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堕落实录 - xp1024.com
《女大学生:堕落实录》


第1章:应聘

“白云夜总会”五个大字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七色霓虹迸发出的绚丽光圈,将宽大的门前广场照得如梦似幻,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这是华城全市最顶级的娱乐会所,传说中能够让人醉生梦死的**天堂。 蒋涵涵紧握拳头,手心已经汗湿。她想走进去,但看着那扇巨大的玻璃门,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对于今天的她来说,这是一扇不同寻常的门,一旦踏进去,整个人生就有可能由此改变。 一个穿黑色西装长得高高大大的男人,疑惑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朝她走了过来。他是白云的保安。 “你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粗声粗气的问,恶狼一般敏锐的目光在蒋涵涵的身上探索。 “我,我,我是来这里应聘的!”蒋涵涵结结巴巴地说。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疑惑地问:“应聘?应聘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梨花带雨的蒋函函顿时脸颊绯红,蠕动着芳唇解释道:“我真的是来应聘的,只是有点紧张。” 见蒋函函如此窘迫,男人一笑:“真是应聘啊,那好,请随我来!” 蒋函函迈动着僵硬的脚步,随着男人往里走,穿过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大厅。穿着精致制服的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中,女的仪态万千,男的活力四射。 这个时间段,正是白云夜总会热闹的时候,巨大的水晶灯吊在舞池的中央,幽蓝的灯光,像一道鬼影一样打在她的身上。 男人带着蒋涵涵沿着一条幽深的走廊往里走,她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心怦怦的跳得厉害。大厅里喧闹的音乐还直往耳朵里灌,她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到一个房间的门口,男人抬手敲门。“进来!”里面传来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像是从遥远的太空传出来的。

第2章:苛刻的条件

男人推开门,领着蒋涵涵走进去,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那边办公桌后的人说:“部长,这也是来面试的!” 被叫做部长的人看着手里的一沓资料,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待在一边等着吧。” 保安退了出去,蒋涵涵便毕恭毕敬地站着等。她一直低着头,有细微嘈杂的说话声传进耳朵,这才觉察自己的旁边像是站了很多人。略微将头抬了抬,她看到了一张张年轻女孩的脸,原来自己正和一帮美女站在一起。 都是来应聘的,这么多人啊,能被选上吗?蒋函函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蒋函函听说这家夜总会招聘服务员的条件十分苛刻,不但要求大专以上文凭,而且要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二之间,高了矮了都不行,说是太矮了客人不喜欢,太高了客人有距离感,也不喜欢。并且还要长相宜人,声音甜美,没有涉足过娱乐业。 这些要求蒋函函都刚刚达到,问题是符合要求的人太多。蒋函函还听人说,夜总会要在参加面试的人中择优录取。硬性条件倒没什么,就这择优令蒋函函心里一直打鼓,择优历来就是个没有准的事,主观性太强。 蒋函函打着胆子看了一眼其他人,个个貌若天仙,青春可人。蒋函函不知道这样的工作,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应聘。难道她们不知道工作的性质?但蒋函函确信,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看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孩,或站或坐地等在那里,接受夜总会的挑选,蒋函函不禁有些感慨。这个社会怎么了?这些女孩又是怎么了?难道她们都和自己一样眼里只有钱了吗?但紧接着蒋函函又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自己愿意做的事,为什么别人不能做呢?看来和她一样看破红尘又自愿放下自尊的女孩,大有人在。 虽然年纪轻轻,但蒋函函认为自己早已看破红尘了。

第3章:扫地出门

大学时的蒋函函有个宏伟的目标,一定要嫁个有钱或者将来能够赚钱的人。 蒋函函认为,自己的想法无可厚非,追求美好生活,是每个人的权利,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不过,大学时候的蒋函函对有钱的理解,无非就是能够在城里买得起房,最好还有一辆车,不整天为买单发愁就行了。这就是她渴望的有钱人的生活。 当初蒋函函以为男友沈小伟是能够实现她这一目标的人,在学校里整天吹得天花乱坠,人也长得很好,身边也围着不少女孩,蒋函函是在众多倒追他的女孩中胜出,才成为他女朋友的。可是沈小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毕业后的表现令她大失所望。看来这赚钱的能力和男人的长相与口才,根本不成正比。 后来她以为在那个浙江老板的身上,可以实现她的这一目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唉那个浙江老板,简直就是混蛋。 当初蒋函函毅然决然的告别相恋两年的男朋友沈小伟,是准备嫁给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的。可是和浙江老板在一起没有多久,便也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很简单,浙江老板家有妻儿。虽然和老婆不和,在家时浙江老板也一直和老婆分居,但两人并没有离婚。当然,这事蒋函函不知道,她只知道浙江老板有过婚姻。浙江老板在追她之初,和她说过曾经结过婚,但隐蒙了婚姻的真实状况。 当时浙江老板说娶她的时候,蒋函函问,你都有妻有儿,怎么娶我啊,浙江老板轻描淡写地说离了,蒋函函就信以为真。 听说老板在这边找了个年轻女孩鬼混,老板娘风尘仆仆地打上门来,蒋函函几乎是老板娘给扫地出门的。

第4章:没有杀伤力的女人

那天晚上店里打烊后,蒋函函和浙江老板回到家,浙江老板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老板娘突然驾到。 一开始,老板娘敲门的时候,蒋函函还以为又是沈小伟来了。这次她学精了,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从猫眼里仔细看了看来人,见是一个肥肥坨坨女人,这女人一看就没有杀伤力,肯定不是打家劫舍之徒,蒋函函就把门打开了。 老板娘进门后,蒋函函以主人的口气说:“您好,请问你找谁?” “我不找谁,是回家,这是我的家。”老板娘说着又睃了一眼蒋函函,趾高气扬地说:“你又是谁?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听老板娘的口气,蒋函函知道来者不善,也猜到她是谁了。心想离都离了,还这么嚣张,现在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容不得你怎么放肆。想虽然这样想,但蒋函函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毕竟人家曾经是夫妻,她是自己的前任,所以还是很客气地说:“我叫蒋函函,你是他的前妻吧,您请坐。” 老板娘说:“前妻?奇了怪了我是谁的前妻?谁告诉你我是他前妻的?” 蒋函函说:“噢,您不是她啊,我猜错了对不起,那您是谁?” 老板娘说:“我是他老婆。” 蒋函函愣住了,声音一下小了,蚊子哼哼似的说:“不是前妻是老婆?不是听说你们离婚了吗?” “离婚?真是白日做梦想得美,你巴不得我们离婚是吧,谁告诉你我们离婚的?”老板娘怒目圆瞪。 蒋函函被蹬得晕晕乎乎的,脑里很乱,不知如何做答。

第5章:不速之客

老板娘又咄咄逼人地问:“都被你气糊涂了,刚才问你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这么晚了怎么会在我家里?” 蒋函函说:“我住在这里啊。 ” 老板娘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家,住在我老公这里,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脸皮真够厚的,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样。” 经老板娘一提醒,蒋函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这狗杂种根本就没有离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蒋函函立马无地自容了。 浙江老板也正好这个时候从浴室里出来,他不知道家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所以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光着身子,像一只剥了皮的猪。浙江老板吓得像一只老鼠见了两只猫一样,立马屁滚尿流,急忙往浴室里躲。 别看老板娘身体肥胖,但动作还相当敏捷,浙江老板还没有逃回浴室,便被她一个箭步上前揪着耳朵给拉了回来。 老板娘说:“想溜?没门!”又手指蒋函函,声色俱厉地问:“这个就是你养的小狐狸精?” “别胡说,不是。”浙江老板不满老板娘说蒋函函是小狐狸精。 老板娘又手指老板光溜溜的身子说:“不是?都这样了你还说不是,难道要我看到你们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才算吗?” 浙江老板无语了。老板娘的突然到访,和上次沈小伟找上门来不一样,这次他没有了那种临危不惧的勇气,而是萎靡得像一根霜后的狗尾巴草。 看着呆立一旁的蒋函函,老板娘突然大声一吼:“小狐狸精,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老娘快滚!” 老板娘的咆哮,让蒋函函委屈不已,她浑身抽搐,但无力反驳。

第6章:带上你的东西滚

过了一会,气急败坏的蒋函函也学着老板娘的凶样,手指浙江老板说:“我只问你一句,你们到底有没有离婚?” 浙江老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木然地摇头:“没有。 ”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老东西!”蒋函函吼叫着就要往门外冲。 老板娘又在后面喊:“臭女人,等等!” 蒋函函又突然站住。 老板娘吼道:“带上你的东西。” 老板娘说着,就在家里到处找蒋函函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蒋函函的身边扔。这个时候浙江老板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他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像是看素不相识的人搬家。 蒋函函哭泣着胡乱把自己的东西往包里塞,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包,连夜搬出了浙江老板的家。 搬出浙江老板的家后,蒋函函一直没再找工作,而是抓紧找男朋友。参加过大型征婚活动,还去过婚介绍所,蒋函函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有钱,无奈的是,和蒋函函抱着同样想法的女孩很多,婚介所里有一半的资料都是像她这样急于找男友的女生。这些女生无一例外地把对经济上的要求列为主要条件。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钱并且通过婚介所,或者大型相亲会找女朋友的男人,毕竟不多。 僧多粥少,造成了蒋函函找有钱男朋友的计划失败。这个时候,有过近一年发达城市生活的洗礼,蒋函函对有钱人的定义彻底地改变了,现在的她知道,有房有车只是小儿科的东西,根本不能算是有钱人。 婚介所里的初战失利,并没有使蒋函函灰心。她改变策略,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试试,而一个毫无背景又无资金的女孩,想通过自身的努力迅速致富,除了抢银行就是涉足娱乐业。而抢银行等犯罪行为,蒋函函不愿意做,那是要杀头和坐牢的,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再说也没那本事。而涉足娱乐业,完全可以接受。 所以这次白云夜总会招聘,她就来了。

第7章:内衣秀

夹杂在一大堆女孩中间,因怕落选,蒋函函心里七上八下。 终于轮到她了,在交上照片和填写了简单的表格之后,被要求到一间密室里量三围。蒋函函乖乖地走了进去。 说是密室,其实很大。里面有仿红木的柜子,有皮质沙发,地上铺有红色的地毯,还有两盏功力巨大的聚光灯。蒋函函进到密室的时候,聚光灯正对着屋子中央大开,照得密室犹如某个大型晚会的舞台。 “这么隆重,量个三围还搞这么大排场啊,真不愧是顶级夜总会。”蒋函函一边怯怯的东张西望,一边想。 “走到光圈中间,脱掉衬衫和裙子。” 在蒋函函还没有完全适应里面环境的时候,有个冷冷的男人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蒋函函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离屋中间不远处,有三个身穿夜总会制服的男人等在那里。其中两个坐在各自的台子前,一个手拿软尺站在一旁。 “什么?要脱衣服吗?”蒋函函小声地问。 “是的,脱衣服,量三围。”回答她的人目无表情。 “量这个的,怎么会是你们?你们都是男人。”蒋函函说。 “我们这里给女人量三围的都是男人。不但要量三围,还要对你的身材做综合的评价,这事女人干不了。”那人有些不耐烦地说。 当时的蒋函函羞得面若桃花。虽然来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也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但这考验来得太突然了。要当着三个陌生男人的面脱了衣服,这太尴尬了,蒋函函有点接受不了。 见蒋函函一直磨蹭,另一个人以极其职业化的口气说:“脱吧,我们等着呢,外面还有很多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是一场内衣秀。”

第8章:量三围

蒋函函心想,看来不脱是肯定过不去了,再不脱他们有可能让我立刻走人。 也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姑奶奶做一场内衣秀。 蒋函函走到光圈中间,把眼一闭,她隐约感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 脱完上衣和裙子,蒋函函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蒋函函很想表现得大方一点,很想把一切做得自然一点,很想站起来,昂头挺胸高傲地接受他们的鉴赏,她对自己的身材和皮肤一直很自信,但那一刻,地球的引力似乎突然加大,她感觉腿软无力,就是站不起来。 有人走过来,伸手拉了蒋函函一把。蒋函函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的时候,本能地躲避那人的目光。后来,和他们混熟了以后,蒋函函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当时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的身体,让他们感到了震撼。让他们惊艳的不是低俗色情,而是高贵的**。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这种美是这几个阅人无数的男人没有遇见过的。当时他们就断言,这个女孩如果能在夜总会干下去,以后肯定会红。 那个时候,身着三点式的蒋函函站在聚光灯下,活色生香,春光荡漾,浑身的毛孔纤毫毕露。聚光灯投下的强光,使她本来细嫩的肌肤显得更加光洁白皙。细长的脖颈,就像是一件玉雕工艺品般完美。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给蒋函函量三围。蒋函函感到,这个男人的手,明显有些发抖。软尺从胸部划过,再到腰部和臀部,蒋函函感觉自己的脸很烫。蒋函函同时感到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衣服一样。蒋函函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可不就是当众扒光衣服吗,只不过不是被别人,当众扒光自己衣服的正是自己。

第9章:再来一次

“166,86,59,88。”量完以后,那人报出的数据。 “ok,很好。”记录的人在本上写了几下,又对蒋函函说:“转几个圈,让我们看看你身体的各个侧面。” 奶奶的,皇帝选妃也没这么严格吧。牢骚满腹的蒋函函又迈动**,在原地僵硬地转了两个圈。 有人喊:“你太紧张了,放松点重来一次。” 我紧张了吗?难道转圈的样子不好看?重来一次就重来一次。蒋函函又展开双手,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转了几圈。 “嗯,不错。穿上衣服回家等消息吧。”有人告诉她。 “回家等消息?这就完了?”蒋函函说。 “完了啊,怎么,还想再来一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反对。”有人开起了玩笑。 “哦,不,不是那意思。”蒋函函迅速穿上了衣服。 从密室出来后,蒋函函几乎是低头穿过大厅里的人群的。当时的蒋函函恨恨想,这些人可真是艳福不浅,有那么多如花似玉女孩自愿在他们眼前跳脱衣舞。如果自己不被录用,今天的一切不都白费啦,白让他们看了一场**秀。 还好,蒋函函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礼拜之后接到通知,被录用了。从此以后,她成了白云夜总会里一名酒吧女。日月如梭,星转斗移,几个月后,蒋函函时来运转,鬼使神差地成了白云夜总会里身价最高的花魁。 人生的转变来得如此之快,这是蒋函函随沈小伟来华城之初,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上花魁不久蒋函函便买了车,有了车之后,她才知道城市的道路真难走。现在,蒋函函行驶在华城的人民路上。

第10章:金牌服务员

这是一条贯穿城市南北的主干道,一头通往最繁华的市区,一头通往城郊结合部。 蒋函函喜欢清静,成为白云的花魁后,她便把家安在郊野的一个连体别墅里。路的两边栽着香樟和梧桐,茂盛的枝叶,在路的上空亲吻拥抱,整条路便像是一条绿色的长廊。路面是方形石块铺成,这些石块有些年头了,车灯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古朴。虽然这个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但为了保持古城特有的风貌,这条路一直没有变。 晚上七点,路上车流如潮。路上的车子大多是型号各异的私家车。在蒋函函的记忆里,在她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这条道上根本没有这么多车的。这些车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似的。 路上的车流,让动力十足的跑车一点提不起速度,蒋函函的心里很是不爽。这种蜗牛般的行进速度,让蒋函函很是郁闷,很多天没去上班了,她想快点到夜总会。 白云的老板对蒋函函可谓礼遇有加。 蒋函函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每月只要保证有几天出现在白云就可以了。蒋函函很喜欢这样闲散而慵懒的生活。但是不管蒋函函去与不去,她的牌子必须挂在夜总会的大堂里。当然不是以头牌花魁的名义,而是是以金牌服务员的身份。 蒋函函的照片,被悬挂在夜总会金碧辉煌的大堂里的最高一层,这让蒋函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能够成为白云夜总会的头牌花魁,连蒋函函自己都有些意外。蒋函函还清楚地记得到白云夜总会面试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啊。 蒋函函好不容易将车开到夜总会时,已经差不多是八点。 到了白云夜总会的门前,巨大的霓虹灯闪烁出的七彩光晕,把蒋函函不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夜总会门前大大的停车场上,停着许多轿车,这些车无一例外的都是高档车。霓虹灯透出鬼魅的光,在颜色各异的车壳上跳跃,给这些车更增添了一份珠光宝气。蒋函函知道,这里每辆车的主人,不是身价不菲,就是官位颇高。 夜总会帅气的保安走上前来扶蒋函函下车。蒋函函下车后,迈着沉稳的步子风情万种地走进夜总会的大门。这家夜总会等级森严,蒋函函所到之处,迎接她的都是亲切的问候:“蒋小姐好。” 蒋函函微笑着一一回应。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蒋函函刚走进自己的化妆间。白云夜总会一共有四个花魁,每个花魁都拥有自己的化妆间,花魁们出台之前,便在化妆间里化妆。 蒋函函从不化妆,化妆间对她而言,只是豪华休息室。蒋函函一向素面朝天,她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不胖不瘦的脸蛋,娇好的面容,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以及浅浅的酒窝,足以让许多男人神魂颠倒。 蒋函函刚坐一会,妈妈桑便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蒋小姐,你今天总算来啦?” 妈妈桑姓王,一个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大家都叫她王姐。王姐年少时沦落风尘,聪明的她在这条路上没做多久,便对对风月场上的事了如指掌。凭着她过人的识别人的能力,很快不用自己出台接客,做起了妈妈桑,起先是在小的娱乐场所做,慢慢的进入一些高级会所,在这一行里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白云夜总会开业的时候,老板花重金从其他地方请来了这个在风月场上游刃有余的人物。 蒋函函刚来白云的时候,擅于识人的王姐便料定这个女孩将来会出人头地,便对她很好,格外照顾她,也教过她很多有用的东西。蒋函函能够成为令许多女孩羡慕的花魁,与王姐的特别关照是分不开的。 “王姐好,几天不见,想我啦?”蒋函函和王姐开起了玩笑。 “是啊,我想你了,不过啊还有比我更想你的。”王姐说。

第11章: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上次你陪唱歌的客人,可能是被你迷住了,最近天天来,来了谁也不叫,就要等你。”王姐说。 “我陪唱歌的人多了?是哪个啊?” 蒋函函呵呵一笑。 “他在六号包厢等你呢,去了你就知道。”王姐说。 “好吧,我一会就过去。”蒋函函答应了。 “函函,这个客人……”王姐支吾了一下。 “有话直说啊王姐,你我啥关系,这个客人怎么了?”蒋函函微微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王姐。 “这个客人,希望你能够出外台,你看……”王姐试探似的说。 白云夜总会管理很严,有一套完整的内部管理程序,但在小姐出外台的事上,一直模棱两可。既不明文鼓励,也不绝对禁止。出和不出全看妈妈桑的安排。小姐也可以自行决定,但一定要得到妈妈桑的同意,并交上三成的管理费。一旦查出没经同意私自出台的,即被开除。出外台的费用也有规定,每出一次,不得低于五千元。之所以定出如此高昂的价格,就是要限制出外台的次数。蒋函函一般是不出外台的,特别是这种陌生人,更是不出。 “他是干什么的?”蒋函函对客人的身份很感兴趣。 “不知道,不过出手倒是大方的,他出的价钱是一万。你看,能不能就陪他出去一下。”王姐用商量的口气说。 蒋函函听了,心里明白,王姐一定是收客人好处了。但她没有点破,也不便点破,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蒋函函想了一下后说:“好吧,我去。” 王姐满面春风,在蒋函函的肩上轻轻一拍,满意地离去。 蒋函函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镜中的她美丽依旧,一脸清纯的样子简直像个公主。蒋函函想,如果这样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把自己和卖肉女联系在一起吧。 蒋函函到六号包厢的时候,果然有人在等,暗红色的灯光下,坐着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六号包厢是小包厢中价钱最贵的,每晚最低消费三千元。客人见蒋函函进来,站起身说:“蒋小姐,你好。” “先生你请坐,让你久等了。”蒋函函脸带职业性的微笑。 其实在她的心里,很看不起这些到娱乐场所花天酒地的男人,就像他们看不起自己一样。蒋函函很清楚,这些客人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婊子,其实本来就是个婊子,没有人把婊子当回事的。虽然鄙视他们,但表面上蒋函函必须对他们客气,这是职业道德所要求的。婊子可以在心里鄙视客人,但必须满足客人虚无的尊严。这是蒋函函一直信奉的一句话。 昏暗的灯光中,蒋函函陪客人喝酒,唱歌。 从对方简短的谈吐和气质上,蒋函函猜想他不是官场之人,是一个商人,所以便不想和他多聊天。在蒋函函的印象中,商人总没有官老爷爽快,他们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多花钱,陪他聊得再开心也没用。蒋函函想快点进入正题。 没有想到这个客人客人很规矩,无论是喝酒或者唱歌,都表现得文质彬彬。到这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多这样。 蒋函函知道自己需要适当的勾引一下对方。 既然已经答应王姐,就不能让王姐失望,在夜总会里,虽然自己身为花魁,但需要王姐照顾的地方还有很多。于是蒋函函将身子往客人的身上稍微靠了靠。 蒋函函之所以这样,是想快点结束战斗,她不想在这个人身上过多的浪费时间。可是,这个客人不吃这一套。在蒋函函把身子移过来时,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 “奶奶的,想吃腥,还拉不下来脸。”蒋函函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办法,蒋函函只好耐心的陪他唱歌。 蒋函函唱歌很有一套。客人引吭高歌的时候,她也激情飞扬,客人低吟浅唱的时候,她便小声陪衬。在高声和低音的穿插中,转换自然,恰到好处。无论是声音是高是低,蒋函函的歌声总不至于喧宾夺主,由于火候掌握精妙,她的声音便像依人的小鸟一样,包裹在客人的歌声里。 唱了一会,见客人仍旧没有反应,蒋函函有点急了,便再一次地把身子往客人身边挪了挪。“先生,您不是想让我出外台吗?” “外台?”客人一脸的茫然。 “哦,”蒋函函微微一笑,“是这样,我听王姐说,您想请我出去走走。” 客人低下头,带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才说:“嗯,对对对。我是想请你出去,蒋小姐你愿意吗?” 蒋函函看了看客人,心说,都说我们是既想做婊子又想树牌坊的,男人还不一样?既想风流快活,还要装得一本正经。虽然眼前的这位看上去确实不是行家里手,但在蒋函函心里,他的身份不会因此改变。 “愿意啊,难得先生赏光,怎么不愿意呢。”蒋函函说,声音甜美之极。 “那好谢谢你能赏光,我们走吧。”客人说。 于是两人离开包房,打车前往宾馆。和客人开房时,蒋函函不会开自己的车,那样太招摇了,也容易出事。 蒋函函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去,就被抓了个正着。 几个小时以后,蒋函函就像一头小鹿一样,被关在协警队的候问室里。准确一点地说,此时的她更像一只被关在猪圈里的猪。候问室不大,五六平米的样子,一间大屋被隔成许多这样狭小的空间,前面装上厚重的大铁门,铁门上安着一把硕大的铁锁。每次上厕所,协警打开门,铁门和铁锁总是发出“咣当——吱呀”的响声。从厕所回来,响声再起:“吱呀——咣当”,蒋函函又被关了进去。 候问室的三面墙壁,是褐色的水泥墙,上面斑斑点点地布满了各色污迹,有痰迹,有蚊子的尸体,看来从夏天到现在,都没有人清扫过,还有一块看上去像是人的血迹,巴掌大小,暗红色,有几缕毛发粘在上面。 蒋函函在黑黝黝的水泥地上盘膝而坐。 她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刚来的时候,她一直站着,因为地下很脏,烟头废纸满地都是,她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可是站的时间太久,她感到自己的腿都变粗了,就有些吃不消。于是便硬着头皮在乌漆麻黑的地上坐了下来。头顶上的白炽灯很刺眼,洒下的光惨惨淡淡地照在她的身上。虽是寒冬腊月,但蒋函函感觉到了热,有细汗从脸上冒出来,汗味和身上的法国香水味混在一起,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夜估计很深了,但蒋函函不知道现在几点,刚进来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被勒令掏出来,交给了协警队的人。她在这里待得实在有点急了,于是便问看守她的协警:“先生,请问现在几点?” 协警是刚刚换班来的,此时正低头津津有味地看一本花花绿绿的画册,听到蒋函函说话,微微抬起头,显然对蒋函函叫他先生还不太适应,楞楞的问:“你是问我吗?” “是啊,现在几点了?”蒋函函说。 协警看了一眼手机,说:“三点。” “大约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蒋函函又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呢,要看领导的处理意见。”协警说,“你是什么事进来的?” “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呢,在宾馆和客户谈生意,就被带来了。” 协警嗬嗬地笑了起来:“是卖淫吧?要不然怎么会带你来。” 卖淫二字触痛了蒋函函那颗敏感的神经,她从不接受这样的说法。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性工作者。无论什么工作,都值得尊重,而“卖”字,明显带有侮辱的意味。 蒋函函正想发作,外面响起了喊声:“蒋函函,提审!” 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蒋函函在协警的看护下被带进了审讯室。审讯室很大,里面坐了三个男人,全部穿便服,蒋函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蒋函函被要求坐在一个大铁凳上,双手被拷了起来。铐子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的时候,蒋函函心想,干什么,他奶奶的,还真审啊。 审讯的人在她面前的台子上正襟危坐,其余的两人站在旁边,一人手拿电棍,一人手拿皮鞭,虎视眈眈的。这种阵势蒋函函还没有见过。但她并不惊慌,以她学过的法律知识,警察审讯嫌疑人的时候,是不可以用刑的,用刑了就叫刑讯逼供,即使得到的证据也是无效证据。 蒋函函很平静地坐在铁椅上,回答着审讯者的问话。在她的心里,这帮人无非就是要捞点钱,而钱她有的是。蒋函函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个态度,才导致了这次非同寻常的审讯。 蒋函函是在石辉宾馆被抓的。 本来石辉宾馆不是蒋函函常来的地方,蒋函函和客人开房一般都在夜总会附近的宾馆,但今天不知道怎的,鬼使神差似的打车到了石辉宾馆。到石辉宾馆是蒋函函的主意,因为听说那里的设施一流,蒋函函想去感受一下,没想到就被抓了。被抓的时候,她正和客人坐在床上聊天。 这个客人有点奇怪,不像其他人般的猴急。一般的客人,谈好价钱后从夜总会出来,就和在夜总会里时文质彬彬的样子判若两人。在夜总会那种高档场合,他们一般都会自重。但在车上,就借着酒兴动手动脚,一进房间,更是迫不及待的要上床做事。而这个客人,和蒋函函一起进入石辉宾馆那温馨的客房后,还像在夜总会里一样,斯斯文文的。只是那时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唱歌,而是和蒋函函天马行空的神聊。最亲近一点的动作,也不过是拉住蒋函函白嫩如玉的手。 蒋函函想,他是在酝酿感觉吧。于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随他抚摸。果然,客人有了感觉,凑过脸来,准备吻她。 就在这时,门就被打开了。是服务员开的门,随服务员一起进来是是几个穿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奸笑。服务员呆立一旁,乘几个男人不备,面朝函函,用手指指他们,意思是他们让我开门的,我没办法。 这个时候蒋函函并不紧张,反正自己什么都没干,随你们怎么样。她甚至朝服务员亲切地微笑了一下,意思是,我理解。 几个男人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遍,特别是卫生间找得更仔细,但什么都没有找着。虽然有些失望,但口气依旧强硬:“我们是派出所的,现在怀疑你们卖淫嫖娼,跟我们走。” 蒋函函到协警队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那个和她一起被抓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交了罚款走人了,也不知道他会怎样说今天的事。 蒋函函心里清楚,不管怎样,都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卖淫。 于是,在第一次被问话的时候,便对着问他话的人说:“先生,我不是卖淫。我知道你们工作的也很辛苦,今天你们抓我的茶水钱,我会付的。也就是说,罚款我可以交。” 第一次的问话不在审讯室,而是在一间办公室里,那里的气氛要温和许多。问她话的人一笑,说:“既然不是卖淫,我们又凭什么罚你款呢。” 蒋函函回敬他一笑。“大哥,都是在河边走的人,说不定哪天在街上都会碰面,你就行个方便吧。” “那你自己说说看,愿意交多少罚款?”那人问她。 “这个……”蒋函函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底细,以前从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在夜总会上班的这半年里,因为老板后台很硬,自认为自己的场子不会有此种麻烦,也就从没有给新来的小姐做过这方面的培训。白云夜总会里的姐妹,也都没有被抓过的经历,所以也无从参考。 “还是你说个数吧。”蒋函函又说。 “两万,怎样?如果你答应,我帮你和头讲一下情,就放你一马,要不然会拘留的。” “好吧。”蒋函函说。 “两万是罚款,再拿五千兄弟门喝喝茶,怎样?”那人沉吟了一下,又说。 “没问题。”蒋函函答应得很干脆。 蒋函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答应得太过于干脆,才给自己招致了更大的麻烦。 蒋函函的爽快,使处理这件事的人觉得,她确实是个有钱并且肯出钱的主,这样的主很难遇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从和蒋函函一起抓来的男人口中得知,蒋函函是在白云上班的。 白云太有名气了,可惜的是不归他们辖区管。他们这个辖区娱乐场所很少,只有几家宾馆酒店,因此抓到有价值的案子就很少。协警队的头头一直恨得牙痒痒的。最近经费很紧张,好不容易有个白云夜总会的落到自己的手上,岂能轻易放过?可是,在宾馆里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只有取得牢不可摧的口供,案子才会板上钉钉,板上钉钉,就会有更多的钱送上门来。这点,他们相当有把握。 于是,连夜加大力度审讯。 姓名年龄职业籍贯等等都问完后,转入正题:“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来吗?” “我不知道,还正要问你们呢。”蒋函函答。 “不知道是吧,那我问你,你们在宾馆干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蒋函函言之凿凿。 协警头一歪,一脸的阴阳怪气:“什么都没干去宾馆干什么?” “我们在谈生意,除了谈话,还能干什么?” “谈生意?什么生意,不妨说来听听。” “请原谅这是商业机密,不方便告诉你。”蒋函函说得彬彬有礼。 “你们谈好价钱,然后去宾馆开的房,还没有来得及做事,我们的人就来了,是不是?”审讯的人边问边转悠着手中记录的笔。 “大哥有你这么审人的吗?你这叫做诱供,知道吗?” “嘿嘿,知道的还不少。”审讯她的人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蒋函函感觉被拷住的手有点痛,见那人笑了一下,气氛有点缓和,于是便说:“能不能把这个铐子给我解了,很痛。” “不能!”审讯的人断然拒绝,“都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你还是老实承认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什么都没干,你到底让我承认什么啊?我们只是谈生意,谈生意犯法吗?”蒋函函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抵赖是没有用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给我给我老实点。” 蒋函函睁着一双大眼,不紧不慢地说:“我很老实,大哥,你哪里看出我不老实了?” “老实就好,说,谈什么生意,一个夜总会的陪酒女有什么生意好谈?是不是皮肉生意?” 蒋函函眉头一皱:“大哥,你说话真难听。” “你想听好听的?让那些花钱找你消遣的人说。”这人的语气里带有明显的不屑。 蒋函函说:“对不起我要上厕所。” “刚刚过来就上厕所?憋着!”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蒋函函苦笑着摇摇头,无语。 “那好,你们既然是谈生意,一定是熟人了,我问你,那和你一起的男的叫什么名,家住哪里?”那人趁热打铁地问。 “家住浙江,姓廖。”蒋函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个时候她只有信口开河,信口开河总比不说的好。 “放屁!”审讯的人起身拍起了桌子。 “啪”的一声巨响,在这午夜时分显得尤为刺耳。审讯台上放着的一只玻璃茶杯应声倒下,黄色的茶水洒了一地。那人脸色铁青。但蒋函函并不害怕。 待那人重新坐下了的时候,蒋函函还抑扬顿挫地反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牛头不对马嘴。”那人余怒未消。 “那看来是他骗我了,幸好被你们发现,要不然我就被骗了,几百万的大生意呢。”蒋函函装出一脸的无辜。 站在一旁手拿电棍的那个人,走上去用抹布擦干了台子上的水,回来的时候,咬着牙用电棍朝蒋函函指了指,大声喝道:“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 蒋函函将脸扭向一边,懒得搭理他。 “你干什么我们都清楚,你就不要和我们演戏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们也知道,这大街上卖淫嫖娼的不是你一个人,你被抓了确实很倒霉,但既然抓到你了,就没有办法,你就认了吧。”审讯台前的人说。 “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钱,我答应给的。你到底要我怎样啊?”蒋函函用眼直视着审讯她的人。 “谁要你的钱?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在石辉宾馆是不是卖淫?” “大哥,讲话要负责任。卖淫这事是不好乱说的。”蒋函函知道,出点钱可以,但卖淫这事,是万万不可承认的。一旦承认就会留有案底,以后不管在哪,也不管在干什么,只要被抓就百口难辨。 那人站起了身,从审讯台走到蒋函函面前:“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是不是卖淫?” 那人的脸色剧变,气氛陡然紧张,但蒋函函却浑然不觉。 “不是。”不识相的蒋函函说。 “噼啪!”一记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在蒋函函的脸上。 蒋函函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冒金星,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嘴角就开始渗血。 当蒋函函清醒地意识到是被人打了以后,浑身的血液“噌”的一下冲向大脑,太阳穴一阵灼热。 羞愤难当的蒋函函气得咬牙切齿。 她本能地起身,无奈腰部被铁椅子固定住,动弹不得。准备起身的一刹那,双手也本能地晃动了几下,银色的金属拷子在手腕上勒了几道深痕。 蒋函函感到脸和手腕很痛,但心里更痛。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蒋函函质问。 “你他妈的怎么能随便打人?”见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蒋函函又晃动着头和上身,愤怒地提高音量,平时从未说过的脏话,便不小心从嘴里溜了出来。 “啪!”又是一记耳光扇来,这回是站在一旁手拿皮鞭的人打的。 “你敢在这里撒野骂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老实!打你,打你怎么了?”手拿皮鞭的人脸上青筋暴露。 “你再打一下试试?”蒋函函大声回应着,此时的她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理智全无。 那人冷笑了一下,“嘿嘿”之声在蒋函函的耳边回荡,阴森而恐怖。那人笑完,猛一抬手,杨起了手中的皮鞭。 这个时候的蒋函函,不再相信这帮人不敢打人了,原来以前学过的法律知识全是误传,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书本上的东西,在现实面前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蒋函函仰头看着空中的皮鞭,那条皮鞭长约二尺,比大拇指还粗,黑黝黝的,闪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幽光。那皮鞭在现在的蒋函函看来,无异于一条毒蛇,如果咬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千钧一发之际,蒋函函闭上眼睛,她要保护自己。 “停——”就在皮鞭将落未落的时候,蒋函函大声尖叫起来。 蒋函函悠长的喊声石破天惊。那是发自肺腑的喊叫,声音凄厉而尖锐,如裂帛般的华丽,又如玉碎似的清脆,还带有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庄严。 喊声过后,鸦雀无声。 鞭子僵在空中停住了,其余的两人也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一时间被蒋函函的喊声给震住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寂静,足足停留了几分钟之久。 最先缓过神的是审讯她的人。他凑到蒋函函面前,歪着头看蒋函函的脸。“怎么?你想通了,愿意承认了?” 蒋函函脸色煞白,目无表情。 “承认就好,和你无冤无仇的,我们也不想为难你。”那人又坐回审讯台前,准备记录。 “请把我的手铐打开。”蒋函函说。 “只要你承认,什么都好说。”审讯她的人说。 “请再给我一杯水。”手铐在审讯的人授意下被打开后,蒋函函又说。经过刚才撕心裂肺般的一声喊叫之后,现在的她觉得很累,口也很渴。 “事还真不少,痛快点,时间不早了,痛快点承认后大家都好休息。”拿电棍的那个人,走过来递给蒋函函一瓶矿泉水。 蒋函函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后,清了清嗓子,再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打电话。” “打电话?到了这里还想打电话?”审讯的人又冷笑了一声:“我可警告你,不要再耍花头,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我要给你们的王亚洲局长打电话。” 审讯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狐疑地问:“你没疯吧,给他打电话?” “是啊,给他打电话,不可以吗?”蒋函函优雅地说。 “他会听你电话吗?你有他们的号码吗?你和他们认识吗?”那人忽然连珠炮似地发问,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轻蔑的笑声再次激怒了蒋函函,蒋函函也大声地说:“你让我打一个不就知道了吗?我可告诉你们,如果你今天不让我打这个电话,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你们必须为今晚的事负责。我还告诉你们,我不但认识他,还是他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后面的话,蒋函函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直把“是最好的朋友”几个字说得抑扬顿挫、余音袅袅。 横山别墅群位于西山脚下。这里人烟稀少环境优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晚上八点的时候,一辆挂民用牌照的黑色宝马徐徐开来,车里坐着两个人,衣着光鲜的蒋函函和一身便服的华城公安局局长王亚洲。 王亚洲亲自开车。 车子沿坡而上,最后停靠在最后面一排的8号门前。王亚洲先下了车,给正眯眼养神的蒋函函打开了车门。 “谢谢王局长,我睡着了。”蒋函函下车后,不好意思地对着王亚洲嫣然一笑。 橘黄色路灯的照耀下,蒋函函的笑容便有了月光般的朦胧。今天她身穿一件红色的旗袍,旗袍的好处就是能够最大限度地勾勒出女人的曲线,蒋函函在这件做工精巧旗袍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楚楚动人。 “客气啥呢,快进去吧,小心着凉。”王亚洲说着打开了院门。 王亚洲开门的时候,正好背对着蒋函函,后脑勺上的一块谢顶,越发显得大了,灯光下泛出青色的光,像一个剥了壳的皮蛋。蒋函函看了,心头暗想,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半年以前,他的谢顶好像还没有这么明显。 王亚洲今年五十岁,背已经有些微驼,本来一米七身高的他,在穿高跟鞋的蒋函函面前就显矮了许多。身材不高的王亚洲动作还很利索,很快又打开家门,领着蒋函函走进客厅。 客厅很大,装修得很朴实,但朴素中透出大气。收拾得也很干净。虽然这里没有人常住,但有钟点工隔天过来料理。 王亚洲在淡黄色的花梨木沙发上坐下后,蒋函函给他泡茶。这里蒋函函来过多次,对屋里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蒋函函先用电水壶烧了水,给王亚洲沏铁观音。她知道王亚洲的习惯,只他喜欢喝茶,尤喜铁观音,其他的饮料如咖啡什么的,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茶可喝的时候,不会进他的嘴。 蒋函函将茶具放在王亚洲面前的茶几上,用竹勺舀了茶叶放入壶中,待开水稍凉后倒进壶,紧接着又从壶里倒出,清洗一下茶具盘里的小杯。这套程序叫做白鹤沐浴,必不可少,既清洗了茶叶中的杂质,又清洗了茶杯。然后再往壶里装满水,稍待片刻,才从壶里倒出。 一缕浓浓的茶香,便在二人鼻子的四周弥漫,空气中似乎也氤氲着春天的气息。 蒋函函一整套动作做得娴熟而细致。 脸长得方方正正的王亚洲,鼻翼轻轻地煽动了几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嗯,好茶。好茶还要好茶师啊,你泡的茶就是和别人泡的不一样。”王亚洲说。 蒋函函一笑:“谢谢夸奖。”又给王亚洲续了一杯,然后轻撩旗袍的下摆,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王亚洲看着蒋函函,心疼地问:“前天晚上,没有吓着你吧?” “没事,都过去了。”蒋函函垂下头,一缕秀发挂在她的脸前。 王亚洲伸出手,将蒋函函飘在脸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实在不好意思,在华城的地盘上,让你受这种委屈实在不应该,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事不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说不定已经进拘留所了。”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开始不给我打电话呢?早打电话就不会受那种委屈。” “一开始我以为只要罚点款就行了嘛,何必麻烦你呢,您是局长,我想这事麻烦您不好。后来不行了,他们打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唉,你底下怎么这种人也有?”说到这里的时候,蒋函函还有点气鼓鼓的。 “是有点不像话,不过,底下的人也难啊你要理解。再说他们是协警,不是警察,协警中有的人素质不高。”王亚洲说着忽然轻轻轻轻笑了起来,“听说,小孙到了后你也打他们了,看不出来你还蛮厉害的。” “难道不应该吗?他们就是欠揍。”蒋函函的脸上漾起一片不好意思的笑来,那天晚上的场景又浮现于她的脑海。 蒋函函被抓的那天晚上,审讯到了紧要关头,她说了和王亚洲局长是最好的朋友后,审讯她的人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但为了防止万一,最后还是允许她打电话了。 王亚洲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案,一般这个时候有电话,都是出了不同寻常的事,不然部下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搅他。王亚洲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拿起电话一听,却是蒋函函打的。蒋函函对着电话大声叱问:“表哥,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 半夜被突然的电话吵醒,本来就有点晕头转向的王亚洲被问得莫名其妙,忙问怎么回事,蒋函函进一步解释,自己在石辉宾馆和人谈生意,被人当卖淫女给抓了,正在协警队接受审讯呢,还被打了。 王亚洲一听,明白了大概,让蒋函函把电话给身边审讯他的人,说让他们送她回去。蒋函函凡起了倔脾气,坚决不肯,偏要王亚洲亲自来接不可。王亚洲支吾着解释,自己现在不方便出来,让司机小孙来吧。蒋函函想了一下,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便适可而止地同意了。 蒋函函打电话的过程中,审讯室里的几个人虽然没有和局长直接通电话,但从蒋函函的神态和语气中看出,她不是在演戏。真是局长的朋友,这还了得,捅大篓子了。刚才打她的两个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待蒋函函电话打完,慌忙把她从审讯椅子上请下来,脸上赔着谄媚而尴尬的笑。 “蒋小姐,实在对不起,刚才是一场误会,都怪我们眼浅,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您赔不是了。”一直没有动手打人的那个,不住地说好话。 “我是卖淫吗?”蒋函函手摸着被打得有点发肿的脸,环顾着三个人,压着火气问。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误会一场。”三人点头如捣蒜。 “不是干吗要打我?”蒋函函盛气凌人。 “误会,误会,我们有眼无珠,我们错了,您现在就可以走了。”有个人怯怯地说,说完又慌忙改口:“不,我们送您回去,这就送。” “走?嗬嗬。”蒋函函大笑起来,然后像只猴子似的一屁股坐到审讯台上,“你想让我走?没那么便当。”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蒋函函斜眼怒视眼皮底下的三个人,又摸摸自己还在痛的脸,说:“我不是故意和你们过不去,你们也太过分了,知道吗?我确实只是在宾馆谈生意,你们的人去的时候不是也看到我们什么都没干吗?抓贼抓赃捉奸捉双,起码要抓现行啊,你们去的时候,我们衣冠整齐,怎么就能界定我们是嫖娼卖淫呢?尽管如此,辛苦费我还是愿意给,因为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但你们不但不依不饶,而且还打人。知道吗,做人不能这样。” 蒋函函坐在台子上讲话的样子,颇有几分幼儿园老师训斥犯错孩子的味道,那三个人垂手低头,直直地站在那里只有听的份,谁也不敢顶嘴。 当局里的司机小孙拉着悦耳的警笛,把警车开到协警队的时候,三个人本能地想乘机溜走。蒋函函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谁敢走?” 像是正在操练的士兵听到“立正”的口令,三个人立刻齐刷刷地收住刚刚迈动的脚步,木桩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这个时候小孙疾步进来,对蒋函函陪笑道:“蒋小姐,您受惊了,我来接你。” 蒋函函看了看小孙,命令他:“孙大哥,这三个兔崽子刚才打我,你现在给我打回来。” 小孙尴尬地望着眼前做立正状的三个人,忙解释:“局长的表妹。”又转向蒋函函:“蒋小姐算了,都是自己人,明天让他们给你摆酒请罪,你看如何。” “就是就是。”三人忙点头附和。 看着刚才不可一世的几个人,现在变成这个熊样,蒋函函的气也消了许多,本来也想算了,她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但偏偏在此时脸痛得更加厉害,火辣辣的直往心里钻。脸上的痛勾起了蒋函函强烈的报复**,她从地上捡起那人丢弃的鞭子,在手上掂了几下,挺沉的,然后走到一字排开的三个人跟前,把鞭子在他们眼前晃悠着。 “这鞭子还很好使嘛。”蒋函函气岔岔地说。 三个人低着头,不时地眨巴着惊惧的眼睛,他们知道这个女孩想干什么,更知道那鞭子的轻重。小孙上来劝,被蒋函函用眼神喝住。 鞭子提在手里很有分量,蒋函函想,这鞭子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人,其中也一定包括自己这样的,说不定还有被错抓的好人。这样想着,报复的**就像干柴一样被点燃起来。于是,蒋函函举起鞭子,对着三个人的手臂每人一鞭。 蒋函函知道,自己有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味道。但她管不了那么多。鞭子落在刚才同样狐假虎威的人身上时,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意,燃遍了她的全身,蒋函函只觉得通体欢畅,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三声脆响之后,蒋函函仰头挺胸,拉着小孙扬长而去。 蒋函函坐在沙发上一边陪王亚洲喝茶,一边想着那天晚上的事。 那几个审讯她的人,大约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认识他们的局长,要是早知道,就是借给他们胆,量他们也不敢。这样想着,蒋函函便很解气。但一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狗仗人势的模样,忽然又有一股淡淡的悲哀袭上蒋函函的心头。 蒋函函抬头看了一眼日显苍老的王亚洲。 王亚洲仍在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品茶的间隙,也不时地抬头看蒋函函。他看蒋函函的眼神,有一股父亲般的慈爱,蒋函函见了,心里便平添了一份复杂的情绪。 平心而论,王亚洲对蒋函函恩爱有加,但蒋函函对王亚洲从来都是虚与委蛇。虽然这是职业的需要,怪不得蒋函函,但蒋函函还是有些愧疚。 蒋函函又给王亚洲倒了一杯茶。“那天晚上没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这点小事,至于给我找麻烦吗?”王亚洲慢悠悠的将茶喝了,点上一根烟,轻吸一口又慢慢吐出,烟雾便弥漫了他的脸。他笑了笑接着说:“你也很聪明,说得很好啊,是我的表妹。” “我只能这么说,没给你丢脸吧?” “丢什么脸?谁还没有个亲戚呢,再说量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没有给您丢脸就好。”蒋函函也笑了起来。 两人不痛不痒地聊了一会便到卧室就寝。卧室在二楼,设施很简单,只有大床、沙发、梳妆台和挂衣橱等几样家具,但摆放得井然有条,给人一种很舒适随意的感觉。王亚洲给蒋函函最明显的印象就是,虽然身居高位,但不张扬,房子的装修也体现了他的一贯风格。这和他的老成持重有很大的关系。在蒋函函的心目中,王亚洲确实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并且算得上一个清官。 当今的官场流行着四项基本原则:抽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供,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前三条都与王亚洲不沾边,只有后一条适合他,因为他一直和老婆分居。 可是蒋函函确信,王亚洲在认识自己以前,虽然和老婆常年分居,但肯定没有其他的女人,更不会像别的男人一样,空虚的时候会找小姐,这方面他是一个看上去水火不进的人。就是这样一个老成持重的、看似水火不进的人,也被自己搞定,乖乖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这样想着的时候,蒋函函便在心里就笑了起来。 往事再次浮上蒋函函的心头。 蒋函函认识王亚洲的时候,已经在白云上班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在妈妈桑王姐的调教下,蒋函函由一个啥都不懂的服务生,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夜总会女郎。 在这短暂的一个月里,她学会了陪客人喝酒,陪客人唱歌,还学会了泡各式各样的功夫茶。蒋函函的悟性很高,进步也快。学这些东西比起学习枯燥的书本,她的兴趣明显稍胜一筹。蒋函函想,如果当初对书本有这样的兴趣,说不定现在还待象牙塔里读研究生呢。 王姐还教他怎样应付客人,特别是应付那些难缠的客人。好在白云夜总会是一个高级会所,到这里的客人都显得比较有素质,好色之徒碰到过几个,但难缠的客人倒还真没碰到。 蒋函函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台时的情景。 那时的蒋函函酒也不会喝,歌也唱不好,更不知道怎么陪客,其实陪客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活。那天晚上她招待的客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身体有点发福的男人。蒋函函花瓶似的坐在客人的身边,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客人试探似的将微胖的身子往她这边扭动的时候,蒋函函本能的往旁边躲,像在公交车上躲避色狼的咸猪手一样。 客人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蒋函函说:“没什么,先生您别介意。” 客人看了看蒋函函,恍然大悟似地说:“你是不是刚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一定是新来的。” 蒋函函说:“先生好眼力,我确实是新来的,不瞒您说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善解人意的客人说:“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蒋函函因此心里很感激,坐在那里没动,木头人一样,任客人伸过手,搂着她光光的臂膀。好在客人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手一直很规矩的放在蒋函函的肩上,没有下移。蒋函函不知道如果客人真的对她动手动脚,自己会怎样。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客人就那样搂着蒋函函哼了一晚上的歌,吃了半盘水果,喝了一瓶洋酒。临走的时候,客人将带着酒气的嘴凑到蒋函函的耳边小声地说:“你实在是太可爱了,长得也不错,我想请你出去,可不可以?” “不,不行。”蒋函函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客人也没再坚持,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很大方地给了蒋函函五百元小费后,自顾走了。蒋函函回到服务员休息室时,忽然就有些怅然若失:自己终于沦落为实实在在的三陪女啦。 那个时候,蒋函函还没有单独的化妆间,她是和其他十几个姐妹公用一间休息室的。看到其他姐妹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样子,蒋函函再摸摸装在口袋里刚刚得到的五百元小费,刚刚涌上心头淡淡的酸楚,迅即化为乌有。 一个月里,蒋函函的收入有三万多元。到银行存钱的时候,蒋函函想,这钱挣得够快,也很轻松。这样做个一年,就可以不做了。这一个月里,蒋函函还没有出过外台。这个时候,蒋函函已经知道,出外台就是陪客人到外面开房了。 蒋函函想,这样很好,收入高,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陪客人唱歌喝酒,平均每天就有一千多元的收入,不必出外台去挣那种钱。那个时候的蒋函函还很傻很天真。她既要挣钱,又想坚守底线。她为自己能够身处污泥而不染沾沾自喜。

第12章:你还是个少女么?

可是,就在蒋函函还在为坚守底线而自鸣得意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有一天,王姐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天是蒋函函晚班,蒋函函刚刚到夜总会,别的姐妹带给她口信,说王姐让她去一趟。蒋函函想,这王姐怎么会突然找我,难道是哪里做错了? 蒋函函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王姐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很洁净,台上很整齐地放有许多高档化妆品,这些化妆品的牌子,当时她还认不全。蒋函函进门时,王姐坐在台前一边画唇线,一边对着镜子看蒋函函。 “王姐,是您找我吗?”蒋函函小声地问。 “嗯,不错我找你,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对吗?”王姐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是啊,没谈过。这事您怎么知道?”蒋函函站在那,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她不知道王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你来面试的时候,资料里恋爱经历栏里写着呢。”王姐说。 “哦,想起来了。”当时的蒋函函想,那是为了能够顺利应聘,这你也相信。 “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 “是啊,没男朋友,现在做这个,怎么会谈男朋友呢?” 王姐忽然转过身,眼睛直直地看着蒋函函:“也就是说,你还是个少女,对吗?” “是的。”蒋函函故意装出害羞似的低下了头,心想你总不至于连这个也要检验吧。 “看着我的眼睛。”王姐突然变得很严肃,“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没骗我?” 蒋函函又抬起头看着王姐的脸。蒋函函心想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吗要问这个,难道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啊,现在给我介绍我可不干,还没有挣够钱呢,除非是特别有钱的人。可是有钱人谁会看中夜总会里的小姐啊。 “我没有骗你,确实是。”蒋函函说。 “你确定吗?”王姐再次问。 “当然确定。”蒋函函心想,已经骗了索性欺骗下去吧,反正这又不犯法。 王姐眨了眨眼说:“那好,有个客人需要你出一次外台。” “王姐,这个……”蒋函函想谢绝,当时的她还根本没有做好出台的心理准备。 “没有这个那个。”蒋函函话刚出口,就被王姐打断:“这个客人非常重要,对你,对我,对我们整个夜总会都非常重要,想巴结他的人有很多,我们一直想巴结他,但都没有取得成功,派去过几个女孩他都看不上,都没有能让他满意。他只和女孩喝茶聊天,其他的什么都不干。这次就看你的了。”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蒋函函有点胆怯了。 “这不是你要问的,你只负责把他引上床就行了。你只要能够把他搞定,以后你在夜总会的日子就会很好过。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老板的意思。” “我……”蒋函函支吾着。 王姐接着又问:“你有把握吗?” 在王姐问话的那一瞬间,蒋函函的心里正经历着狂风巨浪,她在快速权衡利弊。从王姐的口气中听出,这事自己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只要她还想在夜总会待下去,就容不得她选择。 既然不能选择,不如顺水推舟,于是蒋函函最后小声地说:“那好,既然这么重要,我就试试吧。”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成功,我相信你能成。”王姐牵起蒋函函的手,满意地笑了起来,又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叮嘱:“我可告诉你,如果已经不是少女,就做得技术点,这个你应该会,如果真的不会就问一下你的那些小姐妹,我看好你。” 王姐要蒋函函陪的这个人,就是华城公安局长王亚洲,只是那时候的蒋函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要是知道他就是公安局长,就是借一百个胆子,蒋函函也不敢冒充少女前往他的住处的。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蓝色的天空下,都市的夜色多情而浪漫,街头明月清风煞是宜人,每一盏路灯下面,都走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那些街头的女人,比夜总会的女孩还敢穿,有的恨不得光着身子徜徉在夜色中。 蒋函函坐在夜总会送她去王亚洲住处的车子上,默默地看着街头的一切一言不发。那个时候,她正被人送往西山别墅区。 蒋函函忐忑不安,一路上都在猜想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是黑社会老大吧?和那种人打交道很麻烦,他们多是一些暴戾之人,喜怒无常不说,惹上了就丢不掉,这是蒋函函最为担心的。 等见到王亚洲的时候,蒋函函一直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只见王亚洲个子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方方的脸,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浑身上下并无半点黑社会的特征。和王亚洲在一起的,还有夜总会的老板。此时老板正在和王亚洲坐在宽大的客厅里喝茶。 蒋函函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的时候,老板热情地向王亚洲介绍:“这是我们白云夜总会里最好的茶师,大学毕业后经过培训,刚刚到我们夜总会里上班不久,特地赶过来给我们泡茶的。” “哦,好。”王亚洲抬头看了一眼蒋函函,窝在沙发上的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就连例行公事地说声请坐都省了。 蒋函函同样对王亚洲投以鄙夷的一瞥,心想,什么鸟人啊,这么大的架子,比夜总会那些身价上亿客人的架子还要大,并且还一点礼貌都不懂,长得也很一般嘛。 蒋函函对王亚洲的鄙夷之情并没有被发现,因为王亚洲并没有再看她,只当站在一旁的蒋函函是空气。蒋函函呆呆地站着,一时不知所措,同时对王亚洲的冷淡心有不甘。 老板严厉地给蒋函函使了个眼色,蒋函函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自己此来不是作客,而是送礼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送给别人,而送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半老头。 于是,蒋函函赶紧蹲下身,给王亚洲和老板倒茶。老板坐在王亚洲对面,聊着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蒋函函蹲在地下殷勤地给二人续水倒茶,她动作娴熟轻柔,一切恰到好处。 老板聊了一会之后,见时机成熟便适时告退:“王局长,我就不多打搅了,这女孩叫蒋函函,留在这里给您倒倒茶、陪您聊聊天吧。” 这个时候,蒋函函才知道坐在沙发上的人,是局长。虽然老板没有说是哪个局的局长,但聪明的蒋函函已经猜到了,吓得心脏在胸腔里七上八下的乱撞。 原来是他啊,难怪夜总会要拍他的马屁呢。 但蒋函函很快冷静下来,抬起头,再次偷看了王亚洲几眼,发觉眼前这个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人,一点没有当大官的样子,他衣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有点陈旧,如果走在大街上,简直就和普通工人无异。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听说要把这个叫蒋函函的女孩留下,王亚洲抬头对老板说:“你又要搞什么鬼,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喜欢这些名堂,快把她带走,我也要回市区了。” 老板微微一笑:“王局长,我知道您白天工作很累,为了华城的百姓有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你每日每夜的操心,今天难得有空清闲一下,就让函函给您揉揉肩捶捶背吧,她在夜总会学了许多天了,但还一直没真正给客人服务过呢,今天是第一次,就让她有个实习的机会吧,就这样,我走了。” 王亚洲正挥手准备说不要,听老板如此一说,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蒋函函的身上,此时的蒋函函也正在看他。 王亚洲看到了蒋函函的眼睛,那是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睛,里面有着说不出温柔和纯情,和王亚洲见到过的别的女孩截然不同。此时,那双眼睛似乎还带有几分祈求。 “王大哥,您就让我留下来再给您泡一壶茶吧。”四目相对的时候,蒋函函不失时机又楚楚可怜地说。 王亚洲已经抬起准备赶人的手,又悠然地落下。 “好吧好吧,那就泡一壶茶。待会我带她回市区。”王亚洲对老板说。 老板走心领神会,立马夹起公文包,屁颠屁颠地走人。蒋函函要给王亚洲泡茶,王亚洲制止了:“算了,坐一会就走,不用泡了。” “哦。”蒋函函小声地应了一声,一缕秀发垂在肩头,整个人愈发显得可人。 “如果我不留下你坐一会,回去是不是要讨老板的骂?”王亚洲善解人意地笑问蒋函函。 “是啊,多谢你了,王局长。”蒋函函说,心想这看上去铁面无私的人也有人情的一面。 “我猜到了,你们老板就是花花肠子多,你请坐吧。” 蒋函函这才坐到刚才老板坐的位置上。短暂的尴尬之后,蒋函函陪王亚洲聊天。 那天晚上,蒋函函把自己的伶牙俐齿发挥得淋漓尽致,和王亚洲聊天的过程中,她不亢不卑,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娓娓道来。把王姐和老板派她来的,说成自己主动要来。她说,早就听说过王局长的英名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蒋函函还说,知道王局长喜欢喝茶,很想亲手给王局长泡上一壶,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如愿,实乃三生有幸。 王亚洲本知道蒋函函是逗自己开心的,这些夜总会里女孩子嘴里说的话,谁会当真啊。但那一刻,还是被蒋函函如花的妙嘴给逗乐了。 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就会让人看出来,仅仅一个小时功夫王亚洲就觉得,眼前的这女孩口才不错,真能聊。 茶渐渐的淡了,王亚洲又让蒋函函重新泡了一杯。 这让蒋函函看到了希望。刚才自己要泡茶时,王亚洲不让,现在主动让泡茶,至少说明他并不讨厌自己。 蒋函函的茶跑得很用心,该有的程序一个也不省。蒋函函泡的茶,让王亚洲喝得别有一番香味。 两人接着聊天。 蒋函函自己都不知道,那天为什么那么能聊。天文地理,鸡毛蒜皮,物价上涨,南海争端,无所不及,无所不包。唯一避开的就是警察二字。 蒋函函明白,这个时候提王亚洲的职业,不合时宜。 蒋函函也打算往王亚洲身边靠一靠,以便实时的给他一些身体上的暗示,但又一想,不能。没到火候,绝对不能太轻浮,那样会适得其反。蒋函函知道,但凡王亚洲这样的男人,最讨厌太主动的女孩子。 不知不觉中,愉快的两小时就过去了。王亚洲站起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自嘲似地摇摇头:“啊,这么晚啦,我送你回去吧。” 蒋函函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王亚洲。 “怎么啦?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我也该休息了。”王亚洲说。 夜深人静。窗外的夏虫在轻轻的鸣叫,月光如水,屋里,蒋函函坐在沙发上,继续对着王亚洲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王亚洲也奇怪地看着蒋函函。 那天晚上,蒋函函穿一件白色园领衫,曼妙的身姿将衣服衬得很鼓,此时,王亚洲居高临下地看到她那撩人的沟壑时,眼睛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王亚洲的目光,被蒋函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不失时机地说:“王局长,我有事求您。” “什么事?”王亚洲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王局长,我很感激你刚才能够留下我给您泡茶,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让我再待一会吧,这么早就回去,老板一定会责怪我没侍候好您。” “这样啊,好吧,那就再聊一会。”王亚洲答应了。 机会乍现,蒋函函决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蒋函函之所以想抓住这个机会,不是怕勾引不成功,夜总会难为自己,而是在心里盘算过,如果能够攀上王亚洲这颗大树,以后自己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而且这王亚洲是许多夜总会里的姐妹,都没有搞定的角色,如果能将其搞定,也是一种成就。她旺盛的虚荣心,使得在来这里之前,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是对方不是太难看,又是正道中人,就一定要竭尽所能地将其拿下。 同时,蒋函函心里很清楚,常在河边走,不得不湿鞋,只要自己还继续在夜总会上班,早晚有一天会出外台。很多过来的姐妹告诉她,她们都很看中自己接待的第一的客人。她们说,第一次接待的客人尊贵,以后就会顺风顺水。 眼前的这位,虽然岁数足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但身份显赫,并且能换来看得见的好。把第一次出外台的机会给这样的人,也不算太冤枉了。 “王局长,我给您揉揉肩吧。”蒋函函娇滴滴地说。 “不用了吧……”王亚洲犹豫,看得出来他很纠结。 “就一会吧,你尝试一下我的手艺,学按摩的时候实习对象全是女同事,还没真正给客人按摩过呢。” “那好吧,就让你实习一次。”王亚洲答应了,重新坐了下来。 后面的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当蒋函函趴在王亚洲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说“王局长,我真的很崇拜你”时,王亚洲挺直的身子便在瞬间酥软下来。像一根钢条,常温下会一直保持坚硬,突遇高温,即会变柔,温度再高点,就会化成铁水。 那是一个蒋函函无法忘怀的夜晚。 虽然那个夜晚王亚洲所做的,在蒋函函的记忆里并无特别,和后来许多客人在床上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如出一辙,但那毕竟是她第一次做这种皮肉生意。 和沈小伟在一起,那是情窦初开、两情相悦;和浙江佬在一起,虽然被骗,但蒋函函本人是以婚姻为目的的,一切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情有可原,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可眼下的要做的,既和婚姻毫不沾边,也和两情相悦南辕北辙,这和以前的两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那天晚上,两人沐浴后,一起上了王亚洲二楼房间里的那种大床。床头灯散发的柔光装满了房间,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水味。王亚洲裹着浴巾睡在同样裹着浴巾的蒋函函身旁,很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不声不响地承受着两人的重压。 “你真是心甘情愿的?”这个时候的王亚洲呼吸明显有些急促了。 “当然。”蒋函函侧着身子对王亚洲肯定地点头。 王亚洲虽然身为局长,但他的男人本色毫不逊于他人,年近五十的他,更有一份淡定和从容,即使是在热火焚身的时候,也能体现出他的不急不躁来。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开始慢慢享受身下的美色。 蒋函函本想自然一点轻松应对,但心总在一阵阵紧缩。她想笑笑,但最终没有笑出来。甚至,她还幻想着此时压在身上的,不是夜总会要巴结的人,而是自己的恋人,甚至她还想到了沈小伟,但幻想毕竟只是幻想,不能奏效。蒋函函也就随它去了,鸭子已经煮熟,不会再飞了,于是木然地接受着一切。 蒋函函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并没有引起王亚洲的注意,此时的他已经热血沸腾,哪里顾得了许多。 十多分钟后,当瘫软的王亚洲终于从她的身上翻滚而下的时候,她稍一侧身,雪白的床单上有了一缕殷红。蒋函函当然知道,那是她精心放置的鸽子血。 其实是多此一举,王亚洲压根就没注意这些。 “我会对你好的。”完事以后,王亚洲在蒋函函的耳边说。 “谢谢您亲爱的。”蒋函函将头埋进王亚洲的胸口,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他的脸。 王亚洲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也很怜香惜玉,自从蒋函函成为他除了老婆之外的第一个女人之后,他便对蒋函函百般呵护,劝蒋函函不要再去白云上班了,可以为她找一份好的工作。但蒋函函固执地谢绝了。王亚洲本也想金屋藏娇,但一想,还是算了,第一自己是个清官,确实没有金屋藏娇的本钱,第二让她在白云也好,这样不会落下任何口实,而金屋藏娇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层关系之后,白云夜总会总是顺风顺水。蒋函函因为对白云的安全运营功不可没,老板和妈妈桑便对她刮目相看,在夜总会里声誉鹊起,地位与日剧增,终于从一个普通陪酒女,被妈妈桑推上花魁的宝座,身价陡涨。 其实在一堆长相都好的女人中,是很难分出高低的,最多各有千秋罢了,而花魁光环一照,就不一样了。像金缕玉衣一样,穿在谁的身上,谁就有了不菲的身价。蒋函函也因此一飞冲天,没过多久就租了别墅买了车,过上了梦寐以求的高品质的生活。 唉——往事如梦啊! 夜深人静,依偎在王亚洲身边的蒋函函,想着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往事,心中尤感庆幸。她很庆幸能够搭上王亚洲这颗大树。 窗外月明如水,蒋函函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色下朦胧的西山一片诗情画意,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沈初恋男友小伟来。 华城瑞雪初霁之时,正逢农历正月初八,沈小伟终于在这一天找到了工作了。 沈小伟的工作是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做门童,也就是酒店的迎宾先生。就是在这个岗位上,上帝给他安排了一个漂亮又风骚的情人汪晓月。 别看门童是个侍候人的行当,却是个肥差。 沈小伟看到酒店的招聘启事,到酒店面试时,领班看了沈小伟结实的身板和不凡的仪表,就对他非常满意,在知道他还有大专文凭后,生怕沈小伟看不上这种职业,所以悄悄的对沈小伟说:“兄弟,什么工作都是工作,工作就是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对不对,而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就要多赚钱,你如果想多赚钱,就来我们酒店做我的同事。” 沈小伟不解地问:“不是说工资每月只有一千五百元吗,每月一千五,怎么能叫多赚钱呢?你这多赚钱的标准可真低。” 领班胸有成竹,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只是底薪,还有奖金,另外还有小费,这小费啊可比你的工资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不会骗你。” 沈小伟说:“真的?” 领班说:“当然真的,无冤无仇的我骗你干吗?” 沈小伟说:“那好,干就干吧,我可从没干过这个,以后你可要多教我。” 经过社会上一年多时间的洗礼,沈小伟变得谦卑多了,以前的傲气荡然无存。他知道,谦卑是一种战无不胜的力量,尤其对付这样的领导更显得有用,中国是个人情社会,没有人愿意帮助不可一世的人,而谦卑的人,大家都愿意帮。 门童的领班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虽说是五星级酒店,但所有门童里还没有一个大学生,现在有个大学生甘愿做自己的部下,又这么知趣懂事和客气,领班因此很高兴,很自然地对沈小伟也刮目相看起来。在领班的关照下,沈小伟穿上帅气的酒店保安服,往门口一站,神气活现地做起了五星酒店的门童。 领班说的没错,沈小伟的这份门童工作收入果然可观,几乎所有带行李的客人,都由门童把行李提着送进房间,这是酒店的规定。客人一高兴就给他们小费,小费多少不等,有一元两元的,也有五元十元的,特别大方的客人,还会给五十一百。一个月下来沈小伟算了一下,仅仅小费收入就有两三千元。 一个月以后,沈小伟认识了他生命里的第五个女人。 沈小伟的第五个女人汪晓月就是酒店的客人之一。汪晓月在沈小伟到酒店上班之后的第一次光临,就是由沈小伟送进房间的,但初次见面,汪晓月并没有给沈小伟小费。 当时沈小伟正常上班,远远看见一辆红色奔驰缓缓开来,在车位上停住了,从里面下来一个女人,看不清多大年纪,依沈小伟的阅人经验,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吧,一席米黄色的风衣使她显得亭亭玉立。她穿着高跟鞋,看上去比实际身高要高许多,沈小伟到她身边的时候,身高一米八的沈小伟甚至有仰望她的感觉。 后来沈小伟才知道,这个汪晓月真实的身高是一米六九,比自己差一大截呢。 当天,沈小伟闻到了一缕好闻的香水味。再一看这女人,虽然打扮得很素雅,但有一股高山仰止的高贵,白皙的脸上挂着冷艳,看不出任何表情。她脸上的白,不是苍白,而是一种粉生生的白,里面似乎有水随时要溢出来。一个挺直的鼻子,有异峰突起的效果,整张脸看上去便显得格外生动但又高深莫测。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谱,沈小伟一边揣测一边殷勤地上前提起她的旅行包。 汪晓月办完入住手续后,沈小伟随她进入电梯。电梯里,沈小伟又对她殷勤的一笑。但对方并不理会,沈小伟灿烂的笑容,仿佛对着一块冰砖绽放。汪晓月动动修剪得整齐的睫毛,没搭理沈小伟,沈小伟落了个自讨没趣。 进入房间后,沈小伟轻手轻脚地把汪晓月的行李包放到柜子上,汪晓月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谢谢,就再没有了下文。沈小伟以为对方忘记了付小费,于是提醒她:“小姐,这包就放这里吗?要不要帮您放进柜子里。” “不用了。”汪晓月冷冷地说。 沈小伟垂着双手愣了一会,然后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下去吧。”汪晓月颐指气使的架势,仿佛是慈禧太后对小英子。 沈小伟怏怏的走了。 看到汪晓月是开着奔驰入住酒店,沈小伟本以为碰到了大款,心想这小费一定少不了。可她却属铁公鸡,一毛不拔,这么小气!看来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倒是一点不假。 后来的日子,沈小伟发现汪晓月每月都要来华城一次,来的时候都住他们酒店的豪华套房,每次只住一两天,最多不超过三天。有时候开车出去转转,转完之后就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也没有见什么人来探望她。 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那段时间一见她,沈小伟那闲不住的脑子里就充满疑问。但他没有打听,也不能打听。身为酒店的门童,打听客人的身份是犯大忌的。 酒店的门童几乎都认识汪晓月了,因为她不付小费,没有人抢着帮她提行李。沈小伟因为是新来的,这种没油水的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他的头上。 汪晓月不给小费,沈小伟并没有因此怠慢她,每个顾客都是上帝,无论给不给小费,为他们服务都是自己的职责。沈小伟每次帮汪晓月提箱子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笑容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笑容里有殷勤,甚至还有谄媚,现在的笑容只是职业性的微笑了。 不给小费抠门到家的客人,就是让门童看不起,尽管你有钱。 有钱也得尊重别人,我为你服务了,你就得给小费。给小费是对门童工作的认可和尊重,你不尊重我,我就没有理由打心里对你笑,对你笑那是工作的需要,只笑在脸上,那是皮笑肉不笑。这是这家酒店所有门童信奉的准则。 突然有一天,峰回路转了。 大约是在沈小伟当门童的三个月以后,天气将热未热之时,汪晓月再次入住酒店,沈小伟像往常一样把他的旅行箱送到房间里。 沈小伟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汪晓月叫住了他:“等等。” “小姐有何吩咐?”沈小伟毕恭毕敬地站在汪晓月的面前。 汪晓月打开旅行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钱包,随手抽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交到沈小伟的手上:“这是你的小费。” 沈小伟一心里惊,拿在手上的可是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凭感觉足有两千多元。他赶忙把钱往回还:“小姐,这我不能要。” “为什么?”汪晓月问。 “这……太多了。”沈小伟说。 汪晓月一笑,这可是沈小伟第一次见她露出的尊贵的笑容。汪晓月笑起来,冷艳的脸上就多了一层女人味来,煞是好看。她说:“给你你就拿着,姐有的是钱。这给小费这不违反你们酒店的规定吧?” “那倒不。”沈小伟尴尬地笑笑,收下了钱。 汪晓月围着沈小伟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起沈小伟来,她的眼神似刀子,沈小伟被看得莫名其妙,浑身难受,但又不能走。 “嗯,不错,你有二十五岁了吧?”汪晓月问。 眼光倒真准,沈小伟想。本不想回答,但看在刚才那么多小费的份上,沈小伟还是说:“是的,刚刚二十五,小姐还有事吗?” “别叫小姐了,怪难听的,我姓汪,叫汪晓月。” “哦,汪小姐,”沈小伟说,“不,汪姐有何吩咐?” 汪晓月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你住哪?几点下班?” 奇了怪了,这人平时很少和自己说话,甚至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今天怎么会问这么多?虽然有疑问,但沈小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住酒店的员工宿舍,晚上八点下班,八点以后是我的同事为您服务。” 汪晓月说:“下班后我请你喝杯咖啡,怎样?” 沈小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不相信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一个开奔驰住豪华套房尊贵的女人请自己喝咖啡,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你们酒店,行吗?”汪晓月用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直视着沈小伟。看他犹豫,又说,“你要是觉得你们酒店不方便,就换一家。” 此时,聪明的沈小伟已经从汪晓月那双眼睛里看出端倪了,这个女人对自己不怀好意。他礼貌地拒绝:“汪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事。” 汪晓月伸出细长的手,沈小伟看见她本色的指甲反射着一缕悦目的光泽,修剪得很有艺术气息。看着这只手,沈小伟忽然天马行空地联想起某位女钢琴家的手来。汪晓月用这只手在沈小伟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说:“别急着拒绝,你再考虑考虑。” 此时,汪晓月的脸离沈小伟很近,沈小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张脸。这是一张成熟女人的脸,虽然看似粉嫩,但有一缕淡淡的憔悴掩映其中。不知怎的,面对这张不同于他经手过的所有青春女孩的脸时,沈小伟忽地怦然心动起来。但沈小伟并没有让这份遽然而至的心动放大,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菜。 “再次谢谢你的好意,我晚上真有事。”沈小伟说。 “那好,你先下去吧。”汪晓月意味深长地一笑。 沈小伟拒绝汪晓月喝咖啡的邀请,不是出于清高,而是出于害怕。 凭直觉,他感到眼前的女人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女人,碰不得。以沈小伟有限的社会经验还知道,一个女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请一个基本还算陌生的男人喝咖啡,这其中隐藏的奥秘,沈小伟已经猜出个大概了。女人一向是麻烦的制造者,起码他碰到的女人都这样,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清闲的工作,不能再因为女人而丢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风姿卓越的汪晓月提着几个纸袋进入酒店大门,沈小伟照例和她打招呼:“汪小姐好!” 平常,汪晓月进入酒店时,门童们和她打招呼,她目空一切,视而不见,最多也只是礼貌性的一颔首,然后便旁若无人地径自离去。但这次汪晓月变得彬彬有礼了,她芳唇轻启,微笑着对沈小伟说:“你好!先生。” 遽然而至的客气把沈小伟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同事们也好奇地看着他,心想今天太阳从西边出山啦,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今天为何对沈小伟如此客气。 “麻烦你把我这几样东西提到房间里。”汪晓月又说。 汪晓月说话的时候眼睛直视沈小伟,眼神里分明有一些挑衅的成分。沈小伟知道,那是对他昨天拒绝邀请的报复。 沈小伟目光炯炯,勇敢地迎着汪晓月不怀好意的目光,仿佛在问:就这一点东西也要别人送啊。疑问归疑问,没过一会,沈小伟还是乖乖地从汪晓月的手里接过纸袋,随她一起走进电梯。作为门童,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对客人正当或者不太正当的要求,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有求必应是门童起码的职业素养。当然,陪客人喝咖啡除外。 把汪晓月和她的纸袋送到房间后,沈小伟本想转身就走,不想汪晓月叫住了他:“等等,你的小费。” 汪晓月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伸手要给沈小伟。这沓钱看上去比昨天的还要多,昨天晚上沈小伟回宿舍后数了数,汪晓月白天给他的那笔小费足足两千五百元。 汪晓月拿着钱的手对沈小伟伸着,沈小伟愣在那,不知是接好还是不接好,他感觉那钱像是一只烫手的山芋。 汪晓月说:“拿着呀,这是钱不是炸弹,给你小费怕什么?” 沈小伟只好接过钱。把钱揣往口袋时,沈小伟心里直打鼓,这是什么人啊?小费不给就不给,一给就是连着大笔大笔的给。心存疑虑的沈小伟再次准备离开,汪晓月又叫住了他:“等等。” “汪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沈小伟问。 汪晓月说:“你又忘啦?叫我汪姐。” “哦,对不起你看我这记性,汪姐您还有事?”沈小伟尽量把话说得彬彬有礼,同时又很冷冰。 这个时候汪晓月已经脱去了外衣,只穿一件粉色的针织短袖衫,短袖衫很紧,很好地勾勒出她上身的曲线。沈小伟看见她,脸一下子微红起来。 沈小伟的这份脸红,被汪晓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伸出手在沈小伟的脸上轻轻的摸了一把说:“今天晚上有时间陪我喝杯咖啡了吗?” 汪晓月的眼里流露出的猎人般的目光,沈小伟不是毫无感觉,但此时的他已经不能拒绝了。现在拒绝有点不识抬举,甚至还有点不识时务,毕竟收过人家数目不菲的小费。沈小伟想,不就喝杯咖啡吗,有什么了不起,喝杯咖啡就堕落啦,肯定不会。 “好吧,在哪?不能在我们的酒店。”沈小伟说。 汪晓月的脸上浮出会心而满意的笑:“白云夜总会吧,晚上九点,我在那等你。” 沈小伟说:“好,一言为定。” 九点的时候,沈小伟如约而至。沈小伟到的时候,汪晓月的奔驰也缓缓开来了。她打开车门,对沈小伟意味深长地一笑,伸出胳膊让沈小伟挽着自己。沈小伟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临大敌地随汪晓月往里走。 他不知道此一去,会面临怎样的故事。 汪晓月的目的,无非是想自己陪陪她,这在酒店的时候已经暴露无遗了。虽然经历过几个女人,这几个女人也可以说是主动追沈小伟的,但毕竟都有一个曲径通幽的过程。这汪晓月也太直截了当了。这份直接,令沈小伟有些暗暗的不安。这又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还要给自己钱,想着这些,沈小伟的不安被加剧了。 进入包箱后,汪晓月叫来了红酒。 背景音乐轻柔得如同一匹没有瑕疵的丝绸,温婉而缠绵。灯光摇曳,使得对面的汪晓月有了一些飘忽不定的美感。坐在包厢里触感很好的真皮沙发上,对面是红酒和美女,沈小伟想到了一个词:醉生梦死。但沈小伟没有迷失自己。几杯酒下肚,汪晓月借着幽暗的灯光直奔主题的时候,沈小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时,汪晓月转悠着手中的酒杯说:“沈小伟,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这人喜欢直接,干什么事情都一样,坦白地说,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 沈小伟说:“汪姐开什么玩笑,你的抬举我可消受不起,像你这样大富大贵之人,怎么会喜欢和欣赏我这样的一个门童呢?” 汪晓月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沈小伟说:“打住汪姐,来再喝一杯吧,这酒还真的不错,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今天我们只喝酒,喝到一醉方休。” 汪晓月两眼直盯沈小伟,说:“别打岔,我问你,你现在每月收入是多少?” 沈小伟如实回答:“加上小费一共三四千吧,我对收入很满意。” 汪晓月说:“每月三四千你就满足啦?就不想赚更多的钱?” 沈小伟说:“想啊,赚钱谁不想,可是赚钱我得用双手,劳动所得心安理得,歪门邪道的钱,我宁可不赚。” 沈小伟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可是汪晓月不屈不挠:“我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让你干犯法的事,你辞职,我给你安排房子住,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月我付你六千元。请你放心工作很轻松,我每个月只来华城一趟,每次也就两三天时间,在这两三天里你得和我在一起,其余的时间里你自由,但是绝对不能有其他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汪晓月直接得如同一泻千里的大江大河,连起码的湾也不拐一下。 沈小伟愕然了,虽然对此有过心理准备,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谈这个的时候,随便得如同买卖一颗青菜。 汪晓月说得开门见山,沈小伟回绝得也不含糊。虽然被汪晓月的话雷倒,但他靠在沙发背上故作镇静地说:“汪姐,谢谢你的赏识,可是我不能。” 汪晓月问:“不能,为什么?” 沈小伟说:“不为什么?” 汪晓月暧昧地笑了:“嘿嘿,我知道了,你不会是性无能吧。”这个时候汪晓月还开起了玩笑。 沈小伟一听急了,这可是有关男人尊严的事,含糊不得,他急忙说:“怎么会呢,我身体好着呢。” 汪晓月说:“这么说你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孩了,那我就不懂了,这样的好事你不愿意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老,你看不上我?” 沈小伟心想亏你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可是这种伤人的话他不能说。根据经验,女人在年龄和长相上特别敏感,都喜欢听假话,说了真话就会伤人。于是沈小伟违心的解释:“不是这回事您别误会,您不老,起码看上去不老,真的。” 汪晓月听了微微一笑,仍旧心有不甘地问:“既然不嫌我的年纪,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你能如实回答我吗,我想听实话。” 沈小伟想了想说:“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请你理解。每个人的生活态度不一样,我不是你理想的人选。我知道你能够欣赏我,是我的幸运,你是一个高贵而又漂亮的女人,这种好事,无论放在哪个男人身上,这都是一件幸运的事,可我真的不适合。”沈小伟虽然说得语无伦次,但大体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 “好吧,今天我们不谈这事,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汪晓月仍旧信心满满眼含期待。 “不用了考虑了,谢谢你的好意。”沈小伟说得很干脆。 沈小伟对自己当晚的表现很满意。既不亢不卑,又彬彬有礼,既礼貌地拒绝了汪晓月,又给她留有面子。最重要的是,也给自己也挣足了面子。虽然沈小伟一心想多赚钱,但他信奉一条古训: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种不清不楚的钱,不赚也罢。拿自己的身体做赚钱的工具,那算什么?再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还一无所知。和这种人玩这种游戏,无异于玩定时炸弹。 当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 这一次,汪晓月在华城住到了几天。沈小伟那天晚上直截了当的拒绝,越发激起了她的兴趣。人都是这样,越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越觉得珍贵。汪晓月心想,这小子还挺有个性的,这么优厚的条件也不为心动,甘愿做侍候人的门童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包养,看来不是生活糜烂之徒,真令人喜欢,现在这样的男孩已经不多了。同时,汪晓月打定主意,一定要沈小伟在这件事上俯首称臣。当今世界,有钱能使磨推鬼,我就不信还玩不转你。 汪晓月住到第四天的时候,沈小伟莫名其妙地接到领班通知。领班目无表情地向他宣布:“沈小伟,你被解聘了,到财务那领取最后一笔工资吧,从今天起你不用上班了,酒店考虑到找房子需要时间,员工宿舍可以再住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必须搬走。” 一向和蔼可亲的领班突然板起脸来,沈小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于是很干脆地答道:“是!你也被解聘了,等会我们俩一起去财务室领工资。”

第13章:我真的被解聘了?

领班拍拍沈小伟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小伟,我没和你开玩笑,也没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 ” 沈小伟愣怔了,看了看领班,突然笑起来:“嘿嘿,你装得可真像,差点被你吓走了。” 领班说:“兄弟面对现实吧,你真的被解聘了。” 沈小伟这下急了,问领班:“什么什么?你是说我真的被解聘了?大哥要是开玩笑你可早说啊,我胆小,吓不起。” 领班无奈地点点头:“是真的。” 这下沈小伟终于相信,被酒店解聘已是既成的事实,这领班不是开玩笑。于是赶忙央求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快给我说说,给一个改正的机会行吗,只要不解聘我,我一点好好做,领班大哥你帮帮忙。” 领班说:“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我认为你做得很好,可是我的意见不能代表上面啊。” 沈小伟搞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门童,怎么得罪上面领导了。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啊。 和领班交涉无果后,沈小伟回到宿舍,越想越来气。他很在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轻松不说,收入还高,保安服一穿,站在门口神气活现地,多精神啊。可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辞退了,沈小伟心有不甘。 可是不甘归不干,沈小伟知道怨天尤人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便出去找工作。此处不留爷,既有留爷处。沈小伟是个善于调节自己的人。 沈小伟在华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找工作,就像一年多前漫无目的的找发财机会一样。华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市级城,用人单位一般春节后就把人招够了,现在春节已经过了好长时间,处于找工作的青黄不接季节,招人的单位很少。再说,有过每月三四千收入的经历,沈小伟对一般工作看不上眼了。 但他看得上眼的工作一样看不上他。 头一天,沈小伟累死累活地跑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一个有价值的招聘启事。 第二天,沈小伟接着跑。就不信了,一个华城就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沈小伟跑到双腿都有些浮肿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家公司招人。这家公司的工资开得不错,每月一千八,工作是向各大建材商家推销卫浴设施。 可是这工作沈小伟没做过,心中没底,战战兢兢地走进公司,然后毕恭毕敬地递上自己的文凭。 招聘他的人问:“做过推销吗?” 沈小伟说:“做过推销啊,我在电脑城卖过电脑。” “我们不是要找营业员,而是招聘业务员,你还做过什么?” “还做过什么?我还在五星级酒店做过保安。”沈小伟很自然地把门童说成保安,当然街头摆摊就不值一提了。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把文凭往沈小伟面前一丢:“我们不招保安,去吧,捣什么乱。” 沈小伟看出那人的脸上满是不屑。 走出公司大门,沈小伟骂了一句,不要就不要,干吗狗眼看人低呢?不就是推销东西吗,这有啥难的,不要我是你们的损失。忽然又想起曾经做过保险公司业务员的经历忘记说了,也许说了会有用,都是业务员嘛,沈小伟想。 很懊丧地回到宿舍的时候,沈小伟打来热水,泡泡自己红肿的脚。同班的同事们都去当班了,宿舍里空无一人,想着这两天找工作的艰辛,沈小伟不禁悲从中来。我到底是得罪了谁啊?害得自己现在这样到处找工作,要是现在还在酒店上班该有多好啊。 正在沈小伟感慨的时候,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沈小伟一听,汪晓月的声音传来:“沈先生,在干吗呢?” 沈小伟一愣,心头一凛,一直困惑他的东西似乎有答案了。被酒店辞退,没准就是这娘们捣的鬼。沈小伟对着电话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已然被酒店辞退,沈小伟用不着再对汪晓月维维是诺了,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客人。在沈小伟的印象中,自己从没有给汪晓月留过电话。 汪晓月笑了,笑得有些放肆,这和他平日里的形象有些不符。汪晓月说:“想知道你的电话还不简单?沈先生,今天晚上再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沈小伟想这女人贼心不死呢,本想数落她几句,但沈小伟忍住了。 “呵呵,可以啊,”沈小伟说,“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被酒店辞退,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小伟本来也就那么试探似的一问,心想即使就是她搞鬼也不会承认的。没想到的是,汪晓月承认得很干脆:“是的,没错,是我让他们辞退你的,不过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帮我什么?”沈小伟气急败坏地说。 “哈哈,”汪晓月又是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的条件不低啊,每个月六千,还只要工作几天,这总比你站门强吧。你站在门口整天对人点头哈腰的,我看了都心疼。” 沈小伟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缕邪火在沈小伟的沉默中滋生暗长。这个臭娘们,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为所欲为啊。然后,沈小伟又一想不就是要干吗?老子陪你就是,非弄死你不可! 电话那头,汪晓月再一次的问:“今天晚上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老地方见。” 沈小伟答:“你不用费事了,我们彼此为对方节约时间吧,这样,吃住全包之外你每月付八千,可以吗?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来你的房间。” “每月八千?哈哈,没问题。”汪晓月很爽快地答应了。 沈小伟套上西装,走出员工宿舍,大摇大摆地穿过酒店的大堂进入电梯。已经不是员工了,再也用不着顾忌那些员工守则。沈小伟走到汪晓月房间门口,正准备按门铃,门从里面开了,汪晓月身着睡衣一脸春风地站在门里迎接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汪晓月说。 眼前的汪晓月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而是换上了一幅温柔女人的表情,亲切得像个邻家的大姐。这幅样子,使她看上去就多了一份秀丽,更多了一份性感。她现在穿的一套睡衣虽然宽松,但不能完全掩映她身体的凸凹,隐隐约约中,细腰翘臀玲珑尽显。 但沈小伟并没有被眼前的美色迷惑,像和人谈生意似的说:“汪晓月小姐,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我承认你赢了,但是你别忘了你的承诺,答应我的一点要兑现。” 汪晓月说:“我可没威逼,不过我得承认利诱是有的,放心吧,这点小钱我不会在意的。” 沈小伟说:“还有一件事你还得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你老公又是干什么的?” 汪晓月不解地问:“你问这些干什么?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沈小伟说:“我总得知道你的身份才可以和你在一起吧,要不然到时候,我死也不知道怎么死那就惨了。” 汪晓月乐了:“也有你一个保安胆小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可怕,既不是黑社会大姐,也不是卖白粉的,你放心,不会有麻烦的。” “那好,现在开始。”沈小伟说。 “呵呵,你比我还急,看你前几天装的,何必呢?去洗个澡吧,我刚刚洗过了。”汪晓月往沙发上一靠,脸上有一种终达目的后的安详。 沈小伟遵照汪晓月的吩咐到浴室洗澡,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汪晓月已经在等他了。洗澡的时候,沈小伟还是有些激动的,心想等会一定要给点厉害给汪晓月尝尝,非要让你求饶不可,但真正上床以后才发觉,这种龌龊事,毕竟和心无旁骛的两情相悦有所不同。 现在,沈小伟所处的环境,是他有生以来做男女之事,遇到过的最舒适的环境了。床是豪华套房里的高级大床,软硬适中,悄无声息,不像他家里的那张的床,总是在紧要关头发出依依呀呀的响声;被单也是纯丝绸质地,十分的贴身和柔软。汪晓月的肌肤,也如丝绸般的滑腻,并且很有弹性。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沈小伟却一蹶不振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真会被她看笑话,说自己无能了。沈小伟很沮丧。面对疲软的沈小伟,汪晓月并没有责备,而是耐心的疏导:“放松点,不要紧张。” 沈小伟对汪晓月歉意地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的滋味。汪晓月无心感受沈小伟的苦涩,沈小伟已经开始吻他。 她的吻轻柔而煽情。面对一个如此健康年轻男孩的身体,汪晓月内心的激情如火如荼,但她不急不躁。既然用钱不能完全打动这个男孩,那就耐心点热情点细腻点吧。这个男孩已经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身下,自己的温情一定会有回报。毕竟这种事和做生意不一样,做生意可以片面地追求单方面的利益最大化,但这事不行,这种事只有双方面都投以热情,事情才会做得完美。 沈小伟没有让汪晓月失望,使出浑身解数在她的身上翻云覆雨。一场交易,瞬间在一场**中完成。 完事后,汪晓月小鸟依人地躺在沈小伟的臂弯里,浑身愉悦,脸带潮红,她感叹似的夸奖道:“年轻就是不一样,真棒!” 沈小伟无言以对。 有一缕彻骨的寒意袭上沈小伟的心头,他微微侧过脸,生怕被汪晓月看见自己的眼睛。而汪晓月此时根本无心关心这些,她睡在沈小伟的怀里,正贪婪地闻着他的体香,享受大功告成后的愉悦和舒坦。 汪晓月没有食言,果然在华城的一处高档楼房里,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让沈小伟在哪里住下。沈小伟从此过上了被女人包养的生活。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包养他的女人,同时也是别人的情妇。 刚刚搬到新居的那天,汪晓月问沈小伟,以后是在家里开伙呢还是在街上解决吃饭问题,沈小伟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家里开伙,既便宜实惠又清洁卫生。于是汪晓月陪他上街买了一大堆油盐柴米等生活日用品,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回家的时候,俨然一对刚刚结婚不久的夫妇。 汪晓月在新居里享受了几天神仙的日子之后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给了沈小伟四千元钱,其中一千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余下的三千是预付给沈小伟的工资。 汪晓月和他约定,他们的关系以一年为限,一年以后各奔东西,互不干扰,每月八千元不会少,但要分两次支付,沈小伟先是每月领三千元,其余的等一年后他们的合同期满后一次性支付。如果沈小伟中途不走人,则剩下的钱分文没有。 沈小伟本来对这种支付方式有异议,但汪晓月很坚持。 汪晓月是个聪明人,很清楚这样的男孩之所以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钱的缘故,所以不能让他手上太有钱,太有钱了他就会飞。她想,如果自己还没玩腻而这个男孩就飞了,那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沈小伟又是一个她非常喜欢的人,更不能让他在短时间翅膀长硬。 “宝贝,只要你听话,在这一年中不找女朋友,一年后我保证分文不少的付给你。”沈小伟提出异议的时候,汪晓月说。 “那要是一年后你不付了咋办呢?我又不认识你家,到时候烧香都找不到庙门,别说要钱了。”沈小伟仍旧不放心。 “请你相信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我不会赖账的,你看我像那种赖账的人吗?”汪晓月信誓旦旦地说。 沈小伟也就没辙了,心想,反正现在没有找到工作,先就这样吧。等我找到了工作,立马搬离这里,只要有了工作,我才不稀罕你每月几千块钱呢。以后的日子,沈小伟也确实漫不经心的找过工作,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后来也就不找了,心想就过了这一年再说吧。 从这以后,汪晓月每月还是按部就班地来华城几天,来的时候不住酒店了,和沈小伟住在一起。沈小伟不知道汪晓月每月都来华城有什么事,但也不便打听,他和汪晓月有约在先,汪晓月的事他一概不能管。她来的时候就陪她,不在的时候,自己自由活动,就是不能谈女朋友,这是汪晓月特别强调的。 一开始,和汪晓月在一起沈小伟的内心充满抗拒。 要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现在还在酒店快活地当门童呢。有了门童那份收入较高的工作,根本就用不着做这种下三滥的事,这种事祖上三代恐怕也没干过。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沈小伟就有些勉强,甚至提不起精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有所改变了。 汪晓月对沈小伟不错,一般情况下都很尊重他,来华城的时候,总是带点礼物来,这让沈小伟多多少少有些感激。有时候,汪晓月的热情似火和柔情似水,有时候也感染了沈小伟,做动作的时候,就不像以前那样虚与委蛇,该做的都做得比较到位,尽量做到用心用情。 沈小伟知道,自己这是麻木——对自己生存状态的麻木。但他同时也知道,有时候麻木也是一种积极的态度。做人不可以太较真。既然拿了人家的钱住着人家的房子,有什么虚与委蛇的理由? 汪晓月不来华城的时候,沈小伟便无所事事,整天玩电脑游戏或者对着电视机发呆,沈小伟觉得这简直是浪费生命。他巴不得这一年快点过去,拿到汪晓月许诺的那笔钱,好回老家做个生意。 这种日子太无聊了,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沈小伟决定报考成人专升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完成一点学业。要是有本科文凭,找工作也许就不这样难了。都怪读书的时候不用功,如果毕业于名牌大学,现在用得着过这样窝囊的日子吗?虽然成人专升本文凭不吃香,但有总比没有强。 考试的题目不太难,但很久都没摸过书本的沈小伟好多都不会做。 三门课考完,从考场回来的路上沈小伟想,完了,这专升本恐怕也不会被录取了。 在不报希望的等待中,分数公布了,考试成绩下来的那天,沈小伟大喜过望,三门课总分450分,他总共考了171分,而录取分数线是170分。好悬啊,像是上天有意安排似的,沈小伟通过电话语音系统查询分数时,高兴得简直要蹦起来。 九月份,沈小伟就近上了华城一所大学的成人班。 沈小伟学的是物流,也只有学这个了,其余要求基础扎实的专业沈小伟根本不能报。这个班周六和周日开课,平时不定期晚间上课,班上有四十人,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沈小伟因此有了这些年龄各异的同学。 坐在教室里,沈小伟听课比高考前还要认真,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有些东西,只有失去,才觉得珍贵。这话沈小伟以前听人说过,因为没有切身体会,也就没当回事。现在他知道了,失而复得的学习机会,一点要倍加珍惜。 沈小伟一边做情人,一面读书,两样都还用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期中考试的时候,沈小伟没有任何作弊,门门课都还考得不错。 像沈小伟这样的男孩,到哪里都是女孩子瞩目的焦点,更何况这时候的沈小伟成绩不错。这段时间,沈小伟俨然成了班上的王子,有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同学都喜欢她,但在他那副冷若冰霜的嘴脸面前没有了信心。 终于有个胆大的女同学,想着法儿往沈小伟身边靠。又是借书给他看又是问作业的,见沈小伟没表示,在一天晚上下课后,从后面迈着碎步追上急步向前的沈小伟,说是要一起看场电影。 “看夜场电影很过瘾的,一连四部片子,可以看到天亮。”明亮的街灯下,女同学闪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说。 要说沈小伟对这双眼睛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假的。但沈小伟明白,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不宜找女朋友,那会害了人家,自己和汪晓月一年的合同还有好几个月呢。所以沈小伟冷冷地说:“你去看吧,我女朋友在家等我呢。” 一张热脸贴到了冰面上,女同学羞得无地自容,怏怏地说:“不看就不看,提你女朋友干什么?谁稀罕你女朋友?改天我也和男友一起看。” 沈小伟看了看女同学,心里也很抱歉,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心想你要是知道我现在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还会请我看电影吗? 沈小伟把自作多情的女同学凉在一边自顾离去。 身后,突起的秋风从树上吹落几片金黄的树叶。树叶落地又被吹起,然后在路灯的光影里急速地打转。 这个时候,一边读书一边做情人的沈小伟,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根本不去深究汪晓月谜一样的身世。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也是沈小伟这一辈子的最大的灾星,后来发生的事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的沈小伟,已经不会经常想起初恋女友蒋函函了,而蒋函函却一直没有忘记他。 沈小伟和蒋函函分手是在两年之前。 两年前的6月11日,对沈小伟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那天早晨,他的女朋友蒋函函起床后,披着一头散乱的秀发,坐在朝阳绚丽的光圈里,很平静地向沈小伟宣布分手。 沈小伟一脸疑惑地地看着蒋函函。 夜里还睡在自己身边,早上起床说变就变,沈小伟一时茫然得不知所措,甚至怀疑蒋函函是在开玩笑。 那个时候的蒋函函已经人见人爱,身高适中,体型曼妙,长相优雅清纯,性感但不显风骚。她和沈小伟同龄,二十三岁,是沈小伟的大学同学。两人从那所水货大专毕业后,不远千里跑到华城闯天下。 沈小伟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天下还没闯成,女朋友却没了。 蒋函函不是开玩笑,宣布分手的当天,便不顾沈小伟的再三挽留,卷起行李住进看新男朋友的家。她跟的是一个浙江人,三十几岁,在华城卖皮鞋。浙江老板开一家皮鞋店,蒋函函刚来华城的时候,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暂时在他店里做营业员,做着做着,见异思迁,就和老板好上了。 那个时候的沈小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夺妻之恨,岂能容忍!虽然蒋函函还不是他法定意义上的妻子,但同床共枕一年有余,沈小伟早把美丽如花的蒋函函当老婆看了。 沈小伟怎么也不能忍受,在自己身下百媚千娇、风情万种的蒋函函睡到别人的床上。自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蒋函函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一想到自己的女人睡到别人身下的时候,沈小伟的心都碎了。 当天晚上,心如刀绞的沈小伟买来一瓶二锅头,自斟自饮,对酒当歌,喝着喝着眼泪就下来了。自己是多么的爱蒋函函啊,想当年学校里那么多女同学主动的往身上靠,偏偏看中了她,两人恋爱后,沈小伟更是一门心思的对蒋函函,吃喝拉撒都迁就她,宁可自己穿高仿,也要让蒋函函买名牌鞋,可是如今却跟了别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小伟擦干眼泪,把自己喝得满眼血红,然后开始磨刀。 刀是家里的菜刀,炮弹钢做的,很沉很质感,沈小伟一下一下的磨着它,嘴里念念有词:“狗日的,有几个臭钱就抢别人老婆,我非砍死你不可。” 沈小伟想砍浙江老板。他只恨抢他老婆的人,对见异思迁的蒋函函倒是恨不起来。 他用力把刀磨得通体雪亮,磨完后,对着家里的桌角试了试,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桌子的一角应声落下。 沈小伟对刀的锋利程度很满意。 他把刀用三层牛皮纸卷好,揣在裤子口袋里,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浙江老板家。都市霓虹最大限度地向沈小伟眨着媚眼,沈小伟徜徉在夜色中。一路上,温柔的夜风在使劲的刮,有一股英雄气概在胸中激荡,同时激荡的还有一些悲壮。 浙江老板住在新区一个高档住宅里的12层,沈小伟走下电梯后,摸了摸口袋里的菜刀,还好,硬邦邦的还在。 走到1212门口,沈小伟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确认了一下,不错,门上写着1212,准确无误,就是这家。 沈小伟用力敲门。其实门上有门铃,但沈小伟对那老鼠屎似的按铃视而不见。 咚!咚!咚! 几声闷响之后,门开了一道缝,蒋函函如花的脸蛋在门后一闪,然后便躲在门后关门,沈小伟用身体抵住不让关。蒋函函在门后用力挤,沈小伟在门外用力推,虽然蒋函函卯足了力气全力以赴,但终于不是身强力壮的沈小伟对手,没一会儿门被撞开。 沈小伟闪身而入,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沈小伟用脚“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此时,蒋函函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浑身发抖地站在一边,而浙江老板却很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码满了皮鞋盒,沙发就在如山一样码着的皮鞋盒的中间,浙江老板坐在皮鞋森林里慢条斯理地喝茶。 沈小伟的突然到访,浙江老板并没表现出异样的惊诧,缓缓的站起有点发福的身子,用浓重的浙江口音说:“沈小伟,你来啦。”浙江老板是见过沈小伟的,以前沈小伟经常去他的店里。 沈小伟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嗯,老子来了,你不欢迎吧。” 浙江老板彬彬有礼地往沙发上一指:“你先请坐。” 沈小伟也没客气,整个身子往沙发上一躺,还翘起了二郎腿,然后对浙江老板说:“说吧,咋办?” “什么咋办?”浙江老板一脸的疑惑。 沈小伟说:“你是明知故问,抢了别人的老婆,还装得啥事没有,你他娘的是不是活够了?” “这个问题嘛,你得问蒋函函。”浙江老板双手一摊,很自然的把皮球踢给了蒋函函。 “看你那出息!有事尽往女人身上推。”沈小伟“啪”的一抬脚,旁边的一叠皮鞋盒应声倒地,各色皮鞋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 蒋函函弯腰,把沈小伟面前的几只皮鞋往旁边挪,嘴里小声说:“小伟,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冷静点。” 沈小伟吼道:“滚到一边去,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浙江老板拉开蒋函函,双手掐腰很优雅地站在沈小伟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沈小伟,你老酒吃多了,今天我不和你计较,我请你现在立即马上离开这里,你这是私闯民宅。” 沈小伟不耐烦了,他“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窜起,右手从腰间摸出菜刀,左手揪着浙江老板的衣领。身高一米六几瘦不拉几的浙江老板,在体格魁梧身高一米八的沈小伟面前,渺小得如同一只小鸡。沈小伟揪紧浙江老板的衣领,举起了手里的菜刀,雪亮的菜刀在浙江老板的头顶上闪着寒光。 沈小伟低声喝道:“老子就私闯民宅,怎么了?老子不但私闯民宅,还要一刀劈死你!” 眼前的景象大出蒋函函的意料,她本来以为沈小伟只是来洒洒酒疯,说说气话,最多只是揍上自己和浙江老板几拳,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带刀。在蒋函函的印象中,沈小伟可不是敢杀人的主。难道失恋真能令人疯狂?蒋函函吓得大气不敢出,噤若寒蝉的呆立一边。 沈小伟气焰嚣张,凶相毕露,手里的刀更是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但浙江老板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在最初几秒的惊惧之后,马上镇静下来,义正言辞地说:“沈小伟,你脑子被枪打过啦,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吗?” 沈小伟把手里的菜刀晃动了一下说:“我要杀你,咋不知道。” 浙江老板说:“杀我?杀了我对你有啥好处?杀人是要做牢的,你晓得吧,冷静点兄弟,你家里也有老娘。” 沈小伟说:“什么老娘不老娘,一命换一命,值!” 浙江老板并没有被沈小伟的不可理喻吓倒,恬然道:“兄弟,有话我们坐下来谈,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何必舞刀弄枪的,舞刀弄枪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快松开我。” 沈小伟不松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没啥好商量的,今天有两条路,就看你愿意走那条。一条是老子杀了你,然后老子去自首,二条是你和她分手,她是我老婆。” 浙江老板说:“沈小伟,你搞搞清楚,蒋函函是你老婆吗?是你老婆怎么会跑来和我过日子?就是我和她分开,她会要你吗?你问问她,只要她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问题是人家不要你了。” 浙江老板把话的尾音拖得老长,有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沈小伟听了,脸上的肌肉便一跳一跳的。他说:“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 这个时候,也许是想在蒋函函面前耍一把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浙江老板不甘示弱。他手指沈小伟的鼻尖道:“什么死啊活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没用,动不动就动刀子,动刀子算什么好汉?真让人看不起!有种你就砍死我?” 沈小伟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不敢?不要把老子逼急了。” 浙江老板说:“你砍啊!”说完把头往沈小伟的刀口处伸了伸。 两个男人怒目圆瞪。雪亮的菜刀高高地悬在浙江老板的头顶上,锋利的刀锋离他的头皮咫尺之遥,只要沈小伟的手一抖,浙江老板的脑袋即会裂成两瓣。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紧张到了极点。 蒋函函看着沈小伟手里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的刀,忽然从惊恐中醒来,上来拉沈小伟,不想被沈小伟“叭”的一脚用力踹开,她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哭。 看着嘤嘤哭泣的蒋函函,浙江老板猛一使劲,挣脱了沈小伟的拉扯,无比疼爱的把蒋函函扶了起来,扶的同时还关切地问:“函函,摔痛了没有?” 沈小伟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胸口一阵绞痛。 浙江老板站起身,先义正言辞地说:“沈小伟,我让你把刀放下。”然后又改用稍微婉转点的口气:“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嘛。” 蒋函函也在一旁啜泣着劝道:“是的小伟,可别做糊涂事,在老家临走时,我可答应你妈出来后好好照顾你呢,你要是杀人了,我回家怎么向她老人家交代啊?” 蒋函函说完,用迷离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想了一下,好像确有此事,临走的时候,母亲好像是和蒋函函说过这些话。这个时候他的酒劲上来了,头“嗡”的一响,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沈小伟忽然感觉站立不稳,颓然地坐到沙发上。 浙江老板也在这个时候顺势取了他手里的刀,随手往墙角处一放说:“沈小伟,如果我现在报警,警察马上就会来捉你,私闯民宅,企图行凶,捉了侬有得侬受的。但是我不会,我知道你是一条汉子,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我原谅你。我和蒋函函是真心在一起的,请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对她好。侬以前对她很照顾,我都知道,我给侬一万元,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浙江老板说完,弯腰打开墙角处的一个破皮鞋盒,从里取出一沓钱。浙江老板拿钱的时候,沈小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浙江老板的手,他看到那只不起眼的皮鞋盒里,装满了一沓沓整齐的钞票,那些钞票花花绿绿的很是扎眼。沈小伟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真有钱,钱就怎样随便放,也不怕被人偷。 浙江老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钱交到沈小伟的手上。 这让沈小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个浙江人会像施舍要饭的人一样,很不屑的把钱丢给他的,没想到他是双手递钱,更没想到他会毕恭毕敬。 沈小伟手里掂量着那沓用橡皮筋套好的钞票,沉甸甸的。他像玩扑克牌一样把钱在手里翻了翻,一张张百元大钞在他的手中哗哗作响。 蒋函函趁热打铁地说:“小伟,这钱你收下吧,算我对不起你。” “收下兄弟,”浙江老板附和道,“我会对他好的。” 沈小伟看了一眼蒋函函,又看了一眼浙江老板,站直身板说:“干吗?干吗?唱双簧呢?搞得像老子卖老婆似的。” 浙江老板说:“话不能这么说。” 蒋函函说:“对了小伟,不是这样的,他会对我好的。” 沈小伟打了一个酒嗝,低头看蒋函函的眼睛:“他会对你好?真的会对你好?” 蒋函函怯怯的点点头。 “让他对你好吧,老子不稀罕。他说得没错,我家还有老娘,为你这种女人杀人,不值得。”沈小伟把钱在手上拍了拍,又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来之前咋就没想到呢?” 然后,沈小伟猛一杨头,结结巴巴但又器宇轩昂地丢下一句话:“蒋函函,他绝对不是爱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你会后悔的。” 说完,松开扎钱的橡皮筋,潇洒地将钱抛向空中。当一张张红色的钞票在空中飘飘洒洒之时,沈小伟拿起自己的菜刀,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的沈小伟因为怒火中烧,一味的在心里恶毒地咒蒋函函和浙江老板分手,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这辈子都注定要和这个叫蒋函函的初恋情人纠缠不清,沈小伟更不会想到,和蒋函函分手是他这一生风流发迹的开始。 世间的万事万物往往就是这么微妙,这次分手,对沈小伟一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事往往能变成好事,如果没有这次分手,或许就没有日后那个身价数亿,并且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沈小伟了。 这天晚上,沈小伟正在心不在焉的侍候汪晓月。 汪晓月来华城有固定时间,都是月中来,像候鸟迁徙一样准确无误,来了住几天就走。 虽然沈小伟能够在满足她,但汪晓月并不过多地贪念这儿女之事,每月有那么个几天欢乐的时光,对她来说似乎也就够了。 今天倒是例外,本不是汪晓月来华城的时间,可是下午汪晓月突然驾到。 汪晓月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沈小伟正在看书,那是一本物流微积分,这门课沈小伟最头痛了,他不知道这物流还要学这微积分干吗。 汪晓月这次进门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沈小伟热情拥抱。而是对沈小伟点了一下头,径自走到房间里。沈小伟感觉有些意外,心想这女人今天怪了,无精打采的,见鬼了啊。沈小伟没往心里去,接着看自己的书。过了一会,沈小伟听见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又过了一会,房间里传来汪晓月的叫声:“小伟,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好吗?” 沈小伟一听,更加奇怪了,自从搬到这里以后,这种对待客人似的客气的语气,很少从汪晓月的嘴里听到。平常她和沈小伟说话,是家人一般的随意与亲和。今天她这是吃错药了? 沈小伟倒上一杯水,送到房间里。 这时,汪晓月已经洗了澡穿了睡衣斜靠在床上,沈小伟以为这是要亲热的暗示,但仔细一看不对劲,汪晓月明显神情有异,透过睡衣的领口,沈小伟突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再一看汪晓月,眼里似乎还挂有泪花。 哈哈,也有你伤心的时候,沈小伟幸灾乐祸地想。他把茶杯往床头柜上轻轻一放,准备离去。虽然眼前的汪晓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看样子也很需要别人安慰一下。但沈小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无谓的关心,便是自作多情。 不想,就在沈小伟转身的时候,汪晓月嘤嘤地说:“小伟,陪我坐会好吗?” 沈小伟只得乖乖地在床边坐下来。拿人钱财就得听命于人,更何况自己是受雇于人家的,哪有不听的道理。 沈小伟坐在床边,汪晓月靠在床上,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沈小伟为了缓解难堪的尴尬,拿起茶杯,让汪晓月喝水。汪晓月说不渴。 沈小伟想,神经病,不渴让我倒水干什么?书正看到紧要章节呢,这一节的东西还是不太懂。可又不好说什么。 沈小伟如坐针毡地在床边坐着,汪晓月开始默默流泪。沈小伟看了一眼汪晓月的脸,再看一眼她脖子上的淤青。汪晓月楚楚可怜的样子,忽然勾起了沈小伟的恻隐之心,他伸出手拉了拉汪晓月睡衣的一角,试探似的问:“汪姐,怎么了?” 沈小伟轻轻的一拉,汪晓月就顺势抱住了他的腰。靠在沈小伟的后背上,汪晓月的眼泪流得更加肆意了。虽然穿着夹克,但沈小伟明显感到后背湿透了,很热,像小时候尿床的感觉。 沈小伟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这个女人受了怎样的委屈。汪晓月抱着沈小伟犹如抱着一颗大树,哭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小伟一想,这总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她这么无休止的哭泣下去,此时又不宜离开,这样哭来哭去实在有点烦。于是递给汪晓月几张纸巾,自己脱去被汪晓月泪水染湿了上衣,想了一下,又脱去长裤,只穿一条内裤钻到被子了,扶着汪晓月躺下。 或许这个时候,只有自己的温存才能止住这个女人讨厌的哭,沈小伟想。 在沈小伟的印象里,每个月几天的聚会中,这个女人对这种事总是百做不厌。这个时候和她亲热一下,或许能够缓解一下他近乎癫狂的情绪。沈小伟做这些的时候,甚至有一丝宠幸汪晓月的意思。虽然被包养,但什么时候真正乐意坐,一直还是沈小伟有主动权。 不想,汪晓月轻轻的侧身,推开了沈小伟,说:“小伟,我不想,背上有伤,痛。” 沈小伟从汪晓月的身上顺势而下,一时间显得无所适从,疑惑地掀开她的睡衣,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汪晓月背部细嫩的肌肤上伤痕累累,从脖子往下一直到臀部之间,青一块紫一块。那些伤痕长短不一,在汪晓月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刺眼。 沈小伟禁不住问:“谁这么心黑手辣把你打成这样?是你老公吗?太不像话了。” “别瞎猜,不是老公。”汪晓月说。 沈小伟说:“不是你老公还能是谁?谁还有这么大的胆?” “你个傻帽也不想想,天底下有哪个老公这样狠心打老婆啊?” 沈小伟说:“不是老公?那是谁?你爸爸?” “告诉你吧我没老公,爸爸?唉,亏你想得出。别问了。”汪晓月又泪眼迷离起来。 沈小伟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如果说刚刚看到汪晓月脖子上的淤青和她哭泣的时候,沈小伟起了恻隐之心的话,那么现在,这份恻隐之心已经便成微微的心疼了。毕竟两人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而在这一段时间沈小伟又没有别的女人,所以,虽然这种肌肤之亲存在于金钱交换的背景,但一样让沈小伟对汪晓月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真情实意。 沈小伟搂住汪晓月,小心地呵护着她,生怕弄痛她的伤痕处,然后轻声地说:“汪姐,出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别哭了。” 沈小伟一劝,汪晓月本已稍做收敛的泪水反而更加汹涌了。沈小伟这才发现,她的睡衣也被泪水打湿,赶紧帮她脱。汪晓月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举起双手,任由沈小伟帮她褪去了潮湿的睡衣。 一缕男人的情怀袭上沈小伟的心头,情意绵绵的亲吻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沈小伟最真心实意地吻她,汪晓月似乎也感受到了,不知道是愉悦还是感动抑或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 许久以后,汪晓月终于止住了哭,嘤嘤地说:“小伟,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沈小伟点点头:“好吧。” 于是汪晓月张开了她的樱桃小口,开始了漫长而精彩的叙述。 这是一个毫无新意的故事,可以说这个故事在当今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屡见不鲜,层出不穷。 大约五年前,在汪晓月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的家人求爷爷拜奶奶,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地进了省烟草专卖局,当了一名小小的见习会计。 那个时候的汪晓月,亭亭玉立,天生丽质,像情人节里情人手里的玫瑰一样鲜艳欲滴。高挑的身材,不错的长相,又进了人人羡慕的单位,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美好,繁花似锦的未来似乎向她展开了绚丽多彩的一角。

第14章:其貌不扬的男人

大学的同学都说她交了狗屎运,她自己也整天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想象里。十年寒窗没有白费,好的工作已经到手,剩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找一个好男人无忧无虑地爱一辈子,是她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 可是,一场普通的酒局,在不经意间打碎了她所有梦想。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汪晓月下班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局长。礼貌的问候之后,汪晓月正想和局长套套近乎,平时是很难碰到局长的,这种套近乎的机会实属难得。 可说些什么呢?最好说些局长感兴趣的话题,嘴笨的汪晓月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该说些什么。就在汪晓月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滴”的一声,电梯已到达底层。 两人一起走下电梯,道了再见,局长走往自己的小车。汪晓月只恨自己嘴笨,套个近乎都不会,以后还怎么在单位里混,自己这见习会计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可是机会来了,局长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问汪晓月:“小汪,晚上有事吗?”不待汪晓月作答,局长又补充说:“晚上有个酒局,普通的酒局,如果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 汪晓月喜出望外,局长大人请吃饭多荣幸啊,哪有不去的道理。于是连忙点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然后汪晓月上了局长的车。 酒局设在省城一家大名鼎鼎的湖鲜馆里,一共就四个人,局长,局长的司机,汪晓月,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五十岁其貌不扬的男人。 入座以后局长给汪晓月介绍:“这位是刘哥。” 汪晓月礼节性的和刘哥握手之后,便坐在局长的旁边准备献献殷勤,她的目标当然不是这个看上去土得掉渣的刘哥。晚餐的主菜是大闸蟹。秋风起蟹脚痒,这一带的人们,在秋风乍起之时都有吃螃蟹的习惯。 酒局进行得很文明,三个男人和汪晓月杯盏交错,但都点到为止,看得出来,大家都比较呵护她,没有把她灌醉想让她出洋相的意思。 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局长的电话突然响起。接完电话,局长对汪晓月歉意地一笑:“小汪,实在对不起,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等会让刘哥送你回家。” “没事,我打的回去,您忙去吧,我也吃饱了。”汪晓月说。 “你陪刘哥再喝几杯吧,放心,刘哥不是外人,他是我表哥,亲表哥。”局长说着又对刘哥说:“表哥,照顾好小汪,不能让她多喝酒。” 叫刘哥的人点头称是,之后局长和他的司机就走了。 汪晓月本来也要走,但刘哥留住了她:“怎么也得把这一桌子美味解决掉啊,不吃多可惜,那是暴殄天物。相识是缘,来我们干一杯。” 刘哥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刘哥虽然看上去土不拉几,但当时给汪晓月的印象还比较稳重,不像是个油腔滑调之人。又是局长大人的表哥,此时脸上又带着友好的笑,汪晓月被眼前的一切蒙蔽了。后来的日子,她不止一次地责备自己,责备自己善恶不分,有眼无珠。 当时汪晓月想刘哥说得不错,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不吃岂不是浪费?大闸蟹太好吃了,这可是正宗阳澄湖母蟹,个个蟹黄饱满,鲜美异常。 “那好,承蒙刘哥看得起,就再喝几杯。”汪晓月说着,和刘哥干了一杯,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汪晓月从卫生间回来后,刘哥举起了酒杯。“很荣幸今天认识汪小姐,来吧再干一杯杯。” 汪晓月想都没想,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刘哥和几个男的喝白酒,而汪晓月喝的是红酒。这种红酒度数不高,平常的时候,汪晓月喝上一瓶不成问题,可是那天晚上没喝几杯,就有了微醉的感觉了。 在汪晓月的印象中,那天晚上自己确实喝得不多。后来,她一直怀疑,刘哥早有预谋,趁她上卫生间的时候在酒里做了手脚,她甚至还怀疑,那天局长半途走开,也是有意安排的,但又不太像。 时过境迁,这些都无从考证了。 不行,有点醉了,得赶紧回家,汪晓月想。于是和刘哥告辞:“刘哥,你一个人慢慢喝,我得走了。” 刘哥说:“那我送你吧。” 当时意识还清醒的汪晓月礼貌地谢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于是汪晓月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走到湖鲜馆楼下的时候,跳跃的霓虹灯一照,天旋地转的头晕便无情地向汪晓月扑来。看来自己是喝醉了,没有办法,只有接受刘哥的好意,在他的搀扶下上了他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 后面的故事更加乏味。 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的时候,汪晓月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一看四周,发觉这好像是一户人家的房间,再一看旁边,刘哥正在呼呼大睡。汪晓月大惊失色,脑子“嘭”的一声炸响,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长时间,汪晓月才昏昏噩噩地穿好衣服,这个时候旁边的刘哥也醒了。汪晓月质问睡眼惺忪的刘哥:“刘哥,你是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人,怎么能够这样?”虽然怒目圆瞪,但却问得有气无力。 “哎呀小汪啊,你看这事弄得。昨天晚上我是想送你回家,可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啊,总不能把你扔在马路上不是?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你领这来了,我也一片好心啊,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刘哥解释得理直气壮。 “就算我喝醉了,不知道我家在哪,你也不能这样啊。”汪晓月面色苍白。变故来得太突然,一夜之间,自己竟然经历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汪晓月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尖上。在巨大的打击面前,她感觉胸闷、气短,浑身瘫软无力,想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嘛,小汪,是这样的,带你来这里后,我本来是想立马就走回家的,我家那黄脸婆还在家里等我呢。可是你太可爱了,看着你那可爱样我就没舍得走,于是——就那样了。”刘哥解释这事的口气,像是解释用了别人的杯子喝了口水那样的轻描淡写。 汪晓月头晕脑胀之际,刘哥又说:“其实啊小汪,这事看开了也没什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别往心里去。” “你这个混蛋!老不正经!”汪晓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破口大骂了一句,然后摔门离去。 穿过客厅的时候,汪晓月才看见这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此时她正在心无旁骛地打扫客厅地上的垃圾,对房间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眼前的事,她连隔岸观火的兴趣都没有,像是压根就没发生一样。后来汪晓月才知道,这个女人也是刘哥花钱包养的,这套房子是特地为她租的,刘哥无聊的时候才来这里潇洒一回。 汪晓月颤颤巍巍地走到大街上。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满大街都是欢快的上班人流,汪晓月木然地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屈辱和失落包裹着她,她陷入了空前的茫然和无助中。一个花季女孩经历了这样的事,以后怎么嫁人啊,这种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怎么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汪晓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扶着一颗参天大树,汪晓月思索了很久。她想到了报警。可是又一想,这事到警局如何说啊!难以启齿不说,即使就是说了,人家会相信这是强奸吗?再说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如果作证,她肯定不会站在自己的一边。到时候如果刘哥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却落得个身败名裂没脸见人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汪晓月选择了隐忍,青春有限,不能让自己在一错再错中身败名裂,谁叫自己涉世不深上了这老狐狸的当呢。就当是一场梦吧,反正那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昏迷中进行,忘记它很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汪晓月把痛苦埋在心里,表面上若无其事,正常生活,正常上班,这事她和谁都曾提起,包括自己的父母。本以为隐忍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就一切都会过去,可是哪里知道,这个刘哥却对她恋恋不忘。 大约一个月以后,汪晓月走在下班人群中时,刘哥手拿一沓鲜艳的玫瑰堵在局门口,见汪晓月走来,径自走到她的面前说:“小汪,下班啦?我给你送花来了。”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刘哥自己和他手里的鲜花,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黄橙橙的金色,很耀眼。这层耀眼的黄色刺得汪晓月直流泪。 “我没有恶意,人家都说玫瑰是爱的表白,你收下吧。”刘哥接着大言不惭地说。 汪晓月悲愤交集,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几个耳光。但是她知道,这个人打不得,因为他的局长的亲戚,打了他后,自己在局里的前途可想而知。再说,如果当众打他,会更加丰富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准一掌下去之后,各种笑话,各种猜测,各种流言蜚语即会纷至沓来。 在众人的注目中,汪晓月羞愤难当,窘迫得满面赤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低头,灰溜溜从人群中穿过,头也不回地走进一个小巷。 虽然汪晓月当天低调地躲过了刘哥的纠缠,但第二天这件事还是被传得满城风雨、有声有色,整个局子里的人们都以最大的热情相互传播着,打探着。汪晓月明显地感觉到人们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两样了。 汪晓月没有接受刘哥的花,早在刘哥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恼,永不放弃,总是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局门口。做这种事,他总是很有章法很有耐心。 一时间,更加疯狂的风言风语在局里传得风生水起。汪晓月苦闷至极,她想,是该找局长谈谈了。 那天,汪晓月忐忑地走进局长的办公室,很委婉地向局长讲了他表哥送花给自己的事,当然她隐去了那天酒局后发生的一切。汪晓月说麻烦局长转告刘哥一声,别再送花了,这样影响不好,现在全局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再送下去,可能受影响的就不是她一人,因为刘哥是局长您的表哥。言下之意,刘哥再胡闹下去也许会影响到局长的声誉。 局长听了,“扑哧”一笑,骂道:“这老东西搞什么鬼,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省心,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赔不是。” 局长毫无顾忌地当着汪晓月的面,给刘哥打电话,汪晓月听到电话里局长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刘哥一顿。 “没事了,他会给你赔罪的。”打完电话后,局长说。 “局长要他赔罪就免了,您让他不来局里我就千恩万谢了。”汪晓月说得楚楚可怜。 “那不行,一点要让他赔罪,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的人他也敢打主意,那还得了。”局长说着,看了看汪晓月,眼睛里就多了一分暧昧的笑意,“小汪长得是蛮精神的哈,怪不得这老东西看上你了。小汪,以后啊注意点,检点点。” 听局长的口气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汪晓月很委屈。长得好不是我的错啊,我又没有勾引人家,是他为老不尊。虽然有委屈,但汪晓月对局长还是充满了感激,毕竟人家出面给打了电话,只要那个刘哥以后不纠缠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已达到。 局长对刘哥的训斥,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仅仅过了一天,汪晓月就接到了刘哥的电话。刘哥电话里说,局长大人说了,要给你赔罪,我这是赔罪来了。我现在菊园大酒店的1818房,你过来吧。 一听要见面,又是在酒店,汪晓月心里发起怵来。她说:“刘哥,赔罪就不用了,您以后不来局里给我送花就行了。” “那哪行啊,你们局长的话我岂能不听?这罪一定要赔,并且还要当面赔。” “刘哥,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过去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我没有恶意啊,只是想向你赔罪,你不来可就别怪我了,我还得给你送花,并且每天一次。”刘哥电话里又耍起了无赖和威胁。 汪晓月气得七窍生烟,但没有办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很清楚此一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必须去。如果此一去能够换来以后的安宁,那也是值得的,以后的路还长呢。为了将来有一个安宁的生活,汪晓月觉得,眼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谁叫自己没有过硬的家庭背景,在机关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呢。现在的她真的感觉在人际关系极其复杂的烟草专卖局,自己就是一只羔羊,从局长听说自己被刘哥骚扰后,表现出的那轻描淡写的神情里,就可以看出了。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汪晓月忧心忡忡地敲开菊园大酒店1818房门的时候,刘哥果然大大方方地在里面等她。和满面春风的刘哥一起等她的,还有放在酒店写字台上的一沓钱,做会计的汪晓月一眼就看出,那是整整十万元。此时那沓被扎得整整齐齐的钱,泛着红色的光晕,像一个山村里孩子红扑扑的脸上泛出的光晕一样。那沓钱此时正毕恭毕敬地对着汪晓月微笑。 刘哥不轻不重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嘴朝那沓钱一努嘴:“喏,这是给你赔罪的。” 汪晓月怯怯地说:“刘哥我不是这意思,我只要你以后别在纠缠我了,好吗?我还是一个小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啊,我求求你了。” “行,以后我不到局里给你送花了,那事我也烦呢。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地听我的话。” “刘哥,虽然我不知道您的底细,但既然是我们局长的表哥,一定就是有文化有品位有地位的人,您不应该强人所难啊,我求求您放过我好吗?”汪晓月声情并茂地求刘哥,就差给他跪下了。 看着楚楚可怜的汪晓月,刘哥从床上走下来,手搭汪晓月的肩膀说:“丫头,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没有文化,更没有读过多少书,初中的文凭还是托人弄来的,和我说那些没用,告诉你实话,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你到底想怎样啊?”汪晓月想拿开刘哥的手,但没有成功。 “我不想怎样你,只要你跟我好,你如果听话,我保证你有好日子过。”刘哥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扶住汪晓月因为愤懑而微微发抖的双肩,眼盯她那张好看的脸。 汪晓月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也跟着下来了。赔罪没见着,倒还羊入虎口,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这世上女孩多的是,他为什么偏偏就看中自己呢,汪晓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倒霉透顶。 “丫头,谁叫你让人过手不忘呢。”刘哥又说,“你放心做了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桌子上的十万元是给你的,我不但要给你钱,还要带你做生意,我保证让你发财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你在局里不就千把块钱一个月吗?这十万块钱够你十年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钱有的是。” “我不想过有钱的日子,只想平平安安地做个平常人,刘哥请你自重,以后也请你不要骚扰我。”沈小伟推开刘哥走向门边,准备离开。 “哈哈,想走?”刘哥不由分说从后面一把抱住汪晓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今天走了,明天我们之间的事就会在你们局里传开。” 刘哥一边说一边把汪晓月放到了酒店宽松的大床上。汪晓月仰视着刘哥,委屈地说:“你还有脸提那事,你那是强奸。” “谁信呢?强奸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报警呢?今天又为什么到这里和我幽会呢?”刘哥一边说一边将嘴凑到汪晓月的耳边,开始吻她。 如果说第一次被刘哥占有,是因为汪晓月昏迷,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清醒状态下的半推半就了。当时,天真的汪晓月想,反正已经在劫难逃,反正已经有过一次,这种事一次和两次没啥本质的区别,就让他再得逞一次吧,这种人可能只图新鲜,也许这次之后,他就会将自己彻底忘了。所以,当刘哥脱她厚实的裹得紧绷的牛仔裤时,汪晓月虽有反抗,但反抗得并不是很激烈。 汪晓月侧着脸,仍由刘哥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始终木然地盯在写字台上那一沓红色的钞票上。 完事以后,刘哥安静了下来,但那沓钞票的笑容依旧。临走的时候,刘哥让她把钱带着,汪晓月有些犹豫,本不想要,但刘哥坚持着,拿起钱,硬塞到汪晓月随身带的小包里,汪晓月最后也就心甘情愿地收下了。 这是汪晓月最后悔的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收这笔钱,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但是当时的汪晓月想,既然他诚心地给,干吗不要?反正便宜已经让他占了,不要白不要。这笔钱对当时的汪晓月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啊。 这一次之后,汪晓月彻底地顺顺当当地沦为了刘哥的情人。汪晓月不得不承认,金钱对一个女孩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刘哥还在湖滨花园买了一套房子,专供两人逍遥快活。 一个月之后,在刘哥是授意下,汪晓月辞去了烟草专卖局助理会计的职务。刘哥还要给她钱,让在临近的城市开了一家很气派的香烟批发部。 刘哥和她约定,所有的本钱由他出,店面由他找,证件有他办,紧俏香烟也有他来解决。他夸下海口,国营烟草店里有的烟我会有,国营烟草店没有的烟,我也会让它有。你只要出面经营即可,其实也用不着你站店,店里会请人打理的,你只要管好账目就行。赚的钱分三份,汪晓月拿一份。 “一份就够了,其实我也只拿一份,另外一份嘛,你不需要知道,我保证你能够发财。”刘哥说。 汪晓月对此倒是深信不疑,烟草专卖局局长的表哥,什么烟搞不到?在局里上班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懂得一些香烟批发上的门道,香烟属于专卖产品,一些高档烟都是按额配送,历来紧俏,谁有资源谁发财。 汪晓月问:“本钱你出,烟你解决,几乎什么事都是你搞定,为什么还要拉我入股?” “我嘛,因为是你们局长的亲戚,开店明显不合适,开了店别人会说闲话,我总不能让表弟为难吧,你就不一样了。再说你是学财会的,会算账,账目方面肯定不用我操心。”刘哥说着,手一挥,“唉,不要问那么多了,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放心吧这是正当经营,不会有任何法律上风险的。” 你这个时候汪晓月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不但成了他发泄的工具,成了陪他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的花瓶,还即将成他赚钱的工具了。 但当时的汪晓月已经别无选择。烟草专卖局已经待不下去辞职了,总得有一份职业养活自己吧,找个新单位很难不说,也避免不了这刘哥的骚扰。与其在不能改变的事实里无谓地挣扎,不如顺水推舟。 烟草批发部开张后,生意是当然的很火爆,半年之后,又开了第二家。几年来,生意红红火火,直到今天,已经开了六家了,当然都是以汪晓月的名义办的营业执照。这华城就有一家,有专人打理,汪晓月每次来华城,就是到店里看一看,了解一下经营状况的。在合作的过程中,刘哥也还讲信誉,当初答应汪晓月的一份,分文不少。几年来,汪晓月的钱也没少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每月只来一次,来了住几天就走呢。”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小伟想。 汪晓月的故事还在继续。 刘哥到底有几个情人,汪晓月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刘哥对其他女人没有充足的耐心,只图一个新鲜,新鲜劲过了也就丢了,那些女人在刘哥身边呆得最长的不过一年。 但对汪晓月倒是情有独钟,不离不弃,像是中了魔似的。刘哥还特意在湖滨花园买了房子,作为两人的风月窝。 汪晓月和刘哥在一起两年以后,赚的钱已经够她和父母这辈子花的了。这个时候她想退出来,找个老实人嫁了。当汪晓月把自己的想法和刘哥说了以后,刘哥态度生硬地说,不行!坚决不行! 起先汪晓月以为自己退出,没有人给他打理店里的生意,所以刘哥不同意。于是便采取第二套方案。晚上躺在刘哥身边的时候,汪晓月温情脉脉地说:“刘哥,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总还有点感情吧,你总不能让我这辈子不嫁人吧,我想找男朋友了。店里的生意我们还一起做,也可以帮你做,拿不拿钱都无所谓,但是我们分手,你放过我,再找一个,好吗?” “我不就是你男朋友吗?有了我你还不满足啊。”刘哥说,“怎么,你想给我戴绿帽子啊?我看有谁敢做你的男朋友。有谁敢的话就站出来,我不打断他的腿,他就是我老子。” 当时的汪晓月不信这个邪,心想刘哥无非就是说说,等我真的找到男朋友时,你也自然就认了,不分手也得分手。我不想靠你混饭吃,我现在又不是在局里上班的时候,再也不怕别人风言风语,你能奈何我什么? 汪晓月在亲戚的介绍下,还真找到了一个。对方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在国营单位上班,无论是工作还是长相,汪晓月都比较满意。两人开始交往,可刚刚约会了几次,手还没来得及拉一下,就被刘哥发现了。 在这件事上特别敏感的刘哥,发现汪晓月企图红杏出墙后,也没为难汪晓月,而是在汪晓月再次和那男人约会时,派了两个人一路跟踪那男的。 当然他们悄悄进行,汪晓月被蒙的滴水不漏。 到了第二天,不知情的汪晓月像往常一样打那男人电话,可是一直没打通,第三天还是一样。难道是对我不满意不想继续交往?不想交往也得有句话啊,这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这天下班的时候,汪晓月风风火火地跑到男的单位问情况,她站在单位门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看那男的从里面走出来,汪晓月无比热情地迎了上去。 可是,那男的一见汪晓月就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这是怎么了,脑子被枪打过啦,汪晓月气咻咻地追上去,堵住那男的不让他跑。男的被迫停止了脚步,汪晓月奇怪地看了看他,正想问他跑什么跑,但眼前的景象令汪晓月大吃一惊,只见那男人鼻青脸肿,脖子上还贴有一块白色的纱布。 面对如此景象,汪晓月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从发作,她关心地问:“你怎么会成这样?摔跤了?” 男人如丧考妣地说:“哪里是摔的,是被打的。” 汪晓月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但还是问:“被打的?谁打你?” “还能是谁,你男朋友雇用的一帮人。”他哭丧着脸对对汪晓月说:“姑奶奶,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再也不要见面了,在见面的话我恐怕小命不保了。” 汪晓月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骂了一句“熊包”,然后气喘吁吁地找到刘哥,气愤之极的汪晓月以泰山压顶的气势,质问刘哥打人的事是不是他干的。本以为刘哥要狡辩一下,不想他承认得非常爽快。 “你真聪明,一猜一个准,不愧为我老刘的女人,对,不错,是我干的。”刘哥大言不惭地说,“这还算轻的了,只是给他一点警告,同时也是给你提个醒。不要把我的话不当话,以后再出这种事,我让人直接找你父母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这个时候,汪晓月才进一步从刘哥的嘴里知道,这刘哥原来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主。 后来的日子,汪晓月更加清楚地知道,刘哥的底下有一帮酒肉朋友,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并且,只要做的坏事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还不用承担责任。 怪不得自己的几家店一直开得顺风顺水,别的店老是有人收保护费什么的,而自己的店从来都没遇到过呢。汪晓月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刘哥和他底下人的功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道上的事了,汪晓月想。以前,她哪里知道什么道不道啊,现在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汪晓月想脱离刘哥的魔爪远走高飞,找个刘哥找不到的地方自由地生活,但又一想不行,自己一走了之,父母怎么办?这刘哥的话可不能不当真了,要是自己玩失踪,刘哥不找父母麻烦那才叫一个怪呢。 汪晓月想带父母一起离开省城,反正现在有的是钱了,到哪都能买房子安顿下来,到哪都能过上好日子,随便到哪里,只要一家人不被刘哥找到,能够平平安安就行。 汪晓月把准备搬家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可是不明就里的父母坚决反对。汪晓月话一出口,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不! 父母说,你是有钱烧混了头,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搬到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老俩口怎么生活?没有熟人,那还不活活闷死?你要走你走,我们不走。父母就是这么恋旧,哪也不肯去。汪晓月也想和父母明说自己的境遇,可是如果真的说了,父母不伤心死才怪呢。实在没办法了,汪晓月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地生活在刘哥的掌控之下。 前几年,汪晓月天真地想,等刘哥对自己厌倦了,找到新的可心人之后,就会放了自己。可是一向喜新厌旧的刘哥,对她这个旧人就是厌不起来。 最近,随着刘哥年岁的日益增长,房第之事的频率也降了下来,找汪晓月上床的次数也少了。但这并不妨碍刘哥对汪晓月的掌控。相反,自己的无能,更加剧了刘哥多疑的毛病,脾气也变得越发暴戾,并且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对汪晓月恩爱有加,呵护备至,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无理取闹,甚至拳脚相加。对汪晓月身边的男人也格外警惕,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打汪晓月主意似的。 以前刘哥出入娱乐场所,也乐意带汪晓月一起去,汪晓月和别人碰碰杯跳跳舞什么的,刘哥也不在意,还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可是最近这种情况改变了,刘哥总觉得身边有男人打汪晓月的主意。 这一次汪晓月被打,就是因为随刘哥出席朋友的一个生日舞会,舞会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请汪晓月跳舞,刘哥同意了。那人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两人很聊得来,跳舞的时候就多聊了几句。一曲终了,正好赶上刘哥上卫生间,汪晓月回到座位的时候,没见刘哥,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刚才和汪晓月跳舞的男人,自说自话地在刘哥坐的位子上坐下来,继续着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一会之后,不知道是这个男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故意,突然问汪晓月:“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爸爸吧?长得蛮精神的。” 汪晓月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地笑笑。 汪晓月的冷淡,并没有妨碍这个男人的谈兴,他的口才很好。聊着聊着便很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汪晓月的旁边开始新一轮天马行空的胡侃。不知不觉中,汪晓月被他逗笑了,也就顺便接着他的话题,和他亲密地交谈起来。 也不过了多久,汪晓月这才想起这刘哥。他到哪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汪晓月一抬头,猛然发现刘哥就站在身边,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谈天说地呢。 聚会还未结束,但刘哥已经等不及散场,拉着汪晓月和主人告辞。回到湖滨花园的风月窝,一场别开生面的审讯开始了。 当天晚上,刘哥让汪晓月脱去所有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接受审讯。正值深秋,天气比较冷了,汪晓月感觉到了阵阵寒意,提议打开空调,但刘哥拒绝了:“还想开空调?不行!现在知道冷啦,刚才咋聊得那么热乎呢?说吧,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汪晓月说:“刘哥你何必胡搅蛮缠呢,明知道我们刚刚认识。” 刘哥说:“刚刚认识就聊到那么热乎?鬼才信呢。” 汪晓月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就是刚刚认识。” 刘哥说:“老实一点我就不为难你,你承认了我去找他算账,如果不老实承认,有你好受的。” 汪晓月说:“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承认什么啊?你这么自己往脸上抹墨呢。” “不说实话是吧,那你就冻着。”刘哥坐在旁边,悠闲地抽起了香烟。 汪晓月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雪白的肌肤开始慢慢变化着颜色色。面对蛮不讲理的刘哥,她无计可施只能哀求:“刘哥,你让我穿上衣服好不好?” 刘哥说:“想穿衣服?那你就乖乖地承认啊,这绿帽子我不能戴得不明不白不是?” 此时的刘哥已经不可理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冻着让他审讯下去,汪晓月站起身,打开空调的同时,又钻进被窝。 以前,这是对付刘哥暴戾最有效的方法,不管发生什么不愉快吵得有多凶,只要汪晓月钻进被窝,一般情况下刘哥也会跟着钻进来。这个时候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到最后的不了了之,被窝里的温暖能够化一切的干戈为玉帛。 “我和他本不认识,就今天晚上聊了几句,信不信由你。”钻进被窝后,汪晓月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说话的口气也不像刚才那样软绵无力了。 大约也知道自己理亏,刘哥这个时候没有说话,对汪晓月打开空调钻进被窝的举动也没有阻止。 此时,刘哥满身皱纹的肌肤,在汪晓月的眼前肆意地招摇,他苍老的身体,在她的眼里奇丑无比。看着刘哥这身似乎被许多女人掏空了的躯壳,汪晓月的思绪,忽然天马行空地飘到了三百公里外的华城。 她想起了沈小伟。 和沈小伟那健康的躯体比起来,刘哥这身像风干树干一样的身子骨,无异于一具令人厌恶的行尸走肉。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这男人和其他的货物一样,稍作比较就可分出好坏优劣来。 不知不觉中,汪晓月嘴角挂满了笑意。 刘哥愣怔地看着汪晓月,有些恼羞成怒问:“你笑什么?” “哪有啊,我没笑。”汪晓月侧转身,用被子盖紧自己的身体。 “明明看见你笑了还说没有,是不是笑话我无能?我这样你特满意是不是?” 汪晓月不理他,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宜多说什么,随便自己怎么说,总是不能让他消除内心的自卑,落不好还会惹他更生气。 “说话啊,你笑什么?”不可理喻的刘哥一把拉开汪晓月的被子,刨根问底起了。 汪晓月还是不语,光着身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冷漠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装有法式吸顶灯,样子很是好看。 “你说不说?”刘哥又咄咄逼人地问。 面对刘哥的威胁,汪晓月不与理会,此时的她准备以沉默应对。笑什么?能说吗?说出来刘哥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你给老子说到底笑什么,不说今天老子就和你没完。”刘哥的一根手指点在汪晓月的太阳穴上。 刘哥的喋喋不休让汪晓月忍无可忍了,她一屁股坐起来说:“刘哥,你别再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简直就像三岁孩子一样。” 刘哥本来余怒未消,本汪晓月这一急,更加来气。他躺在床上,恨恨地瞪着大眼睛说:“干什么?干什么?你想造反啦?刚才那小子的事你还没和说清楚呢。” 汪晓月说:“你让我说什么?是不是我说和他早就认识,并且上过床你才满意?” 刘哥说:“上没上过你自己心里清楚,用事实说话,我想听实话。” “那我告诉你,上过床了。”汪晓月故意气刘哥,心想这种信口雌黄的话,他一点不会相信。 “啥?真的上过床?”刘哥迅速地坐直了身子,其精神抖擞的模样和刚才的萎靡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唉!”汪晓月没好气地说,“不但是没有,就是有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今后总得找男朋友吧,你难道要霸占我一辈子?这总不行吧。” 刘哥睁大眼睛,像不认识汪晓月似的看着她。在刘哥的愣怔中,汪晓月又补充道:“看你那样子!” 境由心生,汪晓月说着鄙夷的眼神就从眼眸的深处溢出,像一阵微风一样从刘哥枯黄的身体上掠过。 刘哥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揪住汪晓月的头发,眼盯汪晓月的脸,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刘哥甚至不相信,这话是从一向温顺得像猫一样的汪晓月嘴里说出的。 如果汪晓月就此住嘴,或许刘哥不会那么暴跳如雷,她也就可以躲开这次的皮肉之苦了。可是,经历刚刚的屈辱,现在又被揪住头发,汪晓月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勇敢地接住刘哥穷凶极恶的目光,大声地说:“你没听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刘哥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脸色开始发青。 话已然挑明,汪晓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竹筒倒豆子把心中的委屈和盘托出,她说:“我是一个才三十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你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一定知道这个年龄的心理需求。而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有哪一个女人能受得了?” “我听明白了,你是嫌弃我无能,对不?”刘哥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难道不是吗?人贵有自知之明,无论什么事都一样。这种事你确实不行了。”这个时候,汪晓月感觉头皮被揪得很痛了,疼痛激起的叛逆,使她逞起了口舌之快。 刘哥扬起手,“噼”的一耳光打了过来。 “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看你那个窝囊样!废人一个!”汪晓月扬起被打的脸,以昂扬斗志迎接着刘哥再次举起的巴掌。 “啪!”刘哥劈手又是一掌。 “打吧,使劲地打。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死了倒干净,一了百了。” “还不求饶?”这个时候,被气得发疯的刘哥抽出了皮带。 “不!就不求饶,想得美。我凭什么向你求饶,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向你求饶?我又做错了什么?”汪晓月的话语虽然语无伦次,但却铿锵有力。根据以往的经验,刘哥生气的时候打他几下之后就会停手,汪晓月不相信刘哥真的会丧心病狂地到用皮带抽她的地步。 让汪晓月没想到的是,刘哥猛然用力一推,她迅即被推趴在了床上,床上的席梦思发出”咕吱”一声闷响。刘哥将皮带高高扬起,不由分说地对着她的后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啪!”刺耳的响声之后,钻心的疼痛接踵而至。 这狗日的,如此心黑手辣,汪晓月的大脑迅速充血,刻骨的怨恨涌上心头。疼痛使得汪晓月失去了理智,她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这个绝子绝孙的杂种!你这个废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啪!啪!” 显然,此时的刘哥也同样失去了理智,皮带接连结结实实地落在汪晓月娇嫩的后背上。汪晓月白皙的肌肤上顿时有了艳若桃花的肿块,火辣辣的灼热直往心里钻。 她的心也在滴血。这人太毒了,再逞口舌之快,恐怕会被打死。汪晓月这个时候才想到了求饶。在刘哥又一次挥动皮带的间隙,她转过身来泪眼迷离地问:“刘哥,你疯了吗?真的想打死我啊?” 汪晓月在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刘哥看着她,忽然愣住了,皮带也停在了空中,看着可怜兮兮的汪晓月,他顿时清醒了许多,无力地放下手里的皮带,人也颓然地坐到汪晓月的身边。 汪晓月开始了嘤嘤的哭泣,那是一种压抑的哭,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但始终没有放声嚎啕。她的肩膀随着哭声抽搐起来。 刘哥忽然良心发现似的,默不作声地扶着伤痕累累的汪晓月,让她躺下。汪晓月有气无力得叫背痛,刘哥又扶着她侧卧下来,再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然后自己也钻到被窝里,轻轻地搂着她。

第15章:包养一辈子

被窝里,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当天晚上,刘哥睡到半夜的时候默默地离开了,汪晓月只知道哭,不和他说话,哭声让刘哥心烦意躁,待在这里实在无趣于是便溜了。留下汪晓月一个人在风月窝里流泪到天明。 天一亮,她便开车来了华城。汪晓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华城。 “他怎么能够这样对你?他有什么资格打你?”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小伟已经义愤填膺了,他几乎吼叫着说出上面的一席话。汪晓月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不语。 “他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受他欺凌?”沈小伟又说。 “我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能怎样啊?”汪晓月幽幽地反问。 沈小伟说:“你应该反抗,应该和他斗,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太可笑了。” “可笑吗?”汪晓月说,“你刚刚踏进社会什么都不懂,当然也就什么都不能理解。这事如果放在五年前,我也不会相信。想当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几乎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模一样,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你说报警,那有用吗?谁会管这种破事啊。” “他没老婆吗?他老婆也不管?” “他有老婆,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他老婆哪里管得住他啊,现在那女人一门心思只在儿子身上,根本不管他的这些破事。” 沈小伟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就这样被他包养一辈子?” “还能怎么办?” 沈小伟说:“起码不能再被他包养啊。” 这句话说出口后,沈小伟突然不说话了。短暂的义愤填膺过后,他突然联想到到自己也是个被别人包养的,而且还是给一个被别人包养的女人包养的。刚才汪晓月绘声绘色讲述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他还没来得及没往这方面想。当意识到这点以后,沈小伟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刚才看到汪晓月身上伤痕时产生的怜悯之心和气愤之情,也被冲淡了许多。 汪晓月见沈小伟默默不语脸色发青,以为他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反过来劝起沈小伟来:“小伟,别为姐难过,姐都已经习惯了。” 沈小伟苦涩地一笑。 天色已经晚了,房间里暗了下来,昏暗笼罩在床上,两个人的身影便有些影影绰绰,有一缕不可名状的情绪在房间里滋生暗长。 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沈小伟打开灯,然后默默地穿衣下床,汪晓月问他干什么,沈小伟说:“做晚饭啊,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 汪晓月也慢慢起身,套上睡衣,想了一下又脱下,换上正装。她说:“小伟,晚上陪我出去转转吧。” “你想去哪里?”沈小伟奇怪地问,心想人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出去转。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好吗?”汪晓月说。 “不,就在家里吧,我哪也不想去。”沈小伟说。这个时候的沈小伟才不愿意和汪晓月一起上街呢,万一要是当众哭哭啼啼起来,多令人难堪啊。 “那好吧就在家里。”汪晓月没有再坚持。 沈小伟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用冰箱里的菜麻利地做好了晚饭。简单的几个菜上桌后,汪晓月把车钥匙扔给沈小伟,让他到车里取一瓶白酒来,说是要和沈小伟好好喝上一杯。 还真要喝酒啊,沈小伟想,喝就喝吧。你有愁,我也有愁,就算对酒浇愁吧。就怕你喝起酒来又要哭哭凄凄了,我也憋得难受,还想找地方大哭一场呢,可我对谁哭啊? “要喝的话,一瓶恐怕不够,我酒量大着呢。”沈小伟说。 “那你就拿两瓶,车里有一瓶白的一瓶红的,在后备箱里,都拿来。”汪晓月说。 沈小伟真的把两瓶酒统统拿上来了。 今天就和你来个一醉方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害得我总是照顾你的感觉,在你面前总是矮子放屁——低声下气的,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无非就是个被人包养的货色。你被别人包养,我被你包养,我们都是被人包养的人,这下平等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沈小伟的心里很是舒坦了一阵子。 两人开始喝酒,席间几乎无语,目的只有一个,喝醉。抱着醉的态度喝酒,结果可想而知。一瓶酒被两人平分后,汪晓月就醉了。沈小伟也微微有些头晕。 沈小伟本来还以为自己忒能喝呢,没想到刚刚半瓶下肚,就脑子发懵,嘴就不听使唤了。沈小伟知道,不能再喝了,再喝真的会醉。沈小伟是个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人。 微醉状态下的沈小伟不停地数落着汪晓月。 沈小伟说:“汪晓月你不该啊,不该这么糊涂!你这样会害了自己一辈子。” 沈小伟说:“你应该坚决地离开他,不要听他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离开他后,他再敢找你麻烦,你就大胆地报警,说他虐待你,不,说他强占你,这抢占民女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还就不信了,现在没人管。这是共和国的天下,不是他刘哥的天下,他能把你怎样?” 沈小伟说:“你和我不一样,我被你包养那是给你逼的,你把我的工作搞掉了,我实在找不到好的工作了,而你现在有的是钱,有钱你怕什么?” 汪晓月先是被沈小伟训得一愣一愣的,接着便“嘿嘿”一笑,手指沈小伟的鼻尖说:“你喝醉了。” “我没醉,”沈小伟说,“我讲的是实话。” “嘿嘿,你醉了。” 沈小伟说:“没醉,醉的是你。” “我才没醉呢,要么我再喝给你看。”汪晓月说着又打开了红酒,“汩汩”地往嘴里灌了几口,“你看,我没醉吧?” 沈小伟本想拉住不让她再喝了,可又一想,管她呢,喝醉了也好,省得晚上睡不好觉。虽然此时的沈小伟也醉了,但汪晓月哭泣了一下午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汪晓月把半瓶红酒灌进肚子后,就不再喝了。 她吐了。 她在卫生间里吐得翻江倒海,昏天黑地,沈小伟到卫生间扶她的时候,也被她喷射出来的污物溅了一身。沈小伟皱起眉头,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似乎想把难闻的气味赶走,可哪里赶得掉,到处都是酒味。再一看汪晓月,已经是满身污秽了。 沈小伟在心里说,不能喝就别逞能,害得我又要侍候你。 沈小伟耐住性子等汪晓月不再吐的时候,打开浴霸,把汪晓月的衣服脱下,自己也脱去了衣服,帮她洗澡。 沈小伟把浴缸放满水,把汪晓月放进浴缸里,又小心给她擦拭。虽然喝醉,沈小伟头重脚轻,但做这些的时候他还得心应手。毕竟曾经侍候过几个女人洗澡。 这个过程中,汪晓月听话得像一个婴儿,她半睁半闭着一双迷离的眼睛,安静地听候沈小伟的侍弄。看着汪晓月背上的伤痕,沈小伟的心忽然变得柔软,擦拭的动作也更加轻柔了。这个女人别看表面风光,其实也很苦,人也不错沈小伟想。 等把安安静静的汪晓月扶上床后,沈小伟本以为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这半天和一个晚上,就没消停过,他有些累了。不想汪晓月这个时候抱住了沈小伟,又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小伟,你真好。”汪晓月哽咽着。 我好啥呢,沈小伟想,他慢慢拉开汪晓月的手,轻轻地说“睡吧”,然后把汪晓月推回被窝里,自己侧过身,背对着汪晓月,准备睡觉。 “小伟,你喜欢我吗?”汪晓月又从后面拥过来。 简直莫名其妙!醉酒也不至于这样啊?沈小伟只在心里嘀咕,不说话,汪晓月喝醉了,醉酒的人话多,这个时候自己一旦开口,她将会没完没了。 “你说话啊?喜不喜欢我?”汪晓月一连固执问了几声。 沈小伟眯着眼睛,不搭理她。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对吗?从刚才你照顾我的神态中我看出来了,别不承认啊,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人了还害羞。你说啊,到底喜欢不喜欢?”汪晓月喋喋不休地说。 “喜欢!”沈小伟实在被汪晓月的无聊的话题问得烦了,所以应付了一句,这个时候说不喜欢,恐怕不合适。 汪晓月把沈小伟抱得更紧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半梦半醒似地呢喃道:“小伟我也是喜欢你的,在酒店的时候,一看到你那张脸我就喜欢上了,心想这要是我的男人该多好啊。” 沈小伟烦不胜烦,没好气地说:“你喝醉了少说话,快睡觉吧。” “不,要说,人家要说嘛。”汪晓月此时不知道沉浸在怎样的一种混沌状态中,竟然撒起娇来。 沈小伟浑身汗毛倒竖。 “所以我就设法让你到了我的身边,我就知道,你会乖乖的就范的,你看现在,我不是如愿以偿了。”汪晓月说着,嘿嘿地笑了一声。沈小伟有些哭笑不得了。 汪晓月又说:“其实,一开始我也很纠结的,你比我小了好几岁,怕你看不中我,可又一想大几岁有什么,只要我们两个好。” 汪晓月还在喋喋不休,沈小伟实在忍无可忍了,在汪晓月的搂抱艰难地转过身,本想再次推开汪晓月,但一看此时的她正闭着眼,沉浸在醉酒后虚幻中,又联想到她背后的伤,就不忍心推开她了。 于是沈小伟伸手在汪晓月的脸上拍了拍,说:“宝贝,我的活宝贝,你还让人睡觉不?我现在很困,有事明天再说吧,你啥也别说了,好好睡觉吧。” 汪晓月幸福地将头深深地埋在沈小伟宽厚的胸膛里,小猫一样咪着眼,果然安静了一会。可是仅仅过了一会,汪晓月又梦呓般地说:“小伟,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带我远走高飞吧。” 真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越发不可理喻,越说越离谱,沈小伟好气又好笑。 汪晓月接着说:“我们就去你的家乡,在那买一栋大房子,把我父母带过去,别看他们不肯跟我走,但如果我真的说要嫁人了,他们真的有了女婿,肯定会跟女婿走的。我们忘了过去的一切,好好的过日子。你的父母也该退休了吧,那就让他们四个人凑上一桌麻将,没事的时候搓上几把,他们也就不寂寞了。你说行吗?” 汪晓月越说越来劲,沈小伟笑痛了肚皮,但他拼了命的忍住,防止有石破天惊的大笑从嘴里爆发出来。 “小伟,我在和你商量正事呢,你倒是说话啊。”汪晓月用头拱了拱沈小伟的胸。 “呵呵,我的活祖宗,你让我说什么好?”沈小伟还在暗暗发笑。 汪晓月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在说胡话?” “难道不是吗?”沈小伟想,果然是酒醉心明,还知道自己在说胡话。 汪晓月说:“告诉你,我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沈小伟说:“是的,你很清醒我醉了,我现在要睡觉了。” 沈小伟实在是有点困了,忙了一下午又喝了一些酒,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这个女人天马行空,语无伦次,偏偏不让他睡,沈小伟窝一肚子火。 沈小伟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汪晓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伟,你是不是嫌我年纪比你大?” “不是,你年纪不大,比我老妈小多了。”沈小伟眯着眼应付着。 汪晓月说:“是不是在意我和刘哥的事,我和他没什么,只有身体的接触,根本没有心灵上的交流。” 沈小伟说:“也不是,你和他的事与我无关。” 汪晓月说:“我知道,你还是在乎的,其实除了他和你,就再也没有过别的男人了,我不是随便的女人,和刘哥在一起那是被逼的。” 沈小伟说:“我知道了,宝贝,睡觉吧。” “既然你在乎我的年龄,也不在乎和刘哥的事,那为什么不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和你远走高飞。”这个时候沈小伟只想她能安静下来,于是便信口雌黄。 “真的吗小伟?”汪晓月说。 沈小伟说:“真的!骗你我吃面条噎死,喝开水呛死。” “太谢谢你了,小伟,只要你对我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汪晓月伸出酒味十足的火辣辣的舌头,在沈小伟的背上猛吻了几下,然后依偎在沈小伟的身边甜甜地睡去。沈小伟侧身看了看她,看着睡梦中嘴角还挂着笑意的汪晓月,心想这女人真的不可思议。 第二天早上,秋日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屁股上时,沈小伟从睡梦中慢慢醒来。汪晓月早已起床,并且做好了早餐,见沈小伟醒了,招呼他起来吃。这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向都是沈小伟做好了早餐送到床边给她吃。 沈小伟吃早餐时,汪晓月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吃,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沈小伟吃完后,她迅速地收拾好东西,然后说:“我要走了,要不然回省城后又不太平。” 沈小伟愣怔地看了她一会说:“好吧。” 汪晓月就真的走了。和往常一样,汪晓月走的时候和沈小伟轻轻地挥手,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本来也没发生什么,沈小伟想。 此后的日子里,汪晓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该来的时候不来,沈小伟倒是有些担心起她来。那个刘哥不知道对她这么样了?会不会又折磨她?她还会那么任凭刘哥折磨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小伟还有些思念她。 这是为什么?我怎么会挂念起她来?也许是她长时间不来,自己旺盛的激情无从挥洒吧,这样想着的时候,沈小伟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对汪晓月的思念,已经不只是身体上的依赖那么简单了,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尽管思念,但沈小伟没有给汪晓月打电话,他不想打搅她,更不想做无谓的关心。沈小伟明白一个道理,主动帮助别人是美德,但强迫别人接受帮助就是罪恶。沈小伟还知道,汪晓月的事不是自己有能力管的,既然没有能力管,管了也是白管。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好好读书,拿到文凭比什么都强。 在深秋后一个晴朗的下午,汪晓月还是来了。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汪晓月的这次到来,给沈小伟带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霉运。 那天,汪晓月来后,把随身带的小包往沙发上一放,沈小伟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见没有异样,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看样子她过得还算滋润,回去后刘哥并没有再为难她。 汪晓月人还没坐稳,沈小伟便急不可耐地拥她上床,小别胜新婚,因为这次分开的时间较长,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沈小伟很奇怪自己的变化,以前自己对汪晓月可不是这样的。 秋天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慵懒地洒在床上,丝绸质地的被单上一片灿烂。沈小伟把汪晓月的放倒在耀眼的光影中。和煦的阳光下,两人缠缠绵绵,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看今天激动的,想我吗?”汪晓月问。 沈小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想,当然想。” “真的想?我可不相信。” “当然真的,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沈小伟说。本来他是不想和汪晓月探讨这个想与不想的问题,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只有老实地承认,因为想她是确实存在的,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汪晓月把沈小伟楼得更紧了,纤细的手指恨不得掐进沈小伟结实的肌肉里。激情在燃烧,有一句俗话叫做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管他是劫是缘。这个时候两人都抛开一切杂念,以忘我的状态投入到这快乐的游戏中来。 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汪晓月的电话突然响起。 乍起的铃声无异于一记惊雷,把沉迷于游戏中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奶奶的,不知道大爷在做事吗,这个电话太不合时宜了,沈小伟气急败坏地拿起手机,毅然决然地按下了关机键,两人接着疯狂…… 电闪雷鸣之后,床上恢复了平静,过了好长时间,汪晓月这才想起了刚才的电话。拿起手机,打开一看,脸上的肌肉顿时跳了几下。 “怎么了?”沈小伟问。 汪晓月“嘘”了一声,示意沈小伟别说话,接着便用微微发抖的手把电话往回拨。 “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刘哥在电话里咆哮。 “刚才,我……”汪晓月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别我我我了,我问你,你现在在哪?” “我在华城,不是电话里和你说过吗,今天我来华城。” “我知道你在华城,我是问你在华城哪里?我也在华城。” 汪晓月脸色骤变,白得像一张纸。在汪晓月的支支吾吾中,刘哥又追问:“住哪家宾馆?我过来。” “还是我过来吧,你在哪?我来接你吧。” “也好,我在东街烟店等你。” “好,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就到。”汪晓月说完,便开始慌里慌张地穿衣服,由于紧张,内衣的搭扣几次都没扣上。 沈小伟帮汪晓月把衣服穿好,见她慌张样子,不屑一顾地说:“不就是那个刘哥吗?我还以为是吃人的老虎呢,你用得着这么怕他?” “火烧眉毛的事情,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可不知道他的脾气。” “带我一起去见他,正想会会他呢,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让你如此害怕。”沈小伟将牛皮吹得豪气冲天。不过对于他来说确实不是牛皮,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真是这么想的。 “别添乱了,你待在家里,现在哪也不准去,我可能要回省城,有事我会打你电话。”汪晓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汪晓月说完就走了出去,她本来是准备在烟店里应付刘哥,然后一起回省城的,但她的计划落空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汪晓月又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刘哥。 带他来也是情非得已。 那个时候汪晓月开车往东城烟店,这条路她再也熟悉不过了,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但是轻车熟路的她却把车子开得不快不慢。这个时候,汪晓月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拍去晚了刘哥怪罪,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这匪夷所思的刘哥,这个时候来华城到底想干什么。 在汪晓月的纠结中,东城烟店快到了,这个店应该说是她的,工商注册也在她的名下。此时店门口那醒目的大招牌,在秋风中肆意地张扬,似乎正在兴高采烈地欢迎着主人的视察。 刘哥已经远远地站在路边了,远远望去他毫无活力的身体像是一堆干柴。汪晓月把乖巧的车停在刘哥身边。刘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来,身子还没坐坐正,便单刀直入地问:“你住哪?带我过去。” 汪晓月说:“我也刚刚到华城,还没入住酒店呢。” 刘哥冷笑着说:“你骗三岁小孩呢,我早查过了,最近半年多来,华城所有的酒店都没有你的人住记录,也就是说,你在华城有别的住所,要么你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入住酒店的?” 汪晓月一下子就蔫了,她猜想刘哥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没有入住过酒店这是不争的事实,狡辩已经无济于事,还不如默认。 “开车,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刘哥进而命令道。 汪晓月磨磨蹭蹭的说:“这个……” 刘哥黑着脸说:“什么这个那个,走吧。” “刘哥不去了吧好吗?那地方很远的。”汪晓月以最站不住脚的理由搪塞着。 刘哥手一挥:“再远也要去,我非要去看看,你走还是不走?” “不!”汪晓月痛苦地摇头。 “我早知道你养小白脸了,还在家里等你吧?” “啊?你说什么?”汪晓月张大了嘴巴,然后开始思索应对的办法,她也想过借个上厕所的机会,给沈小伟打的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让他快点搬走。可又一想不行啊,他那么多东西一时半会怎么搬得清,即使搬清了,家里也到处都是他生活过放痕迹。 “啊什么啊,我猜得不错吧,其实我早就知道。”刘哥恶狠狠地说。 在刘哥强大的攻势面前,汪晓月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几乎是不打自招:“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是傻子啊?带我去看看他,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为难他的。” “刘哥求求你别这样好吗?”汪晓月小声地说。 “嗯?”刘哥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很难看。 “那好,他只是一个小孩,你们可别吵架啊。”汪晓月没办法,硬着头皮带刘哥来到了住处。 她知道,带他来见到沈小伟后,自己的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但是,如果不带,说不定会有怎样的灾难等着她。她只后悔自己太大意了,每次来华城时没开酒店,如果开了,任凭刘哥再多疑,也不会查到蛛丝马迹。 刘哥随汪晓月进门的时候,沈小伟虽有小小的意外,但并无更多的惊诧。没等汪晓月介绍,沈小伟便自说自话的很大方地向刘哥伸出手:“你是刘哥吧,你好,刘哥。” 刘哥先是将手伸了伸,但并没有和沈小伟握手,轻蔑地看了沈小伟一眼,然后拍拍手,故装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刘?” 汪晓月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不停地给沈小伟使眼色,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冒犯刘哥。沈小伟不理会汪晓月的眼神。刘哥的轻蔑早在沈小伟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老老实实回答刘哥的问题:“早听汪小姐说过刘哥大名。” 老实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想给汪晓月省去一点麻烦。沈小伟知道,汪晓月这次的麻烦可能大了,这个时候不能火上浇油。 刘哥往沙发上一靠,说:“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沈小伟和汪晓月对望了一眼,无言以对。 “听我老婆汪晓月说,你是他请来的男保姆,她不在华城的时候,这个房子有你帮着打理,是不是这样?”刘哥又问。 沈小伟知道,这位刘哥同志是在给自己长脸呢。一个聪明的男人,但凡遇到这种女人红杏出墙的事,都不愿意自己揭开伤疤,而是尽量遮掩。从这一点上沈小伟看出这位刘哥还不笨。沈小伟不想让刘哥难堪,所以尴尬地点头称是。 “那好,保姆同志,给我泡杯茶吧。”刘哥说。 “还是我来吧。”汪晓月赶紧接话。 刘哥很威严地瞪了汪晓月一眼,他的目光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汪晓月,汪晓月已经迈起的步子又停下了。沈小伟明白,刘哥让自己给他泡茶,无非就是要羞辱自己,但沈小伟自认倒霉,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泡了人家的女人。不就是再泡一杯茶吗,有什么了不起,给他泡杯茶又不会累死人,全当是给猪喂水吧。于是,沈小伟乖乖地走到厨房里,用自己平时喝的茶叶给刘哥泡上一杯茶,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刘哥,您请慢用。”沈小伟说。 刘哥没想到这个人高马大的沈小伟如此听话,面对这样的人,就是想吵架恐怕也吵不起来,因为他就是一个窝囊废。这样想着刘哥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不准备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而是准备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羞辱他。 刘哥没看送上来的茶,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沈小伟。他把沈小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说:“你这孩子看上去还顺眼啊,怎么就做起保姆呢?什么事不好做啊?偏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沈小伟很清楚刘哥话里的弦外之音,无非是耻笑他吃软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故装轻松地说:“家里穷,没办法。” “家里穷?理解了。”刘哥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他站起身,当着沈小伟的面拥住汪晓月,说:“我有点累了,和汪小姐到房间里休息一会,你在这呆着。”然后又补充一句:“不准走,走了有你好看的。” 刘哥说到后面的时候,虽然还面带奸笑,但明显有一种恶狠狠的味道。沈小伟心想,我走了你又能把我怎样?本想提醒刘哥,士可杀不可辱,不要欺人太甚,得理不饶人,惹毛了我也不是吃素的。但因为汪晓月的缘故,他再一次的忍住了。 “好,您请便。”沈小伟说。 汪晓月被刘哥往房间里拥的时候,朝沈小伟投以内容及其复杂的一瞥。沈小伟装作视而不见,往沙发上一躺,悠闲地看起书来。 刘哥和汪晓月进入房间后,汪晓月把房门刚刚关上,紧接着就被刘哥打开。 里面传来刘哥的声音:“就开着门做。” 汪晓月好像在哀求:“刘哥,关上门吧。” 刘哥很大声地说:“关什么关?就这样。” 接着,便又悉悉索索地传来脱衣服的声音,间杂着汪晓月微弱的反抗声。汪晓月反抗的声音,有点类似于老鼠间的窃窃私语。沈小伟能够想象到,此时汪晓月是一副怎样的模样。过了一会,反抗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刘哥夸张的喊叫声。那声音似狼嚎,又像是猪叫,忽高忽低,或长或短。 沈小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很清楚刘哥为什么要这么干。 刘哥,你煞费苦心了,你爱咋样就咋样,关我何事?你以为这样能刺激到我吗?能羞辱到我吗?简直是笑话,她本来就是你的女人,这样羞辱的是你自己,沈小伟想。 沈小伟不想听里面传出的声音,无奈那声音太大,像一阵阵炸雷似的直往沈小伟的耳朵里灌。沈小伟只觉得心烦意燥,本想出去溜溜,但一想到刘哥的警告,就没有出去。不是怕他,而是担心自己走后,刘哥会想着法儿折磨汪晓月,这事虽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毕竟与自己有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淌,里面的响动在继续。 沈小伟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呆了好长时间后,刘哥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他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唉,换个环境就是不一样,今天还真特别刺激。”然后又对着沈小伟说:“去,把里面床下的垃圾打扫一下。” 沈小伟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到房间里。眼前的景象和沈小伟想象中的一样,床上凌乱不堪,汪晓月还睡在床上,见沈小伟进来,慌忙用被子蒙着头,沈小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身上的被子在微微发抖。沈小伟朝床下看了一眼,有几张白色卫生纸。 那几张卫生纸上的污迹赫然在目,很显然是刘哥刚刚激情之后的产物。这个老杂种,竟然让我打扫这个东西!一阵恶心袭上沈小伟的心头,他猛一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却不想和跟在他身后的刘哥撞了个满怀。 “怎么不干了?”刘哥问。 “刘哥,你这也太那个了吧?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留一线好见面,何必欺人太甚呢。”沈小伟说。 “不用你来教育我,我吃的盐比你喝的水都多,你说太那个了,太哪个了?打扫一下卫生也不肯,你不是说是保姆吗,打扫卫生难道不是保姆该干的事?”刘哥连珠炮似的发问,脸上带着狡黠的表情。 沈小伟说:“保姆有些事可以干,有些事不可以干。” “那你倒是说说,哪些事是你该干的,哪些事又是你不该干的?”刘哥歪着头故装饶有兴趣。 沈小伟说:“反正这事不该干。” 刘哥脸色一变,话锋一转:“那碰我的女人是你该干的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刘哥终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这让沈小伟有些意外,刚才对刘哥不笨的判断被事实推翻了。沈小伟说:“刘哥,话不能这么说……”说这话的时候,沈小伟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想和刘哥就此闹僵。 “那该怎么说?”刘哥蛮横地问。 这个时候,汪晓月顾不得羞辱,从被子里坐起,说:“求求你们别吵了,好吗?刘哥一切我们回省城说行吗?” 汪晓月的举动,把两个男人同时吓得一跳,他们没有料到汪晓月突然来这一手,一个和自己有关系并且还在心里有些分量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在别的男人面前光着身子,是一件很让人难堪的事。沈小伟痛苦地闭上眼睛,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房间,刘哥也跟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地上的垃圾,你是扫还是不扫?”到客厅时刘哥仍旧胡搅蛮缠。 “不扫!”沈小伟只觉得心里憋得难受,话说得很坚决。 “看在你还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把它扫了,然后乖乖的搬出这里,我们的事就一笔勾销,要不然的话,呵呵……”刘哥冷笑起来。 刘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激怒了沈小伟,太不像话了,我沈小伟可不是被人吓唬大的。 沈小伟脑子一热,觉得自己实在忍无可忍了,于是回敬了一句:“刘哥,你不觉得你有点变态吗?” “你说啥?变态?”刘哥的脸上青筋毕露。 沈小伟说:“难道不是吗?从你一进这房门开始,你的变态就表露无疑,我处处忍你让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汪晓月,我是怕你这个变态狂再欺负她。” “你再说一遍?有种你给我再说一遍。”刘哥说这话其实是给沈小伟一个台阶,如果沈小伟就此默不作声,可能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可是这个时候的沈小伟不甘示弱,他说:“再说一遍?是你让我说的,我本来不想说了,变态!专会玩弄女人折磨女人的变态狂。” 刘哥被气得几近发疯。这个时候,汪晓月披着衣服,匆忙地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扣外衣的纽扣。她拉了一把沈小伟的衣袖:“胡说什么呢,赶紧给刘哥道歉。”又对刘哥陪笑道:“刘哥,他还是个孩子,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哥气呼呼地将铁青的脸扭向一边,不说话。汪晓月又用眼睛示意沈小伟道歉。沈小伟哪肯道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同样气呼呼的,还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给台阶不下,刘哥有些气急败坏了,他站在沈小伟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沈小伟,吼道:“还不给老子快滚!” 这个时候,沈小伟本来想一走了之,不管你们那些破事,看样子这些破事自己实在管不了。汪晓月如果被刘哥折磨,虽然值得同情,但那也是咎由自取。可是又一想,走了不行啊,汪晓月答应的工资还没有付呢。这一走,以后到哪去找她啊,今天之后,她肯定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于是沈小伟说:“老子不滚,你凭什么让老子滚?” 刘哥冷笑了一声说:“小子,你有种,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的人没几个,看来不让你尝尝厉害,你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刘哥说完,掏出电话,准备拨号。汪晓月不知道他要打给什么人,无非是他手下的一批地痞流氓,说不定这些人已经随他来了华城,那样沈小伟非吃大亏不可。于是赶紧上前按住刘哥拿电话的手。 “刘哥,你想干吗呢?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放过他吧。”汪晓月说。 刘哥说:“不行,我今天偏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可,要不然这世界就乱套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无名鼠辈敢这样和老子说话,那还了得。” 沈小伟在心里暗想,你是谁?美国总统?汪晓月竖了一眼沈小伟,又把刘哥的电话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后说:“你不嫌丢人啊?这种事你不怕别人知道,我还怕呢。” 刘哥一愣,着急得用手抓了一下头:“你也知道丢人啊?” 汪晓月低下了头:“刘哥,你放过我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让小伟也给你道歉。”汪晓月说着,又使劲地给沈小伟递眼色。 沈小伟不以为然,二郎腿翘得更高了。汪晓月对刘哥低声下气,早已激起了他强烈的反抗情绪。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局长的表哥吗?不就是手下有几个混混吗?老子和你们八竿子打不着,当然不怕。在这一刻,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汪晓月真的因为自己被刘哥逼得走投无路,就带她远走高飞。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了念头,灵光乍现一般,这念头让沈小伟自己都吃了一惊。但有了这个念头后,一直压抑的沈小伟再无顾虑。像久居阴霭突遇阳光,他的心头豁然开朗了。 沈小伟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汪晓月面前,伸出手臂猛地搂住她的脖子说:“晓月,你不用怕他,一切有我呢。” 刘哥睁开一双大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汪晓月惊慌失措,用力想挣脱沈小伟的搂抱,无奈沈小伟用力很大,没有挣开。 “胡闹什么啊沈小伟,你还嫌不够乱啊?我求你了行吗?”汪晓月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看着一脸可怜样的汪晓月,一缕柔情突然从沈小伟是心头升起。这是一个被人欺辱了几年的女人,是一个愿意和自己一起远走高飞的女人。 伴随着柔情一起升起的,还有一股豪情,沈小伟心想:我要保护她,不能再让她任人宰割任人蹂躏了。 这个时候,沈小伟忽然无由头的想起初恋情人蒋函函来。蒋函函是被有钱人抢去的,而身边的这位,是被有钱又有背景的人霸占的。想当初汪晓月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和蒋函函一样青春可人的,不同的是,蒋函函和有钱人在一起是自愿,而汪晓月是被迫。这样一比较后,沈小伟觉得,这汪晓月甚至比蒋函函可怜许多。 不知道是故意做给刘哥看的,还是真情流露,沈小伟深情款款的地看着汪晓月,说:“别怕汪姐,我说过,一切有我呢。” 刘哥在一旁握紧了拳头,质问沈小伟:“你妈的要干什么?想气死老子不是?不要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老杂种。”沈小伟骂人的时候还面带微笑。 刘哥冲上来,对着沈小伟就是一拳。沈小伟一手搂着汪晓月,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刘哥打过来的拳头,然后把他推了回去。 沈小伟说:“咋?想打架吗?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 刘哥握紧的拳头又颓然的松开,手指沈小伟说:“小子,不知死活了,你!”然后又很突然地端起了一只凳子。 汪晓月猛然挣脱沈小伟的搂抱,走到刘哥身边拉住他说:“刘哥,他还是个孩子,真的是个孩子,你千万别生气,会气坏身子的。” “孩子?他是个孩子吗?孩子会干这种事?”刘哥一语双关地说。 汪晓月很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然后刘哥又自找台阶下,对汪晓月说:“好,看在你的分上,我就当他是孩子,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就对了,回去我好好给你赔不是。”汪晓月说着,扶刘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小伟看着刘哥,差点被他的滑稽相弄得笑出声,还想在说什么,但被汪晓月龇牙咧嘴地制止了。 刘哥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办法。打架,自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年纪大了,要是年轻时候,不揍得他满地找牙才怪呢。打电话叫人,又让别人知道汪晓月红杏出墙,那样自己会很没面子。 就这么算了?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正左刘哥右为难之时,汪晓月说:“刘哥,我们走吧,回省城。” 一听汪晓月说要走,沈小伟急了,心想你这一走,我以后到哪找你啊。沈小伟说:“晓月,你不能走?” 刘哥说:“咋?还不能走?你难道还要赖上我老婆不成?” 沈小伟问:“他是你老婆吗?你有几个老婆?” 刘哥又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心想和这小子来硬的不行,于是便想再次用言语羞辱他。他围着沈小伟踱了一圈,说:“我有几个老婆是你管的事?你算什么东西?” 沈小伟一想,确实也是,于是便不作声。 刘哥接着说:“小子,搞清楚你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啥?不过是我老婆养的一条狗,我老婆在家呆腻了,所以想出来散散心,于是就养了你这条狗,闲了没事逗着开心,明白吗?”

第16章:精心策划的阴谋

沈小伟还是不吱声,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和他口舌简直浪费表情。看沈小伟低头不说话,刘哥以为自己的羞辱奏效了,进而要求道:“小子,今天的事你最好向老子道歉,道歉后马上给我滚蛋,我们的事就一笔勾销,不然的话,嘿嘿……” 沈小伟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想咋样?” “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听郭沫若先生说过吗,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拍谁啊。”这个时候沈小伟还不忘卖弄一下嘴皮子。 “那好,你等着。”刘哥恶狠狠的把话说完,拉起汪晓月就走。 沈小伟想阻拦,但被汪晓月阻止了。汪晓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沈小伟,说:“小伟,啥也别说了,我走了,你也搬走吧。” 汪晓月又给沈小伟使了个眼神,沈小伟心领神会,心想当着刘哥的面讲钱的事肯定不行,过一两天给她打电话,实在不给就算了,就当是我泡她吧。泡妞还要花钱,而和汪晓月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凭她每月给的三千元生活费,沈小伟省吃俭用,卡上的钱数字多少还长了一点,这样想着也就值了。 沈小伟是个善于安慰自己的人。 汪晓月走后第二天,沈小伟搬出了这所设施齐全的房子,这房子太贵,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不能租。沈小伟在平房区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住下,准备一边找工作一边完成学业。 本想这以后见汪晓月难了,但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沈小伟还没有给汪晓月打电话,汪晓月的电话却先打来了。 电话里汪晓月说:“沈小伟,你还好吗。” 一听汪晓月的声音,沈小伟一愣,然后淡淡地说:“我还好,你呢?” “我到华城了,一个人来的,我们见一面吧,给你钱。” “给我钱?”沈小伟喜出望外,心想这娘们还真够意思。 此时的沈小伟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沈小伟哪里知道,刘哥和汪晓月一起回省城后,心里越想越来气,自己还没有丢掉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这种奇耻大辱,实在受不了。何况那小子还如此猖狂,敢在老子面前出言不逊,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不教训教训他,刘哥就不是刘哥,是罗锅了。 可是怎么教训他?这倒让刘哥很费了一番思量。 让人揍他一顿,那也太便宜那小子了。让华城做警察的朋友抓他,给他安个罪名拘留他几天?也不行,抓人总要理由啊,朋友和自己再铁,这种明显违法乱纪的事,他们也不会干。 当刘哥再次用威逼的方式从汪晓月的口中得知,汪晓月还欠沈小伟包养费的时候,刘哥气得七窍生烟,睡了我女人不说,还要钱,简直混账到家了。 一条毒计突然浮上刘哥的心头。他让汪晓月再去一趟华城,把答应沈小伟的钱给了。汪晓月不知道刘哥的话是真是假,愣愣地问:“给他钱?” 刘哥装出很豁达样子说:“给他吧!欠人家的钱总是要还的,包养费也是债,这和赌债是债一个道理,既然是债就得给他,我刘哥的女人,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 汪晓月说:“按理说是应该给的,他毕竟快一年没上班了,他们这种人穷得很。” 刘哥看汪晓月还对沈小伟有情有义,心里更是来气,恨恨地想,穷是活该,穷还没有志气,这种人不穷谁该穷。刘哥心里虽然咬牙切齿,但脸上却和风细雨,他故装很大度地说:“对了,给他,免得以后扯不清,钱给后不要和他来往就是了。你也警告那小子,收到钱后不准在骚扰你,不然老子不客气。” 汪晓月临走的时候,刘哥为了把戏做足,还故意交代:“给他钱可以,见见面也可以,但不允许他再碰你了,明白吗?” 汪晓月好气又好笑,但又不敢笑,小声地问:“你不跟着去?” 刘哥说:“我就不去了,见了那杂种就来气。” 于是,汪晓月到了华城。 汪晓月和沈小伟约好在一家茶室见面。 两人在包厢坐下后,相互对望着。几天不见,沈小伟发觉汪晓月明显憔悴了一些。汪晓月也发觉沈小伟的头发有点凌乱,有几根高高的翘起,像刺猬的毛。汪晓月想伸手给他捋一捋,但又一想,停住了。 汪晓月从包里取出了钱交给沈小伟,沈小伟默默地接过钱,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两人就那样坐着,谁也不说话,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但他们都没有心情喝。两人就那样对望着,默默无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彼此都明白,两人的这份孽缘已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一缕淡淡的分别的情绪在他们的心间滋生暗长。 虽然无话可说,但两人都还希望在一起多坐一会。包厢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离别的情绪将两人的心包裹得很紧。 默默地坐了很久,汪晓月意识到应该走了。她慢慢地起身对沈小伟说:“沈小伟,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沈小伟坐在原地不动,说:“好,你也一样。” “保重。”汪晓月说完就走出去了。 沈小伟很想出去送送他,但他做不到。他浑身散架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想必汪晓月已经开车走远了,沈小伟才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又端起汪晓月的那杯,手里掂量着,这个时候,沈小伟想到了一句俗语:人走茶凉。 把汪晓月的那杯茶也喝完后,沈小伟开始往回走。大约三里多的路,沈小伟准备走路回去,他不想坐车。一路上,秋风肆意,落叶纷飞,沈小伟忽然感觉有些悲凉。 “奶奶的,这是怎么了?为了这么个女人伤感值得吗?”沈小伟在心里骂着自己,然后迈开大步,一阵风一样的往家里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两个彪形大汉从斜里冲过来,对着沈小伟大喝一声“不许动”。然后在沈小伟的愣怔中,便不由分说地将沈小伟扑倒在地。沈小伟的膝盖幢在生硬的马路上,很痛,他挥动着双臂挣扎,但对方力气很大,也很专业,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沈小伟制服。沈小伟的双臂被反别到背后,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坏了遭遇抢劫。”沈小伟第一感觉是遇到坏人,这才后悔刚才收到钱后没有大的去银行,这帮人真长眼啊,偏偏选择这个时候。 但很快沈小伟就知道,这不是抢劫,因为随着一声“老实点”的吼声,有一双冰凉的手铐从后面反铐住了他的手。 “是警察?”沈小伟这下乐了,心想自己又没干坏事,警察一定是误会。这种时候遇到的是警察总比遇到土匪好。 沈小伟挣扎着扭过脸问:“你们是警察?” “闭嘴,别说话!” 沈小伟说:“警察先生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叫沈小伟,小沈阳的沈,小沈阳的小,伟大的伟,好人一个。” 有人吼道:“知道你叫沈小伟,抓的就是你!” 沈小伟一头雾水,心想知道我叫沈小伟还要抓我,这是为什么? 不等沈小伟细想,两人便在街上拦了一辆的士,很粗鲁地把他往的士上一塞,带到了警局。到警局后,沈小伟马上被带进一间小屋里,有人勒令他脱去衣服。 沈小伟磨磨蹭蹭的不脱,想解释自己是好人,有人大喝一声:“别啰嗦,老实点快脱!” 只穿三角裤的沈小伟接受几个人搜查,汪晓月给他的八万元很快就被搜了出来,然后被悉数装进警局的一个铁柜里。沈小伟看了看那柜子,还蛮结实的,心想钱放进去应该没问题,不会有人偷得到。 做完这些后,沈小伟才被允许穿上衣服。有人拿着笔,让沈小伟在收缴物品单上签字。沈小伟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单上的物品,特别是钱的数字,确认无误后,才在那张纸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沈小伟被关进一间侯问室。 刚开始,沈小伟还很淡定,优哉游哉地在侯问室的水泥地上盘膝而坐,有一种任他风吹雨打,我似闲庭散步的坦然。心想等警察调查清楚了就会放他出去,这过程一定不会很长。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沈小伟对警察的印象一直很好,那次他到警局准备自首时,那接待他的胖警官可爱的模样,至今还记忆犹新。沈小伟相信,警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可是到半夜时分,还没有人来过问他的时候,沈小伟有些急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早在吃晚饭的时候,有警察过来问他要不要吃,沈小伟当时以为自己一会就能出去,心想在这铁笼子里吃晚饭,有吃牢饭的感觉不吉利,所以说不要。 这警察是怎么回事啊?平白无故地抓自己进来,进来后就不理不睬,我这是在做梦吗?沈小伟自问。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做梦。 后半夜,又有人被关了进来,来人和沈小伟年纪差不多,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一来便问沈小伟是怎么进来的,沈小伟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人笑了:“自己都不知道,可能吗?” 沈小伟不再理他,问看守这间侯问室的协警:“警察先生,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协警说:“这要问警察,我不是警察,老实待着。” 沈小伟说:“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啥也没干,这样关我干吗?” “啥也没干会抓你进来?你的事正在调查,小不了。” 这下沈小伟真的急了,心想今晚肯定是出不去了。今天汪晓月给了他那么一大笔钱,本来准备晚上好好喝上几杯呢。和汪晓月分别的时候,沈小伟是很伤感的,借酒浇愁也好,庆幸拿到钱也罢,总之沈小伟是准备今晚一醉方休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但不可能,还要在这冰冷的侯问室过上一夜。 这个时候沈小伟还坚信这完全是一场可笑的误会,还根本不知道他闯的祸到底有多大。 沈小伟被关进警局的第十天,他远在老家的父母,接到了华城公安局邮递的刑事拘留通知单,说是沈小伟因为盗窃嫌疑,被关押在华城看守所。 父母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向懂事的儿子会是一个盗窃犯。可是通知单上明白无误地写着:沈小伟因涉嫌盗窃,且数目巨大,现被关押。 白纸黑字,这让他们不得不信。 老两口风尘仆仆地赶到华城,马不停蹄地到处打听,可是什么有价值的情况都没有打听到。因为他们到了华城后,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看守所也不让他们见沈小伟,说是案件侦查阶段,家属不能探视,到处理的警局打探,别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本以为到华城后,可以见到和沈小伟一起来的未来的儿媳妇蒋函函,到了之后才如梦方醒,他们根本不知道沈小伟和蒋函函住在哪里,沈小伟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蒋函函在华城用的电话号码他们更是压根就不知道。 老两口急得团团转。又打电话回老家,找一个他们熟悉的沈小伟大学同学的父母,再让他们联系沈小伟的同学,同学再联系同学,转了几道弯,才好不容易有了蒋函函的电话。 有了这个号码,老两口如获至宝,急忙给蒋函函打过去。 蒋函函接到沈小伟父母电话,听说他们在华城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心想这大老远的,他们怎么来了,听到沈小伟因为盗窃被关进去后,更是花容失色。 蒋函函急急忙忙开车赶到沈小伟父母住处,沈小伟的父母早在旅馆的门口迎接了。见脱胎换骨的蒋函函从耀眼的红色跑车里下来,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说女大十八变,可是这才几年功夫,这变化也太大了啊,大到完全出乎老两口能接受的范围。 这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吗?这还是在老家见过的那个黄毛丫头吗?但老两口没有太多的时间诧异,当确认蒋函函就是那个黄毛丫头的时候,还未待她上前上前,他们已经老泪纵横了。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看到亲人,无异于在广无人烟的沙漠里,饥渴难忍时突然看到清泉,悲喜交集瞬间包裹了他们的心。 简单的问候后,蒋函函不由分说把沈小伟的父母接回自己的住处。从沈小伟父母对自己的态度中,她已经猜到沈小伟并没有和父母讲分手的事,这让蒋函函的心里有了些许的悸动。既然他们还不知道,就把这个儿媳妇扮演好吧。 到了蒋函函的住处后,老两口东张西望起来。他们在找沈小伟的东西。几年没见儿子,看看他的衣服什么的也是好的啊。但豪华的房子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蒋函函的衣服日用品外,他们没有看到一样男孩子的东西,老两口疑惑了。 沈小伟的母亲问:“小伟不住这里?” 蒋函函低头答:“是的,他不住这里,他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路,不过不是太远。” “你们咋回事?分手了?” 蒋函函本不想告诉他们分手的事,但见事已至此,蒙是蒙不住的,索性承认了:“是的。” 沈小伟父母异口同声地长叹一声,眼色就没有先前好看了。沈小伟的父亲自言自语似地说:“难怪呢。” 难怪什么,她没说,但蒋函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失望,听到了一直责备。 “伯父您放心,”蒋函函说,“虽然我和沈小伟不住一起,但还是很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小伟的父亲说:“他的事你一点也没听说?” “没有,今天刚刚才从你们口中听到,到底咋回事,你们和我说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他出来。” 蒋函函的话再次让老两口抽泣起来。 沈小伟的母亲边哭边说说:“丫头,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指望你了,这华城我们可是一个人也不认识。”说着,把沈小伟刑事拘留通知书从包里取出来,递到蒋函函手上,然后又把在华城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番。 蒋函函听后,嘴里不停地安慰他们,心里却很气愤。她在心里骂道:“沈小伟啊沈小伟,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骂完沈小伟,蒋函函又苦涩地歪了一下嘴,心想他沈小伟干偷鸡摸狗的事,自己干的又何尝不是?酒吧女相比较他的偷盗而言,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干的事沈小伟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知道,不狠狠地吐上自己几口才怪。 气愤归气愤,但这忙她是责无旁贷的要帮。蒋函函从街上买来晚饭,劝二老勉强吃了一些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找王亚洲,眼下找他是恐怕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蒋函函开车走在路上,天已经有些晚了,路两边的树林有些隐隐约约,蒋函函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约约,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和沈小伟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像潮水一样漫过心头。潮水过后,蒋函函的心里杂草丛生,荒芜一片。 事实上,和沈小伟分手后,特别是被浙江的老板娘赶出来后,蒋函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沈小伟。只是她很清楚江山易改覆水难收,心想依沈小伟的脾气,和好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接受一个出过轨的女人,于是这份思念一直被她压抑着。今天突然见到沈小伟的父母,这种思念和如烟往事便像雨后春笋般的在她的心头冒了出来。 王亚洲还是在西山别墅里接待了蒋函函。 见到王亚洲,蒋函函开门见山,说有个老乡因为盗窃被抓进去了,这个老乡同时还是自己亲戚的亲戚,这件事对自己特别重要,想请王局长帮帮忙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可能,还请王局长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以内关照一下。 听完蒋函函大致的讲述后,王亚洲满口答应,说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还说盗窃是小事一桩,不是什么大案,你不必过分操心。 蒋函函一听,心头豁然开朗:“真的?王局长可不能糊弄我哦。” 王亚洲哈哈一乐:“鬼丫头,我几时糊弄过你?这点小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王亚洲信誓旦旦,这让蒋函函放下心来,这样的话从局长大人的嘴里说出来,等于是给沈小伟签了释放证了。 当晚两人免不了又亲热一番,蒋函函以最大的热情迎接着王亚洲。睡在王亚洲的身下蒋函函想,沈小伟啊沈小伟,这一次我可是为你做的,如果当初和你分手有些对不起你,那么现在还给你了。以后若知道我是做酒吧女的,你也没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和王亚洲缠绵过后,蒋函函便起身告辞,家里还有沈小伟的父母在等消息呢。带着无比愉快的心情回到家,沈小伟的父母果然坐在客厅里眼巴巴的等。 蒋函函说:“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吧,事情大致打听清楚了,可能是场误会,沈小伟过不了几天就能出来。” “真的?”沈小伟的父母有些不相信的问。 “真的,我保证。”蒋函函妩媚地一笑。 受蒋函函情绪感染,沈小伟的父母几乎欢呼雀跃,这是几天以来听到的罪激动人心的话了。听了蒋函函言之凿凿的话,他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脸上终于有难得的笑容露出来。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愿意朝好的方面去想,而另外一面往往就被有意忽略。 几个人兴奋地聊了一会天,沈小伟的父母准备告辞,说让你忙了半天,实在不好意思,不能再打搅了。蒋函函坚决不让,硬要留沈小伟父母在家里住下,以便在沈小伟出来以前有个照应,沈小伟父母拗不过,便答应了。然后蒋函函又安排沈小伟父母睡房间,沈小伟父母不同意占据唯一铺有被具的大房间,说你如果实在要留我们,我们就住客厅的沙发上,房间我们实在是不能占的。 蒋函函坚决地说:“不行,哪有让老人住客厅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沈小伟的同学,是晚辈。” 盛情难却,沈小伟的父母在蒋函函的推搡下到房间住下了。蒋函函便在另外一个房间的沙发上将就躺下。这样做的时候,蒋函函无比虔诚,虔诚得如同对待自己的父母。 本以为有王亚洲答应帮忙,沈小伟的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天就能够出来。没想到第二天风云突变,王亚洲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告诉蒋函函:“蒋函函,实在不好意思,你昨天托我办的事,恐怕帮不了。” 蒋函函心里一惊,诧异地问:“怎么帮不了呢?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王亚洲说:“不是我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了。” 蒋函函不解地问:“王局你知道的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还有你王局长帮不了的?这点小事有那么麻烦吗?” 王亚洲说:“你可能不知道情况啊,我了解了一下,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不只是简单的盗窃的事……” “王局长,到底什么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这……”王亚洲欲言又止。 “不行我要见你,现在,马上。” 再次见到王亚洲,王亚洲就显得顾虑重重,在蒋函函的一再追问下,才很勉强地说:“你这老乡的案子比较麻烦,现有的证据显示,偷了人家八万元,八万元属于数额巨大,可能会被重判。” 蒋函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窟里,战战兢兢但却言之凿凿地说:“王局长这不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这当中一定有误会,你们好好查了没有?” “误会?你那么肯定?”王亚洲双眼直盯蒋函函。 这下蒋函函有点犹豫了,分手这么长时间了,谁知道沈小伟会不会变呢?老家有句俗话叫做“床草睡成筋不知丈夫什么心”,意思就是夫妻再久丈夫的心思也难以摸透,何况沈小伟和自己同居只有一年的时间,谁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可能,沈小伟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犹豫之后,蒋函函坚定地想。于是对王亚洲说:“我肯定是误会。” “不要早下结论。”王亚洲又说。 蒋函函再次沉思起来。是啊,人都是会变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加宽阔和幽微了,任何一点小事都有可能导致其发生变化。过了一会,仅仅过了一会,蒋函函说:“我相信他不会,但不管怎样,这事您王局长一定要帮个忙。” 王亚洲好奇似的问:“函函,他和你什么关系?” 蒋函函说:“老乡,再加亲戚的亲戚,和你说过的啊。” 王亚洲笑了起来:“呵呵,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吧,一个老乡你会如此上心?” 蒋函函用少有的低三下四的哀求口气说:“王局长你别问了,反正这人对我很重要,我求求你帮他一次,求你了。” “不是我不想帮啊,只是这事确实麻烦,我劝你也别过问这件事了,这个人不值得你如此帮他。” 蒋函函一惊:“此话怎讲?” “这……”王亚洲突然吞吞吐吐。 王亚洲的吞吞吐吐,让蒋函函想起了电话里他的欲言又止,这使蒋函函更加相信,沈小伟的事可能另有原因。于是追问:“他到底什么事,你倒是和我交个底啊。” 王亚洲经不住蒋函函的刨根问底,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当然他隐去沈小伟和汪晓月之间的关系,事实上这件事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对事件的性质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判断归判断,王亚洲还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他不能瞎说,但沈小伟得罪了人,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于是王亚洲如实相告:“你的朋友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得罪人了,还是重量级的人物。这让蒋函函既害怕又兴奋。 害怕的是,这沈小伟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连王亚洲也顾忌三分,那一定是个位高权重之人,现在这个社会上位高权重之人,平民百姓怎么得罪得起啊,得罪他们不是自找死路吗。兴奋的是,既然王亚洲说是因为得罪人,那盗窃一事就肯定纯属子虚乌有,既然盗窃子虚乌有,那还就有出来的希望。 蒋函函说:“王局长,既然您也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人进去的,那就帮他洗去冤屈啊,公安局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王亚洲一笑:“丫头,哪有那么简单啊,如果真的如此简单,还要你来教我?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他确实是盗窃无疑啊,有受害人的报案,有物证,有口供,可谓证据确凿啊。” “连你也没办法?”蒋函函当然不相信。 “没有。”王亚洲摇头。 接下来蒋函函继续不住地哀求,但对蒋函函一向有求必应的王亚洲,这次却一反常态。随便蒋函函好话歹话说尽,他也不为所动,最后干脆沉默不语了。 蒋函函哀求了很长时间,见无任何结果,便不再求了。在屋里茫然地踱了几圈后,她给王亚洲泡上一壶茶,自己也在王亚洲身边坐下来。王亚洲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蒋函函,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屋里鸦雀无声,沉默仍在继续,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蒋函函低头,心想这事恐怕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从王亚洲的几次欲言又止中,蒋函函猜出这其中另有隐情是肯定的,要不然王亚洲一定会帮忙的。 默默地坐了一会,蒋函函便起身告辞了,家里沈小伟父母还在焦急地等着自己呢。从见面到现在的几十个小时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焦虑着。每当面对他们火辣辣焦虑的眼神,蒋函函只能一个劲的劝慰:别急,别急,很快就会出来了。 可是,这句“很快就会出来”已经成了一句空话,该任何面对他们?一路上蒋函函都在沉思。回到家的楼下,蒋函函并没有急于下车,她坐在车里,沉思在继续。 她知道沈小伟父母一定和昨天一样,坐在客厅等她了。如果说这次见王亚洲之前,劝慰他们蒋函函还很有底气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底气已经不复存在了。王亚洲都感觉为难不肯帮忙的事,她蒋函函又有什么办法啊? 一弯新月挂在清冷的蓝天上,幽远而宁静,月色下,蒋函函坐在车里的身影有些朦胧,朦胧中的蒋函函,忽然又想起了沈小伟。 沈小伟,你在里面还好吧? 这样想着,蒋函函忽然又自责起来。如果当初没有分手,自己还和他在一起,沈小伟是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这一切都怪自己。和沈小伟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清苦,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么幸福啊! 想当初自己一心一意要做个有钱人,慌不择路,误入歧途,现在钱是有了一些,可又怎么样呢?经历了那个该死的浙江老板和夜总会的风花雪月之后,蒋函函似乎长大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蒋函函一定不会和沈小伟分手。但是蒋函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人生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便很难回来了。 无比虔诚地忏悔了一会,蒋函函又一想,其实和沈小伟分手也不完全怪自己。那个时候沈小伟整天无所事事,两人就靠从家里带来的那点钱,和她在店里打工赚来的微博工资勉强度日,再纯情的女孩也坚持不下去啊。物质是基础,爱情是依靠,基础都没有了,拿什么依靠啊。 唉,都过去了,不再想它了吧。既然已经错过了这段爱情,那就好好弥补一下这份感情吧,而弥补的方法,就是眼下从水火之中捞出沈小伟。 可是到底怎样才能捞出他呢? 蒋函函在车里坐了很久,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家了。家门没有关,蒋函函轻声推门进去,两位老人果然齐刷刷地坐在客厅里,蒋函函故作轻松地对他们一笑。 沈小伟的母亲见蒋函函进来,连忙起身接过蒋函函手里的包,说:“闺女,小伟的事是不是很麻烦啊?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蒋函函凄然一笑,心想如果花钱能够解决那就好了,花钱能够解决的事,那还叫事吗。面对沈小伟这么可爱的母亲,看着她那焦急的眼神,蒋函函心头一软,突然拥上去,像拥抱自己母亲一样拥抱着她。 “伯母您别着急,小伟可能根本没有偷别人的钱,这很可能是一场误会,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是吗?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了。”沈小伟的母亲也很激动,激动过后又说:“我们看得出来你很尽力,是真心帮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尽力就好,不要太为难自己。” “我一定要救他出来,一定!”这话虽然是对沈小伟母亲说的,但蒋函函更像是对自己说。 蒋函函在心里暗下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即使用光所有的钱,哪怕是把车卖了,也一定要救出沈小伟。 那一刻,蒋函函忽然被自己的决心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要想救沈小伟那有那么简单啊! 蒋函函猜得不错,沈小伟的事王亚洲确实不易插手,这是省城某位大员直接交代王亚洲手下办的案子。虽然王亚洲也感到此案确有蹊跷,很想帮帮蒋函函的这位朋友,但经过慎重考虑权衡再三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不是王亚洲薄情寡义,而是上面的人,实在得罪不起啊,他还想在这局长的位置上再干几年呢。 况且这个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嫌疑人供认不讳,马上就要交检察院起诉了,要扳过来,得费很大周折。又况且,为了一个蒋函函,王亚洲觉得冒犯上面不值得。都是一个系统的人,早不见晚见,说不定还有请人家帮忙的时候。于是王亚洲决定,这事不管了,即使真的有冤屈也不管了,谁让那个叫什么沈小伟的小子不长眼犯下如此大错呢。 沈小伟确实有错,他错就错在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那天汪晓月打电话说见他给他钱的时候,傻不拉几的他只一心一意地想,这个女人还有良心,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太小看刘哥了,也太高估刘哥的肚量了。沈小伟哪里知道,从来飞扬跋扈的刘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刘哥这等人物,岂是他沈小伟得罪得起的? 当然,当时的汪晓月也被蒙在鼓里。 早在汪晓月来华城之前,刘哥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他先是打电话给华城的朋友,问有人偷窃,你们管不管?朋友稍作犹豫,然后什么也不问,便说那当然要管。 有了朋友这句话,刘哥便开始实施他罪恶的计划。汪晓月到华城时,早有刘哥的人一路跟踪过来。等汪晓月和沈小伟见面,从茶室里出来后,这人立马以汪晓月的名义报警,说是有人的钱被偷了。然后,便有了身强体壮的沈小伟,像只可怜的小鸡一样被当街抓住的一幕。 正在省城闷闷不乐地和别人打台球的刘哥,得知沈小伟被抓,脸上露出一些难得的笑意。这些天来,心胸狭隘的他一直被这股窝囊气搅得心神不宁。在这一刻,这股气似乎随着刘哥脸上的笑意而烟消云散了。刘哥又和别人打了两杆子,突然觉得这事还不牢靠,于是赶紧放下球杆,打电话给省城警界的朋友,让其过问一下这事。 省城的朋友问他:“好你个刘哥,尽整这些狗屁叨叨的事,闲的慌还是咋的?” 刘哥满脸堆笑,似乎电话那头的朋友就在他面前似的,他对着话筒说:“您别说这事还真不是狗屁叨叨,那小子确实偷钱了,被偷的是我的朋友,严惩罪犯也是你们的职责啊。改天我送你两条特制香烟,市场上买不到的。” 朋友说:“这人吃了豹子胆?怎么敢老虎头上扑苍蝇偷你朋友的钱?说吧,你想怎么样他啊?” “偷了我朋友八万元,怎么也得判他个三五年吧。”说这话的时候,刘哥俨然是个主审法官。 朋友说:“判几年也是你定的?这要按照法律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行了,我打电话问一下。” 刘哥知道,这事警方这边就算是完全搞定,剩下的就是汪晓月了。他看了一下表,估计汪晓月此时已经快到省城了,于是打电话问:“汪晓月,你回来没有?现在哪里?”汪晓月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刘哥说,回来就好,我在家等你。 这个时候,汪晓月的心情虽然有点酸楚,但刚刚把沈小伟的钱给了,总算没有亏待这个陪了自己几个月的男孩,总的来说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便故意逗刘哥:“家里?你家吗?” “我和你的家,湖滨花园,明知故问。”刘哥没好气地说。 汪晓月回到湖滨花园,刘哥已经在家里等她了,见汪晓月进来,他破天荒地给汪晓月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她,然后满脸坏笑地说:“亲爱的,辛苦了。” 汪晓月愣愣的,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莫名其妙。她问:“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山的日子吗?” 这个时候刘哥摊牌了:“谢谢你今天为我做了一件事,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汪晓月更加一头雾水,她懵懵懂懂地问:“为你做了一件事?什么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是啊——你确实帮我做了一件事,”刘哥抑扬顿挫地说,“是你帮我把沈小伟那小子送进号子里的,告诉你吧,他现在正在华城的警察局呢。” 汪晓月的心往下一沉,顿时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问:“刘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开玩笑吧,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 刘哥很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先把脚翘到茶几上,然后对汪晓月招招手,脸带习惯性的奸笑说:“过来,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 汪晓月站着没动,浑身像被凉水浇了似的发抖,从刘哥的表情中她看出,这老东西刚才的话不是在逗她玩。 见汪晓月站着不动,刚刚坐下的刘哥又悠然地起身,走到汪晓月身边揽住她的腰:“好了,不就一个沈小伟吗,你至于这样吗?因为他而影响我们的感情,值得吗?” 汪晓月声色俱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见汪晓月不识好歹,刘哥脸色一变说:“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他偷了你的钱,理当坐牢。” “偷我的钱?”汪晓月更加糊涂了。 “是啊,他偷了你的八万元,有人报警了,现在是人赃俱获。” 汪晓月大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手指着刘哥说:“你也太狠毒了,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一个孩子?” 刘哥说:“狠毒?哈哈,这就叫无毒不丈夫。” “不行,我要你放他出来,我现在就给警局打电话,那钱分明是我给他的,你也同意给的,怎么能冤枉他偷呢?” “够了!”刘哥突然变脸,“你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还心疼起那小白脸?管好你自己吧。” 刘哥说着,用力把汪晓月扔到了沙发上。 面对喜怒无常的刘哥,汪晓月眼泪汪汪,不再说话了,明知道说了也是白说,那还不如不说。但汪晓月心里一直盘算着,一定要等刘哥不在身边的时候,打电话到华城警局问问情况,然后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冤枉沈小伟。 可是,没等汪晓月打电话,刘哥却进而要求汪晓月第二天再去华城,到警察局录一份口供,说说被偷的过程。汪晓月自然不肯,刘哥阴沉着脸说:“这可由不得你,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明明是我给他的,让我说成他偷,怎么可能呢?你知道我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那样肯定会露陷。”汪晓月用尽量说得通的理由和刘哥周旋。 刘哥说:“这你不用操心,我会教你怎么说。” 汪晓月说:“平白无故地冤枉人,我不干。” “我再问一次,到底干不干?” “不干!”汪晓月这次回到得很坚决。 刘哥阴冷地笑着说:“嘿嘿,再说吧。”然后走到外面走廊上打了一个电话。 当天晚上,刘哥没让汪晓月走,两人早早地躺在床上同床异梦,各自想着心思,床上风平浪静。大约八点时分,汪晓月的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用惊恐无比的声音说你在哪里,家里出事了,赶快回家。汪晓月忙问出什么事,母亲说一时讲不清,回来再说,赶快。 汪晓月以箭一般的速度回到家后,家里除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父母以外,其余的却一切正常,门窗好好的,家具和平常一样,井然有序,不像是遭了贼。 汪晓月小声地问:“家里怎么了?” 母亲于是和她说了刚才惊魂的一幕。 当时,老两口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忽然有人敲门,说是送快递的。汪父以为汪晓月又网购什么东西了,毫无防备地打开门,根本不会想到快递公司晚上不送货。 门开后,一下子闯进四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一般,进屋后用毛巾塞住了老两口的嘴,并把他们绑在椅子上。老两口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哪里敢动。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与街头经常打架闹事的地痞无异。他们都以为遇到劫匪了,早被吓得屁滚尿流。 谁知道这帮人进来后并不翻箱倒柜,而是坐在客厅里悠闲地抽烟,待汪晓月父母稍微平静一点后,有一个领头一样的人对他们说:“老人家别害怕,我们今天不会伤害你,只是要你们转告汪晓月,一定要听话,不听话没有好下场。” 一听说和宝贝女儿有关,老两口更加慌张,想问女儿怎么了,可是嘴被毛巾塞住,只能一味地点头。 “光点头没有用,我们要看实际行动,如果明天我们想要的结果没有达到,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汪晓月父母又是拼命地点头。 这帮人在屋里待了一会,给他们灌输了一通所谓的做人道理之后,就将他们给松绑了。临走的时候还道了歉:“老人家,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以,望老人家原谅。” 夜里私闯名宅,绑了人家,把人吓个半死,还要别人原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汪晓月父亲气得直打哆嗦,本想责问他们,谁给他们权力这样无法无天的。可是一想,女儿天天在外面瞎跑,这帮人肯定认识女儿,怕得罪他们后对女儿不利,于是便忍住了,急忙让老伴给汪晓月打了电话。

第17章:不准打搅我的父母!

汪晓月听完母亲的叙述后,当即就知道是刘哥干的好事。 劝慰了一会父母,汪晓月就要出去,父母死活不让。汪晓月强作欢颜地笑了笑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生意上的一点小事,我这去处理,他们无非就是想多赚点利益,给他们就是了。” “难怪呢生意上得罪人啦?记住别和他们争,我们是本分人家,你又是个女孩争不过他们,我和你爸要求不高,能有一口饭吃就心满意足,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必要和他们那种人撕破脸”母亲虽然战战兢兢,但说起道理来仍旧条理分明。 “晓得了,妈,放心吧我这就去处理。” 汪晓月说完走出家门,浑身发抖的她打电话问刘哥:“你在哪里?” 刘哥说:“我还在刚才的地方睡觉啊,怎么,刚刚走就又想我了?” “是的想你了,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汪晓月赶到湖滨花园的时候,刘哥果然叼着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等她。他知道今晚汪晓月会回来。一见到刘哥,汪晓月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扑到刘哥的身上,对他又抓又扯。“我和你说过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打搅我的父母!”抓扯的同时,汪晓月嘴里呜呜地乱叫着。 刘哥也自知理亏。不管怎么说,用这样的手段去吓唬两个年迈的老人,何况这老人也算自己半个岳父岳母,这事随便放在哪,都是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甚至可以说很丢人的事,盗亦有道嘛。所以在汪晓月几近疯狂的攻击下,刘哥只一味地躲避,并没有还手。 “乌龟王八蛋,你他妈的简直猪狗不如,不得好死。”汪晓月把能够想到的骂人话,全部用在刘哥身上。终于拉扯累了,趴在床上呜呜地哭,刘哥这时上来抱住她。 刘哥说:“好了好了,他们又没怎么样你父母,据我所知,他们还是很文明很客气的。” “你这个遭天谴的,这样对我父母,你会断子绝孙的。”汪晓月浑身颤抖,边哭边骂。 “你出门给车撞死。”汪晓月又骂。 “够了!”见汪晓月这样喋喋不休,刘哥受不了了,他把汪晓月往床里一扔,说:“谁让你不听话呢?要是你愿意照我说的去做,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的话,嘿嘿,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再找你父母。” 一听说还要找父母,汪晓月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看着刘哥:“怎么?你还嫌吓得他们不够?还真的要去找他们?” “我是不去啊,可我手下的人,我可不敢保证。” “你这个无赖。” “我确实是个无赖,你今天才认识我啊?” 汪晓月不语了,也不再辱骂,这种人你就是骂他祖宗八代他也无所谓。过了很长时间,汪晓月试探地问:“你怎么就那么恨沈小伟?” 刘哥说:“能不恨吗?有哪个男人能不恨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何况他又那么狂妄?那天他是怎样对我你是看到的。”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放他一马,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晚了。”刘哥说,口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就不怕我和他的事被别人知道?本来这事没别人知道,你这样一弄,大家都知道了,对你有好处吗?” “我的女人偷人,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我也想好了,你早晚得嫁人,我也早晚得对你放手,我已经在外面放出风声了,说是和你分手了,这小子因为欺骗你,我是代你教训他的。”刘哥说着搂住汪晓月的肩,“说真的,这事结束后我们就分手吧,你过你自己的,我再不干涉。” 汪晓月眼盯刘哥的脸,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放手?你真的肯放手?” “唉——”刘哥长叹一声,“其实早该放手了,你也该有你的生活。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强占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好歹也算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谁和你是夫妻,鬼才和你夫妻呢,汪晓月恨恨地想。但听说刘哥真的要放了自己,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汪晓月又有些激动。她颤颤地说:“刘哥,很谢谢你能这样想,既然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在好多问题上看开了。既然能够看开,为什么就不能放沈小伟一马呢?干吗非要致他于死地?” “不行!”刘哥陡然提高了声量,“那小子是罪有应得,这就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说,这也不是致他于死地,最多一年半载的。” 汪晓月有些不相信:“就一年半载?是真的吗?” 刘哥说:“当然,现在偷窃罪都这样。” “哦——”汪晓月坐在床头发愣,在心中迅速权衡着利弊。 “睡吧,时间不早了,睡下后好好想想,孰轻孰重自个掂量。”刘哥说着,关了床头灯。 当天晚上,汪晓月一夜无眠。夜很黑很深,无边无垠,汪晓月在床上睁着眼睛,辗转反侧,苦思冥想。最终,为了自己的自由和父母安全,她最终决定听从刘哥安排。 第二天,汪晓月到华城警局做了一通胡说八道的笔录。这通胡说八道,是刘哥教她的。大意是说,沈小伟在酒店当保安的时候,认识了经常来住店的汪晓月,那个时候,因为沈小伟的服务态度不错,汪晓月对他有印象。这次在街上偶然碰到了,汪晓月便请沈小伟喝茶。 喝茶当中,汪晓月去了一趟洗手间,随身带的小包就放在位子上,回到位置上后,没发觉异常。等喝完茶两人分手后,汪晓月才发觉包里的钱没有了,于是打电话给朋友,朋友帮着报的警。 虽然那所谓的被偷的过程,在汪晓月自己听来都漏洞百出,但汪晓月感觉,记录的人并没有认真追究。 就这样,沈小伟被名正言顺地关进了华城看守所。 刚刚进来的时候,沈小伟虽然心急如焚,但心里还很淡定。总是在想,这是一场误会,误会总有解除的时候。几天之后,他不这样想了。因为在这里,他简直百口莫辩。 第一次提审他的时候,沈小伟当然不承认这钱是偷的。 警察问他:“那些钱不是偷的,那是哪来的?” “这——”沈小伟欲言又止。 “说话啊,钱是哪来的?总不会平白无故天上掉下来的吧,你得说出合法来源。” 沈小伟说:“这是**,公民有保持**的权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如果强行追问,就有侵犯**的嫌疑。” “哈哈,果然是大学生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是配合我们调查,哦,不,我现在是审讯你,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警察一拍桌子,“回答我的话,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小伟说:“你让我坦白什么啊?没有的事你让我怎么坦白?” “说说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是银行取的,还是大街上捡的?总得有个来源啊。” 沈小伟想,不说实话看来是真过不去了,于是说:“不是我偷的,是她给我的。” 警察问:“给你的?她是谁?” 沈小伟说:“明知故问,汪晓月呗。” “不错,是叫汪晓月。是你在大酒店当保安的时候认识的,对不对?”警察又把话题引向别处。 沈小伟说:“是,是在那认识的。” “说吧,为什么要偷钱?”警察忽然出其不意地问。 先假定我偷,再问为什么,这就是你的审讯技巧?沈小伟心里轻蔑地笑了,他说:“我说了不是偷,是她给我的。” “胡说八道,她既然给你钱又为什么要报警说你偷?她又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给你钱?为什么不给我呢?” “她报警?说我偷?”沈小伟愕然了。 “不报警我们怎么知道她的钱被偷了?不报警我们为什么抓你?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难受啊?” 沈小伟这个时候已经有预感,自己是被刘哥给陷害了。他气得牙齿紧咬,可是又有气无地方出。面对警察步步紧逼的询问,沈小伟说:“警察大哥,我的青天大老爷,我真的不是小偷,麻烦你们查清楚,我知道你们还有一个政策,就是绝对。” 警察手指沈小伟:“不错,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我们还有一条,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沈小伟说:“我知道惩罚坏人打击犯罪是你们的天职,但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一向奉公守法,不做坏事。” 警察说:“这么说你是好人?那我们怎么抓你了?” “这——”沈小伟哭笑不得。 警察厉声地说:“说,到底是不是偷的?” 沈小伟说:“不是,她给的。” 警察想了一下,忽然又换了一种方式,歪着头柔声地问:“她为什么要给你钱?欠你的?” 这倒把沈小伟问住了。 和汪晓月的关系是断然不能说的,说了对双方的美誉都不好。如果此时说出这种关系,说不定警察会定自己一个卖淫嫖娼罪名,虽然自己是男的,但沈小伟不知道这卖淫嫖娼里,男人出卖身体算不算。 警察再次一拍桌子:“说话啊。” 沈小伟选择沉默。这个时候,他也只有沉默。 “不说是吧,好,今天到此为止。” 当天的审讯除了拍了一次桌子之外一直很文明,警察没有刑讯逼供。面对一直沉默的沈小伟,警察也无计可施,最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好好想想,我们明天继续。” 回到号子时沈小伟还在想,明天继续就继续,反正我没偷,随便你们怎么样。 当天晚上,灾难来临了。 号子里连沈小伟一共关了六个人,平时,这些人虽然有些欺负沈小伟这个新来的,但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太过分。这天晚上,大约半夜时分,其余的五个突然一拥而上,用被子蒙着沈小伟的身体和头,把沈小伟暴打了一顿。这帮人手脚并用,对沈小伟是又捶又踢,足有半小时之久。 打完后有人掀开被子,号子里的老大问沈小伟:“服吗?” 沈小伟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咋回事,只觉得浑身都在痛。“几位大哥,你们为什么打我啊?” 又是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沈小伟的身上。老大再问他:“我问你,服吗?” 沈小伟不说话,也不敢说话,此时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说服与不服,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妈个巴子的,老大问你话呢。”沈小伟的身上又挨了一脚。 沈小伟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赶紧低头说:“服。” 老大说:“这就对了,到了这里不服也得服。” “是!”沈小伟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这里你们人多,算你狠,出去后看老子不弄死你。 头儿接着问:“我问你,是不是偷钱了?” 沈小伟说:“没有。” 有人又要上来揍沈小伟,被头儿制止了。老大说:“看来你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老子最恨小偷了,尤其恨你这种做了还不认账的。” 沈小伟说:“我真的没偷。” 老大恶狠狠地说:“还不识相?!” 沈小伟说:“大哥,没偷就是没偷,你何苦让我说假话呢。” 老大问:“想清楚了没有?” 沈小伟说:“想清楚了。” 老大说:“想清楚了就好,那你告诉我偷还是没偷?” 沈小伟说:“我没偷啊大哥,没偷就是没偷,总不能让我瞎掰吧。” “算你有种。”老大虽然有些气急败坏,但也一时拿这不开窍的家伙没办法,总不能把他打死吧。于是说:“不过我得告诉你,在这里再有种也没用,当心你的小命,不要到时候到了阴曹地府说我这做老大的没提醒你。好,今天老子累了,明晚再来教训你。” 当时沈小伟想,这些人怎么这样没有人性。 第二天,警察再提审沈小伟的时候,沈小伟当然还不承认自己偷窃。警察也不急不恼,说:“回去吧,回去再好好想想。” 晚上,昨夜令人恐惧的一幕又上演了。沈小伟想喊值班警察,无奈头被蒙着喊不出声。 打完之后,老大让他面向尿痛蹬马步,一股骚臭味扑面而来,沈小伟浑身疼痛难忍,泪水和着鼻血一起往外流。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和屈辱,便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打死人了。” 但仅喊了一声,沈小伟的嘴便被一双大手捂住了。有值班警察跑步过来,透过小窗外里喊:“谁在叫?” 同号子的人说:“报告政府,有人做噩梦,现在醒了。” 警察吱唔了一声就走了。 接下来,沈小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有些折磨人的方法,是沈小伟以前听也没听说过的。他先是被逼舔试一个同号子嫌疑犯的脚丫,接着又喝了两杯尿液,最后脱光衣服,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澡。看着差不多了,老大才发话:“以后再教训你的时候还叫吗?” 沈小伟只得乖乖的回答:“不叫了。” “这就对了。”老大改用一种比较温和的口气说,“兄弟,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但脑子不怎么开窍,就和你明说吧,有些事想开点。提审的时候放乖点,到了这里别想出去,总得有点事,不然政府不是错抓你了吗?懂不懂?” 沈小伟不懂,但他只能回答懂了。 又一次提审沈小伟的时候,警察问他:“到底有没有偷窃?” 还拎不清的沈小伟拖着软塌塌的身体回答:“警察先生,我真的没有偷窃,你们可以调查,男子汉敢作敢当,如果真的偷了,我早承认了。可我真的没偷,您让我怎么承认啊?总不能让我瞎编吧。” 警察停了停,转悠着手中的笔,突然不经意似的问:“你身上好像有伤,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是同号子人打的,他们简直不是人,警察先生,给我换一间号子吧。”沈小伟一下子委屈得想哭,但他忍住了。 “哦,他们打你啊,下次打你的时候就叫值班警察。” 沈小伟想如果能叫还用得着你教我吗? 警察又问:“他们为什么打你?号子里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不打别人,单单要打你?” 沈小伟低头沉思,说:“不知道。” “认真想想,好好想想。”警察提醒。 沈小伟实在想不到同号子人要打他的理由,也许是在里面关得久了,不与外界接触,实在无聊,以欺负新来的人为乐吧,沈小伟想。号子里的种种传闻沈小伟以前是听说过的,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不着边际的传闻,现在会真真切切地落到自己的身上。但为什么打他,沈小伟还真的不知道。 “还想被打吗?”警察又问。 沈小伟说:“警官,您这话说得,人人都是父母生父母养,都是皮肉之躯,没有人想无辜被打的,我现在虽然身陷囹圄但脑子没坏。” “赫赫,那就好,被打的滋味不好受哈,要想不再被他们打,那就痛快点,把你偷窃的经过说说清楚。” 沈小伟愣怔了半天,总算明白了。他心头猛然一惊,怪不得这帮兔崽子往死里整我也没人管呢,原来是有人撑腰。 冷汗从沈小伟的背上冒出来,他只觉得背后发凉,心也跟着发凉。看来他们已经认定自己就是盗窃犯了,再不照他们的意思说,恐怕小命难保。一切从长计议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暂且违心地承认吧。 接下来的审讯就很顺利了,他完全照审讯者的意思说。 解释已然没用,自认倒霉吧,谁叫自己碰到汪晓月这个扫把星呢。这个时候,沈小伟已经确认是刘哥陷害他了。警察说的不错,既来之则安之,养好身体要紧,出去后还要找刘哥算账呢,没有好的身体,拿什么和他算账。这狗杂种,出去后我非宰了他不可。 复仇的种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 但沈小伟不恨汪晓月,丝毫也不恨。沈小伟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毁在女人手里,因为自己是个情种。除了汪晓月和蒋函函之外,沈小伟还交往过另外几个女人,这些女人无一例外的对沈小伟的人生观世界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唉,人生多坎坷啊,沈小伟想。待在号子里的时光很无聊,回想这些女人,便是沈小伟每天要干的事。 沈小伟和蒋函函分手后,又交了第二个女朋友。 第二个女朋友名叫刘安娜,一个很有味道的小女孩。认识她的时候,沈小伟在保险公司上班。那个时候,沈小伟结束了天天跑人才中心找工作的日子,忍痛割爱付了六百元培训费,然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保险公司有个硬性规定,所有业务员必须自费培训,培训完了还得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里的工资根据业绩计算,如果没有业绩,则分文不拿,只有试用合格后,才可以转为正式业务员。转为正式的业务员后就有固定的底薪拿了。 沈小伟很看重这份工作,虽然暂时没有工资,但是有做白领的可能。沈小伟不远千里的来华城闯荡,最大的梦想不过就是做一个白领人士,白领体面,工资又高,早在读大学的时候,沈小伟就想将来有一天能够到大城市做一个白领。 沈小伟是在试用期的第一个月快完的时候,和刘安娜正式认识的。 刘安娜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女孩,含苞待放,青春可人,和沈小伟同一批进公司。那天,和沈小伟一样,因为没有业务经验,业绩为零,经理找他们俩谈话。趾高气扬的经理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指手画脚地把他俩狠狠训了一顿,两人晕晕乎乎地听了大约一小时,然后一起走出公司大门。 当时的沈小伟因为被训,心里很是不爽,正垂头丧气走路的时候,刘安娜屁颠屁颠地从后面边追边叫:“前面的大帅哥,你等等。” 沈小伟回过头看了看刘安娜,很疑惑地问:“你是叫我吗?” “不叫你叫谁啊?难道我叫空气?你看这里还有别的人吗?”一脸天真的刘安娜扬起好看的下巴调皮地说。 沈小伟说:“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啊,我们是同事呢,是有一点事,一点小事。”刘安娜犹豫了一会,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业绩这么差?” 看着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刘安娜,沈小伟顿时乐了:“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逻辑啊,大男人咋就不能业绩差了?按说你一个女孩子业绩应该好,可你为啥和我一样不行呢?” 刘安娜说:“推销保险这事吧,男孩子干比较适合,女孩子一般都脸皮薄,死皮赖脸的找人推销,还真有点放不下情面。” 这女孩嘴皮子不笨嘛,沈小伟又乐呵呵地笑了。“你是说男孩子脸皮厚?男孩子就该脸皮厚吗?” “也不是那意思啦,但总比女孩子好,噢对了,我叫刘安娜,你叫什么名字?”刘安娜说着,很淑女地向沈小伟伸出了手。 沈小伟也很绅士地握住刘安娜的手说:“我叫沈小伟。” 握手的时间不超过两秒,沈小伟觉得刘安娜的手很温柔,于是赶紧放下了。他知道这样温柔的小手不宜久握,握久了身体会有反应。其实,当时的沈小伟已经有反应了,和蒋函函分手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接触过女孩子的手呢,在放下刘安娜的手后,沈小伟只觉得身体的某个地方突然坚硬起来。他赶紧一边弯腰掩饰,一边往前走。 刘安娜紧跟了几步,追上沈小伟。两人一路朝公交车站走,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很快就熟悉了。平时虽在一个公司,但相处的机会不多,也就没有深入的接触过,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到公交车站时,沈小伟已经知道,这个刘安娜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外地,在华城无亲无故,本来是想到工厂做一线工人的,阴差阳错到了保险公司,做了个不拿工资的业务员。 刘安娜乘坐的那辆公交车来的时候,她和沈小伟道了再见,准备上车,可前脚刚刚踏进车门,又立马缩了回来。 沈小伟问她:“你咋又不上车了?是不是丢东西了?我可没捡你的东西。” “不是啦,你才丢东西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贫嘴尽往坏处说。”刘安娜说完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似的,又突然抬起头来问:“哎沈小伟我问你,你是不是租房住?” 沈小伟说:“当然租房了,不租房难道睡马路?我穷人一个没车没房,不租房子住哪?” 刘安娜说:“原来我猜得不错,你是租房子啊,那你几个人住?一个人吗?” 沈小伟一愣,接着又笑了:“你问这个干吗?调查户口还是给我介绍女朋友?介绍女朋友就免了,我现在没心情,烦着呢。” 刘安娜说:“你先告诉我嘛,几个人住?” 沈小伟说:“一个人。” 刘安娜说:“你那房子大不大?” “不大,这里房价这么贵,大房子租得起吗?一共十几平米。”沈小伟一边答,一边注意着开来的公交车。当他确认由远及近缓缓而来的,正是自己乘坐的那趟公交车的时候,向前跨了一步准备上车。 不想刘安娜从后面扯住他的衣服拉住他:“十几平米不算小了,可以再放一张床吧?” “啥?啥一张床?我房子里有床,东家给的。”一心想早点回家的沈小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盯已经开远的公交车,很懊丧被刘安娜拉了回来,心想这丫头从出公司大门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干什么啊。 刘安娜说:“我是问你,你住的房子里可以再加一张床吗?” “加一张床?”这下一向聪明的沈小伟听明白了,也大致明白了刘安娜的狡猾的用意。沈小伟问:“咋?你是问可不可以再加张床?嘿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亲戚来华城,没地方住。” 刘安娜点头道:“你真聪明,一猜一个准。是的确实是刚来不久没钱租房子了,求你帮个忙住段时间就走,你看成吗?” 沈小伟本来想说不成,自己一个人住逍遥自在,家里突然加一个陌生人进来,肯定没一个人住着爽。但一看那刘安娜双水汪汪的眼睛,沈小伟不忍心说“不”了,于是问:“他多大年纪?” 刘安娜说:“放心年纪不大,和我差不多。” 沈小伟说:“哦,年轻人啊,那还好。他人好相处吗?” 刘安娜说:“好相处,和我一样好处。” 沈小伟笑了:“和你一样好处?你我也不了解啊。” 刘安娜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人家现在水深火热之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帮一把吧,好人有好报。请你放心,房租嘛一人一半,她有钱的时候一定给你。”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沈小伟显然被说动了,点头道:“房租不房租的倒在其次,就怕人不好相处。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他搬来,反正我一个人住也孤单,来了正好和我做个伴,但时间不能太长。”同样出门在外的沈小伟深知,在家处处好,出门事事难,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所以便答应了。 “哇塞,太谢谢你了!”刘安娜爆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呼,高兴得就差要当街吻上沈小伟一口。然后,要了沈小伟的电话和地址。 沈小伟本以为这人要明后天才来呢,让沈小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有人搬过来和他合住,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搬过来和他一起住的不是别人,而是刘安娜本人。 那天晚上,沈小伟回到家,草草地做好晚饭吃后,刚刚往床上一躺准备放松一下身心的时候,就接到了刘安娜的电话。刘安娜说人已经到了,让沈小伟到弄堂口迎接一下。沈小伟懒洋洋地走到弄堂口,只见一辆三轮车放着大包小包行李,刘安娜站在车边,正在付三轮师傅运载费。沈小伟帮着把车里的东西往下搬,搬完后一直没见来和他合住人的身影,于是疑惑的问刘安娜:“东西这么多,人呢?” 刘安娜咯咯的笑了几下:“人不是来了吗?” 沈小伟环顾空空的四周说:“搞什么鬼,人在哪呢?” 刘安娜手往自己的鼻尖一指:“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竟然看不到?来你这里住的就是我!” “你?!”沈小伟不由分说地把几个大包往地上一放,脸带吃惊的神色问:“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是你?” 刘安娜说:“就是我,咋了?怎么不能是我?” “那可不行。”沈小伟坚决地说。 刘安娜说:“说得好好的,咋不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总得算数。” 沈小伟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男的。” 刘安娜说:“男的行,为啥女的就不行了?你这是重男轻女。再说了,刚才在公交车站时,你也没问是男是女啊。” “你倒还有理了。”沈小伟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见沈小伟仍站在原地不动,刘安娜央求道:“好歹我们也是同事,你总得带我进你家再说吧,站在大街上,人家还以为俩口子吵架呢。” 沈小伟十分不情愿的把刘安娜连同他的几包行李领回家后,刘安娜往沈小伟的床上一坐,大言不惭地说:“我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收不收留,你看着办吧。” 沈小伟说:“我已经混得够惨够让人同情的了,你咋却混的比我还惨。” 刘安娜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说话。 “不是我不收留你,你看我这就这一间房,咋住嘛。”沈小伟又说。 这个时候,刘安娜一笑,手在屋里比划道:“这好办,这里搭个床,中间拉个帘。” 沈小伟说:“男女授受不亲,住一间屋算咋回事嘛?” “大哥,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都混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沈小伟有些心软了,心想,不到万不得已,一个女孩子绝对不会这样求一个几乎不相干的男人的,于是便说:“不是我没同情心,我是怕……是怕别人说闲话。” 刘安娜说:“华城有谁认识你啊?” 刘安娜瞪着一双清白无辜的大眼看着沈小伟,沈小伟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沈小伟说:“我倒无所谓,反正光棍一条,问题是如果你男朋友知道咋说?到时候他要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掉进黄河洗不清。” 刘安娜说:“沈小伟我发觉你贫嘴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水平。有男朋友还死皮赖脸的投靠你?就是我愿意人家也不让啊,真是。” “你贫嘴的水平也不差啊。”沈小伟说。心想事已至此就自认倒霉吧,谁叫刚才在车站时不问清楚?既然答应了人家,人都来了往外赶确实不合适,于是顺水推舟地说:“你没男朋友啊?那好那好,就这样吧,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万一我对你图谋不轨咋办?” “你敢!”刘安娜说完就不由分说地布置房间。 就这样,两个本来不太熟悉的人,开始了异性合租的生活。与其他的异性合租不同的是,沈小伟刘安娜和是共聚一室,并且房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米,根本没有私密空间可言。同时,沈小伟还得负责刘安娜的一日三餐,因为刘安娜身上根本没钱了。 那时候,沈小伟每天供应刘安娜十元人民币,让她中午吃套餐,而沈小伟自己则只吃五元一盒的盒饭。晚上下班后,沈小伟急急忙忙地去菜市场,菜买回来后,又急急忙忙的烧好饭和刘安娜一起吃。 刘安娜坐在沈小伟的对面,满面春风地吃着沈小伟做的饭,一个劲的夸:“好吃,好吃,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沈小伟听了,暧昧地一笑,谁不知道夸人啊,要是夸人就有饭吃,那我天天到大街上见人就夸。 刘安娜的生活用品,包括牙膏牙刷卫生巾等,也一概由沈小伟提供。其实当时的沈小伟也不宽裕,但没有办法,人家处在困难中,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开始,沈小伟只把刘安娜当做处在困难中的同事,并没有打她的主意,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该睡觉的时候,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悠然自得地睡觉。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生活也显得井然有序。 但是这样的日子时间一长,就由不得沈小伟不胡想了。 两人共用一个浴室,每天晚上吃好晚餐后,都是刘安娜率先进入先洗澡,刘安娜在浴室时,总是喜欢一边哼着小调,一边享受着水流的爱抚。平心而论,刘安娜的小调哼得并不咋样,但在此时的沈小伟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哗哗的流水声伴着软绵的哼哼唧唧,直往沈小伟的耳朵里钻,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能够带给人丰富的想象,沈小伟的想象便在歌声和水声中翱翔起来。 此时的刘安娜是个什么样子?一定美艳异常吧,如果能和她鸳鸯戏水,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通常就在沈小伟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刘安娜从浴室走了出来。也许是哼着小调洗澡能够美容的原因,当刘安娜穿着米白色的吊带睡衣满脸通红的从浴室来到沈小伟面前时,出水芙蓉般的撩人心魄。 一般来说,刘安娜出浴室后不久,沈小伟脑里便带着刘安娜烂漫的形象进入浴室。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散尽,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似沐浴露的味道,又似刘安娜的体香味,这股味道更让沈小伟想入非非。蓬头里的水倾泻而下的时候,沈小伟看着自己的身体,脑子里总是想象着刘安娜洗澡时的样子。这种想象总让沈小伟浑身燥热,脸红心跳。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俩人的床咫尺之遥,彼此能够听见呼吸声。夜深人静,但沈小伟总是辗转反侧。空调在墙上呜呜作响,吹得两床中间的布帘子窸窸窣窣的抖动,刘安娜的体香味就在鼻子底下,沈小伟只觉得口干舌燥,欲火难耐。沈小伟很想掀开布帘看一看隔壁的风景,看一看熟睡的刘安娜是个什么样子。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刘安娜现在处于困难中,这个时候偷看床上的她,或者是上她的床,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乘人之危的事,沈小伟干不来。 但是,每晚房间里都睡着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美女,这美女他伸手可及,沈小伟又是一个有过恋爱经历的正常男孩,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那些日子,沈小伟每天早上起床后,都要躲进卫生间里偷偷地换一条干净的内裤……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沈小伟结束这种煎熬,如愿以偿地和刘安娜睡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外面的风刮得很大,整个世界都在哗哗作响,沈小伟更是心神不宁的睡不着。大约午夜时分,沈小伟突然听到隔壁床上有响声。一开始,沈小伟以为是老鼠,再一听,不像,好像是刘安娜床上发出的。 怎么,她也睡不着?沈小伟再侧耳细听,没错,是刘安娜的床上发出来的。 沈小伟问了一句:“刘安娜,没睡着啊。” 刘安娜立即有了回应:“是啊,外面的风太大了。” “哦。”沈小伟应了一声后,心头一阵狂跳,虽然心跳加快,但沈小伟仍旧躺在床上没动,并无更多的表示。 隔着布帘的刘安娜又说:“这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嗯,是起风,睡吧。”沈小伟说。 屋里安静了一会之后,刘安娜突然说:“小伟,我怕。 沈小伟说:“怕什么,有我在呢。” 刘安娜说:“我知道你在啊,但我还是怕。” 沈小伟的心里一激灵,半开玩笑地问:“那咋办?要么你到我床上来吧,两个人一张床相互依偎着就不怕了。” 刘安娜嗔怒道:“去死吧。” “开玩笑的,别当真。”沈小伟说完,用被单蒙了头,准备强迫自己睡觉。触手可及的美色不能享用,他不想瞎煎熬自己还耽误瞌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会刘安娜又说:“沈小伟,要么你把这中间的帘子扯了吧。” 沈小伟心头一凛,脑子转得飞快,他在判断刘安娜这话的用意。 见沈小伟没反应,刘安娜又补充道:“我真的好怕,没有了这帘,看见旁边有人或许会好点。” 沈小伟假装懒洋洋的下床,拉开帘子,然后两人便面对面睡觉。微弱的街灯透过窗纱洒在屋里,屋里一片浪漫,刘安娜穿着睡衣的倩影,活色生香地在沈小伟的眼前招摇。 仿佛是饥饿的老牛看见了嫩草,又仿佛是焦渴的大地渴望雨淋,沈小伟浑身躁动,更加睡意全无了。 看着眼前的刘安娜,沈小伟实话实说:“这样不行,这哪睡得着啊,帘子还得拉上。” 刘安娜说:“别,就这样睡吧,拉上帘子我会害怕,我总感觉这边黑咕隆咚的。我真怕,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沈小伟说:“那咋办?要么拉上帘子你开灯吧。这样睡不着啊。” 刘安娜说:“为啥睡不着?” 沈小伟说:“还能为啥,想入非非呗。” 刘安娜说:“去,不准胡思乱想。” 沈小伟说:“我也不想去想啊,可就是控制不住啊,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不是意志力能够控制的。” 刘安娜说:“那就聊会天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也许聊一会就能睡了,睡着就不怕了。” 于是两人就聊天,在那个起风的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从家里家外一直聊到天上地下,沈小伟还是没有睡意,刘安娜也没有。看着谈兴正浓的刘安娜,沈小伟索性不睡了,鲤鱼打挺似的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刘安娜的床边坐下。 沈小伟坐过来时,刘安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期待,同时也有一丝惊恐,她怯怯的问:“沈小伟,你想干什么?” 沈小伟说:“我不想干别的,陪你聊会儿,坐在这聊起来方便点,反正你也害怕睡不着。” 刘安娜说:“那好吧,就再聊一会。” 沈小伟坐在刘安娜的床边,张家山前李家屋后的东拉西扯,呼吸忽长忽断,他拽了拽裤子,以掩盖自己的丑相,又坐了一次深呼吸,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渴望。 然而,终于没能控制住。 刘安娜活色生香的身体太有吸引力了。她轻侧身子时的可人样,深深地震撼了沈小伟。在刘安娜又一次翻身的时候,那些凝聚在心底的渴望,在那一瞬间汹涌而起,顷刻间湮灭了沈小伟的理智。 沈小伟俯身吻了一下刘安娜的脸,蜻蜓点水似的。 刘安娜不轻不重的给了沈小伟一个巴掌,慈爱的母亲打做错小事的儿子似的。 沈小伟上床,将刘安娜压在身下。 刘安娜在沈小伟的身下极力挣扎。 沈小伟觉得情况不对,刘安娜的挣扎太过激烈了,不像和自己蒋函函第一次时的半推半就,这种挣扎让沈小伟感觉到了害怕,于是赶紧停止了。 屋外的风还在使劲的刮,屋里是难堪的沉默,沈小伟的心跳得很快,刘安娜的心也在怦怦的乱跳着。 沈小伟觉得无地自容。 这种事,成功则罢,成功的最后一刹那只要对方不再反抗,心甘情愿地顺从自己,就是两情相悦皆大欢喜,而一旦不成功,就会陷入无地自容的尴尬境地。 还好,沈小伟适时的停止了,要不然还会落个强奸犯的罪名。 沈小伟干咳一声,转身离去。就在沈小伟懊丧地准备回自己床上睡觉的时候,刘安娜的声音再一次地在屋里响起:“小伟——” 沈小伟有气无力地应道:“嗯?”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刘安娜说。 沈小伟一愣,立马转懊丧为欢喜,顺嘴答道:“当然,当然喜欢。” 其实,喜欢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根本不重要了,再说,当时的沈小伟根本不喜欢刘安娜,脑子里蒋函函的影子还没褪尽呢,那可是他的初恋。都说初恋是难以忘怀的,沈小伟也一样。 “你爱我吗?”刘安娜又问。 沈小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当然。” 刘安娜沉默了,屋子里立即有了一股暧昧的味道。 过了一会,仅仅过了一会,刘安娜又用蚊子鸣叫般的声音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第18章:第一次

沈小伟心头狂喜,再也顾不了许多,立即折回身子走向刘安娜。 再次将刘安娜压在身下的时候,就没有刚才那样费劲了。 刘安娜羞怯地闭着眼,默默地接受着一切。 “沈小伟,你听好了,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你会珍惜吗?” 沈小伟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浑身一阵酥麻。他真的不知道刘安娜是第一次,如果知道,也许就不会有前面的这些举动了。沈小伟很清楚,女孩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有本质的区别。第一次,一般都需要负责,就像当初的蒋函函一样,拼死拼活地要自己负责,当然她最终跑了,但毕竟沈小伟对她负责过了好长时间。而此时的沈小伟,压根就没有负责的打算。 可是,当时的沈小伟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根本不能自已,这个时候停下来,就像是要飞驰在铁轨上的火车突然停止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想到手的好事就此泡汤,于是不打算负责的沈小伟匆忙地点头道:“嗯,我会珍惜的。” 刘安娜没有骗沈小伟,她确实是第一次。 沈小伟很奇怪,仅仅过了一夜,自己的态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昨天晚上,上刘安娜的床完全只是一时的冲动,根本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更谈不上爱与不爱,他还以为一直爱着蒋函函呢。但是现在,当刘安娜娇美的身体搂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沈小伟的感觉改变了,他觉得自己也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 感觉改变,想法也就跟着改变了,沈小伟打算,从今天起,要好好地对待刘安娜,就像当初对蒋函函一样。 从这一天起,刘安娜无比果断地把房间里那张小床和布帘子拆掉了,心安理得且正大光明地睡到了沈小伟的床上,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女朋友。两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仿佛一对快乐的小鸟。 可是,刘安娜只让这种关系维持了两个月。 两个月以后,保险公司的试用期结束,沈小伟没能转正,而刘安娜却留在了保险公司。 这个时候的沈小伟,已经将对刘安娜的喜欢变成爱了。刘安娜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别看刘安娜以前从没谈过恋爱,但经沈小伟一开发,很短的时间内,就从女孩变为女人。相对于蒋函函,刘安娜的风情万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沈小伟爱上了她。 沈小伟发现爱上刘安娜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人的一生,不是只爱一个人的。合适的时机碰上合适的人,就会产生一段所谓的爱情。 可是,就在沈小伟爱上她的时候,刘安娜提出了分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沈小伟因为业绩连连红灯,刚刚被保险公司无情的解雇。工作没了,女朋友也要分手,按理说沈小伟应该无比激动才对,可是这次沈小伟显得相当平静。 分手的那天刘安娜说:“沈小伟,亲爱的小伟,实在对不起,以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沈小伟说:“别说了,我都知道。” 刘安娜说:“你别怪我,我实在不想失业,也不想在街头卖保险,低三下四还没有结果,真的不是那个料。” 沈小伟沉默不语。 刘安娜又说:“他人也很好,我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你就放心吧。” 沈小伟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祝你们幸福。” 此时的沈小伟已经知道,刘安娜和公司的一个破主管好上了,主管把她转正了不说,还把她从街头业务员的岗位上,调到公司办公楼里接电话。 刘安娜说:“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天你很照顾我,这也是目前为止,我这一辈子里最快乐的时光,我会永远记住它的。你给我带来了这些快乐,我很感激你。哦,对了,你为我用了一些钱,这些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沈小伟说:“说啥话呢,什么钱不钱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刘安娜说:“我会还你的,我知道你人很好,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可是……”刘安娜说着,眼里就有了一些泪花,“唉,不说了,忘了我吧小伟,你会找到更好的。” 沈小伟送刘安娜上出租车时,刘安娜眼里的泪花还没有散尽,看着凄凄戚戚的刘安娜,沈小伟终于把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安娜,你和他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他是真的爱你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刘安娜当街拥抱着沈小伟,两人的肩膀都在颤抖。刘安娜深情款款地仰望着沈小伟,用非常理性的口吻说:“小伟,我们都二十多岁,不是孩子了,理性一点,面对现实吧,如果我们在一起,以后怎么活啊?” 沈小伟黯然了。 他们在一起,那个主管肯定不会让业绩不好的刘安娜留在公司,他们俩都将失业,那将意味着,他们连吃饭都会成问题,因为这个时候,沈小伟从老家带来的一点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对,理性一点。”沈小伟猛一抬头,拍拍拥抱着自己的刘安娜的后背,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又一想,现在要嫁别人的可不是娘,而是女朋友。 刘安娜双手勾住在沈小伟的脖子,踮起脚尖在沈小伟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说:“不要恨我,我希望你过得好。” 沈小伟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言不由衷地说:“放心吧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走吧,再次祝你幸福!” 虽然心有不甘,但沈小伟只能祝她幸福,这是一个潜规则盛行的世界,潜规则已然成了社会法则,沈小伟深知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刘安娜真的走了,沈小伟潇洒地挥手。 沈小伟一边挥手,一边故装淡然地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直到刘安娜乘坐的出租车走远,才迈开大步往家里走。到家后他摔了一只碗,“啪”的一声脆响之后,沈小伟骂道:“奶奶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 沈小伟暗暗发誓,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好了,漂亮与否不要紧,重点是人品要好。 可是他很快又有了第三个女朋友。第三个女朋友名叫纪海霞,是沈小伟电脑城的同事。 被保险公司解雇之后,沈小伟找了几天工作,一直都没找到。做白领的希望看来暂时不能实现了,沈小伟只有退而求次,到电脑城里做了营业员。 沈小伟给自己的退而求次找了个理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做营业员有什么不可以的?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不也一样吗?再说电脑城里卖电脑也还算体面,只动动嘴皮子,不是体力活,干这个总比满大街的农民工强,他们整日挥汗如雨累死累活,有时候连工资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就是比他们多读几年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小伟能这么想,完全是被逼无奈。 记得易中天说过:人都是逼出来的。每个人都是有潜能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所以,当面对压力的时候,不要焦燥,也许这只是生活对你的一点小考验,相信自己,一切都能处理好,逼急了好汉可以上梁山,时世造英雄,穷则思变,人只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沈小伟之所以愿意到电脑城上班,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时候,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必须赚钱养活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流落街头吧。再伸手向家里要,沈小伟开不了这个口了。 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工厂倒闭,提前退休闲居在家,靠一点可怜的退休金说话,本来就不宽裕,供自己上大学,已经花了不少钱,来华城的时候,母亲给了他五千元,沈小伟收下这五千元后,在心里发誓,以后无论如何,再也不会从家里拿钱了。 所以,在听说电脑城里每月一千两百元底薪的时候,沈小伟毫不犹豫的上班了。虽然有逼上梁山的感觉,但沈小伟一点也不怨天尤人。沈小伟想,这是穷则思变的结果,不管咋样先干着再说。 沈小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纪海霞的。 纪海霞比沈小伟大一岁,长得也很好看。一双迷人的眼睛,不管看什么物件都像是在暗送秋波,哪怕她看的是一台电脑也一样;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一笑起来格外动人;特别是她是身材,标准极了,一米七的身高,五十公斤的体重,纤细的小蛮腰,长长的**,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来店里顾客的目光。 夏天的早晨,纪海霞来上班的时候,总是香肩微露,顾盼生辉,这个时候的她,如果再来一点猫步,那简直比模特还模特。相比较沈小伟第二个女友刘安娜,纪海霞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如果说刘安娜是含苞待放的花蕾的话,纪海霞就是正在绽放的花。 沈小伟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纪海霞的男朋友。 刚刚到店里的时候,沈小伟一心一意的学习销售技巧,干一行就得爱一行,技多不压身,这是沈小伟的信条。哪怕以后不干了,学习一些销售技巧也不是坏事。抱着这样的想法,沈小伟一门心思地揣摩顾客的心理,对店里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孩几乎视而不见。 可是,好事偏偏被沈小伟给摊上了。 大约是沈小伟在电脑城上班的二十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沈小伟刚刚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在下班路上的时候,纪海霞从后面追了上来。纪海霞对沈小伟说:“沈小伟,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是同事,不用客气。”沈小伟停下脚步,很绅士地说。 纪海霞笑了。她一笑,路灯下的脸蛋就显得很妩媚,但沈小伟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她的这份妩媚。 纪海霞有点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这事我考虑几天了,总觉得只有找你。” 沈小伟说:“什么事?”心想,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就知道我会帮你,我只说有事你尽管说,又没一定会帮你,自作多情。 “是这样的,是……”纪海霞欲言又止。 “什么事,快点说嘛。”沈小伟拍着自己的大腿,因为在店里站得时间久了,他的腿很痛,刚刚上班不久,他对这种整天站着的工作还很不适应,此时的他就想快点回家躺在床上。 纪海霞说:“你整天待在店里,没觉得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沈小伟想,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关我什么事,你又为啥要和我说,对你图谋不轨的又不是我。但出于礼貌,沈小伟还是故装关切地问:“对你图谋不轨?谁啊?” 纪海峡说:“是店长,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你不知道。” 沈小伟想,他对你图谋不轨我咋会知道,又一想,不可能吧,店长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对你这小姑娘图谋不轨? 沈小伟说:“他对你图谋不轨,你不理他就是了。” 纪海霞忧心忡忡地说:“不理他哪行啊,他会给我小鞋穿的,怕他炒了我,我不像你有文凭,找工作很方便,我这种高中生找工作很难的。店长就是抓住这点,对我们这些女孩子有恃无恐地骚扰着。” 沈小伟笑了,开玩笑说:“那你从了不就得了,跟店长好上以后有你好处的。” 纪海峡说:“瞧你说的,要从的话早就从了,还用得着求你吗?” 沈小伟又笑了,有一股猎奇的心理在作祟,他很想知道一个老男人是怎样勾兑小女孩的。沈小伟说:“不妨说来听听,他是怎么骚扰你的?你又为啥要找我?” “我要是说了,你可不准说出去啊,说出去太丢人了。”纪海霞用脚上的高跟鞋在地上划着圈。当晚她穿黑色的短裙,短裙下面的细长的腿,随着她画圈的动作一起转动,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个时候,沈小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纪海霞的美艳了。这样的人随便到哪里都是抢手货,怎么会自掉身价跑到电脑城上班,沈小伟不解。 纪海峡接着说:“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烦多恶心,经常约我出去玩,每次都被我谢绝,但他仍贼心不死,下班的时候还尾随我,对我动手动脚,最可恶的是在店里手脚也不干净,他的手毛毛躁躁的,令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实在不能忍受。你个子高,有威风,你一帮我他保准不敢骚扰我了。” “就这些?”沈小伟显然还没有听够。 “这些还不够吗?”纪海峡睁着一双大眼惊奇地看着沈小伟,“我发觉你这人好像一点没有同情心。” “得,这事我咋帮你啊?对不起,我要回家睡觉了。”沈小伟说着,真的迈动双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种破事,沈小伟真懒得管,自己沦落成营业员还正烦着呢,哪有闲心管这些啊,再说人家是店长,他的事自己也管不了,哪有店员管店长的道理,何况又是私事。 可是,当沈小伟亲眼看到店长纠缠纪海峡的恶心相时,不得不管了。那天晚上,沈小伟走在下班的路上,远远的看到树荫下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纪海峡。自从那天纪海峡对沈小伟说了店长骚扰她后,沈小伟开始留意这个女孩了,因此远远的便认出她来。 沈小伟轻手轻脚的走近两人,发现另一个是店长。 两人谈得正欢,没注意沈小伟已经鬼影一样到了身边。沈小伟朝两人瞄了一眼,本来是想立马走开的,但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他,想听听这树荫下的两人都在聊些什么,因为上次纪海峡和他说过,店长想泡她,沈小伟对泡妞这事特别有兴趣,说不定还能从店长这里学两招呢,沈小伟想。于是沈小伟便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来,假装系鞋带,其实是在偷听两人谈话。 店长说:“你就陪我去一次嘛,喝杯酒有什么?” 纪海峡说:“店长,实在对不起,我晚上有事,真的有事。” 店长说:“就陪我去一次好吗?” 纪海峡说:“真的不行,一次也不行,再说我也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就陪我去坐坐,这总行吧。”店长说着伸出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纪海峡的肩膀上。 纪海峡急忙躲开,可又不敢走远。 “你是不是很看不惯我?”店长问。 “店长你说啥呢,不是。”纪海峡小声地答,心想岂止是看不惯。 “不是就好。”店长又伸出手,拉住纪海峡的胳膊。 纪海峡想缩回手臂,但店长拉得很紧,纪海峡小声的央求:“店长……” “去嘛,我保证就一次,一次就够了。”店长的话里有着一语双关的暗示。 “不行!”纪海峡坚决地说:“别说一次,半次都不行,求求你别再打这种主意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孩。” 店长还在不屈不挠地坚持,纪海峡十分为难。沈小伟看到这里,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里冲,这个时候不上去帮一把,还是男人吗?大不了这破营业员,不干了。 沈小伟站起身,大声地咳嗽一声,走到纪海峡面前说:“海峡,你咋先走呢?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到我家吗?” 沈小伟的突然出现,两人都吓得一跳,店长愣了愣,极不情愿地放下了纪海峡的手。 沈小伟假装刚才看到店长似的说:“店长大人也在啊,走,一起到我家喝一杯。” 沈小伟说这话的时候,把臂弯伸向纪海峡,纪海峡先是不明就里,没有反应,沈小伟接着用手臂碰了碰纪海峡的腰,示意她挽住自己。处在愣怔中的纪海峡很快便心领神会了,伸出手臂很自然很亲密地挽住了沈小伟的胳膊。 看着一脸茫然的店长,沈小伟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接着说:“店长,就去我家喝上一杯吧,你不知道,我女朋友海峡的小菜烧得老好的。” 店长尴尬的挠了一下头,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想了一下又疑惑地问:“你们啥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瞧这事闹的。” 纪海峡说:“店长,其实是很早的事了,沈小伟还没来店里我们就开始谈的,只是没好意思和大家说。” 店长“哦”了一声,丧气得像一只被棒打的狗一样,很没趣的走了。店长走远后,两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笑声直插苍穹,在夜空里回荡了好久好久。 这事过后不久,两人假戏真做,纪海峡真的成了沈小伟的第三任女朋友。过程很简单,是纪海峡不带丝毫掩饰地倒追沈小伟。 那是在一天下班后,纪海峡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沈小伟,直截了当地问:“沈小伟,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我咋样?” “你咋样?什么咋样?”沈小伟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是问你,我长得咋样?”纪海峡说着,身子扭了几扭,面露微红。 沈小伟看了看,觉得这丫羞怯起来更加有味了。“很好啊。”沈小伟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纪海峡说:“你真的这么认为?” 沈小伟说:“真的,骗你是小狗。” 纪海峡说:“既然你说我长得很好,你也长得不差,那我做你女朋友吧,好不好?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店里有人开玩笑说,如果我们成一对,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的组合。” “做我女朋友?做我女朋友干什么?你开玩笑吧?”见过直接的,但没见过这么直接得丝毫不加修饰的,沈小伟处于愣怔中。 纪海峡说:“我不开玩笑,是认真的,我觉得你这人很可靠,你是要还是不要?要是看不上我就当我没说。” 沈小伟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不知道好歹,也别以为我没人要,追我的人大把呢,我是看你人不错,才主动和你说的。”见沈小伟沉默,纪海峡继续说,“说话啊,到底要不要?” 当时的沈小伟正处在感情的空窗期,有一个这样的漂亮的女人追自己,不要白不要,不要就成傻瓜了。醒悟过来后,沈小伟看了看纪海峡,觉得她真的不像开玩笑,于是坚决地说:“要!” 纪海峡如释重负地笑了:“那好,今晚我就做一回你的女朋友,但你要保证,一定要对我好。上次你和店长说的话没错,我的菜还烧得还真有水平,今晚就让你尝尝。” 当天晚上,纪海峡便同沈小伟一道,去了沈小伟的家。沈小伟不但尝到了佳肴的味道,更是尝到了纪海峡的味道。 当天夜里,窗外是灯火闪闪烁的城市,沈小伟的思绪在夜色里流淌,仿佛处于梦中,一切来得太快了。但旁边纪海峡均匀的呼吸声告诉沈小伟,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是艳福不浅啊!“美妙极了。”夜深人静,躺在纪海峡身边的沈小伟由衷地感叹。 沈小伟并不否认,当时答应纪海峡,只是为了排解寂寞。可是半年之后,沈小伟对纪海峡的感情,就不是排解寂寞那么简单了,他深深的爱上了纪海峡。 他没有不爱的理由。纪海峡漂亮,清纯,温柔,体贴,浑身上下都透着性感。同居半年,沈小伟已经对她近乎神魂颠倒了。在这一点上,后来沈小伟常常自责,责备自己是个情种,见一个爱一个。 可是就在沈小伟神魂颠倒之时,纪海峡却跑了。走之前毫无征兆,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只在床上放了一封信。 纪海峡在信中说:沈小伟,我很爱你。你年轻有活力,为人真诚,对我也很好,我实在不忍心和你说分手的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挣扎,也实在舍不得离开你。经过痛苦的选择我还是走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分手对我们两人都好,因为爱不能当饭吃,无房无车无正经职业,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结婚了更不会幸福。 很简短的信,沈小伟一会就看完了。 沈小伟迅速打纪海峡手机,但话筒里传来“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连打几次都一样,沈小伟又把电话打给店里的女同事,女同事惊讶无比地说:“啊,纪海峡走你不知道啊?我们还以为你和她说好了分手呢,他和别人好又不是一天两天,有好些日子了。” 沈小伟问:“和他好的是谁?” 女同事答:“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一个开宝马的大老板,这个大老板是纪海峡在歌舞厅认识的。” 沈小伟当时就懵了,他很后悔,后悔纪海峡经常和小姐妹们一起去歌舞厅潇洒时,自己为了省下那几个买单费而不跟着去。可这真的不怪沈小伟啊,她们小姐们在一起时可以aa制,但沈小伟一去就不同了,一个大男人夹在一群女孩当中,你不买单谁买单,和她们一起aa,多丢面子啊,可是每次都买单,他的钱包又吃不消,毕竟电脑城里的工资有限。 一连跑了三个女朋友,沈小伟不得不思考人生了。他悄无声息的把自己关在家里,一连几天不出门。那两天里,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什么命运和理想,过去与未来,婚姻与爱情,天马行空,无所不包。 但沈小伟想得最多的,还是这几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这几个女人各有千秋,个个貌美如花,由不得沈小伟不想。可是,虽然长得都不错,但又太可恨了,都是感情的骗子。每个人都和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都说这一辈子非他不嫁的,怎么说变就变呢?并且变得如此之快,几乎都是一夜之间的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感情真的就是儿戏?沈小伟百思不解。 她们并不在意所谓的感情,在意的只是钱,这些女人太现实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沈小伟一想到这,就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家里静悄悄的,老鼠以为家里没人,不时地从洞里跑出来,摇着长长的尾巴和沈小伟大眼瞪小眼。沈小伟不耐烦地一挥手,把老鼠赶进洞,然后接着想心思。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沈小伟终于想明白了。 这三个女孩都说爱他、喜欢他,也许是真的,或许她们并没有骗自己,之所以都逃之夭夭,是因为自己太穷。这是一个无比现实的社会,没车没钱没房子,甚至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人家凭什么就得跟你啊?纪海峡说得没错,爱不能当饭吃。 想透了这个道理后,沈小伟选择原谅。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眼下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赚钱。沈小伟记得,易中天还说过,如果你简单,这个世界就对你简单。简单生活才能幸福生活,人要知足常乐,宽容大度,什么事情都不能繁杂,心灵负荷太重就会怨天尤人。要定期对记忆进行一次删除,把不愉快的人和事从记忆里摈弃,人生苦短,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快快乐乐的生活。 想透了这个道理以后,沈小伟选择原谅。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味的恨别人只会徒增烦恼,眼下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赚钱,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于是沈小伟决定不再想那些有关人生的话题,准备简简单单的生活。再于是,沈小伟决定赚钱。赚钱有什么难的,泡妞都能泡得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没费吹灰之力就经历了三个女孩,想必这赚钱也不会太难。沈小伟又一想,觉得不对,这几个女孩都不能算说是自己“泡”的,而是她们主动贴上来的。 唉——不管那么多了,“泡”也好,“贴”也罢,过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是自己年轻的生命里已经有过了三个女人,这就说明,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有一套。这样想着的时候,沈小伟就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他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大街上。 走出家门的时候,西斜的太阳红得正艳,天上地下一片灿烂。这个时候的沈小伟才发觉,为了女人,把自己关在家里以牛奶面包度日是多么愚蠢的事。沈小伟扪心自问,在和这几个女孩的交往中,自己没有大的过错,错的是她们。用别人过错惩罚自己,只能说明自己是个傻帽。女朋友算什么?她们跟的那些人又算什么?那些人不就是比我有钱吗?有钱没什么了不起,自己很年轻,这比她们跟的那些人有优势,现在的问题就是没钱,没钱不要紧,赚钱就是了。等有了钱,何愁没有真心爱自己的女孩?如今社会,三只腿的蛤蟆难找,两只腿的女孩有的是。 很快他认识了第四个女友郑艺璇。 那些日子里,沈小伟像个精神病人似的,满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脑子里总在想怎么赚钱,但一直没有结果。 这赚钱看来不是泡妞那么简单,两者性质不同,一个靠情商一个靠智商,根本没有可比性。一没本钱,二没人脉,沈小伟跑遍了华城的大街小巷,也没有找到一个赚钱的门路来。 又一天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跑了一天的沈小伟肚子突然饿了,这才想起,还是早上在家吃的泡面。于是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他本想喝点小酒的,但一摸口袋,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出门的时候,只想随便逛逛,钱包忘带了。 幸好口袋里还有一张散钱。 沈小伟手捏十元钞票走向街头的一个面条摊,问卖面的小姑娘多少钱一碗,小姑娘说五元,沈小伟想天意啊,正好两碗面的钱。虽然前段日子在家睡了两天,但沈小伟的算术并没有受影响,他很准确地算出口袋里的钱够他饱餐一顿。 “来两碗。”沈小伟对小姑娘说。 “好嘞。”小姑娘一边答应,一边麻利地下面条。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放在沈小伟面前的时候,沈小伟便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两碗面条便被吃了个精光。刚出锅的面条太好吃了,爽滑劲道且香气扑鼻,比冷冰冰的面包牛奶强上一百倍。沈小伟一边抹嘴一边付钱,小姑娘把沈小伟那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拿在手上的时候问:“大哥,你吃饱了吗?” 沈小伟打着嗝答道:“饱了。” 小姑娘说:“如果没饱,我再给你下一碗。” 沈小伟慌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不收你钱的,我怕是刚才面下少了。”小姑娘补充。 “真的饱了,”沈小伟说,“谢谢你,你的面真好吃。” 小姑娘说:“好吃大哥以后下班就常来,你饭量大,我给你加量。” “好的,一定常来。”沈小伟准备转身离去。 就再即将离去的瞬间,他突然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一个小姑娘家,在街头摆摊真不容易,这样劳累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没有多少,也就一百多元钱吧。”小姑娘也很随意地答。 沈小伟吃惊了,他没想到街边一个不起眼的面条摊,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每天能赚这么多。每天一百多,那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多,这可比自己在电脑城里累死累活赚得多几倍啊。 “每天一百多?人民币?”沈小伟有点不相信地问。 “是啊,一百多。”小姑娘说得很淡定。 她的话让沈小伟遐思无限。这赚钱看来是真不难啊,每月三千多,一年就接近四万。要是干上两年三年呢?一个小姑娘,靠自己的双手每天创造着比自己多几倍的财富,沈小伟又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此时的小姑娘在沈小伟眼里,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卖面条的小姑娘了,简直就是女神。在一看她那张脸,也有了几分动人的妩媚,一层细汗之下,是一张姣好的脸庞,红红的,街灯下越发显得淳朴可爱。 “大姐,我想跟你学徒。”沈小伟突然很唐突地说,他的这个想法简直是灵光乍现。 这只能用灵光乍现形容,想了很多不可行的赚钱的方法,可就是没想到街头摆摊,是小姑娘说每天一百元的收入提醒了他。 大学生摆摊怎么了?中国还有摆摊起家的全国首富呢,电视里也报道过摆摊变富的大学生夫妻,这就说明,摆摊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记得比尔盖茨说过,世界不会在意你的自尊,人们看的只是你的成就,在你没有成就之前,切勿过分强调自尊。再说,现在的自己还有尊严吗? “大哥是开玩笑吧,”小姑娘说,“大哥你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读过书的人应该干大事,怎么会和我们一样做这种小生意呢?” 小姑娘说沈小伟是读过书的人,这让沈小伟心里很受用,心想这个小姑娘眼力不差。同时又有一些羞愧,小事都干不了,女朋友都养活不起,还能干什么大事啊? 沈小伟说:“有什么不可以,摆摊不偷又不抢,我很能干的,保证做一个好徒弟。” 沈小伟信誓旦旦,根本不是开玩笑,这下轮到小姑娘吃惊了。她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帅哥:“大哥,你是说真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你是不是不是刚刚来华城?” 沈小伟点头道:“是的,刚来不久。” 小姑娘问:“暂时没找到工作?” 沈小伟又是点头:“嗯。” 欺骗,不是想博得她的同情,而是想让她收自己为徒。这是善意欺骗中的一种,沈小伟想。 小姑娘说:“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下面条?” 沈小伟说:“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小姑娘说:“那好吧,我暂时收留你,你就帮我打打杂吧,我可以提供你吃住,不过学徒的头一个月没有工资,做我这个又累又麻烦,你得有心理准备。” 不愧为做小生意,算的还蛮精的,沈小伟想了一下,说:“可以,就这么说定了,学徒期间你管我吃喝就行,住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有地方住。” 小姑娘说:“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个苦差事。” “放心吧,其他的吃不了,苦我还是能吃的。”沈小伟信心满满。 就这样,沈小伟不费吹灰之力,也没花一分钱的礼金,就拜了这个下面条的小姑娘为师。半个月过后,又把他的师父,这个叫郑艺璇的四川小女孩,轻而易举地变为他的第四个女人。 沈小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重活脏话抢着干,没几天,下面条的手艺学得炉火纯青了,很得师父郑艺璇的赏识。师父一高兴,就在一个不能出摊的雨天,兴致勃勃地打电话给沈小伟,说是要去参观沈小伟的住处,沈小伟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师父郑艺璇到沈小伟租住的房子里时,对沈小伟的住处赞不绝口,用无比惊讶的口气说:“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啊,你怎么住这么好的房子?” “这房子好吗?”沈小伟有些自鸣得意。 “这还不好,你看卫生间厨房样样有,还有空调,比我那里可好上一百倍。”郑艺璇说。 “不,是好上一千倍。”郑艺璇又说。 沈小伟看着郑艺璇可爱的神情,开玩笑地说:“真的比你那里环境好吗?好你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当时的沈小伟纯粹是开玩笑的,压根就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那个时候的他,只一心想学好下面条的手艺,以便将来摆摊或者开家小店。他那里知道,就是这随口的一句话,改变了两人之间纯洁的师徒关系。沈小伟的话一出口,郑艺璇便娇羞而含蓄地忸怩起来。 她双目含情地看着沈小伟,扭动着细细的腰肢说:“我搬过来,不合适吧?” 沈小伟先是对她温柔的眼光莫名其妙,接着便也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深意。 一句玩笑,激起郑艺璇春情荡漾,沈小伟始料不及。更没有想到的是,郑艺璇的春情,也在沈小伟的内心激起了阵阵涟漪。再一看郑艺璇,就不是那个忙碌在街边的下面条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人。 沈小伟痛苦地挣扎着。 一连跑了三个女朋友,他本不想在短时间里再蹚女人这个浑水了,师徒关系本来很好很纯洁,一旦把老师变成自己的女人,情况将会变得复杂许多。 可是眼前的这女孩太可爱了,可爱得让沈小伟终于没能把持住自己,激情战胜了理智后,沈小伟轻车熟路地将双手搭在郑艺璇的肩上,说:“有什么不方便?你没男朋友,我没女朋友,搬到一起住可以省房租啊。” 郑艺璇的身体触电似的痉挛了一下:“你一个大学生,将来要干大事的,而我只是一个读过初中的卖面条的小女孩,你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沈小伟虚情假意地说:“当然会对你好,不对你好会让你搬过来一起住吗?”沈小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我现在对你好了吗? 用虚情假意来说当时沈小伟的心态和表现,一点也不为过。对女孩子,他已经失望了,之所以说对她好,无非是想用郑艺璇解决一下眼前的寂寞。 沈小伟知道,自己是个情种。 就在当天,情种沈小伟,轻而易举地将郑艺璇拥上自己的那张大床,尽管这张床上其他三个女孩的气息还没散尽,但并不妨碍沈小伟在这张床上怜香惜玉。 以前的沈小伟只知道发泄本能的**,根本不懂得欣赏,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经历过三个女人,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待郑艺璇,沈小伟像煮功夫茶那样有耐心。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恰到好处,呵护备至,在床上有时候还说一些肉麻的甜言蜜语。 几番功夫茶煮下来,郑艺璇动真情了。 一天郑艺璇对沈小伟说:“小伟哥,你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你会娶我不?你娶我的话,这辈子我就嫁你了。” 这个时候的沈小伟,内心里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觉得这个郑艺璇除了书读得不多之外,也没有别的缺点,这样的女孩做自己的老婆也未尝不可。于是,沈小伟和郑艺璇说话,不再那么虚与委蛇了,不再因为需要而骗她。 沈小伟说:“到我有能力娶你的时候,一定娶你。” 郑艺璇说:“娶我要啥子能力?” 沈小伟说:“傻丫头,总本能这样摆一辈子摊吧?你看,我现在房子车子样样没有,拿什么娶你啊?” 郑艺璇说:“你们读书人就是胡思乱想,要啥子车子房子嘛,这样摆摊也好啊,钱赚多了,就可以做个正经生意了。” 郑艺璇的要求不高,沈小伟很是羞愧,为自己的荒唐而羞愧,前几天拥她上床,可没有做娶她打算的。羞愧过后沈小伟决定,既然愿郑艺璇意和自己处朋友,那就处吧,别人真心对你,自己也只有真心对她。 两人的关系改变了,不再是师徒,而是不折不扣的小两口。傍晚一起出摊,你烧水来我煮面,夜深人静一起收摊,夫妻双双把家还。回家后便是固定的节目,洗澡睡觉。 郑艺璇决定,从现在起,摆摊赚的钱就是两人共同的了,到挣够十万元后,就在华城开一家像样的面馆。郑艺璇说,她打听过了,开一家不大不小的面馆,房租加装修等等大约需要十万元。面馆开张后,再赚一些钱结婚,婚礼要热热闹闹的,像电视里的新人一样穿白色的婚纱。 郑艺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对美好未来无限向往的光芒,沈小伟也深受光芒的感染,浑身颤栗着搂住郑艺璇说:“郑艺璇,谢谢你!” 为了对得起郑艺璇的这份真情,也为了快点挣够开面馆的钱,沈小伟比以前更加勤劳了。除了晚上和一起郑艺璇出摊外,早上还到街头卖起了早点,卖完早点再回来补觉,睡到下午四点再起床。虽然辛苦,但沈小伟心里暖洋洋的,因为早点和夜市加起来,每月有六七千元的收入。不辛苦哪来幸福的生活?虽然现在市面上流行着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下人”的谚语,但沈小伟更相信,一个苦都不能吃的男人,是决然干不出什么大事的。 沈小伟算了一笔账,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开店,到时候自己就是小老板了。小老板当一段时间,就和郑艺璇结婚,到那时候,身为小老板的自己,领着老板娘郑艺璇风风光光的回老家,虽不能说是光宗耀祖,但也是说不出的扬眉吐气了。 那个时候,沈小伟乐呵得像个傻帽似的,整天沉浸在这种小市民的欢乐中不能自拔,干起活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在一年后如期而至。

第19章:陌生面孔

冬去春来,夏走秋至,日子在沈小伟欢快的摆摊生活中无声无息地流淌,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郑艺璇银行卡上钱的数字与日俱增,两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每往卡上存上一笔钱,郑艺璇就告诉沈小伟,我们有多少钱了。再存一次还是那样,虽然存折归郑艺璇管,但她丝毫不隐瞒他们存折上钱的总数,有时候在告诉沈小伟存折上数字的时候,还在他的脸上来一次热吻。眼看离开面馆当老板的日子越来越近,形式一片大好,沈小伟和郑艺璇都觉得自己生活比蜜甜,两人都很激动。 可是,生活总不是一帆风顺,总是出其不意地打乱固有的节奏,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城市管理的原因,他们摆摊的市场被取缔了,被迫换了一个新的地方。 新地方在城郊结合部,比原来的夜市大,摆摊的人也多,各色小摊沿马路两边绵延了一里多地。单做饮食的就有许多家,有烤羊肉串的,有做大排档的,也有和沈小伟一样下面条的,做其他的就更多,有卖琳琅满目小百货的,还有卖吊带仿真丝睡衣的。每天晚上,食物的香味不绝如缕,叫卖声此起彼伏,可谓有声有色,很是热闹。这里是外来人员的消费天堂。 第一天来这陌生的地方摆摊,两人都有些不适应,毕竟来的顾客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不像老市场,几乎都是老顾客了,生人和熟人总有不一样的地方,需要小心应对。好在生意还可以,第一天收摊回家一算,也卖了五十几碗面,比原来的夜市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第二天,鲜红的太阳刚刚落下,沈小伟便很帅气地骑着三轮车,把郑艺璇带到新市场。沈小伟支起炉子,郑艺璇把小桌子摆好,两人拉开架势准备迎客。这时有一个穿便装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对沈小伟说:“你新来的吧。” 沈小伟以为来的是食客,于是答道:“我们是新来的,但是请你放心,我们的手艺很好,在市中心已经下面条几年了。” 来人哈哈一乐说:“我没问你手艺,交钱。” 沈小伟懵了:“交钱?交什么钱?你又没吃我的面条,我不能要你钱,我是凭手艺吃饭的,不是乞丐。” 来人几乎笑弯了腰:“你真有趣,是故意逗我玩还是咋的,给我听清楚了,我没说交给你钱,是你要交我钱,我是城管队的,你要交卫生费。” 听说是城管队的,沈小伟赶忙赔上一副笑脸:“哦,城管大人啊,卫生费是吧?交,交,多少?”一边说一边从钱盒里取出零钞。 城管刚刚忍住了笑,见沈小伟滑稽的忙乎着在钱盒里理那些零钞,再次忍俊不禁:“别数了,你那点钱不够。” 沈小伟说:“不够?不就是卫生费吗?这么多钱还不够,我住的地方每年卫生费也就四十元,那你要多少?” 城管说:“要交一千。” “一千?”沈小伟惊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对,一千。”城管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沈小伟说:“怎么这么多呢?一年一千这也太多了吧,这哪是卫生费啊?” 城管说:“不是一年,是一个季度。” “一个季度?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太心黑了吧,我们在市中心摆摊都不要交钱。”沈小伟申辩着,脸上还是带着笑,但笑容有些僵硬了。 “不是我心黑,这是规定。我们这可不比市中心,你要是不想交,那回市中心摆好了。”城管大人冷冰冰地说。 这个时候,见多识广的郑艺璇走过来了,她对城管说:“城管大人,我们今天刚来还没有开张,身边也没带多少钱,明天交你,你看行吗?” “行。”城管大人迷着眼,爽快地答应了。 穿便装的城管走后,郑艺璇问了旁边摆摊的,确认此人真是城管,这里所有摆摊的都得交钱,不交钱,摊子就得被踢。 既然大家都交,那就交吧,到新地方摆摊的第三天晚上,沈小伟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还是装成心平气和的样子,把准备好的一千元交给了城管。 城管问了郑艺璇的名字,在一小本上记下后说:“行了别人来检查的时候,报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以后记着卫生费主动交,省得我找你们。记住晚上五点之前不能出摊,上面查的紧,说影响市容我们也没办法。还有一条,就是检查的时候不能出摊,当然我们会提前通知你们,不能出摊的日子绝对不能出,否则严惩不贷。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了。”沈小伟和郑艺璇连连点头称是。 本想这下可以安心做生意了,可是城管刚走没一会,就来了四个小伙子,领头的是一个光头,很客气地问沈小伟:“你是刚来的吧?” 沈小伟老老实实地答:“是。”心想,又是城管啊,这钱不是刚刚交了吗,难道这城管队还耍赖不成? 光头说:“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沈小伟又老老实实的回答:“真的不知道,我们刚刚来。” 光头哦了一声,豁然顿悟似的:“刚刚来啊,难怪呢,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张营业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沈小伟接着又试探地问:“兄弟,你们也是城管?我们的卫生费交过了。” 光头一笑说:“我们不是城管,也不收卫生费,收的是保护费。” “保护费?”沈小伟不解,“啥保护费?” “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糊涂?有你这么和我们二哥说话的吗?”另一个走上前来拉开了光头,口气明显没有光头那样友好了,说话的时候还推了沈小伟一把。沈小伟看见,他粗壮的胳膊上有雕龙画凤的纹身。 沈小伟知道,这可能就是传说中黑社会里的小混混了。但他并没有被吓倒,邪不压正,堂堂的一个大学生,难道怕你们这些大字不识几箩筐的无业游民不成?流氓谁不会当,想当初蒋函函跟了浙江老板后,我还差点拿刀砍人呢,朗朗乾坤,谁怕谁啊。 沈小伟镇静自若地说:“兄弟,别动手动脚的好不好,就是收费也得有个名堂,你这没有名堂的收费,那是乱收费,乱收费国家正在治理呢。” 光头本来被他的兄弟挡在一边,听沈小伟如此一说,笑得满脸春光灿烂,走上前仍旧很客气地对沈小伟说:“看你像个书呆子,还出来摆摊呢,刚才就告诉你了,是保护费。” 沈小伟说:“我知道是保护费,可是你能保护我啥啊,不妨说来听听,钱总不能交的不明不白吧。” 光头大言不惭地说:“我能保护你安安稳稳地做生意,保护你的摊子不被别人踢。” 沈小伟说:“就这个啊,那就不用了,我自己保护自己。” “哈哈!”光头大笑起来,目光明显没有刚才温柔了,“你不但像个书呆子,还他妈的挺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还以为姑妈是姑奶奶生的呢。” 光头的话就像一道号令,其余三个“唰唰”的几声从腰间抽出家伙,有匕首,有短棒,还有一个抽出的是三节棍,拿在手上对着沈小伟比划了几下,划的弧线还很优美。沈小伟觉得,这根三节棍和周杰伦在台上耍过的有点像。 几个人把沈小伟团团围住,眼看着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沈小伟临危不惧,虽然伸手指着光头,但语气仍旧彬彬有礼:“嗨兄弟,这样说你们是敲竹杠了,要敲竹杠你早说嘛,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以保护费的名义,敲竹杠和保护费性质可有不同哦。” “不用你来教育我们,就是敲竹杠,怎么不服气啊。”手拿三节棍的家伙不轻不重地在沈小伟的胸前打了一拳。 沈小伟只觉得血往脑里冲,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敲诈勒索还这么理直气壮,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可又一想,和这帮杂碎拼,太划不来了,自己可是读书之人,读书人不能和流氓一般见识,和流氓一般见识自己不也成流氓了?于是便强忍住,没发作。 这个时候,一直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的郑艺璇,终于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她想这个时候必须出马了,要不然事情将会弄得不可收拾。这收保护费的事,郑艺璇是早听人说过的,只是自己一直活动在市区,那里的治安比较好,抓得紧,小混混们不敢动。这城郊结合部,果然就不一样。 郑艺璇走到几个人当中,甜滋滋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各位大哥,晚上好,你们辛苦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没人搭理她。 “有事好商量,这保护费收多少,我们交。”郑艺璇又说。 “你说啥,交?交什么交?就不交,看他们能咋样,难道打死我们不成?我还就不信了。”沈小伟眼瞪郑艺璇。 郑艺璇拉了拉沈小伟的衣角,又还给他狠狠的一瞪,示意他别说话。然后,郑艺璇满脸堆笑地对光头说:“大哥,他刚刚从学校毕业,不懂规矩,各位都是闯荡江湖的英雄好汉,别和他一个书生计较,这保护费多少钱,我们交。” “每月五百。”光头脸朝天空,不容置疑地说。 “每月五百?”沈小伟说,“你们比城管收得还多,不交。” “交不交你看着办吧。”光头说。 郑艺璇赶忙说:“大哥大哥,我们交。”又用商量的口气问:“但是,你看能不能少点?你这又不是国家牌价,大哥你也不是金口玉言啊。” “不能少。”光头说,“要说呢,你这样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个不停,我应该少点,可这规矩不能坏啊。你去夜市打听打听,有哪家做饮食的不是五百,这里就是这个价,卖小百货的每月两百,摆摊做饮食的每月五百,开大排档的每月一千,摆坑蒙拐骗摊子的,每月两千。你只要打听到一家不是这个价,你的钱我就不收了。” 郑艺璇说:“那好,既然大家都交,我们也交吧,以后还指望大哥多照顾。不过今天晚上没有,我们身边没带这么多钱,明天你们来我们一准交。” “行,一言为定。”光头爽快地答应了。 几个人临走时,手拿三节棍的家伙还在沈小伟的肩头拍了一掌说:“还是你老婆懂事。”又警告沈小伟:“要想在这摆摊,明晚就乖乖地把钱给交了,明晚没钱,就不像今晚这样客气了,屁大的事,最好也不要惊动我们大哥,我们大哥忙着呢,也不像二哥这样好说话。” 直把沈小伟气得牙齿发痒。 晚上收摊回家后,沈小伟心有不甘地问郑艺璇:“你真准备明晚给他们钱?” 郑艺璇说:“不就是每月五百元吗?给他们就是了,不给钱生意肯定做不成。” 沈小伟说:“这帮人如此嚣张,警察难道就不管吗?” 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郑艺璇,显然比沈小伟更有江湖经验,她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道道,耐心地劝沈小伟说:“警察的事情多着呢,哪里管得过来啊,警察一来他们就走,警察一走他们就来,就像游击战中的红军和**一样,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即使警察来了他们还在场,又没有人敢当面指证他们,警察也拿他们没法。这钱啊我们给他算了。” 沈小伟气咻咻地说:“不能给,给了就叫做姑息养奸,我们越怕他们,他们就越猖狂,这就叫做此消彼长,现在的社会怎么成这样?” 郑艺璇看了看沈小伟,心想真是个书呆子,简直顽固不化。她说:“不要抱怨了,大家都这样,我们也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以后千万不要和他们闹僵,和他们这些人打架,划不来,要是搞得摊子摆不成就更划不来了。” 沈小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实在有点口渴了,忙了一晚上连杯水也没顾得上喝,于是不再说话,到厨房找被子喝水去了。 第二天晚上,钱还是交出去了。 这帮人也还讲信用和江湖义气,收过钱就不再找麻烦了,钱收下后还留了电话,说要是有人来捣乱就打电话,他们保证十分钟之内赶到。沈小伟向别的摆摊人一打听,还真有那么回事。 旁边一个卖大饼的告诉他,有一次一家开大排档的,服务员不小心把菜汤洒在客人的身上,大排档老板是一百个赔不是,连说对不起,餐费免单了。但客人不依不饶,偏要赔偿六百元不可。排挡老板实在气不过,打了这帮人的电话,几分钟过后就有一辆面包车开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再几分钟,事情摆平了,客人不但赔偿不要,就连餐费也照付了。 沈小伟听后心想,妈啦个巴子,这是什么世道啊,我遇见他们那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幸亏钱给了,这帮人还果真得罪不起。 从这以后,晚上出摊的时候,沈小伟就把家里的那把刀放在三轮车里,以备不时之需。这刀就是当初沈小伟带到浙江老板家里的那把,一直放在家里没有排上用,虽然经过时间的洗礼,有些微微的上锈,但还锋利依旧。 这把刀还真给沈小伟争了脸,沈小伟就是用它砍伤两个小混混的。也是这把刀,割断了他和郑艺璇的情缘。 那天,郑艺璇和沈小伟像往常一样出摊,生意正忙的时候,来了三个年轻人。领头的是一个留长发的人,三十岁的样子,面庞黝黑,额上一道两寸余长的刀疤,在灯光下泛出瘆人的青光。其余两人稍年轻,但一样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领头的长发人摇晃着身子走到离沈小伟三米远的地方,一脸凶相,还喷着满嘴酒气。他拿起一把筷子在台子上“啪啪”地敲了几下,然后以不可一世的口气问沈小伟:“喂,谁是这里的老板?” 当时沈小伟正围着围腰忙得团团转,他一边忙着下面一边答:“我是,各位要吃什么?”虽然真正的老板是郑艺璇,但在有人问起时,沈小伟总喜欢越俎代庖。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老家的规矩,不能乱,乱了会人别人笑话。 “我们不吃什么。”长发目空一切。 沈小伟下面条的动作停止了,站在炉子边疑惑地问:“不吃什么?那几位有何贵干?” 长发人的手对沈小伟一勾,那动作像是召唤一只猫或者小狗似的,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过来。” 沈小伟不紧不慢地说:“你等一下,我把这碗面下好,客人等着呢。” 凭直觉沈小伟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了,但他并没有慌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善还是不善。沈小伟用眼睛放余光瞟了一下放在三轮车上的菜刀,还好菜刀好端端的放在那里没动,牛皮纸裹着的,别人不易觉察。这让沈小伟的心里多了一些底气,因为他知道那到很锋利。 沈小伟把面条下好准备端给客人,这才发觉摊子上的客人早就吓得走完了,早在长发男人用筷子敲击桌面的时候,客人们已经屁滚尿流地跑开了,几张桌子上都空无一人。沈小伟把面条放在空荡荡的小台子上后,走到长发人跟前问:“大哥你有什么事。” 长发人将臭烘烘的嘴凑到沈小伟耳边,小声地说:“收保护费。” 有没有搞错,又是保护费?沈小伟愣了一下后急忙说:“怎么又是保护费?这个月不是刚刚交吗?难道你们老大忘记了?” 长发男人说:“你们交过啦,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交给刘光头那一伙吧?” 沈小伟说:“我不知道他姓啥,反正是个光头没错。” 长发男人又问:“你们的钱交了多少天了?” 沈小伟说:“刚刚交啊,还不到十几天呢。” “不到十天,那就对了。哈哈,他们的老大被我们打趴下了。”长发人说着以命令加通知的口气告诉沈小伟:“从现在起,这块地盘属于我们,你们的保护费得交给我们。” 沈小伟有些不相信,这收保护费的还分一伙一伙?伙与伙之间也干仗?并且还胜者为王?他掏出手机给光头打电话,可是光头一伙留的手机还真的关机了,怎么也打不通。 见沈小伟的电话没打通,长发人幸灾乐祸似的说:“没错吧,他们不知道躲到哪个乡旮旯里养伤去了,我不会骗你的,爽快地交钱吧。” 沈小伟试探着问:“大哥能通融通融吗?” “怎么通融?”长发男人饶有兴致地问。 “我们刚刚交过,现在又交钱有些说不过去,他们收了我们的钱,但没有保护我们,现在你们接管这个地盘了,这保护我们的责任就轮到你们了,大哥,你说是不?天下黑道是一家,一家不说两家话,怎么我也得到期再交啊。”沈小伟以最大的耐心,用不太流利的油腔滑调和长发一伙讲道理。 有着上次郑艺璇的谆谆教诲,现在的沈小伟学乖了。他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这帮人硬来不行,只能软拖。 可是就在沈小伟准备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的时候,郑艺璇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刚才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静观其变,一派大将风度。当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郑艺璇生怕沈小伟的犟脾气会惹出麻烦来,所以走到长发男人面前不亢不卑地说好话。 郑艺璇说:“大哥,我们做小生意实在不容易,钱也赚不到几个,刚刚交过钱,实在没钱了,你们能不能行个方便,这个月就算了,下个月初我们一准交。” 郑艺璇用的是带有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她的莺声燕语一下子激起了长发男人的兴趣,本来他一门心思地想保护费的事,对这个小姑娘视而不见,但一听这么软绵绵的好听声音,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一看,就出事了。 时值冬季,虽然郑艺璇裹着冬装,但不能完全掩映那姣好的曲线,她身材颀长,屁股微翘,性感无比。长发男人再看一眼郑艺璇的脸,是一张青春女孩的脸。这张脸顿时勾起了长发男人的邪念。长发男人挪动着因为醉酒本来就不太稳的脚步,往郑艺璇面前一站,嬉皮笑脸地说:“妹妹这话我爱听。” 不识时务的郑艺璇赶紧趁热打铁:“既然这样,那大哥你就看在妹妹的份上行个方便吧。” “行啊。”长发男人伸出手,在郑艺璇的脸上摸了一把,“看在你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当然可以。”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耍起了流氓,那还了得,沈小伟从胸腔里涌起了一团火,那火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眼看就要从嘴里喷薄而出。但是沈小伟揉揉胸口,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那团火继续上升。他走到郑艺璇和长发男人中间,几乎是带着谄媚的口气说:“大哥大哥,保护费的事,我们再商量。” 这个时候,长发男人对保护费一事已经漠不关心了,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十分好看的小姑娘。见沈小伟站在中间碍事,于是一把拉开沈小伟,然后用手勾起郑艺璇了的脖子。郑艺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狼狈不堪,本能的想躲,但没有躲开,又用力挣脱,大约是长发男人用的力气太大,也没能挣开。 长发男人勾着郑艺璇的脖子对沈小伟说:“你有这么一个漂亮妹妹,这保护费,我免啦。” “哈哈,嘿嘿。”这个时候,另两个稍微年轻点的人,一齐放声大笑起来。刚才在长发男人和沈小伟的交涉过程中,他们还像木桩一样站在旁边,现在见长发男人对郑艺璇产生了兴趣,也变得邪恶起来。 其中一个说:“难得我们头看上你妹子,小子,你有福气啊。”说完之后,又是大笑。 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像锥子一样扎进沈小伟的耳膜里,沈小伟头脑发涨。士可杀不可辱,沈小伟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呼吸急促。但沈小伟更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忍,在忍无可忍之际再忍一次,也是英雄气概的一种。于是,沈小伟一把拉开长发男人楼着郑艺璇的那只手,笑着说:“大哥,你今天大约是喝醉了。” “喝醉了?谁说我喝醉了?给我滚开。”长发男人推搡着沈小伟。 沈小伟说:“兄弟,她不是我妹妹,而是我老婆。” 长发男人说:“你老婆?你这个熊样也配有这样的老婆?” 沈小伟没有理睬长发男人的侮辱,仍旧面带微笑说:“真的是我老婆,我们都是男人,男人的事,你懂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无非就是想收点保护费,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兄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不要把事情做绝。” 沈小伟用伟岸的身躯挡在郑艺璇的身前,喋喋不休地给这帮流氓灌输做人的道理,以期他们人性复苏,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时的郑艺璇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了,她用纤细的手楼住沈小伟壮硕的腰,浑身都在发抖。沈小伟重重地拍拍郑艺璇的手,好像是对她说:怕什么怕,别怕,有我呢。 沈小伟罗里啰嗦说了一大堆,长发男人早不耐烦了,见沈小伟这个时候还和眼前的小姑娘打情骂俏,更是怒发冲冠,他吼道:“去你大爷的,快给老子滚。” “不滚。”沈小伟摇头,浓密的头发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在空中潇洒地飞舞。说这话时,沈小伟的脸上甚至仍旧带着笑意。 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长发男人气急败坏地对两手下一声令下:“你们两个傻蛋,还愣着干吗?给我上!” 两个小混混一听,也不含糊,立马跑上来照着沈小伟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打了几拳,其中一个一边打还一边大喊大叫:“去你妈的叫你不识相,我们老大的话你敢不听,快给老子滚。” “去你妈的,老子不滚。”沈小伟并不示弱,稳如泰山地立在郑艺璇的面前。这个时候退缩,还是男人吗? 但沈小伟并未还手,只是在用手摸摸被打的脸厚,用牙紧咬自己的嘴唇。摆摊这么长时间,沈小伟已经练就了一套打不还手的本领,但骂还是要还嘴的,骂都不知道还嘴,那不成傻子了吗。 “叭!”又是一拳砸在沈小伟的脸上,沈小伟的鼻腔里立即有了一股滚热的液体往外涌,用手一摸,果然是血。 这一拳是长发男人打的。 沈小伟手上带血,郑艺璇看不下去了。沈小伟为了保护自己,一直乖巧得像个庵堂里的木鱼——任人敲打,并且还流了血。血让郑艺璇从吓傻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同时也使她变得疯狂起来,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放开沈小伟,猛然地冲到长发男人跟前,对着长发男人的脸上身上又撕又拽。 郑艺璇嘴里呜咽着:“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 长发男人先是被郑艺璇的疯狂镇得一愣,紧接着就是推她,不但没推开,反而被郑艺璇咬了一口。长发男人龇牙咧嘴了一会,但没有大喊大叫,和女人交手后大喊大叫那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这个时候郑艺璇又张开五指,要上来抓长发男人的头发。 郑艺璇张牙舞爪的样子激怒了长发男人,他再也顾不得“好男不和女斗”的古训,更没有了怜香惜玉的雅兴,举起右手,对着郑艺璇粉嫩的脸劈手就是一掌。“啪!”很清脆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尤为刺耳,郑艺璇的脸上顿时有了几道手指印。 沈小伟的心受到了一次强烈的震撼。 长发男人太穷凶极恶了,他的这一掌打得一定不轻,郑艺璇怎么受得了,不能再让他动手了。于是在长发男人又杨起手准备打第二下的时候,沈小伟大喝一声:“住手!” 但长发男人对沈小伟的喊声充耳不闻,没有住手,又照郑艺璇着的脸上打了第二下,并且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什么他妈的再忍一次,这个时候再忍,简直就不是人了。沈小伟趁几个不注意,从三轮车上拿出了菜刀。因为长发男人此时对付郑艺璇,而另外两个流氓也正立在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好戏,都没有注意到沈小伟拿刀的动作。他们也许太小看沈小伟了,绵羊一样的男孩,被逼急了最多和绵羊一样吼两嗓子罢了,还敢反抗不成? 沈小伟提着到猫着腰走到长发男人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他的大腿就是一刀,这一刀沈小伟是用尽所有力气砍的,只听“哧”的一声,刀扎进了长发男人大腿肌肉的深处,沈小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扎进去的到拔了出来。 长发男人大叫一声,用手捂住大腿躺倒在地下,鲜红的血就是在这个时候渗出来的。 其余两个流氓见状,一时间目瞪口呆,但很快就醒悟过来,一齐从腰间抽出尺余长的小砍刀,迈着稳健的步子向沈小伟逼来。他们齐头并进,两把砍刀反射着阴森的寒光离沈小伟越来越近,沈小伟甚至听到了他们隆重的喘息声。 你死我活的时候到了。沈小伟想起了大街上流行的那句俏皮话: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现在的情形是,不是我砍倒他们,就说他们砍倒我。出于求生的本能,沈小伟微弓着腰,等待着他们步步逼近。 一要准,二要狠,最好能够一招制敌,千万不能慌。沈小伟告诫着自己。这个时候,想躲已经不可能,如果撒腿就跑,那郑艺璇怎么办?既然没法躲过,只有放手一搏。沈小伟脑子非常清醒,胜败只在瞬息之间,一定要沉着迎战。 离沈小伟最近的人和沈小伟只有一米多的距离了,手里的刀直指沈小伟的脑袋。只要那人往前再跨一步,一抖手,沈小伟即会脑袋开花。千钧一发之际,沈小伟表现得像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一样,只见他猛一侧身,凶猛而准确地对那人的右手臂挥刀砍了下去。“咣当”一声,这家伙的刀掉在了地上,人也蹲下去。 这人被砍后,不像长发男人那样躺在地下大声惨叫,而是蹲在地下痛苦地呻吟,被砍的这人脸扭曲着,很是好看。但沈小伟顾不得欣赏那人狼狈样,迅即地转身来对付另一个,这人见两个同伴都被砍倒下,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再也无心恋战,丢下刀抱头鼠窜。 一场力量悬殊的生死搏斗赢得这么干净利落,这让从未真正和别人打过架的沈小伟自己都有些意外,看来在学校时那些港台动作片没有白看。沈小伟看着逃跑那个人的背影想,**他老人家说得没错,一切阶级敌人都是纸老虎。 杀红了眼的沈小伟甚至觉得有些不过瘾,凶狠地看了看他的手下败将。长发男卷缩着躺在地上了,大腿底下汪了一大滩暗红的血,那血很粘稠,没多久便在冬日的地上结成一块冰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眼、瘆人。 沈小伟对着长发男人的后背狠狠的踢了一脚,长发男人又是一声惨叫,沈小伟骂了一句“熊包”后,又提溜着菜刀走向另一个,这人见状,以为沈小伟又要砍他,直起身来想跑,刚刚迈动脚,沈小伟大喝一声:“站住!”这人就真的乖乖地站住了。沈小伟一个飞腿踢在那人膝部,“扑通”一声,那人跟着就栽在了地下。 沈小伟说:“哪也别想去,跟我去警局。” 这个时候,刚才呆若木鸡的郑艺璇走上来问沈小伟:“你没事吧?” 别看郑艺璇见多识广,平时看似处变不惊,但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在刚才那种非常时刻,还是被吓懵了,现在看到胜负已成定局,才从魂飞魄散中缓过神来。 沈小伟说:“我没事,我当然没事,有事还能站着说话吗?”又吩咐郑艺璇:“你赶快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后事,警察不来,他们的援兵就会来。” 郑艺璇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不远处已经有两辆警车闪着红灯朝这边开来了。是旁边围观的人报的警。沈小伟这个时候才看清,周围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群警察下车后,在外围大致的问了一下情况,然后拨开厚厚的人群走到里面,又在里面问了问看热闹的人,沈小伟看到,有人指认了自己,凭直觉,那人是说,人是他砍的。沈小伟这个时候显得很自豪,还以为自己是勇斗歹徒的英雄呢。 警察看了看躺在地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踢了长发男人一脚说:“现在装死啦?快起来。” 长发男人哭丧着脸说:“起不来了,腿被砍了。” 警察一笑,又环顾四周大声地问:“摊主呢?” 这位警察问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沈小伟,此时的沈小伟菜刀还拎在手里,他还害怕这帮流氓的团伙来寻仇呢。沈小伟正欲答话,郑艺璇拽拽他的衣角小声地说:“别说话,快溜。” 沈小伟还想问为什么,郑艺璇又急急的催促道:“快点!” 沈小伟虽心有疑虑,但郑艺璇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把菜刀往怀里一揣,在众位警察的目送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 沈小伟走出人群的时候,看到一辆急救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了后怕。刚才的混战根本没轻没重,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怎么办?果真出了人命,警察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自己走了。 和郑艺璇逃离险境后,两人迅速一起钻进了一辆红色的士。车上,郑艺璇还心有余悸,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路上她都处于恍恍惚惚之中。 沈小伟把郑艺璇搂在怀里,两人默默无语。回到家坐在熟悉的床上,郑艺璇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胆战心惊过后,郑艺璇有虚脱的感觉。 沈小伟摸摸郑艺璇被打得发青的脸,郑艺璇也摸摸沈小伟红肿的鼻子,四目对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神中。 过了好长时间,郑艺璇捧起沈小伟的脸,狠狠地亲了几口,然后问:“小伟,你刚才怎么那样勇敢?” “他们欺负你,我能不勇敢吗?”沈小伟说。 “欺负我就算了,但欺负你,我绝不能允许。”沈小伟又说。 郑艺璇很激动,紧紧地搂住沈小伟半天不撒手。她偎在沈小伟的怀里幽幽地说:“小伟,我好爱好爱你。” “我也爱你。”沈小伟说。 “我知道你爱我,非常感谢你能这样爱我。”郑艺璇说这话时眼里闪着泪花,整个人像只受伤的小麻雀一样,浑身都在抖动。——这是郑艺璇留给沈小伟最后的印象了。 第二天早晨,郑艺璇不辞而别。 郑艺璇走的时候,在沈小伟的床头放了一封信,这和她的前任纪海霞如出一辙。在这点上郑艺璇可谓无师自通。沈小伟的印象中,可从没有和郑艺璇说过纪海霞的事,哪怕是一点一滴,更不用说这临走写信的事了。难道女孩子都有这种习惯,习惯不辞而别然后留下一封所谓的道别信? 沈小伟读着郑艺璇的信,很奇怪的是,他看信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难得的平静,似乎这信不是写给自己的诀别信。自始至终沈小伟一滴眼泪都没流。 郑艺璇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小伟,你好!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走了,华城摆摊看来是不行了,我只有回老家。感谢你一年来对我的照顾,这一年来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你对我照顾有加,恩爱备至,你的这份情意,我将在心里感激终生。 但是,我走了,你恨我吧,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我们在一起做生意赚的钱,我也带走了,这点钱我带回去,可以开个小店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老家很穷,母亲身体不好,弟弟还在上大学,所以很需要这笔钱开个小店,有了个小店后我们全家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我也没有办法,请你理解。 我走后你好好找份工作吧,像你这样的,找份工作应该不难,可不能再在街上摆摊了,昨晚和你打架的那些人,不是好惹的,你摆摊的话,他们肯定会来寻仇。床单下给你留了两千块,省着点花。 曾经爱你的艺璇。 沈小伟看完信后,好长时间才仰天长叹了一声,摸摸放在床底的两千元,心想,这小丫头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有把钱全部带走,临走时还关照他不能摆摊。 此时的沈小伟心里已经没有恨。他不恨郑艺璇,一点都不恨。来华城这么长时间,沈小伟学好豁达了。他更善于安慰自己,凡事也学会了朝有利的一面去想。郑艺璇虽然走了,但毕竟曾经带给过他许多欢乐的时光,他相信当时的郑艺璇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其感情是真挚的,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她带走的那点钱算什么? 再说,那钱本来就属于郑艺璇自己的,都是她摆摊赚来的,自己只不过是的帮忙的,没有自己的帮忙,人家未必就赚得少。如果没有自己,郑艺璇肯定不会和那些人闹翻,现在还可以摆摊呢。 这样想着,沈小伟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郑艺璇了。 沈小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给父母打电话,骗他们说说要去一趟外地,这张手机卡是大众卡,到外地不能用,回华城后再给你们打电话。 放下电话,沈小伟用一个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去警局自首。 男子汉顶天立地,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负责。沈小伟觉得必须去一趟警局。昨天晚上之所以逃离,那是因为郑艺璇,他怕进警局后,郑艺璇没人照顾。他本准备安扶好郑艺璇后就去警局的。现在郑艺璇走了,自己是案板上的擀面杖——光棍一条,无牵无挂,还不自首干吗? 他知道,虽然他们敲诈勒索,调戏女孩,但自己用刀砍人,是超过防卫限度了。刑罚里防卫过当的词条,沈小伟是看过的。如果真的过当了,自己不去自首,那会罪加一等。 那两家伙不知道伤得怎样了,去警局的路上沈小伟想。他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到警局后,沈小伟到处向人打听昨晚夜市打架的事,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这警局也真够衙门的,自首还找不到门路。 沈小伟陪着一张难看的笑脸,锲而不舍地逢人便问,最后终于有人把他带进了办公室。一个胖胖的警官接待了他,胖警官说自己是昨晚事件的处理者。 胖警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告诉沈小伟,事情已经了结了,没有什么大事,被砍的人缝了几针,出院了。事情也了解清楚了,是一帮流氓为非作歹,被人给打了,人家是正当防卫,所以医药费也有他们自己出。 胖警官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烟,想点上,拿出打火机的时候,又问沈小伟抽不抽,沈小伟摇着头说不抽。 胖警官又把烟装进烟盒里,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也不能抽,上班的时候不能抽烟,新规定,老是记不住。” 接着,他又大骂这帮流氓起来,说他们整体无所事事就知道捣乱,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简直烦不胜烦。然后又话锋一转,说昨晚那打人的小子也忒狠了点,要是出了大事,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以后啊,遇到这种事要报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胖警官说着,忽然又眯起一双小眼问沈小伟:“你打听这事干吗?昨晚砍人的不会是你小子吧?” 沈小伟说:“如果没什么大事,那就不是我。” 胖警官又“嘿嘿”地笑了,说:“不是你?那你瞎打听什么?我还很忙呢,回去吧,以后小心点,有事打电话。” “好,那您忙着我不打搅了,告辞。”沈小伟说。 “去吧去吧。”警官挥手,赶苍蝇似的。 “我的亲娘四舅奶奶!这警官太可爱了。”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沈小伟会心地笑了。 华城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场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华城妆点得很有诗意,大街小巷银装素裹、晶莹剔透,整个华城仿佛处于童话世界。随着雪花飞舞,沈小伟到华城后的第二个春节到了。 节前,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沈小伟无论如何今年都得回家过年,这是命令,不是商量。父母说沈小伟和女朋友一起跑出去就不回来,这是标准的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长硬了不要家,去年都没回家了,今年务必回来,父母很想他。

第20章:想看我笑话吗

父母说了一大堆,但没有说动沈小伟,他并没有像父母期望的那样回去过春节。沈小伟对父母说,自己工作实在忙,过年时候更忙。然后给父母汇过去四千块钱。这个时候,沈小伟身边只有七千元,其中的两千是郑艺璇走时留下的,另外的几千,还是在电脑城工作的时候省吃俭用结余的,这笔钱,沈小伟一直没舍得用。 沈小伟知道,父母不在意钱,但给父母一些钱,他们就会以为自己过得好。在给父母汇钱的时候,沈小伟双目含泪地想,爸爸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们,骗你们了,儿子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家啊,不混个人模狗样的,我咋好意思回来呢。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的鞭炮声铺天盖地地向沈小伟袭来的时候,沈小伟独坐小桌边,端着酒和远方的亲人干杯。 第一杯,他祝父母身体健康,第二杯,祝父母春节快乐,第三杯没得祝了,所以还祝父母身体健康。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父母身体健康,就是全家最大的福气,沈小伟想。后来他祝自己新年吉祥,找到一份好工作,来年风风光光地回家过年。 最后沈小伟还没忘祝愿,从自己身边走的几个女人生活幸福,新春大吉。这其中当然包括初恋情人蒋函函。这个时候,便很自然的想起蒋函函来。 这蒋函函太让沈小伟魂牵梦萦了,毕竟是自己的初恋,又是大学同学。他怎么都忘不了,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小旅店里,两个懵懂少年在一起探讨身体奥秘的镜头,忘不了那些花前月下,忘不了那些卿卿我我。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兀秃的电话铃声让沈小伟一阵哆嗦。拿起电话一看,是蒋函函打来的。这个号码虽然久违,但沈小伟却一直铭记在心,还是到蒋函函华城来和自己同时买的号码,看来她和自己一样,一直没换。 沈小伟心里突然一阵绞痛,在这个大年三十的晚上,这个女人打电话干吗?是想看我笑话吗?是想炫耀你现在过得很好很滋润吗?是想在我还没有玉盒的伤口上撒盐吗? 不知不觉中,沈小伟的眼睛湿润了。 沈小伟的内心深处其实很想听听蒋函函的声音,想知道她现在过得这么样。自从分手到现在,蒋函函就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当然沈小伟也没有联系过她。沈小伟很想知道她和那个浙江老板结婚了没有,但是他忍住了,没有接电话。沈小伟把手机拿在手上,任凭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最后沉默。 沈小伟不知道,这个时候蒋函函也在想他,而且是刻骨铭心的想他。和沈小伟分手又被浙江老板娘赶出来后,蒋函函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错已经错了,蒋函函不想回头。不过她一直想见见沈小伟,可是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个晚上,蒋函函也是一个人在华城过年的。自己现在从事这个职业,有什么脸回家见父母啊,回去只能骗他们。电话里撒谎也就罢了,当面和父母撒谎,蒋函函怕自己露出破绽,再说也不忍心。 电话沉默后,沈小伟上床睡觉。 他用被子蒙着头,以阻挡外面噼噼啪啪的欢庆声。在黑暗的被窝里,沈小伟为了排解内心冰凉的寒意,开始总结这些女人。 生命中有过这些女人,也不枉自己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了。沈小伟用这种近乎于啊q的精神,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不过,很感激这些女人,自己在她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如果说蒋函函使他知道初恋是最靠不住的话,那么刘安娜则告诉他,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不是什么好货,纪海霞教了他,太活色生香的女人养不家。在郑艺璇的身上,他学会了勤劳,这是一个人最优秀的品质。同时,郑艺璇又用最鲜活的例子告诉了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就是从这以后,沈小伟才到酒店上班,然后认识了汪晓月,再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号子里。 沈小伟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准备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蒋函函正为他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连多少天,蒋函函跑了很多地方,也求过不少人,但离开王亚洲,蒋函函什么事也办不成,就连想见一见沈小伟也不能如愿。 瞎转了一大圈后,蒋函函又开始回过头来求王亚洲。 王亚洲这些天来,一直躲着蒋函函,电话也不接。每次蒋函函打电话,耳机里都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录音,蒋函函知道,她被王亚洲设置进黑名单了。每当这个声音从耳机里传出,蒋函函的心就凉了半截。早前那些甜言蜜语全是狗屁,真正事到临头,自己什么都不算。 这样想着,蒋函函忽然苦笑了一下。可不是吗?自己算什么?在人家的心里,自己只是一个妓女,妓女能算什么?难道人家还拿你当亲娘侍候?在所有的嫖客当中,王亚洲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本想换个电话给王亚洲打过去试试,但又一想,人家已经不接电话,即使换个电话打通了,又能怎么样呢,问题解决不了不说,还会使得对方尴尬。于是,便打消了换电话给王亚洲打的念头。 这天,蒋函函给王亚洲发了一条信息:王局长,我知道沈小伟的事您很为难,他的事我不为难您了。今晚我们见一面吧,最后一次,有别的事情求您。信息发完以后,蒋函函便开始眼巴巴地等消息。晚上七点的时候,王亚洲的信息还真的来了:“好吧函函,我在西山别墅等你。” 蒋函函大喜过望,当即避开还住在自己家里的沈小伟父母,精心打扮一番。挑选衣服的时候,蒋函函想,千万不能让他们看见,要不然一定会有想法。 驱车到了西山别墅后,王亚洲很热情地招待她,亲自给她泡茶。这让蒋函函有些意外,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只要两人在一起,这事都是蒋函函干,王亚洲亲自动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王亚洲把茶盅往蒋函函面前轻轻地一放说:“函函,这些天有些忙,没能及时的和你沟通,请你理解。” 蒋函函善解人意地一笑:“我知道。” 王亚洲又关切地问:“最近还好吧?” “谢谢王局长关心,我很好。” “好就好。” 两人不着边际地说着话,蒋函函一直不好意思再提沈小伟的事。她在寻找机会,寻找切入点。东拉西扯了一会以后,还是王亚洲先提到了沈小伟:“你朋友的事,我实在帮不上忙,请你谅解。” 蒋函函看着王亚洲,鼓足勇气把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王局长,请你告诉我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要这样整他?” 王亚洲犹豫了一会,说:“这个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现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偷窃。我上次说他可能得罪什么人的话,也只是猜测,不能当真。” 这只老狐狸!蒋函函在心里骂道。虽然对王亚洲的明显敷衍的话不悦,但蒋函函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僵硬。 “王局长,我想见见被偷人。”蒋函函终于把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想见受害人?这怎么可能?不合规定。” “您别误会,我一个女孩子,能把受害人怎样啊?再说现在我老乡还在里面,总不至于报复他吧,我只是想问问情况,还有就是求得他谅解。” “这——”王亚洲沉吟了。 “王局长,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您就帮我这一次吧,如果您能帮我这一次,我这辈子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经不住蒋函函苦苦哀求,王亚洲最后打了一个电话,在一张纸片上记了一串号码,然后将纸片给蒋函函,说:“这是被偷人者的电话,名叫汪晓月,住在省城,能不能见上就看你自己了,记住,不能说的千万别说。” 蒋函函千恩万谢了一番,最后说:“王局长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让你为难的,打死我也不会说这号码是您给我的。” 蒋函函小心翼翼地把号码存进手机里。有了汪晓月的电话,蒋函函如释重负,总算没有白求王亚洲。这个电话让蒋函函如获至宝,既然王亚洲不能帮忙,眼下只有找被偷者试试。蒋函函相信,这里面的故事肯定不是偷窃那样简单。她同时坚信,沈小伟绝对不是一个偷人钱的主。 王亚洲见蒋函函存好号码后说:“时间不早了,陪我到楼上休息一会吧。” 蒋函函心想,老东西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我干这个,要不是为了这,也许今晚还不见我呢。 这种不满是因为沈小伟的事后才有的,以前可从来没有过。但她当然不把这种不满表露在脸上,而是微笑着说:“王局长今天有这雅兴啊,那好我好好侍候您。” 王亚洲尴尬地笑笑:“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你呢。” 蒋函函说:“谢谢王局长惦记。” 两人说着一起上楼。当躺上床后,蒋函函还是和往常一样,用心地和王亚洲温存了一番。毕竟人家是对自己有恩的,他这么照顾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除此之外,自己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人家了。 完事后回到家,蒋函函并没有急于和汪晓月联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定要考虑周详,想好了措辞才可以给对方打电话。蒋函函睡在沙发上想心思,半夜时分,蒋函函终于做出决定,到省城去一趟。 第二天,蒋函函把沈小伟的父母安顿好,留给他们几千元,又宽慰了他们很久,便开车去了省城。 她想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个人见上一面。她也知道,大老远地跑过去,人家未必见自己,但眼下这是救沈小伟的唯一希望,她不得不去。蒋函函之所以要去省城,因为华城离省城有几个小时车程,蒋函函怕在华城打电话,万一对方同意见面,等自己赶过去后他又反悔,那就麻烦了。几个小时之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她决定到了省城之后,再给这个人打电话,约他见面。 蒋函函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到省城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因为没吃早餐,加上开车劳累,这个时候她已经又饥又乏了。可她顾不得许多,找个地方把车停下,便拨通了汪晓月的电话。 “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蒋函函愣了一下,以为打错电话了。 她本以为对方是个男人,没有想到是个女的,从声音听来还是个年轻的女的。昨天王亚洲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蒋函函虽然觉得有点女性化,但当时的她因为一心扑在沈小伟的事情上,并没有细想,一直错误地认为对方是个男的。 以为打错电话的蒋函函仔细一想,不可能啊,昨天晚上自己核对过几遍才存进手机的,肯定不会错。刹那间蒋函函便敏锐地预感到沈小伟和这女人有瓜葛,这是一种女人的敏锐。 难道是瓜葛之后翻脸,故意冤枉沈小伟?活该!这种猜测让蒋函函有些生气。 但她没有忘记此来的使命,蒋函函对着话筒说:“您好!” 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请问你是哪位?” “您不认识我,但我知道您,您是汪小姐吧。” “对,我是汪晓月,你有什么事。” “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有些事想和您聊聊。”蒋函函用尽量平淡的口气说。 “见一面?您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这个——”蒋函函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沈小伟的朋友,怕说了以后对方不见自己。 就在蒋函函的犹豫中,汪晓月说:“我们不认识,没有什么好聊的,对不起我很忙。” “请稍等——”蒋函函急切地叫着,可是就在蒋函函的叫声中,耳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响声,对方挂电话了。 蒋函函手握电话,坐在车里发愣。 现在就接着打过去,对方肯定更烦。所以虽然蒋函函心急如焚,但还是决定在等一会。也许人家现在真的很忙呢,蒋函函想。 蒋函函把车开到一家宾馆,先住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见到这个人,问问当时的情况。不见到她,我就不走了。蒋函函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一定能够见到汪晓月。又不是美国总统,就不信见她不到。 蒋函函又到餐厅胡乱吃了一点中饭,然后回到房间里,再次拨通了汪晓月的电话。 “你好,汪晓月小姐,我刚才给您打过电话,真的有事找您帮忙。” “什么事说吧。” “您认识沈小伟吧。”这次蒋函函开门见山了。既然不说自己是谁对方不肯见自己,那么只有直说了。 “沈小伟?”汪晓月明显有些吃惊。 蒋函函说:“对,沈小伟,我想您一定认识他是吗,我是为他的事找您想见您一面的。” 对方沉默。 蒋函函似乎从从对方的沉默中看到了希望,没有立即挂电话,说明见面的事说不定有戏。蒋函函抓紧说:“沈小伟因为偷了您的钱,现在被抓了起来,您一定也知道,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待在那很受罪的。沈小伟是个混蛋,脾气躁,但人不坏,我想这当中一定有误会。现在能够救他的只有您了。” “你是谁?”汪晓月说话了。 “我是他老乡。”蒋函函说。 “老乡?”汪晓月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么跟您说吧,我是他朋友,以前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能见您一面吗?” 汪晓月又沉默了,耳机里传来“呜呜”的电波声。 “我求您了。”电话这边,蒋函函急得就差点跪下了。 “我们不认识,没有什么好谈的。”汪晓月说着,忽然挂了电话。 蒋函函颓然地躺到床上,想着下一步的对策。过了一会,她给对方发去了一条短信:“汪小姐,不管沈小伟有没有偷您的钱,我想你们应该是认识的,他的为人您应该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即使你们不认识,沈小伟真的偷了您的钱,可能也是情非得已,请您见我一面,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也没有遗憾了。沈小伟的父母现在来华城了,老人很可怜,眼巴巴的等着见儿子。他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们应该帮帮他们。” 信息发完后,蒋函函便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电话,可是手机一直悄无声息。本想再给对方打一个,可是又一下打多了对方一定会烦,那样会适得其反,于是便没有再打。 下午三点的时候,蒋函函实在忍不住了,又将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了。 蒋函函的心往下一沉,看来对方根本不给她见面的机会了。这回去怎么像沈小伟的父母交代啊。还有那个该死的沈小伟,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就多受一分钟的罪,这样想着,蒋函函忽然感觉心里很难受。 蒋函函想出去散散心,老是呆在房间里,自己会发疯的。 蒋函函来到一条小河边,这条小河很干净,在城市的中心,这样的河是很难得的。虽是初冬,但河边栽有四季常青的树木,河水倒映着城市的高楼大厦和蓝天白云,整条河看上去便显得秀美而不张扬。 美丽的景色并没有使蒋函函的心情好起来,她无心欣赏这些,眼前的景色倒使她有一种寒风呼啸一派萧杀的感觉,这其实是她的心境,蒋函函的心境和眼前的景色很不相称。 蒋函函坐在河边发呆,脑子里满是沈小伟的人和事,一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她才默默地走回酒店。 当晚,蒋函函彻夜未眠。 和沈小伟分手的怎么长时间以来,她饱尝了时间的冷暖。那些夜总会的客人,花天酒地的时候说什么都行,可是裤子一提就不认人了。就连王亚洲也是这样。如果他肯真心的帮一下自己,那么沈小伟早就出来了,这点蒋函函心里清楚不过,凭他局长的面子,捞个人还不轻而易举。他还说沈小伟得罪什么人了,他为了自己不为难,就委婉地拒绝了自己,这当官的就知道官官相卫。这样想着,蒋函函便生出许多气来。人与人之间,还是真情最可贵啊。沈小伟当初是那样呵护自己,宝贝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毅然决然地和沈小伟分手,真的对不起他。 天亮时分,蒋函函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 醒来之后,蒋函函又迫不及待地查看电话,生怕错过了汪晓月打来的电话或者消息。没有,手机里什么消息都没有。蒋函函又试着给汪晓月打电话,可是她的电话还和昨天一样,关机。蒋函函开通了手机短信回执功能,然后又给汪晓月发了一条信息,这样她就知道汪晓月什么时候开机了。 蒋函函在短信中说:汪晓月小姐,我可以确认沈小伟是被冤枉的,还他一个清白吧,人在做,天在看。我住希尔顿酒店1818房间,随时欢迎您光临一叙,求您了。 随后,蒋函函的手机倒是传回来短信回执,这说明汪晓月开机了,可等了好长时间,对方就是不回信息。蒋函函无奈,又将电话打过去,对方不接,并且马上关机了。 这臭婊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蒋函函在心里骂道。骂完,又自嘲似的笑笑:到底谁是婊子啊。 一连几天,蒋函函都在省城焦急地等待。刚到省城时蒋函函还信心满满,心想见一面有何难,不管他肯不肯说实话,凭着自己的花言巧语,见一面总可以吧。当然那时候蒋函函一直以为对方是个男的。现在蒋函函几乎没有信心了。过,她也只有等下去,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这是救沈小伟唯一的希望,她不想轻易的放过。 下午四点,就在蒋函函等得心灰意冷、心烦意乱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蒋函函一看,竟然是汪晓月打来的。像久居阴霾突然遇到明媚的阳光,蒋函函心情不由得为之一振,激动得就差对着手机流眼泪了。 “你在哪里?”电话里汪晓月用柔软的声音问。 “我还在希尔顿酒店,太感谢您能给我电话了。”蒋函函说。 “哦——你还在啊。”汪晓月沉吟。 “我一直在等您呢,您能见我一面吗?”蒋函函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你到底是沈小伟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不过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蒋函函干脆和盘托出。 “难怪呢,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汪晓月说。 “您别误会——”蒋函函想解释,凭着女人的敏感,蒋函函早已意识到沈小伟和这女人的关系不同寻常,怕对方吃醋,所以想解释。 汪晓月打断了蒋函函的话:“别说了,我马上过来。” 这一下,蒋函函终于控制不住,真的留下激动的眼泪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见面的场景极富戏剧性,汪晓月走进蒋函函房间的时候,两人相互对看着,似乎都吃了一惊,彼此形象都比各自想象中的更加漂亮。相互打量了一会后,汪晓月直奔主题:“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救他?” 这让蒋函函稍感意外。正在苦思冥想这场艰难的谈话怎么开始呢,没想到汪晓月倒很直接。 蒋函函给汪晓月倒了一杯水,说:“您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沈小伟怎么会沦落到偷窃的地步?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绝不可能,这当中的误会是怎么产生的?” 汪晓月说:“过程已经不重要,现在的结果是沈小伟已经进去了,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救他?” 蒋函函说:“就是因为一筹莫展所以要来求您啊,事情您肯定最清楚。根据我对事情的判断,他是被冤枉的。” 汪晓月说:“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被冤枉的呢?” 蒋函函说:“这——我当然有把握。” 汪晓月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说:“是吗?怎么会这么有把握?” “和你通了两次电话,您电话里的态度以及您现在能够来见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难道不是吗?如果沈小伟和您素不相识,如果他真的偷了您的钱,您会在电话里用那种态度和我说话吗?您今天会来见我吗?” 汪晓月优雅地笑了一下:“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不愧为沈小伟的女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前女友。”蒋函函更正。 “哦,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前女友。”汪晓月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你承认我说的是真的了?”蒋函函眼盯汪晓月的眼睛。 “我说过了,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打算怎么救他,说来我听听,如果我能给你一些帮助,我会尽力帮你的,这是我来你这里的目的。” “现在只有你能够帮他,如果真是一场误会,您到警局把事情说清楚,一切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小姑娘,我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不可能。” “那我问您,他到底有没有偷您的钱?” “这——”汪晓月愣了一下,然后说:“看来到底怎么救他,你心里还毫无打算啊,关于这件事的本身,我无可奉告,该说的我已经和警察说了,你想了解情况,就去问警察吧。” 汪晓月冰冷的话语让蒋函函沉默了。 过了好久,蒋函函才问:“我能问一下您和沈小伟以前认识吗?你们是朋友对不对?” “这个——也无可奉告。”汪晓月仍旧冷冷地说。 蒋函函心想,这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来她和沈小伟有瓜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之所以来见我,可能只是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一股厌恶之情便从蒋函函的心底升起,言语也不像先前那样客气了。 “您要是实在不能帮我就算了吧,我自己想办法。”蒋函函说。 汪晓月问:“是吗?你自己想办法?有办法你还会来找我吗?” 汪晓月的话可谓一语中的,蒋函函无语了。 “你先等等,我打个电话。”汪晓月说着,走到走廊上,给刘哥打了个电话。然后走进房间对蒋函函说:“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蒋函函疑惑地问:“见一个人?什么人?” “对,见一个人,如果想救沈小伟只有去求他。你去求他或许会有用。”汪晓月说着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蒋函函,“如果他答应放沈小伟一马,那么沈小伟立马就能放出来,如果他不答应,凭你这样,找谁都没用。” 不明就里的蒋函函不屑一顾地说:“什么人啊这么厉害?” 汪晓月说:“说了你也不懂,去了就知道了。” 蒋函函随汪晓月走出酒店,来到停车场,汪晓月钻上车后,蒋函函本能地往自己的车边走,汪晓月下车叫住了她:“你干吗?” 蒋函函说:“开车啊,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一个人吗?” “你开车来的?这车是你的?” “是啊。” 汪晓月看了一眼蒋函函那俩价值不菲的跑车,若有所思。“算了,还是上我的车吧。你自己开车去,不方便。” 车上,汪晓月对蒋函函说:“我只负责引荐你们认识,具体的事情,需要你求他。注意是求他。你就以沈小伟女朋友的身份求他,不要说什么前女友了,就说是女朋友。” “哦,知道了。”蒋函函说。 到了湖滨花园的楼下,停好车后,汪晓月意味深长地嘱咐蒋函函:“如果他对你什么要求,你尽量满足他,这是——”汪晓月说着顿了顿,接着加重了语气:“这是救沈小伟唯一的方法。” “要求,什么要求?”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有什么要求,还不一定呢。不过,沈小伟女朋友的身份去求他,或许有用,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具体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怎么听得晕晕乎乎的,你能够说得明白点吗?” “你自己去悟吧,我只想告诉你,我很愿意帮你一把,也很想沈小伟能够快点出来,真的。” “哦——”蒋函函的眼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幽怨。 这个时候,刘哥已经在风月窝里等汪晓月了。 自从沈小伟的事后,汪晓月便不见刘哥,刘哥虽然想见,但汪晓月执意不见,他也没有办法,男人说话总得算点数吧,不能都是放屁。刚才,汪晓月突然打电话说要见他,地点是湖滨路。刘哥虽觉得这女人有事找他,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答应的同时,还不忘开涮:“怎么,想我了?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汪晓月说:“有事找你。” “有事才找我?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是你想也想不到的好事。”汪晓月说。 汪晓月准备用蒋函函和刘哥交换,让他把沈小伟放出来。这步棋,是汪晓月看到蒋函函长得如此出类拔萃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汪晓月知道,他对沈小伟有气,设计整他,无非是因为沈小伟让他戴了绿帽子。现在既然有这么个让他消气的机会,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蒋函函只要能够悟懂自己的用意,听话,说不定刘哥一高兴,就让人把沈小伟放了。蒋函函是沈小伟的女朋友,这点很重要,换另外一个人,哪怕是美若天仙的美人,也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气。 色鬼刘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汪晓月很清楚,虽然已经无能,但还是个闲不住的人。蒋函函这样的人也许刘哥会感兴趣。 当然,这些只是自己的打算,不能和刘哥以及蒋函函明说,至于蒋函函明白与否,全看她的悟性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能不能顺利实现,也只能看天意。 汪晓月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心中还有一丝报复的心理在作祟,同样因为蒋函函是沈小伟的朋友。 “沈小伟啊沈小伟,你曾经还有这样一个女朋友,还从来没听说过呢。”汪晓月带蒋函函上楼的时候,心中恨恨地想。不过,汪晓月又有点疑惑,这真是沈小伟的女朋友吗?沈小伟的女朋友怎么会开那种高档的跑车呢? 到了门口,汪晓月敲门,本来她是有钥匙的,刘哥答应放她一条生路不再纠缠她后,她就把这里的钥匙扔进大运河了。心想以后再也用不着来这鬼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就故地重游。到湖滨花园,汪晓月确实有故地重游的感觉,随刘哥一起到华城做了伪证,刘哥答应分手后,汪晓月有忽然获得新生的感觉。在她的那些青春岁月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现在想来都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刘哥开门后,见汪晓月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有点诧异。待她们进门后,刘哥指着蒋函函问:“她是谁?” 刘哥趾高气扬的态度让蒋函函心里很是不适应,心想这是谁啊,这么没礼貌,没教养。要是在平时,在华城的白云夜总会里遇到这种粗鄙之人,蒋函函早已扭头就走了。可是眼下不能走,有大事求人家呢。 “她叫蒋函函,”汪晓月说,又面向蒋函函介绍道:“这位是刘哥刘老板。” “刘总好!”蒋函函向刘哥伸出了手。 刘哥习惯性地伸出手,可还没有握便又收了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尴尬,但蒋函函还是表现得很得体。她说:“早已仰慕刘哥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是有点事求刘哥刘老板帮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哥没好气地说。 刘哥的态度,大出汪晓月的意外。刘哥如此恶劣地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何况又是一个青春貌美的极力讨好他的女孩,这在她的印象中还没有过,记得他以前一见漂亮女孩就两眼放光,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哥,你总得让我们坐下再说话吧,这样站着多累啊。”汪晓月赶紧打圆场。 “坐吧。”刘哥这才手一挥,请她们在沙发上坐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汪晓月开门见山地说:“刘哥,她是沈小伟的女朋友,有事找您谈,你们聊,我走了。”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去。 一听沈小伟三字,刘哥本已缓和一点的脸色突然又隐暗下来,但紧接着又笑了,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 “我就说呢,你带个陌生人来见我准没什么好事。”刘哥说。 汪晓月说:“人家可怜,千里迢迢的为男朋友的事跑来找您,也挺不容易的。” 刘哥阴阳怪气地说:“是啊,不容易,你还嫌脸丢得不够,要搞得路人皆知是不是?你带她来干什么?目的何在?” “我……”汪晓月嗫嚅道,“也没什么目的,只想和你认识一下,我——” “我什么我,还让她不给我快滚!”刘哥突然暴跳如雷。 “刘哥,刘大哥,您听我说。”蒋函函也站起身,用她那标准的逗客人开心时的莺声燕语说。 可是,这次蒋函函能够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刘哥接着喊:“滚!” 刘哥发脾气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住,这点汪晓月很清楚,为了避免冲突,汪晓月拉住蒋函函的手,示意她离开。蒋函函虽有不忍,但在汪晓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示意下,只得随她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刘哥又在后面喊:“汪晓月你给我站住,她滚,你留下。” 汪晓月愣了一下,但只有一下下,便装作没听见,关上门,和蒋函函一起快步离开。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准没好事。 身后传来刘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汪晓月没有理会,她知道,再不能理会他了,继续理会下去,那么上次他答应分手的诺言就会烟消云散。 这可是拿沈小伟的自由换来的,汪晓月十分珍惜。 她早已想好,如果刘哥这次还说话不算数,那么只有与他同归于尽。具体步骤,汪晓月也想好了。如果刘哥再逼她,她会在他熟睡的时候杀了他,然后给公安局打电话,说出沈小伟案子的实情。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和刘哥的前前后后,汪晓月已经完整地记录在一本日记里了,他会告诉警察,本子放在哪里,做完这些后,她自己了结。这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汪晓月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预演过,每预演一次,她就流一次伤心的泪水。谁叫遇人不淑,早年认识这个魔鬼呢。 汪晓月开车送蒋函函回希尔顿酒店,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蒋函函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孩,从刘哥与汪晓月的对话和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刘哥、汪晓月和沈小伟之间的故事,蒋函函已经猜出个大概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刘哥这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厉害到连王亚洲也不敢轻易得罪。 疑问归疑问,蒋函函没有立即问汪晓月,因为汪晓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在自己不了解的人面前最好话少点,免得人家烦,现在救沈小伟可是全靠着她呢。 这个时候,蒋函函还天真地认为,如果汪晓月肯到华城说明一下真相,沈小伟就会重获自由。并且她还相信,汪晓月最终会这么做的。 到酒店的停车场后,蒋函函说:“很谢谢你带钱去见刘哥,虽然他不愿认识我,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上去坐一会吧,晚上我们喝一杯,如何?” “喝一杯?你会喝酒吗?” “会喝一点点,您肯赏光吗?” 汪晓月想了想说:“好吧,我也正有此意。” 这倒是实话。那个看上去穷不拉几的沈小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有钱的女朋友?这个蒋函函是干什么的?这几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汪晓月的心头,汪晓月因此对蒋函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晚上,两个女人坐在希尔顿酒店的餐厅里,相互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蒋函函想了解汪晓月,是为了尽快救出沈小伟。从今天下午见面以来的情形看,汪晓月是愿意帮沈小伟的,只是出于某种顾虑或者无奈,不能直接帮。如果他们之间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有情感上的纠葛,那对救出沈小伟什分有利。蒋函函还十分想知道,沈小伟被关进警局的内幕。但她告诫自己,这件事,看来已没有打探的必要了,随便怎么打探,人家现在也不会告诉你。 而汪晓月想了解蒋函函,则是纯粹的好奇,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沈小伟的女朋友呢?莫非她曾经和自己一样,包养他?不可能!她那么年轻,怎么会包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 餐厅里的气氛很奢华,里面全是衣着光鲜气质高雅的人们,两人在一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 “蒋小姐,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来我们干一杯。”汪晓月向蒋函函伸出酒杯。 “好,干一杯。”蒋函函和汪晓月轻碰一下酒杯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你这副行头,挺有范儿的,不是从老家来吧?”汪晓月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 “不是,我一直住在华城。很早的时候我和小伟一起到华城闯荡,可没有多久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那时候我们很穷。分手后,我便留在华城工作。”蒋函函尽量说得真诚。和别人打交道,只有自己真诚,才能换来别人的真诚,蒋函函想彼此都能真诚的交流。 “哦,是这样。”汪晓月若有所思。 “我和小伟自从分手后就一直没见面了,想忘记他,但一直忘不了。”蒋函函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哦,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汪晓月也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你猜的不错,我和沈小伟认识,但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活色生香,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汪晓月说得轻描淡写,尽量掩盖和沈小伟的关系。她觉得在这个有求于己的黄毛丫头面前,没有必要说那些废话。 蒋函函心想你们之间没有故事,鬼才信呢。她优雅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说:“是这样啊,来汪姐,我敬您一杯。” “谢谢。”汪晓月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然你们是朋友,我求求您,这次一定要帮帮他。” “我会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帮他,能够放他一马的只有刘哥,刘哥今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过你先别急,我在想想办法,争取再让你们有个见面的机会。” “这个刘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这么厉害。”以前,蒋函函一直是个不信邪的人,但这次她不得不信了,这个刘哥看来确实不简单。 汪晓月笑了笑:“呵呵,这个你不用管,反正听我一句,小伟能不能出来就他一句话的事,他不松口,别的人没有办法。”说着,汪晓月又更正道:“不是其他的人都没有办法,而是你我认识的人中,恐怕没有人有办法捞沈小伟出来,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和那刘哥见面能有什么用?” “有用,相信我,有用。”汪晓月说。 蒋函函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相信汪晓月还能相信谁呢? 蒋函函又心急如焚地在省城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接到了汪晓月的电话。电话里汪晓月说,刘哥答应和她见面谈谈,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要她务必把握好。见面地点还是上次蒋函函去过的那个湖滨花园的房子里。汪晓月还对蒋函函说,去的时候不要开车,最好打的。 “您不陪我去吗?”听完汪晓月的吩咐,蒋函函问。 “我今天有点事,你就一个人去吧,记得地址?不记得的话我发给你。,哦对了,见面后,刘哥要是问起你在那工作,一定要说是在老家,具体什么工作,你随便说吧。” “好吧。”蒋函函虽然不知对方用意,还是老实地点头称是。 蒋函函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这对狗男女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会不会害自己?她的心中一直没底。但她不想退缩,为了沈小伟,即使就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一闯。 见到刘哥的时候,刘哥没有上次那样凶了。他给蒋函函开门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直截了当地对蒋函函说:“你一直想见我,想和我谈谈,就是为了沈小伟的事?” 蒋函函怯怯地说:“是的,我求您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刘哥问:“他的事,汪晓月都和你说了?” 蒋函函说:“没有具体地说,不过汪姐和我说过,这事和您有关,只要您一开口他就可以出来。我想您和小伟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第21章:弦外之音

刘哥眯了一下眼,说:“她说得不错,这事确实和我有关,但没有误会,是我送他进去的,他是罪有应得。上了我的女人,我把他送进去了,当然不是以上我女人的名义送他进去的,事情就怎么简单,并且,我还可以让他出来。” “那我来告诉你,汪晓月是我的马子,沈小伟和她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我让他进去,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刘哥直白而粗俗的话,让蒋函函大为吃惊。同时有一股火气在蒋函函的心里急剧的升起。这个沈小伟,果然没有看错你,竟然真的和比自己大一圈的女人上床,简直是饥不择食。骂完沈小伟,蒋函函又骂起刘哥来:这是什么世道,你他奶奶的是什么东西,送一个人进警局,竟然如同扔一片垃圾一样简单。但心里骂归骂,蒋函函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难看。 “听汪晓月说,你是沈小伟的朋友,我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刘哥又说。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我就是。”蒋函函回答得理直气壮,虽然现在不是了,但毕竟曾经确实是。 “怎么证明你是呢?”刘哥说。 “这个——”蒋函函一时语塞,这个还真不好证明。 刘哥斜眼看了一眼蒋函函,说:“如果不是,我们就无从谈起。” “这个很重要吗?”蒋函函问。 “嗯,很重要,实话说,我现在对女孩子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沈小伟的女朋友例外。”刘哥眯着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看着蒋函函。 蒋函函一边思索刘哥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边想着如何证明,忽然急中生智,想起自己的qq空间里至今还保存着和沈小伟一起的照片。 “您这有电脑吗?我借用一下,看一下我们的照片,您就清楚了。” “电脑有,房间里。”刘哥说着,带蒋函函走进房间,打开了电脑。 蒋函函十分尴尬地将自己的qq上线,然后进入空间,打开里面的加密照片。一幅幅和沈小伟亲密的画面映入两人眼帘,蒋函函只觉得脸热心跳。 这些画面蒋函函平时是不轻易打开的,一旦打开,即会勾起她痛苦和甜蜜夹杂在一起的回忆。都说看上一个人需要一分钟,爱上一个人需要一天,离开一个人,只需要一秒,而忘掉一个人,则需要一辈子。这话一点不错。虽然蒋函函一直强迫自己汪掉沈小伟,可就是做不到。 刘哥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蒋函函的照片,又看看身边的蒋函函,嘴里说:“嗯不错不错,有点味道。”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蒋函函急忙关了qq。 “信了信了,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是他的女朋友,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你就毫不在意?你这哪像他的女朋友嘛。” “我在老家,不知道他在外面这样。”蒋函函说着故意低下了头。 “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刘哥说完,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蒋函函的肩膀上,脸上带着笑。 老不死的,还想吃姑奶奶豆腐,蒋函函在心里骂道。 “刘哥,您这是干什么?”蒋函函将刘哥的手拿开。 “我干什么?汪晓月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蒋函函愣愣地摇头。 这个时候的蒋函函,还真的不知道汪晓月和刘哥的打算,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达成的默契。 早在蒋函函和汪晓月在希尔顿酒店喝酒的那天晚上,两人分手后,汪晓月便跑到刘哥身边,不停地做刘哥的思想工作。 当时汪晓月问:“刘哥,沈小伟进去后,你的气消了一点没有?” “嗯,消是消了一点,但肯定没有全消,你想想,这种气怎么能够完全消得掉?都怪你这个贱货,好端端的让我受这种窝囊气。” “是的我承认怪我,所以我在极力的弥补,依我看眼下倒是有一个让你消气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刘哥饶有兴趣地问。 “我保证照我说的去做,你的气可以全消,真的。” “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还卖什么关子。” “你看啊,已经把沈小伟送进去了,他在里面苦肯定没有少吃,你也得到教训他的目的了,这已经报了他那天对你不敬的一箭之仇,是不是?” “嗯,说来说去你就尽为那个沈小伟着想,我知道你对他恋恋不忘,是让我现在饶了他,放他出来对不对?”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哪能这么简单饶他呢?怎么简单的放他出来你就不是刘哥了。” “说得没错,还算了解我。”刘哥横了一眼汪晓月,“有什么屁快放,我没有心思和你啰嗦。” “是这样,我分析了一下,你之所以想教训沈小伟,无非是因为我和他的事,这事让你心里难受,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如果你抢一下他的东西呢?心里是不是就不再气了?” “他那个穷鬼,有什么东西给我抢的?”刘哥一时没明白汪晓月话里的意思。 “他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抢,可他有女朋友啊。” 刘哥一愣,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说:“他女朋友?你是说上次来的那个黄毛丫头?” 汪晓月点头:“是啊,人长得还不错吧。” 刘哥冷冷地说:“没在意。” “我觉得这是你消气的最好的办法。” “你是让我上了那个黄毛丫头,然后放了沈小伟?去,亏你想得出,想陪我的女人外面排队呢,你以为我什么样的女人都看得上眼?” 当天晚上的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但汪晓月没有放弃努力。沈小伟这事,毕竟因为自己而起,好端端的一个年轻男孩,被无辜关了进去,汪晓月一直心存愧疚。因此她也很想帮沈小伟一把,苦于一直没有帮的方法。到警局说出真相,是汪晓月万万不敢的,上次父母受到的惊吓,她还记忆犹新,她怕父母再次遭到刘哥骚扰,再说,即使到警局说出真相,也未必管用,刘哥的能耐,汪晓月是一清二楚的。 接下来的两天,汪晓月还不住地通过电话企图说服刘哥,但刘哥一直不为所动。今天,就在汪晓月以为这种打算落空的时候,突然接到刘哥的电话。 “汪晓月,那个你说的沈小伟的啥,哦,女朋友,还在吗?” “在,在,一直在省城等你见他呢。”汪晓月喜出望外。 “好吧,让她来见我。”刘哥说。 “终于想通了?”汪晓月略带嘲讽地问。 “既然是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吃一口的道理,让她来吧。” “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不过,刘哥,人家可是正经女孩,你要技术点,不要一开始就把人家吓跑了。” “泡妞的事,不用你教我。”刘哥说着,突然疑惑地问:“这事你没有和他商量?” “没有呢,你说我怎么和她明着开口啊,这事需要你们两人的心照不宣。” 就这样,蒋函函终于有了再次见了刘哥的机会。 刘哥搭在蒋函函肩上的手被拿开后,会心地笑了。从蒋函函的表情看来,她是真的被汪晓月蒙在鼓里,这让刘哥很满意。干这种事,刘哥喜欢主动,不喜欢送货上门。要是蒋函函也顺水推舟爽快地就范,说不定他就兴趣全无了。 “她没有告诉你,那我来和你说吧,沈小伟和汪晓月好了,作为报复,现在我也想和他的女朋友好上一回,明白了吗?”刘哥说。 “你——你说什么?”蒋函函显然没有料到刘哥会提这样的要求,这人太厚颜无耻了,简直比夜总会里那些人更加鲜廉寡耻。 “怎么,不愿意啊?”刘哥又凑了上来,对着蒋函函的耳边说,他口中的热气,熏得蒋函函直起鸡皮疙瘩。 “请您放尊重点,刘哥。”蒋函函说得很坚决。 “哈哈,尊重?你要我如何尊重?别忘了是你哭着求着要见我的,我可没求你。” “刘哥,刘老板,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干什么的,但我知道您很有能耐,我现在确实有事求您,但请您别忘了,我是个女孩,女孩有女孩的尊严。” 这个时候,蒋函函才真正知道汪晓月说的那些话的含义,原来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和刘哥做交换。亏她想得出来,蒋函函想。 蒋函函又一想,眼前这个老东西,看样子有权有势有钱,什么都不缺,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不妨一试。 但不能让他轻易得逞,从刘哥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上,蒋函函也看出,这是只经常玩弄女人的老狐狸。对付这种人,不能轻易就范。 尽管在夜总会陪的客气无数,为了沈小伟,多陪一次无妨,但轻易就范,别人会看扁你,自己想要的结果往往得不到。男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当回事。对付男人,蒋函函已经炉火纯青了。 “啥,看不中我咋的?”刘哥说。 “不是那么回事,刘哥。”蒋函函说。 “那是咋回事?”刘哥问。 “刘哥,为了沈小伟能够出来,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但惟独这事不行。这事要是让沈小伟知道,他非杀了我不可。”蒋函函故意说得楚楚可怜。 “除了这事,你能够答应我什么?给我钱还是给我权?你有吗?”刘哥厚颜无耻的样子,简直比夜总会里遇到过的最恶俗的男人还令人作呕。 蒋函函说:“如果你要钱,我会给你的,即使现在没有,我想办法去赚,也会给你的。” “钱我不需要,我有的是钱。”刘哥这个时候,还不忘炫耀一把。 “那我就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肯放了沈小伟。” “当牛做马?那现在就开始吧。” 刘哥说着就要上来搂蒋函函,蒋函函推挡着,不让刘哥搂抱,身体始终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保持这样的距离,蒋函函其实是有考虑的,距离太远,刘哥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魅力,太近,他会有很容易得手的感觉,蒋函函不想让他有这种感觉。 其实在这个时候,蒋函函已经开始实施他惯用的勾引男人的方法了,只是比往常更加巧妙而已。 “小样,还躲我。上次你来我没来得及好好地看你,今天一看,长得还真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刘哥将嘴凑过来,在蒋函函的脸上吻了一下。 这一下,是蒋函函没躲有意让他碰到的。蒋函函知道,自己粉嫩的吹弹可破的脸颊一定能给刘哥留下印象。 蒋函函还知道,今天必须到此为止了,再待下去,对捞出沈小伟不利。于是用力推开刘哥,故装生气,用力摔门而去。 蒋函函走出房门的时候,刘哥摸摸嘴唇,爆发出一阵狂笑,心想,小狐狸精,还真够撩人的,你早晚是我的菜,我就不信,为了沈小伟你能不乖乖听话。 而走在路上的蒋函函也在想,老狐狸,我会让你乖乖地放出沈小伟,有多少人都乖乖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何况你这个熊包。 一个是风月场上的高人,而另一个则是以此为生的职业杀手,高手之间的对决,就这样开始了。 当晚,蒋函函在希尔顿酒店里凭栏远眺。夜色阑珊,微风拂面,有朦胧的月光照过来,惆怅和忧伤便慢慢袭上蒋函函的心头。让蒋函函忧伤的不是刘哥对自己的无礼,那些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事,在夜总会里这样的事多了。蒋函函心起波澜是因为夜色让她想起沈小伟了。 沈小伟,你在里面还好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蒋函函便给远在华城的沈小伟父母打去了电话。蒋函函告诉他们,沈小伟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如果顺利,大约十天半个月就能出来。这次,蒋函函说这话的时候,比上几次更有底气了。凭直觉,她相信汪晓月和刘哥说的,沈小伟能不能出来,就是刘哥一句话的事,是实话。两次和刘哥见面的情形告诉她,刘哥确实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他有这个能量。 沈小伟的父母听说十天半个月沈小伟就能出来,自然高兴一番。蒋函函告诉他们要保重身体,自己大约要晚几天才能回去后,就挂了电话。她知道电话那头,沈小伟的父母此时听似高兴的话语里,其实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焦急,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他们都是煎熬,蒋函函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他们。 蒋函函躺在宽松的大床上想心思,她在想制服刘哥那个老狐狸的步骤和方法。凭预感,第二天刘哥就会给自己打电话,虽然他没有自己的电话,但他一定会向汪晓月讨要。蒋函函在想,再次见面后,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应对。 这种事,一定要做到恰到好处方可收到理想的效果,太积极肯定不好,但过于拘谨冷漠也不是最好的办法。这种老狐狸,一定是阅尽人间春色的人渣,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在他还没有对自己产生太强烈的兴趣以前,太过冷漠,说不定他会放弃。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不管怎样,有一点蒋函函很清楚,为了沈小伟能够顺利出来,陪他已是在所难免了,但这种人,说话未必算数,在他没有对沈小伟的事采取实际行动以前,切不可和他发生关系。 第二天一整天,刘哥都没有给蒋函函打电话,连汪晓月也没有打,这有些出乎蒋函函的意外。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第三天,蒋函函的电话仍旧悄无声息,她有些急了。本想给刘哥打过去,试探一下他的口气,可又一想不妥,刘哥已然挑明要用自己的身体交换沈小伟的自由,自己主动找他,就是自掉身价。蒋函函猜想,刘哥现在不打电话,目的就是要等自己主动服软,这个时候如果主动找他,就是案板上的羔羊任他宰割,能不能捞出沈小伟就难说了。 如果是刘哥耐不住性子,主动打电话找自己,那对事情的圆满解决,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关系到沈小伟的命运,一定要慎之又慎,人生的没一分钟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彩排,任何细节都会决定成功或者失败,要把握好火候,蒋函函想。 蒋函函仍在耐心地等待,等到第四天的下午,刘哥果然来了。 他是直接到希尔顿酒店蒋函函的房间门口敲门的,事先没有任何招呼。蒋函函开门的时候,见刘哥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惊喜得就差流眼泪了。这老狐狸,还是憋不住,果然来了,来了就好办,来了就说明有希望。但蒋函函没有表露出来,不亢不卑地把刘哥迎进房间后,又不轻不重地掩上房门,并没有关紧。 房门大开,谈话让走廊里的人听到,总是不妥,所以就得关上。没有关紧,并不是怕刘哥非礼自己,非礼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而是想在刘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清纯。一个清纯的小女孩,是不会把自己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关在一个房间里的。 “您好,您请坐,您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蒋函函一连说了三个“您”字。 刘哥把蒋函函没有关紧的房门关上,拍拍手说:“你住哪里我会不知道?别说还有汪晓月告诉我,即使就是没有她,随便你住省城哪家酒店,只要我想知道,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信吗?” “信,您的话我怎能不信。”蒋函函脸上带着笑,心里在想把厚颜无耻当本事,还好意思自己说出来。 “信就对了,”刘哥环视了一下房间,疑惑地说:“咦,这酒店不错,价钱不便宜吧?” 蒋函函一想,坏了,早该搬到便宜一点的旅馆去,这么高档的酒店,不是一个清纯的来自于小城市的小女孩应该住的,真是百密一疏,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但蒋函函没有慌乱,平静地答道:“有点贵,几百元一天,我和爸爸出外谈生意的时候一般都住这种档次的酒店,太贵的也住不起。” 刘哥疑惑地问:“你们家也做生意?” “做啊,我家有个小厂,生产高档墙纸,我经常随爸爸出差。”谎话信手拈来,并且运用自如,蒋函函对自己的应付能力很满意。 刘哥笑了:“哦,难怪呢,还是个大家闺秀哈。” 蒋函函谦虚地说:“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啊。” “那就是小家碧玉。”刘哥说着,毫不客气地在蒋函函的床上坐了下来。 没教养的东西,有沙发不坐,偏要坐在床上。蒋函函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种人怎么会有权有势呢?看样子肯定不是官场之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蒋函函决定做一次试探。 “看样子刘哥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对做大事的人一向崇拜,能告诉我您做什么的吗?” “我不做事,可以说整天无所事事。” “刘哥真会开玩笑。”蒋函函想,这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但刘哥没有吹嘘自己的身份,反倒使得蒋函函相信他确实不是个等闲之辈。根据经验,遇到女人就吹嘘自己如何了不得的男人,大多是个没用的货色。 “我们言归正传吧,我来呢主要是想谈谈沈小伟的事。”刘哥说。 蒋函函愣了一下,刘哥主动提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想了一会,蒋函函说:“刘哥,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据说在里面很好,吃得好,睡得香,你就放心吧。” “哦——”蒋函函长吁一声,心想吃得好睡得香,可能吗? “只是,据说在里面和同号子人打架,受了一点轻伤,那里面这种事算是再正常不过了。”刘哥一边说,一边看蒋函函的反应,“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据说这小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马上审查终结移交检察院起诉了,判了后,下到劳改队就没有人欺负他了。” 蒋函函知道刘哥这是在给自己压力,不过他的话也有可信的部分。蒋函函也清楚,一旦移交检察院,事情就更加麻烦,涉及几个部门,想捞出来更难。 “唉——我也尽力了,随他去吧,你刘哥不肯帮忙,反正我也没有能力救出他,”蒋函函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刘哥抬腕看了一下表,蒋函函发现,那是一款价格十分昂贵的世界级明表。 “今天我们暂且不说这些了,大好时光说这些真扫兴。你看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共进晚餐,肯赏光吗?”刘哥说。 一个粗鄙得快要掉渣的人,突然文雅起来,蒋函函差点笑出声来。“刘哥请吃饭,哪有不去的道理,不过,应该我请你才是。” “我请你,我们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已经是朋友。你既然到了省城,我自当尽地主之谊。” “好吧,多谢刘哥看得起。”蒋函函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希尔顿酒店那豪华的餐厅,刘哥走到一个靠窗口的位置请蒋函函坐下,蒋函函惊奇地发现,这是上次和汪晓月吃饭时候坐过的位置。这对够男女,难道是心有灵犀? 刘哥叫了红酒,蒋函函告诫自己,在这只老狐狸面前一定不能多喝。然而,整个饭局下来,刘哥并没有劝蒋函函多喝酒,而是不停地说话。蒋函函发现,这刘哥还真能胡侃,有几次,还差点被他逗笑了。 晚饭过后,刘哥又提议去跳舞。这是一个充分展示自己魅力的机会,蒋函函岂能放过,当然愉快地答应了。只是要求刘哥在舞厅门口等她一会,她要换件衣服。刘哥说,我陪你回房间吧。 到了房间门口,蒋函函让刘哥在外面等一会,刘哥出人意料地爽快,一挥手说:“行,我在外面等,你快点。” 蒋函函回到房间,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换上一件适宜跳舞的冬天穿的旗袍。她没有化妆,向来喜欢素面朝天的蒋函函很少化妆,她对自己的皮肤很自信。蒋函函知道,在这些老男人面前,素面朝天更有魅力,他们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而是喜欢没有过多雕饰的青春女孩,就像老牛喜欢吃山里新鲜的嫩草一样。 换好衣服后,蒋函函对着镜子照照自己,嗯,还不错,蒋函函自信地点点头。 打开房门的时候,刘哥看身着旗袍的蒋函函,两眼一下子放出绿色的光来。 “真漂亮!”刘哥由衷地赞叹。 “谢谢!”蒋函函嘴里道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舞厅在酒店的三楼,装修得很是奢华,光线幽暗,有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蒋函函随刘哥走进去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向她投以目光的有男人,有女人,男人无一例外的是惊羡的目光,而女人就比较复杂,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还有鄙夷的,当然也有赞赏的。这些目光蒋函函见得多了,她读得懂这些目光,只是不愿意去回应。 蒋函函被刘哥拥进舞池,随他款款而动。读大学以及和沈小伟在一起的日子里,蒋函函的交际舞跳得并不好,但是这两年以来,因为工作的需要,她在夜总会里找人专门苦练了一阵子,舞步的娴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蒋函函的身体始终和刘哥保持着合理的距离,既不让他太近,也不离他太远。转弯的时候,刘哥有意无意地触碰了她的胸脯几下,蒋函函一边躲避,一边朝刘哥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那微笑,在忽明忽暗灯光的映衬下,格外迷人,没多久,刘哥只觉得腿都软了。 几支舞曲下来,刘哥已经被怀里的蒋函函迷得魂不附体。 今天以前,刘哥只觉得蒋函函是一个有求于自己的、长得还不错的小女孩而已,这个女孩对于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对她有兴趣,无非就像汪晓月讲的,她是沈小伟的女朋友,如果能和她发生点什么,可以报沈小伟玩汪晓月的一箭之仇。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想看看前几天还一直哭着求着要见自己的这个小女孩,怎么突然间无声无息了。 刘哥喜欢被人追捧,虽然年纪大了,这个毛病却一直没能改掉。蒋函函不再求他,刘哥有一种被人无视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受不了。所以听汪晓月说蒋函函还住在酒店,他便特地过来看看。而这个晚上,刘哥的这种想法彻底的改变了。此乃人间尤物,一定要好好把握。 旋转的灯光,迷人的音乐,蒋函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可笑,那么不真实。刘哥没有进一步的不轨的动作,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哥对自己特别喜欢的女人,喜欢慢慢泡,就像功夫茶,慢慢泡了才有味。 十二点,舞厅散场的时候,蒋函函已经香汗淋漓了。刘哥送她到房间门口,蒋函函站在门边挡着刘哥不让进,刘哥也没有坚持,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说:“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蒋函函说:“我也一样,原来刘哥也是个性情中人,就像大哥一样。” “那就好,相识是缘,不管怎样的相识都一样。既然这样那就多住几天吧,我带你到省城到处转转,你在这里的一切开销有我负责。” “谢谢刘哥,开销到不用您操心,不过我是要在这里多玩几天,这个城市真不错。” 最后刘哥很绅士地在蒋函函的手臂上轻轻地一吻就告辞了,整个晚上,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沈小伟的事。 第二天,刘哥又请蒋函函吃饭,吃饭后又一起打保龄球,一直玩到深夜。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在一起。刘哥的娱乐项目可谓丰富多彩,一个接一个地换。吃喝玩乐中,蒋函函终于知道,刘哥却非等闲之辈了。 有一次,刘哥准备和蒋函函吃饭时,临时打电话约了一位朋友,双方同时到达指定的酒店,蒋函函看到刘哥的朋友从一张黑色的轿车里下来,轿车的后座上放有一个警帽,再一看车牌,几乎吓得蒋函函一跳。对车牌号码有研究的蒋函函知道,这车的主人,可是一位重量级人物。果然,吃饭的时候,有穿便装的警卫守卫在门口。 “或许,这老东西是以这种方法向我显示他的身份吧。”蒋函函想。 这餐饭后,蒋函函对刘哥的能量深信不疑了。 可是这老东西,除了这些场面上的娱乐之外,不再对蒋函函提过分的要求,对沈小伟的事也半字不提,这又让蒋函函十分着急。这总不是办法,要是不能捞出沈小伟,那不成了他免费的陪吃陪喝的花瓶了? 又一天,在一家茶室喝茶的时候,蒋函函终于说:“刘哥,你看我们认识也这么长时间了,算是朋友了吧。” “嗯算,当然算。”刘哥把茶杯在手里转悠着说,“只是你会把我当朋友吗?”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这几天下来我对你也有所了解,您是一个性情中人,有能耐,讲义气,能够和您成为朋友,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蒋函函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得有些露骨。 可刘哥并不在意,他喜欢听这样的话。“真的这么认为?那就好。我要不是年岁大了,还真愿意交你这么个朋友,你年轻懂事,看得出来家教甚好,这样的女孩我喜欢。” “交朋友与年纪没有关系啊,我们可以做个忘年交。” “嗯,忘年交。”刘哥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函函。 蒋函函用手拂了一下额头上的秀发,忽然说:“既然刘哥也把我当朋友,那么我求您的事,是不是帮忙办一下。” “你是说沈小伟的事吧。”刘哥说。 “对啊。”蒋函函说。 “这事好办,改天我让人把他放了。”刘哥的语气太轻松,太爽快了,轻松爽快得让蒋函函简直不敢相信。 看蒋函函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刘哥进而解释:“我也想透了,不就是一个汪晓月吗,其实我不应该大惊小怪的,你那朋友,叫啥?哦,沈小伟,虽然年轻不懂事,但人看上去还算老实,这样老实的孩子给他一些教训也就够了,没有必要让他受更多的苦。” “那太谢谢您了,我代小伟谢谢您,也代他的父母谢谢您。” “不过……”刘哥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蒋函函傻傻地问。 “不过,放不放沈小伟,就看你的意思了,现在你是这件事的主宰者,一切看你的行动,你要是想让他出来,他马上就能出来,你要是不像,那他就得继续待在里面。” “刘哥,此话怎讲?你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你是装傻呢,还是真傻?太装就不好了。”刘哥的脸上浮出故有的奸笑,但笑容一闪而过,他马上收敛住。 “请刘哥明示。”蒋函函确实是故意装糊涂,这个时候她已经猜出刘哥要说什么了。 话已至此,刘哥不想再绅士下去,索性把话挑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蒋函函故意不接刘哥的话茬,而是问一个她特别关心的问题:“刘哥我不明白,您不是说沈小伟的案子已经板上钉钉他供认不讳吗,这放出来有把握吗?” “呵呵,当然有把握。” “可我还是担心,万一不行呢?” “没有万一。”刘哥说着,又歪头盯着蒋函函问:“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咋的?” “哪倒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怎样人警局的人放了他呢?”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蒋函函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和警局的人说一下,就说那是一场误会,他们是朋友之间闹别扭,问题就解决了。你信不信?现在还没有移交检察院,一切都还好办,就说移交检察院了我也有办法。” “是吗?刘哥本事真大。”蒋函函说,“不过,如果说汪晓月和沈小伟只是闹别扭,那警局会相信吗?不会找汪小姐麻烦啊?” “不会,呵呵。”刘哥又笑了起来,“在华城,为了这点小事有谁会找我朋友麻烦啊。” 蒋函函点点头,刘哥这话她倒是深信不疑。 蒋函函陷入了沉思。她在想怎样让这个老狐狸快点放了沈小伟。现在唯一的法宝就是自己,什么时候让他如愿以偿,这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问题。过早肯定不行,万一他得到自己后反悔,自己肯定拿他没有办法。太迟也不好,如果这老东西对自己失去耐心,那就一切玩完了。 蒋函函也想过别的办法,比如用一台录音机,把刘哥的某些话记录下来,然后交给警局。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于脑海就被蒋函函否决了。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几乎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连华城的王亚洲局长都感到棘手的人,是不能轻易用这种办法对付他的,弄不好不但救不出沈小伟,而且还有可能得到重判,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在想什么?”见蒋函函低头不语,刘哥问。 蒋函函凄然而优雅地一笑:“没想什么,我在担心小伟。” “那小子可真艳福不浅,能够有你这么个女朋友,就是死了他也可以闭眼了。” “你还别说,他还看不上我呢,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去华城。” “是吗,他还看不上你?”刘哥有些愤愤不平了。 蒋函函再一笑:“可能是他家境贫寒的原因吧,可能是在我面前有些自卑吧。” “嗯,理解了。” 当天晚上夜风劲吹,刘哥和蒋函函一家餐厅吃完饭后,执意要送蒋函函到酒店。这个时候,他有些急不可耐了,对一个女孩这样耐心,在他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他的耐心已到极限了。蒋函函没有拒绝刘哥送他,她也有些急于求成了,这事不能这样无休止的拖延下去,沈小伟的父母还在华城焦急地等待呢。但有一条蒋函函很清楚,在沈小伟没有出来之前,绝对不能让刘哥得逞,陪陪他无妨,但一定要让这个老狐狸先放人。这是原则,不能变。 到酒店后,在沙发上坐下,刘哥先是殷勤地给蒋函函倒了一杯水。蒋函函看着刘哥递上来的茶杯,心想,这些天来的工作没有白做,这家伙倒过来侍候我了,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 待蒋函函喝了一口水后,刘哥说:“瞎逛了一天累了吧,来我给你按摩按摩。” “刘哥还会这个啊,好啊。”蒋函函爽快地答应了。 刘哥先是自己脱去外衣,然后顺手把蒋函函的外衣脱去,蒋函函很顺从,只穿一件毛衣,坐在沙发上让刘哥从后边给自己按摩背部。 刘哥的指法算不上专业,但也比较到位,可是蒋函函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和无数个男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虽然陪那些客人和眼前个这个刘哥一样,都是利益的交换,但蒋函函觉得,这次和往常大不相同。 刘哥没按几下,呼吸便变得急促了,眼睛也有些血红。蒋函函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刘哥鼻子里传来的热气,心里有些慌乱。果然没多久刘哥便从后面搂住了她个脖子。 “刘哥,你不是说给我按摩吗,怎么停下了?”蒋函函想挪开刘哥的手,但刘哥楼得很紧,蒋函函没有成功。 “你太可爱了,可爱得我都不忍心伤害你。” “那您就别伤害我。”蒋函函还在装清纯。 “那怎么行呢,我太喜欢你了,说实话,没有哪一个女孩让我这样动心过,包括汪晓月也没有。” 这些话也太老套了吧,蒋函函想。她没有反抗,任由刘哥抱在怀里,说:“是吗,谢谢刘哥抬举。” 刘哥把蒋函函放在床上,俯下身来亲吻她的脸颊。蒋函函半推半就,让刘哥吻了好久。刘哥压在蒋函函的身上,也许是刘哥压得太结实,蒋函函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娇喘声随之响起。悦耳的声音让刘哥兴奋起来,这是久违的兴奋,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这次,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兴奋了。 刘哥迫不及待地要脱蒋函函的衣服,这个时候蒋函函用力拼命地按住了刘哥的手。 “不行,刘哥。”蒋函函说。 “为啥?这个时候你还想临阵脱逃啊,那可不行。” “刘哥你冷静点听我说。” “有什么可说的。”蒋函函丝滑的肌肤让他他更加欲罢不能。 蒋函函猛地翻过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哥,她说:“刘哥,真的不行,你知道为什么的。” 刘哥故意装糊涂:“为什么?” “我也不瞒你,对你我确实也有好感,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发展到那一步,但现在肯定不行。因为我的男朋友沈小伟还在里面。” “这个时候,你提那个丧门星干吗?”刘哥说着又扑了上来。 蒋函函急忙躲避:“不,刘哥我要提,你不了解一个女孩的感受。只要他在里面,我就不可能和你有这种关系。因为我一想到他,就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你的热情中来,即使你得逞了,那也只是我的**,没法得到我的心,你不会只要我的躯壳吧?” 刘哥扑了一个空,坐在一旁颓然地说:“你逗三岁小娃呢,会喜欢上我?笑话。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我承认,我想沈小伟能够出来,但我喜欢你的,真的。请你给我时间。” “你的心里只要沈小伟,哪会有我。” “我的心里确实有沈小伟,但是现在也有你,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从小我就对成功人士有着特别的好感,特崇拜他们,长大以后,更是喜欢成熟的有魅力且有能力的男人,当初是被沈小伟给骗了,他说以后能干大事,结果到现在啥也干不成。谁叫你不在他之前认识我呢?要是在他之前,那现在我肯定是你的女人了。如果真的成了你的女人,我一定真心实意地对你,保证除你之外,不碰别的男人。” 蒋函函明显是骗人玩的话,在当时的刘哥听来却有几分可信,都是出狱激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男人也一样。刘哥显然被蒋函函的一番花言巧语给说迷糊了,竟然坐在那里不动。这些年来,女人倒是玩过不少,但没有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包括自己的老婆和汪晓月,他们个个都对自己虚与委蛇。刘哥何尝不想有个红颜知己啊。 可是又一想,这蒋函函好年龄说做自己的孙女有点过,但做女儿已经绰绰有余了,她会不在意年龄吗?虽然刘哥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心理年龄非常年轻,但未老先衰不争的现实告诉他,自己不在年轻了。所以,刘哥说:“这么可能呢,你不在意我的年龄?” 蒋函函妩媚地一笑:“刘哥你太老土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看中年龄,这年头流行老夫少妻。” 这个时候刘哥体内的激情有所消退,不再像刚才那样急吼吼的了。虽然感觉蒋函函的话里有欺骗的成分,但他愿意被欺骗一次。有过这么多女人,而真正像蒋函函这样懂得**的不多。既然蒋函函愿玩,那就不妨陪她玩一场。 “你要我怎么做?”刘哥问。 “很简单,放出沈小伟。” “你怎么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毕竟和他朋友一场嘛,虽然这家伙背着我和你的女人汪晓月鬼混,”蒋函函说到这的时候,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牙齿紧咬,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但总归还有感情,他是我的初恋,除了他我没有别的男人,唉女孩子的心思说了你也不懂。” “放了他你就真的和我好?你是不是对他和汪晓月在一起很有醋意,故意和我好让他生气?” “什么都蒙不过刘哥,您说对了,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呵呵,我就说呢,原来你也是为了报复啊。”刘哥先是哈哈一笑,忽然又疑虑起来:“要是我放了沈小伟后,你又反悔呢,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蒋函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样:“怎么可能,再说我怎么敢呢,刘哥。” “那可说不准,现在胆大包天的人多的是,你男朋友沈小伟不就是例子吗?他就是一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要是让他在老虎头上扑苍蝇,保准他都敢。” “他是他,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 “这我知道,不过我总得防一着,你说是不是?要么这样吧,我们先好上十天,然后再放了沈小伟。” 亏你想得出,我才不上你怎么低级的当呢,蒋函函想。“刘哥刚才我就说了,沈小伟不出来,我是肯定没有心思和你好的,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放心,只要放了沈小伟,你想咋样都行,保证不骗你。”

第22章:讨价还价

话又绕回远点,这小蹄子还蛮精明,刘哥想。“嗯,骗量你也不敢。这样吧,让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记一下你的家庭住址,我立马让人放了沈小伟。记住,我放了沈小伟后,你不能玩花样,否则……”刘哥说到这,低沉地笑了几声,“嘿嘿,你问问汪晓月吧,在我面前玩花样会是怎么的结果。无论你家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您不会是道上人物吧?”蒋函函故意装得很害怕,其实她早已看出,刘哥有道上的背景和特征了。 “哈,你说呢?”刘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吓我的吧。” 刘哥亲昵地搂住蒋函函,说:“宝贝,别怕,只要你听话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我记一下你的地址,就让人把沈小伟放了。不过,他放出来,你得陪我两年。” “陪你两年?那可不行。”蒋函函几乎吓了一跳,两年时间,自己要耽误多少钱啊。再说自己已经有了退意,不想无休止的在风月场里混下去,正准备乘现在还比较年轻,老老实实的找个人嫁了呢,两年以后,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就算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一个月,咋样?”蒋函函咬牙说。 “不行。”刘哥断然拒绝。 蒋函函想了一下,又咬牙说:“那就两个月,两个月已经很长了。” 刘哥说:“起码一年半,这是最少的了,我不喜欢讨价还价。” “半年吧。”蒋函函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刘哥的脸有些阴沉了,蒋函函生怕这喜怒无常的老狐狸又生气反悔,把心一横说:“一年。” “好!成交。”刘哥突然眉开眼笑起来,“来,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蒋函函当然不想给刘哥看身份证,但急于让沈小伟出来,便十分不情愿地下床,从包里掏出身份证交给刘哥。没想到,刘哥只扫了一眼,并没有记录便把身份证交还给蒋函函。刘哥说:“哈哈,我只是试一下你是不是诚心实意,其实根本用不着看的,酒店前台有你的身份信息,我随时可以调看。看来你还蛮有诚意的,好,为了今晚我们就能酣畅淋漓地爱上一场,我这就打电话。” 刘哥下了床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给华城的朋友打电话。蒋函函很激动,但心里疑惑,能成吗?放一个人真的这么简单? 果然就给蒋函函猜中了,当天晚上沈小伟确实没有被放出来。 刘哥打电话,很严肃地让朋友放了沈小伟,朋友一愣,嘻嘻哈哈地问:“刘哥,有没有搞错,放了他?” 刘哥说:“没错,放了他吧,那小子也蛮可怜的。”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是怎么搞的,是大发慈悲还是良心发现,真想透了?” “啰嗦个球,帮帮忙照我说的去做,来省城的时候我请你到亚细亚看表演,全是俄罗斯小妞。” 朋友笑了:“刘哥,那可不成。” 刘哥问:“怎么,还要加价?” 朋友说:“不是这意思,是现在放了那小子这事不成。” 刘哥有些不高兴了:“为毛不成?难道我的话不好使?非要劳动别人给你打电话?” “别别别。”朋友急切地说,“不是这个意思,领导们都很忙就不要麻烦他们了。是这样的,你想啊,抓要有抓的依据,放也要有放的理由啊,总不能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吧。” 刘哥问:“那要怎样?” 朋友略一思索,说:“容我想想,起码得把手续做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起码明天下午吧。不过你得想好了,这次放了,不能再让我抓了,你就是请十个俄罗斯小妞陪我,我也不能帮你这样瞎折腾了。” 刘哥沉吟了一会说:“不会了,好吧,就明天下午。” 放下电话,刘哥对蒋函函说:“你听到了,明天下午就能出来。”又叹口气,“唉,这帮家伙,让办点事总是这个那个的,等到省城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哥说完,又耍起了无赖:“今晚我不走总成了吧。” “刘哥,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非要搞得像一场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不是吗?蒋函函想。“刘哥,你就忍耐一晚上吧。” 刘哥挠挠头,说:“好吧,就依你,料你也跑不了。” “就是。”蒋函函故作轻盈地笑笑。 一场见不得阳光的谈判,终于在蒋函函凄苦而又响亮的笑声中结束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沈小伟正在号子里和其他犯罪嫌疑人一起,在老大的带领下在地铺上盘腿打坐,有人打开铁门对着号子里叫:“沈小伟,带上你所有的东西,出来。” 沈小伟纳闷,咋?要换号子?早先他们折磨我的时候你们不换,现在他们不折磨了倒要换,到了一个新号子里,还说不定遇到哪些人呢。虽然心有不甘,但沈小伟不敢违令,更不敢怠慢,迅速装好自己的衣服,提着袋子随着警察往外走。 警察并没有把他带进新号子,而是带他进了一间办公室。到办公室后,有一个和颜悦色的人告诉他:“沈小伟,我们准备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你们没搞错吧?”沈小伟简直不敢相信,懵懵懂懂地问。 警察哈哈一笑,说:“怎么,还住习惯了不想走啊?” “不是,不是。”沈小伟赶紧说,“只是有点太突然了。” 警察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放你出去吗?” 沈小伟答:“不知道。” 警察又问:“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还不是为了那,那钱的事。”经过多天号子生活的洗礼,沈小伟说话乖顺多了。 “钱的事已经搞清楚了,确实不是偷,这事我们从此不提,你也别提,就算过去了。知道吗,我们抓你是有另外原因的。” “另外原因,什么原因?”沈小伟简直听糊涂了。 “对,是因为大约一年以前,你持刀伤人,有这事吗?” 这事没听他们提过啊,今天怎么突然提这事?难道他们想数罪并罚?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沈小伟的脑子急速地转动起来。 “其实你这事我们早就知道,那天处理的派出所有案底,当时有人举报了你的名字,只是你跑了,没有抓到你。” “不是——我第二天去过派出所的。”沈小伟急忙解释。 “别紧张,也别解释了,”那人把一张纸片往沈小伟面前推了推,“关你这些天,就是对你持刀伤人的处罚,有意见吗?没有意见就在上面签个字,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沈小伟犹豫,不知道其间有没有诈。 警察奇怪地问:“怎么还不想走啊?” “想,想。”沈小伟连忙说。 警察说:“那就签个字,签完字你就自由了。” 沈小伟糊里糊涂地在拘留单上签了字,又糊里糊涂地走出看守所的大门。虽然糊里糊涂,但沈小伟对看守所大门投以告别式一瞥的时候,心想终于出来了,狗杂种刘哥等着吧,你的死期快到了。 沈小伟的父母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他了。他们是三点钟的时候,接到蒋函函的电话就在门口等的。蒋函函告诉他们沈小伟今天下午能出来,老两口便欢天喜地地跑到大门口等。 风儿吹来,卷起一片尘土朝沈小伟扑来,沈小伟的眼睛瞬间有些模糊。他眨眨酸胀的眼睛,再眨眨,没错,是父母。沈小伟的心猛地一紧,这事可闹大了,都把老家的父母惊动了,他们怎么禁得起这千里之遥风尘仆仆的折腾。沈小伟流泪了。 父母迎着沈小伟走过来,母亲像老鹰张开翅膀一样张口双臂,把比自己高一头的沈小伟搂在怀里,手在沈小伟的后背上不停地拍打着,想说什么,但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父亲则在一旁傻傻地笑着,也不说话。一家三口在看守所大门前无言地感慨了好长时间,才打车离去。车开动后,司机问去哪,沈小伟当然说出自己租房子的地方,父母也不说话,随沈小伟来到他在华城的家。 家里已经满是灰尘,一到家,母亲便马不停蹄地帮着打扫。父亲则在一旁和沈小伟说他们接到拘留通知后发生的事。当说起蒋函函所做的一切的时候,沈小伟触电一样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你们说啥?她救我出来的?你们住在她家?” 见沈小伟如此大声,母亲停下手中的活问:“怎么了,你这是?” “我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沈小伟说。 父亲这个时候摆起了他应有的威严,一把将沈小伟按在椅子上:“大呼小叫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让你给弄丢了,还有理了你?告诉你要不是蒋函函,你就准备把牢做穿吧,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沈小伟小声地说:“我什么都没干。” 父亲脸一板:“什么都没干人家怎么抓你?他们怎么不抓我呢?” 父亲简直和他们一个逻辑,沈小伟哭笑不得。他知道面对自己的父母,一样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赶紧低下头小声地问:“我和蒋函函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都知道啦,你可蒙得紧,我和你爸在老家还指望你们回家时给我们带个孙子回去呢,你们倒好,早分手了,分手了我们居然不知道。”母亲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蒋函函还在省城呢,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 “给她打电话,不干。”沈小伟说。 “人家关照过,你出来后一定要给她打个电话,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她几乎跑断了腿,让你打个电话也不肯。”母亲说着,把电话往沈小伟手里塞。 沈小伟倔强地推着电话。 这个时候父亲站起身来说:“你太不像话了,简直无情无义到了极点,难怪人家和你分手。你出事后,人家蒋函函跑前跑后不说,还要照顾我们,如果你们没有分手那她照顾我们还说得过去,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还这样,说明人家有情有义,为了你她现在还跑到省城,求爷爷拜奶奶才吧你救出来的,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人家那是担心你,知道吗?”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母亲一看,是蒋函函打来的,不由分说地把电话塞到沈小伟手上说:“快接,函函打的,人家可是关心你呢,不知好歹的东西。” 猫哭耗子假慈悲,沈小伟想。但这个时候当着父母的面不接,有点不近人情了,何况父亲又用无比威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于是沈小伟按下了接听键。 “喂伯母您好,小伟出来了没有?”话筒里传来蒋函函急切的声音,这声音沈小伟再熟悉不过了。 “是我,沈小伟。”沈小伟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沈小伟听得蒋函函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仅仅一会,蒋函函又问:“小伟,你还好吧。” 沈小伟说:“还好。” 蒋函函说:“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小伟说:“刚刚出来,不到一小时。” “哦,真的出来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蒋函函幽幽地说,像是说给沈小伟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沈小伟说:“嗯。” “我——挂电话了。”蒋函函的声音很轻。 听着蒋函函久违的话语,沈小伟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点点涟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还好吗?” 蒋函函说:“我在省城,很好。” 沈小伟说:“哦,好就好,多保重。” “谢谢,你也一样,多保重。”蒋函函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明显带有一种很抒情的味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小伟根本不知道,蒋函函和自己通话的时候,他的冤家对头刘哥就在蒋函函身边。得知今天沈小伟能够放出来,刘哥形影不离地跟在蒋函函身边。这可是关键的时候,已经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她飞了,虽然和蒋函函有口头约定,但她真的在沈小伟出来,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偷跑了,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难道还真为这点破事派人到她老家找?再说这几天,蒋函函已经把刘哥的胃口高高地吊起了,他早已迫不及待。 接到华城的朋友通知沈小伟已经走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刘哥便急不可耐地拥住蒋函函,涎皮涎脸地说:“宝贝,你的沈小伟出来了,我们开始吧。” 蒋函函推开刘哥凄然地一笑说:“不,我要确认他出来才行,他出来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说出来就出来了,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刘哥说着又拥上来。 蒋函函想再次躲开,但刘哥的手楼得很紧,蒋函函用力挣脱,有点烦躁地说:“你就多等一会吧。” “好,我就等,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 刘哥像个热锅上蚂蚁一样等了一会,还不见蒋函函电话有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他早出来了,可人家就是不给你打电话,你那个沈小伟不是什么好鸟,人家未必感你情。你怎么不打电话过去呢,无辜拖延时间。” 蒋函函很希望这个时候,沈小伟能打电话过来,但等了好久没等到,她自己也有些急了,于是在刘哥的催促声中,拨通了沈小伟母亲的手机。 见蒋函函和沈小伟通完电话,刘哥说:“宝贝我没骗你吧,我说他今天能够出来,他就一定能够出来。事情已经办成了,现在总可以开始吧。” 蒋函函将自己软绵绵的身体往沙发上一窝。沈小伟出来了,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蒋函函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像马拉松运动员竭尽全力跑完全程,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瘫软。看刘哥正有色迷迷的眼光看着自己,蒋函函没好气地说:“嗯,是出来了,可进去还不是你害的吗?你的本事确实很大。” 刘哥没想到自己一句本是讨好的话,会换来这样的冷嘲热讽,心里有些不爽,但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和蒋函函闹不愉快,马上就要成就好事,这个时候闹别扭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于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说:“宝贝干吗无精打采的,开心点,来我给你按摩按摩。”说着就坐到蒋函函坐的沙发上,将身子和她挤到很紧。 蒋函函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说:“刘哥,我感觉很累,心里也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会吧。” 蒋函函此时心里确实五味杂陈。刚刚沈小伟的声音勾起了她遥远的回忆,这些回忆令她的心里突然一阵泛酸。如果不打这个电话,不听沈小伟亲自说声平安了,她不放心,哪怕是沈小伟的父母说沈小伟无事出来了也一样。她特地关照沈小伟父母,等他出来后给自己打个电话,除了不放心的原因之外,就是蒋函函在这个时候,特别希望听听沈小伟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知道听到他的声音后,自己的内心会泛出涟漪,或许还不好受,但蒋函函就是想听听那熟悉的话语。虽然沈小伟的声音是意料之中的冷淡,但最后那句保重,足以让蒋函函回味良久了。这个时候,她只想自己静静。 刘哥见蒋函函从前几天的甜言蜜语变得如此冷漠,心里冷笑道:果然卸磨杀驴,真不该听信她会对自己好的鬼话,早该毫不客气地。可是该做的我都帮你做了,任凭你怎样,今天也别想逃过这一关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刘哥还不想非把这事变成强迫不可,于是手搭蒋函函的肩膀说:“怎么,不舒服?” “不是,只是有点不是滋味,”蒋函函如实回答,“我想休息一会,你晚上来吧。” “不是想玩什么花样吧?等我走后你想逃跑?” “不是,哪能呢,虽然我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但还能做到言而有信,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变卦,晚上的时候我保证在这里等你。”蒋函函说的是实话,这个没有骗他的必要。她很清楚刘哥现在想要什么,反正沈小伟也出来了,自己不是黄花闺女,身子不值钱,给他当然无妨,但蒋函函此时实在提不起兴致来陪刘哥消遣。 刘哥哪里还等得及,和蒋函函挤在一张沙发上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发热,心里更是着急。等了这么多天,就指望沈小伟出来后,蒋函函能够心无旁骛地和自己亲热,现在出来了又要等,还等个鬼啊。 “还有晚上干嘛,就现在吧。” 蒋函函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没有做无谓的反抗,早晚都得这样,既然他现在想,就随他吧。刘哥把蒋函函抱上床后,蒋函函顺从地脱了衣服。闭着眼,假装是在享受,其实在心里祈祷,快点结束吧,我的上帝。 蒋函函的无动于衷,刘哥并不在意。他把蒋函函闭眼不动当做女孩子应有的羞怯了。不但不在意,相反更有兴致,根据经验,正经女孩和一个男人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都会这样,汪晓月是,那几个后来被证明同样很清纯的女孩也是,只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和自己第一次亲热的时候有说有笑,这就说明蒋函函是一个无比正经的女孩。这种判断让刘哥异常兴奋,他只顾忙活自己的,并没有问蒋函函为什么像冰块一样冷漠。 就这样,两人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游戏,虽然各自的心里冰火两重天,但并不妨碍游戏的正常进行。 在刘哥的挥汗如雨中,蒋函函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陪客人睡觉也不是第一回了,用得着这样吗?蒋函函抬手擦了擦眼角,她不想被刘哥看见。 刘哥终于忙完,像一堆牛屎一样瘫软下来。 “真他妈的爽!”刘哥粗鲁地说。 蒋函函沉默,心想,沈小伟啊沈小伟,这里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吗?将来有一天当你终于知道的时候,会做何感想呢? 当时的沈小伟当然不知道蒋函函为自己的事付出了这么多。 他带着满腔的仇恨来省城了,来省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刘哥报仇。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口气沈小伟实在咽不下去。当时沈小伟只知道刘哥害了自己,还不知道蒋函函也因此搭了进来。 父母是死活要他一起回老家的,但沈小伟死活不肯。 沈小伟对父母说:“你们放心,我不会干犯法事情的,这次是个误会,你们看现在不是出来了吗?如果真的干了犯法的事,能够出来?” 父亲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干犯法的事,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和我们回家,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不是和你讨价还价,让我回去总得有个理由啊,既然我奉公守法,在外面打工好好的,你们干吗让我回去,总不能蛮不讲理吧。” “还我们蛮不讲理,你打工都打进警察局了,还让我们怎么放心?” “确实让你们担心了,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操心,我也过意不去,但这次确实是个误会,以后我会小心,保证再也不会了。” “你怎么保证?” 沈小伟无言以对。 “那好,你如果不走,那么我们也不走,就住你这里了。” “也行,你们就安心地住这里吧,我打工好好养活你们。” 沈小伟故意表现得很乖,对留下来准备报仇一事只字不提,第二天就出去找工作,还非常顺利,真的就找到了,是帮一家广告公司发传单,每天五十元,一天一结账。当然在父母面前,沈小伟美其名曰他的这份工作是市场宣传员。 父母看沈小伟的确不像要干坏事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一些,在沈小伟租住的房子里挤着住了几天后,就待不下去,自动提出回老家了。儿大不由父女大不从娘啊,他真的铁了心的不回去,总不能在这里陪他一辈子吧。 上火车前,老两口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临走时见到蒋函函。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总得当面感谢一下人家。再说,他们还不知道蒋函函是干什么的,只看见她有车有钱,对沈小伟还有感情,还想凑合他们破镜重圆呢。 但蒋函函电话里说在省城还有一点其他的事,一时半会回不来,让他们把身边的钥匙交给房东就行了。蒋函函去省城的时候,留给沈小伟父母一套钥匙了。 蒋函函暂时不回华城,其实不是刘哥看得紧,他自己也忙着呢,新鲜劲过了以后,他也没有空天天粘着蒋函函,蒋函函要是回华城一趟还是有机会的,但一想到回华城后,沈小伟的父母一定会带着沈小伟来见自己,这样的见面太尴尬了,说不定会出现何种状况,所以故意拖延着回华城的时间。 沈小伟把父母哄上火车后,便杀气腾腾地来到了省城。 而蒋函函也在沈小伟到省城的路上,开车回了华城。在华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比如夜总会需要辞职,房子需要退,这些都是必须办理的。 蒋函函向刘哥请假的时候,刘哥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刘哥的爽快出乎蒋函函的意外,她试探似的问:“你就不怕我走了不来了?” “量你不敢。” 刘哥说对了,蒋函函确实不敢,这个时候,她已经充分地领略过刘哥几可通天的能量了。那是两人苟合后的第二天,刘哥请蒋函函到城边不远的地方爬山,山不太高,但风景秀丽,苍松浓郁,奇石嶙峋,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山顶。但好的风景并没有让蒋函函的心情好起来,一路上她都在心里骂刘哥,奶奶的,真会想法子折磨人。到山顶的时候,蒋函函累得气喘吁吁,两人坐在一块石块上休息。 刘哥点上一根烟,看似不经意的问:“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哈,母亲退休了,父亲在汽修厂上班,是不是?” 蒋函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嗨,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让人查一下就可以呗。” “你查这些干什么?” “防止哪一天你跑了,我好找他们要人啊。” 刘哥说话的口气像是开玩笑,但蒋函函惊惧了,她知道,刘哥其实并非玩笑,这是明显的威胁呢。本来蒋函函还想,先陪他几天,然后找个机会溜走,他还真会找到老家去啊,但是现在,她赶紧打消了这个主意。这刘哥,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看来这一年是陪他陪定了。 现在,蒋函函见刘哥同意自己外出几天,颇感意外的她问:“你也不问问我去哪里?” “去华城呗,还能去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去华城?”蒋函函奇怪了。 “沈小伟在那里,你是想去那里见见他,没关系,我不反对。”刘哥说的是实话。 这个时候,蒋函函已经陪她多天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也戴上了一顶同样颜色的帽子,这让刘哥很是扬眉吐气,他倒是巴不得这个时候沈小伟能够和蒋函函见面,说出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他想沈小伟知道这些以后,也一定会非常生气吧。生气就好,气死那个狗日的。 就这样,沈小伟和蒋函函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到了华城,一个到了省城。 沈小伟风风火火地到省城后,在城郊结合部租了一个房子住下来。只能住城郊结合部,城市中心的房子太贵,虽然身边还有一些钱,但他知道刘哥绝非等闲之辈,自己单枪匹马的,想教训他并非易事,要做长期打算。就像**老人家说的,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既然要打持久战,就得先有一个便宜的安身之所,安身之所就像是革命的根据地。 当时的沈小伟一心只想报仇,但具体怎么报,还真的没有想好。但不管怎么说,要报仇就得先找到刘哥,这是第一步。偌大的省城,自己想找刘哥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沈小伟先给汪晓月打了电话。 汪晓月听到沈小伟的声音,脸色骤变,不知道沈小伟找自己想干什么。是叙旧还是报复? “沈小伟是你啊,还好吧。”汪晓月说。 “嗯还好,苍天有眼我还没死。” 果然不怀好意,汪晓月从沈小伟的话里感觉到了一股火药味,赶忙解释:“这次的事你听我说,不怪我。唉,也不能说不怪我,其实就是怪我,但我是被逼无奈。” 沈小伟豁达地回答:“你别说了,我知道不怪你,都是刘哥干的好事,我找你不是为了那事。” 汪晓月很疑惑:“不为那事,那是什么事?” 沈小伟说:“见个面吧,见面再说好吗?我来省城了。” 听说沈小伟在省城,汪晓月有些慌乱,不知道他来省城干什么。但同时也有一些兴奋,这个沈小伟,是她除了刘哥之外的第一个男人,和刘哥在一起是被逼的,而和沈小伟在一起,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沈小伟算得上她心里的第一个男人。也只有和沈小伟在一起,汪晓月才真正感受到身体上的愉悦和快意。 “见面?”汪晓月犹豫起来,又疑惑地问:“你真的到省城了?” “到了省城又不是到了火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在哪我来见你。” “这——”汪晓月迟疑着。 “不想见啊,那就算了,算我自作多情。”沈小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现在我有点事,待会我给你打电话。” 欲擒故纵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沈小伟有些心急了。他感受到了汪晓月的犹豫,生怕她不见自己,或者将自己来华城的消息通知刘哥,刘哥肯定不允许沈小伟见汪晓月的。如果见不到汪晓月那将无法找到刘哥,见不到刘哥,自己的报仇大计将无法实施。于是沈小伟又耍起了杀手锏。他说:“汪晓月,知道我为什么来省城找你吗?” 汪晓月反问:“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在华城说过的话,那天晚上你喝醉酒后说的那些,还记得吗?”这明显言不由衷的话,从沈小伟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顺畅。 那些话汪晓月当然还记得,但现在想来,只不过是酒后胡言。或许当时是真情流露,但那是因为想摆脱刘哥,所以把沈小伟当做救命稻草,要他带自己远走高飞。现在刘哥身边有了新欢蒋函函,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纠缠不放了,远走高飞,显然是个笑话。至于爱那更是笑话,汪晓月很清楚,和沈小伟之间确实有身体上的依赖感,但远远没有到爱的程度。 见汪晓月不语,沈小伟进而说:“你说你爱我,要和我远走高飞,你说把你父母带着一起去我老家,然后让他们凑一桌麻将,还记得吗?我可是清楚地记着的,就是因为这我才来了省城,来了就想当面问问你,这些话是真是假。可能你已经忘了,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汪晓月沉默,纠结中的沉默。 “我想你,知道吗?现在非常非常的想你。”沈小伟知道,这样以感情的幌子欺骗一个急需感情滋润的女人很不道德,但当时他认为,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知道沈小伟的话不可信,但汪晓月明显被打动了。她说:“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见我有别的事,说吧你在哪?我过来。” 沈小伟说了一条路名和等待的公交车站台,然后补充道:“我可不想让刘哥那狗杂种知道我来省城了。” “知道,你以为我傻啊,以前的被逼无奈,现在不会了,我自由了。”汪晓月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干吗要说这些。 “那就好。” 放下电话,沈小伟紧握了一下拳头,大叫一声:“耶——”汪晓月肯见自己,就有希望找到刘哥。沈小伟知道,利用汪晓月对自己仅存的那一点感情骗她见面,以便于以后自己找刘哥,实现自己报仇计划,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甚至还有些卑鄙,但此时的他,除了此径别无它途,只能这样了。 以前沈小伟和别人交往, 第22章:讨价还价

向来直来直往,从不欺骗人家。但经过这次牢狱之灾,他终于懂得,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人太老实会受人算计受人欺负。有时候为了实现一个不得不实现的计划,稍微玩一点手腕,未尝不可。当然这手腕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不能像刘哥那样太缺德,太缺德了会遭天谴的。 沈小伟相信,自己刚才和汪晓月说的那些话,不算缺德。虽然谈不上爱,但此时此刻有点想她,那是真的。毕竟好长时间没近女色了,汪晓月做那事,还真有一套。 汪晓月开车到沈小伟说的那条路上,找到沈小伟说的那个公交站台,但没有马上看到沈小伟。此时的沈小伟正躲在一块广告牌的后面,观察路面上的动静。陌生的地方,不太知心的人,沈小伟不得不防,不要大老远的跑来,本准备教训人家,可立足未稳就被别人教训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当看到汪晓月那辆熟悉的车开来,沈小伟朝后面仔细看了看,确信没有别的车子跟踪,又朝车里看看,只有汪晓月一个人。沈小伟这才从广告牌后面走出来,一边朝汪晓月挥手,一边走向车子。 汪晓月打开车门催促沈小伟道:“快点上来吧。” 省城不想华城,认识自己的人多,汪晓月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看见他和沈小伟见面。汪晓月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想不到你真的找来了,刚才我还以为你和我开玩笑呢。” “哪能不找呢,毕竟夫妻一场嘛。”沈小伟油腔滑调起来。 毕竟夫妻一场,这话多熟悉啊。噢,刘哥也说过,汪晓月想起来了。于是眼里就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怨艾,男人看来都一样,别管岁数大还是年轻的,他们的话如果可信,母猪都可以上墙了。 “你住下来了吗?住哪里?” “住下了,我租的房子。” “房子租在哪里?就去你那里吧。” 沈小伟尴尬地笑笑:“租的是农民房,刚刚租还没来得及打理,里面很乱的,我们还是去宾馆吧。” “你有没有办暂住证?” “刚刚来,办什么暂住证?你问这干什么,搞得跟警察似的。” 汪晓月没有再说话,想了一下,迅速把车开上高速公路。 窗外是大片黑乎乎的农田。庄稼早已收割完毕,田里只留下一些庄稼茬。看着从车窗里飞快向后旋转的农田,沈小伟惊讶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放心吧,不会卖了你的。”汪晓月说。 “卖了我也不值钱。”沈小伟索性闭上眼睛,凭直觉这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害自己的心思。 大约几十分钟以后,两人来到了离省城不远的一个小城。到宾馆住下后,沈小伟问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汪晓月才道出带沈小伟来这里的原因:“你不是说不想让刘哥知道你来省城了吗?那只有来这个地方。” “为什么?”沈小伟莫名其妙。 “只要是在省城,我们随便在哪家宾馆旅馆,只要用了你我的身份证,刘哥都能够查到。” 沈小伟想,我的乖乖,这么大本事啊,面对如此厉害的人,以后可真要小心点了。 “如果你不想被他找到,第一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来省城了,第二不能办暂住证,你可给我听好了,不要到时候说我没提醒你。”汪晓月说话的神态不冷不热,这让沈小伟想起在华城酒店上班时,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完全一副高不可攀的冰美人模样。 看着眼前的汪晓月,沈小伟突然兴起。“谢谢你的提醒。”沈小伟说着便火急火燎地拥住汪晓月。 汪晓月推开沈小伟,愣愣地看着他。这在以前是很少有过的,记得在华城的时候自己主动的时候多,沈小伟唯一主动的一回,是在华城最后一次,那次他是真情流露,但这一次,他的急不可耐多少带有一点表演的成分,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说吧,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惩罚都行,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今天之所以见你,就是来接受惩罚的。”汪晓月说着,往床上一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沈小伟正在兴头上的他,没有听懂汪晓月的话,莫名其妙地问:“惩罚你?为什么要惩罚你?” 汪晓月说:“这次你进去,是我对不起你。” 沈小伟很大度地说:“嗨,我以为你说啥呢,原来这事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早过去了。” 汪晓月头一歪:“你不记恨我?” “怎么会呢?要记恨也不应该记恨你啊。”沈小伟说着,俯身开始亲吻汪晓月粉嫩的脸颊。 汪晓月用力起身,把沈小伟推到一边:“老实说吧,你这次大老远到省城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就是来和我干这个的吧。” 沈小伟说:“我想你啊,所以就来了。” 汪晓月一笑:“想我?想我你也用不着租农民房住下吧,看来你是做了长期打算的。老实说,是不是想找刘哥算账?” “不是,我找那王八蛋干吗。”这女人真够聪明的,但现在这个时候还千万不能让这女人知道自己的打算,沈小伟想。 汪晓月说:“算了吧沈小伟,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听我劝一句,放弃你的打算,你不是他对手的。” 沈小伟说:“不是,你放心吧,我来省城主要是找你,至于租房子住下,是为以后打工做打算,总不能住大街吧,我有不像你有钱,宾馆住不起啊。” 汪晓月说:“反正你要当心点。” 沈小伟说:“当心什么,我又不干坏事。” 汪晓月说:“当心刘哥。” 沈小伟说:“他都把我害这样了,我不找他,他总不会还来找我麻烦吧?” “那到不至于,你好自为之吧。”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汪晓月也不再问了。 沈小伟如火的热情点燃了汪晓月,她抛弃了所有闲思杂念,全身心的投入进来,持续不断的狂风暴雨,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方才停止。 刚才沈小伟既激情四溢又怜香惜玉的动作,不是装出来的,汪晓月明显地感受到了。沈小伟自始至终,都在呵护着自己的一头秀发,不让它受力,即使是在巅峰时刻也一样。这和刘哥那个王八蛋完全两样。刘哥只顾自己享受,可不得这些,只会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常常在激动的时候压住汪晓月的头发,拽的她头皮生痛。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难道这个男孩真的对自己有感情?汪晓月有些迷茫了。 但不管怎么说,就凭他刚才给予自己的快乐,就凭他没有因为自己冤枉他而责备自己,也不管他来省城到底想干什么,都要给他一些帮助,如果真的是找刘哥算账,那更要保护他,他还嫩着呢,哪是刘哥那个无赖的对手啊。 当然最好能够劝他不要待在省城,那会省去很多麻烦。 于是在完事以后,汪晓月愉悦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时候,对沈小伟说:“小伟,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还是不能待在省城,那不是你应该待的地。” 沈小伟笑了:“怎么?亲热完就翻脸不认人啊,省城为什么我就不能待,就你能待?” “你知道为什么的,难道华城的苦还没有吃够?你知道那个人的厉害的,他要是知道你来省城了,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不,我就要在省城。” “你不是说来省城就是因为我吗?那好我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吧,带上我的父母。”其实这个时候如果沈小伟肯和自己一起走,汪晓月是真的愿意。到一个新地方,和一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一直是她向往的。如果沈小伟愿意,她是一百个奉陪,不管以后结局怎样,只要有过这么一段也就够了。但是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不能我刚来你就赶我走吧,总得让我在省城玩段时间。” 他来省城果然不是为了自己,汪晓月自嘲地笑了笑。见劝走他实在无望,汪晓月说:“那好沈小伟你直说吧,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这个女人确实是个人精,沈小伟也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多陪陪我好了。” “还在装是吧,好,我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只要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 你要是在我条件成熟,思考也成熟的时候把刘哥带到我身边就行了,但这话不能告诉她,起码现在不能。沈小伟说:“我说过了,什么也不要你帮,我到省城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来打工,华城那地方我待厌了,不想再待下去,来省城打工离你近点,就这么简单。”

第23章:好聚好散

“需要钱吗?”汪晓月问。 “不需要。”沈小伟说。 不需要那是假的,但沈小伟是真不想再从汪晓月身边拿钱了,在华城的时候,靠汪晓月的钱生活着,那并非沈小伟所愿,一开始就是汪晓月设计的,凡事靠自己,做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直是沈小伟的做人原则。 “要我为你找工作吗?”汪晓月又问。 “不需要,我自己找。” “那我为你租个房吧,你那农民房一定像狗窝一样。你不是想我经常陪陪你吗,总不能让我到你农民房里和你亲热吧,省城的宾馆酒店又不能住,租个房子见面方便点。” 沈小伟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便答应了。 像在华城包养沈小伟时一样,汪晓月在省城的一个高档住宅区里帮沈小伟租了房子。房子全新装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拎包即可入住。小区的环境也很优雅,门口有保卫二十四小时值班。为了防止万一,汪晓月是借用别人的身份证和房东签约的,房东本来不依,但一看两人,女的年纪大男的年纪小,明显不像夫妻,便理解了,再一看,两人除了不像夫妻之外,又不像是坏人,于是答应她用别人的身份证签了租房合同。 汪晓月接着又把沈小伟的新家好好地打扫了一番,玻璃擦干净了,洗手间用消毒剂消了毒,就连床上给新买来的被子也给他铺好叠好。汪晓月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使然,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沈小伟。 把沈小伟安顿住下后,汪晓月再三叮嘱:“我不管你来省城到底是想干什么,反正我问你也不说,我也就不问了,是为了找工作也好,为了找我也罢,我也不管你,但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住,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准轻举妄动,先在这里好好的待段时间,等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沈小伟说:“看你婆婆妈妈的,都说了几次了,好,我记住了大姐。我现在啥事也不干,就先在这里蒙头大睡一个月,然后再出去找事做,这总行了吧。” 一开始,汪晓月很少来看沈小伟,他怕刘哥还会找自己。这只老狐狸,说话和做事从来没个准,说不定哪天派人跟踪自己,那就麻烦了,被他知道沈小伟来省城了,还和自己藕断丝连的,对自己和沈小伟都不利,所以她特别小心。 但一段时间以后汪晓月发现,这刘哥真的对自己失去兴趣了,除了上次打电话问了一下香烟店里的事情之外,就再也没联系过。再一打听,方知道他正和蒋函函如胶似漆呢。有了蒋函函这么个比自己年轻许多,又别具风味的女孩陪他,年老体衰的刘哥终于对自己失去兴趣了。知道这些以后,汪晓月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开心也难受。开心的是,没有刘哥的管制,自己终于可以自由的生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难受的是,自己的自由是蒋函函的不自由换来的。 汪晓月知道,刘哥之所以这段时间对自己失去兴趣,不是因为他当初的承诺,而是有了蒋函函。 汪晓月不知道,该不该把蒋函函在刘哥身边的事告诉沈小伟,也不知道沈小伟在知道他能够从看守所出来,是用蒋函函的身体换来的时候,会有一种怎样的反应。 说不定他会发疯的,汪晓月想,暂时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见刘哥不再对自己有兴趣了,汪晓月赶紧趁热打铁,找了一个机会和刘哥把香烟店里的事情做了一个交接。说是交接,也就是打个招呼,汪晓月已经把账上的钱做了分配,拿走自己该拿的一分,其余的全部交给了刘哥,包括店面和营业执照。 刘哥先是挽留,见汪晓月主意已定,也就随她去了。刘哥心想,反正现在香烟店里的生意都已步入正轨,该扩张的地方也扩张了,有没有她差不多,何必让她白分一分钱呢,大不了她走后请一个总经理罢了。于是刘哥说:“那行,看来你是钱赚够了不想做了,改天去做一下工商变更登记吧。” “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说过好聚好散嘛。” 都霸占了我这么多年还好聚好散,汪晓月的脸上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成功地从香烟店的生意中全身而退,汪晓月见沈小伟的时候便多了起来,这给沈小伟找到汪晓月的家提供了机会。 沈小伟一直想知道汪晓月住哪,但汪晓月就是不告诉他。 有一次在两人亲热完后还问过她:“你家住哪?” “你问这干什么?”汪晓月当时还满脸潮红地沉浸在幸福的愉悦中,听沈小伟突然问起这个,不免一愣。 “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不是问问那么简单吧,老实说你想干什么?”汪晓月想这家伙总不会和刘哥一路货色吧。 “你看我来好几天了,到现在丈人丈母娘还没去拜见,只是想到你家看看他们。” 汪晓月并不十分相信沈小伟看似合理的解释,但有了这个解释后,她也就没往心里去。“不用了,他们看我带你怎么一个比自己小一轮的男孩回去,不吓坏了才怪呢。” “嘿嘿,不至于吧,那你当初说和我一起远走高飞,还带上你的父母,原来都是骗人的。” “谁说骗你?”汪晓月长叹一声,“唉——说了你也不懂的,此一时彼一时。” 汪晓月不带他去家里,沈小伟只有实施跟踪计划。他想知道汪晓月的家住哪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住哪里以后,好跟踪她以便找到刘哥。沈小伟想,汪晓月一定还会和刘哥见面,知道她的行踪就能找到刘哥,知道刘哥的家,一切都好办了。 这一个看似简单的事,但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 前段时间汪晓月偶尔来一次的时候,车都停在楼下,没次离开沈小伟送她上车,车一发动便出了小区的大门,等沈小伟快步走到门前的路上准备拦车跟上的时候,她已经跑得没影了。 后来沈小伟学精了,和一个街头的摩的司机说好,让她来办这事。汪晓月一到这里,沈小伟便给摩的司机发信息,让他在小区的大门口等,到汪晓月出去的时候跟上去。 可是,前两次摩的司机都给跟丢了。 摩托车跟汽车也会丢?沈小伟觉得这家伙有故意跟丢想多赚雇用费的嫌疑,于是便换了一个,再次告诉她汪晓月车的颜色和好码,让他试试。可是这人跟了一次,也给跟丢了。 但沈小伟不打算放弃,不就是多花一点钱吗,一定要先知道汪晓月的家在哪里。这段时间,沈小伟啥事不想,一心只想找到刘哥。 今天下午汪晓月又来的时候,沈小伟立马给摩的司机发信息,让他等在门口。这汪晓月来的时候没准,来玩多久也没有准,有时候来看一眼便走,有一次她来的时侯,沈小伟因为想省点摩的司机等待的时间,准备在和她亲热完了再发消息,可是汪晓月竟然在亲热完以后立马走了,让沈小伟白白地浪费了一次机会。于是现在,在她刚刚跨进房门以后,沈小伟便给摩的司机发了消息。 汪晓月来了以后,沈小伟一边虚与委蛇地和她亲热和聊天,一边巴不得她能快点走,摩的司机等在门口呢,他可是按照时间计费的。 沈小伟的心思,汪晓月当然不知道。经常来看他,一方面的因为身体上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精神上的需求。这沈小伟来省城这么长时间了,倒也很听话,让他不出去瞎跑,他就待在家里,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打听刘哥,一切看起来波澜不惊。难道他来省城真的是为了我? 汪晓月开始用想入非非来麻醉自己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被一个男人爱过,自己也没爱过一个男人,和刘哥的那段当然不能算。这个时候的汪晓月,因为无需打理香烟店里的生意,整日无所事事,空虚的她太需要一个男人了。 汪晓月坐在床边和沈小伟谈天说地,沈小伟不住地玩弄着手机,其实是在看时间。这女人今天怎么到现在还不走?亲也亲热了,话也说够了,还不走干吗? 沈小伟的心不在焉并没有引起汪晓月的注意,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假象中。要是沈小伟真的愿意和自己过一辈子,结果会是怎样呢,父母会同意吗?他的父母又会同意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汪晓月问:“小伟,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虽然汪晓月还不走沈小伟心急如焚,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得心平气和。 “是吗?好到什么程度?你打个比方。” 你烦不烦啊,沈小伟想。但这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这有什么比方好打的,反正是很好。” “他们对未来儿媳妇有什么要求?”汪晓月笑吟吟地说。 沈小伟在心里笑了,原来是问这个啊,但笑的同时,也有一丝愧疚。汪晓月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娶你的打算,现在利用你是想通过你找到刘哥,是迫不得已。沈小伟看了看汪晓月,用玩笑的口吻说:“要求嘛,肯定有了。” “都有哪些,不妨说来听听。” 汪晓月的口气虽然也像是开玩笑,但沈小伟知道,这不仅仅是玩笑。父母这个话题漫无边际,说起来会没完没了,沈小伟担心耽误时间过长,于是便说:“以后告诉你吧。” “这还保密啊,说来听听嘛,他们对未来的儿媳妇都有哪些要求?”汪晓月不依不饶。 沈小伟已经急不可耐,摩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三个小时,每小时十五元,三个小时就是四十五元呢。再说让人家长时间地等在门口,沈小伟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寒风中等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那摩的司机还要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大门边的动静。于是沈小伟说:“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我有些累了,也许是刚才做得过猛的缘故,想休息一会。” “有点累啊,那好你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汪晓月很体贴地说,“我打电话让酒楼送几个菜过来,今天我们喝上一杯,今晚我就不走了,留在这陪你好好聊聊。” “今晚不走了?”沈小伟吃惊地问。 “是啊不走了,你来省城后,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过夜呢,怎么,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哪能不高兴呢?”沈小伟假装兴高采烈。 “高兴就好,那我打电话叫菜了。” “哦,好。”沈小伟说,说完又有点不甘心地问:“你确认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吗?” “不会骗你的,今晚一定陪你,宝贝。”汪晓月肯定地点头。 “那好,我上个厕所。” 沈小伟懊丧地走到厕所里,一边小便一边给摩的司机发信息,让他今天就不用等了,她不走了,工资明天再算。 功夫不负有心人,沈小伟找到刘哥的住处了。 过程是这样的,终于有一天,摩的司机跟踪到了汪晓月的家,然后把沈小伟用摩托车带了过来。这是一片老式住宅区,所有的外墙已经斑驳陆离,如果不是汪晓月的车停在楼下,沈小伟怎么也不能相信,汪晓月的父母和她会住在这种地方。沈小伟哪里知道,汪晓月的父母在这里住习惯了,对这里有感情,随便汪晓月怎么劝,他们就是不肯搬家。 接下来,沈小伟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蹲守,就像电视剧里警察蹲点守候犯罪嫌疑人一样。沈小伟穿上一套从没在汪晓月面前穿过的衣服,戴上蒙面的头盔,和摩的司机一道,每天坚守在离汪晓月车不远处的地方,汪晓月只要一开车出去,他们就跟上去。汪晓月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一般出去都只是到菜场买买菜,除此之外就是到沈小伟的住处和沈小伟幽会。这让沈小伟吃尽了苦头。每次跟着她的屁股后面到了菜市场,又从菜市场原路返回继续蹬点,而一旦看见汪晓月朝自己住的小区开,沈小伟便让司机加大马力,赶在汪晓月的前面到家,迅速换一件衣服,若无其事地笑脸相迎。 这样的时间一长,就连摩的司机都有些不耐烦了,他问沈小伟:“兄弟,这人是谁啊,你天天这样跟踪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朋友,不该问的你就别问。” “莫非你的警察调查大案要案的警察,不对啊,警察怎么会租我的这个破车?现在的警察办案都有专车。” 沈小伟乐了:“当然不是。” 可爱的摩的司机不依不饶地问:“那你是干吗的,告诉我不要紧,我给你保密。” 沈小伟拍拍摩的司机的肩膀:“说了你也不懂,兄弟别问了,反正我租你的车给你钱,你天天有钱赚还不好?” “不是那回事,我是看你天天这样无功而返,为你着急啊,这要跟到什么时候,要花多少钱?” “心疼我的钱吗?” “真有点,现在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你如果不是警察,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看你每天花钱雇我跟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摩的司机说的是实话,两人在一起处的时间长了,还真的产生了一点类似于朋友之间的感情。 “那你就少收点嘛,看在我天天租你车的分上少收点。”沈小伟半开玩笑半认真。 摩的司机结结巴巴地说:“兄弟那不行啊,我已经收得不多,在少收会亏本的,现在的油价很贵,我也要养老婆孩子啊。” 沈小伟一笑:“玩笑话,别当真,放心吧钱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沈小伟一心只想找到刘哥,至于花费多少他根本不在意。他是铁了心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于是两人继续蹬点,终于有一天,沈小伟逮住了一个机会。那天,汪晓月开车从家里往外走,沈小伟和摩的司机在后面跟。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汪晓月走的是一条新路。沈小伟预感到今天有戏,大脑一下子亢奋起来,浑身的血液在体内愉快地奔涌。他让摩的司机集中精神,千万不要跟丢了,摩的司机不敢有半点懈怠,保持适当的距离,眼睛睁得像鹌鹑蛋似的,紧盯着前面汪晓月的车,一路来到了省城气势宏伟的办证中心。 沈小伟的预感是对的,今天是汪晓月和刘哥约好的到办证中心,办理营业执照转户手续的日子。 沈小伟和司机一道,盯着汪晓月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把车停好后,站在办证中心的大门口打电话。没过多久,沈小伟便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过来,刘哥慢条细理地下了车。 沈小伟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只见刘哥径直走向汪晓月。是他,确实是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小伟只觉得头“翁”的一下巨响,牙齿咬得紧紧的,恨不得立即上前捅他一刀。不,捅一刀太便宜这狗杂种了,要把他千刀万剐,然后下油锅炸上个三天三夜方才解恨。 但沈小伟没有上去,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莽莽撞撞地上去和他纠缠对自己明显不利,这是在省城,大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再次被抓可能麻烦就大了。上次在华城啥事没有都能整出事来,要是上去揍这个狗杂种一顿,不进大牢才怪呢。虽然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但毛毛躁躁地瞎报,也并非君子所为。还有一句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意思就是要稳妥。现在还不能揍他,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摸到他的老窝,摸到他的老窝,离报仇的日子就不远了。 跟踪刘哥,倒是出奇的顺利。 汪晓月和刘哥一起走出办证中心大门后,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刘哥向东,汪晓月向西。沈小伟让司机跟上刘哥的车,穿过城市繁华的马路,没一会便到了一片别墅区。别墅区在主城去的边缘,四周有高高的围墙,门口有警卫室。刘哥的车开进小区的大门后,沈小伟知道不能再跟了,再跟进去,门卫一定会盘问,那样会打草惊蛇。 看着围墙里面一排排气派而张扬的别墅,沈小伟想这可能就是刘哥的老窝了。 沈小伟猜得不错,这里确实是刘哥的家,这个围墙里面住着刘哥的老婆和孩子。 这个信息是沈小伟再次经过几天的蹲守而确认的。几天里,沈小伟不止一次地看到刘哥开车惊出于这道大门,周五的傍晚,沈小伟还看到刘哥的车里坐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联想到有一次汪晓月和自己说过,刘哥是中年得子,看样子这小男孩就是他的孩子,看来这里是他的老窝确凿无疑了。 这的判断让沈小伟兴奋无比。 怎么多天,经历了千难万苦,终于找到他的家了,沈小伟怎么能够不兴奋。既然找到了他的家,报仇的事就有希望,在沈小伟看来最难以实现的事已经完成。沈小伟的潜意识里,找他的家较难,而教训他则简单许多。 沈小伟当即回到出租房里,仔细地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事得想好了,最好在报复他以后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得想好具体的步骤和方式。万一退不了被警察抓住了呢,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沈小伟查过刑法法条,致人重伤,也就判个十年左右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是杀了他被判了死刑,只要这一箭之仇报了,也值。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个时候的沈小伟,一心只想报仇,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至于报仇的后果,他根本懒得去细想。 电话响了,是汪晓月。沈小伟刚一按下接听键,汪晓月柔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沈小伟,你这些天都在干些啥啊,人又不在家,电话老是关机。” “我几乎都在家啊,要么就是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散步,你不在这的时候,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汪晓月说:“散步?鬼才信呢,散步你电话干吗要关机?” 沈小伟的谎话信手拈来:“我手机不是太好,老是没电。” 汪晓月问:“那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刚刚散步回来,我不在家能在哪里。” “那好,我过来。” 汪晓月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大包菜,这是她刚刚从酒店里买来的。进门以后把菜往沈小伟手里一塞说:“给你买的。”然后便查看沈小伟的手机。 “你这手机不是好好的吗,还说没电。”汪晓月问。 沈小伟用习惯性的嬉皮笑脸对付她:“它有点神经病,时而行,时而不行,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该换一个了。” “我来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要不是我母亲病了晚上走不开,我偏要晚上过来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不可。” “怎么,真的想我啊?”沈小伟用嬉皮笑脸掩盖着心虚,这个时候他生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没正经,我是担心你。”汪晓月白了沈小伟一眼。 晚上的时候,两人开始喝酒,同喝一瓶酒,心思各有不同。和刘哥生意上的事情了结清了,从今往后真的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汪晓月很开心,可以心无旁骛名正言顺地和沈小伟坐在一起喝酒,她更是笑逐颜开,所以抛开一切淑女的规范,拉开架势和沈小伟杯盏交错。而沈小伟则满怀悲壮,报仇计划即将实施,他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虽然还没想好到底用怎样方式报复刘哥那个杂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惨烈无比。沈小伟更不知道这次以后,还有没有和汪晓月这样对斟对饮的机会,所以喝酒的时候,沈小伟显得尤为爽快。 几杯酒下肚,汪晓月的脸上涌起了潮红,就像在床上激情过后一样,思维也开始活跃起来。在又一次碰杯之后,汪晓月终于问了一句她一直想问的话:“沈小伟,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我这么大的人了哪能没谈过恋爱,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哎,你怎么突然问这么老土的问题。” “一共谈过几次,有过几个感情比较深的?” “多了去了,记不清,怎么了啊你吃醋啦,不至于吧。”沈小伟满不在乎地说。 “是不是有个女朋友叫蒋函函。”汪晓月很突然地把蒋函函的名字说了出来。 “蒋函函?”沈小伟举在空中的酒杯停住了,“你怎么知道她?” “我当然知道,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沈小伟痛苦地闭上眼睛,摇头说:“我不想知道,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沈小伟这样说,并不是想在汪晓月面前隐藏什么,而是他此时真实的心理状态。自从父母说了蒋函函为他的事东奔西走以后,沈小伟的内心深处对蒋函函是充满感激的,也很想见她一面,当面感谢一下。但不知怎的,沈小伟又不愿意这么做,甚至还强迫自己把蒋函函这三个字忘记。 “她现在和刘哥在一起。”汪晓月很兀秃地说,她自己都不能解释在这样的一个美好而浪漫的夜晚,为什么要告诉沈小伟这个消息。或许是想试探一下沈小伟的心里还有没有蒋函函? 沈小伟叭的一下把酒杯放在台子上,眼睛盯着汪晓月的脸问道:“你说什么,她现在和刘哥在一起?” “是的。”汪晓月波澜不惊地说。 沈小伟脸色聚变,汪晓月淡淡的话语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联系到蒋函函来省城为自己的事情找人,然后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来,沈小伟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蒋函函和刘哥在一起,和自己有关。但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吧,你骗我,他怎么可能和那杂种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干什么?”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沈小伟的话已经明显没有了底气。 “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想听真话。” “那好你做好思想准备,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保持冷静。”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汪晓月把蒋函函来省城找刘哥的前前后后,对沈小伟如实复述了一遍。 沈小伟似信非信自言自语似的说:“怎么可能?她用这种方式换我出来?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那现在我出来了,她理当离开他啊。你在骗我。”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知道其实你已经相信这是真的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唉——”汪晓月长叹一声继续说:“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至于蒋函函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他,我想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约定吧。” “约定?什么约定?” “到底是什么约定我也不知道,但刘哥那人的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到嘴的肥肉他能轻易放掉?” 汪晓月的话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沈小伟听了,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做响。 “沈小伟,你没事吧?”看着沈小伟吓人的样子,汪晓月害怕了,也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和沈小伟说这些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发生的一切,沈小伟早晚都会知道,晚知道不如早知道,早点让他知道,还有一个缓冲的过程,如果突然那一天让他在大街上发现蒋函函和刘哥在一起,依他的脾气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沈小伟端起一杯酒“哧溜”一声喝下去,接着又拿起酒瓶对着嘴里“咕噜咕噜”往里灌。汪晓月心想这样让他喝下去,非醉死不可,于是夺下酒瓶,看着他,想劝几句但无从劝起。她知道这个男孩此时的心里有着怎样的风暴和潮汐,要想让他平静下来,只有靠他自己。 沈小伟抢夺汪晓月手里的酒瓶,汪晓月拼尽力气不让其夺去。 “把酒瓶给我。”沈小伟蛮不讲理地说。 汪晓月把沈小伟的酒杯倒满,又举起自己的酒杯,温柔地说:“你不能多喝,就喝这一杯吧,来我陪你。” 沈小伟劈手将汪晓月的酒杯打翻在地,吼叫道:“滚,你给我滚。” 汪晓月小声地劝道:“小伟冷静点,你答应我保持冷静的。”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这个臭婊子。”脏话突然从沈小伟的嘴里冒出。 那一瞬间汪晓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奇痛难忍。让她疼痛的不是沈小伟的粗俗的骂声,而是因为沈小伟竟然为了蒋函函骂自己。她委屈得想流泪,但她忍住没让眼泪留下来,脸上甚至还带着难堪的笑说:“小伟,你喝醉了。” 沈小伟痛苦地摇头:“我没醉。”说着又要拿酒瓶。 汪晓月将酒瓶护在胸间,没让他拿到。 沈小伟又说:“我算是看错你了,你和那个刘哥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汪晓月眼看窗外,隐忍不发。 沈小伟的骂声还在继续,几乎街头所有难听的话,全部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骂完了汪晓月又骂刘哥,接着又骂蒋函函,骂她下贱,无耻,龌龊。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汪晓月忍无可忍了,说:“你骂够了没有?还不都是为了救你出来?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能这样,你也不用怪蒋函函,她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什么叫没有办法?我宁愿在看守所里待一辈子,也不愿她用这种方式换我出来。”沈小伟说着,眼泪唰唰地往外涌。 虽然沈小伟因为蒋函函的事暴跳如雷,让汪晓月很受伤,但汪晓月很能理解沈小伟的心情,她并没有责备沈小伟,而是试探似的问:“你是不是很爱她?” “这和爱不爱不沾边,你不会懂的。”沈小伟说着就踉踉跄跄地打开门想往外走。 汪晓月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他:“沈小伟你要去哪?” 沈小伟说:“我要去找哪狗日的算账。” 汪晓月问:“你到华城是不是就为了找他?即使没有蒋函函的事你也要找他?” 沈小伟也顾不了许多了,他大声地说:“你说对了,我这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找这狗杂种,放开我。” 沈小伟转过身推汪晓月,但汪晓月抱得很紧,第一次没有推开。 “放开我!”沈小伟咆哮着,然后用力一推,将汪晓月推到在地,汪晓月倒在地上龇牙咧嘴,沈小伟乘机走出了门。 汪晓月急忙爬起来,一路猛追,在小区的花圃边追上了沈小伟,她再次从后面抱住他,说:“小伟我求求你冷静点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冷静,求求你放开我好吗?”沈小伟几乎是带着哭腔求汪晓月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胡来啊。” “你知道的屁,放开,你是怕我剁了那狗日的对不对?剁了那狗日的你心疼吧。” 汪晓月抓住沈小伟的衣服不放手,一边转过身面对着沈小伟正色道:“冷静点沈小伟,我不怕你去找他,是怕你喝醉酒了在大街上出洋相。你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就是要找他算账也要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啊,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出去找得到他吗?到哪去找他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沈小伟一愣,随即停止了挣脱的动作,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不能让汪晓月知道自己已经找到刘哥家住哪了,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将前功尽弃。于是沈小伟假装恍然醒悟的样子说:“是啊,他住哪呢,你告诉我他住哪好吗?” “回去再说吧,好吗?”汪晓月央求。 沈小伟站着不动,汪晓月又拉了他一把说:“小伟我们回去吧,回家再好好商量这事应该怎么办。” 沈小伟随汪晓月往会走的时候,小区里许多人朝他们看,刚才的吵闹声已经惊动好多人了,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个个脸上带着挪揄的笑。都说省城人的素质高,看来也不咋地,难怪这破地方出了个刘哥那样的人,沈小伟恨恨地想。他横眉冷对看热闹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夫妻吵架没看过啊。” 沈小伟的话让汪晓月心花怒放,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幸福感觉的产生原来如此简单,简直莫名其妙,汪晓月都有些不好意思。既然他说是夫妻,那就扮演好妻子这个角色吧。 汪晓月说:“住嘴吧,小伟。”一边拉扯着沈小伟,一边给旁边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酒喝高了大家别在意。” 人群在哄笑中散去,两人往回走,到家后,沈小伟倒床便睡,他假装打呼噜,其实是在等汪晓月离开,然后出去。 汪晓月似乎也看出了沈小伟的心思,偏偏不走。心想这沈小伟来省城这么多天了,前些日子还经常不见他人,是不是已经找到刘哥了?这种猜测让汪晓月突然害怕起来。 沈小伟的脾气她已经有所领教,是非清楚,善恶分明,天不怕地不怕,同时也是一头倔驴,一旦认定的事,恐怕十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而刘哥汪晓月再熟悉不过了,流氓中的流氓,并且还是有钱有势的流氓。不对,简直脸流氓都算不上,即使就是流氓,也还讲究一点江湖规矩,注重一些哥们义气,而这个刘哥什么都不讲究,简直就一杂碎。 两人之间有着这些过节,这些过节在汪晓月看来虽然说不上深仇大恨,但她知道沈小伟现在对刘哥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如果这两个人再次碰面,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来,说不定真像沈小伟说的,他会剁了刘哥。 沈小伟故意打出鼾声依旧在屋子里回荡,那声音极不均匀,一听就知道是假装的。汪晓月坐在床边看着沈小伟,纷纭复杂的思绪和想象潮水般的朝他袭来。这躺在床上的男人,真是一个爱自己的老公该有多好啊。但她知道,要让眼前的这个男孩死心塌地地爱自己,基本不可能,因为他的心里还有蒋函函,这点从刚才听到蒋函函和刘哥在一起后,他激烈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 “沈小伟你就别装睡了,我知道的,你现在根本睡不着,起来吧我们聊聊,聊聊你的前女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汪晓月推了推沈小伟,准备以这个话题化解一下此时笼罩在他心头的乌云。 沈小伟不予理会,继续假寐,汪晓月没有办法,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床上的沈小伟睡态依旧,甚至连身也不翻一下。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天天在这里守着他,自己不能冰释他心头的怨恨,不如找蒋函函来试试,或许蒋函函的话他会听。汪晓月突然有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主意。 于是汪晓月给蒋函函发了一条短信,问她:“蒋函函小姐你今晚在哪,是不是和刘哥在一起?” 蒋函函回短信说:“我一个人在看碟,刘哥不在,您有事吗?聚聚好不好?” 汪晓月说:“我正有此意,是该见个面聊聊了我们。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沈小伟来省城了,现在就在我身边,不过他似乎是喝醉了。” 这条信息发完以后,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 看着沉默的手机,汪晓月迷茫了,对自己的动机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干吗在这个时候告诉蒋函函沈小伟来了?难道真的是想用蒋函函来劝慰沈小伟?这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连汪晓月自己都不能信服。 那是因为什么?是想让沈小伟和蒋函函见上一面,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蒋函函和刘哥混在一起的事实,让他看贱蒋函函,从而对蒋函函彻底失望?到底自己是不是这样,汪晓月不得而知。 “你什么意思?”过了好久,汪晓月的手机里蹦出了几个字。 汪晓月想了想,回复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很危险,刚才闹得很凶,死活要去找刘哥算账,我怕他这样下去会出事,或许你能劝劝他,请相信我的真诚。” “你们在哪?”蒋函函问。 于是汪晓月将地址发了过去。 大约四十分钟,蒋函函开车赶到沈小伟的楼下。来与不来,她其实很纠结,汪晓月既然和汪晓月在一起,来明显不合时宜,并且还搞不清楚汪晓月真正的用意,冒冒失失的过来有落入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的可能。可是蒋函函太想见见沈小伟了,分手时的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最终,想见见沈小伟的念头占了上风。毕竟朋友一场,见个面也没什么吧,何况汪晓月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蒋函函在楼下打电话,汪晓月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向蒋函函招手,然后开门走了出来,关上门,站在门口迎接她,蒋函函上楼后两人象征性的握了一下手,汪晓月发现,有细汗从蒋函函白皙的脸上冒出来。 “他怎么样?”蒋函函急不可待地问。 汪晓月小声地说:“现在没什么,还在里面睡觉,可他的心理状况不容乐观,一心一意要找刘哥报仇。” “你告诉他刘哥住哪了?” “没有,告诉他那还得了,他的脾气你应该是了解的。” 蒋函函细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没有接汪晓月的话茬,忽然问:“他怎么会住在这里?租的房子?” 汪晓月点点头:“租的,我为他租的,不过他到省城时根本没提找刘哥算账的事,要是说了,我不会留他在省城,更不用说租房了,这事他今天才承认。”说着又补充道:“我即使不为他租房,他也一样会留在省城啊,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蒋函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好你个沈小伟沈小伟好坏不分,善恶不明,到了省城竟然和陷害你的女人搞在一起,还租房同居,而我这个为你的事跑前跑后,至今还因为你被刘哥控制的人,你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的事他知道吗?他知道我和刘哥在一起?”蒋函函问。 “知道了。”汪晓月点头。 “你告诉他的?”蒋函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涨红的脸上有几块肌肉在急剧地跳动着。 “这事你得听我解释,函函。”汪晓月说,“我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可是……” “可是什么,用得和他说这些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一直压低声音的蒋函函,说话的腔调突然大了起来。 汪晓月争辩着:“你别激动蒋函函,我能安什么心?好心。” “安的是好心你就不会告诉他这些。” “我不告诉他,他早晚也会知道啊,你能蒙他一辈子,早知道这些对他有好处,可以及早疏导。” “别说了。”蒋函函痛苦地低下头。 这个时候,躺在房间里的沈小伟已经隐隐约约地听出蒋函函的声音了。虽然她们谈话的内容听不清,但蒋函函那熟悉的声音,还是隔着门和客厅,真真切切地传到了沈小伟的耳朵里。他的心里烦躁异常,这个时候他最不想见的就是蒋函函了。初恋女友为了自己,委身于自己仇家的怀里,这事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放在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身上都受不了,何况沈小伟。太无能太窝囊了,沈小伟觉得无颜面对蒋函函。虽然蒋函函曾经背叛过他,但丝毫不影响此时沈小伟的自卑。 门外,汪晓月见和蒋函函已经话不投机,便用钥匙打开门说:“他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劝劝他,我就不打搅了。”汪晓月说完转身便走了。 蒋函函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此时的沈小伟已经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很奇怪的是,沈小伟看见蒋函函的一刹那,表现得出奇的镇定。他轻轻地从床上走下来,到客厅后对门外望了一眼,确认汪晓月已经不在这里之后,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激动的反而是蒋函函,蒋函函也不知道在看到沈小伟一刹那,自己怎么会那样激动。几年没见,现在突然看到沈小伟就站在面前,千思万绪像一根根杂乱的羊毛,瞬间将蒋函函的心塞得满满当当,她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浑身一下子软了下来。蒋函函生怕在沈小伟面前失态,极力控制着自己,但最终没能控制住。在沈小伟的轻轻的一句问候中,她情不自禁地拥住了他,眼里溢满了泪。但仅仅过了一会,蒋函函便觉得这样不合适,立马又松开了手。 “坐吧。”沈小伟朝沙发上指了指,请蒋函函坐下。 蒋函函坐在沙发上,身体像一只启动后的发动机,不住地战栗。沈小伟看了看他,一时无话。沈小伟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如此冷静,冷静得近乎冷血。要是依照以前的脾气,蒋函函这样愚蠢地擅自做主,用身体换回自己的自由,沈小伟见到她后,不破口大骂才怪呢,但是现在,他却没有。

第24章:为什么不回去

蒋函函自从进门后到现在一言未发,似乎忘记了她此来任务似的。 在来的路上她其实想好了很多安慰他的话, 除了安慰以外,还有许多要问要说的,但就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了,蒋函函一时无从说起,此时她的脑子里很乱。 沉默像一匹巨大的黑布笼罩在房间里,两人的心头都乌云一片。两人对望了一眼,目光交汇之后又各自急忙躲避,沉默在继续,谁也不想说话。他们都清楚,现在横亘彼此心间的是一块巨大的伤疤,谁也不愿意轻易地将它揭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沈小伟首先打破沉默,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蒋函函你回去吧,回老家去,我们都回老家去,我陪你一起回去。”沈小伟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蒋函函先送回老家,等她安顿下来后,自己再回来找刘哥。 蒋函函抬眼看了一眼沈小伟,眼里闪烁着一丝感动的亮光,但很快就黯然了。 “说话啊,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沈小伟又说。 蒋函函的肩膀抖动了几下,泪水唰的一下涌了出来,但她压抑着,防止自己嚎啕大哭。 沈小伟在蒋函函的身边坐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这轻轻的一拍,蒋函函那颗本已脆弱不堪的心已经受不了了,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柔情从沈小伟的心底升起,他张开双臂拥住了蒋函函:“函函别哭,我知道你受苦受委屈了,我们回去吧,好吗?是我把你从老家带去华城的,还得有我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你父母身边。” 蒋函函在沈小伟的怀里抽泣,终于说出了她见沈小伟之后的第一句话来:“小伟,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想回去。” 沈小伟问:“不想回去?为什么?” 蒋函函哽咽着说:“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在这里已经待习惯了,回去了反而不习惯。” 看着明显言不由衷的蒋函函,沈小伟忽然想起了汪晓月的话,她可能和刘哥有个约定,看来这是确有其事了。这千刀万剐的刘哥害了我还不够,还想害蒋函函,我不杀了你这辈子就枉做人了。一股怒火从沈小伟的心头“嘭”的燃起,她搬起怀里蒋函函的头,直视她的眼睛问:“是不是刘哥威胁你?告诉我,是不是?” “你别问了好吗?小伟求求你别问了。” “告诉我,是不是!?”沈小伟的眼里冒着火。 蒋函函无力地低头说:“是。” 沈小伟“腾”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函函别怕他,别信他的威胁,我们回老家了他根本不会有办法,我们走,现在就走。”说着就拉住了蒋函函的手。 蒋函函仰望着沈小伟,柔情和幽怨参半。“小伟,你不知道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们,只要他想。” “怎么可能?”沈小伟不相信。 “可能的,你不知道他的能量,我告诉你,不但能找到我们,就连我们的父母住哪,有些什么爱好,每天从哪些地方过,他都搞得一清二楚。” 沈小伟愕然了,这个天打五雷轰的东西,竟然这样下三滥。“这些他都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他有特别的渠道吧,开始我也不信,可是后来他把我父母每天的行踪说得清清楚楚,我就不得不信了。” “你是怕自己走后,他报复我们的父母?” “是啊,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们可以躲得远远的让他无法找到,可是父母总不能因为我们也一起躲吧。他这种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 “那怎么办?我们报警吧。” “报警?”蒋函函凄然地一笑,“报警没用的,你忘了华城的事了,通过这件事你应该清楚,警察队伍里有一些蛀虫早已被他收买了,他们串通一气,欺上瞒下,我们根本没有他的办法。再说以什么名义报警啊?搞不好他受不到任何惩罚,吃亏的反而是我们。”蒋函函本来想把王亚洲都让他三分的事和沈小伟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她猜想自己在华城所从事的职业,目前为止沈小伟还不知道,没有必要和他提王亚洲。 沈小伟顿时像一只泄气的皮球:“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就像绵羊一样,眼睁睁的乖乖的任由他摆布和宰割?”沈小伟气得浑身哆嗦,在屋子里团团转。 “沈小伟,你自己好好活吧,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至于我,你就别操心了,我和他说好了,只一年,一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行,我要去找他,找这狗日的算账!”沈小伟说着就要往外走。 蒋函函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招式和汪晓月如出一辙。沈小伟心里烦透了,心想这些女人都怎么了,这么怕他。你们可以怕他但我不能,因为我是男人。 “小伟听我一句好吗,不能去。”蒋函函说。 “为什么不能去?”沈小伟回过头望着蒋函函说。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起码你现在不能报复他,你想过报复之后的后果吗?” “大不了一起死。”沈小伟气咻咻的。 蒋函函撒开抱住沈小伟腰的手,指着沈小伟的鼻尖口若悬河地说:“看看,你就那么点出息,就喜欢走极端,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心里难道就没有,但是我们总不能不顾后果的意气用事,即使就是要报复他也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和他同归于尽对你有什么意义,不要忘记你不是为你一个人活,还有父母,你要是再犯浑了,他们怎么办?” “不用你来教训我。”沈小伟的说话的声调明显有所降低,听到父母二字,他的心忽然变软。 蒋函函把沈小伟拉回沙发边,让他坐下来后说:“小伟冷静点算我求你了,你要是再出事了,对得起谁啊?如果再出事,恐怕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 “我知道这次全亏了你我才得以出来,但我并感激你,我没让你这么做,我宁愿在里面呆一辈子,也不要你这样。你也不看看那个刘哥多大年纪了,你还和他在一起,一想到这个我就恶心。”沈小伟说着,忽然从口不由心地嘴里蹦出难听的两个字:“下贱!” 沈小伟的骂声像一根钢针一样扎在蒋函函的心里,她的胸口一阵绞痛,泪水再次挂满了她的双腮,这次是委屈的泪。 怨气在蒋函函的心里急剧上升,她以牙还牙道:“是,我承认我下贱,可是你呢,和汪晓月这样一个老女人搞在一起,你就不下贱了?” “我和你的情况不同,你也不看看那个刘哥可以做你父亲,不,甚至可以做你爸爸了。” “对,情况确实不同,我和他在一起你为了你,而你和汪晓月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沈小伟一愣,忽然明白刚才那句不该说的话太伤人了,不管她下贱与否,都不能当她的面这样羞辱她,毕竟人家为的是自己。于是沈小伟赶紧说:“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的。” 蒋函函一边流泪一边说:“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怪我当初离开你?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当初离开确实对不起,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耿耿于怀啊,记得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都不接。你也不想想,我那时的离开能怪我一个人吗?那时的你整天无所事事,随便换成那个女孩都会离开你。” 不知怎的,沈小伟也流泪了,他慢慢地说:“蒋函函,我的意思是你不该用这种糟践自己的方式换我出来,你这样做我受不了,这无异于往我心里捅刀子。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我不能眼看着你被那狗杂种糟蹋。” 沈小伟的一席话说得至真至纯,声情并茂,蒋函函哭得更凶了,眼泪也流的更加欢畅,只是流泪的原因有所变化。原来沈小伟还是在乎自己的,只这一点就足够了,仅凭这一点,为他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情形发生了变化,本来是汪晓月发信息,让蒋函函来劝沈小伟不要冲动,反而变成了沈小伟劝她。本来沈小伟是不想多啰嗦的,但是看着蒋函函在不住地哭泣,只好不住地在她耳边说:“蒋函函不要再哭了,小心伤了身体。” 一句不行,就再来一遍,沈小伟一连说了多少次,蒋函函的哭泣才终于止住了。时间不早了,窗外已经寂静一片,蒋函函准备告辞。起身的时候,她说:“沈小伟记住了,不要贸然行事,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一定要为父母着想。” 沈小伟为了让她不再为这件事情啰嗦,违心地说:“我知道了,放心吧。” “还有,你最好离开省城,如果不离开也要搬离这间房子,不能再和那个汪晓月在一起了,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她不是一个好女人,答应我好吗?” “是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蒋函函说完,就真的离去了。 沈小伟本来想跟踪她以便知道她住哪,说不定在那个地方找刘哥算账会方便点,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能再让蒋函函受牵连。 第二天,沈小伟真的从汪晓月为他租的房子里搬走。报仇已经势在必行,其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在搬家这事上就听蒋函函一次吧。虽然沈小伟感觉出来,蒋函函对汪晓月有些敌意,甚至还有些醋意,但她的话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汪晓月还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有些事情确实让人琢磨不透。现在刘哥的家已找到,和她见不见面都不太重要了。 沈小伟又到郊区租了一间房子,盘算着他的报仇计划。 虽然知道蒋函函汪晓月劝他的那些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他更知道,此仇非报不可。刘哥这种人之所以怎么嚣张,就是因为被他们欺压的人太善良了。长期以往,恶性循环,造就了这么一群飞扬跋扈忘乎所以之徒,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好欺负的,总有一天他们造的孽都要偿还。正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经过几天的思考,沈小伟终于想好了具体的报仇方法:他要杀了那个刘哥。沈小伟狠心地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一股英雄气概在心中激荡,颇有些替天行道的味道。沈小伟同时也想好了具体的步骤。 根据前几次的观察,刘哥有时候回去得很晚,沈小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冬日的午夜时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沈小伟准备在这个时候下手。 他自制了一个简易的破胎器,用特大号钢钉钉在木板上,让锋利的一头像刺猬的毛一样露在外面。沈小伟确信这种钉有钉子的木板,随便什么车辆从上面经过,都会爆胎。这样的板他一共做了两块,把他们对合着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然后沈小伟又从街上买来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和特制的墨镜,尖刀当然是用来扎刘哥胸膛用的,而墨镜是为了方便晚上看清对面行驶过来车子,夜晚车子行驶在路上都开前灯,灯光让对面的人目眩,看不清车子的模样,而戴上这种特制的墨镜就能看清楚。 除此之外,沈小伟还买来了一瓶二锅头。 一起准备就绪,沈小伟打电话给那个摩的司机预订,说晚上十点半要用车。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是因为沈小伟想在十一点的时候赶到预订的地点。根据上几次蹬点的结果,这里的富人们生活比较规律,一般晚上十一点前该回家的基本上都回家了,只有这个闲不住的刘哥是个例外,他出入的时间从来没有规律。 司机奇怪地问:“十点半你要用车?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小伟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不要问那么多,想赚钱就来。” 司机答应后,沈小伟关了电话,这几天来蒋函函和汪晓月都不停地打电话找他,沈小伟一个也不想接听。 当天晚上天气很冷,司机把车开到沈小伟指定的地点,沈小伟早在那里等了,司机嘟嘟啷啷地说:“你也真是的,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小伟对司机一笑:“不干什么,只和上几次一样,盯梢。” 沈小伟跨上车,摩托车“嘟嘟”地行驶在通往刘哥家的那条路上,沈小伟怀揣尖刀手提装有破胎器的塑料袋坐在车上,寒风吹得他只打哆嗦。昏暗的街灯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在夜色中便有些模糊。别以为这个时候他会感慨,其实这个时候什么杂念都没有,一心一意只想杀了刘哥,并且一根筋地朝着自己设计的结果飞奔。 到地方后,沈小伟让司机把车停在大道旁边等,并告诉他千万不能走,一定要等自己回来。司机说等在这里好冷啊,沈小伟说兄弟,你就坚持坚持吧,我多给你钱。司机再次关心的问,你到底想干吗,沈小伟说放心吧,不是犯法的事。 沈小伟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怕司机走漏风声,一方面也是不想连累司机。 然后沈小伟戴上墨镜,提着塑料袋,埋伏在离转弯处不远的地方,这是一个最佳的位置,有一块大广告牌挡住了路灯投下的光,黑暗一片,离小区的门口比较远,门口的保安不会太在意,而且离大道也不远。一旦得手,几十米即可跑到停摩的的地方,乘车快速离去,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的沈小伟一心只想杀了刘哥,至于后果他早已置之度外了,能够逃脱更好,不能逃脱也是命中注定。揍他一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杀了他,才可以一了百了,才会让这个罪该万死的王八蛋不再危害人间。 杀了刘哥的念头,是在知道蒋函函被迫委身与刘哥之后才有的,刚刚来省城的时候,沈小伟只想报复一下刘哥,最多揍他一顿,解解心头之气,根本没动杀念。 但蒋函函的事让沈小伟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后来沈小伟在成为亿万富豪之后,回首往事唏嘘不已。那时候太冲动太愚蠢太不可理喻了,用流氓的方式对付流氓,自己不也就是流氓了吗?何况还有搭上性命的可能。 沈小伟从塑料袋里把破胎器小心地取出来,放在地下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然后戴上墨镜,站在黑暗中。他的样子很古怪,这个时候如果被巡逻的人人看见,一定不会放过他。但是这里人烟稀少,仅有的一个高档别墅区还是封闭小区,因为治安状况一直良好,夜里没有巡逻——这点沈小伟已经打探清楚了。 即使就是有人巡逻沈小伟也不怕,他早已编好了说辞,这份说辞很可信,和已经发生过的事一一对应,足以让他在还没有实施杀人行为的时候,不会被定性为杀人犯抓起来。 天寒地冻,风儿很冷,沈小伟站在马路边瑟瑟发抖,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掏出怀里的酒猛灌几口,黑暗笼罩着他的全身。二锅头浓烈的酒味刺激着沈小伟的口腔和胃,他感觉到稍微暖和一些了。 喝酒的过程中,沈小伟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上有没有车转弯朝这边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但沈小伟并不着急,发财机会难等,等个人应该很简单,我就不信等不到你。 过了很久,终于有车灯射过来,沈小伟浑身一阵亢奋,立即像一个战场上的战士一样,投入战斗准备。他把破胎器提在手里,随时准备扔过去。车子离得近了,沈小伟透过墨镜一看,不是刘哥的车,刘哥的车是黑色的,而即将开过来的车却是银白色,车牌号码也不对。 “妈的,瞎高兴一场。”沈小伟在心中骂道,懊丧地继续等待。 第一天晚上,沈小伟没有如愿看见刘哥的车,直到夜里一点的时候才悻悻的收工离去,因为根据判断,刘哥这个时候不回家,就不会再回来了,或者当天他根本就没有出去。 第二天也一样。 一连两晚无功而返,沈小伟丝毫不感到气馁,他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这种事情实施起来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太简单的话个个都去干了。沈小伟早已打算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第三天的下午,有些不耐烦摩的摩的司机打来电话问:“兄弟,今晚还有去吗?” 沈小伟说:“当然去,老时间老地点。” “你还是换一个人吧,我晚上实在冷得吃不消,你冷还有酒喝,而我开车不能喝酒。” “坚持坚持吧兄弟,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沈小伟央求。 “你总得告诉我是干什么啊,我真有点害怕,每天深更半夜待在马路上,别人还以为我们抢劫呢,抓起来了可不好说。” 沈小伟想,有拦路抢劫这么简单就好了。他索性将欺骗进行到底,不过这是善意的欺骗,自己干的事司机不知情,他就只是个载客赚钱的摩的司机,如果知情并且协助,性质就两样了。 沈小伟说:“你放心肯定不是拦路抢劫,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要调查一件事情。” 当天晚上摩的司机还是和往常一样,将沈小伟拉到了预定的地点,这个晚上,沈小伟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刘哥。 老天爷似乎是配合沈小伟行动似的,这个夜里,往日里呼啸的北风小了许多,天上乌云密布,月亮躲进云层,零点时分,城郊结合部非常安静,天地之间黯然一片,可谓天时地利。 十二点刚过,还不见刘哥的鬼影子,沈小伟想今晚可能又是白等了,就在他准备收工的时候,转弯处忽然亮起了灯。沈小伟把墨镜扶了扶,定睛一看,是一辆黑色的车。 像听到冲锋号似的,沈小伟浑身一个激灵,再一看车牌,果然不错,是刘哥的。沈小伟的心“咚咚”地跳着,很猛烈,似乎想要蹦出胸膛,他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大口大口喘出的粗气,飘到灯光处,迅疾化成一缕缕青烟。 沈小伟手提破胎器,做了一次深呼吸,他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个时候慌乱有可能导致功亏一篑。刘哥的车徐徐朝这边开了过来,沈小伟的心态也越来越平稳。这是他最为优秀的素质,越是遇到大事越是冷静得出奇。 沈小伟屏声静气,静等刘哥的车靠近,他要在最恰当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把破胎器丢到车轮底下。沈小伟算过,最好是丢在他车轮前一两米的地方,以让他刹车不及。丢早了不行,太早了刘哥会发现,发现后他会停车或者倒车逃走,太晚了也不行,太晚了无法准确地丢到车轮底下,起不到破坏轮胎的效果。 刘哥的车越来越近了,三十米,二十米。 当车子离沈小伟只有十米距离的时候,他猛然从黑暗中钻了出来,迅疾而准确地将一块破胎器丢到刘哥正在滚动的车轮前面。 路旁边的黑暗处突然钻出个人,刘哥的心咯噔一下,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一看车前面的钉有钢针的路障,刘哥本能地以为碰到打劫的了,他一脚踩在刹车上,再猛一打方向,想绕过去,但终于躲避不及,车的右前轮结结实实地从破胎器上驶过。 沈小伟精心制造的破胎器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能够让刘哥的车立即爆胎泄气,但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听“咔嚓”一声,刘哥的车前轮被卡住了,钉子和木板被卷进了车壳,宝马在一阵颠簸之后停在路中央,动弹不得。 突然而至的状况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了,但刘哥是老江湖,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坐在车里装成很淡定的样子,等待打劫的人现身。他还在心里骂:“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敢劫老子的车?” 沈小伟一个箭步冲到车前,用拳头“嘣嘣”地擂着窗户玻璃,口中喝道:“下车,快。” 刘哥不知道地方底细,当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打电话。他知道这种时候打电话往往会激怒对方,万一对方有抢呢。他将车窗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问:“请问是哪路朋友,为什么要拦我的车?” “少罗嗦快自己走下来,省得老子砸玻璃。”沈小伟恶狠狠地说。 刘哥不紧不慢地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问:“你想干什么,要钱吗?” “谁要你钱,快滚下来。” 刘哥感觉声音有些耳熟,再一看有点像沈小伟。不错,果然是沈小伟这狗日的。刘哥在心里笑了起来,这狗日的,华城号子里的罪还没受够啊,又跑到这里来撒野,是不是活够了。 “噢,我以为是谁呢,是你狗日的沈小伟啊。”刘哥很从容地打开了车门,走下车来。 他之所以下车,不是因为沈小伟的威胁,而是当确认半夜拦他车的是沈小伟后,刘哥想下来会会他。多日不见,刘哥倒是对他恋恋不忘的,最不能忘怀的,是沈小伟曾经给过自己的奇耻大辱。 现在他的女朋友已经睡在自己的怀里,这只让这份耻辱感有所化解,但还不能完全释怀。刘哥甚至设想过,如果有可能有一天一定要当着沈小伟的面,和蒋函函来一次亲密的接触,只要这样才能解除心头之恨。刘哥猜想,沈小伟现在找他一定是为了蒋函函的事,至于华城被抓,刘哥认为那根本不值一提,是沈小伟先不对,和汪晓月有瓜葛,之后才有那些事,这事就算扯平了。为了蒋函函,深更半夜守在这里拦我的车,算你有种。正好我还正想找你呢,你倒找上门来了。 刘哥走下车的时候还在悠闲地抽烟,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沈小伟已经动了杀念。在他的印象中,沈小伟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打架闹事有可能,但让他杀人是万万不敢的。 他低估了沈小伟的仇恨,也低估了他的能量,更不会知道仇恨会让一个人疯狂。根据经验,凡是和他有过过节的人,在吃过大亏知道不是他刘哥对手的时候,都会俯首称臣,从此在他面前销声敛迹,更谈不上报仇。他想沈小伟也应该一样,现在找自己,无非是说说没用的气话,最多比试一下拳脚。 而比拳脚刘哥不怕。 虽然明知道有可能不是年轻的沈小伟的对手,但刘哥愿意和他过上几招,年轻的时候刘哥经常和人打架,那时候输赢乃兵家常事,打输了重整旗鼓再打一场是家常便饭。但自从在市面上有了地位以后,刘哥再也不愿意当面和人以拳脚论英雄了。但是为了女人的事,不妨一试。上次在华城的时候,刘哥就想揍沈小伟一顿,只是当时汪晓月在场,怕打输了威信全无,所以忍住了。现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又没有别人在场,倒是一个锻炼拳脚的好机会。 “你还认识我啊,刘哥。”刘哥走下车后,沈小伟摘下墨镜往路边一扔,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认识啊,老朋友了咋能不认识呢。”刘哥将香烟扔在地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认识就好,今天我让你死个明白。”沈小伟说着从腰间掏出了那把尖刀,对准了刘哥的胸口。 刘哥显然没有想到沈小伟会用刀对着自己,那刀足有一尺长,寒光闪闪,此时刀就对准着他的心脏部位。如果沈小伟用力往里一桶,他即会血花飞溅一命呜呼。 刘哥微微愣了一下,但没有被吓倒,笑了笑说:“嘿嘿,还真带家伙啦,怎么,你想杀我?” “你难道不该杀吗?”沈小伟反问。 “你才该杀,整天无所事事吃软饭,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浪费资源。” “是,我是吃过软饭,但不像你尽做伤天害理的事,看看你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该死。”沈小伟双眼冒火气势汹汹。 刘哥没有回答,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沈小伟满脸杀气,看来这狗日的不是开玩笑。他眼盯沈小伟的手,准备候机夺刀。 “给我老实点,双手抱头。”沈小伟喝道。 刘哥没有照做,他不屑地说:“你想干吗,还玩真格的啊?舞刀弄棒的算啥英雄好汉,有本事把刀放下,我们拳脚论高低。” “少来那一套,手举起来!要不然就捅了。”沈小伟用力将刀往刘哥胸口抵了抵,刘哥感觉刀快捅破他的衣服了。 刘哥无奈地举起双手说:“你狗日的给我冷静点。” “少废话!刚才我说了让你死个明白,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蒋函函给糟蹋了?” “什么叫糟蹋,那也叫糟蹋?是她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的,怎么能叫糟蹋。” “她心甘情愿?如果不是你逼她,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她还不是为了你。” “你说对了,她是为了我,可我还不是你给害进去的,你为什么要害我?”沈小伟抓住刘哥衣领的那只手不知不觉中加了把劲,刘哥呼吸困难起来。 “手松点,老子快出不了气了。”刘哥艰难地说着。 沈小伟的手松了松,他还不想刘哥这么快的死去。“不准玩花样,不然我的刀可不听我的话,说,为什么要害我做牢。” “你狗日的自己想。” “嘴巴干净点,老子就是不知道,所以在你临死前问清楚,就为了我和汪晓月在一起,你就要陷害我做牢。” “那还不够吗?我玩了你的女人你就拿刀对我,你玩了我的女人,让你坐几天牢你还耿耿于怀?”面对沈小伟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哥也不甘示弱。 “好,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要求蒋函函和你好上一年?” “确实如此,一年之后我完璧归赵,你我之间两清。” “你是不是让人把我们家都给摸到了,并且还调查了我们父母的行踪?” “不错,确有此事。”刘哥承认得很干脆。 沈小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刘哥会如此恬不知耻地承认。 “算你狗日的有种还敢承认,他妈的下三滥,你死有余辜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怪我杀你。”沈小伟说着,脸阴沉得像一片乌云,拿刀的手往回缩了缩,准备用力刺过去。 刘哥知道悲壮的时刻即将来临,这个时候,他的眼里才有了一丝惊恐。刘哥好后悔刚才逞强下车,如果坐在车里,量他沈小伟一时半会奈何不了自己,坐在车里打个电话,只要几十分钟,他的救兵就会赶到。可是后悔已经晚了。眼看着沈小伟的刀就要刺过来,刘哥大声地说:“你狗日的给我利索点,好让老子有个全尸。” 刘哥说完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就在这时,只听背后一声大喝:“住手!” 沈小伟本能地回头,可是还没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觉得颈部一麻,接着便全身痉挛站立不稳,刀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小区里的保安用电棍将沈小伟击昏的。也活该沈小伟倒霉,或者说活该他走运,最终没有成为杀人犯。这条通往小区的道路,虽然在小区院墙外面,但装有监控设施,本来因为治安状况一直良好,值夜班的保安晚上都坐在门卫室里打瞌睡,根本没人去看那个监控器。 可是这天晚上偏偏有个保安夜间上了一趟卫生间,在他放松完了正打着太极走回座位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监控器。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引起了他的主意,细看之下吓了一跳,只见一人拿刀对着另外一个人。情况紧急,报警已经来不及,他赶紧叫醒同伴,两人带上警棍悄悄地朝出事地点摸去。确认行凶者只有一人之后,便迅速采取了行动,沈小伟当即被击昏活捉。 两位尽职的保安问刘哥有没有受伤,刘哥说没有。保安又拿出对讲机,对刘哥说报警吧,刘哥说暂时不用,麻烦先把这人带进保安室。于是几个人一起将沈小伟拖进了门卫室。 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门卫室里都装修得很不错,雪白的墙面,干净的地板砖,两只日光灯将屋里照得如同白昼,除了两张黑色办公桌外,还放有一只黄色的三人真皮沙发。沈小伟被带进门卫室后,就是被横着丢在沙发上的。他的双手双脚被一根手指粗的绳子反绑着,鞋也被脱去,整个人像一只被众人按在案板上的猪一样动弹不得。门被关紧,窗帘也被掩了起来,门卫室里成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 这个时候他从被击晕中醒了过来。 真该死!白白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怪自己罗里啰嗦和刘哥费那些口舌,要不然现在已经大功告成,现在行动失败,打草惊蛇,以后恐怕很难有今晚这种机会了。看了看两个洋洋自得的保安和安然无恙的刘哥,沈小伟的肠子都悔青了。 刘哥的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居高临下地问:“沈小伟,现在感觉怎么样?” “给老子松开,你们背后使黑招算啥本事?”沈小伟艰难地蠕动着身子说。 有个保安喝道:“给我老实点!” 刘哥对保安挥挥手,示意他别插嘴,然后说:“他们这叫黑招?你那才叫黑招,半夜三更往我车下丢东西,还拿刀对我,告诉你狗日的,天底下还没有人拿刀对过我。” “放开我!”沈小伟又大声喊叫:“你不是说我们以拳脚论高低吗?放开我,我们单打独斗比试一下。” 刘哥哈哈大笑:“你现在说以拳脚比高低啦,刚才你狗日的咋不愿意呢?告诉你我现在也不肯,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小伟说:“别得意太早,你罪孽深重早晚有报复的一天。” 刘哥说:“是吗?我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保佑,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沈小伟说:“老天会保佑你这种人简直笑话,今天他们是睡着了。” 刘哥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服吗?” 沈小伟说:“服你妈的头,早晚有一天我会捅了你。” 刘哥说:“哈哈,你没那个机会了。” 沈小伟说:“你想怎么样,痛快点。” 刘哥说:“我想怎么样?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然后顺手从屋里的一角上拿起一只喝空了的酒瓶,不由分说地对着沈小伟的头上用力砸去。 “啪”的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砸在墙上又被反弹最后落到地面,白色的地板砖上便有了许多透明的物体,这些玻璃碎片看上去杂乱无章,锋利无比,令人望而生畏的。 沈小伟的头上的血就是这时候渗出来的。 两个保安也被刘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一会,一左一右地拉住刘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先生,请你冷静点。” 刘哥被保安左右夹攻动弹不得,心里很是窝火。他斜眼看了看两边,耐住性子客气地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很冷静,刚才你们救了我,我得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喝酒,叫上你们队长,现在请你们放开我。” 这刘哥下手太狠了,两个保安生怕在保安室里闹出什么事情来,死死地拉住他不肯放手。 “放开!”见客气不行,刘哥改用了命令的口气。 “你冷静点。”两人还不放。 “知道我是谁吗?”刘哥问。 其中一个说:“知道,您是大名鼎鼎的刘哥。” “那还不快放手?”刘哥几乎是吼叫了。 在刘哥威严的命令声中,两个保安放手了。刘哥把地下的玻璃片用脚划拉到一处,然后走上前,一手抓住沈小伟的头发把他拖到了地下的玻璃碎片中,再对着他的肚子就是凶狠的一脚。手脚被绑的沈小伟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子,玻璃碎片因为受力,在他的身体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他光光的脚也被划破了。头上的血在渗,脚上的血在流,鲜红的血液在白色地板砖的映衬下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服不服?”刘哥一脚踩在沈小伟的脸上问。 “有种你就打死我。”沈小伟说。 刘哥的脚一用力,玻璃片锋利的锐角便刺进沈小伟脸上的肌肉中,锥心的疼痛接踵而至。但沈小伟紧咬牙关,没有喊叫。沈小伟不服软,刘哥很是气愤,又抡起脚对着沈小伟胡乱地踹了起来。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刘哥边踹边恶狠狠地问:“服不服?再不服老子今天打死你个狗日的不可。” 沈小伟不服,现在面对的是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人和在华城号子里的那些人不同,当然不能服软。他挣扎着扬起满是血污的脸对刘哥说:“你狗日的有种就打死我,要我服你这种下三滥,呸!你要是今天不打死我,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的狗命。”宁折不弯的沈小伟这个时候做好了准备,那就是宁死不屈死不认输。 “去你妈的。”刘哥又是一脚飞踹过来。 两个保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刘哥太心黑手辣,再不拉可能真的会出人命。两人对望了一眼,双双上去拉住刘哥,其中一个说:“刘老大,还是报警吧。” 刘哥说:“报警?报警干吗?” “他这持刀杀人,难道不应该报警吗?”这个时候保安已经对沈小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沈小伟刚刚被捉进门卫室的时候,他们还为抓到坏人而沾沾自喜,现在刘哥的残暴,使得他们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交给警察处理吧,让警察把这个人带走,总比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强。 沈小伟一听保安要报警说他企图杀人,急忙连喘带喷着呼喊:“保安大哥,你怎么能说我持刀杀人呢?” “难道不是吗?”保安一边说一边像沈小伟使眼色,“不管是与不是,先到派出所再说吧。” 沈小伟说:“肯定不是,我只是向他要一个人。” 保安糊涂了:“要一个人?要什么人?我可看见你拿刀对着人家。” “我的女朋友被他骗走了,我只想要回女朋友,根本没想杀他,我用刀对着他就是要他带我去见女朋友。”沈小伟把早已编好的,万一不成功就被抓住要对付警察的说辞对保安说了一遍。 两个保安听了,似乎恍然大悟。一个说:“那是我们理解错了。”另外一个保安问刘哥:“刘老大,是他这样吗?” 刘哥气哼哼的,不说话。 “刘老大,那您看要报警吗?”保安又问。 刘哥不准备报警,在沈小伟对保安的申辩中他在心里权衡过,这狗日的沈小伟真的会编,编得滴水不漏。再说企图杀人是大案,一旦报警,警察有可能深究,一旦深究,在华城诬陷沈小伟的事就有可能败露,省城的警察局不是哪一个人的,都打点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社会上混迹这么多年,刘哥深知一个道理,再好的关系都需要一种平衡支撑,而太过分了就会打破这种平衡。所以要求警方朋友的帮忙,一定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不能大事小事都麻烦人家。再说现在沈小伟有两个证人汪晓月和蒋函函,警察调查起来,这两个人肯定不会站在自己一边。 于是刘哥说:“不用报警,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保安说:“那行,可你不能再打他了,赶紧送医院吧,要不然我们得报警,职责所在,请刘老板原谅。” 这个时候刘哥打累了,也想歇一歇,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说:“放心,他只是一点皮肉伤,死不了人的,行,我不打他了。” 刘哥说完掏出手机给蒋函函打电话,他想让蒋函函过来看看此时沈小伟的熊样。这个时候沈小伟见到蒋函函,定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吧,这一定是一个让人特别解气的场景。刘哥电话里对蒋函函说:“蒋函函你快来一趟,你曾经的男朋友持刀找我要你,被保安抓住了。” 蒋函函一听就急了:“沈小伟他找你?持刀?” 刘哥说:“是啊,胆子不小呢,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蒋函函说好,我马上就到,刘哥你先别为难他,然后又问了地址。 沈小伟卷曲在地下的玻璃碎片中,一听蒋函函要来,气得七窍生烟,但无奈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刘哥口舌了。 保安看沈小伟太惨了,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对刘哥说:“现在可以放了他吧,反正他也跑不了了。” 刘哥说:“不行,待会总会有人放他,也会有人送他去医院。” 保安不管违令,只好任由沈小伟躺在血泊中。

第25章:看你有多大能耐

刘哥深吸了一口烟,又徐徐吐出,烟雾在他的面前弥漫。沈小伟被他打得不成人样,他并不因此得意洋洋,心想这沈小伟狗日的如此硬骨头,这么揍他嘴还厉害,说不定今后还会找自己麻烦,这可不行,得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得让他知道无论是从官方还是道上,都不和自己一个重量级的。只有沈小伟完全屈服了,才会打消和自己斗的主意。于是刘哥又给底下的人打了个电话,说有人找自己麻烦,让带些人过来。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老大你别慌立马就到,需要多少人?刘哥说十个就够了吧。 蒋函函赶到时,小区门口放有许多辆摩托车,有的车子还没熄火,屁股后面“突突”地冒着青烟,刘哥手下带的十几个打手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这些人清一色的手持数尺长的大砍刀,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门卫室前。一看架势,蒋函函还以为这帮人都来对付沈小伟的,不免心慌起来。如此人多势众,沈小伟那是对手啊,自己就是拼上小命,也一定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蒋函函问其中一人:“刘哥呢?”那人手朝门卫室一指。蒋函函急忙跑进门卫室,一看已经有人被打倒在地,还浑身是血的被捆了起来。惨烈的场景令蒋函函胆战心惊,地上到处都是血,又令她差点作呕。蒋函函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沈小伟,疑惑地问刘哥:“你不是说沈小伟找你吗?人呢?” 刘哥朝地下一指:“那不是吗?” “沈小伟?他是沈小伟?”沈小伟的样子蒋函函已经认不出了,她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像绝提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小伟小伟你醒醒,你怎么会怎样?”蒋函函边哭边说,她的哭声惊天动地。 沈小伟哼了一声后小声地说:“函函别哭,没啥。” 蒋函函忽然起身,指着一个保安的鼻子声色俱厉地问:“谁把他打成这样的,是不是你?” 保安摇头:“不是。” “那就是你。”蒋函函又指向另一个保安。 蒋函函疯狂的样子把这个保安也吓着了,他一边摇头一边战战兢兢地把手指向刘哥:“不是我,这个事情你得问他。” “是你?”蒋函函有点不相信地问刘哥,在她心目中,如果论打架刘哥肯定不是沈小伟的对手。 “没错,是我。”这个时候刘哥有些得意洋洋了,“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找的,我要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他的能耐有多大。” “混蛋!”蒋函函抡起手掌朝刘哥打去。 刘哥敏捷地伸手接住蒋函函打过来的巴掌,说:“你也不问问怎么回事。” 蒋函函说:“不管怎么回事你也不能这样狠心啊。” 刘哥说:“你问问他到底谁狠心,他要拿刀杀我呢。” 蒋函函正想说些什么,只听保安说:“大家都别说了,还是赶快送医院吧,眼下救人要紧。” 蒋函函这才想起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沈小伟送医院,于是赶紧给沈小伟解绳子,两个保安见刘哥默认,也一起俯下身来帮忙把他们亲手绑的绳子解开。 两个保安架着沈小伟往外走,血染了他们一身,但尽职尽责的他们好不在意。正要扶他上蒋函函车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刘哥说:“等等!” “你还想怎么样?”蒋函函只觉得此时心头发紧,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刘哥没理睬蒋函函,走到沈小伟跟前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抬头,然后对自己的一帮手下说:“大家记住了,这狗日的整天想找我麻烦,以后无论你们在哪里看到他,都给我往死里打。” “是!”迎接他的是一片地动山摇的呼喊。然后十几个手持砍刀的人一齐走到沈小伟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刘哥把沈小伟头发攥在手里,然后稍微用力将他的头转了半圈,以便他能看到眼前壮观的场景。刘哥说:“沈小伟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狗日的也不掂量掂量,你是我的对手吗?只要我撅一下嘴,立马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今天我大发慈悲留你一命,你想要保住这条我给你留的命,以后躲我远远的,你如果不想活命还要和我斗的话,老子奉陪到底。” 沈小伟抬起眼皮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当即在心里鄙夷地笑了,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此时他的脑子清楚的很,知道刘哥之所以摆出这种架势无非是想吓自己,同时也说明刘哥也很心虚,要不然完全用不着摆这么大的排场。 旧仇未去又添新恨,怒火差点就将沈小伟整个人点燃起来,恨不得对色不是的刘哥食肉寝皮。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和刘哥的事就没完。刘哥以及刘哥手下的恐吓声让沈小伟很烦,他很想张嘴回骂刘哥一句,但无奈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张嘴的力气。 刘哥有一个手下走上来托了一下沈小伟的下巴说:“我看你是脑子病得不轻吧,敢找我们老大麻烦,以后看见你非卸了你一条腿不可,听到没有?”说完又用砍刀在沈小伟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刘哥松开了抓沈小伟头发的手,说:“算了,让送医院吧,要不然可能这狗日的会死,真的死了就没得玩了。”然后又对沈小伟说:“沈小伟,今天老子放你一马,你可要记住我的大恩大德。” 刘哥说着又近乎施舍似的往蒋函函的车里丢了一沓钱,说:“这是给他的医药费,我刘哥还是很仁慈的。” 两个保安把沈小伟塞到车上,蒋函函披头散发泣不成声,坐上驾驶室后对保安央求:“两位大哥你们好事做到底,一起帮我把他送医院吧,我一个人怕不行啊。” 保安正在犹豫,刘哥插话道:“不行,谁也不能送,她一个人行的。” 保安一听,立马很听话地避瘟疫似的退出了几米之外。蒋函函无助地望着眼前这群冷漠的人,心在颤抖。没办法,她只得手忙脚乱的发动了车子,一路朝医院开去。 沈小伟在医院一住就是多日,这段住院的日子在他的生命长河中永远不会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屈辱和愤懑,使得沈小伟整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那些日子里白天都是蒋函函在照顾他,刘哥同意蒋函函白天在医院陪沈小伟,但晚上必须回到风月窝,不管刘哥去不去那里,但一到六点蒋函函都必须回去。 看似刘哥同意蒋函函白天照顾沈小伟是法外开恩,其实是想折磨沈小伟,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刘哥不知道沈小伟和蒋函函已经分手,没有哪一个男人见自己的女友白天和自己一起,而晚上却睡在别人的怀里,不会心如刀绞,他想沈小伟也一样。 确实也是这样,虽然沈小伟已和蒋函函分手,但蒋函函为了自己,夜夜要陪那个狗杂种,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家医院的条件不错。在蒋函函的要求下,医生把沈小伟安排在单人间,单人间里空调电视一应俱全,病床很宽大,上面铺了白色的床单,一切显得干净而雅致,门一关就是两人的小世界。蒋函函常常恍惚,此时身处的不是医院,而是两人度假的宾馆。 沈小伟的头上被缝了几针,头发被剃去了一块,用白色的纱布包着,脸上也涂了许多药膏,看上去很滑稽。 这些天来沈小伟总是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两人常常相对无言。不说就不说话吧,能够有机会照顾病床上他已经很不错了,蒋函函想。 终于有一天,沈小伟靠在床的靠背上难得的先开口了:“蒋函函你回去吧,我好多了,这里没你你什么事了。” 蒋函函说:“你又想赶我走?别逞强了你现在别人需要照顾。” 沈小伟说:“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吧。” 沈小伟现在实在不想看见蒋函函。刚到医院的时候,蒋函函慌慌张张忙里忙外,特别是大小便失禁的那几天,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有的一切沈小伟记忆犹新,但这些记忆使他如鲠在喉。每当看到蒋函函那关切的眼睛,沈小伟的心里便像针扎似的难受,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沈小伟说赶他走是为了清静,蒋函函当然不相信,她问:“你难道真的为了清静?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沈小伟说:“别瞎扯,不是。” 蒋函函说:“我知道你就是,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就把我当一个护理工吧,这样或许你的心里会好受些。” “不说这些了,汪晓月知道这件事吗?”沈小伟的心里很乱,他想转移话题,口不择言地说了这么一句最不适时宜的话。 一听汪晓月三字蒋函函就上火,没好气地说:“你还提她,你还有脸提她?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沈小伟说:“话不能这样说,有些事也不能怪她。” 蒋函函说:“那就是你自找的。” 沈小伟又不说话了,以惯有的沉默应对蒋函函的责备,病房里沉静了一会。输输液瓶在无声地流着,沈小伟眼盯着插在手臂上的针管发愣,心想可不是吗,真是自找的,如果当初意志坚定,不为汪晓月的威逼利诱所动,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过了好长时间,蒋函函说:“小伟你这么这样傻呢?” 沈小伟问:“你指的是什么?是说和汪晓月的事?” 蒋函函说:“和汪晓月的事也算,特别是这次,万一你真的把刘哥给捅倒了可怎么办啊,你想过后果没有?” 沈小伟说:“捅了他你心疼对吧?” 蒋函函说:“你能够好说话吗?不气我难道你会死?” 沈小伟说:“后果我早想好了。” 蒋函函说:“说得轻巧想好了,捅了他可不是说了玩的。” 沈小伟说:“大不了一死呗,有什么了不起,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值。” 蒋函函说:“真是榆木脑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他陷害你让你坐了几天牢?” 蒋函函在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因为有一天汪晓月和她说过,沈小伟在听说自己和刘哥在一起之后激烈的反应,从这一点上蒋函函深信,沈小伟这次冲动到找刘哥拼命的地步,一定和自己有关。这让蒋函函很感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他所做的一起都值了。现在之所以当面问沈小伟,只不过想从沈小伟的嘴里证实这一点。 沈小伟斜眼看了一眼蒋函函,发现此时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眼睛,沈小伟从蒋函函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异样的东西。 沈小伟知道蒋函函想听什么,但沈小伟不能告诉她实话,一来怕她误会自己对她还心存幻想,那天在省城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悔。二来怕她知道是因为她才动杀人念头之后,蒋函函会自责。所以沈小伟说:“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不简单,他害得我那么惨,白白在号子里呆了许多天,受了许多哭,只有杀了这个够杂种才解恨。” 蒋函函满含期待的眼神有些黯然了,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她知道沈小伟不想说的,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蒋函函说:“小伟不管你为了什么,我劝你一句算了,真的应该算了,不值得的。为了那次他陷害你,不值得,为了别的,更不值得。” 沈小伟说:“你别操心了,我知道的。” 蒋函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蒋函函又问:“这些天里汪晓月来过没有?她知不知道你出了这档子事?” 沈小伟说:“明知故问,你天天都在这里,她来了你会不知道。” “我是说她晚上我不在的时候来过没有。” “没有,他只打过几个电话,我没听。” “不听就对了,以后离她远点,刘哥的事也别放在心上了,这个社会复杂得很,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好了,我知道了,出院后我就回老家,一切都算了,这总行了吧。”沈小伟有些不耐烦了。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欠我的一定都要讨回来,并且让他加倍偿还。 沈小伟想到做到,出院后没几天,他又开始实施第二套报仇计划了。这一次他把报复的对象定在了刘哥的小孩身上。 刘哥你个狗日的,既然你那么厉害,我对付不了你,我就让你断子绝孙,我一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这个时候沈小伟已经没有了理智,甚至可以说没有了人性,报仇的**在他的心里一天天的膨胀,泯灭了他应有的良知。所以沈小伟准备将罪恶的魔爪伸向刘哥的儿子——那个无辜的小男孩。 再次经过艰苦卓绝的调查,沈小伟打探清楚了,别看刘哥生性风流,但真正的老婆只有一个,小孩也只有一个,是个男孩。这小男孩目前在市里最好的小学读三年级,每天都有他老婆开车接送。 沈小伟又从街上买来一把刀,上次的那把被保安没收了,沈小伟只好再买一把。看着这把和上次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刀,沈小伟苦涩地笑了笑。那把刀没能扎进刘哥的身体,这把刀可要完成使命,一定要扎在刘哥儿子的身上,这就叫父债子还。 接下来,沈小伟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到小学门前转悠了一趟。他不认识刘哥老婆,更不认识他儿子,他们两人沈小伟还是那次跟踪刘哥时,隔着车窗玻璃看过一次。但沈小伟打听到了刘哥老婆的车牌号码,有了这个号码,找人还不容易吗? 早晨,太阳还没露面,沈小伟裹紧羽绒服戴着瓜皮帽,装作晨练的沿着马路边慢跑,学校门前的马路上晨练的人还真不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沈小伟架子在人流中,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今天他没带刀,是来观察地形和认人的。沈小伟惊奇地发现,这个学校管理相当严格,门口有保安守卫,外人想混进去,几乎就不可能。这让沈小伟很泄气,但紧接着的发现,又让沈小伟惊喜不已。 七点钟开始,陆续有车开过来,都是送子女上学的。而这些车子,都要停在离学校门口几百米地方,学生和家长都要从这里下车,在步行到校大门。几百米,什么事情不能搞定啊,慢跑着的沈小伟欣喜若狂,他两眼不停地在车流中穿梭,寻找着印在脑海里的车牌号。 十分中过后,一辆红色的轿车缓缓驶来,沈小伟一看,顿时眼睛一亮。不错,就是这号码。因为激动,沈小伟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沈小伟再次看了看车牌,确认和记忆的一模一样后,开始打量从车里下来的母子两人。母亲四十岁左右,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儿子和穿着和所有小朋友一样的校服,十岁的模样,两人手牵手默默无声地朝学校的大门走。只一眼,沈小伟便把两人的形象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回到租住的房里后,沈小伟开始写遗书。 这次沈小伟不准备完事后逃跑了,他准备在做了该做的事情之后自行了断。沈小伟知道,一旦出事后,警察即会到他家里翻箱倒柜。他要把自己的心理轨迹全部写出来,以期引起社会的注意。同时也想以这种方式保护蒋函函以及自己的父母,他知道,一旦引起了社会的注意,父母们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遗书中沈小伟把认识汪晓月以及被刘哥陷害的过程,写得清清楚楚,还把蒋函函用身体换取自己的自由,加上现在还被刘哥霸占的细节,用文学性的语言表述得淋漓尽致。写完这些后沈小伟接着写道,自己本来不是坏人,只是被逼无奈,这个社会太不公平,对他这样的弱势群体不公平。刘哥这种有钱有势之人可以声色犬马欺男霸女为所欲为,而被他欺凌的人们却投诉无门。沈小伟说,他实在是无路可走才选择了这条路,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刘哥和全社会警醒。同时沈小伟还表达了自己死后捐献遗体以供医学研究的愿望,他说想用这种方式向刘哥那十几岁的儿子,以及整个社会谢罪。 遗书的最后,沈小伟恳请社会上善良人士,给父母一些必要的帮助,让他们免受刘哥的报复,还恳请社会,救救蒋函函,让她快点脱离刘哥的魔爪。 沈小伟在写这些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甚至也可以说冷血,似乎只是在完成某种既定的仪式,心里并无应有的潮汐和波澜。 易中天先生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踌躇满志,一是万念俱灰。沈小伟现在就处在万念俱灰之中。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沈小伟便起床,从床底拿出那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看了看,然后又插进去。他把揣在怀里,去了那所小学的门口。 刚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学校门前秩序井然,一些早起晨练的人重复着天天都进行的活动,有跑步有竞走还有打太极拳的,环卫工人在清扫马路,用一把扫帚一下一下清扫着大街上的垃圾。有白色塑料袋被风儿一吹,正好飘到了沈小伟的脸上。沈小伟用手抓,塑料袋已经被风吹走了,他摸到了一脸的鼻涕。 天有点冷,沈小伟鼻涕横流,但之前他并不知道。 没一会上学高峰便到了,门口变得嘈杂和忙乱起来,各色轿车在预定地点胡乱地停着,学生如过江之鲫朝学校里走。 沈小伟在停车点附近慢跑,眼盯马路上,等待着刘哥老婆的车,以及那两个他印在脑海深处的母子二人。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那辆车和他们两人,除此之外空白一片,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已进入了某种状态,这是一个痴迷而忘我的状态,就像一个即将自杀的人脑海里只有死亡一样。 沈小伟跑了一圈,似乎是一刻不停地提示他此来目的似的,怀里的刀一直蠢蠢欲动,随着他的跑动上下颠簸着,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沈小伟在衣服外面按了按刀,心里说:“别急伙计,还没到时间。” 停车点陆续有车开来,孩子下车后又陆续离去,也有许多车停在那里,这些人是要孩子送进校门后才走。沈小伟预感刘哥老婆和儿子马上就要到了,他停下了脚步。 果然不错,他们来了。 刘哥老婆那辆红色的车远远的朝沈小伟开过来,在车的缝隙中找了个地方停下。刘哥老婆和小孩从车里走下来,小孩和昨天一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刘哥老婆送他往学校的大门边走。 沈小伟迈动步子,慢慢朝这边靠近。虽然表面上沈小伟走得不紧不慢,看似很悠闲,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沈小伟在心里说:“没出息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和小孩吗?你难道连女人孩子也对付不了?” 此时的他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一点表情。 沈小伟跟在刘哥老婆后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哥的儿子,小家伙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只见刘哥老婆弯下腰对小孩说了句什么,然后自己停了下来,目送着小孩走了几步后,便自顾往回朝车边走。于是,刘哥的儿子便独自随着小朋友们一起走在校门口的人行道上。 这是个好机会。 沈小伟的心跳陡然加快,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他追上小孩,手插怀里握住刀把。请别忘了,这是把锋利无比的刀,一尺来长,只要往外一抽,再对着小孩的脖子一划或者胸口一刺,保准小孩会在瞬间四脚朝天命归黄泉。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沈小伟做最后的确认,他拍拍走在身边小孩的肩膀,装得很和善地问:“小朋友,你是姓刘吗?” 刘哥的儿子说:“叔叔您好,你怎么知道我姓刘。” “刘某某是你的爸爸吗?”沈小伟说了刘哥的名字。 小朋友停下了脚步:“是啊,叔叔您认识我爸爸吗?” 沈小伟说:“认识。”然后一边摸刀一边仔细看了看这小朋友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在动手之前看清楚他的长相。看的同时沈小伟在想,小家伙,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猪狗不如的爸爸,都是他作的孽,而今报应到了你的身上。 刘哥儿子长着一张毛茸茸的脸,天真无邪,稚气未脱,一脸灿烂的笑容。好看眉毛下方有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眼眸深处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此时这双眼睛正以最友善最好奇的目光看着沈小伟。 这小朋友太可爱了,沈小伟的思维混乱起来。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小家伙怎么和他那狗日的老子一点不像? 小孩又说:“您是我爸的朋友吧,叔叔再见,我要上课去了。” 刘哥儿子说完又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沈小伟。四目相对之时,沈小伟的心灵受到了一次强烈的震撼。这是一个多么懂礼貌的小家伙,活泼可爱可爱得就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沈小伟在这一刻突然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来。小时候,母亲经常带他到各家各户串门,在母亲的教导下沈小伟逢人便叫,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这些称谓被他叫的滚瓜烂熟,大家都当着母亲的面夸他活泼可爱懂礼貌,每当这个时候,母亲的脸上便溢满了自豪的笑。 这个小家伙一口一个叔叔,和自己小时候是多么相像啊。太可爱太无辜了,如果将刀伸向他,于心何忍?没有本事斗不过他爸,却拿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开刀,还是人吗? 沈小伟的心在一阵阵的紧缩。 他爸是可恶该死,但他爸的罪孽不能算在他的头上,他还这么小,几乎什么都不懂。不知不觉中沈小伟松开了握着刀把的手,摸了摸刘哥儿子的头说:“去吧,快点上学去。” 刘哥的儿子活蹦乱跳的走了,留下沈小伟独自呆立在早晨的空气里。学生都走完了,晨练的人也大多回家,人行道上又显得空寂起来,晨风中,沈小伟忽然泪流满面。他背对马路蹲在校门口,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了,那天早上,似乎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倒出来似的,沈小伟哭得酣畅淋漓。 然后,沈小伟慢慢往回走,太阳出来了,朝霞染红了东方的天边,也许是刚才哭过一场的缘故,在朝阳的万道金光中,沈小伟觉得自己脱胎换骨,通体畅快。 是刘哥儿子的天真烂漫挽救了自己,同时也挽救了沈小伟。 多年以后沈小伟在回忆这段揪心往事的时候,心想多亏了那小家伙甜美的童声和笑脸,也亏了他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懂礼貌,要不然自己和他,早已都是黄土一堆了。 如果那次真的犯了混,现在哪有自己如此辉煌的人生。 人的一生中,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许多选择,对错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选择对了即是康庄大道,而选择错了往往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沈小伟很庆幸,在那样一个晨曦初露的早晨,自己能够幡然醒悟,毅然决然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往往就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候,走对了关键的一步。 反之亦然。 时间在流逝,故事在继续。 春节过后,省城的天气依旧很冷,和寒冬腊月无异。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离沈小伟住处不远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特大的工地。那些低矮杂乱民房大多数被推平了,只留下少数的几幢在砖头瓦砾中兀秃的耸立着,各色大型机械开了进来,四周用绿色的铁皮围住,里面搭有许多临时工棚,工地上整日轰轰隆隆,尘土飞扬,场面之壮观,犹如古代的战场。 沈小伟现在租住的房子,是城郊结合部的一幢二层小楼中的一间,标准的农民房,不管有钱无钱,沈小伟一直都很节约,从不铺张浪费,这是他家的优良传统,也给他日后的发达打下了基础。 沈小伟站在阳台上,百无聊赖的望着一条马路之隔的工地发愣。是什么样的单位有如此大的气派?沈小伟突然想到工地里面转转。再不出去走走,天天呆在阴暗潮湿的家里,恐怕人都要上霉了,沈小伟想。 这段时间以来,沈小伟一直待在家里韬光养晦。一日三餐都在对面街上的小饭店解决,吃好了就回来睡觉或者看电视和上网。他把电话也号码换了,换号码后只告诉了父母,他现在不想和除了父母之外的任何熟人有联系,包括蒋函函和汪晓月。 沈小伟走出家门,漫不经心地沿着围墙走,冬日的阳光正艳,照在沈小伟的身上,他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到工地的大门边,正准备继续朝里走,身着迷彩服的门卫叫住了他:“喂,哪个班组的,怎么不戴工作牌?” 沈小伟停下了脚步,解释说:“我不是里面的人没有工作牌,只想到里面看看,可以吗?” “不行!工地有什么好看的。”门卫斩钉截铁地说,“本工地谢绝参观。” 一个拆迁工地,搞得像什么似的,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沈小伟想。 本来也只是想闲逛,也没一定要进去参观不可,听门卫说不能参观,便准备转身离去。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哨声在工地的上空划过,那哨声短促而响亮,像是集合哨似的。随着哨声的响起,有和门卫一样身穿迷彩服的保安,精神抖擞地朝门口跑来。先是一个两个,紧接着就来了很多人,沈小伟站在不远处大致地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几个。清一色的腰跨警棍,上衣胸前写有保安字样。他们在工地大门口的左右两边列成两队,门卫也加入到队列中,有人在发布口令,那口令有板有眼还很专业,随着口令,这队人马正在整齐划一地操练队形。 沈小伟有滋有味地看着保安们操练,看着这帮训练有素保安,沈小伟想,一个拆迁工地要如此众多的保安干什么?正在这时有人朝沈小伟跑来,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你是谁啊,呆呆地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离开。” “我只想看看,不干什么。”沈小伟说。 “那你走远点看,别挡在路上,快!”那人命令道。 什么东西!沈小伟闷闷不乐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办法,只得朝稍远的路边挪了挪身子,那人见沈小伟已经让道,又跑步归队。 没过多久,只见一辆奔驰开了过来,到门口的时候,车子放慢了速度。 “敬礼!”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人昂头挺胸,“啪”的一声立正敬礼,动作十分规范。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排场,有大领导视察啊,沈小伟想。又一想,不可能啊,大领导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只有孤零零的一辆车,难道是微服私访? 沈小伟站住不动,想看个究竟。 像是故意满足沈小伟好奇心似的,奔驰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看上去很普通,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领导的样子,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外加一套运动衫,外形上简直和大学校园里的女生无异。什么样狗屁女孩,这么大的谱。沈小伟想看看女孩的脸,无奈离得稍远,女孩又背对着他,没能看清楚。 女孩站在车门边,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整个轮廓便有了一道金光,看上去活力无限。只见她对着两边的队列挥手:“大家辛苦了,散了吧。” “欧阳小姐辛苦了!”队列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口号声。 “行了行了。”女孩又说,很明显她的语调里有了一些不耐烦。 “为欧阳总裁服务!为欧阳小姐服务!”口号声再次排山倒海地响彻起来,沈小伟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在震颤。 有几个西装革履头戴红色安全帽的人朝这边走过来,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工地的领导。女孩扬手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往车里一钻,关上门,一溜烟地朝工地深处开去,那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屁颠屁颠地跟在车子卷起的灰尘后面追。 这是谁啊,搞得像阅兵似的,沈小伟本已很强烈的好奇又被加剧了几分。本想跟进工地里面看看,无奈刚才那个门卫已经打过招呼,不让进去。 女孩的车子开走后,门口列队的保安也散了,门卫也进了门卫室。沈小伟想跟门卫打听一下,可一摸口袋,里面是一包劣质香烟,这种香烟只能自己抽,散人是不行的。于是沈小伟迈开大步,跑进远处的超市里买了一包好烟,然后揣着烟来到门卫室。沈小伟掏出刚买的烟,给里面的两保安一人一根,然后又掏出打火机,帮其中的一人的点上。 保安抽着沈小伟的烟,却丝毫没有放松对他的戒备,其中一个很警觉的问:“你这人怎么了,又来干吗?” “不干吗,只想和你们聊聊。”沈小伟说。 保安白了沈小伟一眼,然后和另外一个对望了一眼,两人悠闲地抽着烟,不再理沈小伟。沈小伟想,什么狗屁工地啊,保安都这么牛。 这个时候两个保安之间聊了一句什么,沈小伟听出其中一个在不经意间爆出了一句沈小伟熟悉的家乡话。难道这个是老乡?沈小伟也试探似的用家乡话说:“你们这个工地好大啊。” 乡音迅速拉近了距离,这个保安看了一眼沈小伟,用带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说:“看来是老乡啊,你想到里面看看?这个真的不行,你就是发我们每人一条烟也不行,公司有规定,非工作人员严禁入内,其实拆迁工地也没啥好看的?” “除了工人都不能进去?这里面好像还有住户没搬走,他们也不能进去?” “他们当然能进去,我们也给发证了。”保安说。 另一个保安忽然警觉起来,问:“你小子没事问这干什么?” 沈小伟满脸堆笑地说:“别误会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随便一问,你们这工地这收人干活吗?” “你绕了这么大弯子就是想找活干啊,收不收人,你得问工地负责的,我们只管安保,不管这个。”保安吸了一口烟后,又眯着眼睛问:“你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沈小伟说。 保安笑了:“一般来说,说自己什么都能干的人,啥也干不了。” “你别小看人,我也干过保安,在酒店里干过。”沈小伟也干笑着,其实这只是他想和保安聊天的切入点,他根本不想找活干,更不想找这种重体力活。 “你也想干保安啊,我看你肯定不行,酒店的保安和我们这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小伟饶有兴趣地问。 “酒店的保安无非是替人开开大门停停车,我们这的保安可是要受过专业训练才行,说白了就是要能打,关键的时候敢上。”这个保安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失言,突然停住了。 “能打,关键的时候敢上?这是什么保安,不就是打手吗?难道工地上的这些保安就是打手?”沈小伟不解地问。 另一个保安看了沈小伟一眼,说:“兄弟我看你根本不是找活干的,没事找抽型的,你快走吧,看在你烟的份上我就不赶你,你自个走,事打听多了不好。” 沈小伟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根烟,想了想,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干脆把余下的全部往台子上一放,清了一下嗓子终于问了他最想问的话:“兄弟,刚才那个开车的女孩是谁,能不能给简单的介绍一下?” 这个话题保安倒是感兴趣,他嘲讽地说:“你不认识啊?” 沈小伟摇头道:“不认识。” 保安说:“她你当然不认识啊,我们欧阳董事长的女儿,你认识就怪了。” 沈小伟问:“欧阳董事长女儿?欧阳董事长是谁?” 保安睁大了眼睛,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沈小伟:“我们欧阳董事长你也没听说过?华庭集团董事长。” 沈小伟又是摇头:“我是外地的刚刚来省城,真没听说过。” 保安笑了:“难怪呢,这个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做和准备,小心被吓着。我们华庭集团是省城排名第一的房地产集团公司,虽然没有上市,但比那些有名无实的上市公司还大,我们董事长个人资产有一百亿朝上。省城最繁华的凌云路上最气派的大楼,就是我们集团总部的办公地点。” “刚才那女孩真是你们总裁女儿?看上去很一般啊?” “很一般?兄弟你搞笑吧,她不但是省城富二代中有名的美女,还是英国一所著名大学的留学生,我们总裁病了,才把他叫回国内的。她在总部协助主持工作,很忙,平时难得见到她一面,连我们也没有看见过,今天也不知道刮什么风,早上就说来我们这,现在才到,大概是到工地视察吧,被你小子撞见送你福气。” “没有那么邪乎吧,既然她在公司上班,有什么难见的?到公司一趟不就看见了?” “没事谁敢往公司总部跑啊。” “哦,是这样。”沈小伟若有所思,同时又莫名地激动起来。 沈小伟有激动的理由,这个欧阳小姐和欧阳总裁,也许正是自己需要寻找的人。 这些天来沈小伟虽然躲在家里修心养性,但脑子一直没闲着,两次愚蠢的报复行动失败和放弃后,他做了深刻的反省。盗亦有道,即使报仇也一样,把报复的对象定为他的家人,是下三滥中的下三滥,简直猪狗不如。要报复只有将矛头对准刘哥,方是英雄所为。 但刘哥确实是个很有势力的人,现在自己人单力薄想报仇很难,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躲在小楼上的那些日子,沈小伟整天都在想这些事,甚至还把报复刘哥设定为他这辈子奋斗的目标。 沈小伟想,凭自己现在这个狼狈不堪样子,要在短时间里强大起来,比报仇更难,简直难于上青天。所以他想到寻找一个在实力上可以和刘哥抗衡的人帮自己。 实力在刘哥之上的人会帮自己吗?这个沈小伟一点不担心,还没有遇到,如何知道别人不帮,现在首要任务是要认识这样的一个人,认识了之后,一切都好办。 这个欧阳小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看他家养的这些保安,一看就不是吃素的。最重要的是还是个女孩。沈小伟对和女孩打交道充满信心,天下就没有自己搞不定的女孩,除非她是皇帝的女儿。 第二天,信心满怀的沈小伟来到凌云路,果然在最繁华的路段找到了华庭公司的办公大楼。大楼真够气派,气势雄伟,直插云霄,清一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庭地产几个烫金大字,镶嵌在裙楼的顶端,给人以富丽堂皇之感。 沈小伟今天特地穿了一套运动服,某世界顶级品牌,平时舍不得穿的。这套衣服让沈小伟平添了几分自信。之所以选择运动服,是因为昨天他见欧阳小姐穿的是运动装。和喜欢运动的女孩打交道,穿运动装容易被对方接受,沈小伟想。 沈小伟不敢贸然的走进大楼,他先在大楼前面的停车场里寻找女孩的车,找到她的车,肯定能等到人。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立即引起了公司保安的注意,保安走过来,问沈小伟:“先生,您找什么?” 沈小伟的目光从一辆汽车上掠过,他头也不抬地说:“我找人。” 保安疑惑地问:“找人?这里哪有人,都上班去了,这里只有车。” 沈小伟说:“找到车子也行。” 保安警觉地把沈小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承认得倒还爽快,我就知道你在找车。” 沈小伟一愣:“你什么意思?” 保安说:“没有什么意思,请你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你找的人,也没有你找的车,我们都在看着呢,并且还有监控,不会让你有下手的机会。” 当时的沈小伟心思都在车子上,一时间没听明白保安的言下之意。他一本正经地说:“让我走?那哪行,我还没找到人呢。” 保安心想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又一想,可能是自己猜错了,天下哪有这样的笨贼。于是换以一种稍微平和的口气问:“请问你到底要找谁?” 沈小伟说:“这要告诉你吗?” 保安说:“不告诉我也行,那就只有请你走开。” 沈小伟说:“你凭什么让我走?这里虽然是你们大门口,但没有围墙,没有围墙就是公共广场,公共场所是公有资源,谁都有来的权利。”

第26章:你们在操练么

保安用很不友好的口气说:“歪理还一堆一堆的,你到底走不走?” 沈小伟说:“暂时不走。” 拉住沈小伟的衣服往外拉:“那就对不起了。” 沈小伟一把推开保安:“你拉我干吗,我找个人难道都不行吗?” 保安扭住沈小伟:“我问你,你找谁?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就知道不是好人。” 沈小伟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好人坏人难道写在脸上?” 两人炒得不可开交。正在这时,沈小伟熟悉的欧阳小姐的车开来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欧阳小姐还没下车,沈小伟便挣脱保安的拉扯,跑步过来,保安不知道沈小伟想干什么,如临大敌地跟在后面。 两人气喘吁吁,几乎同时来到欧阳小姐的车前,欧阳小姐走下车,疑惑地问保安:“你们干什么?操练啊?” 保安立正回答:“报告小姐,这人说要找人,但又不说找谁。” 欧阳小姐看了一眼沈小伟,沈小伟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之时,沈小伟手对欧阳小姐一指说:“找到了,我要找的就是你。” 欧阳小姐再次认真地看了看沈小伟,见是一个很阳光男孩,看上去并没什么恶意,便说:“你找我有事?” 沈小伟说:“这位美女好,找您当然有事,没事找你干吗,不过请你放心,找您是有正事,不是请你喝咖啡。” 嘴倒是蛮溜的,欧阳小姐一笑,对保安挥挥手:“你去吧。” 保安怏怏的走了,欧阳小姐对沈小伟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小伟站在欧阳小姐身边,感觉很不自然。她今天穿一套很正规的职业装,这套装束把她勾勒得楚楚有致又显干练,和昨天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这让穿运动衫的沈小伟站在旁边,显得不伦不类。 欧阳小姐问他什么事,这还真不好回答,虽然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许多开场白,但这个时候沈小伟竟然将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沈小伟只能傻傻地问:“你是欧阳小姐?” “嗯,我是。”欧阳小姐彬彬有礼地答,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小伟。一向自信的沈小伟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沈小伟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艳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地飘着,典型的东方女孩的瓜子脸,但举手投足间透着洋气,还带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野味。 沈小伟裂开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欧阳小姐看着沈小伟,心想这人刚才还口若悬河,现在又呆头呆脑,不会是有毛病吧,仔细想来,见面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有些不正常。她说:“你没事的话,我走了。”说着迈动双脚便朝公司走。 “等等。”沈小伟忽然张开双臂,似乎想拦住欧阳小姐。 欧阳小姐被沈小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先生,请问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沈小伟急切地说,“可是这事在这说好像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行吗?” 欧阳小姐瞥了一眼沈小伟,避之唯恐不及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 欧阳小姐自顾快步走进了公司的大楼。沈小伟本想跟进去,无奈刚才那怀疑他是贼的保安,现在站在门口还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如果贸然进去,肯定被拦。沈小伟只得悻悻地停止了脚步。 初战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宣告失利,沈小伟懊丧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并不气馁。 这样的失利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岁月是个砂轮,能够打磨掉人的急躁,经历过太多的打击,沈小伟已经变得很平和了。他知道想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认识上流人物,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失败是情理之中,成功才是意料之外。虽然沈小伟对接触女孩子特别有信心,但这点起码的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 晚上回到家后,沈小伟很做了一些功课,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上网,查找一些有关华庭公司的新闻和资料。果然如工地上那个保安所说,华庭公司的实力,在省城的同行业中无人能及。但也有一些负面消息,比如违法占地,强行拆迁等等。虽然从没在商场混过,但凭直觉沈小伟觉得这些负面消息,都是一些危险的信号。或许这对自己有用,沈小伟想。 第二天早上,太阳躲在云层里,天气阴冷阴冷的,沈小伟又来到了华庭公司门口。他想,如果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只有厚着脸皮不停地接触她,接触多了自然就有印象。比尔盖茨的那句话那句话沈小伟还一直记着:在你还没有成功以前,千万别把自尊看得太重。 沈小伟像公司的保安一样,站在大楼前迎接着一辆又一辆开来的轿车。九点多的时候,公司的人都上班半的小时以后,欧阳小姐的车才姗姗而来。不等她的车停稳,沈小伟便满面春风地走了过去。他大步流星毫无顾忌的样子,仿佛是上前迎接一个老熟人。 下车后看见笑容灿烂的沈小伟,欧阳小姐微微一愣: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病的家伙,到底是要干吗,他还有完没完? “欧阳小姐你好!”沈小伟实时地送上亲切的问候。 “又是你。”欧阳小姐说,语气中稍带不屑。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别人对你感兴趣吗?”沈小伟油腔滑调起来,今天他不想像昨天那样拘谨了,既然拘谨没有效果,还不如轻松应对。 “呵呵,是吗?”欧阳小姐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歪头看着沈小伟。她在研究这人脑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本来昨天沈小伟留给她的印象,除了有些傻之外其余的都还不错,今天沈小伟又换上了一套西装,看上去便更帅。一米八的个头,高高大大,有点黝黑的脸膛,粗犷但不粗粝,魁梧的体格,给人以凶猛之感,所有的这些特点,都与她在英国接触的华人截然不同。如果不傻没毛病,这是一个看上去不令人讨厌的主,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应该不是傻子。 “说吧,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不待沈小伟回答,欧阳小姐又问。 沈小伟说:“对一个人感兴趣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欧阳小姐说:“别绕,直接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到你身边工作。”沈小伟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这大约就是你的理由吧。”欧阳小姐“扑哧”一笑,“你想来我们公司工作?这不归我管,你到人事部吧。” 沈小伟单刀直入且大言不惭地说:“我只想为你工作,你刚回国,对国内的事情肯定不了解,身边一定需要个帮手,你看你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整天一个人在外面跑多不安全,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而我是你最好的人选。” “对我了解得不少啊。保护我?对不起我不需要,连公司帮我配的司机我都不要。”听说沈小伟找自己只是想来公司工作,欧阳小姐说着便准备离开。 沈小伟向她伸出手:“别急着走啊,不管你要与不要,先认识一下吧,我叫沈小伟。” “欧阳红云。”出于礼貌欧阳小姐也伸出了手。 “欧阳红云?这名字真的不咋地,让人想起了某个农家大嫂,和你这如花似玉的长相一点不配。”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沈小伟说,这是一句明显的先抑后扬的马屁话。 欧阳红云听了,嘴角浮出一些嘲讽的笑意,心想这马屁也太老套了,她想抽回了手。但沈小伟不放,他把欧阳红云修长而白皙的手放在嘴边,然后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欧阳红云掏出纸巾,当着沈小伟的面,擦了擦被他亲吻过的手背。本来她不是这样的人,这是对沈小伟刚才冒犯的回击。她说:“你的名字也好不到哪去啊,沈小伟,土不拉几的。” 沈小伟并没有因为欧阳红云带有侮辱性的举动生气,他俯视着欧阳红云,说:“你这表演也太假了吧,明明心中高兴,何必装呢?可惜你装得一点不像,真正厌恶我吻你的手背,你的眼角就不会有笑。有一本叫《伪装的艺术》的书,建议你看看。” “你——”欧阳红云手指沈小伟,然后又放下。 沈小伟嬉皮笑脸地说:“我猜你还没男朋友吧,像你这样美丽漂亮的女孩,天天在大街上招摇,还开着奔驰,没男朋友多危险啊,要不这样,我给你当男友吧。” 欧阳红云想,这家伙斗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准备和他过上几招。她说:“可以啊,不过嘛想当我男友的人大把,你也想当,得在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排队。” 沈小伟说:“那是正式的吧,我知道想当你正式男友肯定得排队,我可以借你当临时男友,临时的不用排队,对不?” 欧阳红云假装很有兴趣地说:“真新鲜啊,这国内都开放到如此程度了?还有临时男友一说?那你告诉我,这临时男友都能干些什么?专门晚上帮我倒洗脚水?” 沈小伟说:“你想聊天我就陪你胡侃,你想玩我就陪你疯狂,你想喝酒我就陪你一醉方休,一切悉听尊便,当然了,除了上床和倒洗脚水之外。” 欧阳红云“咯咯”地笑了:“有意思。那行,先介绍一下自己,那个学校出来的?” 沈小伟就读的可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他还是不亢不卑地说出了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大学的名字。 欧阳红云脸色一变,阴沉地说:“那怪这么粗鲁。” “我粗鲁了吗?我怎么不觉得。”沈小伟说,“中国有句古话,英雄不问出处。” 欧阳红云说:“先生,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建议你到医院精神科看看,需要我为你打120吗?” “欧阳红云小姐,刚才的玩笑有点过,请别介意,不过我是真想到你身边工作,你再考虑一下?”沈小伟又伸手拦住了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说:“我觉得你不但是有些烦,而且是相当的烦。” 沈小伟忽然出人意料地将手搭在欧阳红云的肩上,老朋友似的对她说:“烦吗?不会吧。我可是真心为你好,不要忘了你爸爸招你回国的用意,你对华庭公司负有责任,你不觉得你们公司已经到了很危险的边缘了吗?” 很奇怪的是,在沈小伟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欧阳红云并没有反抗,而是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睛乖乖地听沈小伟说话。然后,她奇怪地问:“我们公司到了危险的边缘?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沈小伟说:“你别不承认,一个公司养这么多保安,想干什么?比如你昨天到工地的时候搞得像阅兵似的,还不危险?这是危险的信号,别忘了枪打出头鸟。” “你是那个工地的?昨天我去的时候你看见了?”欧阳红云问。 “我不是那个工地的,恰巧昨天路过,不但我看到了,华庭公司的所作所为全省城的人都会看到呢。”沈小伟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有些事你们自己浑然不觉。” 欧阳红云用手捋了一把头发,然后把沈小伟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说:“谢谢你的提醒,别危言耸听了,还是那句话,想找工作的话去人事部。” 说完之后,欧阳红云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司大门,留下沈小伟很没趣的站在大门边。 两次无功而返,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此放弃了,但沈小伟是一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同时还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 第三天早上,他依旧出现在华庭公司门口。 这一次,他改变策略了,见欧阳红云的车开过来时,他不主动迎上去,而是站在她停车的不远处看着她。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她能朝自己走过来,说不定就有戏。可是欧阳红云下车后,没看见沈小伟似的,迈着碎步走进了公司。 装吧丫头,我就不信你会对我视而不见。望着欧阳红云亮丽的背影,沈小伟信心满满地想。以后的日子,只要到了上班时间,沈小伟便准时地华庭公司的门口,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他也不是一味地在公司大门前傻站,而是一边跑步一边在华庭公司门前转悠,这一招连保安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赶在公司门前晨练的人吧。沈小伟跑步的姿态可谓优雅,跑累了还伸伸胳膊动动腿,在广场上做起了操。 每当欧阳红云的车开来的时候,沈小伟便有意朝她这边靠近,有时候还朝她投以十分灿烂的一笑,但就是不再主动和她说话了。 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沈小伟精神抖擞地慢跑,或者是节奏分明地做操,健康而又有活力的身体,像一面鲜艳的旗帜,总在欧阳红云眼前招摇。 与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如说是沈小伟持之以恒的无聊举动,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沈小伟将近乎疯狂的行为进行到第十天的时候,欧阳红云终于走向了他。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这个早晨注定会被载入历史。那天早晨,欧欧阳红云下车后款款地走向沈小伟,对他说:“沈小伟,你是叫沈小伟我没记错吧,还在跑啊。” 可爱的鱼儿,你终于要上钩了,沈小伟一阵激动。他一边向欧阳红云伸手求握,一边说:“难得欧阳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 欧阳红云并没有和沈小伟握手,她双手重叠垂于胸前,略带嘲讽地说:“当然记得,印象深刻呢,不但记得你的名字,你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我也一直记着。” 沈小伟说:“能让大美女欧阳小姐记住我,真是荣幸之至。” 欧阳红云说:“你天天这样嬉皮白赖地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做操跑步,到底有什么目的?女朋友不反对吗?” 沈小伟一笑:“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我这都是为你做的啊,我没女朋友,有的话还会来追你?” 欧阳红云捧腹大笑,说:“追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问你女朋友反不反对可不是那意思,记得你曾经说过想到我身边工作,现在还想吗?” 沈小伟说:“想啊,你想透了?需要一个临时男友?” 欧阳红云说:“我需要一个打杂的,每天没别的事,只为我端茶送水再送送文件,没事的时间陪我聊天解闷,你愿意吗?” 沈小伟说:“为你倒茶送水陪你聊天?虽然有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但是,我非常乐意,算你找对人了,聊天我可是一把好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我样样能聊。” 欧阳红云说:“切,能够为我倒茶送水这是你的福气,还大材小用呢,哦,还得告诉你,没有工资。” 沈小伟眉头稍微皱了皱,问:“没有工资?为啥?” 欧阳红云说:“我没有给你开工资的权限,我们公司人事和财务都很正规,你是我私人请的,所以公司不会支付你的工资,你愿意吗,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沈小伟生怕欧阳红云反悔似的急忙说:“愿意愿意,愿意为欧阳小姐效劳。” 欧阳红云说:“那好,具体的到公司谈吧,请随我来。” 欧阳红云说着,便带沈小伟往公司大楼里走。走到大门边保安身边的时候,保安给他们敬礼,沈小伟朝保安投以非常友好的一笑,弄得保安惊讶地张大嘴巴,愣怔地看着两个看上去非常亲密的背影。 这是华庭公司的自有房产,底层是接待大厅和销售部,其他部门都在十八层。其余各层租给了别的公司,他们有另外的门进出。正门进去的两个电梯归华庭公司自己独用。 电梯里,沈小伟很紧张很激动。别看他表面是桀骜不驯,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单独面对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强上一百倍的女孩,心平气和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他呼吸浓重而急促,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欧阳红云手搭在电梯光滑的壁上,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沈小伟,她在心里盘算,拿这样的一个男孩来当挡箭牌,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这个时候沈小伟还不知道,欧阳红云是拿他来当挡箭牌的。 这次回来以后欧阳红云才知道,国内的事情就是不一样,有的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她回国才不多久,本想在公司里有所作为,但一直不能真正地帮上忙,正事没干上一件,上门说媒的倒是一批接着一批,这些人好像只对她的亲事感兴趣。介绍的对象有商贾大亨之子,有文化名流后代,说媒的人有公司里的高管,也有直接闯到公司素不相识之人,他们无一例外口若悬河,简直让人不胜其烦。 更有甚者,昨天一个副市长的儿子托人到医院,对阿姨王家琪说,看了欧阳红云的资料,感觉很不错,想认识一下欧阳红云,那口气居高临下,像是垂爱于她似的。去看父亲的时候,阿姨王家琪将这一消息告诉欧阳红云,欧阳红云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这是什么事儿,副市长的儿子就很了不起吗?姐姐我才不稀罕呢。 心想这没男朋友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总有许多人惦记着,依稀记得有人说过愿意做自己临时男友的事,现在想来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于别人怎么看,那不是自己的事,现在自己是休学回来的,反正在国内也待不长,过不了多久,等爸爸身体好了以后,还要回英国继续完成学业。到时候去了英国,管别人怎么说,即使将来回来,那也是几年以后的事。 虽然大家一致认为爸爸的这次中风有可能好不了,包括爸爸他自己也这样认为,要欧阳红云做好放弃学业留在国内的打算,但欧阳红云相信,在医生的精心照料下,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等爸爸好了,自己就走。 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欧阳红云忽然眼圈一红,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起来。他虽然身居高位富甲一方,但也在时时刻刻挂念自己,尤其是自己的亲事。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没有摆脱农民情怀,一直秉承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理念。早在他没有生病,欧阳红云还在英国的时候,老爸便在电话里不停地催促,该找男朋友了,该成个家了,你成家我就放心了。 虽然因为娶了后妈,欧阳红云对父亲一直有看法,和他之间的交流变少,但欧阳红云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切的,尤其是在找男朋友的事情上。虽然躺在病床上,他也不忘这件事,上次欧阳红云去看他时,他还在纸条写下“我的病没有什么,不要担心,就想抱孙子”几个字。 爸爸中风虽然偏瘫,不能说话,但听得见别人说话,他的右手能动,能写字,欧阳红云和爸爸的交流都是通过写字。欧阳红云知道,那几个字透着爸爸对她的殷切希望。 想着这些的时候,欧阳红云于是当即决定,立马着手找个人来充充数,一方面省得那帮人天天打自己的主意,一方面让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放心,以便他能早日康复。 欧阳红云做出这个决定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过得并不愉快,在省城她几乎没有朋友,从小学到高中,她读的都是贵族学校,这些同学无一例外的在天南海北,没有一人在省城。公司里的人也个个不拿她当朋友,个个对她敬而远之,她现在特别需要有人陪她聊天,给她解闷。这种情况下有个滥竽充数的假男友,倒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找谁来充数,当时倒是让欧阳红云很费了一番思量…… 电梯无声而平稳地向上运行,很快就直达了十八层。到公司后,优雅的前台小姐礼貌地和欧阳红云打招呼,欧阳红云停下脚步,对前台小姐说:“从今天起,我办公室里的一切杂事就不麻烦行政部的同事了,一切有人代劳了。” 前台小姐唯唯是诺地说:“知道了。”见她后面跟了一个帅哥,不禁在背后伸起了舌头。 欧阳红云领着沈小伟进了一间没写名字的办公室,这本是一间空闲的办公室,欧阳红云回国以后,公司便将其安排给她做临时办公之所,因为欧阳红云在公司没有职务,所以门上便没挂牌子。 走进办公室,沈小伟惊奇得两眼发直。我的乖乖,这哪是办公室啊,简直就是总统套房的会客厅,和以前上班的五星酒店里的套房一样豪华舒适。 欧阳红云往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一坐,颐指气使地吩咐沈小伟道:“先给我泡杯咖啡。” 欧阳红云颐指气使的样子,其实是装出来的,这一点阅人无数的沈小伟一看便知,并且沈小伟觉得她装得一点也不像。 “渣。”沈小伟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爽快地答应着。既然答应了人家愿意做个打杂的,那就得把这杂打好,只有把主人侍候舒服了,其他的事才有可能。 “咖啡在哪呢?”沈小伟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咖啡以及杯子,于是问。 欧阳红云手对酒品柜子一指:“没长眼啊,那里,酒品柜。” 沈小伟苦笑了一下,明知道欧阳红云故意用很不友好的方式为难自己,又何必跟她计较呢。他泡了一杯咖啡,恭恭敬敬地递给欧阳红云,不无挪揄地说:“真没有想到,欧阳大小姐也就喝这种速溶咖啡啊,这可和你的身份不符。” 欧阳红云修长而好看的眼睫毛动了几下,微微一笑说:“习惯了,将就吧,本小姐生活上不讲究。” 咖啡滋滋地往上冒着热气,一缕浓香扑鼻而来。欧阳红云搅动着杯子,对沈小伟说:“你也要来一杯吗?要的话自己动手,就算是我赏赐给你的。” 沈小伟笑了。“赏赐”一词虽然居高临下,但从欧阳红云嘴里说出来,却没有盛气凌人的味。什么狗屁大家闺秀,就小女孩一个,言行举止和见过的其他女孩没有区别。他说:“不了,刚刚来岂敢接受你的赏赐。” 欧阳红云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看着沈小伟的眼睛,说:“在你正式我的私人助理之前,我得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可以吗?”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看我咖啡也给你泡好了,也就是说服务已经开始,还不算正式的啊。难道我不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开了我?”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说:“这样说你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 沈小伟想了一下,说:“那倒不是,问吧问吧,有什么尽管问。” 欧阳红云说:“你这样天天纠缠我,口口声声要为我工作,不拿工资也干,到底为了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沈小伟站在欧阳红云对面,被迫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红云的脸。沈小伟惊奇地发现,这张脸上竟然有些婴儿红。 “说话啊。”欧阳红云手指敲击着桌面。 “你想听实话吗?”沈小伟问。 “当然。难道你喜欢听假话?”欧阳红云以很坚定眼光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很严肃地说:“那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对你一见钟情,自从那天在工地上见到你后,你的影子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走了又来——” 欧阳红云不耐烦地一挥手:“打住,这个就不说了,对我一见钟情的人多着呢,不止你一个,人家可没像你这样不要脸。第二呢?” “第二嘛,”沈小伟略一思索,说:“我想见识一下上流社会,想知道上流社会里的人是怎样生活和工作的,都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我想跟在你身边工作,一定能学到很多,我有梦想也想创业,也许在你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对我会有很大的帮助,就这么简单。” 欧阳红云微微点头道:“还有第三吗?” 沈小伟说:“第三你现在刚刚回国,很多国内的东西不懂,我自信在这方面能给你一些帮助。你带我见识上流社会,我让你了解国情,就算是我们互换,你看这些理由够吗?” “第一和第三条的前半部分,言不由衷,只有第二条还比较可信,看在你天天坚持为我做早操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上流社会的生活。行就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我向别人怎样介绍你,你不管,但你得二十四小时跟在我的后面,随时准备听候吩咐,并且不拿工资,听明白了没有?” “二十四小时?睡觉的时候也和你在一起?”沈小伟一脸的坏笑,瞬间和欧阳红云玩起了言语上的暧昧。暧昧对于男人来说,好处多多,安全,经济,唯美。投入时可以天马行空,撤退时如春梦一场,了无痕迹。 “想得美!”欧阳红云垂下了头,似乎有一点娇羞,一缕秀发垂到桌面上,柔情尽显。忽然她又杨起头来高傲地仰视着沈小伟,严肃地说:“睡觉的时候当然除外,这个玩笑以后不准再开,恶俗之极,不好玩!” 沈小伟说:“是你说二十四小时陪你的,我总得问清楚吧,你以为我愿意啊,才不呢。” 欧阳红云说:“还要告诉你一点,我有虐待人的习惯,你能忍受吗?不能忍受现在马上可以走人。” 沈小伟说:“正好,我有被人虐待的嗜好,我们俩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欧阳红云挥挥手:“行了行了,一边待着去吧,我不想理你的时候少说话,外面一间是你待的地方,我叫你时就进来,不叫你时就老老实实待在外面。” 沈小伟对外面一间睃了一眼,没听见欧阳红云让他出去似的,退到这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假装看报纸。其实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看报纸啊,成功地接近了省城地产大亨的千金小姐,被她收做私人助理,心里的那份高兴劲就别提了。如果不是在欧阳红云的办公室,沈小伟一定会引吭高歌,疯狂地庆贺一番。 欧阳红云舒服地靠在转椅上喝着咖啡,隔着办公桌看沈小伟。看起来很普通啊,几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会是这样呢?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欧阳红云自嘲似的笑笑。昨天夜里的一幕突然浮现于她的脑海。 昨天晚上,欧阳红云被天天有人提亲的事搞得烦不胜烦,心想着找个适合的人选临时充当一下男友,可是想来想去,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合适的男友难找,找临时男友更难,第一对方要心甘情愿,还得有时间愿意接受自己的差遣;第二还得在长相上过得去,不能太寒碜,太寒碜了别人笑话;第三人品要有保证,不然就是引狼入室;第四,还得是自己不讨厌的人。欧阳红云躺在床上,把省城里所有的熟人,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也没找到。 半夜时分,欧阳红云翻了一个身,怀里突然抱住了一个人。 她吓得“哇”的大叫一声,是谁跑到自己的床上了?她清楚地记得,临睡觉前门都是锁好的。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大叫之后,欧阳红云质问。 男人不理她,似乎是睡着了,抑或故意装睡。 欧阳红云胆战心惊地坐起身,想看看究竟是谁,可是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欧阳红云扭开床头灯,粉红色的灯光射出来,她这才看见睡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年轻的男孩。这个男孩有点面熟,但具体在哪见过,欧阳红云一时想不起来。胆子可真不小,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床上,还睡得如此香甜,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醒醒,醒醒,你是谁?”欧阳红云用力拍打着男孩的脸。 男孩睡态依旧,嘴角还带着笑意。欧阳红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床上的这个男孩,只见他脸上棱角分明,皮肤稍显黝黑,但很健康。 欧阳红云揪着他的耳朵,大声斥责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跑到本小姐的床上,你给我起来。” 男孩的嘴角动了动,但仍旧闭着眼。奇了怪了,这样都吵不醒你,难道是喝醉酒了?欧阳红云将鼻子凑近男孩的脸,想闻闻有没有酒气,酒味倒是没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男人的味道。这股味道很特别,虽不芬芳但很好闻。 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男孩,欧阳红云恍惚了一下,她顿时脸红心跳起来。长到二十几岁,还没跟男人同床共枕过,更没有闻过这种只有特殊时刻才有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男孩忽然翻身,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欧阳红云挣扎,但男孩劲儿很大挣脱不了,她大喊,但嗓子很干,似乎喊不出来。男孩蠕动着温润的嘴唇开始吻她,她躲避,口里喃喃地说:“不要,不要。”男孩不听她的。 欧阳红云被突然而至的举动惊呆了,只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她不动了,压抑了多年的激情瞬间被点燃了。意识深处知道不能这样,但此时的她已经无力拒绝男孩。 没一会儿,欧阳红云整个人便飘在了云端…… 早上醒来的时候,欧阳红云羞怯地想,幸亏是场梦。 她努力地回忆,昨天晚上进入她梦里中的男孩是谁,可任凭她搜肠刮肚,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开车到达公司大门口,看见正在跑步的沈小伟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带给自己梦一场的是这小子。 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跑进我的梦里来。 “哎?——”欧阳红云猛然一愣,莫非他就是最佳的人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欧阳红云决定,就让这家伙临时充当一下挡箭牌。这家伙形象不错,想必爸爸会喜欢。 坐在沙发上的沈小伟,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欧阳红云在想些什么,他还装作津津有味的看报纸。欧阳红云看着他,脸上突然一阵潮红。 沈小伟啊沈小伟,以后你若再敢在梦里非礼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欧阳红云恨恨的想。 有个女孩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纸送到欧阳红云的办公桌上:“大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以及土建部下阶段的工作计划,请你过目。” “好的,谢谢你。”欧阳红云说。 女孩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小伟,她愣了愣,然后忙打招呼:“先生您好。” “你好!”沈小伟起身和女孩打招呼。 欧阳红云也走过来,给这女孩介绍:“我男朋友,沈小伟,我英国的同学。” “沈先生好。”女孩说着又用惊讶的语气说:“难怪呢。” “难怪什么?”沈小伟奇怪地问。 “我见过你,天天在我们公司广场跑步的那个。我知道了,之前你们一定是吵架。”女孩说着,意味深长地一笑,又补充一句:“长得真帅。” 女孩说完,礼貌地低头告辞。她走后沈小伟压抑不住心头的狂喜和疑惑,手舞足蹈地问欧阳红云:“你刚才说什么,我是你男朋友,英国同学?” 欧阳红云问:“怎么,委屈你了?不是你说要做我临时男友的吗?忘记了?” 沈小伟说:“委屈倒不至于,只是你这慌撒的也太大了点,说我是你男朋友还差不多,可是英国同学就太过了吧,我连英国在哪都不知道呢,为什么要说我是你英国同学?” 欧阳红云说:“我可记得你曾经说过给我当临时男友的噢,这主意是你出的,既然充当我的男友,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实话告诉你吧,让你假装我的男友就是让你到我身边工作的真正原因,你要是愿意就一切照我说的做。在见我父亲和阿姨时,你也得这么说,记住了吗?” 沈小伟说:“为什么突然让我假装你的男友?” “这个嘛,不是你该问的,记住,不该问的别问,现在没事,看你的报纸去。” 沈小伟没办法,只好坐回沙发上看自己的报纸。 接下来的几天,沈小伟便天天到华庭公司上班,除了给欧阳红云倒茶送水陪她聊天解闷之外,倒也没别的事。只是,欧阳小姐有男朋友的消息,很快便在公司流传开来。 这些天来,沈小伟也了解到,欧阳红云只是暂时在公司里熟悉环境的,虽然所有的报表以及公司的行动都向她公开,但她并不参与公司的决策。欧阳总裁住进医院以后,公司的一切事务都有总经理陶华明负责。 这些天里,沈小伟还认识了公司里的不少人,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对总经理陶华明印象深刻,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四十岁左右,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镜片后面闪烁的幽深的目光,让沈小伟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不同凡响。 沈小伟还对欧阳红云的家庭和身世有所了解了,她是独女,她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父亲另结新欢,娶了一个叫王家琪的女人为妻,欧阳红云对后妈十分不感冒,于是在后妈进门没多久,便去了英国读书。这次父亲突然病重,招她回国,欧阳红云本来对经商不感兴趣,但本着对父亲一手创下的企业负责,怕落入别人之手,便回来了。这些都是通过欧阳红云的片言只语,沈小伟连蒙带猜了解到的,但基本正确。 了解这些以后,沈小伟想,谁要是成为这家的乘龙快婿,该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但沈小伟知道,这和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虽然欧阳红云现在拿他做挡箭牌,但和真正的男友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在以后,欧阳红云能够帮自己实现报复刘哥的愿望,那就是烧高香了。当然,这个接触欧阳红云的真正目的,沈小伟肯定不会轻易对欧阳红云说。 星期五的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欧阳红云和往常一样,正和沈小伟开心的斗着嘴,她的后妈王家琪打来电话。 电话里王家琪问她:“红云啊,几天不见,听说你有了男朋友,是不是有这回事?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男朋友?” 欧阳红云没好气地说:“阿姨,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这点自由还有吧。” 王家琪说:“你这孩子,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什么时候反对你交男朋友的?只是觉得突然了一点,我们可是从未听说过啊。方便的话带过来我们看看,你看行吗。” “好吧,我今天晚上就过来。”欧阳红云爽快地答应了。 她想,带过去就带过去,难道还怕你不成?其实欧阳红云也想早点带沈小伟到医院见父亲的,只是时间太短,和沈小伟之间还没有磨合好,怕露陷,想再磨合几天再去医院,就像一个刚刚征召入伍的士兵,总得经过一些必要的训练才能投入战场一样。 欧阳红云天天下班后到医院看爸爸,其实她是很想住在医院一直陪爸爸的,根本不想来公司。刚回来的时候,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王家琪也寸步不离地跟在爸爸身边,生怕爸爸和她单独相处时交代她什么似的。并且,一直催欧阳红云到公司上班,说医院里有她就够了,欧阳红云必须尽快熟悉公司的工作,公司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家里没个人在怎么行,别人还以为怎么样了呢。 见这个后妈总是跟前跟后并且罗里啰嗦,欧阳红云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便听从她的安排,白天待在公司,晚上再到医院看爸爸。虽然这个后妈自己不喜欢,但欧阳红云知道她对爸爸还是真心实意的,平心而论,她对爸爸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医院里有她在,欧阳红云也放心。 放下电话后,欧阳红云对沈小伟说:“等会去见我爸和阿姨,要正式上场了,你可要给我装得像点。” “是吗?太好了。”沈小伟立即兴奋起来。 他很想知道欧阳总裁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长得什么样。听说欧阳红云的这位老爸,从街头拉三轮起家,有了一些本钱以后开始做小生意,然后一步一步缔造了这个华庭帝国。这当中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啊,沈小伟想。可是每每沈小伟试探性的问起这个事的时候,欧阳红云便闭口不谈。 “见我爸爸和阿姨,你好像特高兴。”欧阳红云说。 “终于能陪你出去走走了,当然高兴啊。”沈小伟说。 沈小伟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能够见到她爸爸而高兴,省得被她误会自己真的对他们家有什么企图似的。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这几天来也实在憋坏了。本以为在欧阳红云身边可以逍遥自在,可以到处玩,哪知道这些天欧阳红云哪也不去。

第27章:炒你鱿鱼

天天待在办公室,除了给她递这递那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聊天。 她还能经常有会议参加,而他想参加会议认识更多人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开会时欧阳红云根本不带他。除了偶尔有人来办公室和欧阳红云谈事情之外,沈小伟再也见不到其他的同事了,因为欧阳红云不让他在公司里随便乱走。 无聊倒在其次,主要的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啊,沈小伟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这个欧阳红云,真的就是那个能够帮自己报仇雪恨的人吗?虽然有美女陪伴,天天身处豪华的办公室,但沈小伟没有乐不思蜀,他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自己要报仇。 “别高兴得昏头了,到时候胡乱说上一通,让我阿姨看出破绽了可就不好了。”欧阳红云说。 “行,那我只去看看他们,一句话不说。”沈小伟说。 “一句话不说也不行啊,人家问你,你总要回答,家庭状况照实说,只要把怎么到英国留学编顺畅就行了。”欧阳红云说。 “行,那我就好好编,一定编的天花乱坠,天衣无缝。”沈小伟连连点头道。 “不准油腔滑调,小心演砸了,演砸了我立马炒你鱿鱼。”欧阳红云横了沈小伟一眼。 “你放心,保证演好演像,即使演的不好被炒鱿鱼,也没什么吧,反正又没工资。”沈小伟说。 嘴上虽说得轻松,但被欧阳红云一提醒,沈小伟心里还是忐忑起来。万一真的被戳穿那就糟了,大事还八字不见一撇呢,这个时候被炒,那前面的这些努力不都白费了? 下班后,欧阳红云开车带沈小伟到医院。 因为知道此去是要看欧阳红云生病的爸爸,车上沈小伟变得肃穆起来,一路上很少说话了。到医院下车后,沈小伟惊奇地发现,这就是上次自己被刘哥打伤后住的那家医院。看着医院楼顶上那猩红色的大大的十字,悲伤和愤懑迅速吞噬住沈小伟的心。 狗日的刘哥,我一定让你血债血还,沈小伟想。 如烟的往事使得沈小伟的心情很沉重,但他是个擅于调节自己的人,不想被不愉快的往事影响情绪,短暂的沉重之后,他立马把注意里集中到欧阳红云身上。身边有美女相伴,马上又能见到欧阳总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干吗,仇一定要报,但不能总是活在阴影里,要学会从阴影里抽身。 沈小伟把手伸向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对着沈小伟的手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巴掌,不解地问:“干什么?” “拉着啊,你不是让我演得像点吗?情侣总得有个情侣的样子。”沈小伟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欧阳红云的手。 “去。”欧阳红云挣脱了,“你是借题发挥想吃本小姐豆腐啊,我可告诉你啊,别表演过火啊,小心我炒你。” 沈小伟尴尬地一笑,心想不拉就不拉,以为我想吃你豆腐啊,现在没那个心情,只不过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欧阳红云在前面走,沈小伟在后面跟着,走到病房的走廊快到欧阳总裁病房里的时候,欧阳红云却主动地将手伸了过来。 沈小伟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问:“干吗?” “别啰嗦,牵着。”欧阳红云命令道。 “就是嘛。”沈小伟很惬意地将手伸了过去。这是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拉在手里感觉非常温柔。 vip病区环境幽静,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几盆高大的观叶植物展开肥厚的绿叶,默默地欢迎他们的到来。拉着欧阳红云的手沈小伟还嫌不过瘾,侧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虽然目不斜视,但脸颊分明有了一丝变化,白皙里有了一点微红,沈小伟知道,那里有羞怯的成分。沈小伟暗自偷笑着,想了想,又大着胆子,得寸进尺地将手搭在欧阳红云的肩上,像搂真的女朋友一样搂着她。 “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快放开。”欧阳红云嗔怒道。因为离爸爸的病房已经很近了,欧阳红云说话的声音很小,沈小伟假装没听见,搂着她继续前行。 欧阳红云抖动着肩膀,似乎想把沈小伟的手抖下来,但沈小伟就是不撒手。两人就这样敲响了病房的门。 沈小伟终于看到传说中的欧阳总裁了,他斜靠在病床上,头歪向一边,嘴角不停地流口水。这就是身价百亿的总裁?沈小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女人在一旁用毛巾给他擦拭,倒是这女人很养眼,沈小伟第一眼就发觉,这个女人的身材不错。 “这是我爸爸,这是沈小伟。”欧阳红云给沈小伟以及病床上的爸爸介绍。 沈小伟俯下身握住欧阳总裁的手。 这是一双粗粝的大手,甚至还可以说有些粗糙,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沈小伟一定觉得这双手的主人,是个农民或者厂里的一线工人。可是沈小伟知道,就是这双手创造了如今庞大的华庭地产王国,他对病床上的人肃然起敬起来。 “伯父您好,我来看您了。”沈小伟对欧阳总裁说。 欧阳总裁的手和沈小伟握在一起,他嘴里呜咽着,脸上有了一些笑,看样子他也很激动。沈小伟还以真诚的笑脸,不知怎的,才刚刚接触,沈小伟便对这个欧阳总裁有一股特别的亲近感,鬼使神差般的。 看沈小伟抓着老爸的手久久不放,欧阳红云又拽拽他的衣服,沈小伟清楚,那是提醒他别入戏太深。他又朝欧阳总裁笑笑,站起身。 “这是我阿姨。”欧阳红云手指王家琪,给沈小伟介绍。 王家琪款款迈动几步朝沈小伟走来,她伸出手:“你好!王家琪。” 沈小伟长大嘴巴半天没合拢,王家琪?这就是欧阳红云的后妈?这么年轻啊,看上去年纪和欧阳红云不相上下。 “你好阿姨,我是沈小伟。”沈小伟握着王家琪的手,那双手留给沈小伟印象最深的是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打磨得很光滑,粉粉嫩嫩,肯定是涂了一层透明的油,看上去晶莹剔透,像一粒粒饱满的珍珠。 欧阳红云干咳了一声,沈小伟赶忙放下王家琪的手,王家琪端来椅子,让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坐,沈小伟心想,盘问的时候该到了,根据规矩,第一次见女朋友父母,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拉家常了,说是拉家常,其实就是盘问。沈小伟在椅子上忐忑地坐了下来,欧阳红云坐于父亲的床前,抚摸着父亲的脸,似乎对沈小伟和王家琪即将开始的谈话不感兴趣。 王家琪并没有像沈小伟想象的那样问东问西,只是一味地抱歉,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在医院,不能像家里一样招呼你。沈小伟说你太客气了。然后王家琪便谈起了公司的事,她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欧阳红云的爸爸病了,自己是个没有用的女人,除了舞蹈什么也不会,公司以后会有欧阳红云支撑,要沈小伟在公司多学多看,以便将来辅佐欧阳红云。沈小伟假装信心满怀的应允了,心想我哪有那个福气啊,真有那个福气就好了。 整场谈话过程中,沈小伟思索最多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风华正茂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王家琪,怎么会嫁给年龄比自己大一轮的欧阳总裁做夫人呢,仅仅就是为了钱吗,如今的社会,有钱人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的女人,找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有钱人嫁了,肯定不是难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之间一看就有故事。 呆了一会,沈小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时间长了难免会露破绽,于是便提醒欧阳红云:“红云,爸爸可能需要休息,我们告辞吧。” “爸爸”二字很自然的从沈小伟的嘴里说出,这让他自己都些意外。欧阳红云起身横了他一眼,然后又笑吟吟地说:“那好,你和我爸打个招呼,我们走吧。” 沈小伟再次握住欧阳总裁的手,他看到欧阳总裁歪着的脸上,一双眼睛此时特别明亮,似乎充满了对沈小伟的希望之光。沈小伟想,欧阳总裁对他这个女儿男朋友的身份,看来是深信不疑了。病床上的人真可怜,不管是谁,哪怕像欧阳总裁这样声名显赫的人,生了大病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已的时候,也一样好骗。 从医院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笼罩在夜色中,上了欧阳红云的车,沈小伟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我们这样欺骗你爸爸,有些不好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的沈小伟突然说。 欧阳红云正准备发动车,听沈小伟如此一问,歪着头嘲讽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良心。” 沈小伟说:“他躺在病床上呢,欺骗他于心何忍,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真正的男朋友了。” 欧阳红云白了沈小伟一眼:“这不是你要管的事,至于欺骗嘛,这属于善意的欺骗,等我爸好了以后,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沈小伟问:“你爸还好得了吗?” 欧阳红云喝道:“闭嘴,你这个乌鸦嘴。” 沈小伟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未雨绸缪你懂吗?你阿姨人怎么样?我总觉得她有些不简单。” “够了,打住!她简单与否轮不到你来说。”欧阳红云说着猛然发动了车子。 随着车子突然启动时轻微的颠簸,沈小伟没好气地说:“行,当我没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车子箭一般的开上了马路,可是刚刚开了一会,欧阳红云又突然停了下来,她问沈小伟:“对了,你去哪,该下车了吧,前面是公交车站。” 虽然刚刚到欧阳红云身边的时候,欧阳红云有言在先,要沈小伟每天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可是两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句玩笑。平时沈小伟都是上班的时候在公司,下班后有欧阳红云把他送到离公司稍远一点的公交车站,他坐车回自己租的城郊结合部的房子。今天有些晚了,这个地方他又不太熟悉,沈小伟不知道坐几路车,还不知道公交车有没有了,于是便说:“陪你到现在,你总得送我回家吧,这个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我也不知道坐那趟车。” “送你回去?想得美,给我下去。”欧阳红云说着准备打开车门。 沈小伟嘀咕道:“你怎么这么不将情理?送一下也不肯,还女朋友呢,幸亏是假的,谁要是真成了你男朋友,那可是到八辈子霉了。” 欧阳红云说:“你的意思是我嫁不掉人了?” 沈小伟说:“我看难说,谁愿意倒这种霉啊。” “哈哈,一股葡萄味。放心,轮不到你倒这种霉的。”欧阳红云大笑起来,又说:“送你一下倒也没什么,可是今天本小姐不愿意,知道为什么吗?” 沈小伟问:“为什么?” 欧阳红云说:“自己想!” 沈小伟说:“这没头没脑的让人怎么想?想不出来。” 欧阳红云说:“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谁叫你还没进我爸病房时对我非礼?” 沈小伟想起在病房门前故意搂她的事,扑哧一笑道:“你还记得啊,是耿耿于怀呢,还是恋恋不忘?要么,再来一次?” “你敢!我可警告你,以后不准那样。”欧阳红云说着打开了车门,示意沈小伟下车。 “等等。”沈小伟说,“陪你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我的可怜的肚子可是饿扁了,你难道不饿?” 被沈小伟一提醒,欧阳红云这才感觉已经饥肠辘辘了,可是她却说:“谁像你啊,就像个猪似的,整天就知道吃,我可不饿。” “你看你,尽说假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中午的工作餐你只吃了一半,我就不信你不饿,不跟我在一起便罢,既然跟我在一起我就得对你负责,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饿坏了我可负责不起。”沈小伟说着又涎皮赖脸起来,“走吧,找个地方喝一杯,我请客。” “真的,你请客?请得起吗你?”欧阳红云问。 “别小看人,虽然你不付我工资,但请你一餐饭的钱我还是有的。”沈小伟说着又话锋一转,“当然,得便宜一点的地方。” 欧阳红云想了一下,说:“这主意不错,咱们就去街头的大排档,我带你去一家,包你满意。” 沈小伟惊讶地说:“有没有搞错,这么冷的天去大排档?小姐,知道什么是大排档吗?” “切,你真以为我是外国人啊,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华庭地产欧阳家的人,同学们经常约我一起去,那时候真的很开心。”欧阳红云说着,眼睛里流露出对那个时代无限向往的神情,接着又摇摇头:“只是,现在很少去了。” 沈小伟说:“那行,大排档就大排档,这可是你要去的,别说是为我省钱。” 欧阳红云开动着车,朝着省城最大的一个夜市开去。快到的时候,心想开着奔驰到大排档吃饭,总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于是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收费停车场里,两人步行前往。 冷风呼啸,路上行人稀少,天地之间一片萧杀,这初春的夜晚,冷得和寒冬腊月并无二致。沈小伟只穿西装,欧阳红云的衣服更是单薄,没一会,两人便冻得直打哆嗦。欧阳红云背过身去很小声地打了哈欠,沈小伟看见了,实时地递上纸巾。 “太冷了,我看不去了,还是换个地方吧。”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问:“怎么,你反悔了?” 沈小伟说:“我是怕你冻着。” 欧阳红云一笑:“没事,放心吧,本小姐还没那么娇贵。” 沈小伟脱去了西装,让欧阳红云蒙着头,自己只穿毛衣随着她“瑟瑟”的往前走,想想不对,美女面前怎能弯腰驼背的有失风度,于是挺起胸膛昂着头,迈开大步朝前走。没一会儿鼻涕便流了下来。 好在路不远,一支烟功夫也就到了。 夜市真可谓大,不过四周有围墙,这里好像是一个专门的市场。看着立在寒风中的摆摊人,沈小伟的思绪一哄而上,很自然的想起,在华城和那个卖面条小女孩在一起的日子,一股悲酸之情油然而至。 这里的大排档和华城的不同,华城的大排档几乎都是露天的,最多用塑料皮围一下,冬天的时候很冷,而这里的排挡却在家里,挨围墙四周建有许多宽大的房子,大排档就设在里面。欧阳红云带沈小伟走进一家,里面乱糟糟的有不少人,几十张桌子有一半都坐了人,看来生意还算红火。 大排档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欧阳红云把沈小伟的西服还给他,还不忘开涮一把:“谢谢的的衣服,不过该洗洗了,上面一股怪味。” 沈小伟穿上西装,搓着快冻僵的手说:“有吗?我怎么没闻见,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小伟的洋泾浜普通话立即引起了身边一个长着一副西瓜脸的人的注意。 和华城一样,这里也有一帮收保护费的,但省城毕竟是省城,连收保护费的都要高一个级别,他们除了收商家的保护费之外,还对来这里的顾客敲诈勒索。为了能够长久生存,他们不敲诈本地人,专挑看上去比较有钱的外地人下手,外地人好欺负,被敲诈之后一般自认倒霉不报警,即使报警也没什么大事,还不至于太影响店老板的生意。 这个人是这帮匪徒安排在各个店里的眼线,见到符合条件的目标,立即上上线报告,他贼眉鼠眼地对他们看了几眼,立即就将今晚的目标定为他们了。当然此时的欧阳红云和沈小伟都浑然不觉。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有服务员过来问:“两位吃些什么?” 欧阳红云说:“涮羊肉吧,大冬天的吃了暖和。”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火锅和羊肉片端上来了,两个已经饥肠辘辘的人吃了起来,身体顿觉温暖。沈小伟突然想起还没叫酒,于是唤来小二:“拿酒。” 店小二问:“请问两位喝什么酒?” 沈小伟说:“我喝二锅头,半斤的。”又把目光投向欧阳红云,“你喝什么酒?” 欧阳红云说:“我开车不能喝酒呢,饮料吧,给我一瓶果汁。” 沈小伟说:“饮料多不过瘾啊,来瓶红酒吧,你开车少喝点就行。” 欧阳红云笑笑:“一点也不行,开车不能喝酒,这是法律规定,我们都得自觉遵守。” 沈小伟无奈地说:“那行,你就喝饮料,这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就是不一样。” 两人的对话,被一直跟过来就坐在旁边的那位西瓜脸听得真真切切。我的乖乖,还开车来的,果然是条大鱼。他立即用短信把这一消息发了出去,不大一会,门口就来了五六个人。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这帮人在门口耐心的等,他们只想求财,不想打搅别人吃饭,即使就是要点钱,也总得让人把饭吃饱啊,这是规矩。 眼看沈小伟酒足饭饱之时,他们行动了。 一个家伙走到欧阳红云身边,指着自己身上被饮料打湿的西装说:“小姐,你怎么把饮料泼我身上了?” 欧阳红云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疑惑地问:“先生,您搞错了吧,我没有啊。” “没有?”这家伙两眼一瞪,顺手把欧阳红云的杯子打倒在地,“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乍起的声音让店里所有的客人,都朝这边投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他们又低头吃自己的饭了,好像连看热闹的心也没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其实他们的害怕。 “你看你看,不是你是谁?”又一个家伙走上前,气势汹汹地说。 沈小伟一看,知道这帮家伙是明摆着故意找事,他“嚯”地站起身,质问道:“兄弟,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用力推了沈小伟一把,低声喝道:“待一边去,这没你的事。” 沈小伟说:“嘿,朋友,你这什么歪理,她是我朋友,我们一个桌子吃饭,怎么能没我的事?” 有人说:“你要管是吧,行啊,那就找你谈。” 这个时候,五六个人已经将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团团围住。欧阳红云见了,淡淡一笑。怕沈小伟和他们起争执吃亏,和这帮小混混有什么好争的,即使争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欧阳红云用筷子在对着涮羊肉的锅敲敲,“铛铛”之声在大排档里响起,围着他们的人一齐将目光投向欧阳红云。 “说吧,你们想怎么解决?”欧阳红云气定神闲地问。 有个领头模样的人走到欧阳红云面前,上下看了她几眼然后说:“你想和平解决?” 欧阳红云点点头:“当然。我们想和平解决,这点小事用得着大动干戈吗?我想你也不想对吧。” ; “看来姐姐是个聪明人,其实嘛很好解决的,我兄弟这西服一千元买的,你现在把他弄脏不能穿了,陪他就是了,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算八折,八百块。” 沈小伟一听就来气了:“啥?八百块,且不说不说我们弄脏的,即使就是,干洗一下也要不了八百块啊。” 沈小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领头的把目光投向欧阳红云,问:“不想解决是不?” 欧阳红云笑着对沈小伟摇头,示意他别说话了,然后对领头的人说:“八百是吧?行,没问题。”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爽快地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往领头的面前一放。 领头的人收了钱,恭恭敬敬地对欧阳红云一笑:“这就对了,损坏东西要赔偿的嘛,不陪的话,你就是上了中央电视台,也没道理。”又拍拍沈小伟的肩膀说:“还是你老婆懂事。” 欧阳红云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对领头的人说:“行了,滚吧。” 领头的人笑笑:“嘿嘿,大美女脾气还不小呢,行,我们这就走,您慢用。”然后手一挥,带着人扬长而去。 欧阳红云又将一张百元钞票往桌上一拍,对店小二说:“买单!” 店小二收了钱,又从口袋里摸出零钞往欧阳红云手里递,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实在对不起啊,我们做小生意的混口饭吃实在不容易,对他们也没办法,请你们理解,两位就算是破财消灾吧,来,找您钱。” 欧阳红云收下零钞说:“行了,我们没有怪你。” 两人出了大排档的门,相伴着往停车场走,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哪里想到这帮人心无足的家伙还不善罢甘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八百元,这让他们认为这人胆小怕事,她钱太好要了,在刚才欧阳红云给钱的过程中,他们清楚地看见她钱包里鼓鼓的。有钱又胆小的人,几个月碰不到一个,岂能轻易放过。 夜太深天太冷,夜市里除了门面房里还有人在做生意之外,其余的全部收摊了,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两人走到夜市围墙边最黑暗地方的时候,这帮人又急急地包抄过来。 黑暗中传来领头的喊声:“两位,请等一下。” 沈小伟一想,不好,这帮人又要找事了,他瞄了一眼四周,看看有没有棍棒砖头之类可以防身的东西,可惜没有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欧阳红云停下了脚步,只听她不紧不慢地问:“又是你们啊,还有事吗?” 领头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有,你以为刚才的事就那样算啦?才没那么便当呢。” “天下还有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人,那你还想怎么样?”欧阳红云反问。 领头的大言不惭地说:“不想怎么样?只要两位把身边的钱交出来就可以了,刚才是在人家店里,我不想和两位闹得太僵,那样不好看。” 沈小伟一听,赶紧用手护住欧阳红云,这帮人不好对付,这个时候不能让她吃亏。他想到了报警,可是立马打消了这个主意,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掏电话说不定会激怒他们。 “朋友,不要把事做绝。”沈小伟义正言辞地警告道。 欧阳红云疑惑地看了一眼沈小伟,问:“他们你认识吗?你不是想玩英雄救美的把戏吧,如果是,赶紧收起来,太老套了。” 沈小伟好气有好笑,亏她这个时候想象力还如此丰富。他说:“说什么呢,我可不认识他们。” 欧阳红云说:“不认识?真的吗?”看样子她很不相信沈小伟的话。 沈小伟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急急地:“当然是真的,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开玩笑。” 领头的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一声,拍拍手说:“两位干吗呢,演戏给我们看啦?别磨磨唧唧的了,爽快点。” “快拿钱!”领头的话一落音,旁边立即有人低喝。 “我要是不拿呢?”欧阳红云威而不怒地问。 “小妞儿,那就对不起了。”领头的一挥手,这群人立即上来将他们围住。 风儿还在使劲的刮,卷起沙尘直往身上扑,夜色映在几个阴森恐怖的脸上,说不出的吓人,沈小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他很快镇静了,握紧拳头,随时准备保护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对沈小伟说:“别怕,放松点,不就是敲竹杠要钱吗?” 沈小伟说:“这哪是敲竹杠啊,明明就是抢劫了。” 领头的人说:“给老子说话注意点,你们弄脏了我朋友的衣服,老子是要你们赔偿损失。” 沈小伟说。“且不说不是我们弄的,即使是,刚才在大排档里不是给你钱了吗?” 领头的说:“给钱了?有谁看到你给了?” “没人看见给钱?哪又有谁看到你朋友衣服是我们给弄脏的?”练嘴皮子的活,沈小伟从来不输。 欧阳红云一笑,这个沈小伟嘴巴倒是挺利索的,也不怯场。这个时候她冷得有些吃不消了,于是便说:“别跟他们啰嗦了,我们走吧。” 欧阳红云说着,就挽起沈小伟闲庭散步似的往人群外面走。 “想走?没门。”有人啦住了欧阳红云的衣服。 本来欧阳红云是不想和这种人大动干戈的,和他们一般见识有**份和体统,但这么冷的天被这帮人纠缠,她已经很不耐烦。很久没练,她想看看自己从小练就的功夫还有没有退,再说还有沈小伟在身边,她也很想在这小子面前展示一下。 基于以上原因,欧阳红云想教训一下这帮有眼不识泰山之徒。只见欧阳红云身子一闪,再一抬脚,“叭”的一下踢在拉她衣服人的下巴上,这家伙嗷嗷乱叫着捂住下巴,蹲在地下了。欧阳红云又闪电般的一侧身,伸手抓住领头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领头的人便“哇”的大叫起来,欧阳红云又飞起一脚,领头的人便跌坐到了地上。 我的乖乖!这身手敏捷得如大侠一般的人,是往日里看似很柔弱的欧阳红云吗?沈小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统统给我滚!”欧阳红云还顾四周,对着这帮人大喝。 这帮人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那肯就此认栽。没有被打的,在最初的瞠目结舌之后,不待领头的下令,纷纷从口袋里抽出了刀,重新将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围住,只是刚才欧阳红云的功夫他们已经看到了,怕被打,所以离得有点远。领头的也被人拉起,他抖了抖还在痛的手,恶狠狠的说:“臭三八,胆子不小啊,敢打老子。” “对不住了。”欧阳红云潇洒地说。 “奶奶的熊的,给我上!” 领头的一声令下,旁边的人手里的刀比划着,转着圈小心翼翼的朝欧阳红云和沈小伟慢慢靠近,但谁也不敢轻易动手。沈小伟这下放心多了,刚才害怕万一打起来欧阳红云吃亏,现在看来这欧阳红云的功夫不同凡响,根本无需自己的保护。既然她一个女孩都如此勇敢,自己一个男人更不能装狗熊。他猫着腰,随时准备夺刀一搏。欧阳红云也拉开架势,目光敏锐地注视着眼前这帮人的一举一动。一场恶战看似一触即发。 欧阳红云被围在中间,见着帮人迟迟不敢真的冲上来,自己也就没有动手。心想他们人多势众,万一再打起来自己倒没什么,这些土八路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凭自己的功夫,防身肯定没有问题。但保护沈小伟就有些困难了,他可能吃亏,那刀可不认人啊。 于是在领头的也从腰间抽出刀准备动手时,欧阳红云大声地喊:“等等。” 领头的说:“怎么,害怕了?现在可不是衣服弄脏的事那么简单了,你还踢了我一脚,得新账老账一起算。” “这一带现在还是赵胖子的天下吗?”早在几年前,欧阳红云还没有到英国的时候,就听肖云鹏叔叔和爸爸一起谈到过,赵胖子是这一带地痞流氓的头,专干敲诈勒索偷鸡摸狗的勾当,是个成不了大器的人。 领头的人听这小女孩提自己的老大,立马愣住了,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们老大?” 欧阳红云说:“我才不认识这个瘪三呢,他果然是你们老大啊,你给胖子打个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肖云鹏。” 肖云鹏?我的天啊,省城里帮派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华庭集团的御用黑帮头子,仰仗着集团雄厚的资金,底下兵强马壮,又以集团领导合法的身份,与白道的人打成一片,只要他跺一跺脚,整个省城恐怕都要动三动。领头的一听肖云鹏的名字腿就软了,赶紧朝手下挥手,命令他们把刀收起来,这帮人赶紧收起了刀,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动。 然后领头的赔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试探着问:“小姐是肖老板的人?” 欧阳红云鼻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领头的说:“敢问小姐贵姓?” “这也是你问的?”欧阳红云以一种威严的语气说,“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要不要我让肖云鹏给你们的那个胖子打个电话?” “不敢不敢。”领头的连声说。 既然这人问都没问就知道自己头的名号,又挂起肖云鹏的名字,还有这么好的功夫,即使不是肖云鹏的人,来头也小不了,这种人肯定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怪不得小姐身手了得,原来真是肖老板的人啊。肖实在对不起,刚才是一场误会。”领头的人又说。 欧阳红云暗自笑了,心想我是他的人?说出来吓死你,我她奶奶的是他老板。当然她不可能将这告诉眼前的这个小流氓。 领头的又从腰间掏出钱,恭恭敬敬地递给欧阳红云:“小姐都怪我们有眼无珠,刚才多有得罪,这是您的钱。” 欧阳红云手一挥,大度地说:“这钱你们喝茶吧。”又拉沈小伟一把,说:“我们走。” “恭送小姐。”领头点头哈腰,目送欧阳红云和沈小伟离去。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手携手,安全地走到了停车场。刚刚上了欧阳红云的车,沈小伟便将刚才的胆战心惊抛于脑后,迫不及待地问:“你说的那个肖云鹏是谁?那帮人为何那么怕他?” 沈小伟对此太感兴趣了,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帮自己一下,那报复刘哥那狗日的就不在话下了。 欧阳红云没有立即理睬沈小伟,发动了车,快速行驶上公路。 “我问你话呢,那个人是谁?”沈小伟又问。 “你问这干吗?无可奉告。”欧阳红云眼视前方。 “不说就不说,干吗这么冷淡啊。”沈小伟说。心想还保密呢,我早晚会让你说。 “切。”欧阳红云不再搭理沈小伟,安心地开着车。 轻车熟路,不知不觉中欧阳红云将车开进了自家的院前。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院落,坐落在城市的中心,街名叫做明清街,闹中取静。四周都是高楼大厦,惟独这一片有十几幢二层小楼。这些小楼分别建于明代和清朝,欧阳红云住的这幢,是早年父亲刚刚发迹的时候从一位移民到美国人的手里买的,那时候母亲还在世,一家三口就住这里。后来城市规划中,准备将这一带的民房全部拆迁,那时候父亲已经成了地产大亨,花大价钱买下了这一带的旧房改造权,以保护古建筑的名义,将这些建筑保留了下来,赢得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对他一片赞誉。 母亲去世后,父亲娶王家琪时,欧阳红云坚决反对她住进这里。于是父亲又在外面另安了个家,这里就成了欧阳红云自己的天下。欧阳红云到英国时,对父亲打过招呼,即使自己不在家,也不允许王家琪来这里,这里的卫生一直都有公司派的清洁工负责。当然,欧阳红云也从不踏进王家琪住的地方,这次回国,她也住在这里。 准备下车开院门的时候,欧阳红云这才想起车里还坐着一个沈小伟。她说:“沈小伟,我到家了,你怎么办?” 沈小伟看了一眼掩映在一颗颗参天古树之中的小洋楼,顿时对里面神秘的氛围产生了兴趣。虽然沈小伟不知道欧阳红云一直不和父亲和阿姨住在一起,但现在他们在医院里,这里肯定没有别人。多好的机会啊简直千载难逢,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如果能够在这种时刻,进入这小楼里坐坐,说不定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说不定…… 不着边际的想象令沈小伟心旷神怡,他说:“到了你家门口,总得请我上去喝一杯吧。” 欧阳红云手搭方向盘侧身看着沈小伟,笑着说:“你的要求还真不少,这是老套电视剧里的情节,我可不想对你发出这种邀请。”又脸色一变,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下去。”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沈小伟看了看外面,风儿似乎更大了,“你看外面现在多冷,让我去哪?” 欧阳红云问:“那你想怎么办?还想赖上我?” “这天实在是太晚了,路上打的都未必打到。又冷,如果走路回家,肯定会冻僵的,要么你送我回家吧。”沈小伟说这话,其实是带有一种要挟的味道,心想欧阳红云是肯定不会送他回去的。 不想欧阳红云真的开始倒车,自言自语似地说:“真的倒霉,这么晚了还要送你回家。”又问沈小伟:“你住哪里?” 沈小伟说了一个地名。 “那可是我们新项目的地址啊,在城郊结合部呢,我的天太远了。”欧阳红云轻点刹车,“算了,今晚就住这吧,去开门。”说这丢给沈小伟一串钥匙。 沈小伟先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明白欧阳红云没有开玩笑之后,大喜过望,从欧阳红云手中接过钥匙,下车屁颠屁颠地打开了院门。 欧阳红云领着沈小伟穿过底楼宽大的客厅,通过楼梯上二楼,进入小会客室。长这么大,除了偶尔有女同学来过之外,欧阳红云还没有把一个男孩子领进家门过,沈小伟是她带进家里的第一个男性客人。上楼梯的过程中,欧阳红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了几下,那天晚上的梦忽然浮现在脑海中,她的脸不知不觉地就有一些红了。 欧阳红云开灯,打开空调,然后让沈小伟在沙发上坐下,沈小伟往沙发上一靠,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一切井然有序,温馨而舒适,奶油色的灯光在屋里弥漫,古典红木家具在灯光的烘托下,透出悦目的光泽,房子里有了一股梦幻般的情调。 欧阳红云打开饮水机,准备给沈小伟冲速溶咖啡,可是杯子刚刚拿在手里,想想不对,他是自愿到我身边打杂的,该是他侍候自己才对。于是又把被子一放,对正伸头缩颈看客厅摆设的沈小伟说:“别在那大爷似的坐着啊,你不是说喝咖啡吗?想喝什么自己动手,这里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都有些什么?”沈小伟也站起身,走到欧阳红云身边。 “咖啡,茶叶,还有红酒。”欧阳红云说。 “我想喝什么都行吗?”沈小伟一脸的坏笑。 “当然。”欧阳红云一时没明白沈小伟的言外之意,抑或故意装糊涂。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最想喝的是……”沈小伟欲言又止,眼里带火地看这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也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沈小伟的脸,在心里把他和那天晚上梦里的脸做了一下比较,似乎是,似乎有不是,她的脸在瞬间红透了。两人离得很近,彼此能听到呼吸声,欧阳红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捋了一下头发,顺便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然后朝旁边走了几步,不带任何感**彩地说:“喝什么自己弄,我得休息了,晚上你就在这里的沙发上将就一下,我去给你拿被子。” “就让我睡沙发?这也太残忍了。”沈小伟说。 “这里平时没人来,客房和其他地方没打理。别不知足啊,能够收留你一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别忘了我除了给你端茶送水之外,还是你临时男友啊,临时男友也是男友,哪有让男友睡客厅而你睡房间的道理?” “别胡搅蛮缠,临时男友只是临时的,临时的永远没有正式的待遇。”欧阳红云说着,迈着碎步走出了小客厅。 不大一会,欧阳红云抱着被子进来,往沙发上一丢说:“给你被子,客厅有卫生间洗洗睡吧,晚安。”说完,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洗澡睡觉去了。 本想将刚才暧昧的话题继续下去,可是欧阳红云似乎没有兴趣,这让沈小伟很是懊丧,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便乖乖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可他哪里睡得着啊。 现在的沈小伟满脑子都是欧阳红云,如果真的对她采取什么行动,她会有何反应?应该不会反抗吧?他把进门之后欧阳红云的一举一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欧阳红云脸上泛起的红晕,似乎已经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在这样的一个晚上,她也有些心动。如果这个时候去敲响她闺房的门,会是什么结果?她的闺房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沈小伟迅速打消了这种想法,人家是大家闺秀,是声名显赫的华庭地产未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更不可能和自己这种人发生苟且之事。他强迫自己躺下,告诫自己不能轻易冒险。 让沈小伟睡不着的还不止这些,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这个欧阳红云,怎么会如此好的功夫,那个叫肖云鹏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夜市里的那些地痞流氓听到他的名字就屁滚尿流,比那个狗日的刘哥本事一定大吧,怎么才能认识他?

第28章:精致一点的生活

所有的这些疑问,折磨得沈小伟一夜没合眼,而隔壁的欧阳红云同样是一夜无眠,她自己也说不清失眠的原因。 第二天早上,欧阳红云穿着睡衣起床后,见客厅的门还在关着,以为沈小伟还没睡醒,便暂时没有叫他。等到自己更衣洗刷之后,见那门还是纹丝不动,便有些生气:睡得到很沉的。于是便在外面敲:“沈小伟,起床了?” 里面的沈小伟嗯了一声,这才知道天亮了,而这个时候,睡意才刚刚朝他袭来,他的头晕乎乎的,于是便没有立即起身。 欧阳红云将门开了一道小缝,朝里面看了看,只见沈小伟还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于是便走了进去。 “起床上班去了。”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睁开眼,见欧阳红云就站在身旁,裹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你在这干什么,想非礼我?” 欧阳红云说:“想得美你。快起床,八点多了。” “今天就不去了吧,反正你在公司也没什么事。”沈小伟想在这里多赖一会。 欧阳红云说:“那可不行,我可以避开上班高峰,每天晚半个小时上班,但必须天天到。” “谁定的规矩?” “没有谁,我自己,别啰嗦了快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欧阳红云走出去后,沈小伟眼看想在这里赖着不走不行,便穿衣起床,然后随欧阳红云匆匆的在街上吃了早点,便往公司赶。路上,沈小伟说:“你这个大小姐生活也太平民化了吧,连早晨也和我们一样在街上解决。” “这样不好吗?”欧阳红云问。 “不是不好,我觉得你应该过精致一点的生活。” “你以为我该过怎样的生活?怎样的生活才叫精致?” “起码吧不能像你现在这样潦草,起码得有人侍候你的一日三餐啊,一个大小姐过你这样的日子,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欧阳红云一笑:“早已习惯这样了,有别人侍候我还真的不适应,很早的时候有过管家,但被我赶走了。” “有人侍候多好,为什么不适应呢?” “也不为什么?生活上习惯自己照料自己,总之别人照顾着就是不适应。” 沈小伟说:“别人侍候不适应,那你为什么要我侍候你?天天让我给你倒茶送水的。” 欧阳红云被沈小伟呛得一愣一愣的,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她说:“那是你死乞白赖的求我收留你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人。” 沈小伟说:“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问,你收留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欧阳红云说:“有啊,充当我的临时男友呗。” 沈小伟说:“不止这么简单吧,我这临时男友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欧阳红云说:“别痴心妄想了,永远都没有可能。” “别把话说绝嘛,凡事都不绝对,一切皆有可能。”沈小伟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两人进入办公室,沈小伟给欧阳红云冲上一杯咖啡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听肖云鹏来:“昨天晚上你提到的那个肖云鹏是谁?” “你问肖叔啊,他是我爸爸的兄弟。”欧阳红云不经意地说。 沈小伟趁热打铁:“你爸爸的兄弟?” “我们老家是一个村子的,他和我爸爸一起到省城打拼。”欧阳红云说着忽然一抬头,警觉地问:“你又打听这个干嘛?” 沈小伟说:“随便问问嘛,没别的意思。” 欧阳红云说:“以后不准乱打听,特别是肖叔。” 沈小伟“哦”了一声,欧阳红云又说,去吧,我有些累了。沈小伟还想继续找机会问下去,于是便厚着脸皮在这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欧阳红云有了睡意,沈小伟也困得不行,没一会儿便各自睡着了。沈小伟躺在沙发上,欧阳红云扑在办公桌,轻微的鼾声在办公室里此起彼伏。文员小姐送文件,敲了好一会门,欧阳红云才从睡梦中醒来,叫了一声:“进来。” 文员进门后,沈小伟仍旧在睡。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沈小伟,又看了看睡眼惺忪的欧阳红云,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欧阳红云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文员不说话,想忍住笑,但终于没有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欧阳红云更加好奇了:“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 文员先用手捂住嘴,然后松开,说:“没什么?” 欧阳红云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会笑?给我说。” 文员说:“一定要说吗?大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能怪罪我。” 欧阳红云一垂眼说:“恕你无罪,说吧。” 文员的脸上再次漾起暧昧的笑意:“你看你们两个,玩得也太过火了吧,昨天晚上是不是彻夜未眠啊。”又凑近欧阳红云耳边,生怕别人听见似的小声道:“注意身体,那事多了影响容颜。” 欧阳红云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训斥道:“你这丫头,小屁孩一个懂什么呢,尽胡说八道。” “小姐,我才比你小两岁,什么不懂啊。”文员小姐嘟着嘴。 “小一天也是小,说你不懂就是不懂。”欧阳红云也忍不住笑起来,又说:“别瞎猜,不是你想象的那回事。” 文员小姐“哎”了一声答应着,正准备离去,欧阳红云又指着沈小伟命令她道:“把这人给我叫醒。” 看着睡得正香的沈小伟,文员为难道:“这……我可不敢,大小姐,要叫还是你自己叫吧。” 欧阳红云朝文员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去吧。” 文员走后,看着睡态依旧的沈小伟,欧阳红云也不忍心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可是又一想,凭什么啊,昨天晚上就是他害得自己一夜无眠的,现在倒好,他在呼呼大睡,而自己却被人吵醒。于是欧阳红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走到沈小伟面前,俯下身揪住他的耳朵:“沈小伟,你给我醒醒。” 沈小伟从香甜的梦乡中醒来,懵懵懂懂地问:“我的姑奶奶,什么事啊。” 欧阳红云说:“什么事?现在是上班时间谁让你在这睡觉的?” 沈小伟坐直了身子:“别折磨人好不好?咖啡我也给你泡了,反正你现在又没事。” 欧阳红云说:“没事就可以睡觉啦?我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出去偷人啦?” 沈小伟说:“我都和你在一起啊,干什么你不知道?” 欧阳红云嗤之以鼻:“去,我哪知道你干什么啊,又不和你一个屋子,老实交代。” 沈小伟油腔滑调起来:“这还用问?想你呗,你想啊,隔壁睡了你怎么个大美女,我能睡得好吗?” 欧阳红云脸上虽然有故意装出来的愠色,但心里很是受用,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心想,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落个嘴甜,不过仅这一点也就足够,反正又不是真男朋友,能够逗自己开心解闷就好。 这样的日子过这也惬意。 以后的日子里,沈小伟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肖云鹏,但欧阳红云对此好像讳莫如深,无论沈小伟以怎样的方式套问,她就是不肯透露半句。 沈小伟再次见到刘哥和蒋函函,是在一个慈善酒会上。 省里某地发生了洪水,冲走了几十间房屋,五个人在洪水中丧生,红十字会组织了一场慈善酒会,为灾区募捐。本来这种小型募捐华庭公司是不会参加的,即使参加也不会派人员到场。但公关部考虑到总裁还在生病,欧阳红云有可能执掌公司,而她刚刚回国,想让她参加锻炼一下。于是在接到红十字会的邀请后,向欧阳红云汇报,很客气地征求其意见。欧阳红云对公关部的人说:“一切听从公关部的安排。” 公关部意见是:“建议参加。” 欧阳红云在听从了公关部的安排后,很自然地带沈小伟一同前往。她对沈小伟说:“沈小伟你不是要我带你见识一下上流社会吗?今天就给你个机会。” “参加派对?太好了。”沈小伟假装欢呼雀跃,其实他对此一点也没兴趣。 “和派对差不多吧,是一个慈善酒会,公司已经买好入场卷了,我们还准备另外捐点钱。” “那好吧。”沈小伟想,虽然自己没有钱捐,但爱心还是有的,随同欧阳红云参加一下也无妨。 酒会安排在晚上六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场面不是很大,来了几十位企业家,刘哥赫然在列。 当天晚上,聚光灯将主席台猩红的地毯照得尤为鲜艳,会场里人们衣着光鲜,美酒飘香。有记者在拍照,甚至还有电视台在摄像。一个慈善募捐为什么搞得像庆功宴似的,沈小伟很是不解。 “你见过这样的募捐吗?”沈小伟问正和自己携手的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不是太了解。” 沈小伟问:“为什么要搞得像宴会似的啊。” 欧阳红云见怪不怪地说:“你说这个啊,是要营造一种氛围吧。” “你们富人真会玩,连个捐款也要玩出花样来。”沈小伟说。 正说话间,沈小伟忽然看见了刘哥正和蒋函函夹杂在人群中。只见刘哥头发金光发亮,脸上红晕满面,手里还端着酒杯和别人有说有笑。蒋函函身着旗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沈小伟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刘哥也看到了沈小伟。他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这狗日的怎么会在这。眨了眨眼,确认无误,就是这家伙,又看见沈小伟身边还有一位带有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孩,更加疑惑。刘哥指着沈小伟给蒋函函看,蒋函函的眼睛一瞬间也睁得特大。她本领地朝沈小伟这边跨了一步,立马又来了个急刹车。 刘哥拉着蒋函函的手,说:“看来你男朋友出息了,这种场合他也能来,既然碰上了,就去打个招呼吧。” 蒋函函说:“还是算了吧。” “走吧,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刘哥拉着蒋函函走到沈小伟身边。 沈小伟和蒋函函四目相对,两人的眼里分明都有一些疑惑和怨艾。沈小伟心想,看你在我面前一直装得楚楚可怜的,原来你和他在一起是如此快乐。而蒋函函则想,沈小伟啊沈小伟,本事可真不小换女朋友倒是很快的,亏我还在为你曾经的风流韵事买单,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沈小伟,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刘哥用酒杯对着沈小伟点了点说。 沈小伟心里骂道,看你狗日的嚣张到及时,总有一天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藐视了一下刘哥,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刘哥嘲笑道:“这是有钱人献爱心的地方,你一个穷光蛋来这里添什么乱,谁放你进来的?” 欧阳红云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谁啊,说话如此没礼貌?”虽然生性调皮好动,但在父亲的调教下,在这种正式场合,欧阳红云从来表现得温文儒雅,今天是刘哥不可一世的话语让她很反感,所以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风范了。问完刘哥不待他回答,欧阳红云又转向沈小伟:“你认识?” 沈小伟不置可否。 刘哥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红云,说:“本人姓刘,人家都称我刘哥。” 欧阳红云目空一切地说:“没听说过。” “小姐年纪轻,没听说过情有可原,那我告诉你,本人经营着几家烟草店,敢问小姐尊姓大名。”刘哥心想,这下你总知道了吧,虽然做的生意在省城的富豪圈子里上不了台面,但他很自信,提到经营烟草的刘哥,大家都还认识的。 “噢,开小店的啊。”欧阳红云嗤之以鼻地笑了,她还真不知道。本来在这种社交场合,欧阳红云不想对别人这样不礼貌,那有悖她所受的教育,但刚才刘哥侮辱沈小伟的话实在让她有些生气。 刘哥习惯性的皮笑肉不笑地说:“啊吆,小姐口气不小啊,很看不起我这个开店的是不是?” 欧阳红云目视主席台,说:“我不想和一个开小店的废话,请你自重,走远点。” 刘哥说:“小姐好像很不友好啊,谁家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你管不着。” 这个时候,蒋函函一直在盯着沈小伟看,这人沈小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他拉了一把欧阳红云:“我们走,别理他。” “嗯,我们到那边坐一会。”欧阳红云轻轻点地头,“你怎么这种人也认识啊,以后不准和这种人有来往。” 两人刚刚迈步,刘哥拦在前面对欧阳红云道:“别走啊,教训了我一顿就想走?” “你想怎么样?”沈小伟问。 “没问你。”刘哥正眼都不看沈小伟,眼盯着欧阳红云说:“我在和这位小姐说话。” 欧阳红云笑了:“教训你?我还没那心情呢,我只想告诉你要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得学会尊重别人。” 刘哥说:“还没教训?你看你又开始了,教训人得有资格,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看你和这狗杂种一起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欧阳红云说:“你怎么骂人呢?” 这个时候,蒋函函待在一旁实在尴尬之极,便对刘哥说要去洗手间,刘哥不同意,想继续羞辱一下沈小伟好让她看看,蒋函函不听,还是走开了。沈小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蒋函函的背影。 蒋函函走后,刘哥对欧阳红云说:“我就骂他怎么了?知道他是谁吗?你又知道他是干吗的吗?” 欧阳红云说:“他是谁你管不了,你现在必须给我向他道歉。” “道歉?”刘哥哈哈大笑,引来别人的侧视,自知这种场合放肆有失风度,于是便又小声地说:“我要是不道歉呢?对他这种下三滥道歉,没门。” 欧阳红云也骂了一句:“没教养!” 刘哥说:“你才没教养呢,我再问你,谁家的孩子?” 欧阳红云问:“你真想知道?” 刘哥点头:“嗯,想知道。” 欧阳红云轻描淡写地说:“欧阳家的。” 刘哥有些不相信的问:“华庭地产欧阳总裁家的?他家小姐?” “恭喜您,猜对了。”欧阳红云丢下一句话,拉着沈小伟往主席台的方向去了,剩下刘哥惊讶得在原地张口结舌。这沈小伟,怎么会勾搭上欧阳家的小姐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捐款开始,企业家或者企业的代表们纷纷走上主席台,把手里的支票放进捐款箱,刘哥捐完款后,有记者采访他。刘哥对着镜头屁话连天,侃侃而谈,什么要乐善好施不能为富不仁,企业家要承担社会责任之类,说得头头是道,沈小伟听了,不禁在心中骂道:你也算企业家?真他妈的装逼,装得道貌岸然人五人六的,其实谁不知道你就一人渣啊。 在刘哥和别人应酬的时候,蒋函函朝沈小伟走过来,她对站在身边的欧阳红云说:“这位小姐,我想和沈小伟说几句话,可以吗?” 欧阳红云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了一会蒋函函,然后问沈小伟:“你们也认识?” “认识,我的大学同学。”沈小伟答。 “哦,同学。”欧阳红云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好你们聊,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欧阳红云走后,蒋函函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小伟,沈小伟也以一张如炬的目光看着她。蒋函函说:“还好吧。” “还行,不过没你逍遥自在。”沈小伟说。 蒋函函没理会沈小伟的话里带刺,她问:“你怎么连电话号码也换了?让我好找。” 沈小伟不说:“你找我干什么?” 蒋函函的眼睛眨了一下,又问:“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女孩,是你新女朋友吗?” 沈小伟眼看天花板,沉默不语。 蒋函函凄然一笑:“真还没看出来,本事不小啊,换了一个又一个,前面是汪晓月,现在又是这个什么欧阳大小姐。” 沈小伟也回以一笑,心想还不止这些呢,天下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女孩啦。他说:“你也不差啊,还好意思说我,看你这身打扮,像什么啊?这种场合你也来?” 蒋函函小声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让我来,我不来行吗?” “别说得那么可怜,这也许就是你想要的生活,瞧我看见时你那高兴劲,到这种场合是不是特带劲?” 沈小伟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蒋函函,委屈像绝提的洪水一样朝她袭来,终于压抑着爆发出一连串小声的责问:“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可知道在他身边我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他这人骄横暴戾,喜怒无常,这种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可是行吗?你有本事让他不再纠缠我吗?” 一串清泪挂在了蒋函函的脸颊,沈小伟看在眼里,脸一下子转成灰色,心想蒋函函你等着,我一定尽快地让你脱离他的魔爪,沈小伟蠕动着嘴唇,但终于没有说出话。 过了一小会,蒋函函自知失态,赶紧掏出纸巾擦拭眼角,又凄然一笑说:“不过你也别担心,已经习惯了。” 沈小伟的沉默中,蒋函函又抓紧说:“刚才的那个真是你女朋友啊,那可要祝福你,不过我提醒你,人家一看就是个正经的好女孩,你可不要害了人家,你和汪晓月的事还没完呢,上次她还问过我,你是不是给过汪晓月什么承诺?” 虽然蒋函函上一段情真意切的话让沈小伟心里很不好受,觉得心里堵得慌,但现在听蒋函函这么一说,沈小伟还是故装狠心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蒋函函也针锋相对:“对,是不关我的事,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尽干些没意义的事。” 沈小伟说:“谢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蒋函函问:“保持联系行吗?不要让我担心,能否留给电话号码?” 沈小伟沉吟了一下。正在沈小伟的犹豫之间,刘哥走了过来,看两人聊得正欢,阴阳怪气地说:“吆,小俩口情意绵绵啊,沈小伟,看在你们感情如此好的份上,我把蒋函函借你一晚如何?” 沈小伟气得两眼冒血,他握紧了拳头,可很快又松开。他知道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欧阳红云远远的看见刘哥走到沈小伟身边,怕沈小伟再次受辱,于是赶紧走过来,对沈小伟说:“小伟,别理他我们走。”然后挽起沈小伟的胳膊,两人一起离去。 沈小伟的心情很沉重,随欧阳红云往外走的时候一直默默不语。上车后欧阳红云忽然问:“那女孩是你同学。” 沈小伟无精打采的答:“是啊。” 欧阳红云暧昧地笑了:“我是问仅仅就同学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以前是你女朋友。” 沈小伟说:“你怎么知道?” 欧阳红云说:“女孩的直觉呗。”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呢?” 欧阳红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可以吗?” 沈小伟将目光投向窗外。这一带是城市的中心,窗外灯火璀璨,繁华一片。看着跳跃的灯火,沈小伟幽幽地说:“没啥好听的,老掉牙的故事。” “人家想听嘛,你就说说吧。”欧阳红云很难得地撒起娇来。 沈小伟说:“你真想听?是不是吃醋了?” “嗯。”欧阳红云点头,迅疾又摇头,“我是说想听,但不是吃醋,真的。你也不想想我会吃醋吗?我为什么要吃醋啊,你又不是我真男朋友。” 沈小伟说:“别不承认,你已经在吃醋了。” 欧阳红云说:“就算吃醋也正常啊,你现在可是我临时男友,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孩眉目传情合适吗?她以前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说不说,不说拉倒。” “是。”沈小伟说,“我们以前是有过一段,可是很快就分手了。” 欧阳红云好奇的问:“为什么分手呢?” 沈小伟不屑一顾道:“不为什么,她看中了有钱人。” 欧阳红云说:“就刚才的那个刘哥?” 沈小伟默认。这种不愉快的往事没有必要和欧阳红云说得很彻底。 欧阳红云笑了:“我懂了,你被他踹了以后,就天天跑到我们公司门前给我做早操来了。” 沈小伟说:“你别误会哈,我可没有追你的意思,那时候只想到你身边找个工作。” 欧阳红云问:“那么现在呢?” 沈小伟说:“现在也没往那方面想,谁敢啊。” “不敢就对了。不过从明天起,不对是从现在起,我得把你看牢了,虽然你是我假冒的临时男友,我也不想你和别的女孩闹出什么风流韵事来。”欧阳红云说着,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我宣布从今晚开始,你住进我家,得二十四小时受我监控。” 沈小伟说:“为什么啊。” 欧阳红云说:“不为什么,你别多想啊,我只是不想别人看笑话,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我男友呢。” 沈小伟说:“我才不会多想呢,可是住你家我睡哪啊?还睡沙发?” 欧阳红云说:“不睡沙发睡哪?想睡我的床啊?做梦吧你。” 看沈小伟不说话,欧阳红云又说:“今晚就还暂时在沙发上将就一夜吧,明天我让清洁阿姨过来把客房搭理一下,以后你就住客房,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沈小伟虽然嘴巴上说得很勉强,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天晚上,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晚上,欧阳红云突然有和沈小伟畅谈一次的**。夜深人静,灯光柔和,欧阳红云和沈小伟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促膝谈心,直到晨曦初露。 在这个晚上,欧阳红云告诉了沈小伟父亲极具传奇色彩的发迹史。 欧阳红云的父亲生于安徽的农村,早年和许多老乡们一样,为了生计来到这个城市打工,买了一辆三轮车以运输小件货物为生,生活清贫,苦不堪言,还受尽了城里人的白眼。 有一次一户人家搬家,从街上找民工帮忙抬家具,这是一户有钱的人家,对他们也很客气,工资付得还可以,干完活的时候,还将家里不穿的旧衣服拿出来分给这些农民工,欧阳红云的父亲分到了一件军大衣。那件大衣半新半旧,一点也不起眼,欧阳红云的父亲也没当一回事,回家后随便一放。 过了很久,天气有点冷的时候,欧阳红云的父亲才想起了那件衣服,拿出来准备穿。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东西,硬帮帮的,打开一看,是一万块钱外加一张存折。欧阳红云的父亲心花怒放,存折上的钱就不说了,仅仅是那一万元对欧阳红云的父亲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将这笔钱带回老家,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万元户,一家人从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钱啊,带回家合适吗? 欧阳红云的父亲纠结了很久,可是凭着一个农民的质朴,最终他还是将钱和存折原封不动地送到了主人家。谁知道,主人家对这笔钱和存折根本就没有印象了,在欧阳红云的父亲把钱和存折交到这家男主人手里的时候,他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家的男主人是拆迁办的科长,见欧阳红云的父亲如此实诚,由衷地感叹道:“还是农民可靠啊。”心想这东西幸亏落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手里。要知道,如果欧阳红云的父亲对那张存折处理不当,或者贸然地跑到银行取款,必将引起银行工作人员的怀疑,一个农民怎么可能有如此巨款?如果银行报警,追查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出于感激和信任,后来的日子这位科长把一些拆迁的小工程,交给欧阳红云的父亲做。那个时候,农村劳动力过剩,要多少人有多少人,而那个时候的省城也正是建设的高峰期,工程很多,没几年时间,欧阳红云的父亲便越做越大,资产累积到了千万之巨。 有了钱以后,父亲不再满足于拆迁工程的利润了,在其他朋友的帮助下做起了房地产。中国的农民有着天然的经商头脑,早一代的富豪中,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占有很大的比例,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何况欧阳红云的父亲正儿八经地读完了高中,在同类人群中,属于最高学历者。凭借这两点,欧阳红云的父亲将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资产迅速膨胀。中国的农民同时也很狡黠,狡黠的另外一种解释就是胆大心细,凭借这点,虽然公司的经营不是太规范,但一直很平安,在最初帮助他的人(包括那位拆迁办科长)纷纷落水之时,他能做到全身而退。 本来只想和沈小伟炫耀一下父亲的创业史的,可不知不觉中,欧阳红云还和沈小伟谈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是一位有点文化的农村妇女,和父亲是初中同学,父亲在省城有了安身立命的住所以后,她便带着欧阳红云来到了省城。一家人在省城同聚后,父亲又买下一处不错的院子,就是现在欧阳红云住的这幢小洋楼,一家人在这里快乐地生活。虽然是富豪太太,但母亲一直以平常心做平常事,她恪守妇道,相夫教女,与世无争,也从不参与父亲公司里的事,欧阳红云在母亲的关怀下健康地成长。欧阳红云从小就不张扬,更不炫富,以至于很多同学都不知道她是地产大亨的女儿,这和母亲的教育有着很大的关系。 可是在欧阳红云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一场车祸夺去了母亲年轻的生命。 那天母亲开着车,独自一人走在回老家的路上,半道中坠入悬崖,车毁人亡,现场惨不忍睹。欧阳红云说,那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层峦叠嶂,沟深林密,母亲的车从数十米高的山崖坠入谷底,碎成了几片。 那个时候,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欧阳红云,对警方的勘察的结果深信不疑,对母亲的死丝毫没产生过怀疑,只认为是一场意外。可是两年以后,年轻的王家琪嫁给母亲以后,欧阳红云越想越不对劲,总是怀疑她和母亲的车祸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母亲为什么在那天突然回老家而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个王家琪认识父亲的时候,是在母亲去世之后还是去世之前?如果是在母亲去世以前他们就认识,那这里面一定就有问题。欧阳红云相信,母亲的死不会是他杀,但是不是她有意追求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假使父亲和王家琪之间有染,母亲知道后,在无力挽回和无法自拔的情况下,选择离开人世,是对整个事件最合理的解释。但这只是假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王家琪嫁给父亲后,这件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困惑着欧阳红云,所以她选择了出国。母亲的死,是埋藏在欧阳红云内心最深处的痛,平时她从不和任何人说起,但这天晚上她却向沈小伟和盘托出,包括心中的疑惑。 在听了这个悲惨的故事后,面对落泪的欧阳红云,沈小伟关切的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准备重新调查这件事还是怎么?” 欧阳红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内心很纠结。” 沈小伟问:“是怕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是说假使这件事真像你猜猜的那样,你父亲在你母亲去世以前就认识王家琪?” 欧阳红云说:“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别伤心了,也许那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必庸人自忧。”沈小伟说着递给欧阳红云一块纸巾,又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欧阳红云擦接过沈小伟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说:“做什么倒用不着,你能听听我说这些已经够了,你知道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太久太久了,我不能和任何人倾诉。” 沈小伟说:“我理解,谢谢你的信任。” 沈小伟起身给欧阳红云整了把热毛巾,让她擦擦脸,又给她泡了一杯热茶,然后两人就那样坐着,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天慢慢的亮了,窗外已经发白,两人都很感叹,就这样坐在一起谈了一夜。 原来每一个风光人物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别人不知道的心酸,这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心里还有这样的伤心往事。 沈小伟想,眼下她要面对的恐怕还不止这些。 果然,天亮时分,欧阳红云将心中的疑虑对沈小伟和盘托出。 上次去看父亲的时候,医生告诉她,父亲的病情不容乐观,有继续恶化下去的可能,要她心理上随时做好准备。虽然父亲现在病中,她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更不愿意去咒父亲,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她必须学会冷静的看待问题。原来这个公司当初成立的时候,公司法有规定,不能一个人注册公司,是以爸爸和妈妈的两个人名义注册的,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母亲去世的以后,父亲将母亲名下的股份全部转到欧阳红云的名下。股份问题不是欧阳红云担心的,即使父亲真的好不起来,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给了王家琪,她们也是各占百分之五十,她也没有丝毫的意见,这公司是父亲一手创办下来的,他有权决定自己手中股份的归属。 凭这样的比例,她也不能完全控制公司,再说这种可能性不大。现在的问题是,自从父亲病后,名义上是总经理负责全局,但欧阳红云回来的这段日子,给她的感觉是公司上上下下,好像都是在听王家琪指挥,包括总经理在内。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信号,她不知道王家琪想将公司带向何方。公司现在的经营很不规范,有着许多见不得阳光的幕后操作,欧阳红云很想改变这一切,但无能为力,不知道从何下手。 即使欧阳红云不说,沈小伟也已经猜到,她的父亲现在长病不起,眼下他一手创办的公司,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面临着争夺和危机。而和欧阳红云争夺公司的就是那个王家琪。别看王家琪从不不显山露水,待在医院一心一意照顾欧阳红云的爸爸,但一看就知道她绝不是个等闲之辈。当然,沈小伟不会和欧阳红云说这些,那样会影响人家母女间的感情。 从这一天起,沈小伟不再只是给欧阳红云倒茶送水,还成了她倾诉的对象。也可以说,从这一天起,沈小伟成了欧阳红云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沈小伟暗暗的决定,眼下无论如何都要帮帮这个女孩,无论是在经营公司上,还是在处理好和家庭之间的关系上,都要帮帮她。虽然对经商一窍不通,但沈小伟自信,自己是个男的,不管怎么说都比一个女孩强。 这样想着的时候,又一个疑问浮上沈小伟的心头,欧阳红云的父母为什么就不给她再生的弟弟呢?据说农村人有个女儿是可以生二胎的啊。还有,那个王家琪好像也没有生育,这是为了什么? 沈小伟准备找机会避开欧阳红云和王家琪单独谈谈,看看她对公司的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能够将公司变姓的,只有她王家琪。虽然知道她肯定不会说实话,但一个人心中有想法,一定会在言谈举止中露出蛛丝马迹。退一步说,即使看不出什么,但通过接触,了解一下她,也对以后有好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让沈小伟想不到的是,没等自己找她,王家琪却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天早上,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刚刚到公司,王家琪便突然驾到。 见到王家琪,欧阳红云吃惊地问:“阿姨你怎么来了?你来了爸爸怎么办?” 沈小伟也在这个时候招呼了她一声,王家琪先是对沈小伟礼貌地笑笑,然后说:“爸爸你就放心吧,我请了护士一刻不停地陪着他。” “噢,您有事?”欧阳红云不太客气地问。 王家琪手对沈小伟一指:“我找他,有些事想和他谈谈。” “哦,那你请坐。”欧阳红云说。 “不了,我们另找的地方吧。”王家琪说着又对欧阳红云补充道:“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欧阳红云愣了一下,心想搞什么鬼,你们有什么好谈的。但她还是说:“那好,你们谈我出去一下。” 王家琪笑了笑,芳唇轻启:“还是换个地方吧,请随我来。” 欧阳红云对沈小伟挥挥手,示意他去就去,别怕。沈小伟随王家琪进了公司的小会议室,有文员送来两杯茶,退去的时候王家琪让她关了门。 王家琪脱去穿在外面的风衣,往衣帽架上一挂,只穿毛衣的她身体的曲线便格外分明,她身材实在是好极了,高傲的胸部在沈小伟的面前晃悠。 然后王家琪在会议桌前坐下来,用杯盖轻拨茶杯,一缕茶香扑面而来。她轻啜一口,然后对仍旧站着的沈小伟说:“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沈小伟说。 “坐吧。”王家琪放下茶杯,示意沈小伟坐下说话。 沈小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王家琪凝神注视着他,沈小伟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审视的成分。会议室静悄悄的,中央空调的送风口在滋滋的往外吐着暖气,气氛有些紧张。沈小伟预感到,这个王家琪找自己,一定不是好事,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谈话。 果然,王家琪一开口便带有责问:“听说你一直待在公司?” 沈小伟不以为然地答:“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你和我们红云是怎么认识的。” “同学啊,欧阳红云不是告诉你们吗?” “呵呵。”王家琪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们欧阳家的人都好骗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沈小伟忽然有些心慌。 “没什么意思,年轻人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谈,说吧,你千方百计地接近我们家红云,到底想干什么?我想听实话。” 沈小伟一愣,接着又恢复了自然,怕什么,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反问道:“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一起还能干什么?谈恋爱呗,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 “谈恋爱?嘿嘿。”王家琪忽然冷笑一声,“你和她谈恋爱?” “是啊。”沈小伟故作镇静。 “沈小伟,你是叫沈小伟对不?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但你自己应该清楚,我们红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们在谈恋爱,简直是笑话。” “阿姨,您这话就不对了,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门当户对。” “我们不要求门当户对,但起码你自身条件必须具备啊,你一个小城市来的大专生,天天跟在我们红云的屁股后面,你说像话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们欧阳家的脸往哪搁啊,你让欧阳红云以后怎么做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调查过我?”沈小伟有些愕然了。 王家琪说:“这你不用管,调查还谈不上,总之我知道了实情。” “阿姨,实在对不起,这事您听我解释。”虽然知道王家琪有备而来并且来者不善,但沈小伟说话依旧客气,他不想和她闹僵。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这就够了,我很清楚你想干什么。”王家琪说着,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往沈小伟面前一放:“这是十万块钱,希望你能拿着它后立即离开公司,离开红云。” 想赶我走?没那么简单,欧阳红云没赶我你凭什么赶我?沈小伟想都没想便不屑一顾地把支票推了回去。他说:“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看成啥人了?” “别装清高了,好吗?你来自小城市大专生这件事,目前公司里还没人知道,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很难堪,也不想让红云难堪。你要是聪明人,就拿着这钱快点跑路,不然的话……” “不然会怎样?”沈小伟问,他最听不进威胁了。 “不然的话,你会什么都得不到。”王家琪斩钉截铁地说。 “您看着办吧,我承认你调查到的我的身份属实,但可以告诉你,接近欧阳红云不是为了钱,这钱我不会收,我也不会离开她,除非她让我走。” 王家琪说:“钱你真不要?那你告诉我,你这样千方百计的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第29章:我不会收你钱的

沈小伟说:“不为什么,就因为我喜欢她。 ” 王家琪轻蔑的目光再次从沈小伟的身上略过,从鼻里发出一阵笑声,她说:“不为什么?因为喜欢?你自己不觉得这可笑之极吗?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停了一下,又说:“本来听说红云有了男朋友,我和她爸爸都很高兴,一桩心事总算了了,她说你们是英国同学,我们也很放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沈小伟无言以对。 “这个你还是收下吧,然后从这里给我消失,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王家琪把支票又推给沈小伟。 沈小伟把支票推了回去,两人一来一去,像下象棋一样。沈小伟说:“我说过,不会收你这钱的。” 王家琪问:“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沈小伟说得很干脆。 “那好,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一切后果你自负。”王家琪的脸色早已不像先前那样好看了,她的整个人在沈小伟的眼里也就不在好看。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不做你这个假的未来女婿了呗,本来就是假的。沈小伟暗自笑了笑。王家琪气鼓鼓的走了,走的时候甚至没和欧阳红云打招呼。她今天的举动,更加印证了沈小伟的猜测,王家琪和欧阳红云在公司的掌控上必将有一番龙争虎斗的争夺,她今天之所以要自己离开,就是为以后的争夺创造条件,多一个人为对手出主意,就多一份力量啊,所以她要调查自己,让自己走。沈小伟不禁为欧阳红云担心起来,这样的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欧阳红云哪是她的对手啊。 虽然沈小伟心里闷闷不乐,但他走进办公室时却装得若无其事,欧阳红云问王家琪哪去了,沈小伟说她有事,先回去了。然后他隐去了王家琪和自己谈话的主要内容,向欧阳红云汇报说,她来主要是唠唠家常,只不过我不是你同学,她可能知道了。 欧阳红云一听,若有所思,然后笑笑:“消息倒蛮灵通的,她还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让你离开我?” 沈小伟说:“那倒没有。” “我知道一定有,自从她走进这办公室,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动作倒还真快的,不过你别担心,只要我一口咬定你是我男朋友,她就拿你没有你办法,只要我需要,你给我一直演下去。” 沈小伟说:“嗯,我知道,只是怕影响你们的关系。” 欧阳红云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沈小伟点头道:“愿意。” 欧阳红云说:“要演就得演好,你可不能半途当叛徒。” 沈小伟说:“放心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绝不当叛徒。” 欧阳红云说:“什么话呢?什么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沈小伟哈哈一乐:“我的意思是说,你让我演一天我就演一天,让我演一月,我就装三十天,绝不会在第二十九天说出我们是假的。” “好,就这样定了。”欧阳红云伸出了手,“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击掌成交。 当天傍晚,欧阳红云便开着车帮沈小伟搬行李。 沈小伟当时还不知道欧阳红云的打算,以为像平时一样送自己到公交车站。到自己该下车的地方时,欧阳红云还没停车,沈小伟提醒她:“停一下,我该下车了。” 欧阳红云说:“下车干吗,去你家啊。” 沈小伟疑惑地问:“去我家?算了吧我那个鬼地方你去干吗。” 欧阳红云说:“搬你的行李,你忘啦,昨天我们可是说好你住我那里的。” “搬行李?现在?我看还是算了吧。”沈小伟犹豫起来。 欧阳红云一笑:“怎么,被王家琪一吓你就怕啦。” “哪倒不是。”沈小伟说,“我是说再过几天吧。” “不用,就今天,让你住进我家,看看她王家琪有什么办法,气死她。” “不是,你家那客房不是还没打理吗?要么过几天打理完了我再搬过去侍候你。”要是放在昨天,欧阳红云说让他搬过去,沈小伟是求之不得,但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搬过去。王家琪的话还言犹在耳,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要是搬过去就被她赶出来,多尴尬多没面子啊,所以沈小伟想拖延时间。 “我早上已经让公司的清洁工过去打理过了。”欧阳红云说着,开着车一路飞奔,这条通往公司新项目的路她熟悉。 房东大娘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开一辆外壳闪闪发亮的车和沈小伟一起过来,惊讶得半天缓不过神。她说:“原来你是大老板啊。” 沈小伟很尴尬地笑笑:“哪里啊我不是。” “我看也不像,大老板怎么会租我的房子呢?这么多年我的房子里还没有住过一个像样的老板呢。”房东大娘又说。 沈小伟说:“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不对,不是老板的话你老婆哪会有这么气派的车。”房东大娘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说:“噢,我知道了,你们小两口吵架你搬出来了对不对?” 欧阳红云在一旁道:“大娘真聪明,您猜对了,我这就接他回家呢。” 大娘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哦——”然后又黯然道:“我的房子又要空关没人租了。” 走到沈小伟住的房子里时,欧阳红云掩鼻道:“你就住这里啊。” 沈小伟说:“怎么,很寒酸吗?我是一穷人,穷人都这样。” “我就那么一说,也没别的意思,别耽误了,快理一下吧。”欧阳红云说着,帮沈小伟整理起衣服来,一边整理一边嘀咕道:“你看你,家里乱成什么样了,还做我助理呢,我怕时间久了,还得侍候你呢。” 沈小伟说:“那不会,那是我的工作,这是我的生活,生活和工作我一直都分得很开。” “别贫了,你除了贫嘴还会什么?”欧阳红云说,“一般的破东西就扔了吧,我那地方可容不下你那些破烂。” 沈小伟说:“怎么能扔呢,这可都是我的家业,都有用的,扔了拿什么去买,你又不发我工资。” 欧阳红云说:“我要是发你工资呢?” 沈小伟当时正在拔电脑的连线,听欧阳红云这样一说,立马停止了。他喜出望外地说:“发我工资?多少?” 欧阳红云说:“每月两千吧,这可是从我的零用钱中给你的,我每月的零用钱也只有一万。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沈小伟说,“即使你发我工资,东西也不能扔,所有的家当都得带走。” 欧阳红云摇头笑笑,心想这家伙还蛮节俭的。轮到整理被子的时候,欧阳红云见沈小伟床上用的实在太廉价,坚决地说不要了。沈小伟一脸坏笑地说:“不要了睡哪?难道睡你床上?” 欧阳红云给了沈小伟一个白眼:“我哪里被子多的是,上次你睡沙发的时候不是用过吗?” 沈小伟抓抓头,想起那天晚上睡过的被子,那可是丝绸质地,盖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和体贴,再一看自己床上的,实在有点不像样,放在她那别墅里实在有点不协调,于是便没再坚持。两人一起搬了几趟,才把要搬的东西全部搬上车,这个时候欧阳红云已经累得香汗淋漓了。沈小伟看了一眼欧阳红云,心想这小女孩,别看她平时啥事不干,动手干起活来倒是一点不含糊。可是你为什么要是华庭地产总裁的女儿呢?要是平常人家的女孩该有多好,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女孩,我一定想方设法把你追到手。 欧阳红云开车把沈小伟和他的东西拉进了自己的家,打开客房的门,对沈小伟说:“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沈小伟喜滋滋地环顾了一下房间,这可比自己住的东西强一百倍了,客房里写字台,沙发,床一应俱全,还有**卫生间,墙上挂着一副苏绣:蒙娜丽莎的微笑,绣得特别的逼真,此时蒙娜丽莎正对着他俩笑得神秘莫测。沈小伟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对蒙娜丽莎抛去一个飞吻,然后对欧阳红云说:“这房间真不错,谢谢你,亲爱的。” 欧阳红云说:“别过火啊,没人的时候不能这样瞎叫,你得时时记住,你是假冒的。” 沈小伟调皮地问:“没人的时候我该叫你啥?” 欧阳红云说:“咋叫都行,就是不能那样叫。” “咋叫都行?说话算数哈。”沈小伟来劲了,“那我就叫你老婆吧,老婆大人,谢谢你。” 欧阳红云往沙发上一坐,嗔怒道:“不想活了你。” 沈小伟说:“你说的嘛。” “好了,不和你扯了,言归正传。”欧阳红云仰视着沈小伟,“我们来个约法三章,从今天起我的一日三餐由你负责,你得在家里给我做饭,没意见吧。”又说:“你当然没意见,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沈小伟呵呵的笑着:“没有意见,愿意为你效劳。” “从今天起,家里的一切杂活,包括洗衣拖地,统统有你承包了,有意见吗?” 沈小伟说:“没有意见。” “家里有两个地方你不能去,一个是我母亲的房间,一个是我的房间,听清楚了没有?” 沈小伟眯眼假装思索,他说:“你母亲的房间不能去可以理解,你的房间为什么不能去?难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不能就算不能,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能就不能,谁稀罕呢。”沈小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你不让进就不进啊,我偏要进去。 当天晚上沈小伟就敲开了欧阳红云闺房的门。 那个时候,沈小伟打开空调,和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床垫是上好的席梦思,沈小伟试着颠簸了几下,床垫也无声地弹了几下。温暖如春的环境,宽松的床以及床上刚刚铺好的丝质被子,一切都让沈小伟感觉很惬意。下床,走到卫生间,只见浴巾沐浴露等所有的日用品都已备齐,这些肯定都是欧阳红云关照工人准备的,沈小伟不禁有些感动,这丫头,人还真不错。 沈小伟突然想洗个澡,这么好的卫生间,不用白不用。他迅速脱光衣服,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澡。水龙头留下来的是冷水,沈小伟没在意,以为管道长,等一会就会热。他用冷水先冲了一下身子,浑身一个激灵,冷得有些收不了。乖乖隆冬,岁月不饶人啊,沈小伟调侃着自己,想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天天洗冷水澡也不像这样冻得吃不消。他做了几下广播操,等着热水的到来。等的过程中,他一边往身上抹沐浴露,一边对这大镜子欣赏自己,镜中的自己肌肤健康,体态健美。沈小伟的脸上溢出得意的笑来,他是一个臭美又自恋的人。 沈小伟将身上涂得满身都是泡沫,可是那该死的热水就是迟迟不来。热水器不会是坏了吧,到现在还没热水,这可怎么办?沈小伟愁了起来。本来想用冷水冲冲算了,可用手一试,现在感觉那水刺骨的寒冷。 不行,这样等下去非冻感冒不可。是不是煤气合作热水器开关没开?有可能。他裹着浴巾,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处装热水器的地方察看,所有的一切正常。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这热水器肯定没有问题啊,有问题的话欧阳红云难道不洗澡?哦,有可能是自己房间的喷头有问题,他忽然想起小客厅里还有一个卫生间,于是便想到那去洗。他裹着浴巾,走到小客厅里到卫生间一看,傻眼了,客厅的卫生间里根本没装喷头。 沈小伟这个时候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身上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紫,涂在身上的沐浴露让他更加难受。于是他走到了欧阳红云房间的门口,准备借用一下她的浴室。 沈小伟抬起右手,准备敲门,可是低眼一看自己的狼狈样,立马泄气了。只见自己用浴巾凌乱地裹着下半身,上身到处都是水珠,这人样子怎么能够见人。 沈小伟往回走,没走几步又犹豫了,现在回去怎么办?就这样钻进被窝?不可能吧。唉,管它呢,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管它难看不难看,先借她卫生间洗个热水澡再说。热水二字,现在对沈小伟来说简直比亲人还亲。 “咚,咚。”沈小伟敲响了欧阳红云的房门,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 欧阳红云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反应没有。难道这么快就睡着了?沈小伟又举起了手。 “咚,咚,咚。”沈小伟这次更加用力了。 里面传来欧阳红云软绵的略带呢喃味道的声音:“沈小伟,这么晚了你干吗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欧阳红云,麻烦你开一下门。”沈小伟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欧阳红云说。 “借你的浴室洗个澡,开门吧。” “哼哼。”里面的欧阳红云笑了起来,“这个理由太可笑了吧沈小伟,你房间里没浴室吗?” “淋浴器坏了,我的姑奶奶,我都快冻不行了,求求你开门好不好?” “淋浴器坏了?那明天找人修一下,你明天再洗澡好吗?乖,回去睡觉,别闹哦。” 沈小伟愈发感觉到冷了,眼泪都快急下来,他用力拍了一下门:“澡洗了一半呢,都快成冻鸡了。” “成冻鸭子也不行,我的浴室从来没有别人用过。” “我求求你了大小姐,就这一次不行吗,看在我是你临时男友的份上,就一次。” “我发觉你这人真的有点麻烦。”里面的欧阳红云下了床,拖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离门边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冷还是激动,沈小伟又是一阵哆嗦。 “你没骗我?”欧阳红云站在门里问。 “我哪敢呢,姑奶奶,再说骗你开门有什么用,我总不至于非礼你吧,要非礼早就非礼过了,用得着到今天。”这个时候,虽然懂得嘴巴发僵,但沈小伟还不忘哆哆嗦嗦地贫嘴。 “量你也不敢。”欧阳红云说着打开了房门,见沈小伟的狼狈样子,迅疾爆发出一阵笑来。她指着沈小伟说:“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沈小伟瞪了欧阳红云一眼。此时的欧阳红云穿着一件粉红色带碎花的睡衣,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缕慵懒的性感。虽然美色就在面前,但此时的沈小伟实在无心欣赏,也无心和她打口水战,只蹬了一眼,便低头快速地冲进浴室。 沈小伟迫不及待地打开水龙头,热水喷流而下,浇在身上很是舒服,沈小伟连续呼了几口长气,身子顿觉暖和。 门外传来了欧阳红云的声音:“警告你啊,我的毛巾你别用。” “我才不用呢,长这么大还没有用过女生的洗澡毛巾,你的毛巾什么地方都擦,谁敢用啊。”浴室里响起了沈小伟瓮声瓮气的说话声,身体暖和以后,他将调侃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用就好。”浴室外传来欧阳红云的说话声,同时传来的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沈小伟想她大约是上床了。床上的欧阳红云是个什么样子呢?被温暖的热水抚摸着身子,沈小伟开始想入非非。他努力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欧阳红云穿睡衣的模样,她的这个形象可是第一次在沈小伟的视线里出现,只可惜刚才沈小伟急于逃进浴室,没有仔细欣赏,留下的印象很模糊。也正因为模糊,才有了神秘感。这个的女孩躺在床上一定是别具一番风味吧,沈小伟浮想联翩。 沈小伟这才开始打量这间浴室,雾气腾腾,里面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一切摆放得井然有序,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的情调。这从没有别人用过的浴室,今天被我用了。这样想着便有一股自满的快意涌上沈小伟的心头。他略一抬头,猛然发现浴室的一角挂着一条粉色内裤,显然是欧阳红云洗澡后清洗了凉在这里的。那是一条极具普通的三角裤,既没蕾丝也没花边,很含蓄很内敛,绝不张扬。看着这条三角裤,沈小伟笑了,真他奶奶的资产阶级大小姐,留洋接受过西方教育还如此传统,像普通的小女生一样,内衣不敢凉外面。 澡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沈小伟决定逗逗这个小女生,他拍了拍浴室的门喊道:“欧阳红云,过来一下。” 里面没有答话,欧阳红云没有睬他。沈小伟有些没趣,索性将无赖进行到底,又拍拍门大叫:“欧阳红云,我的大小姐。” 欧阳红云这时候说话了:“沈先生,澡洗好了?” 沈小伟说:“洗好了,麻烦你帮着做件事。” “什么事啊沈小伟先生?”欧阳红云没好气地说,“是不是想让我进来给你按摩按摩啊” 欧阳红云极具讽刺的口吻让沈小伟一愣,他说:“按摩倒是不需要,那不是明摆着让你吃我豆腐吗,我的睡衣忘在房间里了,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欧阳红云说:“不可以!洗好了就快给我滚回去睡觉。” 沈小伟装可怜:“那我没穿衣服怎么出来啊。” 欧阳红云悠然一乐:“奇了怪了,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怎么进来现在就怎么出去。” “刚才是浴巾裹着的,那浴巾上面全是沐浴露,不能再用了。” “那你就在里面待一晚上吧。”欧阳红云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这也太心狠了吧。” “碰到你这个无赖真让人没办法,我的浴巾在里面,送你了,你用它裹着出去。” 沈小伟用欧阳红云的浴巾仔细地裹好身子走了出来,刚才没有调动她为自己拿睡衣,沈小伟心里很是不甘。见欧阳红云手拿一本书窝在被子里,样子像只小绵羊,可爱极了,沈小伟便想多看几眼。于是走到她的床前,说:“拿个睡衣都不肯,亏我天天侍候你。” 欧阳红云一抬眼,只见沈小伟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雄性的魅力,刚刚沐浴过的肌肤极具光泽,简直可以用秀色可餐来形容。欧阳红云的脸便有了一些不易觉察的绯红。这家伙洗好澡后怎么还不走,不行,不能让他在房间里久待。于是,欧阳红云说:“走吧,别妨碍我看书,没见我在看书吗?” 沈小伟说:“原来在看书啊,什么书看得如此入迷?一定是言情小说吧,现在的女生都爱看这个。” 欧阳红云的脸更加红了,嗔怒道:“我才不看那鬼东西,贫嘴是吧?你再贫一下试试?” 沈小伟一笑:“再贫一下会怎样?” 欧阳红云秀目圆瞪,沈小伟目光炯炯,四目相对之时,便有许多暧昧掩映其间,两人的心里也正孕育着飓风和潮汐。 欧阳红云如此近距离的睡在眼前,洁白的脖颈和粉嫩的脸颊,看上去是那样的动人心肠,缕淡淡的体香味,似乎就是从那地方散发出来的。 面对沈小伟直勾勾的眼神,欧阳红云的心也怦怦地跳着,少女的情怀突然而至,她有口渴的感觉,思维也开始混乱。 不行,这种处境太危险了。一对年轻男女待在床边,一个穿着睡衣,一个裹着浴巾,这样的环境简直就等于站在悬崖边,稍有不慎便会跌入谷底。如果这个时候沈小伟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欧阳红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反抗的力量,于是想来个先发制人。她说:“我再问一句,你贫不贫了,还想贫是吧?” “就贫,咋样?”沈小伟向来是嘴巴不饶人。 “那就对不起了。”欧阳红云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伸出一脚对着沈小伟结实的胸脯,只轻轻的一下,沈小伟便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身上的浴巾也散了,雪白的光光的屁股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暴露无遗。 措不及防的沈小伟狼狈之极,慌乱地在地上裹浴巾。看着沈小伟的慌张样,欧阳红云哈哈大笑:“你别慌了,慢慢裹好,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小伟从地上爬起来,讪笑着说:“搞突然袭击下黑手,可真够狠的你。” “我这也叫下黑手?动手之前打过你招呼的,不下黑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忘记我练过多少年功夫啦?” “知道你功夫了得,可也不能用在我身上啊,我又没怎么样你,真是。” “哼哼,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长记性。” 沈小伟难为情极了。欧阳红云走下床,亲昵地在沈小伟的脸上拍了一下,换了一种比较温柔的语调说:“宝贝别闹了,回去睡吧。” 沈小伟讪讪地走了出去,临出门时,欧阳红云还没忘道一句晚安。回到自己房间后,沈小伟恨恨地想:这是什么女孩啊,迷一样让人看不透。 第二天早上,两人似乎都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沈小伟很自觉地从街上买来早点,对着明媚的朝阳共进早餐之后,又一起同车往公司赶,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谁也不提昨晚的事。 欧阳红云停好车,打开车门刚刚准备下车的时候,有公司的保安穿着便服急匆匆地跑过来,立正报告:“大小姐,公司门前出了点小事,你暂时不能进去,被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 欧阳红云抬眼望去,只见公司的大门前黑压压的围了很多人,有保安站在门口不让他们进,而这帮人似乎也没有冲进公司的意思,只站在门口大声地嚷嚷着什么。怎么有如此多的人围住公司大门?他们想干什么?欧阳红云奇怪起来。她问保安:“怎么回事?” 保安说:“是新开工项目的被拆迁户,对赔偿不满意,堵住我们公司大门了。” “我去看看。”欧阳红云说着便下了车。 保安一个敬礼,想想这不是敬礼的时候,给大门口的那些人看到了就不好了,于是赶紧将敬礼的手放下说:“大小姐,您不能去,这是肖叔特意关照的,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就是不让你接近他们,还说你最好离开这里。” 欧阳红云问:“肖叔已经知道了?” 肖叔?难道就是那天晚上欧阳红云口中那个神秘人物肖云鹏?沈小伟顿觉精神百倍,站在一旁,用心听下去。 保安说:“已经报告给他了,他马上就到。” “我去看看有什么?”欧阳红云说着,迈动了脚步。 保安拦在前面,几乎面带哭腔地说:“小姐,你别为难我了,您要是去了,肖叔说我这点事都办不好,非炒了我不可。” “有这么严重吗?”欧阳红云说。 “小姐求您了。”保安说。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我呆在车里总行了吧。”欧阳红云说完,又很不甘心地重新坐回车里。 保安说:“大小姐,您最好还说走吧,你不知道这帮人有多难缠,正嚷着要找欧阳总裁呢。要是被他们发现您在这里,肯定会追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欧阳红云一笑:“他们谁认识我啊,放心吧,他们吃不了我。” 保安说:“那可说好了,您呆在车里千万别动,您放心我们的人也马上就到,我得去门口,那边现在可能吃紧。” 欧阳红云说:“你去吧。” 欧阳红云只能和沈小伟坐在车里静观其变,不大一会两辆大巴风驰电掣地开到公司门口,从里面下来许多头戴头盔手持电棍的人,他们迅速冲进人群,聚焦在门口的人群一阵慌乱,紧接着一个个被连拉带拽地推进了大巴里。有两个不听话,似乎和这帮人发生了争吵,没一会儿便被乱棍打倒在地,被人塞进了大巴,大巴又迅速地开走,大门口恢复了平静。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直把欧阳红云和沈小伟看得目瞪口呆,欧阳红云想下车阻拦的机会都没有。等清醒过来正想下车盘问的时候,一个四十几岁满脸胡茬的人朝欧阳红云的车走了过来,欧阳红云下车,沈小伟也跟着下车了。欧阳红云对着来人叫了一声:“肖叔叔。” 沈小伟也跟着欧阳红云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肖叔叔好。” 肖云鹏斜了一眼沈小伟,没理搭理他,沈小伟落得很没趣。肖云鹏对欧阳红云微微一点头:“没吓着你吧,孩子。” “没有。”欧阳红云说,“肖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肖云鹏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一帮不识相的百姓,跑到我们公司门前闹事。” “你要把他们送哪里去啊?”欧阳红云问。 “送他们回家啊,还能够送哪里?”肖云鹏说。 “人家找我们谈事,我们那样生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欧阳红云问。 “这帮人难弄得很,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准会闹个没完。” “可是,我们总不能那样啊。”欧阳红云小声地说。 “你不懂的孩子,他们嫌补偿款少,补偿款少,找市政府啊,找我们公司干吗?我们的地是从市政府买的,市政府从他们手里征地,他们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肖云鹏说。 欧阳红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是这样,不过肖叔叔,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处理比较好。” 肖云鹏一笑:“哈哈,警察处理?他们巴不得我们报警呢,一报警他们就来劲了。今天这事如果报警,没几个小时下不来,多影响公司形象啊,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先上楼去吧,这事我们以后找机会再谈。”肖云鹏说着面向沈小伟:“现在我和这个小伙子谈谈。” 沈小伟一阵激动,心想我也早就想认识你呢。他说:“肖叔叔好,早闻大名如雷贯耳,我叫沈小伟。” 欧阳红云这才想起应该给肖云鹏介绍:“肖叔叔,他我我男朋友。”又对沈小伟说:“这是我叔叔,肖叔叔。” 沈小伟向肖云鹏伸出了手,但肖云鹏并没有和他握手,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他威严的目光阴森森的,沈小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怪了,这人看上去也不凶啊,除了胡子有点多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让人惧怕的威慑力?沈小伟努力地在心里寻找着答案。 见欧阳红云还傻傻地站在旁边,肖云鹏说:“红云,你还在这里干吗?先上去,我和你这朋友有话谈,你在一旁不方便。” 欧阳红云心想,这肖叔叔要和沈小伟谈什么呢,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又不认识。从肖云鹏的神态里,发现他要和沈小伟谈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欧阳红云虽然极不情愿离开,但肖云鹏叔叔的话,又不敢不听。她支支吾吾地说:“叔,你要和他谈什么?谈什么可要好好的谈啊,可别吓着他,他胆小。” “放心吧。”肖云鹏朝欧阳红云挥手,示意他离开。 欧阳红云一边走一边对沈小伟说:“小伟,和肖叔叔谈好后就上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沈小伟说:“知道了。” 欧阳红云进公司大门后,肖云鹏一挥手,立即有一辆宝马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司机和另外一个人下了车,两个人都长得虎背熊腰的,沈小伟一见他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心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肖云鹏对沈小伟说:“上车。” “肖叔叔这是要去哪?”沈小伟怯怯地问。 肖云鹏不说话,对着旁边的两个人一使眼色,这两个人便不由分说地将沈小伟塞上了车。上车以后,沈小伟坐在后排的中央,左右各有一人夹住他,似乎怕他跑了似的,沈小伟似乎连动弹的空间都没有。 肖云鹏自己开车,带着沈小伟在公路上飞奔。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和紧张,这是干吗啊,搞得神神秘秘的,联想到刚才公司大门口的一幕,沈小伟忽然有些胆怯。他试探的问:“肖叔,您要带我去哪儿?” 肖云鹏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沈小伟,还是没说话。 没一会儿,车子开到城外,大片黑黝黝的农田映入眼帘,车子在一条不宽的乡间柏油小路上开得很快,路的两边是绿色四合的大树,洒下的绿荫浓郁而阴森。要带我去哪里?沈小伟的胆怯莫名的加剧了。他掏出手机,对肖云鹏说:“这么远啊,欧阳红云肯定以为我一会就回去呢,我给她打个电话。” 旁边的人从沈小伟的手中夺下电话,很自然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到了再打吧。” 沈小伟心里很紧张,但又一想这是肖叔的人,也算自己人,更不用害怕,再说我又没干亏心事,怕什么。于是便往后背上一靠,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沈小伟被送进了一个很破旧仓库,肖叔命人把他关进仓库中的一间小屋里。小屋不大,里面布满了蛛网,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看来这地方偶尔有人来。沈小伟一个人被关进来后便没人理他,沈小伟很着急,但又没有办法,门被锁上了,门外有两个人看守着,电话又不在手里。大喊大叫明显不合适,关他的人是肖叔呢,那可是欧阳红云嘴里亲滴滴的肖叔叔。 心急如焚地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后,肖叔走了进来,沈小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肖叔示意他坐下,自己也隔着桌子在沈小伟的对面坐了下来。 “肖叔叔,早就想见见你了,一见到你我就感觉特别的亲切。”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沈小伟迫不及待地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不是拍马屁,而是他心里真实的感受。 肖云鹏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沈小伟,足有几分钟之久。 “肖叔叔,带我到这来干吗啊。”沈小伟脸上带着尴尬和讨好的笑。 “年轻人,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啰嗦。”肖云鹏说着,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烟雾顿时在他的脸前萦绕。 “有什么话您说。”沈小伟谦卑地说。 肖云鹏说:“那好,我问你,你想千方设百计的接近我们红云,到底干什么?” “这个,这个……”沈小伟结结巴巴地说。心想你的问题怎么和王家琪一模一样呢,看来你们是一伙的。他说:“这您让我怎么说呢,肖叔叔。” 沈小伟一口一个叔叔,并没有使肖云鹏严厉的脸色有所缓和,他冷冷地说:“不要绕弯子,直接说。” 沈小伟说:“我们在谈恋爱啊,这个您应该知道的。” “放屁。”肖云鹏猛一拍桌子,“谈恋爱?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肖叔叔,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家境贫寒,但不代表我没有爱她的权利啊。” “她爱你吗?” “当然爱,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沈小伟把这话说得很顺畅,既然是为了这事,刚才那莫名的恐惧感没有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对欧阳红云说过不能半途当叛徒的承诺。 “爱?哈哈,你们认识才几天啊?爱?” “爱与不爱不是时间问题,您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那好,你慢慢在这呆着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肖云鹏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叔叔,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啊。”沈小伟在肖云鹏的身后喊。 肖云鹏没有搭理沈小伟的问话,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对看守沈小伟的人说:“给我看好了,我出去一下有事。” 看守的人答:“是,肖叔。” 门嘭的一下又被关上了,沈小伟又独自一人待在屋里。 沈小伟试图和看守他的人说说话,但外面的人都哑巴一样不理他。已是下午时分了,这个时候沈小伟已经饥肠辘辘,中午饭也没有人送给他吃。沈小伟心急如焚。就在这时,门被打开,肖云鹏又走了进来。他开门见山地说:“想清楚了没有?” 见肖云鹏进来,沈小伟本准备他会放自己出去,没有想到他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心里很是窝火,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说:“肖叔,您让我想什么啊?” 肖云鹏问:“你不知道?” 沈小伟答:“不知道。” “啪!”沈小伟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肖云鹏说:“还在跟老子装蒜。” 肖云鹏突然变脸让沈小伟胆战心惊。他摸着生疼的脸,怯怯地问:“肖叔,你怎么打人呢?” 肖云鹏冷笑了一声:“嘿嘿,打你,这也叫打你,打你用得着我动手?不想清楚了,我废了你。” 沈小伟说:“那你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做?” “这下变聪明啦?也行,你接近红云的目的就不说了吧,其实那也用不着说,地球人都知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滚开,离得越远越好,能做到吗?” 没等肖云鹏说完,沈小伟便说:“做不到!” “你再想想,想想做不到的后果。”肖云鹏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仍旧极具威慑力。 “除非欧阳红云和我分手,不然的话我绝不离开她。”沈小伟斩钉截铁地说。 “别拿红云做挡箭牌,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不管她怎么想,要的是你离开,现在就离开,只有答应我了,你才可以离开这间屋子。” 沈小伟摇头,说:“不行,肖叔叔,我不会离开她。” “别嘴硬,在我面前没有嘴硬的人。那好,我再给你一晚上考虑考虑,明天这时候还是这个答案,就对不起了,那时候揍你的人可就不是我,你出这间屋的时候可能不是走,而是爬,老子废了你双腿。” 肖云鹏的话让沈小伟不寒而栗,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是在吓自己。但他没有被吓倒,心想不管从哪一方面说,这个时候都不能选择安静的走开,一定要勇敢地留下来。他说:“肖叔,你就是废了我,我也不会走。” 肖云鹏说:“那就没得谈了。” 肖云鹏说完又要往外走,沈小伟赶紧叫了一声:“肖叔叔。” 肖云鹏回头,问:“怎么想清楚了?” 沈小伟说:“不是,那个,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先帮我弄点饭来吃吃。”其实沈小伟此时考虑的根本不是吃饭问题,只是找个理由让肖云鹏和他多聊一会。他这一去不知道几时才会回来,万一他改变主意,晚上就让人来整自己,那就麻烦了,所以沈小伟尽量想和他聊聊,也许多聊一会就有转机。 果然,肖云鹏又转回身了,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想吃饭?这个时候你还想到吃饭的事?” “我肚子饿嘛,您不吃饭肚子也饿对吧。”沈小伟脸上堆着笑。 肖云鹏从鼻子里发出一阵笑,不知道是被沈小伟逗笑的,还是冷笑。他又自顾点上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肚子饿是吧?” 沈小伟点点头:“不是一般的饿,那是相当的饿。” 肖云鹏说:“饿就对了,饿一饿有好处,能够让你变得更聪明一点。” 沈小伟大着胆子眼盯肖云鹏的眼睛说:“肖叔叔,我们平心静气地谈谈好吗?” 肖云鹏点点头:“嗯,可以,我们这不就是在谈吗?” 沈小伟说:“您现在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我需要的是平等的谈谈。” 肖云鹏故意装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平等?你想怎样平等?” 沈小伟想了一下,说:“我想知道,您和王阿姨为什么一定要我和欧阳红云分开?” 肖云鹏想了一下说:“这不是明摆着吗,你觉得你们在一起合适吗?” 沈小伟说:“合适不合适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们都是成人了,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您这样做考虑过欧阳红云的感受没有?” 肖云鹏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换了一种平和的口气:“沈小伟,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探讨,说实话你年纪轻轻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但你也别太固执,我希望你聪明一点,你缺钱,我们给你十万元,还想我们怎么样?” 沈小伟说:“这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您知道的。”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感情问题?你觉得以后真能够和红云在一起?笑话!那绝对不可能,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这样缠着她,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真的不是我缠着她,而是我们相互缠。” “够了,不管咋样,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离开。” 沈小伟很坚决地说:“这个做不到。” 肖云鹏哈哈大笑:“我会让你做到的,我们的谈话就到这吧,我没空和你兜圈子。” 肖云鹏真的出去了,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坐在办公室里的欧阳红云急了。到傍晚的时候,还不见沈小伟回来,打他电话又关机。这其间他给肖云鹏打过电话,但肖云鹏接过之后,见是问沈小伟的事,便敷衍着说,放心,他很好。欧阳红云哪里放心得下,她知道王家琪来找过沈小伟,由此推断,今天肖叔叔找沈小伟也同样是为了这件事。本以为他们谈一会沈小伟就会回来,没想到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第30章:激烈的争吵

尤其让她着急的是,沈小伟电话不通。这个沈小伟,不会发昏和肖叔叔吵起来吧。 于是,欧阳红云又拨通了肖云鹏的电话,问他沈小伟现在哪,让他送沈小伟回来,肖云鹏说,沈小伟今晚不回来了。欧阳红云软拖硬磨了一会,没有效果,这个时候,她使出了杀手锏:哭。 电话里,欧阳红云哭哭泣泣地说:“肖叔叔,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干涉我的生活。” 肖云鹏说:“孩子,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你的口气简直和王阿姨一模一样,我爸爸一病,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肖云鹏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鬼迷心窍了,和我来这一套。 欧阳红云边哭边说:“你们要是还这样管天官地的,我立即回英国,爸爸就脚给你们了。” “你敢。”肖云鹏厉声地说。 “我就敢,现在就定机票,反正爸爸有你们照顾着,公司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待在这里也没用。”欧阳红云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并且一声连着一声。 肖云鹏受不了了。他问:“你现在哪呢?我过来给你解释。” “我在公司。” “你回家吧,叫上你阿姨,我马上过来。” “哦,那你快点。”欧阳红云说。 挂了肖云鹏的电话,立即又把电话打给了王家琪,听说要见面,王家琪爽快地答应了,她说:“我也正想见你呢,有些事是要和你谈谈了。” “那好我在家里等你。”欧阳红云说着怕王家琪理解有误,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家里。” 三个人坐到一起的时候,听王家琪自己说,让肖叔叔找沈小伟是她的主意时,欧阳红云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欧阳红云说:“我一猜就是你,除了你没有别人。” 王家琪说:“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竟然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小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欧阳红云针锋相对:“我不听话了吗?爸爸一病我就赶回来,你们让我待在公司,我就天天待在公司,还要我怎么样?” “我说的可不是这事。”王家琪说。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事。”欧阳红云说,“你是不让我谈朋友,是不是我一辈子不谈男朋友你才开心?” “谁不让你谈朋友啊?” “你现在就是不让了。昨天自己去找沈小伟,今天又劳驾肖叔,两次事件一个中心,就是让沈小伟离开我,这不是不让我谈朋友,还是什么?” “我们没有不让你谈朋友,你们是在谈朋友吗?谈朋友你也不能找那样的啊。”王家琪看似苦口婆心地说。 “哪样的?他沈小伟是哪样的,你了解他吗?” “哪样的?这还要我说吗?还需要再了解吗?一个无钱无权的大专生,哪样配得上你啊?这说出去多丢人啊。你父亲现在是不知道真相,我还没和他说,如果知道沈小伟是这样一个只有大专文凭的穷小子,说不定会气成啥样子。” “爸爸才不像你们呢,大专生怎么了,比尔盖茨大学也没毕业呢。” “那能比吗?再说人家也未必是和你谈朋友。” “是不是我心里清楚。” “你心里清楚什么啊?一个小姑娘知道些什么?” 欧阳红云站起身来说:“阿姨,我明白地告诉我我不小了,已经成人了,我的事情不用您管。” 王家琪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说:“那你说现在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有沈小伟回来。” “不可能,一个大男孩莫名其妙的住在我们家算咋回事啊?” 肖云鹏咳嗽了一声。她们吵架的时候,他一直坐在旁边胡子一翘一翘的默默地抽烟,看着这对母女叽叽喳喳吵个不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便想离开。他站起说:“那你们慢慢吵,等吵好了把结果通知我。” “你不能走。”欧阳红云和王家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肖云鹏一笑:“嫂子,红云,你们都知道的,你们的家事我从来不管,欧阳兄好好的时候我不管,现在他病了,我也不会管。” 欧阳红云说:“肖叔,既然你不管,那还要插手干吗?” 肖云鹏说:“当时我觉得吧,这小子天天赖在你身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就帮着问问。再说这是你阿姨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 欧阳红云说:“她的命令你就执行,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王家琪说:“放肆,不准和你肖叔叔这么说话。” 欧阳红云听了,低下头。 肖云鹏说:“你们继续慢慢吵吧,我不管了。” 王家琪说:“云鹏,你这话就不对了,她爸爸身体好的时候,家事你可以不管,但她爸爸现在病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不管谁管?你得给我们拿主意啊,我的话她有不听,你说这事怎么办吧,现在?” 肖云鹏试探地问王家琪:“要么这事我们都不管?等欧阳兄好了以后,让他定夺你看怎么样?” 王家琪说:“你是说现在我们对他俩的事听之任之?就由他们胡闹?” 欧阳红云说:“阿姨,怎么能叫胡闹呢,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王家琪将无助的目光投向肖云鹏。肖云鹏说:“要么就这样吧,我们先别管,等她爸爸好了再收拾她。”其实这个时候,肖云鹏的心里已经偏向欧阳红云了,下午和沈小伟几次交锋后,他打心眼里感觉这小伙子不错。 王家琪无奈地说:“好吧,那我走了,你爸爸一个人在医院时间长了不行。” 欧阳红云说:“你快去吧,晚上我和沈小伟一起过来看你们。” 肖云鹏说:“你走我可不能走,人是我带走的,我得在这里等他回来,我还扇了这小子一巴掌呢,得和他说道说道。” 欧阳红云一听就急了:“你说什么?你打他了?” 肖云鹏说:“放心吧丫头,我下手很轻的,怎么,你心疼了?不至于吧。” 欧阳红云羞怯的笑了:“哪有啊,他没还手吧?” 肖云鹏眼故意一瞪,接着也笑了:“他敢!再说就是还手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沈小伟被肖云鹏手下的人送回来的时候,王家琪已经回医院了,肖云鹏和欧阳红云坐在客厅里等他。此时的沈小伟头发凌乱,目光呆滞,没精打采的,脸色也有些发青,欧阳红云见了,心想这才半天不见,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当着肖云鹏的面,不知道是出于表演的需要,还是真情流露,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对望了一眼,然后慢慢靠近,又猛的抱在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等他们终于分开的时候,肖云鹏走了过来对沈小伟说:“还记得今天下午你和我说过的话吗?”怕沈小伟说的话太多,无从想起,又提示他道:“关于你和红云的,那个字我说不出口。” 沈小伟看了看肖云鹏,此时的他没有那样威严了,脸上有着难得的慈祥,一股暖流突然而至涌向沈小伟的心间。他说:“肖叔叔,我当然记得。” 肖云鹏说:“你是怎么说来着?再说一次我听听。” 沈小伟说:“我说爱她,一辈子爱她。” 这次肖云鹏主动向沈小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到此时才第一次握在一起。肖云鹏说:“希望你能说得做到。” “我会的,您放心。”沈小伟说得十分真诚。 肖云鹏说:“其实这个我管不到啦,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但不管你们俩玩什么花样,有一点你给我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欺负我们家红云,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我等你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句话。” 沈小伟说:“我知道了。” 肖云鹏说:“那好,我走了。” 欧阳红云和肖云鹏道别:“叔叔再见。” 沈小伟也说:“肖叔叔,再见。” 这个时候肖云鹏又凑到沈小伟耳边,小声地说:“那一巴掌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沈小伟由衷地笑了:“谢谢肖叔叔的礼物,这礼物够特别的。” 两个男人相拥一抱。肖云鹏说:“不会记恨我吧。” 沈小伟说:“怎么会呢肖叔叔。” 肖云鹏这才离去。他走后,沈小伟迫不及待地和欧阳红云一起上街吃了晚饭,他可是饿坏了。晚饭以后,本来要去一起去看父亲,但见沈小伟疲惫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很累,欧阳红云想想今天还是算了。于是拨通了王家琪的电话,让她将电话放到父亲的耳边,通过电话和父亲道了晚安,这才催促沈小伟洗澡换衣。沈小伟的浴室没有修理,当然还只能用欧阳红云的浴室。这个时候,沈小伟虽然头发有点乱,身上的衣服还有点脏,但因为肚子饱了,人便显得精神许多,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了。 他说:“还能借用一晚上啊,真好。什么时候你那床也借我一晚就好了,你的床一定睡着比我的舒服。” 欧阳红云说:“真该让肖叔叔把你多关几天,看你还贫不贫了。” 洗好澡换上睡衣,两人在客厅里聊起了肖云鹏。欧阳红云先让沈小伟不要怪他,说他也是对自己一片好心,然后便说起肖云鹏和父亲的一些陈年往事。 欧阳红云告诉沈小伟,父亲和肖云鹏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和兄弟一样亲。 年幼时,肖云鹏迷上了武术,上少林寺学打,长大以后参军,到了某警卫部队。退伍后,和欧阳红云的父亲一起到华城打拼。欧阳红云的父亲踩三轮。肖云鹏和许多老乡一起在码头上做苦力,因为为人耿直豪爽,又会武功,工友们推举他为头,带领大家和别的来码头抢生意的人斗争,每每获胜。做着做着肖云鹏一伙便独霸一方,周围几十里的码头都归他管,势力越来越大。欧阳红云的父亲成立公司以后,肖云鹏自愿放下码头上的事,到公司帮忙。公司发展壮大以后,公司成立了保安部,凡是正常途径不能解决的事,都有肖云鹏负责,只要他一出马,再大的事情都能解决,肖云鹏也因此威震省城。 这些是欧阳红云连蒙带猜的,公司的保安部具体怎么处理问题,要处理哪些问题,欧阳红云不清楚,她清楚的是,肖云鹏和父亲情同手足。欧阳红云会一些皮毛武功,启蒙老师就是肖云鹏。 听完欧阳红云的叙述后,沈小伟听后兴奋地说:“原来是这样啊,什么时候我得和肖叔叔好好喝上几杯。”心想我真没投靠错人,不认识欧阳红云哪里会接触到肖云鹏。肖叔叔,我报仇的事就指望您了。 第二天傍晚,欧阳红云和沈小伟一起到医院看望父亲。见到王家琪,沈小伟没事人一样和他亲切握手:“阿姨好。” 因为在病房,欧阳总裁就在旁边的床上看着,王家琪只好强装笑脸和沈小伟握手。打过招呼后,欧阳红云坐在床前陪父亲说话,沈小伟和王家琪坐在旁边,气氛很尴尬。沈小伟从王家琪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感觉出她对自己已经有了很深的敌意。 从医院回来后,欧阳红云问沈小伟:“你有没有发觉,阿姨对你态度很不友好了,我们要防着一点,说不定她又会玩什么花样。” 沈小伟说心想,防什么防,又怎么防,反正就是假恋人,其实防和不防都一个样。他说:“没有吧,你一定是多虑了。” 欧阳红云说:“你是真的愚钝呢,还是和我打马虎眼。” “我是真没有感觉,你别多心,他对我有意见也是正常的,毕竟是你阿姨嘛,都是为你好。”沈小伟之所以这样劝欧阳红云,是因为不想让欧阳红云太担心。 “唉——”欧阳红云叹口气,“这些都不管了,肖叔叔不帮她,量她在你的事情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尽快进入公司的管理,我得找陶华明经理谈谈。” 欧阳红云说到做到,没过两天,他便找陶华明谈话,她想用前几天公司大门前发生的事为契机,了解一下公司运作中的深层次的东西。大门被围,无论对哪家公司来说都是不光彩的事。 走进陶华明办公室,简单的寒暄之后,欧阳红云开门见山:“陶经理,那天公司大门被围您知道吗?” 陶华明波澜不惊地说:“我知道啊,那事已经处理完了。” 欧阳红云问:“怎么处理的?” 陶华明看了坐在一旁的沈小伟,欲言又止。欧阳红云说:“你直说,沈小伟不是别人。” 陶华明说:“我不是那意思。小姐,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反正已经处理好了,并且很完美,刚刚得到消息,这些人的房子已于今天上午全部拆除。” 欧阳红云说:“我想知道具体处理的方式是什么,那地方我去看过,当时好像很多人家不愿意搬,并且态度很坚决。” 陶华明凑了一下眼睛,说:“小姐,这是公司的高度机密,恕我不能透露,我要对公司负责,更要对欧阳总裁负责。” “公司机密?”欧阳红云严肃地说,“陶经理,我想你也知道,我有这个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现在以公司大股东的身份和你说话。你能告诉我是谁去处理的,是怎么处理的吗?” 陶华明一笑:“你这丫头,又没有人说你不是公司股东,说这些干吗?具体怎么处理的,回家问你母亲去。” “王家琪?她是我阿姨,不是母亲。” “反正都一样。”陶华明打起了游击,“你的这位男朋友长得可真帅。”又面向沈小伟:“可要对我们小姐好一点,要不然我们全公司的人都不会饶过你。” 欧阳红云一本正经地说:“陶经理少打岔,你应该知道我想了解什么。” 陶华明说:“你真想知道就回家问王家琪,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目前情况下,所有核心的事情只向你阿姨王家琪汇报。他们安排你来公司只是熟悉公司环境,不是指导工作的,等你全盘负责公司的时候,如果你还聘用我做总经理,我再向你汇报。欧阳小姐请你放心,你父亲现在病中,我会尽我所能把公司经营好,对不起我还有事。” 欧阳红云和沈小伟是被陶华明的逐客令赶出总经理办公室的。欧阳红云越想越来气,其实这事怎么处理的,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关心的是陶华明的态度。原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甚至还把自己当小孩,这怎么行。 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欧阳红云说:“果然没猜错,他只听王家琪的,一定要改变这个现状。”可是到底怎么改变,欧阳红云一筹莫展。 沈小伟劝欧阳红云,不要多想,但也只是在嘴巴上劝劝,其实他心里也在想,欧阳红云和王家琪之间的斗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然而,上帝或许有意让这场争斗来得晚一点,又或许,让这场争斗来得晚一点,是故意让沈小伟有报仇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总裁的病好了。 突然的一天,他开口说话了。王家琪通过电话,用颤抖的声音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欧阳红云,欧阳红云带着沈小伟风风火火地感到医院,欧阳总裁看到他们,从嘴里艰难地蹦出了三个字:“你们好。” 一向斯斯文文的王家琪高兴得手舞足蹈,欧阳红云更是喜极而泣。 又有一天,他下床走路了。全公司的高管都集中来医院看他,欧阳总裁在王家琪和欧阳红云的搀扶下,在病房里艰难地迈着步子,他的脸上溢满了孩子似的笑。所有的人都高兴坏了,包括沈小伟在内。 没多久,欧阳总裁便到公司主持工作。他到公司主持工作,意味着欧阳红云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了,和王家琪之间还没燃起的硝烟也就此熄灭。 爸爸身体恢复,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向他解释沈小伟的事。这些天爸爸因为刚刚上班,公司里千头万绪,还没有顾得上这件事。等他空闲下来,一定会认真过问的。 事实上是已经开始过问了。晚上,欧阳红云和爸爸阿姨坐在一起吃饭,这是很难得的,王家琪嫁过来后,这样的场景很少。 父亲问沈小伟怎么没来,欧阳红云说,他有事。父亲突然埋怨欧阳红云,在英国就谈男朋友了,还蒙着,应该早让他知道。欧阳红云和王家琪对望一眼,从王家琪的眼神里欧阳红云知道,她并没有把知道的真相告诉父亲,父亲还不知道沈小伟的底细,还真的以为是女儿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的呢。 “爸,不是怕你反对嘛,所以没有告诉你。”欧阳红云说。 “瞎说,你谈朋友我求之不得呢,几时反对过?”父亲用筷子指着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低头吃饭,王家琪闷声不语。 父亲又说:“这阵子太忙了,等他忙完了这阵,一定要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订婚仪式,我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呢。” 欧阳红云惊愕地说:“爸,这就算了吧,定啥婚啊。” 欧阳总裁说:“不,一定要。现在不是很流行订婚吗,你看我的那些朋友的子女,几乎都办了。现在我女儿终于有了男朋友,我巴不得昭告天下呢。” 欧阳红云知道,以爸爸的做事风格和对自己的痛爱,这一点也不奇怪,说不定不久即会还付诸实施。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直接告诉父亲,沈小伟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男友,只不过是一张临时的挡箭牌,那不把父亲气坏才怪,刚刚恢复的身体要是受到影响,那就十恶不赦了。 欧阳红云焦头烂额起来。 思索在三,欧阳红云决定先去一趟英国,并且要快。 按理说爸爸刚刚恢复,欧阳红云得留在他身边照顾一段时间才对,可是因为沈小伟的事,她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爸爸身体看来恢复得不错,公司用不着自己操心,早晚都得回去完成学业,早回和晚回没有区别,完成学业,这是最好的理由,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去了英国,父亲的定亲仪式自然办不成,至于日后回来怎么解释,那是以后的事。 做出回英国决定的时候,欧阳红云觉得很对不起沈小伟的。 从父亲家里回来,坐在小客厅里喝茶的时候,欧阳红云对沈小伟说:“沈小伟,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马上我就得去英国了。” 沈小伟愣愣地看着她。 “可能就在最近几天。”欧阳红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沈小伟的脸。 “哦——”沈小伟说。欧阳红云去英国,就意外着自己必须搬出这个家,就意味着和他之间的这场游戏结束。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尤为重要的是,报仇的事至今八字没有一撇,欧阳红云就要走了,沈小伟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温柔灯光装满了一屋里,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情调,窗外月影婆娑,树枝摇曳,有一种叫离别的忧伤在默默地舔舐着两人的心。 “对不起。”欧阳红云说。 “实在对不起。”欧阳红云又说。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沈小伟幽幽地说,然后又凄然一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本来就说好,我是为你打杂的。” “真的不好意思。”欧阳红云坐得里沈小伟近点,再近了点,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沈小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欧阳红云看着沈小伟,勾着沈小伟的脖子,侧身给了他一个安慰性的拥抱。她说:“我走以后你好好找份工作吧,像你这样的找份工作应该不难。” 沈小伟本已脆弱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瓦解了。他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欧阳红云拥在怀里。这是寻求安慰的心理使然,和风花雪月无关,像个受伤的孩子投进母亲的怀抱寻求保护一样,此时的沈小伟就是个大孩子。 仅仅一会,沈小伟就觉得这样不合适,又松开了欧阳红云。 “放心吧,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去离你们公司远一点的地方找。”沈小伟说。 他强作欢颜的脸上有一滴泪,欧阳红云看到了,伸手给他擦拭。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柔地滑动,心里溢满了似水的柔情,她捧着他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眼睛。 一对正值当年的年轻男女,对视久了自然会擦出火花,即使在这即将离别的时刻也一样。 欧阳红云的柔嫩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久久不放的时候,沈小伟的心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离别的惆怅迅速被激情代替,他再次展开双臂,重新把欧阳红云揽住怀中。 这一次,欧阳红云的嘴里发出了“嗯”的一声,声音又短又轻,像一只小猫偎在母亲怀里吃奶之前幸福的呻吟。沈小伟再也找不到克制自己的理由,整个人鱼跃而上地上了沙发,一个燕子翻身便把欧阳红云压在身下。 这个时候她才慌慌张张地问:“沈小伟,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沈小伟说着便开始吻她。 欧阳红云用力推开沈小伟:“不要。” 她的态度很坚决,沈小伟疑惑了:“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心想不愿意早说嘛,都到这时候了,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欧阳红云吟吟地笑了:“实在对不起,今天不方便。” 不愿意就不愿意,哪用找这样的理由。 “哈哈!”沈小伟仰天大笑,老天啊,上帝啊,您老家真会开玩笑,大笔一挥就将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给弄没了。 沈小伟很懊丧地回屋睡觉,临走时欧阳红云轻轻地送给他一吻:“晚安,沈小伟同学。” 欧阳红云知道,今晚的沈小伟肯定睡不着。她自己又何尝能够安然入睡?长这么大,像今晚的险境还是第一次遇到,偏偏遇到的还不是时候。如果今晚不是真的身体不便,一直守身如玉的欧阳红云不知道接下去会怎样,也许就是少女时代的结束? 半夜时分,有人敲门,沈小伟的声音:“欧阳红云,开一下门。” 一场惊心动魄的虚惊刚刚化解,你又想干什么?欧阳红云心里一凛。但出于对沈小伟的信任,她还是打开了门。已经换上睡衣的沈小伟慢悠悠地走进来,对同样穿着睡衣的欧阳红云说:“欧阳红云,你能不去英国吗?” 因为沈小伟的这句话,欧阳红云还真的就没走。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床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谈了很久。沈小伟将自己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接近欧阳红云,以及和刘哥之间的恩恩怨怨,向欧阳红云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欧阳红云听得目瞪口呆,沈小伟终于讲完后,她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然后指着沈小伟的鼻子说:“沈小伟啊沈小伟,你才不出众,貌不惊人,没想到还风流成性啊,幸亏今晚没上你的贼船,要不然我也很不幸成为你的战利品了。” 沈小伟无地自容,解释道:“这怎么能算风流成性呢,和蒋函函在一起的时候小,不懂事,糊里糊涂就恋爱上了。再说我是认真的,是蒋函函不要我的,又不是我不要她。” “那个汪晓月呢,和汪晓月在一起还小吗?” “她是逼我的,把我工作弄丢了。” 欧阳红云气急败坏地说:“把你工作弄丢了你就心安理得的和她那样?你说你这个风流成性号无责任可言的男人,招我惹我干什么?慈善酒会的那天晚上,你还说那个什么蒋函函只是你的同学,我还就傻不拉几的信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沈小伟不说话了,欧阳红云有这样的反应,他心头窃喜,但不知道怎样应付她的这种反应。 欧阳红云想了一下,又问:“你死皮赖脸地巴结我都是为了我给你报仇啊,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一个女孩子能给你报仇呢?” 沈小伟说:“我看你家公司有那么多保安嘛。” 欧阳红云恍然大悟似的说:“哼,敢情你是看中我们家保安了。” “是。”沈小伟说,“准确地说那个时候是。” “那现在呢?” “现在有所改变,看中的不仅仅是你们家保安。” 欧阳红云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那行,看在你这些天侍候我还算尽力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让肖叔帮你办这件事,教训一下那个刘哥,顺便帮你要回你的初恋情人。” 但很快她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办法。 “不行。”欧阳红云说,“劳驾肖叔的话,势必要和他说前因后果,就是不说他也不会知道,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那我就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沈小伟说:“你不必为难了,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吧,今晚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对你有个交代,不和你说清楚我心里一直不安,一直有一种欺骗你的感觉,现在说出来我好受好多了。” 欧阳红云一笑:“你自己解决?能够自己解决的话,你还用得着男友死乞白赖地给我做操吗?” 沈小伟问:“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帮我了?” 欧阳红云没有直接回答沈小伟,而是问:“你对那个叫蒋函函的还有感情吗?” “那当然。”沈小伟不假思索地说。 欧阳红云睃了一眼沈小伟,眼神里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又不太像。沈小伟赶紧补充道:“不过这份感情已经不是那种感情了。” “什么这种感情那种感情,你绕口令啊?那我问你,你爱她吗?” “爱,以前爱过,并且爱得死去活来。但现在对他的感情,肯定不是爱了。” 欧阳红云沉浸在思索中。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倒是一点不假,眼前的这个坏小子,还真令情窦初开的欧阳红云有了动一股帮他的冲动。以他自己说的经历看,花心不假,但还算真诚。她说:“好吧,容我想想办法,在我去英国之前,争取把你这件事办了。” 沈小伟抬眼直勾勾的看着欧阳红云,突然问:“你干吗一定要去英国呢?能不去吗?” “不去?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欧阳红云淡淡地说。 看来让她留下有希望,沈小伟心花怒放,嘴一下子又溜了起来:“那理由可就多了,你父亲的身体刚刚好,你在身边是他最大的安慰,这是理由之一。还有,我觉得吧你父亲总有老的一天,将来华庭公司肯定有你接手,对管理企业而言,你那狗屁学位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实践经验,在国内管理企业和国外不一样,你现在已经有国内大学的文凭了,国内的知识比洋鬼子的那一套更有用。另外的理由还有……” 沈小伟突然停止了。欧阳红云说:“还有什么?继续说。” “还有我啊,虽然我是你假的男朋友,但总算朋友一场朋友吧,你就这样狠心丢下朋友不管?” 欧阳红云嗤之以鼻道:“哼,沈小伟别在给我灌**汤了,如果说在我不了解你的那些风流韵事以前,也就是今晚以前,你说我们是朋友,我还就真的傻傻的认为我们确实是朋友,可是你想想,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的风流韵事与我们是不是朋友当属两回事吧,你怎么对我的风流韵事如此反感?真的吃醋了?不至于吧。”沈小伟歪着头,脸上漾起一大片得意的笑。 “你——”欧阳红云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又说:“才不是吃醋呢,谁会吃你这种人醋啊,我是恨自己有眼无珠认识了你这种人,还记得今晚你对我做过什么吗,要是让你得逞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小伟说:“不是还没有吗。” 欧阳红云白了沈小伟一眼:“好,这事不说了,继续你刚才的话,我不去英国的理由。”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那些理由不够,那你就只有走了,我祝你一路顺风。”沈小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把戏还真生效了。欧阳红云说:“别不识好歹,人家是给你机会,让你把理由说足,看到底能不能打动我。” “看来你已经不准备走啦?太好了。”沈小伟激动地说。 欧阳红云意欲反驳,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本来要去英国的理由就不充分,仅仅为了躲避向父亲解释,现经沈小伟一挽留,欧阳红云便顺理成章地决定留下。 两人接下来开始研究如何对付父亲大事操办定亲仪式的事,一致决定:拖。欧阳红云要求沈小伟,一定要配合好,只要父亲再提这事,一切按照欧阳红云的意思行事,沈小伟当然答应了。 欧阳红云答应不走,两人便商量怎么对付刘哥的事。 欧阳红云说,我可以帮你一下,但绝对要在合法的前提下进行,我不想动用公司的力量以大欺小,更不能用流氓的手段。于是沈小伟便提议,和刘哥一样,做香烟生意,所有的店都开在他的店的旁边,和他竞争,先挤垮他的生意,断了他的财路,然后再想办法收拾他。欧阳红云说,这样做生意肯定会亏本的,你拿我家的钱不当钱啊,沈小伟说有我掌舵肯定亏不了。欧阳红云问万一亏了呢,沈小伟说如果亏了,钱我是赔不了你,但这辈子我就给你当牛做马了。 欧阳红云哈哈大笑:“当牛做马倒是用不着,你就这样一辈子给我端茶送水吧,即使我以后有了真的男朋友,你也不准跑。” 沈小伟双眼笑成一条缝,说:“成交。” 第二天,欧阳红云走进了父亲的总裁办公室,开口便向父亲要一千万元。欧阳总裁一愣,问:你一下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欧阳红云说,想开个店。 欧阳总裁笑了:“丫头,你开什么店啊?要这么多钱。” 欧阳红云说:“香烟店。” 欧阳总裁又笑了:“这么突然想起开香烟店?卖香烟能有什么利润?” 欧阳红云解释,不是单纯的一家店,而是准备开个百货公司,以经营香烟为主业,总部设在省城,就在华庭大楼,每个县级市设个批发部。 欧阳总裁又问:“你不是一直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想起了做生意?在公司帮着管管不好吗?” 欧阳红云说:“我们公司里人才济济,想参与工作,根本无从下手。我想自己闯一闯,积累一些管理的经验。” 欧阳总裁略一沉思,说:“是不是那个沈小伟的主意?” 欧阳红云一笑,心想还真被你猜对了,怕爸爸不同意,她撒起娇来,然后说:“爸爸,你不同意啊?” “没有不同意啊,我这给会计打电话,让她给你开支票。”欧阳总裁说着,就给会计打了一个电话。 “谢谢爸爸。”父亲的电话打完,欧阳红云欢呼雀跃,说:“这么一大笔钱,你放心交到我手上啊?” 欧阳总裁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学学商场上的一些规矩也是好事,就当给你们交学费吧,谁叫你们是我女儿和女婿呢?” “啥女婿?这可是我的事,和沈小伟无关。”欧阳红云说着搂住父亲的脖子,试探地问他对沈小伟的态度:“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他当成女婿呢?我们还只是在谈朋友,离你女婿还远呢。” “那你就抓紧点。”欧阳总裁呵呵地笑着。 “这事还需要抓紧?说得像你女儿嫁不掉似的。”欧阳红云鼓起了小嘴,“你得有心理准备,追你女儿的人可是一大把,说不定哪天我就会甩了他。” “你会吗?”欧阳总裁手支下巴做思考状,又说:“这伙子不错,可要对人家好点。” “不错?你怎么这样肯定?” “我相信我的眼光,同时也相信你的眼光。” 欧阳红云想,完了完了,父亲对沈小伟这个女婿深信不疑了,这以后怎么解释啊。 会计送来支票,欧阳总裁亲自交到欧阳红云的手上,说:“虽然这是学费,但要干就得尽力干好,不要半途而废,即使将来你们回公司,干好了还可以交其他人打理,我相信我女儿的能力。还要提醒你,要想学会在海里游泳就得去和风浪搏击,你开百货公司,除了这笔钱和公司的办公地点以外,最好别动用公司已有的其它资源。” “是。”欧阳红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支票淡绿色,轻飘飘的,但欧阳红云拿在手里感觉分量很重,她知道父亲能把这一千万交到自己的手上,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大人看了。人长大了就有责任,将来自己要负责的,可不止这手里的一千万,而是资产百亿的华庭公司。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欧阳红云把那张淡绿色的纸片往沈小伟面前的桌子上一放,说:“看看,现金支票,一千万。” 沈小伟从光洁的桌子上拾支票,连拿几次都没有拿起。当终于将它拿在手上,仔细看清了上面写的数字的时候,他的手发抖了。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沈小伟疑惑地问。 “你不是要开香烟店吗?”欧阳红云说。 “开香烟店用得了这么多钱吗?”沈小伟把支票还到欧阳红云手上。 欧阳红云用细细的指头在支票上弹了一下,薄薄的纸片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她说:“既然要做,就做大一点,要想做大,没有资金怎么行?收着吧,这是你的了。”欧阳红云说着,又把支票往沈小伟的手中送。 沈小伟连连摆手:“我的姑奶奶,这我可不敢收。” “我爸爸这钱是冲着你才给的,他抠门着呢,虽然很有钱,你猜大学那会我的生活费每月多少?才一千块,连平常人家的小孩都不如。到英国后才加到一万的如果说是我一个人做生意,他才不会给我这么大一笔钱呢。这一千万完全是你的面子。” 沈小伟听了,心里一阵悸动。他很清楚欧阳红云现在要给自己的,不光是她手里的支票,而是他们父女一颗沉甸甸的心。只是欧阳红云和自己一样,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可还回去了,反正我不会管钱,尤其是这么多的钱更是不会管。”欧阳红云说。 听说还回去,沈小伟急了,赶忙从欧阳红云手里接过支票,问:“那行,先帮你保管着吧,你可真是对我放心啊,不担心我拿钱跑了?” 见沈小伟接过支票,欧阳红云莞尔一笑。她说:“不会的,你仇还没报呢。”顿了顿,又说:“不救出你的初恋情人你会离开省城?” 沈小伟尴尬地干笑着,说:“别废话了,我们着手注册吧,先让你们公司给我们一份房产租赁合同,你身份证带了吗,也复印两份一并带上,好像注册公司就要这几样东西。” 欧阳红云说:“要我的身份证干吗?用你的注册啊。” “你说什么?我的?”沈小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你是谁?公司注册用你的名字,你是法人代表。忘了你怎么保证的吗?如果亏本了,你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如果用我的名字注册,亏了将来我找谁去?” 欧阳红云的话让沈小伟感激涕零,他很想上去拥抱住她,给她最有力的一吻,但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 经历了一系列艰难困苦的波折,沈小伟的公司终于注册成功。 办公地点就设在华庭大厦的十六层,由大厦的公用电梯进去,完全和华庭地产公司隔开。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写有法人代表沈小伟的营业执照,沈小伟笑了。当初和蒋函函一起刚刚出来闯荡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家注册资金上千万公司的老总。虽然这公司的实际出资人是欧阳红云,但沈小伟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写进了烫金的营业执照,自满之情还是难以掩饰。 欧阳红云问他:“是不是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沈小伟说:“是像在做梦,现在就感觉像在梦里。” 欧阳红云轻轻一跃,坐到办公台上,居高临下的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沈小伟说:“沈小伟,我知道你一直把报仇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我也不反对你报复那个刘哥的计划,人嘛都有七情六欲,你们男人有一句话叫‘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个我能够理解。但是我得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生活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报仇,现在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总,你的一言一行都得对这家公司负责,明白吗?” 沈小伟说:“我知道的,会尽快找店面营业,不会让你失望。”

第31章:傍富家千金

紧锣密鼓中,省城的第一家店面也找好了,就在离刘哥香烟批发部不到十米的地方。 房租另外算,光转让费就得二十万。在签订合同以前,欧阳红云说,可要搞准哦,那是刘哥的香烟批发部吗?如果不是我们的几十万就白花了。沈小伟说,应该没错,这是一个开小店经常到这批发烟的人告诉我的地址,你看上面写着呢,晓月香烟批发,还能有错? 欧阳红云说:“还是进去问问吧,把稳一点好。” 沈小伟说:“不用进去问,我打个电话就行。” 沈小伟想,进去问店里的人,人家也未必告诉你,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汪晓月直接。这个主意是霎时间冒出来的。 虽然沈小伟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搅汪晓月,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很牵挂她的。毕竟有过那么多天的肌肤之亲,虽然后来一切遭遇都与她有关,甚至可以说是她害的,但那种肌肤之亲留下的余味,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这是一种很复杂很奇怪的感情。那次受伤出院后,为了不打搅汪晓月以及自己内心的平静,沈小伟便一直没联系汪晓月,但这份冲动一直存在。 现在,沈小伟很自然的在手机的电话簿里找汪晓月的电话。找到后又很自然地躲到一边,将电话拨通了。 一听到沈小伟的声音,汪晓月愣了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用十分不平静的声音说:“沈小伟?” 沈小伟说:“是啊,沈小伟,多日不见。” 汪晓月说:“听说你傍了富家千金了。” 沈小伟本想直奔主题,但汪晓月明显带有讽刺味道的话,也使得沈小伟的内心起了波澜。他知道这不是起波澜的时候,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平静舒缓的语调说:“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沈小伟选择默认。 汪晓月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那大小姐没我好,想姐姐了?想我就直说,姐姐随时奉陪。”说完,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大笑。 汪晓月稍带邪恶的笑让沈小伟听得很不舒服,心想这才不见几天啊,这人就变得这样。他说:“我在办正事呢,没心情和你瞎扯,想问你一件事,刘哥的香烟店现在还用晓月这个名号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也没问他改名字没有。”汪晓月说着警觉起来,收住刚才的轻浮,一本正经地问:“你打听这个干吗?不是又想干什么糊涂事吧。” 沈小伟说:“不是想干什么糊涂事,只不过随便问问。那我问你,他在省城的店,在哪里?” 汪晓月说:“你不告诉我要干什么,我肯定不会告诉你,这是为你好。” 沈小伟说:“不说就算了,其实我已经在他店前面了,他的店是不是在某某路上,对面是一家特大的家具城?” 汪晓月沉默了一会,又说:“沈小伟啊沈小伟,你就是不听话,真的替你担心,你就不能忘记哪些不愉快的事好好过日子吗,告诉我你找他的店干吗?” 沈小伟说:“告诉你也无妨,也不怕你对那狗日的刘哥说,反正早迟刘哥也会知道,我想开香烟店,就在他店的旁边,他的店开在哪,我的店就开到哪,听明白了吗?” 汪晓月说:“我明白了,你是想和他竞争,挤垮他?” 沈小伟说:“不愧是汪晓月,你猜对了。” 汪晓月说:“沈小伟,赶紧住手还来得及,做香烟生意你不是那块料,和他在这方面竞争,根本没门。” 沈小伟咬牙切齿地说:“我还就不信邪了,我就要把所有的店开在他店的旁边,一定要挤垮他,弄得他倾家荡产永无翻身之日。” 汪晓月说:“别痴人说梦了痴心妄想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怎么做?” 沈小伟说:“我这不给你打电话了吗,我不行你行啊,你是行家,店开成了准备让你来全盘管理呢,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主要目的。” 汪晓月说:“你饶了我吧沈小伟,好不容易和他了断,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更不用说和他对着干。” 沈小伟说:“这事再说吧,你先告诉我,我现在所在的这家晓月香烟批发部,是不是刘哥的。” 汪晓月说:“是。” 有了汪晓月的确认,沈小伟爽快地和以前的的商户签了合同。 本以为有了钱有了公司又有了店面之后,做起香烟生意来会很容易,没有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店面装修完毕,又招了两个营业员,沈小伟找了运货车,意气风发地到烟草公司批发香烟,准备开张营业。烟草公司的人问他是哪家,怎么从来没见过,沈小伟报上自己公司的名号后又说,新公司新店,您当然没见过,人家又问带烟草专卖证了吗,拿出来看看。沈小伟说,我有营业执照。 人家一笑:“营业执照管啥用,你当香烟是菜市场的蔬菜呢,谁想批发就批发?” 沈小伟懵了:“那还要啥?” 那人答:“烟草专卖证。”回答完毕,又自顾摇头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小伟一眼,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没证你还跑到这里批发,这里只给一级批发商发货。” 原来,做香烟生意需要烟草专卖证,没有这个证烟草公司根本不发货。没有货源,那店里只能做无米之炊。 不就一个证吗,有什么难的,这么多证都办了下来,还在乎多跑一趟? 沈小伟到烟草专卖局里去办证,接待他的人很客气很礼貌地请他坐下。沈小伟给对方敬烟,对方说上班时间不能抽,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看上去十分随和,完全没有机关官老爷的气派。沈小伟想碰到好人了,这事解决下来应该很简单。 可是,沈小伟刚刚把要办烟草专卖证的意思表达完毕,对方连连摇头说:“实在不好意思,这证早就不办了。” “不办了,为什么?”沈小伟吃惊地问。心想这证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了呢,这不办了我那店可怎么办? 那人耐心地解释:“这有一个市场饱和度的问题,目前来说市场的网点已经够多了,所以停办了。” 沈小伟不甘心地问:“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那人摇头:“基本没有。” 沈小伟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闷闷不乐的回到公司,往靠椅上深深的一靠,陷入了迷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什么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会难在一张小小的证件上。如果这张证件办不到手,装修好的店面只好关门,这将意味着公司还没开业便以亏本几十万而寿终正寝。 欧阳红云正在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个时尚杂志,见沈小伟萎靡不振,问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碰到困难了?” “一点小事,会有解决办法的。”沈小伟这话说得一点没有底气。 “什么事啊?”欧阳红云将一杯热茶送到沈小伟的面前。 风水倒转,这段时间沈小伟一直在外面跑,回到办公室后,都是有欧阳红云给他倒茶送水。一开始沈小伟对这种主仆倒置还不适应,欧阳红云说,这有啥,你侍候了我那么长时间,也给我一个回报的机会吧,别忘了,你现在是老总。如此几次,沈小伟也习以为常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办公室里,欧阳红云倒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员。 “是烟草专卖证的事。”沈小伟说,“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下来。” “烟草专卖证?困难大吗?”欧阳红云问。 “可能有点困难,但不要紧,会解决的。你放心,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勇往直前。”沈小伟说得信誓旦旦。 “那就好。”欧阳红云朝沈小伟投以鼓励的一笑。 就像沈小伟自己说的那样,他有一股不怕挫折,勇往直前的韧劲。第二天,他又厚这脸皮到了烟草专卖局,昨天接待他的人见到沈小伟,呵呵一笑:“又来啦?” 沈小伟说:“来了。” “我说了你偏不信,你那事吧真的没门,就是跑一百趟也没有用。” “怎么这么肯定呢?” “实话告诉你,现在的烟草批发证黑市上的转让费已经到了五十万了,并且还是有价无市,根本就没人愿意卖。你想啊,这样抢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发放呢,能够发放的东西,会值那么多钱吗?” “钱不是问题。”沈小伟说着给对方递上一根烟,本以为会像昨天一样他会推辞,可今天他却点上了,并且晃悠着靠椅,办公室里熟练地吐起了烟圈。 他问:“你那公司注册资金多少?” 沈小伟答:“一千万。” 他微微一愣,又问:“自有资金吗?” 沈小伟说:“自有资金。”心想,欧阳家出资的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吧,这和办证完全是两回事。 “我知道你钱不是问题,想做香烟批发的人钱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证现在是真的不办了。” 沈小伟说:“我知道,今天来不是谈这事的,只想和你聊聊天,和你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你公司叫什么名字?” 沈小伟说了自己公司的名号。这人点动着几下鼠标,对着电脑屏幕上看了几眼,问:“你是沈小伟沈老板?” 沈小伟谦逊地说:“是我叫沈小伟。” “哈哈,沈老板想聊天?有意思,那行,我姓黄,叫我小黄就行。” 就这样,沈小伟和这位烟草专卖局的黄姓工作人员熟悉了。沈小伟这人有个优点,就是锲而不舍,做什么事情都一样。接下来的日子,他天天跑烟草专卖局,进去以后就和黄姓工作人员天南海北地胡侃,要知道,沈小伟油腔滑调很有一套,常常逗得黄姓工作人员捧腹大笑。而黄姓工作人员上班也正好无聊,本来接待室里就很清闲,所以也特别愿意听沈小伟胡侃。沈小伟只顾胡侃,对烟草专卖证的事决口不提。 终于有一天,小黄被沈小伟拉进一家酒馆了。 酒过三巡,小黄说:“兄弟啊,我知道你一直就在为那个烟草专卖证的事跑局里,这事啊,说实在话我是真的帮不到你,要是能帮你办,我早帮你办了,它真的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能够办的。这样吧,我可以帮你请到我们的领导出来喝酒,你和他们谈谈看,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沈小伟激动地握住小黄的手说:“兄弟,你够兄弟!这杯酒是我敬你的。”说着站起身端起酒杯将满满一大杯白酒灌进肚。 小黄没有食言,仅仅过了几天,便把副局长请到了沈小伟的酒席桌上。 现在的官员好酒,沈小伟早有耳闻,听小黄说副局长晚上有空,怕应付不了,想让欧阳红云一起过来。但欧阳红云一听是陪副局长吃晚饭,当即就给顶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什么?三陪女啊?” 沈小伟想想也是,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轻易陪这帮酒囊饭袋吃饭。没办法,沈小伟只好只好单刀匹马上阵。 一共只有四个人,副局长,副局长司机,小黄和沈小伟。酒局一开始,沈小伟便想开门见山地说办证的事,可话刚刚说了半截,便被小黄挡住不让说。小黄在他耳边说,酒席上说这事不合时宜,他能来吃饭就行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直把沈小伟囧得满脸发烫,搞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大爷似的。 于是沈小伟便不说,只陪副局长喝酒。副局长人矮体胖,但酒量极佳,还擅于在酒席台上打太极。沈小伟知道,能够有机会和眼前的这位吃饭,完全是小黄的面子,当然不敢怠慢。心里清楚,把他喝舒服了,烟草专卖证的事不一定有戏,但如果喝得不舒服,肯定没戏。所以只要副局长一举杯,沈小伟便喝个底朝天,没几个回合,沈小伟就有些招架不住。 小黄在一旁打圆场,说沈小伟你不能喝就喝慢点。被副局长顿眼笑骂道:“你是我的人还是沈老板的人?怎么净帮着他?”小黄被骂得伸起舌头做鬼脸。沈小伟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劲的喝。本来沈小伟一直以为自己的酒量还可以,但在副局长凌烈的攻势下,没多久便喝得晕晕乎乎了。 酒后,沈小伟又陪这帮人到了一家桑拿城。副局长司机前面轻车熟路地开道,前往贵宾区,这里的贵宾区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门口有身着黑色西装的服务员其实是保安把守,只有会员才能进去。保安显然和副局长司机很熟悉了,手一挥就请他们进去。几个人到了贵宾区里的一个大房间,有长得甜美的女服务员袅袅婷婷地送来了茶水和水果拼盘,几个人刚刚喝了一会茶,便有另外的服务员过来问:“几位洗什么?” 沈小伟想:真是奇怪,洗澡啊还能洗什么。 副局长司机对服务员说:“我们老板来个双飞肾宝,我们俩就来个就泰式。”又问沈小伟:“沈老板洗哪种?” 沈小伟慌慌张张地说:“我随便。” 服务员一笑:“我们这里没有随便。”又往对面墙上一指,满面春风的说:“那上面是服务项目,先生您自己选。” 副局长这个时候起身,挪动着胖胖的身体朝其中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你们慢慢选,我得先进去泡泡身子骨了。” 沈小伟这才发现,这间大屋里还有一道道小门,他们现在坐的地方算是一个大包厢的客厅。目送副局长进小屋后,沈小伟又顺着服务员刚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镶金的牌子上写有服务项目,并且明码标价,其中司机帮副局长选的双飞肾宝两千八百元。沈小伟暗自伸了一下舌头,我的乖乖,洗个澡两千八,这澡能洗出花来?再一看泰式,也是一千六,沈小伟本想不洗,或者选个稍微便宜点的,又怕不合适,于是对服务员说:“我和他俩一样,泰式吧。” 小黄对服务员说:“我这位朋友第一次来,你先带他熟悉一下,一定要照顾好哦。” 服务员说:“您放心。” 被服务员领进小房间后,沈小伟才发现刚才的判断大错特错,这根本不是什么小房间,而是一个大浴室,地面上铺着鹅卵石,一个特大的木制浴桶,里面装了几吨热气腾腾的水,还有一个蒸熏室。服务员又打开一道门,沈小伟这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休息用的床。服务员对沈小伟说:“先生您稍等,小妹马上就到。” 沈小伟没听明白,他的头本来就有些晕,坐在床上休息一下,可是刚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五六个身着超短裙的女孩敲门进来。领头的对沈小伟妩媚地一笑:“老板,我们是来给您服务的,您看中哪位挑哪位。” “老板好。”五六个女孩一起对沈小伟鞠躬,然后齐刷刷地站在沈小伟面前,脸上带着一样的笑。 沈小伟知道,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小姐了。他说:“我没叫你们啊。” 领头的女孩说:“这是泰式沐浴附带的服务,包含在沐浴费里面的。”见沈小伟是一个年轻的老板,知道他有可能真的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年轻老板老板来这里,大多是陪客人或者是被别人拉进来的,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不好意思,有必要给他减减压。于是女孩又说:“我们这群人中您随便挑选一个,您洗澡的时候给你递递毛巾什么的。” 沈小伟说:“洗澡我自己行,你们都出去吧。” 领头的女孩问:“老板是对我们都不满意?那好我再重叫一批过来让您选。” “不是不是,”沈小伟赶紧说,“不是不满意,而是我确实不需要,一个大男人洗澡的时候有女孩在旁边,多尴尬啊。” “不是不满意那您还是选一个吧,您不选我是要被扣奖金的,您就当是帮我一把,和吗?” 女孩哀求着,她娇滴滴甜滋滋的声音,让沈小伟有如沐春风之感,不好拒绝了。于是对着其中的一位说:“就你吧。” “谢谢老板。”领头微笑致谢。 女孩带领其余的女孩颔首退去,房里只有刚才沈小伟点名留下的那个女孩。女孩温文尔雅地对沈小伟一笑:“我叫小丽,老板先洗澡再上床休息好吗?” 沈小伟想了想,也好。陪了一晚上酒,确实有些累了。于是让小丽先出去,他要脱衣服。小丽一笑,善解人意地避开了。 沈小伟躺进浴桶。浴桶里飘着几片玫瑰花瓣,鲜艳欲滴,空气中仿佛也有一种不知名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水温恰到好处,沈小伟只觉得浑身舒服。这个时候,叫小丽的女孩走了过来,温情的在沈小伟的耳边问:“老板,要我陪您洗澡吗?” 沈小伟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脸也羞得通红,赶紧用毛巾挡住,用无比惊讶的语气问:“你怎么来了,我在洗澡呢。” 小丽不慌不忙地说:“老板是这样的,陪你洗澡是这是这里的规矩,等会还得给您搓背,按摩。” 沈小伟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小丽问:“老板是真的不要还是不好意思?” 沈小伟说:“谢谢你,我真的不要。” 小丽又一次在沈小伟的视线里消失了。泡得差不多时,沈小伟从浴桶里走出来,准备到喷头下冲冲身子。 这个时候,小丽又实时的出现在沈小伟的面前。她说:“老板我帮你冲澡,擦背。” 他又慌忙的要用毛巾遮挡,小丽笑了:“老板何必如此紧张呢。” “这……这……”沈小伟结巴着,窘得说不出话来。 “来吧,老板,这次你不能再赶我走了,要是什么都不做我会良心不安的,您是付钱来消费的,反正这些服务项目都包括在内。” 沈小伟想了一下,觉得也对,反正都要付钱,何不尝试一下别人给自己洗澡的感觉呢,人家小女孩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做完一套按摩后,小丽又附声在沈小伟的耳边问:“老板,舒服吗?” 沈小伟半眯着眼说:“还行,你继续吧。” 小丽说:“我可累得不行了,这是泰式,就这样了。”说着又做起了广告:“我们还有其他的,样样精彩式式舒心,欢迎老板以后常来。” 沈小伟说:“你们这的花样可真不少。” “当然了,既然这样的啊,请老板在单子上给我签特别满意,行吗?” 沈小伟问:“什么单啊?” 小丽说:“顾客满意单,我们每接待一个客人,都要签单,分特别满意,满意和不满意,如果客人拒签或者签了不满意,那是要扣钱的,并且要扣很多钱。” 沈小伟想,怪不得服务如此热情呢,原来如此啊。他说:“行,没问题,我帮你签非常满意。” 小丽在沈小伟的脸上又是一个热吻:“谢谢你,只有特别满意,没有非常满意。” 沈小伟说:“那不一个样嘛。” 小丽完成工作以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沈小伟来到包厢的客厅,小黄已经和司机已经完事坐在那里等了。见沈小伟出来,他们的脸上挤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来。 小黄问:“还不错吧?” 沈小伟模棱两可地笑笑。 几个人喝着茶,吃着水果,继续等副局长。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副局长才满脸红光的踱着方步出来,说了句“你们几个都洗好啦”后,便又踱着方步往门外走。沈小伟在服务台划卡卖了单,又紧跟几步,追上副局长,本想和副局长说几句话,可人家现在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趣。 在大门口,沈小伟目送副局长一行。 看这他们的车绝尘而去,沈小伟想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忙乎了一晚上,钞票花去了近万,可烟草专卖证的事却只字未提。 打的回家的路上,沈小伟打开了车窗。司机说这么冷的天老板开窗户干吗?沈小伟说,头有点晕,想冷静一下。 清冷的夜风扑在沈小伟的脸上,沈小伟登时清醒了许多。虽然花去了一点钱,但经受住了诱惑,沈小伟心里很得意。得意过后又恨恨的骂道:想做点事真他妈的难。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沈小伟打开门,上楼梯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楼上的客厅还亮着灯。这么晚了,欧阳红云还没睡?沈小伟疑惑地推开客厅的门,欧阳红云果然在里面。只见她身着睡衣,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一床羊毛薄毯,手拿一本书。很显然,她在等沈小伟回来。 “还没睡啊,早点睡吧。”沈小伟说,说完便转身,准备回房睡觉。 “等等。”欧阳红云放下手中的书,扭过头来用有点发酸的眼睛看着沈小伟,又波澜不惊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只是吃了一顿饭,还没有谈上正题。”沈小伟如实回答。 “就吃了顿饭?”欧阳红云的目光里有了一种审视的成分,“你这顿饭吃得时间可真长的,满汉全席啊,吃得这么晚?” “他们喜欢喝酒,时间长了点。”沈小伟说得有些心虚。心虚过后又埋怨自己,我心哪门子虚嘛,又没干亏心事,就是干了也用不着心虚啊。 欧阳红云说:“吃完饭还洗了个澡,是不是?” 沈小伟一惊,这事她怎么知道?说:“是去了桑拿中心,他们洗了一个澡。” 欧阳红云阴阳怪气地说:“他们洗了澡?你洗了没有?” 沈小伟吱唔道:“去桑拿的事你怎么知道?你有千里眼啊?” 欧阳红云说:“猜的。” 沈小伟说:“你可真的会猜。” 欧阳红云明显不高兴了,说:“我说你啊,办事就办事,去那种地方干吗?” 沈小伟说:“洗个澡有什么,他们要去的,我也没办法。” 欧阳红云问:“你洗了澡没有?老实交代。” 沈小伟嗫嚅道:“我,也洗了一个,他们洗我不洗,不合适。顺便也洗了一个。” 欧阳红云目光炯炯地盯着沈小伟:“什么?顺便也洗了一个?” 沈小伟不屑一顾地说:“洗个澡就洗个澡,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怎么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欧阳红云生气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沈小伟想,奇怪了,洗个澡也值得你这么生气?心想,难道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还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 “你这是怎么了嘛?”沈小伟坐到欧阳红云身边,准备哄她。 “离我远点。”欧阳红云声音虽然不大,但很威严。 沈小伟正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她解释,欧阳红云又说:“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没有好事,那种地方你也能去?” 欧阳红云生气,沈小伟暗暗发笑,看来她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于是故意逗她:“那种地方怎么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欧阳红云说:“你以为我是外国人啊?即使就在外国也知道啊,现在的网络多发达。” 沈小伟说:“别想歪了,我们去的可是一家很干净的桑拿会所,你别尽相信网络上的东西,那上面黑的都能说成红的。” 欧阳红云说:“鬼才信你的话呢,那种地方会干净?” 沈小伟想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道:“你怎么那么肯定,去过那地方?” 欧阳红云说:“只有你这种不干不净的人才去那种地方。” 沈小伟夸张地大笑,用手捂住肚皮说:“我说你这人怪哈,我去那种地方你为何这么大的反应?搞得像是我什么人似的。” 欧阳红云一时语塞,想了一下说:“我反应大吗?问问也不行?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公司的老总,得注意公司形象,去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有失体统你知道吗?再说你现在住在我家呢,我有权问。” “好了好了,红云。”沈小伟双手按住欧阳红云的肩,无比真诚但又油腔滑调地说:“我承认那地方确实不干净,但我是谁啊?我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我保证,只洗了一个澡,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欧阳红云说:“谁知道你干没干啊。” 沈小伟说:“真的没干。” 欧阳红云说:“没有撒谎?” 沈小伟说:“没有,我住在一个花容月貌的天仙家里,怎么会看上那种地方的女孩?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干,你要是不信,我让你检查一下,怎么样?” 欧阳红云嗔怒道:“去死吧。” 沈小伟一笑:“要不要我对天发誓?那好我发誓,如果我干了对不起欧阳红云的事……” 欧阳红云急忙打断:“行了行了,什么是对不起我的事?你不管干了什么,都不是对不起我的事。”又瞥了沈小伟一眼:“以后那种地方不能去。” 沈小伟说:“知道了,以后保证不去。” 接下来两人又一起讨论起烟草专卖证的事,可是讨论来讨论去,又没有别的办法。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和烟草专卖局的人泡。别看他们原则上说不能办了,人家副局长既然能够出来见面,说明这事还有门。事情就是这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欧阳红云指示沈小伟,这种吃吃喝喝的事可以理解,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哪怕店真的开不成,也不能行贿。触犯法律的事,坚决不能做。 夜已经很深了,欧阳红云走到窗前对着漆黑的夜空感叹:“唉,想开个店怎么都这么难啊。”沈小伟闻言一惊,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难的还远远不止是烟草专卖证的事。 沈小伟继续三天两头跑小黄那里,继续和他套近乎,可是一点进展没有。小黄说这事急不得,要等机会,等到哪天副局长有空了,再请他出去一趟。 就在这个时候,沈小伟那刚刚装修好的店面被人给砸了。 那天晚上,大约夜里两点多钟,沈小伟睡得正香,手机突然响了。这么晚了会有谁打电话?肯定又是骗子电话。最近的骗子经常这样干,给你打个电话,然后挂断,等你回拨的时候告诉你中奖了,然后让你汇这费那费的。这种当沈小伟才不会上呢,上这种当的一般都是财迷心窍的人,沈小伟还远远没有到财迷心窍的地步。 沈小伟不理会电话,继续睡觉,可是手机一直固执地响着。好听的音乐铃声在午夜里吵闹,无异于鬼哭狼嚎。沈小伟心头一惊,这应该不是骗子电话,骗子电话只要响过一声就会挂掉,等你然后发现的时候往回打。沈小伟拿起电话一看,是店里营业员打来的。虽然没有进货,但营业员早就请好了。是两个外地小女孩,因为没地方住,店里又需要看,所以就让她们暂时住在店里的一个小房间里。 沈小伟以为小姑娘打电话又是为了工资的事,对着话筒没好气的说:“我的姑奶奶,这么晚了你想干吗啊,下午不是和你说好了吗,虽然不能开张营业,但说好给你们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 电话里传来了小姑娘的哭泣声:“老板,不是为这事,我怕。” 沈小伟更加糊涂了,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的对自己说怕,这是想干什么?难道她梦游了?沈小伟说:“好好睡觉吧,大半夜的搞什么鬼,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老板,我们的店被人砸了。”这个时候话筒里又传来另外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沈小伟一跃而起坐在床上,愣愣地对着话筒问:“你说什么?店被砸了?” 小姑娘说:“是的,被砸了,刚刚被砸,大门被砸了,柜台也被砸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你没骗我吧?”这个时候沈小伟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嗨!”小姑娘急了,“骗你,我有病啊。” 沈小伟窸窸窣窣地穿衣起床,本能地走到欧阳红云的房间门口,想让她开车送自己过去,但抬起手敲门的一刹那,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敲她的房门,指不定她会怎么想呢,再说沈小伟也不想在欧阳红云熟睡的时候把她吵醒。 沈小伟孤身一人扑进寒冷的夜色中,浑身都在发抖。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气愤。刚才小姑娘报告完毕,他就想到这一定是刘哥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打车赶到店里,果然如小姑娘电话里所说,店里一片狼藉。防盗门被剪,厚厚的玻璃砖门被砸碎,柜台货架乃至吊灯,无一幸免,碎玻璃撒了一地。 两个小女孩惊魂未定,浑身哆嗦地给沈小伟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幕。睡梦中,他们听到巨响,是砸玻璃的声音。被惊醒后她们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整齐,便打开灯又打开门,手牵手走进店堂查看,这时候已经有四个人冲进了店里,看见她们出来,并不慌张,而是大声勒令她们滚回小屋,不然就不客气。 她们被赶回屋后,外面打砸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响起,持续了大约几分钟。等外面恢复平静之后,她们感觉这帮人走了,于是出来看,店就成这样,然后就打了电话。 两个小姑娘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又一起连声地说:“老板,这不能怪我们啊。” 这个时候沈小伟已经相当平静了,他说:“不怪你们。”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对两个小姑娘投以安慰性的一笑。说完,便拿出手机给110打电话。 总台的人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后,又问有没有人员受伤,沈小伟说,还好,他们手下留情了,没有伤及两个看店的小女孩。总台的人说,你等在那,警车马上就到。 在被砸碎的店里等了大约搬个小时,警车才闪着灯姗姗来迟。警察问明情况后,用警车把沈小伟和两个店员带进了附近的派出所,交代了一下值班室的位置,便一溜烟的将警车开走了。 已是凌晨时分,正是人犯困的时候,派出所的值班室被人敲开后,里面值班的人似乎很不高兴,他打着哈欠问沈小伟:“什么事啊?” 沈小伟说了大致的情况。 值班的人问:“有人员受伤吗?” 沈小伟说:“没有,不过损失蛮大的。” 值班的人说:“没有人员受伤就好,你天亮了再来吧。” 沈小伟一愣,这警察怎么都是一个口气?难道没有人员受伤就可以置之不理?他说:“你最好现在派人到现场察看一下啊,要是证据丢失了怎么办?谁来负责啊。” 沈小伟的话让值班的人员很不感冒,他说:“当然你负责了,你的店被砸你不负责还有谁来负责。” 沈小伟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逻辑?我负责还要你们警察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去保护现场?” 值班人员一笑:“和你玩笑的,别上纲上线。你也别费那个保护现场的劲了,人家既然砸了你的店,哪里还留下什么证据啊,再说这天将亮未亮时分,我到哪去叫人帮你察看?要是叫你你肯吗?” 沈小伟想,我又不是警察,如果是警察我一定肯。但沈小伟知道,这不是吵架的时候。于是脸上堆起笑,对值班的人说:“那好,我天亮了再来。” 把两个小姑娘送进旅馆,沈小伟回到欧阳红云家时,天已经亮了。本来想上床睡一会,但这个时候沈小伟却一点睡意没有了。索性坐在窗前,不睡了。八点半的时候,沈小伟麻利地做好了早餐。听楼上的动静,欧阳红云已经起床,他把早餐端到院中的台子上,等待着欧阳红云下楼。 欧阳红云洗刷完后,款款地下来了,对沈小伟一笑:“早。” 沈小伟说:“吃早饭吧。” 两人坐在草坪上吃早餐。这是一幅非常美妙的画面,白色的餐台放在四季常青的草坪上,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冬日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道不尽的温暖与和谐。这种温馨的时刻,沈小伟真的不想和欧阳红云说店被砸的事。 如诗如画的氛围中,欧阳红云用餐完毕。沈小伟说:“红云,今天你不去公司了吧,就待在家里,反正现在公司里也没有事。” 欧阳红云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问:“你呢?” 沈小伟说:“我出去一下,有点事。” 欧阳红云说:“要不要我送你?” 沈小伟说:“不用了,我坐车去吧。” 欧阳红云善解人意地一笑,说:“不方便让我知道啊?那行,你忙吧,我去一下华庭公司。”说完又补充一句:“没有什么大事吧?” 沈小伟说:“没有。” 沈小伟赶到派出所,满怀破案的希望,带着警察到店里察看了一番又回到派出所。沈小伟问:“这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破?” 警察说:“这可说不准,一点线索没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沈小伟说:“我知道是谁干的。” 警察说:“喔,你知道?说来听听。” 沈小伟说:“是刘哥,就是离我店不远的晓月烟草批发部的老板干的。” 警察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有啥证据没有?” 沈小伟说:“证据倒是没有,但我可以肯定是他干的,你们把他带来一问就知道了。” 警察一笑:“你说得倒轻巧,派出所你家开的?无凭无据的,我们凭啥带他过来问话?你让我们带谁就带谁?” 沈小伟说:“你们不是有街头监控吗?砸我店里的那几个人总好抓吧,要么先把他们抓来问问不就全知道了?” 警察说:“这个我们会做的,行,你回去吧,案子破了我们通知你。” 沈小伟一边安排装修公司重新装修,一边在家等待警察破案。这案子一天破不了,沈小伟一天不安,要不然装修好了再被砸怎么办?凭着对刘哥的理解,沈小伟知道这绝对有可能。 可是,警察那边至今一点消息没有。 欧阳红云已经知道店里被砸的事了。 店里在听说的一刹那,虽然有点意外,但根本不显着急,轻描淡写地说,砸就砸呗,重新装修就是了。她的大度更让沈小伟觉得羞愧难当,恨自己没本事。 “要花上一笔钱了,装修费大约又是几万元。”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说:“花就花呗,反正现在钱都归你管,你想怎么花都行,以后花钱的事,不用和我说。” “你不怕我瞎花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想你应该不会。” 沈小伟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说:“谢谢信任。” 沈小伟现在可忙了,既要装修,又要跑烟草专卖局,还要三天两头跑派出所打听案子的侦破情况。时间久了,难免火气上升,终于有一天,又一次追问无果之后,他质问经办此案的警察:“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个小案子也破不了?” 警察倒是很理解沈小伟急躁的心情,彬彬有礼地给沈小伟上课:“我们也想破啊,可是破不了我们有什么办法?我看啊,你还是算了吧,这案子破的希望不大。重新装修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这就对了,装修好了好好做生意,何必天天跑来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呢,我们也很忙啊。” 沈小伟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倒像是自己要求破案是个过分要求似的。他说:“案子不破我心里不安啊,要是他们再砸怎么办?” “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们砸了一次也就心虚。放心吧,应该不会来了,我们加强了这一带的巡逻。”警察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沈小伟想,加强巡逻有个屁用,刘哥那狗日的肯定还会再来。虽然满腹牢骚,但沈小伟知道,再谈下去也是白搭,于是又气哼哼地走回店里。 店里正在装修,沈小伟告诉施工方老板,给我做一个电子监控系统,再把防盗门给我安最牢固的做。老板说那得加一万块钱,沈小伟一万就一万吧。答应地虽然爽快,其实是很心疼的,因为这钱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用人家的钱,总不像用自己钱那样随心所欲。 回到欧阳红云的家后,沈小伟闷闷不乐地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小憩。其实他哪里睡得着。钱花出去了这么多,开张的日子遥遥无期,烟草专卖证影子没有不说,店还被人砸了,且连破案的希望都没有,沈小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靠这种方法能报复刘哥吗?做香烟生意能赚钱吗?要是真的让欧阳红云血本无归,怎么对得起人家的信任啊。虽然她答应用这种方法和刘哥叫上一把劲,但把公司做起来还是她的主要目的,这一点沈小伟是很清楚的。

第32章:你是谁的未婚夫

沈小伟有点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同时也有一点心灰意冷。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着敲门声,欧阳红云推门进来,满面春风地问:“沈先生看上去气色不好啊,你这是怎么了?” 沈小伟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心想,气色能好吗?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不急我还急呢。 “怎么了嘛,不说话干吗。”欧阳红云又说。 沈小伟说:“你出去一会,我想静一静。”其实他这个时候是无颜面对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在沈小伟的床对面坐了下来,数落道:“你看你,有什么出息。一个大男人遇到一点点事情就急成这样,还是男人吗?知道我爸爸刚刚起家的时候遇到过的困难吗?那可比我们现在遇到的难多了,他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沈小伟说:“所以,我成不了你爸爸。” 欧阳红云说:“心放宽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吧,会有解决办法的。起来吧,我们到街上兜一圈。” 沈小伟说:“你一个人去吧,我不想去。” “看你死气沉沉的样子,我最看不得男人这样了。”欧阳红云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沈小伟从床上拉下来,又对他亲切地一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包你玩得开心,去了之后一切都烦恼烟消云散,怎么样?” 沈小伟问:“什么地方啊,这么神奇?有这种地方吗?” 欧阳红云说:“有啊,跟我一起去吧。” 沈小伟说:“哪里?” 欧阳红云说:“游泳池。” 沈小伟说:“有没有搞错啊,这春寒料峭的,去游泳池,你想冻死我啊。” 欧阳红云说:“说你是个土八路,你还真是个土包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哼哼啊,冬天就不能游泳啦?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保证冻不死你。” 沈小伟是真的不想去,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游泳,这要是被欧阳红云知道,又该笑话了。可是被欧阳红云连拉带拽,还是被她带到了一家温水游泳池。这是一家热带风情室内游泳池,大冷天的,里面的室温在三十度以上,来游泳的还真不少,且大多是时尚的俊男靓女。 既然来了,沈小伟也装模作样地换上泳衣,心想即使不游泳,在浅水处嬉戏一下总可以。 沈小伟坐在池边,双脚插在水里。一汪碧水,涟漪阵阵,水中的红男绿女游姿优美,沈小伟不知不觉就被眼前的景像迷住了,心中的郁闷也散去了大半。身着泳装的欧阳红云从更衣室里出来,出现在沈小伟对面的池边,沈小伟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此时的欧阳红云体形匀称,在红色泳装的映衬下散发出宝石般的光泽。 欧阳红云对沈小伟悠然一笑,然后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鱼跃入水。她挥动着双臂,以蝶泳的姿态向沈小伟划来,水花四溅,水中的欧阳红云恰似一条美人鱼。 到沈小伟跟前的时候,她在水中站直了身子。水深齐胸,欧阳红云的泳衣浸在水中,水下折射出一道灿烂的彩虹。她雪白的脖子及以上部分露在水面之上,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也挂满了水珠,这些水珠晶莹剔透,使得她的脸显得愈发可爱。看着这张脸,沈小伟立即就有了亲上一口的冲动。 欧阳红云抹了一把脸上是水珠说:“怎么不下来?” 沈小伟尴尬地笑笑:“你游吧,我欣赏。” “下来吧。”欧阳红云不由分说地把沈小伟拉下了水。 措不及防的沈小伟头朝下脚朝上的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会游泳的他立即就呛了几口温水。看着在不深的水中挣扎,欧阳红云还以为沈小伟是故意装的,但见他半天还没有站直身子,这才上前拉了他一把,不想被沈小伟当做一把救命稻草似的给抱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欧阳红云窘得满脸通红。把沈小伟扶到岸边,欧阳红云问:“你怎么了?不会游泳啊?” 沈小伟长长得出了一口气,说:“我不会。” 欧阳红云好气又好笑。她说:“不会你还装得一本正经的换好泳衣?还以为你会呢,幸好这家泳池只有浅水区,要是在深水区,救生员没看见的话,非淹死你不可。” “淹死的话你就是谋害亲夫,不对,是谋害未婚夫。”沈小伟吸了几口气后,嘴就溜了。 欧阳红云白了沈小伟一眼:“去,你是谁的未婚夫?” 你一句我一句的逗了一会嘴,欧阳红云提议教沈小伟游泳,泳池里有很多人,一个大男人让小女孩教游泳,沈小伟难为情,但又经不住诱惑。既然是教,总得手把手吧,和欧阳红云在水中亲密的接触,该是多么美的事啊,于是沈小伟同意了。 欧阳红云托起沈小伟,教他抬头挥手。一开始沈小伟手忙脚乱的,还呛了几口水,但一向聪明的他,没一会便有了进步,放手后能在齐肩深的水中自由行走了,这对于不识水性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困难的。半个小时之后,只要稍微借力,沈小伟便能够在水中浮起。 看着进步神速的沈小伟,欧阳红云开心的笑了。她说:“你看,游泳不难吧?” “那是你教得好,有你这么出色的老师,学得当然快了。”沈小伟说。虽然是马屁,但也出于真心实意。 “再来。”欧阳红云又托起沈小伟。 这个时候,沈小伟已经略知水性了,知道欧阳红云托起自己的时候,只要不慌不乱动,就不会呛水。所以,这个时候他的精力已经不在水上,而是集中到了欧阳红云的身上。 美女近在咫尺,笑容阳光般的灿烂,如玉般光洁的肌肤,沈小伟能不心猿意马吗?他说:“这种鸳鸯戏水的场景,要是发生在没人的地方该多好啊。” “想什么呢,用心学。”欧阳红云说。 “最好发生在你那房间的浴室里,那一定精彩纷呈。”沈小伟又说。 欧阳红云用力把沈小伟往前一送,沈小伟慌忙地挥动着双臂扑打着水,奇怪,他居然飘在水面上了。 又嬉戏了一会,欧阳红云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也累了。” 于是两人上岸,上岸以后,坐在沙滩椅上,有服务生殷勤地送来饮料,欧阳红云对着吸管轻吸一口,然后给沈小伟上起了课。 欧阳红云说:“我刚学游泳的时候,不知道呛了多少水,那个时候很小,刚刚被水呛了以后,很难受,心里很恐惧,不想学了。父亲说,学一样东西最要不得的就是半途而废,不呛水怎么能学会游泳呢,要想学会游泳就得到水里练,要不怕困难,不怕被呛水,呛水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学会了。果然是这样,和父亲一起去游泳池十几次后,我就学会了。” 欧阳红云还说:“其实学做生意和学游泳都是一个道理,困难总是会出现,但是我们一定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做生意得和社会打交道,社会规则就像水性,我们只有认识它了,才能驾驭它,才能在规则面前游刃有余。也许它有不合理的成分,但在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它的时候,只能学会适应,适应总有个过程,不能因为一点点意外出现的困难就心灰意冷,一定要学会积极面对挫折。” 沈小伟笑了,说:“你饶了这么大的弯子原来想说这个啊,我这人天生愚钝,弯子太大了我听不懂,以后直接点。” 欧阳红云说:“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做生意的过程中,困难肯定会有,面对困难的时候我们不能抱怨,更不能中途放弃。我爸爸将这一千万交到我手上,说是给我做学费。知道为什么我心甘情愿地把它交给你,做你的学费吗?” “为什么?”沈小伟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红云的脸。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兄弟姐妹就我一个,以后华庭公司必将有我掌管,而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在人才这一块也没有资源,我的那些同学多数只对学术感兴趣。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就像肖叔叔帮我爸爸那样的帮手,这么多年以来,肖叔叔不带任何功利的帮着爸爸,爸爸才有了今天。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哥们,我想你就是。” 沈小伟笑了:“你怎么会就看中我了?” 欧阳红云说:“看中你还委屈你啦?将来公司真的需要我去负责的时候,我当总裁,或许你可以做一个很称职的总裁助理,难道不愿意吗?” 沈小伟说:“不是说不愿意,我想知道为什么选中我?” 欧阳红云说:“你想听实话?” 沈小伟说:“当然想听实话。” 欧阳红云说:“因为你死皮赖脸。” 沈小伟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欧阳红云一笑:“想听好听的是吧?死皮赖脸的另外一个解释是百折不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一种韧性。记得你曾经天天早上冒着寒风给我做早操吗?那就是死皮赖脸。还有,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一直想报复刘哥的事,也说明了你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只是你将这种品质用错地方了。” 沈小伟讪讪地一笑:“原来这死皮赖脸也有好处啊。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能不能学会做生意我不敢说,但是如果将来你当总裁了,我还会天天给你端茶送水,并且无怨无悔。” 欧阳红云说:“不,一定要学会,我花这么多钱,可不是想培养一个专门给我端茶送水的人。” 沈小伟说:“明白,你是想培养一个乘龙快婿,我一定努力,不会令你失望。” 欧阳红云笑说:“这个你就别想了,真的,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再说你也不是那个料,不过培养一个左膀右臂还是有可能的。” 从游泳池回到家,沈小伟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天空依旧很蓝,没有塌下来,大地依旧结实,就在自己的脚下。不就是和刘哥斗吗,他不就是把店砸了吗,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坐在客厅里喝了一会茶,沈小伟正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欧阳红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都是儿子娶了媳妇会忘娘,这女儿大了也会忘了爹啊。欧阳红云笑了,这么多年了,爸爸身上的农民式的诙谐倒是一点没少。她说,哪里敢忘了您啊,这不是忙吗。父亲说,说那个沈小伟忙我还有点相信,你会忙?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和阿姨想你了,回家一趟吧。 欧阳红云心想王家琪才不会想我呢。她问:“现在?” 父亲说:“是啊现在,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专等你们回来吃,带上沈小伟一起过来。” 欧阳红云这才知道,父亲这最后的一句话才是重点,他要正式约见沈小伟了。虽然在医院里他们见过,父亲出院后,沈小伟也和自己一起到他的办公室里看望过他,可那毕竟都不是正式场合。 欧阳红云把父亲要他们一起过去吃晚饭的事情告诉沈小伟时,沈小伟已经系好围裙在厨房里忙乎了,他连连摆手说,不去,不去,这我哪里敢去。欧阳红云问有何不敢,难道我父亲会吃了你不成?沈小伟说总之就是不敢。欧阳红云说不去不成啊,这么长时间了,一次都没到家里看过他,他心里一定会不高兴。都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这女婿也总得见这个老丈人啊,他可不知道我们是假扮的呢。 沈小伟说:“一定要我去也行,我今天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他说清楚,想必他会理解并原谅的。” 欧阳红云脸一沉:“你敢!说出来非气死他不可,我爸爸的脾气我知道。” 沈小伟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欺骗下去吧。” 欧阳红云说:“蒙一天是一天吧。” 沈小伟说:“蒙一天算一天?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如果今天我去了,他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应该怎么回答?” 欧阳红云说:“这个问题他不会这么快问的。”想了一下又说:“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他要是真问你就推给我,说一切有我决定。” “我才不干呢。”沈小伟说,“搞得我一点没主见似的,这样没主见的女婿他也不喜欢啊,他要是真的问起来我就告诉他,越快越好。” 欧阳红云手指沈小伟的鼻尖笑骂道:“又贫了不是?再贫我立马休了你,让你这个假女婿也做不成。” 沈小伟说:“好了好了不贫了,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想去。” 欧阳红云说:“不行,今天是非去不可。” 沈小伟是真的不想去,准确地说是不想以欧阳红云男朋友的身份去,明明是假的,还要装得像真的似的,这里面的火候很难拿捏,难度大不说,还打心眼里觉得愧疚,毕竟这是一种欺骗。可是拗不过欧阳红云,还是去了。 路上,沈小伟提议给欧阳总裁和王家琪买礼物,问欧阳红云买什么好,欧阳红云说算了,他们什么都不缺。沈小伟说那哪行,我这个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啊。 欧阳红云大笑:“你还当真啊。” 沈小伟说:“不是你让我装得像点的嘛。” 欧阳红云说:“买吧买吧,买什么你看着办,除了烟酒什么都行。” 礼物买好后,两人往欧阳红云的家里敢,坐在车上,沈小伟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即将出现的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更不知道王家琪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她。一想到王家琪,沈小伟的心里就发毛。 让沈小伟意外的是,到了以后,王家琪满面春风地迎接他们进门,然后当着欧阳总裁的面,喜气洋洋的地给他们让座倒茶,看她热情的样子,似乎过去的不快从来就没发生过。 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王家琪,沈小伟想:这学舞蹈的就有做演员的天赋,真的会装,比我还会装。 晚饭的时候到了,沈小伟如坐针毡地和欧阳红云一家人坐在餐台上。晚餐非常丰盛,完全是按照接待新女婿的规格制作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片,保姆阿姨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看着眼前的菜肴,沈小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欧阳总裁和王家琪有说有笑,餐桌上气氛倒也轻松。欧阳红云和沈小伟的杯子里倒的是红酒,王家琪和欧阳总裁的杯子里装的是饮料。欧阳总裁以前是很好酒的,这次出院后戒了。 王家琪见沈小伟有些不自然,温婉地一笑说:“小伟,你虽然第一次到家,但不必紧张,我们一家都很随意,你也随意。” 沈小伟十分尴尬地朝她点点头。 欧阳红云端起酒杯,拽了拽沈小伟的衣服,示意他站起来。沈小伟也端起酒杯站起身后,欧阳红云说:“爸爸,阿姨,我们敬你们一杯,祝爸爸身体健康,阿姨永远年轻。”又拽拽沈小伟,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沈小伟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向巧舌如簧他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端着杯干笑着。 王家琪端起杯,说:“来,干了干了。” 本以为吃饭的时候,欧阳总裁要过问一下百货公司的进展,没想到他只字不提,似乎对此毫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沈小伟。 几杯饮料下肚,欧阳总裁看着沈小伟,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说:“孩子不必拘谨,你和红云在英国就是同学,知根知底的,拘谨啥子嘛。” 沈小伟的脸瞬间涨红,一下子就成了猪肝色。 “你在英国学的是什么?”欧阳总裁又问。 沈小伟正不知如何做答,欧阳红云说:“爸,你查户口啦?”又将目光投向王家琪,看她的反应。 欧阳总裁说:“随便聊聊天,这哪能算查户口?小伟,你说是吧。” 沈小伟又是尴尬的笑笑。 王家琪挥动着筷子,说:“来吃菜吃菜,这啤酒鸭不错,沈小伟你尝尝。”说着就给沈小伟夹了一块。 一场尴尬刚刚化解,欧阳总裁又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改天是不是能够请他们到家里一叙?” “这个,这个……”沈小伟吱唔着,将目光投向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说:“爸,您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吃完饭再说好吗?” 欧阳总裁说:“是这样的,我查了一下黄历,下个月十号是黄道吉日,你们在这一天定亲怎么样?”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听了都吃惊不小,面面相觑一会,欧阳红云撒娇道:“爸,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迟啦?” 欧阳总裁说:“你这丫头还害羞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好,吃饭,吃完饭我们慢慢聊。” 沈小伟味同嚼醋地吃完了这顿饭。这顿饭完全是为了履行职责——履行假冒欧阳红云男朋友的职责。履行职责其实是很痛苦的,但他必须脸上带着笑。欧阳总裁刚刚放下碗,沈小伟便急不可耐地拉欧阳红云一起告辞。 欧阳红云说:“爸爸阿姨我们走了。” 欧阳总裁明显有些不悦,他说:“你们这是讨火点烟呢,刚刚来了就走?下个月十号定亲的事,可就这么定了。” 欧阳红云说:“不多打搅你了,你早点休息吧。定亲的事啊,我和沈小伟商量一下吧。” 欧阳总裁还想说什么,王家琪在一旁插话说:“孩子有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走吧,那事让他们商量一下也好。” 欧阳总裁说:“有啥好商量的,就这样了。” 出门的时候,王家琪将沈小伟和欧阳红云送到车边。她对欧阳红云说:“你爸爸着手准备你们的订婚仪式了,你们得有所准备。” “准备什么?”沈小伟问。 王家琪说:“这还用我说吗?第一你们要做好心理上的准备,我不知道这方面你们准备好了没有。第二,你的父母总得来我们家一趟吧。” 沈小伟惊奇地说:“我父母来?” 王家琪说:“这是起码的规矩啊,你们家乡难道不是?” “这个……” 没有等沈小伟说完,欧阳红云抢话道:“阿姨,这个问题我和沈小伟再商量吧,您请回。” 王家琪说:“我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搞的什么鬼,但不管怎么样,你爸爸现在刚刚出院,虽然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但身体很脆弱,不能让他失望,更不能让他受刺激,如果因为你们这事而出了意外,我唯你们是问!” 沈小伟伸长了舌头,怪不得刚才吃饭的时候,王家琪一直给自己打掩护呢,原来是为了照顾欧阳总裁的身体,怕他知道自己不是欧阳红云的同学而受刺激。 这可完蛋了,事情玩大了,自己假装一下男朋友倒没什么,要惊动父母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沈小伟问:“这可怎么办?” 欧阳红云说:“什么怎么办?” 沈小伟说:“定亲的事啊,你阿姨还要我父母来呢。” 欧阳红云说:“我哪知道怎么办?” 沈小伟说:“都怪你,要说我是你男朋友,还英国同学。” 欧阳红云说:“我还怪你呢,你要不是招惹我,能有这事吗?” 沈小伟说:“那我也没想装你男朋友啊。” 欧阳红云不说话了,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沈小伟为了轻松一下,开起了玩笑。他说:“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欧阳红云问:“什么办法?” 沈小伟歪嘴坏笑:“照我说,定亲就定亲,我们假戏真做,你就嫁给我算了。” 欧阳红云说:“想得美。”停了一下又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我就是嫁给你,你敢要么?” 沈小伟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有什么不敢要的,你又不是母老虎。别看我钱没你多,父母没你父母有地位,但娶你的胆量还是有的。” 欧阳红云嗤之以鼻:“哼,脸皮够厚胆子够大,你敢娶我还不敢嫁呢。” 沈小伟问:“为什么?” 欧阳红云说:“你想啊,你那么风流成性,谁会嫁你啊?” 沈小伟呵呵地傻笑着,不说话。 现在已经月底,下个月十号迫在眉睫。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又一起为如何对付定亲的事伤起了脑筋。想了许多方法,但没有一个是万全之策。就在这时,一直纠结沈小伟的烟草专卖证的事却意外地解决了,解决的过程说起来十分简单,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傍晚,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去验收重新装修好的店面,往回走的路上,沈小伟接到了小黄的电话,说是今晚副局长有空,在某家海鲜酒楼吃晚饭。沈小伟想无非又是让自己前去买单呗,这帮当官的,从来没有买单的习惯,再多的钱也不会拿出来用,不是别人买单的酒几乎喝不下去。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得去,去了不一定有效果,但去总比不去好。 旁边的欧阳红云一边开车一边问,又是烟草专卖局的人啊,沈小伟说是,欧阳红云说让你去干吗,又要去桑拿中心?沈小伟憨笑着说,不知道呢。 “不行,我也去。”欧阳红云突然说。 沈小伟说:“你不是不愿意和这帮酒囊饭袋一起吃饭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欧阳红云是不想让沈小伟又去桑拿中心那种地方,但又不方便直接说。于是找了个理由:“我想去见见那个破局长,看看那个吃饭不干事的酒囊饭袋长的什么样子。” 没有想到,欧阳红云这一去,就把烟草专卖证的事给解决了。 两人赶到指定的酒楼,早有服务生在门口迎接了,他们被带进了包厢,菜已经上齐。沈小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想猜的还真不错,就是让自己来买单的。 今天局里一共到场了有六个人,除了小黄副局长和司机外,又多了三个沈小伟不认识的。沈小伟给副局长介绍:“欧阳红云,我朋友。”他只说是朋友,没有说是女朋友。 副局长并没把欧阳红云放在眼里,眼都不抬的招呼着坐,坐下就喝酒。几个男人之间相互扯皮,相互较劲,喝得不亦乐乎,场面乌烟瘴气。还好,除了礼貌性的给欧阳红云敬了一次酒之外,谁也没打扰她。可是喝到一半的时候,这些男人之间扯皮够了,要拉欧阳红云进战场了。有人敬了欧阳红云一杯,欧阳红云礼貌性地啜了一口。那人说,哪哪行啊我都干了,你这不喝不是看不起人吗? 经人提醒后,这帮人才发觉桌子上还有一个女孩,几乎是一呼百应,所有的人都把枪口对准了欧阳红云,纷纷要她干杯。 欧阳红云优雅地对大家挥手,说不好意思各位,实在不能喝。大家一致起哄,说不行,这一杯一定得喝,并且还得每人一杯。 沈小伟左右逢源两边为难,怕欧阳红云不高兴,又怕得罪这帮局里的老爷,一旦得罪了,那烟草专卖证的事就更没影了。他把求助目光投向副局长,期待他能帮欧阳红云解围。副局长微笑着把脸扭向一边,不予理会。沈小伟又看了看和自己最熟悉的小黄,小黄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起哄声还在继续,欧阳红云有些忍无可忍了。她缓缓地站起身,举起酒杯说:“各位,既然大家如此热情,那这一杯我干了,就算是我敬大家的。实在对不起,我不胜酒力,希望大家给个面子。为了答谢大家的盛情,改天我请大家到我们华庭公司,我让公司的女文秘们陪大家一醉方休,不知道大家肯不肯赏光。” 欧阳红云的话犹如石破天惊,一桌人都愣在那不作声了。最先醒悟过来的是副局长,他站起身,愣愣地问:“刚才沈小伟说你姓欧阳,您是欧阳小姐?华庭地产欧阳总裁家的欧阳小姐?” 欧阳红云谦逊地一笑:“小女子正是,欧阳红云。” 副局长急忙伸出手来和欧阳红云求握,脸上洋溢着无比热情的笑,和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沈小伟想,这家伙难道是变色龙转世?脸变得怎么快。 副局长说:“哎呀呀,原来是欧阳小姐,您怎么不早说呢。” 欧阳红云和副局长握了一下手后,副局长赶紧殷勤地请欧阳红云坐下,又指着沈小伟问:“这位沈老板是您?” 欧阳红云轻描淡写但很肯定地说:“我男朋友。” 副局长一拍大腿,埋怨沈小伟道:“哎呀,你这个沈老板,是欧阳总裁家的人你不早说,和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 欧阳红云说:“沈小伟他和我一样年纪轻,不懂事,您多担待。” 副局长说:“哪里话哪里话,都是自己人就用不着客套了,你可能不认识我,回去问问你爸爸,我们可是老兄弟了,在市府召开的企业家公务员联谊会上经常见面,回去代我问你父亲好。” 欧阳红云说:“多谢局长。” 副局长又面向沈小伟,说:“沈老板是想办烟草专卖证是不是?” 沈小伟说:“是啊。” 副局长说:“明天就到局里,我让人给办了。” 办证如此简单,沈小伟有些不放心,傻傻地问:“不是说现在很难办吗?” “嗨。”副局长指了指沈小伟,“原则上是办不了,但总数不增加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办的,我们今年没收了几个违规商户的证,还没发出去,放心吧给你一个。” 当着怎么多人的面,副局长的话肯定不会有假,沈小伟这才千恩万谢。副局长一摆手:“见外了不是?” 沈小伟只觉得晕乎乎的,仿佛梦中一般。再也没有人给欧阳红云劝酒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招呼她多吃菜,饭桌上恢复了安静,似乎有大领导在场似的。 饭毕,副局长指示小黄买单,沈小伟抢着要买,副局长说:“那不行,今天这顿饭无论如何得有我来请,平时欧阳红云是想请也请不到的贵客呢。” 小黄买单,副局长则送欧阳红云和沈小伟往外走,到车边,欧阳红云准备上车的时候,副局长和沈小伟握手道别,然后又再一次的对欧阳红云说:“欧阳小姐,回去代问令尊好。” 欧阳红云道谢:“我替家父谢谢你。” 欧阳红云的车开动以后,副局长还和其他人一起站在路边向她频频挥手。沈小伟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什么鸟社会啊,有钱人到哪都吃香,连这些小官员们也拍马屁,而无钱无势的人,到哪都举步维艰。 欧阳红云说:“完了,这烟草专卖证的事是解决了,可是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这人情恐怕得记在我爸的头上。” 沈小伟说:“此话怎讲?” 欧阳红云说:“你想啊,他现在帮了我们的忙,有朝一日找上我们,能不帮忙吗?假如他要买房子,能按照市场价给他吗?” 沈小伟问:“你怎么知道他会买房子?” 欧阳红云说:“他自己倒是未必买,也未必敢买,但不能保证他家七大姑八大姨不买。” “哦。”沈小伟若有所思,“这大约就是权钱交易吧。” “可是从法律上讲,这不犯法,人家在给你办事的时候没有向你索要什么,他家亲戚买房与他无关,我们就是给他打折,也不违法。这就是中国的社会规则,懂吗?” “我不懂,你怎么懂那么多?沈小伟问。 “耳熏目染呗。”欧阳红云说。 最头疼的烟草专卖证的事情解决了,香烟批发部面临开张。这倒给了欧阳红云一个延迟订婚的理由。她对父亲说,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份生意,想把它做好,现在即将开业,千头万绪,订婚的事往后推一推吧。父亲本不同意,说你那个小店能有多少事,现在对你来说,订婚乃人生大事,应该先把它办了。欧阳红云说,我不管,反正这烟草批发部我得把它做好,订婚的事得店正式开张以后再说,你不是一直对我说,人要以事业为重嘛。 欧阳总裁没办法,只好勉强同意往后推推。答应的同时,又疑虑地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婚姻大事都不急,这当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欧阳红云说:“爸,您放心吧,没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向您保证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只是想等店开张以后再办。” 欧阳总裁问:“那个沈小伟对你一直还好?” 欧阳红云说:“当然,你女儿是谁啊,他敢对我不好?” 欧阳总裁说:“好就好,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一定不会饶他。” 欧阳红云说:“那是,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支持你!他要是敢对不起我,我让他提头见你。” 欧阳总裁说:“好了好了,别说疯话了,忙完了开张,就把这事给办了。也没啥子嘛,无非就是请一帮朋友来家里吃吃酒,双方父母见个面,在一起坐一坐。” 欧阳红云说:“知道了,我们会抓紧的。” 欧阳红云安顿好了欧阳总裁,沈小伟便一心一意忙店里的事了。从烟草公司拉来几堆各种品牌各种档次的香烟,往新装修的店里一摆,再买来一千余元的爆竹在店门口轰轰烈烈地放了半个小时,批发部就算开张了。 爆竹硝烟腾起的那一刻,沈小伟想,刘哥你个狗日的,你的店就等着关门吧。 可是,爆竹香烟散尽不久,烦恼就开始了。 刘哥的店里依旧顾客盈门,而自己的店却少有人问津,一连数天都是这样。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店里的香烟明显便宜啊,早在准备开店的时候,沈小伟就定下价格取胜的策略,准备以自己掌控的资金优势,拖垮刘哥的店。可是如此低价为何就没有顾客呢? 沈小伟百思不解。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汪晓月,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沈小伟准备从她那里取取经。给汪晓月打电话之前,沈小伟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打这个电话。但最终还是打了。 汪晓月一听说沈小伟的店真的开张营业了,当即答应见面。 沈小伟和汪晓月见面,是蒙着欧阳红云的,这不是欺骗,而是想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两人是假情侣,但关系很微妙,沈小伟非常清楚这种微妙。 见面的地点定为一家咖啡厅。 前去咖啡厅的路上,沈小伟看到小河边的柳树发芽了。前几天还光秃秃的,现在却挂上了新绿,这有些突然,突然得让人猝不及防,仿佛一夜之间的事。新吐的柳丝在风中飘飘洒洒,婀娜多姿。看着这些漂亮的鹅黄色的柳枝,沈小伟忽然想起“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诗句来。这才猛然发现,省城的冬天已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天气确实暖和了许多,接下来应该是万紫千红的春天了。 沈小伟站在咖啡厅的门前等,不大一会汪晓月的车开来了。几个月没见,汪晓月没有变老,仿佛还年轻了一些。侍者把他们领进一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包间,汪晓月脱去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挂,只穿羊绒毛衣坐在沈小伟的对面。 往包厢里的真皮沙发上一靠,沈小伟便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感受:“你越来越漂亮了。” 汪晓月含蓄地一笑:“和人家千金小姐一起生活确实不一样啊,嘴也变甜了,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沈小伟呵呵地笑着。 汪晓月又说:“恭喜你啊。” 沈小伟问:“恭喜什么?” “明知故问,恭喜你攀上高枝啊。”汪晓月说,“还别说,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沈小伟没有理睬汪晓月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话,不想让这种无谓的话占据太多的时间,直奔主题道:“我的店刚刚开张,生意很不好,今天请你来,是求指导来的。” 汪晓月说:“生意不好是正常的,生意好才怪了。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别想用这种方法和刘哥斗,你就是不听。” 沈小伟说:“现在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汪晓月说:“那好,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你。” 于是,汪晓月很详细地给沈小伟分析了店里生意不好的原因。她说这种店的客户,大多是没有烟草零售许可证的零售小店,有零售许可的店,一般来说都到烟草公司经营的批发部进货。这些零售商,分布在全市个个角落,你这新店开张,人家未必知道,所以得先让人家知道你有这个店。还有,刘哥的店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客户都知道在他这里进货安全,长久,不会今天进了明天没有,你要和他竞争,得让其他客户知道,你也有这个能力。汪晓月还说了很多,沈小伟听得晕晕乎乎的,一时消化不了。能够记住的也就以上两点。 不知道什么心理使然,汪晓月说完后,沈小伟问:“你知道我开这个店的目的,赚钱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想挤垮刘哥。在这场对决中,你是希望我赢还是希望他赢?” 汪晓月说:“废话,希望他赢我就不和你啰嗦到现在了,我是诚心实意地希望你能赢,最好能让他倾家荡产。不过,他是只老狐狸,你一定要当心。” 沈小伟朝汪晓月投以感激的一笑:“谢谢你,我知道,以后有不懂的还请你多多指教。” 汪晓月说:“愿意为你效劳,有事的话一个电话就行。” 正事谈完,剩下的就是垃圾时间,就像篮球场上的垃圾时间一样,虽可有可无,但规则不允许。汪晓月深情款款地看着沈小伟,沈小伟本也想立马走人,但就这样走了,未免太不礼貌,于是坐下来和汪晓月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包厢里温暖无比,一朵黄色的玫瑰插在花瓶里,朝他们展开肆意的笑容。窗台上来了一只小鸟,对着包厢里鸣叫,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它风情万种的歌声。 汪晓月起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包厢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壁灯还在发射着若有似无的光。沈小伟知道不好,这种环境太容易催情了,这个时候他更不能走,断然离去表面上潇洒,但却容易使双方尴尬,以后还要求人家呢。 果然,汪晓月走到沈小伟的身后,忽然搂住了他的肩膀。沈小伟本能的躲,但没能躲开。汪晓月先是有点犹豫,有点羞怯,然后便是贪婪和放纵,整个上半身几乎都伏在沈小伟的身上了。沈小伟愣在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伟,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汪晓月附在沈小伟的耳边说。 “不,不能这样。”沈小伟说。 “为什么不能,又不是没做过。” 沈小伟说:“那是以前。” 汪晓月说:“以前能,为什么现在不能?” 沈小伟推开黏在后背的汪晓月,站起了身面对着汪晓月说:“晓月,真的不能这样,我叫你来可不是干这个的。” “什么都别说了,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汪晓月从正面拥上来,身体和沈小伟考得紧紧的,沈小伟明显地感觉到她地抖动。汪晓月搂着他,把他往旁边的三人沙发上拉。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曾经的温柔还记忆犹新,何况汪晓月温热的身体此时就真真切切地贴在自己的身上,沈小伟体内的激情被点燃了。 他呼吸急促,口冒青烟。但是,他忍住了。 为了欧阳红云,他忍住了。即使和汪晓月有什么苟且之事,从本质上来说,不算对不起欧阳红云,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假情侣,但沈小伟知道,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如果和汪晓月再有接触,汪晓月以后见到欧阳红云时,就会有一种偷了她的东西她却蒙在鼓里的窃喜,沈小伟不想给汪晓月在欧阳红云面前有这种感觉,那样对欧阳红云不公。 “汪晓月,冷静一点。”沈小伟用很大的力气才再次推开了汪晓月。 汪晓月愣愣地忘着他,说:“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不会吧,我看你也想,何必控制自己?” 沈小伟说:“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对不起欧阳红云。” 汪晓月问:“欧阳红云?你女朋友?” 沈小伟说:“是的,我女朋友,她很爱我。” 汪晓月吃吃地笑,笑声里有一股明显的放荡。她说:“这和爱不爱的无关,她又不会知道。”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沈小伟吃惊地看着她,这和刚进咖啡厅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汪晓月简直判若两人。沈小伟惊讶地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后两个字,沈小伟努力地咽回去了。 “哪样?放荡?”汪晓月问。 沈小伟说:“你没感觉吗?以前的你可不像现在这样。” 汪晓月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知道一个受伤太多的女人会变吗?你根本不考虑一个三十岁女人的心理感受和承受力。再说以前的我也是这样,你不是都领略过吗?”

第33章:吻别

沈小伟沉默了,他知道汪晓月的话里有话,这样的话会越说越多,同时他也有些内疚。 毕竟当初刚刚来省城准备找刘哥时,利用过她。 在沈小伟沉默中,汪晓月再次扑上来,一把把他拉到沙发上。沈小伟猝不及防,说:“别,别,汪晓月。” 汪晓月骑到他的身上。 沈小伟说:“汪晓月,你想干什么啊,这是咖啡厅。” 汪晓月说:“别怕宝贝,这是包厢,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的,门我早就栓上了。” 沈小伟说:“你疯了。” 汪晓月说:“是的,我疯了,我就是疯了,你让我好想好想,知道吗?” 沈小伟说:“让我起来。” “来吧,宝贝。” 沈小伟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身体在不住地下沉。 千钧一发之际,是欧阳红云的电话救了沈小伟。乍起的电话铃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沈小伟迅速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号码是欧阳红云,他“嘘“了一声后,对着电话说:“红云啊。” 沈小伟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门边,打开了包厢的门。汪晓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极不情愿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挂了欧阳红云的电话,沈小伟对着气鼓鼓的汪晓月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汪晓月说:“去吧,我再喝完这杯咖啡。” 沈小伟又说:“实在对不起啊。” 汪晓月凄然地一笑:“没关系。” 沈小伟回到了家,欧阳红云正手拿一本书,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沈小伟本不想告诉欧阳红云和汪晓月见面的事,可他太大意了,回来的时候,衬衫的领口上还带有口红印。那是汪晓月在忙乱中留下的,圆润,鲜红,在雪白的衬衫上显得尤为刺眼。 看着这枚触目惊心的口红印,欧阳红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将心中的火气压住,放下手中的书,用十分平淡的口气问:“你去了哪里?这半天找你也找不到。” “去见一个朋友,问问如何经营烟草批发部的事。”沈小伟说。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女性朋友。”沈小伟如实回答。 欧阳红云的口气明显有些阴阳怪气了:“都干了些什么?” 沈小伟一愣,说:“能干什么?什么都没干。无非就是谈了谈香烟店里的事。” “装得倒还像的。”欧阳红云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但口气依旧平静。 “我装什么我。”沈小伟心中无鬼,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没装吗?”欧阳红云眯起了眼睛,用审视的甚至还带有鄙夷的眼光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呵呵地笑了:“你这是干吗啊,我从来不装。”顿了一下又说:“假装你男朋友,可是你同意的。” “去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这张嘴脸,真恶心。”欧阳红云说着,起身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沈小伟发觉,她起身的一刹那脸色铁青。 沈小伟想,奇了怪了,去见一个朋友用得着怎么生气吗,又没说见了谁,难道她有特异功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小伟果真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他想看看自己的这张嘴脸怎么了。这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心中大惊,难怪欧阳红云生气呢。 沈小伟本想把衣服换下,但想想不妥,换了说明自己心虚,干脆就这样去解释比较好。 他走到欧阳红云房间门口敲门:“欧阳红云,开一下门。”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回应。沈小伟侧耳细听动静,可是什么也听不到。 “开一下门啊。”沈小伟又在门外喊。 欧阳红云还是不答应。 沈小伟小声的固执地敲着门,走廊里回荡着节奏分明的“哒哒”声,似尼姑庵里的木鱼声。他觉得,这事十分有必要要像欧阳红云说清楚。 许久以后,门开了,沈小伟一个箭步跨了进去。欧阳红云喝道:“出去。”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沈小伟倒退了一步,但并没有走出欧阳红云的房间。心想你这是干吗啊,至于吗? “出去,从今以后,不准再跨进我房间一步。”欧阳红云又说。 沈小伟的面子挂不住了,心里也很窝火,他说:“出去就出去,有什么稀罕的。” 欧阳红云嗔怒道:“你还有理了?” 沈小伟说:“我怎么就没理了,就是生气你也得把事情弄清楚啊,生这种不明不白的气,值得吗?要是把你大小姐气坏了身子,我可负责不起。” 欧阳红云说:“我生气?我才没有生气呢,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小伟说:“明明就在生气,还不承认。” 欧阳红云用力把沈小伟往外推,说:“我懒得和你废话,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我现在请你出去,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先把你脸上的口水洗干净再说,看着就恶心。” “就为这事啊?”沈小伟一笑,笑得有些死皮赖脸。在欧阳红云推他的时候,他顺手抓住她的手,要拉她到客厅。欧阳红云挣脱着,但没有挣脱得了,被沈小伟拉到了小客厅,又被他按住肩膀,在窗变坐了下来。 “真的没有什么。”沈小伟说,“只是喝了一杯咖啡。” 欧阳红云气鼓鼓的不说话。 沈小伟说:“说了一些店里的事情后,我就准备离开,分别的时候她来了个吻别,我猝不及防,就这么简单。” 欧阳红云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天空上,蓝天如洗,白云悠悠。 沈小伟说:“真的什么都没干,你得相信我,不要无辜地冤枉好人。” 沈小伟还说:“别生气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欧阳红云似乎受不了沈小伟的喋喋不休了,她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沈小伟。她说:“干吗要和我说这些,你用不着和我解释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和我解释这些你不觉得浪费口舌吗?” 沈小伟说:“你怎么不相信人呢?” 欧阳红云说:“我没有不相信人,也无需相信你。” 沈小伟说:“你就是不相信人嘛。” 欧阳红云说:“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解释了,你不是我什么人,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你有你的自由,出去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欧阳红云冷若冰霜的话让沈小伟很着急,一时间又没有办法。忽然他开了一个恶俗的玩笑:“要不要我让你检查一下?” 欧阳红云站起身来凶狠地说:“好啊。” 沈小伟尴尬地一笑。 “恶心之极!”欧阳红云说,“我问你,你见的是不是你那个情人汪晓月?” 沈小伟点头老实地说:“是,可是……” “什么都不用说了。”欧阳红云也点点头,说完又回房间去了。 冷战由此开始。 以后的日子,两人在家里很少说话,准确地说是欧阳红云不理睬沈小伟。一开始,沈小伟也自知理亏,蒙着欧阳红云去见汪晓月,回来后领口上还带有口红,她为此生气也情有可原。所以沈小伟选择逆来顺受,该闭嘴的时候闭嘴,该忙的时候忙,该干的事情也绝不含糊。 但时间一长,沈小伟也受不了了,心里也很受伤。算怎么回事啊,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寄人篱下,别人整天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沈小伟想,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一天早上,两人刚刚吃过早餐,欧阳红云正坐在花圃里看风景的时候,沈小伟把公司、店里、以及家里的几串钥匙往欧阳红云面前一放,说:“这些东西现在交给你。” 欧阳红云把一堆东西拿在手上,愣愣地看着沈小伟,问:“你想干吗?” 沈小伟说:“我还能干吗?搬出去呗。” 欧阳红云双眼一瞪:“搬出去?公司也不管了?不可以!” 沈小伟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卖给你了?” 欧阳红云一愣,说:“那到没有,你这是想撂挑子是吧?我不反对你撂挑子,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卖给我,不过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沈小伟说:“理由嘛,不用我说了吧,你这样整天不言不语的,明摆着是要我走嘛,到你赶我的时候就不好了,弄得大家都难看。” 欧阳红云问:“赶你?我赶过你吗?几时赶过你。” 沈小伟说:“现在是没有,我想也快了。” 欧阳红云把沈小伟刚刚交给自己的钥匙,往面前的台子上“啪”的一放,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地说:“沈小伟,给我立正站好。” 还从来没有看过她如此严肃,沈小伟先是惊愕了一下,但随即被欧阳红云十分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他捂着肚子说:“你这是想干吗?怪吓人的。”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欧阳红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开这个店是你的主意,现在店开得没有起色,你就想溜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你!” 沈小伟辩解着:“不是我不负责啊,你这样整天给我脸色,我还有脸待下去吗。” 欧阳红云说:“那是我心情不好,这和你的工作无关。管理生意是你的工作,工作上的事,不管遇到什么,你都要给我无条件的做好。而我给不给你脸色,这是生活,不要把生活上的事和工作混为一谈。” 沈小伟说:“你的歪理太多,我说不过你。” 欧阳红云说:“这怎么是歪理呢?本来就是两回事。” 沈小伟说:“那行,店里和公司的事我还继续干下去,我的仇还没报呢,可是我必须从这里搬出去。” 欧阳红云低头,仔细端详着沈小伟的脸。她问:“你真的很想搬出去。” 沈小伟说:“是。当初搬进来本来就是个错。” “不行!”欧阳红云慢慢地坐下来,摇头缓缓地说:“你以为我这道门是你家的菜园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别忘了,假装我男友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沈小伟被气得又发笑了:“你的意思是,这项工作我必须得做,但同时得忍受你不冷不热的脸色?” 欧阳红云说:“我对你不冷不热?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即使就是有,也不能怪我吧,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沈小伟说:“就是不清楚,为了一枚口红印闹别扭,值得吗?又不是你真男朋友。” 欧阳红云说:“如果真的是我男朋友,我非休了你不可。” 沈小伟说:“不管真的假的,那天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就是不信。” 欧阳红云说:“当然不信,你这样风流成性的人见到以前的情人,什么事都没有,鬼才信呢。” 欧阳红云不信,沈小伟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管信与不信,欧阳红云坚决不让他搬出去,这让沈小伟心里暖暖的,甚至还有点感动。既然欧阳红云说把生活和工作分开,那就分开吧,不管她怎样看自己,先把店里的生意做好再说。 沈小伟认真研究了汪晓月说的那两点,认为很有道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省城的客户知道有这样一家新开的批发部存在。到刘哥的店前游说,显然行不通,那肯定会起冲突。现阶段,沈小伟还不想和刘哥起正面冲突。大张旗鼓地做广告,也不行,电视广告花费大,报纸广告版面又紧张,而效果也很一般,一般人看完报纸上的新闻后,就将其放在一边,很少有人留意夹在缝中的广告,这些沈小伟都调查过。 沈小伟搜肠刮肚地想着办法,还真的让他给想着了。只花了几千元,便把广告做到了千家万户。是一个送水工到店里送矿泉水时提醒了沈小伟。 一桶矿泉水一般人家都要喝上个几天,每次倒水的时候都会朝桶上瞟几眼,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载体,何不将广告放于捅装水的水桶上呢。 说干就干,沈小伟连夜起草好了广告内容,什么全市最低价,什么烟草一级批发商,以及自己的店名和地址等等,全部列上。第二天便将这份起草好的广告送到印刷厂,以每份一毛钱的价格印了两万份,然后又跑送水站,给每个水站老板几条好烟和少量的钱,让他们把香烟店的广告贴到矿泉水捅上,然后随水一起送出去。 这一招还真灵,来店里看烟的客户渐渐多了起来。 沈小伟把香烟的价格定到了最低:无利经营。也就是说从烟草总公司拿来什么价,就给客户什么价,当中分文不赚。本想比这再低一点,但再低就涉嫌非法竞争,也许会有麻烦。这样的价格,也并非无利可图,如果量走得大,年终烟草公司有少量的折扣返点。但量定得很高,一般的店根本达不到,沈小伟也不想达到那个能够让烟草公司返点的量,这只是一个对付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借口。 沈小伟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凭借自己强大的资金实力挤垮刘哥。沈小伟根据汪晓月提供的数据算过,刘哥这些年来充其量也不过赚了一到两千万元,这些钱不可能一点没用出去,余下的已经进他的口袋,让他吐出来肯定心疼。而自己有欧阳红云做后盾,根本不在乎暂时的亏本,等挤垮刘哥以后,再把价格调到微利的水平。 沈小伟又让店员不停的暗示来店里的客户,我们也是和烟草公司有关系的,这个店会永远开下去,不会做了一年半载就关门。除了暗示之外,还明确地告诉顾客,店里所有的香烟,均来自烟草公司的仓库,包装上都打有喷码,绝无假货。 正宗的香烟,低廉的价格,长期供货的承诺,想不火爆都难,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沈小伟的店里便门庭若市了,有时候一天竟然有几万元的营业额。而不远处刘哥的店的生意,则明显清淡下来。 形式一片大好。 春天说来就来了,风儿暖了,花儿红了,大地绿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沈小伟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每天站在自家店前看着刘哥那冷清的店面的时候,沈小伟都在想,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怕谁啊!狗日的刘哥,看你能够支撑多久,等着关门吧。 沈小伟不知道,此时的刘哥也在积极地想着对付的办法。 店里忽然门可罗雀,刘哥急了。冤家仇人沈小伟在离自己店里咫尺之遥的地方,开同样的香烟店,傻子也会看出就是冲自己来的,何况刘哥不傻。 一开始,以为让人砸了他的店,他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沈小伟不怕,店又开起来了。砸店后,派出所的人给了天大的面子,没有追究,但同时也警告,这种事以后不能再有,同样的事情出现两次,派出所不追究说不过去。刘哥不敢轻易再去砸店了,在砸弄得不好被查出来赔偿损失不说,面子不保就亏大了。 后来刘哥想,既然不能砸店,开就开吧谁怕谁啊,就不相信做了多年香烟生意的自己斗不过毛头小子沈小伟。想挤垮我没那么容易的,谁挤垮谁还不一定呢。哪知道这个沈小伟开业没多久,便将自己的店弄得一点生意没有。刘哥也想过用和沈小伟一样的低价办法和他竞争,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打算。沈小伟的背后是强大的华庭地产,亏多少都无所谓,和他以比赛亏本的方法竞争,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这种傻事,刘哥不会干。 不行,不能这样让他弄下去。沈小伟的目的远远不是省城一地,省城只是他的实验田,如果成功,那么所有自己有店的地方都会有他的店,他还会用同样的方法和自己竞争。一个店光人工加房租一年就是几十万,如果所有的店都这样亏下去,那还得了。 别看刘哥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但大多都在场面上用掉了,手头上的钱并不多,甚至没有汪晓月多。 沈小伟春风得意的时候,刘哥正在采取行动。 他先找到自己的表哥,烟草专卖局的局长,问为什么发给沈小伟一级烟草批发证,他的店就在我的旁边。局长说,有这事,我不知道这事啊。于是打听了一下,第二天告诉刘哥,确实发证了,但自己并不知情。刘哥问有没有可能现在将其收回来,局长说,怎么可能,发都发了,人家没有违规,凭什么说收就收。又问,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何不早打招呼。刘哥说,早的时候根本没想到。 刘哥又问,能不能和发给沈小伟证的人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局长说,不行,这张证是通过一位副局长发的。刘哥说,我去找他通融通融看。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局长说,“你现在去找人家有什么用?” “我去让他把沈小伟那小子的证收回来。”刘哥说。 “你说收就能收的?堂堂国家机关发的证件,你以为是儿戏?” “那我至少应该和他认识一下,问问情况,为什么要发给沈小伟的证,这摆明就是和我对着干。” “你现在想去认识人家?晚了。这些年来你钱没少赚吧,可你除我之外还打点谁了?我早告诉过你,你做的一级批发,不同于那些小商小贩,局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要想将这个生意一直做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得罪,该打点的都得打点,可你就是不信。除了我你谁都不认,现在想起来去认识人家,人家会睬你吗?说不定人家正幸灾乐祸巴不得你关门大吉呢。” 刘哥想想,确实也是,这些年来仗着自己的表哥是局长,烟草专卖局里他谁也不鸟。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作用肯定有限。他问:“那怎么办?你一个堂堂的局长,这事都协调不好?难道我们坐等关门?” “行了,你回去吧,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局长说。 局长这一了解,就没有了下文,刘哥很失望,他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心中酝酿着怎样反败为胜。终于,一个罪恶的计划上了他的心头,而此时的沈小伟却浑然不知。 局长说要了解,其实是真的了解了。当天晚上他就找到发证的副局长,询问沈小伟的事。副局长一脸茫然地说,那证是我发的,有问题?局长一笑,问题倒是没有,这是他离一家叫晓月烟草批发部太近。两家在竞争,闹得很不开心。副局长说,离晓月烟草店很近?哎呀看这事闹得,都怪我没有调查清楚就糊里糊涂地发证了,那现在怎么办? 副局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局长,同时又补充了一句:“那新开店老板的身份有点特殊,是华庭地产欧阳总裁的乘龙快婿。” 局长一愣,华庭地产那么大的产业,怎么会看中香烟这块小蛋糕?华庭地产的老总,可是省里高官的座上宾,这人可不是自己一个局长能得罪得起的。 在局长的愣怔中,副局长又说:“要么约沈小伟出来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好让两家别争了,各做各的生意。” 局长说:“也好。” 沈小伟接到副局长电话的时候,正在香烟店里帮一顾客往摩托车上搬香烟。 最近生意出奇的好,店里的营业员有时候忙不过来,沈小伟便在店里帮忙。虽然做的是原价进原价出没有丝毫利润的生意,但自己的店里人声鼎沸,刘哥的店里门可罗雀,沈小伟还是屁颠屁颠的很高兴,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沈小伟帮顾客把香烟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绑好,和他握手道别后,才掏出电话。副局长电话里问:“是沈老板吗?” 沈小伟说:“局长您好,我是沈小伟。” 副局长呵呵地笑着说:“我不是局长,是副局长,今晚我们真正的局长要见见你,你方便吗?” “方便。”沈小伟急忙说,“两位局长要见我,哪有不方便的。” 副局长说:“那好,就上次那家酒楼吧,就我和局长两个。” 沈小伟打车先回到家,欧阳红云正在花圃里修剪花草。 欧阳红云穿梭在花花草草之间,一袭白色的运动衣,使她轻盈得如同一片蝶翼。 这丫头,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弄这些没有名堂的东西,对做生意没有丝毫的兴趣,店里这么忙也不去看一下,自从总裁出院以后,华庭地产他也少去了。欧阳总裁这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如果将来有一天,华庭地产真的到了她的手上,她怎么管理啊。看着趣味盎然地在花草间忙碌的欧阳红云,沈小伟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红云。”沈小伟走到欧阳红云身边,主动地叫了一声。 沈小伟想,既然她那么强势,既然她那么小气,自己干脆豁达一点,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是沈小伟先开口说话。这不是什么忍辱负重,而是一种与人相处的艺术。 “嗯。”欧阳红云头也不抬,继续侍弄着一盆剑兰。 “我有事和你说。”沈小伟说,“你能不能停一下手里的活。” “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欧阳红云看也不看沈小伟一眼。 “你能够认真地听我说话吗?”沈小伟从欧阳红云的手中取下她花草的剪刀,说:“每天都这样和我说话不累吗?我们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啊。” 欧阳红云说:“耿耿于怀?别想歪了,我没有为什么事耿耿于怀,那关我什么事啊,只是不想理你。” 沈小伟说:“晚上烟草专卖局的局长要和我一起吃饭,这次是正副局长一起上。” “又要吃饭?”听说沈小伟晚上又要出去和副局长吃饭,欧阳红云这下子变得认真了,她说:“烟草专卖证不是发了吗,怎么还要请他们吃饭?” 沈小伟说:“不是我要请他们,是他们主动找我的,说是有事情谈,你看,是不是你也去一下?” 欧阳红云想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吧,和那帮人一起吃饭,简直是受罪,饭桌上乌烟瘴气的。” 沈小伟说:“也好,那我一个人去吧。” 欧阳红云说:“记得早去早回,给我记住,不准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了。” 说完,欧阳红云垂下了头,那一低头的温柔中,娇羞尽现。沈小伟看了,心中像灌了蜜似的甜。他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句:“好嘞!” 沈小伟早早地到约定的酒楼门前等,不大一会,两位局长的车一前一后地开来了,这次他们都没带司机,自己开车。 沈小伟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握手介绍之后,几个人到了一个小包间,沈小伟把菜谱交给局长请他点菜。局长把菜谱又还给沈小伟,这个时候,他发话了:“沈老板,你点吧,菜少点,今天吃饭倒在其次,我有事和你谈。” 沈小伟说:“那可不行行,难得和两位局长见面,饭总归要吃好的。” 局长说:“我们就三个人,点多了浪费,据我所知这家酒楼的菜可是不便宜。” 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能够说出这样的家常话,这人沈小伟有些意外。在华城汪晓月讲自己和刘哥故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位局长,他留给沈小伟的印象并不好。可是今天一见,倒觉得这位局长有些和蔼。 沈小伟说:“那好,就来几个招牌菜。” 菜上齐后,服务员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是白酒,因为局长喜欢白酒。听说他只喝白酒后,沈小伟叫了一瓶五年的茅台,这可是经过再三权衡的结果,如果叫年份太久价格太昂贵的酒,会给人一种花钱动手动脚暴发户的感觉,太次了又显得不尊重。沈小伟想对于他们这种身份,这酒正合适。 服务员倒酒之后垂手站立一旁,一副随时听候使唤的样子。局长给副局长使了一个眼色,副局长心领神会,对服务员说:“你先出去一会,我们有需要再请你进来。” 服务员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地走出去了,包厢的门被关上了。一杯酒没喝,局长便开门见山地对沈小伟说:“今天我想和你谈谈你的香烟店的事。” 沈小伟做洗耳恭听状,用外交辞令说:“局长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啊,你的店离晓月烟草店很近,本来这样的证是不可以发的,但既然已经发了,我们也不会收回。”局长首先表明了态度,接着话锋一转:“做生意嘛,应该是是相容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希望你们不要搞恶性竞争,恶性竞争对谁都没好处。” 沈小伟说:“我们没有恶性竞争啊,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局长说:“听说你把价格压得很低,这可是不允许的。” 沈小伟据理力争:“没有啊,我没有以低于进价销售,我的店嘛刚刚开业,没有客户,总想先拉一点生意,等时间久了大家熟悉我们的店后,价格上会有一定的调整。” 局长和副局长对望了一眼,沉吟着。 沈小伟想,该是自己有所表示的时候了,再不表示,就显得自己太土老帽了。但因为有欧阳红云不准行贿的戒律在,沈小伟不敢违犯更不敢贸然地说钱,他想了一个变通的法子。沈小伟说:“两位局长,我的店刚刚开业,生意上我有很不熟悉,所以有一件事想请两位局长帮忙。” 副局长忙问:“什么事说来听听,如果能帮忙的我和局长肯定不会含糊。” 沈小伟说:“我的店里现在人手不足,不知道两位局长家里有没有亲戚朋友之类懂香烟经营的人,我想拉他们入一伙,亏了算我们的,盈利了大家分,所有资金都有我们提供,他只要来人参与我们的管理就行了。虽然省城的这个店现在没有盈利,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一定的收益,并且我还打算在其他下辖市开几个分店,到时候盈利一定不会少。不知道两位局长能不能帮这个忙。” 局长心想,这个沈小伟果然不愧为华庭地产的人,年纪轻轻的就熟知生意场上的这套规则,难怪刘哥那个草包不是他的对手。他沉思了一会,说:“这个,不合适吧。” 沈小伟说:“局长大人是信不过我?” 副局长又赶忙插话:“信得过,完全信得过,既然沈老板如此客气,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这样定了,人选问题有局长定夺。” 副局长说完,把目光投向了局长。副局长已经答应,局长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就这样,沈小伟顺利地过了局长这一关。接下来便是喝酒,因为事情处理得大家都很满意,这酒也喝得比较欢快。 快结束的时候,欧阳红云实时地打来了电话,故意问沈小伟在哪里,沈小伟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在吃饭。欧阳红云说,在吃饭啊,那你慢慢吃。沈小伟说知道了。沈小伟放下电话的时候,心里暖暖的,冷战以后的这么多天来,这可是欧阳红云主动打给自己的第一个电话了,这个电话明显是催自己早点回去。沈小伟得意地想,真的怕我去桑拿那种地方啊。 副局长问:“女朋友欧阳小姐的电话?” 沈小伟一笑:“是,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等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副局长善解人意地说:“那可不行,你得早点回去,你女朋友我可是见过的,看得出来人家很在乎你,你要是让她不放心,我可不答应。” 沈小伟说:“那可怎么行。” 副局长说:“没事,你回去吧,我和局长自由活动,等会我和他一起去打保龄球。” 沈小伟到家的时候,欧阳红云穿着睡衣,慵懒地坐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的沙发上,手拿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沈小伟推门进去,她头也不抬一下。 装的可真像,沈小伟想,看书怎么不到书房? 沈小伟在欧阳红云旁边坐下来,故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说:“你打电话催我回来干吗?” 欧阳红云没有搭理他。 “哦,你书看得入神啊,那我不打搅你,去洗澡了。”沈小伟说着便起身做出要离去的样子。 “等等。”欧阳红云放下手中的书,问:“晚饭吃得好吗?都吃了些什么菜?” “什么都有,这个要汇报吗?”沈小伟说。 “汇报就免了,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怎么不去桑拿泡一泡?”欧阳红云抬头怪模怪样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是要去的,还准备好好享受一下。” “那怎么不去呢?”欧阳红云说。 “可是有人不让啊,不是你打电话催我回来的吗。”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说:“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催了回来。” 沈小伟说:“我自作多情?何必装呢?不催我回来你打电话干什么?” 欧阳红云说:“我那是打听一下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哦,对了,那个局长找你干吗?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嗯,这个有必要汇报。”沈小伟说着,又重新紧挨着欧阳红云坐下,把和局长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欧阳红云。然后问:“我这样擅自做主,给他们股份,你没意见吧?” “给他们干股?你这是变相行贿。”欧阳红云说。 “这哪叫什么行贿,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们出人在店里参与管理,得一份分红,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别钻牛角尖了。”沈小伟说。 “唉——”欧阳红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国情如此,我们没有能力改变,顺其自然吧,只要不违反法律。”沈小伟说。 省城的店基本上步入正轨,烟草公司默认了沈小伟的经营方式,副局长答应物色的参与管理的店员,不久就会来店里走马上任,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小伟便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这天,沈小伟让欧阳红云开车带自己到一个地级市找店面。他找店面,唯一的标准就是离刘哥的店近,其余的一概不问。 沈小伟一路打听,终于看到了要找的路名。欧阳红云开着车沿路慢行。当又一家晓月烟草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欧阳红云奇怪了,他问沈小伟:“你怎么知道他的店就在这里,是不是又问了那个汪晓月?” 沈小伟确实是打电话问了汪晓月的。难道打个电话问问都不行,沈小伟对欧阳红云的疑神疑鬼不以为然。但冷战刚刚有所缓和,他想和欧阳红云吵架,于是用平淡的口气说:“是的,打电话问的。” 欧阳红云说:“我看我们这个香烟店如果继续开下去,你和汪晓月就有着会扯不清关系。” 沈小伟说:“人家是在帮我们,我们得感谢人家才是。” 欧阳红云说:“我看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也正好一举两得。” 沈小伟说:“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在意?”停了一下,又扑哧一笑,恍然大悟似的说:“噢,我知道了。” 欧阳红云说:“神经兮兮的,你知道什么?” 沈小伟说:“欧阳红云,你没救了,我看你是爱上我了。” “扑”的一声,欧阳红云一个刹车,乖巧的奔驰停在了路边。后面的司机打弯追上来,对着欧阳红云大声呵斥:会不会开车啊小姐,大马路上急停,差点让我撞上你,撞了我也赔不起。欧阳红云灿烂地一笑,说对不起啊,撞了也不让你赔。那人开走后,欧阳红云问沈小伟:“你刚才说啥?我爱上你?” 沈小伟说:“没有吗?没有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是说刹车。” 欧阳红云说:“我就是爱上我们公司看门的保安也不会爱上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人爱的?” 沈小伟说:“别嘴硬了好不好,爱上了就大胆的承认,虽然追我的女孩子很多,但看在你一直和我吵架的份上,也许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欧阳红云笑吟吟地看着沈小伟,用和沈小伟一样的调侃的口气说:“你自己异想天开吧,你要是真有这种打算,就老实承认,虽然以前我没拿正眼瞧你,但是只要你勇于承认,我会从今天起重新认识认识你。” 沈小伟说:“才没有异想天开呢,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什么事该想,什么事不该想。是怕情窦初开的你把握不住自己。” 欧阳红云说:“放心吧,我情窦还没开呢,即使开了,让我把握不住自己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沈小伟说:“真的?那你干吗那么在意我和汪晓月联系?” 欧阳红云说:“别忘了,你是我的临时男友,我就是不想让你们见面,我有这个权利。” 沈小伟没话可说了。让欧阳红云把车开到一家商场门前停好,两人下车,走路物色店面。在一定的范围内找店面,当然不是太简单的事,沈小伟和欧阳红云沿街转了一圈,根本没有空的店面出租。今天本来也就是准备走马观花的看看地形,并没有打算非找到不可,没有空店面也在意料之中。两人转了一圈,都有些累了,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型公园,沈小伟建议到里面小坐一会,欧阳红云同意了。 在公园的入口处,沈小伟很自然地牵起了欧阳红云的手。欧阳红云先是没在意,等意识到以后,手已经在沈小伟的手中了。两人携手走进绿荫深处,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公园像是一片染了七色颜料的丝绸,绿草茵茵,百花盛开。黄的花儿开得洒脱,红的开得鲜艳,粉的开得可人,紫的开得热烈,所有的花儿都很肆意。 花香阵阵,有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美丽的景色赏心悦目,很是让人陶醉,诗情画意中,两人的手便不知不觉地牵得更紧了。不知道是走累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此时的欧阳红云特别安静。 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身边的欧阳红云也和这春天一样,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啊,生活是多么美好,人生是如此的美妙,沈小伟不由得感叹起来。 可是,好像的偏偏和沈小伟美丽的心境过不去似的,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沈小伟放开拉着欧阳红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只对着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里便传来店员惊恐万状的声音:“老板大事不好了,你快点过来,小红在店里被人给捅死了。” 沈小伟大惊失色!小红是刚来店里不久的营业员,一个才二十岁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竟然大白天的被人捅死了。 沈小伟命令店员,赶紧报警,赶紧打120,我们马上就到。 欧阳红云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往省城赶,一百语公里的路程,他们一个小时就赶到了。路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小红被刺了两刀,当时只是被吓晕了,并没有死,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两人匆忙赶到医院,小红躺在病床上输液,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身上的血衣还没来得及换,腹部有两大块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老板,老板娘。”见到二人,小红刚刚平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泣不成声地叫了一声。 她们一直叫沈小伟为老板,叫欧阳红云为老板娘的,起先,欧阳红云不允许他们这样叫,说还没结婚呢,不能叫老板娘,难听死了,会叫老的。但这帮小姑娘屡教不改,后来欧阳红云也听习惯了,就随她们叫去。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双双俯下身安慰小红。 沈小伟说:“别怕,有我们在呢。” 欧阳红云抚摸着小红的头:“安心养伤,我们会用最好的药物给你治疗。” 沈小伟又走出去找到医生,询问了一下小红的伤情,医生说伤口不深,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走到病房里了解当时的情况。 有店员告诉沈小伟,当时刚刚接待完一个客户,店里除了店员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冲进店里,说我们卖的是假烟,我们和他们介绍,我们店里的香烟全部来自于烟草公司,没有一包假的。那两人蛮不讲理,偏说我们有,小红和他吵了起来。那两人二话不说从腰间掏出刀子,捅了小红两刀,小红就躺在地上了,我们吓得大喊救命,他们用刀威胁我们不准喊。然后威胁我们说,从今以后不准我们卖香烟,谁要是再敢待在店里卖,这就是下场,让我们赶紧关门走人,再在店里看见我们,照捅不误。 店员说完,躺在病床上的小红说:“老板老板娘,真的不怪我,我根本不想得罪他们,他们是诚心来找事的。” 欧阳红云安慰小红道:“我们知道,不会怪你,你好好养伤吧。” 沈小伟气得咬牙切齿,这事一听就是刘哥干的。上次晚上砸店,这次变本加厉改成大白天的持刀伤人了,对这样一个清白无辜的小女孩下手,太他妈的歹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对小红说:“小红你放心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第34章:你在跟谁说话

沈小伟猜的不错,这事确实是刘哥叫人干的。 上次砸店没有起到效果,找表哥局长也迟迟没有回音,他等不及了,于是策划了这次持刀伤人事件。他想,只有这样才能吓唬住沈小伟,让他自觉不是对手关门大吉。 同时,他交代干事的人,不能对欧阳红云和沈小伟下手,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有所顾忌。欧阳红云是欧阳总裁的女儿,肯定不能动,沈小伟现在是欧阳总裁的乘龙快婿,动了他,华庭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余下的只有店员了,于是专等沈小伟和欧阳红云不在店里的时候下手。 在决定对店员下手时,刘哥交代,刀不要捅得太深,差不多就行,要是造成重伤或者死亡,那谁也跑不了,得手之后,马上离开省城到外地避避风头。 刘哥想,轻轻的给他们店员两刀就够了,这是一个信号,沈小伟和欧阳红云肯定会害怕,他们一定会掂量,再不收手,接下来可能就是自己了。沈小伟开店的目的很清楚,无非就是想比个高低,让他把欧阳红云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想必他不会。 沈小伟到辖区派出所打听情况,准备问凶手抓住了没有。接待他的警察见到沈小伟,第一句话便是:“又是你?” 沈小伟说:“什么叫又是我?” 警察说:“我说错了吗?上次店被砸的是你,这次出事的还是你,都要像你,那我们派出所可有得忙了。” 沈小伟说:“人家要专门找我麻烦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受害者。” 警察说:“开店的这么多,怎么别的人家不出现这些事呢?你自己也得好好想想。” 沈小伟气得脸色发白,但又不能发作,用尽量平和的口气说:“大哥,有点良心好不好,现在是我的店员被人无辜伤害,怎么成我的不对了?好了,我现在不想和你探讨这些问题,我只想问凶手抓到了没有?” 警察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在发案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赶到现场,调查取证忙了半天,不过,现在还没有结果,等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 沈小伟把店里监控录像往警察面前一放:“这是我们店里的监控记录,里面罪犯的身高长相等录得很清晰,希望对你们的破案有用。” 警察不屑一顾地说:“就一普通治安案件,不要罪犯罪犯的瞎说,行了放这吧,等有了结果我们通知你。”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案子依旧没有进展。 案子不破,沈小伟的店就没有办法正常开业,因为营业员都不干了。她们说,罪犯没有抓到之前,可不敢再去店里上班了,说不定还会来。所以这些天店里只有沈小伟一个人守着。 沈小伟又去了几次派出所催,可催和不催一个样,人家还是那句话,在查呢耐心等着吧。 上午十点的时候,沈小伟一个人守在店里,可是一个顾客也没有。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小伟店里店员被捅的事,没几天便在圈内传了放遍,大家一猜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麻烦,就不敢上他的店进货。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捅了店员捅顾客也是说不定的事。 沈小伟在店里百无聊赖地干坐了一会后,觉得这样坐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便锁门回家。出店门的时候,沈小伟对刘哥的店瞟了一眼,但见门前停了几张车,一看就知道是进货的。这些客人不敢来沈小伟的店,但货总是要进的,于是刘哥的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沈小伟看了,心里更加郁闷。 沈小伟到家的时候,欧阳红云见沈小伟垂头丧气的,知道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为了避免得沈小伟灰暗的心情雪上加霜,她也不问什么,只是让沈小伟赶紧吃饭。饭欧阳红云已经做好了,鸡蛋汤和炒青菜,她只会做这两个菜,今天可是全用上了。 沈小伟埋头默默地吃饭,不敢看欧阳红云。事情搞成这样,他很过意不去,感觉自己特没用。欧阳红云敲了敲台子说:“喂喂,干吗啊,这么愁眉苦脸的。” 沈小伟还是不说话。 欧阳红云说:“开心点,给我振作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愁的,既然斗上了,我们就好好地和他过上几招。” 沈小伟抬起头来问:“你准备怎么和他斗?可不准胡来。” 欧阳红云说:“胡来?和那种流氓胡来?我才不会呢!下午我去派出所一趟。” 沈小伟问:“你去派出所干吗,别去了,肯定没用。” 欧阳红云轻轻地说:“试试吧。” 中饭过后,欧阳红云去了派出所。沈小伟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欧阳红云坚决不让,说你就在家待着吧,哪也别去,店里去和不去一个样,还不如在家休息休息。 派出所亮点上班,欧阳红云并不知道,以为他们中午不休息,早早的就来了。坐在大厅里,好不容易等到了两点十分,里面的人才陆续走向岗位。 欧阳红云走到接待处,对一个警察礼貌而客气地说:“您好,我想见一下你们的所长,麻烦安排一下。” 那人头也不抬地说:“所长?你和他认识吗?” 欧阳红云说:“不认识。” 那人说:“找他有事?” 欧阳红云说:“当然有事。” 那人看了欧阳红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欧阳红云说:“这事恐怕和您说不清楚,必须见你们所长。” 那人说:“我们所长很忙,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人不屑一顾的语气让欧阳红云听了很不舒服了,她说:“先生,您这是什么态度?我想见一下你们所长,麻烦你通报一下不行吗?” 那人说:“我什么态度?就这态度。你是谁啊,说话这么横。” 欧阳红云来气了,心想难怪沈小伟办不成事了,这个所里的人都这样,办得成事才怪呢。但她把火气压下了,仍旧小声地说:“我是谁?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是纳税人。” 那人抬起了头,很无奈似的笑笑,说:“碰到外国人了,哈哈,我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呢,我也是纳税人。” 欧阳红云说:“警官先生,请您注意您的态度,注意您的身份,您现在身穿警服,是国家公务人员,是为我等纳税人服务的国家公务人员。” “别胡搅蛮缠好不好,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倒是你,你是什么身份?”那人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一伸,说:“身份证,我现在要履行公务,检查你的身份证。” 欧阳红云没办法,从包里把身份证连同护照一起掏出来交了上去。那人很认真地看了几眼身份证,又将护照翻了翻,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尴尬起来。 他小声地问:“欧阳红云?住在明清老街的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说:“是我。” 那人说:“对不起啊,欧阳小姐,我带您去见所长。” 欧阳红云没有得理不饶人,淡淡地一笑想化解对方的尴尬。她说:“没关系,谁都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刚才是我不对,不该上纲上线。” 那人带欧阳红云上了二楼,敲开了所长办公室,对端坐在黑色办公着后面稍显肥胖的所长说:“所长,这位是华庭地产欧阳总裁的女儿欧阳红云小姐,找你有事。” 欧阳红云和所长同时愣住了。 欧阳红云愣的是,自己只给他看了身份证和护照,这警官是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是华庭地产的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虽然很少以欧阳总裁女儿的身份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明清老街住着欧阳总裁的女儿,可是警界公开的秘密了,就因为她和一些重要人物住在那里,那里才特地设了警务站,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巡逻监护,以保护那一带的安全。 所长愣的是,这大名鼎鼎欧阳家的人,怎么会亲自找上自己,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带路的警察退了出去,所长客气地让坐,倒茶,然后试探地问:“欧阳小姐光临本所,本所真是蓬荜生辉啊,找本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欧阳红云也不绕弯子,把来意简明扼要地说了一番,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希望警方快点破案,好让香烟店有个健康的经营环境。 所长听了,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甚至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欧阳小姐说啥?沈小伟的香烟店是你男朋友开的?沈小伟是你男朋友?” 欧阳红云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没错。” 所长心想,这下坏了,这事棘手了。一方面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小伟这个不起眼的香烟店和欧阳家搭上关系,这欧阳家的小姐,可是怠慢不得,人家老头子手下一个叫肖云鹏的,可是和局长大人打得火热呢。可另外一面,那刘哥一方也不好得罪啊,早在沈小伟的店被砸的时候,就有人打招呼了,说是听说这事可能与自己的一个朋友刘哥有关,要所里查清事实,秉公执法。那后面的潜台词,还不清楚吗? 凡是这种招呼,一定要反着理解。要不然在派出所都还没有证据的时候,人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打这种招呼,意思很明显,事情是自己朋友干的,不要查了,查了也是白查。现在这次沈小伟店员被刺,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 所长从办公台上取出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说强作欢颜地说:“欧阳小姐放心,这事我们一定认真调查,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欧阳红云趁热打铁地问:“大约几天?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所长说:“一周吧,一周之内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欧阳红云笑而不语,所长又说:“三天,三天怎么样?” 欧阳红云说:“那就谢谢所长了。” 欧阳红云的派出所之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派出所对这件事重视起来了。 根本没有等到三天,就在第二天的时候,沈小伟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所长亲自给他打的,很客气的邀请他到派出所一趟。沈小伟当时心里就是一惊,这所长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案子破了?这欧阳红云出马和自己就是不一样啊。 风风火火地赶到派出所,有人把他领进一个小小的会客厅门口,说所长在里面等。沈小伟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朝里面走,他惊奇地发现,身穿制服的所长坐在会议桌前,而自己的仇人刘哥,像只狗熊似的赫然坐在所长的旁边。 这是要干什么?沈小伟愣住了。 九月新写稿 2011-9-26 所长起身,笑容满面,亲热得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和沈小伟握手,先介绍自己姓秦,秦始皇的秦,然后又给沈小伟介绍说:“这位是刘哥刘老板。” 刘哥从嘴里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阴沉着脸说:“嘿嘿,不用介绍,我就是烧成了灰,恐怕他也认识我,我们是老朋友了。” 秦所长问:“原来你们以前就认识?” “不错,确实认识。”沈小伟说着,眼盯刘哥,有**的火焰从沈小伟的眼里冒出。他又故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派出所你家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刘哥对沈小伟的话嗤之以鼻。 “我的店员被人捅了,过来处理,你来干什么?难道是你干的?” “我干的?你看见了?” 他们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秦所长的心里忐忑起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他对两人笑笑,说:“两位老板请把火气先压一压,都是自己人,都是我的客人,来,先坐下,今天请两位来,就是要解除误会的。” 沈小伟强压心头的怒火,在秦所长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秦所长让人给沈小伟和刘哥各自泡了一杯茶,然后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绕弯子了,你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今天我奉命给你们调解。但是,现在我不是以所长的身份和你们谈话的,而是想做个老娘舅,给你们做个中间人,希望两位给个面子。” 沈小伟和刘哥对望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有一些不屑,也没有说话,静待秦所长下文。 秦所长先表明了态度。 他说以前的事,就让它统统过去,不处理,不追究,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追究起来意义不大,还会伤了和气。 “虽然既往不咎,但是!”秦所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希望从今天起,两位和平相处,所里以及上面你们的朋友,都不希望再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类似事件,定当严惩。” 秦所长说完,将征询的目光投向沈小伟和刘哥。虽然他说是以朋友的身份,在沈小伟和刘哥之间做个老娘舅,但言辞之中,分明带着强烈的官方色彩。 秦所长的既往不咎,让沈小伟很不服气。怎么能既往不咎?那我的店员不是被白捅啦?如果所有的发生过的事情都既往不咎,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罪犯了,这不是纵然犯罪吗?这他奶奶的谁的主意? 沈小伟的心里很是憋屈。可是,为了店能够尽快开门营业,他选择忍气吞声,准备接受秦所长的调解方案。 可是,对秦所长宽宏大量的既往不咎,刘哥并不领情,他仗着上面有人,首先提出条件:“要我和他和平相处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说着又直视沈小伟:“沈小伟,你狗日的一定不能压价销售,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以进价销售,你还做生意干吗?你这是卖粉的女人打瞌睡,生意不当生意做。” 沈小伟说:“我怎么做生意是我的事,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以内,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你凭什么管?” 刘哥说:“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跟我斗是不是?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可是手下留情了,既然你不领情,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到此为止,没得谈了。” 沈小伟说:“口气倒真不小,你说没谈就不谈啊,你让人砸我的店,又派人捅了我的店员,这事可不能就这样完了。” 刘哥一手支着下巴,从鼻跟深处发出一阵笑,他说:“哼哼,沈小伟,你不要上嘴唇和下嘴唇一抖就信口雌黄,这是在派出所,不是在茶馆瞎扯淡,说话可要有证据,你说这些事都是我干的,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放屁,小心老子告你诽谤。” “你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说的证据,秦所长他们早晚会找到。”沈小伟说,“你摸着良心讲,这些狗屁倒倒的事,是不是你狗日干的?” 刘哥说:“赫赫,良心?良心是什么狗屁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你见过吗?见过的话说来听听,它长得什么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玩没了地争论着。秦所长伸出双手,朝他们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似乎想把他们的争吵声压下去。他说:“两位静一静,都别吵了,既然坐在一起,大家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没有必要弄得鸡飞狗跳脸红脖子粗的。”又将目光投向沈小伟:“沈老板有什么具体要求,说说看。” 沈小伟权衡着利弊,他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哥的人捅了我是店员,按说凶手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才符合常理,既然所长这样说,我再坚持就显得固执,这样吧,可以暂时不追究凶手的责任,但他必须对我的店员道歉,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沈小伟又把仇恨的目光投向刘哥:“人家是一个二十几岁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怎么就忍心下得了手?不造孽吗?捅了人家,道个谦总可以吧?” 所长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刘哥,说:“沈老板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看可以接受,刘老板你看呢?” 刘哥心想,道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什么东西?让我给他道歉。但既然所长已经说了,他也不好过分驳了所长的面子,于是对沈小伟说:“那你店里的香烟价钱呢?是不是可以和我店里卖得一样?” 沈小伟说:“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我店里的事你也想管?”他略一沉思,又说:“不过,想我按照你的意思也行,我有一个条件。” 刘哥问:“又是条件,你的条件还真不少,说说看,什么条件?” 沈小伟说:“很简单,就一条,你放了蒋函函,不再为难她。” 刘哥一愣,说:“这不可能。” 所长听得一头雾水,问:“韩寒?什么韩寒?” 刘哥和沈小伟都低头不语。 所长笑笑又说:“呵呵,看来我不方便知道,对吧?那好,你们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今天我们就谈你们以后和平相处的事,我还是那个态度,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从今天起,必须安分守己,各做各的生意,沈老板店员被捅和店被砸两件事,刘老板道个谦,这事就算完了,道歉嘛,其实也还是形式,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和平相处,两位意下如何?” 刘哥抢先说:“不行。” 所长没想到刘哥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快,歪着头问:“不行?为什么?” 刘哥说:“他不调整烟的价钱,我可不能保证我的手下不犯浑,手脚都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我管不了。” 所长明显有些不悦了,心想,好你个刘哥给脸不要脸,虽然你上面有人,但县官不如现管,你犯事毕竟是在我的地盘上。在派出所里当着我的面如此飞扬跋扈,还带威胁,简直太不像话了。 所长的面子很挂不住,可又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他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尴尬的笑笑,说:“刘老板,你可知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说着,手朝着天上指了指,意思是上面说的。 刘哥犹豫了一会说:“秦所长,不是我不识抬举不给你和朋友面子,他沈小伟这样压低价钱做生意,我没法活啊。” 沈小伟说:“有那么严重吗?没法活?没法活你还揪着蒋函函不放?” 所长问:“你们说的蒋韩寒,是不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定就是。是不是刘老板不再和蒋韩寒来往,沈老板就可以答应刘老板,香烟的价钱调得和他一样高?只要沈老板调整了烟的价钱,刘老板就可以对沈老板被捅的那个店员道歉?以后就不再犯事?”所长说着,自顾笑了,又说:“这可真够绕的,绕的我头发晕。是不是这样?” 沈小伟点头默认,刘哥眯着眼,不说话。 所长对刘哥说:“刘老板,我看你们这事好解决,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你们的矛盾很有渊源了,根源可能就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不就一个女人吗?你刘老板身边还缺这个?当然这话从我这个所长嘴里说出来不合适,今天我们作为朋友谈谈闲,我看就这样吧,别再纠缠那个什么蒋韩寒了,你们相安无事地做生意,好吗?” “不行。”刘哥再次断然拒绝。 “那你看这事怎么办呢?”所长说,“再不行的话这事就僵住了,总不能这样一直闹下去吧?你们这样闹,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也很忙,实在没有时间天天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哥说:“这可不怪我,是他想斗,他斗我奉陪。” 沈小伟说:“谁想和你斗?谁和谁斗你心里还不清楚?你自己都干了哪些事?” 秦所长看两人水火不容,意见分歧很大,再调解下去已无意义,便说:“算了算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谈话到此为止。” 当天的调解以不欢而散告终。 虽然不欢而散,但所长给沈小伟兜底了,让他安心做生意,不会再有事了,以前的事情不便追究,但以后如果再有人闹事,一定严惩不贷,相信他们也不敢了。 沈小伟说,这事不处理,我的店员不敢上班啊,新招店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长说,这事好办,我去给她们说,代表所里给她们保证,想必她们会相信的。 秦所长真的亲自去看望了沈小伟的几个店员,诚恳地代表警方给她们道歉,说辖区里发生这样的事是所里的责任。 所长又对店员们说,好好工作,不要害怕,我以所长、警察以及我本人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会在以后的日子保护你们的安全,请你们相信,派出所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这让沈小伟和店员们都很感动。沈小伟想,如果没有欧阳红云,哪来的这种待遇啊。 有了秦所长的保证,加上沈小伟的恳求,店员们总算上班了,虽然还心有余悸,但因为有了所长的保证,总归多了一些安全感。派出所都不相信,还能够相信谁? 店员是上班了,只不过经历这一折腾,店里的生意明显清淡了许多,许多顾客依旧心存疑虑,不肯上门。 店里的生意不好,沈小伟的心情也就好不起来,郁闷的他还同时担心,那个很会整事的刘哥再来胡闹,所以整天都很压抑。 这天晚上,压抑的沈小伟回到家,欧阳红云在客厅里笑脸相迎。沈小伟见到她,也很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一些笑来。这是一个快乐的公主,沈小伟不想影响她的心情,为了这个店,她已经操了不少心了。 “你的笑好像很勉强,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听听。”欧阳红云说。 “没有不开心。”沈小伟说,“只是感觉有点累。” “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商,别骗人了,在一起几个月了,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欧阳红云说着,给沈小伟泡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又说:“来吧,喝杯茶提提神,开心点。” 沈小伟往沙发上一躺,顺势也拉欧阳红云坐下。他垂头丧气地说:“一点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用?我没觉得啊,谁说的?我倒是觉得你很有能力啊。”欧阳红云调皮地一笑。 “别安慰我了,有没有本事我自己知道,就是一点本事没有。”沈小伟叹气。 “叹什么气啊,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没用的男生可以做我男朋友?”欧阳红云拍了拍沈小伟的肩膀,“虽然这男朋友是临时的,假的,但我总不会选一个没用的男人来充当这一角色吧,我能选你,还让你住进我家里,就说明你是一个优秀的男孩。” “你就知道逗我开心。”沈小伟说。 “不逗你,真心话。”欧阳红云说,“优秀的男孩,和我说说,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店里的事?你是担心那个刘哥再来闹事?” 沈小伟想,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不愧为欧阳总裁的女儿,这个也能看出来。他说:“算你善解人意,猜对了,你说他会不会再来瞎胡闹?” 欧阳红云想了一下,说:“要么这样吧,这事你不用太操心了,我让肖叔过问一下吧。” “肖叔?”一听肖叔二字,沈小伟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来了精神。他两眼放光地说:“肖叔他老人家肯过问这事吗?” 欧阳红云说:“过问肯定没问题,先前我是不想惊动他,现在看来,有必要麻烦他一次了。看来那个刘哥确实背景很复杂,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那太好了!有肖叔帮忙,量他刘哥不敢再胡来了。”沈小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欧阳红云的脸,这张白皙细腻稍带婴儿红的脸,此时显得那样可爱,沈小伟恨不得凑上去狠狠地亲上几口。欧阳红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问:“你傻啦,这样看着人家干吗?” 沈小伟“呵呵”地傻笑着,接着又满怀希望的试探地问:“既然惊动了他,你看能不能……能不能顺便让他也帮着过问一下蒋函函的事?” “蒋函函?就是你那个初恋情人啊?”欧阳红云抬头阴阳怪气地看着沈小伟,“她不是在刘哥身边待得很好吗?她有什么事?” 沈小伟被欧阳红云看得心里直发毛,他将目光投向别处,说:“很好?被一个半百老男人占着,还会好?她蛮可怜的,之所以弄到现在这样,都是为了我,你就让肖叔救她一把吧。” “你准备让肖叔怎么救呢?让他把蒋函函抢回来?”欧阳红云问。 “请肖叔让刘哥放了她,肖叔一说话,刘哥不敢不听。”沈小伟说。 “这事不行。”欧阳红云断然拒绝。 欧阳红云拒绝得这么干脆,让沈小伟多少有些意外。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心里一片冰凉。沈小伟振振有词地问:“这事不行?为什么?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你难道就忍心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样一直在刘哥身边待下去?” “她在谁的身边待下去,与我有何关系?”欧阳红云吵架似的针锋相对。 “为富不仁,麻木。”沈小伟气鼓鼓的说。 欧阳红云瞅了一眼沈小伟,忽然笑了。她说:“看来你对蒋函函是恋恋不忘啊,好了好了,不是我没同情心,也不是对蒋函函有成见,更不是吃她的醋。你想啊,如果让肖叔过问蒋函函的事,我们势必要给他讲清楚她是谁,讲清楚了,我们的戏还唱得下去吗?他们一直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的,要是知道我的男朋友还有过蒋函函这样一个女友,保不准不和我父亲说,我父亲一旦知道,还允许你做我男朋友吗?” 欧阳红云说到“蒋函函”三个字时的语气,明显有些轻蔑,甚至还带有一些故意的嘲讽,沈小伟听了便有些不舒服。他说:“什么叫‘蒋函函这样一个女友’?蒋函函她怎么了?” 欧阳红云说:“她很好,我没说她怎么了。” 沈小伟说:“说了还不承认,你刚才明明说了。” 欧阳红云说:“你这不是找架吵吗?有意思吗你?我可没别的意思。” 沈小伟说:“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里清楚,我可告诉你,蒋函函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孩,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 欧阳红云鄙夷地笑笑,说:“是,她是个好女孩,陪别人……”欧阳红云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努力地把“睡觉”二字咽下去,这两个字太恶俗了,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溜出来。她说:“她陪别人都是为了你,是一个好女孩,对你情深意重,这总行了吧。” 沈小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睁大眼睛看着欧阳红云,不认识似的。他说:“这还是你吗?没有想到你也这样刻薄,简直不可理喻。” 欧阳红云说:“你才不可理喻呢,我说她对你情深意重这又错啦?” 本来很温馨的谈话场景,因为谈到蒋函函的原因,变成了夹枪带棒的吵架。当天晚上,两人又气鼓鼓的各自回房间睡觉。 虽然头天晚上闹得有些不开心,但大事上,欧阳红云不会含糊。第二天,她还是给肖云鹏打了电话,详细地将店里被砸以及店员被捅的事和他说了一下。肖云鹏还没听完,便勃然大怒,带着浓浓的火气问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欧阳红云解释:“这点小事,不是不想麻烦你肖叔叔吗,我怕你事多,忙,管不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肖云鹏骂道:“这是小事?你这丫头,懂什么大事小事啊,别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是大事?这事交给我了。” 欧阳红云说:“那就有劳肖叔了。” 肖云鹏不愧为肖云鹏,接到欧阳红云电话以后,只花了一个小时,便让手下打听到了是谁捅了沈小伟烟店的营业员。果然是一个叫刘哥的人干的。他让人查了一下刘哥的底细,虽然他有几个混混手下,但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生意做的也不是太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生意人,吃了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肖云鹏大怒。心想,这刘哥既然如此胆大妄为,定是狂妄之徒,这事必须自己出面,让手下的人处理,还有可能压不下来。于是,他先让几个手下从一个赌场里,找到其中一个捅人的叫沈黑头的家伙。 “沈黑头,跟我们走。”见沈黑头后,肖云鹏的手下低喝。 沈黑头本来赌兴正浓,被人打搅很是不快,转身正想发作,一看来者不善,便放弃骂人的打算,本能的想跑,可脚步刚刚迈开,便被肖云鹏的人扑倒在地。肖云鹏的手下重重的对着沈黑头的后背跺了几脚,脱了他的鞋子,抽了裤腰带,警告他,别反抗,不想变成残废的话就乖乖的跟我们走。 然后一直提溜着裤子的沈黑头被押到肖云鹏面前。 虽然被人押着,但此时的沈黑头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心想,绑架老子算什么本事,等放了老子,查出你们是谁,看你们怎么死。 肖云鹏并不在意沈黑头的桀骜不驯,也没有生气,而是坐在太师椅上和颜悦色地问他:“认识我吗?” 沈黑头还是一副老油条样,漫不经心地摇头说:“你是谁?老子不认识,这趁我一个人落单的时候绑架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摆场子,或者和我单挑。” “和你摆场子?你他妈的配吗?不知死活的家伙!”肖云鹏手下骂道。 手下正要发作,肖云鹏用手势制止了。他仍旧和颜悦色地说:“你想单挑?” “嗯。”沈黑头答。 “好,有骨气,果然是后生可畏,你想和谁单挑?”肖云鹏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沈黑头,“这样吧,我这里的人你随便选一个,只要你赢了,今天我什么不问,什么也不说,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咋样?” “你的话当真?”沈黑头疑惑地问。 “男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绝无虚言。”肖云鹏说。 沈黑头的手很随便的对肖云鹏一指,说:“就你吧。” “我?”肖云鹏哈哈一笑,“你小子真有眼光,居然选中我了,可别后悔,这样吧我让你再选一次。” “就你。”沈黑头固执地说,眼里满是不屑。 “那好,今天我就陪你练上几招。”肖云鹏说着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手下急忙拦住,说:“老大,杀鸡焉用牛刀,我来。”说着就拉开架势准备揍沈黑头。 肖云鹏拍拍手,说:“别动,我得说话算数,既然这位后生选中了我,就我来吧。” 于是让人松开沈黑头,令他系上裤腰带,把鞋子穿好,又将一根木棒往沈黑头面前一丢。 肖云鹏说:“小子,空手对空手,那是我欺负你,你用这根木棒,要是能够打倒我,就算你赢。” 沈黑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站在那里没动。 “捡起木棒,开始吧。”肖云鹏说。 其实这个时候沈黑头已经心里发虚,不敢应战。但转念一想,刚才单挑的话可是自己说的,这个时候退缩,更加让人看不起。再说既然人家抓了自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横竖都不好过,还不如打一下试试。 打就打吧,虽然落到人家手里,但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于是,沈黑头从地上捡起木棒,高高地举起,围着肖云鹏转了一圈。肖云鹏眼都不看沈黑头。见肖云鹏好像露出破绽以后,沈黑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的头顶猛地一砸。这一棒沈黑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砸在常人的头顶上,非死即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肖云鹏轻轻侧身,沈黑头便扑空了,身体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如果这个时候,肖云鹏对着他的屁股给上一脚,那么沈黑头一定会以狗吃屎的姿态摔到地下。但肖云鹏没有,他摇头笑了笑。 “再来。”肖云鹏说。 因为刚才差点摔倒,差点出了洋相,这次沈黑头没有半点犹豫,举起木棒再次砸来。肖云鹏没有躲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木棒实实在在的砸来的时候,他右臂一举,只听“咔嚓”一声刺耳的嘶鸣,木棒瞬间断成两截。一截飞出丈外,一截留在沈黑头的手里,剧烈的震动,让沈黑头的双手一阵锥心的疼痛。他愣了愣,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见肖云鹏轻轻地扭了几下脖子,不但毫发未伤,还面带微笑。 这下沈黑头惊呆了,问:“你是谁?” 肖云鹏淡淡一笑说:“我是谁?你听说过一个叫肖云鹏的人吗?” 肖云鹏?沈黑头的脸立即就变了颜色,纸一样的白。但他很疑惑,眼前的这位真的是大名鼎鼎让人闻风丧胆的肖云鹏?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找上自己这种无名小辈?沈黑头问:“肖云鹏?你真是肖云鹏?难道……难道您是肖哥?” 肖云鹏笑着说:“正是。” 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沈黑头浑身开始哆嗦,腿不住地打颤,头嗡嗡直响。愣了一会,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肖哥饶命,小弟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刚才不知道您就是肖哥,多有得罪,请肖哥恕罪。” 肖云鹏的手下大喝一声:“住口,没有规矩的东西,肖哥也是你叫的,你该叫肖叔。” 沈黑头连声说:“对,叫肖叔,肖叔您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晚辈能做到,一定照办。” 肖云鹏对跪在地下的沈黑头说:“起来说话,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不敢起来,回肖叔的话,晚辈叫沈黑头。”沈黑头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肖云鹏走会座位,悠闲的往太师椅上一靠,说:“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别怕,我不会为难你。沈黑头,我让你来是要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捅了人?一个卖香烟的小女孩?” 沈黑头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站在肖云鹏的面前,战战兢兢地说:“肖叔,是有这么回事。” 肖云鹏问:“谁让你干的?” “这个……肖叔,这个……”沈黑头吱唔着。 “我理解你的苦衷,按理说我不该这样逼你,可是,知道你捅了谁店里的人吗?告诉你,那店的老板是我侄女。”肖云鹏点上了一根烟。 沈黑头这下可吓傻了:“啊?您侄女的店?肖叔,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知道那是肖叔您侄女的店,就是借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肖云鹏笑了:“我相信你不知道,量你没有胆子和我作对,现在只问你,你是为谁做事,是不是为一个叫刘哥的人?” 沈黑头低着头说:“是,他是我老板。” 肖云鹏起身,在沈黑头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行了,你也是为老板做事,我不为难你,只要你陪我去见一次你们老板就行了。” 肖云鹏一行数人押着沈黑头,分乘两辆车悄然开到刘哥的香烟店门口,两辆车一字排开,把店门堵得严严实实。有一个手下走进店里,大声喝令店员,停止营业,统统站到一边,不准出声。又问:“谁是负责人?” 所有的人都哆哆嗦嗦的不敢回话。 肖云鹏的手下随手对一名店员一指,说:“赶快给你们的老板刘哥打电话,说是有人要见他。” “是,是,我这就打。”店员一看这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哪里还敢怠慢,立马把电话给刘哥拨了过去。 当时正值下午四点,刘哥闲来无事,正在湖滨花园里逗蒋函函取乐。 这些天来,因为沈小伟在他店的旁边开了一家香烟店,还被派出所叫去调解,刘哥的心情一直不好。心情不好的刘哥,无处发泄,便把怨气一骨碌撒在蒋函函的身上。他想着法儿戏弄蒋函函。 大白天的,她让蒋函函脱光外衣,在房间里摆造型,蒋函函的身体还是很耐看的,刘哥百看不厌。 蒋函函心里当然很委屈,可又不敢违背刘哥的意愿,心想反正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做这些都是为了沈小伟,就当是对当初自己背叛他的惩罚。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衡了,所以蒋函函对刘哥言听计从。 电话响的时候,刘哥正在欣赏蒋函函的**秀。正在兴头上,听说有人到店里要见他,想都没想便说不见。挂了电话后,他让蒋函函继续,蒋函函说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吧。刘哥说不行,这才几下啊就累了,接着来。蒋函函没办法,又在房里转起了圈。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第35章:懂规矩

刘哥不能发地接通电话,暴风骤雨般的骂声从他的嘴里蹦出:“妈个巴子,你招魂啊,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你娘死了还是啥的?你娘死了也不用打电话给我啊。” 店员告诉刘哥,我也不想打搅你啊,可这电话不打实在不行,想见他的是一个叫肖云鹏的人,店门已被堵了,不让做生意,让他快来。店员并小声地用他们平时说好的暗语问,要不要报警,你报警的话我们也做好准备。 刘哥脸上的淫笑顿时僵住了。虽然刘哥没有真正身陷江湖,但这肖云鹏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时,手下的一帮道上兄弟提到他时,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人怎么会找上门来了?自己向来和他是井水不犯河水啊。刘哥不再有心情看蒋函函表演了,他挥挥手,让蒋函函出去,然后对店员说,你说什么?想找死啊,给我好生招待。然后刘哥快步走出房间,风驰电掣地开车到了晓月烟草店。 肖云鹏已经坐在店里了,他是店员给请进来的。肖云鹏进店后,并没有摆多大的谱,他让店员们坐下,放轻松,说是只想和他们老板谈点事,和店员门无关。店员给他泡了茶,他坐在大堂里悠闲地喝茶,并和店员谈笑风生。刘哥走了进来,店员叫了一声:“刘老板来啦,这位肖老板找你。”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肖云鹏肖大哥啊,久仰久仰。”刘哥抱起了拳。 肖云鹏头也不抬地问:“你就是刘老板?” 刘哥说:“正是小弟我。” 肖云鹏朝对面椅子上一指,说:“你坐吧。” 肖云鹏反客为主地让刘哥坐,刘哥心里很不舒服,但脸上不敢有半点不悦,他坐下后,肖云鹏说:“这店是你的?” 刘哥老老实实地答:“是我的。” 肖云鹏又问:“还想开下去吗?” 刘哥一阵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一会,他说:“看来肖大哥对小弟我很不友善啊,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哥,有话请直说。” 肖云鹏说:“好,爽快,那我就直说了,离这不远处的一个香烟店,是我侄女开的。”肖云鹏说到这的时候,故意顿了顿,等待着刘哥的反应。 刘哥只听说肖云鹏是江湖中人,但并不知道肖云鹏和华庭地产的关系。听肖云鹏如此一说,他脑门子上冒出了一阵冷汗。这沈小伟还真不同凡响啊,怎么巴结上了眼前的这位。同时又有一丝鄙夷的神色不易觉察地挂上脸颊,心想这肖云鹏外界都传得神乎其神的,其实不过如此嘛,原来也只是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角色。 刘哥说:“肖大哥原来人脉广泛啊,您认识那家店的店主?” 刘哥话里略带嘲讽,肖云鹏听出来了,但他并不在意,口舌之争,那是小混混干的事,他肖云鹏早就不干了。 肖云鹏呵呵一笑,说:“看来刘老板有些孤陋寡闻了,这也难怪,刘老板毕竟不是场面上人,我不怪罪你。这么对你说吧,我和那店的女主人不但认识,而且认识二十几年了,我和欧阳小姐的父亲是至交,打小我就认识她,小的时候就和我特亲,也一直叫我叔,我们的感情胜似父女。” 刘哥听完,有大滴的汗珠从额上渗出来,急忙掏出纸巾擦了擦。我的乖乖,他们有这一层关系啊,这下可完了。刘哥战战兢兢地说:“原来——原来这样啊,肖老板,兄弟我还真的不知道啊,今天才听您说。” 肖云鹏又说:“知道不知道与我今天找你没有关系,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现在的问题是,你砸了她的店,现在又捅了她的人。”肖云鹏说到这里的时候,用锥子一样锐利的目光紧盯刘哥的脸,接着说:“按说呢,这事轮不到我自己出面,只要我一声令下,我手下的人会在几分钟之内搞定一切,但是,我想刘老板也是生意人,生意人大多是懂规矩的,用不着采取那样特别的措施和手段,所以我自己来问一下刘老板,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肖老板,这……”刘哥支支吾吾起来,他本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但眼前的对手太令他生畏了,不知道承认以后,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于是开始抵赖:“肖老板,我捅人,砸店?这话从何说起?” 肖云鹏一眯眼,说:“看来刘老板是不想承认自己干的事了?” 刘哥结结巴巴地说:“肖老板,肖大哥,这事——这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肖云鹏嘿嘿一笑,他低沉的笑声让刘哥听得毛骨悚然,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些什么。刘哥不敢正眼看肖云鹏,只用眼睛的余光留意着肖云鹏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轻轻而干脆地对门外一挥手,刘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以为肖云鹏让人进来修理他了。 就在刘哥胆战心惊之际,沈黑头被带了进来。沈黑头哭丧着脸,很小声地叫了一声:“刘哥。”然后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地低头站在两人的面前。 肖云鹏说:“刘老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哥的脸瞬间涨红,哆嗦着站起身说:“肖哥肖哥,都是兄弟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欧阳小姐是您的侄女,如果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您看这样行不行,大侄女所有的损失我赔。” 肖云鹏冷冷地说:“赔钱就免了,这点钱,我们还有。” 刘哥说:“那您给兄弟我指条路,您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一直站在一旁的肖云鹏的手下,这个时候适时地发话了,他大声说:“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腿?” 刘哥点头如捣蒜,往日不可一世的劲儿荡然无存了。他说:“兄弟,我信我信,有事好商量,有话咱们好好说。” 肖云鹏对手下挥挥手,让其住口。他准备恩威并举。 “我相信刘老板确实不知道我和这家店的关系,不知者不为罪,这次我们放刘老板一马,但是!”肖云鹏说着,向前跨了一步,近距离地面对着刘哥,话锋一转:道“从今以后,我希望这种事不再发生,你可得管好你的手下,万一你的手下不听话,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刘哥有些意外,不知道肖云鹏的话是真是假。但细一想,立刻意会了。这才是高手风范啊,怪不得人家威震四方声名远扬呢。刘哥赶紧点头道:“多谢肖哥大人大量,不和小弟计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再有,任凭肖哥处置。” 肖云鹏说:“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刘哥说:“保证做到!” 肖云鹏说:“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做,那就是给我侄女侄女婿道个歉,还有那个被你捅的小姑娘,没问题吧?” 给欧阳红云道歉倒没什么,给那小姑娘道歉也没有问题,毕竟和她无冤无仇,伤了人家被查出来,道歉也在情理之中。但给沈小伟那小子道歉,刘哥很是不甘心。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迫于肖云鹏的压力,他不得不答应了。 “好,我道歉。”刘哥说。 “那,这事就这样了。”肖云鹏说完领着手下,乘车呼啸而去。 肖云鹏一行人走后,刘哥仍旧心有余悸地呆坐在店里发怵,心想我的乖乖,这欧阳红云竟然是肖云鹏的侄女,好悬啊,幸亏当初对华庭地产有所顾忌,没有对她下手,要不然现在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过了几天,刘哥果然提着礼物,带着沈黑头到沈小伟的店里道了歉,给欧阳红云和被伤害的小姑娘道歉时,刘哥很是真诚,轮到沈小伟,言辞之间便有些闪烁。沈小伟也不过多计较,虽然刘哥的道歉不太真诚,但总算道歉了,他想要的,可不是一句道歉就完事的。 这一事情就算做了了结。 沈小伟并没有因此心里好受点,因为这不是自己的功劳。自己人微言轻,几乎对刘哥没有丝毫的办法,如果不是欧阳红云和肖云鹏,让刘哥道歉那是比登天还难。沈小伟在心里恨恨的想,刘哥你个王八蛋,虽然老子现在没你办法,但总有一天,我会凭着自己的力量让你俯首称臣的。 沈小伟重整旗鼓,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没多久便将店经营得风生水起。烟草专卖局里二位局长派进来的人,也到了沈小伟的店里参与了管理,刘哥要想再对沈小伟的店下黑手,更加不敢了,这些统统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刘哥店里的生意又一次处于明显的下风。 沈小伟扩张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周边县级市又找到一家店面,正准备开张。 这个消息刘哥很快就知道了,他躺在家里的床上,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刘哥家的天花雕龙画凤,花团锦簇,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图案,他的心里一阵烦乱,越想越窝囊。 栽在华庭地产人的身上,他服,人家财大气粗背景深厚,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但是栽在沈小伟的身上,他不服。一个吃软饭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和自己争山高水低?还不就是巴结上了欧阳红云? 不行,大幕刚刚拉开,不能这么轻易地认栽,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刘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这问题的症结是沈小伟巴结上了欧阳红云,要是不让他巴结呢,那他还不就是成了瘪三一个? 刘哥猜想,欧阳红云的家人一定还不知道沈小伟的底细,如果知道,是绝对不允许欧阳红云和沈小伟在一起厮混的,哪有这种家庭的父母,允许女儿和沈小伟这种的谈朋友? 如果告诉他们这些——嘿嘿,那一定有好戏看。 刘哥越想越激动,甚至还责怪自己怎么不早想到这点,如果早想到,说不定就没有这些麻烦了。激动的刘哥做了一个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想从床上跃起来,无奈体力跟不上,没能将厚重的身子弹起,反而腰部的肌肉被拉得很痛,只好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说干就干,刘哥翻箱倒柜,从一个角落里拿出数码相机,相机上有了一层灰,很长时间没用过了。刘哥将相机揣进包,然后风风火火地来到湖滨花园蒋函函的住处。 蒋函函正在睡觉,刘哥开门进来的时候,只穿睡衣的她头发凌乱。刚刚从床上爬起,刘哥便举着相机对着衣衫不整的她一阵猛拍。 蒋函函惊慌地问:“刘哥,你这是干吗?” 刘哥左手掂着相机,右手摸了摸蒋函函花容失色的脸,冷笑着说:“不干什么,只是给你拍几张照片。” “好好的拍照片干吗?就是拍也得让我换身衣服啊。” “不用换,这样就很好,我的技术还可以的,保证帮你拍得漂漂亮亮的。” 蒋函函知道事有蹊跷,刘哥突然给自己拍照,并且在自己衣衫不整的时候,一定没有好事。她伸手抢刘哥手里的相机,想把照片删除,但哪里抢得到。 刘哥一边躲避蒋函函的争抢,一边又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宝贝,脱了睡衣,我帮你来几张**照。” 拍裸照?去你妈的,亏你想得出,蒋函函心头烧着一团火。但她不敢发作,好言相劝道:“刘哥,天天变着花样玩,你有完没完啊,再玩也不就那样吗?裸照有什么好拍的?你又不上没见过我的身体。” 刘哥说:“对啊,反正你在我面前又不是没光过身子,脱一下有什么了不起?来吧听话,脱。就拍几张我没事的时候看着玩,保证不外传。” 蒋函函说:“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还真想拍啊,亏你想得出。” “啰嗦什么,快点脱。”刘哥有些不耐烦了,突然翻脸,说完便伸手就要扯蒋函函的衣服。 蒋函函急忙躲开,用手护住衣服,用哀求的语气说:“刘哥,你这是要干什么?能不这样玩吗?” 刘哥连拉扯几次,都没能将蒋函函的衣服拉扯下来,于是哄她道:“好了,函函,我说过了,不干什么,就拍几张照片,听话,衣服脱掉吧。” 蒋函函说:“不!” 蒋函函十分坚决的态度让刘哥气恼了,他走到蒋函函身边,一手揪着蒋函函的头发,厉声地问:“你脱不脱?” “不脱!”蒋函函仍旧坚决地说。 “不脱也得脱。”刘哥揪着蒋函函头发的手开始用力,蒋函函感到一阵疼痛。 这些日子以来,蒋函函对刘哥一直是逆来顺受。 刘哥之所以敢欺负蒋函函,是因为他知道,蒋函函的事,那个欧阳小姐以及她的人都不会管,甚至还巴不得自己欺负她。而沈小伟即使想管,凭他自己无能为力。 蒋函函的逆来顺受,更加助长了刘哥的邪气。但今天他的要求太荒唐了,谁知道他拍了照片后要干什么?所以蒋函函选择坚决的反抗。 蒋函函用力推开刘哥,大声地斥责:“刘哥,凡事都有一个度,知道吗?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那你咬一个给我看看?”刘哥怒视蒋函函,“长本事了不是?敢顶嘴了,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蒋函函针锋相对:“对,当初我们是有约定,可当初怎么约定的?我只答应陪你一年,没答应你拍那种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直在遵守自己的承诺,从没违约,你想想,我毕竟是天天侍候你的人,用得着这样折磨我吗?” 刘哥愣了一下,想想确实也是。但他不准备善罢甘休,说:“沈小伟巴结上了富家小姐,长本事了专和我作对,你也跟着来劲是不是?告诉你吧,人家现在正和欧阳小姐火热着呢,早把你给忘了。” “他忘不忘我,用不着你管。”蒋函函说。 “好,我不管。”刘哥说着,良心发现似的停手了,不再拉扯蒋函函,坐到椅子上开始翻看刚才拍的照片,心想不拍就不拍吧,有这些也够了。其实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也只想拍一下蒋函函的照片就可以了,刚才突发奇想要拍裸照,只不过是想增加一点说服力。 蒋函函看着刘哥一张张地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很担心地问:“你拍这些照片想干什么?” 刘哥说:“放心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睡在我身下的女人,我不会把你这些衣冠不整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的,我只想用它帮帮你。” “说得好听,帮我?照片能帮我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刘哥用人格担保,保证是帮你。” 蒋函函从鼻底发出一阵笑来:“呵呵,人格?你还有人格。” “不和你瞎扯这些了。”刘哥说完就要走。 蒋函函不让,非要他删了照片不可。刘哥当然不肯删,两人拉了几个回合,蒋函函明显不是对手,想想也就算了,刚才被拍照时,无非就是穿着睡衣,这样的照片随便传到哪里,也不算太出格。 刘哥把照片打印下来,回家再次翻箱倒柜,找出几张当年和汪晓月一起亲密的照片,这些照片还是前几年汪晓月风华正茂时,刘哥帮她拍的,他一直在书柜的最上层珍藏着。 刘哥将两个女人的照片一起装进一个牛皮纸袋里,然后怀揣着牛皮纸袋来到了华庭公司。刚刚踏进华庭公司十八层的大门,总台小姐起身,笑容可掬地问他找谁,刘哥说找欧阳总裁,总台问他有没有约,刘哥说没有,总台说,那不好意思,欧阳总裁很忙,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刘哥不予理会,还要往里闯,总台小姐警告道:“先生请留步,再往里我可要叫保安了。”说着就掏出了电话。 刘哥只得乖乖的停步,这华庭公司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刘哥早有耳闻。他说:“能不能请你给我通报一声,说我有事找他,关于他的家事。” “家事?”总台小姐疑惑地问,“家事你到他家里找啊,找到公司干吗?” 刘哥心想,我认识他家的话,还用来这里和你费口舌?他赔上一脸的笑,说:“小姐,这事非同小可,麻烦你通报一声。” 总台想了一下,说:“好吧,你稍等,我问一下。” 总台小姐给欧阳总裁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下,没想到招来一顿骂。欧阳总裁的秘书说:“你有脑子没有?这是菜园地啊,谁想来就来?没约的人一律不见。” 总台小姐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自嘲似的摇头,对刘哥说:“先生对不起,总裁很忙,无空见您。” 在华庭公司讨了个没趣之后,刘哥并没有善罢甘休,回到家,便着手对着电脑费劲地打字。他给欧阳总裁写信。本来刘哥想用尽量简洁的笔墨,写一下沈小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的是,半天下来,竟然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千余字,中心思想是,沈小伟是一个不负责任、生活糜烂、吃软饭的下三滥,他利欲熏心,曾经还因为偷窃嫌疑,被华城公安机关处理过,你女儿看中他,那是瞎了眼了,他和你女儿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钱,请欧阳总裁当机立断,不要让女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鬼混,你女儿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朵粉嫩的鲜花插在稀巴烂的牛粪上。 末了,刘哥还对蒋函函和汪晓月的照片逐一做了注明,说这个年龄大一点风韵犹存的,就是曾经每年花八万元包养沈小伟的汪晓月,年纪轻一点和你女儿一样漂亮的,是沈小伟的女朋友蒋函函,据说现在他们分手了,但到底分没分手,搞不清楚。 写完以后,刘哥认真地看了一遍,对自己的文采很是满意,没想到很少动脑子写字,一写起来还像模像样,该写的都写上了,有的地方还写得入木三分。 刘哥把写好的东西打印下来,连同蒋函函和汪晓月的照片,一起装进信封,给欧阳总裁发了一个同城快递。 有图有真相,刘哥猜想,欧阳总裁看到这封信时,脸一定气歪了。 欧阳总裁真的看到了这封信。 因为信封上写有欧阳总裁亲启的字样,秘书没敢拆,原封不动的将信交到了他的手上。看完信后,欧阳总裁第一感觉就是,有人在搞恶作剧,或者就是有意诋毁他这个未来女婿,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把信随手往抽屉里一放,然后便开始看别的文件。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后,王家琪陪着欧阳总裁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里有鱼塘有假山,巧夺天工的太湖瘦石,布满了院子,整个院中的风景别具一格,微缩的山水尽在其间。春日里和煦的晚风吹在欧阳总裁的脸上,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个时候,欧阳总裁又忽然想起了欧阳红云和沈小伟的亲事来。 这两个鬼孩子,整天就知道忙那个香烟小店,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不上心,这得好好管一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便很自然的想起那封信来。 欧阳总裁问王家琪:“你对沈小伟的印象怎样?” 王家琪挽住欧阳总裁的手臂,侧过脸反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欧阳总裁说:“你先告诉我对他印象怎样?” “很好啊。”王家琪说,“这个问题你问过我的。” 欧阳总裁一笑:“呵呵确实问过,记得你告诉过我,印象很好,是吗?你看看我,记性这么差。” 王家琪说:“你事情多,忘记了很正常。我确实和你说过,沈小伟这孩子看上去还不错。” “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欧阳总裁又说。 “应该不错吧,我猜他们应该是老实本分的人。”王家琪言不由衷地说。 沈小伟以及他的家庭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病。她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怎样和欧阳总裁说清楚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当欧阳总裁知道沈小伟的真实面目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虽然一直蒙着他,但王家琪知道,纸终归包不住火,欧阳总裁总有知道的一天。 为了打一个预防针,王家琪又说:“欧阳,怎么又关心起沈小伟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来了?你不是一直对门当户对不看重吗?他的是父母什么样的人我们其实不用管,反正我们的红云也不会嫁出去,她以后和我们一起过日子。” 欧阳总裁说:“我是不看重门户,只是到现在也没和他们见上一面,心里有点没底。他们结婚后,不管住谁家,但这亲家总得相互往来啊。” 王家琪在亭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来,又示意欧阳总裁坐,欧阳总裁在她的旁边坐下后,王家琪说:“孩子大了,用不着我们多操心,随他们去吧,相信他们自有分寸。” 欧阳总裁说:“我今天下午突然接到一封奇怪的信,说了沈小伟的一些情况。” 王家琪一惊,忙问:“信?什么信?谁写给你的?” 欧阳总裁说:“就是告诉我,沈小伟的人品值得怀疑,还告诉了我他的一些情况。” 因为害怕欧阳总裁为这事上火,王家琪慌不择言:“你可千万别听别人胡说八道,虽然沈小伟没有好的教育背景,但人品我看还是不错的。” 欧阳总裁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王家琪,说:“你说什么?没有好的教育背景?他不是和红云是同学吗?英国著名的大学,怎么不算好的教育背景?” 王家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坏了,说漏嘴了。她又急忙解释:“我也是猜的,不是很清楚。” 欧阳总裁狐疑地问:“猜的?” 王家琪点头:“嗯,猜的。” 欧阳总裁拉着王家琪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问:“你一定也听说了什么?是不是这样?都听说了一些什么?赶紧说给我听听。” 王家琪不言语了。 欧阳总裁说:“走,我们去看看他们。” 王家琪吃惊地问:“现在?” “是,现在。”欧阳总裁说。 欧阳总裁和王家琪赶到欧阳红云住处,欧阳总裁没打招呼,直接用钥匙开了家门直奔二楼。此时沈小伟正在和欧阳红云逗趣。这么晚了父亲大人突然驾到,欧阳红云很是吃惊,这可是很少发生的事。她急忙起身迎接,沈小伟也跟着站起身来,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欧阳总裁和王家琪落座后,沈小伟给他们倒了水,然后便告辞。他说:“总裁,阿姨,你们找红云有事吧,我先出去了。” “沈小伟,你等等。”欧阳总裁以命令的口气说。 沈小伟只好站住。他毕恭毕敬地站在欧阳总裁和王家琪面前。凭感觉,他们今晚来,是找自己的,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你也坐吧,不必拘谨。”王家琪微笑着对沈小伟说。 沈小伟还是不敢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欧阳总裁的口气有些缓和,他说:“沈小伟,你先坐下,我们和你有些事要谈。” “您想和我谈什么?有话您尽管问。”沈小伟说。 “我们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英国留的学。”欧阳总裁说。 沈小伟紧张得四肢发麻,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欧阳红云睁着一双疑问的大眼看着王家琪,意思是责怪她不该将这事告诉父亲,王家琪很无辜对欧阳红云摇头,意思是这事你可不怪我,真的不是我说的。 欧阳红云坐到父亲身边,一边给他揉背,一边娇滴滴地说:“爸,你什么时候干起户籍警啦,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欧阳总裁说:“别插话,我没问你。”又面向沈小伟,“沈小伟,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沈小伟想,看来欧阳总裁什么都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晚了上门兴师问罪,他的态度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继续欺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不如老实交代拉到。 沈小伟清了清嗓子,很平静地说:“欧阳总裁,我没有英国留学。” 听沈小伟这样说,欧阳总裁的脸色有些发青了。那封信里的内容看来都是真实的,这还得了!一个如花似玉天真无邪的女儿,竟然和这种人混到了一起,欧阳总裁的心里一阵绞痛。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沈小伟,低沉而严厉地说:“承认得倒还爽快,看来你以前一直都在骗我们了?” “伯父,您听我解释。”沈小伟说。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别叫我伯父,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欧阳总裁说。 爸爸的反应太过激了,欧阳红云赶紧楼住他的脖子,继续娇滴滴地说:“爸,您是怎么知道的?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事不怪沈小伟,都是我的主意。” 欧阳总裁一愣,这丫头昏头了,这沈小伟给自己的女儿灌了哪些**汤? “都是你的主意?”欧阳总裁不相信。 他很自信欧阳红云遗传了自己的基因,性格耿直,从来不骗人,更不会骗自己。他疑惑地看着欧阳红云,说:“谁的主意先不说,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欧阳红云还在撒娇:“爸,你这是干吗啊,女儿这种事都得告诉你啊?” “我是怕我这宝贝女儿被别人给卖了。”欧阳总裁说。 “爸爸,瞧你说的,把自家的女儿说得那么分文不值,您别忘了,我也是世界一流学府的硕士研究生,把我卖了?有那么简单吗?” 女儿的撒娇取得了一些效果,欧阳总裁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沉吟了一会,问沈小伟:“好,这事我不问了,没有留学的事也不说了。现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来省城之前在华城带过?”欧阳总裁的心里留有最后一份希望,希望信里关于那两个女人的事,是假的。 沈小伟说:“是在那带过一段时间。” 欧阳总裁说:“哦,看来没错了,今天我接到了一封信,信里说,你在哪里还认识了不少女人,有没有这回事?” 欧阳红云抢着答话:“爸,您别听人胡说。” 欧阳总裁说:“你别插嘴,让他自己说,有没有?” 沈小伟只能老实地说:“有,有过一两个,可是……” “可是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被沈小伟亲口证实,欧阳总裁勃然大怒。沈小伟身份问题倒是其次,因为自己是从拉三轮车起家的,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看中身份的人,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和信里说的那种人渣在一起,不由得他不生气,回想下午接到的照片中的那几个女人,他便一阵恶心。和那些女人在一起鬼混过的男人,现在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没有哪个父亲不恶心的。 欧阳总裁迅疾起身,赶苍蝇似的朝沈小伟挥手,命令道:“快给我滚!” 沈小伟站着没动,他理解欧阳总裁的心情,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走,这个时候真的扭头就走,欧阳总裁会更生气。沈小伟很担心他的身体。自己留在这里被他骂一顿让他解解气没什么,要是气坏了他的身体,那可就罪过了。 王家琪走上来扶住欧阳总裁,让他重新坐了下来。欧阳红云还想给他揉背,手刚刚搭在他的背上,便被欧阳总裁推开。 “你也滚开,你们两个小东西沆瀣一气,合起伙来欺骗我。”欧阳总裁气愤之极。 “欧阳总裁,这事都是我的错,本想和你解释,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您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要能够解气就行,但您别怪红云,这事不怪他。”沈小伟说。 欧阳总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能生气,二是因为在欧阳红云面前,他不想让她看到一个暴跳如雷的父亲。他说:“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只想你快点走,离开我的家。” 王家琪说:“欧阳,你先冷静一下,孩子们既然这样做,一点有他们的道理,我们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解释好不好,我们先回去,你看行吗?” 欧阳总裁说:“不行,今天就得让他走人,我最看不得欺骗我的人了,这是人品问题,我要守在这里,看着他滚蛋。”说着,欧阳总裁又转向沈小伟:“香烟店你也用不着管了,我明天就让人把它处理了。你现在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让人请你离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沈小伟再赖着不走,只会让欧阳总裁更加生气。他说:“好吧,我走。” 沈小伟被欧阳总裁赶出来了,他背着一包衣服走出家门的时候,欧阳红云获得父亲的默许,到他到门口。欧阳红云说:“沈小伟,实在对不起。” 沈小伟说:“没什么,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欧阳红云说:“打的士,找家宾馆住一晚,明天等我爸气消了我再接你回来。” 沈小伟凄然一笑:“再说吧。”他心里很清楚,欧阳总裁做的很对,自己和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离开这里,是早晚的事。 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黑暗中,两人对望了一下,都没有再说话。然后,沈小伟背起包,寂然地走上了夜色中的马路。 送走沈小伟,欧阳红云上楼后,欧阳总裁问她:“你那香烟店总的投资了多少钱进去?” 欧阳红云说:“不到一百万。” 欧阳总裁说:“不管投资了多少,从明天起给我把门关了。” 欧阳红云问:“怎么?真的不开了吗?” 欧阳总裁说:“对,不开了,你回华庭公司上班,从今往后,不准和沈小伟再见面。还有,你那个什么百货公司,也一并关了。” 因为父亲还在气头上,欧阳红云不敢顶嘴,便答应了。 本想父亲只是说说,等气消了不会认真,哪想到父亲这次却很认真。 第二天一早,便打来电话让自己到公司。欧阳红云说:“爸,您还真的今天就让我到公司啊,就是到公司上班也不能这么快啊,店哪有说关就关的,我总得把它处理完了再去啊。” 欧阳总裁说:“店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会让人处理的,你只要把资料交上来就可以了。” 想得真是周到,欧阳红云想。但她也不敢顶嘴,到公司后,第一时间便来到爸爸的办公室打探底细。欧阳总裁的态度较昨天有所缓和,欧阳红云给他的茶杯加了一些热水后,他和蔼地让欧阳红云坐在自己的对面,眼里还流露出一些怜爱。这让欧阳红云看到了转机。 “爸,您真让我把店门关了来这里上班啊?”欧阳红云问。 “怎么,你还想开下去?”欧阳总裁反问。 “当然想开下去,我想多学点做生意的知识,您不是告诉我做事要善始善终吗?这样半途而废不好吧?”欧阳红云说。 “鬼丫头,拿我的话压我是不是?你知道的,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胡闹,得听话。”欧阳总裁说。 为了不刺激老爸,欧阳红云顺着欧阳总裁的话,用女儿特有的嗲声嗲气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没有不听话啊,您让我关我就关,您的话我哪敢不听啊。” “听话就好,就这样了。”欧阳总裁拿起一沓文件看了起来。 “只是……”欧阳红云说,“老爸,您让我关店,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无缘无故地说关就关啊。” 见老爸眼盯文件不理自己,欧阳红云又说:“爸,你说话啊。” 欧阳总裁抬起头来说:“你让我说什么?” 欧阳红云说:“关店的理由啊。” “你要理由是吗?”欧阳总裁说:“那你告诉我当初开店的理由,你为什么要开这个店?” “我想学学做生意,这是你当初答应的。”欧阳红云说。 “不错,我当初是答应过你开这个店,可没问你理由,那时候我太相信你了,总以为你长大了,不会受骗上当了,可是事实情况呢?你根本没有长大,脑子长在别人的身上。” “你说什么呀老爸,我脑子长在别人身上?” “难道不是吗?” “你是指沈小伟骗我?” 欧阳总裁说:“你还好意思提他!难道不是吗?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欧阳红云对着老爸羞怯的笑笑:“我当然知道。” “你都知道一些什么啊?知道还会和他在一起?” “爸爸,我知道您一定是听说了一些什么,不过你放心,你女儿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脑子的人,沈小伟是不是可以相处下去的人,我很清楚。” “好了,清楚也好不清楚也罢,此次胡闹到此为止,就一条,不准再和他来往了。” “你对沈小伟有误会,他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哪种人?” 欧阳红云双手托腮:“通过这段时间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嘛,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肯负责任的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很有才气,是一只有潜力的绩优股。” “不要再受蒙骗了,我看他的人品很有问题,当初骗我说是你的英国同学,就足以说明他的人品不咋样。” 欧阳红云低下头说:“这可不能怪他,那是我要他这样说的。” 欧阳总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你让他这样说的?为什么?” “当初您不是身体不好住院吗,我想让你高兴高兴,所以就带沈小伟去看您,说是我的同学,目的是想让早点好起来,您看,这不是奏效了嘛,您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一样棒了,这还要感谢沈小伟呢。” “为了让我高兴,你就编了这么个弥天大谎?” “也不是啦,”欧阳红云的脸有些微红了,“我是看,看他人确实也不错。” “人不错吗?丫头,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尽帮他说好话?可不要再骗我说你们在谈朋友了,昨天晚上回家后,你阿姨告诉我了,你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根本不是在谈朋友。难怪让你们定亲一直拖拖拉拉呢,幸好还没用,要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欧阳红云惊奇地问:“啊?我们不是真正谈朋友?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他去看了沈小伟的房间。” 欧阳红云的脸更红了,说:“调查我的私生活?她怎么能这样?” “难道不行吗?别忘了,她是你的阿姨,得履行一个母亲的职责。不过,不是正式谈朋友就好,从这点说,我的女儿还有点脑子。要是真和那种人谈朋友,那就是瞎了眼了。” 欧阳红云笑望老爸,说:“这正说明,沈小伟是个正人君子。您说沈小伟是那种人,那您说说,他是哪种人?” 欧阳总裁从抽屉里取出昨天收到的信,往欧阳红云面前一放,说:“你自己看吧。” 欧阳红云刚刚抽出信,两张照片便滑落到地上,她从地上检了起来,朝照片看了看,一眼便认出其中的一位是蒋函函,当即知道老爸是为什么生气了。她说:“原来一切就为这个啊?” “这还不够吗?” “爸,都什么年代了,沈小伟曾经有过几个女朋友很正常啊,您为这个生他的气,把他赶出去,值得吗?” “这么说,他的这些事,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不但知道,其中的一个我还认识。”欧阳红云说着,指了指蒋函函的照片,“这是他的大学同学,初恋女友。” “你知道这些还让他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住进家里?” “这些有什么啊,您已经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和他谈朋友。不过,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还好意思说?”欧阳总裁叹了一口气:“唉,你们这叫什么事啊,全公司的人都以为你们在谈朋友,都说沈小伟是我的乘龙快婿,你这让我怎么面对众人啊?好了,沈小伟的问题不谈了,是不是正人君子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欧阳红云会心的笑了,既然有以后,就说明老爸心里并不是彻底否决沈小伟,看来经过一夜,以及刚刚一番交谈,老爸的想法已经也有所变化了。她趁热打铁地问:“那店呢?暂时不关行不行?让我做下去吧,也好学点东西,到华庭公司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欧阳总裁低头沉思。 欧阳红云又说:“爸就让我把店开下去吧,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以后能接你的班吗?不先在这个烟草店的小河里学会游泳,以后怎么在华庭公司这个大江大海里畅游啊。” 欧阳总裁想了一下,答应了:“行,但你要自己做主按照自己的思路经营,不要那个沈小伟插手了。” “行,一切我自己拿主意。谢谢老爸!” 欧阳红云回到华庭公司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后,迫不及待的给沈小伟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昨天晚上,沈小伟被老爸赶出来后,欧阳红云很是过意不去,他知道沈小伟一点很受伤。

第36章:意外

沈小伟也确实很受伤。 昨天晚上背着大包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空前的失落包裹着他。白天还是拥有千万资产支配权的百货公司老总,晚上就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 走到无人处,沈小伟放下身上的包,仰天大笑:哈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这个时候他才感到,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欧阳红云的身上,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但沈小伟很快调整了过来,心想,以欧阳红云男朋友加英国同学的身份住到她家,他父亲知道真相后,赶自己出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欺骗,何况欧阳总裁,这事不怪人家。赶出来就赶出来了,就当压根没有认识欧阳红云就是了。 沈小伟对自己说,振作起来,生活总得继续,报仇也要继续。 随便找了一家宾馆,沈小伟和衣躺在床上,隔壁传来一对男女依依呀呀的叫喊声,那喊声肆无忌惮,还略带一些夸张,令沈小伟心烦意乱。本以为今晚自己肯定失眠,没想到在隔壁那对男女平静下来的时候,沈小伟便安然入睡 。 早晨醒来,沈小伟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到香烟店,店门已经被店员打开了,正准备营业。店员和他打招呼:“老板好!” 沈小伟说:“好。” 心想,我还是这个店的老板吗?这样想着的时候,沈小伟便有一些恍惚。正好有顾客上门进香烟,沈小伟又和往常一样帮着顾客搬货。既然暂时还没关门,既然店员还叫自己老板,那就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欧阳红云给沈小伟打电话的时候,沈小伟刚刚帮顾客的香烟送上面包车。他回答欧阳红云,说在店里。这让欧阳红云有些意外。 “在店里啊,那就好。”欧阳红云说,“安心做事,过几天我就接你回来。” 沈小伟说:“不用了,我等会就去租个房子,现在只是来店里看一下。店和百货公司的资料都在办公室里,要处理的话,你自己处理好了,需要我签字的话,随时叫我。” 欧阳红云说:“你胡说什么呢,不用处理了,我爸答应我继续经营下去了。” 沈小伟很冷淡的应了一声:“哦。” 本以为沈小伟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兴高采烈,没想到他这么冷淡。欧阳红云说:“你这什么态度?难道在生我爸的气?” 沈小伟说:“没有,哪有啊。” “你就有!”欧阳红云说,“难道我听不出来?我可警告你,不管我爸有理没理,你都不准生气,听明白没有,因为他是长辈,是我爸。” 见沈小伟不吭声,欧阳红云又说:“好好做事,别忘了,这店可是你的。” 沈小伟略带苦涩地说:“是我的吗?” “不是你的是谁的?所有的工商登记加上银行账户都是你的名字,我已经将这些完全送给你了,在法律上他就属于你,我爸是不知道情况,他要是知道,是绝对不会让你关店的,他女儿的一句承诺,一千万还值。” “我可消受不起。” “别啰嗦了,在店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欧阳红云来到香烟店时,又赶上有顾客来进货,沈小伟正在和顾客谈笑风生地拉家常。见此情景,欧阳红云笑了,原来沈小伟的情绪并没有受多大影响,这就放心了。待顾客走后,欧阳红云和沈小伟解释了一通昨天晚上的事,让他别往心上去。 在劝说沈小伟的过程中,欧阳红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男孩如此紧张,这样在乎他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欧阳红云独自一人回到家,感到空前的不适应。家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人和她聊天和吵架了。她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书,脑子里乱乱的。索性放下书本,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窗外的月光很朦胧,欧阳红云沉浸在一片朦胧中。和沈小伟相识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里翻腾。不知不觉中,欧阳红云的脸上便有了一些羞怯的红颜。 “该死的沈小伟。”欧阳红云嘴里轻轻骂了一句。 夜已经很深了,欧阳红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平时,沈小伟就睡在离这不远的客房里,自己就觉得很踏实,而此时,那客房是空的,欧阳红云便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空的。窗外又起风了,风儿使得树叶不甘寂寞,有摩挲声传到欧阳红云的耳朵里,欧阳红云更加睡不着了。 她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一点了。这个时候,沈小伟在干吗呢?几乎是无意识的,欧阳红云拨通沈小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欧阳红云嗔怒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好你个没心没肺的沈小伟,睡得可踏实的,看来是睡死了。”耳机里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时,欧阳红云看着手机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愣。 她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打这个电话。 半夜睡不着吵醒他,沈小伟一定笑话自己,但是,不打也不行,明天早上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半夜给他打电话了,那样他更有了笑话自己的理由。 欧阳红云决定继续打。自己因为他而睡不着,凭什么他睡得踏实?沈小伟对着电话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然后问:“你是谁啊?” 欧阳红云本想编个给他打电话的理由的,可是沈小伟呢喃一般的声音传到耳边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对着电话说:“小伟,你在哪啊?我想你。” 晕晕乎乎的沈小伟一时没听清,或者说不相信这话是从欧阳红云的嘴里说出的,他问:“你做梦了在说梦话吧?” “不是做梦,我真的很想你,此时此刻我是真的真的想你。” 沈小伟的心里发生了八级地震。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坐起身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对着话筒说:“我的欧阳大小姐,三更半夜的,别拿我开涮了。” “你以为我是在拿你开心吗?”欧阳红云幽幽地说。 “好,不是不是,行了吧。红云,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沈小伟说。他的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欧阳红云也许是春情泛滥了,这种时刻这个话题不宜谈下去。如果说以前的沈小伟还心存幻想的话,但昨天被欧阳总裁赶出来后,他才真正知道,这欧阳红云不是自己的菜,既然不是,又何必害了人家呢。 “我不,人家想你嘛——”欧阳红云语调婉转得如空山的鸟鸣。 沈小伟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这个时候,他怀疑是自己在做梦了。大腿生痛,很快就漾起了一块红印。沈小伟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我要你马上回来,立即。”幽幽的语调之后,欧阳红云又用起惯有的命令性的口气。 沈小伟哈哈一笑,这才是欧阳红云嘛。他说:“行了,大小姐,你不困我还困了,睡吧。”说完就挂了电话。沈小伟知道,自己在欧阳红云面前,意志力很薄弱,他不想让自己犯错误。 这一夜,沈小伟无眠了。 第二天,两人在店里见面的时候,一切正常,似乎都把昨天夜里的电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天,沈小伟便悄悄地租了一间房子住过去,他想,欧阳红云的家是不能再去住了。虽然手头有着上千万人民币,但他还是为了省钱,租了一间不太贵的房子。在这种事上,沈小伟是一个很拎得清的人,虽然欧阳红云说这钱都是他的,但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收人家如此巨额的财产,这些钱只是暂时借来用一用,等完成了它的使命,是统统要还给人家的,本不属于自己的钱,用起来更要节约。 沈小伟搬到新家后,欧阳红云要过去参观,沈小伟不让,说刚刚搬过去,挺乱的,你还是别去了吧。欧阳红云笑着说:“参观一下也不行?你不是想金屋藏娇吧?” “哪敢啊,你要是想去也行,可别嫌那寒酸。” “果然不咋样。”欧阳红云到沈小伟住处后,对沈小伟的住处很不满意。 “凑合吧,这方面我不讲究的。”沈小伟说。 “呵呵,凑合也是一种美德,那就先凑合着住几天吧,等我做通了老爸的工作,你就搬回去。” “别,我就住这了,我现在不是讲究住处的时候。” 沈小伟此时的心思确实不在住房好坏的上面,他的心思在扩大规模上。好在进展不错,省城的这个店还在继续经营,县级市分店的地址也已经悄悄的选好,一切似乎都进行地很顺利。只是,因为父亲不许欧阳红云和沈小伟来往的禁令还没解除,欧阳红云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沈小伟在一起,商量事情来很是不便。欧阳红云一直在寻找机会和父亲沟通,以期父亲解除对沈小伟的误会。但父亲似乎一直不给她这个机会。每当欧阳红云在他面前提起沈小伟时,他都把话岔开。 终于有一天,欧阳红云再提起沈小伟时,欧阳总裁接过话了:“你整天在我面前沈小伟长沈小伟短的,你的魂难道被他勾去了?” “差不多吧。”欧阳红云低头妩媚地一笑。 “他有什么好?”父亲问。欧阳红云不说话。 “那好,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很喜欢他?”父亲又问。 欧阳红云还是不说话,她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不说不行啊。”父亲说,“我总得知道真相,要你亲口告诉我。” “他嘛,确实有那么一股让人这迷的味,我是很喜欢他。”在父亲的逼问下欧阳红云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 欧阳总裁温柔地盯着欧阳红云的脸,眼里溢出一屡浓浓的父爱。他说:“丫头,他会娶你吗?” 欧阳红云娇嗔地白了父亲一眼:“切,我要是真的下嫁与他,他敢不娶?你的宝贝女儿是什么人啊?” 欧阳总裁笑笑:“我看未必。” “这个你就放心吧,老爸。”欧阳红云拉着父亲的手,用力摇了摇,“只要您同意我和他来往就行了,一个沈小伟,相信你的女儿能够搞定,爸,只要你不反对我和他交往就行。” 欧阳总裁沉浸在深度思索中,久久没有回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欧阳红云催促父亲回话。 欧阳总裁无奈地摇头:“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再处处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扒了他的皮。” “老爸就是英明。”欧阳红云激动地说,接着又试探地问:“那我带他来见你一次好不好?” 欧阳总裁笑了:“你这鬼丫头想干吗,上次我赶走了他,要我来对他道歉?” 欧阳红云说:“哪有,只是想让你们见一见,让他给你道歉。他和我合起伙来骗你们,说我们是同学,理当他给你道歉才是。” “不见。”欧阳总裁毫无商量余地的说。 有了和老爸的这次谈话,欧阳红云又和沈小伟公开一起活动了,虽然沈小伟一直还住在外面,但白天两人几乎都在一起。 欧阳红云让沈小伟搬回去住,但沈小伟坚决不肯。他想和欧阳红云保持适当的距离。因为那晚的那个电话,沈小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搬回她家,说不定就会发生一些事来,那样对她不好。这个小女孩的心思,已经表露无遗,沈小伟不想让她陷得太深,同时也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沈小伟很清楚的知道,眼下的情况是,和她发生一些什么,极有可能,但让她嫁给自己,绝无可能。 再说,前不久才被赶了出来,现在搬回去,要是再被赶出来呢,那岂不是更没面子。 欧阳红云似乎是猜透了沈小伟的心,她说:“还对我老爸耿耿于怀啊,至于吗?” 沈小伟说:“不是。”其实真的不是。欧阳总裁能够允许女儿和自己一起荒唐,开这个不赚钱只针对刘哥的店,沈小伟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会计较他说的一些话。 “难不成还要我老爸对你道歉,亲自请你回去不成?”几次三番的让他住回去,沈小伟都不肯,欧阳红云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 沈小伟笑了。他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不能再住你家里了。当初住进你家本来就是一个很幼稚的错误,我们不能让这个错误一直延续下去。” “错误,什么错误?我不觉得那是什么错误。” “你想过没有?我住在你家,一直以你男朋友自居,对你影响好吗?不能因为我这个假的男朋友而影响你找真正的男朋友。” “我才不管呢。” “你不管我得管啊,就这样,这事不必再说了。” 热脸贴上了沈小伟的冷屁股,欧阳红云很觉得没趣。没办法,只能暂时让沈小伟住在外面。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住在外面不搬回来,难道外面的环境比我家还好?难道我的家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欧阳红云骄傲地想。 沈小伟街上巧遇了汪晓月。 那是傍晚时分,沈小伟刚从香烟店回来,顺便到菜市场刚刚买了一些菜,他提着塑料袋哼着小调优哉游哉地往回走,一辆汽车在他的身后按响了喇叭。沈小伟停住脚步回头看,汽车已经和他并行了。沈小伟一眼就认出,这是汪晓月的车。车子停住了,车门开处,汪晓月伸出头,先是一脸的灿烂,接着又是一脸的疑惑:“沈小伟,真的是你?” “哦,是你啊。”沈小伟也有些意外。 汪晓月伸出手指了指沈小伟拎的菜,问:“你这是?”不待沈小伟回到,她便径自笑了,说:“哦,我知道了,被那个千金小姐赶出来了。” “才不是呢。”沈小伟说。 “还嘴硬,那你这是?……”汪晓月又指了指沈小伟手上的塑料袋。 “我只不过是搬了出来。”沈小伟尴尬地一笑。 汪晓月走下车,风情万种得扭动着腰肢,来到沈小伟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小伟的脸,说:“看你神色有些不好啊,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沈小伟说:“没有。” 汪晓月又笑了,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再一歪头,脸上就有了一些撩人的妩媚。“别骗人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的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看样子你最近很不顺。” 沈小伟不得不佩服汪晓月的眼力。倒不是不顺,而是确实有点心烦。 县级市的香烟店也开张了,但刘哥的烟草店依旧在照常营业。沈小伟的这两家香烟店并不能给刘哥以致命的打击,他其余城市仍在盈利,那些店赚的钱,足以弥补这两家店的亏空。而沈小伟在其他城市的分店,却迟迟开不起来,因为根本找不倒离刘哥香烟店近的门面。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蒋函函依旧还在刘哥的身边,沈小伟心急如焚,越发怀疑当初这个计划的正确性了。蒋函函在刘哥身边多待一天,沈小伟心里的煎熬就多几分。 沈小伟用微笑掩饰被汪晓月看透烦恼的窘迫,他说:“别瞎猜,我挺好的。” “挺好吗?”汪晓月说,“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就像在华城的那次一样。” “算了,我回去还有事,你有事也忙去吧。”沈小伟说着就要离开。 汪晓月伸出手拦住了他:“我不忙,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可忙的。你放心,我们只是去喝上一杯,聊聊天,像老朋友一样去聊聊天,行吗。” 沈小伟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算了吧,我没喝酒的心情。” 汪晓月说:“没想到遇到欧阳大小姐后,你的胆子也变小了,我看你是不敢。” 沈小伟嗤之以鼻道:“这有什么不敢。” “敢就走。”汪晓月不由分说地从沈小伟的手里夺过装菜的塑料袋,随手往路边的垃圾桶里一扔。然后对沈小伟优雅地一伸手:“沈先生,请上车。” 不就是喝一杯酒吗,去就去。带着这种想法,沈小伟上了汪晓月的车。汪晓月问想去哪里喝,沈小伟说随便。车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水马龙里穿梭,沈小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车还是那辆车,人还是那个人,但此时的沈小伟,已经和在华城时坐在汪晓月车里时的心境大不一样了。那个时候,虽然被汪晓月保养,但沈小伟的内心还单纯得多,生活也有目标,无非就是想用一年的时间,换上几万块钱,然后再好好的做分小生意。而现在,钱对沈小伟来说,已经不是生活的目标了。沈小伟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而生活。难道生活的目的仅仅只为了报复刘哥?沈小伟有些怀疑起来。 汪晓月的车把两人带到运河边的一家小酒馆。这家酒馆的名字也很特别,叫做春天故事。此时正是春日的黄昏,到这样的酒馆喝酒,倒是很应景。 上了二楼的包间雅座,打开窗户,夕阳余晖下的河水波光潋滟,有金黄色的光芒反射进来,包厢里便很温暖。 “想聊什么,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说吧。”一杯酒下肚,沈小伟问汪晓月。 “别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提着塑料袋走在街上很落魄的样子,关心你,才叫你来喝上一杯的。我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不关心,也和我没有关系。” “是吧,是不是看我落魄的样子,你特别开心?” “是有那么一点。”汪晓月呵呵地笑了,“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你看,刚刚才说对我的事情不关心,马上就问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因为我身份卑微被欧阳家扫地出门,你就开心?实话实说,没有,我的百货公司还在运营,香烟店也在正常开,都有一家分店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第三家,第四家。” “是吗?那好,今天我们都不说了,只喝酒。”汪晓月说着,不动声色地将一杯酒啜进嘴里,然后又咽进喉咙。 好久没有人和她对饮,汪晓月又想一醉方休了,沈小伟想拦也拦不住。最近一段日子,汪晓月浑身上下都是无聊。没有了香烟店里的烦心事,没有了刘哥的纠缠,没有了沈小伟,汪晓月的日子一下子空了下来,心里也是空的。 她也试着想过,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掉算了,并且付诸了实践,可是,这找好男人,并不是像在菜市场里选白菜,想要那颗就那颗。像她这样的人,高不成低不就,她能够看上眼的,能够配得上她的,根本不会选她,现在年轻的小女孩多的是,哪里会娶她这种徐娘半老的货色。而将就自己,找一个年纪大点的,长相一般的,她又于心不甘。 更为重要的是,汪晓月每每在相亲的时候,把相亲对象统统拿来和沈小伟作比较。这一比较,她的那些相亲对象便黯然失色。于是,汪晓月始终没有找到男人。没有男人的女人,心里便很寂寥,也很苦。 “行了行了,汪姐,酒不是你这样喝的。”眼看汪晓月有些招架不住,沈小伟再次伸手夺她的酒杯。 酒精撕下了汪晓月在街上时那份高傲,这个时候醉眼迷离的她,无助地握住沈小伟的手,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小伟,你就让我在你面前再醉一次好吗?我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痛快地喝过酒了,在父母的面前我不能喝,一个人的时候喝不痛快。” 沈小伟在汪晓月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酒喝多了不好,伤身体不说,还影响容颜。” “容颜?哈哈,我还在乎容颜干吗啊,在乎给谁看啊?你看吗?” 沈小伟的心瞬间就软了,他说:“那你喝慢点,有的是时间,我陪你。” 当晚,汪晓月醉得一塌糊涂,没出酒馆的门,她便吐得翻江倒海,酒馆的地板上被她弄得污迹遍地。沈小伟一边像服务员赔不是,一边掏出一沓钱给老板,老板说太多了,不需要怎么多钱,沈小伟说我朋友喝醉了,实在对不起,这算是赔偿。老板说不用,酒馆里哪有不醉酒的,正常现象。 沈小伟从老板手里收回多付的钱,心想,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又想,自己就是好人一个,要不然怎么会又摊上这种麻烦。 好人沈小伟把汪晓月背出酒馆大门,从她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汪晓月扶上车后,他愣住了,自己不会开车。 他又像抱小猪一样把汪晓月从车上抱下来,在路边招了的士,的士停车后,司机一看是个醉酒的女人,不肯载,沈小伟好说歹说,最后保证照顾好汪晓月,不人她把车子弄脏,司机才勉强同意。在司机的帮忙下,沈小伟艰难地把汪晓月扶上的士的后座。 沈小伟也上车后,司机问去哪,沈小伟想也没想便,说出了汪晓月父母住的小区的名字。到了小区门口,汪晓月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她嘴角流着口水,样子像个婴儿。沈小伟喊了几声,汪晓月没有反应,沈小伟又摇摇她的肩膀,说汪晓月您醒醒,可是汪晓月只动动最近,睡态依旧。本想把她背回她的家,可沈小伟刚刚走下车,便犹豫了。自己和汪晓月的父母并不认识,一个陌生人,把这个样子的汪晓月交给她的父母,不把她父母吓坏才怪呢。 这个时候,沈小伟才猛然惊醒,汪晓月并没有带他到过她家,地址还是那次跟踪得到的,这里的改天汪晓月一旦问起来,自己怎么知道她的家时,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她,我跟踪过你? 趁她还在熟睡的时候,赶紧走,在酒店开个房间,帮她送进去算了。沈小伟又让司机重新将车开上马路。 走到一家酒店门口,沈小伟把汪晓月抱下了车,正准备往酒店大门里走的时候,保安热情地迎了上来。沈小伟想,这酒店服务态度真是一流,知道有人醉酒了,过来帮忙。不想,保安上来便问:“先生,您想干什么?” “住店啊,还能干什么?”沈小伟吃力地说。此时的汪晓月在他的手里,显得特别的沉。 保安低下头,像一只猎狗嗅闻食物一样,将鼻子凑近汪晓月的脸,用力吸了几吸,然后说:“对不起先生,本店不接待醉酒客人。” “不接待?凭什么?你这不是酒店吗?”沈小伟问。 “不错,是酒店。”保安说,“可是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你这什么规矩,哪个规矩让你不让醉酒的客人住店的?要是已经住进你店里的客人在外面喝醉酒回来,你难道还要赶他出门不成?” “已经住的和还没用住的,那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来者都是客,哪有拒客之理?我又不是没在酒店干过,我那还五星级酒店呢,我们可不像你这样。” “先生,我没兴趣和你胡搅蛮缠,你还是换一家吧。” “不换,今天就住你这里住定了。”沈小伟说着,抱着汪晓月便要往里闯。 保安伸手拦住不让进,他说:“真的不行先生,你别让我为难,更别让我动粗。” 沈小伟的手有些发麻,他把汪晓月在手里颠了颠,说:“你还想动粗?没看我抱着她如此吃力吗?来,搭把手。” 保安像根桩一样站在沈小伟的面前不动,看着沈小伟的样,也忍俊不住地笑了。 “还搭把手?先生,你真幽默。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不让你住,而是最近查得紧。”保安说。 “查得紧?查什么?”沈小伟糊涂了。 “查嫖娼卖淫。”保安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嫖娼?卖淫?”沈小伟也笑了:“兄弟,她是我朋友,只是喝醉酒了,你见过喝醉酒卖淫的吗?” “这是喝醉酒啊?”保安装作煞有介事的问。 “是啊,只是喝醉酒了。” “那也不行,我们有规矩,醉酒者一律不准入住,何况是个女的,一个有男人赔的喝醉酒的女的。”保安转了一个弯,话又回到了原点。 “算了,懒得和你这种人理论。”沈小伟说。心想与其和他浪费口舌,还不如趁早换一家。他抱起汪晓月扭头就走。 又上了另外一辆出租车的时候,沈小伟想,如果再换一家还是不让住呢?随便找一家小旅馆?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汪晓月,她可不是住小旅馆的人。 算了,干脆带她回自己的住处将就一晚吧。 于是,沈小伟决定把汪晓月带回自己的家。说来也怪,沈小伟把她“哼哧哼哧地”驮到自家客厅的时候,还没等放进沙发,汪晓月便醒了。她睁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问沈小伟:“小伟,这是哪儿,你的新家吗?” 沈小伟疑惑地看着汪晓月,甚至怀疑她刚才的醉酒和熟睡是故意装的。沈小伟说:“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醒,要是早一点我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啊。” “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汪晓月用手捂着头,她头痛欲裂,真的不是装的。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呢。”沈小伟说。 汪晓月摇摇晃晃地上洗手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沈小伟忍不住上去扶了一把,让她小心点,她“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汪晓月进了卫生间,沈小伟退了回来,坐在沙发上喘气。因为醉酒的缘故,汪晓月顾不得淑女的禁忌,坐在马桶上肆无忌惮地小便,沈小伟在门外都能够听到一阵“哗哗”声。 汪晓月窸窸窣窣的摸索了好长时间后,在里面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小伟,我想洗个澡,身上这么脏。” 沈小伟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 汪晓月也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听话地走了出来,说:“好吧,你给我泡杯浓茶,我先醒醒酒。” 沈小伟将茶泡好,送到汪晓月手上,汪晓月喝了几口,又用手指按住太阳穴,问:“沈小伟,你给我喝的什么啊,喝了后这么晕晕乎乎的。” “我能给你喝什么?茶啊。”沈小伟好气又好笑。 “不是,茶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了,是催情药。”汪晓月说着,无力地附到沈小伟的身上。 沈小伟低头看了看汪晓月,无奈地摇头。 “我没说错吧,肯定是催情药,浑身一直发火,你摸摸,滚烫滚烫的。”汪晓月将沈小伟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按。 沈小伟推了推汪晓月:“别闹了,休息一会回家吧。” “回家?既来之则安之,今晚我不走了,是你把我带进你家的。” 此时的汪晓月,已经像一滩烂泥一样。她扑在沈小伟的身上,沈小伟想起身走开,但看着她的样子,又不忍心,没过多久,便汪晓月便沉沉的睡去。 汪晓月就那样在沈小伟的身上睡着了。沈小伟想,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想把她放到床上安稳地睡,自己睡沙发,无奈汪晓月的衣服上布满了污迹,沈小伟怕弄脏了自己的被子,那可是前不久才买的。于是她摇晃着汪晓月,想把她弄醒,让她洗个澡。 “汪晓月,醒醒。”沈小伟喊。 “醒醒,醒醒,汪晓月洗个澡再睡吧。”沈小伟又喊。 终于,汪晓月迷离地睁开了眼睛,说“洗澡啊”,动了动身子,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洗澡”。忽然,她坐了起来,精神焕发,对沈小伟说:“你刚才不是不让我洗吗,好,洗个澡吧。” “你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沈小伟半开玩笑。 “今晚我就赖上你了。”汪晓月打了一个酒嗝。 沈小伟把汪晓月扶进浴室,刚进去的时候,汪晓月跌跌撞撞,但很快似乎有些清醒了,还知道自己脱衣。沈小伟见她能自理,便退了出来,到房间里找来自己的睡衣,将浴室的门推开一个小缝,浴室里水汽缭绕,汪晓月光着身子,沈小伟看到了白花花的一片,身体立即反应强烈,只觉得血脉喷张。他赶紧闭上眼睛,从门缝里将衣服递了进去。 “我的睡衣,你将就穿吧。”沈小伟说。 “咯呀”一声,浴室的门大开,沈小伟熟悉的汪晓月的身体,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但沈小伟看不见,因为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此时沈小伟仍旧闭着眼睛。沈小伟知道,汪晓月赤身**的身体,是极具诱惑力的。 “干什么,像躲苍蝇似的,进来啊,你又不是没看见过。”汪晓月哆哆嗦嗦地说。 沈小伟只好眯着眼,走进浴室,将衣服放进浴室洗脸盆下的小柜里。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汪晓月脚底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搞什么鬼?”沈小伟在心里说。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汪晓月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痛苦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沈小伟冲进喷头洒下的水雾里,赶紧将她扶了起来。温热的水流没头没脑的喷下,沈小伟的头发和衣服很快就被淋湿,他一手扶着汪晓月,一手脱自己的衣服,口中责备道:“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不能喝不要喝,就知道逞强。” 汪晓月摸摸白嫩嫩水生生的屁股,很快就有些红肿了,虽然被摔得生痛,但她一点不在意。在沈小伟的怀里被责骂,她的心里很舒服。 “我可不是故意的,这就叫天意,是老天让我们鸳鸯戏水的。”摔了一跤后,汪晓月的酒似乎被彻底的摔醒了,说起话来也利索多了。 沈小伟苦笑。 他脱得只留一条黑色的三角裤,用喷头帮汪晓月冲着身子,又赶紧胡弄冲了一下自己,准备离开。水顺着沈小伟的三角裤往下滴,汪晓月用手指了指沈小伟的三角裤,笑着说:“还穿着他干吗?脱了吧。”说着,便蹲下身,双手扒了沈小伟的短裤。 汪晓月用手戏弄着沈小伟的身体,沈小伟的下体顿时一柱擎天。 “真的很不错。”汪晓月赞叹。 水流哗啦,腾腾水汽里,汪晓月凸凹有致的身体温润如玉,一切如梦似幻。有那么一瞬间,沈小伟很恍惚,在汪晓月伸出舌头吻她胸脯的时候,他甚至也伸出手来插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 在那一刹那,沈小伟忽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谁的眼睛,他不是很清楚,有点像蒋函函,但更像欧阳红云。 “不能这样。”他在心里喊。 到底为什么不能,他也不是很清楚。此时此刻,房门紧闭,浴室里就他们两个,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沈小伟总是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汪晓月已经黏在身上了,沈小伟极力控制着自己,为了让汪晓月冷静下来,沈小伟轻轻地说:“上床吧。” 汪晓月含笑地点头。沈小伟扶着她走进了卧室。汪晓月躺进被窝的时候,沈小伟套上睡衣,然后又返回浴室帮她拿睡衣。 沈小伟把睡衣往汪晓月身上一丢,说:“穿上吧,小心夜里着凉感冒。” 沈小伟的举动让汪晓月很意外,同时也很失望,听说:“我不穿,我有裸睡的习惯,你忘了?” “随便你吧,晚安。”沈小伟说。然后走到卫生间,帮汪晓月的脏衣服洗了,凉在阳台上的风口处,以便明天早上汪晓月好穿。忙完之后,沈小伟往沙发上一躺,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夜。沈小伟也想过自己到外面过一夜,但把汪晓月一个人放在自己家,而自己跑出去,又不近人情,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其他的不说,至少还算得上朋友,汪晓月也还够朋友。所以沈小伟想想,还是不走算了。 沈小伟用衣服蒙着自己的头,似乎想以此增加与里间汪晓月的距离。 “你这是为谁守身如玉?”汪晓月披着沈小伟宽大的睡衣走出来说,她在沈小伟的旁边坐了下来。 沈小伟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对啊,我这是为谁?” “为蒋函函还是欧阳大小姐?”汪晓月又问。 沈小伟显卡衣服的一角,愣愣的看着汪晓月。 “她们值得你这样煎熬自己吗?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她们两个和你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如果你对我一点兴趣没有也就算了,但是看得出来,你也很想,既然想,何必这样呢?” 汪晓月的喋喋不休让沈小伟再也忍不住了,他坐起身来,冲汪晓月低声吼道:“我的姑奶奶,求求你别烦了好吗?睡觉去吧。” “发什么火啊。”汪晓月说,“你就是不碰我,也得到床上睡,外面冷哦,没有被子怎么睡啊?” “你睡你的,别管我。” “起来吧,走,听话,到床上睡,我保证不碰你。”汪晓月说着伸手把沈小伟拉起来。 为了尽快把汪晓月哄上床,让她尽快睡着,沈小伟随她走进了房间,钻进了被子。喝醉酒的人,是很容易睡着的,沈小伟想。 沈小伟躺下的时候,很自觉地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不甘寂寞的汪晓月又黏了上来,亲热地搂住沈小伟的脖子,抑扬顿挫地说:“这就对了嘛,以前又不是没睡过,何必装得一本正经呢。” 沈小伟用手挡着汪晓月,闭着眼睛说:“汪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的事希望你能忘记。我累了,真的很累了,想睡一会,你也消停消停早点睡吧,都烦一晚上了。” “累吗?我看你一点不累,你看看它,精神着呢。”汪晓月将手伸进沈小伟的下身,“你只是控制自己,可是你现在控制自己,有什么用啊。那是白受煎熬,白搭,又不是没做过,告诉你,这种事啊,一次和一百次,没有本质的区别。” “你再这样,我可要走了,我出去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夜。”沈小伟说着坐起了身。 汪晓月把沈小伟拉进被子里,说:“好了好了,不说了,睡吧。”几次三番遭遇拒绝,她也很没趣,也有点生气。 两人背对着背,各睡床的一边。 “嗒嗒——”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难道是房东?沈小伟下床,走到门边,问:“谁?什么事?” “沈小伟先生,我是送外卖的,开开门吧。”门外传来欧阳红云的声音。 “红云?你怎么来了?”沈小伟神色慌张地打开门。 “我给你送夜宵来了。”亭亭玉立的欧阳红云满面春风地站在门边,一手拎着肯德基全家桶。她把全家桶对着沈小伟晃悠了几下,又开玩笑地说:“顺便过来查查岗,看看你会不会带野女人回来。” 沈小伟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地手扶门边,挡住欧阳红云不让进。 “傻啦,挡在门边干吗,让我进去啊,给你送吃的来了,激动吧。” “我——我不饿,你回去吧。”沈小伟还没有挪开身子。 “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吧,虽然你这地方不咋的。”欧阳红云说着就要推开挡在面前的沈小伟。 “太晚了,你回去吧。”沈小伟的身体稳如泰山。 “怎么回事?”欧阳红云疑惑起来。 “你——你回去吧,明天我再和你说。”沈小伟支支吾吾。 “你房间里真的有人?”欧阳红云用锥子一样的眼神逼视着沈小伟。 “嗯,一个朋友。”掩盖已经无济于事,沈小伟索性承认。 “男的还是女的?”满心欢喜地过来献殷勤,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像从云端跌落到冰冷的海底,欧阳红云的心一阵紧缩。但她还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此时在沈小伟家里的是一个男人。 “女的。”沈小伟低下了头,又赶紧解释:“你别多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啪”的一声,欧阳红云将手里的全家桶往地上一摔,桶碎了,金黄色的炸鸡块溜了出来,在地上惊慌失措地乱蹦。 欧阳红云大吼:“我想象,我想象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 本想转身就走,没想到这个时候,汪晓月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问:“小伟,谁啊?”看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汪晓月又冲着外面问:“你是谁?” 汪晓月此时的样子,确实不雅,有几分醉意,还有点风骚,沈小伟竟然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欧阳红云只觉得头皮发麻。同时,一股邪火冲上欧阳红云的脑门,她用力推开沈小伟,走进屋子,围着汪晓月转了一圈,问:“你又是谁?” 完了,完了,今晚有好戏了,沈小伟想。 “我叫汪晓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欧阳小姐吧,你请坐。”汪晓月说。 “噢,你就是那个汪晓月啊?”欧阳红云不屑地说。 “呵呵,你听说过我,沈小伟和你说的?”汪晓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几分得意。

第37章:你真的会嫁给他吗?

“你这个……”一句很难听的话差点从欧阳红云的嘴里冒出来,但她努力把后半截咽了下去。 “想骂什么尽管骂,我无所谓。”汪晓月哈哈地笑了起来。 欧阳红云正想说什么,沈小伟上前拉住她,欧阳红云试图挣脱,无奈沈小伟用力很大。沈小伟把欧阳红云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紧靠着她坐下来。沈小伟说:“好了红云,别吵了,你听我给你解释。” 欧阳红云气鼓鼓地说:“不要向我解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向我解释干吗?”又鄙夷地睃了沈小伟一眼,“都到这程度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们在街上碰到,在酒馆里喝了酒,汪姐喝醉了……”沈小伟知道,自己的解释很无力,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够了,我不想听。”欧阳红云打断了沈小伟。 “沈小伟,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欧阳大小姐看都看到了,你的解释有用吗?”汪晓月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沈小伟站起身对汪晓月说:“汪姐,别瞎搅和了,她看到什么了?” “好,我不说话了,你们慢慢聊,我累了,睡觉去了。”汪晓月说着便往卧室走。 “我看你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小月姐,我求你了。”沈小伟说。 “让我走?”汪晓月回过头来,“凭什么?”又手指欧阳红云,“该走的是她,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被汪晓月用兰花指这样指着,欧阳红云心里很不舒服,她赶自己走,欧阳红云更是来气。本也想愤然离去,可是脚就是不听使唤。 见欧阳红云气得浑身发抖,沈小伟赶紧上来安抚,他温柔地拍着欧阳红云的背,说:“红云,她喝醉了,你千万别生气。” 沈小伟看欧阳红云的眼神,温情脉脉,这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汪晓月,一股醋意在她的心间泛滥。她故意用话刺激欧阳红云:“沈小伟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你让我怎么走啊,衣服还脏着呢,这可都是你帮我脱下来的,我醉意最浓的时候,幸亏你帮我洗了个澡,要不然到现在我还裹着脏衣服呢。” 欧阳红云听出来了,这话明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真的生气,就上当了。欧阳红云缓缓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汪晓月,说:“别说你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和沈小伟的这些风流韵事我早就听说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嘿嘿,没有想到欧阳大小姐还这么宽宏大量啊,这恐怕不合常理吧,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再谈朋友,没有哪个女孩子,对男朋友的这种事视而不见。我真的很好奇,你和沈小伟到底什么关系?”汪晓月说。 “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你管?”欧阳红云问。 “不是姐姐想管你们,欧阳小姐,姐姐给你提个醒,你和沈小伟真的有结果吗?你真的会嫁给他吗?”汪晓月说。 “谁说我要嫁他了?我嫁不嫁他,轮到你管?”欧阳红云说。 “我说过了,不是想管你,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你的欧阳大小姐的身份。”汪晓月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说的尽是废话。沈小伟站在一旁,左右不是。最后,他对汪晓月说:“汪姐,你们慢慢吵,我走了。” 见沈小伟真的想走,汪晓月自觉在这里待下去很没趣,欧阳红云没来之前,沈小伟几次三番的拒绝自己,也让她有些受伤。她想了一下,对沈小伟说:“好吧,我走了,你和欧阳小姐好好的解释解释。” 沈小伟把汪晓月的包递给她,说:“你的车还在酒馆门前。” “明天再去取吧。”汪晓月说着又指指身上的衣服,“你的这套睡衣就送给我吧,我的那套,明天扔了。” 汪晓月快出门的时候,又转过头来对欧阳红云说:“欧阳小姐,我不得不说一句,沈小伟是个好男孩,你如果真的对他有意思的话,就好好把握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蒙你,以前我们是有过一段,但那都怪我。今天,我们什么都没干。”说到这的时候,汪晓月又面色含羞地笑笑:“我倒是想,可他不愿意,姐姐不骗你。” 汪晓月之所以这个时候不再和欧阳红云起更大的冲突,主动地和欧阳红云解释沈小伟对自己没兴趣,是因为她知道,沈小伟要干大事,是扳倒刘哥的大事,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而完成这件事,必须有欧阳红云的帮忙。 汪晓月走后,欧阳红云气咻咻的生闷气,沈小伟想再解释几句,但一时间无从解释。不大一会,欧阳红云也起身要走,沈小伟拉住她。欧阳红云用力猛推沈小伟,她说:“放开你的脏手,恶心!” 沈小伟只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往门外走。心想,随她去吧。 欧阳红云走到门边的时候,想想就这样走了,很不甘心。好心好意地过来看看他,给他送夜宵,凭什么白收一场这样的气?于是,她又转回头来,用命令的口气说:“你也跟我走!” “跟你走?这么晚了,到哪?”沈小伟被说得晕头转向。 “我问你,你们俩刚才都说过,今晚什么都没干,可是真的。”欧阳红云问。 “当然是真的。”沈小伟说。心想,你来得及时,再往后,就难说了。 “那好,你跟我走。”欧阳红云说。 “你得告诉我去哪。”沈小伟说。 “去我家。”欧阳红云说。 “这么晚了,去你家干吗?还是明天吧。”沈小伟还躺在沙发上不动。 欧阳红云又重新走进屋,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小伟:“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机会只有这一次,去与不去,你看着办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献身与我啊?”欧阳红云神秘莫测的目光让沈小伟很紧张,他想缓解一下,所以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欧阳红云怒视沈小伟。 “献身的话这里也行啊,何必到你家里。”沈小伟又说。 “哼,你这里?狗窝一样。”欧阳红云说着,眼角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接着又盛气凌人地问:“我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沈小伟说。心想,是你逼我去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可不能怪我。 沈小伟要换衣服,欧阳红云不让,说就这身睡衣很好。所以,沈小伟只穿睡衣,随着欧阳红云上了她的车。 夜色温柔。路边的行道树上,传来几声夜鸟“咕咕”的鸣叫。一路上,欧阳红云沉默不语,沈小伟坐在车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个鬼丫头,不知道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沈小伟既期待,又莫名其妙的害怕,浑身战栗不已。 车快到欧阳红云家的时候,忽然熄火了。欧阳红云接连发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对沈小伟说:“可能是坏了,你下去推一把。” 沈小伟想也没想,真的走下去了,他待在车尾用力推车,推一截,车子就往前滑动一截,停下,车子便也停下了。沈小伟累得满头大汗,车子还是没有发动起来。 “你这个笨蛋,用力啊!”欧阳红云在车里喊。 沈小伟又卯足力气推。 “用力。”欧阳红云从车窗里伸出头。 沈小伟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你让我怎么用力啊,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再试试,一会就好,用力点。” 沈小伟又推了一段,累得快趴下的时候,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姑奶奶,行了没有啊,我真的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那好,就到此为止吧,记住,这是对你的惩罚。”欧阳红云说着,发动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身着睡衣的沈小伟立在马路边,望着欧阳红云车尾卷起的尘土发呆。路灯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沈小伟,似乎在嘲笑他。 “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沈小伟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石子砸在一块广告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 自此以后,欧阳红云再也不管沈小伟香烟店里的事了,也不和沈小伟见面。沈小伟打电话问她有关店里的事,她说一切你做主吧,我不管了,你现在春风得意,既然春风得意,就好自为之吧,没事少烦我。 脾气还真不小,沈小伟心想。他说,你真的一点不管?真的就放心把这一千万资产的公司交给我打理?欧阳红云说,你给我听好了,不是交给你打理,而是送给你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这个时候沈小伟还不忘开玩笑,说那我明天就拿着这笔钱跑路了。欧阳红云说,随便你,你想怎样都与我无关,汪晓月保养你,花了八万,我花一千万让你侍候我几个月。花这点钱看清楚了一个人,也值了。 沈小伟知道,欧阳红云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呢。 不过,她的这个态度也好,沈小伟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和刘哥的较量已经有些时日,沈小伟有些厌烦了,他想速战速决,加大了开分店的步伐。他在几个城市放出话,只要有靠刘哥店近的合适的店面,转让费好商量。他就不信,凭借自己一千万的资金实力挤不垮刘哥。 果然,刘哥支撑不住了。 当初本以为向欧阳总裁说了沈小伟的那些事后,沈小伟的香烟店就会关门,哪里想到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沈小伟店里依旧生意红火,并且还开了分店。沈小伟每到一处,他的店就会亏本一处,这还得了。要知道,刘哥手头的资金本来有限,这些钱都是当初汪晓月帮自己赚的,自己也花了不少心思,这样白白的亏了,多可惜。再说,刘哥也确实亏不起,他的店光租金一年就二百余万。如果让沈小伟真的在他所有的店边都开了分店,这样用不了一年,他所有的积蓄都将化为乌有。 当沈小伟第三家分店开张的时候,刘哥选择了妥协,他想到了自己最后的一张牌:蒋函函。 这天,刘哥来到湖滨花园蒋函函的住处,对蒋函函说:“想不想我放你自由?” 蒋函函一愣,心想哪有这种好事?刘哥的为人她已经很清楚了。所以刘哥问完之后,蒋函函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而是坐在窗前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刘哥的下文。 “现在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想不想了。”刘哥说,“你的男朋友现在很出息,开了许多家香烟店,不为赚钱,专为和我做对。”刘哥说着,眼盯蒋函函,看她的反应。 没有想到,蒋函函冷冷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你不是天天盼着我们的约定快点到期吗,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心不甘情不愿,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沈小伟收手,把所有的烟店关门,你就自由了。” “我说话算话,只要他不再与我为敌,我绝不纠缠你,也绝不纠缠你和他的家人。”见蒋函函不说话,刘哥又补充。 蒋函函笑了,发自心底的会心的笑了,既然刘哥主动求和,说明这段时间以来沈小伟所作的一起有所成效,对这个变态的刘哥,蒋函函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巴不得他快点完蛋。她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沈小伟放你一马?” 刘哥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说:“这也叫我放你一马。”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的用意何在?”蒋函函问。 “你去告诉沈小伟,只要照我说的,我立即将你完璧归赵。我的要求并不高啊,只要他关了香烟店就可以。” “我不去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嘿嘿,看来你还在我身边待习惯啦,舍不得走啦。” “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的约定只有一年,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不在乎再多受几个月的罪。”蒋函函知道,沈小伟处心积虑的开了这几家香烟店,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从刘哥身边换回自己这么简单。 “我问你,你去不去?”刘哥又问。 “不去。” “好,你不去,我去。”利用蒋函函不成,刘哥愤然离去。 刘哥真的自己打电话约见沈小伟。 电话里,刘哥问沈小伟敢不敢见上一面。沈小伟一听,心头大喜,他知道,刘哥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沈小伟说:“你刘哥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不敢见你?笑话。” “那好,够种,就你一个人来,如何?我也一个人。”刘哥说。 “一言为定。”沈小伟说。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小歌厅。 沈小伟早早的就到了,叫上几个茶点,坐在包厢里悠闲地喝茶。看似悠闲,其实沈小伟的内心很亢奋,他知道,和刘哥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十几分钟后,刘哥也到了,服务员把他领进沈小伟所在的包厢里时,见沈小伟果然一个人,他说:“沈小伟,还真有胆啊,不怕我带人来做了你?” 沈小伟说:“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是有这心,可还真的没有这胆。做了我,你一定跑不了,你家里的老婆孩子一样没有人养,做了我,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刘哥恨恨地想,看你神气活现的,还不就是巴结上了欧阳红云那傻妞?要不是有她给你撑腰,有你张狂的分吗?刘哥在离沈小伟不远的地方坐下,说:“好了,今天我找你,不是和你斗嘴来的,是来和你谈事的。” “找我什么事?”沈小伟故意问。 “沈小伟,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不打不相识,我们讲和吧。” 沈小伟看了一眼刘哥,心想,这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啊,虽然现在的自己,钱是欧阳红云的钱,势,靠的是她的势,但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刘哥主动找自己谈和,这要是在几个月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你想怎么个讲和法?”沈小伟问。 “这样,我把蒋函函还给你。”刘哥说着,又急忙更正:“不是,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我不再纠缠你的朋友蒋函函了。”本来他想说“你女朋友蒋函函”的,可是怕刺激沈小伟,于是改成了“你朋友蒋函函”,物是人非啊,刘哥在沈小伟面前说话,也小心翼翼了。 沈小伟说:“不再纠缠她了,好啊,你终于肯不作孽了。” 刘哥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你还有什么条件?你本来就不该纠缠她,拿人家的父母威胁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让她对你服服帖帖,你是男人吗你?”沈小伟气愤地说,“说说你的条件。” “关了你所有的香烟店,不再与我为敌,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刘哥说完,点上一支烟独自抽了起来,想了想,也递给沈小伟一根,问:“可以吗?” “做梦吧,你。”沈小伟当即拒绝。沈小伟的拒绝是有道理的,如果照刘哥说的,就此收手,那么对刘哥基本没损失。而蒋函函却让刘哥白白的糟蹋了这几个月,自己在华城所受的罪也白受了。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刘哥不战而胜,沈小伟当然不能接受。再说,现在关了所有的店,那要亏多少钱啊,这钱可不是自己的,是欧阳红云的。 “那你想怎么样?”刘哥问。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讨回我的公道,我要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要你到警局自首,坦白自己的一切罪恶。”沈小伟说。 “沈小伟,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有什么罪恶可以坦白的?” “陷害我偷窃坐牢,逼良为娼让蒋函函牺牲自己,又捅了我的店员,难道你不应该受到惩罚?” 刘哥沉默了一会,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赔你和蒋函函一点损失,我们到此为止吧。” “噢,你打算赔多少?”沈小伟故装如有兴趣。 “十万……”刘哥说。 “二十万……”刘哥又说。 “哈哈——”沈小伟大笑起来,“刘哥,你也太小看我沈小伟了,十万二十万,我现在有,我们之间要解决的,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刘哥也来气了,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有钱,十万二十万看不上眼,可是你有的那是人家的钱,一个大男人靠出卖色相,骗人家欧阳小姐的钱,这算什么本事?还十万二十万不算钱,忘记你当初陪汪晓月时,每月只有几千啦?” 刘哥的一席话,捣到了沈小伟的软肋。他说:“我承认,和汪晓月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为了钱,可你怎么知道我和欧阳小姐一起,是出卖色相?好,就算我出卖色相,也比你丧尽天良好,人家给我钱用于报复你,那是替天行道。你呢?也不看看你这辈子害了多少人。” “既然你这种态度,我们就没得谈了,我可警告你,不要因为有欧阳家的人给你撑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谁怕谁啊,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想鱼死网破,我奉陪,不过我告诉你,鱼会死,但网不会破。你要是聪明人,赶紧放过蒋函函,亲口对她保证,不在纠缠她也绝不为难她的家人,好让她安安心心地回老家,如果这样,或许我会手下留情,给你那可爱的儿子留点学费,要不然,我会让你输得连棺材本都没有。” “好吧,今天到此为止,算我没找你。”刘哥说完便走。 当天的谈判不欢而散。 刘哥恼怒地来到湖滨花园,“啪啪”地敲蒋函函的门。蒋函函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好。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后,刘哥横着身子走了进来。果然,刘哥一进门便对蒋函函吼道:“给老子脱光衣服。” “你这是干吗啊,刘哥。”蒋函函小心应付着。 “干吗?老子要宠幸你!”刘哥恬不知耻地说。 蒋函函没接刘哥的话,乖巧地给刘哥倒了一杯水,准备递到他手上,说:“刘哥,在外面碰到不顺心啊,来,喝杯水,先消消火。谁惹你怎么生气啊?” 刘哥劈手一掌将水杯打翻在地,扭曲着脸吼道:“老子不喝水,谁惹我生气?你说是谁惹我?” 蒋函函明知道有可能是沈小伟,有一股隐隐的高兴暗藏心间。可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还是故意问:“谁啊?是谁这么大的本事,敢和我们刘哥较劲?把你气成这样?” 刘哥往床上一躺,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那吃软饭的男朋友沈小伟,狗日的仗着认识了欧阳红云,专和老子作对。” “沈小伟?他怎么气你了?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不是他还有谁?他要老子倾家荡产,做梦吧,没那么容易。” “哦,是沈小伟啊。”快意袭上蒋函函的全身,果然是沈小伟。看来,沈小伟的报复计划已经真的著见成效了,眼前的这个恶魔,得意不了几天。 蒋函函特别理解沈小伟,也理解沈小伟的所作所为。在内心深处,蒋函函对刘哥恨之入骨,沈小伟被他打得浑身是血的样子,历历在目,每回忆一次,都会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加上这段时间,刘哥对自己无厘头的折磨,更加深了这份仇恨。 有时候,蒋函函甚至想趁刘哥熟睡的时候,杀了他。 可是,蒋函函没有这个胆。刚刚和刘哥在一起的时候,蒋函函一点也看不到报复这个恶魔的希望,她想,凭借沈小伟怎么能够报复得了他?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 见蒋函函原地站着不动,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刘哥说:“沈小伟把老子气成这样,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哪有啊。”蒋函函说。 “那你还愣着干吗,快脱衣服啊。”刘哥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蒋函函没有理会刘哥的要求,慢条斯理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刘哥,晚上吧,晚上好吗?我现在没有心情。” “你没有老子有,快。” “你现在有吗?都气成那样了还会有这个心情,平时好好的没生气的时候,都一蹶不振的。”有意无意之间,蒋函函故意讽刺刘哥。 刘哥从床上一跃而起,快步跑到蒋函函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咆哮道:“你说什么?你也敢和那婊子汪晓月一样笑话老子无能?” 刘哥气急败坏的样子,蒋函函看了心里很高兴。她抿嘴一笑,说:“汪晓月说过你无能?我可没说。” “你刚刚明明说了,还不承认。”刘哥的眼睛直视着蒋函函。 蒋函函今天的胆子比平时大多了,她站起身来,勇敢的与刘哥对视。蒋函函说:“好,就算我说了,难道不是吗?刘哥,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女人都那么恨你呢?你有必要这样折磨他们吗?” “折磨?那是你们活该。” “我们活该?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被你逼的?” 刘哥一时语塞。过了一会,他用手揪着蒋函函的衣服,恶狠狠地说:“别废话了,给老子脱。” “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在刘哥的淫威之下,蒋函函选择屈服。 蒋函函懂得适可而止,口舌之快已经逞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顺从他的意思。和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硬顶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不就是脱衣服吗,又不是没脱过,随他怎么样吧。 刘哥今天想了个新花样,她把赤身**的蒋函函绑在椅子上,自己立在一旁边欣赏边抚弄,顺带培养情绪。 蒋函函的手脚被绑,刘哥围着她的身体乱转,转累了便停下来,一会抚弄她的胸脯,一会亲吻她的大腿。时间已经很久了,绳子嵌进蒋函函手脚的肌肤,蒋函函的双手双脚已经发麻,可是,刘哥的情绪就是上不来,气得疯狗一样的“嗷嗷”直叫。 蒋函函哀求:“刘哥,算了吧,晚上再来怎么样?或者,我们上床吧,床上舒服。” “不行。”刘哥说,“我还就不信现在搞不定你。” 刘哥骑到蒋函函的身上。蒋函函叉开的双腿因为被碾压,顿感生痛,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看着蒋函函龇牙咧嘴的样子,刘哥的心里涌出一阵快意。但还不足以勃起,于是加大了折磨的力度。刘哥伸出双手,像摘桃子一样,一手一只握住蒋函函的胸部,再猛一用力,蒋函函的嘴里便爆发出一阵惨绝的尖叫。 “叫什么?痛吗?”刘哥问。 蒋函函扭动着身子,怒视刘哥,说:“不痛才怪呢,我又不是畜生,就是畜生也知道痛啊。” “痛就对了,哈哈。”刘哥的双手再次加力,像捏一坨棉花一样捏着蒋函函的身体,他的心里充满仇恨,对沈小伟的仇恨。他把对沈小伟这份仇恨,统统发泄到蒋函函的身上。 一番揉捏之后,蒋函函雪白的胸部,顿时艳若桃花。 蒋函函咬紧牙关,不再求饶。心想,痛就痛吧,总有过去的时候。 刘哥又折腾了很久,终于精疲力竭了,不再折腾,坐到一旁抽烟。见蒋函函一直沉默不语,良心发现似的,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这游戏还刺激吗?”刘哥问。 蒋函函双手捂胸,不说话。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蒋函函还是不说话。 “这日子不好过,对不对?我也知道你不太好过,如果你想早点结束这样的日子,只有一个办法,去找沈小伟。”刘哥说。 “只要沈小伟把香烟店关了,我就放了你。要不然的话,我的花样还多着呢,到时候有你受的。”刘哥又说。 “我不去,要去你去,你想怎么样对我都行,当初我答应陪你一年,我会将承诺履行到底。”蒋函函赌气似的说。 “那好,是你心甘情愿的,可不能怪我。”刘哥猛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一个沈小伟,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么多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还心甘情愿地为他受罪?” 刘哥说完,愤愤地走了。 几乎就在刘哥迈出房门的同一时间,蒋函函的电话突然响起 电话是沈小伟打的。和刘哥谈判不欢而散,沈小伟已经预感到了,刘哥会折磨蒋函函。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沈小伟纠结了很久。 蒋函函和刘哥在一起,一直是沈小伟心中最深的痛。要说自己无辜坐牢和被打,是痛在身上的话,那么这个痛便是深戳心里。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初恋女友为了救自己,而躺进仇人的怀抱。何况刘哥又是那种喜怒无常的暴戾之徒。那次被刘哥打伤,从医院出来后,沈小伟换了电话,一直不和蒋函函联系,其实是不想揭开这层最深最痛的伤疤。既然无力拯救,和她联系有什么用?只能徒增痛苦而已。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沈小伟相信,刘哥蹦跶不了几天,用不了多久就会俯首称臣,今天他主动谈和,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沈小伟想,是该联系一下蒋函函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蒋函函看手机响了很久,一直没有接。在她的心里,有一份隐隐的期待,希望这电话是沈小伟打的。 当蒋函函终于饱含期待地接通电话,耳机里传来沈小伟那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蒋函函一时间泪流满面。 “是我,小伟,有事吗?”蒋函函擦干眼泪,用尽量平和的口气说。 “有事,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沈小伟的语气看似平静,其实也隐含着一丝不易让人听出来的颤抖,蒋函函感觉到了。 她的心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冲口而出:“好,好。”说完之后,立即就后悔了,现在见沈小伟,合适吗?沈小伟见自己,一定是蒙着他的新女朋友欧阳红云吧,一旦让她知道,会对沈小伟有不利的影响吗? 可是答应已经答应了,便不好反悔,两人约好,在一家茶室见面。沈小伟本来是想带蒋函函到自己住处的,那样显得自然一点,亲切一点,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上次汪晓月去,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这麻烦到现在还没用去除呢,沈小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增加误会。 蒋函函用心的化了淡妆,以掩盖刚刚被刘哥欺辱时留在自己脸上的阴影。换上一件宽松的春装,前往约定的地点。到了茶室门口,蒋函函像个第一次相亲的乡下想跟你似的忐忑不安,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沈小伟在二楼临街的座位上看见蒋函函来了,下楼来迎接,见面的一瞬间,两人的心里风起云涌,但表面上却显得很平淡。 沈小伟说:“蒋函函,来啦。”他本想亲热的叫一声“函函”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加上的姓。 蒋函函轻轻地点头:“嗯。” 两人波澜不惊地来到二楼坐下,服务小姐问都没问便送来了饮料,很显然,沈小伟早就叫好了。蒋函函看见,送到面前的,是自己以前最喜欢喝的,温暖瞬间便包裹着她的心。 心间有许多话,但一时间都感觉无从说起,两人相互看了几眼,相对无言。若有似无的背景音乐响起,是那首《再回到从前》。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 张镐哲沧桑的的歌声,把两人带入了遥远的回忆,浪漫的校园,激动得不知所措的初夜,从老家南下华城的列车,这些场景不约而同地逐一从两人的脑海里闪过。 沈小伟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终于他抬起头,低沉地说:“函函,都是我不好,不争气,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什么,其实不好的是我。”蒋函函说。 “如果当初我能找个好工作,能够带给你起码的幸福,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沈小伟情不自禁地拉住蒋函函的手。 “都过去了,还说它干吗?”蒋函函抽回手,凄然的一笑,又说:“经历了一些事后,你好像成熟多了。” “人总归要成长的嘛。”沈小伟说。 “唉——”蒋函函一声长叹,“是啊,人总在成长、成熟,经历失去才懂珍惜,经历挫折,才懂幸福。我很惭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懂。” 沈小伟再次将蒋函函的手握在手中,蒋函函想再抽出来,但沈小伟很用力,很固执,于是蒋函函的手便一直在沈小伟的手中。沈小伟说:“函函,离开省城吧,不要再怕那个刘哥,是我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的,我有责任把你送回去。” “我也想啊,可是现在肯定不行,我和刘哥的约定还没用到期。” “你傻不傻啊,那是什么破约定,根本见不得光,更不受法律保护,你就是走了,他能把你怎么样?” “你不懂的。”蒋函函说,“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但他们这种人有他们的规矩,这种规矩有时候比法律更有约束力,不遵守约定,后果是很可怕的。” “你尽吓唬自己,那都是一些什么规矩。” “不是我吓唬自己,我明白的……”蒋函函终于抽出了手,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她很想把在白云夜总会里,耳濡目染知道的一些道上人行为法则和沈小伟说说,可是又一想,沈小伟还不知道自己在夜总会里干过小姐呢,所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刘哥现在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生意,正在想方设法和我斗呢,哪有时间管你的事?你要是现在不理他了,保证他不会纠缠你。” “不行的,他在我们老家都有朋友,万一让人打搅家里的父母,就罪过了。” “量他不敢!他要是敢打搅我们的父母,我让他不得好死。”沈小伟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懂,他敢的,他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样怕他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那倒不是,约定的期限到了,估计他不会再为难我们,正所谓盗亦有道吧,我想他还会有所顾忌,遵守承诺的。” “那这一年里,我们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 “办法嘛,”蒋函函犹豫了一下,说:“办法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刘哥这种人在道上有点势力,并不是自己厉害,无非是有点钱,有钱就有人替他办事和卖命,万一没钱了,他就什么也不是了,要他自己去杀人放火,他还不敢,他还不是亡命之徒,因为他有妻子有儿子。所以,你的办法是对的,先搞垮他的香烟店,让他变成穷光蛋,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帮他了,然后再想办法将他绳之以法。那样他就永远不会危害别人了。” 蒋函函的一席话,让沈小伟听得目瞪口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说的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想不到几年前的一个黄毛丫头,现在懂得这么多她不该懂的道理。 “那你打算真的在他身边待上一年?”沈小伟问。 “你做你的事吧,不要为我担心,一年就一年,反正也快了,在他还没有倒台之前,在和他的约定还没有到期的情况下,我是不能从他身边离开。” 沈小伟黯然地低下头,好久没有说话,为了让沈小伟高兴起来,蒋函函又说起沈小伟的香烟店来,她知道,这个话题,也许能帮他从黯然神伤中走出来。蒋函函说:“你的香烟店开得还不错吧。” “还行吧,进展还算顺利。”沈小伟说。 “欧阳小姐是个好女孩,看得出来对你不错,好好珍惜人家吧。”蒋函函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沈小伟。 “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为什么不谈呢?怕我吃醋吗?”蒋函函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告诉你,不会吃醋的,我知道,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早已离我远去了,在我和你分手的那一刻。现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好,希望你和欧阳小姐好,能够告诉我,我们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沈小伟以沉默应对。 “好吧,看来你真的不想谈这个话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如果人家真的对你好,你要懂得珍惜。好了,不谈就不谈吧,我也要走了。” 蒋函函说走就走了,分手的时候,沈小伟送她,看着蒋函函远去的背影的时候,沈小伟有一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刘哥再次约见沈小伟。 这次约见,刘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沈小伟来势汹汹,分店越开越多,刘哥眼看着就抵挡不住,他想了一个办法,在自己的店还没有垮之前,把所有的店卖给沈小伟。他沈小伟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让我不做香烟生意吗?不做就不做,天又不会塌下来。现在把店卖给他,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真的到亏不起关门的时候,那就不值钱了,那时候把店面转让给人家,别人也会压价。 别看刘哥粗鲁,但也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在香烟这个生意上,看来大势已去,现在连那个烟草专卖局局长都不站在自己的一边,要想和资金充足的沈小伟斗,赢面微乎其微。明知斗不过,又何必冒风险呢,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因为一口气,和沈小伟拼个倾家荡产。如果真的把店卖了,加上已有的存款,也够自己颐养天年了。 认栽吧,刘哥想,谁叫碰上的是倔驴一样的沈小伟呢,他的后面有华庭地产和肖云鹏这样的人撑腰,栽在华庭地产和肖云鹏的手里,也不算丢面子。 除了擅于审时度势以外,刘哥还是个会安慰自己的人。 沈小伟同意见面,他知道,刘哥可能又要求和了,他想看看,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这个刘哥会有怎样的表演。见面的地点还是上次的那家小歌厅。这次是刘哥先到的,他早早地来到约定的包间,泡上一壶好茶,独自享用着。 沈小伟进来后,刘哥问:“沈小伟我问你,你这样绞尽脑汁的要开香烟店,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赚钱呢还是只想和我斗?” 沈小伟眼瞟刘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叫来服务员,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说话啊,我叫你来,可不是陪你喝茶的。”刘哥说。 “你是求和的,不是吗?”沈小伟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接着说:“求和就得有个求和的样子,哪有求和的人还有你这样大的谱?” “老子不是求和,是认输。” 沈小伟一愣,几乎不相信这话是从刘哥嘴中说出来的。 “你别得意,老子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欧阳家的人。”刘哥接着说。 “都一样,说吧,你想怎么认输法?”沈小伟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只想和我斗?” “你明知故问。” “那好,你赢了,香烟店我不准备开下去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所有的店全部转让给你,从今以后不再经营香烟生意,你看怎么样?” 本以为和刘哥在香烟市场的对抗会有些时日,没有想到他怎么快就撒手不干了。沈小伟在激动的同时,也有一些隐隐的失落,一个强大的对手,突然失去抵抗力,精心准备打持久着战的一方,肯定会有虚空的感觉,就像憋了一夜的尿,早晨起床没等到厕所,突然在下床时流空了一样。 沈小伟在心中盘算,买下他的店,只要价钱低,对自己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初注册百货公司开香烟店,目的不就是要挤垮刘哥,切断他的收入来源吗?没有了新的收入,光凭他的那一点老本,风光不了多久的,收拾起来很容易。 “我有店,也有营业执照,买你的店干吗?”沈小伟欲擒故纵。 “沈小伟,不要不识好歹,我是不想和你两败俱伤,才主动说把店卖给你的。” “看来我们刘大老板是亏不起了。” “是,我承认亏不起,我的钱是自己的,哪像你啊,吃软饭得来的钱,亏了不心疼,反正都是人家的。”刘哥这个时候,还不忘奚落一番沈小伟。 沈小伟不理会刘哥的挖苦,谈正事要紧,他说:“那好,你开个价。” “我一共六家店,每家平均按照80万计算,你付我480万,怎么样?” “哈哈,480万,刘哥刘老板,你王八蛋抢劫啊,当我是傻子?” “这个价钱不高。” “还不高?” “沈小伟,我承认你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到这里面的利润,如果这六家店都给你了,每年至少一百万有吧,我做过这么多年,利润我是很清楚的,香烟批发生意,虽然谈不上暴利,但很稳定。我预付的房租有一百多万,还有装修,转让费啥的,你算算看。” “利润不能算,这要靠做,装修也不能算,你想想,现在除了我,还会有谁接手你的店做香烟生意?做其他生意,肯定要重新装修,至于转让费嘛,那要看情况了,所以,真正能算的,只有你预付的房租。”

第38章:分文不值

“那你愿意出多少?” “最多一百五十万。 ” “三百八十万。” “不可能,我再加一点,一百六十万。” “你可知道,我就是把所有的店面转让给不做香烟生意的人,也值三百万。” “那你为什么要转让给我呢?那你尽可以去找别人。” “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我们现在是谈生意,不要把你我的恩怨掺杂其中,生意是生意,恩怨是恩怨,两码事,生意场上讲的是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好好算算,我的店到底值多少钱。” “好,我们现在就谈生意。” 于是,两个仇家,真的坐在那里,像商人谈生意一样,正儿八经地谈起了价钱。最后,刘哥让步,要价二百八十万,沈小伟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认为值,答应了,不过沈小伟加了一个额外条件。 “可以,给你二百八十万,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放过蒋函函。”沈小伟说。 “这个不行,”刘哥说,“这和我们今天谈的生意是两码事。” “别急着回绝,你再回去想想。” “不用想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二百八十万,只是店的价钱。”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纠缠蒋函函还要另外加钱?多少,你说个价。”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等我们店转让的手续办好了,再来和我谈这个。” “如果你不立即答应放了蒋函函,我不会买你店的。” “反正加钱已经谈好了,我已经做了许多让步,买与不买你看着办吧,不过我提醒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真的愿意买,最好趁我没有后悔以前把钱付了。” 你个老狐狸,吓唬谁呢,沈小伟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他说:“你不放过蒋函函,我绝对不会买你的店,你就等着它们亏到分文不值吧。” “这个你放心,再亏也值钱,只要我和房东的合约还在,店就不会分文不值。”刘哥说着又嘿嘿地笑起来:“你真的那么在意蒋函函吗?我看你一点也不在意,真的在意的话,她早已回到你身边了,我说过,只要你将所有的店关了,我就放过她。” “这事我们谈过了。”沈小伟说。 “我知道,谈过,你拒绝了,所以嘛我说你其实根本不在意她。”刘哥说着,又习惯性的嘿嘿一笑,“不过呢,说实在的,我也不在意,我根本没有把她像汪晓月一样当情人,只把她当做我们之间的交易,你要是对她还有兴趣,尽管去找她,我保证不管,当然得在我空闲的时候。你找他可以,但让我放过他,不行。” “妈个x!”沈小伟骂了一句很少骂的粗话。 “别骂人啊,骂人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沈小伟,看开点,不就是个女人吗,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反正你们也分手了,分手了她只是普通的女人,女人哪里没有?一个蒋函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介意大家一起玩玩。” 沈小伟知道,这狗日的刘哥是故意拿刀子捅他的心。沈小伟说:“住口!你他娘的来求我买你的店,还这么嚣张。” “我可没求你,这是生意,你要是觉得有利呢就买,觉得没利就拉倒。”刘哥说完,拍拍手,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沈小伟来到欧阳红云的住处,准备通报刘哥准备把店卖给自己的消息。自从那晚在沈小伟的住处意外的遇到汪晓月以后,欧阳红云便一直不理沈小伟,沈小伟找过她几次,遭冷遇后,便也暂时不联系她。现在的事情比较重大,沈小伟当然要和他通报、商量。 沈小伟远远地朝小楼的方向看,欧阳红云的房间里亮着灯,知道她在家。 沈小伟站在院外,掏出手机,给欧阳红云打电话,拨通号码的那一刻,沈小伟的心里直打鼓,真怕她不接。 还好,欧阳红云接了。她说:“干什么?” “红云,我有事找你。”沈小伟说。 “什么事,说吧。”欧阳红云说,声音不冷不热。 “你开一下门,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家楼下?你来干什么?” “你让我进来再说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到你家做客的客人,欧阳小姐总得讲究一下待客之道吧。”沈小伟耍起了嘴皮子。 “呵呵,你是客人?”欧阳红云犹豫了一会,还是从楼上走了下来,给沈小伟开门,沈小伟随着欧阳红云上得楼来。欧阳红云气定神闲地坐到沙发上,不带任何感情地问:“沈先生,什么事?” 沈小伟一眼就能看出,欧阳红云的冷漠是装的,他说:“过来看看你呗。” “我有什么好看的?”欧阳欢迎依旧面无表情。 “别绷着了,多累啊。” 一句话,把欧阳红云讲得“扑哧”地笑起来,她一手托着下巴,笑问:“看来我们沈先生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够啦?” “瞧你这话说得,在外面风流快活?就像我是你老公似的。”沈小伟也说笑起来,欧阳红云心情似乎不错,看来,她不再纠结那天晚上的事了。 “别忘了,你还是我男朋友呢。”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沈小伟说,“看你的样子,是相信那天晚上,我和汪晓月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才不信呢,信我就是傻瓜了,你有那么好?再说,我也管不了你,也没有打算管你,反正你这男朋友是假的,我管你干吗?” “不管就对了,我这人啊,不值得你管。不过啊,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干。” “干与没干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和我没有关系。”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逗了一会嘴,然后沈小伟进入正题,把今天刘哥找他的事说了一番,然后问欧阳红云的意思。欧阳红云说,生意上是事情我是真的不懂,你的公司你自己做主吧。沈小伟听了,嫣然一笑,说:“你别老是这个态度好不好?我的公司,真的是我的公司吗?” “当然是你的,难道你怕我说话不算数?” “我不是那意思,这公司当初可是我们一起商量着开的,你不能丢给我一个人啊。” “怎么,给你还不敢要?” “说实话,还真的不敢。” “看你那出息。好了,这事不说了,公司的事,一切你全权做主,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以后?”沈小伟有些不解。 “扳倒刘哥以后啊,你不就是一直想扳倒他挤垮他的生意吗,现在看来,离这个目标不远了,扳倒他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还远呢,现在只是打算收购他的店,收购了以后,他的手里还有钱,有钱他还会作怪,我的仇还没有报呢。” “你的眼里只有报仇,除了报仇还要别的吗?”欧阳红云哀怨地看了沈小伟一眼。 “不,仇一定要报,此仇不报,妄为男人,收购他的店,断他的财源,只是第一步。” “适可而止吧,给他一点警告就可以了,不要陷得太深,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比报仇更有意义的事。” “你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没有受人欺辱过,没有切身感受,是不了解这种被人踩在脚下,再揉几揉的感觉的。” “我了解。”欧阳红云说,“如果不了解你的感受,就不会答应帮你和你一起疯了。那刘哥也太张狂,太可恶,不过,为了报复他,你整天就为了报仇转,不觉得浪费自己吗?”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自己。” “我更希望你除了报仇之外,能够学会做生意,明白吗?”欧阳红云殷殷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赶紧岔开话题。 这天晚上,两人聊得很久。 几经斟酌,沈小伟还是收购了刘哥所有的香烟店。 但蒋函函还留在刘哥的身边。 沈小伟开出了很高的价钱,让刘哥别再纠缠蒋函函。但刘哥就是死活不肯。刘哥不肯,自有他的道理和理论。蒋函函在刘哥的心里是个天生的尤物,舍不得放手。他始终认为,蒋函函的事,与华庭地产的人无关,料定他们不会管蒋函函的事。还有,他想只要蒋函函还在自己身边,和沈小伟的这场争斗,自己就没有输。店盘了,只是输给华庭地产,与沈小伟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给他日后的倒霉留下了祸根。 如果当时刘哥按照沈小伟的意思,放了蒋函函的话,在欧阳红云的劝说下,沈小伟也许就放刘哥一马了。可是现实生活中,没有如果。 沈小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买了他的店,不管怎么说,以不高的价钱买下他的店,一可以阻断他新的收入来源,二对沈小伟自身也有利,这样代价最小。 买下刘哥的店后,沈小伟对已有的九家店面做了整合,每的城市只留一家最适合做香烟生意的店面,其余的三家全部转让出去,把省城的店设为旗舰店,所有的店接受百货公司统一的管理。 在烟草专卖局两位局长的暗中帮助下,沈小伟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店里顾客盈门,生意异常红火。生意好,沈小伟本应高兴,但这不是沈小伟想要的结果。刘哥虽然不做生意了,但仍旧逍遥自在,蒋函函还在他的身边。沈小伟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想要的根本就没有实现,他最想要的,是刘哥受到应有的惩罚,是将刘哥绳之于法。 沈小伟请秦所长喝酒。 沈小伟能够请到的,也只有所长这种级别的人了,办这种事,他不敢惊动欧阳红云,更不敢惊动肖云鹏,所以,秦所长是他能够请动的最高级别的人。 喝酒的地方在一家不错的酒馆里,秦所长身着便装前往,沈小伟叫了几个好菜,和秦所长对饮起来。一开始沈小伟只谈喝酒,不谈别的,眼看就要结束了,秦所长终于憋不住,问道:“沈老板今天让我过来,不只是喝喝小酒吧,有话直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沈小伟独自干了一杯,说:“倒是什么都蒙不过老兄你的眼睛,今天请老兄过来,确实有事请教。” “请教不敢当,如果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老板要问什么事?” 要问什么,说来话太长了,沈小伟还真一时无从说起,有些事,还不太好意思说出来。沈小伟又端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酒倒进口中,然后又酝酿了好长时间,终于鼓起勇气,将和刘哥之间的恩恩怨怨,和所长说个明明白白。 所长听后,对沈小伟的遭遇也很同情,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和刘老板水火不容情呢,看不出来,沈老板还吃过这些苦啊。” 沈小伟说:“吃过的苦远不是现在说的怎么轻描淡写,多了去了,苦都没有什么,最主要的是这口气咽部下去,眼下蒋函函还在他身边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秦所长问。 “依你看,有没有将他绳之以法的可能?” 秦所长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沈小伟不解。 秦所长不以为然道:“将他绳之以法总要有证据啊,你说的那些,都不能成为定案的证据。” “证据肯定有,我无缘无故地被华城警方关押,这就是证据,我还有可能找当事者汪晓月给我做证。” “算了,老弟。”秦所长举起酒杯,和沈小伟对碰了一下,以此算做对沈小伟的安慰。喝完一杯酒后,秦所长坦言道:“恕我直言,这些证据肯定不能将他怎么样,因为这些证据都不过硬,如果是平常人,这些证据有可能让他身陷囹圄,但他上面有人,这点你是知道的,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这样说。” “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所以才找你。”沈小伟说,“那这事就暂时放在一边,你看,能不能帮帮忙,以警方的力量把蒋函函解救出来,你们只要一出面,蒋函函从他身边走了,量他刘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也不行。”秦所长说。 “这点小事也不行?为什么?”沈小伟用一双充满遗憾的眼睛看着秦所长,甚至怀疑秦所长是帮着刘哥说话。 “你想啊,照你的说法,蒋函函和刘哥有约定,既然有约定,她和刘老板在一起就是心甘情愿的,这样,我们在法律上就找不到任何他强迫的证据,既然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警方又凭什么干涉呢?” “可是,蒋函函是被胁迫的啊。” 秦所长笑了笑,说:“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不能作为立案的证据,即使就是立案,到最后也会无功而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你们派出所干什么?”沈小伟有些急了,将酒杯狠狠地对着桌面玻璃上敲了敲。 “请原谅,派出所不是我家开的,再说,你的案发地不在本辖区,我更没有权力管了。”秦所长又和沈小伟碰了一杯。 沈小伟再次猛喝一口酒后,说:“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刘哥在你们的眼皮地下冤枉好人、强占民女、胡作非为?” 秦所长笑了笑:“兄弟,请恕我无能为力。” 所长说着,又劝慰了沈小伟一番,大意是让沈小伟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好做生意,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以大事为重,别为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困扰。 没有意义?难道我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如果这些事,大家都只眼睁睁的看着躲着,不去想办法制止,作恶多端的坏蛋得不到惩罚,那这个社会还是社会吗?公平何在?正义何在?良知何在?但沈小伟没有和秦所长说这些大道理,他知道,即使说了,也约等于没说,于是干脆不说了。 和秦所长的商谈无果而终。 临分手时,秦所长又拍着沈小伟的肩膀,一再叮嘱,老弟啊,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真的帮不到啊,算了吧,有些事不必太认真。 沈小伟还以苦笑。 沈小伟准备自己想办法,既然报警不行,正常途径行不通,那只有通过别的方法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不让刘哥付出惨痛的代价,誓不为人。 沈小伟没有忘记当初的誓言。 下午的时分很寂寥,沈小伟坐在华庭大厦百货公司的办公室里,看着远方的天空发愣,蓝天若洗,白云悠悠,偶尔有飞鸟划过。 公司和店都步入正规以后,沈小伟清闲到几乎无所事事。 这香烟批发生意,本来就很轻松,无非就是进货出货和收款,现在进货,根本不用操心,只要一个电话,烟草公司的工作人员就会送货上门,而发货和收款,各家店都有自己的店长和财务人员,店长打理店里的大小事务,财务把每天的营业款存进公司指定的账户。沈小伟要做的,是每天早晨看一看各家店里报上来的销售数字。除此之外,便是和烟草公司的局长副局长们吃饭喝酒,沈小伟的身上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和烟草公司上上下下周旋,历来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这事花不了他多少精力。 本来他还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巡店,但是,自从招了一个副总经理过来后,这项工作沈小伟也就很少做了。这个副总是个女的,三十岁,人长得一般,但人力资源出身,很能干,什么事都搞得妥妥帖帖的,沈小伟去了,倒像是参观,于是便很少下去巡店了。 难怪那刘哥有闲心到处拈花惹草呢,原来这就是一个傻瓜都可以做的生意,几乎没有竞争,只要有烟草专卖证,选好了店面开张后,就万事大吉,就等着收钱。原来财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里,一家店,每年利润几十万,几十万够一个工厂里的一线个人,累死累活干多少年啊,这世界真不公平,沈小伟想。这香烟店还是小生意,要是再大一点的生意呢? “老板好像有心思。”杨秘书送来一杯咖啡,笑吟吟地问沈小伟。 这是沈小伟的第二个秘书,新招来的,二十出头,很有活力。本来沈小伟是无需秘书的,但副总说,一个公司,总经理秘书一职是不可或缺的。整理文件打电话等等杂事对本公司来说倒在其次,主要是大小宴请,总经理没有秘书不行,那会显得丢份。 沈小伟说,我本来草根一个,哪有什么份不份的。副总说,那也不行,机关里的人白天上班无聊,晚上喝酒便图个放松,图个高兴。但没有女孩子在场,喝不出味,喝不出高兴,干活都讲究一个男女搭配,干起来不累,喝酒也一样。如果喝不出高兴,你那些酒宴不是白请啦。所以,你这秘书,必须有。 什么歪理邪说,沈小伟笑了。他猜测副总的心思,偌大的一个公司,欧阳红云只是偶尔过来一下,平时总部就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很尴尬。上次,欧阳红云过来,第一次和副总打照面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副总肯定感觉到了。副总刚来的时候,沈小伟便和她说了公司的情况,表面上是自己的,但真正的出资人是欧阳红云。副总知道,这欧阳小姐得罪不起,于是,她便想这办公室里多一个人,以便更好的相处和工作,这样,她也能够在本公司工作久一点。这大约就是人力资源的智慧吧。 在副总的再三劝说下,沈小伟便请了第一个秘书,主要工作便是和烟草专卖局的人喝酒。第一个秘书看上去很文静,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水性杨花的味,可是,没来几天,在一次和副局长的酒席中,因为代沈小伟喝了太多的酒,醉了,副局长自告奋勇送她回家,这一送,便没有再回来,被副局长金屋藏娇了,但工资还有沈小伟的公司支付。 那次喝酒,副局长本来是和沈小伟谈公司股份问题的,说是现在公司终于步入正轨了,这个问题必须明确一下,可以不用文字形式固定,但必须有个口头约定,他和局长三分之一,明显过多了,拿得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减一点,并且说这也是局长的意思。沈小伟想,这哪里是减啊,明明是加嘛,当初可只说省城的香烟店分他们三分之一的,没有说整个百货公司。省城的店,当初因为烟草专卖证的事,分他们三分之一,沈小伟是心甘情愿的,但这整个公司都要占股份?这明明是抢劫嘛。 看沈小伟犹豫,善解人意的秘书在一旁赶紧劝酒。沈小伟的犹豫副局长也看到了,他说这事不急,沈老板再考虑考虑。副局长说完,目光便不在沈小伟的身上,把注意力全部投到了沈小伟的秘书身上,不停地和她喝酒,结果,秘书就醉了,醉了之后,就被副局长送上了床。 有秘书的日子过惯了,没有秘书便很不适应,酒席桌上没有秘书的推拦阻挡,沈小伟每喝必醉,沈小伟自认为酒量还可以,但在这帮机关工作于是又请了一个。现在的这个秘书,是主动找到公司毛遂自荐的,不但年轻有活力,而且长相十分甜美,她一说姓杨,沈小伟便觉得她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杨钰莹。觉得可以,于是便留下试用,试用的结果,沈小伟比较满意,除了没有第一个会喝酒之外,其余的都还行。 沈小伟看了杨秘书一眼,说:“没有,哪有什么心思。”说完,眼睛继续看窗外的白云和飞鸟。 杨秘书还想说些什么,沈小伟伸出手,示意她忙自己的事去。杨秘书怏怏的走了,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游戏,沈小伟继续想心事。 “老板,别光发呆啊,说说话吧,你看副总她又出去忙了,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可闷死了。”杨秘书打了一会游戏后又坐到了沈小伟的对面说。 “闷吗?闷的话你可以出去散散步,放你一会假。”沈小伟说。 沈小伟的冷淡,杨秘书并不在意,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也不灰心,心想,我就不信,还搞不定你了。 杨秘书就是想搞定沈小伟。但沈小伟一直和她保持合理的距离,每当杨秘书想拉近关系,提议两人到外面玩时,沈小伟都拒绝了。即使就在办公室,与工作无关的话,沈小伟也懒得和她多说。杨秘书每天换一套不同款式的衣服,傲人的身材天天在沈小伟的眼前招摇,但沈小伟似乎对此视而不见。沈小伟一直不给她搞定的机会,杨秘书并不着急,心想,机会总会有的。 机会还真的就来了,杨秘书准备好好的利用一下这次机会。 这天晚上,沈小伟又和烟草局里的人喝酒。喝酒的时候,沈小伟当然带杨秘书一同前往,因为这是她的工作。烟草局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两位局长都不在,沈小伟是专门宴请局长以下职位的几个工作人员。没有领导在场,大家便比平时的酒局放松了许多,酒也喝出了花样。据说是从一篇小说里看来的,男人们喝起了深水炸弹。 所谓深水炸弹,就是啤酒加白酒,将啤酒杯倒得半满不满,再将一个小一号的白酒杯倒满烈性白酒,沉入啤酒杯中,并且要求一口干。炸弹轮番轰炸,在坐的个个酒量惊人,沈小伟终于又支持不住。又轮到沈小伟的时候,一直坐在一旁观战的杨秘书适时的站起身,会说话的眼睛春风一样扫遍四周,微笑着说:“各位领导,我们老板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他不能喝?沈老板的酒量我们还不知道?”有人说。 “真的不能喝了。”杨秘书说。 “那怎么成,我们一人一杯轮番转呢,这样吧,他不能喝,你代?”有人起哄。 “对,杨秘书代酒。”又有人附和。 杨秘书楚楚可怜地说:“各位饶了我吧,我也不能喝,一个女孩子,哪会喝什么酒?” “你说你们老板不能喝,我们相信了,但是你既然为他挡驾,就肯定要代,我们都是怜香惜玉之人,这样吧,你喝半杯我们满杯,怎么样?”有人玩折中。 “行,谢谢大哥。”杨秘书说着就让服务员倒酒。 “行什么行?”沈小伟急忙阻拦,“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这些都是兄弟,逗你玩的,不喝没事。” “哈哈,怜香惜玉的是我们沈老板,那可不行,杨秘书看你的。”说着,就有人递给了杨秘书半个深水炸弹。 “今天大家高兴,喝就喝,我舍命陪君子,喝醉了大家可别笑话我啊。”杨秘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大家都很尽兴。快结束的时候,有人喜好看热闹,偏要沈小伟和杨秘书喝一个交杯酒不可。沈小伟说,“得得得,别闹了,无亲无故的,喝啥交杯酒啊。”那人暧昧地一笑,说,“谁不知道呢,老总和小蜜,就那回事呗,大家说是不是。”一呼百应,在场的人纷纷哄笑:“是!”“那这交杯酒要不要喝?”“要!”“你们今天不喝这杯,我们今晚就不走了。” 沈小伟想,这帮人真是白天闲疯了,晚上尽以折腾人取乐。他为难地看着杨秘书。 杨秘书将高脚杯倒满红酒,起身端起酒杯,深情款款地看着沈小伟,沈小伟被看得耳根潮红。杨秘书说:“喝就喝吧,就当是小时候玩过家家。” 两人的手挽在一起的时候,现场掌声一片。 这杯酒后,杨秘书醉了,躺在沈小伟的肩上,晕乎得和汪晓月醉酒时如出一辙。大家见状,一个个暧昧的嘻嘻哈哈地笑,走了。 沈小伟有些生气,不能喝偏要逞强,现如今的女人怎么都这样啊。可是又不便发作,毕竟人家是为自己挡酒。没有办法,只好从杨秘书那张哆哆嗦嗦的嘴里问清地址,打的把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杨秘书送回家。 杨秘书住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装饰得很有女孩味,房间的墙壁上是几张韩国男星画报,床上是粉红色被单,一切显得干净而芳香。 沈小伟把杨秘书扶上床后,转身准备离去,不想杨秘书从后面抱住了他。 “老板,我想吐。”杨秘书说。 “想吐?想吐你就吐啊,拉住我干吗?我又不是马桶。”沈小伟说。 “没良心,我可是为你喝醉的。”醉意朦胧的杨秘书结结巴巴地说,然后她把沈小伟按在床上坐下,又说:“现在不准走,等我吐好了再走,我有话和你说,不多就三句。”边说边推搡着沈小伟,不让他跟出来,然后退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搞什么鬼啊,沈小伟起身开门,可是门被杨秘书从外面反锁了。 “小杨,开门啊,你干什么?”沈小伟在里面喊。 “别急老板,我马上就好。”门外传来杨秘书甜滋滋的声音。 这女人喝醉酒了就是不可理喻,沈小伟想。没办法,只好坐在杨秘书的床上,一边等她吐完,一边欣赏她床头的小挂件。这些稀奇古怪的小挂件,花红柳绿,小巧玲珑,煞是好看。沈小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说,死丫头,吐快点,我累了要早点回去休息。 过了好久,杨秘书终于打开了房门,走到沈小伟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醉眼迷离的杨秘书,而是一个容光焕发清清爽爽的小女生。她穿一件白色睡衣,刚刚沐浴过的肌肤,在白色睡衣的映衬下,显得鲜艳欲滴,膨胀的胸部,支撑着宽松得恰到好处的睡衣,隆起的高峰处,映出两点水印。 沈小伟看得呆了,疑惑地问:“你根本没醉?” 杨秘书又甜甜的害羞似的笑了:“是的,我没醉,实话告诉你,我能喝着呢。” “为什么要装醉?”沈小伟生气了。 “不装醉的话,我能请到沈老板到我的房间里小坐片刻吗?”杨秘书在沈小伟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沈小伟王旁边挪了挪身子。 “沈老板,瞧你那胆子,我一个女孩子,能够干什么?”杨秘书便搂住了沈小伟的脖子,“我很喜好你,你没感觉到吗?” 现在的小女孩,太开放,太大胆了,直接得让人胆战心惊。沈小伟先是吓得不轻,但紧接着身体便触电似的一阵酥麻,想站起身,可是浑身无力。 “我真的好喜好好喜好你,到公司的第一天就喜好你。”杨秘书的手顺势一带,沈小伟便躺倒在床,两个人滚到了一起。 一道白光闪过,沈小伟的脑子脑子一片空白。 在沈小伟的愣怔中,杨秘书解开了沈小伟上衣的纽扣,俯在他的身上,以贪婪的动作吮吸着沈小伟鼓起的胸肌。 沈小伟的胸口一阵酥痒,迅速燃起的激情在心间跌宕起伏。 杨秘书性感的嘴唇沿着沈小伟的脖子一路向上,终于找到了他的嘴,她伸出了舌头。沈小伟终于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在干什么了,心中一惊,轻巧地推开杨秘书。 “小杨,不能,我们不能这样。”沈小伟喘息着说。 “为什么不能?”杨秘书又温柔的拥了过来。 “不能就是不能。”沈小伟又要推开杨秘书。 “你有情我有意,我未婚你未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能?”杨秘书又用手臂裹着沈小伟。 “有情?有意?我们才认识几天啊?”沈小伟坐起身,整理自己的上衣。 “那又怎样?只要我愿意。”杨秘书从背后一扯,将沈小伟上身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沈小伟光着上身,愣愣地看着杨秘书。 杨秘书又温柔地一笑,说:“你放心,我只是喜欢你,并没有爱上你,我不要你对我负任何责任。”说完,“哗啦”一下,脱去了自己的睡衣。 只穿一条红色三角裤的杨秘书,含情脉脉的站在沈小伟的面前。 一股久违的女孩的体香扑面而来。沈小伟心旌激荡,眼睛发直,杨秘书的身材真好,肌肤也不错。特别是她的肚脐眼,圆润,精致,尤为夺人眼球。沈小伟看得浑身燥热,像着了火似的。 “来吧,宝贝。”杨秘书扭动着腰肢,慢慢坐到床上,伸手把沈小伟拉得躺下,然后压到沈小伟的身上。杨秘书用玉臂支撑住床,扭动上身,沈小伟胸口,强烈地感受到来自杨秘书饱满的胸部的摩擦。 “来,感受一下,我的心在咚咚直跳,为你而跳。”杨秘书坐在沈小伟的身上,拿起沈小伟的手,搬开,将他的手掌狠狠地按压在自己的胸前。 真有弹性!沈小伟由衷的赞叹。 “再感受一下这里。”杨秘书用将沈小伟的手拉向自己柔软的腰间。 真够细的,也很光滑。不知道是无力拒绝还是有意想感受一下,沈小伟的手在杨秘书细细的蛮腰上停留了一会。 杨秘书伸手解沈小伟的皮带,“咔嚓”,皮带的搭扣发出轻脆的响声。这一声响,似乎将沈小伟从迷醉中惊醒。我这是在干什么? “小杨,不能这样。”沈小伟轻轻推开杨秘书,本想用力一点推,但怕杨秘书难堪,毕竟同事一场,毕竟人家说喜欢自己。对这样一个大胆前卫的女孩,不能粗鲁。 沈小伟从爬起来,坐在床上穿衣。 “老板,为什么不能?”杨秘书拉住沈小伟穿衣的手。 “没听说过吗?一切不宜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帅流氓。”这个时候,沈小伟还不忘开句玩笑。“我们连恋爱都不是,才认识几天就做这种事,你觉得合适吗?这样会害了你。” “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乎呢?”杨秘书又依偎到沈小伟的怀里,“我知道你不会娶我,也从没做这样的梦,我只是喜欢你,难道让我喜欢你一次,都不行吗?”杨秘书说完,用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沈小伟。 这哪跟哪啊,沈小伟哭笑不得。他在杨秘书光溜溜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真不知道怎样劝慰这个可爱的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了。 “你一定以为我很开放,对不?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碰到了特别喜欢的人,碰到喜欢的人就把持不住自己,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杨秘书说。 “我知道。”沈小伟说。 “老板,我还是处女呢,不骗你,要么你体验一下?”杨秘书说着,又骑马一样骑到沈小伟的大腿上。 “真的不喜欢我吗?”没有得到正面回答,杨秘书又问。 “我去清洗一下。”沈小伟说。 “好的,我等你。”杨秘书轻轻一笑。 沈小伟走到卫生间。杨秘书的卫生间里还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沈小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然后用冷水洗了洗脸。他重新走进房间,拿起自己的上衣,穿上,又把杨秘书的睡衣递给她。 “穿上吧,小心着凉。”沈小伟说。 “你说什么?穿上?”杨秘书一脸的茫然。 沈小伟摸摸杨秘书的头,说:“你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我也很喜欢你,但我不能用这种方式喜欢你。” 突然的变化,让杨秘书一时无所适从,她处在愣怔中。 “晚安。”沈小伟又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杨秘书的家。 多险啊,简直就是如履薄冰,沈小伟想。 沈小伟走到街上拦的士,的士久久不来。沈小伟想,这没车真他妈的麻烦,真该考驾照了。沈小伟迅速转移着自己的思绪,他不想再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这种事要迅速地忘记。 此时的沈小伟,已经和在华城时的那个沈小伟不可同日而语。他一直觉得,在华城,在这方面,他犯的那些错误,完全因为自己年轻、幼稚,抵御不住诱惑。一个人如果这种诱惑都经受不住,注定成就不了大事。 而现在,他长大了,想做大事。 晚霞艳丽,西边的天空火红一片,道道祥光在城市的上空欢快地跳跃。 初夏艳丽得如同一只刚出蛹的新蝶,街上的女孩们早已换上了夏装,城市的傍晚便显得很妖娆。欧阳红云将车停在一家店门前,站在大街上等沈小伟,她穿上了一套白色连衣裙,微风吹来,裙的下摆便有一种按捺不住躁动,翩翩起舞。 沈小伟来了,披着一头稍嫌凌乱的头发。 “你到很久了?”沈小伟问。 “不是,也刚刚来。”欧阳红云说。然后又仔细地看看沈小伟,忽然笑了起来。 沈小伟被欧阳红云笑得莫名其妙,问:“你笑啥?” “看看你的胡子,都那么长了也不知道刮一刮。”欧阳红云用手指着沈小伟的下巴。 沈小伟一摸脸,胡子果然有些尺寸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说:“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请你吃晚饭。” 欧阳红云带沈小伟进一家餐厅吃饭,这是一家很高级的西餐厅,来的都是打扮时尚的红男绿女。刀叉叮铛,红酒飘香,席间,欧阳红云很愉快地谈笑风生,仿佛有什么喜事似的。 “看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错。”沈小伟说。 “为你高兴啊。”欧阳红云摆弄着刀叉。 “为我高兴?我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沈小伟不解地问。 “呵呵,我们沈老板也学会谦虚了。”欧阳红云放下刀叉,用餐巾纸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双手托着下巴说,“你终于把百货公司做起来,并且经营得像模像样,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有你的资金,没有你家的支持,我哪能做得起来。” “不对,资金和资源只是一个因素,能够做起来,还是和你的能力分不开的,这说明你除了有拈花惹草的本事之外,还有一点经营能力。” “就为这,你那么高兴?” “也不是,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嘛……”欧阳红云洋溢着一脸神秘的笑,欲言又止。 晚饭过后,欧阳红云让沈小伟坐上自己的车,沈小伟问去哪,欧阳红云说,还能去哪?回家,我家。沈小伟很犹豫,说,还是麻烦你把我送回我的家吧。 “怎么,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家也不敢去了?那可是你住过很长时间的地方,没有陷阱,绝对安全。去坐一会吧,和你吵架还是蛮有劲的,长时间不吵,还真有点让人怀念。”欧阳红云神秘莫测地说了一大堆。 “去就去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小伟傻傻地笑了起来。很显然,他没有听出来欧阳红云的言外之音。 奔驰张扬地带着两人来到欧阳红云的家。习惯性的上了二楼,习惯性的一同进入客厅,又一起习惯性地走到酒柜边,都准备给对方泡咖啡。 两人的手一同伸向杯具的时候,欧阳红云笑了。她说:“还是你来吧,很久没有接受你的服务了。” 欧阳红云很淑女地坐到沙发上,沈小伟把速溶咖啡冲好,放一杯到她的面前,调侃道:“欧阳小姐,您请慢用。” “谢谢!”欧阳红云也假模假样地道谢。 沈小伟在欧阳红云旁边坐了下来,两人喝起了咖啡,在汤匙的搅动中,咖啡的芳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屋子里很安静,一盆月季放在窗台上,开得正艳。欧阳红云侧眼看了看沈小伟,忽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沈小伟莫名其妙,问:“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老是傻笑什么?” “因为啊,我终于证明,在某一件事上,你可能没有骗我。”欧阳红云断断续续地说。 “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沈小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你和汪晓月那天晚上的事。” “我和汪晓月?那晚的事不是早向你说清楚了吗?”沈小伟说着,忽然感觉不对,盯着欧阳红云的眼睛问:“证明了?你是这么证明的?” “这个嘛,我自有办法。”欧阳红云很得意地说。 自有办法?什么办法?沈小伟忽然联想到杨秘书,以及那晚和杨秘书发生的事。心里猛的一惊,难道…… 沈小伟猜测的不错,杨秘书确实是欧阳红云从一家酒吧请来的。那天,碰到沈小伟和汪晓月在一起的场景后,欧阳红云很是受伤。 她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这小子了,虽然还算不上爱,但喜欢是客观存在的,没有必要自欺欺人。 后来,两人都矢口否认有肌肤之亲,并且言之凿凿,欧阳红云的心里虽然好受一些,但始终不敢相信。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能有好事?怎么可能没有肌肤之亲。 这样想着,欧阳红云又一阵脸红,联想到自己也曾经和沈小伟有过同样的场景,虽然到了突破底线的边缘,但最终悬崖勒马了,自己的经历给了欧阳红云些许的安慰,也许他们之间真的也没有。

第39章:价钱由你定

再一想,不对,汪晓月怎么可能和自己比,自己有功夫在身,沈小伟又有求于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而汪晓月和沈小伟之间又不是没有过,既然已经有过,深更半夜再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半点克制的理由。 有那么几天,欧阳红云一直纠结在这件事情中,不知道到底哪种情况是真实的。欧阳红云知道,这种纠结很无聊,沈小伟到底和汪晓月有没有那种事,是他的自由,他又不是真的男友,凭什么管他那些事?道理是清楚,但就是不能自拔,无论庸人聪明人,一旦陷入某种自扰,便很难从纠结中走出来。 于是欧阳红云做一个试探,试试沈小伟到底能不能在哪种环境中坐怀不乱。 正好沈小伟的秘书跑了,欧阳红云从一家酒吧里找到一个姓杨的做服务员的女孩子,问她想不想赚钱,女孩子奇怪地说,赚钱谁不想啊,怎么赚? 欧阳红云说,很简单。于是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先到沈小伟的公司应聘,应聘成功后,想方设法勾引沈小伟,一旦成功,则有不菲的劳务费,如果不成功,也会有一定的好处,当然,不成功的好处费,比成功后的劳务费少得多。但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有切实勾引过的录音为证,不能空口无凭,更不能说几句情话就算勾引了。 女孩先是不肯,说小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别看我在这种地方工作,但我只是服务员,我还没谈过朋友呢,你竟然让我做这种事。欧阳红云一笑,心想这种场合会有清纯女子,问,你说没谈过朋友什么意思?女孩说明知故问,处女呗。 欧阳红云不以为然道:“当我是火星来的啊?” “爱信不信,反正我不干这事。”女孩说着转身就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欧阳红云追上女孩,说:“我让你勾引的这个人可是一个年轻的帅哥,并且很有钱,你要是干的话,价钱由你定。” “帅哥?真的?”女孩问。 “真的,骗你干吗?”欧阳红云说。 “价钱由我定?” “由你定,只要你开得出口。” 于是女孩随口开了一个价钱,欧阳红云答应了,说这是成功的价钱,如果不成功,则支付百分之十。再于是,便有了那晚的事。 事实上,欧阳红云在决定让这位酒吧服务员干这个事的时候,是很矛盾的,万一勾引成功怎么办?那岂不是引狼入室把自己喜欢的男孩推进别人的怀抱?这种可能很大,根据她二十几年看过的所有的书,都说男人,在这方面的的抵抗力是很有限的。但又一想,如果现在的沈小伟连一个酒吧服务员都不放过,那也太不配自己喜欢了。那就说明,那天晚上他和汪晓月肯定做了那事,做了也就做了,还信誓旦旦的否认,这种人太不可信了,得勇敢的放弃。 她把这件事,称为人品试验。 欧阳红云的试验取得了她最想要的结果。当姓杨的女孩子哭丧着脸把一个优盘交给欧阳红云,说沈小伟简直就不是男人的时候,欧阳红云心头一喜,难道勾引失败?她将优盘放进电脑,听完后笑着说,不是男人?简直太男人了。 心花怒放的欧阳红云,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不想让沈小伟知道这件事,但终于按捺不住,今天晚上她准备好好的夸一下沈小伟。 “想知道我用的什么办法吗?”欧阳红云问还处于愣怔中的沈小伟。 “说,什么办法?”沈小伟有些生气了。 欧阳红云没有注意到沈小伟脸色的变化,沾沾自喜地说:“真没有想到,我们一向风流成性的沈老板还真能坐怀不乱,这得好好嘉奖一下。” “说啊,什么办法?是不是杨秘书?她是你请的?”沈小伟站起了身。 “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问呢?”欧阳红云还很得意。 “姓杨的是你在哪找的?” “还能在哪?酒吧呗。”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坐怀不乱。” “不可理喻!”沈小伟说着,便迈开大步往外走。 “站住!”欧阳红云在后面喊。 “你还有事吗?”沈小伟停下脚步回头问。 欧阳红云起身走到沈小伟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生啥子气嘛,我这是在夸你呢。” “有你这么证明一个男人坐怀不乱的吗,让一个年轻的女孩脱光衣服躺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谁都不能抵御这种诱惑。简直是愚蠢,无聊,荒唐。” 欧阳红云妩媚地一笑:“你不是抵御住了吗?还要我再夸你一次?” “我那是喝多了。”沈小伟拿开欧阳红云搭在肩膀上的手,“要是我那天晚上真的和她那样了这么办?” “那就只能说明,你是一个乌龟王八蛋,一个大骗子。” “亏你想得出来,让一个酒吧女来勾引我,你们这些富二代,有钱就为所欲为,就知道瞎糟蹋人。” “好了好了,你不是没有嘛,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汪晓月都说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想知道你有没有骗我。酒吧女怎么了?难道还让我去帮你找一个大家闺秀?” 沈小伟脸色铁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沈小伟真生气了,沉默不语,欧阳红云又说:“好啦!别夸你一下就飞上了天,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和那姓杨的脱光衣服缠绵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找你算账呢。” 像是走在大街上,突然掉了裤子被人看到了私处,沈小伟的心里一阵尴尬和窘迫,脸一阵火辣辣的。他抬起头,略带几分挑衅地说:“算账?你凭什么和我算账?”话里,还带有几分强词夺理。 “凭什么?凭我喜欢你。”欧阳红云说着低下了头,“我已经喜欢上你,真真切切的喜欢你了,王八蛋,你知道吗?” “谁要你喜欢了?你喜欢,我可担当不起。”沈小伟说着便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欧阳红云气急败坏的喊声:“等等。” 但沈小伟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 沈小伟通过蒋函函打听到刘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了。 本以为刘哥明知道香烟生意有沈小伟掺和不好做,把店卖了会想办法做别的生意,没有想到,他竟然什么生意都没打算做,一味的呆在家里,养尊处优地过着消闲的日子,有时候去赌场里玩玩钱。 沈小伟也打听清楚了,刘哥玩钱,不玩大钱,去的时候只是打打小麻将,输赢在万把几万的幅度。 这狗日的还有这个雅兴,沈小伟知道这个信息后,心中一阵激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到底是怎样的机会,他又不清楚。 沈小伟来到刘哥经常去的赌场,准备走进去了解一下他们赌钱的状况,他想接近里面的人,想加入他们的这个圈子,想利用这个赌场,结束和刘哥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恩怨。 赌场的名字起得很普通,叫做“爱乐棋牌俱乐部”,沈小伟站在门前,看了看赌场门前那块不起眼的招牌。 “先生您有事?”有人朝沈小伟走来,他是俱乐部的马仔。 沈小伟看了看马仔,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三十几岁的男人,长得倒还结实。沈小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请问你是谁?” 马仔面无表情得说:“看门的。” “哦,是里面的人啊,我想进去参观一下。”沈小伟说着便想往里走。 “先生请留步。”马仔在后面喊。 沈小伟站住,回头问:“有什么事吗?” “本俱乐部谢绝参观,有会员证才可以进去。你有会员证吗?”问话的时候,马仔仍旧面无表情。 “没有会员证。”沈小伟说,“我今天不打牌,只是进去看看。” “那不行,必须有会员证。”说话的时候,这人已经站到了沈小伟的面前,很警觉地用身体挡住通道,生怕他往里闯似的。 “那我办一个,请问要到哪里办?”沈小伟说。 “办一个?有人介绍吗?”马仔歪着头问。 “没有。”沈小伟摇头。 “那不行,必须有熟人介绍,你才可以办证。” “熟人介绍?除此之外就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熟人介绍,一律不办证。” 赌场就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沈小伟想。于是理解了。又想了一下,说:“如果你们验证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就可以给我办个证?” “那要看你是谁。” “麻烦告诉一声你们的头,就说一个百货公司的老总想进去打打牌,请给这人办一张会员证,还告诉你们的头,这百货公司,是华庭地产的人开的,再告诉你们的头,这老总名叫沈小伟。”沈小伟狐假虎威地对那人说。虽然狗仗人势,但沈小伟说得器宇轩昂。通过这段时间里的一系列实践,沈小伟已经知道“华庭地产”几个字的含金量了。他知道,在这种的场合,报上华庭地产名下子公司老总的身份,一般的事都能搞定。 果然,沈小伟说出身份以后,马仔看他的眼神就和刚才不一样了,虽然还有少许的怀疑,但眼里分明放出谄媚的光来。态度也明显转变,半理不理换成了毕恭毕敬。 马仔说:“您是沈老板啊,您好您好,欢迎光临。” “你认识我?”沈小伟疑惑起来。 马仔一笑,说:“不认识,认识的话就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了。” “哦。”沈小伟摇头苦笑。 “正因为我不认识沈老板,您看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您的证件?”马仔说着,又急忙解释:“沈老板,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做我们这一行的有难处,请您理解,您放心,您的身份我们是严格保密的。” 沈小伟掏出身份证,马仔看后,对沈小伟说:“沈老板,请先到休息室休喝杯茶,我这就去给我们老板通报。” 沈小伟被请进位于底楼的休息室,马仔让人验证沈小伟的身份。沈小伟的身份证号码,马仔已经记在心间了,他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验证的结果是,省城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板,确实叫沈小伟,注册资金一千万。于是立即给俱乐部老板通报。 俱乐部的效率够快,沈小伟刚刚在沙发上坐下不久,一杯香喷喷的茶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爱乐俱乐部的老板黄国盛便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沈老板,让你久等了。”黄国盛和沈小伟热情地握手。 “你好!请问你是?”沈小伟问。 黄国盛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沈小伟,沈老板想参观本俱乐部?沈小伟说,闲着无事,想找人玩上几把。黄国盛笑了,说,理解,又问沈小伟想玩什么,沈小伟说麻将,小玩玩就可以了。黄国盛说,小玩玩好,小玩怡情。沈小伟问,你这里安全吧,黄国盛说,这点沈老板放心,绝对安全,到我们俱乐部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安全还行?沈小伟说,安全就好,我今天就想玩几把。黄国盛说,没问题,又问沈小伟玩现金还是支票。 “支票?”沈小伟不解地问。 黄国盛笑着解释:“我们俱乐部使用筹码,结束的时候马仔清点筹码,输赢小用现金结算,稍大点的,超过一万输赢的一律便用支票结账。这样也是为了客人方便,安全。” “那今天就算了,支票没带身上,太小了不刺激。”沈小伟说。 “沈老板今天不妨先玩,赢了你带走,输了算我的。”黄国盛说。 “那多不好意思,我还是明天来吧,麻烦你给我办个会员证。”沈小伟起身告辞。 “还要啥会员证啊,保证从现在起,我所有的员工都会像待亲叔叔一样待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欢迎沈老板常来。” 黄国盛恭送沈小伟,送到门口互相留了电话,分手的时候,两人来了一个相见恨晚的拥抱。 沈小伟第二天又到俱乐部,所有的马仔都认识他了,个个对他笑脸相迎,一律叫他老板。“沈”字省了,这是俱乐部的规矩。这家俱乐部从外面看很不起眼,但里面戒备森严,从上楼梯到二楼大厅,共有三道关口,每道都有两名马仔把守。马仔不认识又没有会员证的人,休想进入。二楼共有三十几个房间,马仔问了沈小伟的爱好,便把他带进一间有自动麻将机的包房,让他稍等。很快,便有老外三人走了进来,和沈小伟打起了麻将。 当天,沈小伟不输不赢。第二天和第三天,沈小伟又去了,输了一点,沈小伟并不在意,他的心思可不在输赢上面。 一连几天,都没有碰见刘哥,这俱乐部各个房间都房门紧闭,不是一个房间的客人,很难见面。沈小伟有些着急了。他给黄国盛打了电话,说想见见他,黄国盛爽快地答应了。刚刚放下电话,便有马仔朝沈小伟走来,说老板请随我走,我们老板在兰花厅等您。 “沈老板这几天玩得还满意吧,我们的服务怎么样?”见面后黄国盛问。 “不错,”沈小伟说,“老兄的马仔们都很懂事。” “多谢沈老板抬举。”黄国盛给沈小伟递烟,又给他点上。 沈小伟抽了几口,问起了刘哥:“一个叫刘哥的最近来吗?” “刘哥,哪个刘哥?”黄国盛问。 “以前也是做香烟生意的,晓月香烟店以前的老板。” “噢,你说他啊,来啊,天天来。” “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和他安排在一桌。”沈小伟然后直奔主题。 黄国盛稍微愣了愣,问:“你想和他一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没有,”沈小伟说,“只是想和他较量一下水平,以前他总是吹嘘战无不胜呢,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黄国盛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行,他有老搭子,一般情况下他们这些老搭子是不分桌的。” 沈小伟笑笑,从包里取出支票,已经填好,是他准备好的。沈小伟将支票交到黄国盛手里,说:“麻烦黄老板帮帮忙。” 黄国盛急忙将支票还给沈小伟,脸色微红地说:“沈老板这是干吗?” “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沈小伟说。 “沈老板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你能来捧场,我这里蓬荜生辉,用不着这样,不瞒你说,我和你们的肖叔认识,早年我曾在他的手下混饭吃,不说别的,就凭这层关系,沈老板有事尽管吩咐,哪敢收你这钱?”黄国盛说着,又忽然压低声音问:“沈老板莫非是想套刘哥的羊儿?你和他有过节?” “没有,只是想和他较量几场。”沈小伟说。 “这样啊……”黄国盛沉思,“那我想想办法。” 第二天,刘哥到俱乐部打牌的时候,一个先到的老搭子被叫进别的场了,刘哥这桌老搭子便少了一个人。三缺一,急着哭,个个等得心急火燎,正在这个时候,沈小伟被马仔带进了刘哥所在的房间。 “各位老板,这位是新来的朋友,陪你们搓一场,如何?”马仔对众人说。 “人都不认识搓什么搓?”有人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别急。”刘哥对要走的人挥挥手,又看大熊猫似的看着沈小伟,说:“沈小伟,是你?” 沈小伟很善意地笑了笑:“没错,是我。” “怎么香烟店不看来打麻将?你也喜欢玩麻将?” “麻将只认识你,就你能玩我就不能?怎么,不敢和我搓吗?”沈小伟说着就坐到了空位置上了。 “吃软饭我没你本事大,但这打麻将,你可能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只要你敢我就敢。”刘哥说完,又对其余的两人说:“没事,我们认识的,搓吧。” 几个人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坐了下来,开始战斗。沈小伟坐刘哥的对家。起先,这帮人还对沈小伟有所顾忌,但几圈下来,见沈小伟技术一般,手脚也很干净,便消除了戒心,安心地摸牌出牌。 刘哥今天的运气很不好,一个小时后,面前的筹码已经输得所剩无几,近一万元泡汤了,便有了火气,看沈小伟的眼睛就有些带刺。 “你老是看着我干吗?输不起啊。”沈小伟笑问刘哥,笑容里带着嘲讽。 “谁输不起?别看你把我的香烟店给整没了,但这点小钱老子还是输得起的,再说,我又没输给你,输给我两个老朋友,老子心甘情愿。”刘哥说。 沈小伟确实没有赢,此时他刚好保本。他故意装作生气地说:“那你老是看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别老是看我人,看你自己的牌。高得我偷拍似的。” “偷牌?量你小子不敢。”刘哥说着,出了一张三万,被他的下家胡了。刘哥一边从面前不多的筹码里取出相应的面额付钱,一边懊丧地对沈小伟说:“你小子一来,就带给老子霉运了,刚才那么好的牌也胡不了。” 胡牌的那人眉开眼笑,说:“都别吵了,打牌打牌。” 又一局开始,沈小伟运气不错,起手就是一副好牌,没打几圈就听张,四七条。抬眼看一下刘哥,只见他神情凝重,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牌。沈小伟猜测,他的手里也是一副好牌,且是大牌。再一看他出的废牌,有六万和七万,还有二条和三条,狗日的在做饼子清一色?沈小伟暗自笑了。 又轮到刘哥出牌,手起牌落,四条,沈小伟愣了一下,本是胡了,正准备倒牌,忽然停住,心想不能再让刘哥输了,再输下去,明天他不和自己玩了,得放放他。轮到沈小伟摸牌又是四条,难道这是天意?沈小伟犹豫着,这一自摸,可是上千元的筹码。犹豫只在沈小伟的心里停留了一小下,把四条收起,从一副活牌里取出四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打了出去。得喂喂这狗日的,沈小伟想。 果然是刘哥要的,“碰!”他大叫一声,又随手出了一张东风。又一圈,有人打出一饼,刘哥又碰,随手打出了八饼。沈小伟会心地一笑,狗日的听张了,难道是六九饼?轮到沈小伟出牌,他看了一眼刘哥,刘哥此时也正紧张地盯着沈小伟的手,有汗从他的额头无声的冒出。沈小伟故装沉思,刘哥催促道:“出牌去,怎么慢。” 沈小伟抽出九饼,果断地打了出去。 “哈哈!这下你遭了,老子要的就是这一张,胡了,一条龙。”刘哥心花怒放。 沈小伟挠头,看似很丧气地说:“倒霉。” “给钱给钱。”刘哥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小伟。 “当然给钱,愿赌服输。”沈小伟将相应的筹码给了刘哥。 麻将麻将,全看风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手兴。说来也怪,自从沈小伟喂活刘哥这一牌之后,他的牌运彻底地转好了,无需沈小伟的刻意照顾,也经常胡牌,到下场的时候,不但赢回了输出去的,还倒赢了一万余元。 “沈小伟,明天还来吗?”收到钱之后,刘哥乐呵呵的问沈小伟。 “来,为什么本来,难道怕你不成?”沈小伟说。 “那好,明天我等你,还是我们几个,咋样?”因为赢钱,刘哥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是沙场上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 “一言为定。”沈小伟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沈小伟天天下午到俱乐部陪刘哥打牌,当然是天天输,而刘哥则几乎天天赢钱。赢钱的日子总是很开心,刘哥完全沉浸在经常有人送钱的快乐中,两人似乎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仇恨,俨然一对配合默契的牌友。 天天赢钱的刘哥,和蒋函函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也愉悦起来,生理功能也似乎有明显的改善,和蒋函函亲热的次数增多。人一满足,脾气便小,刘哥不再想办法折磨蒋函函了。蒋函函感到奇怪,便问刘哥,你最近好像碰到了什么喜事?她很担心沈小伟又出什么事了,刘哥一高兴,沈小伟准没好事。 刘哥说:“还不是你那男朋友沈小伟?” 果然是沈小伟,蒋函函心往下一沉,他怎么了? 刘哥接着说,沈小伟现在是我的财神菩萨呢,天天给我送钱。蒋函函听不明白,刘哥便把沈小伟和自己打牌的事一五一十的和蒋函函说了。蒋函函听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好你个沈小伟,不争气的东西,好不容易在欧阳小姐的帮助下,事业上有了一点起色,就迷上赌博了。人家赌是花钱买消遣,你沈小伟哪来钱和他们玩?你的钱可是人家的。 刘哥说着,又吹嘘了一番自己的牌技,末了,对蒋函函说:“宝贝,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打牌吧,一起去欣赏一下沈小伟输钱时的熊样。” 蒋函函心不在焉地说:“好啊。” 当天刘哥回家后,蒋函函便拨通了沈小伟的电话,急着要见沈小伟。沈小伟问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蒋函函说,十万火急,见面再说吧。 “沈小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见面以后,蒋函函劈头盖脸的问。 沈小伟不知到原因,一脸迷茫地看着蒋函函。“怎么了?”沈小伟问。 “怎么了?听说你天天到赌场赌博,并且天天输钱,有没有这事?” “呵呵,你说这事啊。”沈小伟笑了。 “你看你,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去那里赌钱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吗?他们都是一些特别有钱又闲的慌的人,你是什么,钱和闲你一样没有,也配去那里赌钱?”蒋函函越说越激动。 沈小伟不以为然,反问道:“我怎么就不配去了?不就是赌钱吗?”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钱,可不是你自己的,拿人家的钱去糟蹋,好意思吗?” “这事用不着你管。” “是,用不着我管,我也没资格管你,只是提醒你,争气点好不好?刚刚在事业上有点起色,就学会了赌博,这还是你沈小伟吗?既然你欧阳小姐愿意帮你,你就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啊,可是你却拿她的钱不当钱,天天一万两万的送给人家,再多的钱也会让你输完啊,你今天赌一万两万,过一段说不定就会赌十万百万,唉……”蒋函函说这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沈小伟看了看蒋函函,心头忽然一热,一个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能够这样为自己的事着急,说明她心里还有自己。本想给她一些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去俱乐部赌钱,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见沈小伟沉默,蒋函函以为他听进去了,于是换以一种委婉的语调说:“小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开心,虽然有了一个特别有钱又漂亮的女朋友欧阳小姐,但你一直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珍惜眼前,上进点,不要自暴自弃,好吗?” 沈小伟没有回答蒋函函的话,而是很突然地问:“最近刘哥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蒋函函低下头。 从她那一低头的哀怨里,沈小伟分明感觉到了一种苦楚,心中一阵悸动。 “刘哥你个够日的,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沈小伟在心里恨恨地骂着。 这天谈话过后,蒋函函本以为沈小伟会幡然醒悟,最起码收敛一点,但从刘哥的嘴里得知,事实并不是这样,沈小伟似乎沉迷了,天天去。 刘哥真的带蒋函函一起到赌场了,他要让蒋函函见识一下自己打牌的本事,也顺便羞辱一下沈小伟。别看你现在混得人模人样的,想当初还不是我手中的一只蚂蚁?你的自由是拿女朋友的色相换来的,至今你女朋友还是我的女人呢。 蒋函函被刘哥拥着上了二楼。蒋函函之所以来,一是因为刘哥要求,而是也想看看这不听话不争气的沈小伟,到底是怎么天天输钱的。 刘哥和蒋函函一起走到他经常打牌的包间,屋里激战正酣,有四个人正在玩扑克牌,除了一个新来的之外,其余的都是他们经常打麻将的老搭子。有马仔取来椅子,请刘哥和蒋函函坐下。 沈小伟抬头,只见蒋函函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有一些鄙夷。沈小伟也不她,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玩牌。 “我还没到,你们怎么就玩上啦?”刘哥有些不悦地问。 有人给他解释,他们三个早就到了,等了他一会,有些着急了,便拉了一个人先玩一会牌。 刘哥问玩什么,这人解释,此为诈鸡,很简单,一副扑克,比大小,对a最大,对k次之,以此类推,对2最小,对子以后是点数。两张牌相加取个位数,最大九点,最小憋十。对子吃点子。各人根据自己牌的情况,选择下注的大小,最小一千,上不封顶,可以中途放弃,放弃后,已经下注的筹码不能取回。 蒋函函听了,简直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最小一千且上不封顶,这一场下来得有多少输赢啊。沈小伟啊沈小伟,你堕落得可真够彻底的,这么大的赌局你也敢上? 刘哥把椅子朝桌面挪了挪,看了看蒋函函,说:“这么简单啊,我也来一把。” “五个人怎么玩啊?”有人说。 沈小伟看了一眼刘哥,嘲讽地说:“你又不懂,玩什么玩,再说今天玩的比较大。” 刘哥以牙还牙道:“就你懂?这就大吗?嘿嘿,你沈小伟玩得起我就玩得起,我玩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窝里玩泥巴呢。” 说话间,每人一千筹码进入赌池,一局开始,各人看了看手中的牌,这一局轮到沈小伟最先下注,他又下了一千,有一人放弃,其余两人也跟了一千,沈小伟又下了一千,另外两人又跟了,沈小伟下两千,一人考虑良久,放弃,只剩下一人了,他思索了一会,将两千筹码推进赌池,说,开牌。 牌开了,沈小伟一个七,一个六,三点,而对方是一对四。沈小伟输了。这人赢钱后,哈哈一笑说,沈老板是诈我啊,差点被你吓得扔牌放弃了。沈小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赢钱是你本身,有什么可高兴的?再来。 刘哥的嘴角一歪,一丝笑意挂在了脸上。心想,这笨猪,一个三点居然跟到了最后。他不怀好意地看一眼蒋函函,意思是,看看,这就是你曾经的男朋友。而此时的蒋函函已经看得瞠目结舌,心想,沈小伟啊沈小伟,你最近是吃错药了还是咋的?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候,新来配桌的那个人对刘哥说:“刘老板,你不是想玩吗?来,帮我抓一牌,筹码在这,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此人话还没有说完,刘哥便急不可耐地坐到他的位置上,把他的一堆筹码,推还给他,说:“屁话,老子玩牌输了算你的?我向来只玩自己的钱,这点小钱还输得起,你早该让位了,本就不是我们一桌的。”说着,又让马仔取来筹码。 新的一局开始,各人押下一千赌注,准备抓牌时,他把蒋函函往身边拉了拉,说:“宝贝,坐过来看老子赢钱。” 有人打趣道:“今天刘哥兴致不错啊,带小嫂夫人一起过来潇洒?” 刘哥摸摸蒋函函的头,说:“她一个人在家太寂寞,所以出来走动走动。”说着,又很得意地看一眼沈小伟。 刘哥和蒋函函亲密的动作,沈小伟视而不见,他的心思好像只在眼前的牌上。 每人抓了两张牌,刘哥用手挡在牌的四周,掀开牌的一角,他的这一动作,可以确保自己的牌不被任何人看到,包括蒋函函在内。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刘哥的心跳遽然加速。苍天有眼,活该自己赢钱。 但在牌桌上很老道的刘哥迅速恢复了常态,他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其余的人,轻描淡写地问:“谁先下注啊?” 有人朝赌池里放了一千筹码,说:“这盘轮到我先下,一千。”又很关心似的对刘哥说:“现在轮到你了,你下不下?牌不好可以不要。” ; 刘哥说:“牌不大不小的,先跟一圈吧,一千。”放完筹码,刘哥把目光投向沈小伟,根据转圈,轮到沈小伟下注了。 沈小伟又看了看自己的牌,很犹豫,刘哥很担心,这小子可不能牌不好不要啊。 沈小伟把牌扣在桌面上,随手往赌池里放进一千。他说:“跟一把。” 刘哥放心了,心想狗日的犹豫到现在,终于下注了,等着输吧。 这一圈,四家都下注了。 第二圈,第一个下注的人涨价,五千。刘哥跟,沈小伟又是犹豫。 有人催促道:“沈老板,没牌就扔掉算了,不要像刚才一样抓了个三点还坚持到最后,这里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了,不吃你的诈。” “不就五千吗?跟。”沈小伟气定神闲地跟了两千。 第三圈,第一个下注的嘴里嘟囔一句,看来你们都是好牌,他选择扔牌。轮到刘哥下注。刘哥波澜不惊地往赌注堆里放了五千,他知道,越是大牌,越要沉得住气,要学会不动声色,更不能操之过急,要先用小赌注把别家掉住。刘哥放完筹码后,很随意地看了看沈小伟,问:“你跟吗?” 沈小伟赌气似的说:“跟,为啥不跟?” 刘哥暗自笑了,心想,狗日的上钩了。这样转了几圈,筹码已经累积到了十几万元。 又轮到刘哥下注的时候,他想,不能这样五千五千的下了,这样下法太慢,要涨价。 一万。刘哥从筹码里抽出一张最大的放到赌池里。他的下家跟,轮到沈小伟说话。沈小伟又看了看自己的牌,问:“可以开牌吗?” 别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行,三个人不可以开牌,开牌只有到最后两家时才可以,你如果不要,可以放弃。 别人的话正合刘哥心意,心想,难得自己一上着就是一副大牌,让你狗日的花这点钱给开掉,太不值了。他盯着沈小伟的手,生怕他扔牌认输。 还好,沈小伟跟了。 刘哥又上了一圈,他的下家放弃。轮到沈小伟说话。沈小伟看了一眼刘哥,问:“难道你手里的真是一副大牌?” “大不大你别管?跟还是不跟?不跟就扔了吧。”刘哥反唇相讥。 “哈哈,我不但要跟,还要你自动扔牌。”沈小伟说着掏出支票,问:“你的账上有多少我们就赌多少,如何?” 刘哥一愣,心想这狗日的疯啦?想吓唬自己?又看了看手里的牌,确认无误,对a,全副牌里最大的。刘哥问:“我的账上有多少,你就赌多少?此话当真?” “当真。” “狗日的,我的账上一共五百二十多万,你敢赌?别吓老子了,老子不是被吓唬大的。” 沈小伟心想,这狗日的倒没有吹牛,说的数字和自己预计的差不多。沈小伟在支票上填上五百二十万,随手往筹码里一扔:“五百二十万。” 气氛陡然紧张。 蒋函函惊恐万状地看着沈小伟,急得像是一不小心掉进了动物园的老虎笼,正被张牙舞爪的老虎追赶着。 刘哥的心脏以每分钟二百余下的速度狂跳不止,本来说出自己账上的钱,是想炫耀一下,没有想到沈小伟真的会赌这么大。这狗日的,真拿欧阳小姐的钱不当钱了。我的天,五百二十万垂手可得。他汗如雨淋,用纸巾胡乱地擦了擦额头。这个时候,他的老牌友侧过头来关心地问:“刘哥,什么牌啊,这赌注太大了,不行就扔了。” 刘哥拿起桌上的牌,给牌友看了看,牌友轻轻的哇了一声,在他的耳边说:“这是全副牌里最大的啊,没有比这更大的牌了。” 刘哥轻轻地点头。 蒋函函也看见刘哥的牌了,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失声地叫道:“沈小伟!” 沈小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做出要拿回支票的样子。 “我可以不玩了吗?”沈小伟问。 有人不屑驳斥道:“那可不行,沈老板,这赌桌上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上进赌注池里的筹码是不能拿回去的。” 他的话,立即就得到众人的附和:“是的,是的,那有跟上着的钱往回拿的道理。” 沈小伟无奈地缩回手,对刘哥说:“那你到底跟不跟?你要是不跟,这桌上的筹码可就是我的了。” “慢!”刘哥叫道。赌池里已经有了十几万,这到手的钱岂能白白不要?他从包里取出支票,颤抖的在上面填上数字。五百二十万的赌局,自己稳操胜券,这诱惑太大,大到刘哥连仅有的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刘哥将支票放进赌池的时候,沈小伟耍赖似的问:“你不要开的是空头支票哦。” “这么会呢?我还说你的账上没有这么多钱呢,你小子莫非想反悔?”刘哥说。 “我的账你放心。”沈小伟说着,拿起手机,开到扩音,拨通电话银行的号码,按了一串号码后,手机里传来:“你的可用余额为七百三十……” 语言播报完毕,沈小伟说:“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么多钱,如果没有,以你账上的金额为准,我们可用改支票。” 赢钱心切的刘哥不由分说地拨通了电话银行,手机里果然传出“你账户余额为五百二十万……”。 “好,开牌。”沈小伟说。 “看好了,对a 。”刘哥一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牌扣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就要取赌池里的支票和筹码。 “你那什么鸟牌,有我这个大吗?”沈小伟说着也亮出了一对a,并且是红桃和方片红色。 刘哥傻眼了,他忽视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一副扑克里有四只a。 “红的打黑的,我的大。”沈小伟说着就要拿赌池里的钱。 在场的人一律反对,纷纷帮刘哥说话,他们说,这种诈鸡不分红黑,两个一样大,沈小伟不能拿钱,赌钱就得讲规矩,赢要赢个光明磊落,输要输得硬气。按照规矩,你们两人再来一牌。 “还有这种事?欺负我不懂是不是?红的肯定打黑的。”沈小伟说。 别人纷纷摇头。 沈小伟不服气地说:“再来一牌就再来一牌。”说着便先抓牌。 经历了大喜和大悲之后,刘哥已经晕头转向了,现在机会又重新出现,他只会听众人安排了,于是跟着沈小伟后面抓牌。沈小伟拿了两张在手里看了看,眼睛一闭,骂了一句:“妈的,活该我倒霉。”把牌亮在台面上,他抓到的是一个七,一个四,一点。 刘哥心想,这下你可输定了吧。看了一眼牌,顿时傻眼了。他拿了一个七,一个三,憋十,全副牌里最小的。 沈小伟眉开眼笑地取了赌池里的一堆筹码和支票,刘哥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蒋函函在一旁看得呆若木鸡,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趁刘哥呆住的一刻,沈小伟把支票交给一个早已等在门口的人,让他到快点银行办理手续,以防止刘哥打电话到银行冻结账户。 自从进门到现在,还不到半过小时,刘哥便从五百万的身价输成了穷光蛋。整过过程,刘哥一直都晕晕乎乎的,这就是利令智昏的结果。后来,刘哥回忆这场赌局的时候,只觉得是一场梦。他常常埋怨自己,真是昏头了,连这种当也上。 过了好长时间,刘哥从昏晕中醒来,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骗。他从鼻底发出一阵冷笑:“哼哼,沈小伟你小子诈赌!” 沈小伟也学着刘哥一样,冷笑一声:“嘿嘿,刘哥,你不是输不起耍赖吧?” “我可不是耍赖。” “那你是什么?” “你,你们——”刘哥手指在场的所有的人,“你们使诈。”接着便揪住沈小伟的衣领,要他还支票。两人拉扯起来,被迅速上前的马仔拉开了。 有马仔将这里的情况通知了老板黄国盛,黄国盛带着两个身高马大的马仔快步走进包厢,问:“各位老板玩得好好的,为何吵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小伟手对刘哥一指:“你问他。” 刘哥阴郁着脸说:“黄老板,他们使诈,几个人合起伙来骗问。” 黄国盛问:“输了多少?” “五百二十万,”刘哥说,“黄老板,这可是问全部家当啊。” 黄国盛感到事态严重,命令马仔关上包厢的门,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请屋里的人统统坐下,然后问刘哥:“真有这事?” 刘哥说:“这事能开玩笑?千真万确。” 黄国盛说:“刘老板先稍安勿躁,请听我说。来我俱乐部的都是朋友,开张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诈赌一事,你放心,我的场子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有谁诈赌,那就是和我黄某人作对,无论他是谁,我定当不饶,发生了这种事,就别怪我黄某人不讲朋友交情了。你和我说说,到底谁诈赌?”

第40章:使诈

像落水的人见到救命的稻草,刘哥赶紧抓住。他手指沈小伟:“是这狗崽子。” 黄国盛说:“好,你放心,我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刘哥已经感激涕零了。 黄国盛命令马仔检查赌博工具。马仔稀里哗啦的翻牌验牌,忙活了半天,报告说扑克牌正常,没假。 黄国盛问刘哥:“我的马仔说扑克牌没假,你认可吗?” 刘哥说:“扑克牌当然没假,假的说他们几个。” 黄国盛又转向沈小伟:“沈老板,刘老板说你使诈,你使诈了没有?” 沈小伟说:“哪里有,我们几个玩得好好的,是他硬要挤进来的,输了就说别人使诈。” “哦,说这样。”黄国盛若有所思,又转向刘哥:“沈老板说没有。” “他肯定使诈了。”刘哥说。 “刘老板,这事难办啊,你看,扑克牌完好无损,光凭你嘴里说他使诈,这有点说不过去啊?这样吧,我再问问。”黄国盛说着,环顾四周,问:“你们看到有人使诈没有?” 周围的人纷纷说没有,有人小声议论道,输不起就输不起,还说别人使诈,哪有这样赌钱的啊。 黄国盛又问马仔:“你们看到有人诈赌没有?” 几个马仔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声音震天动地。 黄国盛说:“刘老板,你都听到了。” 刘哥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说:“黄老板,这……这……” 黄国盛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刘哥的面前,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刘老板,你刚才说有人诈赌,如果属实,我肯定为你逃回公道,剁了他的手,不管他是谁,我黄某人说到做到。可是现在看来,不是有人诈赌,而是你输了耍赖,这在我的场子,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也是道上混的朋友,规矩你应该懂,都耍赖的话,以后还有谁到我的场子玩?今天的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只限于我们几个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可是可是,这场子,诈赌……就到此为止?”刘哥说话已经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了。 “可是什么?”黄国盛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马仔,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恭送刘老板。” 刘哥还想赖着不走,有马仔健步走到他的身边,他知道,不走也得走了,于是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迈不开脚步。勉强走了几步,但踉踉跄跄的,差点摔跤,于是马仔上前帮他,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从俱乐部里架了出去。 刘哥被人架起的一刻,大功告成的喜悦,在沈小伟的心里横冲直撞,但他忍住,没有让喜悦之情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来。他知道,和刘哥这场龙争虎斗就要画上句号了。看以胜利者的眼光看了看刘哥,就像沙场上得胜的将军,看着被自己俘虏的手下败将一样。刘哥也恨恨地还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服气。 刘哥走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被他带来观战的蒋函函,像说将她遗忘似的。蒋函函本能地要跟出去,沈小伟喊住了她。 “函函,你不用随他走了。”沈小伟说。 蒋函函低头沉思,不说话。沈小伟当着众人的面,拉起蒋函函的手,将她拉她到一个无人的房间,让她坐下后,沈小伟说:“函函,你自由了,从今往后不用再受他欺辱了。” “欺辱”二字一出口,沈小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一酸,两行晶莹的热泪夺眶而出。 蒋函函还处在愣怔中,甚至搞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她定了定神,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可把我吓坏了,这么大的赌注你也敢下,要是输了怎么办?” “不会输的。”沈小伟很肯定地说。 “不会输?赌博怎么会包赢?”蒋函函很疑惑。 “你不懂的,别问了。” “哦,以后这种地方可不能再来了。” “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来了。”沈小伟说着,深情地看了看蒋函函,“哦,函函,你可以回家了。” 蒋函函两眼发直地望着沈小伟,说:“回家?不行,刘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到期。” 沈小伟擦了擦眼睛,忽然破涕为笑,说:“刘哥?他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哪里还管得了你?” “怎么会呢?他认识那么多上面的人,手下又有一帮混混。” “函函,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实得很,以前他优势那是因为他有钱,如今他身无分文了,没有了钱谁还帮他办事?凭他自己?他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有老婆有孩子,让他杀人放火,借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可不一定,”蒋函函说,“我还得回去,看看情况再说,输得倾家荡产,我想他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的,你得小心才是,他没有答应我走,我可不敢轻易离开,要是真让他找到我们老家,那就麻烦了。” “他敢?如果他这样不讲道理,我非废了他不可。” “小伟,听我一句别意气用事,我得走了,说不定他正到处找我呢。” 蒋函函猜的一点不错,刘哥绝不会善罢甘休。从俱乐部出来,被大街上的风一吹,他清醒了。清醒后的刘哥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五百万的身价瞬间化作乌有,他怎能甘心?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蒋函函,于是打她电话。 “你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刘哥的咆哮声。 “我在俱乐部的二楼,你在哪里?”蒋函函小声地应付。 “还不快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不想陪老子了是吧?告诉你,没门?老子钱是输了但人还没输,你现在还是我的女人。” “噢,我下来了。”蒋函函答应着便要往外走。 沈小伟拉她,没拉住,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再拉了。心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这一两天里,所有的事情都该解决了。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蒋函函下楼,又通过窗户,眼睁睁地看着蒋函函上了刘哥的车。 蒋函函上车后,刘哥一言不发,他将车开得飞快。蒋函函坐在车里,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偷眼看了看刘哥,只见他的脸黯然无光,黑得像一块锅铁。车以极快的速度流窜在马路上车流里,蒋函函真担心会出交通事故。这不是没有可能,输了这么多钱,万一刘哥想不开呢?为他这种人陪葬,那就太不值了。 还好,安全地到达了湖滨花园的住地。一同进入房间后,蒋函函站在墙角,大气不敢出,以为自己又要受折磨了。不想刘哥往沙发往一坐,以很温柔的声音客气地说:“函函,给我倒杯水,好吗?” 他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蒋函函很奇怪,难道这输钱能把人输得文雅起来? 蒋函函给刘哥倒了水后,坐在一旁静等发落。而刘哥却一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此时的他正在苦思冥想对策。 通知银行冻结账户?不行,这可是坏规矩的事情,如果沈小伟受不到钱,那黄国盛肯定不会饶了自己。报警让警方处理,也不行,这赌博可是犯法的,警方处理这种事情的方式他很清楚,赌资一律没收,放在沈小伟那,还有要回来的可能,如果没收,那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让警界的朋友帮忙要回钱?更不行,现在的沈小伟已经不是在华城时的那个毛头小子,他的背后有华庭地产的人撑腰,朋友知道了,说不定帮谁呢,上次捅沈小伟店员的事,已经看出风向了。 搜肠刮肚地想了很久,刘哥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最后,他灵机一动,把目光投向一直默默地坐在身边的蒋函函。 “函函,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刘哥说。 刘哥的从没有过的客气,让蒋函函心头一紧,太反常了,他不会自杀吧?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罪不至死啊,一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杀,那太罪过了。再说,今天的事因沈小伟而起,如果他这个时候自杀,沈小伟一定脱不了干系。蒋函函怯怯地问:“刘哥,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等会我叫你。”刘哥面无表情。 “你不会是?”蒋函函欲言又止。 “不会什么?”刘哥一脸疑惑。 “不会想不开吧?”蒋函函说着,开始劝导刘哥:“刘哥,俗话说得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就是输了钱吗?钱算什么?钱乃身外之物,你看开点……” “你说什么呢?”刘哥生气了,脸说变就变。他以为蒋函函说在嘲讽他,看他的笑话,于是打断了她的话,说:“你是咒我自杀?我呸!我才没有那么傻呢,赌局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即使是我真的输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有车子,房子,还可以东山再起。出去,我有事。” 蒋函函被骂得直翻白眼,她说:“你看得开就好。”说着走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 蒋函函出去后,刘哥掏出电话,准备打给沈小伟。怕蒋函函在外面的客厅偷听,于是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门缝里朝外望了望,确认蒋函函不在客厅,估计到另外一个房间了,这才放下心来拨通了沈小伟的电话。 沈小伟早就在等这个电话了,他料定等刘哥冷静下来后,一定会找自己。 “刘哥,你好啊,看来你没事,还能给我打电话?”沈小伟说。 刘哥咳嗽了一声后说:“沈小伟,我只问你,今天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骗我?” “刘哥刘老板,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愿赌服输吧。” “我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 “对不起,无可奉告。” 刘哥沉吟了一会,下了决心似的说:“好吧,沈小伟,这一局就算你赢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赢我的钱还我,我和蒋函函的约定到此为止,她回到你的身边,我们都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事,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以后你沈小伟,不,你沈老板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含糊,可以吗?” 沈小伟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不同意。不是不在乎蒋函函,而是觉得,刘哥这种人不能有钱,有钱他就会作怪,就会害人,就会还有汪晓月、蒋函函这样的悲剧产生。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沈小伟说。 “我要是你,就会同意,你一门心思的和我斗,不就是想让我不纠缠蒋函函吗?” “这只是一个方面,你忘了在华城的事了?你可知道我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以牙还牙。” “沈小伟,冤家宜解不宜结。”刘哥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生怕被隔壁的蒋函函听到,“以前确实是老哥不好,都是老哥糊涂瞎胡闹,老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就放老哥一马吧。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好好做人,老老实实地过完下半辈子,不再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知错了。” 刘哥声情并茂的声音,沈小伟甚至听得有些动容,甚至动了恻隐之心。如果电话的对面,不是十恶不赦的刘哥,不是害自己无缘无故在号子里受尽折磨、强占了自己初恋女友的仇人,不是害得汪晓月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走上歧途的恶魔,沈小伟一定会放他一马了。但沈小伟想,不行,狼行千里会吃人,狗永远改不了吃屎,这种人,同情不得。 “现在知道错?你当初干吗去了?”沈小伟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长时间,沈小伟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刘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沈小伟,你不要仗着有人撑腰就欺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嘿嘿,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作恶多端,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你想怎么咬我,随你的便吧。” “那好,你等着。”刘哥说完放下了电话。然后,他打银行电话查询账户余额,钱已经被转走了。 “手脚真够快的啊。”刘哥又是一阵发呆。 过了好长时间,刘哥把蒋函函叫进屋,先是好言相求,让她给沈小伟说说,把钱还给自己。 蒋函函说:“还是你自己说吧,我说根本没用。” 蒋函函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冷漠的,甚至还把心头的幸灾乐祸表露了一些。刘哥听了既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又求了一次,蒋函函还是拒绝。 于是,刘哥换成威胁了:“你到底说不说。” “我不,”蒋函函说,“我说起什么作用啊?他沈小伟会听我的?愿赌服输吧刘哥,输了的钱哪能要得回来?” “你这个臭婊子!巴不得我倒霉是吧。”刘哥一巴掌打在蒋函函的脸上。 蒋函函惊呆了,一会求自己,一会又打自己,这是什么人啊。 “老子现在倒霉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沈小伟现在还在华城大牢里享福呢,是你求我把她放了出来,他出来后就处处和我作对,现在把我骗得倾家荡产,让你说句话也不行。你要是不把这钱给我要回来,我和你没完。”刘哥又说。 “刘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蒋函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说,“是他沈小伟赢了你的钱,你找我有什么用,要钱你找他去。” “啪!”刘哥又是一掌打在蒋函函的脸上,并且揪住了她的头发。 蒋函函本能地举起手来,她想还击。蒋函函的性格一向是火爆的,但在陪刘哥这段时间里,她把火爆脾气受起来了。可是今天刘哥太过分了,居然打自己,蒋函函想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可是,蒋函函刚刚举起的手又放下了。心想,这刘哥真的蹦跶不了几天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逼急他,那样太划不来了。于是蒋函函放下手,楚楚可怜地问:“刘哥,你怎么如此狠心打我?” “打你?如果你不把我这钱要回来,老子杀了你。” “刘哥,做人要有良心,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哪天不是依你、顺你?你要爽,我就让你爽,你要我陪你出去玩,我就陪你出去玩,我这样对你,你就这样狠心打我?还要杀了我,你的良心哪去了。” 刘哥似乎被说得有些心软了,他往床上一坐,说:“那你不帮我要钱也行,你去告诉沈小伟,如果不还我钱,我让他死无全尸。” 蒋函函听了,心里更是紧张。 刘哥走后,蒋函函赶紧将此事告诉沈小伟,千叮咛万嘱咐,要沈小伟注意安全,当心刘哥报复。沈小伟不以为然道,别听他瞎咋呼,杀了我,他还没那个胆。 狗急跳墙的刘哥真的动手了。 接下来的一天晚上,沈小伟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刚刚进入通往楼下的胡同,有两个彪形大汉从后面尾随而至。两人接近沈小伟的时候,一个抢先几步,超越了沈小伟,又在沈小伟面前急停,转身,以肥大的身躯挡住了沈小伟的去路。沈小伟看见,此人脸色铁青,样子难看极了,再稍一回头,只见后面的人面目同样可憎。 两人一前一后把沈小伟夹在中间。 此时天色将晚,四周空无一人,胡同尽头已经有些影影绰绰。沈小伟预感到不好。但很快冷静下来,在和刘哥的这场争斗中,这种场面不止一次地在沈小伟的脑海里演绎过。特别是最近几天,刘哥那边悄无声息,更让他感觉刘哥是在酝酿着什么动作。沈小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沈小伟刚想开口说话,其中一人对他喝道:“老实点,别动!” 沈小伟站着不动,问:“是刘哥让你们来的?” “少啰嗦!”话音刚落,其中一人便挥拳朝沈小伟砸来。 沈小伟本能地躲避并还击,两人厮打起来,另外一人也参加了战斗。沈小伟本以为自己打架的功夫还可以,抵挡一阵没问题,哪想到根本不是眼前两人的对手,渐渐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要是欧阳红云在身边就好了,”节节败退的沈小伟想,“凭欧阳红云的功夫,对付这两个小毛贼肯定没有问题。” 沈小伟一边抵挡一边朝外退,希望能够退到胡同外面。胡同外面行人多,人多的地方就可能有人报警。可是没退几步,便有一拳重重地砸到他的脸上,沈小伟只觉得一阵生痛。沈小伟挥拳还击,可是拳头还没有打出去,后脑勺上又挨了一拳,是另一个人打的。他眼冒金星,眼前发黑,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终于没能站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倒地的一瞬,便有一只大脚朝他踩来。 有人掏出了刀子,是一把短刀,刀柄乌黑,但刀锋雪亮。 沈小伟躺在地上,被人踩住后背。刀子对准了他的脖子。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沈小伟以吃奶的力气挣扎着,无奈力气有限,踩住他的人体重又不轻,沈小伟没能完全挣脱,挣扎了几下只转过了身。 被踩住前胸的沈小伟仰面躺在地上,他临危不惧,佣金力气大义凛然地问:“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踩住他的人阴沉地笑了笑:“兄弟,对不起。” 这人挥刀,但只在沈小伟的面前亮了亮便收回了。他说:“我们现在不想杀你。” 沈小伟问:“那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让我们给你一点教训,他说,这次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还不识时务,下次可能就有性命之忧,记住了没有?” “你去告诉刘哥,想吓住我,门都没有。”沈小伟说,又问:“刘哥给了你多少钱?” “对不起,无可奉告。”这人说着松开了脚。 沈小伟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两人准备离开,沈小伟喊住了他们:“等等,兄弟。” 其中一个想跑,另外一个胆子大一点的留下了脚步,他问:“干什么,还嫌不够?” 沈小伟擦了一把脸上的污泥,说:“刘哥给你多少钱我加倍给你,你现在就去帮我揍他一顿,就像你们刚才揍我一样揍他。” “你真会开玩笑,道上规矩你不会不懂,对不起。”说着,又补充一句:“沈老板,对不起了。”这人说完,先是对沈小伟鞠了一个躬,然后才扬长而去。 这一恭把沈小伟鞠得莫名其妙,心想天下还有这样对待人的,先是拳脚侍候,完了再鞠一躬。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沈小伟回到家,用热水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他想,这事又得有劳肖叔了,不找他,还真不行。 可是,肖叔的大驾,不是他沈小伟能够请得动的,这一点沈小伟很清楚,于是他给欧阳红云打电话。这些天来,两人一直没有联系。欧阳红云本来是想主动找沈小伟的,可是因为杨秘书的事,一直心存愧意,毕竟那事做得有点过,她不好意思给沈小伟打电话,也没有去公司见沈小伟。她想,沈小伟可能还在生气呢,等他气消了再说,气消了自然会找我。而沈小伟一门心思地对付刘哥,也没有联系欧阳红云。 “沈大老板,有什么事吗?”电话接通后,欧阳红云问。 “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沈小伟说。 “说得这么客气干吗,想来就来呗,我的家门随时向你敞开,要我过来接你吗?” “不用接,我打的过来。”沈小伟说,“有事找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一找我准有事,没有事的话,你恐怕都忘记我了。”欧阳红云格格地笑了,又问:“气消了?” “什么气?”沈小伟被问得莫名其妙,杨秘书的事,他真的忘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忘了就好。” 欧阳红云见到沈小伟时,对他身上的伤势很是吃惊,心疼地问,你和人打架了?你又不会打架,和人打架干吗?沈小伟说,我哪是和人打架啊,是被人算计了。欧阳红云忙问怎么回事,沈小伟高低不肯说,欧阳红云也就不再问了,让沈小伟站直身子,帮他检查有没有伤到筋骨。揉捏一番之后,欧阳红云说,还好,看来只是皮外伤。欧阳红云取来红药水,准备帮他涂,沈小伟先是不让,说一点点皮外小伤,不碍事的。 欧阳红云说:“不行,一定要擦,特别是脸上,如果发炎会毁容的,你这么一个大帅哥,毁了容可就不好玩了。” 沈小伟哭笑不得,说:“我被人打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欧阳红云说:“活该,一定是在外面惹是生非。”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沈小伟按在沙发上,细心地在他的脸上擦拭。擦完脸又擦脖子,最后让沈小伟解了衬衫的纽扣,帮他擦胸口的淤青。沈小伟先是感到疼痛,紧接着疼痛便有所减轻,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欧阳红云的身上。 此时的欧阳红云俯身专心为沈小伟擦药,她穿一件真丝衬衣,衬衣和她的手指一样柔软,两样都让沈小伟胸口的肌肤感觉很舒服,心里也很舒服。欧阳红云衬衣的领口大开,沈小伟忍不住微微抬头,朝里面看了看,他看到了一片粉色,脸迅疾涨红,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眼睛就是不听使唤。 沈小伟心猿意马了,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刚刚住进这座别墅,借欧阳红云浴室洗澡的那天晚上,在浴室里看见的她的草莓短裤,回忆起自己被光着屁股,被她一脚踢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尴尬,回忆起终于有一天他们差一点突破底线的场景,回忆起有个深更半夜欧阳红云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沈小伟还从欧阳红云衬衣领口里面的一片粉色中,想到了光着身子的汪晓月以及杨秘书,当然也想到了蒋函函。 这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啊。 汪晓月带给自己的,只是**上的快乐,杨秘书那天晚上赤身**带给自己的,也只是原始的冲动;而蒋函函和眼前的欧阳红云,却和她们有着本质的区别,带给自己的是彻头彻尾的心动。这大约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吧。“爱”?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小伟心头一凌,难道已经爱上了眼前的这个毛头丫头?他自己也不清楚。 欧阳红云擦药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见沈小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先是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终于弄懂了,脸“刷”的一红。 欧阳红云坐起身,一巴掌拍在沈小伟的胸脯上,喝问:“看什么看?” 沈小伟的胸口顿时又添加了几枚手指印,他也起身讪笑着说:“什么也没有看见。” “真不愧是花花公子,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别的。” “哪有啊。”沈小伟嘴硬,“你是嫌我被人打得不够再来一下是不是?” 欧阳红云一愣,见沈小伟的胸口真的被自己打得发红,赶紧又摸了摸。 “没事吧?”她问。 “可真够黑心的,你可是学过功夫的人,谁能吃得消?”沈小伟嘴里嘟囔着。 “行了,没用力。”欧阳红云说着,帮沈小伟扣起了衬衫的纽扣。 欧阳红云扣完,忽然羞怯了,她低下了头,一缕秀发丝绸一样垂在胸前。 欧阳红云默默不语。 沈小伟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很想伸手摸摸她那近在咫尺的秀发,那一定很光滑很柔软吧,这样的头发,也只配欧阳红云这样的女孩子有。如果这个时候伸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不会翻脸吧?应该不会,她说过喜欢我呢。 但是,万一翻脸呢?女孩子的心思是多变的,那天喜欢,今天不喜欢了也不一定,如果她翻脸不认人,那就惨了,打架可不是她的对手。 沈小伟的心里很矛盾。 最后,发自心底的冲动终于战胜了理智,沈小伟心跳加速,不知不觉地神出了手。 沈小伟的手慢慢地朝欧阳红云的肩膀接近,他的手哆嗦着,心颤抖着。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激动和心虚伴随着沈小伟。这和平时很随意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一样,平时心里没鬼,也就自然很多,表现得很大方,而现在,沈小伟的心里明显有鬼,心里一有鬼,手就忍不住颤抖。 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 就在沈小伟的指尖即将触到欧阳红云脖颈的时候,欧阳红云突然侧头,眼看着沈小伟的脸问:“对了沈小伟,你说有事找我还没说呢,什么事?” 像是做贼的人刚刚将将手伸进别人的钱包就被发现,沈小伟惊恐万分,他赶紧缩回手,尴尬地支吾着:“啊,对了,事……” “搞什么鬼,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欧阳红云说。 一说到今晚来的目的,沈小伟的心猿意马被迫收住了。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先是给两人都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一听就火了,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和羞怯,而是充满了怒气。她像看不认识人似的盯着沈小伟,说:“你啊你沈小伟,你简直无可救药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那一千万还不够你用,你还要跑去赌博?” “这是两回事。”沈小伟嗫嚅着。 “什么两回三回事,你不知道赌博犯法吗?这么大的输赢,会判几年的,趁警察还没找你之前,赶紧把钱还给那个什么刘哥。” “警察才不会找我呢。” “不会找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 “这我当然有把握,没有人告,他们干吗找?又凭什么找?” “就凭你赌钱!” “我那不是赌钱,是替天行道。”沈小伟振振有词地说。 “真是笑话,赢了人家的钱还把理由编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还别不信,我真的是在替天行道,你想啊,钱放在刘哥那种人手里有什么用?他会干什么?只能危害社会。他有钱就知道巴结权贵,为非作歹,逼良为娼,有了钱他还和一帮混混来往,用钱养着他们,让他们作恶多端。所以,我得让他一贫如洗,他没有钱了,也就没有了危害社会的资本了。” 沈小伟的嘴皮子功夫没有白练,欧阳红云显然被他说服了。她一愣一愣地看着沈小伟,说:“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你这叫以暴制暴,手段非法。” “我现在只求结果,其他的管不了了。”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争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赢的那些钱?” “我早已想好了,大部分的钱以他刘哥的名义捐给红十字总会,这样他便有苦说不出,当然也得帮他留一点,让他养活老婆孩子,至于给不给他,什么时候给他,要看他的态度决定。” 欧阳红云笑了,讥讽道:“你倒还想得蛮周全的。”忽然明白过来似的,问:“你和人打架就是因为这件事吧?让我找肖叔也是为了这事?你怕他找你麻烦?” “你真聪明。”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好气又好笑,她哀怨地瞅了一眼沈小伟,说:“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问问吧,至于他帮不帮你,另说。” “你这个大侄女说话他能不听?只要你开口他一定帮,只要他出手,也一定马到功成。”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样吧,我帮你约肖叔,具体的你们谈,让他干这种事,我说不出口,以我对肖叔的了,他是个很耿直的人,没道理的事他可不会干。” 沈小伟想,说得真够好听的,不干没道理的事,公司养那么多保安干吗?但沈小伟没有反驳她,欧阳红云答应约肖叔,沈小伟很高兴。当天晚上,沈小伟要走,欧阳红云不让,沈小伟说,这样不好吧?欧阳红云毫无商量余地地说:“这事没解决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也不想给我这个替天行道的男朋友收尸。”说完,又补充一句:“你还是我男朋友呢,没有忘记吧,当初还说当我的保镖,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沈小伟被说得心花怒放,心安理得地住进了以前的房间。重新睡在相聚不远的地方,两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当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欧阳红云帮沈小伟约见了肖云鹏,见面地点就在欧阳红云家。 欧阳红云打电话给肖云鹏说,肖叔叔,来家喝杯茶吧,我想你了。肖云鹏说,你这孩子就知道嘴甜,想我了?真的吗?你连自己老爸都不想呢。欧阳红云说,肖叔叔这可冤枉我了,我现在什么事都不干,专门哄他开心,天天早上到他办公室报到,孝顺着呢。肖云鹏哈哈一笑说,行了行了,一定有事求你肖叔了对吧,有什么事电话里直接说吧。 欧阳红云说:“什么事都骗不了您,确实有点事,这事恐怕得当面和你谈,是沈小伟有事求您,要么您说个地点,我让他过去。” 肖云鹏说:“沈小伟的事?他有什么事?我忙着呢。” “肖叔,您就帮他一次不行吗?大侄女难得求你一次的。”欧阳红云发起了嗲。 经不住欧阳红云央求,肖云鹏还是来了。肖云鹏来后,欧阳红云给他泡了茶,让他和沈小伟在客厅谈事,自己回到了房间。沈小伟一个人面对肖云鹏,心里还是有点发怵,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当然也承认用了非常的方法才赢钱的。 果然不出欧阳红云所料,肖云鹏听说沈小伟是为了赌钱的事,要他摆平刘哥的时候,当即拒绝。 “盗亦有道,这可不行,你那是什么?是诈赌,诈赌是圈子里人最为不齿的行为,我要是帮了你,就是仗势欺人。”肖云鹏说。 沈小伟殷勤地给肖云鹏添茶,然后又把昨天晚上和欧阳红云说过的,那一套“替天行道”的理论,又向肖云鹏灌输了一遍。 肖云鹏不为所动,说:“他的为人怎么样,我们管不了,只要不招惹我们,我们就得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规矩。如果你和他冲突,你占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帮你,可你这次明显不占理啊,人家被骗,要回钱也是应该的,我要是帮了你,在道理上说不通。” “是他刘哥先不仁我才不义的。”沈小伟说。 “他不仁?你是指上次他让人到店里捣蛋的事?我出面处理后他不是一直乖乖的没敢动了吗?处理过的事就没有必要再追究,你和他还有其他的过节吗?” 沈小伟没办法。心想不说出原委,这肖叔恐怕真的不帮自己。于是便把在华城遭刘哥陷害的事和肖云鹏说了。又说了蒋函函的事,说蒋函函原是自己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这次是因为救自己出来,委身于刘哥的,现在还在刘哥手里,刘哥还以她家人的安全为威胁,让她被迫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前几天还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这仇不报,我此生死不瞑目,所以出此下策。”沈小伟说。 沈小伟在叙述自己和蒋函函遭遇的时候,像一个受了别人欺负的幼儿园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诉说委屈,声情并茂,委屈之极。肖云鹏听了也有些动容,他问:“别说了,我只问你,你说的这些事,红云都知道吗?” “她都知道。”沈小伟小声地说。 “唉——”肖云鹏长叹一声,“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愿意帮你这小子,好吧,既然她愿意帮你,我也帮你一次,你约那个刘哥,我见他。” 沈小伟听了,感激涕零。 这个时候欧阳红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听说肖叔真的愿意帮沈小伟处理这事,既高兴,又担心。她说:“肖叔,只能以你的威望摆平,不能动用武力啊。” 肖云鹏听了,摇头道:“你这丫头,这种事不用武力能解决吗?到底是要我出面还是不要?”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最好和平解决。”欧阳红云说。 “那要看对方的意思了。”肖云鹏说。 刘哥再次见到肖云鹏的时候,不像上次那样害怕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输得身无分文,只剩下烂命一条,横竖都不好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双方约定,不带人,刘哥和肖云鹏单独在一家会所见面。看见刘哥,肖云鹏来不及入坐,便先声夺人地问:“刘哥,沈小伟被人暗算,听说是你让人干的,是不是这样?” “不错,确实是我干的,那不叫暗算,只是给他带句话。”刘哥大言不惭地说。 “胆子可真不小啊,敢动我的人,我可警告过你的,你忘啦?”肖云鹏冷笑了一声。 “肖哥,这事可不怪我,这小子不地道,诈赌,害我输得倾家荡产。” “诈赌?”肖云鹏慢悠悠地坐下来,“我怎么打听到消息,是你输钱心里不服气呢?赌场上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吧?” “规矩我当然知道,如果是运气不好我真的赌输了,那我心甘情愿,即使老婆孩子都输了,也屁话没有,但是他确实是诈赌。” “你们那天的赌,不止你们两个人吧,我也问过了赌场的老板以及其他人,可他们都说那天赌得很公平。” “那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合起伙来骗你?刘哥,那你就要想一下了,他们怎么会合起伙来骗你?你的为人是不是有问题。” “我知道,以前我对不起沈小伟,可他也不能就因为那点小事这样往死里整我啊,再说我和他的过节是因他泡我女人而起……” “行了。”肖云鹏打断刘哥的话,“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知道一些,不想听了,就因为你以前的那些事做得太过分,现在输得一点不冤,今天我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你和沈小伟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了,怎么样?” 刘哥听人说过,肖云鹏的话一言九鼎,历来没有人敢和他讨价还价。有汗从刘哥的额头上冒出来,但他顾不上擦,说:“到此为止?那肖哥你看我的钱咋办呢?” “你的什么钱?”肖云鹏明知故问。 “被沈小伟骗去的钱啊,这可是我全家活命的钱,不能这样就没了。” “刘老板,清醒点吧,那不是你的钱了,钱输了就与你没有关系了,再纠缠下去,与你不利。” 刘哥知道肖云鹏话的分量,但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说:“肖哥你帮我们调合一下,只要沈小伟还了我的钱,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咋样?” 刘哥的言外之意肖云鹏听出来了,他问:“如果他不还呢?” “不还的话,如果他出什么事可不能怪我。” 肖云鹏上上下下打量了刘哥一眼,嘴角挂着鄙夷的笑。心想,这家好果然难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难怪沈小伟要整他。 肖云鹏强压住火气说:“我再说一遍,此事到此为止,如果再起事端,就是和我肖云鹏作对,你对付沈小伟,要先过我肖云鹏这一关,听明白了没有?” “你不能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想欺负你的话今天就不和你谈了。”肖云鹏真的火了,“给脸不要脸,你想怎么样?” “我,我要和你摆场子。”因为事关后半辈子的生活,刘哥的嘴里蹦出的了石破天惊的话来。 “呵呵,摆场子?”肖云鹏很意外。 所谓摆场子,是道上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双方火拼,伤亡各自负责,得胜的一方拥有话语权,而输的一方,从此心悦诚服,屁话没有。这是规矩,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摆场子也是早年这个城市里黑势力常用的方式,只是肖云鹏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再敢和他摆场子。 “对,摆场子。”刘哥又重复了一遍。 肖云鹏站起身,轻蔑地看了一眼刘哥,说:“摆场子你够种吗?输了不会耍赖或者打110吧?” “不,绝不!我刘哥虽然不混道,但道上的规矩我还懂,也有几个道上的朋友。” 肖云鹏欣然应允:“好,我答应你,摆场子。如果我输了,你那输的几百万我出,要是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从此不提这事。”明知道胜算很少,但刘哥还是准备最后一搏。同时他也抱有侥幸心理,虽然别人都把你肖云鹏说得神乎其神的,我看未必那么可怕,我的那些朋友,也是江边的麻雀,趟过风抵过浪的。 刘哥接着说:“我希望肖哥讲话算数,如果我赢了,让沈小伟还我那五百二十万,并且以后不找我麻烦。” “好,一言为定。”肖云鹏说。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刘哥说。

第41章:无谓的受伤

肖云鹏本来是根本不屑与刘哥这种货色摆场子的,但见刘哥不见棺材不掉泪,太狂妄了,也太可恶,所以想给他一点教训。 决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发生了。 郊外废弃的窑厂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一派荒芜的景象,即使白天也很少有人光顾这里,晚上更是连鬼影也没有。离窑厂半截爬满青苔的烟囱的不远处,是一块偌大的平地,这里是以前窑厂码放砖坯留下来的,此时此刻,是一个绝佳的决斗场。两队人马手持器械在平地中央对峙。 双方各来了二十人。决定对决后,肖云鹏曾经问过刘哥能叫到多少人,说你带多少人我就带多少人,绝不欺负你。刘哥想,人少一点好,多了自己还真未必叫得到,还得多付钱,而他肖云鹏多少人都能叫得到,并且不用付钱。于是说,就二十人吧。 双方的人马离开十米的距离。刘哥一帮,都是几个手下花钱从各个地方请来的,都是一些混混,他们有的手持砍刀,有的拿木棒。而肖云鹏一帮全是公司的保安,保安们头戴头盔,身穿统一制服,个个手提钢棒。 场地上剑拔弩张,人人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惨烈的流血冲突。 窝里田鼠被惊扰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惊慌失措地在草丛里乱窜。场地上漆黑一片,可以看见远处有微弱汽车灯光闪烁。 肖云鹏和沈小伟并排坐在车里默默地抽着烟,烟火忽明忽暗映着两张男人的脸。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肖云鹏也不希望打斗真的发生,他在等,等刘哥自认不是对手缴械投降。出发的时候,肖云鹏就对手下说,一切行动听指挥,听沈小伟的指挥。他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沈小伟了。并且告诫手下,对方没有动手之前,没有沈小伟的命令,一律不准动。而对方一旦动手,不必等命令,坚决还击,绝不客气,不过,打倒在地即可,不能伤及人命。 刘哥这个时候也坐在不远处自己的车里,见对方迟迟没有动手,他在心里盘算,难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怕了?打不起来最好,根据规矩,打不起来就算平手。以后再谈起来,就半斤对八两,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肖云鹏一方没有动手,刘哥也没下令开战。 沈小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等了多少天,就等着这报仇雪恨的日子,他浑身都处于亢奋状态,早就想下去亲自参战,但肖云鹏不让,说他不是打架的料,自己这帮兄弟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手不凡,沈小伟下去只会添乱。沈小伟问肖云鹏:“肖叔,咋办?不能这样长时间等下去啊?” “你想咋办?真想打?”肖云鹏反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如果不打,那以后那刘哥就更猖狂了。”沈小伟说。 肖云鹏很很地抽了一口烟,把烟蒂往车窗外的地上一丢,说:“那就打吧。” 沈小伟刚要下令,肖云鹏拉住了他,说:“等等,减少一些无谓的受伤吧。” 肖云鹏说着打开车灯。见这边的车灯开了,刘哥那边也急忙打开了灯。四盏车灯将场地上照得雪亮。灯光乍起的一刻,人群一阵骚动,他们知道,要开打了。 肖云鹏走下车,沈小伟也手提棒子随在他的身后。肖云鹏站在自己的队伍面前,队伍里顿时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喊声:“肖叔!” 喊声过后,刘哥那边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议论声。肖云鹏向对方喊话:“对面的各位兄弟,现在站在你们对面的是肖云鹏。” 在此之前,刘哥只和他请来的这些人说,要对付一个叫沈小伟的人,根本没提肖云鹏的名字。这些人一听和他们对决的是肖云鹏,大多魂飞魄散了。肖云鹏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刘哥队伍里就有人放下了家伙,往旁边溜。 “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放下手中家伙,走到场地一边,放下武器的,我肖云鹏绝不为难你们,一分钟后还不放下武器,那我肖云鹏就对不起各位了。” 刘哥队伍里陆续有人放下手中的刀棒,走到了场地的一边,有的人干脆溜之大吉了。自己请来的这帮人如此没用,刘哥可是气疯了,平时可没少给他们好处。他走下车,快步跑到自己的队伍里,对还没放下家伙的人喊:“给我打。” 这个时候,刘哥队伍里只剩下十人左右了,这些人中,有对刘哥忠心耿耿的,有刚刚入道不知道肖云鹏是谁的,还有犹豫了一下,稍晚一步没来得及撒腿跑的。 “上!”见刘哥已经发号施令,沈小伟赶紧对自己的队伍挥手。沈小伟带保安像洪水一样卷过了刘哥的人群。两帮人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喊声震天,刀棒齐飞,瞬间就有人倒下,当然是刘哥的人。 肖云鹏的人个个训练有素,几个人一组,互为犄角,相互保护,打得随心所欲,得心应手,仿佛他们此时正在进行日常训练。而刘哥的几个人简直就不堪一击,有的人身上连挨数棒,倒下了。还没被打倒的,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但这个时候放下武器投降,显然来不及,所以也只有放手一搏。力量悬殊的战斗还在继续。 沈小伟疯跑着在人群中寻找着刘哥。 一个手拿砍刀的人,见沈小伟向自己追来,匆忙地举起手里的刀,对着沈小伟的头。可是,还没等他砍下来,头顶上便挨了一棒,他惨叫一声,丢下刀,双手捂住头躺在了地上。血从他的指间流出,喷了一地。 “沈老板,你怎么冲出来了?肖叔让我保护你。”有人拉住了沈小伟。 “我没事,肖叔呢?他没事吧。”沈小伟问。 “肖叔肯定没事,这种小事还要他动手?他正在旁边抽烟看热闹呢。你快回车里吧,这里有我们。” “不行,我得找到刘哥那狗日的。” 就在这个时候,沈小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刘哥的车边奔跑。他定睛一亮,不错,就是刘哥。 沈小伟挣脱拉住自己的人,快步追了过去。刘哥刚刚跑到车边,还没来不及开车门,沈小伟便追上了。 “站住。”沈小伟说。 仇人相见,又在这种场合,沈小伟本以为自己会很冲动,没想到心情却十分平静。他一动不动的冷冷地看着刘哥足有一分钟之久。这个时候,沈小伟甚至产生了恶作剧的心理,准备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一下刘哥。 “刘哥,想知道你怎么死吗?”沈小伟说。 刘哥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沈小伟。本以为,自己的人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哪里知道才接触几下便溃不成军,知道大势已去后,刘哥选择逃跑。他很清楚,这种场合如果被对手打倒,只能白打,如果耍赖报警,会遭圈内所有人的吐弃,也会遭对手名正言顺的报复,那样以后的日子跟难过了。 刘哥瞪着沈小伟,此时的他一心只想逃跑,一心想摆脱沈小伟纠缠。急于逃跑的他失去了冷静的思维,在仅有的一会犹豫之后,猛地举起了手里的木棒。 一直跟在沈小伟身边的保安大喝:“住手!”说着就要上前夺刘哥手里的木棒。 刘哥一愣,停住了。 沈小伟拉住保安,轻轻地对刘哥一笑,问:“你想干吗?和我打架吗?” “沈小伟,你这个狗杂种,老子和你单挑。”刘哥说。 “好,我陪你玩几下。”沈小伟说。 保安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刘哥和沈小伟之间,说:“想单挑是吗?我来。” “不,我要和他单挑。”刘哥手指沈小伟。 “刘老板。”保安义正言辞地说:“摆场子可是你说的,现在打输了又要单挑,还指定我们沈老板和你单挑,有你这么摆场子的吗?” 刘哥理屈词穷,窘迫了一会,强词夺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 保安正要说什么,被沈小伟制止了。沈小伟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好,我陪你!” “沈小伟你够种,可我们要说好了,要是我打赢了你,你的手下可放我走?” “没问题。”沈小伟说,又面向保安:“他要是打倒我了,你们让他走。” 保安迟迟疑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保安答应后,刘哥像古代战场上和敌将对决的头领一样,大喊一声:“看棒。”然后便带着满腔的仇恨,挥着木棒孤注一掷地朝沈小伟砸来。 沈小伟往旁边一闪,顺手挥动着手中的铁棒,对着刘哥腋下丢去。 只一下,刘哥便被打倒在地。 刘哥趴在地上嗷嗷直叫,但仍没有丢下手中的棒子。 看着刘哥已被打倒,沈小伟心想算了。可是,看到刘哥虽然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想爬起来,还紧握着木棒,沈小伟又一想,这种人同情不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于是又举起铁棍对准他的屁股又是一下。 “这一下是报华城一箭之仇的。”沈小伟说。 刘哥又是一声惨叫。 沈小伟又打了一下,说:“这一下是替蒋函函打的。” 沈小伟一共打了刘哥三下,在准备代汪晓月打第四下的时候,被保安拉住了。保安说:“沈老板算了,不能打出人命。已经结束了,我们的人已经在清点人数,他们也开始运送伤员了,快走吧。” 沈小伟仍嫌不解气,但被保安拉着,又没办法。 一场群架打下来,刘哥一方,包括刘哥在内一共伤了七人,统统送进了医院,刘哥被打折了一根肋骨,是沈小伟第一次出手时打的。而肖云鹏的保安除一人轻伤以外,其余的都平安无事,可谓大胜而归。美中不足的是,此次摆场子,后来被公安机关知道,拘留了肖云鹏手下的几个人,每人七天。 架打完后的第二天,肖云鹏带沈小伟进了一家酒馆。肖云鹏问沈小伟,欧阳红云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沈小伟说,当然不知道,除非你对他讲,反正我是不会讲。肖云鹏说,这就对了,这些血腥的事,没有必要让她一个女孩子家知道。 沈小伟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说:“肖叔,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杯。” 肖云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蛮有种、蛮勇敢的,昨天晚上第一个冲了过去。”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当缩头乌龟啊。”沈小伟洋洋自得地说。 “错!”肖云鹏忽然脸色一沉,“你要是第一个被打趴下咋办?昨晚的行动你是头,要是被打倒了,谁来指挥全盘?” “不是有您在吗?” “可你是昨晚的指挥,我只是去观战的。” “我哪能指挥什么,大家还不都听您的。”沈小伟又斟满酒,和肖云鹏碰杯。 “算了不说了。”肖云鹏把酒干了,“以后啊,遇事一定要冷静,切不可鲁莽,我们的手下个个听话,对公司忠心耿耿,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当然我们也只做有道理的事情,所以你作为领头的,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鲁莽,自己不能冲锋陷阵,自己冲在前面,你倒是爽了,可万一出事怎么办?这是不负责任的英雄。” 肖云鹏说着,忽然满含深情地看着沈小伟,沈小伟莫名其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肖云鹏说:“小伟啊,华庭公司能到今天不容易,创业之初的艰辛你是不知道啊,红云的爸爸为了这个公司,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唉,都老了,我和红云爸爸都老了,他爸爸身体又不好,以后公司要靠你们啊。” 沈小伟更加迷茫了,他说:“靠我们?” 肖云鹏眯眼看了一会沈小伟,忽然扑哧一笑:“你小子还在和我装是不是?不靠你们靠谁?靠你和红云。” 沈小伟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肖叔,你误会了,我和欧阳红云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什么这样那样?我不管哪样,反正红云是喜欢上你了,你没看出来没?我都看出来了。” 沈小伟低头不语。 肖云鹏接着说:“不管以前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欧阳红云喜欢你了,你就得一心一意对她,否则我绝不饶你。” 沈小伟听了,忽然哑然失笑,这肖叔还真把自己当成自己的侄女婿和华庭地产未来的继承人看了。我哪有那个福气啊,沈小伟想。 刘哥被打住院的消息,蒋函函是从沈小伟的口中得知的。 沈小伟告诉蒋函函,刘哥彻底的玩完了,现在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他了吧。蒋函函问原因,沈小伟便把和刘哥摆场子的事说了一通。 蒋函函听后大惊失色,问:“你怎么能这样?把他打伤了,他能放过你吗?” 沈小伟说:“你放心吧,保证他再也不敢和我较劲了,收拾你的东西,从他那里搬出来吧。” 蒋函函还是心有余悸,说:“我还是不放心。” 沈小伟有些火了,说:“哪个刘哥到底给你灌了一些什么**药,让你这样怕他?他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人帮他,他只不过纸老虎一个。”说着又急不择言道:“你到底是舍不得离开还是咋的?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感情了是吧?” 蒋函函委屈得快哭出来,但她压抑住,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蒋函函的委屈,沈小伟通过电波感受到了,自知失言,忙说:“函函,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这样吧,我刘哥亲口说放了你,这样行吗?” 蒋函函和沈小伟一起去了医院。 刘哥和他手下伤者的住的医院,正是沈小伟上次被刘哥打伤住的那家。沈小伟站在医院门口,一时间感触良多。风水轮流转啊,同样的医院,同样因为打架,现在住在里面的却是刘哥,刘哥你狗日的也有今天。 沈小伟让他在医院门口等着,自己先去办点事。沈小伟打听到了刘哥手下住的几个病房。沈小伟走进第一间病房,说自己是华庭公司的沈小伟。刘哥的手下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有一个人问:“你来干什么?我们都躺进医院了你还嫌不够?” 沈小伟说:“你误会了,我来看看你们。”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打架住院啊?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小伟的脸上挂着很亲和的笑意,真诚地说:“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一是来给大家陪不是,因为我的事你们受伤了,实在对不起,二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沈小伟说着,便依次给他们发钱。沈小伟一边发钱一边说:“对不起了,各位,好好养伤吧,一点小钱你们收下,这是你们刘老板的钱,不要白不要。” 刘哥的手下愣愣地看着沈小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有人发话了:“沈老板,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我们不知道刘哥是和肖云鹏摆场子,更不知道你是华庭地产的人,如果知道这些,打死我们也不会去的。” 沈小伟豁达地一笑:“算了,都过去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对,不打不相识,我们从今往后就是朋友了,以后沈老板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一个家伙手拿沈小伟给的钱,哽咽着说。 他的话立即就得到所有人的回应:“是,只要沈老板用得着我们,我们绝不推辞。” 沈小伟听后真诚地致谢。 然后,沈小伟领着蒋函函来到刘哥的病房。刘哥头朝床里躺着,他正在打吊针,沈小伟和蒋函函进来的第一时间,刘哥并没有看见他们。 刘哥的老婆和孩子正好也在病房里陪他,见沈小伟和蒋函函走进来,这对母子同时朝他们投来警惕的目光。沈小伟朝他们很善意的一笑,然后坐到刘哥的床前。 “刘老板,你好啊。”沈小伟叫了一声。 刘哥侧过脸,见是沈小伟,大惊失色,又看见蒋函函,本已发白的脸更加没有了血色。 “你,你们来干什么?”刘哥惊恐地问。 “毕竟老朋友了,我们看看你啊。”沈小伟说着,轻轻地拍了怕刘哥,又手放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刘哥别说话。 沈小伟起身,很客气地对刘哥老婆说:“嫂子,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和刘老板有事要谈,生意上的事。” 刘哥老婆不肯,刘哥也在一旁催促:“出去吧。” 刘哥老婆这才领着儿子往外走,沈小伟摸了摸刘哥儿子的头,就像在去年那个寒冷的早晨,自己带刀要杀他,最终选择放弃时一样摸摸他的头。 刘哥的儿子显然不认识沈小伟了,他睁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沈小伟,也像那天早晨一样。沈小伟一看就笑了,这双眼睛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认识我吗,小朋友?”沈小伟问。 “不认识。”刘哥儿子茫然地摇头。 “好好想想,我们见过面的,在一个早晨,你还请我到你家玩。”沈小伟提醒。 刘哥和蒋函函惊呆了,他们很清楚,沈小伟曾经和这孩子见面,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只有刘哥老婆还不明就里,愣愣地站在那里等儿子回答。几个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到小朋友身上。 刘哥儿子想了半天,终于兴奋地说:“哦,想起来了,我们是见过,在我们学校的门口。”说完,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对了,是在你们学校门口。”沈小伟说。 “可是,那天你好像比现在胖。”刘哥儿子说。 沈小伟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说:“那是因为那时天冷,我穿羽绒服。”又摸了一下他的头说:“出去吧,我和你爸爸谈事。” 刘哥儿子随他妈妈出去后,沈小伟关了病房的门。刚刚坐到刘哥床前,刘哥便压低声音问:“沈小伟,你这个混蛋,你找过我儿子?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想知道吗?”沈小伟说,“说出来吓死你。” “你这个人渣,想对付一个这样小的孩子,还是人吗你?” “那是被你逼的,是不是人那要先问问你自己,你尽干不是人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呢?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他。” “杀了他你一样活不了。” “哈哈,”沈小伟大笑起来,“说实在话,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想活,一心只想报复你。找到你儿子的学校以后,我从街上买了一把刀,一尺多长,准备杀了他以后,就去警局自首,杀人偿命,我知道这个道理,遗言都写好了,要不要背给你听听?” 刘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要坐起来,被沈小伟按住了。沈小伟接着说:“刘哥,如果我杀了你儿子,你一点不冤,你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你害得我好苦,差点要坐十几年的牢,如果你是我,一定也会这样。”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下三滥去对付一个孩子呢。”刘哥说。 “还嘴硬,你不下三滥?不下三滥会冤枉我偷窃?不下三滥会逼汪晓月和你好,不下三滥会……”沈小伟本来想说蒋函函的,忽然想到蒋函函就在身边,又忍住了。 沈小伟接着说:“正因为你下三滥,我才被逼无奈也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要知道,逼急了下三滥的手段谁都会用,可是我最终放弃了,没有伤害你儿子,这得感谢你儿子啊,是你儿子那灿烂的笑容和一双无辜的眼睛救了他,也救了我,要不然的话,我和他现在恐怕都是黄土一堆了。” 刘哥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些轻微的震动,嘴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蒋函函在一旁也听得目瞪口呆。 沈小伟淡淡地一笑,说:“现在想来,真的好险。”又长叹一口,“唉——都过去了,不谈这些了。” 刘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狗日的今天过来干吗?想看我笑话吗?”又伸手指指蒋函函:“还有你,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高兴?” 蒋函函低头,不理睬刘哥。 沈小伟说:“你说得不错,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这躺在病床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吧,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输了,并且输得很惨,还有,是来帮你和你的这帮兄弟付医药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医药费还没有付吧?” 沈小伟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刘哥,刘哥眼睛瞪了沈小伟一下,瞬间就黯然无光了。病房里寂静了一会,刘哥的吊针在无声的滴着。 “刘哥,我问你,承认输吗?”过了一会,沈小伟又问刘哥。 刘哥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一定还不服,可是不服没有用,接受事实吧。事实是我赢了,并且赢得很完美。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吃软饭。”刘哥说。 “你错了,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上帝的存在,上帝是公平的,你今天落得躺在病床上还身无分文的下场,是你作恶多端的结果。你得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得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好欺负的,不是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鱼肉他人的,明白吗?” “够了够了,沈小伟,我承认你赢了,早就承认你赢了,行了吧?” “承认就好,就怕你嘴上承认心里不服,既然你承认输了,那蒋函函呢,她可以不待在你身边回家了吧?” 刘哥想了一下,说:“走吧,你们一起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她走了,你不会再找她和她的家人麻烦吧?” “沈小伟,杀头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怎么样?还要我怎么说?谁会找她麻烦?” 沈小伟一拍大腿:“好!”然后眼看蒋函函:“刘哥的话你可听见了?这下放心了吧。” 蒋函函低头说:“知道了。” 沈小伟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往刘哥面前一扔,说:“我知道,你们有合约,合约期是一年,既然你答应提前放了她,我也不让你白放,这钱是解除合约的钱。” 刘哥看了一下什么写的数字,眼睛立即就直了,疑惑地说:“这……还我的?” “不,这是我的钱,赢你的五百二十万,早已归我了,也划到了我的账上,这是我给你的。赢了你那五百二十万,其中有二十万花在赌场里了,怎么花的,想必你懂,还有给你手下受伤,我付他他们四十万了,这里是四百六十万,好好看看上面的数字有没有错。赢你的钱,我可一分没落。” “你狗日的不会用空头支票哄我吧。”刘哥心存疑虑。 “好好看看,这是我公司的支票,我的公司能开空头支票出去吗?再说你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干吗要哄你?你现在就可以让你老婆去银行。” 刘哥还在愣怔中。 沈小伟又说:“刘哥,这笔钱给你,不是看你,而是看在你老婆孩子份上,用这笔钱好好养活他们吧,多好的老婆多乖的儿子,你这样在外面胡作非为,对得起他们吗?” 刘哥用颤抖的手把支票紧握在手里。半生的心血失而复得,他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沈小伟的大度让他在瞬间动容,他想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控制住,双眼一闭,两行老泪便挂满了双腮。 刘哥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腋下太痛,没有成功。他侧身拉着沈小伟的手,真诚无比地说:“沈小伟,对不起。” 沈小伟丢开刘哥的手,对蒋函函指了指:“你最对不起的是她。” 刘哥朝蒋函函看了一眼,立即又收回浑浊的目光,他不敢看蒋函函的眼睛。 “函函,对不起!”刘哥说。又赶忙更正:“不,蒋小姐,对不起。我以前是猪,是畜生。” 刘哥说完,压抑不住心头如潮的感触,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小伟拉起蒋函函,说:“我们走。” 两人打开病房的门,赫然看到刘哥的老婆和孩子都站在门边。刘哥老婆已经泪流满面,她瞟了一眼蒋函函,然后拉住沈小伟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终于没能说出来。 最后,刘哥老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千言万语都集中在这两个看似平常的字里了。沈小伟急忙拉她起身,然后拉起蒋函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虽然当中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最终,沈小伟以自己的恩威并举和大度,给他和刘哥之间的这场恩怨,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小伟和蒋函函走在医院旁的林荫小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将夏日的骄阳挡得严严实实,沈小伟和蒋函函默默地走着,从医院出来好长时间了,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似乎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太多的事,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有不知趣的知了在枝头肆意地鸣叫。 两人肩并肩,离得很近,但心似乎已经离得很远。蒋函函低着头,脚下踢着一颗石子,那颗石子一直随着她脚尖的摆动慢慢向前。 沈小伟大仇已报,自己和刘哥的合约也提前解除,蒋函函想,和沈小伟之间的一切也到结束的时候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在一起纠缠了。 沈小伟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已经是出租车停车点,快分手了。沈小伟觉得,总该说些话吧,不能就这样默默地分手了,于是问蒋函函:“你接下来又什么打算?” 蒋函函一脸的茫然,想了一会,幽幽地说:“我还能打算什么,还是回华城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吧。” 蒋函函说:“还是走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 蒋函函抬头,看了一眼沈小伟,觉得他的挽留不像是虚与委蛇的应酬,心中一动。她想了一下,说:“好吧,那就过几天再走。” 沈小伟又关照蒋函函从湖滨花园搬出来,找一家宾馆先住几天,说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送你过去了,等会给你打电话。 蒋函函想,沈小伟是不想去帮自己搬东西,湖滨花园那地方,沈小伟肯定不想去。于是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然后沈小伟送蒋函函上了出租车。 蒋函函见沈小伟的时候,一般都打车过来,她不想让沈小伟知道自己有车。 蒋函函回到湖滨花园,很仔细的整理自己的物品,她不想在这间屋里留下自己的任何东西。她把这些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里,连同这间房的钥匙。空手上车的时候,蒋函函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一段炼狱般的生活真的结束了,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她回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几个月的这栋房子,心中五味杂陈。 “再见了,湖滨花园,不,永远不要再见。”蒋函函在心里说。 蒋函函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真的感觉累了。 一切尘埃落定,蒋函函也想快点离开省城这块是非之地,离沈小伟远一点。这很简单,油门一踩,一个小时就是百里之遥。但真的毅然决然的离去,潜意识里又有些不舍得,或者说是不甘心。 为了沈小伟,自己受了这些苦,就这样离开,怎么甘心?当然这是潜意识层面的东西,蒋函函并不承认有这种想法,即使就是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她给自己的暂时不离开找了一个借口,那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沈小伟和蒋函函分手后,到公司和省城的店里各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一家茶室,叫上一壶茶后,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直到天色放晚,才在街头小店随便吃了一份快餐。 回到了欧阳红云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一整天,他都没有给蒋函函打电话。 欧阳红云家里空荡荡的,她看望老爸去了。沈小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愣。花香阵阵,院子里紫薇开得正旺,沈小伟看不到黑暗中的花,但黑暗挡不住花香,阵阵清香袭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一种叫怅然若失的感觉。 和刘哥之间的恩怨终于了结之后,沈小伟突然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似的,人生也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以前有强烈的报仇**支撑着他,他就觉得方向明确,而此时此刻,他感觉特别的空虚和迷茫,同时还和蒋函函一样,还感觉很累。 如果说蒋函函的累更多是在心里,沈小伟的累是心里和身上都有。 沈小伟疲惫地坐在窗前,客厅里没有开灯。欧阳红云很晚才从父亲处回来,见家里漆黑一片,以为沈小伟还没有回来,或者是又住回他的出租屋了。 虽然以为沈小伟不在家,但欧阳红云进家后,还是习惯性的来到二楼的小客厅——这个两人经常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地方。 欧阳红云打开灯,见沈小伟赫然独自在窗前傻坐,连自己进门都没有察觉,吃惊地问:“沈小伟,你坐在那里干吗?灯也不开,想吓死我啊。” 沈小伟抬头对欧阳红云歉意地一笑,灯光乍起,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用手揉揉眼睛说:“对不起,没注意你回来。” “吃晚饭了没有?”欧阳红云问。 “吃了。”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又端来两杯红酒,说:“来,提提神。”沈小伟接过后,欧阳红云又关切地问:“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和刘哥的那件事解决了没有?” 沈小伟说,解决了,又轻描淡写地说,是肖叔帮着摆平的。欧阳红云又问起那赢来的钱的去向,沈小伟说,还给他了,并且详细地说了还钱后刘哥和他老婆的反应。当然,他隐去了在医院这一细节。 欧阳红云听了,击掌叹道:“漂亮,干得漂亮!” 沈小伟说:“漂亮算不上,只是和刘哥的这场恩怨,总算了结了。” “是啊,你也挺不容易的。”欧阳红云感叹起来。 感叹过后,欧阳红云又忽然问:“哎,我说沈小伟,你这一心一意要报复刘哥,现在这转了一大圈过来,到最后你落到什么啦?” “确实什么都没落到,”沈小伟说,“但我争了一口气。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吗?特别是男人,活在世上不能像畜生一样任人宰割。” “就为了争一口气,你这费尽心机受尽挫折,值吗?” “当然值!不要说现在完成心愿了,即使就是完成不了,我也无怨无悔。”沈小伟的声音很低沉。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庆贺一下,你这仇报了也有我一份功劳吧,是不是要感谢我一下?来,干了这杯,算你对我的感谢。”见沈小伟一直无精打采,欧阳红云故意想搞活气氛。 “谢谢你,红云。”沈小伟说着将被子里的酒喝干了。 “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死气沉沉的。这样吧,我带你出去兜一圈,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出去兜过圈了。” “不了红云,我有点累,还是在家里坐一会吧。” 然后,沈小伟试探地问欧阳红云,对经营百货公司有没有兴趣,说自己实在不想干了。欧阳红云一听就急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那公司可是你自己的,说不想干就不干了?”欧阳红云说着,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沈小伟,你不是想开溜了吧?哦,我知道了,这公司只是你的一个工具,报仇的工具,当初成立这个公司就是为了报仇,现在你仇报了就不干了?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这是过河拆桥。想丢给我?告诉你,没门!公司反正是你的,爱干不干。” 沈小伟笑了:“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怎么可能真是我的呢?它可是你们家的资产,我只是帮你们家打工。” “帮我们打工?打工用得着你?”欧阳红云一阵苦笑,“有你怎么打工的吗?所有的资金你管,所有的主你作,公司也在你的名下。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公司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可一直没答应要,我凭什么要?” “不要也得要,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 “不敢。” “我看你是不想。” “真的是不敢。” 两人都很清楚,这个问题比较关键,说的可不仅仅是公司的问题,可又不点破。你来我往在这件事情上说了无数个来回,欧阳红云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不管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要不要的问题另说吧,现在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总,你得对公司负责。” “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又没说真的就不干了,你那么着急干吗?” 欧阳红云一愣,是啊,他只是说说,又不是现在就走,干吗那么紧张?她撒起娇来,羞羞答答地说:“人家是怕你走嘛。” 此时的沈小伟仍旧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里,没有心情理财欧阳红云的撒娇。他说:“我要真是走了,难道你连一个小公司也管不好?” “我哪行啊,别说一个公司,你就是给我一个店,我也管不了啊。” “一个店都管不好?你们这些富二代,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 这话欧阳红云不爱听了,但她这个时候不想和沈小伟吵架,压住心中的不满,轻轻一笑说:“所以啊,富二代得找一个穷二代配合做事,这才相得益彰,这才均衡。” 正在这个时候,沈小伟的电话响了。沈小伟拿出电话看了看,想走出去接,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沈小伟当着欧阳红云的面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蒋函函问:“沈小伟,你在哪里?” 沈小伟犹豫了一下,说:“我在家里。” “哦,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就走了。” “明天就走?不是说再玩一段时间吗?” “不想玩了,在这挺无聊的。” “这样啊……”沈小伟沉吟着,“这样吧,你在哪里,我过来。” “不用了吧,我明天可能会早点走,怕那时候你还在睡觉,所以现在跟你打个招呼。” “我还是过来吧,有些事要和你说。”沈小伟说。 于是,蒋函函说了一个地址。 沈小伟其实没有什么事要和蒋函函说,只是感觉她就这样走了,很对不起她似的。人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现在要走了,总得正式的和人家倒个别吧。 蒋函函也根本就没有决定明天就走,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从医院出来后,沈小伟说过一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也一直在等这个电话。而这么晚了沈小伟还一直没打。 是不是给忘了?蒋函函想。于是提醒一下沈小伟。蒋函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编一个明天就走的谎言。或许,是有意试探一下沈小伟反应? 沈小伟放下电话就要往外走,走的时候,他有意躲避着欧阳红云探询的眼神,像老鼠躲避猫的犀利的目光似的。 欧阳红云伸出玉手拦住了沈小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欧阳红云的眼里满是责备,甚至还有一些愤懑。从刚才的电话里,她分明已经听出沈小伟要去见蒋函函。 “蒋函函明天就走,我想去和她道个别。”沈小伟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明天走,你可以明天再去啊,何必晚上去,这么晚了……”欧阳红云一脸的认真,担心也写在脸上了。 “你是说怎么晚了,孤男寡女到一起不会有好事,对吗?” “你说呢?”欧阳红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沈小伟看着欧阳红云,忽然乐了,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心思,他早已看透。 乐过之后,沈小伟的心也为之一震。难得她对自己如此紧张,人家可是人人景仰的富家千金啊,身后的追求者一大堆呢,自己何德何能够条件让这个女孩对自己担心?再说,人家还是自己的恩人。 沈小伟不想伤了她,也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说:“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我?送你?”欧阳红云显然没有想到沈小伟会提这个不情之请,很是吃惊,接着又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故意嘲讽:“你去会见老情人,我去干嘛,给你们当电灯泡啊。” 沈小伟用手指点了点欧阳红云的鼻尖,说:“还大家闺秀呢,你这小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老情人新情人,我和蒋函函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第42章:旧情复燃

“你真这样想?” “当然,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不这样想还能怎样?旧情复燃,不可能。 ” “那可不一定,你这样想,她可未必这样想。” “所以我让你送我过去。” “真的一定要去,你能保证过去什么事都没有?” “保证不会有,能有什么事啊。” “那你去吧,我可不去,又不是你司机,干吗要送你。” 经沈小伟一说,欧阳红云稍微放心了一点,便让他一个人去了。真的跟了去,多不好意思啊,搞得自己很小气似的。 沈小伟走到大街上拦的士。城市的夏夜璀璨而多情。夜风习习,很是温柔。 回想这段时间欧阳红云对自己的态度,沈小伟很是得意。被这样的一个女孩看中,放在一般人身上,都会得意的。可是,沈小伟也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欧阳红云的这份情意,他还没打算接受呢。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始终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一方面,都配不上她。这不是自卑,而是清醒。 同时,沈小伟对欧阳红云又有些把握不定。现在她是喜欢自己,万一以后不喜欢呢,那就惨了。他不想陷阱去,女人的浑水,他蹚得太多了。如果抱着明知没有结果还要游戏一场的心态和她相处,沈小伟又于心不忍。她是个好女孩,不能伤害她,伤害这样一个帮过自己大忙的女孩,那是伤天害理的事。 沈小伟来到蒋函函住的酒店,找到房间,抬手敲门。手刚刚举起,门便从里面开了。蒋函函满面春风地出现在沈小伟的面前。 此时的蒋函函,穿一件真丝睡衣,脚踏拖鞋。睡衣很簿很柔软,蒋函函娇好的肌肤在米色的睡衣里面若隐若现;拖鞋是那种人子拖,她刚刚做好的红色脚指甲,在灯光下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见蒋函函这样的打扮,沈小伟站在门口犹豫了,刚刚跨了一步的脚停在了那里,不知道应该是进去还是退出来。 “进来啊,我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正准备睡觉,所以换了这身。”见沈小伟在门口踌躇不前,蒋函函解释。 事实上,这套衣服是她精心准备的。 从湖滨花园搬到这里后,蒋函函去了一趟商场,给自己买了好几套衣服,包括内衣内裤,拍新买的衣服上面有细菌不干净,蒋函函又把买来的一包衣服送去干洗店快洗。 干洗店的人很少碰到过内衣内裤拿来干洗的主,说,快洗要加钱,蒋函函说,洗吧,钱无所谓。 衣服洗完,回到酒店后,蒋函函把浴缸放满了热水,还把从街上买来的苦艾干叶放进水中。苦艾叶子经热水一泡,顿时挥发出一股浓烈的有点刺鼻的香气,浴缸里的水也变得像黄酒一样的颜色。蒋函函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水中,用了近两个小时,很隆重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个清清爽爽。她洗得很仔细,似乎不想放过身上任何一个毛孔里的污渍。 洗完之后,换上刚刚买的衣服。一切妥当之后,她将身上的这套衣服,扔进了酒店的垃圾箱。 她想用这种方式和以前告别。 沐浴过后的蒋函函对着镜子顾影自怜,还好,青春依旧,只是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些内容。 她知道,有些东西,随便怎么洗也是洗不掉的,特别是心头的阴影。 一个下午,蒋函函都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度过。 她在等沈小伟的电话。 在医院分手的时候,沈小伟说过忙完了以后给自己打电话,蒋函函鑫了,她天真的以为沈小伟忙完事情后,一定会给自己打的。 她在等,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走到窗边看外面的街景。蒋函函的心里有一阵隐隐的期待。但到底期待什么,她也说不清。 可是,沈小伟一直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他是不是太忙,把打电话的事情给忘了?于是,蒋函函便给沈小伟打了。正像蒋函函期待的那样,沈小伟答应过来,蒋函函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 沈小伟答应过来之后,蒋函函便换上了这套睡衣。 虽然蒋函函身上穿的衣服让沈小伟很迟疑,但沈小伟最终还是走进了蒋函函的房间。坐下以后,蒋函函给沈小伟倒茶,看着蒋函函弯腰倒茶时撅起的屁股,沈小伟忽然觉得她身上的这套衣服有点眼熟。 在哪见过呢?沈小伟想。 突然,他想起来了。读大学时,蒋函函第一次和自己出去开房,那天晚上她身上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这一刻,沈小伟的思绪越过时光的尘埃,越过千山万水,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宾馆。 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那个晚上的点点滴滴,注定让沈小伟终身不忘。那是沈小伟的第一次,也是蒋函函的第一次。 宾馆的房间很静,比嘈杂的学校宿舍里静多了,静得让人心惊胆战。一对懵懂的少男少女,在一起急切地探究身体奥秘,都不知道从何下手。虽然看过三级片的沈小伟自认为在这种事上已是高手,会无师自通,但到真正上场的时候,还是脸热心跳、手忙脚乱,试了多次,一直找不到入口。 而无数次憧憬过这一刻的蒋函函,也失去了上场之前的冷静。两人决定出去开房时,看过许多言情小说的蒋函函,还特意买了一套当时对她来说绝对算是昂贵的睡衣,到宾馆后,像新娘子出嫁之前一样用心的洗了澡,然后换上新买的睡衣。她想用这种方式,把这个晚上打造得浪漫一点,完美一点,自然一点,经典一点。她知道,这一晚在她人生长河中的分量非比寻常。可是,在沈小伟忙得满天大汗仍旧不能进入的时候,蒋函函却慌神了,心动过速的她只一味的抱紧沈小伟的腰,不知道怎样引导。 终于,喘着粗气的沈小伟进入了,蒋函函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没有传说中的快感,但却有泡在蜜罐里似的幸福。完事后,蒋函函问:“沈小伟,你会对今天的事负责没?会一辈子爱我吗?” “我会的,你会吗?”沈小伟说。 “我不信,我要你发誓。”蒋函函说。 于是,沈小伟发誓了。誓言犹在耳边,而如今却是这副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函函身上的衣服,沈小伟一阵恍惚。这么多年了,这套衣服还在? 沈小伟忍不住问:“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从老家带过来的?”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荡漾着一些柔柔的光。 蒋函函一愣,说:“不是,今天刚买的。” “哦。”不知怎么,沈小伟听蒋函函这样一说,突然有些失落。 蒋函函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提溜着自己的衣服。老家带过来的?沈小伟何出此言?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蒋函函忽然想起,跟他初夜时穿的那件衣服,和身上的这件几乎一模一样。这不是有意为之,完全是巧合。今天下午蒋函函只想去买几件衣服,很随意地选了几件,却鬼使神差地选了这套睡衣。 难道冥冥之中上天有意开这样一个玩笑,或者是自己的潜意识作祟?不知不觉中蒋函函的脸有些红了。 “喝杯水吧。”蒋函函轻轻地将水杯放到沈小伟面前,不敢看沈小伟的眼睛。 沈小伟的目光同样不敢再落到蒋函函的身上了,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太令他遐思和感慨了。刚才,就在刚才,看着这件衣服,沈小伟似乎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当下的一切好像都不真实,一切似乎在梦幻中,沈小伟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但他又分明知道,那个时代早已离他们远去了。 沈小伟狠狠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眼盯房间里的一幅画看。沈小伟问:“函函,明天真的要走?” “嗯。”蒋函函心不在焉地答。 “几点的车?车票买好了吗?”沈小伟同样心不在焉地随口问。 打电话时说是要走,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想见沈小伟的借口,蒋函函哪里买什么车票。 被沈小伟这样一问,蒋函函很是窘迫,她支支吾吾道:“大约——五六点吧,我也不知道,越早越好吧。” “再玩几天吧,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无以为谢,我想抽时间请你吃顿饭,好好的吃顿饭,可以吗?”沈小伟真心的挽留。 沈小伟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挽留蒋函函。说的这个理由也很牵强,就为吃顿饭就留她玩几天?显然说不通。 本来就没决定要走,被沈小伟这样一留,蒋函函心里一阵激动。 蒋函函故作沉思一会,然后借坡下驴道:“也好,我也想好好的和你吃顿饭呢,我们有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然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对而坐,房间里有一种异样的气氛。 酒店的中央空调正在无声地传送着凉风,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蒋函函感觉很热。有细汗从蒋函函的鼻尖冒出来。蒋函函脸颊绯红,沈小伟看了,心中忽然升起一团柔情,这多像大学时代的那个她啊。 “函函——”沈小伟很深情地叫了一声。 蒋函函听了,心头为之一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似乎无需要太多的过渡,沈小伟在蒋函函一声呢喃般的“嗯”声中起身,走到蒋函函面前,凝视着她的脸。这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啊,这张曾经清纯的脸,曾经带给沈小伟多少激动。沈小伟看着这张脸,身不由己地伸手,然后,猛地抱住了蒋函函。 蒋函函浑身上下一阵哆嗦。 这正是她一直期待的时刻。 从下午到商场买衣服,然后洗澡,再到穿上这件睡衣,她的内心深处,就一直有一份隐隐的期待,期待这个非常时刻的来临。 沈小伟的拥抱很紧很紧。在沈小伟的拥抱中,蒋函函泪流满面。肆意流淌的泪水像绝提的河流,蒋函函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蒋函函的泪水打湿了沈小伟胸前的衬衣。 沈小伟的心融化了,似乎蒋函函的泪,是一场瓢泼大雨,浇灭了沈小伟心头所有的怨恨。沈小伟一直是恨蒋函函的,自从她毅然决然地和自己放手之后,这份恨就一直埋在沈小伟的心里。即使当初,当沈小伟知道她以自己的身体,从刘哥那里换回自己自由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消除这份怨恨,相反更有一些恶心。而现在,当蒋函函在自己的怀里无声而肆意地流泪的时候,这心结便瞬间化作乌有了。 沈小伟伸手给蒋函函擦泪,他的手有些颤抖。 沈小伟说:“别哭了,函函。” 一声轻轻的劝慰,让蒋函函哭得更加厉害,她抖动着双肩,本来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嘤嘤”的哭泣。 “函函,听话,别哭,一起都结束了。”沈小伟说。 蒋函函的哭泣仍在继续,沈小伟的拥抱让她感觉很温馨,很舒服,很久没有和他有过这样的拥抱了,蒋函函不忍释怀。 蒋函函还在哭,似乎只有哭泣,才可以让他的拥抱持续下去似的。劝慰无效,沈小伟不再劝了,只是使劲的拥住她。 过了很久,蒋函函终于止住了哭,沈小伟喃喃地说:“函函,回家吧,我们一起回家。” 这话让蒋函函一愣。 “回家?”蒋函函问。 “是的回家,回我们的老家,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们忘掉这里的一切,回去后好好做分生意,好好过日子,好吗?”沈小伟喃喃地说。 蒋函函推开了沈小伟。刚才,在沈小伟的怀里畅快淋漓地哭了一场,这个时候她倒像是清醒了。 “你怎么能回家,你的事业在这里,回家后你的生意怎么办?”蒋函函问。 “那本不是我的生意,是欧阳红云的。”沈小伟说。 “就算生意是她的,你也不能一走了之,这样对得起人家吗?”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真的走了,她会找到人帮她打理公司的,再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很能干的副总,生意上的事基本不用操心。再或者,她可以把百货公司处理了,她们家也不靠这点小生意赚钱。” 沈小伟轻飘飘的话让蒋函函很是吃惊,她说:“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们都好了那么长时间。” “你说这个啊。”沈小伟这才恍然大悟,“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们不是在谈朋友吗?”蒋函函更加惊讶。 沈小伟苦涩地一笑,说:“你就别问了,这事和你一时三刻说不清,总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不能胡来。”蒋函函说,“人家欧阳小姐可是对你不错。” 这个时候,蒋函函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性的思维,有了刚才沈小伟的那一拥抱,似乎一切都已足够,为他做的那些也值了。心里的那点不甘心似乎也没有了。她一直期待的,似乎就是这个结果,别的东西,她已经不再奢望了。蒋函函很清楚,自己和沈小伟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有谁能够接受一个风月场上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曾经的女朋友。蒋函函不想因为自己毁了沈小伟的幸福。 正在这时,沈小伟的电话响了,乍起的电话铃声,让两人同时一愣。 蒋函函笑了:“你看,查岗的来了吧,还不快接电话。” 沈小伟无奈地笑笑,接通了电话。电话里欧阳红云温文尔雅地说:“小伟,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嗯,再等一会吧。”沈小伟说。 “很晚了,我都困死了,你快下来吧,我在你们宾馆门前等你。”欧阳红云波澜不惊地说。 沈小伟一惊,脸色立刻就很难看。他说:“你说什么?在宾馆门前。” “是啊,我来接你呢。”欧阳红云仍旧说得轻描淡写。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跟踪我?”沈小伟气急败坏。 “我这哪是跟踪你?是怕你晚上回去打车不方便,快下来吧。” “嘿嘿。”沈小伟无可奈何的笑笑,“你这理由也太荒唐了吧。” “人家可是为了你好。” 蒋函函听到这里的时候在一旁小声催促道:“小伟,什么都别说了,快回去吧。” 沈小伟对着电话吼了一声:“你等着,我这就下来。” 挂了电话,沈小伟有点不舍的和蒋函函告别。临走的时候,本准备再次给蒋函函一个拥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沈小伟气哼哼的走到酒店门前,欧阳红云的车果然停在那里。见沈小伟下来,欧阳红云下车,给他开了车门,并且调皮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沈小伟上车。 沈小伟站在原地没动,他轻声但却严厉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红云先是优雅地一笑,见沈小伟对她的笑容没有反应,便脸一板,不由分说,一把将沈小伟赛进车里。欧阳红云自己也跟着上了车,说:“回家再说。”然后便发动了车。 到家时,时针已经指向夜里一点了。两人一起来到二楼的客厅,欧阳红云很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不言不语。沈小伟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很生气地问:“请给我一个解释。” 欧阳红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无辜地反问:“解释什么?” “你说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跟踪我?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沈小伟不依不饶地说。 “我可是一片好心接你回来。”欧阳红云说。 “是不是好心你心里有数。”沈小伟针锋相对。 “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这是无理取闹吗?” 沈小伟的不依不饶让欧阳红云生气了,她脱口而出:“你为何这样生气?是不是我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你说什么呢?尽瞎说。” “我看就是。”欧阳红云说完,气鼓鼓的回房去了。 沈小伟也不哄她了,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沈小伟心想,看来这丫头是对自己真的动真情了,这可怎么办?她的这份情意,自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不能害了她。这样一直态度暧昧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办法。 想了一个晚上,沈小伟终于有主意了。 第二天一早,他给蒋函函打电话,告诉蒋函函不要回去,说自己的公司正需要人手,请她到自己的公司上班。 “让我去你的公司,不是开玩笑?你没疯吧。”蒋函函当然知道那是欧阳红云出资开的公司,认为不妥。 “我没疯,也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沈小伟说。 “我要知道理由。”蒋函函说。 “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吧。”沈小伟说。 经不住沈小伟好说歹说,蒋函函最后还是同意了。其实蒋函函答应沈小伟,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虽然心里明知道,和沈小伟的这段感情早已经结束,但还是期望能够和他多待一些时间。 沈小伟公司冷清的程度令蒋函函大为吃惊,杨秘书走了,偌大的公司只有沈小伟和副总,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虽然冷清,但进去的资金又让蒋函函叹为观止。来的第一天,正好赶上每月一次给烟草公司打款的日子,沈小伟带蒋函函一起,一下子就打出去了很多钱。蒋函函看得直吐舌头。回到办公室,沈小伟把公司的账目往蒋函函面前一放,说:“交给你管了,看这些东西,我实在是头疼。” 蒋函函接过账本说:“好,愿意为你效劳,愿意为你的欧阳小姐效劳。” 快下班的时候,蒋函函说今天要提前一点走。沈小伟笑着说,第一天上班,你就早退啊,那可不行。蒋函函说有事,沈小伟问什么事。 “得去租个房子。”蒋函函说,“既然在你这里帮忙,就得找个房子住下,总不能一直住宾馆吧。” 沈小伟一笑,说:“还租什么房子啊,就住宾馆吧,今天我送你下班。” 蒋函函不让,但沈小伟执意要送。 两人乘出租车来到宾馆门前。蒋函函朝停放在宾馆门前自己的那辆红色跑车看了看,心想,委屈你了,我的车,你现在还不能让沈小伟看见。 沈小伟蒋函函到宾馆前台的时候,停了下来,问清楚了蒋函函房间的价钱,然后从包里掏出支票,大笔一挥,开了一个月的房租的支票,交到宾馆收银员的手里。 蒋函函见了,笑道:“交一个月的房钱,你也不还还价啊,长期住是可以优惠的。” 沈小伟说:“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一点点小钱。” 沈小伟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可都是一直舍不得住宾馆的。 难道是为了炫耀一下? 沈小伟白天在公司里和蒋函函在一起上班,晚上便回欧阳红云家里侍候欧阳红云。 白天和蒋函函在一起时,沈小伟很纠结,对蒋函函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留住她,不让她走,让她到公司上班,难道真的就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沈小伟很迷惑。 晚上和欧阳红云一起的时候,一样不好过。这些天来,沈小伟变得比以前更勤快了。他很用心的给欧阳红云做饭泡咖啡,耐心地陪她聊天。沈小伟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欧阳红云的感激。除此之外,无以为报了。 沈小伟的殷勤,让欧阳红云更加误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察,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可靠,能干,自己以前的眼光确实没有错,他正是自己要找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就比先前更加温柔了。 每天晚上,面对欧阳红云温柔如水的目光,沈小伟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沈小伟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走了之,把公司留给欧阳红云,她又懒得去管,留下来,又要面对这份感情上的困扰。 沈小伟很想直接告诉欧阳红云,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门不当户不对,她现在对自己有兴趣,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沈小伟知道,这些和欧阳红云是说不通的。沈小伟也很想告诉她蒋函函到公司上班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还是让她自己发现吧,这样比较好。 终于,欧阳红云发现蒋函函在公司上班了。 那天,欧阳红云无事到公司里玩,很惊讶的看到蒋函函一本正经地坐在办公桌前。起初,欧阳红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这蒋函函怎么可能在公司里?但定睛一看,确认无误,就是蒋函函,只见她伏在办公桌上正在埋头看一堆账本。 欧阳红云当时就感觉有一股血往脑子里冲。 蒋函函也发现有人走近她了,抬头一看,见是欧阳红云,急忙站起,打了一声招呼:“欧阳小姐,你好,你来啦。”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公司里?”欧阳红云围着蒋函函转了一圈,一脸的茫然。 “我在公司上班啊,你不知道吗?”蒋函函同样的一脸茫然。 “谁请你来的?沈小伟?” “是啊,不是他还是谁?” “你——你们——”一时间,欧阳红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沈小伟这个时候正好从厕所回来,见欧阳红云来公司了,很是窘迫。虽然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沈小伟还是非常尴尬。 欧阳红云见到沈小伟,立即冲到他的面前质问道:“沈小伟,蒋函函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缺人手,是我请她来帮忙的?”最初的窘迫之后,沈小伟冷静了下来。 “帮忙?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欧阳红云气急败坏地说,“我看你们是旧情复燃。” 听欧阳红云这样说,蒋函函急忙急了,急忙澄清:“欧阳小姐,沈小伟说公司忙,所以让我过来,我只是来帮忙的,你别多想。” “我没问你,我只问他。”欧阳红云手指沈小伟,“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沈小伟低头不语,他在思考到底要怎样应对。 “说话啊?”欧阳红云催促。 “你说啊沈小伟,欧阳小姐误会了,还不快给欧阳小姐解释一下。”蒋函函也在一旁催促。 沈小伟慢慢地迈动着脚步,走到蒋函函身边,忽然搂住了蒋函函的肩膀。 “红云,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一下,我和蒋函函重归于好了。”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脸色发白。蒋函函更是被沈小伟这突然的举动和突然说出的话,震惊得不知所措。 “胡说什么呢,沈小伟。”蒋函函用力,想推开沈小伟,但沈小伟把她搂得很紧,蒋函函没能推开。 蒋函函又对欧阳红云说:“欧阳小姐,他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听他的。” “呵呵,看来你确实比我更了解他啊。”欧阳红云挑衅似的说。 沈小伟楼着蒋函函,站到欧阳红云面前说:“红云,我没有胡说八道,这确实是真的。” 蒋函函这才用力挣脱了沈小伟的搂抱,大声地说:“沈小伟,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不知道你和欧阳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请别把我拉进来。” 沈小伟眼望蒋函函,说:“函函,重归于好就是重归于好,为什么不敢承认?” 蒋函函狠狠地瞪了沈小伟一眼,后又无辜的看着欧阳红云,不知道怎样给欧阳红云解释好。沈小伟在一旁对蒋函函挤眉溜眼,欧阳红云见了,眉头凑成一个疙瘩。 “够了!”欧阳红云也尖叫起来,“沈小伟,这公司不开了,把公司的门关了,随我回去,现在。” “关门?为什么?”沈小伟故意问。 “你说为什么,公司是用来学习怎样做生意,怎样赚钱的,不是给你谈情说爱的。”欧阳红云说。 “你让我关我就关啊?你不是说这公司归我吗?我的公司我有权决定关还是不关。” 沈小伟的话把欧阳红云噎的直翻白眼,一时无言以对。然后,她最后通牒似的问沈小伟:“这门你是关,还是不关?随不随我回去?” “不。”沈小伟说。 “你——”气急败坏的欧阳红云手指着沈小伟,又无力的放下,最后摔门而去。 “沈小伟,还不快追。”蒋函函在背后推了沈小伟一把。 沈小伟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没事人似的说:“追什么追,随她去吧。” 蒋函函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会,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她问:“敢情你让我来你们公司,是给你做挡箭牌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不是欧阳红云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别瞎猜了。”沈小伟起身,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你可不能这样对人家。”蒋函函说。 “你不了解情况,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吧。”沈小伟慢慢地喝着茶,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这是沈小伟那天晚上深思熟虑想的办法,他想只有这样,才能让欧阳红云彻底地对自己失望。自己一直暗示过欧阳红云,他们本不合适,但欧阳红云就是不信。只有让欧阳红云看到自己和蒋函函重归于好了,她才会死心。这是对欧阳红云最好的保护。沈小伟知道,这样对待欧阳红云,她一定很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只有这样来得最快。 沈小伟的目光落在蒋函函的身上,看着和前几年几乎一样可爱的蒋函函,沈小伟陷入了沉思。 和蒋函函之间,难道就真的没有可能了?沈小伟不知道。 蒋函函被沈小伟直勾勾的眼光看得不好意思,她坐回座位,继续看账本,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刚才,虽然被沈小伟当挡箭牌使了一下,但她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可是蒋函函又知道,和沈小伟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当天晚上,沈小伟没有会欧阳红云的家,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第二天,蒋函函没有来公司上班。沈小伟正想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接到刘哥的电话。 刘哥出院了,出院后非要请沈小伟吃餐饭不可。沈小伟自然是不肯。事情已经过去了,沈小伟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不大一会,刘哥老婆来到沈小伟的公司,非要请沈小伟不可。言之恳切,让沈小伟不好谢绝,便去了。 刘哥一家把沈小伟请到省城最豪华的一家饭店,点了一桌子菜。饭桌上,刘哥夫妻自然是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他们对沈小伟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的感谢的话也发自肺腑。可是沈小伟对这些话,不感兴趣。从学校出来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沈小伟已经操练到宠辱不惊了。 沈小伟一个劲的和刘哥喝酒,刘哥老婆不住地往几人的碗里添菜,他们的儿子也在一旁不停地捣点小乱。饭桌上杯盏交错,气氛还算融洽,如果别人不知道底细,单从他们喝酒的样子看,根本看不出这一桌上坐着的,是曾经有过深仇大恨的人。 其实人和人之间,真的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该斗得你死我活,世间本无恨,庸人自扰之。如果人人都学会宽容一点,大度一点,这个世界将会更加美好。 沈小伟又一次和刘哥碰杯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把香烟生意再交给刘哥,不是对公司最好的交代吗?这样的话,欧阳红云投资进去的钱又回来了,自己也可以落得一个清闲,这狗屁的香烟生意,他是真的不想做了,一点也不刺激。和那烟草专卖局的两个局长的分成问题还没用谈妥,沈小伟实在不想拿欧阳红云家的钱不当钱用,慷慨地将全公司的股份都分他们一点。当初可是说好一个店他们占三分之一的,可是他们好像还不满足。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沈小伟有那么一点点不可告人的私心。他始终觉得这百货公司是欧阳红云的,虽然欧阳红云口口声声说把公司送给他了,但沈小伟始终觉得,她出资帮自己开公司对付刘哥是友情,而现在经营公司则是生意了。既然对付刘哥的事已经结束,那么这个百货公司也理当关门。把友情和生意混在一起,最后双方都会受伤。 “刘哥,如果我把香烟店再卖给你,你还要吗?”沈小伟问正举着酒杯的刘哥。 刘哥没听明白,愣愣地问:“你说什么?香烟店?” 沈小伟又把自己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刘哥这才听得真切,急忙解释道:“沈老弟,今天我们全家请你来,这是对你的宽宏大量表示感谢,吃完这餐饭,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请你来可没有别的意思。香烟生意,还是你做吧。” “我是真的不想做了,”沈小伟说,“如果你还愿意做,我原价还给你,如果你不想做,我再想办法吧。” 听沈小伟如此一说,刘哥喜出望外了。他现在正好没有生意做,正在寻找项目,生意总是要做的,总不能真的抱着那一点钱坐吃山空吧。而寻找新的生意很难啊。 “沈小伟,你不是又拿老哥开涮吧?”刘哥还是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沈小伟言之凿凿。 “那好,哥哥在这里先谢谢你了!”刘哥和沈小伟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两人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下午,沈小伟马不停蹄地带刘哥倒公司,通过电脑盘点店里的库存,又商量好六家店面的转让价。一番盘算之后,刘哥总的给了个适中的价钱。沈小伟算了一下,刘哥出的价,加上公司账上的,有一千一百多万,便同意了。还好,公司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没亏,除去欧阳红云的一千万之后,还有一百万的盈余。两人又谈了一些转让的细节。没多久,便很顺利地谈好,只等办手续。 沈小伟忽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他站在大街上回望着气势巍峨的华庭大厦,心想再见了华庭,这里本不属于我,我本不属于这个圈子。 沈小伟来到蒋函函住的宾馆,抬手敲门。敲门的时候沈小伟很担心,担心里面没人,担心蒋函函不声不响的走了。 还好,门从里面开了。 见到沈小伟,蒋函函很是惊讶。她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过来看看你啊,我真担心你不辞而别呢。”沈小伟说。 “你不是帮我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吗,不住白不住。就是走也要和你打声招呼啊,我现在还不会走,还没想好去哪里呢,到哪里都一样,都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蒋函函说。 “我们一起回去吧,回老家去,随便找个事情做做,或者开一家小店,好好过日子。没事的时候叫上几个老同学,一起喝喝小酒,打打牌,或者到小河沟里钓钓鱼。”沈小伟说着,很放松地往沙发上一躺,眼里流露出对那种云淡风轻日子的无限向往。 “你又来了,你回去了,你那公司怎么办?人家欧阳小姐可是为你投了不少钱呢。”蒋函函给沈小伟倒了一杯茶。 “公司?公司我已经处理了。”沈小伟说。 “处理了?怎么处理的?”蒋函函问。 “卖了。”沈小伟喝着蒋函函泡的茶,说得波澜不惊。 蒋函函吃惊了,急忙说:“卖了?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人家的。” “我问过欧阳红云了,她无意经营这种小公司,再说她也不会。而我现在,实在不想在这种大都市里待下去了,只想和你一起回老家去。你放心,卖的钱我会给她的,不会平白无故地收人家那么多钱,消受不起。”沈小伟说。 “你真的想好了?”蒋函函问。 “想好了,深思熟虑的结果。”沈小伟说。 蒋函函听了,若有所思,坐在沈小伟的旁边不言不语了。房间里寂静了一会,两颗心都在“怦怦”地乱跳。 沈小伟起身,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脸。忽然,他毫无征兆地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蒋函函。 沈小伟把蒋函函紧紧搂在怀里,附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函函,跟一起回去吧。” “函函,跟我一起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沈小伟又说。 蒋函函像是被沈小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似的,睁开一双大眼愣愣地看着沈小伟,不知道该任何回答。 沈小伟的拥抱越来越紧,他的嘴里喘着很热的粗气,似乎能够把人融化。蒋函函在沈小伟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再挣扎一下,然后便不在挣扎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这样纠缠不清,会害了沈小伟也会害了自己,但此时她的身体却无力挣扎。 沈小伟将蒋函函抱到床上,把蒋函函放平,然后伏到她的身上,轻车熟路地解开她的衣扣。蒋函函的玉体很快就横陈在沈小伟的面前了。面对久违的蒋函函,沈小伟激情四射,在她的身上胡作非为,呼风唤雨。 蒋函函紧闭双眼,享受或者说是忍受着沈小伟近乎粗鲁的动作。在沈小伟一浪高过一浪的喘息声中,蒋函函也融化了,身体也变得异常柔软,她张开玉臂,紧紧地搂住沈小伟粗壮的腰,最大限度地迎合着他的动作。紧接着,便有沉迷的呢喃声从她的嘴里发出……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沈小伟紧拥着蒋函函。看着眼前她熟悉的身体,沈小伟有点恍惚,似乎回到数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年代。 “函函,我爱你——”沈小伟喃喃地说。 蒋函函没有回应,她的脸紧贴着沈小伟的胸前,享受着这难得的好时光。 “函函,这样的时光真幸福,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感觉非常非常的幸福。我们都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好吗?”沈小伟的呢喃还在继续。 这个时候的蒋函函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很用力的把沈小伟抱得更紧。 天色将晚的时候,两人才从床上爬起。蒋函函简单梳洗打扮一番后,对沈小伟说:“沈小伟,陪我到街上走走好吗?我有点闷。” 沈小伟不知其意,答应了。 蒋函函想,自己过去的事,是该告诉沈小伟了。 有了刚才的一番温存,蒋函函已经很满足了,其它的,她并不奢望。蒋函函很清楚,沈小伟之所以对自己那样,只是出于感激。因为感激,他才对自己那样,他是用那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就像一个皇帝,临幸一个为他做了事的妃子。至于他嘴里说的“爱”,那只不过是**之后的随口胡言。 沈小伟随蒋函函往酒店外走。蒋函函领着沈小伟径直来到自己的车前,她掏出遥控器,“滴”的一下,车锁开了,蒋函函打开了车门。 “小伟,上车吧。”蒋函函说。 “这车……这车是你的?”沈小伟吃惊地问。 “是啊,我的。”蒋函函不以为然地说。 “你哪来的车?是留给给你买的?”很明显,沈小伟有些生气了。 “上车再说吧。”蒋函函已经上了车。 “是不是他给你买的,快告诉我。”沈小伟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拉着蒋函函的衣服,想把她拉下车。 “冷静点沈小伟,上车吧,我让你陪我出来,就是要告诉你这车的来历的。”蒋函函连拉带拽地把沈小伟弄上了车。 沈小伟上车后,蒋函函从车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上,轻轻的吸上一口,又幽幽的吐出。车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雾。飘飘渺渺的烟雾里,蒋函函的脸变得异常冷峻起来。 这还是刚才那个在床上温柔似水的蒋函函吗?沈小伟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头。 “想听听关于这车的故事吗?”蒋函函说。 “如果你觉得方便就说吧。”沈小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凭感觉,这车是除了刘哥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送给她的。 蒋函函开始了漫长的讲述。 她把和沈小伟分手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小伟。蒋函函的讲述不动声色,几乎不带任何感**彩,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讲到在华城白云夜总会经历的时候也一样。她告诉沈小伟,自己怎样迈出第一步,怎样勾引了王亚洲,怎样当上了花魁,又是怎样虚与委蛇的陪其他的客人。 沈小伟震惊了。 他可以理解蒋函函当初和那个浙江老板在一起,也可以理解为了救自己,她和刘哥搞到了一起,但真的不能接受蒋函函在夜总会的这一段。 “你怎么不说话?”终于讲完以后,蒋函函问沈小伟。 “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沈小伟眼望蒋函函,期望她说,刚才说的全是假的。 “真的假的你还听不出来吗?”蒋函函凄然一笑,“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刚才和我在房间里干的那些事?” 沈小伟默不作声。憋了一会,终于爆发出一阵石破天惊的吼叫:“不,你骗人!” “小伟冷静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蒋函函了。我知道,刚才你对我做的一切,是出于对我的感激,不是爱,我懂的。我是一个在夜总会工作过的女人,配不上你,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任何非分之想,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早已结束。”蒋函函说着,又点上了一根烟,“不过,很感谢你刚才对我做的那些。现在,你可以走了。”

第43章:交接

沈小伟真的打开了车门,默然地走了。 蒋函函看着沈小伟远去的背影,又一次的泪流满面。沈小伟的心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用刀子捅过,又用力拧上几拧似的。这天晚上,沈小伟找了一个酒馆,把自己喝得酕醄大醉。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沈小伟回到欧阳红云的家。 欧阳红云发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火。欧阳红云见沈小伟萎靡不振的走回来后,便冲着他质问:“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有什么脸回来?”不待沈小伟回答,欧阳红云把客厅里的东西一件件的丢在地下,家里顿时响起“噼噼啪啪”砸东西的声音。沈小伟也不管她,心想你家反正有的是钱,砸几件东西无所谓。 沈小伟很冷静的坐在一旁,冷眼相看欧阳红云疯狂的动作,也不劝她。欧阳红云砸了一会之后,似乎砸累了,便坐到沙发上歇一歇。见沈小伟在旁边一直没话,连一句劝慰的话也没有,欧阳红云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气哼哼的问:“沈小伟,你还回来干什么?” 沈小伟还是不理她。 欧阳红云又发了一通脾气。见还不见效,沈小伟依旧像个闷葫芦一样,欧阳红云便坐在那里,学着沈小伟的样,不声不响了。 沈小伟见她终于平静下来,确认她不会再摔东西后,才帮她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后,沈小伟又给欧阳红云整来一个热毛巾,让她擦擦因为生气而不太好看的脸。 欧阳红云“啪”的一下,把沈小伟递过来的毛巾摔到地上,自己去了卫生间。 欧阳红云从卫生间洗了脸后,气也消了一些。她坐到沙发上,阴阳怪气地说:“和你那个老情人蒋函函厮混够了?” “她走了。”沈小伟说。 “走了?去了哪里?”欧阳红云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也不知道,走了几天了。”沈小伟冷冷地答。 “呵呵。”欧阳红云突然笑了起来,“怪不得你像失了魂似的无精打采呢,是她走了啊,她要是不走,你恐怕不会回来了。”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沈小伟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张支票。 所有的店门都和刘哥交接完毕了,刘哥付了钱。沈小伟把公司注销了,账户上的钱也存进了银行,换成了银行承兑支票。 “道别?”欧阳红云吃惊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把支票放到欧阳红云面前,说:“我准备回老家了,公司我已经卖掉,这里是一千一百万。” “公司卖掉了?什么时候的事?”欧阳红云问。 “几天前就谈好了,今天才做的交接。”沈小伟说。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啊。”欧阳红云怏怏地说。 “以前我问过你的,你说对经营这个公司没兴趣,又说经营不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给卖了,这是钱,你收好。”沈小伟说着把支票放到欧阳红云手里。 欧阳红云用好看的手指在支票上轻轻弹了几下,支票发出啪啪的几声脆响。她把支票放在手里把玩着,说:“看来你都想好了,早就想好了,并且还深思熟虑了。” “是,我想好了。”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把支票还给沈小伟,说:“当初可是说好的,这是给你的。” “我可不敢要。”沈小伟说。 刚才发了一通大火,现在又听说沈小伟真的决意要走,欧阳红云这时才真的冷静下来,她坐到沙发上,示意沈小伟也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吧。”欧阳红云说,“你刚才说不敢要?我想知道,你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 “是不能要。”沈小伟说。他很清楚,欧阳红云说的可不仅仅是钱的事。 “不能要?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欧阳红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小伟的眼。 沈小伟低下了头,嗫嚅着:“没有理由。” “我们能坦诚的谈谈吗?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我的气?在为刚才我的发火生气?”欧阳红云问。 “没有。”沈小伟说。 “那就是为那天在公司里,我碰到蒋函函时对她不礼貌生气?”欧阳红云说着垂下眼帘,“那天是我不好,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该那样对她不友好,现在我对你和她道歉。” “用不着道歉,你也没有对她这么样,当时你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沈小伟说。 “这样说,你现在没有生气,很冷静?”欧阳红云说。 “是的,我很冷静。”沈小伟答。 欧阳红云侧过身来,双手搭在沈小伟的肩膀上,眼盯沈小伟的脸说:“那好,看着我的眼睛。” 沈小伟将脸别过去,他不敢看欧阳红云的眼。 欧阳红云用手将沈小伟的头扶正,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喜欢过我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沈小伟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喜欢,或者喜欢过,是真实存在的,沈小伟不想违心地说不喜欢。但是,此时此刻,在即将分手的时候说喜欢,明显不适时宜。 欧阳红云似乎从沈小伟的沉默中读懂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她说:“你不说是吧?那好你等等,我有东西送给你。” 然后,欧阳红云去了房间,进房间前请求沈小伟,让她在自己出来之前不要走。沈小伟答应了。 欧阳红云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沈小伟不清楚她在里面干什么,想隔着房门问一声,但走到门边,还是退回来了。随她去吧,再等一会也无妨。沈小伟等得实在着急的时候,欧阳红云的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她在里面喊:“沈小伟进来吧。” 沈小伟不知道欧阳红云玩什么鬼,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欧阳红云的房间。眼前的景象大出沈小伟的意外,活色生香的欧阳红云像一件艺术品一样立于房间的中央。 只见欧阳红云脚踏拖鞋穿一件睡衣,脖子上还挂有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很显然,她刚刚沐浴完毕。她的睡衣薄如蝉翼,娇好的身材玲珑尽现。雪白的脖颈,细细的小腰,以及绯红得如桃花的脸,无不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来,沈小伟,我们喝杯酒吧。”欧阳红云拉住沈小伟的手,把他拉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沈小伟看到,茶几上已经放了两只高脚酒杯,酒杯里倒满了色泽鲜艳的红酒。 欧阳红云将其中的一杯托起,送到沈小伟的手里,自己又端起了另外一杯,和沈小伟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两只晶莹剔透的酒杯,在茶几的上空极其热烈的亲吻了一下。 碰杯之后,欧阳红云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沈小伟愣愣的,但还是把酒喝干了。 这丫头要干什么?疯啦?沈小伟满脑子都是疑问。 在沈小伟愣怔中,欧阳红云突然拥了过来。她双手勾住沈小伟的脖子,用滚热的身体将沈小伟粘住。 “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想要吗?”欧阳红云说,“蒋函函能够给你的,我一样能够给你,蒋函函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看来真是疯了,沈小伟想。他的愣怔还在继续。 欧阳红云慢慢解开沈小伟衬衣的纽扣,用自己的身体摩挲着沈小伟胸前的肌肉。这个时候,沈小伟忽然想起曾经有过的几次尴尬。那些尴尬而美好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沈小伟的脑海里回放。记得第一次,是站在她的床前,被她一脚踢翻在地,第二次,是在沙发上,两人快突破底线时的样子。 这些回忆,让沈小伟浑身的血液流淌得更快。他一阵晕乎。 见沈小伟并没拒绝,欧阳红云索性褪去了睡衣。她的手往肩上一抹,睡衣便像一片云彩一样从她的身上滑落。呈现在沈小伟面前的,是一件热气腾腾的白玉雕像。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沈小伟的鼻孔,那是欧阳红云的体香。欧阳红云身体里散发出的生命中最本真的芬芳,在空气中氤氲弥漫,沈小伟的鼻翼动了动,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她的身体看。看着眼前这个妩媚而灿烂的女孩,沈小伟只觉得一阵脸红心跳,浑身一阵燥热。 我的天啊,这可是人人景仰的千金大小姐,平常的人就连能够和她同台吃次饭也倍感荣幸。而现在,她却主动投怀送抱,主动的一丝不挂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沈小伟甚至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春梦。 “沈小伟,我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欧阳红云说着,又急忙更正,“不,不是喜欢应该说……爱你,我爱你,知道吗?非常非常的爱你,长这么大,你是我第一个让我愿意说‘爱你’的男孩,我是认真的,你懂吗?” 欧阳红云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像是在和沈小伟对话,而像痴迷时无意识的呢喃。 沈小伟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非做梦。 他很快清醒了。虽然沈小伟内心也同样渴望,但他毕竟是个曾经沧海的男孩,很能控制自己。沈小伟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女孩,天真,无邪,直接,甚至还有些大大咧咧。这样的女孩伤不起。沈小伟同时知道,欧阳红云不是在和自己做游戏,正因为不是游戏,所以他才不敢。 沈小伟拍拍欧阳红云光滑的后背,艰难地说:“欧阳红云,你没喝醉酒吧,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我们不能这样。”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能?”欧阳红云眯着眼问。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啊。”沈小伟想推开欧阳红云,但此时他的手臂也很无力,欧阳红云的身体有着很大的磁力。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不喜欢我。”欧阳红云说。 “不是那么回事,我很喜欢你。”沈小伟说。 “喜欢我就好。”欧阳红云激动地说,“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到底是咋回事?你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 “这个问题现在不讨论,好吗?穿上衣服吧,我还有事和你谈呢,你这样我们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事。”沈小伟说着,弯下腰帮欧阳红云捡起睡衣,又给她披上。 拒绝这样的诱惑,需要很大的决心,但沈小伟做到了。 男人有时候就要对自己狠一点,沈小伟想。 披上衣服的欧阳红云仍旧搂住沈小伟不撒手。自己最为直白的表露却被沈小伟拒绝,虽然有点尴尬,但欧阳红云很快恢复的常态。她说:“沈小伟,你果然有坐怀不乱的本事啊,这本事也用到我身上了,用得着吗?你怕什么?” 沈小伟倒是尴尬起来,他讪讪地一笑,说:“我们到客厅谈吧。” “不,就在这里谈。”欧阳红云往床边的沙发上一坐,顺便又扯了件衣服披在睡衣的外面。然后她朝旁边一指:“你也坐吧。” 沈小伟在欧阳红云的身边坐了下来。 “告诉我,你怕什么?”虽然欧阳红云的脸上依旧有一缕潮红,但她的目光却咄咄逼人。 怕什么?沈小伟想了半天,但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欧阳红云。 “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从你住进我家不久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这一点我非常有把握,你不敢,不是你高尚有情操,更不是你真有坐怀不乱的本事,而你是胆小,不够男人,说白了,是你在我面前自卑。自卑,你明白吗?” 沈小伟想,聪明的女孩,这下说到点子上了,像我这样身份的人,在你面前不自卑才怪呢,谁叫你是千金大小姐啊。我就算不错了,换了别人早吓得屁滚尿流了。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不喜欢一个人却是事实。事实容易解释,感觉却难以言喻。此时的沈小伟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所以他不能解释。沈小伟扪心自问,自己是喜欢欧阳红云的,确实就是因为自卑而不敢承认。 但沈小伟不能透露自己内心的秘密,他迎着欧阳红云咄咄逼人的目光,问:“你说够了没有?” “怎么?你急着要走?是不是有人在等你?”欧阳红云说。 “不是,别瞎想。我想出去透口气。”沈小伟说。 “请便吧。”欧阳红云说着站起了身。 沈小伟刚刚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欧阳红云又说:“你真的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什么时候你战胜了自己的自卑再来找我。请你务必记住,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果想找个人风月一场,完全用不着找你。” “我明白,请容我再考虑考虑。”沈小伟说。 “实在要走的话,请给我爸爸和阿姨打个招呼,行吗?”欧阳红云说。 “好吧,我尽量。”沈小伟说。 沈小伟真的走了,但走的时候没有和欧阳总裁以及王家琪道别。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和他们解释以前发生的一切。沈小伟没有想到,这竟成了他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沈小伟到了华城。 自从那天蒋函函和他说了做过夜总会小姐后,她手机就一直打不通,沈小伟到宾馆找,宾馆的人说,你找蒋函函小姐啊,她退房了。沈小伟很担心蒋函函又回到华城的夜总会,这是很有可能的,于是来到华城的白云夜总会里找。 沈小伟到白云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沈小伟抬头看了看“白云夜总会”那几个熠熠生辉的大字,心中一阵忐忑。他真的很害怕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夜总会里看到蒋函函的身影。 沈小伟迈开沉重的脚步,准备走进夜总会的时候,他的手机兀秃地响了几下。 沈小伟接到了短信,短信里蒋函函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了老家,现在正和父母在一起,让沈小伟放心。沈小伟立即将电话打回去,蒋函函却关机了。 沈小伟在白云夜总会的门口愣住了。 一辆轿车停在沈小伟的身边,车门开处,一男一女走下车来。他们有说有笑,样子很是亲密。两人走到沈小伟身边的时候,女的不经意间望了沈小伟一眼,顿时在沈小伟的身边来了个急停,她站住了。 女孩仔细打量着沈小伟一会后,惊讶地说:“沈小伟?是你呀?真的是你?” 沈小伟愣愣的看着对方,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 “谁啊?”女孩身边的男人问女孩。 “你先回去吧,我碰到老朋友了。”女孩颐指气使的对男人说。 男人似乎还不想走,女孩又用命令的口气说:“听到没有?我碰到朋友了,你先回去,我们改天再约。” 男人这才怏怏的离去,边走嘴里边嘀咕:“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又碰到朋友了,这他奶奶的是谁啊?” 与此同时,沈小伟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是谁。她是自己第二个女朋友刘安娜。刘安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天真无邪的黄毛了,她的打扮端庄秀丽,一副标准的职业女性形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沈小伟同样惊讶的张大的嘴巴,不相信似的说:“刘安娜,是你?” “呵呵,总算认出我了。”刘安娜说。 “刚才那个是谁?你朋友?怎么能赶人家走呢。”沈小伟说。 “一个跟屁虫。”刘安娜说,“你也来这里玩?一起进去吧,今天我要好好请你喝上一杯。” “好啊。”沈小伟说。多日不见,沈小伟也有和刘安娜叙叙旧的冲动。 两人一起进入一间包厢,刘安娜叫来了红酒。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沈小伟想。 这是沈小伟第二次进入华城这家顶级夜总会,第一次是随汪晓月来的。一年多过去了,这家夜总会的格调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真皮沙发依旧柔软,红酒依旧飘香,背景音乐一如以前的温柔。场景相同,只是人有所不同。 沈小伟坐在刘安娜对面,忽然想起和刘安娜一起在出租屋里的生活,那个时候整天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很艰苦,但充满着无法言喻的乐趣。那个时候的刘安娜,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而此时这双眼睛里,却分明多了一些内容。 人生如梦!看着眼前的刘安娜,沈小伟不由得感叹起来。他问刘安娜:“还和保险公司的那个主管在一起?” “嗨,早分了。”刘安娜不屑一顾地说。 “分了?为什么?”沈小伟说。 “那个破主管什么本事都没有,把我调进公司接电话还是他求爹爹拜奶奶得来的,我能和他在一起吗?”刘安娜说着,莞尔一笑,接着说:“不过,分手的时候,我狠狠地敲了他一笔。” “你活得可是真够明白的。”沈小伟挪揄道。 “像我们这种人活得不明白行吗?”刘安娜说歪头看着沈小伟,“如果当初我们糊里糊涂的黏在一起死不分手,今天会怎样?说不定早已沦落街头了。” “呵呵,也是。”沈小伟说。一句简单的“呵呵”,包含了无尽的苦涩与真情。 “哦对了,你然后去哪里了?我以后找过你,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刘安娜说。 “找我?找我干吗?”沈小伟说。 “还你钱啊,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收留我的,用了你不少钱,那些钱在当时来说确实不少。当初我说过要还你的。”刘安娜说。 刘安娜说完,用一双沈小伟熟悉的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沈小伟,看着这双眼睛,沈小伟仿佛觉得刚刚认识时的那个刘安娜又回来了。 “你说啥呢?”沈小伟说,“看你的样子现在活得不错。” 刘安娜羞怯的一笑,说:“还可以,我用从那保险公司破主管手里要的那笔钱,开了一家美容院。” “美容院?”沈小伟惊惧地问。 在华城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沈小伟知道,华城的街头有大大小小无数家美容院,这些美容院打着美容院的招牌,干的却是见不到人的事。 “你别瞎想,我开的可是正规的美容院。”刘安娜说,“专为女性朋友做美容的店,来我们店里的顾客,都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白领丽人。” “哦,是这样。”沈小伟如释重负,刚才他还在想,自己的几个女朋友怎么尽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呢。 “能一个人上白云消遣,看样子你现在混得也不错吧。”刘安娜端起酒杯和沈小伟碰了一下。 沈小伟苦笑了一下,说:“还行吧。” “看来我用不着还你那些钱了。”刘安娜开玩笑似的说。 “说啥呢。”沈小伟说。 包厢里很温馨,两个曾经的情人,喝着酒,说这话。再次相见,除了说了一些刘安娜的近况外,却没有了更多的话题,对于自己的近况,沈小伟不愿意多谈。一瓶红酒喝完后,便感觉无话可说了,两人都觉得这样坐着有些尴尬,便走出了白云夜总会。 “你去哪?我送你吧。”刘安娜说。 去哪?沈小伟一阵迷茫,现在还真的不知道去哪了。想了一下,沈小伟说:“送我到宾馆吧,找一家宾馆先住一晚上。” “住宾馆?你不住在华城啊?”刘安娜吃惊的问。 “我去了省城,这次是来华城有事。”沈小伟说。 “哦——”刘安娜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她说:“那去我那里吧,我一个人住。” “不了,我还是住宾馆吧。”沈小伟说。 “你放心,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两居室,当中不用拉帘子了。”刘安娜说完很暧昧地一笑。 “谢谢,我还是——不去了。”沈小伟说。 刘安娜暧昧的笑容里隐含的内容沈小伟不是不懂,但此时的沈小伟真的没有心思和刘安娜暧昧,他正担心蒋函函呢。沈小伟不但对刘安娜暧昧的暗示没有兴趣,就连到她家里看看的兴趣也没有了。 原来分开时间太长的人,无论原来多么熟悉,也会慢慢变得疏远,这话一点不假。如果蒋函函没有为自己做哪些,可怕现在和他也很疏远了,沈小伟想。他知道,现在对蒋函函的担心,更多的是出于责任。 沈小伟觉得,自己对蒋函函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蒋函函到夜总会做小姐,就是自己造成的,这样想着,沈小伟心里愧疚感便被放大。压力太大的时候,沈小伟又安慰自己,也许那真的不怪自己。但不管怎么说,蒋函函是和自己一起离开老家远走华城的,就因为这一点,自己就对她负有责任。 沈小伟没有接受刘安娜的邀请去她家里,而是找了个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便急急地往老家赶,不找到蒋函函,见不到她的人,沈小伟很不安心。 火车站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沈小伟排了好长的对才买好了票,然后到候车室等待着上车。沈小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离开车时间还有一小时。 沈小伟买来一张报纸,坐在人群中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沈小伟接通了电话,欧阳红云有气无力的哭泣声传来:“沈小伟,你在哪呢?” 这个痴丫头,又玩什么名堂?沈小伟苦笑了一下。不待沈小伟回答,欧阳红云又说:“小伟,你快来吧,我爸爸他——他走了?” “走了?”沈小伟猛的一怔。 “走了,刚刚走的,十分钟前……他去世了——”欧阳红云已经泣不成声了。 一股巨大的悲哀瞬间袭击了沈小伟,他浑身瘫软无力。欧阳总裁留给沈小伟的印象一直不错。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是把沈小伟当未来女婿看的,现在就这样走了?而沈小伟从省城离开的时候,竟然连一个招呼也没和他打。 人生无常。沈小伟只觉得一切太虚幻了,这个电话让沈小伟感觉太不真实了。但候车室里或坐或站的人群明明白白地告诉沈小伟,这不是虚幻,欧阳总裁是真的去世了。沈小伟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红云,节哀顺变吧,你别急,我这就赶过来。” 放下电话,沈小伟将火车票扔进了垃圾桶。走到站前广场,二话不说地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对司机说:“省城,快。” 沈小伟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上翅膀立即飞到省城。可以想象,现在的欧阳红云处在怎样的一种悲痛中,而她的身边,除了王家琪之外,没有别的朋友。沈小伟很清楚这个时候,欧阳红云需要自己。 见到欧阳红云的时候,欧阳红云已经哭成泪人了。她双眼红肿,脸色憔悴,和前几天那个活泼可爱的样子判若两人。父亲被送进了殡仪馆,她现在父亲的家里,陪伴她的果然只有王家琪。或者说,王家琪的身边只有她在陪伴。 见沈小伟来了,王家琪急忙行礼,匆忙中步态有些不稳,沈小伟搀扶着她一把。 欧阳红云起身,呆滞地看了看沈小伟,然后猛地扑进了他的怀抱。 欧阳总裁的葬礼很隆重。 来了很多人,有远道而来的老家相邻,有省城的企业家,还有许多市府要员,华庭公司所有中级以上干部都来参加总裁的葬礼。 肖云鹏当然也来了,他和沈小伟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王家琪和欧阳红云两个女人在这种时候,都像失了魂似的没了主意,一起具体事务都有肖云鹏和沈小伟帮着料理。 省工商联的主席致悼词。 苍翠肃穆,哀乐低洄。王家琪、欧阳红云、沈小伟三人一袭孝衣,在司仪的安排下答谢来宾。这个时候,沈小伟很自然的把自己,摆在欧阳总裁还没过门的准女婿的位子上。王家琪并没有反对,以前沈小伟和欧阳红云,一直都是以情侣的身份对外界公开的,这个时候有这样一个女婿在场也好,虽然王家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沈小伟和欧阳红云的关系,并不想他们说的那样亲密,当中有许多疑点,但现在她也只能将错就错装着不知道了。王家琪要让外界看看,他们欧阳家后继有人。而欧阳红云对沈小伟身穿孝衣的行为,更不反对。反正以前他在老爸面前是假装过女婿的,再装一次也无妨,就让老爸安心地走吧。 人们围着欧阳总裁的遗体告别。 沈小伟清晰的看到欧阳总裁面露微笑。他忽然想到那句话: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哭着,周围的人却笑着,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笑着,周围的人却哭着。所谓的人生不过如此,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欧阳总裁火化后,根据王家琪的意思,骨灰安放在欧阳红云母亲的旁边。 葬礼过后,一家人都处在悲痛中,沈小伟受他们的感染,心情一样悲伤。但沈小伟没有让这份悲伤无限蔓延,他守在欧阳红云身边,不住地安慰她,坚强,一定要坚强。沈小伟有预感,还有大事在等待着这家的两个女人。 果不其然,真的出事了。 沈小伟当初一直预感的,在欧阳总裁葬礼之后,这家的两个女人会为公司的归属打得不可开交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省城的官场上便发生了一场强烈的地震。这场地震中,有众多官员倒下,殃及了欧阳红云家的华庭地产公司。 华庭地产被殃及的是南山的一块土地。当初负责这块土地招投标的责任领导,因为其他项目受贿被抓,狱中供认了这块土地在当初招投标时的内幕。市委调查组调查发现,除了行贿受贿以外,这块土地还有其它很多问题。包括违规占用林地,强制拆迁等等。 市委调查组雷厉风行,立马准备找华庭公司的法人谈话,鉴于法人欧阳总裁已经去世,于是便找到了华庭公司的总经理陶华明。 陶华明跟随欧阳总裁在商场上闯风破浪十几年了,从他的嘴里当然什么也问不到。他很好推脱,事情是欧阳总裁一手操作,反正欧阳总裁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一问三不知。 调查陷入了僵局,但并没有停止。 公司汇入南山地产项目的资金专用账户被全部冻结,项目暂停。肖云鹏、陶华明、财务总监逐一轮番地被调查组带去问话。有调查组派进来的会计师事务所进驻华庭地产,调查华庭地产所有的资金往来。他们的调查是地毯式的,中国企业的原罪路人皆知,有什么公司能够经得过这样的调查啊。 一时间,华庭地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晚上的时候,王家琪召集肖云鹏到明清街欧阳红云住别墅里商量对策。沈小伟把他们请进二楼的客厅后,知道他们有大事要谈,自己待在一旁恐有不便,便很知趣的主动的退出来。快出房门口的时候,欧阳红云叫住了他。 “沈小伟,你去哪?”欧阳红云问。 “我出去转一圈。”沈小伟说。 “你回来,要商量事情呢。”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愣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他将探询的目光投向王家琪。王家琪看着沈小伟,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决心似的说:“沈小伟你也在一旁听听吧,虽然欧阳红云爸爸在世的时候,没能给你和红云把事情办了,我也不知道你和红云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你在我们家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家的事不瞒你。” “这——”沈小伟嗫嚅着,“这有些不方便吧。” 欧阳红云怒目圆瞪。她说:“沈小伟,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家可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包括阿姨和我爸,一直把你当家人看。现在需要你,你岂能当缩头乌龟?” 沈小伟只好坐回来,几个人开始商量事情。最先提上议题的是肖云鹏要不要到国外躲躲风声。王家琪说:“调查组找财务总监和陶华明经理谈话,都没有找出什么破绽,他们都很有经验,公司的账目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财务都很可靠,账目几乎滴水不漏。可是照眼下的情况看,他们不查出一点什么,好像不会善罢甘休。眼下最担心的是肖叔和保安队。趁他们还没有真正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们必须未雨绸缪,肖叔需要到国外去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沈小伟一听就紧张起来,王家琪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说明眼下事情已经非常棘手了。 肖云鹏当即反对:“不,这个时候我哪能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你放心吧,肖叔。”王家琪说,“公司有我们呢,虽然我和欧阳红云都是女人,但这个时候我们能挺过来,你必须走。南山地块拆迁的时候和当地住户发生过不少矛盾,我怕他们会在这方面做文章。现在红云他爸不在了,他们很有可能找你麻烦。” 肖云鹏说:“我不怕,这次地震我们的朋友都还安全,想必他们还不会动我。” 王家琪脸色凝重,她说:“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次分明是有人趁红云他爸去世,整我们华庭公司,按理说,官场的事殃及不到我们,可是偏偏借题发挥,开始查我们了。这就说明我们被人给盯上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人人自畏,一旦他们对你采取行动就晚了,恐怕没有人肯帮我们说话,你还是快点走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我们在那次拆迁中确实采取了非常手段。” 肖云鹏说:“我们做的那些事,可是按照领导的意思行动的。” 王家琪说:“对,不错,当初是按照领导的意思行动的,行动也是为了配合城市规划的需要,可是问题是那个项目的领导现在进去了,那么他的意思就是个人的意思,你的配合就成了非法,明白吗?这一点我们一定要想到。” 欧阳红云和沈小伟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稍微悟出了其间的一些道道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肖云鹏。 肖云鹏说:“这事我再想想吧,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要搞清楚是谁想整我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还是官场上的人。” 王家琪说:“我从一个朋友的口中得知,这才下令调查我们的是一个姓苏的副市长,我正找人联系,希望能够和他见上一面。” 欧阳红云插话道:“你去见他有什么用?他能网开一面?随他们查好了,我不相信爸爸在世的时候公司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大不了南山那块地我们不做了。” “孩子,你懂什么啊?”王家琪说,“南山地块事小,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事大。确实南山地块即使就这样放弃了,我们公司也不会伤筋动骨,但是,万一他们查出来一些东西,将整个公司的账户冻结,我们所有在建项目都会受到牵连,施工队停工,供货方停止供货,房子卖不出去,债权人催款,这样的话公司就会破产。在中国,再大再有实力的公司,真的倒闭起来,也就几天的事,这是被无数事实证明了的。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无休止的调查下去,那样对我们很不利。” 肖云鹏也在一旁说道:“是的红云,不能掉以轻心,这事得听你阿姨的。” 欧阳红云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接下来开始商量这次土地拍卖会的事。 这是省城今年最大的一次拍卖会,过几天就会开锤,共有六块地投入拍卖,早在欧阳总裁没去世之前,公司的市场部就对各个地块做了评估。当时公司的统一意见是,超过公司的评估价格,立即放弃。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华庭地产目前有囤积的土地可供开发,没有必要和那些手里没地的公司斗得你死我活,地产市场的风险已经积聚到了一定的程度,现在的市场很不理性,竞争对手有可能出高价,高于公司的评估价格,可能利润不大。 “但是现在,这个方针必须调整,”王家琪说,“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到一块地,哪怕付出新的地王价格,也在所不辞。” “用高价拍地,这又是为什么?”欧阳红云问。 王家琪说:“我们要让市委的领导们看看,华庭公司对市府是有贡献的,省城的建设,如果没有了我们华庭公司那将不可想象。在推动房价上涨方面,我们华庭功不可没。我们是省城举足轻重的房产公司,历来是地产市场的风向标,如果真的倒了,省城的房价将会进入相当长的低迷期,我想,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高房价让老百姓怨声载道,市府不是不希望房价上涨吗?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看到房价低迷。”沈小伟忍不住插嘴问。 “小伟,这其中的猫腻,你恐怕短时间内很难理解啊。”王家琪说,“地产业是省城的支柱产业,市府的财政收入有一半来自地产行业,地产市场的利润历来是政府拿大头,如果市场低迷了,土地卖不出去,财政收入从哪来?政府希望的是平抑房价,而不是跌价。所以市府组织的这次的土地拍卖会,我们一定要支持。高价拍下土地,比纯粹的做慈善更有用。” “哦,原来是变相行贿啊,只是这不是给私人行贿。”聪明的沈小伟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见几人只顾着说话,茶都忘喝了,便起身给几个人的茶杯换茶。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最后王家琪一锤定音似的说:“这样,肖叔带上家人,以旅游的名义去国外,这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明天就动身,反正你和家人都有护照。明天起,我和红云都到公司上班。”说着又满怀希望地看着沈小伟,“你也去,可以吗?” 沈小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到公司能干什么,但这种时候他也只有点头的分。 王家琪接着说:“现在公司人心惶惶,我们一定要稳住军心,我们要人公司的人看看,我们欧阳家有能力有信心解决这才危机。这次的拍卖会我们参加,红云和沈小伟在市场部官员的陪同下一起去参加竞拍,一定要拿到地块。至于苏副市长那边,我想办法和他接触一下。” 王家琪喝了一口茶,又眼望欧阳红云和沈小伟,补充道:“红云到总经理办公室,沈小伟到市场部,你们只协助工作,不发布任何指令,目前情况下,除了拍卖会之外,你们也不能参与任何实质性的工作,具体工作我会安排人做,明白吗?”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一直懵懵懂懂的,但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王家琪又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肖云鹏:“肖叔有什么意见?” 肖云鹏说:“我是一个粗人,这生意上的事情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一切你说了算吧。” 王家琪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大家都休息吧。” 王家琪和肖云鹏起身回家,沈小伟和欧阳红云送到院子的车边。肖云鹏走到沈小伟身边,和沈小伟深沉地拥抱着。 肖云鹏在沈小伟的耳边说:“小子,红云对你不错你要好好把握。我走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个家就看你了,欧阳红云和家琪阿姨都是女人,你一定要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 沈小伟说:“肖叔你放心,不管我和红云怎样,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有需要,即使赴汤蹈火我一定在所不辞。” “有你这话,肖叔就放心了。”肖云鹏在沈小伟的胸前狠狠地擂了一拳,走了。 欧阳红云和沈小伟回到二楼,两人惶惶不安地相对无语。父亲刚刚去世,欧阳红云还处在极大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又碰到这么大的事情,欧阳红云难免心中忐忑。沈小伟想安慰她,但又无从说起。 默默地坐了好长时间,沈小伟终于说:“红云别太担心,你阿姨很能干,她会把一切摆平的。” “是啊,她能干。”欧阳红云幽幽地说,“只怕是——太能干了,现在肖叔又被她打发到国外了,公司的大小事务就她一个人说了算了。” 沈小伟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想多了,别往坏处想,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是一家人,心要往一处使,我看你阿姨不错。” “不是我想得太多,但我不得不想,自从她嫁给爸爸以后,这种担心就一直陪伴着我。你觉得她不错吗?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嫁给一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如果说她没有野心,打死我也不信。” 沈小伟再次沉默了。 “我感觉很无助。”欧阳红云说着忽然眼泪就下来了,她情不自禁地拥住沈小伟,“沈小伟,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离开不管我啊。” “放心吧,红云,不管发生什么,我始终都会和你在一起。”当天晚上,沈小伟在欧阳红云的怀抱里,许下了自己庄重的承诺。 第二天,王家琪往总裁办公室一坐之后,召集了华庭公司所有干部开了会。

第44章:最好的礼物

王家琪告诉大家安心做事,他们查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王家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希望华庭地产的所有员工同心协力,做出成绩给社会看看。 王家琪坐镇华庭地产,再加上欧阳红云和沈小伟也到公司上班,这无疑是一个强劲的信号,欧阳家族有信心战胜困难。公司员工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调查组的调查还在继续,但华庭地产的运转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 王家琪行动了,她费尽周折,终于见到苏副市长。 苏副市长在郊外的一套别墅里接待了她。这套别墅掩映在一大群别墅之间,别不特别,从外表看上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副市长的另外一个家。 来之前,王家琪精心打扮了一番,让自己容光焕发起来。虽然不太年轻,但王家琪对自己的容颜和身材还是相当自信的。王家琪穿上一套真丝质地的裙子,印有不太张扬的绿色小花,这套衣服和这个季节很搭配,让人觉得清爽。她知道,丈夫刚走,自己还在孝中,现在不易打扮得太招眼,但总得显示出一点风采来。自己毕竟代表着华庭地产,再说,没有哪个官员,愿意和一个死气沉沉的女人打交道。 带不带礼物前往,王家琪也是很费了一番思量。 第一次见面,带太重的礼物显然不合适,又不知道人家的爱好,礼太重了,让人觉得自己又在搞行贿的那一套,这样容易让人误解,华庭地产肯定有事,不然为什么又要行贿?那就得不偿失了。但空手前往更不妥,让人觉得你不尊重他。 最后,王家琪选择带了两瓶有些年头的洋酒,纪念版的。酒虽然很老套,但她觉得这是第一次上门最好的礼物了。烟酒乃吃喝之物,放到哪都不算行贿受贿。 大约是打过招呼了,王家琪一路绿灯地进入了苏副市长的家门。 “苏市长,久仰。”王家琪向苏副市长伸手求握。 “你好,欧阳夫人。”苏副市长很随和地和王家琪握手,然后请她在一间书房。 王家琪把随身带来的两瓶酒放到桌子上,说:“苏副市长,一点心意请你笑纳。” 苏副市长对酒看都没看一眼,似乎没听到王家琪说话似的。他请王家琪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问:“欧阳夫人想见我,有什么事吗?有事你尽管说。” 苏副市长的快人快语倒是让王家琪很是意外,根据经验这种官场里的人,你有求与他,在你还没开口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开口先问的,即使你先开口了,他也一直和你打哈哈。没想到苏副市长却主动问起来。这可打乱了王家琪的步骤,那些来之前就想好的开场白统统派不上用场了。 但王家琪毕竟是欧阳总裁的女人,和欧阳总裁一起生活的时候,没少和官员打交道,只是没见过这个苏副市长罢了。第一次见面,王家琪不知道水深水浅,当然不会贸然地把来的目的说出来。她想了一下,说:“是这样苏市长,现在欧阳走了,华庭公司有我掌管,可我一个女流之辈,没经营过地产业,对这个实在不懂,对市委下一步的城市发展规划更是不太了解,所以特来向您请教了。” “这样啊,城市规划是机密,在没有发布之前是不能透露的,再说我也不管这方面。”苏副市长一句话,就把王家琪拒之千里之外。 “规划是机密我知道。”王家琪优雅地笑笑,“今天来主要还是想认识一下苏副市长,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苏市长多多指教呢。” “嗯,好说,好说。”苏副市长打着哈哈。 茶喝了半杯,两人无关痛痒地聊了半小时,王家琪还没有进入得了主题。看苏副市长说话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她想今天是绝然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来的,于是,有关这次调查的事,索性不提了。虽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但也不能急于一朝一夕。 于是,王家琪适可而止地选择告辞。 王家琪起身的时候,苏副市长拿起她带来的酒,放到她的手上说:“这个你拿回去,我一般不怎么喝酒,不过还得谢谢你。” 王家琪一阵尴尬,酒拿在手里,脸红到了脖颈。 苏副市长看着尴尬的王家琪,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听说欧阳总裁有个女儿,才智过人,聪明贤惠,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下次来把她也带上吧,让我们也认识一下。” 苏副市长看似很随意的话让王家琪很是吃惊。这才猛然想起,上次给欧阳红云提亲的人中,这苏副市长家的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那次却被欧阳红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难道这苏副市长就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王家琪不寒而栗。 同时,王家琪也看到了希望,苏副市长既然说下次再来,就说明这事有周旋的余地,说明他们这次调查的目的,并不想置华庭地产于死地。 王家琪说:“小女才疏学浅,哪里算得上才智过人。” 苏副市长说:“欧阳夫人客气了,虽然我没有见过贵千金,但贵千金的乖巧懂事是大家口口相传的,还能有错?” 王家琪想了一下,下决心似的说:“那下次我来,一定带小女前来拜见苏叔叔。” 苏副市长听了,连声说好。 王家琪乘机悄悄地把酒放下。见书房的墙上挂有几幅看似很有味道的字和画,博古架上也摆有一些零碎的东西,顿时想到了一个主意。 虽然王家琪不懂这些东西,但她猜想,苏副市长一定是个对古董和书画有兴趣的人,于是说:“看苏副市长这书房的摆设,您一定是对书画和古董有研究吧。” 苏副市长笑了,他指着博古架说:“这些东西都是赝品。”而后又面对墙上的书画,做自我陶醉状,字正腔圆地说:“这些是我自己无事时玩的涂鸦,挂在这里只当糊墙。” “您太客气了,”王家琪说,“画得真好。” 苏副市长说:“哪里算得上好,只不过对书画有些兴趣,没事的时候喜欢涂上几笔。” 王家琪赶紧趁热打铁地试探道:“了不起!原来苏副市长还是名副其实的书画家啊,那一定懂画了。我家里倒是有一幅张大千先生临摹唐寅的仕女图,也不知道真假,有机会麻烦苏副市长帮着鉴定一下。” 苏副市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当然清楚王家琪的言下之意,立即说:“齐白石先生临摹唐寅的仕女图?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啊,那好什么时候带来让我饱饱眼福。” 王家琪家里倒是真有这样的一幅画,是当年欧阳总裁托人从一收玩家手里高价买来的,本准备送人,可是后来有有人告诉他,这是无价之宝,便没有舍得送。只是这临摹者并非齐白石,而是和他齐名的一位大家。王家琪故意说错临摹者的名字,是为以后这画送苏副市长打的伏笔。要让他受得心安理得,要让他觉得,一个连临摹者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这画放在她的手里,那简直说暴殄天物。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家琪说。 苏副市长给了王家琪一个电话号码,说:“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事随时找我。” 王家琪恭恭敬敬地接过苏副市长递过来的名片,如获至宝。 王家琪从苏副市长家回来后,开车直奔欧阳红云住处。 到欧阳红云的房间后,王家琪关上门,和欧阳红云谈了今天苏副市长打听她的事。说完后,王家琪感叹道,怪不得这次闹这么大的动静,原来事出有因啊。 欧阳红云先是听得一头雾水,接着明白了,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冷笑:“哼,真是笑话,还有这样当官的,就为了他儿子想和我谈朋友没成,就想方设法整我们公司?” “是不是还很难说,这只是猜测。不过八成是,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提你。要是放在以前,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我们不怕他,你爸爸有的是办法,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爸爸走了,正赶上这次官场有重大事故,有人供出我们南山地块不干净,人家逮住机会还不整我们一把?”王家琪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欧阳红云说:“想不到官居市长的人,心胸会如此狭隘。” 王家琪说:“市长也是人啊,普通家长,普通的人。” 欧阳红云好像明白王家琪的意思了,她先发制人的说:“那你说现在这么办?难道非要我嫁给他儿子不成?” 王家琪说:“哪还倒不至于,人家那种家庭儿子不愁娶媳妇,要的可能是一个面子,上次我们也太没把这事当回事了,连个面也没跟人家见就回绝人家了。他们要这个面子,那好,我们给他。我已经答应苏副市长,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了。” 欧阳红云惊讶地问:“你说什么?已经答应了,你想干什么?” 王家琪说:“我不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公司吗?” 欧阳红云说:“有你怎么为我的吗?你这是准备卖女儿。” 王家琪说:“不要说得太难听,我只是答应安排你们见一面,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见一面人家能够吃了你?” 欧阳红云说:“我才不去呢。” 王家琪说:“去吧,多个朋友多条路,认识一下也好,有很多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欧阳红云说:“说得到轻巧,你想过没有?要是人家看中我怎么办?难道真的就为了公司而嫁给他儿子?或者就做他儿子的女朋友?这种官二代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好人,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王家琪哭笑不得。她说:“要是我去能够解决问题就好了。去吧,去了把事情给人家说清楚,给人家陪个不是,也许陪个不是人家也就心平气和了。” 欧阳红云说:“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吗?” 王家琪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盯上了咱们。” 欧阳红云说:“我才不稀罕他们盯上我呢,上次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我便托人来说媒,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看上的可不是我,而是我们家的财产。” 王家琪说:“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眼下我们得罪不起他们啊,这样吧,苏副市长就不见了,单独和他儿子聊聊,我来安排,你和他家公子见上一面,见面后只为上次的事道个歉,这可以吧?剩下的我来做。” 欧阳红云说:“你安的什么心?我去见他儿子?见了又能干什么?” 王家琪说:“能干什么你自己掂量吧,不过这一面必须见。说不定见了以后……”王家琪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接着说:“眼下,只能这样了,红云,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欧阳红云固执地说:“我不!”又补充道:“我去了,怎么和沈小伟交代?” “沈小伟?”王家琪一笑,“你和沈小伟真的能成吗?不可否认,沈小伟是个好孩子,但他还不是我们家的女婿,只是我们家的一个好朋友,你和他之间,有可能和你爸爸与肖云鹏叔叔一样做个铁哥们,但依我看,他做不了这个家的女婿。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化,我想沈小伟这孩子是能够理解的。” 欧阳红云说:“他能不能做这个家的女婿,这是我的私事,用不住你管。现在人家还住在我家里,你却让我和别的男孩相亲,这也太荒唐了吧,反正我不去。” 王家琪沉默了好久,最后长叹一口,说:“既然你真的不愿意,那这事再说吧。” 看欧阳红云态度十分坚决,为了避免无谓的争吵,当天晚上,王家琪让步了。 王家琪走后,欧阳红云用钥匙开了门,来到沈小伟的房间。 沈小伟的房间静悄悄的,他正坐在写字台前,手拿一沓资料研究土地价格以及拍卖的知识。既然王家琪给自己交代了参加土地拍卖会的任务,沈小伟想自己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好。虽然王家琪说,这次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土地,但沈小伟想,这不惜一切代价,应该也是有底线的。在完成拿到土地这一目标的前提下,能为公司节约,得尽量为公司节约。 所以,沈小伟这些天来在苦补房产方面知识。 市场部的人对沈小伟也礼遇有加,都以为他是欧阳红云的准老公,还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所以,对虚心好学的沈小伟是有求必应,对他不懂的任何问题,都给以耐心的解答。沈小伟进步神速,没有多久,便弄清楚了房价的构成,弄清楚了这次拍卖土地周边在售商品房的价格情况,也弄清楚的楼面均价、容积率等等一些专业词汇。 欧阳红云见沈小伟卷不释手,打趣道:“这么用功啊。” 沈小伟吃了一惊,一抬头见欧阳红云已经走到身边,急忙放下手中的资料,讪讪地笑道:“哪里啊,随便翻翻。” “我阿姨刚刚来过了。”欧阳红云说。 “噢,她有什么事吗?”沈小伟问。 “她让我去相亲。”欧阳红云说。 这倒让沈小伟有些意外,但他并没用表现得格外吃惊。沈小伟说:“那好啊,找一个真正的男朋友,我这个假冒的就可以退休了。” “沈小伟,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是不是巴不得我重新找个男朋友?” 欧阳红云用了“重新”一词,沈小伟明白无误的听到了,他的心里也泛出一阵涟漪。这傻丫头,真拿我当男朋友了?沈小伟想。 “你也不问问她要我和谁相亲?”欧阳红云说。 “和谁啊?又是另外一个富家公子吧?”沈小伟问。 “一个副市长的儿子,就是这次下令调查我们公司的副市长的儿子。”欧阳红云说。 “这样啊——”沈小伟若有所思。 欧阳红云往沈小伟的床上一坐,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小伟闷不做声,这话真的不好回答。 “说话啊,人家问你呢。”欧阳红云说。 “你先等会,容我好好想想,我给你倒杯水吧。”沈小伟说着就要往外走。 欧阳红云从床上一跃而起,挡在沈小伟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搭在沈小伟的肩膀上,眼盯着沈小伟的眼睛问:“别逃,你必须回答我。” “你让我说什么?”沈小伟问。 “我去还是不去?你必须给我拿个主意。”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发现,欧阳红云咄咄逼人的眼睛里,其实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无奈,更有一份柔情。这份无奈和柔情打动了沈小伟。 沈小伟发自心底地说:“欧阳红云,我很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想我阻止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凭什么阻止你?” 欧阳红云说:“不要想其他的东西,我以前对你的好与不好,以及我的家世,统统抛到一边,直面你的内心,多听听你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我,你是想让我去,还是不去?” “你让我说真心话?”沈小伟问。 “那当然,不能骗我。”欧阳红云的眼里满含希望。 “还是去吧。”沈小伟淡淡地说。 欧阳红云搭在沈小伟肩膀上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迈开软塌塌的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身后的沈小伟又说:“不过,我想陪你一起去,在他面前再假装一回你的男朋友。” “你——你这个混蛋!”欧阳红云猛的回头,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接着便在沈小伟的额上来了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欧阳红云又重新坐到沈小伟的床上,两人一起商量和苏副市长公子见面的细节。两人说定,一起过去,直接告诉那苏大公子,他们早已好上了,让他们家死了这份心。 和沈小伟商量好后欧阳红云愤然地说:“我还就不信了,这省城是他苏副市长一家的?这可是人民的省城,岂能他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华庭地产历来是规规矩矩做生意,即使有些小错,我们认罚,量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欧阳红云答应和苏副市长儿子见面,王家琪很是高兴。她不知道欧阳红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的安排欧阳红云和苏副市长的儿子见面了。 可是临上阵时,沈小伟却退缩了,不陪欧阳红云一起过去。 沈小伟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他说:“我那天晚上答应你一起去,是给你打气,哪能真的陪你一起过去啊?那样大家多尴尬?如果我真的去了,也许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欧阳红云怒瞪沈小伟,说:“你这个熊包,想临阵脱逃?” 沈小伟一笑:“不是临阵脱逃,也不是害怕,我是真的不能去。你一个人去吧,要是真的看不中人家就和人家解释一下,说得委婉点,都是年轻人,我想他会理解的。” “那万一人家不能理解看中了我了呢?”欧阳红云调皮地问。 “那最好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人家苏大公子未必看上你。”沈小伟也调皮地答。 “看不上最好。”欧阳红云说着给了沈小伟一拳。 既然沈小伟死活不肯陪自己,见面已经说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欧阳红云只好一个人前往。“奶奶的,见面就见面,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他还把我吃了不成?一见面我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看他这么办。”带着这样的想法,欧阳红云昂首挺胸地前往见面地点。 见面是在省城一家西餐厅,早已有人把位子定好,让两个陌生的年轻人见面。 正是午餐时分,到餐厅里就餐的人川流不息,欧阳红云蹑手蹑脚地往指定的包间走。 来之前,虽然不住的给自己打气,不住地告诉自己别怕别怕,但真正到场后,欧阳红云心里还是很忐忑,不知道见面的结果会是怎样,也不知道,真的见面以后,怎样和这位不熟悉的苏副市长的公子解释。 这是本一次尴尬的见面,但效果却出人意料。 苏副市长的儿子叫苏越,长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一脸的帅气,并且还比较儒雅,给欧阳红云的总体感觉还可以。 只是比沈小伟略差一点,欧阳红云想。 苏副市长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这有点出乎欧阳红云的意料之外,她的印象中,这些南方的管二代们,不是油嘴滑舌就是趾高气扬,或者就是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 而眼前的这位不是,除了帅气之外,苏越还谦卑而谦逊,文质彬彬,特有礼貌。见欧阳红云来了,恰到好处的略微颔首,问了一句:“你是欧阳小姐吧?” 在得到欧阳红云确定的答复之后,苏越便极有风度的走到餐台的另一边,帮欧阳红云挪椅子。 欧阳红云也极其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苏越说:“我叫苏越,苏州的苏,越南的越。” 欧阳红云看得出来刚刚见面,苏越也有些紧张,他在用这样蹩脚的幽默缓解着尴尬。 “苏先生好。”欧阳红云说。 两人开始聊天,寒暄之后,欧阳红云才知道,这家伙自小便随外婆一起在美国生活多年,归来才一年多。难怪与一般官二代有所不一样呢,欧阳红云想。 正式用餐时,苏越试探的问:“这样的见面方式是不是太古董了?搞得像相亲似的。” 欧阳红云一笑,不置可否,心想,可不就是像相亲吗? “我爸我妈就是喜欢这样。”苏越低下了头。 欧阳红云看了,又是一笑。心想这家好倒还心直口快的,一点官二代的架子都没有,亲切得真像一个邻家大男孩。 在这样的人面前,欧阳红云心想无需掩饰什么了,于是说:“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道歉的,记得半年以前,也有人想让我们见一面,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就没有和你见面。”欧阳红云说完,冷冷地看着苏越,等待着他的反应。 苏越听了,倒是很感意外,忽然“哈哈”地笑起来。他说:“看来你这次也是被家长逼着来的,是不是?” 欧阳红云说:“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来向你道歉。” 苏越的笑还在继续,他边笑边说:“看来我们彼此彼此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有女朋友了,只是这个女朋友一直得不得我父母的承认,因为她是日本人,是我美国的同学。” 这话令欧阳红云十分意外。她疑惑的看着苏越,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他的这话,到底是在为自己找回面子说的谎话还是实情。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不相信我的话?真的,他们看不惯日本人,一直逼着我和她分手,可是我们爱得很深,我们是不会分手的。今天就是他们让我来的,来之前我还想,怎样和你解释这事呢,现在倒好,我们简直是同病相怜啊。” 欧阳红云也笑了起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这种豁达开朗的的态度,让欧阳红云很开心,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欧阳红云说:“你的父母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把戏。” 苏越说:“我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不也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欧阳红云说着垂下了眼帘。 “有什么不一样?”苏越饶有兴味地问。 “你有一个好爸爸,而我的爸爸没有了,他刚刚去世不久。”欧阳红云说。 有温柔的目光朝欧阳红云投来。苏越说:“这样啊,真是不幸,欧阳小姐节哀顺变。” 提到父亲,欧阳红云心里一阵难过,但她抬起头,心想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自己今天来是肩负使命的。于是鼓起勇气说:“我看你是一位心胸宽广的人,索性和你直说吧,如有冒犯,还请你原谅,我这次来——” 欧阳红云说到这又停止了,她不知道你不能继续说下去,更不知道说了以后,会是什么结果。苏越抬眼很友善的看着欧阳红云,她很明显像是有大事要说的样子,于是催促道:“有话您请说。” 欧阳红云权衡着利弊,心想下面的话,如果说了会冒很大的风险,说不定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但如果不说,这苏副市长肯定不会原谅自己,这次见面两人告吹之后,对华庭地产的调查将会继续,眼下只有相信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了。她说:“我今天来,有很重要的任务在身,我们家公司遇到麻烦了,这麻烦与您爸——苏副市长有关,准确的说,是与您有关。” 苏越听糊涂了,他问:“你们家公司遇到麻烦?与我有关。” 欧阳红云说:“我们公司遇到了麻烦,现在正在被调查,这次调查是你爸下的命令,我猜想,你爸爸可能对上次我没有和你见面有点意见。” 苏越说:“欧阳小姐,你的意思是我爸他?——” 欧阳红云点了点头。 苏越再次笑了:“欧阳小姐多虑了,我爸爸他不是这种人,公是公私是私,这个问题他一向分得很清楚。” 欧阳红云说:“我想苏副市长也不是那种人,可能确实是我多虑了,和您说这些,是想请你帮个忙。” 苏越说:“帮个忙?什么忙,欧阳小姐尽管说。” 欧阳红云说:“我想请你回去后就说我们这次见面,我给你的印象很不好,可以吗?” “哦——我明白了。”苏越恍然大悟似的说,“回去后我就告诉我的父母,你们给我找的什么女朋友啊?那个鬼丫头,又丑又胖还调皮,我苏越怎么可能看上?这样行吗?” 欧阳红云说:“苏先生真是聪明,不愧为苏副市长家的公子,一点就破。” 苏越说:“我完全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委屈了你?” 欧阳红云说:“一点也不委屈,说得越难听越好,拜托苏先生了。” 苏越说:“我懂了,至于怎么和他们说我自有分寸,放心吧欧阳小姐,我不会在他们面前说你又丑又胖还调皮的,说了,他们也不信。” 欧阳红云问:“那你打算怎么说呢?” 苏越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就说我们两个就是两根性质一样的绝缘体,相互根本不来电,可以吗?” 苏越说完,自己就笑了。 这个中午,苏越的心情很好。心情是可以传染的,本来心情不好的欧阳红云,在这个中午,也被苏越逗得捧腹大笑。 土地拍卖会如期举行。 王家琪让沈小伟带着欧阳红云参加。临出门的时候,王家琪嘱咐沈小伟:“红云是个女孩子,对这个一窍不通,一切主意你拿。” 沈小伟说:“我也一窍不通啊。” 王家琪说:“你毕竟是男人,男人关键时刻,应该会比女孩子勇敢,我相信你能够完成任务。你务必记住,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拿到那块地,明白吗?” 沈小伟说:“你说不惜一切代价,那要是别人无休止的加价,我们也一直跟下去?” 王家琪一笑:“怎么会呢?去参加拍卖会的都是房产公司,不是赌徒,价钱太高了,他们会自动放弃。而我们这次确实是赌博。” 沈小伟说:“这样吧,你给个底线。” 王家琪说:“没有底线。”说着又想了一下补充道:“依我看,估计价格不会高过五亿,你这样,价钱突破六亿的时候,你给我电话。” 沈小伟说:“那好吧。” 沈小伟一直搞不清楚,这王家琪干吗偏偏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来完成。 下午两点,身着一身平常职业装的欧阳红云,随着穿银灰色西服的沈小伟走进拍卖会场时,一下子赢得了无数人关注的目光,会场里的许多人默默的向她这边行来注目礼。 欧阳红云低着头,随沈小伟一路往里走,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过来和欧阳红云握手:“您是欧阳小姐吧。” “我是。”欧阳红云说。 “欧阳总裁家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花容月貌啊。” 欧阳红云礼貌地朝对方笑笑:“谢谢夸奖!请问您是?” “我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男人说完又和沈小伟握手,他说:“请问这位是——” “我男朋友沈小伟。”不等沈小伟回到,欧阳红云抢先说道。 “哈哈,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华庭地产后继有人啊。”男人说。 告别搭讪的男人,欧阳红云把沈小伟拥得更紧了。似乎她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全世界,她欧阳红云有男朋友了。 两人一起往会场中心走。 会场里坐了百十号人,黑压压的一片。 有记者拍照,闪光灯很耀眼的闪个不停,欧阳红云抬头看了一眼会场,她还很意外的看到本市的电视台在录像。虽然身处地产大亨之家,但她爸爸从来不带她来这种场合,这种拍卖现场,欧阳红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欧阳红云有点紧张。 虽然坐在位子上,但欧阳红云有正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上表演节目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既兴奋又新奇,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流淌得很快。 沈小伟更紧张,他知道,自己现在正身处名流之中,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房产界的精英,有的甚至是省城房产市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沈小伟深呼吸,然后又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衬衫,生怕自己的衣服有哪里不妥,那将有损公司形象。 沈小伟抬头看看周围,想看看这些名流都长成什么样的面孔,可是还没来得及看,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锣响,一身黑色西装的拍卖师在台上郑重宣布:拍卖开始!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拍卖采用英格兰式,价高者得,首先竞拍的是一号地块。 一号地块共有八幢高层楼房,规划建筑面积共五万平米,三亿起价,加价幅度是每次一千万。 拍卖师的底价刚刚报出,就有数家轮番举牌,他们你争我夺,各不相让。一时间会场里白色的号牌,像大海里的波涛一样此起彼伏,几家大公司对一号地块的追捧程度几近疯狂。 价格一会儿就窜到四亿二千万。 四亿二千万,我的天!难道钱到这里就不是钱了?懵懵懂懂的沈小伟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红云。欧阳红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沈小伟看到,有细汗从她的额上冒出来。 很显然,现场激烈的气氛,也让这位地产大亨的女儿有点不适应。 举牌还在继续,价格在不断上涨。 最终经过数十轮竞价,价格到了五亿一千万。一号地块,被一家大型集团公司拍走。折合楼面均价,每平米一万挂零。这个价格,已经接近附近地段在售的商品房价格了。 这个价格让沈小伟暗暗吃了一惊。 虽然通过刚才场上的情况,他已经对成交价格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这个价格还是出乎他的意外,他在不断调整对四号地块的价格预期。四号地块最大,地段最好,是王家琪指定的目标。而一号地块,地段相对较差,所以沈小伟自始至终没有举牌。 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二号地块接着开拍,起价一亿一千万,加价幅度每次五百万。 这块地,因为盘子相对较小,很适合中小公司操作,而参拍的中小公司又居多数,所以竞争更加激烈。有多家公司举牌坚决,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个个势在必得。 开始阶段,沈小伟仍旧纹丝不动。 在价格叫到一亿五千万的时候,沈小伟环视了一下举牌的那些人后,用胳膊碰了一下身边的欧阳红云,示意她举牌。 拍卖师挥舞着熟练的手势,对准欧阳红云喊:“一亿五千五百万。” 没等欧阳红云的牌完全放下,很快就有人加价,一亿六千万。 沈小伟又让欧阳红云举牌,一亿六千五百万。 一亿七千万。 一亿七千五百万。 又有两家加价。 欧阳红云示意欧阳红云继续举牌,一亿八千万。 此时的楼面均价再次突破万元大关。欧阳红云把号牌高高举起的时候,沈小伟再次环顾了一下周围。 其实沈小伟此时心里想的不是价格,而是在心里迅速盘算到底谁是他的对手。根据举牌情况,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会场安静了一会,有几家公司的人在低头商量。终于,有一家再次举起了号牌。价格被推上了一亿八千五百万。 没等拍卖师喊价,沈小伟举起欧阳红云的手,连同号牌一起举在空中。欧阳红云加价迅速,完全给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此时的欧阳红云已经从刚才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的欧阳红云大吃一惊,一亿九千万!这块地公司论证的结果是,价值一亿六千万,而这个地块,并不少王家琪交代的目标地块。 欧阳红云轻叫一声:“沈小伟。” 沈小伟放下欧阳红云的手,对她含蓄地一笑,意思是告诉欧阳红云,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着他淡定的笑容,欧阳红云放下心来,看来沈小伟很冷静。 又有人加价,一亿九千五百万。 沈小伟再次示意欧阳红云举牌,两亿! 两亿零五百万。举牌的人看来是和沈小伟耗上了,在欧阳红云的牌刚刚举起的时候,对方便匆忙加价。 欧阳红云举牌,两亿一千万。 对方举牌,两亿一千五百万。 当欧阳红云习惯性的再次准备举牌时,被沈小伟按住了手。欧阳红云看了看沈小伟,只见他满脸笑意。欧阳红云从他的笑意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没人再加价,终于这块地以两亿一千五百万成交。现场响起了一片嘘声,这个价格,折合楼面均价已达每平米一万一千元,基本和同地段的商品房持平。嘘声之后掌声响起,沈小伟也起身向中标者击掌表示祝贺。 欧阳红云也偷眼看了看中标公司的人,但他们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喜悦的表情。 这个时候,欧阳红云才隐隐约约的感到,刚才沈小伟几次示意她举牌,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确实如此,沈小伟是要以这种方式告诉后面的潜在对手,我虽然今天势在必得,但拿得起放得下。我的出价是有底线的,超过理性范围,我会戛然而止。如果你们不理性的抬价,到头来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接下来,三号地块开拍。 三号地块是个不大不小的盘,共有六幢楼,这不是公司的目标,所以,欧阳红云一直没有举牌。 趁着这段间隙,欧阳红云再次抬眼看了看周围举牌的人们,只见他们个个神情紧张,有的人甚至还涨红了脸。看来都是被会场的气氛和高价给吓的。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怪不得房价那么贵,原来这用来建房子的土地就怎么贵啊。”没到华庭房产公司上班以前,沈小伟只关心房价,至于土地价格,他是毫不关心的。 三号地块很快又被一家大公司拍得,价格有所回落,楼面均价每平米一万。 接下来是四号地块了。 四号地块是最临近江边的一块地,规划建筑面积共六万平米。 前面三家拍得土地公司的人们,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坐在位子上,他们在等待这块最抢手的地到底花落谁家。 那些和沈小伟一样实力强大的公司,早已瞄准了这块地,他们个个有备而来。而那几家在前面竞争失败的大公司,更是把这块地当做救命的稻草,后面的地块,都是一些小地块,他们根本不感兴趣。成败在此一举。最后的机会,岂容错过? 有那么一会,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每个人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拍卖师。 拍卖师用纸巾轻擦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水,然后扬起右手,拍卖再次开始。四号地块起价三亿,加价幅度每次一千万。 起先人们的举牌并不踊跃,一切显得慢条斯理、井然有序。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试探着,揣摩着,价格也在人们缓缓的举牌中慢慢上升。 欧阳红云手持号牌,等待沈小伟示意她出价,但沈小伟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并没有让她举牌。欧阳红云心想,这块地这么了?怎么没多少人抢呢。她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有不少人在紧张而小声地和外面通电话。 拍卖师在台上不停地喊:“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加价的?”大家好像约好了似的,总要等他喊几遍后,才有人不紧不慢的举牌。 欧阳红云小声地提醒身边的沈小伟:“沈小伟,已经叫了几轮价了,我们还要不要参与竞拍?” 沈小伟将手搭在欧阳红云的肩上,示意她别紧张。欧阳红云对沈小伟莞尔一笑,问:“沈小伟,这块地好像不抢手啊?” 沈小伟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别急,好戏在后头。” 果然,但价格突破四亿的时候,场上风云突变。那些一直举得不紧不慢的号牌,像是被大风吹得乱颤的树枝,猛然间又疯狂地挥舞起来。 “四亿一千万。” “四亿两千万。” 场内气氛似乎在一瞬间被点爆了,几乎失控,几家同时举牌的事发生了好几次,价格被迅速推上了四亿五千万。 这个时候,沈小伟略微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看了看他直觉中的真正对手。沈小伟预感的对手只有三家,两家是大集团公司,一家是中小公司。这几家的情况,通过前几天做的功课,沈小伟都了如指掌了。而其他人,根本称不上对手。有的公司是实力不济,有的公司是有地在手,不必要花如此高价囤地,他们实际上早已退出了竞争。沈小伟想,今天的这个价格,不但出乎他的意外,也出乎大多数公司的意外。 不出沈小伟所料,当价格上了五亿的时候,场上仍旧跃跃欲试的,果然只剩下那三家了。 举牌的速度明显的慢了许多,几家似乎在斗智斗勇。 “五亿一千万。” “五亿二千万。” 拍卖师的声音在场内回荡。 又有人举牌,举牌的是那家中小公司。 “五亿三千万。这位出价五亿三千万。四号地块规划建筑面积六万平米,折合楼面均价八千八百三十三元。”拍卖师有意无意地提醒大家,这是一个不高的价位。 沈小伟知道,这肯定不是最后的价位。 果然,一家大公司的人在拍卖师连喊两遍五亿三千万之后,又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五亿四千万。”拍卖师报出最新报价的时候,现场一片安静。 不能再让他们慢慢加价了,慢慢加,说不定会加到什么样的高度,沈小伟想。他缓缓站起身,从欧阳红云手里拿起号牌,慢慢举过头顶。 “六亿两千万。”沈小伟的声音铿锵有力得像从金属管里发出似的,在拍卖大厅里久久回荡。

第45章:成交!

人们一齐将目光投向沈小伟,欧阳红云也惊讶地看着他,有人发出了嘘声,也有人发出了笑声,这家伙疯了。 沈小伟并没有疯,他在按照王家琪的命令行事,来之前,王家琪对沈小伟重复着她的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四号地块。虽然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但沈小伟想,不能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在可能的范围内,要给公司省钱。 沈小伟早已看到,两家大型集团公司进场参与竞拍的是公司的代表,他们的出价必须经过集团同意,他预测每平米九千元,可能是目前这几家公司能够承受的价格极限,他不想给他们过多的时间把场上的情况反馈给公司。 而那家中型公司来的虽然是老总本人,但他们是股份制公司,再说实力也有限,高于这个价格,他也无权决定。 沈小伟不能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时间,这样的价格,在省城已经算很高了,拍卖师也不可能给他们充足的打电话讨论的时间。 这不是无由头胡思乱想,而是一个优秀的人被瞬息万变市场激发出的敏锐的洞察力。这种时候,最考量的是一个人在准确判断的基础上,有没有快速决策的能力。 这需要果敢。 沈小伟把号牌高高举起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有人在加价。无休止的抬价,只能导致疯狂,沈小伟突然将价格提得这么高,显然打得另几家措手不及,有人开始慌乱地打电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场内乱成一团,人们打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欧阳红云不知所措地站在沈小伟的身边,像根木桩。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上。一方面,她怕别人再次加价,想拍卖师快速落槌。欧阳红云对拍卖技巧一窍不通,不能给沈小伟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终于没人再举牌,拍卖师连叫六亿两千万之后,重重地敲下手中的锤子:“成交!” 场内一片惊呼。 大家这才醒悟,这个价钱,按照今天其他地块的成交价,并不算高,只是总价高而已。 从拍卖场出来已是五点,沈小伟还没有从刚才兴奋中缓过劲来。太紧张、太刺激、太可怕了!金钱在这个地方,就像草纸,不,草纸都不如,简直就是一个个枯燥的阿拉伯数字。 回来以后,王家琪高度表扬了沈小伟。 “干的漂亮沈小伟!当机立断,超过六亿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果然不负我对你的信任。”王家琪说。 沈小伟憨憨地笑了一下:“我怕延误战机,今天拍卖场里简直疯狂了。” “我并没有怪你啊,就得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王家琪说。 第二天,省城的各大报纸都在主要版面报到了华庭公司以全场最高价拍得四号地块的消息,王家琪想,市委的那帮人也一定得到回报了,他们得到这个回报后肯定要在心里掂量一下,这华庭公司还要不要动的问题。王家琪手拿报纸,给苏副市长打电话。 王家琪问:“苏副市长,我们华庭公司拍下了最大的一块土地,您和市委领导听说了吗?” 苏副市长说:“听说了,这么大的事市委岂能不知?” 王家琪笑了,于是又约苏副市长见面,说是有工作向他汇报。 晚上八点,苏副市长仍旧在郊外的别墅里接待了王家琪。相比较上次,苏副市长明显对王家琪客气了许多。苏副市长问王家琪喝什么,王家琪有些受宠若惊,但说不渴,明显不妥,那样会丢面子,于是说红茶吧。 苏副市长亲自给王家琪泡了一杯醇香温和的红茶。 “欧阳夫人请喝茶。”苏副市长说。 “谢谢。”王家琪边说边拿出画,“苏副市长,画我带来了,请您鉴赏。” “哦,带来啦。”苏副市长接过画走到书案前,展开,平放。 果然是一幅仕女图,画面中的女子肤若凝脂,体态丰腴,双眸含羞,典型的唐寅风格。临摹者把唐寅的技法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一看落款,却不是王家琪说的齐白石,而是另外一位苏副市长更为景仰的大师。这王家琪怎么说是齐白石呢?苏副市长想。再一细看,大师的名字写得龙飞凤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谁。苏副市长又想:何等聪明的王家琪啊,不愧为欧阳总裁的夫人。这其间的道道,苏副市长当然懂。 不会是假的吧?苏副市长又有些怀疑。 于是又很认真地看大师的印章,无误,千真万确是大师的印章。 苏副市长目光炯炯。赏书画,他可谓行家里手了,再经一番摸闻之后,已经确认是大师的真迹了,心跳便不知不觉的加速,但他面不改色。 “画不错。”苏副市长说。 “苏副市长既然觉得不错,那这副画就请苏副市长惠存吧,放在我家里也没用,家里没个文化人,没人懂画。”王家琪说。 “那怎么可以,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地收你的画。”苏副市长说。 “苏副市长客气,以后有劳苏副市长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再说,这画放您这里算是找到知音了。”王家琪说。 苏副市长不再推辞,他说:“那这样吧,画先放我这里,我再请人看看。” 苏副市长心安理得地收下画后,坐下来陪王家琪聊了一会天。 王家琪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们这种人的时间很宝贵,见面的时间一定要恰到好处。时间太短,会给人太急躁的感觉,时间太长,别人也会厌倦。 王家琪和苏副市长也实在没有共同的话题可聊。画已送出,不该说的话不必多说,说多了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做这种事要的就是就是心照不宣。差不多的时候,王家琪准备告辞。 “苏副市长那您早点休息吧,我不多打搅,告辞了。”王家琪缓缓地起身,起身的一刹那,不经意间扭动了一下腰肢。 这可是经过数年正规舞蹈训练过的腰肢,纤细、活泼、有力度,万千风情在轻轻的一扭之中展现无遗。苏副市长的眼被狠狠地晃了一下,一如刚才展开仕女图时一样。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用眼扫遍了王家琪的全身。 “再坐一会吧,时间还早。”苏副市长说。 王家琪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位高权重的苏副市长会请自己多坐一会。多坐一会,当然是王家琪求之不得的,在对方不厌倦的情况下,能够多坐一会,对华庭公司就多一份好处。她看着苏副市长,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话,是客套还是真心挽留。 苏副市长面无表情,王家琪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她说:“这——不影响您休息吗?” “不碍。”苏副市长说,“我晚上不到十点休想休息,都是工作养成的习惯啊。” “这样啊。”王家琪还是很迟疑。 “你长得和这画上的侍女一样有韵味。”这个时候,苏副市长已经重新走到书案边,手指仕女图说,“和你聊天很愉快。” 苏副市长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此时她的目光落在画上,仿佛画里的古典美女,就是跟前的这个现代贵妇。 “哦——”王家琪轻轻的应了一声。她似乎明白了苏副市长的心思,但此时此刻不能告辞了,真的拔腿就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家琪走到苏副市长身边,说:“既然苏副市长有聊兴,留我多聊一会,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你看这画多美,这线条、用色、笔力,无不透出过人的功力。”苏副市长用有点苍白的手抚摸着画。 “看来苏副市长对美学研究很深,评论也很见功力啊。”王家琪说。 “人嘛,应该研究研究美学,美的东西人人喜欢。”苏副市长眼看着王家琪,笑眯眯地说。 这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挑逗了,王家琪想。 她确认自己的理解力没有出问题,心里一阵悲凉。欧阳总裁尸骨未寒,现在自己就被这苏副市长给盯上了,要是欧阳总裁在世,被他盯上了,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王家琪知道,自己已经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了,于是,她强作欢颜地笑着问:“苏副市长觉得我和这画上的人一样美?” “比她更美。”苏副市长说,“她的美是古典的,是可望不可求的,而你的美是现代的,是近在眼前的,是触手可及的,是震撼人心的。” “是吗?谢谢苏副市长的赞美,我知道您是在和我说过年话。”王家琪说。 “不是,我是发自肺腑的欣赏你。”苏副市长说。 苏副市长毕竟是副市长,不会像市井无赖一样俗不可耐,这个时候,他遵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准则,只说话,没行动。 王家琪想,既然已经羊入虎口,干脆就离它的牙齿再近一点吧。她假装看画,假装不经意地将身体往苏副市长的身上靠了靠。 两人的臀部碰到了一起。 只一下,苏副市长便把持不住了。这样一个浑圆性感的屁股,碰谁都会心动。苏副市长见时机已经成熟,无需再等,便不再君子了,他伸手搂住了王家琪的腰。 王家琪在苏副市长的搂抱中,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她的心很痛。欧阳红云总裁刚刚去世不久,她就要用这种方式挽救公司,自己太无能了。 可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的苏副市长一副普通的正常男人一样,双眼充血,浑身都是干劲。他拥着王家琪,一路穿过书房和走廊,来到了一个摆着一张松软大床的房间。 王家琪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倒是古色古香,很有艺术气息,墙上同样挂着一些字画,一看便知,也是出自苏副市长之手。看来,这苏副市长还是一个很自恋的人,王家琪想。 苏副市长把王家琪拥到了床上,他嘴里开始喷火:“我很喜欢你,真的,从那天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 王家琪想,此言可能不虚,要不然他不会给自己私人电话。他给电话,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那幅画。如果不喜欢自己,可能连这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副市长开始解王家琪的衣服。 王家琪很奇怪,刚才心里还在隐隐作痛,还在想到刚刚去世不久的欧阳总裁,但这个时候,她却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和欧阳总裁之外的男人干这事,第一次被不是老公的男人搂着,被一个副市长宽衣解带,王家琪感到了激动。 不知羞耻,不要脸!王家琪在心里骂道。她为自己的那点激动而羞愧,她骂的是自己。 王家琪没有让苏副市长快速达成,她知道,这不是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得谈价钱。 “苏副市长,别——”王家琪握住了苏副市长解衣服的手。 “怎么?你不愿意吗?”苏副市长一愣,如果王家琪真的不愿意,他一定会放手。身为副市长的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可做可不做,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做。这违背妇女意愿强行和她发生关系的事,就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之一。 “那倒不是。”王家琪赶紧说。 “不是不愿意?那是为什么?”苏副市长不解地问。 王家琪侧身,双眸含羞地面对苏副市长,用无限温柔的语气说:“苏副市长,是这样,我十分愿意,真的。只是今天心情有些不佳,您知道我们华庭公司正遭调查,公司和我都面临很大的压力。在此压力之下,我实在没有心情和您做这事。” 王家琪软绵绵的话语,让苏副市长浑身的骨头发酥。他笑了,又伸出手解王家琪的裙子,边解边说:“就为这个啊,好说,好说。” 王家琪在此握住苏副市长的手,问:“苏副市长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华庭公司的事。” “这样你看行不行,调查组撤回,对公司其他项目的调查停止,但南山地块的事必须处理。”苏副市长说。 “南山地块的事一定要处理吗?”王家琪问。 “这事不处理肯定不行啊,现在全市都知道,岂能就这样算了?”苏副市长说。 “那具体的处理方案呢?”王家琪问。 这种时候谈这种事,实在有煞风景,但看王家琪的态度,这事不谈妥了,绝然不肯就范。苏副市长心头的火被浇灭了一半,他索性拥着王家琪一起坐起身来,说:“行贿已经是即成的事实,要追究刑事责任,但是欧阳总裁已经不在了,这刑事责任也就无从追究,只能罚款和补交有关税费。” “怎么?您要定欧阳行贿?那可不行,那他就是罪犯了,我可不能让他成为罪犯,这样他会不得安生的。”王家琪说。 在自己的床上提到死人,苏副市长只觉得晦气。要是平时,在别的女人身边,他会愤然而去的,但眼前的这位太可人了,娇好的容颜,绝妙的身材,不俗的谈吐,真乃人间尤物。又是富豪遗孀,更增添了几分高贵而典雅的魅力。这个时候,苏副市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耐住性子说:“既然这样那就定个单位行贿,你看如何?单位行贿,不一定要追究刑事责任,但罚款是一定要交的。” “可以,这罚款大约多少?”王家琪问。 “罚款两亿,再补缴乱占森林等的罚款和税费两亿,一共四亿,可以吧?这样我们也好向社会和其他人交代。”苏副市长说。 “不行,四亿太多了,交了四亿我们公司还怎么活?”王家琪说。 “那你说交多少?”苏副市长问。 “一个亿吧。”王家琪说。 “才一个亿?一个亿肯定不行,我无法交差,起码得三亿。”苏副市长说。 “一亿五吧,这是我们的底线了。”王家琪说着,手开始在苏副市长的腹部抚摸起来。 “不行,还是太少了。”苏副市长说。 “钱放在我们公司和市府还不都是一样?市府什么时候想用,随时都可以。您看这次土地拍卖我们公司一下子就砸出去了五个多亿,这钱还不是到市府的手里?钱放在我们公司,我们会源源不断的为市府创造更多价值的,要是搞得我们山穷水尽,就不能为市府创造价值了。”王家琪说。 苏副市长犹豫了一会,脸上的肌肉很古怪的跳了几下,然后下决心似的说:”那好这样吧,两亿,两亿交了之后,针对华庭公司的调查结束,你们南山地块照样开工,这总可以了吧。” “就不能再少一点了吗?”王家琪做着最后的争取。 “不能再少了,我敢拍板,是被你刚才的话说动了,你刚才的话,我会向市委有关领导汇报的,你们对市府工作的支持有目共睹,我想他们会法外开恩。如果没有这一层,我也不敢拍板的,拍了也不能算。”苏副市长说。 成交。王家琪心想,但这两个字此时此刻是不能说出来的。她拥着苏副市长躺下了,说:“那就多谢苏副市长了。” “你啊?这事厉害,我苏某人佩服了,希望你等会也让我佩服,最好能佩服得五体投地。”苏副市长点着王家琪的鼻子说。 “苏副市长官恩浩荡,小女子一点尽其所能地侍候您。”王家琪说。 “我要的可是心无旁骛的两情相悦。”苏副市长一把扯去了王家琪已经半开半合的裙子。 “小女子心甘情愿。”王家琪笑着说。 一场见不得阳光的交易,在同样见不得阳光的游戏中完成了。 市委的调查组从华庭地产撤走 ,他们向市委出具了调查报告。经过认真细致全面的调查,除南山地块之外,没有发现华庭地产公司有其他违规和违法行为,南山地块项目,行贿和违法占用森林事实清楚,属于单位行贿行为,鉴于华庭地产公司已对行贿行为有深刻的认识,并积极上缴罚款,建议此案不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华庭地产终于转危为安。南山地块重新开工,新的项目正在运作,华庭公司在王家琪的带领下,彰显出勃勃生机。 沈小伟被派往南山地块当项目经理的助理去了,而欧阳红云则留在公司无所事事。 欧阳红云和王家琪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因为王家琪在公司里呼风唤雨,欧阳红云却无所事事,欧阳红云心里很不舒服。 岂有此理,就连沈小伟都被委以重任,去辅助南山的项目经理去了,而自己整天在公司里游手好闲,就像是个花瓶似的。爸爸生病住院的时候是这样,让他到公司熟悉环境什么事不管,现在爸爸去世了还是这样。自己可是华庭地产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家琪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她质问王家琪:“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家琪正在低头看文件,被欧阳红云这样没头没脑地一问,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王家琪问。 “怎么了?全公司的人都在忙,就我一个人无所事事,你说怎么了?”欧阳红云说。 王家琪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手对椅子上一指,示意她坐下。然后说:“不是人你到各部门走走看看吗?先熟悉一下各部门的运作状况。” 欧阳红云说:“熟悉熟悉,我要熟悉到什么时候?这样没有实际工作的熟悉,恐怕一辈子我也熟悉不了我们的公司,公司的未来发展规划我不知道,财务状况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我熟悉什么?” 王家琪问:“那你想干什么具体工作?你又能干什么?” “我——”欧阳红云一时语塞。 王家琪说:“红云,你是不是对我坐进你爸爸这间董事长办公室很不满意?是不是觉得这间办公室不该我坐?” 欧阳红云没说话,心想算你还够聪明,难道不是吗?你凭什么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发号施令,谁知道你会把公司带向何方? 王家琪似乎看透了欧阳红云的心思,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对这事很有意见,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没有办法,这是你爸爸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在执行你爸爸的遗嘱。” 欧阳红云愣住了,过来好长时间才从愣怔中醒来,她说:“我爸爸的意思?我爸爸的遗嘱?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爸爸去世时留有遗嘱,让你执掌公司?我才不信呢,我爸爸怎么会立这样的遗嘱?” “信不信有你,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想看遗嘱,晚上回去我给你看。”王家琪说。 欧阳红云当然不信,晚上下班的时候,真的随王家琪一起去了父亲和王家琪的家。王家琪从父亲的书房里取出一张宣纸,宣纸上有父亲亲笔写的字:红云,我的宝贝女儿,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很担心会出意外,所以立下字据,请你执行。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公司有你阿姨王家琪掌管,你在一旁协助。 后面还有一些话,但欧阳红云看不下去了,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 欧阳红云瘫软在沙发上。 “这下你信了吧?”王家琪给欧阳红云送来了一杯茶。 欧阳红云擦干眼泪,说:“爸爸的这个遗嘱,一定是在你的影响下写的吧?”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爸爸是什么人,我能够影响他?”王家琪说。 你不能影响他?不能影响他,他会娶你?你就是一个狐狸精,欧阳红云心想。想是这样想,但是这样的话,是不会从欧阳红云的嘴里说出来的。她说:“没有受你的影响,他怎么会立下这样的遗嘱?这分明……”欧阳红云欲言又止。 分明后面没有说的话,王家琪显然听出来了,她并没有生气,相反却很温存地看着欧阳红云,说:“红云,你别多想,先你在公司里多看,多学,等你有能力经营公司了,我会把公司的经营权交还给你的。眼下需要我们同心协力把公司经营好,不要和我闹别扭,可以吗?” 欧阳红云无语了,心想,只怕到时候公司被你掏空了才会交到我的手上。 王家琪又留欧阳红云吃晚饭,她说:“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做晚饭,今天我们不叫沈小伟,咱孤母寡女的好好喝上一杯。” 假惺惺的,谁稀罕你做的饭?欧阳红云说:“不了,我得回去,沈小伟的晚饭恐怕已经做好了。” 回到自己住的家后,沈小伟果然在做晚饭。 沈小伟现在有南山地块项目经理余小宏的车接送他上下班,名义是沈小伟是余小宏的助手,实际上余小宏成了沈小伟的专职司机。本来公司给沈小伟配了车的,但余小宏说节约一点吧,这司机就有我来当了,反正住的不远。每天早上,余小宏开车接沈小伟上班,晚上再把他送回家。沈小伟到家后,便开始做饭。 沈小伟把晚饭做好端上桌,两人在餐厅用餐。因为白天憋了一肚子气,欧阳红云坐上饭桌后正准备和沈小伟说说王家琪,没想到沈小伟先开口了。 沈小伟说:“红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欧阳红云说:“我也正有事和你说呢,那你先说吧。” 沈小伟说:“我是想和你说说你阿姨。” 欧阳红云说:“是吗?我也正想和你说说她呢,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是吗?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沈小伟一笑,“你看这样啊,你爸爸走了,家里的保姆也被她辞退了,她现在一个人住一定很孤独,公司又有许多事需要她操劳,回到家连个说话的也没有——” 欧阳红云愣愣的看着沈小伟,她气鼓鼓地:“沈小伟,你想说什么?” 沈小伟说:“我想说,我们搬到她哪里一起住,或者,我们请阿姨来这里,这样大家有个照应,我晚饭一块就做好了,吃饭的侍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聊天的,会热闹一点,你看怎么样?” 欧阳红云把饭碗“啪”的往台子上一放,沈小伟被吓了一跳。欧阳红云眼睛瞪着沈小伟,气哼哼地说:“什么什么?请她到这里来?这是我母亲的房子,她有什么资格住进来?到她哪里?那是我爸爸帮她买的房子,打死我也不会住她那里。” 沈小伟显然没有料到欧阳红云会发怎么大的火,简直不可理喻,毕竟是你阿姨嘛,沈小伟想。沈小伟支支吾吾道:“你怎么了?吃枪药了?我就是觉得你阿姨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家,要支撑如此大的局面,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欧阳红云歪头疑惑地看着沈小伟,她说:“沈小伟,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处处替她着想、替她说话?不就是给了你一个狗屁项目经理助理吗?这就买到你了?”说着又睃了他一眼,“我曾经给过一千万都没有买到你。” 沈小伟讪讪地说:“这哪是什么买不买啊,搞得我像东西似的。” 欧阳红云说:“你简直就不是东西,和王家琪一个样。” 沈小伟听不下去了,他义正言辞地说:“欧阳红云,骂我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这样骂你阿姨?不管怎么说她是你阿姨,是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夫人,按规矩你应该叫她妈。” 欧阳红云说:“我叫她妈?想得美,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沈小伟说:“她是什么人?你说说看。” “她——”欧阳红云的手对着沈小伟的鼻子点了点,“沈小伟你给我听好了,她王家琪,是想夺我们欧阳家公司的人,还有可能是害死我母亲的人,你知道吗?” 沈小伟说:“欧阳红云,一开始我也觉得你阿姨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可是现在相处下来,我真觉得她不是。” 欧阳红云说:“是不是要用时间证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沈小伟,你要还是我的朋友,就务必给我记住,眼前千万不能被她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更不能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她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沈小伟说:“好了好了,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这餐饭,欧阳红云吃得味同嚼醋。 时间在流淌,一转眼欧阳红云父亲去世已经三个月了。 沈小伟在南山工地也待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南山项目紧张顺利,沈小伟也从余小宏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余小宏告诉沈小伟,本来这工程质量,不归项目经理亲自管。公司工程部派有质检,施工单位也有技术员,除此之外,还有监理公司派来的监理,可谓层层把关。但是作为房产公司的项目经理,必须随时到现场监督。要做到对进场材料、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了如指掌,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项目经理。项目经理是整个工程质量的最后一道保障线,肩上责任重大,千万不能大意。 沈小伟到南山地块后,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余小宏,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余小宏一直把他当朋友,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他说,这点沈小伟很是感激。有一次,沈小伟问余小宏:“干吗对我这么好,愿意教我这么多?” 余小宏笑着说:“我能对你不好吗?能不教你吗?你是王总派来的,王总派你到这个项目,目的很清楚,就是让你了解工程建设的大体情况,将来有一天你的肩上会担负更大责任的,我现在是为我们公司培训将来的领导人,我不能有辱使命。” “你尽拿我开玩笑。”沈小伟说。 “我可没有开玩笑,这谁还看不出来啊?”余小宏一脸的认真样。 自己哪有那个福气啊,再说,沈小伟是真的没有做过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不过沈小伟想,既然王家琪重用自己,欧阳红云又对自己不错,再加上自己勤奋好学,将来在华庭地产公司则不见地谋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成问题。华庭地产的中级管理人员,可都是年薪十几万啦。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好了,年薪十几万,夫复何求呢?这可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是自己价值的体现,和欧阳红云给自己钱可不一样,那有施舍的成分。 美好的未来在向沈小伟招手,沈小伟对成为中级管理人员信心满满。他打心里感激余小宏。不管余小宏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马屁,或者是因为王家琪的命令,既然他把自己当朋友,肯教自己的心,沈小伟就没有不把他当朋友的理由。在工地上,两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这天,沈小伟随项目经理余小宏一起在南山地块察看工程建设状况。两人刚刚看完一幢高层楼面的浇筑,正搭施工电梯往下走的时候,沈小伟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工地上噪音大,母亲说些什么沈小伟没能听清,只听到几个关键字,回家,怀孕等。安然地到达地面后,沈小伟找了个清静一点的地方,把电话给母亲回拨过去。他问母亲刚才说些什么?母亲劈头盖脸把沈小伟骂了一通:“说些什么?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不知道啊?赶快给我滚回来。” 沈小伟更加莫名其妙了,笑着问母亲:“妈,什么事你倒是说嘛,我干什么了?” “蒋函函怀孕都三个月了,你这个快当爸爸的人居然不知道?”母亲急急的大叫起来,沈小伟不知道母亲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高兴还是焦虑。 沈小伟一下子就懵了,拿电话的手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他怯怯的问:“有这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母亲告诉沈小伟,本来他们也不知道,蒋函函没有告诉他们,是他的一个叫罗莉莉的女同学特地上门对他们老两口说的。这女同学是蒋函函的闺蜜,知道蒋函函怀孕的事,但一直不见沈小伟,问蒋函函沈小伟哪去了,蒋函函不肯说,女同学知道这当中一定有事,不想见蒋函函做未婚妈妈,看不下去,便偷偷的上门将这事告诉了他们。 听完母亲的述说,沈小伟的脸上黯然失色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但很快他又想,蒋函函怀孕,应该不关自己的事吧,仅那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准。以前在一起几年也没有啊,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但没做的时候也有啊。再说,在那段时间里,蒋函函还和刘哥在一起过。 “哦,您是听我同学说的啊。”沈小伟对着电话说:“妈,既然不是人家直接告诉我们的,就说明这事不一定和我们有关系,你不必紧张。” “你这个混账的东西,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是我儿子吗?”母亲又骂了起来,“我都问过你同学了,蒋函函和她说,千真万确就是你的,自己干的好事不想承认咋的?我看你是不想负责,告诉你,门都没有。” 骂了一通之后,母亲最后命令沈小伟:“给我滚回来。” 放下母亲的电话,沈小伟打蒋函函的手机,可是跟以前一眼,关机。这个号码肯定没用了,回老家后,她一定换了号码,沈小伟想。 沈小伟坐在工地旁的一块空地上,望着天上幽幽的白云发愣。 被母亲一骂,沈小伟觉得真的该回去一趟了。好长时间没有和蒋函函联系,沈小伟都有些快忘记蒋函函了,现在她却突然就要让自己成为父亲,沈小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说这父亲做得有些窝囊,那么一次就中招了。这蒋函函竟然没和自己说,她安的什么心?难道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沈小伟觉得有必要回家处理一下这件事。 晚上,吃过晚饭洗了澡,沈小伟陪欧阳红云在二楼的客厅里喝茶聊天。天气已经很热了,空调开到最大,孜孜的冷气却不能止住沈小伟额头上一直往外冒的汗。 沈小伟知道,自己头上的汗,应该与天气的炎热无关。 聊到差不多的时候,沈小伟装作很不经意地说,要回老家一趟。欧阳红云愣了一下,问,什么时候?沈小伟说明天吧,明天就走。 欧阳红云吃惊地问:“为什么这么急?有急事吗?” 沈小伟想都没想便顺嘴撒了一个谎:“我母亲病了。” “啊?你母亲病了,那是该回去。”欧阳红云惊讶地说。又很关心地问:“什么病?病得严重吗?” “老毛病了,心脏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小伟说。母亲的心脏是有一点不好,沈小伟觉得,撒这样的谎不算咒母亲。 “母亲病了你好像并不为意,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心脏病可不能马虎,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竟然还说没什么大不了。”欧阳红云狠狠地横了一眼沈小伟。 “我不是是说明天就走嘛。”沈小伟说。 “可你的语气不对。”欧阳红云说着,想了一下,“那你准备一下吧。” 沈小伟“嘿嘿”的傻笑了一下,欧阳红云同意他回去,沈小伟很高兴。当即给王家琪打电话请假。 王家琪一听说沈小伟母亲病了,二话没说便同意沈小伟回去一趟,只是在快挂电话的时候,关照道:“母亲的身体如果没有大碍,你就快去快回,祝你母亲早日康复。” 沈小伟道谢。和欧阳红云道了晚安之后,便独自回房了。 刚刚躺到床上不久,门外便传来欧阳红云的敲门声。欧阳红云说:“沈小伟,你没睡吧,我进来了。” “睡了,你有事吗?”沈小伟对着门口喊。 欧阳红云已经开门进来了,她一脸春风的看着沈小伟,说:“你看你真是粗心大意到家了,明天回去票也不买,你明天怎么回去?走路回去吗?” 沈小伟从床上坐起来,尴尬的一笑说:“我忘了。” “机票我给你在网上定好了,幸好到你们那个城市的机票不紧张,明天的票还有。”欧阳红云得意地说,“不过我定的可不是一张,是两张。” “两张?你定两张干吗?”沈小伟听得一头雾水。 欧阳红云在沈小伟的床头坐了下来,双手很温柔的按在沈小伟肩膀上。她说:“我也去吧,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伯母大人。” 沈小伟愕然了,他紧盯着欧阳红云的脸,足有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不认识啊?”欧阳红云说。 “你?你去干吗?”沈小伟说。 “我去看看你父母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情侣一场,虽然是假的,但起码朋友算得上吧,你在我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曾经给我爸戴过孝,我到你家看望你的父母也应该啊。”欧阳红云说。 “那可不行。”沈小伟说。 “为什么不行?”欧阳红云问。 “你想啊,我可从来没有和家里说过,有你这么一个富家千金朋友,你这样突然出现在我母亲面前,她的心脏病还不被吓得更严重?”沈小伟说。 “呵呵,你尽胡说。”欧阳红云习惯性的将手指点在沈小伟的鼻尖上,“这还不简单?别说我是富家千金不就行了?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工薪阶层人家的孩子,这不会吓到她老人家吧。” “那也不行,我这样突然带一个女孩回家,他们会怎么想?”沈小伟说。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欧阳红云说。 “和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事不行,你不能去,没有商量的余地。”沈小伟说。 沈小伟态度的坚决程度,出乎欧阳红云的意料,本想陪他回家看望他母亲,他会很高兴,没想到好心没好报,沈小伟竟然毫不领情。 沈小伟坚决反对她随他一起回去,这引起了欧阳红云的怀疑。按理说,他的母亲病了,家中又没有女孩,有一个女孩愿意陪他一起回去照顾母亲,他应该高兴才是。自己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走进他的家门,随便以什么身份都不是不光彩的事。可是沈小伟却坚决反对。欧阳红云联想到了住在沈小伟老家城市的蒋函函。 起了疑心的欧阳红云问:“沈小伟,你回去是不是有别的事啊?这事不方便我知道,是吗?” “哪有?我能有什么事你不方便知道的?”沈小伟的嘴非常硬。 “那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你家四点,随便你带不带我,我都去。”欧阳红云说完,得意地扬起了高傲的下巴。 没有办法,第二天沈小伟只能硬着头皮和欧阳红云上了同一架飞机。 下了飞机,沈小伟和欧阳红云打的到了市区,到一家宾馆门前,沈小伟让司机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沈小伟领着欧阳红云径直往宾馆里走,欧阳红云拖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里面有买给沈小伟父母的礼物,旅行箱有些重,但沈小伟没有帮她拖。托着旅行箱的欧阳红云抬眼一看,见要进入的是一家宾馆,随即一愣,停住了脚步。 “沈小伟,你家不住这里吧?”欧阳红云问。 “我家当然不住这里,这是宾馆,我父母住得起吗?”沈小伟说。 “那你领我到这里干什么?”欧阳红云不解的问。 “让你住下啊,我们家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沈小伟话中带刺道。 欧阳红云放下旅行箱,一把揪住沈小伟的衣领说:“好你个沈小伟啊,你在我家住了多长时间了?从你一进我家门后,我没有嫌弃过你一次吧,现在到你家门口了,你却让我住宾馆?够意思吗你?” 人高马大的沈小伟,当街被欧阳红云揪住衣服动弹不得,很是尴尬,但他不敢反抗,自知反抗不是欧阳红云的对手,那样更难看。沈小伟讪笑着说:“不是不够意思,我家房子小,实在没地方住。” “房子小?有你住的地方吗?”欧阳红云问。 “那倒是有,一间很小的房间。”沈小伟说。 “那不就结了,你住哪我住哪。”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带欧阳红云往家走。这里离家已经很近,用不着打的了。走到半道,沈小伟不忘用上厕所的借口躲开欧阳红云给父母打个电话。上飞机之前,沈小伟只告诉父母要回来,没有告诉他们还有一个欧阳红云在屁股后面跟着。那个时候,沈小伟想得很好,准备到老家的小城后,把欧阳红云安顿在宾馆先住下,然后再做打算。既然现在欧阳红云执意要跟自己回家,就得给父母打声招呼,以防他们看到欧阳红云时大惑不解从而大惊失色。沈小伟对父母说,自己带个朋友回来了。 敏锐的母亲立即问:“带个朋友回来了?男朋友女朋友?” 沈小伟说:“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 母亲立即大呼小叫起来,沈小伟说,妈,你别想歪了,你儿子还没有那种本事,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第46章:大小姐也得干活啊

打完电话沈小伟主动帮欧阳红云提起箱子,领着他继续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欧阳红云,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回去,算咋会事嘛。埋怨玩欧阳红云,沈小伟又埋怨自己,都怪自己态度暧昧,如果自己态度坚决,对欧阳红云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她又何至于这样纠缠自己?虽然沈小伟一直觉得配不上欧阳红云,但归根结底,还对人家存有希望。 沈小伟的家在三楼。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沈小伟蹑手蹑脚地敲门。门开了,欧阳红云随沈小伟一起走了进去。 沈小伟的爸妈看着进来的两人,一时愣在那里,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两个不速之客。 沈小伟给父母介绍:“爸,妈,这是我朋友欧阳红云。” 欧阳红云很乖巧地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又走到沈小伟母亲身边,很熟络地拉着她的手问:“伯母,您的病好啦?” 沈小伟母亲莫名其妙,邹着眉头疑惑地说:“我的病?我什么病啊?” 聪明的欧阳红云知道是沈小伟在骗自己了,她说:“嗨,你看我这张嘴,是这样,我听小伟说……” 沈小伟赶紧接过话头:“妈,说这样我和欧阳红云说过,你的心脏不好。” 沈小伟的母亲说:“噢,只不过是有一点心动过速,没事的。” 欧阳红云避过沈小伟的父母,狠狠的横了一眼沈小伟,恨不得吃了他。 沈小伟的父亲招呼欧阳红云坐下,欧阳红云开始打量这幢房子。这是一幢很老式的公寓房,两室一小厅,整理得倒很清爽干净,客厅的阳台上摆有一些花花草草,典型的小户人家的那份温馨,塞满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沈小伟的母亲到厨房忙去了,临去的时候,叫上沈小伟,欧阳红云起身说是要帮忙,沈小伟母亲连声说:“不用,不用,你一副大小姐的样子,那能干厨房里的活啊。” 欧阳红云说:“伯母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大小姐?我的父母都和你们一样,是退休工人。” 沈小伟的母亲没有搭理欧阳红云,拉着沈小伟进厨房了。欧阳红云坐在客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小伟父亲说着闲话,很显然,沈小伟的父亲没有多少和她这个不速之客聊天的兴趣,偶尔陪她聊几句,那是出于礼貌。 晚饭做好了,沈小伟将几个菜端上桌,四个人开始吃晚饭。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沈小伟父亲的话本来就少,而他母亲自从厨房出来后,几乎就没说一句话。沈小伟见气氛尴尬,有意挑起话题,但没有人接应,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说了。 欧阳红云默默地吃着饭,心想,别看这是一个小户人家,但想融入这个家庭,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晚饭过后,沈小伟的父亲摸了摸有点油光的下巴发话了,他说:“小伟,送客人到旅馆住下吧,离这不远有一家叫“爱民”的旅馆,不贵。” 欧阳红云一听就急了,忙说:“伯父你说啥,送我去旅馆?我才不去呢。” 沈小伟的父亲说:“是啊送你去旅馆,不去旅馆晚上住哪?家里就两间房子。” 欧阳红云说:“沈小伟住哪我就住哪,在我家我们就是这样住的。” 沈小伟的父母惊愕的面面相觑,这眼下的年轻人怎么如此不知道害羞啊。 欧阳红云又眼望沈小伟,挑衅似的说:“是吧小伟?” 沈小伟尴尬的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伯父伯母,沈小伟这次回来是为蒋函函的事吧?我们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商量,今晚得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你们就别赶我走了。”欧阳红云又说。 老实巴交的沈小伟母亲不知底细,疑惑的问:“蒋函函的事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小伟告诉我的。”欧阳红云说着又眼看沈小伟。 沈小伟抬头,尴尬地对父母说:“好了,好了,她要住家里就让她住吧。”心想,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这两人一进家门,沈小伟的父母就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但眼下有蒋函函怀孕一事搅动了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心,于是对欧阳红云就不是太友好。对欧阳红云执意要住家里更有异议,那边的女孩还怀着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这另外一个又要住进家里,赶都赶不走,这算哪门子事啊? 老两口想拉沈小伟进房和他单独谈谈。但沈小伟对父母一笑,意思是这事你们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沈小伟的父亲手指沈小伟,说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沈小伟说知道,现在一下子说不清,过几天就给你们解释吧。老两口唉声叹气了一番,也懒得管了,走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眼不见心不烦,随你们怎么样吧,反正这儿子也管不了。 父母进自己的房间后,沈小伟不理睬欧阳红云,走进浴室先洗澡,出来后又觉得对欧阳红云不客气,有点说不过去,于是让欧阳红云进了浴室,说水温都调好了,不要动龙头,这热水器可不是你家那种恒温的。看欧阳红云夹着衣服进浴室后,沈小伟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怎样度过这样一个尴尬的夜晚。 沈小伟心想,欧阳红云晚上不可能真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住上一晚吧?她要是真进来了,自己就倒客厅睡。 欧阳红云沐浴以后,穿着睡衣走进沈小伟的房间,将房门关紧。沈小伟见欧阳红云走进来,有点慌张地问:“你还真的睡这里啊?” 欧阳红云说:“不睡这里睡哪里?难道让我睡客厅不成?客厅里连空调也没有,怎么睡啊?” 沈小伟没好气的说:“即使睡客厅你也是活该,谁让你宾馆不住住这里的?” 欧阳红云抖动着床上的被单说:“这里也不错啊,比我以前住的学生宿舍强多了。” 见欧阳红云真的准备睡在这里了,沈小伟赶忙说:“那你睡这里吧,我到客厅。” 欧阳红云一把将起身准备逃走的沈小伟掀翻在床。她说:“敢走?想趁半夜外出私会蒋函函是不是?没门!” 沈小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说:“你这是要干吗啊?轻点,别让我父母听到。” 欧阳红云压低声音说:“不想让你父母听到我们吵架,你就乖乖的给我躺下,不准走。” 沈小伟只得乖乖的躺倒床上了。他同样以很低的声音说:“你这可是送羊入虎口啊,如果晚上糊里糊涂地发生什么事,可不能怪我。” 欧阳红云仰着脸问:“你敢吗?” 沈小伟说:“到时候你就看我敢不敢了。” 欧阳红云说:“你敢?敢的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如果是以前,发生一些事完全有可能,可是现在,你想也别想。” 沈小伟不解地问:“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你还睡到我的床上,可不是我请你来的。” 欧阳红云说:“是,是我主动来的,我下贱不要脸,可以了吧,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和我发生什么事。” 沈小伟问:“那你这是干吗呢?” 欧阳红云说:“我干吗?我是让你父母看看我们的关系,让她们看看你是怎样的一个儿子,让他们看看你的风流成性,让他们看看你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沈小伟吃吃的笑了,说:“你也太阴险了吧,他们的儿子怎么了?” 欧阳红云说:“怎么了?我问你,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蒋函函?” 事已至此沈小伟只得承认:“是的,和她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欧阳红云将眼睛睁得老大,“是误会吗?她是不是怀孕了?需要你回来处理?” 沈小伟沉默不语了。 欧阳红云说:“说话呀,哑巴啦?” 沈小伟说:“我现在脑子很乱,在家里说这些不好,明天找个地方给你解释,可以吗?”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唉——”欧阳红云深深地叹口气,“没想到真的被我猜准了,一进你家门,看你妈好好的呆在家里没病,我就猜出大概是什么事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你和她都有孩子了,还心安理得的住在我家里,有良心吗,你?” 沈小伟被说得理屈词穷,但他不想就此承认自己没理,嘴硬道:“住在你家和你什么事情也没有啊。”说了,又感觉这话说得不合适,赶紧又解释:“红云,你别往心里去,我和蒋函函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欧阳红云问:“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哪样?” 沈小伟说:“其实我和她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你可以把这事看成是一次……一次意外,一次酒后乱性。其实,那天也没喝酒,糊里糊涂的就了……” “糊里糊涂?糊里糊涂就干那事?那你一辈子要犯多少次糊涂?”欧阳红云说。 “其实,也不能算糊里糊涂,主要是蒋函函为我做了许多,我是……”沈小伟欲言又止。 “你是什么?说啊?”欧阳红云说。 “我是出于对他的感激,那天晚上很特别……”沈小伟耷拉着头说。 “够了!说得真好听,为了感激就可以和她做那事?你一辈子要感激的人多了,其中有不少像她这样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孩,是不是你一感激就和她们上床?”欧阳红云越说越气。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你就不听我的解释?”沈小伟说。 “我不想听,一个字:脏。”欧阳红云瞪了沈小伟一眼。 沈小伟嘴里嘀咕着:“脏你还睡在我旁边?” 欧阳红云不再说话,坐在床上生闷气。生了一会气之后,欧阳红云反倒清醒起来,觉得自己真的还没有指责沈小伟的资格。于是丢给沈小伟一床被单,然后把空调开到最大,自己裹着另外一床被单开始睡觉。她不再搭理沈小伟。 沈小伟也开始睡觉了,明天还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呢。可是,床上躺着欧阳红云,沈小伟哪里睡得着。 欧阳红云身上那屡特有的香味,在床上弥漫,她极不均匀的呼吸,像一首美妙无比的乐曲撩动这沈小伟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沈小伟猜想,这样的时刻,欧阳红云一定也睡不着。沈小伟身不由主地侧过身,面对着欧阳红云。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红云极具诱惑力的身子,沈小伟顿时心潮澎湃起来。虽然背对着自己,还裹着被单,但丝毫不影响她s形曲线,带给沈小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沈小伟将身体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故意用身体贴上欧阳红云。欧阳红云弓在床上,臀部自然翘起,沈小伟最先贴在欧阳红云身上的部位自然而然是她的屁股。刚一接近,沈小伟浑身便是一阵触电似的痉挛。 奇了怪了,这往日虽然没有真正和欧阳红云亲热过,但身体的接触还是有过的,可感觉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强烈。难道是换了环境,在自己的家里胆大一些的缘故?沈小伟不得而知。 沈小伟只觉得下体迅速膨胀起来,大有一柱鼎天的架势。有些害羞,但他也不去刻意控制,任凭坚硬如铁的部位隔着几层被单,在欧阳红云的身上磨蹭。 今天,沈小伟不想控制了,早先为了呵护她,不害她,自己控制得太多了,可是到头来她却在父母面前说,他们在她家的时候就住在一起,同睡一张床,这会让父母怎么想? 沈小伟的动作,欧阳红云自然是感受到了,她先是将身体往前面动了动,可是沈小伟的身体很快就跟了过来。再动动,沈小伟又贴了上来。后来,欧阳红云干脆不动了,动也没地方了,沈小伟的床只有这么大,再朝前就到地下了。她睁着眼睛盯着对面的墙面,等待着沈小伟的进一步动作。她想,沈小伟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有其他动作的。 果然,沈小伟伸出了手。 沈小伟的手先是很自然的搭到欧阳红云的肩膀部位,见欧阳红云没有反对,于是打着胆子一路向下,经过她的腰,停留在她的小腹部位。 欧阳红云的呼吸急促了,她很心慌。刚才还想得好好的,如果沈小伟再有其他动作,一定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耳光,可是现在,当沈小伟的手真的伸向自己的时候,她心慌了,心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小伟的呼吸同样急促起来,脸也火炭一样的热。 手搭在她最柔软的小腹部位,这已经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欧阳红云还不反对,说明她也想。于是沈小伟不在害怕,她的手掀开被单,插进了欧阳红云的睡衣里面。 欧阳红云突然翻身,面对着沈小伟问:“沈小伟,你想干什么?” 沈小伟被欧阳红云突如其来的翻身动作弄得一愣,紧接着就暧昧笑了。他说:“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欧阳红云说:“我不知道。” 沈小伟张开双臂,一把将欧阳红云连同她身上的被子拥在怀里。 “红云,我爱你。”沈小伟说。 “是吗?”欧阳红云在沈小伟的怀里故装娇滴滴地问。 “是的。”沈小伟浑身颤抖着说,说完,便捧起欧阳红云的脸准备亲吻。 欧阳红云用手挡住了沈小伟的嘴。这个时候她特别清醒。虽然体内也燃烧着无尽的激情,但激情并没有被冲昏她的大脑。男人在做这事时用的是身体,而女人用的是脑子,这话似乎有些道理。现在支配欧阳红云行动的是大脑,而不是身体。 欧阳红云双手推在沈小伟的脸上,她说:“沈小伟清醒清醒,如果昨天你说这话,我会被你迷惑,但是现在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觉得现在你有这个资格说爱我吗?” “怎么了?”沉浸在激情中的沈小伟懵懵懂懂的问。 “怎么了?蒋函函的事情你忘了?”欧阳红云说。 “嗨,那事和你说过了,不是那回事。”沈小伟说。 “我不管是哪回事,这事没有解决以前,我绝对不会和你做这事。”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拿开欧阳红云推在自己脸上的手,再次拥她入怀。沈小伟说:“现在这种时候,说别人多煞风景啊,这张床上现在只有我们俩,你难道不想吗?我知道你也想的,何必呢?” 欧阳红云在沈小伟的怀里喃喃的说:“小伟,说实话我想,此时此刻我非常非常的想,但是我的想与你不同,别看我从小生活在富豪之家,还从国外留学归来,但骨子里我非常传统,我一直把这种事和婚姻和爱联系在一起的,不是我的结婚对象,我是绝然不会和他做这种事。以前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而现在看来,你不是。所以我不能和你这样。” 欧阳红云入情入理的话,使得沈小伟也理性起来,他慢慢地松开欧阳红云。 当夜两人再也无话。第二早上晨曦初露的时候,欧阳红云早早地起床了。她整理好了衣服,坐在沈小伟的房间里等待沈小伟醒来。 沈小伟刚刚睁开眼睛,欧阳红云便说:“沈小伟,我走了,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沈小伟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 “嗯,我查航班了,早上十点有一航班次,我准备乘那班飞机走。”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从床上坐起了身,疑惑地问:“干吗走得这么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 欧阳红云羞怯地一笑:“才不是呢,其实我这趟根本就不该来,要是知道你为蒋函函的事回来的,我也不会来的。” “你是因为我骗了你而生气?”沈小伟问。 “也不是,你别多想,你骗我自有你的道理,我能够理解。”欧阳红云说,“那是你的事,我想你会处理好的。” “那是一个意外,不,说意外说不过去,那确实是我犯的错,红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沈小伟说得很真诚,真诚得像一个幼儿园里的孩子。 欧阳红云也无比真诚地说:“沈小伟,我十分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只要你愿意,我没问题。我也相信,那是一个意外。但既然出了意外就得处理,而处理这事必须你一个人,我留在这里不合时宜。”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沈小伟说。 “不管处理得好与不好,也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希望你能够回去,我们华庭公司需要你,明白吗?”欧阳红云朝沈小伟投来殷殷的目光。 沈小伟似乎被欧阳红云的目光感化了。他说:“我明白,谢谢你和阿姨对我的信任。这样吧,你就呆在我家,处理好之后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不了,我还是先走吧。”欧阳红云说。 欧阳红云真的走了。 她执意要走,沈小伟想留也留不住,再说,沈小伟也并非真心想留。家里就这么大地方,欧阳红云留下来势必还会和沈小伟同居一室。和一个美女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不能亲热,任何正常男人都有些受不了。 父母见欧阳红云要走,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连夸这孩子懂事。自从昨天欧阳红云不请自来之后,他们一直把欧阳红云当成不知羞耻的第三者呢。大约是儿子昨晚做了工作,欧阳红云终于明白了,沈小伟的父母都这样想。 送走欧阳红云,沈小伟马不停蹄地去找蒋函函。 蒋函函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型超市,沈小伟没费多少周折,打听了几个留在老家工作的老同学,便打听到了她的地址。沈小伟来到蒋函函的超市的时候,蒋函函正在整理货架上的货物,沈小伟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向她的肚子。此时的蒋函函穿一条碎花连衣裙,身材还是那样苗条。沈小伟见她并无异样,很是怀疑罗莉莉那个消息的准确性。再说,蒋函函干活的样子一点不像一个怀孕的女人,怀孕了还爬高上低的整理货物? 蒋函函从货架上下来,猛然见到沈小伟,有一些惊讶,甚至还有一些惊喜。她揉揉眼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恍惚了半天才问:“小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不可以吗?”沈小伟说。 “呵呵。”蒋函函不置可否的一笑,然后搬来一张椅子,让沈小伟坐下,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沈小伟说。 蒋函函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两人对望了一会,彼此都有一些尴尬。沈小伟想快点步入正题,见超市里还有其他营业员,不方便说话,便拉蒋函函到门外的一个角落,很认真地问道:“听罗莉莉说你怀孕了,是不是?” 蒋函函听沈小伟说这事,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急忙否认:“莉莉?你听她胡说,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沈小伟说:“你就别不承认了,她不是和我说的,特地到我母亲那里说的,我想这事肯定不会有假。” 蒋函函又是故装轻松地一笑:“这个莉莉,我逗她玩呢,她竟然跑到你家胡说八道,等见到她,我偏揍死她不可。” 蒋函函看似云淡风轻的笑极具迷惑性,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被她的笑猛扑过去,但没有迷惑住沈小伟,毕竟是一张床上睡过几年的人,一颦一笑早已熟悉不过。 沈小伟说:“你还嘴硬。” 蒋函函说:“真的没有,骗你干吗?” 沈小伟说:“真的没有?” 蒋函函说:“真的。” 沈小伟拉起蒋函函就要往大街上走,他说:“那好跟我走。” 蒋函函问:“去哪里?” 沈小伟说:“还能去哪里?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蒋函函桩一样的站着不动,她低下头说:“我不去。” 沈小伟说:“那就是真的怀孕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蒋函函突然变脸。她说:“沈小伟,你有病吗?你是我什么人,我怀孕与否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权利过问?” 沈小伟被蒋函函突如其来的很不友好的反问呛得直翻白眼,他说:“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怀孕了没有?怀的是谁的孩子?” 蒋函函说:“你打听这个干吗?谁的孩子与你有关系吗?” 沈小伟说:“这样说,你是承认怀孕了?” 蒋函函说:“对,我是怀孕了,可是这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小伟说:“问题是,罗莉莉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蒋函函说:“罗莉莉她是瞎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你的?” 沈小伟说:“你确认?” 蒋函函说:“我当然确认。” 沈小伟问:“你怎么确认?” 蒋函函说:“笑话,我自己的生理周期难道我不知道?放心吧,肯定不是你的。” 虽然蒋函函说得言之凿凿,但沈小伟仍旧不放心。他问:“那是谁的?” 蒋函函说:“你想知道?你凭什么知道?” 沈小伟说:“那好我不问了,你就告诉我准备怎么办吧?” 蒋函函说:“怎么办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虽然来见蒋函函之前,沈小伟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了应对蒋函函的哭哭凄凄,也准备了应对她的含情脉脉,但就是没准备这种近乎吵架似的谈话。沈小伟吃不准蒋函函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他也有些烦了,说:“那好,我不管,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沈小伟闷头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早已做好了中饭专等沈小伟回来,沈小伟进门后,母亲将饭端上餐桌,一家三人开始吃饭。父亲开了一瓶陈年黄酒,给沈小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说:“今天咱爷俩好好干上一杯。” 母亲在一旁附和道:“你们爷俩也很长时间没一起了,今天就畅快地喝一杯吧。” 沈小伟苦涩地一笑,他知道父母今天心情不错的原因,那是他们快当爷爷奶奶了。果然,沈小伟一杯酒刚刚下肚之后,母亲便问:“小伟,见到函函了?是三个月了对吧?” 沈小伟很尴尬,不知道该怎样和母亲解释。 父亲说:“小伟,找个日子把事情办了吧。” 沈小伟说:“爸,你说什么呢?办事?办什么事?” 父亲“呵呵”地笑着说:“你小子在老子面前还装,办什么事你不知道啊?” 沈小伟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母亲说:“你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还像的孩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函函带回家?难道非得孩子出生不可?” 沈小伟赶紧给母亲夹菜。他说:“妈,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母亲说:“那是咋回事,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不是那么回事,人家会为了怀孩子?你告诉我我们实话,是不是害了人家现在不想负责了?” “妈,你又来了。”沈小伟苦笑着,“他怀孕了不假,但未必是你们的孙子,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父母面面相觑,同时愣住了。 过了一会,父亲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严厉的说:“给我站起来。” 沈小伟放下饭碗,乖乖地站了起来。 父亲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蒋函函谈过朋友?” 沈小伟说:“是,是谈过。” 父亲说:“既然谈过,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口?不是我们的孙子她蒋函函干吗会赖在你的头上?干吗不去找别人?” 沈小伟说:“你怎么知道她赖在我的头上?我去找她,她还不承认呢。” 父亲说:“她不承认?不承认是知道你不想负责,孩子不是你的,她怎么会和你那个同学说是你的?” 沈小伟张口结舌。他知道,父亲说的在理,蒋函函怀孕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她怀的也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事怎样向父母解释好呢?总不能说和蒋函函其实早就分手,这次是因为一时兴起犯的错吧。蒋函函当初和自己分手,到夜总会,以及她和刘哥之间的事,是万万不能和父母说的。 见沈小伟不说话,母亲以为他被父亲骂清醒了。她说:“小伟,想透了?想透就对了,老大不小的,早该成家了,别老是欺负人家蒋函函,这孩子不错,在华城的时候能够对我们那样,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做到的。那个时候你们也吵架了不是?但人家一样对我们尽心尽力,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见父母这样一直喋喋不休,实在不是办法,沈小伟咬咬牙说:“爸妈,这事你们别管了,我自有打算,蒋函函是不可能成为你们儿媳妇的,你们都知道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母亲问:“就是昨天来的那个什么红云?” 沈小伟说:“对,就是她,她叫欧阳红云。” 母亲说:“那个女孩子,别看她也和我们一样工人家庭,可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怎么可能成为我们家儿媳妇?” 沈小伟笑了。他说:“妈,你还真有眼光,人家还真是大小姐。资产几千万的华庭地产公司董事长欧阳总裁的女儿。”沈小伟没敢说华庭地产资产上百亿,那会更加吓到父母的。 父母同时睁大了眼睛。 母亲说:“那就更不成了。” 沈小伟故意逗母亲开心,他说:“为什么不成?你怕人家看不上你儿子?告诉您吧,妈,只要您儿子说一声愿意,她立马成为您的儿媳妇。” 父亲杨起了手,准备揍上他一个巴掌,可是快落下的时候,想想都快当别人爹的人了,打了有些难为情,便又将扬起的巴掌收起。他说:“你这是忘恩负义,这是陈世美,知道吗?怪不得你不愿意娶人家蒋函函呢,只要你还是我儿子,我绝对不允许。” 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在父母面前更是没有道理可说。沈小伟赶紧不说话,闷头喝了几杯酒后,回房睡觉去了。 沈小伟一共在老家待了四天,这四天里他可谓心力交瘁,焦头烂额。 父母威逼利诱他娶蒋函函,而沈小伟当然不肯,他怎么可能娶一个曾经做过小姐的人为妻,心里的那道看不见的坎他迈不过,再说这只是父母的一厢情愿,即使沈小伟想娶,蒋函函也未必肯嫁。蒋函函能够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她在夜总会工作过,就说明她根本没有嫁给自己的打算。 这几天,沈小伟知道蒋函函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了。在沈小伟的一再追问下,蒋函函告诉沈小伟,这个孩子就是沈小伟的。糊里糊涂就要做父亲,而这个孩子的母亲又不是自己准备结婚的对象,这以后的事麻烦多了,沈小伟当然不肯轻易就范,想方设法地劝蒋函函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说未婚妈妈难当,要忍受世俗的非议和生活的种种困难等等,而任凭沈小伟说破大天,蒋函函就是不肯。 到后来蒋函函几乎声泪俱了。 蒋函函说,沈小伟你别劝我了,就让我生下他吧,这辈子不想再嫁人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懂的。现在就想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一定要倍加珍惜,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打掉他的。我年龄不小了,错过了这次,以后在怀孕恐怕很难。没有相爱的人,到哪怀孕去啊? 蒋函函说,沈小伟你放心,这个孩子生下了以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生下他后,我一个人把他抚养成人,请你相信,我有把他培养成人的能力。 蒋函函还说,沈小伟,我和你的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都是我不好,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你不必为此纠结。这个孩子就当是我们那段感情的纪念吧,也可以当做你送给我的礼物。 沈小伟无言以对。 这些天来,沈小伟一直不知所措,躲在家里喝闷酒,第五天的时候,他逃离了老家。 是王家琪给了沈小伟一个逃离老家的借口。她打电话给沈小伟,先问他母亲的病好点了没有,沈小伟说好多了。王家琪便说南山地块的项目经理余小宏阑尾炎发作,正在住院治疗,事发突然,公司没有可以调往南山地块的项目经理。项目经理责任重大,随便不得,要协调项目内所有的施工队,材料,质检等,随便调一个过去对项目不熟悉会很麻烦。 王家琪对沈小伟说,你在南山地块待了几个月了,熟悉那里的情况,母亲身体没有大碍就快回来吧,那里需要你。 沈小伟顺理成章的把蒋函函的事放在一边,上了飞机。临走时,父母问蒋函函的事怎么处理的,沈小伟说,还能怎么处理,到医院处理了?父母信以为真,连骂罪孽,可是知道见沈小伟的主意早已打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没他办法。 沈小伟上飞机前,给欧阳红云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回来了。沈小伟打电话的口气,像一个做错事被赶出家门的孩子询问母亲你不能回家似的。他打电话主要是想看欧阳红云的反应。还好,欧阳红云听说他要回来,说到机场接他,只不过,欧阳红云的口气不咸不淡的。 两个小时后,沈小伟飞临省城的上空,飞机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后,在空中盘旋。沈小伟透过机窗往下看,南山地块赫然映入眼帘。 南山地块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山半坡建的是别墅,靠近马路边是高层,中间地带建有普通多层住宅。这些建筑都已经初具规模,从飞机上俯瞰下去,煞是壮观。看着自己负责的项目,一股发自心底的成就感油然而然地在沈小伟的心中激荡。 欧阳红云果然在航站楼出口处接沈小伟,见到沈小伟,什么也没问,只领着他往停车场走。到了车边欧阳红云轻轻地说了一句,上车吧。 欧阳红云专心开车,沈小伟坐在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不认识似的。快到家的时候,沈小伟试探着说:“欧阳红云,找个宾馆让我先住下吧。” 欧阳红云从倒车镜里瞅了沈小伟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将车开回了自家的院子。欧阳红云打开后备箱,提起沈小伟的行李往二楼走。沈小伟跟在欧阳红云的屁股后面,连声说,我来提吧。欧阳红云也不理他,提着行李打开了沈小伟的房门。 欧阳红云把沈小伟的行李往台子上一放说,你的被单我给你洗过了,一股怪味。说完便走了出去。 沈小伟简单地冲了个澡,打开空调,往床上一躺,拿起床上的被单嗅了嗅,果然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心里顿时一阵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沈小伟便到南山地块上班,独当一面地管理着这个庞大的项目。虽然白天上班很辛苦,需要亲自过问的事情太多,但沈小伟下班回来后,照样给欧阳红云和自己做晚饭,沈小伟感觉这样很踏实。 两人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只是当中好像多了一层隔膜。沈小伟回来多天,欧阳红云也没问沈小伟蒋函函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怎么处理的。沈小伟更是不愿意提起。 项目经理余小宏病好出院了,沈小伟在南山地块独当一面的日子结束。正在沈小伟庆幸余小宏出院自己可以轻松一点的时候,沈小伟被王家琪调进了公司,做起了她的助理。 沈小伟对这一调动有异议,第一天到公司的时候,他对王家琪说:“阿姨,干吗调我回公司?我正想做些实际工作,多学一些实际的东西呢。” 王家琪说:“做我助理难道学不到东西吗?” 沈小伟说:“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想学点在以后能用的东西。” 王家琪说:“你到公司后,先在工程部实习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到了工程部,在南山地块表现得很不错,现在需要熟悉一下这董事长该干的事了。一个优秀的企业管理者,一定要多方涉猎。再说,这董事长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好多事情我也不懂,也是边做边学,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有些累,所以让你过来,有事情好一起商量。” 沈小伟说:“那您干吗不让欧阳红云过来和您一起商量?让她也学一些管理上的事。” 王家琪莫测高深地笑了,说:“我倒是想啊,最好让她熟悉公司里的一起管理事务,可是你看她行吗?” 沈小伟说:“您不给她机会,她当然不行。” 王家琪说:“机会以后我会给她的,只要她愿意学,这事就这样定了,安心的在我身边好好工作吧。” 公司的人都知道,虽然王家琪还不是董事长,但行使着董事长之职,沈小伟现在的这个职位,其实就是董事长助理。这让沈小伟有一步登天的感觉,他心里其实当然是很愿意的。 有异议,是怕欧阳红云有想法。自己欧阳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在公司里啥职务都没有,而沈小伟这个自己的假男朋友,却混到董事长助理这样的高位。这事放任何一个女孩身上,都会有想法。 果然,欧阳红云不开心了。沈小伟重新回到公司总部上班的第一天晚上,两人吃完饭后,沈小伟正习惯性的独自回房的时候,欧阳红云叫住了她。 “沈小伟,到客厅来,我有事和你谈。”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会心的一笑,总算又可以到客厅里促膝谈心啦。自从老家回来后,以前那种坐在客厅里喝咖啡聊天的二人世界,几乎没有过了。 沈小伟到客厅坐下后,欧阳红云站在他的身旁,单刀直入地问:“沈小伟,阿姨把你调进公司当她的助理了?” 沈小伟说:“是啊,你都知道了还问。” 欧阳红云说:“你真的准备在她身边工作?” 沈小伟说:“你阿姨的命令,我敢违抗吗?除非不想在你们公司混了。” “你要是聪明人,就赶紧去给我和她说,这个位子不适合你,还回到你的南山地块当余小宏的助理去。”欧阳红云说话的语气居高临下,此时她的目光也居高临下。 沈小伟仰视着欧阳红云,忽然笑了:“能说个理由吗?” 欧阳红云说:“理由还用说吗?你明白的。” 沈小伟拉欧阳红云在身边坐了下来,他说:“我不明白,你说说看。” 欧阳红云说:“她为什么要你做她的助理?公司里人那么多,比你能干比你有本事比你学历高的,数不胜数,而你,连个车也不会开,凭什么做她的助理?她为什么单单挑上了你?” 沈小伟说:“这还不是因为你?因为阿姨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所以才给我这个机会,你不说我也会在心里感激你的。” 欧阳红云说:“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沈小伟说,“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这个假男朋友受到重用,而你却被冷落,对吧?这个不用操心,以后有你挑大梁的时候。” 欧阳红云不轻不重地擂了沈小伟一拳,说:“少跟我打岔,你是真不明白?” 沈小伟说:“不明白,请欧阳小姐赐教,我沈某人洗耳恭听。” 欧阳红云犹豫了一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欧阳红云说:“董事长办公室门一关,就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天天独居一室,耳鬓相磨,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沈小伟本以为欧阳红云会为她没有受阿姨重视而吃醋,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他惊讶地看着欧阳红云,说:“红云,你说什么呢?是怕别人说闲话还是你自己担心什么?” 欧阳红云说:“我确实也很担心,一个嫠妇,还稍微有点姿色的嫠妇……” 沈小伟打断欧阳红云,他问:“你说什么嫠妇?什么是嫠妇?” 欧阳红云说:“亏你还上了大学,嫠妇也不懂?就是单身女人的意思。一个还有点姿色的单身女人和你这样的一个人,单处一室,能不让人担心吗?万一弄出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你让我有什么脸见人?” 沈小伟说:“单处一室就能弄出风花雪月来?我们单处到现在,怎么什么故事都没有?” 欧阳红云一时无话可说。 沈小伟又正色道:“欧阳红云,你怎么可以这样猜疑你阿姨,这样说她,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她可是你阿姨啊。” 欧阳红云说:“正因为她是我阿姨,所以我才担心。” 沈小伟说:“你也太小看人了,我现在倒是觉得你阿姨做事有分寸,她心胸宽广,坦坦荡荡,绝对不是那种低级趣味的人。” 欧阳红云说:“看你佞的,刚刚当了她的助理就开始谄媚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做我的——”欧阳红云停了停,她在选择词汇,想了一会接着说:“哥们,你要是还想做我的哥们,就给我多一份骨感,少一些佞色。拿出骨气来,赶紧给我把这助理辞了,回你的南山工地去。我阿姨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她如果真是一个好人,当初也不会勾引我爸爸。”

第47章:非议

“你越扯越远了,这事不说了,就让我在她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吧。”沈小伟说着,忽然嘿嘿的坏笑起来,“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种人。” 欧阳红云说:“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以前你是什么人自己忘了?认识我以后,以为你变好了,痛改前非了,可是你却让人如此失望。哦对了,蒋函函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欧阳红云忽然问起蒋函函的事情,沈小伟很是脸红了一阵,这可是回到这个家后她第一次问起。窘迫了一会,沈小伟故意轻描淡写的说:“解决了,到医院打掉了。”沈小伟觉得,这不是欺骗,而是善意的谎言。 欧阳红云叹气道:“唉,可怜了那无辜的孩子,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沈小伟说:“那真的是一场意外,我知道错了,请你谅解。也请你理解我,我真的不是那种随意的人,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欧阳红云说:“身不由己对吧?沈小伟,我可告诉你,我不希望这种身不由己在发生一次,你愿意在阿姨身边工作不辞职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要给我悠着点,真的有什么事了,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当天晚上,沈小伟对欧阳红云的提醒嗤之以鼻,没想到,她担心的事却真的成了事实。 沈小伟做了王家琪助理之后,王家琪轮番带沈小伟认识各式各样的人物,这些人有商界风云的人物,也有政府官员,也有警界的朋友,王家琪不遗余力地把沈小伟介绍给大家认识。王家琪赴这些宴会,从来不让秘书过问,都是他自己安排。 和这些人打交道,宴会必不可少。所以沈小伟一半的时间都花在陪这些人吃饭喝酒上。宴会一般都在晚上,夜色下,沈小伟和王家琪出双入对,不认识他们的,还以为他们真是一对夫妻。王家琪保养得极好,看上去确也和沈小伟年纪差不多。 出双入对的时候多了,别人自然会有一些非议。 沈小伟对此很不适应,他不明白王家琪干吗带自己参加这些宴会,他想这些非议早晚会传到欧阳红云的耳朵里,那样她会很难堪。有一次,沈小伟提出以后出席宴会带欧阳红云一起,王家琪只笑着摇头。 出席宴会倒是其次,反正陪别人喝酒,以前开百货公司的时候也有过,别人的误会,也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儿斜,随便别人怎么看吧,只要他们行的端坐的正。最尴尬的是办公室里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这是一间特大的办公室,外面有秘书把守,对待任何人都是非请莫入,欧阳红云也不例外。秘书间的里面,才是王家琪和沈小伟办公的地方,门一关就是两人的世界,即使秘书进来也得先敲门。 有时候,王家琪在办公室里踱步,就是在跳一场优雅的舞蹈,她碎步轻迈,细腰肥臀,裙带飞扬,风情万种。她凭窗凝望外面的时候,简直就是一道绝妙的风景,外面是城市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窗边的女人长发缭绕,衣袂飘飘,大有一番凭栏远眺,望断天涯路的古典意境。所有的这些,无时无刻不刺激着沈小伟的那根男人的神经。 有时候,沈小伟坐在办公台上看王家琪交代他看的文件,王家琪经常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和沈小伟一起讨论文件中所说的事情。正是夏天,王家琪衣着虽然很得体,但总是单薄。她的胸部在总是在单薄的衣服里面蠢蠢欲动,而此时,这蠢蠢欲动的胸部离沈小伟很近很近,沈小伟只要一抬眼,总能看见两座活蹦乱跳高峰。再有时候,王家琪低头,沈小伟不经意间,又能透过她稍微弯腰时张开的领口,看到里面的内容。 还有时候,沈小伟坐在椅子上,王家琪站在他的后面,和他说文件的时候,她弯下腰来,沈小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头部正在经受着一种非常富有弹性东西的碰撞。 这种时候,沈小伟的心便“怦怦”地狂跳起来。他红着脸,装着去上厕所。王家琪总是看看他,暧昧的一笑。 王家琪的暧昧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虽然没有言语,但有些事,不通过语言的表述,一样能够表达清楚的。沈小伟自然心知肚明,他不想这样下去,于是对王家琪提出辞职。 “辞职?为什么?”王家琪问。 “不为什么,这份工作我真的不合适,请你给我换个工作吧。”沈小伟说。 “不行。”王家琪断然拒绝,“如果你还想在我们华庭公司干下去,眼下就只有做这份工作。” 沈小伟没办法了,不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而是这个时候,沈小伟不忍心丢下欧阳红云。如果不在华庭上班,他还有什么理由住在欧阳红云家?如果不在欧阳红云身边,他怎么能放心下这样一个失去双亲的天真的女孩?沈小伟不能失去在华庭工作的机会,他要留着欧阳红云身边,看看王家琪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小伟相信,自己能够经受住这种诱惑,同时也相信有能力处理好这种事情。 沈小伟不能和欧阳红云说办公室里发生的事,那样会影响这对母女的感情。晚上如果没有宴会,沈小伟便乘欧阳红云的车回家。回到家,沈小伟一如既往的给欧阳红云做晚饭。饭后,又像以前一样陪她聊天。欧阳红云每每问起沈小伟在王家琪身边工作感受的时候,沈小伟总是说,还不错。沈小伟说不错的时候,内心其实很纠结,他不知道你不能这样欺骗欧阳红云,更不知道这样的欺骗还能维持多久。 欧阳红云当然不会相信沈小伟“不错”的鬼话,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总以为王家琪把沈小伟调到自己的身边这件事里,隐藏着一个阴谋。但到底这阴谋是什么,欧阳红云不知道。她之所以现在不再反对沈小伟在她身边工作,不反对他随王家琪无休止的一起参加宴会,是因为欧阳红云想看看这王家琪到底要干什么。 欧阳红云在静观其变。 在办公室,王家琪也问过沈小伟他和欧阳红云的关系,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沈小伟笑而不答。进行到哪一步?沈小伟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回答王家琪呢?真实的情况,沈小伟是不会告诉王家琪的。 又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王家琪说,晚上有宴会,让沈小伟跟欧阳红云说一声,让她先回去,并叫沈小伟等她,等一下一起赴宴。沈小伟照做了。 秘书下班了,走的时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整个公司除了留守在楼道拐弯处的保安之外,恐怕就剩下他们俩还在办公室了。 沈小伟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王家琪还在看一份文件。沈小伟等得有些急了,问:“阿姨,什么时候走?” 王家琪说:“你又忘了?在公司叫我王总,再等一会吧,今晚的饭局还早,是一个材料商请的。” 沈小伟说:“哦。” 又等了一会,王家琪终于从办公室前起身,对沈小伟说:“你就在这等一会,我去冲个凉换件衣服再去,这身衣服穿一天了,晚上穿不合适。” 沈小伟又心不在焉地说:“哦。” 王家琪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就在办公室的一角,里面卫浴设施一应俱全。王家琪走进去不久,里面便有“哗哗”的水声传进沈小伟的耳朵里。沈小伟无心听水流声,继续待在窗边看风景。 从公司十八层望下去,街道上车水马龙,但井然有序。站在窗边,沈小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正当沈小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下班高峰车流的时候,有一个很温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沈小伟。” 是王家琪叫他。 沈小伟起先以为听虚了,又一声叫唤传来:“沈小伟——” 这一次声音比刚才大,沈小伟听得真真切切,确实是王家琪在浴室里叫他。 “有事吗?阿姨。”沈小伟在浴室外答。这个时候,他叫阿姨并非忘记王家琪的嘱咐,而是有意这样叫的,那是在提醒她,自己是她继女欧阳红云的男朋友。 王家琪似乎对沈小伟有意的提醒不屑一顾,她说:“麻烦你把我的一套晚礼服给我拿过来,我忘记带进浴室了,放在衣橱里,紫色的。” 沈小伟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想说自己先出去一下,关好窗户,让王家琪自己出来取。但想了想,还是走到办公室的衣柜边,从里面找到了王家琪所说的紫色的礼服。既然人家开口了,不拿不好,不拿显得自己小气,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沈小伟把衣服提在手里,走到浴室门边。 “阿姨,衣服我放到浴室外墙边的椅子上,你开门后伸手就能拿到。”沈小伟说。 本来沈小伟想把衣服放下后就走开,可是没等沈小伟走,只听弹子锁“啪”的一声响,浴室的门大开。沈小伟想闭上眼睛也来不及了。出现在沈小伟面前的,是一幅美轮美奂的梦幻似的场景。浴室里水的汽在轻纱曼舞,白雾飘渺中,王家琪刚刚沐浴过的如玉般的身体,像一只巨大的刚出笼的馍馍。沈小伟想闭上眼睛,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却鬼使神差般的睁开着。他想转身离去,但脚发软,像着了魔似的迈不开。 浴室里面的风景太有吸引力了。 王家琪正用浴巾擦身子,她浑身的肌肤白里透红,她胸脯高耸,随着她擦身的动作一颤一颤,腹部很平坦,凭感觉,沈小伟知道那里也一定很光滑,下面黑色的水草,还没有来得及擦干,正有水滴往下滴。 王家琪旁若无人地擦着身上的水。她扭动的身子仿佛在告诉沈小伟,这里有个桃色陷阱,你胆就勇敢地往下跳。 如果说以前王家琪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还都只是暧昧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的行为就属于不折不扣的勾引了,甚至还可以说成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裸的勾引。 可不就是**裸吗?沈小伟想。 如果沈小伟此时走进浴室,一切故事都有可能发生。沈小伟愣愣的看着,足有三十秒之久。但沈小伟毕竟是沈小伟,并没有被眼前的诱惑弄得不知东南西北,他知道,一旦跨进这小小浴室的门,那就是**。虽然和欧阳红云之间目前为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名义上,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沈小伟没有方寸大乱,更没有落荒而逃。 既然这扇门已经开了,逃跑对双方来说都是恨尴尬的事情。沈小伟拿起衣服,很大方地递给王家琪。他说:“阿姨,赶紧穿上衣服,外面打着空调,很凉,小心感冒。” 王家琪接过衣服,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哦,好,你再等一会,我立马就好。” 沈小伟走开了,王家琪关上了浴室的门,在里面换衣服。 焕然一新的王家琪走出浴室的时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她对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小伟说:“小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坐上车的时候,王家琪才给刚才出现的尴尬场面做了解释。王家琪一边开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小伟,刚才一时疏忽,脑子像是短路了,想都没想就打开了浴室门,请别介意。” 沈小伟说:“阿姨我知道,您一定是疏忽了,也没什么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王家琪一笑:“没往心里去就好,这种尴尬,我不想让红云知道,不管以后发生怎样的事,像今天的这种尴尬,我都希望她不知道。” 沈小伟想,这才是你现在解释这件事的重点吧。他说:“阿姨放心,我是成年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像今天这种疏忽,我是不会和她说的。” “这就对了。”王家琪又笑了,这次是满意地笑。 汪晓月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广东老板。 这广东老板矮矮胖胖,嘿嘿灿灿,一双眼睛很凹,大约是没做老板之前打渔时被海风吹的。这人在汪晓月这边的省城经营木地板生意,很是红火。这人虽然只比汪晓月大十来岁,但看上去倒像她爸。 汪晓月结婚请,给沈小伟和欧阳红云送来了请帖。 请帖是汪晓月直接送到欧阳红云手里的,那个时候,欧阳红云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汪晓月通过打听找到了她的办公室,把请帖交到她的手上。 “欧阳小姐你好,我要结婚了,婚礼定于本月十八号,想请欧阳小姐和沈小伟先生一起参加。”汪晓月说。 “哦。是吗?”欧阳红云饶有兴趣地打开请帖一看,果然是一张结婚请帖,上面写着请沈小伟先生携欧阳红云小姐一起参加。 “行,回去我告诉沈小伟。”看完后,欧阳红云说。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欧阳红云很殷勤扶沈小伟在沙发上坐下,再给他倒了茶,然后神秘地说:“你的老情人要结婚了。” “老情人,结婚?谁啊,你怎么知道?”沈小伟一愣,他以为欧阳红云说的是蒋函函。 “她把请帖送到我手里了。”欧阳红云手里杨着一张红色的纸片。 沈小伟拿过了一看,才知道是汪晓月要结婚了。他说:“你好像很高兴,她结婚关你什么事。” “高兴?我有吗?”欧阳红云说。 “还说没有,高兴都写在你脸上了。”沈小伟说完,沉思了一会,又问:“人家请你参加呢,你去吗?” 欧阳红云说:“去!一定得去,既然人家请了干吗不去?” 沈小伟说:“那你去吧,我可不去。” “不,一定要去。”欧阳红云说,“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沈小伟犹豫了一会之后说:“他结婚,我们去合适吗?”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对于你以前的那些女人我根本就不介意,只不过以后嘛,你不能单独和他们来往。”欧阳红云说着,又感觉这话有些不合适,赶忙补充道:“我是说,你住在我家就不能和那些女人来往,以后如果搬出去,我就管不了。” “哦,明白了。”沈小伟说。 汪晓月结婚那天,沈小伟真的和欧阳红云一起去了。去的时候,欧阳红云有关照,如果碰到你的熟人,千万不能介绍我是谁,特别不能说是欧阳家的。沈小伟说,既然你感觉参加她的婚礼有**份,又干吗要去?欧阳红云说,我参加她的婚礼,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最后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 真够恶毒的,沈小伟想。 婚礼很简单,没有大操大办,只有十几桌。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在一桌陌生人中间坐着,等待着新人的闪亮登场。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汪晓月和那位广东老板朝大家走来了。 婚礼上的新娘总是最漂亮的,今天的汪晓月,一身白色的婚纱将她衬托得华贵而高雅,走在铺满鲜花的红地毯上,美丽得宛如仙女,而她旁边的那个新郎,就像个土老帽似的,甚至连个暴发户也不像。气质不搭也罢,个头还比汪晓月矮了一个头。 这个汪晓月,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人?她又不缺钱,不会因为对方是做生意的而嫁他啊。沈小伟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看着这对新人,欧阳红云意味深长地笑了,沈小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简单的仪式之后,大家开始吃饭。沈小伟闷头喝酒,反正一桌子的人除了欧阳红云之外都不认识,用不着过多的客气和招呼。 沈小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白酒,似乎他就是为了喝酒而来的,沈小伟喝酒的速度奇快,欧阳红云拉了几次,却拉不住。 “沈小伟,你这是干吗呢?”欧阳红云小声地在沈小伟的耳边说。 “喝酒啊,我们这不就是喝喜酒来的吗?”沈小伟说。 “你想醉是不是?醉了我可不侍候你。”欧阳红云说。 “放心吧,不会醉,我酒量好着呢。”沈小伟说。 轮到新郎新娘敬酒了,汪晓月随个头矮小的广东老板一起走到沈小伟所在的桌前。 “这是我们的喜酒,大家多喝一杯。”广东老板说。 一桌子的人起身,叮叮当当的和新郎新娘碰杯。 沈小伟也举起了酒杯,和汪晓月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沈小伟盯着汪晓月的脸看,他的眼里充满疑问,仿佛在说:“这样的男人你也嫁?” 汪晓月用含笑而无奈的目光回敬着沈小伟,仿佛也在说:“不嫁他你肯娶我?” 他们对视了很久,此次眼神里的交流,只有他们自己能懂,或许,站在旁边的欧阳红云也懂。沈小伟收回疑问的目光,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参加完汪晓月的婚礼,沈小伟心情一直很低落。他找不到低落的原因。 白天和王家琪一起上班,王家琪明目张胆的骚扰还在继续,沈小伟感觉很尴尬,晚上回来,面对欧阳红云的时候,又不能和她说这些。 无人可说,沈小伟的心中很是压抑,正在他想发泄一下的时候,于是这天晚上,余小宏突然找他喝酒。沈小伟一听就乐了。沈小伟在公司的人缘不错,和所有部门的人都能打成一片,但真正喝酒和谈心,他觉得还是只有余小宏。 余小宏说:“沈助理,你现在可是王总的红人啊,请你喝酒不会有拍马屁的嫌疑吧?” 沈小伟说:“看老师这话说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老师啊,学生现在不但不红,就是红了,你也永远是我老师。” 余小宏说:“我们都别客气了,花都夜总会,不见不散。” 沈小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他问:“这么晚了你出来,你女朋友不介意吧?”沈小伟知道,余小宏有一个特别可爱特别粘人的女朋友陈敏曦,两人相爱多年,就是一直没结婚。 余小宏说:“没事,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很放心,说和你在一起特安全,如果碰到女孩子,别人只会勾引你,不会勾引我。” 沈小伟呵呵地笑了,说:“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好吧,不见不散。” 沈小伟和余小宏在花都门前碰面,心照不宣的笑笑之后,一起走到里面。 动感的灯光在舞池里摇曳,红男绿女在尽情的扭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奢华而轻佻的浪漫气息。这里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人们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花钱买醉,大脑里上的醉,或者,是身体上的那种醉。 有服务生走来,沈小伟向他要了一个包间,和余小宏一起走了进去。 身着华贵服饰的服务员送来洋酒和果盘,这是给定包厢的客人免费送的。随免费酒和果盘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类似于菜单一样的东西。沈小伟又叫了几分点心和几瓶红酒,他准备今晚和余小宏来个一醉方休。 服务员再次走进包间,把沈小伟要的东西摆好后,神秘兮兮的问:“两位先生,要叫小妹吗?” 沈小伟故意装置不懂,他问:“小妹?这小妹都干吗的?” “老板,小妹是进来陪你唱歌聊天喝酒的,您想干吗都行,到我们这里的客人,没有不叫小妹的。”服务员说。 “好,叫两个过来,要最顶级的。”沈小伟说。 余小宏在一旁笑了,他说:“别听他胡说八道,逗你玩呢,我们只是来喝酒的。” 沈小伟说:“我不是说了玩,是真叫。” 余小宏说:“不怕我回去向你的那位报告?” 沈小伟说:“不怕,你是怕我报告你的那位吧。” “我才不怕呢,那就叫两个吧。真看不出来,我们老板还好这一口啊。”当着服务员的面,余小宏很自然的隐去了沈小伟的真实姓名,只随服务员的口叫老板。 沈小伟说:“我好这一口?你难道不好吗?是男人都好这一口。” 余小宏笑而不答。 沈小伟说:“出来玩嘛,就得尽兴,尽情,今天我们就他妈的尽情一回,两个大男人喝闷酒有什么劲?我是拿你当朋友才帮你叫小妹的,听说过现在流行四铁吗?” 余小宏说:“什么死铁?说来听听。” 沈小伟说:“这四铁说,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前三项是与我俩无缘了,只有最后一项有可能让我们成为真正的铁哥们。这叫小妹陪唱歌虽然离嫖娼还很远,但总有那点意思。” “那好,今天我就陪你铁一回。”余小宏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定定地望着沈小伟,问:“沈小伟,看你的样子有点反常?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棘手的事?平时的你可不是这样。” 沈小伟说:“哪有?今天就是叫你出来潇洒的。”本来,沈小伟叫余小宏出来,想倾诉一下,可是真一见面,又觉得这种倾诉无从说起。不能说出事情真相,连含沙射影都不能,如何倾诉啊?所以准备尽情地玩一场醉一场了。 余小宏说:“没有就好,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哥哥说,说出来哥哥也许能够帮你想办法。” 正说话间,有两位女孩飘然而至,她们走进了包间,一人偎进沈小伟怀里,一人坐到余小宏身边,一口一个老板的甜蜜蜜地叫着。 包厢里的灯光恰到好处的昏暗,几乎看不清两个女孩一片朦胧的脸,但从两个女孩的穿着来看,倒是很清纯。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写字楼里的有些老女人们喜欢浓妆艳抹,而娱乐场所的年轻女孩则喜欢扮清纯,沈小伟已经见怪不怪了。 空气中有一股迷人的香味。沈小伟把烦恼抛与脑后,开始听女孩们唱歌。 坐在余小宏身边的女孩一首歌还没唱完,沈小伟就愣在了。这声音多么熟悉啊。侧耳再听了一下,果然不错,是她:纪海霞,自己第三任女朋友。 沈小伟推了一把身边的女孩,走到纪海霞面前站住。纪海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嫌沈小伟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她看电视屏幕,正歪过头看字幕。 沈小伟咳嗽了一声。 纪海霞还是没反应,她正一心唱歌。 余小宏觉得有些异样了,他也站起了身来,问沈小伟:“怎么了?” 沈小伟说:“没什么,我好像碰到了熟人。” “熟人?”余小宏一愣,心想这个地方的熟人还能是什么好人。 纪海霞这个时候也认出沈小伟了,停止了唱歌,但还保持着唱歌时的嘴型。愣怔了一会,她本能的想溜出去,被沈小伟拉住了。 “海霞。”沈小伟叫了一声。 如果此时地上有洞,那么纪海霞一定会像老鼠一样钻进去。纪海霞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见此情形,余小宏拍了拍沈小伟的肩膀,识趣地走了出去,另外一个女孩也跟着一起撤了。包厢里只余下纪海霞和沈小伟。 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一时间,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平静下来的沈小伟拉纪海霞坐下,他问:“怎么会在这里?” 纪海霞没有回答沈小伟,而是反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省城有段时间了,今天没事过来喝杯酒。”沈小伟说。 纪海霞“哦”了一声,然后开始给沈小伟讲述分手后的一些情况。 原来,在华城夜总会里勾搭纪海霞的,不是什么老板,而是开着老板配的车,专门在全国各地给省城的这家夜总会物色绝色小妹的,他们专找年轻漂亮看上去清纯的女孩下手。 很不幸的是,纪海霞中招了。 被带到省城后,纪海霞便身不由己,那个看似老板的男人突然翻脸,说在纪海霞身上花了不少钱,要她到夜总会工作赚钱还她。 “你说什么?要我到夜总会赚钱还你?我花了你多少钱啊?”听说要自己到夜总会坐台,纪海霞懵了。 “花多少钱你心里没有数啊?这事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男人说。 “不行。”纪海霞说。 一开始,纪海霞坚决反抗,坚决不从,还以死相逼过,因此她遭遇过毒打,饿饭。 甚至被许多人同时欺辱过。 纪海霞说,那是一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夜晚,那天晚上,她住的地方同时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些人进门以后,纪海霞就感觉不好,大祸临头了。想跑,哪里跑得掉,想喊,可刚一张嘴,便被人捂住了嘴巴。 “再喊,老子掐死你。”有人恶狠狠的对她说。 纪海霞不敢喊了,知道喊也没有用。她小声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你很清楚。”有人凑近她的脸龇牙咧嘴的说,“你是自己脱呢还是我们帮你?” “不,去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用了你们老板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的,我打工还你们。”纪海霞哀求。 “还钱?你还得起吗?我们现在不想要钱。”这人淫笑着就要扯纪海霞的衣服。 “大哥,求求你,不能啊。”纪海霞的身子卷缩成一团。 一场罪恶,在纪海霞的挣扎和痛哭流涕中完成了。被几个人同时欺凌后,有人问纪海霞:“还要做烈女吗?一个烂女人,有什么可烈的。你就裂吧,裂开的裂。再不听话,看我们不把你扔进长江里喂鱼。” 这个时候纪海霞已经欲哭无泪了。 后来,又有一个女人来劝纪海霞,小姑娘,自认倒霉吧,千万不要报警,报警的话你会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老老实实到夜总会赚钱吧。 再后来,纪海霞只有从了,服服帖帖地到了花都上班。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听完纪海霞的讲述,沈小伟问很奇怪,自己现在听说这些故事的时候,一点也不激动了。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感觉这是纪海霞应有的下场,谁让你见钱眼开跟人家跑的? 是不是自己太麻木了?沈小伟不得而知。 “那你现在自由吗?”听完故事后,沈小伟问。 “现在当然自由了,他们总不能关我一辈子。”纪海霞说。 “那你还愿意在这边工作?”沈小伟没好气的说。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纪海霞凄然一笑。 “你想换个环境吗?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沈小伟说。 “谢谢你。算了,我不想换了,再怎么换这辈子都算是玩完了,暂时就在这干着吧,再干几年就回家嫁人了。”纪海霞幽幽地说。 “哦——那你——好自为之吧。”沈小伟说。 沈小伟掏出一叠钱,放到纪海霞面前的台子上。他说:“请帮我买一下单。” 纪海霞接过钱后,沈小伟快步离开。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走到花都门口的大街上,沈小伟不由得发起了感慨。本来想余小宏好好喝上一杯,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自己的又一个女友,还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碰面,沈小伟只能摇头感慨。 花都的霓虹在不停地闪烁,映衬这沈小伟那张因为感慨而显得尤为古怪的脸。“这都市瑰丽的霓虹里,隐藏着多少罪恶啊。”沈小伟想。 回到家后,欧阳红云还没睡,她在二楼客厅里看书。 沈小伟走进客厅,欧阳红云起身问:“怎么晚了,从哪里回来?嘴里好像还有酒气?” 沈小伟也不说话,他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欧阳红云拥在怀里。 “你这是怎么了?又和阿姨一起出去了?”欧阳红云问。 “不是。”沈小伟说。 “洗洗睡吧。”欧阳红云说。 沈小伟把欧阳红云搂得更紧了,此时的他,忽然孩子似的泪流满面。他知道,这是多愁善感的眼泪,很没由头的。 王家琪将对沈小伟骚扰进行到了极致。 这天早上,沈小伟刚刚上班到办公室后,便接到王家琪的电话,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让他下来,自己在停车场等。 不明就里的沈小伟走到了停车场,王家琪果然坐在自己的车里。见到沈小伟,她热情地说:“沈小伟上车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沈小伟问。 “到了就知道了。”王家琪说。 王家琪将沈小伟带进了自己的家。 进家门以后,王家琪把沈小伟带到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客房,但装修得一样豪华。王家琪让沈小伟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问:“想喝点什么?” 沈小伟说:“随便吧。” 王家琪打开了一瓶酒,沈小伟看了看,那是一瓶十分昂贵的酒:路易十三。王家琪将两只杯子倒满酒后,打开灯。沈小伟正纳闷,大白天的开灯干吗,王家琪走到窗边,将窗帘轻轻地拉上了。 大事不好,又有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沈小伟想。他站了起来,说:“阿姨,我想上个厕所。” 王家琪呵呵地笑了,她的笑声此时给沈小伟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淫荡。”王家琪走到沈小伟面前,按着他的肩膀说:“少来这套,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 “阿姨,您要干什么?”沈小伟惊恐地问。 王家琪把沈小伟重新按在沙发上坐下,又从衣橱里取出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她说:“阿姨不想干什么,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衣服?衣服很好啊。”沈小伟嗫嚅着。 “是吗?很好?好在哪?”王家琪问。 “颜色材质款式都不错。”沈小伟说。 “是吗?”王家琪又笑了笑,“好与不好,只有穿在身上才知道。” 王家琪说着,突然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穿内衣的她,大大方方的站在沈小伟的面前。 “看看阿姨这身材配这套衣服怎么样。”王家琪说。 女人倒是见过不少,但真的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女人。如果说那天办公室浴室的事,是一次疏忽,那现在这可不是疏忽能够解释的吧。沈小伟再次起身,义正言辞地对王家琪说:“阿姨,您是我的阿姨,您不能这样。” “我这样不好吗?”王家琪将衣服在身上比划着说。 “如果您没其他事的话,我走了。”沈小伟边说边朝门边走。 “给我站住。”身后传来王家琪命令的声音。 “阿姨您还有事?”沈小伟背对着王家琪说。 王家琪走到沈小伟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说:“你还想在我们华庭公司混吗?” “想。”沈小伟老老实实的说,“但我不想这样。” “既然你想在我们公司混下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呆着,起码得听我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王家琪说着,又害羞似的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反正我的身子你又不是没看过。” 然后,王家琪把沈小伟拉到了床边,让他在床上坐下。 走有不能走,看了又脸红心跳特难受,沈小伟憋了一肚子的气。后来他把心一横,想既然你想玩,今天老子陪你,想**是不是,今天老子就豁出去陪你调的够,可就是不碰你,看你还有什么表演,如此精彩的节目,不看白不看。 沈小伟坐在床边,像看猴戏一样看着王家琪表演。 “这就对了,想在我身边做事,就得听话。”王家琪说,“帮我看看,这件衣服配我这身材行吗?” “很配,简直是绝配。”沈小伟说。 “是吗?”王家琪有点沾沾自喜,“阿姨这身材还可以吧。” “不错。”沈小伟说。 这样说的时候,沈小伟的注意力很自然地集中到王家琪的身材上。这可真是一副妙不可言的身材,比沈小伟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强。尤其令沈小伟叹为观止的,是王家琪的腰腹部,细腻光洁同时绷得很紧,仿佛里面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见沈小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王家琪变本加厉地将细细的小蛮腰扭了几下。 这一扭就令沈小伟血脉喷张了,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我知道,刚才你说的是违心的奉承话,现在是真的感觉阿姨的身材不错了吧。”王家琪说。 “确实不错。”沈小伟说。 “那你还等什么?”王家琪坐到了沈小伟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手,在沈小伟的脸上摸了一把。 “不阿姨,您的身材是不错,您也很有魅力,可是我不能这样,因为您是我阿姨,是欧阳红云说阿姨。”沈小伟说。 “这个时候,你提红云干什么?”王家琪说。 “不提她行吗?我是他男朋友。”沈小伟说。 “如果你不是她男朋友呢?是不是就对我有兴趣?”王家琪问。 沈小伟愣怔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行了,那好,既然阿姨魅力不够,我也不勉强你了,麻烦你把我衣服穿一下吧。”王家琪说。 “您还是自己穿吧。”沈小伟说。 王家琪尴尬的笑了,说:“好,阿姨自己穿。” 王家琪穿上手里的那套黄色的连衣裙后,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明媚的自然光投射进来,沈小伟只觉得心里一下子洒满了阳光。刚才被王家琪曼妙的身材搅起的一些尘埃,在阳光下无影无踪了。 王家琪让沈小伟回到床边坐下,端起了刚才倒的酒,对沈小伟说:“来沈小伟,喝了这杯酒吧。” 沈小伟坐到沙发上,端起酒杯和王家琪碰了一下。他说:“谢谢阿姨理解。” 王家琪喝了酒,用餐巾纸轻擦嘴唇,然后盯着沈小伟的眼睛说:“沈小伟,不瞒你说,我很欣赏你。” “谢谢您的抬爱。”沈小伟说。 “你想发财吗?”王家琪问。 “实话实说,我想发财,那要看怎么发了。”沈小伟说。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成为亿万富翁,就看你愿不愿意了。”王家琪说。 沈小伟睁大了眼睛,说:“怎么可能阿姨,亿万富翁,我可是想都不敢想,我所说的发财只指衣食无忧,只要衣食无忧我就知足了。” “有可能。”王家琪说,“直说吧,阿姨想去国外了,只要你跟阿姨走,阿姨就让你立马成为亿万富翁。” “啊?您想丢下欧阳红云一个人去国外?”沈小伟惊愕了。 “是的,我就要去国外了,去之前我会把华庭公司属于我的那一份财产变现,一起带到国外,我算了一下,华庭地产属于我的一份,总的大约有四十亿,但短期内无法全部变现,能够带走的,大约十五亿左右。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这钱就有你的一半。”王家琪说。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欧阳红云吗?又对得起你刚刚死去的丈夫欧阳总裁吗?”沈小伟站起了身来,手指着王家琪的鼻尖气愤地说道。 “别激动,你给我坐下。”王家琪伸出手对沈小伟挥了挥。 沈小伟站着没动,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王家琪看了看他,又说:“沈小伟,你先坐下听我说。” 沈小伟义愤填膺,强忍住心中的气愤,重新坐了下来。 王家琪说:“沈小伟,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这样有什么对不起欧阳红云的?我想带走的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那份财产。” “这还用说吗?”沈小伟说,“你这样做,会使华庭公司伤筋动骨,会让欧阳红云很伤心,也会让欧阳的在天之灵伤心。” 王家琪眨了眨眼,继续说:“沈小伟,你不要不知好歹,说实在话我不但欣赏你,还很喜欢你,我让你跟我一起远走高飞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你要知道,我们有如此多的钱,随便到哪个国家,都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说着,她有自顾笑了起来,“噢,你是怕我到国外不理你了,是吗?请你相信我,只要你和我一起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不放心你的父母,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不,”沈小伟说,“阿姨,你不能这样,做人要有良心。” “你觉得我这样很没良心吗?”王家琪问。 沈小伟用沉默回答她,沉默就是默认,有些伤人的话不必说两遍,沈小伟想。 “你真的就一点不动心吗?对我,对国外的生活?”王家琪问。 “说实在的,我动心,如此大的诱惑,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动心。国外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很向往,您又是一个优秀的女人,漂亮,能干,谁在今后娶到您,那是他一辈子的福气,可是我不能,欧阳红云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对不起她。”沈小伟苦口婆心地说。 “欧阳红云就真的那么好?”王家琪问。 “她是我心中的女神。”沈小伟说。

第48章第:没有看错人

“沈小伟,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了,你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调查过你,以前的你总是风花雪月的,这个没说错吧?现在改邪归正了?你看中欧阳红云,还不是因为她有钱吗?”王家琪说。 “我承认,以前我确实做了一些荒唐事,那是因为年轻不懂事,可是我看中了欧阳红云,并不是因为她有钱。”沈小伟说。 “那是因为什么?”王家琪问。 “因为她心底善良,爱憎分明,天真无邪。我——喜欢她!”沈小伟说。 “喜欢?你爱她吗?”王家琪问。 沈小伟稍微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说:“爱!” “那你会娶她吗?”王家琪穷追不舍。 “当然愿意,如果她愿意嫁的话,我肯定愿意。”沈小伟信誓旦旦地说。 王家琪定睛地看着沈小伟,似乎在研究他话的真假。 “阿姨,我劝你赶紧改变主意,不然我会把你要去国外的事告诉欧阳红云的,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沈小伟无意和王家琪多纠缠了,起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王家琪说,“我问你,即使我现在对你说我放弃出国的打算,你也会把我和你说的话告诉欧阳红云?” 沈小伟再次沉默。 王家琪走过来,盯着沈小伟的眼睛说:“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就准备出去告诉她?我想听实话。” “是。”沈小伟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我不得不告诉她。” “你要是敢告诉她,我立马让你滚蛋,滚出我们公司,我会告诉红云,你在我身边工作的这段时间,想方设法勾引我。你想想一个女孩当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勾引她爸爸的女人之后,会是什么结果?”王家琪的眼里闪着饿狼一样凶狠的目光。 “随便你怎么对她说,这事我不能蒙她。阿姨,最好是你自己和她说,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即使就是走,也要让她知道,让她有个准备,这样大的一个公司突然丢给她,她会惊慌失措承受不了的。阿姨,做人不能这样,你这样蒙着她搞小动作,配做一个后妈吗?你想过没有,你一走了之,公司会怎样?说不定会跨,你知道吗?”沈小伟循循善诱。 王家琪似乎被沈小伟说动了,她沉吟了一会。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维持了一会之后,王家琪她笑了。她连拍了三次掌,“啪,啪,啪。”房间里回荡着王家琪清脆的击掌声。 王家琪说:“好,不错不错,沈小伟,我们的宝贝女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沈小伟愣怔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玩什么鬼。 “沈小伟你坐下,听我说。”王家琪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脸慈祥的表情。 沈小伟犹豫,不知道该是快点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看她表演一番。 “坐下,小伟,阿姨有大事告诉你。”这个时候的王家琪一脸的严肃,甚至还可以说是肃穆。 沈小伟被这种肃穆震慑住了,感觉真的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他乖乖地坐了下来,静听王家琪的下文。 王家琪也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然后眼望着沈小伟,说:“阿姨确实要走了,可不是去国外,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地方?哪里?”沈小伟感觉很奇怪。 “公、安、局。”王家琪的嘴里一字一顿地蹦出了三个字。 “公安局?”沈小伟更加一头雾水,他茫然地看着王家琪的脸。 “是的,公安局。”王家琪肯定地说,“上次下令调查我们的苏副市长被双规了,这事牵连到了我们公司。纪委的同志就和我谈过话,希望我自首。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也就是我调你到我身边工作的那个时候。我一直没有和你和红云说,是怕你们担心,同时也一直在寻求别的解决之道。那个时候我答应他们,一定配合他们的调查,但同时请求他们给我个月的时间,让我处理好公司的事物,今天是最后期限。” 沈小伟对王家琪的话半信半疑,他问:“苏副市长被双规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去自首?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王家琪说:“孩子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沈小伟确实不懂,对这次的官场地震更是了解甚少。 他那里知道,这次市委下了决心惩治**,不像往常的走过场。苏副市长因为其他的事被揪了出来,在清查他家财物的时候,发现了王家琪送给他的那张画,那张画估价一千万。王家琪有了行贿的嫌疑。 考虑到华庭公司在地产界举足轻重,市委决定先由纪委找王家琪谈话,希望她能够主动到公安机关自首。王家琪审时度势,判断这次官场上发生的事,不是权力博弈,而是政府动真格,如果不自首,可能对华庭公司不利,于是同意自首,同时答应举报苏副市长的受贿行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华庭公司在以后的日子里风平浪静。 王家琪慈爱地看着仍旧处于迷茫中的沈小伟,她说:“小伟,阿姨就要进去了,可阿姨不放心啊,这么大的公司交到你的手里,阿姨能放心吗?” “公司交到我手里?不是有欧阳红云吗?”沈小伟说。 “红云这孩子我还不知道?她的事还不是你拿主意?所以阿姨不放心。”王家琪说着脸上露出一些难堪的红晕,“阿姨对你做的那些,请理解。” 沈小伟恍然大悟,惊讶地说:“原来这些天您一直在试探我啊?” “是的,请你原谅,他们给阿姨的时间不多,阿姨只有用这种非同寻常的手段,不过你让阿姨很满意。把女儿交给你这样的人,阿姨放心。公司有你暂时掌管,阿姨也放心。”王家琪说。 “您这也太离谱了吧,万一……”沈小伟想想都感觉后怕,后背开始发凉。 “呵呵,万一?万一你要是对阿姨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知道结果的。我们的公司资产百亿,这责任太重大了,我们也就这一个女儿,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她视同己出,请你理解我近乎荒唐的行为。”王家琪说。 虽然沈小伟还有些耿耿于怀,但这个时候,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理解,阿姨。” 王家琪含蓄地笑笑,说:“小伟啊,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一个成年人,知道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明白我的意思吗?刚才的事?……” “我……我明白的,阿姨。”沈小伟说。 “那好吧,你打电话让红云过来,我还有事要交代她。”王家琪说。 欧阳红云被沈小伟叫过来,听说王家琪要到公安局自首,不知所措的同时有莫名其妙。沈小伟大致给她介绍了一下情况,欧阳红云愣愣地问:“阿姨,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没有,”王家琪说,“傻孩子,有的话阿姨愿意进去受罪吗?眼下这是避免我们公司再被调查的唯一办法。” 虽然一直不喜欢这个阿姨,也很怀疑她,但听说她要进警局,欧阳红云的心还是有些微微的痛。 “不,”欧阳红云说,“不去,我们再想想办法。” “在这一个月里,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进去后,我们公司才用真正的安全,你肖云鹏叔叔的事,他们也不会追究了。”王家琪面无表情地说。 “我明白了,你已经和他们谈好了条件是不是?举报苏副市长就是你和他们的交换筹码,对吧?”欧阳红云眼里露出惊惧的光来,“怎么会是这样呢?每次官场有动静,就会连累我们公司,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把我们当棋子使?他们在权力场里角力,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要连累我们?” 王家琪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平时足不出户看似傻不拉几的丫头,还了解这些,同时也很欣慰,这说明欧阳红云真的长大了。 王家琪说:“红云,不准瞎说,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欧阳红云问。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身有问题。”王家琪说着,神色一凌,“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公司一定要堂堂正正做生意,坚决不能走歪门邪道。我相信我这次进去后,我们公司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笔勾销,上次已经调查过,该罚的也罚了,还形成的调查报告,政府部门不会出尔反尔,这次主要是因为行贿。这事到此为止,不说了。” 接着,王家琪开始安排工作。她说:“从现在起,欧阳红云正式出任公司董事长,沈小伟接替陶华明当总经理。陶华明做事有能力也可靠,但他是你父亲的老部下,做惯了那些见不到阳光的事情,我们公司现在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想做大做强只有靠规范经营,靠规模取胜,以前的那些做法已经不能适应公司发展了。他同意从明天起辞去总经理,回家安享下半辈子了。鉴于沈小伟年轻没有经验,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辅佐你,明天他会来公司报道。” 王家琪说着,深情款款地看着沈小伟:“小伟啊,红云是个女孩子,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一个年轻的女孩经常在外面,很容易吃亏,外面的事你就替他出面吧,我带你认识的那些朋友,大多不错,以后有事多找找他们,多交流,多沟通,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但千万不能触犯法律的底线。经营上的事情也一切有你做主,阿姨相信你。” 沈小伟正直的点点头:“知道了,阿姨。”心想,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马不停蹄地带我参加宴会呢,原来是为了让我认识这些人啊。 安排完了这些,王家琪笑着说:“时间还有,我去做饭,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吧。菜我早上都买好了。” 欧阳红云心里五味杂陈,她说:“阿姨,我帮你。” 饭做好后,三个人开始吃饭,虽然饭桌上王家琪故装轻松的有说有笑,但这餐饭大家都味同嚼醋。饭后,王家琪带欧阳红云进入他父亲的房间,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交到欧阳红云手里。王家琪说:“这里有你接任法人代表的必要文件,还有你父亲的另一份遗嘱。” “遗嘱?”欧阳红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是的,遗嘱。”王家琪说,“你父亲从医院出来后就准备好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王家琪说着,眼圈就红了,她用纸巾擦擦眼角接着说:“家里放的是备份,你爸爸律师那里还有一份,两份遗嘱内容一样。” 欧阳红云颤抖着从文件中找到遗嘱,认真地看起来,本以为父亲会对自己有什特别的交代,结果是父亲对遗产的分割。欧阳红云看到,父亲在遗嘱中写到,假如他有不测,他在华庭公司所占的百分之五十股份,其中百分之九十八归欧阳红云,余下的百分之二归王家琪继承。 欧阳红云知道,华庭公司的股份,本来是他和父亲各占百分之五十的,照这份遗嘱,王家琪在华庭公司只有百分之一。 欧阳红云的眼泪流下来了,滴在遗嘱上。王家琪赶紧劝道:“红云,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我们都好好活吧,把你父亲的公司经营下去,经营好,是对他最大的孝顺。” “这——”欧阳红云泣不成声,“这遗嘱,爸爸怎么只给你留百分之二?” “这是我和你父亲商量的结果,本来他要多给我一些,可我要那么多钱干吗?有这百分之二,我这辈子够用了,你爸爸创办这公司不容易,我不想它以后到了我俩手里闹分家,再说,你爸爸已经给了我这个房子了,嫁给你爸爸我这辈子值了……”王家琪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阿姨——”欧阳红云扑到王家琪的怀里。 房间里,两个女人拥抱在了一起。 外面响起了汽车的汽笛声,王家琪松开欧阳红云,她说:“红云,我该走了,他们来了?” “谁来?”欧阳红云吃惊地问。 “公安局里的人,我和他们约好的,两点种过了接我。”王家琪说。 欧阳红云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不要怕,我咨询过律师,可能只有一年。”王家琪对欧阳红云一笑,然后提着一个装有换洗衣服的箱子走出门去。沈小伟和欧阳红云一起送她出来。 警车果然停在院子前,见王家琪一行人出来,两个警察下了车,有一个客气地问:“那位是王家琪女士?” 王家琪答:“我是。” 警察说:“我们是奉命过来接王女士的。” 王家琪说:“知道了。” 有一个警察帮王家琪的箱子提起,放进警车里,并帮王家琪打开了车门。 王家琪说:“请稍等。” 王家琪把手里的一个文件袋交给欧阳红云,她说:“红云,这是我给你的一封信,等我走了你看看。” 欧阳红云接过信,说:“哦。” 王家琪说:“没事的时候,经常过来把这房子打扫打扫。” 欧阳红云答应了。 王家琪摸了摸欧阳红云的头说:“不要担心我,进去后他们不会为难我,不会太久就会出来的。” 欧阳红云说:“我和沈小伟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王家琪摇头:“不用,请了也是那么回事,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和沈小伟同心协力,把公司这副担子支起来。”王家琪说着,又面向沈小伟,她说:“沈小伟,一切交给你了。” 沈小伟说:“您放心吧,阿姨。” 王家琪微笑着上车了,警车闪着警灯带着她一路飞奔而去。 欧阳红云无力的顿在地下,欲哭无泪。 王家琪走后,欧阳红云回到家里打开了王家琪给她的信。信薄薄的一片a四纸,是打印机打的,内容如下: 红云,我的宝贝女儿!这些年来阿姨一直有个心病,这心病折磨着我,也同时折磨着你的爸爸。那就是你母亲的死因。我们知道,你有权了解真相,但我们又不忍心告诉你。当初没对你说真相,我们有个理由,说你还小,不能承受这样的事实,但随着你的长大,越来越懂事,我们越觉得你理应知道真相。可是,我们又不知道怎样和你谈起。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和你爸爸,我们常常为此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说你母亲的事之前,先说说我和你爸爸怎样认识的吧。那是市里举行的一次企业家慈善晚会,我们舞蹈班的女生奉学校的命令一起演出,在晚会上,我碰到了你的父亲。我们跳了一支舞。你的父亲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我一下子就被他的风采迷住。晚会结束的时候,我要了你父亲的电话号码。 后面的故事大约你能猜到了,我不想做任何解释,发生这种事,所有的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反正,我怀孕了。 我想打掉,可你父亲不忍心。那个时候我还小,还在读大四,什么事情都显得犹犹豫豫的。就在我的犹犹豫豫中,你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的母亲是自杀的。她一个人回老家,你父亲不知道,走之前也没有和你父亲说任何的话。到快出事路段的时候,她给你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只说了两个字:再见。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你母亲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你父亲感觉大事不妙,赶紧给当地的公安机关报了警,可是为时已晚。 警察调查事故原因的时候,我们对警察说了实话,但为了你父亲的声誉,我们肯请警察对社会也对你隐去了真相。 你的父亲痛不欲生,可是为了你,为了公司,他选择了坚强。 你母亲去世后,我一个人到医院打掉了孩子,毕业后嫁给了你的父亲。和你父亲结婚后,我一直没有生育,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不想。我想这辈子就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以此向你的母亲赎罪。红云,这一辈子就让阿姨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吧。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都无怨无悔,只求你允许我把你当成女儿,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母性的冲动。 阿姨不求你的原谅,我知道我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只求你在知道真相以后,原谅你的父亲。 王家琪,即日。 一直萦绕在欧阳红云心头这么多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欧阳红云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悲伤和激动。她几乎是很平静地看完了信,看完之后,很茫然地看着身边的沈小伟,沈小伟不知道信的内容,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激荡在欧阳红云心中的飓风和潮汐。 欧阳红云让沈小伟陪同着,去了父亲母亲的坟前。欧阳红云给父母的墓碑前摆上了鲜艳的花,又各敬了三株香,然后鞠躬,跪拜。做这些的时候,欧阳红云都表现得很平静。 直到抱住母亲墓碑的时候,欧阳红云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家琪被法院以行贿罪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华庭公司从此真的风平浪静了。 欧阳红云执掌公司后,沈小伟立下了铁的规矩,从今往后,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以任何借口搞幕后交易,堂堂正正拿地,堂堂正正做事。如有违犯,一律开除。 市场部的官员曾担心地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公司以后拿地可能就困难重重了,光靠拍卖是行不通的,即使拍卖也有幕后交易,不串标真竞买,成本太高。 针对这种实际存在的情况,沈小伟提出了解决方案,第一能拿到地,尽量拿,真正拿不到就算了。公司还有囤地,这些囤地的开发放慢速度,每年建那么一两幢房子。不建房不行,新地块两年之内不开发会面临巨额罚款,但没年建上个一两幢房子,说明地块在开发,规划部门就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土地涨幅很大,囤地不开等待升值比开发的取得的收益更大。第二,沈小伟改变了公司的发展方向,把主要精力集中到市府的廉租房、公租房和保障房建设上,这些工程虽然微利,但毕竟也有利可图。现在华庭公司正在转型期,新的掌门人没有经验,能够稳步发展就行,不求高风险高回报,只求生存。 沈小伟的方案被公司的部门领导一致认同,认为这是公司目前来说最好的发展思路,他们对这个毛头小子刮目相看起来。 公司经营得倒是不错,只是欧阳红云和沈小伟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太大的发展,虽然两人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饭,同乘一辆车,可以说是耳鬓厮磨,但就是没有燃起真正不可抑止的大火来。 两人都知道原因,还是因为上次蒋函函怀孕的事。这事多多少少影响了两人关系的发展。两人的关系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地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是一次旅行,改变了这种状况。 盛夏时分,欧阳红云提出出去散散心。她说整天忙公司的事,实在太累了,人累,心也累。沈小伟举双手同意这个计划。 沈小伟问欧阳红云打算去哪?欧阳红云把中国地图打开,对沈小伟说,你想去哪就去哪,本小姐请客。沈小伟高兴坏了,连选了几个热门线路,但都被欧阳红云否决了。 “真是一个乡巴佬,尽往人多的地方赶,你以为这旅游是赶集啊。”欧阳红云说。 “那还是你定吧,我本来就是乡巴佬,这身上的衣服穿得再名贵,也改不了乡巴佬的本色。”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在地图上认真的看了一会,见西部某地有一个原始森林,于是手一指说,就这里。沈小伟见是一条无人的旅游线有些担心,他说原始森林有什么好玩的?欧阳红云说,真正的投入大自然,给心灵来一次畅快的旅行不好吗?我就要去。沈小伟没办法,便同意了。因为这是属于探险旅游,沈小伟提出带余小宏陈敏曦他们小情侣俩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欧阳红云说,没问题。 于是四个人一起上路了。 他们那里知道,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旅行。 在原始森林周边的小镇转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欧阳红云提议到一条峡谷里转转。早晨七点,他们沿着山谷外的一条小河逆流而上。河两边都是陡峭的岩石,站在谷底放眼向上,天空变成了一条不规则的线条。 十一点的时候,到达了河的源头。这里的视线豁然开朗,极目远眺,只见沟壑纵横,层峦叠嶂。 满眼苍翠使得他们神清气爽。 一路走来,除了感受了一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并无特别。 在一块岩石上吃完随身带来的午餐,欧阳红云带领大家往回走。正在他们欢声笑语之际,出问题了。无论怎么寻找,总是找不到那条引领他们一路走来的小河。欧阳红云从背包里拿出了指南针。 “朝东走,我记得我们早上来的时候是往西的。”欧阳红云说。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早上我们是向北的?”陈敏曦提出异议。 沈小伟和余小宏两人瞠目结舌,到底是往西往东,他们真的不知道。 还是欧阳红云占了上风,他们根据指南针指示的东边的方向,继续往山外走。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精疲力尽。本以为已经走了不少路,但抬眼一望却惊惧地发现,他们转回原地了——因为那块岩石上有他们吃午餐时留下的残迹。 起先谁也不相信转回原地这一事实,这可是指南针指引的方向,怎么会出错呢?即使记忆有误,方向不对,也不至于转回原地啊。这可走了几个小时脚都磨起泡了呢。 他们认为眼前的这堆残迹是别的旅游者留下的。可是上前一看都傻眼了。这确实是他们留下的。午餐肉盒、面包屑、以及印有上海某品牌的餐巾纸包装袋,在一块大岩石上凌乱而显目地摆放着,特别是陈敏曦补妆时,和余小宏打情骂俏打碎的一面小圆镜,还原封不动地待在那里。眼前的一切提示他们,确实绕回来了。 真是出鬼了,几个人面面相觑。 指南针看来靠不住了,他们只能根据记忆往外走。也不知道翻了几座山,趟过了几道沟,脚都磨起泡了,但越走越不对劲,这根本不是来时的路。 欧阳红云这个时候开始后悔了,不该鼓动大家一起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玩。 此时的欧阳红云根本不知道,他们误入的是一条死亡之谷。这条峡谷,就连当地人也不敢涉足。 这条峡谷位于北纬三十度,这是一条奇异的纬线,它贯穿着百慕大,金字塔,古时候沉船无数的鄱阳湖,以及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许多自然界的未解之谜都与这条纬线有关。 这条峡谷有着许多恐怖而诡异的传说。解放战争期间,胡宗南的一支数百人的部队,败退时逃进的这条峡谷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得无影无踪。解放后,解放军派了一个排的部队进谷寻找,也是有去无回。再后来,在当地老猎人的带领下,几名解放军战士又进了峡谷,这才在谷底发现了几只步枪,其余的,什么都没找到。 欧阳红云当然没听过关于这条峡谷的传说,要是听说了,打死她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她一边给大家道歉,说不该带大家来这鬼地方,一边带领大家继续走。 两点多的时候,忽然起雾了。 漫山遍野都是雾。一开始是飘飘渺渺轻雾,顷刻间变得好大好浓,浓到几乎看不清站在对面的人。天地突然变小,小到只有脚下的这几片岩石。郁郁葱葱的树林不见了,天空也离他们远去。四周一片昏暗,四个人像是被抛进了一个只露一丝微光的黑洞,目光所及仅一米左右,再远,就看不见了。 “好大的雾啊,”旁边响起了陈敏曦颤抖的声音,“余小宏,我好怕……” 虽然看不清她,但沈小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陈敏曦一定像只惊恐的小鸟一样,紧紧地依偎在她的男友余小宏身边。 几个人只顾喘粗气,没有人回答他。 “我们不会出不去吧。”陈敏曦又说。 还是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我都说不来你偏要来,这下我们肯定死定了。”在大家的沉默中,陈敏曦终于哭出了声。 “乌鸦嘴,哭什么哭,快给我把嘴闭上。”余小宏终于低沉地呵斥道。 被余小宏一骂,陈敏曦不说话了,但还在嘤嘤的哭泣。她不大的哭声在寂静的峡谷里,显得尤为刺耳。 “别哭了陈敏曦,我们一定能够走出去的,相信我。”沈小伟隔着雾气安慰着陈敏曦,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其实他也很害怕,早在几个小时以前,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包裹着他。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沈小伟想在这个时候有义务稳住大家的情绪。 离沈小伟最近的欧阳红云听他这样说,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沈小伟的胳膊。沈小伟侧眼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她,只见她头发已经被浓雾里的水汽打得湿漉漉的,浑身都在发抖。看得出来,她也处在极度的恐慌之中。 陈敏曦还在继续哭,只是哭声比刚才又小了一点。 她的哭声令沈小伟心惊肉跳。 被大雾包围着,几个人的心中极度不安。雾越来越浓,像是从化工厂大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源源不断地朝他们卷来。雾中伴有一股难闻的奇怪的味道,欧阳红云打了一个喷嚏,把沈小伟抓得更紧。 沈小伟屏息静气,任由欧阳红云抓住,等待着雾的散去。可是这场雾却久久不散。 忽然,沈小伟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听到陈敏曦的哭声了。沈小伟很奇怪,刚才还哭得好好的,现在怎么不哭了?这个时候听不到她的哭声,沈小伟更惶惶不安。 “陈敏曦。”沈小伟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 “陈敏曦——”沈小伟又叫了一声。 周围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人说话。 奇怪了,干吗不理人?沈小伟一手拉着欧阳红云,摸索着向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走了一小步。他的步子不敢跨得太大,因为这个时候,雾浓到已经看不清脚下的岩石,而没起雾的时候,沈小伟清楚地看见,离他们立足之地不远处就是万丈悬崖,一旦失足,定会粉身碎骨。沈小伟的另外一只手在空中划拉着,企图摸到陈敏曦他们,可是,他们刚才明明就站在身边,这个时候却不见人影了。 沈小伟的心头猛然一紧,大叫了一声:“余小宏——” 回应他的是自己的声音——那是山谷在回荡着他的叫声。 “怎么回事啊?”欧阳红云颤颤地问沈小伟,沈小伟茫然地看着她,心想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陈敏曦——”欧阳红云开始喊。 “余小宏——”沈小伟也跟着叫。 他们拼命地叫着,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声接着一声,山谷里响彻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唤,可就是听不到陈敏曦和余小宏的应答声。 叫了很久之后,沈小伟忽然醒悟,在这样的大雾中,在这旷无人烟的山野里,不能大喊大叫,这样容易招引野兽。 沈小伟拉了拉欧阳红云,小声地说:“别叫了,小心狼。” 欧阳红云一听,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沈小伟的话一出口,自己也吓得差点走了魂,再被欧阳红云这样猛的一抱,更加害怕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像惊弓之鸟,抱在一起不敢出声。 浓雾滚滚,万籁俱寂。 欧阳红云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沈小伟的腿也颤得像止不住的马达似的。 “沈小伟,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啊?不会有什么事吧?”欧阳红云小声地问。 “别怕,不会有事的。”沈小伟拍拍欧阳红云的肩膀劝慰着,他自己都感觉到,这个劝慰太苍白无力了。 沈小伟掏出手机。他很清楚,手机在这个山谷里根本打不出去,因为这里没有信号。刚才瞎转悠的时候,天真的陈敏曦已经打过无数次110 了,当然是没有一次能够打通。但沈小伟还是不甘心,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手机凑近眼前,拨打了余小宏的电话,耳机里只有呜呜的声音。沈小伟无奈地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再过一会天就黑了,这两个活宝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沈小伟越发焦躁不安,今晚看来是真的出不去了,这大雾天,啥都看不见,可怎么办啊。 忽然下起了雨,雨滴很大,狠劲地砸在他们的头顶上。可是两人不敢跑,因为看不清周围的路,这四周可都是悬崖。沈小伟让欧阳红云偎在怀里,伸出双手,试图档住打在她头上的雨水。可是哪里挡得住,没有一会,欧阳红云便浑身湿透了。沈小伟的身上当然也没有了一根干纱。 大雨浇散了浓雾,这个时候峡谷里的天色已经将晚未晚了。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赶紧在岩石的四周默默地寻找余小宏和陈敏曦,可是找了半天,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这两个人到哪里去了呢?莫不是真的掉进悬崖了吧?”沈小伟一边想一边打着寒颤。他走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悬崖朝下看,可是悬崖底下的根本没有他们的影子。 山里的气温已经很低了,两个人都懂得瑟瑟发抖,雨不停地下,天也快黑透了,于是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安身,这个时候,他们发现离这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下正好有一个山洞。他们走了过去,准备到洞里搭上帐篷。两人站在洞口朝里看,洞里黑幽幽的,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还是算了吧,就在外面找个地方搭帐篷。”欧阳红云胆怯地说。 “不行,外面太不安全了,又下这么大的雨,还是进洞吧。”沈小伟拉住欧阳红云的手。 “要是里面有……”欧阳红云顿了顿,因为冷和害怕,她的嘴唇一直在哆嗦,“要是里面有野兽怎么办?” “别怕,不会有野兽的,有的话我们早被吃了,就是真有野兽,在洞里更安全,没听说过狼在窝里怕人吗?亏你还是练过武功的人,胆子连我这个没有功夫的都不如。”沈小伟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拉着欧阳红云往洞里走,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退缩,必须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勇敢一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害怕。自己一害怕,欧阳红云就更害怕了。 洞里黑咕隆咚的,沈小伟从包里取出打火机,两人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摸索着前进了大约两米,停了下来。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点东西烧堆火。”沈小伟说。 “别!”欧阳红云赶紧把沈小伟的手拉紧,生怕他飞了似的。她说:“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我怕。” 两人放下背上的包,退回洞口,在岩石下没有被雨淋到了地方找了一些干柴。洞口的柴火倒是很多,有枯死的树枝,有焦干的茅草,两人各抱一捆柴火走回洞里。 沈小伟用打火机点燃柴火。干柴一点就着,洞里立即明亮起来。随着亮光的闪起,欧阳红云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欧阳红云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在洞里久久回荡。她看到了一堆白骨。沈小伟被欧阳红云的叫声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湿漉漉的欧阳红云一把抱住同样湿漉漉的沈小伟。 沈小伟毕竟是男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拍着欧阳红云的背问:“怎么了?” 欧阳红云闭着眼睛,用手朝刚才看到的东西指了指:“你看——” 沈小伟顺着欧阳红云手指的方向望去,顿觉汗毛倒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乌漆麻黑的洞穴里,那堆骨头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可怕。 “别怕,只不过是几根小动物的骨头。”沈小伟安慰着欧阳红云,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骨头。 “小动物骨头哪有那么大啊,我总觉得……”欧阳红云不相信,不敢再说下去了。 “真的是小动物的骨头,我看得很真切。”沈小伟说,其实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欧阳红云这才松开了沈小伟,见火快灭了,说:“沈小伟,快加柴。” 胆战心惊的沈小伟睁开眼,见火真的快灭了,赶紧往火堆里加柴,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没有火。沈小伟一边往火堆里加柴,一边在心里说,别怕,沈小伟,你是一个男人。 等火旺起来后,他让欧阳红云在火堆边坐下来,自己到洞口处取柴。这些草柴烧得很快,得取一些粗一点的树枝,这样才能烧得久。欧阳红云一个人待在洞里很害怕,可是被刚才的一吓,这个时候她已经浑身发软走不动了。但又不能没有柴,只好让沈小伟一个人去。 沈小伟先抱来一捆柴草,闭着眼睛往刚才看到的白骨一扔,将其盖住,然后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抱来许多柴,估计够一晚烧的了,才停下来。 因为不停的运动,又有火不时的烤着,沈小伟不再感觉冷了。沈小伟冷眼打量了一下现在身处的这个洞,足有三米见方,深不见底。每有一点响动,洞里便发出“嗡嗡”的回声。沈小伟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洞里的火烧到现在了,但烟却很少,柴草燃烧产生的烟,都朝洞的深处飞去,这一现象说明这个洞在山顶肯定还有出口。 适应了洞里的环境后,沈小伟感觉这个洞里并不可怕了,相反还觉得它很温暖,此时此刻有这个洞的庇护,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他很庆幸在天黑之前发现了这个洞穴,要不然今晚就在雨中度过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平静下来。回想刚才的恐惧,沈小伟甚至还觉得可笑,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吗?何况还有欧阳红云陪着。有这样的美女陪葬,死也值了。正所谓石榴树下死,做鬼也风流。沈小伟看了看身边的欧阳红云,发现她也和自己一样,这个时候比刚才平静多了。 沈小伟站到火堆边,脱去了还在滴水的上衣。他准备把衣服脱下来放火堆上烤一烤,这样湿漉漉的穿在身上太难受了。脱完上衣,沈小伟又开始解裤子的纽扣。欧阳红云见了,惊慌地问:“沈小伟,你想干什么?” 沈小伟一愣,瞬间明白了欧阳红云的意思,没好气地说:“都到这时候了,还顾虑这些。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在你家里不能干?偏偏要跑到这鬼洞里干?”说完,不待欧阳红云同意,便把裤子扒了下来。 火堆在熊熊燃烧,沈小伟用树枝支着衣服,放在旁边烤,衣服滋滋的往上冒着热气,他蹲在火堆边,身上也在冒着热气。沈小伟浑身健康的肌肤被烤的滚热,很是舒服。他看了一眼欧阳红云,只见她的脸一片绯红,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被只穿三角裤的自己给羞的,或许,两种都有吧。欧阳红云胸前的衣服也被烤得热热的冒气,但后面还在滴水。 沈小伟又看了她一眼,说:“你也把衣服脱了烤烤吧。” “说什么呢?”欧阳红云的脸更加红了,红得像一片雨中的桃花。 “听话脱了,湿衣服穿在身上烤火很容易感冒的。”沈小伟又说。 “不。”欧阳红云使劲的摇头。她侧着脸,不敢看面前近乎赤身**的沈小伟,跳跃的火光中,他的皮肤熠熠生辉,太招眼了。 “不是我吓你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还不知道,要是在这里感冒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沈小伟一边说,一边翻着自己的衣服。 “有那么严重吗?我可警告你,可别吓我,更不能不安好心。”虽然是警告,但欧阳红云说得可怜兮兮的。 “都到这地步了,我还能不安好心?好了脱不脱随便你,真感冒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沈小伟说。这个时候,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不会感冒的。”欧阳红云说。 “那你背对着火,烤烤后背吧,你后面的衣服很湿。”见欧阳红云真的不肯脱衣服,沈小伟又说。 欧阳红云照做了。 火很大,衣服很薄,没多久两人的衣服便被烤得差不多干了,沈小伟穿上衣服。沈小伟把一堆柴草放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用鞋底使劲的揉搓,好让它们变得更加柔软一点。然后把这些揉搓过的草在火堆不远处铺平,两人在柴草上坐下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饥肠辘辘了,沈小伟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仅有的一个面包和一瓶水,两人分了吃了。来的时候只想在山谷里转一圈就回去,没做更多的准备,只带了指南针和很少的食物。谁会想到真的会陷在峡谷里出不去,更没有想到指南针会在这条峡谷里匪夷所思的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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