这房里的一切,但是我对外一点也不熟,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触,我担心……”

“用不着担心。”他安抚着她,将她搂得更紧,柔软的嘴唇贴在她太阳穴附近。“你有权使唤我的奴仆,他们也不会因为我不在而不听从你的话。”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从未想过要他们来照顾自己。“更何况,我只能算个客人罢了!他们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那我呢?”冲口而出的这句话,连他自己亦感到讶异,但他真的期待她的答案。

梅禾嫱低垂着眼睫,双颊染着红晕。好久了!这种感觉像似停留在某世纪,遥远而不真切,现在不只是重回,而且更清晰了。

等待,令他心痒难耐。盯着她,令他的感官着火。

这是爱吗?梅禾嫱扪心自问,有可能吗?

她不再怕他,因为他的好,让她由心底感动。

颜美姬也说过,除了汗特铝以外,其他城主全叫作“粗枝大叶”,而他为她做的,却是体贴和细腻。

颜美姬又说,是她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是吗?她是吗?

“我和你是朋友吗?”她思索的同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拉着她坐入椅子,将她推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抚摸她散在肩头的长发。

是了!他曾抱过她、吻过她,那种亲密的举止不是情人间才可能出现的举动吗?

他并不在乎她曾是个活女神——这一点就够令她安慰了。

“我想,除了雷那瑟,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她会这般表达,是因为她已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他露齿一笑,使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下来。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她开口询问,是想确定她和他的关系。

为什么?当他的手无法克制的抚过她的眉毛,那份悸动撼动他全身的细胞。

他知道,他喜欢她。

“因为你值得全天下男人为你这么做。”他定定地由上凝视她,眼中倾诉着他的渴望,原始的欲望令他的双手掠夺性的在她身上探索。

梅禾嫱呻吟了一声,体内跟着燃烧了起来,她可以感觉到,在双腿间似乎有块凸硬始终抵着她,令她无法动弹。

“你愿意吗?”他得徵求她的同意。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无法忍耐,几乎快被欲望折磨死了。

她软酥酥的瘫在他膝上,眼睛则看向他的身体,她知道,如果答应了他,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将令她双颊绯红。

可是,她要命的喜欢他贴着她的感觉,而下腹窜动的欲望便她说不出话来,被声声碎的叹息取代。

…………

第18页

十八

她紧紧的抱着他,当一道热火升起,他和她如同熔炉般的熔化了彼此。然而,她的心情却沉重而低落,而他呢?又是如何看待彼此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奥格齐金的心情跟梅禾嫱一样沉重。但他只想尽快完成调查的工作,解除心中的疑实,平反梅禾嫱多年来所受的委屈——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他来到了位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同时也找到了薛沙锡。

“库玛莉寺?”薛沙锡轻笑,“在这里,你随便抓个路人问问,他们都会指点你该怎么走。你可以一边逛街,一边慢慢的走到那里,沿途还有很多古老的寺庙,可以购物……”

奥格齐金打断薛沙锡热心的介绍,顺便表明他此刻的心情。

“我没有你那么闲情逸致,还逛街购物?拜托!”

“那么……”薛沙锡疑惑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要到库玛莉寺去看活女神?听说她们貌美如仙,只要你走入那里的中庭,付出十卢比,活女神就会在窗口露面。”

“薛沙锡,你几时变僻那么多话r?”奥格齐金无奈地瞪着他,要看活女神,他亚格拉城堡里就有一个,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梅禾嫱最美。

“我多话?”真是破天荒!他薛沙锡竟然被奥格齐金批评多话?他--脸狐疑地直绕着奥格齐金打转。

“看什么看?”奥格齐全被他瞧得非常不舒服,冷冷地问他。

“我在看,以往跟阿克铜一般没大脑的你,竟然开始会主动找正事来做了?我以为你只会听从古老大的话做事而已。”

“什么话!”奥齐金不客气的击了他一掌。

薛沙锡敛起笑容,正视他问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奥齐金深知薛沙锡简直是个八卦王兼广播电台,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及眼睛,不管他流浪到何方,都会靠着科技与他们其他几个城主联系。而今,他会不知道亚格拉城堡里住了个活女神?还真是奇怪啊!

“他们……都没告诉你?”

“他们?”薛沙锡立刻会过意,转而一脸的埋怨,“如果说古老大他忙着照顾儿子,没空理我也就算了!那汗特铝呢?一天到晚追着颜美姬跑,不昏头才怪!迦罕银倒好,躲在他专属的花园里喝酒,肝迟早会出毛病,阿克铜这个人,只要有酒有肉有地方打猎就可以活了!还有你,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咧!”

一连串的抱怨轰得奥格齐金脑袋乱轰轰的,他搔了搔耳朵,如大梦初醒般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薛沙锡。

“讲完了吗?听起来你好像积存了几百年的苦水没处发似的?”

“你要听吗?我还有咧!”

“言归正传!”奥格齐金连忙转回正题:“你来尼泊尔也有一个月了,你有听过什么退任活女神的传言吗?”

“退任的活女神?”薛沙锡皱眉,“据我所知,退任的活女神是相当富有的,不过,有一群退任的活女神一起住在古吉拉特诸港的华宅内,大多过着与世隔绝的孤独生活。”

孤独!这两个字眼刺痛了奥格齐金的心。与这群共居的活女神相比,梅禾嫱最为可悲!她孤身一人,又有谁来可怜她?

奥格齐金神伤失魂的模样,更加引起了薛沙锡的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薛沙锡抓抓头,企图想起上次见到他时的情形——无奈,离上次见面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可以继续虐待自己!”奥格齐金调侃他:“还是我来告诉你比较快?”

薛沙锡愣了愣,又好气又无奈地了他一拳。“你拿我开玩笑?王八蛋!不早说?”

“其实……”奥格齐金的脑海中,再度浮现梅禾嫱的身影,还有她无时无刻黯然神伤的表情。“我认识一个活女神。”

“哦——”薛沙锡夸张的接口嚷嚷:“你爱上人家了!对不对?”

爱吗?“也许是吧!”

“还也许!”薛沙锡嗤之以鼻地朝他哼了哼:“现在没有镜子,否则一定拿来给你照一照,瞧你失魂落魄成什么样子。怎么,她受不了你,跑啦?”

“拜托你好不好!”奥格齐金大声的斥喝他。“她才不像颜美姬,没事找事做?”

“你不是来这里找她的吗?”薛沙锡本能的猜测。

奥格齐金无可奈何的瞪着他,“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给我好好解释的机会,就你一个劲儿的乱猜。”

“好吧!”薛沙锡配合的摊开手,“你请说吧!”

奥格齐金吞了口水,迅速地将事情的始未简叙了一遍,听得薛沙锡啧啧称奇。“你也算个活男神了,人家躲在深山野岭都被你给找了出来,真是太有缘了!”

“别跟我开玩笑!”奥格齐金又斥了一声。

第19页

十九

薛沙锡清了清喉咙,强作正经的开口:“那么,你认为是她母亲搞的鬼?”

“这个可能性最大!”奥格齐金说出自己的想法:“问题的症结是在于她为什么要赶自己的亲生女儿离开?”

薛沙锡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除非她不是她母亲亲生的女儿。”

奥格齐金的双眼顿时一亮,随即闪过一丝不解。“可是,为什么雷那瑟会那么巧合的在那个时候死去?”

“死?”薛沙锡缓缓的摇头,脑海中有个想法闪过。“你确定?又或者……梅禾嫱亲眼看到雷那瑟的尸体了吗?”

“这……”奥齐金接收到薛沙锡眼中的讯息,努力的回想。“她倒是没说过。”

“这就对了!”薛沙锡一副猜中的表情。“不是她没说,说不定是她根本没看过。”

“你的意思是,雷那瑟可能并没有死?”奥格齐金随即否定:“不对,在当年工厂暴动的死亡名单中,有他的名字,怎么可能他没有死呢?”

“死亡名单难道就不能捏造吗?”薛沙锡提出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更改死亡名单,就算是找个人代替他死,也不无可能。”

薛沙锡的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般的敲醒了奥格齐会。

第六章

在加德满都,富有人家本就少,而哪家女儿当上活女神的,更是众所周知,薛沙锡很快地使查到梅禾嫱的老家,是住在国王路上,离库玛莉寺仅隔一个巷道。

国王路把加德满都的城市划分,东城与西城,所以相当容易找寻,奥格齐金一路走来,只要提起梅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以“起死回生之说”,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一天,他从旧城的新路,一路向西而行,尽头就是故宫杜儿巴广场,就如同薛沙锡所说,前往库玛莉寺的路上,有不少新旧的寺庙林立。

在库玛莉寺的大门前,有两座彩色石狮子护卫于左右的台阶上。寺内外窗户雕刻着神像、孔雀、笑脸骷髅等木工十分精细的装饰。而通过这所寺庙,才是杜儿巴广场,这里曾是梅禾嫱的安身之所,他必须进去瞧瞧——这好似他的使命,催促着他必须这么做。

步入里面小小的中庭,四面墙上的木工雕得更精致,他发现已有不少游客将卢比置于中庭的平台上,仰头等着风采绝伦的活女神现身。奥格齐金亦摸了摸口袋。找出了十卢比,在他将钱摆上台时,窗子开了。

同时一阵惊叹声,朝着窗口齐发。他抬头,凝眼一瞧,女娃儿唇红齿白,浅浅的红晕印在她的脸上,一副娇羞的模样。

在这一声声惊叹和热烈的讨论中,他的耳边突地传来一声伤怀的长叹……

奥齐金侧过头瞧去,只见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望着窗口叹息,在众人欢呼之下,他的哀伤更为明显。

只见男子用力的甩甩头,转身准备离开,奥格齐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在一条迥廊中,他叫住了男子。

男子的脚步起初顿了顿,像在确定是否真有人叫他,他才停下脚回过头问:

“什么事?”

奥格齐金注意到,男子的皮肤黝黑,眉毛甚浓,眼眶微微凹陷,让他的眼睛看来更大,鼻子微挺,双唇略薄。

正当奥格齐金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发问时,那名男子重复的又问了一次:“是你叫我吧?有事吗?”

“呃……”奥格齐金吐吐地说:“你刚才……为什么……”

“你是指我刚才看到活女神时,为什么叹息吗?”男子倒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情。

他看着奥格齐金点头之后又:

“我是这间庙的伙夫,在一般宗教节庆时,也是活女神下寺行走街头的代步工具。”

“那么,寺里的事,你知道很多喽!”奥格齐金喜出望外。

伙夫理所当然的道:“大部分啦!”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奥齐金欲求确定的问。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了。”伙夫反问:“你是要找人吗?”

“你知道梅禾嫱吗?”

当奥格齐金道出她的名字时,在伙夫的脸上,看见了疑惑和讶异。

“这……”伙夫屈指算着,随即感慨的道:“有六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呢!说起来,与今日相比之下,她算是历年来的活女神中,最美丽的一个了!”

奥格齐金的心里有着无比的骄傲,犹如吸进了满腔温暖的阳光

伙夫侃侃丽谈,头仰着天,回味着那段时光——

第20页

二十

“她相当的有名气,慕名而来的人说是比当今的还要多十倍以上也绝不夸张!她倒也不会因此侍宠而骄,个性不错、人又温柔,在多追求者中,她却选中_了雷那瑟,唉……”言及此,伙夫长叹了口气,缓缓的摇着头。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奥格齐金不动声色的问。

伙夫咳了两声,向四下瞧了一眼才道:

“现在算是事过境迁,所以我才敢说……雷那瑟在当年是有名旅客,为了梅禾嫱才留在这里定居,可以想像他有多么爱她。我本以为,他们的结合是天造地设,偏偏在结婚当天,不知怎地,突然传来他前一天猝死的消息,梅小姐还为此昏了过去……”

奥格齐金配合着他的叙说,心口亦隐隐作痛起来。“后来呢?”

“想想,这些活女神真是可怜!”伙夫恢复刚才的慨然面貌,“在这里,受人尊仰爱载,退了任之后,却是人见人畏……没有道理啊!我也看过几个活女神退任后有幸福的婚姻啊!梅小姐受谣言所苦,连家人也不谅解她。她母亲也不想想,当时她替家中赚进不少财富,竟然因此翻脸不认人了,更夸张的是,赶走她的后一天,便替她的大女儿举行婚礼。更奇怪的是……”伙夫压低了声音,双眼一转,小心翼翼的说:“那个新郎竟然跟雷那瑟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奥格齐金瞠目结舌,他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诡异的消息。

“对啊!你不信啊!可以去看看啊!他现在是金饰店的老板了,在广场的左侧商业道路上。”

“怎么会这样?”奥格齐金在心底暗自惊叫,果真被薛沙锡猜中了。“他不是死于工厂暴动吗?”

“你也知道工厂暴动啊!”伙夫解释:“雷那瑟是亚格拉炼油厂的员工没错!但我刚才也说过,他旅游至此而且决定住下来,怎么可能在结婚的前夕又回到亚格拉市参加暴动?”

“是啊!”奥格齐金拍拍额头,他怎么如此胡涂?这么大的疑点,他竟然没有发觉

“也难怪你不会想到,从这里往返亚拉至少要一天的路程。”伙夫继续说:“一切来得太突然,那时大家也没想到,有谁明天要结婚了.还赶回去参加暴动的,真是太离谱了!而梅小姐也实在单纯得可怜,连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了家门,之后情况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奥格齐金若有所思,他只知道初见面时的她是多么的娇小和无助。

“那个雷那瑟,还有听他提起过禾……梅禾嫱吗?”奥格齐金不着痕迹的问。

“嘿!”伙夫怪叫一声。“他更奇了,像个失忆人,问他什么,他一概不知咧!”

“是装的吗?”奥格齐金本能的问。

伙夫耸耸肩,表达他的不知内情

此时,走廊的转角突然传来一声吆喝,伙夫大声的应了句,随后跟奥格齐金道了别,便匆匆的离去。

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迂迥曲折。奥格齐金总算找出了一点头绪,渐渐清晰的影像在他脑中浮现,他微微的眯起眼,往商业道路上走去。

他还是走了!

梅禾嫱凝滞的眼神呆望着窗口,迎着微风,她闻到淡淡的草香,记起了奥格齐金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和体温……

那一夜,她由纯真的女孩蜕变成女人,抚摸着身上未完全褪去的瘀红,那是他留下的记!在他带她下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将与他纠葛不清,而当她与他紧密的结合时,她确定了一个事实——她爱上了他!

她一直以为他是令人害怕的,但,他给予了她尊重和温柔,反复思量,她终于了解,因为她久离人群,缺乏的是一份安全感,初次面对人群,她便不由自主的担心害怕,也许是她失去了信心。

又或者,她根本没有信心,她不认为她能够顺利的回到人群之中生存。

而因为他宽阔的胸膛容纳她的娇小,他厚实的双手可以牢牢的抓紧她的小手。她知道,他是她的天,他奇迹似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注定了他是她倚靠的支柱。

“在想什么?”清朗的女音自她身后响起,莫妃在照顾儿子的“百忙”中,抽空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见见这位来自山中的退职活女神。她指指开敞的门说:“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梅禾嫱眼中泛着迟疑的光芒,印象中,她没见过这个女人。她与颜美姬同为东力脸孔,散发着优雅的气质,是足以让人信赖——这当然只是梅禾嫱的第一象。

“你是……”

她给了梅禾嫱一个亲切的微笑。“我是古德铁的妻子……”

“莫瑜妃!?”梅禾嫱咧开笑容,欣喜的看着奥格齐金口中,众人所敬仰的大嫂,原来她竟是这般迷人。

莫瑜妃很快的联想到,又不知是哪个家伙在她面前说些什么了!瞧她的眼神,几乎充满了崇拜。她当然可以继续享受这种荣耀,但是,梦幻总有破灭的时候!相信不久的将来,梅禾嫱会看到的……

“很抱歉,你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我才来看你,一切都还习惯吗?”

梅禾嫱柔柔的一笑,定定的看着她回答:

“非常好,谢谢你的关心。”

莫瑜妃推了张沙发向窗户旁,在她的斜对面坐下。

“你有所不知,即使是城主们远行,他们之间都会保持联系,今早,古德铁接到奥格齐金的电讯……”言及此,梅禾嫱的身子明显的一振,莫妃盯着她发亮的眼睛继续说道:“他怕你不习惯。”

“他好不好?”提起心上人,梅禾嫱掩不住心头的愉悦。

彼此皆互相的关心彼此?这是一个好现象!莫瑜妃在心中思量着,抑制着笑意说:“他很好,只是很想你!”

立即的,在梅禾嫱小巧的脸上,展露无限的娇羞,替她的美增添了几许魅力。

莫瑜妃感慨的暗自摇头,这么绝佳的美人儿,配上奥格齐金那块大子,真是有点浪费。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莫瑜妃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搭着她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试探地道:“看情形,你很喜欢他。”

这下子,梅禾嫱的脸好比艳阳,光辉灿烂。

第21页

二十一

莫瑜妃更替她可惜了!这么柔情似水的女人,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大老粗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就有一对是这样的了——汗特铝与颜美姬。而拥有细腻心思的人反而是男方。这是所谓的互补吗?

“常听人说……”莫瑜妃的心思飘洋过海,回到了台湾。“会相互喜欢对方,是因为对方有和彼此相似的因子,可是又有人反对这种说法,认为如果找寻的对象与自己有同样的个性,那么就好像照镜子,与其如此,那么乾脆跟自己谈恋爱就好了。”

梅禾嫱似懂非懂的凝视着她,不知如何搭腔。

莫妃并没有要求她的回应,只是迳自说着:

“反对的人认为,自己的另一半,最好跟自己完全不相同,他们说,这叫互补。你觉不觉得,你和奥格就是互补。”

“也许吧!”梅禾嫱似乎有些听懂她的说法,以自己的想法接了口:“以外型而论,我和他的确很难扯在一起。颜美姬也说,他和阿克铜是标准的难兄难弟,连说话也要比大声。”

没错!莫瑜妃很同意。她拉着梅禾嫱往窗口看去,“在那里,颜美姬正与阿密在学习泡茶,我们下去瞧瞧。”

“说起茶……”梅禾嫱一面说,一面回想:“我在当活女神的时候,也有学过,师父告诉我们,其实中国有一则传说,叙述茶的起源和印度颇有关联。”

“哦?”莫瑜妃挑眉着问她,“你倒是说说看。”

“据闻,有位名叫达摩的婆罗门僧侣,从印度东去中国传道,由于路途太过遥远,他在刚抵达中国的时候,因为旅途劳顿不支倒地,醒来之后,他对于自己的身如此孱弱不堪感到懊恼万分,一怒之下居然放掉自己的双眉。而眉毛落地之后,神奇地着根生长,他在吃了茶叶之后,神清气爽,元气大增,随即又展开了他潜修之道。”梅禾嫱印象深刻,所以说得跟当年师父口述的一样,一字不露。

在茶园的一端,一个棚子底下,一名老者与一名女子面对面的坐着。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老者极有耐心的解释着,而学生的笨拙也可以看得出来。

“你知道吗?”老者阿密掌管这片茶园已有四十年,可以说他的大半辈子皆与茶为伍,他吐出一口口的烟圈,和善的说着:“早在十八世纪的未期,英国的旅游家就已经在阿萨密一带发现茶产。东印度将中国的茶叶运到英国各地贩卖,直到当年国家为了因应局势之转变,有关当局才决定开拓有关茶的事业。”

“我管什么开拓不开拓’……”颜美姬吃力的说着,她的手在放弃与进行间挣扎着,眼前的茶叶,她就是怎么也拿捏不出水与茶问的量要放多少才对。

“什么嘛……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颜美姬开始生气的时候,就会语无伦次。

“印茶分两种。”阿密仍然是处之泰然,老神在在的解释:“普级茶和正统茶,茶名的起源,是来自它们压碎、冷却的制造过程。”他伸手舀起一把茶叶说:“这个叫ctc,普级茶的一种,色度较暗,为我国产地内销,而这个……”他拎起另一袋茶叶道:“这是正统茶,不论在气味和色度上,都显得比较淡,平均一公斤的ctc茶可以冲泡五百杯茶水,可是正统茶只能冲泡三百五十杯左右……”

“哎哟——”颜美姬哇哇大叫:“我现在连泡一杯的量都搞不清楚了,还什么一公斤五百杯呀!”

“我来吧!’,梅禾嫱轻巧的闪入两人之间,在一堆茶叶之间,她闻着嗅着两把茶叶说:“这个是大吉岭茶和阿萨密金花橘红茶,届于正统茶,大都以外销为主,对吧?”

阿密扬了扬眉,瞧着这名女娃儿,为她能正确的分辨茶种而感到讶异和惊喜。

莫瑜妃叉着腰,作势地朝着正在“苟延残喘”的颜美姬喊话:

“你呀!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快点起来,让禾嫱给你开开眼界,你看看你,哪像在泡茶?洗手还差不多!”

颜美姬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压着梅禾嫱坐入椅子,自己则退到莫瑜妃身边,不忘对她吐舌头。

“难道你就会吗?哼!”

莫瑜妃淡笑,视线仍停留在梅禾嫱身上,只见她俐落的双手在茶具上游走,眨眼间,阵阵茶香扑鼻而来,空气中立刻染上怀古的气息。

“梅小姐的手法相当标准!”阿密赞美道,梅禾嫱以微笑回礼,双手一递,奉上了三杯吉岭茶以供品茗。

莫瑜妃将闻香杯凑向鼻子前轻轻晃动,让香味从呼吸间预先享受其清香,脑中为之一清,整个人跟着清爽起来。

阿密更是大大的欢喜,“好茶也得配上好茶艺,不错不错!”

“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茶只是山区部族的休闲饮料,如今已然跃升为印度的国饮了。”梅禾嫱谦虚的说:“这一点小技术,不算什么。”

“不过,平均来说……”莫瑜妃啜了口茶道:“还是比不上英国人,嗜茶成瘾。”

“真是奇怪……”颜美姬抓起一把大吉岭茶叶,“在台湾,我还没见过茶叶的制造过程,真想看看。”

“在大吉岭和印度南部,这两个地方的茶厂是对外开放的,你想看的话,可以去那里瞧瞧。”阿密介绍着,而且他同时想到,“这次奥格城主到尼泊尔去,听说那里的……”

一阵杯与杯的碰撞声纷落在阿密的耳边,因而中止了他的话,同时,他亦看到莫瑜妃和颜美姬瞬间沉重的脸色。

“他……他到尼泊尔?”梅禾嫱的声音如同地上的碎片一样,她一边安慰着自己,只是凑巧,他到那里是为了公事……无奈,提起她的故土,她的心亦跟着悲伤。

莫瑜妃和颜美姬相互朝着阿密使眼色,梅禾嫱轻声的道歉,急忙地清扫一地的碎片而没注意到三人间互传的讯息。

“怎么了?”阿密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他看不懂这两名女主人的意思,反而大声的反问:“不对吗?我没记错啊!城主是到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啊,要不然是哪里?”

第22页

二十二

“哎呀!”莫瑜妃和颜美姬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挫败的叫嚷,她们瞥向梅禾嫱,看到了梅禾嫱在鹜愕间碎片割破的手……

莫瑜妃抓着手中的信笺,一边透过通讯器将内容念给萤幕里的人知道。

“她昨天一听到你人在那里,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你了,我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魅力!你瞧,她只留个信,人就不见了!当我拿早餐进房时.真把我吓了一跳。”

“她来了?”奥格齐金虽然讶异,但仍掩不住欣喜。

“对啦!”莫妃回忆:“怪不得,她昨天直问我怎么跟你取得联络,我就将你住的地方告诉了她。”

“她几时出发的?”他忧心的问,现在只怕她只身一人前来,是否会发生意外?

“大概是今早吧!”她看了一眼信纸,并没有注明时间。“你那边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可以告诉她了吗?”自从上次通话后,莫瑜妃一直挂念着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早早跟她说了吧!反正又不是做坏事。”

“做坏事的人不是她。”他归纳从伙夫那里得知的消息。“我知道雷那瑟开了一家金饰店,我打算明天去找他。”

“真是奇了,一直以为死了的人竟然还活在世上?你怕禾嫱知道后又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眉头迅速凝起,如果没有莫瑜妃的猜测,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莫瑜妃很快的察觉出他的反应,摇头且极感慨的说:

“你还真是出了名的没人脑,不过阿克铜比你还糟糕!你都这样了,我看他以后怎么办?你一定要别人的提醒,才会有危机意识吗?”

他也很苦恼,因为他的确习惯了依命令行事,如果今天没有梅禾嫱的出现,恐怕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

“我想了解当年事情的真正演变,好让她多年来的隐忧消失,你知道她一直是自卑的,我不希望她一直生活在这种心情中。”

“总之,为了心上人,你希望她快乐起来。”她颇有感触的说:“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很担心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乐观。”

“大嫂的意思是,不让她知道也许会更好?”他有种违背良心的感觉。

莫瑜妃摸着下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毕竟未来会有何变化仍是未知数,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别告诉她雷那瑟还活着的事。”

“这个我知道。”他不会做咬舌头这等自杀的蠢举动。

这点让莫瑜妃欣慰,因为代表他的脑子仍在运转。

“那么,照你这么说,禾嫱的身世亦是个严重的问题,你又打算怎么跟她说?”

每当遇到复杂的问题,奥格齐金一向只有找人商量的份,而这一次,不知为何?他除了烦躁还是烦躁,苦恼的吼了一声。

“我不知道,因为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发现,而这样的发现,让我不知从何查起,甚至失去了方向……”

莫瑜妃被他的低吼吓了一跳,当她感觉到他的苦闷,她由衷的叹息,但她确信一个事实。

“她的事,注定得由你来解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就看你怎么做,这也许是上天给你的考验,否则,你大可以置之不理。”

“我不可能不管她。”在他见到禾嫱第一眼的时候,他早已被她迷惑。

“所以喽……”莫瑜妃爽朗的笑了开来。“天下无难事,就怕‘无心’人!我相信你可以办得到。”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再给我任何的意见了?”这对奥格齐金而言,无疑是青天霹雳。

莫瑜妃揶揄道:“让你的脑袋运转一下,否则你的脑袋迟早会生锈。”

唉……奥格齐金只能叹息再叹息。

“看来,只剩薛沙锡能……”

“这可不一定。”她马上截断他的话,给了他一个判决式宣告:“薛沙锡忙着找一个女人,可能没空理你。”

“女人?”这倒是新闻,薛沙锡怎么没提起。

“他说,有个吉普赛占星女出现在尼泊尔,他听说了她的一些神奇事迹,他想一睹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占星?”奥格齐金的脑中本能地浮现一个幽暗的角落,一双指甲尖长的手指绕着水晶球打转,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和没人听得懂的话,巫婆帽底下,有着突出的肛勾鼻和满是皱纹的皮肤……思及此,他皱了张怪脸。“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光想到就阴森森的。”

“谁跟你说是个老女人的?”莫瑜妃瞪了他一眼,“听说是个妙龄女郎……”

“唉,听说的不一定准。”如同活女神的传言……

见着他又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她无法成功的转移他的话题,所以她只好放弃道:“反正我只是通知你,当她出现的时候,你别慌了手脚。”

突地,通讯器中,奥齐金的眼凝视着某一点。莫瑜妃不明白他的僵硬为何,直到他关上通讯器前她只听到一句。

“她已经来了。”

第23页

二十三

第七章

梅禾嫱的胸口因呼吸的紊乱而起伏不定,在见到奥格齐金的瞬间,她手中的行李从她的手中松落。

“你……爱我吗?”她迫不及待的将埋藏多日的问题倾吐。

奥格齐金一愣,错愕地盯视着她。

‘你……这么远跑来这里,就为了问我这一句话?”

她过度用力且激动的点头,彷佛怕他不了解,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在赶来的路上,她反复的想着好些个问题,而她来此地的动机,是因为他为什么不明白的告诉她,他来到了她的故乡。

而这个问题,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被她自然的抛却在脑后,冲口而出的,是她想问一直不敢问的话。

而一旦问出口,羞赧也变得不必要了。期待回答反而令她紧张的屏住呼吸!

“那……那么……”奥格齐金一时脑袋空空,即使他对她有绝对的好感,可是在脑袋空白的情况下,他竟忘了怎么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怎……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什么回答?

“那……”他将她的行李拿过手,“我先帮你把行李放好。”

当他们的眼睛一接触时,他的思考能力回复了!在门掩上的同时,她震的感觉到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

她瞪大眼,近距离的凝视之下,她看见他粗犷的俊脸突然邪邪的一笑,在下一刻里,她不知不觉的复在他的身上,与他一同躺在床上。

“我想,用感觉来体会更为实际。”他低喃,一双手来到了她的身上。

重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飘飘忽忽,彷佛是禁忌的渴望在对她低语,激起她熟悉的欲念。

今晚,她看到了他吸引人的另一面,虽然他的回答总是那么模棱两可,让她不禁不这么猜想——得到他情感的回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会像初夜时一样温柔体贴吗?还是以顽皮挑逗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将她压在身下,而她的唇急急往上迎合他的,感觉他的舌头温暖的滑入她的小嘴内,如野火燎一般的感受在他深入浅出的接触探索之下,在两人体内蔓延开来。当他分开她的双腿,她立刻察觉到他的欲望早已唤起,而且紧贴着她的腹部。

他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的眼眸清清楚楚的在他的注视底下发光。

“我本来想和你保持距离,好想考验我自己跟你在一起不会绝望的只想要你,证明我对你的心,可是现在,我发觉……我永远也无法抗拒你。”

不如为何,他的话令她感到满足与欣慰,她的心暖烘烘的,也许他不知道,他的话对她而言有多大的意义!

他饥渴的吻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下腹部欲与他合而为一的欲念因渴望而疼痛着,她热切的反应着他每一个爱抚,轻柔的抚摸,感觉他胸膛强健的肌肉在她的手掌下时而紧绷、时而放松。

他感觉出她的靠近代表了她有多么喜悦,全心的等待即将到来的狂喜。他的唇边绽开一朵笑容。

“你想要知道答案吗?我会用行动告诉你。”

她完完全全的迷失了,他充满欲望而混浊的嗓音深深的迷惑住她,他轻轻的脱下她的衣服,用唇刷过她温热的肌肤,为她带来激情前的悸动。

他的手指懒懒的从她的腹部往上滑行,在她如奶油般的肌肤上作画,感受到她的战栗,他立刻吻上那极度敏感的蓓蕾,利用舌头挑逗它们,他的手迅速的回到她的腰间,将她的衣裤一并除去。

他的唇愈吻愈低,火热的情苗席卷她全身,在他的挑逗爱抚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的手来到她的大腿内侧,温暖的探进,引起她的惊呼和惊喘。

他灵巧的探入她不可思议的温润热源,徐缓的进出动作使她不住的扭动、蜷缩,抵着他的指头收紧、缩放,渴望得到更多。

他可以感觉到她在他的唇和手指的撩拨下,无法忍受欲望的催促和全然的降服,体会她每一丝悸动,直到他来到她身上的那一刻,他愿意付出全部自己来取悦她,享受她体内如火的热情。

他紧紧的搂住她,一声低吼由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他男性的欲望来到她温润的火热中心,深深的埋进她时,他忍不住狂野的冲刺,无法忍耐的极乐在她体内寻求最终的解放。

当欲望白热化的在他体内爆发,无法形容的欢愉占据了他的躯体和灵魂!

“齐金——”梅禾嫱听见自己欣喜若狂的喊出这个名字,她愿意付出自己,将自己交给他,只求他真诚的对待。

他卷起她一绺发丝,第一次,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出自她口中,心里充满了感动,再度激起了要她的冲动。

她眨着享受欢爱愉悦的泪水,狂乱的抓着他的背肌随着韵律而摆动,他的眼底跳动着火花,而她只觉得自己几乎快在他的怀里融化、在他的臂弯里燃烧了,他拥有了他想要和需要的一切。

奥格齐金珍惜她每一寸完美的肌后,她对他的爱意透过一次次的身体接触传给了他,当他达到极乐的时候,他和她一起送出一声喜悦的呼喊,她的身体无法平息且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体内同时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释放。

这女人与他如此契合,亲密的接触让他无意识的付出了他全部的精力,体验这份激情几乎要了他的命。

等到悸动平息,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她的身体,手臂一缩,将她搂得更紧,嗅闻她女性的气息,崇拜她如女神般的曲线和美丽。

望着她丽质天生的娇颜,此刻恍惚的神情,他关心的问道:

“怎么啦?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他顽皮的眨眼和嗳昧的话语,不仅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更是让她红了脸。

“我知道你一向尊重我,所以……”

“那么……”他抚平她的眉头,“我怎么看见你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我只是想…”

他的手“不小心”的隔着被单触及她的rǔ头,引起她一阵呻吟,换得他促狭的一笑,她抓住他的手后,断续说着:“我想问……你来这里,是巧合吗?”

第24页

二十四

奥格齐金的身体一僵,瞬间立即放松,他不能确定她是否感觉到了,他们如此的贴近,可是她的表情跟往常一样,天真无邪。

他微微的松了口气,在情形还未明朗之前,他无法完整的表明,所以他将惊讶暗压,挑起了眉头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我才来到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所以你才……”

“你有秘密吗?如果没有,就不用怕我来发掘,除非这些秘密都是不好的。”

她的脸上瞬间变得冰冷,布满了寒霜,声音满是痛楚: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的过去你是知道的,你……”

他吻去了她要说的话,后悔触及她内心的隐痛,他一手环住她的腰,防止了她的抗拒。她如花瓣般的柔软双唇勾引着他不断的渴求和品尝,直到她发出嘤咛,他才松了口,哑声道歉:

“你是如此的敏感,难怪你会这么想!的确,我为了更了解你才来到这,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才会这么做。”

“你在乎我?”她的眸子闪动着星光灿烂般的喜悦,她在他身下蠕动了一下,他为了她而这么做,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不可否认的。”他因她的蠕动而有了反应,再度唤起了他体内的火焰,而他的话也没有错,他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在他尚未被这致命的诅咒折磨死之前,他哑然叙说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和兴奋。”

她屈服在他的吻之中,早已忘了自己的怀疑,更无法抗拒这英俊的无赖无止尽的索求……

来到商业道路上,奥格齐金走进每一家金饰店探寻自己要寻访的人。在他进入第五家店的时候,迎向他的不是一句“欢迎光临”,而是一把椅子。

他一惊,本能的伸手一抓,免去被砸伤的后果,才刚放下椅子,抬眼间,只见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向他的头,他猛地抬起双手一抓,仔细一看,是张小桌子。

他原本以为,这些“天外飞来的家具”是出自男人之手,没想到,竟是一名女人——更正,一个壮硕的女人。

因为她正举起另一把椅子,继续她的轰炸,尾随而来的,是她尖锐的叫骂声:

“有种混到这个时候回来,你就别躲!”

店里,只剩下她手中的家贝是完整的,她口中的人,指的是店里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缩在门边,本以为可以顺利逃脱,却被进门的奥格齐金挡住,面面相觑之际,奥格齐金很楚的看到男子瘦削的脸,浓眉下的双眼,因眼眶的深陷显得更加阴暗,也更加显示出他怯懦的一面。

“哇!”突然,男子大叫一声,近在奥格齐金咫尺的脸瞬间扭曲,痛苦地抚着背部跳了起来。

女人也迅速的来到他们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拔尖的音调显得极为刺耳:“说,你昨晚去哪里了?”她的鼻子用力的朝着他身上嗅着,之后一副抓到贼的模样:“你又跑去喝酒了对不对?雷那瑟!你也不想想你会有今天是靠谁?竟然拿着我的钱去花天酒地?你向谁借胆了你?王八蛋!”

雷那瑟!?奥格齐金在这个名字传人耳中时,一时愣在原地。他简直不敢信,眼前这个畏首畏尾的男人,竟然是他正在找的人,而且,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禾萍……你先放手……”雷那瑟低眼瞧着奥格齐金,尴尬万分的说:“有客人在……你……”

“怎么?怕难看哪!怕的话你为什么还去干那档子事?”梅禾萍无视于奥格齐金的存在,依旧叨叨絮絮的骂着。

奥格齐金冷眼瞧着梅禾萍,看情形,她就是伙夫口中那个梅家的长女,禾嫱的大姐。天下事无奇不有,奥格齐金无法将娇柔的梅禾嫱与眼前这名壮健的女人提并论,她们竟然是姐妹。

“看什么看?”梅禾萍不客气的瞪了奥格齐金一眼,愤然的一把提起“丈夫”,一边向奥格齐金骂道:“不买东西就快滚!”

怎么这样对待上门的客人?奥格齐金的眉头凝了起来。拼凑着梅禾萍刚才的话,他觉得其中必定有古怪。

而且,他更认定,吵架必定会翻旧帐,也许会听到一些秘密也说不定……趁着两夫妇不注意,店里根本没有半个人的情况下,他矮身轻轻的跟了上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想她对不对?”梅禾萍的声音拉高。

“没有……你不要每次都扯到她身上行不行……”雷那瑟满腹委屈的说。

“怎么?你心疼啦?”梅禾萍尖酸刻的:“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就只好安分点,反正她人都不知死哪儿去了!你死心吧!”

唉!雷那瑟只敢在心叹气,这些年来,脑中浮现的,全是“她”的情影,在他与梅禾萍结婚的那一刻起,他便后悔了!

“哼!”梅禾萍冷冷的说:“她只是我们家打招牌的工具而已,利用完了,就该丢掉,反正她又不是我家的人,让她有过那份荣耀已经算便直她了!”

荣耀?雷那瑟不认为那是份荣耀。“你们从收养她起,就开始计画着要利用她了,今天她会不见,不也是你们安排的,现在还提她做什么?”

梅禾萍就是看不惯他的丈夫为了旧情人,整日迷醉于酒酣耳热之间,只能说她是吃醋吧!与他做了六年的夫妻,也算日久生情,更何况当初也是碍于禾嫱的存在,她无法表达。

第25页

二十五

现在,他既然成了她的丈夫,她就不允许他的背叛。即使在心里想也不准。

“不是我要提她,是你的样子让我觉得讨厌!”梅禾萍面目瞬间转恶。“虽然你当初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但我告诉你,既然你答应入赘,你就得听我的,否则这间店,还有财产,你是一样也得不到!”

“你不用一再的提醒我。”他悲哀的说:“自从我进来你家后,我就很清楚我的地位与奴隶差不多。”

“你是什么意思?”她指着他怒斥:“你是说我虐待你吗?我没给过你吃穿吗?不然,你有什么本钱出去花天酒地?”

钱钱钱!在她的势利眼下,他根本连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份死亡名单,我花了多少钱去买通!现在你不但不感谢,还说这种话!你不要以

为妈妈死了,你就是一家之主了。呸!”她的声音有如

扩音器,不但吵且令人难耐。

雷那瑟后悔莫及的说:“我知道我错了!”他应该忠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就不会落得今日的难堪地步了。

梅禾萍以为雷那瑟在替自己昨未归的行为道歉,哼了一声之后,不再说些什么,然而在此时,背后却响起一道阴森的冷哼,使得这对夫妇不约而同警觉的大喊:

“是谁?”

奥格齐金早已立在转角处良久,将夫妇的对话尽收耳底,加上先前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事实的真相。

“你怎么还没走?”梅禾萍记得他是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我自然会走!”反正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在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真相之后,我自会离开。”

“你什么东西呀!”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个人,但梅禾萍平日威风惯了,不改以往的语气朝着他喝道:“躲在那里做什么?想偷东西是吧?我叫警察来抓你?”

“偷东西?”他并不需要,他眯起眼,脸色更沉了。“基于你们刚才所说的,我相当的有兴。”

“刚……才……”雷那瑟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这个人是谁?他又听到了什么?

“没用的东西!”梅禾萍批评丈夫的无能,转而对奥格齐金怒道;“你到底是谁?你随随便便跑进人家家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说我不是好东西,我还得跟你学习!”奥格齐金的耐性不佳,更不想听这名肥女人乱骂:“有关梅禾嫱的事,全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她……”雷那瑟一听到梅禾嫱这个名字,整个人激动起来,却被妻子冷眼一瞪,话未出口便中断。

“她怎么样?反正她又不是我家的人,是死是活,又干你什么事了?”梅禾萍摆明了不怕他。

“哦?”奥格齐金挑起眉头,“你知道她死了?那么,就是知道她怎么死的喽?好!麻烦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她死了!?”雷那瑟有说不出的震惊,顾不得梅禾萍的阻止,他冲到奥格齐金的面前,脸色苍白的抓着奥格齐金的手摇撼。“她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问问你妻子啊!”奥格齐金立刻来个顺水推舟,指着梅禾萍。

梅禾萍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尤其在听到他吐出“警局”二字时,更是乱了阵脚,却仍故作镇定的反驳:

“我会知道什么,少乱说!”

“你……”雷那瑟的身子一转,朝着妻子冲了过去,夹杂怒意和悔恨的大吼:“你好狠的心,你不是说只是赶走她而已……没想到,你连人都敢杀!”

首次看到丈夫如疯了般的扑了过来,梅禾萍的心底存的坚强瞬间瓦解,身壮如牛的她无法挡住多年来愈形消瘦的丈夫。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还不是你自己为了钱,才答应演那出死亡剧,好赶她走的,我没有杀人......”

“就为了赶她走而已?就为了让她永远消失?”让禾嫱失去了回到人群中的信心!奥格齐金暗自咬牙。如此说来,那么梅禾嫱的悲哀完全出自梅家母女之手了。

“哼,你好狠的心……”雷那瑟的笑声无力的散了开来,他猛力敲打着自己,疯言疯语起来。“对!都是我……要不是我财迷心窍,她今天就不会死了……我是该死……我该死……”他一路跌跌撞撞,让人看得心,梅禾萍更是一路又慌又急的追着她的丈夫而去,直到消失在门外。

六年!梅禾嫱的六年,换来一个事实!‘闹剧’。奥格齐金感慨的想着,她就是太过单纯,所以才会被人利用!否则……

但,这是她生存的环境。奥格齐金又自我矛盾的替她辩驳:她从小就进驻寺里,所学有限,有机会认识社会的时候,又被逼人孤独的笼子里,她根本没有历练。

本以为事情真相大白会让奥格齐金松一口气,可是不然,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因为,该是让禾嫱知道的时候了!他心悸了,好一会儿,莫瑜妃的话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希望,他是多虑了。

“怎么了?”梅禾嫱从奥齐金进门后,就一直注视着他。“愁眉不展的,有什么事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心中有着好大的波动,他拉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说:

“我想,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什么事?”一时之间,他的话让她听不懂一

第26页

二十六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她忽地一想,轻点了下头。“你想了解我,不是吗?”

奥格齐金转身走向房内的酒柜,替自己和她调了两杯酒,在递给她之前,他先一口饮尽.之后再斟了一杯,才走回她身边。

梅禾嫱感觉到他的慎重,此时,不知是否窗外飘来的寒气太甚,室内竟有些微的寒意……

“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一件事。”他望入她眼底,从灵魂深处,想将她看个透彻。“我想知道,雷那瑟真正的死因。”

“我只知道,他死于工厂暴动……”她幽幽的说:“当初我到过亚格拉去找他,连个尸首也没有。”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他将荒谬的事实告诉她:“第二天将举行婚礼,他为什么突然跑去参加暴动?”

她呆了呆,本能的道:“我母亲告诉我,是因为他受到工头的指使,非回去不可,一切发生太快,他根本没机会跟我谈及将婚礼延期,而……”

“哼!”他的冷哼打断了她的话:“事实上,雷那瑟并没有死!”

“什么意思——她更胡涂了。

她向来不会骗人!他从她的茫然中看出,他必须小心的表达。

“你告诉过我,你母亲赶你走的动机,是因为不要你影响到隔日你姐姐的大喜之日对不?那么你知道你姐姐的新郎是谁吗?”

“我母亲说,是相亲认识的。”她摇摇头,“我没见过他。”

“你好傻。”他揉着她的发丝,心疼的说:“你不该就这么离开,如果你多留一日,你就会看到你的姐夫是谁了。”

“有那么重要吗?”

“因为那个人就是雷那瑟。”他说完,清晰地看见她硬的嘴角瞬间转白。

“你说什么!?”这对她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我残忍,我必须要让你明白雷那瑟尚存活的事实和目的,他为了钱,甘愿入赘给你姐姐。”

“我更不懂……”她反抓着他的手臂,脑袋一阵轰然。“如果是为了钱,那么娶我和姐姐,有何不同。”

“那是因为……”他安抚着她的情绪,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是梅禾萍的亲妹妹。”

“什么意思?”她的手抖个不停,因为心悸——那种不知名的害怕,更让她心痛。

“你跟梅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将她搂进怀里,轻柔的抚摸她冰冻的脸颊。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因为她太震惊了。她僵硬的直视前力,飘散着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话语:

“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奥格齐金心碎的吻着她,希望能借此平息她的惶恐不安。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但……”

他的轻柔细语,她已经听不入耳。一日之间,两件事情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神智,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坦然接受。

因为这代表了改变,她必须接受雷那瑟的存在吗?现在,她有了奥格齐金,所以雷那瑟变得不重要了吗?

那么,“母亲”呢?一旦证实自己不是梅家的人之后,她真正的母亲又在哪里呢?

“事情早已过去,别想太多。”奥格齐金摇着她,她这个样子,让他很担心,因为他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你想怪我没经过你的允许而调查这件事吗?我知道我很卤莽,对不起……”

她听见了他的道歉,轻轻的抬起头,回应他一个轻柔的笑。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替我证明了一些事情,我怎会怪你呢?我只是需要时间来调适。”也只能说,这是她的命吧!“再说,要不是如此,我们怎么会遇在一起呢?”

她反过来安慰他,却只让奥格齐金更心疼。

“我希望能替你分担一些事情,我不要你一直忧愁的过一生。”

“想不到……”她淡淡的接了口:却也找出我不是梅家的人的事实,老天真爱捉弄人,老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你别这么说……”她的口气令他放不下心。“不是梅家的人,那就代表你没有她们母女俩坏心肠的遗传啊!”

“你又在逗我笑了。”

“我没有!”天晓得当他知道她不是悔家的亲生女儿时,真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老在怀疑你为何如此天真善良,跟梅家母女完全没有一丝的相像,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27页

二十七

“什么话?”她无力的躺在他怀里,“我只是想,如果我不姓梅,那我的亲生父母又在何方?为什么我会进入梅家?”

“姓氏只是延续家族的代表,如果你认为重要,我帮你查出来。”

“算了!”她拍拍他的手,“过阵子再说吧!也许在山上待久了,喜怒哀乐对我来说变得不重要了,或者被我混淆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半晌,他感觉到胸前的衣襟逐渐晕湿……

在返回故土的商业道路,往事历历在目,每走一处,皆掀动了梅禾嫱心酸的涟漪,真相对她而言,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她的心中没有起伏不定,只有酸溜情感……

得到了奥格齐金的允许,梅禾嫱一个人来到街上走走散心,也许是谣言被破解了,她不再惧怕与人接触,当她踏入库玛莉寺时,有种回家的感觉浮上心头,这里,大概是她这一空中,最风光的场所。

她眼角的余光一瞥,一个熟悉的背影由角落缩去,她先是愕愣了下,随后决定跟上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往前疾奔,不知哪来的勇气,梅禾嫱硬是决定追到底,但小巷弯道实在太多,跑着跑着,她禁不住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直到人影隐没,她才放弃。

喘息间,她环顾四周,看着这有如迷宫的小道,她根本不熟悉,她企图想起刚才的来时路,但是绕着绕着,她的头脑像是打了结,根本无从想起,所以——她知道自己迷路了?

怎么办?她心慌意乱的扶着墙壁行走,愈走愈狭窄,愈走愈阴暗,突然一连串的咳嗽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屏息竖耳的听着,脚步亦往声音来源处靠近。

砖墙渐渐的失去了支柱,愈靠近声音,砖墙甚至有毁坏倾倒的情形,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堆破砖瓦砾。它们互相堆叠倚靠形成一个小口,阴暗中,她看到一个人绻缩在其中。

再往前走近几步,她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雷那瑟!那个人是雷那瑟!

第八章

梅禾嫱震不已的看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衣衫褴褛犹如一名流浪汉,面黄肌瘦就好像讨食不着的乞丐。

雷那瑟颤抖着拾起地上的破碗,他好渴……在抬眼的同时,他发现一双玉足立在他眼前,他抬起头看向来者,同时慌乱的往后一退。

“梅……禾嫱……你……鬼呀!”

他突地发狂大吼,着实的将梅禾嫱吓了一跳,他的神情真如见了鬼般的骇然和不安,像个孩子缩在角落惶恐的叫喊。

梅禾嫱不再前进,心中疑云重重,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意气风发的,可是如今……

“你还记得我?雷那瑟……”

“你、你……你不要过来!”他大吼着,眼眸中充满了血丝。

她偏了偏头,不确定他是否清醒,他的头发紊乱不堪,甚至打结,他的脸也不清洁,汗毛和胡子几乎连成一片。

“这是白天……”她指了指晴朗的天空。“我不是鬼。我并没死!”

“鬼啊……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害你的……是你姐姐和妈妈的主意……”他胡乱的大叫大嚷,神智不清的听不下她任何的话。

她叹了口气,满是同情的看着他。

“我不管你是不是听得下去,我还是得告诉你,我没死,真的没死!不相信的话,你……你摸摸看……”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他的眼神依旧闪烁不定,但停止了叫嚷。迟疑了半晌,他怯怯的靠近她,迅速的在她手上一摸,如孩子般的探试,随即,一抹笑立即在他唇边浮现。

她亦微笑道:“看吧!有温度的呢!”

“你没死?”他喃喃地念着,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有些迷蒙。“你怎么回来了!”

“这都不重要了!”她望着他手中的破碗,“你……你怎会落得如此地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雷那瑟凄苦的乾笑两声,取而代之的是沙哑的咳声,她向四周望了一圈,找不到水,她无所适从的问: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我去买水给你。”

眼看着她即将跑开,他连忙阻止的叫道:

“不用了!我……咳咳……不要走!我求你……”

梅禾嫱的脚步停下,她回头时,眉头亦跟着皱起。

雷那瑟苍茫的注视着她,感叹悔恨的:

“当初,我真不该为了钱财而……现在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是自讨苦吃……咳咳……”

她走回他身边,将雷那瑟软弱无力的身体扶正。

“你似乎在担心什么?”

“哼!”他懒懒的轻哼了一声,更不愿他的脑海中出现梅禾萍的影子。“那个老巫婆……自从那个家伙来到金饰店拆穿这个多年来的秘密,我一直非常自责,觉得很对不起你……那个肥婆,三天两头的对我又打又骂,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我心一横,装疯跑走,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那么刚才……”

第28页

二十八

“那个家伙说你死了,所以我才会有那种反应……唉……”他长叹一一声:“事已至此,就当是我给自己的惩罚,为了当年的事而……”

“算了!”她哀怜的说:“我不希望悲惨的事发生,你还是回去吧!我不需要你这种自毁的方式,更何况,我现在感情上已有了寄托,所以你也不需要再内疚……”

“是吗?”他凄楚的道:“是那个家伙吧!”

“你知道?”

“当然。”他看了她一眼,“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是为了让自己的女人快乐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快乐?”她虽这么说是满脸笑意。

“你变得开朗,而且你的表情已不打自招。”说完,他只觉喉咙如乾涸的沼泽,企图以咳嗽换取部分的滋润,可惜没有成功。

她拍着他的背,“你也变了,变得落魄且疾病缠身,你无需这么折磨自己,回去吧!”

“我不回去!”他激动的说:“好不容易逃离那女人的魔掌,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去。”

“可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她关切忧心的说:“你在这里几天了?这里能住人吗?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去看医生?”

他虚弱的摇头,“好些天了,我也记不清,你看我这个样子,会有钱去看医生吗?”

“怎么不去找份工作呢?”

“我的身分证都在那个肥婆那里,我没法子……”他难过的连续咳着,终于,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看得她心惊胆战。

“不行,你一定得看医生!”

“不要……”他抓着她恳求:“让我自生自灭吧!就当你一直没见过我这个人。”他指着前方的巷子,“从那里,一直往左就可以出去了!”

“你……”她无可佘何的看着他,怜悯地说:“你以为我真的放得下这个心吗?你等一等,我回去拿点药和弄点吃的来给你。”

说完,她不理会雷那瑟的拒绝,照着他的话走出巷道,朝着旅馆快速奔去。

“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玛奇达尔餐和玉米面包。再一份猪肉凡大鲁……”梅禾嫱向餐厅订餐,着回到房内找寻附近的医院诊所电话。

刚踏进门,她便开始忙碌的搜找,并没有发现奥格齐金尾随其后的进入。

奥格齐金的头和身体冒了一堆汗,湿透了他的衣衫,拐了那么多弯的路,总算是出来了。

才那里真是出了名的迷宫巷,他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他一直小心的跟在她左右,又怕被她发现了,她会不高兴,所以拼了老命的躲她,没想到连自己电迷了路,人也跟丢了。

甫进门,见到梅禾嫱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他本能地问道:

“在忙什么?”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才是。

她彷佛当他是隐形人,急惊风的一转,朝着门外奔去,她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搞什么!”他很不是滋味她无视他的存在。

她的身形步伐何时变得如此快速?瞧她急躁忧虑的神情,他狐疑的又追了上去。

依照先前的记忆,梅禾嫱再度来到了迷宫巷的最底端。

雷那瑟如获甘霖的过她手中的水,一口接一口的饮尽,燥热的喉稍微得到了滋润之后,他才开口说:“你不怪我吗?为什么还……”

“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她将食物一一的摆开,“如果一直回忆过去,那么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你还真想得开。”他为她感到欣慰:“你也成长了不少,比以前多了份坚强的求生意志。,,不然,今天你怎么会见到我呢?”她体贴的将盛好的餐点递给他。“吃吧!你一定饿好久了对不?”

雷那瑟的眼眶湿了,颤抖的双手接下那份餐点,饥饿多日的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狼虎咽的将碗内的食物一扫而空。

“我刚才去药房买了些药,我没有生过什么病,所以我将你的症状告诉医生,他开了这个药方给我,你把药吃了。”

突地,雷那瑟空洞的眼神像是重新注入了生命,他抓着她的手说:

“禾嫱,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梅禾嫱着实的吓了一跳,慌张的收回手说:

“你不要这样,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急切的追问:“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可以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她斩钉截铁的表示:“可是,你要知道,你感觉到我的变化,是因为我找到了我可以真正付出感情的人,那个人不是你,而是奥格齐金。我不可能回到你身边,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

“唉……”他恢复了先前畏缩的模样,“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确定而已。他比我有勇气,不会因为庸俗的原因而抛弃自己真正所爱的人。”

她摇头:“你有你的苦衷不是吗?我记得你曾告诉过我,因为工厂暴动,造成失业人口的增加,你不忍看这些血腥暴力,才来到这里打算避开一阵子。时势英雄,你为了求生存,所以这么做。怪只怪……我不是梅家的人……”

“如果你是呢?”他燃起一线希望的问:“你是不是

“不是!”,她再摇摇头,“不管如何,都注定了我是奥齐金的人,所以不准你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听。”

“对不起。”

第29页

二十九

她轻轻一笑,将地上的食物一推,“还有呢,吃吧!吃完了之后,回去金饰店吧!你和我姐……相处那么久了,就算你真的对她没有感情,但她未必跟你一样啊!”

“哼!她还有感情吗?”他不屑的说:“她只会虐待我而已,你以为日久生情这种事真会发生在她身上吗?”

“你别看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她也有细腻的一面。”

“她没你有副好心肠,亏你还替她说好话。”他朝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了,也没听她找过我。”

“你一直待在这里,要怎么讲?”

也对!他同意的笑了笑,受她感染,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等我病好了,我打算到孟买去。”他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

“孟买?”她不解地问:“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找寻工作机会。”他拍着自己的手臂道:“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过一辈子吧?更不能让你看不起我!”

“那……你要去那里从事什么行业!”

“我记得在孟买的市区,是重要公司行号和码头货舱的集中点,它的工业生产,主要也是分布在这一带,尤以纺织业最集中,我学过一点技术,我想到那儿的纺织工厂工作。”

她倾听他的话,满意的点头说:

“很高兴你恢复了生气,说起孟买,我记得寺里的师父告诉过我,那里曾受到葡萄牙人的统治,信奉基督教的人很多,你会习惯那里的生活吗?”

他耸耸肩,“一切都得学习,对我而言,先有了生活的重心才是最要紧的。寺庙的观念对你而言是根深蒂固,相信你不管到那里,都得遵循那一套,对不对?”

她腼腆的一笑,不否认他的说法。的确!就算她在山上隐居了六年,她的观念始终如一。

“没法子,对我而言,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家就在寺庙!我的所知全来自寺里老师父的教导。”

“所以我说,活女神其买到了七老八十,都可以用“单纯”二字来形容她们的人生。”

“单纯?”这一点她持反对意见:“我认为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做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不敢轻易的作决定。以致于只有杲在一旁的份,给人傻傻的感觉吧!”

他咀嚼她的话之后,笑了起来。

“也许哦!现在回想起来,你确实比以前有思想。”

“什么话!”她又羞又气的了他一拳。

远远的,奥格齐金绕过巷道,终于追了上来,却在欲开口之际,注意到瓦砾堆中的人影……

雷那瑟!?他为什么在这里?是为了他才……思及此,体内的醋酸味怒不可遏的冲上奥格齐金的胸口,他不该如此放心的,他应该考虑莫瑜妃的话。

梅禾嫱会回到雷那瑟的身边吗?

目睹她和雷那瑟有说有笑的畅谈画面,奥格齐金的怒火不断酝酿上升,心中的怒气蓄势待发的瞪着他们。

奥格齐金不能理解,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仍无法阻挡她回到雷那瑟身边?即使雷那瑟对不起她,她都可以轻意的原谅他,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她说过她爱他,在此时走向另一个男人……

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他不甘心,更绝对不允许她就这么离开他!

不!他无法忍受她的叛变,死瞪着两人的双眸充斥着愤怒的火花,他快速的移动脚步,一把将她拉起,恶狠狠的吻去那抹不是为他而绽放的笑颜,以及那如花朵般的唇瓣。

梅禾嫱无法立刻从惊愕中清醒,瞪着大眼任由奥格齐金在她口中肆虐,片刻,一股血腥味从她口中渗出,他才松了口。

她抚着被他狂吻破裂的红唇,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奥格齐金的心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强硬的不想表现出来,转而恶声恶气的说。

“你想玩弄我的感情吗?门都没有!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的眼因此瞪得更大,少有的高音自她口中逸出:

“你……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哼!”她不是明知故问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么,你认为我又做了些什么?”首次,她感到胸口的闷气且捣心脏,欲裂的疼痛侵蚀着她。

他大步一跨,朝着雷那瑟走去,冷酷的神情在他满腔的怒火醋意导引之下,更为吓人!

“你……你想做什么?”看情形,他是要打人。老天!她不能放着病中的雷那瑟不管。“他生炳了,你别碰他!”

“哦?”他扬了扬眉,醋意横生。“你心疼他吗?你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

“你……‘’她双手一张,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尽管此刻她有点儿发抖,但她得逼自己坚强。“你的模样……挺吓人的,不是有句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第30页

三十

“我一直不认为我是个君子!”他说完,脚步未曾有停止的意思。

“你不要过来!”她大声地怒吼,引起他不悦的眯起眼睛。她急忙解释:“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他……没有什么……”

此情此景,教他如何信?“早上,我一直跟着你到现在,你知道吗?”

她恍然大,原来先前那个鬼祟的人影是他?但,他为什么要跟踪她?

“为了你的安全!”他从她的表情之中,看出她的疑惑,“但是……”他的脸色一沉,悲痛万分的走近她。“我得到了什么?反而是给了你和他相处的机会。”

“你!”她咬着牙,从奥格齐金的眼中,她找到不信任的讯息。“你不相信我?”

“你教我怎么相信!”他突地暴吼一声,震得她胸口一阵震荡。

雷那瑟连忙替她辩解:“你不要误会,她也是意外发现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又病又弱的,她只是替我准备了一餐而已。”

“是吗?”奥格齐金愤怒的脸上增添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你真是!好心!啊!一餐?晚上来的时候也是一餐,你有多少个一餐来送给他吃?”

“奥格先生!”雷那瑟替梅禾嫱抱屈:“她没有别的意思,你至少听听她的解释。”

“解释?”他亲眼所见就是事实,还需要什么解释?“如果不是做偷鸡摸狗的事,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怎么说?”梅禾嫱理直气壮的回应:“你根本不在旅馆里……”

“哈……哈哈!”他怪笑两声,令人不寒而标的发冷。亏她想得出来?她真当他是个隐形人吗?“我不在?你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还问过你话,你是失忆了吗?”

她咬着唇不发一言,努力的回想,然后,他的身影模糊的在她脑中掠过。

“想起来了吗?”他心碎的说:“我给了你机会,你又哪里懂得把握!”

“对不起……”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

“做贼的人不会承认自己是贼。”他毫不留情的批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实在不懂,“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让你如此的提防我啊?”

“没有吗?”不如为何?她为汗特铝展露笑颜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我不明白,就连初识的汗特铝,你不也是不怕生的对他展开笑容吗?”

对她而言,刺耳的讽刺比不上这种抹黑她的羞辱,不仅痛心,更让她难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换得今天的结果。”奥格齐金无视她眼中的哀伤,因为他认定她在作戏。

梅禾嫱失望了,原来她在他心中,并没有半点地位!“奥格先生,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如果你真的了解禾嫱,就不该这么伤害她……”

雷那瑟的话被梅禾嫱挥动的手制止,她淡淡的说: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了了。

“禾嫱!”雷那瑟不了解她的话意为何?

她撇过头,刻意忽略奥格齐金的存在,慎重的问雷那瑟:

“雷那瑟,你刚才不是说希望我回到你身边,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禾嫱……”雷那瑟百分之百的愿意,但不是在这个情况之下,他不要她冲动的决定,更不要在此时当她暂时的避风港,他要的——是永远!

“你反悔了?”她看出雷那瑟的犹豫不决。

“你说什么?”奥格齐金蛮的抓住她的手,逼她看着他。“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她定定的看向他,眼神空空洞洞的。“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勉强在一起,是折磨!””我并没有折磨你!”奥格齐金激动的说:“是你”

“考验?”她惨淡地一笑,“我不会!”因为她从未想过。

雷那瑟盯着她的手臂,在奥格齐金毫不留情的捏握之下,有个晰的指印浮现,当下他起眉头。

“原来,你是这么对待她的?”雷那瑟支撑住身子,摇摇晃晃的来到他们身边,将梅禾嫱的手一翻,指印的范围更广,更触目心。

“不用你管!”奥格齐金不容许雷那瑟触碰禾嫱,“别碰我的女人!”

如果在今天以前,他的这句话可以深深的感动她,可是此刻在她眼中,她只看到愤怒的他。他不信任她,难道,他憎恶她吗?

是了!他一直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

“你的?”雷那瑟保护的双手一张,将梅禾嫱瘦小的身子搂紧。”“现在,她选择了我?”

奥格齐金恨不得将雷那瑟的手斩断,怒目的来回瞪着两人,尤其是梅禾嫱。

“总算,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好!很好!”他用力的甩开雷那瑟的手,将梅禾嫱拉了回来。“我不会让你走的!休想!”

“放手……”梅禾嫱被奥格齐金的手劲压迫,不仅手痛,心更疼。她挣脱他的箝制,退回雷那瑟的身边,悲伤的对奥格齐金说:“你无权限制我……算了!多说无益,那瑟,我们走吧!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了。”

第31页

三十一

“禾嫱……”雷那瑟反而有些迟疑,“你要三思。”

“我知道,连你也不要我。”她立即转身朝着巷子奔离。在她转身的瞬间,雷那瑟看到她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快速的滴落,显得悲伤且黯淡。

雷那瑟直觉自己必须逭上去,他转身向奥格齐金撂下话: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我知道,‘爱’要一点点冲动就要以进行,真正的了解如果少了默契,就功亏一篑了!你懂她吗?我这个旁人也可,看得出来,你并不懂她!那么,你凭什么拥有她?”

奥格齐全被怒意冲昏了头,他根本听不下任何的告诫,何况是他一直视为情敌的雷那瑟口中。背后传来激烈的咳嗽声,让梅禾嫱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扶住他。“雷那瑟,你用不着跟着我。”雷那瑟用力的摇头,断断续续的说:

“如果……我不跟着你,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再次消失吗?”

她一愣,抹去眼角的泪水道:

“我……我又为何要消失?”

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残忍的拆穿她;“难道不是吗?”

“我……”她吐吐,见雷那瑟的脸色苍白,只好扶他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

有了支撑点,他松了口气,转而道:

“除了躲开,就是逃避,这是你目前只能想到的事情对不对?”

雷那瑟毕竟是了解她的,刚才她确实只是想逃开奥格齐金的恶言相向,她又气又怒的说:“错不在我!”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也许只是无法释怀你来找我。”

她反驳他的话:“这对我来说,不是不公平吗?不管如何他都不该那种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信任过我。”

也许,是他太爱你了才……”

“你不用替他说活!”她不由自主得激动起来,“你也听到了,他是那么羞辱我的。”

他将她拉至身旁坐下,“气头上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有些话该不该说,他难道不知道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这……”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走吧!”她拍拍身子站起身,故作轻松的说。

她如果能轻易的忘却这份情感,就不会付出六年的代价!雷那瑟知道,她表面看起来瘦弱,内心却是非常的固执。

“去那儿?”

现在,她只想忘了奥格齐金,只求离开的愈远愈好。

“如果你不嫌我麻烦,我想,你不反对前往孟买的路上,多个人来陪你吧!”

他黯然失色的叹气,坦言道:“我不要当你的疗伤工具。”

“你误会了。”她直觉这么做是对他的伤害,而她也明白,短期之内她是不可能去碰任何感情。“我只是想……趁这个时候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他希望她有个好的结局,有个真正她爱的人可以寄托,和爱她的人来疼惜她,他也明白,这个人绝不会是他。

“回到奥格身边吧!”

她吸了一口冷空气,如果追来的是奥格齐金,她也许会考虑,但是方才当她回头见到的人是雷那瑟时,她已然死心。“就如同你不想回到梅禾萍的身边一样,我不会回去的。我们之间……完了!”

他可不这么认为。“话不要说得太绝!我和梅禾萍之间,并没有爱情作支柱,而你不同,不可以拿我和你们比较。”

“对我而言……”

爱情?奥格齐金承认过了吗?她仔细的回想,没有!他从没有亲口承认过爱她,就如同刚才,他只说了!她是他的女人!

“又有何不同?”虽然他不在花心之列,但是,他的“经验”如此丰富,“他的女人”又有多少个!充其量,她只是她们其中的一个罢了!

第32页

三十二

雷那瑟拍着她的肩头,恳求道:“给他一个机会……”

“他又给我机会了吗?他只是一味的指责我,又何尝听得下我的解释。”

“你还是想解释给他听,证明你放不下他。”他拉着她往回走,“走,回去找他吧!冷静过后,他会听的。”

“不要!”她轻轻的闪到他身后,冷冷的说:“如果你再逼我,我连你这个朋友都不要了。”

“禾嫱!”她比往日倔强了。

梅禾嫱的性情确实刚烈了许多,她僵硬地瞪着雷那瑟,直到他无奈的点头。

“那么……你真的要跟我到孟买去?”

她不愿留在这里,到哪里又何妨!

“不然,我还有何处可去?”

这话听来分外哀痛,却她硬生生的隐藏下来。

“好吧!”雷那瑟心想,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他一直认为,她是他的责任,当她失去亲人的时候,他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第九章

“什么!?疟疾!”梅禾嫱望着躺在床上的雷那瑟近日来,他的病情加重了。不得已,她只好找了问医院让他住院检查。

在得知他的真正病症之后,医生宣布他已回天乏术。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雷那虚弱的说,苍白的脸比先前更为瘦削。

“对不起……”即将失去朋友的悲痛冲击着她,她跪在他床边,遭到他的制止。“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会传染给你的……”

“你怎么这么说呢?”她皱眉望着他,“你放心,医生说……”

他摇头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

“可是……”

“你让我说完。”突地,他急遽的咳着,苍白的脸上有些微红,声音有些哑。“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在我临死之前……答应我这件事,否则我放不下心离开。”

她泪眼汪汪的摇头,“我不要,我不答应你,你就不会离开了。”

‘傻女人……”他苦涩的笑着,抚摸她的脸颊。“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不是吗?”

“那瑟。”她努力的抹去眼前的迷蒙,怎么也看不清。

“答应我,回到奥格齐金……身边去。”他睁开半张的眼睛,昏沉沉的说。

“我不要。”

“别再欺骗你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你常常在夜里掉泪,为的,不是他吗?”

“不是。”她否认的说:“我是担心你的病。”

“别否认!”他的手停在她的肩头,使尽全力想看清她最后一眼,一股热流却在此时急涌胸口。

当梅禾嫱看见他的嘴唇流出血水,她差点昏厥过去,泪如雨点的洒落。

雷那瑟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答应我……禾嫱!一辈子只有……一次缘分,我们……相知相惜就够了!而你……不要让我放心不下……好吗?”

“你振作一点,我去叫医生来!”

她急迫的说完话,转身欲走的身子被雷那瑟叫住。

“不用了……禾嫱,听我把话说完……别走……”

那片血迹震得她心惊胆战,帮着他擦拭,她的心彷佛也在滴血。

“禾嫱,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回去……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相信……奥齐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你不懂。”

第33页

三十三

“不懂的人是你!”他凄楚的笑道:“站在同为男人的立场而言,我了解他的心情,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才会那么冲动。他会误会是应该的,他真的爱你,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不要说了!”她扶着他躺下。

感到些微的舒适,他的脑中仍然浑浑噩噩,他执意的开口,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说完,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你看似柔弱,其实也相当的固执……他不会不知道……我信,他现在一定很急……”

“他急干我什么事?”她嘴硬的说。

“禾嫱,情人之间,磨擦是难免的……但如果听不下任何一个的解释,到最后……只有分手,你也不希望走到这个地步……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他……”

“我没有!”她大声的表示,却赶不走心中那个说谎的阴影。

“你知道你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在哪里吗?”他定神的看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哪……哪里?”她心虚的撇开头。

“你的眼睛。”他再度咳了两口血,迎面而来的血腥味他浑然不知觉:“而且,是泄漏你秘密的地方……”

她急倒了杯温水给他,他却只是端在手上,让那份温暖暖和他冰冷的双手。

“是他达成你的心愿,也是他让你回归纯真的自我,让我看到不同以往的你。这是好的,我很高兴……”他叹了口气,转身凝望窗外的蓝天。“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入恒河……我希望下辈子,能够再与你做好朋友……好吗?”

好不容易平息的泪水,再度涌出眼眶,梅禾嫱不想点头,但是,泪水如此的沉重,与她的心一般。

“奥格齐金是好人……只有他能保护你……”他喘息的说:“我失去了掌握自己幸福……的机会,我不希望你重蹈复辙,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一边擦拭自己的眼眸。

“回去吧!”

望着他与病魔做最后的挣扎,她噙着泪水点头。

最后,雷那瑟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与世长辞!

梅禾嫱不如自己哭了多久,当她走出那片黑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雨天。

而雷那瑟,他已由形体转换成一坛灰白。

立在路旁,眼前的灰蒙一片究竟是什么?她突然迷惘起来,耳边响起的嘶吼,是驴、是马?她分辨不出来,直到一名吉普赛人穿着打扮的女郎从车内走出.立在她眼前,朝她的额前轻轻一触,温暖的感觉透过掌心传来,将梅禾嫱的神智拉回现实中。

“怎么啦?”头巾底下那双美丽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她,带着磁性的乾净嗓音由掩面的丝巾后传出。

梅禾嫱在她触碰的刹那间,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吉普赛女郎软软的手帕抚过她的脸颊,梅禾嫱才知道,脸上的泪珠沾了风沙,成了淡黄的两行泪痕。

“谢谢。”梅禾嫱接过她手中的丝巾,忙着擦拭。

女郎的一双眼彷佛有洞悉人心的魔力,眼角微微弯起,她笑了笑,领着梅禾嫱走人车内。

“我们有缘,一起走吧!”

“你……上哪儿去?”梅禾嫱讶异的问。

“到你该去的地方。”她神秘的说完,又笑了出来。

梅禾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将伤感暂且抛在脑后,好奇的问道:

“我见过你吗?”

“没见过,你觉得我很面熟吗?”女郎反问,朝着前方一吼,那匹驴好似听懂人话,嘶叫回应之后,徐徐前行。

“不是面熟,而是……”说不上来,梅禾嫱找寻着形容词:“我不知道,只觉得你很切。”

女郎的眉毛弯如月,她开心的笑道:“是吗?这是你的感觉罢了!”

“那么,你是……”只见到她的一双眼睛,梅禾嫱心有不甘。

女郎指着自己的装束,“我是谁不重要,有缘的话,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梅禾嫱又问。

女郎自车箱角落拿出一只黑盒子,只见她将它打开后,伸手向内一抓,呈现在梅禾嫱眼前的,是一把沙。

“这……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是普通的沙子而已嘛!

“这是来自喜马拉雅山的雪里沙,可以预测未来的沙子。”

“雪里沙子!”梅禾嫱左看右瞧,就是打量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亏你还曾是个活女神,连这个也不懂?”女郎失望的说。

第34页

三十四

“你……你怎么知道我曾是活女神?”梅禾嫱吓了一跳。

“那当然!”女郎自信的张开手,“我刚才摸过你嘛……”

“哇!”梅禾嫱反弹的叫了一声,离她一个手臂的距离。“你到底是谁?”

“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女郎爽朗的笑着解释:“雪里沙告诉我,今天的旅程上,会遇上一个与我相当有缘的女人,这一路上,就只有你一个女人站在路边神情恍惚的样子,至于摸你额头嘛——只是我一兴起!不小心知道你曾是个活女神而已。”

“你……你会吗?”

“你终于会意过来了?”女郎收起了笑容,双眸透露出奇异的光芒。“我是个占星师。”

“可是……”梅禾嫱小小声的说:“又不大像。”反而有点像巫师!不过,梅禾嫱没胆说。

女郎似乎可以看透她的心思,眼珠子一转。

“既然你跟我有缘,这样吧!那坛骨灰交给我,我帮你撒人恒河,其他的,就得靠你自己才能解决。”

梅禾嫱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她手中的坛子被白布层层包住,她连里面是什么也知道?

“怎么了?”不是解释过她的职业了吗?还这么大惊小怪!

“没……”梅禾嫱拒绝说:“我想……我还是自己来吧!”

“喂!”女郎睨了她一眼,“我不希望我的好心没好报!雪里沙说我跟你有缘,我就必须为你做一些事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梅禾嫱老实的说。的确,她何必知道。

女郎又瞪了她一眼,此时,从黑暗中窜出一抹飞快的影子,吓得梅禾嫱花容失色,手中的坛子慌忙的往空中一抛,她的身子跟着往后倒。

等到梅禾嫱回过神,便见到一只黑猫相安无事的坐在女郎身旁打呵欠,而坛子则稳稳的落在女郎手中。

“你……”梅禾嫱本想说—一你是故意的!

女郎抢白说:“咦?是你自己丢给我的,可别说我多管闲事啦!”

“要不是你的猫……”梅禾嫱的话老是被截断,以往是人,这次是动物,她的眼一瞥,正要扫向黑猫,只见它双眼向她投射森寒的绿光,瞪得她头皮发麻。

“尼泊尔怎么了?”女郎抚着黑猫的毛道:“它很乖的。”

尼泊尔?“该不会它也是你占卜的工具吧?”

“你这么说,它可是会生气的。’女郎煞有其事的说完,黑猫亦配合的张嘴吐了一口邪气。

梅禾嫱只好了口水,“那……你知道我要回印度?”

“哈!那是你说的,不是我卜的。”女人得逞似的道,拉开窗帘,不知对那头驴子了些什么,只见它在叉路上一转,往右走去。

梅禾嫱更好奇了,“它……听得懂人话?”

“不是听得懂人话,而是听得懂我的话。”女郎说。

什么话?梅禾嫱反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好了!”女郎说着,往身后的睡袋一缩。“睡吧!有好长的路要赶哩!”

“喂……”梅禾嫱还想说什么,只见她的双眼紧

闭,一副入睡状态。她只好往自己的身后一望,有一

张睡袋已然铺好,就等着她躺下。

梅禾嫱更是疑虑了,她倒是准备得很周全!

亚格拉城的两条护城河的交集处,有着极壮观的小阶梯瀑布流,在冬季的午后,带着凝结的冰雪,使整个水流滞碍难行,良久,便形成了自然界的冰雕,晶莹雪白的冰柱圈住了城堡,像花圈似的将主角捧了出来。

虽无大雪纷飞,但云气足以冷凝人们的呼吸。此时,有一名壮汉无视于这清冷的天气,落座在小阶梯瀑布流边,眼神停驻在河的对岸,又或者更远的地方,心神诋散,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人便是奥格齐金,他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到这里——城的最外边缘,似乎在等些什么。

问他,他总是一言不发,但他不说,旁观的人也知道。因为在梅禾嫱离开的第一天开始,他便每天上山到“她”的小屋等候,始终等不到人,成天便对着山谷喊着她的名字,久了之后,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在等待找寻的人是——梅禾嫱。

他的痴,全城的人都看到了“他的情,全城的人也都感受到了!但,她呢?

看着奥格齐金日渐消瘦,就连最不懂感情的阿克铜也陪着他无奈。

“不行!”_阿克铜愤怒地准备出城门把他摇醒。“就一个女人而已嘛!真是的,连我都快被他感染……得了那个什么什么……病……”

“人家是相思病,你是神经病!”颜美姬在他身后讪讪的接口。

“你说什么?”阿克铜一副想揍人状。

第35页

三十五

颜美姬连忙对他吐舌头,抓着他的手说:“好了啦!别闹了,叫他进来比较要紧,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半条死。”

“是谁在闹?”要不是汗特铝出城办事,她没跟到,否则他现在耳根子肯定清静许多。

“我记得……”颜美姬回忆昨日的情形,“他不是还发着高烧吗?”

“对啊!他每天没日没夜的等,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有什么办法?”阿克铜没好气的说。

“现在恐怕只有禾嫱出现,才可以在他脸上找到生机。”颜美姬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阿克铜补充,“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帮忙他找禾嫱,他还想怎么样?发动全国去找啊?”

“搞不好哦!”颜美姬无力的笑道。

“他非得要搞到满城风雨,才肯甘心吗?”阿克铜不禁皱眉,暗自咬了咬牙。“看他那副样子,我发誓我还是不要娶老婆好了。”

“嘿!”颜美姬指着他大叫:“话不要说得太绝,还发誓?会有报应的!”

“会有什么报应?”阿克铜信誓旦旦的说:“我既然不要什么感情,哪还会有什么报应降临到我身上?”

“好呀!”颜美姬冷眼看着他,“你要发誓是吧?那你发啊!有一天若给你遇上了,看你怎么处理?”

阿克铜没料到颜美姬会出这一说,反正他深深觉得爱情是个麻烦的东西,不要最好。“发就发……我会……”要他想,他的脑袋肯定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果然,他皱眉想了很久,一转回头,又迎上颜美姬无奈的眼神。

“真是的,要你想事情,就好像要你的命似的,可见你的命有多么不值钱。这样好了!你的命我才不要,嗯……就要你变成小绵羊,一辈子只听那个女人的话。我心肠好,想不出什么更狠的了。”

“什么小绵羊?”他才不要让她看笑话呢!“一辈子只听她的话?反正那个她是不可能出现的!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你说的哦!”颜美姬抓到他这个小辫子,她才不相信他以后遇不到!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呢!”

“反正你就只会花天酒地而已。”颜美姬讥笑他。

“好了啦!我要去叫奥格进来,再不进来他会冻死!”阿克铜往护河走去,颜美姬飞奔过他,抢先来到了奥格齐金身边。

“喂!今天就这样了,进屋子好吗?”颜美姬的手搭上奥格齐金的肩,刻意柔声的说。因为奥格齐金的女人就是这么温温柔柔的,不是吗?

无佘,颜美姬无论怎么学也不像,奥格齐金当然不为所动,神情仍呆滞的继续坐在河边。

阿克铜斜睨了她一眼,“什么口气啊?本质不同还想学?回家睡觉啦你!”

“你再说我就扁你!”颜美姬说完,拳头便来了。

阿克铜一闪,绕到奥格齐金身边说:

“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回到城里,从窗口还是可以看得到。”

颜美姬努努嘴,想不到阿克铜还会说出这些安慰人的话?

只不过,奥格齐金更像木头,充耳不闻。

颜美姬与阿克铜对看一眼,互耸肩的表示无奈,因为这是可以预料的结果,自从梅禾嫱“消失”后,奥格齐金不仅失魂,也失了声。

该什么劝他呢?恐怕也是白费口舌,或许,他连耳朵也封起来了吧!

车子经过一个大坑洞,震得车内的物品全移了位,人儿动物撞成一团。

“嗯……”女郎伸了个懒腰,一睁开眼,便瞧见梅禾嫱关怀的目光。

“你总算醒了!”梅禾嫱感谢天地的说;“你睡了二天,把我吓死了。”

“二天?”女郎皱眉。

“对啊!”梅禾嫱满腹疑惑的说:“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才二天!”女郎声音微扬,不以为然的打断她:“我才睡二天而已?”

“对……对呀!”有什么不对吗?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恼火。

女郎击掌,轻轻的闷哼一声:“真是的,正常来说,我得上三天才是……怎么回事啊?”她的美目直盯着梅禾嫱,一把抓住梅禾嫱的手,审视良久后,才点头道:“难怪!原来如此。”

“什么?”梅禾嫱则是一头雾水。

女郎笑道:“接你的人就要来了,在这之前……”她顿了顿,朝着窗外轻斥一声,车子缓缓的往路边靠了去,她拉出身后的布袋又说:“来吧!先煮个东西来吃,相信你也娥了。”

梅禾嫱轻轻的点头,女郎睡了二天,她可也是跟着二天没进食。

在车子停驶之后,女郎纵身一跳,将袋内的锅炉一一取出,一边喊道:

“你将车内那一个绿袋拿出来!”

梅禾嫱照做,缓缓的下了车,探进袋内一看,耳边又响起女郎的声音:

“将所有的拉萨拿出来。”

第36页

三十六

“所有?”梅禾嫱的眉头深锁,拉萨代表了六昧!?甜、咸、苦、呛、酸、辛辣。她……要煮六味的菜?“吃这么丰盛?”

“没错!”女郎扬起得意的双眉,“今天我吃素,就请你吃这一餐,当成你结婚,我送你的贺礼吧!”

“结婚?贺礼?”梅禾嫱莫名地看着她。

“你的身体近日受了微微的风寒,恐怕对你日后有所影响!既然你遇上了我,我只好帮你补一下。”女郎迅速的搭起架子升火,“每一味以适当比例混合后,对身体有益,每一味都煮一道菜给你。”

“我……我来帮你吧!”梅禾嫱过意不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忙碌。

“你先帮我把米饭用酥油浸透。”女郎顺应她的意思,指派她事情做。

“好!”梅禾嫱赶忙卷起袖子,将锅子一响,捞动米引起阵阵的刷锅声。

“我想,六道粟除了六味以外,我再以东、南、西、北度和山谷及森林区的地方风味不同,处理这六道菜。”

“你都懂?”梅禾嫱面有惭色,“用不着那么麻烦吧!”

“没关系!”对女郎而言,是有意义的。“我得吃下三天的分量,送走你后,我还得睡上三天。”

梅禾嫱好奇的望了她一眼,她还真是个怪人!

约莫半个小时后,从车底延伸拉出的木板充当桌子,转眼间摆上了六道菜和一锅汤以及一道小甜点。

梅禾嫱眨了眨眼,盯着桌面上三角形的小甜点问道:“这是什么?”

“哦?你不知道吗?”女郎正在进行油炸中的食品,便是她桌上所指的小甜点。“那个叫沙摩沙,用马铃薯与面包制成的小,是风行南度的热食点心。”

“南度?”对梅禾嫱而言,那是个遥远的地方,她出的远门,仅至孟买吧!“你到过多少地方?”

“这个嘛……”女郎耸肩道:“记不了。”

“你的家乡在哪儿?”

女郎顿了顿,轻松的答道:“你看见的,这部车就是我的家。”

“那……”梅禾嫱更是疑惑。“你的家人呢?”

“你也看到了!”女郎又道:“那头驴、猫,就是我的家人。”“好了!”女郎夹起油锅中最后一个沙摩沙,再度打断她的发问:“可以开动了。”

梅禾嫱识相的住了嘴,盛了两碗米饭,一碗递给她。见着她的面罩依究挂在脸上,梅禾嫱忍不住问道:“你这样……怎么吃呢?”

“以往,都只有我一个人吃,所以不麻烦,现在多了你,只好让你先吃了。”女郎修长的手指指向食物,“一半一半,我先去喂拉贾斯坦。”

“拉贾斯坦?”梅禾嫱知道这个地名,有名的沙漠之邦。

瞥眼一看,女郎已然走到那头驴边,轻拍了它的脖子两下,接着轻轻地抚摸它,柔情似水的模样,不同她先前的洒脱。

是重感情吧!梅禾嫱想,扒着饭的同时,配上了一口辣味十足的炒蔬菜,呛得她差点流眼泪。

此时,掀起一阵冷风,尾声而来的人车嘈杂声,同时引起了女郎和梅禾嫱的注意。

女郎往回走,朝着她道:“我想,接你的人来了吧!”

“接我?”梅禾嫱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跟着食之无味,是他吗?有可能吗?她摇摇头,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

“是啊!”女郎在她面前坐定,“你快吃吧!今后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面了。”

“你算不出来吗?”梅禾嫱本能的问。

女郎爽朗的笑声重现,“这一点我无法预期,有些事情在期间会改变往后的命运,我不能保证什么,我不是万能的。”

“可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梅禾嫱真心的说。

“那可不一定。”女郎指指她,“谈你吧!好好过你的生活,有了神明的保佑,加上你的功德修得不错,该你的,还是你的,娴缘注定,跑不掉的”

“是吗?”梅禾嫱不免忧心..“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吗?”

女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你就是一个例子,你的本命当是孤独一生,但是就是出现了改变。不是吗?”

“我……”梅禾嫱眨眨眼,“我的本命?真的吗?”

“这是你生来的命运,除非受到重大的事情让它有了改变,否则是不会有什么突出的变化。”女郎解释:“可是,通常在人的一生之中,都会出现重大的改变,也就是一个转折,变化的好坏,完全看人的造化和应对能力。”

“那么我呢?”

第337页

三十七

女郎满是笑意的看着她说:“你自己的,自己去掌握,他等你很久了。你说你要怎么做?”

“他等我?”梅禾嫱仍是怀疑,虽然心中的气愤早已被思念取代。

“不信吗?”女郎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梦里的意象告诉我的!你见到他时就知道了。”

梅禾嫱依旧半信半疑,而身后的声音愈来愈近,女郎的眼神蓦地一转,肃穆严谨。

“来了!”女郎说完,梅禾嫱登时忐忑不安的往身后一望,只见大批的人马在她们面前纷纷停止。

一名男子抢先来到梅禾嫱面前,左瞧右看之后,脸上浮现欣喜的神采向身后的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喊完,那批人马不约而同的下了车,朝着梅禾嫱直奔而来,将她手中未食用完的碗夺了去,二话不说的抬起她推入车内,她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行进前,她只见到女道别般的举起右手挥了一下,接下来,只见飞沙渐起,糊了她的视线……

尾声

“走吧!”颜美姬拉着奥格齐金发烫的手臂忧心地道:“你这样下去怎么行?人还没找到,你反而不行了!难道你要让禾嫱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吗?”

奥格齐全微微的动了一下身子,颜美姬的话,总算成功地挑触他的神经,他僵硬的点点头。是了!好不容易破除梅禾嫱心中的疑惑,他怎么能再让她误会?

在雪地里待久,奥格齐金的身体跟着冻僵了,阿克铜成了他的支柱,将他撑了起来。正当他们三人往城门走的时候,身后庞大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及耳朵。

“哇!”颜美姬夸张的瞪大眼大吼:“那么夸张!”

只见车阵浩浩荡荡的驶来,打头阵的车子在他们面前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阿克铜不改大嗓门的脾气,说起话来总给人感觉很凶悍。

奇怪的是,车阵的人全下了车,唯独在他们面前的这一辆,隐约可以见到四个人头,但脸孔还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人群围了过来,目光却全定定地望着车内,颜美姬狐疑车内有什么玄机,蹲了蹲身子往车内瞧去。

“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有什么……”咦?这个熟悉的人影让她住了嘴。

奥格齐金意兴阑珊的转身,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比梅禾嫱来得更重要!

“等等!”颜美姬拉住奥格齐金。

“喂!你干嘛?”阿克铜责备她:“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奥格,你瞧!”颜美姬指着车子。

奥格齐金无精打采的将目光调了过去,后车门缓缓的打开,出现的人儿让他不由得屏住气,多日以来无神的双眼,此刻不再迷蒙。

梅禾嫱微微的抬起眼,偏着头看他。

奥格齐金蹒跚的脚步微微一动,不稳的险些瘫软,尽管有阿克铜的扶持,梅禾嫱还是忘形的奔向前,扶起了奥格齐金的一只手,迎上了他憔悴充满红丝的眼睛。

“你病了?”梅禾嫱触摸到他发热的身体,惊讶的问。先前准备要说的全忘了。

“没……”奥格齐金生怕她误会,强打精神道:“没有!我没生病……”

“还没有?”梅禾嫱担心的说:“为什么不进屋子去呢?”在车上,他的那些手下已将闹得满城风雨的“奥格齐金寻人记”全盘告诉了她,感动之馀,一丝丝的惭愧亦浮上心头。

“禾嫱……”千言万语,奥格齐金气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一切都是我不对,我……”

“别说了!”梅禾嫱反而不在乎了。”“事情过去就算了!我……我现在只担心你,我……我扶你进屋子去。”

奥格齐金气自己此刻的窝衮,没事生什么病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颜美姬把阿克铜的手从奥格齐金的身上抓了下来,任由梅禾嫱牵着奥格齐金进屋。

颜美姬刻意替他们制的相处机会,两人然不觉,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在他们眼中,只剩下相知相爱的彼此了。

“你肯原谅我了?”奥格齐金好不容易开口,声音却哑了。

梅禾嫱轻轻的拍了他一掌,“你还不懂我吗?我哪有什么脾气?又会真的生什么气了?”

“禾嫱……”他抓着她的手,诚挚真心的说:“你真是我的天使。”

“是缘吧!上天安排了我们两人见面,就注定我们一辈子要牵扯在一起。”梅禾嫱体会了吉普赛女郎所说的话。“而你,这段日子,你所做的,我也都听到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嗯?”

“我什么都答应你。”他赶紧接口。

梅禾嫱心动的揽住他,“你得感谢一个人。”

“谁?”他抓着她的手,轻轻的上一吻。

“雷那瑟!”梅禾嫱轻吐这个名字的同时,更是深吸了口气。

“他?他怎么了?”

“临死前,他一定要我回来见你。”梅禾嫱看着他,脸上掩不住哀伤。

奥格齐金更是一愣,心有愧疚的说:“他……他死了?”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转口道:“他是个好人,你懂了吗?”

“懂!”虽然感慨,他亦可惜,不能亲口转达他的感谢。他将梅禾嫱的脸轻轻托起,深情的说:“很抱歉让你飘流了那么久……今后,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她环上他的脖子,满心期待那睽违已久的吻,他却只是磨蹭着她的额,双唇迟迟不贴下,引起她抗议的嘟嘴。“为什么不吻我?”

“我……”他何尝不想。“我生病怕……”

“有什么好怕的”?她想起一句话:“有难同当嘛!”

他笑逐颜开,在吻她之前,他要他的誓言深驻她心,

“我只要跟你有福同享,生生世世,我想,我只能爱你!”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