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一张脸 - xp1024.com
《女人就是一张脸》


第一卷一、干净的村子

故事发生在北方湿地边缘的一个叫南园村的村子里。

主人公大老方曾经是这个南园村土生土长的支部书记。

大老方经常喜欢在众人面前说这样两句话:一句话是,人是神仙老虎狗,三穷三富过到老;另一句话是,大街上走着风流女,柜里边锁着养汉精。这不光是大老方本人有过神仙、老虎和狗的经lì

,而且也确实有过与风流女生偷情窃欲的人生体验。

南园村曾经是个很干净的村子。

湿地溶溶,河水清清,炊烟袅袅,柳枝浓浓,雪白的鸭鹅象棉花团儿一样在河面上滚动,紫色的云燕象流星一样在房沿树丛中闪烁飘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南园村的每一颗露珠儿都是甜蜜的,南园村的每一片草叶儿都是清香的。可是,再干净的村子也总有不干净的时候,这不干净的时候就是从大老方的身上开始起头的。大老方年轻的时候是最看不上在男女关系上不干不净的人,可是没想到自己当上村支部书记不久,他就情不自禁地堕入到修鞋补袜的行列里。跟一个叫江来的年轻女生好得如胶似漆好得死去活来。后来因为这个不干不净的问题大老方被组织上给双开了,于是大老方就把那段情缘锁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拐回家去,带到远方,从头再来。

对大老方这件污染南园村的事情,一些有经验的人并不太在意他的行为。不少人都说,乡村干部交几个女朋友其实是个极简单极简单的事情,就跟口渴了到哪个百姓家喝口水那么简单。关键的问题是别把事情给搞露了,都说是丑事家家有,不露是好手,这种事情一旦露馅了,用当地老百姓的土话来形容:那就是老公鸡趿拉膀子了——这句歇后语的意思是把事情办**了,把事儿办砸了。

因为这件事情,南园村的村民们也曾议论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人说,男女关系这类事情真是说不太明白,大老方自己不也常说嘛,大街上走着风流女,柜里边锁着养汉精,谁能想到大老方他还真有这个爱好,真就没看出来呢。

有人就跟大老方开玩笑,说:“有证的你不驾驶,你偏去搞那个无证驾驶,这回翻车了吧?看起来,违章驾驶无证开车的事情就是不能做!”

还有人遗憾地替他惋惜并为他总结教xùn

,说:“大老方啊大老方,咱们南园村泡泽连片,湖水连天,西边有河水,南边有泵站,一年四季,风调雨顺,旱涝保收,你说你偏偏要去打别人的抗旱井,这回把钻头干崴了吧?你这不叫一枪俩眼儿,你这叫一枪仨眼儿。”

大老方听着挺有意思,就笑了:“一枪仨眼儿?你再说一遍。”

那人就掰着手指认真告sù

他:“我跟你说,你党籍没了,你书记撸了,你的那个业余丈母娘也他妈的失业了,你说你一枪几个眼儿?”

那时候管下岗叫失业,现在管失业叫下岗,丈母娘都下岗个屁老丫子你还搞什么鞋不鞋的了,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都干崴轴子他姥姥个屎的你还潇洒个西瓜毛哇!

大老方喀吧着眼睛tian着嘴唇,好像在回味和咀嚼那个死去活来的女生的滋味。

开除大老方的党籍,撤消大老方的支部书记职务其实是南园村的一大损失。无论什么年代,随便找个老实人和大好人并不费事,真要是找个大能人那可就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而大老方偏偏就是我们要说的那种大能人。大老方这个人不是老百姓说的那种三吹六哨二滑屁,大老方这个人是属于顶天立地的那种能人强人。因此,有人就挺为大老方惋惜,不少人都这样说,大老方为发展南园村的经济和提高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没少做贡献。这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搂钱不心黑,不打麻将,不喝大酒,你说他就那么一点点业余爱好,组织上咋就一点不理解基层领导干部的心情呢?再说了,那东西闲着也是闲着,磨不坏也捣不烂的,谁有力qì

开发谁有心情研究就叫他去开发去研究去呗,操那个心费那个神得罪那个人干啥!再者说了,男人和女人的事情这都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母狗儿要是不把那**眼儿调过来,谁就不信它牙狗子就敢胡来?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真就是说不太明白。

因为双开的事情,大老方并没表现出怎么沮丧的样子,他自己也没有那种丢多大人现多大眼的感觉,更没有那种见不得人抬不起头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叔可忍婶儿不可忍”的感觉。偶而遇到有人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还挺骄傲地说:“人活一回,结果都是一样的,总得活出个滋味来嘛,最最重yào

的是过程的过程,谁要不死谁就瞅着,二十年以后我大老方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这话真真是就叫大老方给说中了。

二十年以后的大老方,用老百姓的话说,果真是辉煌了个霹雳闪电,风光了个满身流油。票子、房子、车子、女人,包括社会地位等等,无论是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基本是应有尽有。真是应了大老方自己经常说的那句话:人是神仙老虎狗,三穷三福过到老。

村一级的支部书记号称土皇上,这个所谓的土皇上,从理论上说,应当是个造就人的位置。但是,如果从现实上来说,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支部书记的位置既是个造就人的位置,也是个腐蚀人的位置。先不说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也不说改革开放和不改革开放,你就那么笨寻思,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的农民,今天他入党了,明天他当支委了,后天他就当支部书记了,手里的权力一大,身边的女人一多,就目前中国这个国情,这个社情,这个民情和这个风情,你就说他能高尚到什么境界,你就说他能伟大到什么地步?那可真是很难说很难说,那个高尚和那个伟大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或者说都是相对的。就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干部,实践也已经证明了,那也都是经不起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考验的。

大老方身上的那些故事倒是很能证明这些真理的。

二、秀色的诱惑

再干净的男人也经不住秀色的诱惑,先说大老方的那些所谓高尚的好人故事。

大老方当村党支部书记的年代正是计划经济大帮轰的年代。那些年的支部书记说好当也好当,说不好当也不好当。说不好当的,是指村里底子薄,底儿枯,穷得够不着底儿,当书记的缺少上进心,再馋点,再懒点,再贪点,再色点,再偏亲相友点,再死目哈眼点,过死门子,吃等食儿,对老百姓杵掘横丧,对上级完不成任务,这样的支部书记就不好当,当几年就当滚犊子了当掉蛋了。说好当的,是指着村里经济基础好的,资源丰富,地多水肥,领导上进心强,外边关系活泛,上边有人支持,下边有人捧你,年头月尽,关键时刻,你只要把上级的计划生育、收猪收粮、植树造林、清税还贷和一些硬指标完成了,这就是好干部。一些会来事的村干部,逢年过节的时候多往乡领导家跑两趟,鸡鱼肉蛋烟酒糖茶地多捣腾点,这书记的位置就能当得结实一些,长远一些。反过来你再给下面的老百姓办点实事,谁家有啥大事难事你再帮着张罗点钱张罗点物,那老百姓就该喊你万岁爷,叫你亲爹亲娘亲祖奶奶。

村支部书记要是当到了这个份上了那就是进入了自由王国了。

自由王国是什么意思呢,老百姓用一个顺口溜来形容村干部的自由:“骑着车驮着羊,村村都有丈母娘。”那意思就是支部书记和村长要是当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情到下面就好安排了就好落实了。所谓的下面就是各个屯子里的各家各户的意思,屯子里边有屯长,屯长手里也有点小权力,屯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安排的,也就是小鸡儿小鸭的,也就是狗大腿儿猪血肠,也就是咸鸭蛋羊排骨高粱小烧什么的。除了这些所谓的绿色食品之外再也没啥好东西了。反正是书记村长当到这个份儿上了,谁家有好事的时候都能想到他,都怕落下他。杀猪啦,勒狗啦,相亲啦,孩子结婚考大学啦,都得给他们留有一席之地,请到上座上来。

所说的骑着车驮着羊,那是有点夸张和形容,支部书记当到一定程度当到一定份上,谁还自己骑自行车亲自驮,那多掉价,那多没身份,那多不自由,都得是别人给驮别人给送到家,那才叫真zhèng

的自由。

所说的村村都有丈母娘其实也不算太准确,那应该是针对乡一级干部而言,对村一极干部来说,那应当是屯屯都有丈母娘,这话说起来好像是形容干群关系就像姑爷子和老丈母娘似的那么融洽,其实还有更深层的意义在里边。都说乡下人土气,其实不是土气,是淳朴,是绿色。其实哪个屯子里没有几个像样的姑娘小媳妇,别看都吃包米馇子大咸菜,别看都吃苣荬菜沾大酱,瞅着球球蛋蛋的不起眼,看着一个个长毛搭撒没孩子样,可是你一不留神,她就给你出息了一个叫你心惊肉跳的大姑娘,一不小心,她就给你变成了一个叫你想入非非的小媳妇。

大老方才只有小学六年级的文化程度,他那点文化水根本就不懂得啥叫秀色可餐,更不懂得啥叫一见钟情。那时,他还不懂得年轻就是漂亮,青春就是美丽的道理,从心里往外觉得,他们村里的大姑娘就是水灵好kàn

,他们村里小媳妇就是鲜艳受看,受看就是想多看几眼的意思,真是看几眼都看不够。看过了还想再看,那就反反复复地多看,有时睡着了在梦里边还想看,那就是个看。大姑娘小媳妇,长得漂亮就不能怕人看,一些长得青春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还喜欢叫别人看,擦胭抹粉,穿绿戴红的其实就是给别人看的。反正是漂亮的女人走出去,怕看也得看,不怕看也得看,有人看,她们才高兴哩,没人看,也许还扫兴呢。男人看见了漂亮女人都想入非非,女人看见了漂亮的男人也是想入非非。大老方不知dào

别人,反正他自己是一看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心惊肉跳,一看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想入非非。

在大老方的眼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像春天的葱地里新长出来的羊角葱,像藏在黄瓜架上的带刺儿的黄瓜,像甸子上的黄花菜野百合和苣荬菜豆子酱。那时还没有绿色食品这个词儿,要是用现在的时髦话说,那就是绿色食品。可是,要想把这些姑娘媳妇的婆婆妈妈们变成顺口溜里说的“丈母娘”,那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谁家姑娘小媳妇长得好kàn

,那是老天爷的造化,那是上帝的安排。看人家长得好kàn

,就得叫人家的妈妈或婆婆当“丈母娘”,那是谈何容易!夜不能寐的时候他也想过村村都有“丈母娘”的事情,他心里就长长地往深了想:这事儿能是那么简单的吗,这事还真得用点心思动点脑筋去深深地想,到目前为止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哪个像他的“丈母娘”呢?因为,那时,大老方的思想还是很高尚的。

三、见了女人迈不动步

大老方的高尚,是暂时的,不高尚,却是必然的。

大老方所在的那个村叫南园子村,跟老曹店村只有一道之隔。两个村的自然资源相差无几,都是以渔为主,以苇为副,所有的土地都是水田,年年都种水稻年年都吃大米,家家都有收入家家都很富裕,县乡领导及全县人民都口称此地为鱼米之乡。过去没有奔小康发家致富那些词儿,但是南园子村和老曹店村由于有了这么好的自然资源,两个村最低得有百分之六十的农户是小康生活水平。

大老方是南园村的坐地户,他是先当屯长后入党,当支部书记之前他在一屯当屯长。他那任屯长当得最硬当得最丈义当得最潇洒,他一开始当队长的时候就给自己立了一个标,也给自己订了一个五年计划。那就是,全屯子五十六户人家坚决不能有出去要饭的;坚决不能有过年吃不上饺子的;家家的房子都得是一松到顶的砖挂面的土平房,一松到顶的概念是,从柱脚门窗到梁柁檩子椽子都是松木的;家家都得是铮明瓦亮的玻璃窗;家家都得有自行车、缝纫机和上海表。大老方文化不高悟性挺强,为了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简单地利用了本地区的那点资源,给城里的关系户带点鱼带点大米送点烧火草送点苇子什么的,他就能把便宜的松木玻璃水泥红砖给你弄来,也就是那么点鱼和大米就能把那紧缺的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给你弄回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城里有啥好东西我都能给你整来,除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整不来,没有我整不来的东西。过年的时候,南园一屯的大秧歌是非出不可的,大老方擂鼓,齐会计打锣,老更官吹喇叭。全屯的男女老少,男的毛衣红,女的毛衣绿,一水水的白绒帽雪地鞋,撸胳膊挽袖子,把手表都齐唰唰地露出来。用大老方的话说:“南北二屯给我连跑带颠儿地扭起来!叫别人看看南园村的人了得嘛!”

大老方当队长的时候是不喝酒不抽烟,不打扑克麻将,不搞男女之间的业余爱好。屯中住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出门在外不多言不多语。见到好吃的就多吃几口,见到好kàn

的女人就多瞅几眼,偶尔遇到好烟好酒的他也尝两口抽一颗。他的理论是,既然是好东西,该眼睛享shòu

的就叫眼睛享shòu

享shòu

,该肚子滋润的就让肚子滋润滋润,但是要把握住度。不像有些没身份的人,不管啥酒都往肚子里灌,不管啥烟都往嘴里塞,见到好吃的不撂筷儿,见到好kàn

的女人就迈不动步。他反对那些见酒就喝喝了就作的人,他看不上那些喝完酒五马长枪三吹六哨的人,看不上那些喝的连拉带吐不知羞丑的人,更看不上那些见了漂亮女人,像谗猫儿似的筋筋个闻骚的鼻子挤咕着色迷迷的眼睛,整那出贱声贱气摸摸搜搜筋鼻夹眼低三下四的下流样。他曾经在全体社员会上说过,谁要在我大老方这一亩三分地儿给我整这个事儿,你就给我土豆子搬家——滚球子,兔子打栏——滚操!

这时候的大老方真很高尚很伟大,高尚的令人心服口服!

有人说大老方:“你干这么好你咋不入党呢?你要是入了党你早去当支部书记去了。”

大老方说:“不入,入了党就不自由啦。”

有人不信:“你那是吹,党也不是那么好入的。”

大老方说:“这可不是吹,我要想入,今天写申请明天我就入。”

有人探讨大老方:“你在屯中人缘这么好,我就不信,就没有那大姑娘小媳妇相中你的,说一说你到底有几个丈母娘。”

大老方说:“你不懂,好汉护三屯,好狗护三邻,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拿我当你哪!”

那人就继xù

刺激大老方:“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兔子吗,那是傻逼!”

大老方就笑笑说:“你真说对了,咱俩可有一个傻逼的,我眼目前就有一个,你自己找吧。”

那个人就遗憾地说大老方:“你呀你呀,你小子,都说你方四虎子虎,其实你是往里虎不往外虎,你是人中的尖子,你虎?你才不虎呢。”

关于丈母娘的问题大老方也不是没研究过。

四、极品男人

关于丈母娘的问题大老方也不是没研究过。

实实在在地说,他大老方是绝对有男人魅力的。他是属于五大三粗顶天立地型的那种男人。他是既有人气又有官气又有霸气又有力qì

的那种男人。大老方往那一坐就像一面子墙似的,他要是往起一站,再抻抻懒腰,那浑身的骨头节就嘎巴嘎巴直响。别的女人不知dào

他,他家里的女人可是知dào

他,他要是和自己的女人俩研究一番风月云雨方面的事情,他媳妇就得事先把孩子送到公婆那屋里,她怕自己连喊带叫地把孩子给吓着。他媳妇说了,她要是头天晚上和她家大老方俩研究完炕上的事情,第二天早起浑身可有劲儿了,干啥都有精神,就像是吃了补药抽了大烟似的,干啥都不知dào

劳累。他媳妇背地里还当着别的姐妹们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要是浑身哪儿不舒服了或者是大老方感冒发烧了,俩人就把炕烧得热热的,钻进热炕头的被窝里,跟大老方俩翻身打滚颠鸾倒凤地好好拔一罐子,出身热汗,再饱饱地睡上一觉,第二天保管啥毛病都没了。真就没听说过这玩意还能治感冒。有一回,他媳妇跟他俩做完了那件事情以后,他媳妇兴犹未尽地勾着大老方的脖子说他:“你这个大家伙,真他妈的男人,你要是脱光了衣服从屯东头往屯西头走一趟,你说你得馋死多少女人!”

大老方就很骄傲地说她媳妇:“你就得是第一个被我馋死的女人吧!”

大老方有时没事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把屯子里的姑娘媳妇们挨个想一遍。张家王家李家赵家地过过目,梅呀花啦珍呀秀啦地品品样,自己觉得他们南园子的姑娘媳妇确实长得都很漂亮,他就觉得他们这里的水土确实是很养人的,人都说江南出美女,其实南园子的姑娘媳妇也很美。脸蛋啦胸脯啦和腰条什么的都不照南方人差多少,只是这一个屯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了面叔叔大爷大哥姐夫地叫着,怎么好意思就叫人家的妈妈给你当丈母娘呢。你要说他一点不想入非非,那也不客观,他毕竟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大男人。说书讲古听二人转,才子佳人丫鬟小姐西厢幽会红楼断魂的也懂得一些,他能不想入非非嘛。他想来想去地想到了两个女人。姑娘堆儿里他想到了一个老曲家的那个小五丫儿,媳妇堆儿里他想到了老罗家的三儿媳妇万小肥子。

老曲家的小五丫是东头曲道江家的五闺女,大老方的媳妇管曲道江的媳妇叫六姨,曲道江家的孩子也不知dào

是怎么论的,她们都管大老方媳妇叫六姐,管大老方自然而然的就得叫六姐夫。因为大老方的人缘好,老曲家的姑娘们见了大老方都愿意和他说话唠嗑,见了面总是那么亲亲热热地和大老方说笑。南园子的姑娘长得也都挺野的,说起话来也是野得不得了,姑娘家家的开起玩笑来,时不时的就把男男女女裤头里边那个三角区一左一右前前后后零零碎碎毛毛草草的就给顺嘴溜达出来了。挺大个大姑娘撒出那些春话来脸蛋儿不红不白的,就像吃冰糖葫芦似的嚼得有滋有味儿的,一点没有害羞的意思。大老方平时不怎么和老曲家的几个姑娘们说玩笑,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再说还当个队长,多少也得讲点身份。他不愿意和老曲家的姑娘开玩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曲家的四个大一点的姑娘们长得都不怎么小巧,说白了就是不怎么招人“逗”。姐几个个头倒是一个比一个长得猛,大腿大胳膊大屁股蛋儿,粗脖子粗腰粗脸蛋儿,一个个说话大嗓门儿,一笑哈哈哈,大饼子一顿消好几个,包米馇子一顿擂好几碗。要讲背背扛扛摔交掰腕子都是把好手,要讲拿起针线来描龙绣凤地玩点细腻来点温柔的就傻眼了。再说了,和女孩儿在一起逗玩,你就得挑那有意思有兴趣儿的逗,玩物玩物,逗玩逗玩,尤其是女孩儿,小巧玲珑和傻大黑粗的逗玩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就像乔丹玩的那个篮球似的,你要把那个篮球弄得像一个大碾盘似的那还有啥意思了?大老方和她们姐儿几个开句玩笑时,从来不敢直说,都是绕着弯调戏玩耍她们几句,一个个光会傻乎乎地乐,返不过磨儿来,显得太纯真了。用现在的话说,叫傻得太可爱了。因此,大老方不怎么愿意和几个大姐妹们说玩笑。

不过,大老方倒是很愿意和她们家的小五丫在一起开玩笑。

五、第一个恋人

大老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愿意和小五丫俩开玩笑。

小五丫的模样长得有点像她的小老姑,她长得也不五大三粗的也不杨柳细腰的,用大老方的话说,她是属于小荷包猪那类的姑娘。老百姓养猪,有愿意抓小荷包猪有愿意抓大坯子猪的,养护小荷包猪的好处是省粮省食。荷包猪是那种天生就长不大的小型猪品种的猪秧子,一顿吃不多少食,还吃点就上膘。这种猪性格绵软,没啥脾气,贪吃贪睡,招人伺候。当年二月份抓回来,喂到腊月初就能长成二百来斤。这种猪不用大锅烀菜大麻袋打糠,有点残汤剩饭就能天天见长。因此,这种小荷包猪就爱招人喜欢。你等那所谓的大坯子猪就是老百姓所说的那种大骨架子的猪。这种猪身腰长尾巴长,蹄瓣儿大,嘴巴子粗,大耳朵片子又肥又大,浑身的猪鬃又粗又硬。这种大坯子猪,胃口壮,食量大,一般小户人家不愿意养这样的大坯子猪,主要是怕喂不起。这种猪没有点精饲料没个十袋子二十袋子包米糠你就喂不壮它。大坯子猪是干喂不上膘,当年出不了圈,大冷天的也得温泔水烀猪食地伺候它一冬天。大坯子猪多数都是脾气暴躁性格不太绵软有点倔的那种,吃不饱食拱墙根耍脾气,撅猪槽子跳猪圈,饿急眼了趴着猪圈墙上就给你没死拉活地嚎叫,那声音就跟捅了杀猪刀似的那么凄凉。因此,一般小户人家不爱养它,都爱养那小荷包猪。

大老方说小五丫长的像小荷包猪的意思就是形容老曲家的小五丫长的紧成。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小身子骨长得紧紧噔噔的,小脸蛋胖得挣挣着,单眼皮儿,肿眼泡,小嘴不大,嘴唇精薄,两只眼角儿往下弯弯着,两只大辨儿粗黑油亮,长拖拖地一直搭到后屁股蛋上。小五丫十六岁那年的个头就这么高,长到十八了还是那么高个头,骨头没怎么见长身上的肉皮儿和脂肪倒是不断地丰收,脖子往下到胸脯子上的两个娃哈哈那一带,胖得简直就像发了面的馒头装不下的样子,鼓鼓溜溜,满满登登,看样子一毛腰里面的馒头就得骨碌着滚出来。再往下瞅,小腰精细儿,大腿溜直,小肚子带鼓不鼓,屁股蛋儿带翘不翘的。看她那双眼睛,她要是跟谁一说话,你就感觉她是在跟你笑似的,她那眼睛一瞅人的时候随着说话的那个语气声音儿,你就觉得她是在抚摩你温柔你的样子,真是叫人痒痒得无法忍受。

大老方那时还不明白,其实,女孩年轻就是美!

大老方是看着小五丫从小长大的。大老方的对像是小五丫她妈给介shào

的,从定亲到结婚的一年多,大老方和他媳妇经常在老曲家呆着。北大荒的农闲时节是个漫长的季节,每年大约有六个月的时间大人孩子们得呆在土屋里躲避着室外三四十度的奇寒,女孩儿们只好用玩口袋搓嘎拉哈、小伙子们也只好用打扑克下像棋、老头老太太只能用守着火盆爆苞米花讲故事的方式来打发那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寒远的冬天。老曲家是个大户人家,三间房东头开门。一进里屋,里外两铺热乎乎的大炕,屋外的阳光透过两面大玻璃窗照在两铺大炕上。姑娘小子们天天都愿上老曲家来,这是姑娘小子们打发冬天的最好的去处了。那时小五丫才四五岁,这小玩意从小就恋着大老方,尿尿得让大老方给把着,出外拉屎得让大老方给看狗揩腚。只要大老方在跟前,啥玩意都得是他给帮忙,梳头洗脸照镜子,穿衣穿鞋缝袜子,啥事都找大老方。这大老方偏偏的性格又那么好,刚定的婚新处的对像,年纪轻轻的人也勤快手脚灵活,啥事儿都能依着她,她说咋的就咋的。吃饭叫他喂着,走道叫他背着,哄弄的小五丫儿,睡觉恨不得都得叫大老方搂着。漫长寂寞的冬天里人们总得找到一些开心和乐趣去做,大老方不打扑克不下像棋,他领着小五丫儿到各家的秫秸垛上抽箭杆儿,扎滚笼子滚苏雀。大老方领着小五丫挑完了箭杆儿再到甸子上去掐蒿杆儿。那些蒿杆必须要选同样颜色的同样粗细的同样质量的黄蒿杆儿,箭杆儿也必须是同样粗细的箭杆儿。制作滚笼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本身就是一项大的工程,整个滚笼从动刀开始,不需yào

一根钉子,不需yào

一节绳子,不需yào

一骨碌铁丝,箭杆儿剋箭杆儿,全是刀子活。箭杆的粗细长短大小比例都得是绝对的精确,蒿子杆的选料和尺码都得是绝对的配套精确。这活计是个技术活是个设计活也是个耐心活,没有爱心就没有耐心,当一个高二尺半宽二尺金光灿灿的大滚笼子设计工程竣工时,那种骄傲和自豪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花钱买一只或朝谁要一只苏雀油子装在顶层的阁楼里,将笼子挂在树趟子里,看着那一只只像麻雀般大的红肚囊红下壳的傻乎乎的苏雀踩着寒枝抖着翅膀高兴地飞来,再傻乎乎地滚进了笼子里来,这可是寂寞寒冷的冬天里最高的精神享shòu

了。

六、少女的心计

人要是和谁对心情了不管男女也不管老少,一旦形成了那种恋情你想解都解不开。这种恋情也不一定就都得是婚姻上情爱上的恋情,他可能是友情上的恋情,也可能是友谊上的恋情。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和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建立起来的那种情结,真真是说不明白是什么情结。大老方上街买块糖吃个馒头都想着小五丫,甸子里捉只蝈蝈逮个蚂蚱也忘不了小五丫。有一年大老方进城回来带回来一只三尺多长的废灯管儿,大老方小心地将灯管儿的一端用螺丝刀子起了下来,然后装上细沙子倒里点水,就把那细面沙子在灯管儿里上下磨擦着,磨来磨去的就把灯管儿里面的那层荧光质给磨净了,用水一冲那个灯管就变成了一只透明瓦亮的玻璃管儿。大老方上西河套给小五丫捞了几条小泥鳅鱼和水老鳖,装在那只玻璃管儿里,然后把它立在小五丫家柜盖上面的墙上的大玻璃镜子旁边,那些小泥鳅在玻璃管里上下玩耍着,像蝴蝶像燕子像龙子龙孙们在空中飞翔,靠墙的那面镜子再把玻璃管一衬正好像两个玻璃管里的鱼儿在空中飞翔。这可把小五丫骄傲得简直就把大老方当做上帝一样尊敬。那时候小孩子家也没有什么好玩物,也就是个虫虫鸟鸟,左邻右舍的孩子们都跑到小五丫家来看稀罕。那以后,小五丫有一口好吃的也得给大老方留着,大老方爱吃鸡蛋酱蘸苣荬菜,一到春天,小五丫就一筐一筐地给大老方家挖。大老方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挺老大了,小五丫和大老方的友谊还在有增无减地巩固着。她要和伙伴们下河拣鸟蛋采菱角,甚至洗澡什么的也要大老方划船陪她们去。

那年的夏天,已经都十七八的小五丫还拿自己当小孩子,她领着本屯子另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老霍小凤子非要大老方陪她们俩到龙虎泡去学游泳。

刚吃完饭的大老方正独自一人光着膀子躺在当街的树阴下面乘凉,小五丫就悄手捏脚地来到他跟前。

“六姐夫,跟你商量个事儿呀?”小五丫细声细语叫着六姐夫,声音像鸟儿的叫声那么好听。

“小五咋还客气上了,说吧,啥事儿?”大老方总管她叫小五。

“你教我俩去学游泳呗?”

“教你俩学游泳?还有谁呀?”大老方坐起来看着小五丫。

“老霍小凤啊!”小五丫说完往远处的一棵杨树下面瞅了一眼。

大老方看见远处一棵大杨树下面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

大老方调皮地皱着眉头和眼睛说小五丫:“你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教你学游泳,你虎不虎啊?”

小五丫笑嘻嘻地歪着笑脸:“我不虎。”

大老方说:“不虎也是个疯子。”

小五丫顽皮地:“我不疯。”

大老方瞅瞅小五丫那鼓鼓溜溜的胸脯和紧紧登登的细腰,心想,小虎玩意,十七八啦都他妈的大姑娘了还拿自己当小孩子。就说小五丫:“你呀,你呀,小五,你眼瞅着都是大姑娘了,都该处对像结婚生孩子了,你脱得光不出溜的让一个大老爷们教你学狗刨,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小五丫一点也不生气,还是那么细声细语地央求大老方说:“我就不怕笑话,我就是要学游泳,跟你下河跟你上苇塘跟你干啥我都不怕。”

大老方说:“你不怕我还怕呢。”

小五丫说:“你这么好的人你怕啥,你怕啥?”

大老方不再和她犟了,急忙“好好好”地站起身来和她们俩一起来到龙虎泡。

龙虎泡是南园子村有名的天然浴场,河水清澈透明,河底细沙温爽,三四百米宽的河床上全是一人深的河水,一到夏天,道北老曹店和南园子的男女老少都跑到这里来洗澡。别说下河洗澡了,就是站在这岸边上在沙滩上扬几捧沙子捉几只红蚂蚱都是一种享shòu

。那滚热的沙滩上生长着一蓬蓬绿色葱茏的北方榆,那矮趴趴的北方榆的树枝儿纵横交错的样子显得神mì

兮兮的,沙滩上专门生长着一种类似扁猪牙子那种叫做穿地莲的草,一片片,一层层,开着紫色的小花,闪着亮绿的叶片,将沙滩丝丝连连地遮盖着。那些其实不是红蚂蚱但却闪着红红的翅膀的昆虫在岸边不停地飞来飞去,真是有点迷人的味道。

也许是大老方在场的原因,也许是大老方跟小五丫多年建立起来的深厚的友谊的原因,小五丫比霍小凤显得放松多了,来到龙虎泡边的沙滩上,不管不顾,不遮不挡地脱巴脱巴就下去了。那个年代那种环境女孩们根本就没有游泳衣,庄稼院的姑娘们对自己的美妙青春和身体的重yào

部位的重yào

意义理解得根本还不深刻,也没那么多防范意识也不加那么多小心。尤其是年老一点的妇女,根本就没拿着自己的两个**当成什么重yào

的性器官,不管家里外头,不管身边有什么性别的人,热了就脱,脏了就洗,什么坷慘好kàn

的,全不在意。小五丫就那么只穿一只裤衩闪着两只雪白的ru蛋蛋就跳进了河水里。还没等老霍小凤脱完衣服,小五丫已经窜出去好几丈远了,吓的大老方急忙从岸上拣起小五丫的那件紧身背心向小五丫追去。

七、坚强的忍受

他命令小五丫:“把背心穿上。”

小五丫嬉皮笑脸:“我不穿。”

“穿不穿?”

“不穿。”

“不穿就不是好孩子。”

“不是好孩子我也不穿。”

“让人看见了砢碜。”

“我站在水里谁也看不见。”

“水是透明的,我就能看见。”

“你看见就看见呗,我也不怕你看。”

“你再不穿上我就不教你游泳。”

好说歹说终于把小五丫说服了,她才把那个背心穿在身上。

大老方这才敢用手隔着紧身背心小心地扶着小五丫的身体教她学游泳。三十多岁的大老方平生只接触过自己的女人,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异性。尽管小五丫是他自己眼睛看着一点一点地长大的孩子,如今手臂上托着的和眼睛里看见的毕竟是个已经成熟异常饱满的秀女呀!洁白如玉的双臂在水中揉揉地摆动着,柔嫩滑腻的ru蘑蘑在水中挺挺地颤抖着,并且不断地摩擦着他的臂膀,再坚强的男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忍受不了也得忍受,这是一个男人最尴尬最快活最坚强最最忍无可忍的时刻。他既怕冷落了霍小凤又怕小凤发xiàn

自己的尴尬。他上身光着膀子下身只穿只肥大的裤衩,偏偏那个裤衩儿又很松散的,被河水一冲一浸裤头还老往下出溜,他还要不时地腾出手来悄悄地提一提自己的裤头。

他和小凤说,你在浅水地方游一游,等我在深水地儿里教会了她再让小五教你。说完他就用双手托着小五丫往深水地方游去。深水地方的水流虽然有点急,但透过深水仍然可以看得见鲤鱼群和鲢鱼群在人们的脚下玩耍嬉戏,仍然可以看见河底的卵石和白沙。当小五游到深水处的时候,大老方的精神才感觉到有些放松了。精神一放松,眼睛看到的和手臂触摸到小五丫就和原来的小五丫不一样了。这一不一样可不要紧,他的两个眼睛就想着要细细地看一看。这一细看不要紧,他的身体里的某个重yào

部位就开始忍受不住了。忍受不住了它就悄悄地膨胀起来,它要一膨胀起来就该不听指挥了。不听指挥了它就该魂不守舍不守规矩了。它要是一不守规矩了,你就是再英雄的汉子也是奈何不了它了。你命令它,你制止它,你打它,你骂它,你摁它,你揍它,好像都无济于事,除非你拿刀杀了它,它才肯屈服于你。

就在大老方紧张的手足无措心猿意马的时候,小五丫不游了,他用两只脚尖点着河底的卵石和白沙,用手抹撒着脸面上的河水,两只弯弯的眼角儿细眯眯地盯着大老方的眼睛,声音细细的大老方一句话。

“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扎了我的手啦?”

“什么东西也没有,哪有什么东西碰了你的手。”他急忙掩饰着。

“扎啦,硬硬的,都扎着我的手啦。”小五丫神mì

地笑着。

“啊,那,那……大概是条鱼吧?”他在继xù

掩饰着。

“不是鱼。”她说得很坚决。

“不是鱼是啥?”

“是那玩意。”

“啥玩意?”大老方憋不住笑,膨胀的部位仍在有增无减。

小五丫突然压低了声音,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语气坚定地:“我想看。”

大老方也把声音压低了小声说:“看什么看,你虎哇!”

小五坚决地说:“不,我看!”

大老方语无论次地:“听话,小五,女孩子……不许看。”

小五丫仍不放qì

,声音软软地渴求着:“六姐夫,求你啦,我要看,给我看看嘛。”

大老方使劲用眼睛瞪着她:“我生气啦。”

“生气我也看,我就看一眼。”小五丫突然使劲捉住了他的那个膨胀的物体,急不可耐地喊着:“我看我看我就要看!”

大老方看看拗不过她了,就只好让她隔着水面给她看了一眼。

小五丫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在那膨胀物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说大老方:“看把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呀,破玩意。”说完也不再用大老方扶着她,她自己扬起双臂,脚下一蹬,身子一纵,像条鲤鱼跃出水面,双脚一摆,一个猛子扎出去两三丈远。大老方被小五丫吓的急忙去追赶她,生怕她出现意wài

。没想到小五丫轻松流畅地游到岸边,上了岸来招呼着霍小凤就向屯里跑去了。

事情过后,大老方才知dào

,小五丫早就学会游泳了。她叫大老方去教她学游泳纯属一个骗局。有一天,大老方看见小五丫想起那天学游泳的事情,就大着胆子问小五丫:“闹了半天,你那天不是去跟我学游泳去?你是去干坏事儿把我骗去的!”

小五丫笑一笑,说:“我早就会游了,根本不用你教。”

“那你是耍戏我呀……”

“我就是想看看。”

“你那是学坏!”

“我愿意学坏……”小五丫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为什么想起来要看那个东西?”大老方忍不住地问她。

“不为什么,我做了一个梦。”小五丫眨着美丽的眼睛看着他。

八、梦泄

小五丫只说她做了一个梦就再也不往下说了。

如果她要是细说了她的梦,那个梦里面肯定还有精彩的故事。于是,就想寻找机会好好问问小五丫到底做了什么梦。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来问问他想问的事情。只从有了那样一次的经lì

之后,大老方突然变得神情不安起来。本来平时吃完晌午饭,把饭碗一扔往后一仰就能睡着,如今却是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小五丫清澈透明的玉体,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小五丫那对鼓溜溜白光光的ru蛋蛋。有时候他会心神不宁地闭上眼睛想一会儿,干脆就起来,继xù

到当街的大树下去继xù

躺着,继xù

等着小五丫再和霍小凤俩来找他学游泳。大老方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有时候也心不在焉地久久放不下龙虎泡里的事情。有时侯跟媳妇俩一边做着那个事情心里边一边想着龙虎泡里自己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刻,他会突然变得激情更加勃发,想入更加非非。他很想把小五丫的事情跟自己的媳妇说一说,让自己的媳妇帮自己分析分析小五丫到底是啥意思。可是他思来想去的终究还是没说。他心想,这是不能说的,这是小五丫对自己的信任,这是他和小五丫俩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会伤害小五丫的。大老方嘴里不说,心里却总是在想这件事情。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和小五丫又去龙虎泡学游泳去了,这一回,没有霍小凤,就他和小五丫俩,进了龙虎泡以后,小五丫穿着紧身背心下的河,象泥鳅鱼一样在他的前边游。大老方心想,有人的时候你把衣服脱了,没人的时候你反倒穿上了。于是,他就想游到她的跟前,想动员她把紧身背心脱掉,他想再好好kàn

看小五丫。可是,大老方在小五丫的身后边只有几步远,眼看着伸手就能抓住她,可就是抓不住她。大老方急挺挺地使劲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小五丫的脚丫,刚把小五丫搂在怀里,身子里顿时有一股岩浆白云云地泄了出来。老方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媳妇,炕席上面凉爽爽地润湿了一大片。

有一回,大老方在龙虎泡边上看见小五丫和霍小凤在一起从河里采菱角回来,两个人上了岸来,大老方刚要跟她们说话,就看见她们俩光着脚丫子就向附近的一丛榆树毛子后面跑去。

大老方明知故问地喊着:“小五丫,你俩跑啥呀?”

小五丫无所顾忌地喊着:“问啥呀!我俩都憋不住啦!”

大老方也无所顾忌地嘲弄她们俩:“真笨,活人让尿憋死,你俩就往泡子里撒呗!”

小五丫什么也不说,跑到榆树毛后面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大老方看看跟前没人,问小五丫:“还想不想学游泳啦?”

小五丫知dào

他话里的含义,说:“想啊,咋的?”

大老方话里有话地说:“那天我还没教够你就跑了。”

小五丫嘻嘻地看着他:“没教够?我还没学够呢!”

大老方说:“没学够你跑啥呀?”

小五丫说:“不告sù

你。”

大老方看看远处,小声问她:“哎,小五,你告sù

六姐夫,你到底做什么梦了?”

小五丫也看看远处,然后小声地说:“等你再教我游泳的时候,我再告sù

你,那个梦才有意思哩!”

大老方再也没去追问小五丫的那个梦。那还用细问吗,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做了一个梦,就设了一个骗局将大老方骗到泡子里把一个男人看了。这里的谜底还用细猜嘛。因此,大老方想到丈母娘的时候第一个先想到的是曲道江家的他的那个六姨姨,先想到的是老曲家的小五丫子。虽然是脑子里一闪念的事情,可是他不能不去想,因为他和小五丫的关系确实是不一般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无论从什么时候从哪个方面去理解都要超出人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有时他努力地控zhì

着自己不再去想,可是他用多大的努力都无济于事,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去想他脑子里的那个龙虎泡里的小五丫,想着那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惊魂时刻。

大老方还以为小五丫是一张白纸哩!

闹了半天小五丫都已经长成大人唠!

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地遗憾着。他常常这样想一想就放qì

了,虽然他也有他做人的原则,可他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就总也放不下她。他曾经这样遗憾过:“小五丫如果不是南园子村的姑娘,该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或许会是另一种结果吧。”他还曾经这样想过,小五丫做的那个梦肯定是和他的那件东西有关系,如果这个单纯的女孩真有一天,喊着六姐夫,跟他要他的那件东西他该怎么办呢?他坚信,小五丫肯定还会继xù

做她做过的梦。

大老方在心里默默地等待着……

第二卷、一、恋人之二

放下小五丫不说,大老方自然会想起罗三儿媳妇万小非。

万小非也算是南园子村里的一大美人了。万小非的名字一听就是个不同凡响的名字。她的ru名叫小肥子,上学以后老师就临时给起了名字叫万小非,这万小非的名字叫起来真是挺响亮的,万小非的人也长得很响亮,她不是南园子村的当庄姑娘,她是河西窑地的姑娘,窑地是老曹店南园子一带很有名的地方。这一带家家户户使用的红砖红瓦、大缸小缸、坛坛罐罐的都是那个窑上烧出来的。万小非刚一嫁到南园子村的时候,见过万小非的人都说万小非人长得美长得漂亮。

凡是见过万小非的人,凡是认识罗三儿的人,看过一眼都会很有感慨的。有人就眼气地直吧嗒嘴:“**个妈妈的,那罗三儿长得跟个瘦猴子似的,你说万小非咋就相中这枝子揍儿了呢?”

有人不理解:“就是呢,你说那罗三儿和万小非俩那也叫缘分?”

还有人纳闷:“你说那万小非她怎么长的呢?按说咱南园子的风水也是不错的,咱村的姑娘咋就长不过人家呢?”

“就是呢,那脸,白胖白胖,就跟雪人似的,白得透笼杯儿似的,咋长的呢?啊,你说咋长的呢?”

“你听人家那名字叫的,还万,还小,还非,长得不一样,叫得也不一样,哪像咱们村的那些姑娘,除了花呀就是珍啦,再不就是娟呀芬啦梅呀玲的那么俗气,别说看着感觉不一样,你就是听着感觉都不一样。”

说来说去总结来总结去的,还是有人说得好:“不能比呀,不能比呀,咱南园村毕竟是园子,园子里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和人家窑地里生产出来的东西比呢?窑地窑地,窑地里加工制作出来的产品都得是精品,妮儿像妮儿,娃儿像娃儿,要不咋就叫个窑地呢?”

大老方对万小非没啥印像,万小非嫁到南园子的时候大老方刚要当队长,喝喜酒那天他是在老罗家西院薛洪江家排的桌。他也不喝酒,吃了两碗豆子干饭就走了,根本就没理会万小非长的什么模样。再说了,别说万小非长得漂亮,就是长得不怎么漂亮的别的什么非,谁结婚还不得好好地打扮打扮。本来就很漂亮的万小非再下点功夫好好装修装修,她能不漂亮吗?再说了,年轻就是漂亮。不管她是天生长的漂亮还是临时打扮的漂亮反正就是漂亮,漂亮就漂亮呗!一个八杆子扒拉不着的大老爷们,你也不能因为人家媳妇漂亮,你就挤挤扒扒够了巴吃地去亲自看一眼新媳妇,那也不是他大老方干的事情。因此,对大老方来说,一个屯子里娶来一个新媳妇美不美的漂亮不漂亮的对他来说没有啥实jì

意义。丑不丑,俊不俊,跟他没关系。

一个偶然的机会,大老方在他们家后院薛洪耀家见过一次万小非。这一见过和没见过可就大不一样啦!

大老方刚当队长不长时间,正赶上正月十五薛洪耀家会亲家。大老方没当队长的时候就和薛洪耀俩关系不错,用现在的话说叫挺铁的。当了队长之后理所当然的就是老薛家的桌上宾,老薛家会亲家的那天晚上谁也没找,就把大老方一个人请到自己家的亲家桌上了。

老薛家是南园子村里正经过日子人家,三间房,筒子屋,红砖铺地,白土子刷墙,顺着屋中间的梁柁按了一只四十瓦的大电棍儿,所说的那个电棍儿其实我们常说的日光灯,屯子根本不知dào

日光灯这个词儿,就管它叫灯棍儿或电棍儿。亲家桌就放在那个大电棍儿下面,开关一打,电棍儿这么一照,满屋唰白,屋里屋外的景致和人气就比别的人家显得饱满和精神。

新正大月,喜气盈门,美酒佳肴,良宵吉日,亲朋好友,喜气洋洋。席间,大老方发xiàn

有个不知是姑娘还是媳妇的女孩往桌上端了几趟菜,大老方觉得这个女孩长得不俗还挺受看的,他就多瞅了几眼。那女孩每送一道菜都显得很大方的样子,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端碟子撂碗的很是大气麻利,每一道菜放在什么位置,每个盘子什么时候撤出,她能在转瞬间安顿完毕。一看这个人就是个头脑灵活手脚勤快的女人。大老方看一眼女孩的脸再瞅瞅那女孩的手,总有点看不够的感觉。他就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只是心灵上的一种感觉。

大老方的脑子里暗暗地猜测,这是谁家的姑娘呢,老薛家他以前也没少来过,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女孩。白精精的墙壁,白唰唰的灯光,照着一个白灵灵的女人,他心里就忍不住地在想,这屯子也没这么白嫩的姑娘,南园子也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女孩。你看人家那姑娘的脸蛋多白,肉皮儿多细发,那手指节就跟葱白儿似的,那手背就跟那白面馒头似的,一个一个小肉坑真真亮亮的。那女孩也没描眉也没抹红,也没戴花也没梳卷儿,眼眉往上是浓浓的整齐的刘海,黝黑的头发没编辫也没戴卡就那么松松散散地遮着半个额头,柔嫩的发丝披撒在肩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朴实。大老方看了几眼脸蛋白得透明的万小非,就忍不住问了一句老薛家的家人:

“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白净啊?”

第二卷二、花色自然迷

“这不是老罗家的三儿媳妇嘛。”有人以为他认识。

“哪个老罗家三儿媳妇?”大老方有点明知故问。

“这屯子还有哪个老罗家,就他家的罗三儿呗。”

大老方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肯定就是大伙说的万小非了。

他就自语着:“噢,知dào

了知dào

了,肯定就是万小非了?”

薛洪耀骄傲地说:“对对对,就是万小非,就是万小非。”

“你们啥亲戚,怎么没听说过呢?”大老方好奇地追问着。

老薛家媳妇说:“这是我两姨妹妹,是我大姨家的老闺女,小名叫小肥子。”

老薛家的媳妇太实惠了,介shào

万小非的时候连小名都介shào

了。

大老方明白了,他望着老薛家的媳妇说:“我明白了明白了,这是老罗家的媳妇正月十五来你们老薛家躲灯的,我没猜错吧。”

老薛家人异口同声地说:“对对对,小肥子就是来我们家躲灯来的。”老薛婆子特意把万小非叫到大老方跟前来,说:“万小非,过来过来,给你介shào

介shào

,这是咱屯子的方队长,你就叫方哥吧!”又说大老方:“这回小非是你的社员啦,以后有事多多关照。”

万小非来到大老方近前,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方哥,说:“方哥,给你倒杯酒吧,听说你城里朋友多,能买四大件,等明帮我买台缝纫机吧,小妹我先谢谢你啦。”说完就给大老方倒了满满的一杯五钱盅的白酒,两只白嫩细软的小手就把那只酒杯和她的身香轻轻地举在了大老方的面前。

看来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古语说得一点都不错,一桌人都知dào

大老方从来不喝酒,一迭声地喊着万小非,大老方不喝酒大老方不喝酒,却只见大老方双手托着万小非双手递过来的酒杯,兴奋地捏起了那个五钱盅的酒杯,嘴里不停地说着:“行行行,行行行,不就是一杯酒嘛,不就是一台缝纫机嘛,这酒我喝了!”说完,一仰脖情不自禁地就把杯里的酒干个底朝上。大老方将空杯高高地举在手里,豪情满怀地跟大伙说:“你说,这酒,还真是不怎么辣呢!这酒还真是不错不错的哩!

其实,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万小非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万小非,她用自己的气质一下就征服了心高气傲的大老方。

大老方确实是大老方,承诺了别人的事情不用别人提醒抓紧落实抓紧办,这也是大老方做人做事的风格。头天晚上答yīng

的事情,第二天大老方就坐着马车去了城里,通过他的朋友们很快就买到了一架上海产的蝴蝶牌缝纫机。正月十六傍晚吃晚饭时候,万小非正在锅台上做饭,就听当街上赶车的人喊:“罗三儿,你媳妇缝纫机买回来啦,快把它抬进屋屋吧。”

一家人听说缝纫机买回来了,急忙跑到当街的马车上把缝纫机搬下来,急忙找人把缝纫机安装上,又急忙以给缝纫机钱为名把大老方请到家来,又急忙让万小非炒几个菜烫一壶酒把大老方让到桌上来。

才当上队长不久的方队长,给社员们办事情多咱用过这个,方队长多咱也没因为给大伙办事在谁家吃过一顿饭,买一台缝纫机就值得这样热情,他还真就觉得过意不去。现在的问题是,不是大老方过意不过意的问题,而是人家老罗家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人家过意不去了他大老方就得过去。前后不到一颗烟的功夫,老罗婆子、罗三儿、万小非,三个人上家来找,再要不去,老罗家就得全家抬了,大有把大老方扯胳膊拽腿地抬过去的架势。

还是万小非最后一句话说的好:“方哥你要是不去吃这口饭你就是没瞧起我,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大老方被万小非一句话将住了。

他心里就想,人,真他妈的,咋就这么贱呢,怎么万小非一句话就把他说动心了呢。你万小非有啥了不起的,你说他瞧不起她,瞧不起她干吗还要给她帮忙买缝纫机呢?这不是还是瞧得起她了吗,那不就是给她面子了吗?非得吃了那顿饭喝了那顿酒就算瞧得起了,就算给她面子了,这算啥逻辑呢。心里是这么想的,思想里就动摇了,他还能说啥呢?

大老方啥也不说了,他就乖乖地跟着万小非来到了老罗家,他乖乖地坐在了队长应该坐的那个位置上,再乖乖地举起自己一向瞧不起的酒杯,并且乖乖地把自己的脸都给喝红了。

三、赖汉守花枝

一家人队长队长地叫着。

万小非方哥方哥地叫着。

大老方被罗家的人叫得浑身燥热,他这人不太喜欢被别人这样捧着这样抬着。一个庄稼人,实实惠惠地能做点啥就做点啥,一个屯子住着,电视小品里讲话了,谁求不着谁呀,更何况你还是队长啦,人家求你办点事情那不是太正常了嘛!

罗家人最有意思的顶数罗三儿了,他今天是百分之一百二地高兴,结婚的时候丈母娘家想陪送却没陪送到位的缝纫机叫队长一句话就给解决了。因为缝纫机买到家了,因为队长瞧得起自己了,因为陪着队长多喝了几杯酒的原因,还因为他自己的媳妇长的比别人的媳妇漂亮,还因为他这个人喝完酒说话喜欢语无伦次等等原因,他就显得比别人兴奋的有点过格了。他一会儿管大老方叫方哥,一会儿又管大老方叫方叔,一会儿叫哥们,一会儿叫爷们,叫的大老方都不知dào

怎么答yīng

才好了。

大老方不是没酒量,而是有酒量不喝,遇到这样的场合喝个三盅五盅根本就无所谓。加上今晚上的场合特殊,乡里乡亲,助人为乐,吃点喝点,心情敞亮。大老方的心情就格外地舒畅,头脑就格外地清醒。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老罗家的一家人,他一会儿看看罗三儿,一会儿再看看万小非,看完了万小非再回过眼睛看看罗三儿,心里想,这素质,这质量,老天爷是真能开玩笑,怎么偏偏就把万小非配给了罗三儿了呢?都说是量女配夫,都说婚姻是缘分,他就不明白万小非和罗三儿俩是谁给他们配置的,他们的缘分究竟在哪里?

罗三儿的个头准确地说还没有万小非的个头高,小鼻子小眼睛小剂子,偏偏还长了个凹口脸,冷眼瞅,还真是有点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细端详,小腰板比脖梗粗不多些,小腿精细儿,肚皮精薄,既不能盛酒也不能装饭,看不明白罗三儿的力qì

在哪儿,真zhèng

的男人在哪儿。他就琢磨不透,万小非究竟相中罗三儿的什么地方了呢?真是骂人讲话了,这也他妈的叫缘分?这也他妈拉疤子的叫幸福?大老方就觉得他们俩的反差太大了,就凭罗三儿的小样,他能养护住万小非?就凭万小非的模样,能跟罗三儿俩过一辈子?虽说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那花枝也太不懂得好和赖了。

大老方忍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喝了几口茶水就回家了。

从那以后,大老方似乎有点不理解万小非,甚至还有点瞧不起万小非。究竟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好几次,大老方和万小非俩走到对面上,他抻好几抻想当面问问万小非,是谁给他们介shào

的对象?想一想,就低头过去了。老百姓有句俗话说,有好啄木鸟的,有好虎哺瘌的,武大郎子玩夜猫子,啥人玩啥鸟。操那个闲心没用!

缝纫机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在万小非的心里,她却把大老方给牢牢地记住了。万小非把第一次在老薛家的印像和第二次在老罗家的印像加在一起,就觉得大老方这个人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来都是一个比较优秀的男人。这个感觉使她第一次开始对男人细心地比较起来。而且这个感觉是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放不下。这个优秀的影子镶在她的心灵深处,怎么也抹不掉。

其实,优秀男人是个什么概念万小非也不一定就十分明确,她要是明确了当初还不一定就嫁给罗三儿了。正因为她心中对优秀男人的概念不怎么明确,她才稀里糊涂地嫁给小罗三儿。她要是嫁给了罗三儿了以后别出去躲灯去,她要是在躲灯的时候别遇上大老方,或者是遇上了大老方就别求大老方给买缝纫机,或者是大老方把缝纫机买回来了别把大老方请到家来喝那顿酒,或者她和罗三儿俩结了婚就在荒无人烟的西苇塘里或是野狼出没的深山老林里,那她大概对男人的认识和理解就不能发展得那么快,她还以为男人就是罗三儿那个样子了。可是生活偏偏就叫万小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识了大老方,并且就罗三儿的品行和别的男人们做了一下简单地比较。

她结婚那年罗三儿二十三,大老方那年三十二三岁,虽说年龄上大老方比罗三儿大八九岁,但是,论块头,论长相,论气质,论男人味儿,一比就比出个悬殊来了。万小非站在黑灯影里拿眼睛来回比看着大老方和罗三儿,比比个头,比比长相,比比说话,比比喝酒,比一会儿,想一会儿;想一会儿,再比一会儿,越比越觉得大老方这人长得就是英俊,怎么比都还是大老方有男人气。按理说一个良家妇女刚过门不久是不应该研究这些问题的,也不应该去用自己的男人去比较别的男人,可是现实在那儿摆着,就像是大骡子大马牵进了交yì

市场,就像大商场里摆满了模特般的男女服wù

员,你一个一个地把人家看在自己的眼睛里,你就能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不是太麻木了吗?

四、暗恋朦胧

大老方不爱梳分头,总爱像美国篮球运动员那样剃光头。

块头本来就长得大,又光又亮的大光头连着又粗又长的大脖梗子,那抓馒头的大巴掌,那夹菜的大手腕子,那又大又方的大嘴叉,那又坚又硬的白牙齿,就跟美国篮球运动员乔丹一样浑身蓄满了力量,就这种健美,别说女人见了心惊肉跳,男人看见了也照样心惊肉跳。现在万小非才感觉到,她们家的西窑地真是太狭小了真是太闭塞了。外面的男人真是接触的太少了,当初爹妈给她找对象的时候,首先是相中了人家的三间大砖房,相中了人家就一个小子,哥一个,独生子。她妈说:“小孩一般人,就是瘦点,干巴点,还挺精神的,还挺好的。哪那么十全十美的!我看行。”万小非她妈一句话就给她订了终身,许给了罗家。现在万小非虽然知dào

了男人是怎么回事,那又有什么用呢?

万小非变得非常愿意和大老方说话,也非常愿意到大老方家去串门儿。前后院中间只隔一道街,大老方家没狗,来去十分方便,万小非经常以借东西为名到大老方家坐一会儿,看看大老方家啥样,看看大老方的媳妇长得啥样,再看看大老方家的孩子长得啥样,一来二去的万小非和大老方的媳妇也处上了感情。人这玩意一要和谁对心情了,怎么瞅都顺眼,万小非从打对大老方产生好印像以后,到大老方家以后看啥都觉得舒服,看啥都觉得顺眼。其实大老方家的媳妇长得也不怎么俊的不得了,屋子里收拾得也不怎么利索,万小非就觉得大老方的媳妇长得真是不丑,别看人家的个子有点矮,别看人家胸脯子不怎么鼓溜,别看人家的屁股不那么肥大,别看人家长得是个磨石蛋脸,但是,人家矮得瓷实矮得敦实矮得和谐矮得叫人可心。换句话说,人家矮得不招人烦。就说是人家的胸脯子不怎么鼓溜屁股不怎么肥大,人家不也照样给大老方生个大胖闺女生个大胖小子。再说了,屋子不利索更好,屋子收拾太利索了叫别人怎么在人家呆,不利索才叫美呢,利索大劲儿了就不叫美了。万小非就偏偏得yì

方嫂的那个不利索。

别看方嫂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居家过日子的人情道理,三从四德什么的还真是懂得不少,跟方嫂唠起嗑来,还真是人生的一大享shòu

。万小非每次到大老方去都得找一个理由,她不希望别人说她好串门子,也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坏印像,因为农村人最讨厌的就是家庭妇女没事前后左右地串门子,可是万小非又不能不去。她今天说找方嫂学纳鞋底儿,明天说找方嫂学织毛线,后天又找方嫂学习编炕席,不找理由她就呆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必须得找一个理由。否则的话她就不能顺其自然地在大老方家坐的那么心安理得。其实,老罗婆子并不反对万小非到大老方家去串门。大老方家两口子,特别是他媳妇那个人,屯里有名的好人,不东拉西扯,不歪口邪牙,不里挑外掘,不招蜂引蝶的,儿媳妇到这样的人家去,她老放心了。她真是为摊上这样的一家邻居而感到自豪和骄傲。有时,老罗婆还会特意地把万小非交给大老方媳妇:“她嫂子,我和三儿他爸俩今天中午不回来,就叫小非在你家吧,晚上我回来把她接回去。”

万小非就爱听方嫂唠嗑,方嫂那张小嘴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筋筋叨叨,就好像她的那些话里面掺了白糖黄米面子似的,又筋道,又香甜。唠着唠着,就唠到她们家的孩子和大老方上来了,唠着唠着就唠到她们家大老方和孩子们上来。

每次都是先夸她家的大老方。

“俺们家大老方那人心才好呢。”

“俺们家大老方那人性格才好呢,我俩结婚十了年了从来没红过脸儿。”

“俺们家大老方的脾气可绵软啦,跟我俩从来没爹长妈短过。”

“俺们家大老方心肠热,八岁孩子求他办事他都给办。”

“俺们家大老方心肠软,要饭的还没等走到俺们家门口,他先跑回家去给人舀一瓢包米馇子。”

“俺们家大老方长一脸磨不开肉,谁给他三句好话,他就能把心扒给他。”

“俺们家大老方讲究,答yīng

谁家的事儿,说哪儿办哪儿,绝对实在。”

“俺们家大老方勤快,回家啥都帮我干,他穿的贴身衣服从来不用我给洗。”

“俺们家大老方不愿当队长,他说当队长操心。”

“俺们家大老方不想入党,他说他要是想入他早就入了。”

“俺们家大老方可是个好人,人家从来不占别人便宜。”

万小非越听越爱听,越听越想听。心里边对大老方的印象和烙印就越来越深。她越爱听,老方的媳妇就越没完没了地说给她听。

五、探密初夜事

“俺们家大老方队长当的干净利索,他可不像别的队长,生产队里的一根草棍儿一个米粒儿你都赖不着人家。”

“俺们家大老方从来不愿踏人家人情,今天有人给他办了事情,明儿个他就把鱼和大米给人家送去。”

“俺们家大老方的人缘可好了,前后屯左右邻居没有不得yì

他的。”

“俺们家大老方孝心……”

“俺们家大老方不惯孩子……”

“俺们家大老方……”

说完了她们家大老方再说她们家孩子。她们家的闺女八岁,小子六岁,闺女叫方华,小子叫方伟。别看方嫂长得小,两个孩子长得可不小。一说起她们家的孩子她就骄傲得不得了。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长得都像他爹,不像我,像我就完了,跟个荷包猪似的,永远也长不大。”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长得都不像我,都像他爹,都是正宗大坯子猪秧子托生的,将来都小不了。”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的胃口都像他爹似的,口壮,能吃,不挑食。”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的脾气都像他爹似的,憨厚,老实,不耍驴。”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的心眼儿都像他爹似的,不得罪人,不讨人嫌。”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的脑瓜儿都不像我,可会来事儿了可会哄人了。”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可孝心了,有一点好吃的东西都得给他爹留着,跟俺家你方哥似的。”

“俺们家的两个孩子……”

说着说着又说回去了,又说到她家大老方那儿去了。说大老方怎么爱hù

她怎么心疼她怎么保护她,说大老方怎么有力qì

怎么有男人味儿怎么哄弄她,说大老方怎么不喝酒怎么不抽烟怎么不耍钱怎么不搞男女关系。说着说着,方嫂的思想就解放了,这思想一解放了,方嫂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胆子一大了起来就把一些她和大老方房里的一些风月秘密就顺嘴说出来了。

万小非越听越爱听,听脸红了听心跳了听出汗了听得直咽口水了她还想听。

方大嫂越讲越来劲儿,讲体会讲感觉讲心得讲经验讲得细滋有味儿讲得热血沸腾。有一回,方嫂说着说着突然问一句万小非:“你们俩结婚头一夜谁先找的谁?”

万小非急忙把头低下了,半天才小声地说了句:“我俩谁也没找。”

方嫂就急忙追问她:“你俩是不是谁有病啊,为啥就不找呢。”

万小非说:“那天晚上他喝酒了,醉得啥也不知dào

啦。”

方嫂就继xù

追问,问她:“第二晚上你俩又谁找谁了。”

万小非还是那副神态,低着头告sù

她第二天他又喝酒了。

方嫂有些遗憾地说:“这可不行,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得管着他呀,新结婚的大喜日子看住他可别叫他喝那么多的酒,你怎么能让他喝那么多酒,那不是没正事儿吗?”紧接着她就往下继xù

追问,那第三天晚上呢第四晚上呢……

万小非不好意思再往下回答她,既然方嫂能问她这个问题,她何不反过来问问方嫂,趁机也知dào

知dào

她和大老方的一些秘密呢,于是就笑嘻嘻地反过来问了方嫂:“那你们俩第一夜谁找的谁呀?”

方嫂告sù

万小非说:“我找的他。”

万小非弯着眼角儿嘻嘻地笑着说:“我不信。”

方嫂说:“你爱信不信,一开始我也不想找他,我让他先找我,这样的事情哪有女生先找男生的,都是男的先找女的。可是他偏不找我,他躺在炕头上一遍一遍地吓唬我,他隔一会儿告sù

我说炕稍有耗子洞,他又隔一会儿告sù

我说耗子洞里可能出来耗子了,也不知dào

他啥工夫预备了一个小电棒,一会儿呼啦一下起来拿电棒照照,说是听见耗子嗑枕头了,一会儿呼啦一下又起来又拿起电棒照照,说是又听见耗子说话唠嗑呢。”

万小非说:“你就不会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耗子嘛。”

方嫂说:“屋子里黑古隆冬的上哪儿看去,我也不敢睡,就把枕头紧着往大老方那儿靠。又隔了一会儿,大老方又拿起电棒说,咱家炕稍的炕缝子里准又是往出钻老蟑了准又是钻臭虫了,我咋听见在你那边拉直劲儿嗑被子呢。他这么一说我可真害pà

了,这回我可是真怕啦,我想了一想,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我都嫁给他了我还怕他啥呀,掀开他的被窝我就钻进他的怀里了。他问我你害pà

啦,我说我害pà

,他说你别害pà

了,那个大耗子叫我给你抓住了。我问他耗子在哪儿呢?他用大被把我蒙在他的肚子下面,用手电筒照着腰间的一只大手,说,这耗子真他妈奸,直往草棵儿里钻,抓住了,抓住了,这回可叫我抓住了。他说着说着就把手撒开了,哎呀我的妈呀,你猜猜是个啥耗子?闹了半天是个没长毛的独眼儿大耗子,你说把我乐的,这个死鬼。”

六、不擦胭粉自来浪

方嫂把喜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万小非当然是要继xù

往下听了,她很想听得再具体一些,那只独眼耗子后来怎么样了,方嫂是怎样处理的那只独眼大老鼠的,听听这些细节肯定能有意思。可是,方嫂说到关键的细节就不说了,也给她来个且听下回分解。

万小非总是没听够的样子,她总是说方嫂你这人真有意思。

她还想听一听方嫂她一个晚上喊叫了三回是咋个意思。

她还想听一听方哥是怎样给方嫂治好的伤风感冒病的。

她还想听一听大老方领着方嫂划着小船儿在西苇塘里在茅草地里玩了一天是怎么玩的。

方嫂不说了,不给她讲了。

方嫂说,再听你就得掏钱了,哪怕你给我买两块糖球叫我含一含呢;方嫂说,再讲得你先讲了,你先把你们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完了我再讲,我的好经验可都叫你给学去了。

万小非在方嫂家关于婚姻家庭男欢女爱的经验倒是没少听也没少学,可是回到家里却应用不上,关键是罗三儿这个男人不行。什么原因呢,万小非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这期间村里准bèi

在各屯儿选一个不脱产的妇女主任,主要负责全村的民事调解、计划生育和妇女方面的工作。妇女主任的条件,必须得有文化,必须得年轻,必须得身体好,其次,长得也要漂亮一点。这是起码的基本条件,妇女工作不同别的工作,成天和妇女打交道,大姑娘小媳妇半大婆子老太太,工作开展起来,不是结扎就是刮宫,不是上环就是流产,接触的都是一些村干部最挠头的破鞋烂袜子断子绝孙的事情,没点耐心没点爱心没点决心没点奉献精神还真就干不了。

选人的办法是每个村推荐一个,然后集中到一起,由村领导单独搞一下测试,也就是现在的所谓的面试。那时的面试也就是看看长相唠几句嗑,打听打听家庭情况和文化程度,不像现在这么复杂,也不像现在这么神mì

。南园子村大老方自然是要大力推荐万小非了,他就觉得像这样的孩子长的这么漂亮,成天圈在家里,这不是白瞎了嘛。用现在的语言来形容,叫资源Lang费。再说了,万小非结婚两三个月一直没要孩子,年轻轻的轻手利脚的到外面闯一闯,是件挺好的事情。他就把万小非推荐给村委会了。

临上村里面试的头一天晚上,万小非特意到大老方去了一趟,看样子,万小非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精神状态好像是有点压力。其实,万小非和其他的农家姑娘一样,她对自己的长相并不怎么看重,没有比较,就没有差别,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万小非她从来就没感觉自己长得有多么俊俏,平时就不愿搽脸抹红的,往哪一走有木梳就用木梳急忙刀巴几下子,没木梳就用手拢巴拢巴就往出走。今晚到大老方家,万小非还是不描眉不弹粉,随便拣起一件衣服穿上,用手拢拢头发就走。白胖胖的脸蛋鼓溜溜的胸,乌黑黑的头发精细细的腰,朴实,自然,利落,大方。

方嫂见了万小非先笑嘻嘻夸她一句,说:“这个小死鬼的,这么漂亮的媳妇晚上就敢到处溜达,你就不怕出点啥事儿。”

万小非说:“前后就隔一趟道,还能出啥事儿。”

万小非很随便地坐在了炕沿帮上,开门见山地问大老方:

“是你推荐我到村里当妇女主任的?”

“是我推荐的,一屯让推荐一个,我就把你给推荐上去了。”大老方说。

“能不能换个别人,我不行,去不了。”万小非说得很坚决。

“你先去试试再说,不行就回来呗。”大老方不以为然地说。

“换个别人吧,我不行。”

“你怎么不行?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不傻不苶的有啥不行的。”

“不是我不行,是我们家不行。”万小非把头低下了。

“你们家不行,是公婆不行还是罗三儿不行,你告sù

我。”

“公婆倒没说啥,就是罗三儿不同意。”万小非小声说。

“罗三儿咋个意思你说我听听。”

“罗三儿说我长得好kàn

,白……怕到外面……招风。”

大老方听万小非说完她的意思,起身站了起来说:“长得好kàn

怕啥,你回去问问小罗三儿,你万小非要是长得不好kàn

他能和你对像吗,你万小非要是长得像个大马猴子似的,他老罗家能干吗?女人就是一张脸,好kàn

不好kàn

就在那张脸上呢。你说了个好kàn

的媳妇就得锁在家里,不让别人看,这是啥逻辑!要叫我说呀,好kàn

就应当叫大伙都看看,小罗三儿你凭什么那么自私?”

七、公鸡不叫,母鸡不跳

大老方说完刚才的话,撸撸自己的光头,说:“你先说说你愿意不愿意干吧?”万小非说:“我愿意干。”

大老方说:“愿意干就行,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过去和你家的罗三儿理论理论去,我就不信,都啥年代了,因为长的好kàn

倒成了罪过了,还限制起人身自由了!”

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庄稼院睡觉早的人家有的已经都睡了一觉了。树上的鸟儿也不吵了,各家的狗儿也不咬了。万小非就按照大老方的意思先回家,等着大老方到她家来找罗三儿来理论她的事情。

老罗家的院子里拴了一只小狗,那根拴狗的绳子一头系在狗脖子上,另一头拴在空中的晾衣裳绳上。那个晾衣裳绳子其实不是绳子,是一根细铁丝儿。拴狗的绳子大约四米多长,院子里来了散乱杂人和猪狗牛羊什么的,那个小狗就可以在八米长的直径内,从房檐跟前到院墙附近,独自负责管理好院里的一切。大老方走到老罗家院墙门口先咳嗽了一声,接着就是那只看家狗的叫声,小狗一叫屋子里就急忙出来了罗家的人。

老罗家是三间房中间开门,老两口在东屋,小两口在西屋,东西屋的灯都亮着,小罗三儿先出来给大老方看的狗,大老方直接进了东屋老两口那个屋子里。进屋二话没说就命令罗三儿:

“去,把你媳妇叫这屋来,有话跟你们说。”

老罗婆子小声叨咕着:“队长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事。”

大老方说没事儿就不兴来坐一会儿。

老罗头笑着说队长到社员家坐一坐盼还盼不来呢。

不大一会儿罗三儿和万小非也都过来了。

其实大老方不说,罗家的人也都知dào

他是来干啥来的,只是都不往开说。

大老方说:“其实,我这么晚到你们家来为啥事儿你们全家肯定都知dào

,我也不多说啥,我就说说这个意思。村里准bèi

选一个妇女主任,你家的万小非叫我给推荐上去了,条件就是这一堆一块儿,我和你们老罗家非亲非故,反正是瞅着你们家的媳妇还顺点眼,能拿得出,也没征求你们全家人的意见,你们要是同意呢就让万小非明天去村里,村领导们先见见面。要是不同意呢,你就把不同意的理由说一说,明天我好和人家村领导把话捎过去。”

老罗婆子说:“还是队长想着我们,有好事儿还能想着我们儿媳妇。”

大老方说:“谁让你家儿媳妇长得漂亮啦,长得不漂亮我还想不起来呢。”

老罗头说:“行,没意见,我看这是个好事儿,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是个好事儿,咱还是得听队长的。”

罗三儿半天没吱声,他用手使劲摩挲着自己那张猴凹口脸,直门儿咝哈咝哈的,很有点为难的话语要说。

大老方看看罗三儿说:“小罗三儿,你别一个劲儿地摩挲脸,有啥话痛快说,我把万小非推荐上去了,人家村里领导能不能选中还不一定呢。”

罗三儿摩挲完脸又开始挠脑袋,喀哧喀哧挠的还挺响的,眼睛躲躲闪闪地一会儿看看万小非,一会儿看看他老妈,呲牙咧嘴的样子十分滑稽。

大老方说罗三儿:“又挠脑袋有摩挲脸的,多大个事呀这么为难。”

老罗太太看着万小非说罗三儿:“有啥话就说呗,咋还吭吃鳖肚呢?”

罗三儿憋了半天劲才整出一句话来:“我家万小非太上眼。”

“什么太上眼?”大老方假装没听出来。

“长的太上眼,我怕她出去招……招,招……招风。”罗三儿结结吧吧。

大老方一听罗三儿说的话,就不再让他往下说了。他跟罗三儿说,其实也是跟罗家的全家人说,更主要的也是给万小非听的。他说:“小罗三儿,你听着,这件事情你首先得尊重万小非的个人意见,她要是愿意去呢,你应该大力支持她去,你也不能因为你家万小非长的太上眼成天不让人家出屋,老人古语说的好,大街上走着风流女,柜里锁着养汉精,是那样的人想看你也看不住,不是那样的人你也是多余操那份闲心。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到外面闯一闯,不闯你能学到人间大道理吗,我告sù

你,现在的人不管年轻年老,谁都知dào

自己给自己留后路,你媳妇也不比你傻多少,有些事情人家自己知dào

怎么处理。再者说了,公鸡不叫,母鸡不跳,这里面是有说道的。”

八、罗三儿就怕戴绿帽子

罗三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

大老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初别说那么漂亮的媳妇,说个漂亮媳妇还不能成天在家看着,也不能成天用笼子圈着,你往哪一走你还惦记着,她往哪一走你还不放心。当初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你说一个大马猴子媳妇,你说一个丑巴怪,那多放心,那多省心。叫你媳妇给你生一大帮丑巴怪,搁家养着省着你今后还得给她们找婆家找男人。”

老罗婆子就笑了,说:“方队长,你说那玩意俺就不愿意听,谁家说媳妇不说俊的,谁愿意说个丑巴怪。”

大老方说:“不说丑巴怪你就得让人家瞅,我就不信,你家的媳妇走到大街上你还能叫别人把眼睛闭上。现在你就让你的儿媳妇当你面说说愿意不愿意去,愿意去,你们就乐乐和和地去,不愿意去,咱也别拧腿别棒地心里不痛快,说句痛快话小非,倒是愿去不愿去?”

万小非刚才在大老方家已经都表态说愿意去了,现在又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去,就故yì

不去瞅罗三儿,只是看着公公婆婆说:“村里要是选上我我就干,谁还不想到外面去闯一闯,一年不挣不挣咋的也能挣个千头八的。”

罗三儿看看自己的理由也站不住脚,万小非还不想放qì

,就喘一口粗气不再言语了。大老方临走的时候还叮嘱了几句,他说:“老罗婆子和罗三儿,这个事情对你们老罗家是个好事儿。你们老罗家也是个正经过日子人家,啥事儿都得往前看,万小非真叫村里选上了,你就好好干,将来入了党再转了干还兴当个老师什么的,兴许还能调到乡里当个大一点的女干部,那你们老罗家可就烧了高香啦。到那时,你们老罗家就不是一般的人家啦,到那时你们真得好好请请我。”

万小非果然不出大老方所料,村领导把五个女孩子分别进行了单独交流,分别进行了综合素质测试,万小非理所当然地排在了第一位。这件事全屯人都高兴,全家人都高兴,方队长更高兴,唯独罗三儿不高兴,那天晚上他自己一个人喝醉了,醉的哇哇直哭。

他用手指着老罗婆子,不管老罗婆子叫妈,叫:“老罗太太,这回你知足了吧,成天吵吵说个漂亮媳妇说个漂亮媳妇,这回叫你说个漂亮媳妇,漂亮来漂亮去的就给你漂亮没了她,我叫你漂亮,等我戴上个绿帽子你瞅着就更漂亮啦。”

老罗婆子知dào

自己的儿子喝多了,这边理解媳妇那边还得心疼儿子,她给儿媳妇使眼神,小声跟万小非说:“去吧,你先到前院大老方家坐一会儿,我先收拾收拾他。”

万小非前脚刚出屋,老罗头就给老罗婆子下命令:“揍!你给我狠劲儿揍,看他还喝不喝酒了!”

罗三儿听见他老爹在屋子里喊骂他的声音,便将声音喊得更高,故yì

气势老罗头,说:“老罗头,罗老爷子,你也不用喊,这回咱们家就开始败家啦!”

老罗头根本管不了小罗三儿,从小都没管好,又喝酒又抽烟的,说完媳妇再管已经不赶趟了。喊了两句不当事就自己生闷气去了。老罗婆子的所谓的收拾收拾也就是数叨几句,别说揍,就是骂几句她还得寻思寻思怎么骂才合适。老罗婆子也是对罗三儿无可奈何得不得了,自己的儿子长啥样,自己的儿子啥脾气,她心里最清楚。罗三儿最忌讳别人说他长的丑,可是他老妈一数叨他还专爱往这上面说。

“你说你这孩子,咋说你一千遍你也不长记性呢,你个人长的啥样你不知dào

啊?你穷作啥呀?”

“我长啥样?你说长啥样?我长得啥样那不都是你和我爹俩商量研究的吗?”

“我看你是说了个漂亮媳妇把你烧的,人作有祸天作有雨,你就作吧。”

“漂亮,漂亮,你就知dào

漂亮,你看漂亮你去跟她过吧!”

“说漂亮的咋的啦?我给你说漂亮媳妇还说出冤家来啦?”

“说漂亮的还不如说个不漂亮的,说漂亮的当啥。”

“叫你这么一说当初给你说个丑巴怪就好啦?”

罗三儿叫他妈给数叨的有点醒酒了,他也不哭不闹了,憋屈了半天终于跟他妈说了实话。

“漂亮媳妇当啥,再漂亮的媳妇不跟我一个被窝里睡觉你还想抱孙子。”

“你天天晚上喝的像个死狗似的怎么跟你一个被窝睡觉。”

“我也没天天晚上喝酒,我还有没喝酒的时候呢。”

“那是人家小非来例假了,小非都和我说了,你别以为我啥不知dào

。”

“这回你就别指望抱孙子了啦,你抱大赖蛤蟆去吧。”

九、跟罗三儿俩睡觉省着计划生育了!

多大的出息,这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抱不着孙子我乐意,谁让你小子不争气了!”

罗三儿说他妈:“妈呀,妈呀,你别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实话跟你说吧老太太,我和她结婚快俩月啦,我俩在一个被窝子里就睡过三回觉,不信你问问你那个万小非,她根本就看不上我。”

老罗婆子不相信,她说:“你说那话我就是不信,看不上你,人家当初能和你俩订婚;看不上你,人家能大车小辆地把姑娘给你老罗家送来;看不上你,人家那么漂亮的新媳妇跟你入洞房;看不上你,人家还跟你睡过三回觉,美的你。媳妇给说到家了,生不出孩子来养护不住自己的媳妇怨你无能,怨你小子没骨头,你能怨着谁呀。你瞅你喝的那个熊样,谁家好模好样的媳妇愿意和一个醉鬼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你爹当初要是像你这个样,别说是一个被窝里,一铺炕上躺着我都得给踹出去。”

罗三儿叫老罗婆子给数叨的不吱声了,眼泪也没了,不大一会儿像个死猪似的衣服也没脱,回头朝里就睡过去了。老罗婆子把鞋子给他脱下去,找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就顶着月黑头到前院大老方家去找儿媳妇万小非去了。

老罗婆子刚进大老方家,方队长也随后进了家门。

老罗婆子看见方队长感觉到不好意思,见了队长的面也不知dào

挑点什么好听的话说,就一个劲儿地嘿呀嘿呀地夸方队长说:“这方队长一天一天地真忙,天都这么晚了才回家,你们当官的可真是不易呀。”

没等方队长说话,大老方的媳妇就接着说了,她说:“老罗婆子,对啰,这回你们家出当官的啦,慢慢地你就知dào

啦,当个队长就起早贪黑,你要是当了村干部就更得起早贪黑了,这回万小非有能耐你就使吧,不出田不抱垄的你再不起点早贪点黑要你们村干部干啥去。”

大老方猜想这么晚了娘两个到这儿来准是有什么事情,就问老罗婆子说:“怎么样,你家罗三儿是高兴啦还是难受啦?”

万小非笑着说:“罗三儿可高兴啦,喝的哇哇直吐,这不上这儿给你来报喜来了。”

老罗婆子说她的儿媳妇:“俺这儿媳妇他妈的真会说话,他那点小心眼儿谁还不知dào

,听说小非选上村干部了气的哇哇哭,刚才叫我一顿臭骂,骂老实了,这功夫正在睡大觉呢,明儿个醒酒就好了。”

大老方说:“万小非,这回你就好好地干吧,听说乡里还要成立铁姑娘农田基本建设战斗队,还要组织女子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有能耐这回你就使吧。有时间多看点书,多练练字,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圈在家里能有老罗婆子一听方队长说万小非漂亮就不愿意听,急忙说方队长:“队长总说我家小非漂亮,总说我家小非漂亮,我家的三犊子就怕别人说俺家小非漂亮,以后在人眼前队长可别再说我俺家小非漂亮。”

大老方媳妇不爱听老罗婆子这样说话,就说:“怎么的,长的漂亮还怕人说,怕人说,你整根绳子给她拴上,就像你们家院子里拴的那条狗似的,看见人就汪汪,谁说你长的漂亮你就汪汪谁,看谁还再敢说你家媳妇漂亮。”

大老方也故yì

气势老罗婆子:“你回去叫你家小三儿找块纸儿,写上‘谁说我漂亮我撅他祖宗’贴在你家小非的脑瓜门儿上,你看还有没有人说你家媳妇漂亮不漂亮啦。”

不管是开玩笑也好,还是说真事儿也好,反正是大老方两口子是真一半假一半地把老罗婆子给说的闭口无言,她领着儿媳妇万小非回家睡觉去了。走到半路上,老罗婆子看看前后没有人了,就小声地跟万小非说:“小非呀,你们俩结婚一晃都快仨月了,我听小三儿说,你们俩结婚这么长时间才在一起睡了三回觉,小三儿说的是不是真事儿呀?”

万小非说:“妈呀,你儿子啥样你不知dào

啊?”

婆婆说:“两口子的事情当妈的还能知dào

多些。”

万小非说:“你儿子要是总这样下去我就不用计划生育了,你也就不用惦记着抱孙子了。”

老罗婆子听着万小非的话里有话,就直接追问下去:“小三儿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明白点,别他妈的囫囵半片地半吐烂咽的。”

小非说:“我不说,明儿个早上你去问你儿子自己去。”

十、两种感觉两种爱

老罗婆子试探着:“他是不是总喝酒喝出毛病来了,他那个什么……不是没啥毛病吗?”

小非说:“我也不知dào

啥叫有毛病啥叫没毛病啊!”

老罗婆子也不知dào

有些话该咋说了,干脆就照直说了:“你就说那玩意硬不硬吧,能不能搁进去吧?”

万小非就笑嘻嘻地不说。

老罗婆子着急地催她说:“这个**崽子,摊上这事哭都哭不过来呢,你他妈的还有心思笑,你倒是快说呀你呀!”

万小非终于跟婆婆说了实话。她说老罗太太:“你儿子喝酒和没喝酒都是一个效果,我俩结婚这么长时间俺还没见过你儿子那个东西直溜过,好不容易直溜过两回放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弯弯了,自己个就掉出来了。”万小非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憋不住笑,她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她用手拍着老罗婆子,说:“老太太,你还总怕别人说我漂亮说我长的好kàn

,你们不愿听,你寻思我就愿意听啊,我听了更难受,你家小三儿动不动还和我俩急眼,我告sù

你,我没和他俩急眼我都够忍耐的了。我再告sù

你老太太,我先不和你家小三儿说,我先和你说,别看我当了村妇女主任,我一定得坚持和你家小三儿俩过一年,明年腊月初八那天,我俩还是这个样子你老太太就得把我解放了,我顶多给你一年的时间。到那时,你老太太在哪儿给我接来的你再给送回哪儿就拉倒,你还是我的好婆婆,我就算不是你的好儿媳妇了也得是你的好闺女吧。”

老罗婆子识文断字也是个明白人,万小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太在黑暗中使劲儿地搂着万小非,说:“小非呀,别看你婆婆是个老太太老脑筋,可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哪,我也是从年轻的小媳妇走过来的,别人不理解你我还能不理解你吗?罗三儿是我的儿子不假,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我老罗太太肯定给你摆平,肯定成全你,我老罗太太绝对不干那些缺德的事儿。”

虽说天气挺冷的,娘俩站在当街上还是唠了很久很久的心里话才进了各自的房间。

大老方对万小非俩的印象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人都说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话不管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还是别的什么伟人说的,这道理其实是极其简单极其简单的,爱和恨那都是有原因的,没有原因恨不起来,没有原因也爱不起来。

大老方和老曲小五丫子的关系是一种纯洁纯真的爱,或者说是一种童贞童恋的爱,或者叫一种自然的淳朴的天人合一的爱。对于这种爱,任何强dà

的男人都不能占有它伤害它破坏它毁掉它。大老方和小五丫也不懂得什么叫神圣的爱,更不懂得什么叫伟大的爱,其实,他和老曲小五丫的那种感情就是一种神圣,一种只能埋在心里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而他和万小非的那种关系,还不能说成是爱和不爱,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印象,也是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朦朦胧胧的时隐时现的东西。它还没上升为感情,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这是他对人家万小非的感觉,而不知dào

人家万小非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万小非好像对他也有一种埋的很深很深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果不是老曲小五丫突然出事的话,他们之间的感觉也许就是个感觉了。

万小非上班不久就被乡革mìng

委员会抽去参加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了,一去就是半年。在这半年里,南园子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大事是大老方突击入党当了南园子村的党支部书记;一件事是老曲小五丫青春污染不幸夭亡。

先说大老方是怎么突击入党的。

大老方入党的事情就是当时的乡革mìng

委员会副主任郑福民一句话,郑福民是外村的一个部队转业兵因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出名上来的。这个人不是造反派上来的,是靠活学活用毛主席语录讲用讲上来的,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叫做胆大不害臊,豁出皮脸造。那是个疯狂的年代,谁能背诵毛主席语录背的多,谁能联系实jì

敢于刺刀见红,谁能带头斗私批修批的狠的,谁能带头呼喊口号喊的响亮,谁能把脸撂下来,谁能把眼泪淌下来,这个人就是英雄。

十一、当上领导就要想美事儿

郑福民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他这个人就有这个特点,虽然才小学六年级文化,但是,一本毛主席语录,从前到后,从后往前,郑福民能一字不漏地倒背如流。他喜欢大哄大嗡,他喜欢轰轰烈烈,他做事有点毛草,说话粗枝大叶,他上台讲用时,常常把讲用稿撇在一旁,隔而蹁三地能把毛主席语录背的满嘴冒沫,能把听讲用的人听的真假不分满场拍把掌。郑福民刚派到南园乡当革委会副主任的时候,这个乡里头没有一把手,县革委会就责成郑福**持南园乡工作。他刚刚调到这个乡不久正赶上县里征兵活动开始,接兵部队首长在南园村吃了一顿饭,一眼就相中了南园村的年轻支部书记马光武,还说是准bèi

带到部队去进行重点培养。等到郑副主任上任头一天,接兵部队的人早就把马光武参军的各种手续办理完毕。南园村不能群龙无首,郑副主任一打听南园村的人,大家伙一致推荐大老方,都说南园一屯的队长方宝玉是个能人是个大好人,南园村再选支部书记非大老方莫属。

郑副主任派人把大老方叫到村委会来,大老方往郑主任面前一站,郑福民看见大老方第一眼就相中了。他心里暗想:“这不是现成的支部书记材料嘛。”想到这里决心已定,就是他了。

“今年多大岁数?”

“三十二。”

“我四十六,你三十二,我比你大十四岁。”

“我三十二,你四十六,我比你小十四岁。”

“当几年队长啦?”

“不到两年。”

“那年入的党?”

“没入党,不是党员。”

郑副主任有点不相信,眼睛瞅着大老方:“你不是党员?你怎么不是党员呢,你怎么能不是党员呢?”

“我没入党我怎么能是党员呢?”

“这扯不扯呢,你这么漂亮的大小伙子,这么优秀的队长你怎么不是党员,这也太他妈的造反有理了,你到底是咋回事呢?”

“咋回事也不咋回事,我就是不想入。”

“我就不明白***这么好,你怎么就不想入呢?”

“当个普通老百姓自由。”郑副主任认真地端详着大老方,有点不理解还有点不相信,嘴里反复念叨刚才大老方说的那句话:“当个普通老百姓自由,当个普通老百姓自由……你说的自由到底是怎么个自由?”

大老方说:“那还有啥不好理解的,老百姓就是棵草,风一吹就倒,火一燎就着,你让我东我就东,你让我西我就西,有水就喝点,没水就渴着,天塌了有树顶着,地陷了有地球挺着。没病没灾儿的你说我整个笼头套自己脑袋上何苦来的呢,就这意思。”

郑副主任哈哈大笑,说:“方队长啊方队长啊,你小子晒着***的阳光,呼吸着***的空气,种着***的土地,穿着***的布匹,你还把***比作马笼头马嚼子,就你这思想,我现在找俩人整到台上用马鞭子批斗你都赶趟,我都不用现给你整材料,你信不信?你说你到底是上台上挨一顿马鞭子,还是能个马龙头给你戴上,你说。”

大老方一听就明白了,乡领导这是想让我入党,就笑了说:“郑领导,你的意思我明白,是不是想叫我入党啊?”

郑领导说:“对,你真是聪明人。”

大老方说:“我以为多大个事儿呢,不就是入个党嘛。”

郑领导高兴了,他命令人拿来入党志愿书,交给大老方说:“回去找个识文断字的帮你填上,今天下午送来,明天上午我找你谈话,从明天起你就是南园村党支部书记了。”

大老方回家把乡里的意思和过程一说,他媳妇就笑了,说:“人家那些正宗的大***都一串儿一串儿地往台下赶往死里斗,又把你们这些半生不熟的没经过考验的白帽子二五眼整上来了。你知dào

***的王法是咋回事,***那么好入,中国人都入了,还等到你的头上了?”

大老方嘿嘿地笑着说他媳妇:“现在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好模好样的***的大官说下来就下来了,看不上眼的驴马烂子说上来就上来了。在乡里我一句话没说明白好悬没抓我***,往后你可不能在外面随便乱说啦,乡里叫咱们入咱们就入,哪一天叫咱们下来咱就下来,明天我就是方书记啦,今晚上你做点好吃的,好好安排安排,你得为我庆贺庆贺。”

大老方媳妇嘻嘻地笑着,不蔫声不蔫语地用手照着大老方的大腿里子狠劲掐了一下,说:“你这个家伙,刚入党了就想美事,以后你当上支部书记还不得到别处上去想美事儿。”

第三卷一、少女探密老方心

这件事要是放在现在这个年代,谁遇见了这样的好事还不得好好庆贺庆贺。放一放鞭炮,请几桌客人,好好喝一顿乐和乐和,不用大张旗鼓轰轰烈烈的就能对付它个万头八千的。可是那时候根本用不着整这事儿。大老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当上村支部书记,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当好这个支部书记。啥事儿都得顺其自然吧,当好当不好先得坐在那个位置上,像不像,作比成样,那年月,啥规矩都不规矩了,社会都乱套了根本没规矩,今天上去了,明天就下来了,后天说不准又上去了。电影里的***员,都是拿命换来的,都是从枪子儿的空子里钻出来的,都是蹲大牢蹲出来的,都是从大刀长矛飞机大炮中轰出来的。自己个入得党是咋回事他自己知dào

,大老方根本就没拿自己这个党员当回事,也没拿自己的支部书记当回事,这玩意还有啥可庆贺的,干脆就让媳妇在热炕头上给结结实实地拔一罐子,痛快一把完事儿。

这就算庆贺了。

再说说小五丫子是怎么夭亡的。

小五丫子听说大老方入党当支部书记的事情以后,就急忙跑到大老方家去打听。一问她六姐,她六姐说是真事。她急忙又跑到村办公室去看大老方,大老方果然坐在了原来支部书记马光武的位置上。

小五丫激动的都不知dào

该说点啥好了,说出来的话语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姑娘说出的话语。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屋是一间接待来人办事的空屋,搁几个大长条靠背椅子,墙上挂一些村委会的各种组织和各项制度;里屋是一张大办公桌和一铺小炕,办公桌对面有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两个大卷柜。屋子里就大老方一个人坐在那里,小五丫进了屋笑嘻嘻地没等大老方吱声就坐在了大老方的对面。她像从来没见过大老方的样子,眨着肿眼泡上的单眼皮儿,弯弯着两只席蔑似的眼角儿,一副笑眯眯神密密的样子:“六姐夫,入党啦?”

大老方调皮地说:“啊,入党啦。”

“真当书记啦?”

“你看我像吗?”

“像,真像,我六姐夫干啥像啥。”

“我像吗?”

“像。”

小五丫突然神色有些黯然地说:“你不是说你不入党吗?”

大老方跟小五丫神mì

地夹夹眼睛小声说:“不入不行,上级不让。”

“六姐夫……”小五丫突然叫了一声六姐夫,两眼平静地望着他。

大老方目光柔柔地看着小五丫,知dào

她有话要说,就等着她。

“六姐夫……”她又叫了一句。

大老方还是那么亲切地看着她,他发xiàn

小五丫叫完六姐夫的时候身子明显地颤粟了一下,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打了一个尿禁一样。大老方猜想她一定要说点什么,他回头瞅瞅外屋没有什么外人,就很平静地说她:“小五子,你六姐夫六姐夫地叫着,有话你倒快说呀,你今天是怎么的啦?”

小五丫沉思了一会儿,说:“当书记了,我得给你庆贺一下,你说,你想要啥吧?”她的意思是糖球啦,苹果梨啦什么的,小小的年纪竟能想起来给大老方庆贺的事情。

大老方想起了昨晚上他媳妇的表现,眼睛怪怪地瞅着小五丫,一语双关地说:“你六姐昨晚都庆贺了,你说你拿啥庆贺我吧?”大老方说完这句话神经系统突然慌乱地紧张了一下。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说这个话,她能明白个啥呀。想一想,反正管我叫姐夫,姐夫小姨子没反正,又不是正宗的小姨子,闹就闹了,说就说了,不耍她耍谁呀。

小五丫说:“你说,你家我六姐用啥庆贺的你?”

大老方呲着牙,笑嘻嘻地晃着脑袋:“我不说,你猜吧。”

小五丫纯净地看着他,说:“给你煮鸡蛋了?”

大老方摇摇头。

小五丫又猜:“给你烙糖饼了。”

大老方又摇摇头。

小五丫还猜:“给你赶面条打荷包蛋。”

大老方说:“小五子,你就认吃。”

小五丫还是不肯放qì

,追问大老方:“你家我六姐到底咋庆贺你的。”

大老方见小五丫追问起来没完,就提高声音说:“你听我瞎说,你六姐根本就没庆贺我,你就说你咋庆贺吧。”

小五丫到底还是年纪小,几句话就叫大老方给叉开了。

小五丫说:“我给你个毛主席像章吧,我自己买的,一回也没戴过。”

大老方说:“行,你要给我个像章,我再给你个东西,保证叫你满yì

。”

他们就这样说定了。

二、官运桃运想非非

初春的阳光,柔和明媚地照耀着南园村,村里村外的积雪已经彻底地融化了。鸡鸭鹅狗的也都走出村外,在河边和树地里去寻找春天的乐趣。一群灰麻雀叽叽喳喳地滚在一起,像一片云彩一样在村子里的上空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农家的草垛上,一会又落在了村外的树毛里。

第二天早晨,大老方去村里上班路过乡供销合zuò

社后面的一片榆树毛子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正在榆树毛子里找什么东西,大老方心想,刚开春,积雪刚刚化净,这个时候榆树毛子里能有什么东西呢?但他凭着自己的感觉,不用猜,那个人一定是小五丫。最近几天里,大老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正当着队长,正想着把自己的生产队好好经营经营,突然间就出来的郑大领导,非要叫他入党,还非要叫他当支部书记。自己这是走了官运了?他认为自己走了官运是肯定的了。怎么隐隐约约地又好象要走桃花运呢,从小五丫到万小非,又从万小非想到小五丫,他翻来复去地想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在什么位置,只要小五丫在,只要万小非在,他怎么就能感觉得到呢?他弄不明白是她俩的眼神有问题还是他自己的眼神有问题,怎么一见到她们俩,自己的眼神就变得慌乱不定呢?

大老方这样想着就渐渐地走近了榆树毛子跟前的时候,一看那人果然就是小五丫。

“六姐夫!”

“小五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在等你哪。”

“等我?你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小五丫子眼角弯弯着,神mì

地说:“这里不是没人嘛。”

大老方猜到她的意思了,就说:“我知dào

你在这里干什么来啦。”

小五丫说:“你咋知dào

的?”

大老方说:“我猜的。”

“那你说说我到底来干啥来啦?”

“你是给我赠送毛主席像章来的。”

“我给你毛主席像章,那你给我啥呀?”

“我先给你一个毛主席的‘为人民服wù

’,过两天我再给你一个好东西,准保让你高兴。”

“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先告sù

我。”

“先不告sù

你。”

两个人说着话,小五丫就来到了大老方跟前,问大老方说:“我给你戴上啊?”

大老方说:“你先不用戴上,你先给我就行啦,你先告sù

我,你为什么非得选这么个地方给我赠送毛主席像章呢?”小五丫说:“这个地方人少,别人看不见。”大老方说:“送毛主席像章还怕别人看见,你把它送到我办公室不就得了。”小五丫说:“那不行,在这儿说话方便。”

大老方说:“你想说什么话你说吧。”

小五丫听大老方这样一说,就认真起来:“我也想入党。”

大老方有点不相信她:“你也想入党,你怎么也要想入当党。”

“你入了,我也想入。”

“我不是自己想入的。”

“我是自己想入的。”

“这个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是支部书记,你说了就算。”

“你真想入啊?”

“真想入,入了党我就能成天跟你在一起了。”

“闹了半天你入党的目的就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大老方听小五丫说出这句话来,并不觉得奇怪。他觉得小五丫这孩子太单纯了,身子长到十七八了,而脑袋瓜子却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就说小五丫:“你现在跟我到村里去吧,有些话我得好好和你说说。”于是就和小五丫一起来到村办公室。大老方把一枚红底金字的“为人民服wù

”的毛主席语录牌儿送给小五丫,又接过小五丫递给他的一个牛眼般大的瓷制的毛主席像章。

大老方看看小五丫的这么好的像章就有点不忍心要,就说:“你这像章太漂亮了,我看一眼就行了,你自己留着吧。”

小五丫说:“你真傻,我这就是给你留的,给人东西就得给人家漂亮的嘛。”

大老方说:“我是说你把这个像章留着,将来处对象的时候好送给你对象。”

小五丫说:“处对像?我跟谁处对象?你给我处啊?”

大老方眼睛愣愣地看着说小五丫:“哎,小五你咋又冒虎话呢?你跟我处对象,你那是咋说话呢?大老方的本意就是想故yì

找这个话头跟她说说这方面的事情。没承想小五丫突然冒出这么句虎话来。于是,他就顺着这个话头,就给小五丫简单地讲了一些他认为小五丫应该懂得的事情。他说小五丫:“你今年都十七八了,你咋还像一个小孩子呢?”

三、少女的梦境

小五丫就问他:“我怎么像个小孩子啦?”

大老方说:“你就像个小孩子。”

小五丫说:“像个小孩子还不好?我就愿意像个小孩子。”

大老方说小五丫:“你该找对像啦,你不能总像个孩子啦。”

小五丫说:“像个孩子就像个孩子,我就愿意像个孩子,不然的话找对象还得生孩子,多没意思,还是像个孩子好。”

大老方说:“小五你真傻,你实话告sù

我,你到底想不想找,想找我就给你推荐一个,你肯定能相中。”

小五丫说:“我不傻,我就是不想找,你要是想帮找一个……像你这样的我就找。”小五丫说着话用眼睛调皮地弯着大老方,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不经意地颤粟了一下。小五丫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从那次把大老方骗到龙虎泡里看了老方的那个东西以后,每次再见到大老方的时候,他总是要大老方的脸上找到一种她想找到的感觉。她常常回味着龙虎泡里的那种脱光了身子,游在滑溜溜的水中的那种感觉,她常常回味着自己那片白皙皙的肌腹躺在大老方的手掌里的那种温柔的感觉。她曾经多次梦见过自己跟大老方俩在一起的梦境,但她不能跟大老方说自己的梦境。有一次,她在睡梦里梦见自己跟大老方下河去采菱角,大老方站在船头轻轻地划着小船,河水在船头前轻轻地泼打着船头,小五丫坐在船头上看着河水里荡起的一道道波Lang,那个波Lang一次一次地敲打着船头的声音,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不知dào

为什么,小五丫听着那个水声,身子里一阵阵地燥热,一阵阵地发狂。小五丫坐不住了,她想跳进河水了,她想让河水好好冲冲自己双腿冲冲自己的双臂。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很想骑在大老方的脖子上,象骑马一样在水里畅快地游一游。她梦见大老方裸着臂膀拿着船竿就站在自己身边的深水里,透过清澈透明的湖水,大老方的身体的每个部位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看见一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怪物,长长的,怪怪的,鲜鲜的,灵灵的,不停地在她的身体附近游来游去。她不知dào

那是一条什么鱼,渐渐地游到了她的身边,围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寻找着什么。朦胧之中,悠忽之间,她感觉那条鲜活的鱼儿好象游进了她的体内,她尝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小五丫兴奋地想捉住那条怪鱼儿,可是那条鱼儿偏偏躲着她,在她的身子里不停地游来游去。游得她心里好痒好爽。她的那个梦境还没有做完,大老方消失了,那条鱼儿也消失了。醒来的时候,她发xiàn

是她家的一只小猫崽伸着懒腰睡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坐在老方面前的小五丫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个难忘的梦境。

大老方突然变得很严肃的样子,他说小五丫:“你好好听听六姐夫给你说的话。你今年眼瞅已经十八九了,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最近,我给你相中了一个人,他就在咱们乡供销社上班,我都给你打听了,那个小伙子二十二,属虎的,是国家干部,他在针织组卖货,没事你去看一看,你要是相中我就给你们介shào

介shào

,你先把这个像章搁起来,等到你上供销社的时候你再把它戴上。”

小五丫开始说这件事的时侯态度十分地坚决,没有合适的坚决不找。后来,看看大老方说的那么认真,说的那么具体,她也就认真起来了。她问大老方:“那个男的长的多高个,有没有你高,长的好不好kàn

?”

大老方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dào

了。”

小五丫问他:“他姓啥叫啥呀。”

大老方说:“可能是姓苗,但是叫啥不知dào

。”

小五丫说:“他要是相中我了咋整呀。”

大老方说:“相中了咋整?相中了你们俩就处呗!”

小五丫说:“他要是相中我了那咱俩还好不好啦?”

大老方又气又笑地说:“你呀你呀,小五子小五子,你叫我说你啥好呢?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要是相中你了你们俩就处对象,你们俩的好和咱们俩的好那是两码事儿,咱俩好,我不是从小把你脲尿的六姐夫嘛,六姐夫你懂不懂,你六姐是我媳妇,你是啥呀,你不是你六姐的妹妹吗?傻样。”

大老方越这样说,小五丫就越喜欢大老方,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愿意和大老方在一起,那种信任,那种依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四、少女和春天挤在一条路上

她细细地想了一会儿,把手伸出来,把像章给我吧。

大老方问她:“想明白啦。”

她说:“想明白啦。”

大老方就把那只精美的毛主席像章给了她。

小五丫把毛主席像章小心奕奕地装起来就回去了。

路过那片榆树毛子的时候,她往供销社那瞅了好几眼,她心里想,去看一看也行,大老方要是能说这个人好,那这个人肯定就会错不了。她明知大老方有家有口的,她也明知她和大老方的关系是一种什么关系,可她偏偏就要说那么一些傻话。在她的心目中,大老方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比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大老方了。因此,她曾经十分幼稚地想过,这世界上怎么就让我认识了这个大老方呢?这世界上要是再有一个大老方我可怎么办呢?

清明节的前一天,小五丫的妈妈就催着小五丫上供销社去给她买点火柴和黄纸。小五丫这两天脑子里总想着大老方给她说的那个事情,她既想去又不想去。想去的理由是六姐夫说的那些话她是应该相信的,因为六姐夫从小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欺骗过她。既然他说了那个人不错去看一看还能怎么的,他要是真相中她了再说;不想去的理由是,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虽说是自己的年龄已经十八了,虽说是自己的个子长高了,可是自己总觉着自己并没有长大。别家的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来例假,而自己眼瞅都十九了还一点也没有呢。因此,别人一说她是大姑娘她就不愿意听,一有人说叫她找对象什么的她就躲的远远的。她不着急找对象的还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脑子里总有一个偶像,她曾经自己给自己下过决心,她要找对像的话,非得找大老方那样的美男人,她认为,像大老方那样的优秀男人真是不太多的。

小五丫她妈是个专门抽旱烟的女人,她是专门抽那种纸卷的叶子烟抽烟人。她自己有自己的一套专门的抽烟工具,一个圆圆的带盖的铁盒子,里面盛满青黄色的烟叶和卷烟纸,卷烟的纸也不是什么高档的好纸,都是别人送给她的一些小学生用过的作业本。抽烟的人最费的就是火柴,她妈拿出两元钱来交给小五丫,叫她上供销社买点黄纸准bèi

清明节用,并且嘱咐她说:“买完黄纸别忘了给我买几盒火柴回来,”交代完了又继xù

磨磨叨叨地说自己,“穷人穷命,别的女人都不抽烟,就他妈的我抽,人家的火柴都够使,就咱家的火柴总是不够使,看看有没有熟人给妈多买两盒回来。”

小五丫说她妈:“忌它得了。”

她妈说:“我要能忌还用得着你说了,早就忌了。”

“你看一看这屯子有几个女人抽烟的。”小五丫说。

“快走吧,你妈都抽一辈子烟啦,净说那些没有用的有啥用。”她妈不愿意听她这么说话。

“多给我两元钱,我想买块布料。”

“两元钱够买十包火柴了。”

小五丫说:“买多些也不够使的。”

她嘴里磨叨着,但她还是多给了小五丫两元钱。

小五丫接过钱匆忙地往供销社走去,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那枚毛主席像章来,又急忙返回家中取出像章,急忙换了一件天蓝色制服,悄悄地把那枚像章别在了自己的胸前。拿起柜盖上的镜子上下照一照,这才放心地走了。春天和少女挤在了一条路上,小五丫在通往供销社的路旁,看见了两个少女不该看到的风景:一对皮毛光滑的狗儿站在榆树毛的小树下,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只黄狗将一节蜡烛一样红红的怪物塞进了它身下边的那个黑狗的尾巴下面,黄狗儿不停地汹涌着,黑狗不停地打着响鼻,伸出长长的舌头tian着自己的嘴唇;两只大白鹅一前一后地慢慢地跑着,跑着跑着,后面的那只大白鹅突然将前边的那只大白鹅骑了上去,奇怪的是那只被骑在身子底下的大白鹅的身子突然象散了架子一样身子软软地铺在了地下,它身上的那只大白鹅伸出双脚狠狠地踩着身下的白鹅,嘴里嘎嘎地叫喊着,一会儿用嘴巴使劲嵌着身下那只白鹅的头顶的一撮白毛,一会儿用尾巴重重地拍打着身下那只白鹅的屁股,身下的白鹅不但不跟它身上白鹅俩急眼,而且还在那只白鹅身下边激情地喊叫着,那声音听起来是甜甜的,软软的。小五丫突然想起梦境中清水下面见过的那条怪鱼儿,仿佛那条怪鱼在自己身子下面的一片湿地深处轻轻地游动着,她的身子在不经意间颤粟了一下。

五、迷人的美男人见人爱

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这是北方的农民们为这两个节气归纳出来的一个特点。

谁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每年一到清明节的时候,天气总是阴忽拉的,原野上的风还是那么的生硬,只不过是没有冬天的风那么寒冷。村供销社是个大筒子屋,东西一共十间房,去掉西头的两间办公室剩下的八间房全都是一节一节的货柜,靠墙全都是一排一排的货架子,各种货物,琳琅满目。供销社取暖靠的是土暖气,营业室里一点灰尘都没有,不像其他有的乡村的营业部都生的火炉子。营业员们一个一个地忙碌着,让人觉得南园子村的供销生意特别红火。

小五丫进屋之前还特意看看自己胸前的像章戴没戴歪,她的那只毛主席像章正好戴在她的左ru**的顶尖上面,她的**本来就又高又挺的,那**顶尖上再别上一个像章就更加一挺一挺的,显得更加金光灿烂。上午九点多钟,正是营业室里人多的时候,小五丫进屋以后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眼睛由西向东挨个营业员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卖布匹和线衣线裤那个姓苗的营业员身上。

那个姓苗的营业员长的确实比较漂亮,大高个儿,长挂脸儿,面色白净,两侧的鬓角往下还长了挺长一截连鬓胡子。整个脸上最最动人的是那两只眼睛和那两个鬓角,他那眉毛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卧蚕眉,两道浓眉从眉心开始往两侧伸展,由细到宽,由浓到淡,粗细均匀,加上那一对儿不大不小的双眼皮儿的毛嘟噜的眼睛,别说是小五丫,就是换几个女孩儿换几个姑娘都得让他给迷住。

由于那个小伙子个子比较高,加上柜台里边再垫着踏板,小伙子居高临下不慌不忙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地潇洒格外地动人。他面前围着很多家庭妇女和年轻姑娘,给人的感觉这些人不一定就是去那儿买布匹和针织品,真就备不住是去看那个小美男子的。

小五丫看了一会儿就有点不敢看了,她心里慌慌的有些忙乱,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站在哪个位置合适。想看又不敢细看,不敢细看心里还有点想看,躲躲闪闪的像一个想做了坏事的孩子似的。

快吃晌午饭的时候,供销社里的人明显见少了的时候,小五丫才下定决心向那个小伙子走过去。

“营业员,我想买……买啥啦?”她一时有点糊涂了,其实是紧张的。

“你想买啥呀,好好想想。”那个姓苗的营业员笑呵呵地说。

“啊,我想起来啦,我妈叫我来买点黄纸。”她红着脸说。

“啊,买黄纸你得到那边那个组去买。”营业员往西指了一下。

小五丫真是单纯得像个孩子,她就想,既然这个人这么好kàn

,那就多瞅一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并没有立即走开,她瞅瞅营业员那两只好kàn

的眼睛又问他:“你帮我选块布料呗。”

“你想要什么料的?”

“要……要,你说啥样的好吧。”

“我说呀,你要叫我说,这个格尼就挺好的。”

“那就买格尼吧。”她心不在焉地说。

那个姓苗的营业员早就看见她胸前的那个毛主席像章,在小五丫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居高临下地看了好几遍小五丫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鼓溜溜的小五丫,看看眼前这个一说话小眼睛一弯一弯的小五丫,他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那一天,那个小苗上身穿了一件草绿色的立领涤卡军装,头上戴了一顶警蓝色的涤确凉帽,两只胳膊分别套着天蓝色儿的套袖,那颜色和小五丫身上穿的衣裳色儿是一样的。

“吆,你这个毛主席像章这么漂亮啊!”小苗在柜台里边突然惊讶地说。

小五丫急忙低头瞅瞅自己胸前:“漂亮吗?”

小苗急忙说:“漂亮,太漂亮了,在哪儿买的?”

小五丫用手指捏捏像章,看看小苗,说:“你看漂亮送给你吧。”

“真的?”小苗声音压的低低的,“你真舍得呀!”

小五丫迅速地摘下了毛主席像章,小心地放在小苗的近前,说小苗:“你看着漂亮就给你吧。你长的这么漂亮,再戴上这个像章更漂亮了。”小苗急忙把像章收起来,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以后有事你来找我。”急忙递给她便向柜台的另一端走去。

六、少女的心思在春天里潺潺地流动

小五丫也没弄清营业员小苗是个啥意思,反正是觉得认识了这个小苗很有意思,她到另外一个组去买了黄纸,又买了一包火柴,就急忙往家走。其实,小五丫也不是成心要买格尼,她就是听了大老方的话以后特意找一个理由到针织组去好好kàn

一看,看看那个小伙子长的到底啥模样,好不好kàn

。她走到半道上忽然想起那张写着字的纸条,急忙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心想,他不是让我有事去找他嘛,何不回去找找他,让他给我妈多买两盒火柴呢。那个年代买火柴是要凭户口本,按人口配给你的。想到这里她急忙又返回去,进了屋直接就奔向那个小苗营业员。

小苗看看她着急的小样子,问她:“你怎么又回来啦?”

小五丫瞅瞅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小声说:“你不是叫我有事找你吗?”

小苗也压低了声音说:“说吧,什么事?”

小五丫说:“我真想起个事来,我妈妈抽旱烟,她让我找找人多买两盒火柴给她。”

小苗“哦”了一声说,你把钱给我吧,明天中午你来拿。

小五丫急忙把一元钱递给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小苗才心满yì

足地走了。

时近中午,风儿停住了,天气晴朗了。

小五丫走到供销社房后的四棵大榆树下,便停了下来。她觉得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她不想立kè

回家,她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她倚在一棵老榆树的树身上,眼睛一会儿向树梢顶上看看,一会儿又向远方看看。附近的榆树毛子里飞来了一群她也叫不出名的山雀,在树毛子里愉快地鸣呖着,远处的田野里有一台火红的拖拉机在春光里紧张地播种着。

哦,三月清明忙种麦,四月谷雨种大田,这可真是大地回春了。

小五丫想不到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遇见了一个这么招人喜爱的小伙子。他回头往南面的供销社的大瓦房深情地望着,看见那红彤彤的红瓦房盖,她挺骄傲的,她觉得她能和供销社里的人交一个朋友也是她的一个做人的自豪。想一想,能和供销社的人交上朋友,那容易吗?农村里连乡里的干部都眼气供销社里站柜台的营业员哪!她深深地呼吸着春天里的湿润的空气,把眼睛轻轻地闭上,听着远处山雀的回音,荡漾着温暖的春风,脑海里闪动着小苗的身影和目光。她觉得她很幸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和激情。在那种激情的催动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片榆树毛子里,她很想再仔细看看刚才那两只狗儿在一起交欢的细节,更想仔细看看那两大白鹅在一起野合的细节和情景,听听那个大白鹅喃喃细语的声音和两只白鹅相互拍打的快乐。她想起那个梦中的怪鱼儿,想起了船头的水声,他回想着老方看她的眼神儿,回想着那个小苗看她的笑容。老榆树的上面飘来一块淡淡的云彩,云彩路过老树上面的时候,落下了淡淡的雨点轻轻地敲打着小五丫的脸蛋和眉毛,敲打着小五丫的耳朵和鼻尖儿,那细细的雨滴敲打得好爽好痒,那雨滴敲得她的身子里不知dào

是一种什么东西在酥酥地流动,在颤颤地拨动。

细雨在春天里轻轻地敲打着少女……

少女的心思在春天里潺潺地流动……

这事细总结起来还是得感谢大老方她六姐夫。她想一想大老方和她说这个事情的经过,想一想大老方退还给她的那枚毛主席像章。她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回忆着刚才和那个营业员接触的过程,心里特别佩服特别感激她的六姐夫大老方,不愧叫他入党叫他当支部书记,他怎么就能看出这里面的事情呢。她从心里往外感到幸福,别说和那个小伙子处对象,就是交个朋友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情。那么漂亮的营业员,那么漂亮的国家干部那是谁都能结交得上的吗?并且还特意写给她一张纸条,叫她有事找他。她把手伸在衣兜里面慢慢地轻轻地**着那张柔软的纸条,仿佛在抚摸着那个小苗的柔软的手指。她为自己的单纯和无知而感到悔恨,她自己仔细地回想着,自己以前也曾经经常去过供销合zuò

社嘛,以前也经常看见过那个姓苗的营业员嘛,她好象也曾经在他的手里买过什么东西,她怎么从来就没把那个姓苗的营业员跟自己联系一下呢?怎么大老方就能把他个她一起联系在一起呢?她的幸福和快乐怎么总是与她心目中的大老方有联系呢?她觉得此时此刻她是最幸福的人了,最快乐的人了!最骄傲的人了!

七、饥渴的心灵

我们有很多人没有那个时代的深切感受。

那时的供销社了得嘛,那可真是整个农村经济和文化的繁荣中心,那是农村计划经济的前沿阵地。整个农村人口的柴米油盐、酱醋糖茶、锅碗瓢盆、穿衣戴帽、布匹鞋袜、针头线脑、抽烟喝酒,还有罐头水果,人们生活的必须品,啥也离不开那个供销社。那年月偏偏还搞一些个粮票布票和定量供应的各种票本,弄的老百姓们买一斤红糖买一斤棉花买一包火柴买一斤白酒都得找人走后门;老百姓卖一点废铁卖一领苇席卖一斤药材卖几斤鸡蛋都找人走后门。供销社里的营业员们的权力真是挺大挺大的,他们和谁关系近和谁关系铁,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dào

。供销社来没来好东西来多少好东西,谁也不知dào

谁也不清楚,这些紧缺的东西应当先卖给谁应当后卖给谁谁都不知dào

,都掌握在那么几个人的手里。那些所谓的好东西他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他们说这些东西卖没了那就是卖没了,他们说领导叫给谁留着就得给谁留着。那些老百姓眼巴巴地瞅着供销社里的那些好东西就是买不着,就是不卖给你,就是急死你气死你。如果供销社里有了亲戚朋友的,你就能买到你想买的东西,你就能得到你心爱的物品。那时候,啥都缺,车子、手表、缝纫机、洋蜡、电池、收音机,买斤光头饼子买斤冻梨蛋子都得挤破脑袋都得打仗升天的。那时候的老百姓上哪儿去看大上海去看老北京,那时候有几个老百姓坐过火车坐过飞机,他们看见的所谓的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也就是家跟前眼目前儿的供销社了。吃几块月饼含几块糖球就算享shòu

共产主义了。天天吵吵着解放全人类的老百姓,其实连他自己都没解放,他能解放谁呀?用当时当地的老百姓的土话说,叫纯粹净扯儿马卵子。

终于盼到了第二天中午,小五丫到供销社去取火柴的时候,营业员小苗果然一个人在那里值班,营业室里就他一个人在那等她。小五丫知dào

这是走后门买的火柴,接过来五包火柴急忙就要往回走。

营业员小苗急忙喊了一句:“等等,把这块格儿尼拿着。”

小五丫瞪大眼睛:“格儿尼?什么格儿尼?”

营业员小苗说:“我给你买的,拿回去吧。”

小五丫目光闪闪地盯着那块格尼,说:“我那是说着玩的,我可不敢要你的格儿尼,叫我妈知dào

了我妈该说我了。”

营业员小苗说小五丫:“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还给我毛主席像章了呢,我怎么就不能给你一块格呢?先拿着吧,就算是你用毛主席像章换的还不行吗。”营业员小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五丫她还能说什么呢,拿就拿着吧,她心里这样想着,就把那块格儿尼布料装起来了。

从此,她就把一个叫姓苗的营业员也装在了她的心里。

小五丫和小苗的感情发展的速度很快,也很结实。他们俩几乎是天天见面,天天接触。今天她给他送一袋瓜籽,明天他送给她一幅手套,今天她再托他给买斤白糖,明天他再偷着送给她一瓶雪花膏,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有滋有味儿地处上了。别看小苗是个学商业财会的中专生,别看小苗长得漂亮工作还好,可是那个年代一切都是以政治表现为第一位的。小苗的家是外地的,父亲是个很有才华的劳改释fàng

人员,他对工作的选择和婚姻的选择,必须要从现实和实jì

出发。他浑身除了一个干部身份和长得漂亮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优势。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来到南园村不久就结识了小五丫,又通过小五丫结识了大老方。

老实说,营业员小苗也确实需yào

建立这样一种人际关系。

南园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很快就都知dào

了小五丫处对象的事情,在他们的事情还没彻底公开的时候,人们就已经知dào

了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人们一旦知dào

了这种关系就神mì

好奇地相互之间传播着。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对这类事情更感兴趣,这些人仨一伙俩一串儿地有事的到供销社去走走,没事儿的也到供销社去瞅瞅。买一根针缺一只筘什么的本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都要找点理由到供销社去一趟,看一看那个姓苗的小伙子。这一看不要紧,有丈夫的就拿自己丈夫和那个姓苗的比,没丈夫的就拿自己和小五丫比,有的比的心惊肉跳,有的比的五筋六受,有的比的咬牙切齿,有的比的夜不能寐。

有的小媳妇眼气的直骂人家,骂小苗**崽子爹妈怎么给他研究的呢。

八、初恋的安全空间

有的大姑娘眼气的直骂小五丫,骂人家**崽子咋那么有命呢。

大老方媳妇听说了以后特意到供销社去看了一眼那个小苗。回家后,她就跟大老方说:“那个小伙子人长的真是挺漂亮的,我就担心咱那个小五丫有没有那个命。”

大老方说她媳妇:“你说的命是啥意思,我怎么就没明白你说的话呢。”

大老方的媳妇说:“我也说不明白啥意思,反正我就觉得那个孩子长的太好kàn

了,我就怕小五丫享不了那个福。”

大老方说:“小五丫长得也挺漂亮,你说说眼目前的姑娘谁能赶上咱们的小五丫长得漂亮,叫我看他们俩挺般配的。”

大老方媳妇说:“小五丫长得倒是不丑,可是我就觉得她俩不是那么回事。”

大老方说他媳妇:“你们这些老娘们就是事儿多,人家俩人处的好好的你怎么就说人家不是那么回事,这叫量女配夫,处成了是缘分,处不成了再另找别的,谁找对象也不能可一棵树吊死。”

事儿倒是那么回事儿,不过大老方媳妇的那种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她自己也说明白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傍晚,小五丫把营业员小苗领到大老方家里来了。

大老方媳妇惊喜的又是拿瓜籽儿又是沏糖水的,她都不知dào

自己应该帮他们做点啥啦,那欢喜的架势就好像那个小苗是她家的孩子对象似的。

大老方媳妇问小五丫:“你没领家给你妈看看哪?”

小五丫说:“没领,我先领你们家,先叫你看看,完了再叫我妈看。”

大老方媳妇说:“你个小死鬼儿的,我告sù

你吧,听到信儿以后我就跑供销社去看了,我都偷着看了好几遍了,我比你妈有福。”

小五丫说:“我们家人太多,进屋都没个地方坐,我就把他领你们家来了。其实,我爹我妈听到信儿以后,还有我姐姐她们都去供销社偷着看了好几遍了,”然后她就小声地明知顾问地问大老方的媳妇,“怎么样六姐,你看行吗?”

大老方媳妇神mì

兮兮地说小五丫:“这还不行,天底下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对象啊,你们老曲家哪辈子烧高香了,天老爷把这么个好小伙子给你留着。你们俩上里屋唠去吧,我上外面溜达一会儿去。”

大老方媳妇也不知夹着一卷什么针线活就出去了。

这都是农村里的老规矩了,介shào

人也好不是介shào

人也好,只要是一对新处对象的或是已经处长了的恋人在一起,懂规矩的人们都乖乖地躲到一边去,把那个有限的空间让给青年人,叫人家年轻人在一起放松一下。再说了,现在这个时节,还没到庄稼没棵的时候,树趟子里的树叶儿都没长全呢,真是连个遮人的地方都没有。小五丫思来想去的,觉得还是把小苗领到她六姐家最合适。大老方家三间房东头开门,西里屋和外间是单独间壁的,里外间各有一铺火炕通着,外屋地一烧火屋里的两铺炕都热,大老方家的两个孩子小的时候都在外屋炕上睡,孩子大了的时候就让他们俩在里屋睡,赶上家里来人了,就让客人在里屋睡,让孩子到外屋来和爹妈一起睡。

这样一来可就给小五丫小苗他俩提供了一个挺好的谈情说爱的条件,提供一个放松精神放松思想的好空间。这个空间比供销社安全,比供销社还肃静。供销社毕竟是人多眼杂,毕竟是个公共场合。因此,小五丫和小苗俩一旦有机会,就想起了她六姐家的西里屋。

小五丫她们俩一来,大老方媳妇就把嘴往西一指:“上里屋唠去吧。”

她们俩立kè

就明白啦,里屋没有人,于是两个人就急忙钻进里屋去了。

有时她们俩在里屋还没唠够的时候,方家的两个孩子就回来了,这时候大老方的媳妇就告sù

孩子们:“屋子里有人,上外面玩去吧。”就把孩子们给撵走了。

有的时候他在外屋听她们俩唠的挺热火的,就故yì

给她们创造一点宽松环境,站起身来,抻抻懒腰,使劲地大声咳嗽一声,故yì

告sù

他们一声:“你们俩在屋里唠着,六姐出去走走。”

小五丫的六姐并不走远,她拿一只鞋底儿或是一绺线麻,出了门儿就站在她家门前的两棵老榆树底下,靠着树根纳鞋底儿或打麻绳儿。看见街上来往的行人就细声细语地和人家打招呼叙忙闲,看见两个孩子回来了她就把们俩挡住,她就特意批准他们俩出去玩一会儿再回来。遇到有人要进屋找方队长啥的她就直接把人截住。

“你找大老方啊,我都一天没见影啦,你没看见哪,想的我都坐不住了,站在大树底下我都望多前儿啦。”她说话好带小字眼儿,啥话一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香,听着就甜,筋筋刀刀的,甜甜蜜蜜的。

九、青春少女不懂性文化

有时大老方从外面回来了着忙进屋,她就在院墙门口挡着他。

“一天一天的也见不着个影,来到家了也不瞅我一眼就进屋。”

“进了屋我一块堆儿瞅你还不行吗?”大老方调皮地说。

“你呀,进了屋见了别人就想不起来瞅我啦。”她也调皮地说。

大老方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进了当院或者是咳嗽一声或者是大声和他媳妇说一句什么,那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屋子里谈恋爱的两个年轻人:“我回来啦,你们也该结束啦”。

小五丫很感激大老方和六姐的这种安排方式,每回听到这样的声音,她们今天的幽会也就到此为止。小五丫也不留他吃饭,小苗也不想在这儿吃饭,红着脸儿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就回到供销社里去了。

等到只剩下小五丫的时候,大老方有时就跟小五丫开两句玩笑。

“怎么样,六姐夫给你出的招好使吧?”

“要不咋就叫你当书记啦。”

“我这也是为人民服wù

嘛。”

“你就是为我服wù

。”

“加小心,你们俩别抱恋窝了!”大老方提醒她。

“抱恋窝能咋的,抱恋窝不行啊?”小五丫没理解他的意思,把话说的理直气壮的,听那个口气好像是相当地自豪了。

大老方也是故yì

的也是有意的说小五丫:“抱恋窝能咋的?你没看见老抱子抱小鸡儿呀?那玩意不近不离地也得让老抱子和鸡蛋俩离开一会儿,那叫晾晾窝,降降温,你没听说吗,抱大劲儿了鸡蛋就抱臭了,晾大劲儿了鸡蛋就闪窝了。等明儿叫你六姐好好给你讲讲,这里边的学问可多了去了,你就学去吧。”

小五丫和小苗俩真有点像大老方说的那样,是有点抱恋窝的感觉。她的脑子里成天装着的净是供销社,净是营业员小苗。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女孩儿,也经受不了这种喜悦和快乐的刺激。她变的常常兴奋常常失眠,有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瞪着眼睛一宿一宿地想着那个小苗。自从跟小苗处上对象以后,人也变的爱说爱笑,白天上地里干活的时候变的异常活泼,她好象有了骄傲的资本,她好象有了精神支柱,和大伙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常常是说着说着就顺嘴冒出一些虎话来。有一回,她和一帮带孩带崽的老娘们在一起给稻田地薅草,大家伙干着活计有人就想起来叫杨会计给大伙讲个故事听听。杨会计说:“我肚里的那些故事都讲多少遍了,我给你们破个字谜猜猜吧。”这些妇女们都是一些不大识字的家庭妇女,一说猜字谜都不喜欢猜,只有小学五年级文化的小五丫却偏偏好奇,非叫杨会计说出来她要猜。那个杨会计就先说了一个简单的叫她猜:“王字俩疙瘩,把女字压趴下,猜吧。”有个老娘们一听他说完,就架嘴撇杨会计,破不出好字来,你咋不说把男字压趴下呢?小五丫并不在乎把女字压趴下那句话,她用食指在左手心里写了几下子,一下就猜到了:“是姓姜的那个姜字。”杨会计说小五丫猜对再给你破个难一点的:“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洋,上十对下十,日头对月亮。”小五丫文化浅,猜了一会儿没猜出来。有人听说过这个字谜,就告sù

她这个字是个真写的庙字,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洋,是个“广”字;上十对下十,日头对月亮是个“朝”字,加在一起,就是一个真写的庙字。没有文化的人冷丁整点文化上的事,还怪有意思的,大家伙就叫那杨会计再破一个,杨会计想了一会儿,说我再给大伙破一个难一点的,也是个字谜。你们好好听着,我保证你们在场的这些女生们都认识这个字:“曲经通幽处,shuangfeng夹小溪,洞中泉滚滚,门外草萋萋,有水鱼难养,无林鸟来栖,平常一个字,秀才却不知。”这个字谜可把大家伙一下子给难住了,一直猜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也没人猜出是个什么字来。

快要往家走的时候,小五丫忽然想起一个和冬天跟男劳力在场院打场时说的一个谜语。她说我听到两个谜儿来,一直没猜着,你们帮我猜猜看,她说:“从小像铅笔,长大没人理,走到头朝下,睡觉头从里,猜吧。”有的老娘们一下就猜到了,但她不说,偏要问她是听谁破的,小五丫说是听男劳力们破的。人家就不告sù

她,叫她把另一个谜儿破了。她就把另一个谜儿破给人家猜:“大头大脑大下膪,挺长脖子土脑盖,爹妈给的自来带,用不没也使不坏,男人见了不愿理,女人见了谁都爱。”

十、乡村爱情如诗如画

她还没说呢,那帮老娘们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老娘们光笑不告sù

她到底是什么。有的老娘们就嘲笑小五丫,骂她说,“呸——挺大个姑娘不知dào

害臊,破这么个骚岜岜谜儿,你臊不臊!”小五丫还一个劲儿地追问她们:“你们猜没猜着啊?到底是个啥谜儿呀?你们倒是说呀。”笑了老半天谁也不告sù

她到底是啥谜儿,就有一个老娘们告sù

她说:“你破的这两个谜儿都是一个玩意,你以后再不要给别人破这个谜儿啦,等你多咱有了对象结了婚的时候你再给他破,那时候他就能告sù

你了。”

越这样,小五丫越想知dào

那个谜底到底是个什么,她追着那个老娘们一个劲儿地追问,那个老娘们被她追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就小声告sù

她:“你说得那个玩艺是人身上长的。”

小五丫就问她:“我身上有吗?”

“没有。”

“你身上有吗?”

“我身上有时侯有,有时侯没有。”

“到底是啥呀?”

“你对像身上肯定有。”

已经处了对像的小五丫的思想逐渐逐渐地就变的成熟起来了。

到了庄稼没棵的时候,小五丫她俩就不怎么到她六姐家去了。

供销社东南边有一片高粱地,供销社后边还有一片绿叶浓浓的榆树毛子林地,这两个地方就成了小五丫她们俩经常幽会的最佳场所。他们不愿到小五丫家去,小五丫家一年四季不断人,她那四个姐姐家的孩子们一年四季在她家吃在她家住,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也总好到她家去,营业员小苗每次上小五丫家,带一包糖块还没等小五丫她妈吃上一块就被那些孩子们给抢没了。因此,他们俩就改变策略,晴天朗日的他们就到东南那片高粱地里去。一人带一块手绢,往垄台儿上一垫,一人嘴里含上一块糖球,透过高粱棵子密林深处,倾听着青纱帐里悠远神mì

的涛声。他们手拉着手儿,脸贴着脸儿,偶而他们也把觜唇儿在一起粘一粘,互相之间尝一尝对方嘴里的甜味儿。有时月色朦胧的时候,他们就转移到供销社后面的那片榆树毛子里,坐在榆树毛子里,更有一番诗情画意。柴烟袅袅,犬吠声声,月亮照在榆树林里,蒙蒙笼笼如烟如云。小五丫紧紧地依偎在小苗的怀抱里,透过斑斑榆叶望着空中的月亮,娴静幽雅,如梦如幻。只有刮风下雨的时候,他们才不得不转移到大老方家。

有一天,曲道江的媳妇喉喽气喘地来到大老方家去找大老方的媳妇。

两个人一见面就说起了小五丫处对像的事情来。

小五丫她妈说:“这两个玩意,不是高粱地就是树林地,有点时间就往一块聚,有点时间就往一块聚,聚来聚去的可别聚出事儿来,你可得给我看着点呀。”

大老方媳妇说:“那事儿还有搁人看着的?回家你当妈的不会告sù

告sù

她吗,姑娘小子在一起注意啥事儿你不会说呀?”

小五丫她妈说:“我也没谈过恋爱,你说我咋告sù

她。”

大老方媳妇说:“你没谈过恋爱,我也没谈过恋爱,谈没谈恋爱都是那么回事儿,男女之间到一起就是那点事儿。”

大老方媳妇越这样说,小五丫她妈就越害pà

,一口一个她六姐地叫着,就好像她们家的小五丫马上就要出事了样子。叫大老方媳妇千万千万给她看住,可千万千万别叫小五丫他们俩出别的事情。大老方的媳妇叫小五丫她妈给磨叽地有点受不了了,就紧着答yīng

她,说:“六姨六姨你放心,你等我再看见小五丫时,我好好给她上一课,看把你吓的。”小五丫她妈就跟大老方媳妇说:“小五丫这孩子心眼太实,那孩子虎,跟那么漂亮的小伙子在一起,她能板住自己吗?”

大老方媳妇说她六姨:“叫你一说还完了,人家十八岁的大姑娘还白活了,小五丫心眼儿实点不假,也不能虎到不知dào

羞丑,她还能虎到去钻人家被窝子不成啊。”

小五丫她妈说:“她六姐呀她六姐,我,我,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大老方的媳妇也急忙地笑着告sù

她六姨,她说:“老太太,你以为我就没往这上面想啊。我也往这上想啦,我看他们俩总这么恋恋着,我也害pà

。有一天,我和小五丫出外头去,冷不丁地我就问了她一句:你来例假了吗?她问我,啥叫来例假?这么大个姑娘不知dào

啥叫来例假。我气的吐了她一口:呸,**崽子,例假还不知dào

,例假就是月经。她连例假都没来你怕啥的。”

小五丫她妈说:“那玩意还不快,说来就来,今天没来,明儿就兴许来。”

十一、福分缘分难预料

大老方媳妇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了,就换一个话题说别的。她说:“你老太太就不要想的那么多啦,你姑娘都和人家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也不要把你家的小五丫想的那么虎,你也不要把人家那个小苗想的那么坏。咱们俩背后好好告sù

告sù

你家小五丫就是了,他们俩真要是恋大劲儿了,就干脆盖俩间房让他们结婚。我倒是还有个想法,我听说河西窑地有个会算卦的女的,人家都说她算的可准了,等明儿那个小苗再来的时候,我问问他的生日时辰,咱俩找个时间上河西窑地去一趟,找那个女的给他们俩算一算。”

曲道江媳妇想想就满口答yīng

了:“要去咱俩就赶快去,我现在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一想起他们俩的事我就睡不着觉,一想起他们两黑天白天的在一起我的心就一跳一跳的。”

大老方媳妇就训她六姨:“你就是贱骨头,贱人就是贱命,你那是叫好事儿给烧的,找不着好的你难受,找个好的你又害pà

,天生的贱骨头。”

小五丫她妈连声说:“对,我是贱骨头,我就是贱骨头,你一点没说错。”说完就嘿喽气喘地要往家走。

大老方媳妇一边送她六姨一边继xù

训她六姨,其实是给她六姨吃宽心丸:“你没在年轻的时候过过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叫我是小五丫找着这么好的对像,我早就把他给拿下了。人家是上班的,人家是挣工资的,长得还漂亮,别说没睡到一起,就是睡在一起了睡出孩子了,那是缘分,那是咱们家小五丫的福分。不满你说六姨,我还真盼着他们两真睡在一起才好呢!”

曲道江媳妇把眼睛拉得长长地看着大老方媳妇,象不认识她似的:“她六姐呀,你这是搁哪儿学来的,叫你这么一说,小五丫在你跟前转转我就更不放心了,守着你这样的姐姐小五丫能学好吗?”

大老方媳妇就笑嘻嘻地说:“六姨呀六姨,你家小五丫要真是有那两下子你还得感谢我呢!”

曲道江媳妇半信半疑地呸一口:“我还感谢你?我感谢你个屁!”

傍晚,大老方回家的时候,他媳妇就把曲道江媳妇来家说的那些话和大老方学了一遍,末了她也不放心地问大老方:“你说他们俩不能出事吧。”

大老方说:“出啥事啊?”

大老方媳妇:“出那个事呗。”

“那个事儿是啥事儿?”

“那个事儿是啥事儿你还不知dào

?”

“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

大老方媳妇就把老曲六姨担心他们俩谈恋爱越了轨破了格,整出点啥砢惨事儿来的想法跟他说了。大老方听完以后,根本就没当回事,他说:“人家那个小苗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他自己个啥身份他不知dào

吗。他要想越轨他自己还能不想招吗,人家能不知dào

谈恋爱把姑娘肚子整大了砢惨哪。你没事告sù

六姨一声,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小苗那边赶明儿我找他谈谈,人家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啥事儿一说人家就明白。”

有一天,各个生产队都放假打洋草,男劳动力都下洋草甸子去了,女劳动力都放假在家没啥事儿。大老方在村里呆着没啥事,就想起了小五丫他们俩谈恋爱的事情来。他想找他俩来谈谈。先找谁呢,是找小五丫还是先找小苗呢,想了半天,他决定还是找小五丫吧,小五丫单纯,能和他说实话。他就打发别人回家把小五丫给找来了。

小五丫兴冲冲地来到村里大老方的办公室,以为大老方要跟她说入党的事情呢,进屋就六姐夫六姐夫地喊着:“六姐夫,我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呢。”

“是我忘了你呀还是你忘了我呀,我看你都让那个营业员给你迷蒙了吧。”

“我才没蒙呢,我还想让你帮我入党呢。”小五丫筋着鼻子调皮地说。

“还想入党啊,好,你要想入党,今天你就跟我好好说实话。”

“说呗,我跟你俩有啥话都敢说。”小五丫无所顾及地说。

“不许撒谎。”

“对,不许撒谎,坚决不撒谎,撒谎我是小狗儿的。”

大老方见小五丫那单纯的小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恨她。心想,都十八啦,还拿自己当小孩子,真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他起身把外屋门关上,用眼睛盯着小五丫,用右手食指点着她:“跟我说实话,啊。”

小五丫就笑嘻嘻地将嘴捂上,说:“六姐夫你真有意思,你还把门关上了,你想和我说啥呀,神神叨叨的,有啥怕人的?”

大老方就把声音压低好几度:“你告sù

我你俩谈恋爱的时候,干没干什么坏事儿?”

小五丫把自己捂住的嘴巴亮出来:“干坏事儿?干什么坏事儿?”

“你俩亲没亲嘴儿?”

“亲啦。”小五丫果然没有撒谎,也没有害羞的表现。

“亲几回?”

“那,谁能记住,我没记亲几回。”小五丫理直气壮地。

小五丫越笑,大老方越不笑,他把脸使劲地绷绷着,故yì

装的十分的严肃。他跟小五丫重新强调纪律,说小五丫:“你不兴笑嘻嘻的,跟我俩严肃点,我是党支部书记,我跟你俩谈正经事呢。”

“你俩谁先亲谁的?”

“我先亲他的,不对,是他先亲我的。”

“到底是谁先亲谁的,这事你还记不住?”

“记不记住能咋的,反正就是亲了,我记那玩意干啥呀?”

第四卷一、少女不懂婚前教育

大老方略微地笑一笑,接着又往下问她:“你俩亲完嘴儿了还干啥啦?”

小五丫咔吧着眼睛笑嘻嘻地:“没干啥呀。”

“亲完嘴儿了再没干啥?”

“亲嘴儿就是亲嘴呗,那还能干啥呀?”

“亲完嘴儿了你俩的手都干啥了?”

“手都干啥啦?你说手能干啥呀,手就长在手上呗,这话叫你问的。”

“我就不信,你俩亲嘴儿的时候,他的手就那么闲着了。”

小五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笑嘻嘻地说:“方书记,你咋啥都问呢,你烦不烦人,你问那么细干啥呀,手闲不闲着能咋的。”大老方不依不饶地追问她:“你说呀,不能咋的你就跟我说呀,你老笑啥呢,我现在是南园村党支部书记,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

小五丫又把嘴捂住了,小眼睛弯弯着还是嘻嘻地笑个没完。她根本就不怕大老方,她说大老方:“你咋那么烦人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刨根问底地审问过我。你怎么的啦,你是不是有病啦,你说你问啥不好,你单问我们亲没亲嘴儿,你挺大个支部书记你没事干啦,你要是呆的闷屈慌,你干脆也扛把芟刀上西甸子打洋草去。”

不管小五丫咋说,大老方仍然不依不饶。

“说呀,他的手到底摸你哪儿啦?你告sù

六姐夫。”这回不强调自己是支部书记了。

小五丫不再捂着嘴笑了,但她依然神情自然地毫无窘色的样子,她深深地打了一个啊欠,一幅无所谓的架势。

“你说能摸哪儿,摸我的脸啦,摸我的手啦。”

“还摸哪儿啦?”

“还摸我这儿啦。”小五丫用双手往胸脯上揉了揉。

大老方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根本不懂得那些所谓的青春期啦激情啦或是**啦冲动啦的那些现代词儿。他就知dào

那是干柴烈火,他就知dào

那是公鸡跳母鸡叫的事情,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公鸡母鸡的事情更简单更直接。他觉得小五丫还是没有说到位,反正是一个六姐夫,自己这个六姐夫也不亚于她的亲姐夫,有些话该直接问就得直接问了,磨不开情面也解决不了问题,干脆照直搂吧。

“是隔着衣服在外面摸的还是把手伸里边摸的?”

“先是在外面摸的后是在里边摸的。”

“还摸你哪儿了?”

小五丫低头不语。

“说呀,咋不吱声了呢?”

小五丫把下巴壳抵在桌子上,声音不大,但眼睛却紧紧地瞪着他。

“摸我肚子了。”

“再往下说。”

小五丫又笑了。

“小肚子。”

“手到那儿就停住不动啦?”

小五丫就把头又低下了,弯着她的小眼睛筋着她的小鼻子头。

“没有哇。”

小五丫的脸才开始红润了。

大老方见五丫把实话说出来了,就改变了刚才一本正经的严肃态度。他真是特别地喜欢小五丫的纯真或者是天真,他从来没想到伤害过她,他只有天经地义地保护她。刚才那番问话严格说有点审问的口气,可是这个单纯的女孩竟然感觉不到这是对她的一种伤害。现在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了,大老方就没有了那么许多的顾虑了,他换了另外的一种关爱的口气。

“你再告sù

六姐夫,你的手都干啥了?”

“我的手……我的手也没闲着。”她很诚实地说。

“你都摸人家哪儿啦?”

“我也摸他的脸摸他的手啦?”

“还呢?”

“摸他的胸脯啦。”

“再往下实话实说。”

小五丫就不再往下实话实说了,而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晃脑地傻笑,大老方抠大劲儿了她就说:“我不告sù

你,我不告sù

你,你自己猜吧,你自己不会猜呀。”

大老方觉得没有必要再往下追问她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提醒她教育她引导她帮zhù

她的事情了。他说小五丫:“你是六姐夫看着你长这么大的,眼看都快十九了。头一回处对象,有些话过去我都和你说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明白处对像和结婚的道理。处对像处对像,处对象处的是心情处的是感情,在处的过程当中从各个方面了解对方的优缺点,看看这个人的人品和家庭等各个方面的情况。处的过程中,人家对方也在了解你小五丫的各个方面情况,这时候你也得留点身份,长点心眼,不能傻乎乎的人家叫你咋的你就咋的,人家想咋的就咋的,你要是那样了的话就不叫处对像了。”

“那叫啥呀?”小五丫认真地问。

“那叫啥?那叫胡来,那叫犯错误。”

二、安全工具随身携带

小五丫依然清纯地笑嚷着自己没有胡来。

大老方温情地坚持着:“你没胡来那就是他胡来。”

大老方接着往下解释结婚是怎么个意思。他说:“结婚是啥,结婚是把感情具体化了。具体到什么程度算具体了呢,那就是具体到生出孩子来才算是具体化了。这就是说,不到该生孩子的时候处对象的时候你要是有了孩子那就是错误的那就叫胡来。结了婚以后,到了该生孩子的时候你再生不出孩子那你也是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那你就啥也不是了,你懂不懂?你们俩现在的程度再发展下去就危险啦,你俩得控zhì

感情,再不控zhì

感情你俩可就要出问题啦,六姐夫告sù

你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五丫笑嘻嘻地说:“我听明白啦还不行吗?”

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的农村干部所谓的思想政治工作就这么简单明了,就这么直接到位。

大老方上午找小五丫谈的话,下午又找的营业员小苗谈的话,他和小苗的谈话谈的更直接。他把小苗叫到供销社房后,简单扼要地开板就凿。他说:“小苗,你和小五俩处对像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俩相处的一些情况我大体也知dào

了一些。我和小五家的关系你也都知dào

都看见了。你是个念书人,有些话我也不想绕弯说了。我就告sù

你几句话,处对象的时候要科学点,小五丫文化浅,你文化深,她是女孩,年龄还小,思想还单纯;你是男生,你年龄比她大,男人在感情上都是很讲究实jì

的,你俩要真处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可是要把握住自己。有些话我就不能说的太具体了,该控zhì

的就得控zhì

啦,该啥的话就得那啥。我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不能再往深了说啦,反正你俩可别整过头子整过格了整砢碜了。”他就差没直接告sù

他:你俩可别干那个事儿呀,一旦要干那事儿柜台里的安全套有的是,该用你就得用啦。

其实,他说了那么些话已经都是多余的了,小苗的裤兜里正装着几只安全套,是那种三分钱一只的比较高档一点的安全套,一共五只,被他装在薄薄的钱夹的紧里层。这几只安全套他已经把它们揣在兜里快有两个月了,可他一直没用过。关于谈恋爱方面的知识和技巧,老实说,营业员小苗要比大老方丰富得多。他在读商业学校的时候,他的一个年轻的老师就是因为和一个女学生谈恋爱时没有把握住自己,关键时候没使用安全套而导致被学校开除留用。毕业前夕的一个夜晚,小苗去告别这个年轻的老师,临分手的时候,那个老师说的最深刻让他记忆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关于他自己恋爱造成的处分教xùn

,他跟小苗说:“谢谢你苗勇,在你离开学校的时候能惦记着来看看我。”

苗勇说:“老师就不要说谢谢的话啦,你毕竟是我的老师嘛。”

老师说:“可是老师只教会你知识没教给你怎么做人。”

苗勇说他的老师:“这个问题不能和你的错误相提并论,其实你也没少教给我们做人的道理,感情和做人是两码事。”

老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他拍拍苗勇的肩膀,说:“苗勇啊,老师已经没有资格为你讲什么道理啦。你这么年轻,长的又这么漂亮,你就要离开学校走向社会了,像你这么漂亮的男孩将来女朋友一定不能少了。作为兄长我只告sù

你一句话,将来和女孩谈恋爱的时候,千万千万把握好自己,越到激情时刻头脑越要冷静。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我身边哪怕只有一只安全套我也不至于有今天哪!这是血的教xùn

啊!”

从那一刻开始,小苗就把老师的话牢牢地记住了。

在和小五丫刚刚进入热恋的开始,小苗就悄悄地买了五只安全套装在自己的钱夹里,他也不知dào

当他们谈恋爱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能不能控zhì

住自己的感情和行为,反正老师的那句话他可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傍晚,供销社快要关门的时候,营业员小苗正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和原野。外面一丝风儿也没有,天空阴的很浓重,灰灰蒙蒙的天空中只能看见铅灰色厚厚的云层;绿色的原野好像也被灰浓的雨雾给涂染了一样,远处的青翠浓重的绿色板块也变成了灰蒙蒙的轮廓。

营业员小苗看着外面的原野回味着他和小五丫俩的一些Lang漫故事。

三、突破禁区的时刻即将来临?

这时候小五丫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五丫是来叫小苗跟她一起到她六姐家去的。

小五丫说:“还不关板呀?”

小苗说:“还差几分钟,没到点呢。”

小五丫瞅着小苗的眼睛,神神密密的样子:“一会跟我走哇?”

小苗小声地问:“跟你上哪儿去呀?”

小五丫故yì

卖关子:“你就别管了,你就跟我走吧。”

小苗看看时间,关板的时间已经到了,就急忙把商店的门窗关闭利索就跟小五丫来到了她的六姐家。来到方家门口的时候,见方家的门上挂了一把门锁,营业员小苗正琢磨没钥匙怎么开门的时候,却见小五丫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十分熟练地将门打开了。

“六姐呢?”小苗问小五丫。

“上河西窑地去了。”小五丫告sù

他。

“方书记怎么还没回来?”

“下西苇塘分草甸子去了。”

“方华和方伟呢?”

“我让他俩上我们家去啦,我们家今晚烀土豆,叫他俩上我家吃去。”

小苗听明白了,小五丫这是特意把俩个孩子支到她家去了,她是趁大老方家的两口子不在家把他约到大老方家来。小五丫告sù

小苗说,我六姐和六姐夫今晚都不回来了,六姐让我今晚来和两个孩子作伴,我一想,这个机会挺好的,就把你给叫来了,一会儿我回家拿点吃的来,吃完饭你就不用回去住了,今晚你就在里屋炕上住,我在外屋炕上和俩孩子作伴,行吗?

小苗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心脏顿时怦怦怦地跳了起来,他一把把小五丫搂在怀里,在她的脑门儿上使劲使劲地亲了一大口,身上的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他说小五丫,你不用回家拿吃的去,我回供销社去拿点吃的就行了。小苗激情澎湃地往回走,心里边说不出来的一种甜蜜。他脑子里想着钱包里的几个安全套,心想:“真是天赐良机,有了这几个安全套,他什么都不怕了。他回到商店去不大一会就回来了,他买回来一斤饼干和一瓶水果罐头,还买了一些糖块和几个苹果。顺便把他的那只装着安全套的钱包也带来了。小五丫似乎并没有象小苗想得那么深远想得那么周全。她感觉到这是个两个人独处的绝好机会。她只想到,两个小孩子在身边总比两个大人在身边方便得多,说点什么吃点什么亲点什么摸点什么,心情总能放松一些。她想起大老方跟她说过的那些教导,心里想,恋爱恋爱,这种爱就得不断地“练习”,抽空就得“练”。

结交了营业员小苗,小五丫基本上是比别人提前享shòu

到了当时的贵族生活,不管是小苗自己买的也好还是利用职权之便也好,反正是隔三差五的饼干罐头没少吃。至于糖块水果之类的小零嘴,小五丫只要跟小苗在一起,她就能吃到这些。两个人很快就把饼干和罐头吃没了,剩下的糖块和苹果给方华方伟留着等他们俩回来好吃。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外面的小雨还在不停地淅淅沥沥地下着,方华和方伟他们俩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往回他们俩来都是到里屋去坐着谈着,今天不用特意到里屋去了,整个三间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了,屋子里暗暗的没有开灯,他俩干脆就在外屋炕沿上坐在一起说话。

最近这一阶段,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相爱的时候表现的都非常具体都非常实jì

。两个人只要见了面,已经很少衿持很少羞却,他们表现的非常饥渴非常热烈,贴贴脸亲亲嘴儿已经远远表达不了他们之间的那种火热的激情。他们的手也不能只仅仅地停留在上身的某个部位,而是在各自的禁区之内也都找到了新的感觉。

小苗今天的感觉比以往的感觉都要好,思想上好像也比以往放松不少,这和今晚的环境氛围以及他的有备而来是有直接关系的。他先把小五丫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捧着小五丫的脸蛋香甜地吻着她的嘴唇,小五丫索性也放开了胆子将自己的舌头交给了他,叫他急迫地嘬着,嘬着嘬着。他们就一起歪倒在炕上了,他俩的嘴巴一直就那么地粘着,粘着粘着,小苗就腾出一只手来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小五丫感觉很舒服很遐意,就让他那只手在她的胸ru间揉来揉去。他的手揉了一会儿就开始改变方向准bèi

向着她的那个纵深禁区方向发展。

小五丫立即抓住了他的手,不叫他往下发展了。

四、疯狂之夜不眠之夜

小苗在黑暗中松开了嘴巴,有点遗憾地看着小五丫。

“六姐夫都批评我了,谈恋爱时别犯错误别胡来。”小五丫呼哧带喘地说。

“我们过去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小苗气喘吁吁地坚持。

“我怕……我怕……”小五丫使劲掐住小苗的手说。

“你怕,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我肚子里进来孩子……”

“我们只用手挠一挠,不会有孩子的。”小苗真诚地说。

“那我也怕……”小五丫口气坚定地说。

小苗看她那么地坚决,就停止了手的发展,坐起来说小五丫:“你先不要怕,一会儿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了那样东西你就不会害pà

了。”

“你让我看的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害pà

啦?”小五丫惦记着。

“一个小白气球。”他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地告sù

她。

“白气球?”

“等一会儿两个孩子睡着以后我再给你看。”

方华领着小弟弟方伟回来了,小苗急忙把糖块和苹果拿给他们姐弟两个吃。小五丫急忙给两个孩子把被子铺上,又给两个孩子打了水洗了脚,两个孩子才高高兴兴地上炕睡觉去了。

这时候小苗已经在里屋炕上回头朝里躺下了,但他没脱衣服也没铺被子,他只是倚着一套刚才小五丫扔给他的被褥子上,耐心地等待着。小苗的年龄毕竟比小五丫大好几岁,小苗也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再说,小苗临离开学校之前,有过和自己老师在总结探讨谈恋爱方面的经验和教xùn

。因为自己有了这方面的防范和准bèi

,也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成熟了,所以小苗的心情特别放松特别地平静。关于女人和男人的事情,小苗毕竟比小五丫知dào

的多,性的知识和婚姻的知识他早已经学习过,课外的一些有关的读物他也读过,《红楼梦》和《金瓶梅》的故事和《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故事他已经早就听别人给他讲过,他心里特别清楚,恋爱恋爱,恋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有些具体的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大老方那天跟他俩谈话谈得非常具体,就差那么一句话没说到位,但是他心里明白,老方虽然那句话没说到位,但是他可以具体做到位。突pò

禁区的时刻即将来临了。他知dào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两个人都把衣服脱去的时候,他把他的那几个宝贝气球给小五丫看看,再给她说说男女之间的性知识和科学知识,小五丫一定会接受他对她的要求和渴望。

小五丫看看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心里惦记着那个白气球,就悄悄地下了地来到了西屋。

“你说的白气球在哪儿呢?”小五丫将里屋的电灯打开。

“你当真要看哪。”小苗急忙坐了起来。

“我想看。”

于是,小苗就把手心里早就攥着的一只透明的白色安全套递给了她。小五丫接过那个白气球,立即把它打开,放在嘴巴上三吹两吹地就把它给吹起来了,一个透明的白色气球果然诞生了。小五丫捏着这个有点怪怪的气球反复相看着,她发xiàn

手里的气球和过去她见过的气球并不一样,她慢慢地将气球里的空气放了出去,看见的是一只长长的小口袋,样子并不像他所说的气球,她忽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她就笑了。

“这是在哪儿弄的?”

“供销社柜台里就有。”

“你过去用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想起了这个东西呢?”

“书上告sù

的,老师告sù

的。”

“你们的老师还告sù

你们这样的事情。”

“老师老师嘛,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告sù

你。”

小苗接着就把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的老师和女学生之间发生的事情跟小五丫从头说了一遍。最后,他举着那只白色气球说:“我们老师那时候手里要是有一只这样的小气球,那个女学生就不会怀孕了,我那个老师就不会被开除了。”

小五丫听完小苗的讲述,心情顿时振奋起来,浑身的勇气也突然大了起来。她的精神突然就紧张起来,心脏也猛然间呼嗵呼嗵地剧烈地跳起来,她激动地翻起身来像骑马一样一下将小苗骑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她的那张小小的嘴巴猛的扑在了小苗的嘴巴上。两个人疯狂地亲吻着抚摩着,小五丫一边亲着小苗一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下面有一个生硬的东西在搏动着。

小五丫已经情不自禁了,她第一次变的这么疯狂这么痴迷这么坚决这么饥渴这么奋不顾身这么不顾一切。她起身将灯关闭,顺手将那只所谓的气球塞到小苗的手里,一只手迅速地捉住了那只生硬的活物,嘴里急切地呼唤着:

“小哥,我要。”

“这回你还害pà

吗?”小苗在她的身体下面激动而理智地问她。

“小哥,你赶快把它戴上,我要……”

那一夜,小五丫和小苗俩简直是发疯了一般,他们要过了还想要,要过了一回还想要一回,小苗的钱夹里的那几个安全套几乎让他们俩全部消灭掉了。

五、小龙女为小五丫能破译出什么名堂来

小五丫并不知dào

大老方媳妇到河西窑地去给他们俩算卦的事情。

大老方的媳妇原打算和小五丫她妈一起到河西窑地去找人算卦,后来她就改变了主意,还是自己先去一趟。她担心五丫她妈嘿喽气喘地婆婆妈妈地去了把话说漏了说不圆全,再把事情半砸了,想一想就不和她一起去了,她自己去。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和小五丫俩闲说话的时候就把小苗的生日时辰和小五丫的生日时辰都打听好了,然后就搭了一条回西窑地的小鱼船就去了西窑地。

河西窑地和河东南园子相隔只有十八里地,吃的都是一条河里的鱼,喝的都是一趟河里的水,烧的都是一块苇塘里的柴草,河东河西两地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富裕程度基本上没啥大的差别。所差的就是那里的交通不太便利,离乡zf和县城比较遥远,那里的人们来回出入都是坐船趟水,只是到了冬天,人们才能在大冰塘上跑马车赶爬犁地来来往往。

窑地是这个地区离县城最远的一个村庄了,如果没有那个远近闻名的瓦盆窑子和如果没有那个神mì

苍老的老榆树林,人们很可能就把它给忘记了,偏偏那个窑地里就长出了一些百年风云的老榆来,遮天敝日,郁郁苍苍,远望窑地,仙气笼罩,那遒劲苍老的榆冠,神mì

苍茫如云如雾。隔个十里八里地一瞅就给人一种神mì

的感觉。越神mì

的地方越出怪事和怪人,本来就神神mì

秘的西窑地净出一些怪人怪事。那一年,窑地上突然出道了一个龙姓巫婆名人,巫号叫“小龙女”,专会易经八卦,善谋预测人生。天文地理,天灾病祸,未卜先知,无所不会,前去求仙寻道预测人生的人们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不管这个小龙女测的准也罢还是不准也罢,反正是这个窑地从此就神名远扬了。

大老方的媳妇生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在那个女人家门外足足等了一个大上午才勉强排上位置。

原以为这是一个什么精彩的龙女呢,闹了半天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瘦女子。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实在是长得太一般了。人长的瘦小不说,脸面也不白净,只是那两只目光炯炯的小眼睛显得与众不同。用当地老百姓的俗话形容她,她是属于那种“瘪瘪瞎瞎”之类的女人,既没有龙的身段也没有龙的威风,更没看出她有多少龙的神气。

这女人,不摇卦,不翻书,不烧纸,不点香。一个人坐在炕里靠窗台的地方,面朝屋地,背照阳光。炕中间放一张四只脚的杏黄色小炕桌,桌上摆一本学生用的白纸本和一只红蓝铅笔。不管谁来寻卦,只问生日时辰,不问姓子名谁,手拿红蓝铅笔,先在本子上画一杠蓝线,然后根据来人报上来的生日和时辰,用红笔在蓝线上圈圈点点,她就能给你破译出你想知dào

的事情。

大老方媳妇往她的面前一坐,那女人就闭上眼睛身子一颤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像刚睡醒了似的,用她的两只不大的还有点粗糙的手在脸上重重地上下搓揉了两把,然后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平静地看着她:

“说吧,你肯定不是来给你自己看卦的。”

大老方的媳妇一下子就惊呆了,她心里纳闷,她怎么知dào

我不是给自己来看卦的,她就真诚地笑一笑,像是有意又像是自言自语地不打自招地就先交代了自己的来意:

“哎妈呀,老妹儿真神,往这一坐就让你看出来了。”

“说吧,男的女的一起说,把生日时辰给我,你是来找我给你合婚来的。”

真是越神越灵,大老方媳妇还没等说话,人家就知dào

她是来给男给女问卦合婚的的,还叫她一起说。大老方媳妇的脑筋来得也挺快,她本来是要一起说出来,叫她给看看她们俩合不合婚,别的也没有啥意思。于是,他就临时改变了主意,先给小五丫看看,听听她说的准不准,完了再给小苗看。

“我是给我老妹看卦来的,属鸡的,今年十八。”

“我让你说生日时辰。”

“冬月初十,头晌吃两顿饭时候生的。”

那个龙女人在白纸本上画了一条长长的蓝线,再把铅笔倒过来,用红的那一端在蓝线上面,点了三个红点儿,然后就看着大老方的媳妇的脸说话了。

“这个姑娘是个老姑娘,他家五个姑娘她最小。”

六、惊天神算灾难临头

大老方媳妇点点头,没有言语。

“他身上四个姐姐,身下有个弟弟,五岁那年叫水淹过一回。”

大老方媳妇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记着她说出的那些话。

这个小龙女不管你信不信,拿着那支红蓝铅笔在那个蓝色的线条上一会画一道,一会再画一个圈,小眼睛盯着空中急剧地追着眨着,就好像她的脑袋里有什么电脑图像在显示着,又好像在空气中看见了什么。

“这孩子从小有一个贵人保护着她,这个贵人,大个儿,属龙的,这孩子离不开这个属龙的贵人,离开了这个贵人就得犯毛病。”

“你说的离开是咋个意思?”

“咋个意思呢?就是不能跟别的男人结婚,她要是跟别的男人结了婚她就得摊事犯毛病。”

这话从何说起呢,大老方媳妇这回可毛了脚了。她来的目的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这个小龙女莫非知dào

他们两家的关系,就是知dào

了她也没必要和她说这些个。她说的贵人那不就是他们家大老方吗,这是哪儿和哪儿呀,这事儿怎么还和她们家大老方联系上了,她一下有点懵了,但她还没有忘记她的主题。

“这孩子要是处对象的话那得处个啥样的,你给看看。”她试探着问。

“这孩子已经处着呢,她的对像是个大个儿,长的挺好kàn

,好像家不在本地,他爹好像是个当官的,这孩子可是个有福的孩子。”

“你看他们俩的对像能不能处成,你给好好kàn

看。”大老方媳妇从口气上已经承认了小龙女的占卜。

“处不成。”

“为什么?”

“不好说。”

“没事儿,我是她表姐,你说吧。”

“我不说。”

“别不说呀,该多少钱我一分不差你,你说吧。”

小龙女瞅瞅大老方媳妇,皱皱眉头说:“我不是差你的钱多少,我是差你的心不诚,你本来是来给这两个孩子一起问的,结果你临时改了主意,把男的留下了。我跟你说,他们俩的缘分已经快到头了,原因是你们那个姑娘就是那么些福了,再往下就没有福了。”大老方媳妇虽说心里有点不信实,但是她过去也和大老方俩真说过他们俩的事情,一开始她就有那种感觉,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就丝丝哈哈地还想往下再细问问。

小龙女看出她的意思了,就给她往下又说了几句。

“这孩子今年都十八了,还没来例假,不信你回去问问去。”

大老方媳妇心想“绝了绝了”,眼睛却紧紧盯着她叫她往下继xù

说。

“这孩子最近有灾跟着她。”

“什么灾,你能不能说的近一点老妹儿。”大老方媳妇紧张地问。

“让她离水远点吧。”

“有没有啥法给破破。”

“等她来例假的时候,你给她用三块新红布缝仨骑马布袋,装上锅底坑里的小灰,连续垫三天,她就能免灾了。”小龙女说的干脆直接毫不含糊,就像她说的那个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似的。

“还有没有啥啦?”

小龙女想了一会儿,又告sù

大老方媳妇几个事儿,她说:“你回去,你问问她家外屋地的锅台上盖的那个木头锅盖是怎么回事,你再到她家房西头看看,她家的西大山墙上有一个这么大的圆圆东西,他比画了一个类似自行车轱辘那么大的一个东西,叫他们家人处理一下。她还用手比画了一个像苹果那么大小的一个物件,什么东西说不清楚,最近到他们家的,在她家正南的仓房里地下面搁着,那个东西不好,叫他们家赶快扔了它。”

大老方媳妇交了两元钱,本来想叫小龙女给小苗再看看,小龙女说:“我就不用看了,那个小孩命挺好的,他在你们那里呆不长,早晚得走,你那个小老妹跟他俩就那么一段缘分,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大老方媳妇叫小龙女给说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里直突突。

她出了小龙女的家门,来到了一棵百年老榆树下,身子椅在树身上,望着通往南园村的那片浩浩荡荡的大苇塘和龙虎泡,恨不得一下飞回去,把这事和老曲她六姨学学。这时节天已经快下午两三点钟了,该回去的船只也都返回去了,坐船回去看来是不可能了,要想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窑地往北走,直奔老曹店村西的渔业放养场青年坝。一个妇道人家,贪黑过苇塘,绕到南园村就得是明天早晨的事了。

大老方媳妇怎么想都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就只好放qì

了绕道回家的想法。

七、小龙女的卦方女人的梦和小五丫的命

人在西窑地,心在南园村,大老方媳妇在西窑地住了一宿,心里就想长草了似的,一宿黑天净做恶梦了。梦得全是小五丫和小苗俩的事情,一会儿梦见小五丫跟小苗俩吹喇叭坐轿结婚;一会儿梦见小五丫坐船掉进沤麻坑跟小苗俩在沤麻坑里叫猪给咬了;后来又梦见自己自己家的一只小黑母鸡掉进她家屯西的沤麻坑了,叫水淹了,没死了,她抱回家去放在炕席底下给缓缓,掀开炕喜一看,黑母鸡没了,就剩下一摊血了。关于做梦的事情,大老方媳妇本来就愿意瞎胡联系,听了小龙女的卦,再做了那么些梦,干脆就睡不着觉了。这又是结婚又是猪咬,还有那摊鸡血,那个梦都不是好梦。人都说梦见结婚就是哭,梦见黑猪就是梦见黑煞神,梦见鸡血就是犯大邪。她越想越怕,越想越睡不着觉。她真是恨不得变个鸟一把飞回家里,把小五丫的事情跟老曲家的人说说。

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大老方媳妇做的几个梦真就不是什么好梦,她把自己做的几个梦给小龙女刚说完,家里边就来人了。她心里纳闷,她也没告sù

家里来人接他,这船只怎么一大清早就上来了,莫非家里出什么大事啦?果然不出所料,她登上船只,小船刚离开岸边,撑船的杨小海就告sù

她:

“老曲家小五丫病了,想你,叫你赶快回去。”

“我们家大老方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方书记下苇塘去分甸子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大老方媳妇一拍大腿,“妈呀”地喊了一声就哭了起来,她似乎有一种预感,她就喊那个撑船的杨小海,她说:“小海呀,方婶求你啦,你快点划吧,划慢了我回去晚了我就看不见小五丫啦!”那个叫杨小海的孩子还挺听话的,他脱了靴子,甩了衣服,光着膀子,把小船儿撑的船头直往起翘,小船儿就像箭儿打的一般。

头半晌的时候,大老方媳妇就赶回来了。下了船他就直接奔老曲家跑去。进了屋一问,有人告sù

她小五丫在他们家,她窝回头又往他们家跑去,进家一看老曲家人都在他们家呢,村卫生所和乡卫生院的医生也都在他们家,大老方媳妇刚进院就听屋里有人喊:

“小五丫,你醒醒,你六姐回来啦!你六姐回来啦!”

大老方媳妇听见人们这么一喊,三步并作两步疯狂地跑进屋里,嘴里边杀猪一般地惨叫着,“小五丫——六姐我来啦——”猛地就扑过去了。

老曲家的老两口和小五的那些姐姐们,听见大老方媳妇的哭喊,顿时也大哭小叫地抱住了大老方媳妇,六姐六姐地哭喊着咋整啊咋整啊求叫着。大老方媳妇觉得光哭没有用,还是想办法抢救病人要紧,她就不哭了,她把小五丫的脑袋抱了起来,她发xiàn

小五丫的脑袋两天没看见咋肿的这么老大呢?这孩子的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他掀开被子一瞅,妈呀,小五丫的浑身上下啥也没穿,就在腰当间搭了一块红布,整个人胖肿的比原来本**好几圈,胖肿的连自己的衣服都穿不进去了,胖肿的惨样话像腊月里刚刚杀死的用猪梃梃过的被杀猪手吹过气的从热锅里刚刚屠戮完的年猪一样。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两天没见就给肿成这样呢?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呢?”大老方媳妇自言自语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她吃力地将小五丫的眼睛扒开一个小缝,把自己的嘴巴贴着小五丫的耳朵:

“五丫,五丫,六姐叫你你听见了吗?”

小五丫点点头,一串眼泪从那个刚刚扒开的眼缝里流了出来:“我想我六姐夫……”

“你告sù

六姐你怎么啦?你六姐夫快回来啦。”

小五丫声音微弱地跟大老方媳妇说:“我,我,来例假了。”

大老方媳妇听明白了,她轻轻点点头:“六姐知dào

啦,来例假好,告sù

六姐,你来例假咋的啦?”

小五丫睁不开眼睛,小声说:“我进麻坑了。”

大老方媳妇没听明白:“什么,进马坑,进什么马坑,咱这屯子有马坑吗?这孩子好像是在说胡话呢?”

小五丫又说一句:“沤麻的麻坑。”

“什么?沤麻的麻坑?”

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对呀,昨天上午她跟一帮妇女在东大坑起沤麻啦。

大老方媳妇终于听明白啦,她想起来小龙女给她说的那些话,想起了夜里自己做的那几个怪梦。心想坏了,它咋这么灵验呢,昨天说了今天就应了呢。她跟谁也没说,放下小五丫就张罗着叫人快去买红布去。她问大夫,这孩子上县医院去抢救还能不能赶趟了。大夫说够戗,这病发展的也太快了,肿的速度就像气儿吹的似的,你没看那身上都开始发青了吗,你再掀开看看,这会儿她的皮肤都得变黑,说明她的血在身体里已经变色儿了。

八、气数已定缘分已尽

大老方媳妇终于听明白啦,她想起来小龙女给她说的那些话。心想坏了,它咋这么灵验呢,昨天说了今天就应了呢。她跟谁也没说,放下小五丫就张罗着叫人快去买红布去。她问大夫,这孩子上县医院去抢救还能不能赶趟了。大夫说够戗,这病发展的也太快了,肿的速度就像气儿吹的似的,你没看那身上都开始发青了吗,你再掀开看看,这会儿她的皮肤都得变黑,说明她的血在身体里已经变色儿了。

大老方媳妇这时已经是这些人里的主心骨了,老曲家的人和小五丫的对象都傻了,谁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主意来。大老方媳妇掀开被子再细看看,发xiàn

孩子的身上确实是在变青,她等着去买红布的人回来,按照小龙女的嘱咐叫人做了三个骑马布口袋,装上小灰,由大老方媳妇自己亲自给小五丫垫在了下身。

大老方媳妇做完了这些事情以后,就叫人去张罗车去。

卫生院的大夫说:“还去呀?”那意思是已经不赶趟了。

大老方媳妇说:“去,只要有一口气儿,也不能叫病人死在家里。”

老曲家的老两口子已经泄劲了,说大老方媳妇:“拉倒吧她六姐,小五子都这样了,还能行吗?”大老方媳妇说:“行不行也得这么地了,赶快走人,别等她六姐夫回来啦,咱们抓紧上县医院。”这时候只见小五丫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两只胳膊拼命地往高了举起,原来的两只滚圆的ru坨坨早已经淹没在肿涨的身体里,她的脸面和胸部已经变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的嘴里不停地叫着苗勇的名字。苗勇急忙上前把她抱住,小五丫突然把搂着小苗的胳膊松了下来,说:“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要六姐夫,我要六姐夫……”她的脑袋突然一歪,人就不行了。等到大老方从西甸子赶回来的时候,拉着小五丫的马车已经上路了。大老方骑着马飞快地追上了马车,他要看看小五丫到底是咋回事。马车停下了,大老方站在车旁,一把抱起小五丫:“小五,小五,你咋的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六姐夫,我是你六姐夫!”小五丫的眼皮都已经变黑了,别说自己睁不开,就是用人扒也扒不开她的眼睛了。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搂着大老方,两手死死地抓着大老方的手,叫了一声:“六姐夫!六姐夫……”人就没气儿了。

小五丫的病得的怪死的快,究竟得的什么病到底也没整明白。

村卫生所和乡卫生院的两个活**夫楞没治好小五丫的病。眼瞅着十八岁的大活人干扎煞手整不明白,眼睛瞅着小五丫的身子往起肿往起胖,往县里大医院挂电话挂不通,赶马车往县医院送又怕死在半道上,跟她说话她心里还挺明白,她就说她不用去县里大医院,她就说她想她六姐和六姐夫,她就说等她六姐六姐夫回来了她的病就好了,结果还是那边去了。

两个大夫最后给小五丫的病起了个名字叫“苘麻菌中毒症”。经过分析,小五丫确实是在前一天来例假了,年纪轻轻的小五丫第一次经lì

过这样的事情,带着例假进了麻坑肯定是受了沤麻水的污染。这种由水污染而来的病谁也没经见过,身体中毒的速度太惊人了,真是象气儿吹的一样。浑身各个部位眼睛瞅着往起鼓往起涨。大老方媳妇不敢把自己去找小龙女的事情跟大家说,她只是把这件事情先埋在心底里等有机会再跟小五丫她妈妈说。人都死了,早说晚说都是那么回事了。她现在心里唯一后悔的是,那个小龙女是怎么看出这些事情呢?早知dào

如此,她那天晚上爬也要爬回家来!

小五丫的尸体没埋。

村里有明白这事的人说,小五丫这孩子死的有点发邪,不宜进曲家的坟地,还是炼了好。老曲家就让大老方找几个人把小五丫挪到村泵站南大岗子,准bèi

在那里炼。大老方不想让那么多人看见炼人的场面,就找了个借口,说:“谁谁谁给看了,不让白天炼,叫后半夜三点钟炼,没用的人都回去吧,我和小苗俩在这儿就行啦,其余的人都走吧。”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热了一天的空气也渐渐地冷却了下来。南园村的人们其实都没谁着,一家一家的人都在议论着五丫的事情。家家都处在一种悲哀的氛围之中。不少人家根本就不想睡觉,他们坐在自己的家门口,眼睛不时地望着南大岗子,等着看一看小五丫被炼时的火光。西河套偶然传来几声野鸭水鸟的叫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从遥远的暗夜里传来。

第五卷一、小五丫胸前的两盏绿色的火苗

一领苇席将小五丫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夜色中等待着,几桶柴油和几捆苇柴木拌摆放在小五丫的身旁。大老方和小苗俩一边一个地坐在小五丫的身旁,各自想着他们和小五丫之间的感情和经lì

。大老方觉得小五丫的死是他给造成的,责任是他大老方的。当初要不是他给小五丫出主意,小五丫不一定就能和小苗俩处对象,他们俩要是不在一起处对象,小五丫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他在心里似乎有点恨身边的营业员小苗。而小苗的心里也在想,小五丫的死肯定跟自己有关系,她想起那天夜里在方家和小五丫俩死去活来的情景,他在心里想,没有那天夜里的死去活来地做那件事情,小五丫还不一定能来例假,要是不来例假,小五丫进了沤麻坑也就不会中毒了。小苗把自己的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恨自己没有福气,恨小五丫自己命短。他总不相信小五丫会死去,他不时地用一根木棍去动一动那领苇席,意在提醒苇席里的小五丫,你死没死呢?你要是没死的话你就快醒醒,我和你六姐夫俩还在外面陪着你呐。可是他们等到半夜十二点了小五丫也还是没有醒。到后来,小苗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揭了那张苇席,看看小五丫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毫无生还的希望了,两个人才将烧柴木拌和汽油一起堆在小五丫的身上。

熊熊的柴火在南大岗子亮了起来,通红的火光将南园子村照的很亮很亮,火光一亮村里的狗们也都跟着叫了起来。那些等着观看火炼小五丫的人们便睁开眼睛静静地瞅着。老曲家的人也都没睡,他们都在等着看一眼最后的火光。人们都不言语,只有狗们的叫声很有点活人报庙哭丧的哀痛。

大约烧到半个小时以后,小五丫突然从火堆里坐了起来。

“小五丫活啦,小五丫活啦!”小苗突然向火堆里的小五丫扑过去。

大老方急忙喊住小苗:“小苗别动,那不是活了,那是聚尸,先别动,一会儿她就倒下了。”

果然,没有多大一会儿,小五丫又倒在了火堆里。当柴草和汽油烧尽了的时候,土坑里只剩下小五丫一个人在燃烧,大老方在火化小五丫的过程中什么东西也没记住,他只记住了小五丫胸脯上有两盏绿色的火苗在高高地燃烧着燃烧着,永远永远地燃烧在他的记忆里。

小五丫死后的第三天,大老方媳妇想起了河西窑地小龙女说的那些关于小五丫的情况,便和大老方俩来到了老曲她六姨家。她把自己去河西找小龙女算命的过程和老曲家的人说了之后,老曲家的人都说,小五丫的死真是应了小龙女的话了。你说这孩子怪不怪事,别人家的孩子十五六十四五就来例假了,小五丫这孩子都十八九了才来例假。人家小龙女说了最近小五丫有灾跟着她,让她离水远点,你说要是提前做三个红骑马布子月经带给她戴上,别叫她上麻坑去起沤苘麻,小五丫就不能有这回事了,也就不能死了。再把小五丫从小恋着大老方的事情一回忆,再把小五丫和营业员小苗俩的在一起住了两个晚上的事情一总结,就觉得人家河西的小龙女真是神机妙算。大老方媳妇说她六姨:“啥也别说啦,就怨我啦,我要不上西窑地去给他们俩算卦就没这回事了,我要是在家我说啥也不能叫他们俩在一起住,你说这么年纪轻轻地在一起睡他们能不到一起吗?那到一起了不就是人家小龙女说的就那些福了吗?那不就是他们俩的缘分到头了吗?要不的她咋就能死呢?啥也别说啦,小五丫这孩子就是命短,没有福呀。”

大老方就是一句话:“我啥也不信,我就信科学。啥缘分不缘分的,啥福份不福份的,还是咱们现在的医疗水平不行,两个大活**夫,硬是整不明白。再说了,女孩来例假了就是不能进麻坑,小五丫偏偏就第一次来例假,偏偏就下了麻坑,那老苘麻在水坑里沤一个来月,那水都沤的绿不叽的,偏偏地就叫小五丫感染上了。你等咱们村发大财的时候,我非好好盖个像样的卫生所,好好请两个教授专家!啥也别说啦,咱就是贫穷,就是落后,将来你瞅着……”大老方暗暗地下着决心。

大老方媳妇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来到老曲家外屋地锅台上看。

“你们家的木头锅盖是啥木头做的?”

“是果松做的。”老曲头说。

“做锅盖的木头是从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那年从河里漂下来的木头堆里拣来的。”老曲头又说。

“你这个老头,你咋啥木头都往家拣,你要是把棺材板子拣回来咋整。”

二、人去心不空情缘意难了

“那么好的板子扔了不白瞎了,我就打了这么个锅盖。”

“小龙女说了,你们家的这个锅盖有说道,人家都给你看出来啦。”

“看出来了咱就不使,扔它,一会儿我就把它扔它。”

大老方媳妇说:“别光顾扔扔的,劈了烧火吧,你要是扔了叫别人家拣去了有该给别人家惹事儿了。”

大老方媳妇又神mì

兮兮来到老曲家房西头,果然看见老曲家房西的大山墙上挂着一个圆的花轱辘车圈,她就问老曲头:

“你们家的这个车骨碌是什么木头做的?”

老曲头说:“好像是椴木做的,但可不是我做的,那是我拣的这么个破玩意。”

大老方媳妇说老曲头:“你这老头真会过,啥东西都往家里拣,你赶快把这个东西烧了吧,人家小龙女都给你看出来啦,你家小五丫死都和这些东西有说道,你听见没有。”

老曲头急忙把那个挂在墙上的椴木车骨碌给摘下来。

大老方媳妇用手比画着又问老曲头:“你最近往没往家捡来这么大一块东西,搁在你家的仓房里了?”老曲头想了想说:“我是拣回来一样东西,好像是个车脚蹬子,我看还能用,就叫我给拣回来了。”说完他急忙跑到他家南下屋的仓房里把一个破脚蹬子拿给大老方媳妇看。

大老方媳妇接过脚蹬子看了看:“这小龙女也太神了,你们家的这点破事儿都叫人家给你看出来啦,往后,六姨夫你可别啥东西都往家拣啦,这玩意你不信可是不行,这八成就是天意!”

最后,还是大老方媳妇给老曲家拿了个主意,大老方媳妇说老曲头:“这几样东西别一说你你就扔了扔了的,你扔到大道上别人拣去了别人还得招灾惹祸,你就别东一个西一个地去乱扔乱撇啦,等到小五丫七天头上那天,你找个人把这几样东西拿到南大岗子上都一起烧了它,省着再叫别人拣去还不好。”老曲头就按着大老方媳妇说的话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应下了。

小五丫的事情说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大老方在南园村里最早的一个、最最知心最最贴己的、几乎是两小无猜的异性朋友就这样年纪轻轻地离开了他。

大老方和小五丫的这段情感就这样毫无理由地结束了。但是,在大老方的心里边,他总觉得自己欠小五丫的太多了,他在心里边对南园村对老曲家对那个漂亮的营业员小苗,还有许多人的美好心愿和设想还都没实现就一切都结束了。按理说,一个大老爷们对这样的生老病死的事情不该牵肠挂肚,也不该愁肠百结的,可是,大老方就是放不下小五丫跟自己这段纯真的真情。夜里没事的时候,他常常独自一人来到小五丫的坟前,坐在那里久久地思索着,回忆着。他觉得他还应该为小五丫再做点什么,可是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人都已经死去了。营业员小苗更是如此,他常常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供销社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的高梁地,望着远处的西苇塘,回忆着高梁地里的那些令人回味的恋爱细节。他很想把自己和小五丫那天夜里的事情跟大老方说一说,可是,她思来想去的几次想说,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去说。她有时又感觉到自己既对不起又对得起小五丫,如果没有那天夜里的事情,小五丫永远也不知dào

爱情是怎么回事,也不知dào

人生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自己还是认命了。

大老方和万小非的那段情缘却还在继xù

着,发展着。但是,本书描述的曾经被大老方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女人却不是万小非,那个漂亮的女人姓江,她叫江来,她不是本地人。

在此之前,大老方和万小非俩还真是曾经有过一回过程,这过程说起来也是很值得回味的。

在大老方的眼里,南园村最漂亮的女人也就是刚刚死去的老曲家的小五丫,第二个漂亮的女人就是西窑地嫁过来的那个万小非了,除此之外还真就没有几个漂亮的女人能叫他看得上眼的。万小非去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以后,大老方几乎就把她忘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小五丫闹着要入党,大老方还真动了一点心思,他心里偶尔也闪念过这样的念头:要是万小非调到乡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先让小五丫上来当一当村妇女主任试试,要是小五丫能行的话,搁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地带一带,可也是个培养目标。可是还没等万小非回来,小五丫就先调走了,用赵本山的话说,调那个破地方还调不回来了。

三、人见人爱的万小非

万小非在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干的还真是不错,万小非虽然没考上县中学,但是小学六年级的课程还是都学完了。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那咱,农村的孩子能有个小学六年级的文化水平也就算不浅啦,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初高中毕业生回到乡里来,很快就被各个小学校给抢走了。剩下的象万小非这样的小学六年级文化的人就成了香饽饽了,不管怎么说,记点啥写点啥不算费劲,这就是优势,这就是潜力。象万小非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要是不赶上这样的机会,再就没有出息的机会了。在农村,再漂亮的女孩没有文化也是永远发展不起来的。结了婚生了孩子,让土地一栓住就啥也不是了,就是一个老农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万小非凭着自己这点文化水平和自己的小模样,在基本教育路线工作队里很快就发展起来了。这孩子的文化水平虽然不是太高,但是,人长得漂亮,悟性强,人缘好,不娇气,不做作,还不张狂,还不水性。万小非这人好像非常适合在人堆里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犯天缘得yì

,也不知她身上哪儿块长了爱人肉,叫人瞅着舒服,叫人瞅着得劲儿。不像有的人,你一瞅他那长相,一看他那闪神儿,就招人硌蝇,就好像他身上长了烦人肉,瞅着就不舒服,瞅着就叫人烦。万小非最大的特点就是随和,跟谁都能合得来,跟工作队的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和谐。你看这个女孩子不好穿不好戴,不描眉不抹口红,在工作队里跟所有的队员一样,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点也没有不适应的感觉。由于她的人缘好,能力比较强,工作队分组的时候队长就派给她一个工作组叫她带着。有一回,她和她的工作队员江来到一家老乡家去吃派饭,老乡家吃的是捞小米饭打鸡蛋酱沾苣麻菜,万小非先给江来盛的第一碗饭,江来接过饭碗用筷子一扒拉就把饭碗推给万小非,说:“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万小非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但她马上就明白了准是那碗饭里边有问题,就把自己的饭碗端起来给江来送过去,说:“来,你吃我这碗。”说完就把江来的饭碗端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江来手疾眼快地急忙把那只饭碗又抢过去,眼睛瞅着万小非说:“这饭你不能吃。”

万小非说:“我看看饭里有什么东西?”

江来用筷子把米饭扒拉了一下,递给万小非:“饭里边有虫子。”

万小非接过来一看,小米饭里边果然有一条半寸长的黑色蚰蜒。万小非怕老乡家的女主人不好意思,不慌不忙地把那个蚰蜒用筷子夹出来,放在桌子上面用那个小饭碗底儿把它盖上,然后低着头夹起一筷头子苣荬菜来,沾着鸡蛋酱不声不语地吃起饭来。江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端起刚才万小非给她的那碗饭低着头,怎么吃也吃不进去。筷子往碗里一伸就想起了那只又黑又长的大黑蚰蜒。万小非装着看不见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吃着小米饭,突然给江来垫了一个台阶:“你是不是肚子疼啦?别吃啦,你先回去趴一会儿,一会儿吃完了我给你买点药去,你走吧。”

江来就着台阶就下来了,急忙捂着肚子就回到自己的住地去了。

万小非并没拿这个事情当回事儿,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万小非把小米饭里的虫子当做酱里的蛆,她心里边不赃,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小黑蚰蜒。她是这样想的,假如在家里她妈在锅里捞小米饭,或者是就是这家老乡家的妇女捞小米饭的时候,在锅里发xiàn

了这个小蚰蜒,人家也不能把一锅正在捞着的小米饭全淘扔它。人家顶多把那条小黑蚰蜒随手拣出去就得了。就是人家把小米饭都捞好了正往饭桌上端呢,临时发xiàn

了那只蚰蜒,人家也不能把一盆小米饭全倒扔它,顶多是把那只黑蚰蜒扒拉扔它完事。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想开了,就当吃中药了。万小非天生就这个性格,心不赃。她吃完饭以后,在回去的路边的一个小代销点,给江来买了一斤饼干带回去了,进屋又给江来烧了一壶开水,江来吃几块饼干休息了一会儿就和万小非俩下地跟农民一起干活去了。

四、万小非把乡领导给迷住了

她俩和农民们刚铲了不一会儿地之后,那个老乡家的妇女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她来到万小非跟前二话没说,拽起万小非和江来的手就叫她俩回去。万小非明明知dào

那个老乡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就委婉地推辞道,有啥事晚上再说吧,现在正干活呢。

“我叫你们俩回家吃饭去。”老乡抱歉地说。

“我俩吃完啦。”万小非平静地说。

“我叫你们俩回去重吃。”老乡硬着口气说。

“吃饱了就得了呗,还重吃啥,你回去吧。”万小非和江来一起说。

那个老乡家的媳妇不依不饶地非要拽着万小非俩坚决回家再吃一顿饭不可,看样子她俩要是不回去吃这顿饭,那个老乡家的女人就得给她俩跪下。万小非看看推脱不过去了就领着江来跟着那位老乡家的女人回去了。

事后工作队的领导问了好几回万小非到底怎么回事,万小非一直没说。后来是江来在一次座谈会上,谈思想改造和学习体会时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这样一来,万小非倒成了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的模范典型了。万小非很快就在工作队里出名了,市县领导检查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工作的时候都把万小非的事迹做为典型翻来覆去地介shào

,万小非很快就成了工作队的红人了。不少相中她的领导以介shào

对像为名都和万小非单独接触过,有不少年轻人还想试探着和她交朋友处对像,都被万小非给拒绝了。她一说自己结婚了别人谁也不信,在工作队结过婚的人怎么一点不惦记着回家呢?别人一到节假日男的想媳妇女的想丈夫,都噌噌噌地往家蹽,万小非就从来没主动张罗过回家去。一些人就纳闷: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就一点也不想她的男人?这还真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哩。

乡革委会的郑福民副主任,像个谗猫似的一到工作队就找万小非单独谈话,一谈话就谈很长时间,今天谈帮zhù

她入党,明天谈帮zhù

她安排工作,后天再谈就是帮zhù

她找对像。万小非明明知dào

郑副主任的小心眼儿,就是不上他的道儿。每次看见郑读主任就做了各种思想准bèi

,既不躲避他也不伤害他,既不过分地亲近,也不过分地远离,跟他俩绕,跟他俩泡,跟他俩笑,跟他俩混,弄得老郑心里痒痒得不知如何是好。

郑副主任要是说:“万小非,你都是工作队的大红人啦,你想不想入党啊?”

万小非就幽默地说:“我早就是党的人啦,就差你手里那张表没填啦。”

郑副主任要是再说:“万小非,你说你早就是党的人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万小非就说:“我就是离你们领导太远,离近了你就感觉出来啦。”

郑副主任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怦怦直跳,眼神也就变得飘荡起来,说话的口气和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了。他眨着眼睛有点挑逗的样子说:“我要是叫你入了党你得咋感谢我呢?”万小非就微微笑着反问郑副主任:“我也不知dào

咋感谢你呀,你说吧,你要我怎么感谢你吧。”郑副主任望着万小非雪白的脸蛋儿和领口间露出来的那片透明的肌肤,心里痒痒得恨不得把那句埋在心底里的话给她说出来。可是他不敢,他揉揉自己的老脸,忽然间又失去了勇气,但又不想放qì

,于是就改变一个话题再泡一会儿。

“万小非,你要是今天入了党,明天我就把你派到别的村去当支部书记去,你信不信?”

万小非说:“我不信,我是俺们南园村的妇女主任,你要派我到别的村去当支部书记,得我们村党支部书记大老方同意才行,我得在我们村党支部入了党才能到别的村去当支部书记。”郑副主任说:“万小非,这事儿就看我想不想认真办,我要是想认真办,也就是一句话的问题。不过,事成之后你得怎么感谢我呀?”他就又一次用那种眼光去膘着万小非的眼睛。可是人家万小非就是不瞅他,翻过来调过去就是那么一句话:“你说吧,你叫我怎么感谢你吧。”那意思就是你就尽管说吧,只要你说就行,你说叫我怎么感谢你我就怎么感谢你,我肯定不能差事儿的,但是你必须得说出来。可是老郑就是没有勇气敢说出究竟怎么叫万小非来感谢他。他有时气的在心里恨恨地骂她:“**崽子,纯粹跟我俩装傻,你个人有啥好东西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还非得叫我给你说出来,妈妈的。”

五、没有桃花运的人硬要想入非非

也许是万小非真的是精神上有毛病,她对老郑的眼神儿和话语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老郑一到工作队去,还没等他主动找万小非,万小非就主动来到他的近前,不是先给他倒杯水就是先给他卷颗烟。老郑这人穿戴不很利索,里边穿几件衣服一瞅脖子下面就知dào

,毛衣衬衣加外罩,里三层,外三层,左三层,右三层,里外翻翻着,领子上面的扣子一个也不系,就那么裂着。看下身更是那套味儿,裤腰沿子里外三层都在那堆堆着,前边鸡架门那总也关不利索。万小非偏偏就不计较老郑的勒特,老郑接过杯喝水,她就站在老郑跟前,伸出手来给他系脖领上的扣子,有时一边系一边还不紧不慢地说着风凉话气他:“郑主任,你瞅瞅你一天天忙的,连自己的衣服扣子都忘了系了。”再不就说:“你瞅瞅你家大姐,她对你也太狠心了,连你的衣服扣子都不给你钉。”这时候老郑还能在万小非的提示下,急忙想起来把自己的前开门给好好整理整理。有时老郑住在工作队的时候,万小非还趁机把他的外罩给洗一洗。老郑这人爱抽卷烟,他那烟叶子都是散装在外衣的兜子里,每次洗之前,万小非都把他的那些烟叶子和抽烟纸给他掏出来,找一个信封给他装起来,等到衣服干了再好好给他叠一叠,压板正了,再交给他。万小非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她也不是给哪个领导溜须,她也不是像有些人想那么邪心八道相中了郑领导了,她就是瞅不惯郑领导的勒特劲儿,她就是想帮zhù

他给他弄一弄,帮zhù

给他整理整理,让他干净干净,让他像一个乡zf的领导的样子。她的这种意识和举动,纯粹是与生俱来的,纯粹是女孩身上一种自然的原始的清洁习惯,是女孩对生活审美意识的自然流露。

没想到,万小非越是对他这样,郑领导还就越是误会了,越想入非非了。他特意跑到西窑地去也找那个小龙女给自己算了一卦。他的本意就是想叫小龙女给他看看自己的桃花运。可是小龙女就是不往那上面说,他还不好意思自己直接问小龙女,就一个劲儿地叫小龙女给好好kàn

看好好算算。小龙女说你的官运财运我都给你看了,你别的运气啥也没有,你还叫我给你看啥呀?老郑想想万小非对自己的那种温柔和亲近,想想万小非对自己的关心和体贴,就说小龙女,你算的也不对呀,我自己都感觉出来了你咋还算不出来呢?都说你算得挺准,我看你算得也不咋准呀!小龙女后来就听明白了,她睁看眼睛仔细看看老郑那张俗不可耐的脸说,你这样的还看啥桃花运,哪个女人能看上你呀!你自己回家端盆水好好照照你自己那张脸吧。

老郑仍不死心,一切希望都在进一步的努力和坚持之中嘛。工作队撤点的时候,郑领导特意去欢送的万小非他们,郑副主任特意要求和每一个工作队员单独照一张相,十三四个男男女女一人跟郑领导照一张,大家伙明知dào

老郑的心思在哪里,也都嘻嘻哈哈心照不宣地跟他瞎照,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跟大家留影,主要就是为了和万小非留一个纪念照。万小非并不计较这些,他是领导,他是长者,敬重他尊重他都是应该的,至于他自己咋想的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其实,江来在这些工作队员当中也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她的朴素美和自然美一点也不亚于万小非,只是性格不像万小非那么外向,那么随和,那么自然,她也给郑领导洗过衣服,但那都是跟万小非俩一起做的,都是在万小非的带动下被动地去做这些事情。江来和万小非俩,说得准确一点,万小非是只小太阳,江来是只小月亮。郑领导已经叫万小非那只小太阳给晃迷糊了晃晕头了,晃得不知dào

东南西北了。因此,就把江来这只小月亮给忽视了,给淡漠了。临分手的时候,老郑拉着万小非的手久久地不肯松开,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过了‘十一’我就去南园子看你去,过了十月一我肯定去看你去!”老郑对万小非的态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叫泡人。他是在和万小非俩搞感情投资哩!他觉得凭他现在的地位和资格,凭万小非平时对自己的感觉,跟万小非的感情深入发展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其实,老郑也不懂得啥叫秀色可餐,他就是觉得万小非漂亮,就觉得万小非招人稀罕,他就是觉得万小非肯定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即使万小非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思,一旦遇到个别场合,凭自己的地位,凭自己的勇气,跟万小非俩往深入了发展,肯定不成问题,万小非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他自己跟自己下断言,一旦时机成熟,那万小非就是自己梦中的情人。

第六卷一、万小非把自己最最痛苦的隐私告诉大老方了

万小非从工作队回来就听说老曲小五丫死了。她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就早早地来到村里去上班了。

上班以后打听一下老曲小五丫的情况,就特意让大老方陪她到泵站南大岗子去看看小五丫的坟地。他知dào

大老方和小五丫的关系,让谁陪她去也不如让大老方陪她去最合适。

她跟大老方小声说:“方哥,你陪我走一趟好吗?”

大老方说:“你想上哪儿去?”

万小非说:“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小五丫。”

大老方看看万小非忧郁的神情,说:“白瞎小五丫那孩子了,走得太暴了。”

他们俩来到埋葬小五丫那个根本不是坟包的小土堆旁边,坐了下来。南大岗子上静悄悄地寂静无声,九月的天气显得格外的晴朗,天蓝蓝,草青青,火化小五丫的那片土坑旁边又长出了新新的青草芽儿,被火烧过的黑土地已经让那些青青的绿草芽芽给遮盖起来,已经不那么黑黢黢的了。大老方看着那片青草芽子说:“小五丫子要是像那些青草芽芽多好,才不到一个月又从地底下长起来了。”万小非知dào

大老方心里很难过,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他好,就说:“我知dào

小五丫的死你是最心疼的了,我知dào

她从小就依恋着你,往后你要再想小五丫的时候,你就告sù

我一声,我陪你到这里来看她。”

大老方说:“我自己都已经来了好几趟了,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到这儿来坐坐,来陪陪小五丫,一朵花刚刚要开就谢了,这人说起来也挺脆弱的。”

万小非说:“以后再来的时候,我来陪你。”

大老方说:“妇女主任总陪支部书记单独行动你不怕别人说你什么。”

万小非说:“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说死就死了,能活下来的人你还怕什么?”

大老方想想万小非说真是那么个道理,就万小非,你说得有道理,人都是给自己活的,总去考lǜ

别人怎么想,那就没饭活了。临走之前,万小非给小五的坟头上压了一块从家里带来的黄纸,又给小五丫的坟前边摆了一小堆糖块。她跟小五丫说:“五丫,万姐来看你来啦,姐姐知dào

你喜欢吃糖,我给你带来点糖块,你多吃点糖块吧,等姐姐有时间了再来看你。真是白瞎了你了小五丫了,等咱们村将来发展了,一定办一个好卫生院,请最好的大夫,保护咱村老百姓的平安!

大老方说:“等将来发展了,我一定为咱们村建个墓园,让小五丫和那些死去的先人也享shòu

享shòu

。”

在回去的路上,大老方故yì

找一个话题说万小非:“你这个妇女主任走出去就不回来了,半年都过去了,才见到你一面,你也不惦记着回来看看我们,你也该惦记着呼叫看看你家的罗三儿。”万小非便趁机跟大老方说了她家罗三儿的事和郑副主任的事情。

她说:“回来干啥,不回来还好点,一回来还倒来气。”

大老方问:“跟谁来气,跟罗三儿?”

小非说:“不跟他来气跟谁来气,罗三儿有病你知dào

吗?”

大老方不信:“罗三儿有病,他有什么病?”

万小非说:“我一说他有病你还不明白?”

大老方追问着:“你说的是真的?你敢不敢具体点说说。”

万小非口气冷冷地:“具体点就具体点,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那个东西不好使,我们俩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那种事情呢,你信吗?”万小非果然就把事情说具体了。

她这一具体,大老方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挠起了脑袋自言自语地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这个小罗三儿,这个小罗三儿,这怎么可能呢?年纪轻轻地咋能这样呢?”

万小非生气地说:“不瞒你说,我结婚快一年了,还不知dào

男人是啥滋味呢。”

万小非能跟大老方说罗三儿的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理解,都已经说明,万小非已经把大老方当做最体己的人了。因为她对大老方太了解了,大老方既是领导又是兄长,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这些话,她不会跟郑副主任说的,她只跟两个人说过,一个是的好朋友江来,另一个就是走在自己身边的大老方。

不知dào

为什么,大老方听万小非说了罗三儿的事情,顿时觉得万小非跟自己的感情突然拉近了许多,能跟自己把自己的隐私告sù

他,万小非心里更深层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他想一想说:“怪不得你去了工作队就不想回家了,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呀。”他忽然和万小非俩认真起来,他问万小非:“罗三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你打算怎么办?”万小非说:“我把罗三儿的情况都和我老婆婆说了,我老婆婆也都知dào

了,我说我顶多和罗三儿过一年,一年以后他还是这个样子,我就跟他离婚走人,我不能跟他守一辈子活寡。”

二、大老方对万小非突然产生新感觉

两个人说着话从南大岗子往回走,还没说到老郑的事情就来到乡供销社附近,万小非说:“我想到供销社去看看小五丫的对象,以前我还没细心地瞅过他一眼呢。”大老方说:“你瞅不着啦,小苗早回吉林老家了,早就不在这上班了,小五丫一死这孩子成天像傻子似的,没多长时间就回吉林了。”

回到村办公室以后,万小非又把工作队的情况特别是把老郑的情况跟大老方细说了一遍,她说的很全面也很详细,包括她对老郑的印像和感觉。大老方听完以后就帮万小非分析:“郑副主任那是喜欢上你了,问题是你喜不喜欢郑领导,你要是喜欢他接受他,那老家伙就跟个活驴似的,你再稍微地配合一下,他可就不能惯着了。”大老方不知dào

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跟万小非俩说话可以随意放松地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万小非也有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跟大老方俩似乎有一种默契,心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有什么顾忌,她告sù

大老方:“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郑领导对我的那个意思了。”

大老方说:“其实看出来还不如不看出来有意思。”

万小非说:“郑主任也不想一想,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他那身份,那可能吗?”

大老方说:“你可说错了,就因为他是那个身份他才想吃你的天鹅肉哩,他要是个放猪的小猪倌,他也就是多瞅你两眼而已。啥也别说了,你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他一见了你就迷糊了,就不知dào

东南西北了,男人都这样,女人就是一张脸,谁让你那张脸长的那么漂亮了,你长的漂亮还不让人喜欢,那就太残忍太自私了。”

万小非就憋不住笑,说:“叫你这么一说,女人长漂亮了倒还成了罪过了,没看见哪个漂亮的女人会那么大公无私。其实男人也不一定都一样,你和小五丫那么多年,小五丫长得也很漂亮,你不也没迷糊嘛。没上工作队之前,我就愿意上你家去玩,有时候在你家一坐就坐到深更半夜地,我也没看见你迷糊过,你不是说我长得漂亮吗?那你咋不迷糊呢?”

大老方忽然发xiàn

万小非和他说的时候眼神跟过去有点不一样,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大老方本想好好kàn

看她的眼睛,可是万小非始终低着头,躲着大老方的目光。万小非那天穿的是一件藕荷色儿的开领半袖上衣,下身穿一条米黄色的裤子,也许是那条米黄色裤子很薄很薄,也许是万小非的臀部肥胖的原因,透过她的裤子外面隐隐约约地还能看清内裤的裤边边和裤棱棱。两只雪白透明的胳膊素素莹莹地在空中挥舞着,大老方不敢看她的开领处,一看到她的那片裸在外面的雪白的肌肤,他的心跳就加快。大老方突然感觉到,万小非今天跟他说话的语气和说话的感觉跟过去有点不一样,他怎么能把她家的小罗三儿的事情和他说呢?而且说的那么到位,那么直接。再说了,乡革委会的郑副主任的事情她怎么也敢和他说呢?这些都是女孩心里最隐秘的事情呀!她一连气说过好几次,说他说她长得很漂亮,他咋就不迷糊呢?大老方就委婉地回答她。他说:“其实,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些时候也简单也复杂,一般没有点文化的人是说不明白的。有的男人看你长得漂亮说你长得漂亮表扬你长得漂亮,其实他的心里也未必就有什么不良的动机;有的男人看你长得漂亮,他从来不用嘴去说而是用眼睛看在心里琢磨在被窝里去翻来覆去地去思念,这样的男人才是你们女人应当加小心的。”听了大老方的话语,万小非感到精神上更加放松。她觉得,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接触过的男人也不算少,真zhèng

像大老方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是太多的。她觉得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很有一种安全感。不外小五丫从小就喜欢他,不外他家的方嫂那么像宝贝儿似的赞美他。其实,女人喜欢男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表现的形式不一样罢了。

回到村办公室以后,万小非和大老方俩说起了她要入党的事情。万小非把她在工作队的工作表现和鉴定都交给了大老方,大老方接过来看了几眼,就说:“入吧,我一会儿打发人到乡里取入党志愿书,填完表,全体党员通过一下就送到乡里。”那时候都是突击入党,相中谁了,看谁长的顺眼,政治上没有啥毛病,今天把表填上了,明天把章盖上了你就是党员。站在党旗下面,背诵一段毛主席语录:“我们***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万小非就是在她和大老方说话的第二天,就是在南园村办公室背诵着毛主席的这段语录,举手宣誓入的党。

三、万小非早就知道有人惦记着要吃她

万小非入党的第二天下午四点,乡里来电话通知,叫万小非到乡里去一趟,说领导有重yào

事情要跟她谈。

大老方在电话里问什么事儿,能不能先跟他透露一下。

电话里边说,郑大主任找她,可能是要和她谈话,谈什么话咱上哪儿知dào

去。

大老方心想,郑大主任多了个屁,这老家伙八成又在研究琢磨万小非,于是就在电话里撒了个谎,说万小非今天家里有事,没来上班。撂下电话,大老方把乡里的意思和万小非说了一遍,虽然是在电话里撒谎了,但他还是叫万小非赶快上乡里去一趟,郑大主任找你肯定有重yào

事情。

万小非说:“我不想去,一看见郑主任我心里就堵的慌。”

大老方说:“去吧,郑领导找你谈话,备不住有好事等着你。”

万小非说:“你和我俩去呗,你看看他对我啥样式儿的。”

大老方说:“领导找你谈话我在那坐着那叫啥事儿,那领导不得怪我嘛。”

万小非说:“就算我求你了,你是咱村支部书记,你得保护我。”

大老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跟着万小非到乡里去肯定有些不妥,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万小非的请求。就说:“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乡里撒了个谎,说你家有事没来,我看你就在村里呆着,郑领导一会儿就得亲自跑来。”万小非一听大老方这样说,就调皮地举一只大拇指说:“你真英明,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在村里等着,一会儿他就得自己找上来。他要是来到这儿,你不保护我也得保护我。”

大老方说:“看把你吓的,郑领导还能把你吃了。”

不知dào

万小非怎么说那样一句话:“方书记,我要是叫郑领导把我吃了还不如叫你把我吃了,我宁愿叫你把我吃了我也不想叫他把我吃了。你要是好好地把我保护好了,将来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大老方并没去深想这句话的含义,但他已经听出万小非的话外之音了,就说“那我要是不保护你呢?”

万小非说:“不保护我,咱俩起码也是好朋友嘛。”

大老方说:“行啦行啦,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话啦,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先回家等着听信儿,一会儿老郑非来不可,他来了之后,我给他预备点酒菜,到时候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你就听我的,这人,酒一喝多就现原形。”

果然不出大老方所料,没用一袋烟的功夫,乡里的郑领导就骑着自行车到村上来了。老郑进屋二话没说,就瞪着眼睛慌慌张张地满场找人:“万小非呢?万小非呢?”郑副主任进了屋一口一个万小非一口一个万小非,就好像万小非叫谁给藏起来了。

大老方说:“万小非今天家有事,捎信儿说不来了。”

老郑就急歪歪地说:“电话不是告sù

你今儿个我要找她谈话吗?赶快派人把她给我叫来呀!”

大老方说:“我都派人去找她了,一会儿她就能来。”

然后大老方就叫人给老郑倒水喝,老郑也不客气,慌慌张张地端起水杯不管冷热就只顾喝,叫开水烫的筋鼻子夹眼带吐噜舌头。村里看屋做饭的老师傅叫刘大扁担,乡里的那些大领导他谁也不闹,他专门跟郑副主任俩闹,见了面一会儿管他叫郑慌子,一会儿又管他叫郑大啰嗦,有时管他叫郑大毛草。

老郑这人外号多,典故也多,有些典故几乎都成了他的经典了。老郑这人没架子,人长的既不官气也不霸气也没有太多的人气,从形象从闪神儿从他的勒特劲儿从他的慌慌张张的样子,怎么瞅都不是主持革委会工作那块料,可是在那个年代里,他这个人就是脸大不害臊,豁出皮脸造,主持革委会的工作这一拨就叫他给赶上了。过去他一来南园村,刘大扁担怎么跟他闹他都不急眼,你愿意撸一把后脑勺子你就撸一把后脑勺子,你愿意踢一炮脚你就踢一炮脚,你叫我郑慌子我就郑慌子,你说是郑大毛草我就是郑大毛草,你说我是郑大啰嗦我本来说话就有些啰嗦,用老百姓的话说,狗蛋子上席——就这丸子了。因为他办事情慌张,说话不牢靠,见了女人迈不动步,人们就把一些听来的典故和笑话就都给他安上啦。不管谁给他安上,不管谁埋汰他,他也不急眼,别人干的**事栽到他的头上他也认可。

四、乡村故事移花接木

人们栽给他的一个最精彩的故事是乡里前任领导宫大毛愣甲级睡眠的故事。有人问老郑,人都说那故事不是宫大毛愣的是你郑大主任的故事,到底是你俩谁的故事?他就不以为然地说,你说是我的就是我,我这人还真是喜欢光屁股睡觉,不光着我睡不着。

所说的甲级睡眠的故事,说的是乡里前几任领导里的一个叫宫大毛愣的典故。那个宫大毛愣就是睡觉不穿裤头喜欢一丝不挂的那伙的。老宫这人专喜欢一丝不挂,不管家里外头,不管冬天夏天,一色儿甲级睡眠,身上缠一根线头搭一块布丝儿他都睡不着觉。

因为甲级睡眠出过不少笑话,老宫的典故就一直保留到郑领导的身上。说的是有一年老宫出差到南方江浙地区参观考察,正是六七月份的时候,南方天气炎热,夏天睡觉都住蚊帐,那天他们考察团住的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小二楼,一楼是饭店加接待室,二楼是客房,因为房间里都有蚊帐,客房的窗户基本上都是敞开的。老宫跟考察团跑了一天,晚上喝了点酒,钻进蚊帐里就睡过去了。老宫在家住的是平房,夏天睡觉开着窗户从来不开灯,开灯怕蚊子进屋,老宫半夜起来撒尿也从来不开灯,光不出溜的一色儿迈窗户,也不穿拖鞋也不穿裤头,隔着窗户迈出去站在当院就哗啦哗啦地扫射起来。那天晚上他在二楼客房住着,睡到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眯眯噔噔地还以为是在家里睡觉,光腚拉嚓地就从窗户上迈腿出去了。这人,说起来觉也太大了,隔着二楼迷迷糊糊飘飘悠悠地就落在了地面上,也没摔着也没碰着,安安全全地找到自己脲尿的家物什就潇潇洒洒地尿了起来。直到尿完尿了人才彻底醒过来,再想回腿迈回屋去,一楼的窗户全都关的死死的。他站在当院看看二楼,再看看天上的星星,照着自己的光屁股拍一下:坏了,这下可丢坷惨了,他自己跟自己也纳闷,我这是咋从二楼下来的呢?外边蚊子咬的厉害,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只好光着屁股去敲一楼的服wù

室的门。那天还不错,值班的是个六十岁的老大爷,听到敲门声打开灯看见一个光屁股的人站在门外,他惊讶地看着老宫,嘴里还挺幽默地说:“嗯?这深更半夜的来的什么警察呢?光着屁股咋还带着黑缨扎枪上来了呢?”值班老头审了他半天才听明白,这人半夜光腚跳窗户撒尿有瘾,坐下病了,不跳不行,这才将他从一楼放进来。

老宫甲级睡眠的第二个笑话是出差到县城,住在县委招待所。这回是刚入冬的冬天不是夏天,晚上也是多喝了点酒,老早就躺下睡着了。他躺下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还没睡觉,这老先生进了房间毛毛愣愣脱巴脱巴一丝不挂地钻进被窝就睡了过去。老宫这人好打呼噜,一个乡村干部,也没那么多的修养和讲究,喝完酒毛病就多,你倒是事先和同房间的朋友或同志打声招呼,说一声我这个人喝完酒毛病多,好打呼噜,你多耽晾点。啥招呼没打啥声明也没声,闭上眼睛就开始呼噜,这呼噜打的就跟拖拉机推土时遇到艰难地段或是碰上大树墩子憋住火了,一会儿把火憋灭了,一会儿又把火打着了,呼噜打得山响,用老百姓的话说,老宫打的呼噜都带后拉火的,往里呼噜往外也呼噜,轻重缓急,声音大小,都好像是经过专家们精心设计的,这呼噜震的是真够档次,整个招待所的各个房间都享shòu

到了。整个招待所的客人都睡不着了,一个个都披着被站到走廊上去看去听去问这是谁打的呼噜。光打呼噜还不说,除了打呼噜还放屁咬牙吧嗒嘴,放屁的节奏和打呼噜的节奏还都是配套的,那呼噜打到一定阶段的时候,还得来一串连珠炮,“当、当、当”的整的满屋子一股子脏性味儿。同房间的那位先生气的哭笑不得,只好躲到别的房间去睡。

这老先生睡到半夜时分,呼噜不打了,呼地一下起来了,抻抻懒腰拍拍肚子,来尿了,这得赶快去处理掉。他拖鞋也没穿裤头也没穿,打开房间的门光着大脚牙子就慌慌张张地使劲把门一摔往卫生间里跑去了。这老先生把尿处理完了回到房间门口就傻了,那把暗锁把门给从里边给锁上了。招待所走廊的灯光还挺亮,宫老先生站在门口干扎煞手进不了屋,就站在走廊里彻底地晾上白条了。其实别的房间里的人也不一定都睡了,大家伙一听呼噜停止了,都知dào

是他上厕所,但是谁也不给他开门。那天偏偏赶上是一个女同志值夜班,这老先生急的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去试探着敲服wù

员的门。

服wù

员明知dào

是他,没好气地问:“谁呀?”

他说:“是我。”

又问他:“你是谁呀?”

他说:“我是南园乡的老宫。”

服wù

员开开门吓的“吗呀”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老宫知dào

是自己的毛病,就趴在门口小声央求着:“大妹子,大妹子,你行行好,把门给我开开,我不是故yì

的,真的,我绝对不是故yì

的。”

五、老宫的酒故事给老正按上了

他说:“我是南园乡的老宫。”

服wù

员开开门吓的“吗呀”一声又把门关上了。然后服wù

员就在屋里破口骂着,臭不要脸的,半夜三更的耍什么臭流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呀。要是一般人听见这样的话,就该上别的屋求求别人给叫一声服wù

员,把门开开就得了。老宫偏不这样做,就光着屁股站在门口等。

老宫知dào

是自己的毛病,人家骂他他也认了,就趴在门口小声央求着:“大妹子,大妹子,你行行好,把门给我开开,我不是故yì

的,真的,我绝对不是故yì

的。”

这时只见那扇门开了一道小缝隙,服wù

员从门缝里递出来一个茶缸子盖出来,说:“给你,你把你那个地方扣上点。”老宫急忙接过茶缸盖儿,不大不小地正好扣在他的小肚子下面,嘴里哆哆唆唆地说:“大妹子,我都扣好了,你出来吧。”

那个小服wù

员拿着钥匙低着头,急忙连跑带颠地把他的房间的门打开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屋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叫人可笑的是老宫进了屋又慌慌张张地光着屁股跑回服wù

员的门口,把茶缸盖给人家撂到门口,还敲敲门告sù

人家服wù

员一声:“大妹子,你那茶缸盖我都给你用水涮一遍啦,给你搁门口啦,我谢谢你啦!”

老宫的丢人现眼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准啥时候就出一回洋相。快过年了,乡里组织春节慰问团,一共分三伙,有一伙是去大庆石油管理局下属一个公司的,一伙是去县zf的,还一伙是去军马场的,当时的党委书记姓张,张书记知dào

老宫这人喝完酒好出洋相,上大庆和县zf不太合适,心想,就让他去军马场吧,都是一些军官和小当兵的,愿意喝你就喝去,愿意出洋相你就去出,反正军马场在西大甸子,喝多了你就在西大甸子上耍呗。

老宫这人心眼实,喝酒不藏奸,酒量倒是不小,就是不抗劝,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叫不抗忽悠,三忽悠两忽悠就忽悠上套了。这人还架不住敬,你敬他一尺,他准敬你一丈还带拐弯,在酒桌三敬两敬上下一忽悠,用不几个来回就把他忽悠立正忽悠老实了。这人还不会遭尽酒不会走酒,倒多些喝多些,一滴酒都舍不得扔,一色儿实打实硬克硬,全都往嘴里扔,一会儿就整的五迷三道。跟他一起去慰问的人顶数他官大,谁也保护不了他,喝来喝去的就喝高了,本来原计划是中午一顿饭拉倒,喝完酒就往回撤,结果中午喝高了晚上又接着喝,老宫一下就喝傻了,喝的谁也不认识了。

部队的领导一看把老宫喝高了,就命令几个小当兵的把老宫给搀到驻地招待所去休息,明早起来再接着喝。老宫也不客气,住下就住下,军民鱼水情嘛,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还外道啥呢。他就和随他一起来的乡里人说:“你们回去吧,我就常住沙家浜这儿不走了。”说完就栽栽歪歪地跟几个小当兵的去了驻地招待所。这人,醉到啥程度也忘不了甲级睡眠,招待所的房间还热,肚子里的酒还烧膛,老宫进了房间就开始大脱大睡,裤衩子一甩,白条一晾,四仰八叉地就呼噜上了。半夜起来去撒尿,又把房间的门给反着锁上了,站在走廊里的尿桶跟前把尿处理完了,又回不去屋了。说起来这人也太实惠了,虽说是军民一家人,也不能得哪儿在哪儿光腚,他站在走廊里清醒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是有失体统,便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能挽回他的有失体统,不能总在走廊里站着,得找服wù

员把门打开。他一边想着一边在走廊里溜达,一边在走廊里溜达一边用眼睛寻找着,看看能不能找一块遮羞的东西给自己那个部位遮一下,再去敲门找人。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能遮羞的东西,哪怕有一张报纸也行。他忽然在走廊尽头的一个窗台上,发xiàn

了一个墨水瓶,里面还有少半下墨水,他灵机一动来了主意,他伸出食指在墨水瓶里沾了一下墨汁,先围着腰间从前往后画了一圈,然后,又沾着墨水在两个大腿的上半部分别画了两道圆圈,这样一画,他心里就有了底了,然后大着胆子就去敲人家服wù

员的值班室门:“服wù

员,请你把我的房间门给打开。”

据说,那个服wù

员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真以为老宫是穿着裤头的。

六、老郑提拔万小非是别有用心

老宫没到年龄就提前退了,乡里的人们就把有一些别人的故事继xù

给老郑安上,叫他给老宫接上续集。特别是万小非的事情,乡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的事情才可以说出来玩的,要是有可能的话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就是贪污腐化的性质了,那是要追究党籍严肃查处的事情了。就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伙就在公开的场合上取笑郑大领导。

有人一问老郑:“听说南园村的万小非认你为干爹啦?”

他丈着胆子还挺得yì

地说:“我那干姑娘可是个好干姑娘,你们谁也别惦记呀,那可是我的专利!”

还有人背后就邪意地逗引他:“老郑,你干姑娘对你那么好,你没跟你干姑娘来段甲级睡眠哪?”

他还会挺骄傲地说:“赶趟,不着忙,好饭不怕晚,那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可是他们一旦到了万小非跟前,却都被万小非的美丽给震惊了,他们就觉得背后拿万小非来开心确实是有点不应该的。不过这一切,万小非是不知dào

的。

听说郑领导到村里来找万小非,万小非就很快从家里赶来了。

万小非进屋的时候,郑副主任正在批评收拾刘大扁担。往回刘大扁担和他怎么闹都不急眼,今天却不知dào

是抽了哪股邪风,刘大扁担叫了他第一句郑慌子他没吱声,叫了他第二句郑大毛草,他嗷地一声就和刘大扁担俩急眼了:

“刘大扁担你他妈的跟我俩严肃点!”

“郑领导咋还王八张跟头——翻儿了呢?”刘大扁担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土话歇后语。

“你能不能不拿我当人看?”老郑一来气把话说反了。

“那我就拿你当王八犊子看了。”刘大扁担憋不住笑。

“你给我严肃点!”老郑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可嗓喊了起来。

“我看见你我就严肃不起来。”

“你都反对过我好几回了。”

“我反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郑慌子算个**毛哇。”

“好你个刘大扁担,你骂***的干部是**毛,我打你的***!”

大老方一看郑领导真急眼了,就急忙上来打圆场说:“郑领导你别急眼哪,一会儿老刘还要给你整菜喝酒呢,消消气儿,人家万小非都来半天了,等你谈话呢,谈完话,今晚上叫万小非好好陪陪你,多喝两盅,这也算是南园村新上任的两位领导干部对你老的一点心意嘛。”大老方这么一说,郑领导果然就把肚子里的气儿消了。万小非趁机跟郑领导开了一句玩笑说:“你这老领导,多咱不来一回,好不容易来一回我们南园村,就把霹雳闪电给带来了,再呆一会儿我们南园村就得地震了。”万小非这人也真叫人琢磨不透,她明明知dào

郑领导对她早已垂涎三尺了,哈拉子早就淌老长了,见了郑领导就像是自己的女儿见了自己的亲爹了似的,既不羞涩,也不胆却。看见郑领导来了,亲亲热热地先给郑领导倒杯茶,然后就站在郑领导的跟前,把郑领导肩膀头上的一片灰尘用手给掸了下去,还跟郑领导说了一句:“郑主任,你身上的布衫都有味儿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郑领导更不客气,顺手就把自己的布衫脱下来,嘴里还洋洋得yì

地说万小非:“你们这些女同志就是能挑领导的毛病,男人身上再有味儿也比你们女同志身上干净,你信不信?”万小非不说信也不说不信,笑一笑接过郑领导的布衫就走了。

大老方见万小非走了,就问老郑找万小非谈话的内容。

老郑先是一个劲儿地晃荡脑袋不说,意思是这是党的机密,不能说。

大老方就换个角度说,他说:“万小非到工作队这一段锻炼得不错,这回入党了,以后有机会你们乡里还得提拔提拔她,你看她对你多好,拿你都赶上亲爹了,你还上哪去找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干部。”

郑领导一下就叫大老方给他套出来了,他就忘了党的机密了,他就告sù

大老方:“我来找万小非就是这个意思,我想把她派到卫星村去当党支部书记去,你看怎么样?”大老方急忙表态说:“没问题,万小非这女孩子素质不错,派到哪儿去都可以,你最好把她调到你们乡里,你再好好带带她,万小非将来肯定是把手。”郑领导一听大老方这么一说,就把自己思想深处的想法暴露出来,他说:“这事不能急着来,得一步一步来,我先把她派下去,当一段党支部书记再说,下一步再把她调到我的身边来,你可先给我保住密,这事儿只准许你一个人知dào

。”

第七卷一、骚心的领导叫人家耍了

大老方把老郑的来意探讨明白了就开始张罗着喝酒。

南园村这些年来人喝酒就两个菜,一个炖鱼,一个煎鸡蛋。再就是各种小咸菜。那个刘大扁担别的能耐没有,就会炖鱼,就会闷干饭,就会做小咸菜,村里不管来多少人吃饭,就搁一个人给他打下手就行。到时候,保证鱼像鱼,饭像饭,保证十二个小咸菜,酒好坏他不敢保证,就这套饭、鱼和小咸菜,就叫你往饱了吃往死里撑。乡里的干部都爱吃刘大扁担炖的鱼,隔长不短的就跑到南园村来过把鱼瘾。县里包乡的县领导更是百吃不厌,三天吃不着刘大扁担炖的鱼,嘴都刺挠。有一任县委书记专得yì

刘大扁担腌制小咸菜,一到常委会中心组学习的时候,就把那些常委们领到南园村去,大家伙过鱼瘾,他过咸菜瘾。那时候的鱼也是多的蝎虎,红鲤子,镜鲤子,三花鲤子,鳌花,鳊花,草鱼,胖头,大黑鱼,鲫鱼还得挑样吃。各种鱼,一色儿野生,一色儿绿色,刘大扁担就用他的那口大铁锅硬是练出了一手炖鱼的绝活。不管多少人喝酒,不管多少人吃饭,保证供上流,大酱大蒜红辣椒,大锅大盆大灶坑,大饼子大馇子大豆饭,啥鱼啥炖法,啥鱼啥火候,江水炖江鱼,原汤化原食,不管你哪一级领导干部,保证叫你腮帮子甩开,眼珠子瞪起来,舌头抡起来,保管叫你吃的沟满壕平,保管叫你撑的嘿喽气喘的。县乡里的人一走,刘大扁担就上顿下顿地打扫剩菜剩饭,还没等打扫完剩菜剩饭,县乡的领导又来了。刘大扁担再重复着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计。

郑副主任每次来,就盯住一个鱼,别的他不吃。他吃鱼和别人的吃法不一样,他专爱吃开锅鱼,开锅鱼的好处是刺硬,肉嫩,他是先吃鱼,后喝酒。郑副主任吃鱼就跟抢鱼似的,一条鱼夹过来,放进盘里,用筷子从鱼头开始,往鱼尾巴一推,把堆起来的鱼肉一筷子夹住,搁进嘴里,再把鱼翻过来,再从鱼头开始,再把堆起来的鱼肉夹进嘴里。然后,把一个完整的鱼骨架带着鱼脑袋放在桌子上面,紧接着再去进攻下一条。别人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吃鱼,他不的,他把酒先放在一边,先不喝,他叫别人先喝,他得先把自己得yì

的鱼抢先吃进去,然后再喝酒。等到大家伙快喝完的时候,鱼都吃没了的时候,他才开始把自己面前摆的那些鱼头夹到自己的盘子里,把酒杯拽过来,就着鱼头再开始有滋有味儿地喝酒。

大老方看他吃的下作,就一个劲儿地告sù

他,鱼有的是,你慢慢吃。

万小非看他吃的狼狈,也直劲儿告sù

郑主任,加小心鱼刺别扎着你。

当老郑把一茶杯三两多酒喝进去的时候,大老方就给万小非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说郑副主任:

“郑领导,你对小非这么够意思,叫小非给你倒一杯吧。”

郑领导说:“叫小非倒一杯,啥意思,说明白。”

大老方爬在他耳朵说:“晚上安排你,今晚儿别走了。”

郑领导:“你说明白,晚上谁安排呀?”

大老方瞅一眼万小非,对着老郑的耳朵小声说:“当然是妇女主任啦。”

老郑的眼睛里顿时放出光彩来,接过了酒杯:“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把多半杯酒一口就啁了。万小非看他把一杯酒一口就啁了,就又倒了一杯酒说:“郑主任这样看得起我,我再陪你喝一杯吧,方书记叫我安排我就安排,来,喝。”

郑副主任这时候已经都有点拿不成个了,但他还没忘记主题。

“你说,你到底安排我啥呀?”

“安排你喝酒睡觉呗。”

厂“在哪儿睡呀?”老郑有些色眯眯的没忘主题。

“保证有地方安排你就是了。”

“我就想……我就想……”老郑已经语无伦次了。

“你先喝进去,你先喝……你先别想。”大老方说。

喝到晚上九点多钟,郑已经喝的啥也不像了,口口声声喊着万小非,赶快抓紧安排,赶快抓紧安排。大老方叫人找来一个马车把他送回家去,这老先生回到家,脱巴脱巴就钻进了他老婆的被窝里,伸手拍着老婆的屁股直劲儿地喊着:“大老方真够哥们意思,万小非真够爷们意思。”拍的他老婆第二天跑到南园村去问大老方:“我们家老郑喝醉酒回家上炕睡觉直劲儿拍着我的屁股,喊你们俩够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心照不宣心有灵犀

老郑说话果然算数,不久就把万小非派到卫星村去当了那个村的支部书记。当时上级有要求,让各级领导班子必须配备一名女领导干部,万小非正好赶上了这个机会,加上郑领导对她还有点另外的想法,万小非摇身一变就成了卫星村党支部书记了。

万小非临离开南园村之前的一个傍晚,特意约大老方谈了一次话。

九月的夕阳,从西苇塘上空融融地缓缓地照在南园村的那些老榆树上,他们俩一起来到夕阳漫漫的小五丫坟旁,默默地坐在那块坟的两边,谁也没有言语。仿佛是在给小五丫默哀似的。

大老方知dào

万小非有话跟他说,但不知dào

她要和他说什么,就坐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万小非开口。等了一会儿,万小非终于开口说话了。

万小非说:“当了一回妇女主任还没干几天工作就走了。”

大老方说:“这不叫革mìng

需yào

嘛。”

“你愿意叫我走吗?”

“我不愿意叫你走好使吗,有人愿意就行呗。”

“其实我挺愿意和你在一起工作,可惜咱俩没这个缘分。”

“其实,还是有缘分的,你在卫星村,我在南园村,都是党支部书记,这个缘分已经不浅了。”

“其实我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个事情。”

“我知dào

你要和我谈你们家的事儿。”

我和罗三儿的事情我都告sù

过你了,说明我还是相信你的。”

“我看出来了,你确实是挺相信我的,你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万小非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气:“你说我当初咋就相中他了呢?细想想,丑点就丑点,你倒别有病呀。”

“你没找你家老婆婆拿点钱找人看看,那个病能治好的。”

“我真羡慕你家我嫂子……”

“羡慕她干啥,她有啥可羡慕的?”

“我羡慕我嫂子摊上了个你这样的优秀男人。”

大老方觉得万小非的话说的有点过,就幽默地说:“我算什么优秀男人,傻大黑粗的,一幅大骨头架子,又费粮票又费布票的。”

万小非这时把脸转过来,热烈地看着大老方:“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你家嫂子啥都和我说了。”

大老方说:“老娘们家胡勒勒的话你也信。”

万小非说:“我信,我绝对相信嫂子对你的评价。”

大老方说:“啥评价,那就是我和你嫂子的缘分。”

万小非说:“也是你们的缘分,也是她的福分,你看我是个啥?”

大老方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电影里不是说了吗,面包会有的。”

万小非说:“我不想等罗三儿的面包了,等他有了面包我就饿死了。”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

大老方和万小非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大老方心想,一个年轻的女生把他约到这个地方来,其实就是一种借口,能把罗三阳萎的事情跟自己说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信任的呢。万小非心里在想,如果自己向老方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老方会不会拒绝你?

远处的榆树林里传来几声山雀的啼呖,坟地周围的草棵里树林里和田野里开始接连不断地鸣起了蟋蟀的叫声,偶尔还有一两声豆蝈蝈和山雀雀的鸣声。一片片一缕缕炊烟在南园村上空袅袅地弥漫开来,从那弥漫开来的炊烟里不断地传来浓浓的鱼香和几声恬静的犬吠。

真是没有想到,这九月里的夜色竟然还是这样的美妙。

万小非从草地上站起来,突然打破寂寞:“我要和罗三儿俩离婚。”

大老方知dào

万小非迟早要说这句话的,他说万小非:“你先不要着急。我的想法是,你应该先到卫星村去把你的工作安排好,下一步你再研究离婚的事情。你现在又要接交工作又要去办理离婚手续,对你的各个方面都有影响,你还是先去卫星村报到去,把你的工作都安顿好了,再研究别的事情也不晚。”

这时节,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三米之内已经也看不清东西了。大老方觉得万小非好像还有话跟他说,他就说万小非:“除了罗三儿的事情,我觉得你好像还有话要跟我说似的,你怎么不说了呢?”万小非在黑暗中嘿嘿地笑一声,长长地喘一口粗气,把身子从坟包的另一侧轻轻地一歪,便移到了大老方的跟前,她突然捉住大老方的双手,将身子紧紧地依贴在大老方的胸前,鼻孔里急促地呼吸着,她伸出一只手臂紧紧地勾着大老方的脖颈,嘴里边喃喃地自语着:“方哥,我真是挺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心里真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三、体验野合享受野合

大老方突然地紧张起来,他没想到万小非会这么勇敢地投到自己的怀抱。万小非跟他说话的语气,万小非跟他说话时的目光,特别是万小非把她和罗三儿的事情说的那么具体说的那么公开,他就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他说不清楚。凭心而论,大老方对万小非的那种秀色的理解,那种柔媚的诱惑,他不是没有过想法和冲动的,问题是万小非是老百姓说的窝边草叶儿。大老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万小非的嘴巴和手已经变的越来越急切。他顺其自然把万小非的脑袋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胸膛里顿时擂鼓一般地响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努力地镇静着自己的情绪,控zhì

着自己的情感。他心想,这是真的吗?这就是老百姓说的桃花运?真是太突然了!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他竭力地控zhì

着自己,小声地跟万小非说:“我也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女万小非用一只胳膊狠劲儿地扳着大老方那挺挺的脖颈和坚强的臂膀,另一只胳膊紧紧地压在大老方的两腿和跨间,小声地恳求着:“方哥,方哥,我听方嫂说过你……方嫂把男人的滋味都告sù

我了……”

按着大老方的性格和能力,大老方完全能够拒绝她。可是大老方却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敢拒绝她,他怕伤害了她,她怕他一旦拒绝了她,万小非会永远嫉恨他。他心里这样想,女人能和一个男人张一回嘴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这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来的太突然了一点,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她就来了,这可是他从来都没经过的事情。就跟老曲小五丫设计的叫他到龙虎泡教她学游泳一样,就想小五丫跟他来到龙虎泡深水处突然要看看他的下肢一样。对万小非来说,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真是到了情不自禁的时刻了?他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心想,反正是万小非就要调走了,既然不能拒绝她,莫不如就顺其自然地答yīng

她。

于是,他站起身来,瞅瞅身边的坟包里的小五丫子,将万小非紧紧地抱在怀里,走进附近的一片浓浓的高梁田里,他不想让小五丫子听见他们的声音。万小非紧紧地勾着大老方的脖子,故yì

挣扎着小声地说:“你叫我下来自己走吧。”大老方说;“你不是要知dào

男人的滋味嘛,我叫你先尝尝我的力qì

吧!”万小非听大老方这样说,就乖乖地柔软地躺了大老方的双臂上不再挣扎了。大老方把万小非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直走进高粮地深处,才把她放在一片厚密的高粮垄上。万小非一直深情地勾着他的脖子,身子像粘在了大老方的身上一样,她将嘴巴紧紧地吸在大老方的嘴上,一只手儿在老方的腿间急切地抚摸着老方的下体。她不时地喃喃地自语着:“你家嫂子都和我说了,她说你很男人,我很想体验一下你的男人……”大老方来不及跟她细说什么了,他只觉得浑身到处都在膨胀,他只觉得身体的内部马上就要爆zhà

了。他在黑暗中把万小非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剥了下去,一只大手在急剧地揉着小非的双ru,一只大手淋漓在小非那潮湿的芳草深处。万小非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她嘴里轻轻地呢喃着呼唤着:“方哥,方哥……”尽管小非不停地呼唤,可是大老方却依旧在不慌不忙地等待她的呼唤。就在老方即将进入她的身体的那一刻,老方轻声细语地跟万小非说:“万小非,方哥真是不好意思啦!方哥对不起啦!”说完便将小非手里攥着的那个硕大的膨胀的肉物深深地揉了进去。万小非第一次体验过这种磨合和快乐,她失魂落魄地呼喊着,声音像春天的猫儿一样,无所顾忌地嘶喊着,忘乎所以地一遍一遍地高潮着……

百货那天夜里,用万小非自己的话说,她终于找到了男人的感觉了,她终于在大老方的身上体验到了女人所应该得到的体验。

大老方和万小非俩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临分手的时候,万小非向大老方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后来被大老方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叫江来的女人。

万小非说:“方哥,小非先谢谢你啦!我真的是不想离开你。我走了,我想给你推荐一个妇女主任。”

大老方说:“小非,我应当谢你才对。”

万小非说:“是我把先你腐蚀了,你不能谢我。”

大老方说:“是你教我知dào

了女人是怎么回事。”

万小非说:“其实,很多男人都不知dào

女人是咋回事。”

大老方说:“其实,很多女人也不知dào

男人是怎么回事。”

四、人活着,活个心情

万小非说:“我给你推荐的妇女主任比我还漂亮!”

大老方说:“你的意思是还想叫我继xù

犯错误嘛。”

万小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方哥你太优秀了,可惜老曲家的那个小五丫了,真没命。”

大老方说:“你说的小五丫是另一回事,感情上的事情很有意思。”

万小非想了一会儿说:“我推荐的这个人是外乡人。”

大老方说:“不管什么乡的,只要是你推荐的就行。”

“这个人是咱们乡江南村的,正好还姓江,叫江来。”

“多大年纪?”

“比我大一岁,也是刚结婚,他男的是电工。”

“什么文化,有没有你文化高?”

“她是乡里的农中毕业生,我觉得比我漂亮。”

“你觉得比你漂亮的?别人看了就不一定漂亮。”

“我真不骗你,我总觉得她比我漂亮,个头比我的个头能高半个脑袋,我总觉得她的个头和腰条比我好kàn

。”万小非自豪地说。

大老方说:“你先别说她长的怎么好kàn

,妇女主任也不是摆在那里给人家看的,你先说说她这个人的能力和其它方面怎么样。”

万小非说:“能力肯定比我强,你说的其它方面是什么意思?”

大老方说:“主要是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怎么样?”

小非想了想说:“工作作风看你怎么领导她了,你要领导好了,她的工作作风就好,你要是领导不好,她的工作作风就不能好。至于生活作风,怎么说呢?方哥,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就不要再谈什么生活作风了,咱俩已经没有资格谈论这个话题了。啥叫生活作风,人活着,就是活个意思,活个质量,活个心情,男人女人都一样,都得活的现实一些,活的真实一些。对罗三儿来说,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感觉,我要是不背叛他,我就得不到对男人的体验,你说我有什么错?就咱们俩的事情来说,你怎么认为我不管,我不认为我的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我认为我胜利了,我女人了,这就足够了。”

在那个年代里,大老方第一次从万小非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比较超前的理论,刚才对万小非的那种负罪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他真是没有想到万小非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一条这样充足的理由,来解释解放自己的行为。这给他以后他和江来的关系发展打下了一个伏笔。随后,大老方就避开了生活方面的话题,又了解了一下万小非推荐的江来的情况,心里就渐渐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因为村里最近正要准bèi

成立个粮米加工厂,再加一个冷榨榨油机,正好需yào

一个电工,电工一来,自然而然地就把那个叫江来的妇女主任给带来了。还真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于是,他就跟万小非商定,叫万小非上任之前把她推荐的那个南江村的江来和电工给领到村里来,先见见面,叫村干部们都看一看,要是行的话,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万小非到卫星村报到的第三天就把那个江南村的那个叫江来的女朋友和她的丈夫一起给领到南园村里来了。万小非在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的时候,和江来的关系是最铁最铁的,两个人基本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万小非和罗三儿的事情江来虽说也知dào

一些,但还不知dào

的那么详细。江来既羡慕万小非,又心疼万小非,两个人在工作队的时候,夜里唠嗑经常唠到后半夜才睡。那时,江来就极力鼓励万小非和罗三儿离婚。这回万小非把自己的想法和她一说,江来激动地表示一百个赞成。她搂着万小非的肩膀,使劲使劲地亲着万小非的脑门:“小非呀小非,你终于快要解放了,跟罗三儿离婚,我举双手赞成,越快越好!”

万小非趁机跟江来说:“江来,你听我给你说,说实在的,我真是不想离开南园村。我们南园村,风景秀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乡风淳朴,我真真是舍不得离开那里。可是,官身不由己,偏偏把我调到卫星村当什么支部书记,你说我真是左右两难。”

江来说:“我听出你的意思了,其实,你舍不得离开的还是那里的人,具体点说,就是舍不得离开你们那个方支部书记。你都跟我说过许多回了,我一猜你就这个小心眼儿,你信不信?”

万小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里承认江来说的没错。她说江来:“等你认识方书记你就知dào

了,那个人真是挺优秀挺优秀的,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共事,真是一种享shòu

,一种福份!别看郑副主任是乡里的干部,他和方书记比较起来,真真不是一个档次的,郑副主任就是一个字,俗!”

五、江来初品南园村

江来从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回去以后还没上班,听万小非介shào

完南园村的情况,听万小非把大老方介shào

的那么完美,正好她的丈夫刘方学了电工用不上,小夫妻俩一商量,就跟着万小非来到了南园村。

江来的丈夫刘方,是部队转业兵,他在部队是学汽车修理的。农村的小青年,能当上兵了就已经了不起了,当上兵能开上汽车能干上汽车修理就更了不起了。刘方,人长的有点单细,但是会来事,进部队没几天就叫汽车连的领导相中了。指名道姓地要他到汽车连去搞修理。刘方在汽车连里很快就学会开车学会修理,临转业之前在部队办了一个驾驶执照。回到地方以后,又学会电工技术,正愁没地方施展的时候机会就来了。刘方长得挺漂亮,个头能有一米七五左右,人长得挺白净,不烦人,就是有点瘦,一看就是个挺老实挺忠厚个人,大老方一眼就相中了。江来就更不用说了,大老方没用细端详就接受的不得了。就那个头,就那气质,就那身段和那张漂亮的脸蛋儿,除了万小非谁敢和她比?这还用细瞅吗,谁敢相不中,大老方真是一打眼儿就相中了。他告sù

万小非和江来她们俩,他今天上午有个会,先叫万小非领他们俩到南园村里里外外瞅一瞅,先看看南园村的风景,再看看新盖的加工厂的厂房,至于想不想来,或者想来还有啥困难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

万小非先领着他们两口子到他们老罗家坐了一会儿。在万小非家吃了几个柿子菇娘和甜杆儿后,又到乡供销社转了一圈。南园村坐落在南园乡内,是属于乡所在地的村,301国道从南园村和南园乡中间穿过,乡和村只有一道之隔,乡供销社的红瓦房的规模,几乎可以和县里的百货商店相比。

在供销社转了一圈,万小非就领他俩来到供销社房后的老榆树林里,让他俩看看南园村的百年老榆树和那片郁郁葱葱的榆树毛子。看完村里的风景以后,万小非又把他俩领到西船口,万小非会划船,西船口那儿有许多船只,渔民们用过的船杆都斜倚在船口的大柳树上,万小非挑一个轻点的船杆,把他俩带到一只小船上,就往西河套里划去了。

轻舟荡漾,碧波鳞鳞,风平Lang静,水鸟翱翔,百年老榆和红墙红瓦以及那些渔家小院转眼之间就变的模糊了,小船不一会儿就进了芦苇荡里。南园村的风景和江南村的风景几乎差不太多,只是江南村的交通太闭塞,江南村位于南园村的大西南角,再往南就是大苇塘了,往北是一条嫩江,要去乡里必须经过西窑地奔青年坝上了301国道才能到达。江来和刘方俩并不在乎这里的风景怎么美丽,他们在乎的是万小非对他们两口子的这份心情。

万小非一边划船一边帮zhù

江来两口子分析来南园村的种种好处。什么上供销社啦,坐公共汽车啦,进县城上齐齐哈尔啦,将来孩子上学啦等等。更主要的是江来的丈夫刘方,会开车会修理,还学了一手电工技术,回到江南村里用不上,因为江南村至今还没通上电。即使有一天通上电了,就那么一个八十多户人家的大屯子里能有多大的作为和发展,到南园村来,这里天高地阔,发展的空间又大,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蓝天、苇塘、湖泊、小船,秋水白云,长天一色。小船划进一处寂静的湖泊里,万小非把船杆递给刘方说:“你划一会儿,我俩好好唠唠说会儿话。”万小非仔细地端详着江来,她发xiàn

江来的脸蛋比在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时胖了白了嫩了,她看见江来坐在船格里的姿势有点别扭,猜想她一定是怀孕了。她便凑到江来跟前,把嘴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问她:“几个月啦?”

江来不好意思地回避她:“啥几个月啦?”

万小非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呢,我跟你说,女生怀孕时比不怀孕时好kàn

多了,我一搭眼就猜出来你准是怀孕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多好kàn

。”

江来说:“你脸色比我脸色更好kàn

。”

万小非说:“哎妈呀,我要是长你那么个好kàn

的脸蛋多好,我是圆圆脸,你是长挂脸,再说我个头也没你高,我的腰也没你细,你看你都怀孕了你的腰还比我的细呢。”

六、桃运渐渐向他靠拢

万小非沾一点河水,给江来抿一抿额角的头发,认真仔细地端详一会江来说:“你就在南园村好好干吧,多看点书,多动点脑筋,多交点朋友,将来说不定叫哪个领导看顺眼了,给你选到乡里去或派到哪个村,你也当个支部书记给他们看看。”

江南撇着万小非说:“我可没有你那个野心勃勃。”

回到南园村里还没等看看新盖的加工厂食堂就开饭了。

小米豆干饭、炖鱼、煎鸡蛋,都是刘大扁担的拿手饭菜。饭吃完了事儿也就定下了,江来两口子愿意来,南园村愿意要,村里边一缺妇女主任二缺电工,大老方和会计、民兵连长一串联一核计,当时就定下:户口由会计老杨去办;搬家由民兵连长小胡去张罗;住房由方书记负责落实。

大老方和江来的关系好像是巧合,其实就是天意,就是缘分。

在解决他们俩住房的问题上,大老方还没琢磨好是先帮他们买两间还是盖两间的时候,刘大扁担先主动给大老方出了个主意。

刘大扁担说:“你就让他俩先搬到你家西院我那两间房里住呗,反正我家也没人住,冬天还得空着。将来村里有钱你就给我俩钱村里就把它留下,村里不愿留你就动员小江两口子买下来,来年拖点坯就着那个房场翻盖一下,那不是挺好嘛。”其实,刘大扁担早就想把自己家的两间土房折腾了,留着两间房子也没人住,春天抹房盖,秋天抹房墙,有没有人住都得伺候着。如果有个人住,省着冬夏还得惦记着。让他们小两口住着,把他们成全了,把自己也成全了。住家过日子都是个人长个人心眼,大老方一说给江南和刘方安排房,大扁担首先就想到了自己家的两间房。

大老方一拍脑袋:“对呀,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你把你的那些破东烂西地赶紧处理一下,该扔的扔掉,该送人的送人,左六你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单身汉子,你就在村里呆着村里养着你,你那两间小土房村里作价三百元钱,年末连工资一起给你,就这么定了,明天搬家。”

大老方办啥事儿从来都是煞愣快,决不拖泥带水。他立即找几个人帮刘大扁担处理破东烂西,粉刷墙壁,门窗上该换的玻璃抓紧换,房盖儿山墙上该抹泥巴的抹泥巴,那儿不合适弄那儿,不两天就把刘大扁担的两间小平房收拾的里外锃亮。别人家都点的是电灯,大老方专门给江来家安了一只日光灯,大老方说的有道理,电工家里就得有点电工家的特点,这叫后来者居上。

第三天,江来就把她们的家底一船就搬来了。

搬家的头一天晚上,大老方的媳妇就把江来家的炕给烧了一遍,搬家的那天早晨,大老方的媳妇又把炕烧了一遍。大老方的媳妇考lǜ

事情比大老方还周到,大老方原来的想法是,江来搬完家到村里吃,大老方媳妇说:“你当书记的和人家刚刚轧邻居,咱家预备点饭叫他俩到咱家吃点饭,这不是挺好点事嘛。”

大老方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就按你的想法办吧。”

于是,大老方的媳妇又给江来家预备的小米饭,又给江来炖的鱼。小两口把家收拾利索了,就和搬家的人在大老方家吃的饭,江来一口一个大姐地叫着,大家伙还以为江来是大老方家的什么亲属哩。

刘方把家里安排好了就赶紧到村新盖的加工厂去上班了。

江来在家里也没呆上几天就正式上班当她的妇女主任去了。

他们两口子十分感激方支部书记,两口子都在一个村里上班,这是乡村里很少有过的事情。尤其像南园村这样收入比较高的村子,小两口他能不好好干嘛。

大老方从当上南园村的党支部书记以后就给自己立了几个标:第一个标是年末必须达到每个劳动日日值两元五角钱;第二个标是让全村三百二十户人家住上一松到顶的砖挂面房屋;三是让全村每一户人家都买上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四大件;四是给村里再建一个加工厂,掀掉各屯的磨房碾棚,解放那些农村妇女老头老太太们贪黑起早碾米磨面的辛苦;五是想给村里买一台解放牌挂车,给村里拉脚;六是成立一个副业队,冬天推苇子打苇包到齐齐哈尔火车站搞装卸,夏天到齐齐哈尔搞建筑。这就是大老方的奋斗目标。

七、占天时地利,也得有那份脑筋

那时候,大老方还有许多的希望都还没有放飞起来,那时候也没有三农四农问题,他就觉得老农民土里刨食不容易,一年一年地抻着脖子干,起早摸黑的汗珠子摔八瓣,图得是啥,不就是图个好生活嘛。当队长,就得像个队长的样子,就得领大伙把地莳弄好,把牲畜养活好,叫老农民把日子过的房像房,炕像炕,爷们像爷们,娘们像娘们。他跟村民们在一起唠嗑谈话的时候,经常就把自己的一些理念渗透给他们。他就说:“咱们南园村号称鱼米之乡,那鱼不会自己个从水里飞上来,那米也不会自己长到饭锅里,那得用力qì

,用智慧,叫你爬雪山过草地你爬不了,叫你二万五千里长征你长不了,你就叫你自己脚下的土地多打点粮食你再打不了,你还能干啥?我也不要求你去造飞机大炮,我也不叫你去造火车轮船,我就叫你多打点粮食多打点鱼,你拿出种自留地的劲头,你拿出伺候老婆孩子的劲头,来把集体的事情干好,我大老方就保证叫你有砖房住,保证叫你多分钱!”

大老方把自己立的目标通过五个生产队长传达到各个小队,用村里的广播喇叭又直接讲给各家各户,要求各家各户齐心协力,瞄准目标,为两元五奋斗。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叫为“奔小康”奋斗。

大老方为了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采取的第一个办法是拉关系,用现在的话说,叫建立关系网,再具体点说,搞点感情投资,整点感情生产力。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处事方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处事技巧。大老方这人从当队长的时候起,就会这套技巧,他专门能用当地产的鱼和大米来建立各种关系。南园村是全县有名的鱼米之乡,那些年,县里一搞个野营政治拉练,搞个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搞个局级干部培训班和武装民兵野外训liàn

什么的,都少不了到南园村去采点,以南园村为中心,在这儿安排吃饭住宿。大老方从当队长的时候,就开始学会安排这类接待任务,一开始的时候都是统一各家吃派饭,统一在各家睡。大老方整这套事情贼有经验,县里来了什么样人、什么级别、多大岁数、是男是女,往各家派的时候,都是大老方把关,哪家的政治条件好,哪家的政治条件差,哪家干净哪家埋汰,哪家有小哪家有老,什么级别上什么人家,什么人适合上谁家住,什么人不适合上谁家住,他都能把他安排好,保证叫县里来的人满yì

就是了。大老方就是利用这些机会和县里的一些有实权单位的头头脑脑建立了密切的合zuò

关系。

那时候,南园村和老曹店这一带,别的玩意没有,除了苇子就是鱼,除了苇子就是大米。烧柴遍地都是,西河里啥鱼都有,鱼船往岸上一停,先可刘大扁担上船挑,吃啥鱼挑啥鱼,鲫鱼鲢子三花鲤子,鲶鱼黑鱼嘎牙子,刘大扁担挑够了再给水产收购站送去。那时候鱼也贱苇子也贱,半斤沉的七八两的大鲫鱼也就两毛多钱一斤,鲤鱼黑鱼比鲫鱼还贱,苇子一斤二三分钱,大米一斤才两毛一分钱。用老百姓的话说,啥玩意都他妈的稀烂贱。赶上雨季,县城水产收购站的鱼车上不来了,鱼船在西河口上停着,给各家分鱼,队长可屯子东西头喊,叫谁去取谁都不取,白给都没人要,勤快人家还能晒点鱼干,不勤快的人家取回去了吃不了就烀着喂猪了。有的时候把打鱼把头气得干脆把鱼船撑到河里用撮子再一撮子一撮子把鱼扬到河里去。

大老方就在这些鱼上做文章,他是这样想的,这东西稀烂贱的,在农村不算什么好东西,拎到县城里就成了好东西,这可是纯绿色食品,一点污染都没有。他要是想去县城的头一天,就事先告sù

刘大扁担,明天到西船口,给我取多少多少鱼,装多少多少份,明天我要进城。

他把鱼带到城里,住在县民政局招待所,先把鱼给看屋的服wù

员一份,剩下的那些往自己的房间里一搁。然后用电话找一下自己要找的人,叫他过来一趟,那人急忙就过来了,他就把这几份鱼交给他,叫他把这些鱼一份一份地转移给他要送的人。他在办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自然,非常轻松,一点也没有什么负担和劳累的感觉。他会这样告sù

人家:“上县城办点事儿,顺便给你们带点鱼来,也没啥好东西,稀烂贱的,拿回去给孩子们炖一炖,这鱼挺好的。”说完就拉倒了。别人请吃饭不去,叫他上饭店他也不去,叫他上家他也不去,就是个不去,也不找你办啥事,就是顺便给你捎来的。他要是听说县城里哪个科长局长家盖房子,他不先给这人打招呼,他打个电话回去,交代一下民兵连长,叫给谁家定两间房的苇子。然后就告sù

那个科长和局长什么的,问问他,听说你要盖房子,我给你准bèi

了两间房的苇子,哪天你自己找个车去把它拉回来。那个科长和局长就感动得不得了,就反复地要找他喝酒或是上家吃饭,他就是不去。有时自己从家里带两个大饼子就咸菜,喝点开水就完事,有时就到招待所对过的三饭店去买两个馒头一碗汤完事儿。就是不吃别人的饭。

他越是这样,别人越是感动。

第八卷一、事在人为

其实,他心里算的是一笔大账,他的这些举动都是为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而设计的。他就觉得,这些人肯定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得为本村村民们落实好那些建房的物资和各家各户的四大件。这就是大老方的处事技巧,我不光年节想着你,平平常常我也想着你。他认为,和这些人处事儿你就得实惠,别整那套虚头巴脑的,狗刺尿——现用现交(浇)。用他的话说,平时没用的时候,你想着点人家,你有事儿的时候人家才能想着你。心情和感情就是这么回事儿,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好嘛,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点啥原由好么样的人家凭啥去爱你呀,你是谁呀。用他的话说,感情这玩意平时你就得溜着点,平时整的到位一些,关键时候“嘎嘎”两下子就妥,管用。

他这么一整,县里来了木材玻璃就有人给他打电话,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还没等来呢就有人把电话打到村里来了。哪个部门有好项目了也都急忙给大老方打电话,告sù

他,又来多少多少贷款,又来多少多少以工代赈款,又来多少多少救济款等等。

加工厂房子盖上了,电工也招来了,就差机器设备没法落实,大老方就开始琢磨怎么能不花钱或是少花钱把机器设备弄来,想来想去,就想出一个招,到西军马场找杨厂长研究。

南园村离驻军部队军马场只有十里地,南园村和军马场中间只隔一片沼泽地,过去这片沼泽地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驻军部队的首长和县长是一个级别,年年县里的领导和乡里的领导都给他们拜年。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这句话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不管那级领导,凡是去拜年的准都是喝得扬长五道的,喝得乱七八遭的。大老方赶上几回,他看着那些县乡领导去了就认得喝酒,不喝个人仰马翻的不下桌,不喝个你死我活的不罢休。他就觉得这可真是白瞎了这些关系和资源了,有这么好的关系和资源哪能不好好利用一下。没事儿他就琢磨,他得利用军马场和他们邻居关系,为村里办点好事儿。

军马场专门给军队饲养和提供军队用的战马,军马场种了好几百垧土地,种的都是黄豆和包米,打下来的黄豆和包米都得经过加工,变成喂马的精料,因此,军马场里的加工厂特别配套,加工包米加工豆油加工马料的机器都是军部从外地给调剂来的。每年冬季一到,南园村的乡亲们就赶着大车小辆的到西军马场去加工粮食,驻军的小战士和南园村的老乡们相处得很好,粮车一进院,这些小兵们就帮着卸车,帮着加工。南园村的老百姓就眼气得不得了,有时看见大老方就跟大老方要求,都说大老方,你那么大的能耐,就不能给咱南园村弄一个加工厂,让咱村的老百姓们享shòu

享shòu



有一回,大老方起早到乡里去开会,路过村头的碾房的时候,看见两个老太太在碾房门前吵架。大老方走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一看,碾盘上扔了两把笤帚,一头秃了角的老的浑身都没毛了的老黑牛,被两个老太婆子一前一后地扯着,一个老太太扯着牛耳朵往前拽,另一个老太太扯着牛尾巴往后拽。她说是她先占的碾子,她说是她先占的老牛,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大冬天的死冷寒天看着真叫这当领导的心里不好受。因此,大老方一当上支部书记就下决心,坚决办一个粮米加工厂。

快过八月节的时候,大老方叫人买了两只羊,用船摆渡过去,特意找到军马场里的主要领导杨场长,把羊交给他,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意思就是代表南园村的老百姓来感谢军马场的领导和战士,一到冬天,村里的父老乡亲们就来麻烦你们,你们这儿也不缺鱼不缺米,给你们送两只羊,八月节给战士们改善改善生活。

杨场长是吉林农安县人,一米八五的个头儿,四方大脸,浓眉大眼,脸上虽然有一点淡淡的酒刺疙瘩,倒还显得格外的刚毅和果duàn

。这个杨军人,长得虎背熊腰的,跟大老方的块头差不多,两个人见了面一盘问,都是吉林农安人,是个不认识的老乡,真是一见如故。两只羊倒是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个意思却把杨场长感动的激动不已。他领着大老方到牧场上去看他们饲养的军马,大老方也不知dào

沈阳军区有几个军马场,他们这个军马场是专门养黑色军马的,养得那些军马一色儿是轻型的膘肥体壮油光闪亮刀楞细脖的黑战马。看完军马就吃饭喝酒,大老方不喝酒不抽烟,简单吃点饭就回去了。临分别的时候,啥愿也不许,啥口也不夸,就是个感谢。

二、最初的女人战略

等到快过元旦了,大老方事先打听好杨场长在家的时候,就买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狗,带上村里的秧歌队到军马场去,给军马场的小战士们和军首长们好好扭一扭,提前拜拜年。看见杨场长,把狗绳子递给他说:“过年了,给你们提前拜个年。年年麻烦你们,实在不好意思,这条狗,愿养着,你就留着,给你们牧场看家望门的挺管用;不愿留着,你就勒死吃肉。狗肉大补,给战士们喝点狗肉汤,补补身子。”杨场长说话更幽默,一个劲儿地代表部队谢谢方队长,谢谢地方的老百姓过年的时候还能想着他们,他对大老方说:“你看我这模样你以为我多大,我才三十岁,我还没结婚哩,我老丈母娘还不知dào

在谁的肚子里转筋呢。你就别再惦记着给我们的战士们大补啦,你就琢磨着给老弟在你们家乡那里介shào

一个大姑娘就行啦。”

大老方以为杨场长只是说句笑话开句玩笑而已,说完就拉倒了。

谈话唠嗑的时候,杨场长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大老方说了:“你的小心眼儿我早就知dào

啦,你不就是想给你们村建一个加工厂吗?机器我早都为你联系好了,明儿个你就派人把它弄回去,这点小事就算是我们子弟兵为地方的老百姓做的一点贡献吧。”

大老方乐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差点“嗵”地一下给杨场长跪下。

大老方经常好说的一句话是:“事在人为,这个‘人为’学问可就大了。”会‘为’的‘为’得四面见光,不会‘为’的‘为’得四面楚歌。朋友都处没了,你还混个啥意思?只是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人明白了他又不会去做。大老方是既明白又会做。

大老方的下一个目标是想法给村里弄一辆汽车,要是把汽车弄回来,他的一些目标和想法就能实现得快一些。可是那个汽车是那么好弄的吗?那叫那么大的一块铁呀,这东西要是没点钱没点实力可是弄不来的。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还是通过军马场杨场长来帮忙。

加工厂开业剪彩的时候,大老方特意把西军马场的杨场长给请去,请杨场长给揭牌庆典,请杨场长给大家伙讲话,场面上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又是秧歌又是电影的,弄的南园村就像过节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老方特意让村会计民兵连长和江来两口子坐陪,江来负责倒酒,大老方负责重点陪酒。别看大老方平时不喝酒,关键时刻他要想喝的时候别人还真喝不过他。

那天喝酒之前,大老方曾经嘱咐过江来:“今天剪彩时你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一点。”

江来笑着问大老方:“你说的精神就是打扮得漂亮一点呗?”

大老方说:“杨场长今天来给咱们剪彩,中午吃饭你是主陪。”

江来说:“你弄错了,我们都是抬轿子的,你是正经主陪。”

大老方说:“你听我说,咱们今天请他剪彩不是目的,陪杨场张喝酒才是目的。我也不知dào

你能不能喝酒,你要是能喝的话关键时候你就喝一杯,有些话你们女同志说比我们男同志说要好些。我的意思是想跟杨场长搞一个军民共建单位,叫他支援咱村一辆汽车,他要是能支援咱们一辆大汽车,我就叫你家刘方连当电工带开汽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大老方这一招实jì

上就是现在的女人攻关战略。叫江来打扮的精神点,其实就是打扮的漂亮点,他只不过是不那么说而已。那不就是用女人的美丽去征服人家杨场长吗;叫江来关键时刻喝一杯,那不就是用女人的勇敢去感动杨场长吗。计划经济时代,到处都是公有制,军马场是纯粹的军队供给制,纯粹的大锅饭,用老百姓的话说,把杨场长溜须好了要啥没有哇。

大老方这招果然好使。

那天,虽然秋色已尽,初冬伊始,但江来还是按照方支书的要求特意穿了一件半截袖半袖军用衫儿,露出两条雪白的臂膀,这是刘方在军队里服役期间他们俩处对象的时候送给她的。半袖军用衫很瘦很瘦,鸡心领很自然地露出江来那片晶莹透明的肌肤,江来故yì

把军用衫的下摆扎进裤腰里面,显现出诱人的蜂腰和胸峰来。喝酒的时候,大老方和江来坐在杨场长的两侧,江来不卑不亢地举着酒杯陪着杨场长喝酒。杨场长并不是那种见了女色就忘乎所以的人,但是,那天他却被江来的美丽给征服了给俘虏了。

三、乡村的美女公关手段

江来往他跟前一坐,杨场长立kè

就感觉到坐立不安,他忽然变得很拘谨,目光也变得飘忽不定。酒喝到高潮的时候,江来站起来给杨场长倒了满满一杯酒,恭恭敬敬地举在杨场长面前,眨着毛嘟嘟的大眼睛盯着杨场长:

“杨场长,杨大哥,老妹给你倒杯酒,你能不能给老妹个面子?”

杨场长瞅瞅江来红润润的脸说:“江老妹,你就说让我咋喝,你的面子我是肯定给了。”说完就接过了酒杯。

江来说:“杨大哥,你对俺们村的大恩大德我们村的老百姓是永远也忘不了的。现在,咱们两家已经是军民共建单位了,从今往后,南园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南园村的困难就是你的困难,再近点说,老妹儿的困难就是你的困难。”

杨场长频频点头:“对对对,老妹儿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你说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我保证帮你解决。”

江来说:“这话应该叫方书记来说,我们南园村目前急需一辆汽车,你们场里那么多汽车,能不能贱不喽嗖地便宜点卖给我们一辆或者是支援我们一辆。”

大老方趁机说:“你要是帮我们支援一辆大汽车,我就叫江来她爱人连开车带当电工,把你老妹儿又成全了一把。”

杨场长听到这里,心里啥都明白了,他心想,不就是一辆汽车吗,多大个事儿呀。他举起手里江来给他倒的满满的那杯酒,说:“闹了半天,你们不就是想弄一辆汽车吗,这是多大个事儿呀,明天你就派人去把车开过来。我们场里那么多车,先借给你们一辆不就完事了嘛,这事就这么定啦。”杨场长说完就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了进去。

车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杨场长把军马场里的一辆车况较好的汽车叫修理班的小战士们好好修理修理,该换件的换件,该翻新的翻新,以支援共建单位为名将汽车借给南园村。江来的丈夫摇身一变成了南园村的人物了。屁股后面左边挂一大串子钥匙,右边再挂一大排扳子钳子螺丝刀子,戴一顶部队转业带回来的军帽,穿一身部队修理工穿的绿色三紧工作服,这回他可是大有用武之地了。刘方这人,当兵的出身,思想比较单纯,来到南园村,媳妇有工作,自己不但有工作,而且还是两份工作,白天开车,晚上加工粮油,天天挣双份工分。这人特别勤快,撂下耙子就是扫帚,不管有啥活,不管白天晚上,说走就走,说干就干,听话,没脾气,人缘好,技术还好,还不招人烦,还不讨人嫌。不少人都佩服大老方有眼力,都说大老方有正事儿,你看人家大老方这人的眼睛多好使,选个妇女主任比万小非还漂亮,选个电工还会开汽车,咱南园村该着就是个风水宝地,就应该有这样漂亮的妇女主任,就应该有这样漂亮的电工。

这也是咱南园村老百姓的福分。

南园村有了这个大汽车,可活泛多了。大老方用车给城里的哥们朋友捎点苇子带点鱼什么的,简直是太方便了。大老方到县城哪个单位,身价和地位也无形当中地提高了。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和过去不一样,大汽车一进院,携手拿腕,远接近送,没有大老方办不了的事情。

大老方在加工厂院内用刺儿线栅开一个半拉院子,把城里物资部门送来的木材玻璃啥的都摆在那里边,谁家要盖房子要用玻璃不用你上县里去跑,你就先用着,秋后你再给钱。谁家要用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要啥样牌儿的,事先到村会计那报名交钱,排上名次,县里要是来了电话,开上大汽车就往县城跑,当天就给你送到家。

往回村里的副业队上齐齐哈尔搞副业去,都是得派两挂大马车拉着粮食青菜、衣服行李和人送到齐齐哈尔,来回得两天时间,现在有了大汽车,一上午完事儿。下午小刘方该干啥还干啥,啥事不耽误。

逢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大老方特意给全村大姑娘小媳妇们批准出两趟车,到县里去办置年货。一家只准许去一个,不偏不向,分期分批,乐得全村老少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不喊大老方万岁的。眼气的别的村的人直骂:“**个妈妈的姥姥的,看看人家南园村的老百姓,人家那才叫活出个滋味来,咱他妈的是个啥,咱他妈的就是个猪。”

四、一张让他终生难忘的脸

万小非自从和大老方俩有了那天夜晚的一次体验之后,她和罗三儿的感情就显得更加危机了。她常常回味着自己和大老方俩那天夜里的勇敢,她觉得作为女人,有了那么一回的痛快和体验,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如果从此叫她从心灵深处把大老方忘记了,那是很难很难的,她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那个激情的夜晚,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那个激情而又理智的大老方。

可是大老方却恰恰相反,他很快就把那天夜里的事情忘记了。她觉得自己和万小非的那次偶遇就象走在路上拣到一张钱那么简单,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万小非跟自己的罗三儿俩没有体验到男人的滋味,是万小非自己主动求到自己的怀里,他只能这样解释自己:自己就像学雷锋似的帮zhù

别人做了一件好事一样。万小非到卫星村上班以后,在卫星村这一带还没发xiàn

有像大老方这样优秀的男人,她的想法是等遇到合适的男人再研究如何和罗三儿离婚。她曾经往南园村打过几次电话,很想找找大老方说点知心话,但却总是找不到他,偶尔把电话挂通了,大老方忙的掉脑袋一样地说几句话就撂下了。不知dào

为什么,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还越是割舍不下,越是佩服大老方。她就想,这才叫个男子汉哩,男子汉就是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该得到的就及时得到,该放qì

的就依然决然地放qì

。做男人的就不能像郑副主任那样,不知深浅,不知轻重,不顾廉耻,不讲尊严。她有时回家以看望江来为名特意到村里去看看大老方,可是大老方看见她还和从前一个样,跟她说话的客气劲儿和跟她说话的语气,给她的感觉就像他们俩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她很想单独找机会和他好好说一说那天夜里的话题,看看他对这件事情的想法和体会。可是她一回去,江来就身前身后地陪着她,使她很难有机会和大老方俩讨论她心中的那个话题。

她有时就想,莫非是我和他俩中间多了一个江来?

万小非的这个猜想多少有点道理。老实说,江来的美,是确确实实的美。她可不是一般的美,人都说,女人就是一张脸。其实江来的那张脸长的确实很和谐。万小非长得是个圆脸,俗话叫磨石蛋脸。而江来的脸则是那种不胖不瘦的瓜子脸,脸色儿白里透着红,肉皮儿包着一汪水似的,两只不大不小的杏核眼,黑幽幽的水汪汪的毛嘟噜的衬在柔长的刘海深处;油黑油黑的两条长辫潇洒自然地垂落在她的两个肩膀下边,荡在她的两个挺挺的ru峰上面。站在大老方面前的江来,跟湿地深处的丹顶鹤一样,亭亭玉立,神韵幽雅,她的身段和她的气质,她的无华和她的朴实,和那种特有的自然与和谐,是很多很多女人不可企及的。她身上既有女人的柔媚,又有女人的华贵,既有女人的帅气,又有女人的秀气。大老方第一次见到江来的时候,就被江来的气质征服了,他用眼睛在万小非和江来俩脸上和身上迅速地闪了几眼,心里暗想,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工作,真是人生的一大享shòu

,跟这样的女人,一生哪怕只有一次,今生足矣。他心中暗暗地感谢上帝感谢万小非,感慨自己能结缘这样的漂亮女人的这段缘分。

大老方被江来征服的不仅仅是她的帅气,更重yào

的是她的灵气。

别的不说,单说江来初抓计划生育大会战告捷,治理季小精精的事情,就足以让许多人心服口服。

老季小精精早先是团结三屯的社员,是南园村原来的支部书记马光武的小老姑姑,是从团结村后搬到南园村三屯的。季小精精的男**名叫季万江,他们早先在团结三屯就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没有小子命,心里还不服气,还非得换换水土重新找感觉,想再生几个试试,人都说屁股大生小子,季小精精就不信,她的屁股就挺大的,怎么就净生姑娘不生小子呢?庄稼不收年年种,她就不信她就奋斗不来个小子。于是哭哭咧咧地找到自己的娘家侄子,落户到南园村三屯。

计划生育大会战不管你是谁,这拨叫你赶上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等着挨计划,赶到谁家,不管男女,跟劁猪似的,抓住一个计划一个,反正一家两口子你得有一个计划的,是男是女,你两口子自己选择,挨刀肯定是定型了。小平同志有句话叫:发展就是硬道理,那时候叫:计划就是硬道理,用老百姓的话说,劁你就是硬道理。郑副主任不管走到哪里,张口闭口计划生育,张口闭口结扎带环,一对夫妇一个孩儿,生完孩子就带环儿;家家户户是工厂,炕头被窝是车间。郑副主任抓计划生育有瘾,说计划生育到位,一说就下狠:“这些老娘们和老爷们你要控zhì

不住,小孩牙子就跟蚂蚁繁蛋似的。”“咱们农村文化设施落后,大冬天的天短夜长,黑咕隆冬的大长夜,小青年们没啥玩的,钻进被窝里边闹着玩就把人口给弄的长江后Lang追前Lang了。”

五、江来的能力征服人

郑副主任有一句口头语:计划生育怎么抓都不过分,计划生育怎么讲都不越位。老百姓形容郑副主任带领计划生育小分队,往哪一走,就像鬼子进村了似的,老娘们吓的四下逃窜,凡是计划外怀孕,一色儿抓住给我劁。遇到那不讲理的掉歪户,先哄后劝实在不行再动硬的,不管你是土豆窖还是小仓房,抓住你,窗户帘一挂,消毒水一喷,不管你是公是母,不管你有没有炎症,一色儿八嘎牙路,一色儿计划你不商量。这村里偏偏就遇上了一个叫季小精精的这样的钉子户,软硬不吃,啥道理不听,什么国策不国策,我要生儿子就是最大的国策。什么罚款不罚款,我要生儿子我就不怕你罚款,你要罚你就罚,屋子里啥值钱的玩意没有,带铁的有口锅,带木头的有根炕沿,你要拿啥尽你拿。头一次郑副主任领一伙人先把季小精精的男人堵住了,郑副主任命令人用绳子把季万江五花大绑,他指着季万江的鼻子粗话脏话就自然而然冒了出来:“赶快把你老婆找来,你俩商量一下,到底给谁计划。你要是找不来,我就拿你开刀,先劁你,我不管你输卵管儿还是输精管儿,我不管你老娘们还是老爷们,你要不配合我,我就手把你的**管儿也给你削去,我叫你看看咱俩到底是你管儿还是我管儿。”

季万江知dào

郑大主任可不是一般人,吓得急忙叫人去找他家的小精精,小精精没等别人去找,自己个就冲上来了,骑着窗户台就要开骂。郑副主任一看季小精精自己送上门来,急忙发号施令:“抓,给我抓,抓住捆上,给我两个一起劁,豁出我的革mìng

委员会主任不当了。”

郑副主任这么一喊,计划生育小分队的几个大小伙子撸胳膊挽袖子就冲出门外,还没等伸手,就听见季小精精嗷地一声跳出人群,像一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到大街上,她一边跑一边跟郑副主任叫号:“郑大慌子,你听着,你劁我的男人算啥尿啊,有能耐你把全村的男人都劁了算你有尿,只要你不把所有的男人都劁了,你就挡不住我生孩子。”

郑副主任啥阵势没见过,季小精精你不是能骂吗,杂种操的,今儿个先把你家的爷们劁了,过两天抓住你再劁你,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可得了:“劁!”

季万江果然叫计划生育小分队给做了输精管结扎。

季小精精还不服软,看见小分队的人就骂:“杂种操的郑大慌子,别看我男人的不好使了,只要天底下男人有好使的我就得生孩子。”

季小精精本来说的是句气话,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季万江刀口拆了线,两口子简单地试了试还挺好使,也没耽误啥事儿,可是季小精精却不知dào

什么原因果真怀上了。这一怀上了季小精精倒还有理了:“你们把我的爷们给劁了,我怀上孕了那是我偏得,这一回,我还用不着偷偷摸摸地生了,我得大大方方地生。”她挺个大肚子板儿板儿的,显得她的屁股更大了。

有人问她:“你这肚子这么大,到底是咋回事儿。”

她就说:“我这肚子是叫郑领导给气的。”

有人就猜:“你肯定是怀孕了。”

她就反驳说:“怀什么孕怀孕,我家的爷们都叫乡里给劁了,我跟谁怀孕去?我这肚子纯粹是叫大慌子给我气的。”

有人就劝她:“你赶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她偏不躲,她就说她的男人都做结扎了,怀孕也不能怨她,怨你们小分队没给我老爷们劁利索,说明你们手术的时候没计划好。有一天,乡里的郑副主任又来了,村里抓计划生育的人也换了,是江来亲自抓计划生育了。他们检查计划生育工作,先到三队去找那个季小精精。

郑副主任那天是坐着县里的一台破北京吉普车,江来给乡里的领导带路,没费什么事就把季小精精给堵在她家的一个亲属家里。

江来很客气地说:“季嫂,按照计划生育有关要求,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做掉。”

季小精精挺横:“我没怀孕,我肚子里没孩子。”

“你都显怀了你咋还说你没怀孕?”

“你们都把我家的爷们给计划了我跟谁怀孕去?”

“你说你没怀孕,那你说你肚子里是啥?”

“我肚子里是气,不是孩子。”

“你肚子里肯定是孩子不是气。”

六、感情投资,必有回报

江来和季小精精俩一家一句地辩论,郑副主任和大老方俩在一旁听,季小精精拍着肚子跳着脚愣不承认自己是怀孕。

江来叫她上车到乡里去做妇产科检查,季小精精偏不去。

季小精精口口声声叫号:“你根据什么说我肚子里是孩子。”

犟来犟去的也没个结果,郑副主任几次要下令想动硬的,想一想,看看江来的工作能力如何,就在那儿忍着。江来看看犟不过季小精精,突然就想了个主意,她坐车的时候,记得车前边有个司机用的电动刮胡器,她来到车跟前,打开车门,拿起刮胡器来到小精精近前,指着小精精说:

“这回你可叫硬了,你说你肚子里到底是不是孩子?”

“不是不是就不是,你凭啥说我肚子里是孩子?”

江来把刮胡器往季小精精的肚子上一挨,按动了一下开关,就听那刮胡器唰唰唰地就响了起来。

“你说你肚子里不是孩子,这个测谎仪器咋响了呢?”

一个农村妇女哪见过这玩意,黑不出溜的赶上他家爷们那个玩意了,这东西往肚皮上一挨咋还响起来了?真他妈的邪门儿。这能犟过人家吗,她有点怀疑,瞅瞅江来手里的刮胡器:“你再给我测测,我就不信你那玩意就那么好使。”

江来就把那个刮胡器再一次往她的肚皮上挨一下。

那个黑不出溜的玩意果然又唰唰唰地响了起来。

季小精精一看自己没咒可念了,一屁股坐地下“哇哇”两声就开哭开作,她手指着江来和郑副主任,边哭边骂:“郑大恶鬼呀,我肚子里怀的是个大儿子,你干吗非要给我断子绝孙哪,我生了四个闺女就盼这一个儿子呀……”

郑副主任这回来章程了。他佩服江来,这招真挺好使,他下了车,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季小精精:“你他妈的到底是招了,我告sù

你,你肚子里别说怀的是你儿子,你就是怀的是我爹,我郑大恶鬼也他妈的得给你拿下!捆起来,给我劁!”

季小精精这颗计划生育钉子户终于叫江来给拔了。

江来的工作能力和魄力一下子就征服了许多人,起码是征服了大老方。会战结束以后,大老方总想找个理由给江来搞点感情投入,自从江来落户南园村以来,大老方从生活和工作上,已经给了江来不少的帮zhù

和支持。这一回,大老方想加大一点力度,以奖励会战有功人员为名,把一块上海全钢手表给了江来,这么厚重的奖品,江来不但不好意思要,而且根本就不敢要。一百二十元钱一块的手表,怎么能说要就要呢。再说,计划生育工作都是大家伙干的,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大老方就找一个理由说:“你是后来的村干部,村里的村干部每人都是一块上海表,这也是村里的一点待遇,叫你拿你就拿了得了。”大老方这么一说,江来就把那块手表收下了,自己先不戴,叫她丈夫刘方先戴。到了年底开工资的时候,江来跟大老方说,把买房的三百元钱还给村里,她说:“我把买房钱都筹集齐了,村里边都给我家垫了好几个月了,还了村里我就不拉饥荒了。”

大老方根本就没想叫江来还村里这份钱,当初买刘大扁担的房子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要这三百元钱,他在心中早就留下了这么个接口,一旦有机会,他就用帮zhù

他们的困难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接口给牢牢地接上。大老方很关切地说江来:“你先不用还,村里也没给你交现金,都是用刘大扁担的工资账里外顶的,你家挺困难的,还要盖房子,你先还还别的饥荒,村里这份钱你先不用着忙。”江来十分感谢地把钱收起来,她深情地看着大老方,心想:“不外说万小非说大老方这人是好人,真是一点不假。”

大老方除了对江来给予关照,他对江来的丈夫刘方也很照顾。

南园村最劳累最辛苦的是刘方,白天开车夜晚加工,大老方对他的关怀和体贴十分周到。白天要是出车了,不管上哪儿去,先让他把觉睡足,回到家车进库了,他就把刘方撵回家先睡一觉,好腾出精力晚上给社员们加工。劳动保护等等一些该给的东西,大老方都让会计给准bèi

好。两口子回到家的时候,大老方的媳妇也经常过去关照他们小两口,有时候把煮好的包米馇子粥给他俩端过去一盆,有时候把一盘炒咸菜给他们送过去。烀点土豆,炒点毛嗑,她都打发孩子给他俩送点过去,感情这东西都是在处,新成家的小两口,搬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冷丁有这样的好领导关心着,有这样的好人家关怀照顾着,小两口对大老方家真是非常感激又感激,感激的真是无可无可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不知dào

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对大老方家的感谢。

第九卷一\老方在江来的心里

有一次,万小非回来了,江来借着请万小非吃饭的名义让大老方两口子到她家吃顿饭。大老方两口子去是去了,可大老方家有个规矩,家里来了客人,自己的女人是从来都不上饭桌的。别说大老方不让他媳妇上桌吃饭,就是他让她媳妇上饭桌吃饭屯也不会上饭桌的,大老方媳妇已经习惯在外地锅台上忙活,他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她没有那个要求和欲望,她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客人在一起吃饭,心里感到舒服。大老方和江来两口子和万小非四个人在里屋吃饭。大老方媳妇偏偏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她不爱上桌跟他们吃饭喝酒,她就愿意在外屋地上忙来忙去的,听着他们说话唠嗑,看着他们喝酒吃菜。江来左一次右一次地下地去叫她上炕来吃饭,一个是大老方死挡着不叫她来,另一个是大老方媳妇死活不来。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大老方给江来家扔了二十元钱,说:“你家挺困难的,这顿饭算村里招待的,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二十元钱,在那个年代里,相当于现在的二百元钱,钱不在多少,关键是那份心思那份周到和那份理解。这样的小事情,细说起来是不值得去细想的。可是江来这个女人却偏偏在这些细节上的事情去细心这些。她把那二十元钱放在一边,细细地看了很久,思想着老方的这份情谊。

事后,江来和万小非曾经多次说过这样的感谢话:“小非妹妹,在家没事儿的时候,我自己就寻思我自己和我家刘方,我和刘方俩能落在这么好的地方,能有这么好的工作,还真多亏了你,你说我要是不认识你,我俩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想一想南园村的好处,想一想大老方对我们的好处,想一想方嫂对我们两口子的好处,细想想,真是多亏了小非妹妹。要是没有小非妹妹你的推荐,我哪能遇上这么好的人呢?”

万小非就不愿意领她的这份人情,她就说江来:“人和人都是一种缘分,咱俩是一种缘分,咱们和大老方又是一种缘分,细说起来,你还得去感谢郑副主任,认识他也是一种缘分,我要不叫认识郑副主任,我能调到卫星村当支部书记吗?我要是不上卫星村去当支部书记,你能调来当妇女主任吗?要是从根儿上说,你还得好好感谢感谢郑副主任哩!”

江来一听她说起郑主任来,就点着万小非的眉头说万小非:“小非姐,我真佩服你,在工作队那咱,郑副主任看见你就像猫儿见鱼了似的,身前身后的,馋的‘迷了摸了’的,你就装做愣看不见,还帮他洗衣服洗啥的,你可真是个挺有修养的人,这方面我真得好好地跟你学习学习。”

万小非说:“其实,你比我聪明,遇上啥样的领导你就得适应啥样的领导,遇上老郑那样的领导,咱也不想得罪他,咱也犯不上得罪他,就只好顺其自然地跟他保持距离美。可是遇上南园村大老方这样的领导,交上大老方这样的朋友,这就是你的福分,就是你的运气。碰上这样优秀的男人,你就处吧,他可是比老郑魅力多了,小非我有些话就不能跟你细说了。”她告sù

江来,“你就和你家刘方说吧,咱也没有啥感谢人家方书记的,你就让他好好干工作就得了。”万小非告sù

江来,其实,咱们俩还不算是大老方最要好的朋友,大老方有个最要好的朋友,姓曲,小名叫小五丫,去年秋天死的,那小五丫长的才好kàn

呢。她把自己留的一张小五丫的全身照片偷偷地给江来看,又把江来领到南大岗子小五丫的坟堆旁边,给江来讲了大老方和小五丫的故事。

“方书记不管冷天热天,经常一个人到小五丫坟旁坐着。”

“他不怕别人说他的闲话吗?”

“这么长时间还没听别人说过他的闲话。”

“他媳妇知dào

他和小五丫的关系吗?”

“知dào

,是他媳妇在西窑地找小龙女特意给算的。”

“有机会咱俩也去找小龙女给咱们算算呗。”

“我是又想算又不敢算。”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

江来说:“赶明你领我去,我也让她给我算算,算着玩呗。”

万小非说:“行,找个机会我领你去。”

江来和万小非一见面就这样说不完地说唠不完地唠。

二、大老方不想活得苟苟且且的

快过小年的时候,村里边杀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杀猪那天是个小艳阳天,天空中一丝风儿也没有,南园村的上空飘荡着一层层的年味。大老方把村会计和妇女主任都找到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也说一说。他说;“我的想法是把各个小队的队长副队长都请上来,再把办秧歌队的几个秧歌头也请上来,叫大家伙好好吃点喝点,把今年的秧歌队好好组织组织,多挑点小姑娘小小子,买点服装,添几件锣鼓家什,咱得好好给周围的兄弟单位拜拜年。咱们过日子不能过死门子。”听他说完,大伙都说应该应该太应该了,像杨场长那个军马场咱说啥也得好好地慰问慰问。杨场长对咱们南园村的贡献太大了。老方还有个想法就是,把吃剩下的猪肉,分成五斤一份,叫会计统计一下,看一看村里还有几家没杀上猪的,还有几家过年吃不上饺子的。叫江来和杨会计挨家走一走,给他们送去。杨会计说,这样的好事,还是方书记你亲自去好,老百姓一看支部书记亲自来送猪肉,那显的领导多重视啊!大老方说杨会计,叫你去你就去,你就和江来俩代表村里去,我去不去只是个形式上事情,我需yào

的是给大伙办点实事儿,拉那套花架子没啥用。

杨会计跟大老方俩有点论头,他爱跟大老方俩开玩笑,听完大老方安排,就说大老方:“方书记啊,你说你给咱们村的老百姓家办这么些好事儿,你叫全村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可得咋感谢你呢?”大老方看看江来,笑一笑说:“你说咋感谢我吧?”杨会计说:“赶明我发个通知,叫那帮大姑娘小媳妇一人亲你一口咋样?”大老方说:“那就从你媳妇那开始亲第一口!”临散会的时候,大老方看看跟前只有江来一人就告sù

她:“你想着点江来,抽空给万小非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吃血肠。”

最近,大老方也不知dào

为什么,一看见江来就能想起万小非,一看见江来就想起了万小非。有时候做梦也梦见万小非。昨天,江来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把一副新织的兰毛线手套递给大老方。她看着大老方的眼睛说:“方书记,我给你织了副手套,不知dào

你喜欢不喜欢?我实在是不知dào

怎么来感谢你才好!”大老方把手套戴在手上,觉得身上有一股暖流在不停地蔓延着。就伸开两只大手在空中使劲抻了几下懒腰,浑身的骨头节顿时就嘎吧嘎吧地直响。他用目光深情地看一眼江来说:“咳,感谢啥,咱们凑到一起,就是个缘分,慢慢处吧。”大老方语意深刻地说。然后将那副新手套摘下来锁在了抽匣的深处。事后有一天,大老方跟他媳妇说:“你抽个时间到西窑地找小龙女给我算算。”

他媳妇问:“你怎么想起找人算这玩意,你也不信这些玩意。”

大老方说:“我发xiàn

她给小五的事情她看得挺准,你再让她给我看看,重点看看我以后的事情。”

大老方媳妇问:“你都想看啥吧?”

大老方说:“啥都看,你想看啥就让她看啥,包括我的桃花运什么的都可以看。”

他媳妇说:“这事儿你咋还叫我去给你看呢?”

大老方说:“这事儿咋就信不着你呢,你知dào

得多一些不是对我有好处嘛,男人的事情和命运叫自己的女人多知dào

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他媳妇摇着脑袋说:“老方啊,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大老方说:“咳呀,没啥了不起的,看不看都是那么回事儿,也就是个参考,也就是个玩,啥事儿也别当真!”

大老方的媳妇嘴里答yīng

着。第二天果真就去了西窑地。

她去得很晚,她去的时候就没打算回来。白天人多,说话的时候周围人多,也不方便,于是她就改在下午去。等到来算命的人都走了,她才想起要给小龙女报报大老方的生日时辰。小龙女有点累了,她瞅瞅大老方媳妇,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呵欠,说:“你先稍微地等一会儿再报,我累了,你让我闭会儿眼睛,十分八分的工夫,你先歇一会儿。”说完了她往后一仰便躺下睡着了。大老方媳妇看看小龙女睡得挺香,她就想在小龙女家自己找点什么活计干干。屋子里挺乱,她就帮小龙女先整理整理炕上地下的卫生。该叠的叠起来,该归拢的归拢起来,东屋收拾完了收拾西屋,来到西屋她就有点不敢伸手了。西屋挂着一只薄纱窗帘,西屋里靠北墙有一铺北炕,地面是用红砖铺的,那红砖地都是用湿抹布一块一块地硬擦出来的,通红通红的,连一星泥点都没有。西墙上从南到北,是一面红砖垒制的半截子砖墙,砖墙上摆了一溜用各种烟盒和花花纸糊的大纸壳箱子,纸壳箱的里边都是用黄纸裱糊的。大老方媳妇数一数一共是六个大纸壳箱子,箱子的大小全都是一个规格,每个箱子里都供着三尊各种不同形态的佛像,有大肚弥勒佛,有八仙过海,有观音菩萨,有玉皇大帝,有唐僧孙悟空,其中最南边的那个大纸壳箱子里还供了一尊毛主席的全身像。每个佛像面前都有一只三个腿儿的大香炉碗子,那些个足有大海碗大小的香炉里堆了满满的香灰,那浓浓的香灰像雾一样四处漫延着流淌着,整个西屋里给人一种神mì

、祥和又略带一点阴森恐怖的感觉。大老方媳妇看不明白那些佛像脸上都是些啥表情,她只能看懂毛主席的那张脸。因为,毛主席刚刚去世没几年,毛主席活着的时候啥样她心里还都明白,你等那些神仙佛祖都有啥神通她就不知dào

了。大老方媳妇站在西屋地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可干的,就捏起了三根香点着了给中间的那个大肚弥勒佛插上,然后拜了三拜,悄悄地退了出来。

三、命犯桃花挡不住

等到大老方媳妇回到东屋的时候,小龙女已经睡醒了。她躺在炕上使劲抻了三个懒腰,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神叨叨地看着大老方媳妇,突然问她:“你点香啦?”

大老方媳妇说,我帮你收拾收拾屋,看看那屋没啥收拾的我就给老仙点了三炷香。

小龙女说:“就拜了三拜?”

大老方媳妇说:“你咋知dào

的呢,我可不就拜了三拜,我也没敢多拜。”

小龙女说:“再记着,不拜拉倒,拜就拜个六拜,六拜才六六大顺。”

大老方媳妇正琢磨小龙女咋知dào

她点香了咋知dào

她拜了三拜呢,就听小龙女说:“去吧,你到西屋再拜三拜去,你不就是给你家男人求个吉利求个顺利嘛。”大老方媳妇急忙跑到西屋站在刚才站的那个位置上,规规距距地又给那个大肚子弥勒佛拜了三拜。

大老方媳妇拜完了以后,来到东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小龙女把自己家的人都撵到外面去了,她盯着大老方媳妇的眼睛:“你是来给你家男人看卦来的吧?”

大老方媳妇说:“是,正是。”

“你是来给他看桃花运的是吧?”

大老方媳妇笑嘻嘻地不好意思,委婉地说:“有那个意思,但别的你也得给看看。”

小龙女说:“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男人叫你来算的,人家都好意思,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说吧,我就要他的生日时辰,别的不要。”

大老方媳妇就把她家大老方的生日时辰报了上去。

小龙女就在一张纸上用红蓝铅笔画来画去,点来点去。

大老方媳妇就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的那管红蓝铅笔,傻乎乎地看着。

过了大约一颗烟的工夫,小龙女说话了。她用红蓝铅点着那张纸开始和大老方媳妇解卦啦。她说:“你家的男人是属虎的,是上山虎,别看他是属虎的,但是你家的这个男人并不恶,是只善虎,不是恶虎。”

大老方媳妇静静地听着小龙女的解释。

“你家的男人长的大,比你得多出一个半脑袋,这个人的性格就像你刚才给上香的那个大肚弥勒佛一样,心宽体胖,乐善好施,好交好为。你家这个男人,不管大人小孩,不管男女老少,谁见谁喜欢,天生有人缘。”

大老方媳妇微微笑着,也不言语,心想,他咋知dào

给大肚子佛像上香了呢。

小龙女又说:“你家的这个男人是个美男子,女人见了就动心,男人见了都喜欢,谁见谁爱,一百个女人见了得有一百零一个人爱他。你要算的桃花运吧,我告sù

你,他是年年有,月月有,家里有,外面有,走哪哪有。别看是个庄稼人,就犯那个天缘得yì

。你嫁给她,就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缘分,这事你看也看不住,这是人家自己命里有的,就跟你家门前那两棵老榆树似的,你不招风风招你。”

大老方媳妇说小龙女:“桃花运的事情还犯不犯啥说呀,用不用破破?”

小龙女说:“那不是破的事儿,那是命,命里注定的事情你能破得了吗。”

大老方媳妇眼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小龙女说:“你也不用怕,你家男人是个上山虎,是饱虎,不是饿虎。他要是个下山虎,可就不好说了。跟你这么说吧,你家男人不缺女人,就是他自己想不想要,想要有的是,就跟你家门前的大榆树一样,啥样好kàn

鸟你不让它往上落呀。”

大老方媳妇就纳闷,她怎么就知dào

我家门前有两棵大榆树呢。她从小五丫到万小非,又从万小非想到江来,觉得他家大老方没啥过格的地方,想想平时大老方对她的那些炕上地下的生活和感情,想想这次大老方叫她来找人给他算命的事情,觉得确实像小龙女说的那样,人家命里有的,你看你还能看住吗?再说人家大老方也没背着自己来算这些事情,也是相信自己的女人,犯不上去想那么多。

大老方媳妇还想叫他给算算将来的命运,没想到小龙女把大老方的将来也给算了出来。她说:“你家的男人没有多大的官运,但是你家的男人却有很大的财运,你家的男人天生就把官像和财像长到一起去了。他将来就有一个小人,这个小人可能就是他的克星。”大老方媳妇问那个小人的情况能不能详细说说。

小龙女说:“不能说,说了也白扯,那是他自己命里的事情,他早晚得往那条道上走,命运早都给他设计好了。”

三、大老方已经暗恋上江来

小龙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像真事似的,大老方媳妇本来心就大,根本就没拿这个事当回事。在西窑地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去了。回到家就把小龙女跟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跟大老方细说了一遍。大老方认真听了他媳妇的话以后觉得很有意思,就半真半假地跟他媳妇说:“有这么多女人喜欢我,你可得看住我呀。”

大老方媳妇说:“我可没有时间看你,有那时间我还喘几口匀乎气儿歇会儿,我才不得罪那个人去,那事还有个看。”大老方媳妇根本就不相信大老方会去干那种事。

事实上,大老方已经偷偷地暗恋上了妇女主任江来了。

大老方毕竟是一个三十三四岁的过来人,自从他喜欢上江来以后,他就有意识地为江来做了几件事情。一件事情是帮江来买了一只女士坤表和一辆坤式自行车,那块表是一百二十元钱,自行车是一百六十元钱。江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块表,上去下来试着那辆自行车,有心想买却不敢买,因为家里真是拿不出那二百八十元钱。她回家和她丈夫商量一下,她丈夫还不同意。

刘方说:“二百八十元钱,你拿得起吗?”

江来说:“方书记说村里先垫上,年末再从工资里扣。”

刘方说:“年末扣也是钱,咱家得攒钱盖房子。”

江来想想也对,第二天就把表和自行车给方书记送回去了,并把攒钱盖房子的意思和大老方说了。大老方说:“盖房子的事情你先别犯愁,房木我帮你弄,保证不用你花一分钱。你当妇女主任骑车戴表正是用得着的时候,趁着我现在说了算,我答yīng

的你还怕啥的。”然后,他小声地跟江来说:“你想戴就戴你想骑就骑,会计出纳都享shòu

这个待遇,有机会我用别的钱给你处理了,你回去跟刘方说吧,我大老方说话是算数的。”

江来还是不打算要,她担心她家的刘方小心眼,往别处想。

大老方说:“愿意想就叫他想去吧,年末我给全村的干部职工一人买块表,我就不相信你家刘方他就敢不要!”

就这样,江来把自行车先放在家里,把表先戴上。这期间正赶上江来要休产假,大老方就叫她在家休息,没事就不用到村里来上班了。到了年末,大老方果然给村里的会计民兵连长村长等一人买块上海全钢手表,还特意给刘大扁担买了一块怀表,说刘大扁担这么大岁数了,锅上锅下的烟熏火燎的,就别戴手表了,戴块怀表美一美算了。快过阴历年了,村里又买了一头大公羊杀了,大老方又把城里的好哥们好朋友和军马场的杨场长都请来,提前给他们拜个早年。喝完酒,往回送杨场长的时候,大老方就手把江来要盖房子的事情和杨场长说了,他说杨场长:“你交了我这个朋友你就得多付出一点啦,咱们的江来小妹妹和刘方小弟,都是新成家的小户人家,小两口开了春准bèi

盖房子,我的意思是让您回去看看场子里有没有暂时不用的木材支援点。”杨场长问得多少木材。大老方说:“八米长的一根松木柁,外加四米长的十四根檁子,再加点柱脚椽子,我看你们场子里的破烂木头扔的到处都是,你就给他们多敛巴点就够了。”杨场长握着大老方的手说,这点事情,小事一桩,军民共建,帮扶贫困,那是老弟的责任,明天我就打发人给你们送去。杨场长回去后,找到部下,把任务布置给几个小战士,命令他的部下在场里找,必须找够能盖两间房的木头。一声令下,散木成堆,第二天,几个小当兵的开着大汽车,连柁带檁子长长短短地消来一大汽车,卸在了江来家的当院。

妇女主任江来买车子戴表的事情并没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而军马场送来的那车木头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了不得嘛,那叫那么大一车木头,管它好的赖的,有人说话有人给,这就不简单啦。这件事只有江来心里知dào

咋回事,不用说,准是方书记跟杨场长开口要的。这件事情连村干部都自里明镜似的,都知dào

是方书记帮zhù

江来化缘化的,因为村里的风气正风气好,也因为方书记的威信高人品旺,还因为江来两口子的能吃苦人缘好,因此,别说一车木头,再给一车别的什么,村里的干部和社员们都不能说什么。村里的人们都把江来和刘方他俩看成是小家小户的贫困弱者,支部书记帮他们化点缘要点东西都是应该的。但是,天生小心眼儿的刘方,却是经不起这么大的好处的打击,看看堆在自家当院的大木堆,吓得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江来跟刘方说是她自己跟杨场长张嘴要的。大老方对他媳妇和别人也说是江来自己跟军马场杨场长要的。可是刘方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江来能张嘴要来那么多木材。

四、恋情在不断地深入

“杨场长凭什么给咱那么多木头?”刘方自言自语地说。

“凭什么?凭关系呗。”江来十分自信地说。

刘方皱着眉头还不信:“啥关系能值得给咱们这么多木材?”

江来不假思索地说:“啥关系?当然是我和方书记的关系了。”

刘方有点抠根问底地:“你和方书记的关系是啥关系?”

江来并没细心刘方这句话的含义,非常自豪地理直气壮地说:“我和方书记的关系是同志关系哥们关系朋友关系。”

刘方半真半假地笑笑说:“我以为你们是男女关系呢。”

江来非常天真地说:“本来就是男女关系嘛。”

其实,刘方只是开了句玩笑而已,他并不怀疑江来和方书记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他从来都没往那上面去想,一是他没有时间去想,一天一天的忙得直掉脑袋,哪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二是他也不应该去想,方书记对他那么好,对他家那么照顾,如果再去想别的话就太不应该了。他只是觉得这些好处来得太突然了,冷不丁得了这么多好处对于一个小家小户的人家来说,真是有点炸眼真是叫人接受不了,他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因此,没事的时候,他就在那儿瞎想瞎琢磨。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江来与刘方的感情还是非常好的,一个人挣两份工资,南园村就这么一个人,刘方吃饭和睡觉几乎就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开车的活计是个把身子的活计,加工厂的活计也是个把身子的活计。领导说走,开车就得走,啥时回来他自己也说了不算,也许白天,也许黑天。那些年电业战线上的用电也不是很正常,不知啥时候就给你停电,也不知dào

啥时候就给你来电。刘方常常开着大汽车回到家就来电了,扒拉一口饭就得急忙上加工厂去给别人加工粮食,一干就是小半夜,常常干到大天亮才回家睡觉,常常是草草地钻进媳妇的被窝里稀里糊涂地亲热一番就睡过去了。有时候从加工厂回到家,看看江来睡得死死的又不忍心去打扰她,就只好一个人睡了,等到天亮江来睡醒之后,他再稀里糊涂地和江来亲热一下还得赶紧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江来和刘方俩从来没有全身心地投入过。江来心疼自己的丈夫,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刘方想要,江来都会什么时候给他。因为生活的忙碌,江来和刘方从来就没有认真体验过夫妻生活真zhèng

的乐趣。

农历冬月末的时候,江来生了一个女孩。

江来做月子的各项工作基本上都由大老方媳妇承包了。从孩子生下来以后大老方媳妇就没离开江来的身边,熬小米粥、煮鸡蛋、沏红糖水、给小孩包褯子、给小孩换褯子,啥都不用江来伸手,家里外面的活计大老方媳妇全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简直就成了一个专职伺候月子的保姆了。江来的婆婆——刘方的老妈,到这瞅瞅,啥也伸不上手,看看不需yào

自己了,在儿子家待了两天就回江南村去了。刘方更是靠不上边伸不上手,媳妇生了孩子就跟家里啥事也没发生似的,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一回到家,人家大老方媳妇把啥都给准bèi

好了。时间长了刘方自己也习惯了,方嫂方嫂地叫着都赶上自己家的亲嫂子了,进了屋端起饭碗就吃,扔下饭碗就走,感动得江来背后经常和刘方说,咱俩这命真好,大老方两口子这么好的人咋叫咱俩给摊上了。这事真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万小非,没有万小非,我俩哪能有这么一步。

孩子满月那天,江来特意把万小非给找回来,做了几个菜,还买了几瓶酒,把村里的几个领导全都请到家里,这叫满月饭,也叫满月酒。这是个喜庆的事情,大老方一看万小非也回来了,村里边就什么工作也不安排了,基本就都在江来家和大老方家两家屋里嗑瓜籽,打扑克。大老方的媳妇自然而然地承担起做饭做菜的任务,大老方就陪着万小非和村里的一些人唠嗑什么的。

江来本来是今天的主灶,都一个月没下地做饭做菜了,她早就想给大伙好好炖一回鱼吃。她在她家的江南村也学会了一手江水炖江鱼的手艺,可是,大老方媳妇不让他们伸手,万小非本来也想伸手帮一把,都被大老方媳妇给撵走了:“去吧,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吧,这么几个人吃饭,还用得着你们伸手,你俩上炕唠嗑去。”有些零活实在干不过来了,大老方媳妇就临时到牌桌上叫刘方去干。

江来就把万小非拽到炕里边,两个人围着孩子小声地唠着悄悄话。

万小非瞅着江来的孩子小声问她:“这孩子可不怎么胖啊?”

江来说:“奶不够吃。”

万小非仔细瞅瞅江来的脸和身子:“坐月子坐胖了。”

五、万小非跟一个军人相识了

江来说:“方嫂子啥也不让我干,就让我在炕上干吃。”

万小非:“你的两个**那么老大,咋还没有汤呢?你没弄点偏方吃吃,方嫂白伺候你那么胖了。”

江来小声说:“你说方嫂的人情我可咋还吧,我欠人家的太多了。”

万小非说:“你是妇女主任,方嫂伺候你也是应该的。”

江来拽着万小非的手:“你拉倒吧,啥应该呀,你摸摸我的小肚子,叫她伺候的,净肉。”

万小非调皮地小声说:“我摸当啥,你也不感谢我。”

江来也小声说:“不感谢你感谢谁,没你我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嘛。”

万小非笑嘻嘻地小声说:“那你还是叫好人给你摸摸吧。”

江来剜了万小非一眼,嘁着:“你俩挺好的,你就替我摸了得了。”

万小非问:“你咋知dào

我俩挺好的呢?”

江来说:“那不是你自己告sù

我的嘛。”

万小非狡猾地看着江来的眼睛:“我听说他对你更好!到底好不好?”

江来并不在乎小非的话,继xù

小声说:“你说呢?”

万小非并不压低声音说:“我问你哪。”

江来把话题叉开说:“我看这两口子都好。”

万小非生气地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呀,我是说书记。”

江来急忙说:“挺好,当然挺好啦。”

万小非趁机说:“这人,你就处吧,处长了你就知dào

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呢。”

江来就追问她:“还有什么更好的你说呀?你咋不说呀?”

万小非用手指尖轻轻地刮着江来的**,说:“慢慢你就知dào

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聪明的江来一下明白了万小非说话的意思了,她很机巧地立即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万小非和罗三儿的事来。

“你和罗三儿的事儿有啥进展没有?”

“没啥进展,还那么撂着呢,赶趟,过了年再说。”

“罗三儿还那样?还那个死出?”

“还那样,还是那个死出。”

“他咋不花钱治一治呢?”

“天生的软囔货,那是治的事儿吗?”

“白瞎了你这小模样了,我都替你悲哀,不然的话……”江来在万小非的脸蛋儿上轻轻捏了捏。

“悲哀啥,我天生就这个命了。”

江来说到这里,想起了大老方媳妇说的那个小龙女来,就建议万小非:“赶明儿你也到西窑地去找小龙女给你算算呗。”

万小非说:“那还算啥,我那点事在那儿明摆着,我不算了。”

两个人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呢,大老方的媳妇就吵吵着开饭了。

那天的满月酒本来是万小非和村干部们在一起简单地喝一喝就行了。偏偏赶上军马场的杨场长来南园村找大老方办事,到村里一打听方书记,刘大扁担说在江来家喝酒,他就直接来到江来家,连找方书记办事顺便再给江来随个礼下下奶祝hè祝hè。杨场长跟江来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到三个月,杨场长就帮zhù

南园村和江来办了那么多大事,到这儿来已经用不着再跟这些人客气了,进了屋寒喧几句找个位置坐下,倒上酒了还没来得及给万小非介shào

一下,杨场长就把一盅祝hè酒喝个底朝上。

大老方说杨场长:“当军人的就是痛快爽朗,我还没给你介shào

一下你就先干了。”

“来,我给你介shào

一下。”大老方指着万小非自己先站了起来。

杨场长微笑着瞅着万小非,随后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行军礼,不知dào

为什么又紧张地把手就伸过去,紧紧地握住万小非的手使劲地摇着。

“这位叫万小非,是我们南园村原妇女主任,现在卫星村当支部书记,是我们乡最年轻的女支部书记。”

杨场使劲地摇着万小非的手说:“您好,您好。”

大老方又给万小非介shào

:“杨场长是吉林农安县人,我俩是老乡,人家十九岁参军,二十九岁当军官,今年才三十岁,年轻有为。来,杨场长是我们南园村的老朋友,也是卫星村万小非的新朋友了,大家共同干一杯。”

杨场长的到来给这桌满月酒增添了不少的喜庆气氛。

杨场长年轻活泼,性格幽默,爱说笑话,酒桌上除了已经结识了的江来之外,又结识了一个万小非,两位年青女性,潇洒漂亮,美丽大方,杨场长多多少少的就有点被迷住了的感觉。万小非和江来都曾经在乡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工作过,也算是见过一些大世面,喝杯酒说句话已经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了。

大老方说过了之后,江来就先提了一杯酒。江来说:“感谢杨场长杨大哥来看我,自从认识杨场长以后,感到杨场长这个人无论是做事做人都很令人佩服,都很令人敬重,你对我们南园村的支持发展和对我个人的支援帮zhù

,都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因此,代表我们南园村全村妇女和我们全家,再一次向你表示感谢。希望今后杨场长经常到南园村来做客,让南园村和军马场的友谊和缘分不断加深,不断发展。来,干杯!”

六、军人美女一见钟情

江来提完杯了就该万小非提杯了。

万小非拿起酒壶瞅瞅杨场长,先给杨场长倒了满满一杯,说:“认识杨场长很高兴,没看见你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听我江姐说起过你,南园村有你这样的朋友,江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都感到格外的高兴。也希望杨场长今后能到我们卫星村去做客,我们卫星村的人民一定会热情地招待你。来,敬杨大哥一杯。”

酒桌上的气氛由于有了江来和万小非,显得格外活跃和和谐。杨场长以前对江来印像比较深,人长的漂亮,还能喝酒,还会说话,在一起喝过几回酒,江来的每次举动都给杨场长留下深刻印像。今天又多了一个万小非,而且人也长得特别漂亮,话也说得特别得体,酒也喝得特别轻松,和江来俩一唱一和的,把酒桌上的杨场长的情绪调动得格外高涨。刚刚做完月子的江来显得比以前还漂亮还丰满,虽然没穿什么像样的上档次的好衣服,但是,却显出了在月房里蓄养的白嫩和透明。她一旁坐着的万小非,比江来显得更加充满活力和健美,举手投足,一说一笑,都显得那么协调与和谐。

杨场长心想:“南园村竟然还有这样漂亮的女人。”

杨场长拿起酒壶来,先一一给在坐的满上一杯,最后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他跟大老方说:“方书记,我想提杯酒说句话?”

大老方说:“都是家里人,你还客气啥,说。”

杨场长满怀深情地举起酒杯,说:“很高兴赶上这么个机会,江主任家添人进口,这是个大喜事,先祝愿江主任母子二人平平安安,再祝愿在座的各位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接下来说了几句他和大老方俩是吉林农安县老乡之类的话题,说方书记这个人怎么关心群众生活,怎么关心子弟兵,怎么给老百姓办实事,干群关系怎么怎么好等等。说到最后,竟动了感情,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说:“方书记,江主任,还有万书记,我们能在一起相识相聚,这是我们的缘分,能在南园村认识你们这些优秀的干部和漂亮的朋友,我很荣幸,我很幸福。今后,不管是南园村还是卫星村,你们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你们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只要是南园村和卫星村的乡亲们用得着我的,你们尽管找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zhù

你们。军民一家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来,我先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了!”

杨场长一干杯,在座的随后也都干了。

大老方看看杨场长喝的高兴,看看万小非,看看江来,意味深长地说:“杨场长,你今年已经三十来岁了,看看我们南园村的姑娘媳妇长得还都可以吧,你要是愿意在黑龙江这儿安家落户的话,往后我就照这样的给你选一个,亲自给你送到你们西大甸子军马场去,你表个态。”

杨场长就显现出了一脸的激动和兴奋,说方书记:“你说话可是要算数的,我们军人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我现在还没喝醉酒,我还没说醉话,”他用手指指江来和万小非说,“今后你就按这样的标准给我选吧,我的婚姻大事就包给你啦!”

大老方看着万小非,心照不宣地号召大伙说:“你们大伙都给我记住了,咱们南园村的人说话是要算数的,大家伙都长点心眼注点意,看见谁家有那合适的姑娘,给杨场长领去看看,这个媒人我是当定了。”

喝完酒以后,大老方建议杨场长到村办公室去坐一会儿,杨场长和江来、万小非俩握着手,恋恋不舍地叫着万妹妹和江妹妹跟她俩告别。走在回村的路上,杨场长十分羡慕地说:“方书记,方大哥,我真羡慕你这个老乡大哥,你也是一方地主,我看你活的比我们军人滋润的多了。我们军人不行,西大甸子,大苇塘,满眼看见的都是蚊子小咬大瞎蠓,满眼看见的都是大洋马大汽车,一年一年也看不见个女的,你这个支部书记真是叫我嫉妒死了。”

大老方和杨场长俩现在已经早就是铁哥们了,啥顾忌都没有了。

当初大老方第一次上军马场送羊的时候,心理状态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是一个村的支部书记,人家是一个军马场的场长,从级别上说,人家是县团级,跟县城里的县委书记、县长是一个级别的。从身份上说,大老方是个农民,人家杨场长是军官,是国家干部。大老方无论从哪方面都不能和人家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大老方的心理障碍逐渐地消除了。原因,一是老乡,二是年纪比杨场长大,在管的地盘上和干的事业上,一点都不比杨场长小,再一喝上几回酒,唠上几回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融合了,越来越随便了。

第十卷一、婆媳之间的眼泪

于是,大老方就在心里边核计着,将来万小非一旦和罗三儿俩离了婚,给万小非当个大媒人还是应该的,如果把万小非介shào

给杨场长,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嘛,他觉得这件事情还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就看他们俩之间有没有缘分了。

万小非在江来家跟杨场长告别以后天就快黑了。

她跟江来俩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恋恋不舍地回家了。临分手的时候,江来爬在万小非的耳朵上说:“我看那个杨场长不错,方书记的意思我也看出来了,抓紧拿主意吧,这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万小非说:“等我回家看看再说吧。”就起身回去了。

老罗太太看看万小非的脸蛋有些红,就问小非:“喝酒啦?”

万小非说:“喝啦,不喝江来不让,就喝了一小杯。”

老罗太太急忙收拾炕上的东西,说小非:“上炕里躺一会儿吧,我给你找罗三儿去。”

万小非说老罗太太,别找啦,我也没喝多,咱娘俩唠会儿嗑。”老罗太太怕的就是这个意思,万小非一晃调走好几个月了,就回了三趟家,罗三儿也不张罗去找她,她自己也不惦记着回家,偶尔回来一趟家,忙忙活活地拿点东西啥的紧忙就走,根本就不在家里住。见了老婆婆的面啥也不说,叫一声妈就拉倒了。老罗太太又想儿子媳妇又怕见到儿子媳妇,眼瞅着就来到年了,万小非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耳边响着呢。一见到万小非她心里就紧张、就哆嗦,她就怕万小非和她说那句话。因此,她一看见儿媳妇回来了,就急忙借口去找罗三儿去,其实她根本就不知dào

小罗三儿在哪儿。只是想临时躲一躲,这似乎有一点尴尬和无奈。

万小非把鞋子脱了,回腿坐在了老太太那屋的炕头上,看着自己的婆婆说:“妈,你跟我说说,你说现在我咋整,你说我是和罗三儿俩离呀还是不离?”

老罗太太一下叫万小非问住了。

老罗太太看看万小非,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哭了。

万小非看看老婆婆哭了,自己也哭了,她的心就软了下来。她很平静地说老罗太太:“妈,你先别哭,你放心,我指定听你的,好赖不济你儿媳妇现在是支部书记,我不会和你家三儿俩吵架,也保证不和老公公老婆婆说咸道淡的,这样的事情既然叫我摊上了,我得冷静地把它处理好,不能叫别人家看咱的笑话。”

老罗太太静静地流着眼泪捂着自己的鼻子,不言语。

万小非这回回来,本来没想和婆婆说这件事情。因为她说过,她得等有了比较理想的目标了再做打算,她也怕伤了老婆婆的心,她不打算自己先说这句话,她想叫老婆婆自己主动和她说这件事情。没想到在江来家和军马场的杨场长遇上了,喝酒期间有人还专门说了这样的话题,看看大老方的眼神和意味,自己就下了决心,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罗太太哭着哭着就不哭了,她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

“你放心,小非,你婆婆也是个明白人,你和罗三儿的事,你该拿主意你就拿主意,只是别弄出影响来,有那合适的你该找还得找,当婆婆的我保证不能挡你就是了。”老罗太太十分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万小非说:“你放心,老太太,我首先保证我自己,不哭不叫,不吵不闹,心平气和,把事情处理明白拉倒,今后我虽然不是你的儿子媳妇,我也给你当一个你自己嫁出去的姑娘。”

老罗太太听万小非这样一说,眼泪唰一下又下来了。

万小非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两个哭一气,说一气,说一气,再哭一气。

老罗太太哭自己的命不好。

万小非也哭自己的命不好。

婆媳俩抱在一起,个人哭个人的心事,个人哭个人的命运。娘两个哭到十点来钟万小非才回西屋睡觉去了。老罗太太在东屋还没关灯小罗三儿就从外面唱唱咧咧地回来了。老罗太太听见罗三儿的声音,急忙下地开开门把罗三叫进东屋。

老罗太太说:“你不知dào

你媳妇回来啦?”

罗三儿说:“她不是上江来家喝酒去了吗?”

老罗太太说:“上谁家喝酒也得回家睡觉来。”

罗三儿没听明白,说:“谁不叫她回来睡觉啦?”

老罗太太就数道小罗三儿:“媳妇回来了也不知dào

在家陪陪媳妇,三更半夜的总走,总走,你就不能早点回来?你说吧,你们结婚都快一年多了,到现在还不生孩子,你说咋整吧?”小罗三儿一听自己的老妈说这个,立kè

就蔫了。

二、不平静的夜晚

他自己也没有准确的主意,是离呀还是不离呀他得听他妈的。

罗三就说:“那也不能怨我呀?”

老罗太太说:“不怨你怨谁,你能怨到人家万小非呀?”

老罗太太说完就哭了。

罗三儿不哭,罗三儿只是喘了一口粗气,就不再言语了。

老罗太太没敢说万小非要提出离婚,她把万小非的意思变成了自己的意思,说:“三儿,你能不能听妈说一句话?”

小罗三儿认真地看着老罗太太的脸色,等着他妈往下说。

老罗太太说:“你要听妈的话,你赶快叫人家万小非走。”

罗三儿问:“啥意思,你叫我离婚?”

老罗太太说:“对,离婚,在哪儿接来的再给人家送回去。”

罗三儿说:“我舍得,你能舍得?”

老罗太太说:“我能舍得,这事你就听妈的,咱不能耽误人家万小非的青春。”

小罗三儿说:“咋样,我说不叫她上大队去当妇女主任,你单同意叫她去,一出去你就看不住了吧,这回心长草了吧?”

老罗太太说:“我可先给你说好,这事是我先提的头,我当婆婆的要把心眼子放正。这可不是人家万小非提的头,咱不能委屈了人家万小非,你妈妈我也是从小媳妇熬出来的,你还不知dào

做女人的滋味,你要是没有啥想法,这事妈就给你当家了。”

小罗三儿听了他妈妈的话也不再言语,自己的毛病自己的知dào

,他知dào

自己和万小非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他在老罗太太身边坐了一会儿就蔫蔫地回西屋去了。

其实,罗三儿一进院万小非就已经听见了。

老罗太太把西屋的炕烧得很热很热,屋子里也很暖和,老罗太太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还把儿子儿媳妇的被褥给捂上了,窗帘也给拉上了,尿盆也给端屋来了。万小非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老罗太太想的都很周到,可惜她的儿子不给她争气,活活一个废物。万小非脱了外衣,穿身线衣线裤刚钻进被窝就听罗三儿从外面回来了。满以为罗三儿进屋就得直奔西屋,没承想老罗太太把他叫到东屋去了。老罗太太把小罗三儿叫到东屋去说啥研究啥已经都不重yào

了,她知dào

老罗太太跟自己的儿子要说啥,重yào

的是自己和罗三儿俩怎么说这句话,她想了一会儿,坐起来把自己刚刚脱下去的毛衣毛裤又都一件一件地穿在了身上,回头朝里故yì

用被子遮盖着半个身子,假装着睡着了。

罗三儿回到西屋睡觉的时候万小非根本就没睡,她闭着眼睛在等着罗三儿上炕睡觉,又似乎是在等着罗三儿和她说点什么。

可是,罗三什么也没说,进屋把灯打着了,把衣服脱了,掀开自己的被子就贴着万小非躺下了。万小非是不是回头朝里、身上穿没穿毛衣,他根本就没去关心她,就好像他家炕头上躺着一只猫一样,根本就没去理她。

万小非本打算今晚和他好好谈谈,看看罗三的样子,想一想就算了,等明天再说。

这一夜,万小非根本就没睡好觉,脑子里总有两个人影在出现,一个人影是大老方,另一个人影是杨场长。一想起大老方,她的脸上和身上就燥热得火烧火燎,一想起大老方,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她觉得在她的生活里,能结识大老方这样优秀的男人,也是她一生最大的骄傲。由此,她又想到那位杨场长,她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军人就喜欢上他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她心想,如果真的能像江来帮她设计想象的那样,自己的命运将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万小非彻底地失眠了。

她坐起来,故yì

把灯打着了,看看罗三儿有什么反应。

罗三儿翻了个身,依然沉沉地睡着,看不出有什么心思在身。

万小非拿出一本自己随身带着的长篇小说《山村新人》,故yì

把书翻的哗啦哗啦直响,想引起罗三儿的注意,其实就是想把罗三惊醒,她想找机会找理由把罗三儿和她俩的事情说开。可是,罗三儿并不在乎她打不打灯,也不在乎她翻不翻书。那本《山村新人》小说是她在她的一个同学手里借来的,她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可就是看不够,书中的那个主人公和现实生活中的大老方特别相似,她后悔自己看这本书看得太晚了,如果早一点看见这本书,她在婚姻上决不能这么草率。

三、罗三放弃了万小飞

天快亮了的时候,罗三儿醒了,他下地对着尿盆哗啦哗啦撒了一泡尿,回头上炕的时候好像才看见万小非似的,他掀开万小非的被子就钻进了她的被窝里了。

“把灯关了。”罗三儿很硬气地说。

万小非伸手把灯关了,背对着罗三儿不知dào

他要干什么。

罗三儿把一只手伸进万小非的线衣里边,捉住了一只肥ru轻轻地揉着。

“你咋不脱衣服呢?”罗三儿揉了一会儿说。

“脱和不脱一个效果。”万小非闭着眼睛很平静地说。

罗三儿突然来了兴致:“我命令你,把衣服脱了。”

万小非把身子转过来,坐了起来:“脱就脱,谁不敢咋的?”

万小非将毛衣毛裤全脱了。

罗三儿用身拽一下衬裤的松紧带,说:“不行,还得脱。”

万小非半推半就地:“真能折腾人,早干啥啦。”说着话就把线衣线裤都脱了,最后干脆把裤头都脱了。

罗三儿把万小非揽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握着万小非的一只胖ru,一只手揉在她三角区的毛草塘。

万小非紧张地呼吸着,她有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万小非知dào

他肯定不行,就在那儿耐心地等待着。她用一只手使劲儿地攥着罗三儿,等着他的反应。可是攥了半天,罗三儿什么反映也没有。

罗三儿忽然坐了起来,伸手把灯打着了。

万小非愣愣地地看着他,问罗三儿:“你想干什么呀?”

罗三儿气昂昂地说:“干什么?我想看看。”

罗三说完,将被子哗地一下撩开,万小非透明雪白的胴体明晃晃地展开在罗三儿的眼睛底下。罗三儿饥渴地望着万小非的双ru和三角区,他用手慌乱地在万小非的身下揉来揉去的,目光像着了火一样的可怕。他看着看着,突然啊呀一声爬在万小非的身上,一股冰凉的液体撒在万小非那毛绒绒的三角地上。

万小非摇摇头,,咬着牙痛苦地将自己的脸用被子蒙上。

罗三儿尴尬地滚在了一旁,好半天才把身子转过来,他终于说了一句:“小非,我妈都和我说了,你就拿主意吧,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就是废物一个!”

第二天,老罗太太领着万小非到乡里去了一趟,两个人找到郑副主任,把情况跟郑副住主任详细地说了。郑副主任听明白以后当即表态:“离吧!马上办手续!”老郑立即把秘书找出来,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就把万小非离婚的事情办完了。

大老方送走杨场长以后,很快又回到了江来家。

他心里挺激动的,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来自万小非的目光和江来的目光。倒退两年,他是没有这个感觉的,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没有这个感觉,是因为他始终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待女人。通过小五丫和万小非对他的感情,他才开始变换位置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来看待男人。

他突然变得很浮燥,他很想立kè

单独见一见万小非。

他回到江来家的目的是想找万小非,把自己的想法告sù

万小非。同时他也想和万小非俩单独在一起谈谈他们之间离开的这段时间的感受。他回到江来家的时候,老方的媳妇已经把饭桌上的残汤剩菜收拾下去了,独自一个人坐在桌边吃着剩鱼剩饭。面色红润的江来正解着衣怀在给孩子喂奶。她盘腿坐在炕头儿,面对着饭桌上正在吃饭的方嫂,孩子横躺在她的两只盘起来的腿上,她把两只白嫩的**一起裸露在外边,看似不经意,其实又好像是故yì

,在大老方和方嫂面前很自然地喂着孩子。

大老方的目光在江来的双ru上闪了一眼,问:“万小非呢?”

老方的媳妇说:“回家了。”

“你俩咋不留她坐一会儿?我还想跟她唠会嗑呢。”大老方说。

“人家又有男人又有公婆的,还不回去看看,你跟人家有啥唠的。”大老方媳妇说他。

大老方的眼睛在江来的两个白ru上又闪了一眼,看着江来的眼睛说:“江来,你明白没明白我刚才在酒桌上说话的意思?”

江来微笑着看着大老方说:“我明白?小非也听明白了。”

大老方问:“小非听明白了吗?”

江来就说:“这屋里谁都听明白了,连嫂子都听明白了。”

大老方媳妇真不知dào

老方和江来俩说的是啥,就说:“我可不明白,我啥也不知dào

,你可别往我身上赖。”

大老方说:“你不明白我告sù

你,罗三儿阳萎,万小非想和罗三儿俩离婚,我想把万小非介shào

给杨场长,这回你听明白啦?”

大老方媳妇说:“我以为说完就拉倒了,说着说着就变成真事儿啦?”

大老方说,这事还有开玩笑的,人家杨场长是军人,我敢开这么大的玩笑。大老方说完,故yì

大着胆子装成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凑到炕沿跟前,坐在江来的附近,眼睛大大方方地落在江来的孩子和那对嫩白的双ru上,突然把身子歪在江来的身边。

四、军人的缘分

大老方突然把身子歪在江来的身边。

“来,让本支书好好kàn

看你们家的小公主。”

“加小心,你身上的凉气别呼着孩子。”大老方媳妇说着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去了。

江来把孩子往大老方面前挪了挪,换了一个姿势,把另一只**塞进孩子嘴里,让他仔细看着。

大老方看一眼孩子,再看一眼江来,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孩子长的像她妈,真是挺漂亮的!”

江来笑微微地问:“漂亮吗?”

“漂亮。”

“不像刘方?”

“不怎么像。”

大老方的媳妇在外屋地下的饭锅里稀里哗啦地刷筷子刷碗,声音里透着一种纯朴和执着。

大老方看了一会孩子,抬眼看看江来,意味深长地:“妈漂亮,孩子就漂亮。”

江来深情地看了大老方一眼,小声说:“你也挺漂亮嘛。”

大老方回头看看外屋地,趁着外屋地锅碗瓢盆的响声,心头跳跳地伸出手指在江来的嫩ru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个更漂亮。”

江来的脸忽地一下涌起一股热流,心头跳跳地急忙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将双ru半遮半掩起来,抬起头来大着胆子看着大老方,声音细细地:“没有嫂子的漂亮。”

大老方眼睛火辣辣地看着江来认真地说:“比嫂子的漂亮!”

大老方的媳妇刷完碗,又拿起笤帚在外屋地下扫了起来。

江来看着大老方那双饥渴的目光,柔声柔气地说:“想吗?”

大老方嗓音极低地嗫嚅着:“不想是傻子。”

江来突然把孩子抱起来,用女儿遮着自己绯红的脸蛋儿,用嘴唇使劲儿亲着女儿的脸蛋,柔情柔意看着大老方,像是跟女儿其实是跟大老方一语双关地说:“书记真想要啊,真要我们就送给你啦!”

大老方趁机把两只大手伸进江来怀里抱着的孩子,说:“来,让咱也亲亲你们家的小公主!”趁着伸手接孩子的机会,老方的大手在孩子的身子下面暗暗地捉住江来的两只面团一样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目光柔柔地看了江来一眼,小心地抱起她家的小公主,也是一语双关地说:“那我就先谢谢你唻!”大老方借着看孩子的机会,在自己的媳妇身边,很巧妙地完成了跟江来的心灵上的沟通。然后把孩子送回江来的怀里,兴奋地离开了江来的家。

人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有些事情也在于个人的努力和争取。

万小非离完婚以后,回村里告sù

的第一个人是大老方,第二个人就是江来。大老方听说万小非把婚离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管咋说,他和万小非还有过那么一段情缘,这忙他必须帮到底。第三天,他以送万小非到卫星村去上班的名义,让刘方开着大汽车,拉着万小非直接就上了西大甸子军马场去了。

见了杨场长的面,大老方把万小非直接领到他的办公室去,当着杨场长的面,三下五除二,嘁哧喀嚓,就把要说的话和要办的事情全说明白了。

大老方说杨场长:“咱俩虽说处的时间不长,但从老乡的角度和咱们俩相处这一段来看,你应当了解我,你应当相信我,这件事情无论对你还是对万小非,我觉得都是一件好事。小非同志虽说结婚一年多了,可是,因为她男人有毛病,一直连个孩子都不生,老实说,就跟没结婚一样。小非在处理自己和罗三儿的事情上是很理智的,看出了万小非同志还是非常成熟的。所以,那天在江来家喝酒的时候,我就产生了这个想法。我之所以想把万小非介shào

给你,是因为你这个人的人品和人格是能够正确地理解大哥这片心意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军官,我相信你是能够理解万小非,接受万小非的。因为她已经是受过伤的人了。”

这件事情对杨场长来说,虽说来的有点突然,但他非常理解大老方,活该就是一种缘分,前几天在江来家喝酒的时候,跟万小非俩也算是一见如故,他心里果真就欣然接受了。

他对大老方说:“我先谢谢大哥的一片心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万小非俩毕竟是初次相识。万小非的情况我是既同情又理解,我们俩先处一段,因为我俩彼此之间还都不太了解,尤其是我,虽说是个军人,毛病还很多,也需yào

万小非对我有个了解的过程。”

大老方看看时机成熟,就找个理由说杨场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中午就在你这儿吃饭了,一会儿我到县城去办点事情,你们俩现在就在一起说说话,我两个小时就回来,咋样?”

大老方其实躲出去给他们俩腾出空间来,叫他们俩好好地说一说话。

五、迟来的爱情

杨场长当然很高兴了。他立即吩咐通讯员到食堂去落实中午饭,将大老方送走以后,就领着万小非上他的宿舍去了。

这一切对万小非来说,真是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

一个星期前,自己还是别人的妻子,转眼之间就成了另一个人的朋友。她虽然知dào

自己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迅速,而且大老方给他介shào

的这个军官是那么的英俊挺拔,那么的优秀可人。她已经从心里往外地接受杨场长了,而且,她多多少少地还有点担心,怕人家杨场长不愿意。因为自己毕竟是结过婚的人了。

可是,杨场长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忌讳,他把万小非领到他的单身宿舍,又给她倒水又给她拿糖,还命令他的通讯员给万小非买来了桔子和苹果。

军人,尤其是场长一级的军人,就是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杨场长的宿舍里边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地桌,一个旅行箱,一只脸盆,一套牙具,一只暖水壶,其它什么也没有。窗户上挂着一个半截子白的确凉窗帘,房门的玻璃窗上也挂了一块白的确凉布帘。屋子里简洁明快,空气中飘着一种淡淡的皂香味,使人感觉到一种温馨和清雅。

杨场长洗洗手,拿起水果刀子给万小非削苹果皮儿。

他说:“你去洗洗手,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万小非急忙洗了手,抢过水果刀说:“我来削吧。”

杨场长把水果刀抢回来说:“你是我的客人,还是我来削吧。”

万小非说:“你太客气了,客气大劲儿了我就不好意思了。”

杨场长说:“不是客气,是尊重,是同情,是理解。”

万小非听了这句话,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杨场长,喃喃地细语着:“杨场长,谢谢你对我的理解,我可能遇上好人了。”

杨场长递给万小非一只白毛巾,像一个老大哥似的,两手托着万小非的肩头,一起坐在床上,说:“你真是遇上好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我跟你说,咱俩要是说点官话,我是子弟兵,你是老百姓;说点家里话,我是大哥,你是小妹。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确实是个很优秀很漂亮的女孩儿,你在你的婚姻上已经受过一次伤害,而且这种伤害也确实需yào

别人的理解和宽容。我作为一个军人,天天喊着解放全人类,天天喊着解放全人类,你说我连自己都不能解放,还谈什么解放全人类呢?”

万小非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捉住了杨场长的大手,嘴里边轻轻呼唤着:“杨场长,杨哥,谢谢你对我的同情和理解,也许这就是咱俩之间的缘分,如果你选择了我的话,我会用我的生命永远报答你的。”

杨场长用两只大手轻轻地捧起万小非的圆脸蛋,嘬起嘴巴在小非的脑门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看着小非的泪眼说:“我们既然相互选择了,就不存zài

谁报答谁的问题,我们需yào

的是相互的深深的爱!”杨场长越是这样说,万小非越是心存感激,杨场长的两只大手,让万小飞明显地感到了一种伟大的力量,那力量跟大老方的两只手的力量一般的大,她恨不能把自己化做浓浓的血融化在他的生命里。

他们紧紧地拥bào

在一起。

万小非和杨场长俩相爱还不到两个星期,杨场长就张罗着要和万小非俩结婚。万小非高兴地急忙给大老方和江来打电话,通知他俩参加他们的婚礼。得到通知以后,江来就和大老方俩商量给杨场长和万小非俩张罗买纪念品。大老方有大老方的想法。他想一下他和万小非的关系,就花钱给万小非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和一块东风牌手表,带着两件赠品急急忙忙给她送去。这是他心意已久的想法了,自从他和她俩有了那样一次之后,大老方总想用什么方式来表达一下自己对万小非的情意。送礼品时,恰巧身边没有外人,大老方装的很正统又很幽默地说万小非:“小非呀,这回你可得把罗三欠你的那些后账全都补回来呀!”万小非说:“方哥,我就觉得我像是在做梦似的,我真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呀!”大老方心照不宣地一语双关地说:“不要再说啦,你已经都提前感谢了嘛!”江来有江来的想法,她不想给万小非买什么贵重的礼品,她只想给杨场长买点像样的实用物品。她觉得杨场长对他们家太够意思了,别的不说,就是那一汽车檩子木柁破烂木头,就够她和刘方俩挣好几年的。她和刘方俩核计来核计去,最后决定上附近的齐齐哈尔市给杨场长买了一对精制的柳编皮箱。给杨场长送皮箱的时候,江来把自己用缝纫机缝制的一块长方形毛巾软垫悄悄地塞给万小非。

六、激情的婚姻

万小非捧着毛襟软垫问他:“江姐,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江来小声告sù

她:“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睡觉的时候,你把它垫在身子下面,别把被褥给弄脏了。”

万小非说:“我跟罗三俩从来就没用过这个?”

江来瞪她一眼:“你以为杨军人像罗三那么没用,这么勇猛的军人,一晚上没有个三回两回的他能饶你!”

万小非既感激又委婉地说江来:“死样子,亏你还能说的出口,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江来说:“新结婚的男人都这样,长了谁也吃不消的。我猜你比他还想的厉害呢!”

万小非假装生气地用手去搿揪江来肚子:“你个死鬼的,你就知dào

我比他还想的厉害!”

婚礼组织得非常简单,是纯粹属于那种旅行结婚的形式。杨场长把万小非领回农安县老家去,让爹妈看看,让亲友们看看。把爹妈的西屋简单地收拾收拾,墙上用报纸糊一糊,炕上用牛皮纸糊一糊,最最贵重的物品就是江来给他们买的那对皮箱子。买了点糖果,烧了点茶水,就把婚结到老妈的西屋了。他们在家住了三宿,就跟万小非回到西军马场。万小非自己默默地统计了一下,真真是像江来跟说过的那样,勇猛的军人火热的激情超过罗三儿多少倍,她想起大老方偷偷跟她说过的话和江来对杨场长的评价,心想,他们不愧都是些过来人,说的一点都不差。她终于在杨场长身上彻底找到了男人的威武和女人的尊严,她终于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找到了女人的骄傲和自豪。那一次次热汗淋漓的欣快,那一次次销魂夺魄的呻吟,她真真地感觉到,男人,就是女人的疯狂;女人,就是男人的呼啸。

婚期过后回到军马场,杨场长又买了一些糖果之类的东西,派通讯员挨个营房驻地给那些小兵老兵们送去一些,告sù

他们,咱们的杨厂长结婚了就完事儿。事后叫管后勤的人给杨场长做了一张双人床,自己买了一个穿衣柜,在自己的宿舍里把所谓的家安上了。

大老方一直惦记着杨场长和万小非俩的婚后的生活,惦记的原因就是他们两个人工作的单位离得太远。怎么来解决他们的两地生活,他觉得作为朋友,应该出头作作工作,帮zhù

协调一下。于是他就特意去军马场说杨场长:“你这样安排不合适,你在军马场,她在卫星村,一到礼拜天或是节假日,万小非还得往军马场倒走四十里地,卫星村到军马场这段路净是大荒甸子大苇塘,路还不好走,野兽还多。干脆在县城我帮你张罗两间房,一到礼拜天,你俩到县城里去相会。这样,一是方便了万小非,省着万小非自己一人骑车往西大甸子上跑;二是,军马场来回上县城的车也多,杨场长随时随地跟着场里的车就把家和万小非俩的感情生活兼顾了。”

杨场长听大老方说的有道理,就让大老方出头张罗在县城给盖了两间砖挂面的土平房,他出材料,大老方出人工,不几天就把房子盖上了。从此,万小非算是真zhèng

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了。有家和没家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每到星期礼拜天两个人就早早地把工作处理利索,抓紧往家赶。万小非再也不用一个人骑着自行处理往西大甸子跑了,杨场长时常借着场里办事的大汽车顺路就把万小非给带回城里。

有时候,尽管不是星期天,杨场长进县城办事路过卫星村的时候,也把万小非接回城里自家的小房子里,拉上窗帘,关上门,匆匆忙忙地挤出时间也得做一**事,然后再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赶上星期礼拜天就更不用说了,小别胜新婚,激情甜如蜜,万小非非常感激大老方,是大老方帮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离开罗三儿不久自己就嫁给一个军人,而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一个超过罗三儿几倍几十倍的男人,她和军人每一次相聚、每一次快乐,都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大老方。

有一次,在县城开三级干部会议,村里的支部书记们都集中在县里开会。

会议报到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万小非就和大老方商量:“走吧,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吧。”

大老方就问万小非:“你家有啥好吃的?”

万小非说:“你说,你想吃啥吧?”

大老方心头跳跳地看着万小非,说:“我——想吃你。”

万小非十分爽快地说:“行,没问题。”

两个人就来到了万小非家。

第十一卷、一、万小非已经是军婚了!

万小非和杨场长暂时还没想要孩子,两个人核计好了,趁着年轻,轻手利脚地先好好干几年工作,再往前进步进步。他们的家里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简单明了,整洁肃静。大老方屋里屋外地看一遍房屋的布局和摆设,非常满yì

地说:“这回还像个家的样子,比军马场杨场长的宿舍强多了。”

万小非笑嘻嘻地说:“还不是多亏你,我万小非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大老方说万小非:“你说错了,主要还是你自己长得功劳。”

万小非说:“长得再功劳没有人给推荐,那也是白费。”

大老方说:“现在说那些了,我们已经都是哥们了,这叫责任。”

万小非给大老方倒了一杯糖水,告sù

大老方说:“我寻思我在城里开会,打电话叫你的好哥们杨大厂长回家住两天,咱们好好聚一聚乐和乐和喝点酒啥的,打电话一问,还赶上人家出差上沈阳军区开会去了,就剩老哥我一个在家守空房了。”

大老方明白万小非话里的意思,就故yì

说她:“嫌孤单你到县招待所去住嘛,会议上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房间。”

万小非说:“你没听懂我的话,我是那个意思吗?”

大老方偏不往她的意思上说:“没明白你是啥意思。”

万小非嘻嘻地说:“刚才不是你说的想要吃我嘛。”

大老方说:“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万小非小声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

大老方说:“你傻呀,你现在是军婚啦,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万小非依然傻乎乎地:“那你叫我怎么想啊!”

大老方这才很理智地告sù

她:“从现在起,你不能再这么想啦。我告sù

你,为什么以后不兴再有这个想法:第一,我和你的杨场长俩是哥们是朋友了,宁穿朋友衣,不沾朋友妻,这都是老人古语说的;第二,你的杨场长是军人,你呢,是军婚,军婚的意思就是军用品了,我们再有那种事情,你我都是破坏军婚,是违法行为;第三,过去咱们俩之间的关系和现在咱俩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了,那时我们是一般的同志关系,现在我和你已经是真zhèng

的朋友加哥们的关系了,如果我再和你继xù

发展以前那种关系,那我就是伤害和毁坏了我们之间的那种纯真的东西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意思。”

万小非微笑着看着大老方,她说:“你别笑话我大哥,我年轻,我不懂事。道理其实我也明白,我只是觉得我们那一次的经lì

太值得回味了,你我之间象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的,我真是没往军人上面去想。你真是我的好方哥!”

大老方说:“我理解你,就跟理解当年的小五丫一样。”

万小非说:“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

大老方临走的时候,万小非给了他一把她家的钥匙,她说:“这把钥匙你带着,你总上城里边来,方便的时候你到我家把我的花给我浇一浇。晚上回不去了,不愿上旅店你就上家来睡。”

大老方接过钥匙说:“你叫我给浇浇花还可以,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在你家住?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做事是讲原则的。”

那天夜晚,他们俩在一起说话说的很晚很晚老方才走。

大老方把万小非介shào

给军马场杨场长的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郑福民才知dào

信儿。这件事情本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对万小非和大老方俩却一直是耿耿于怀。他像母狼丢了狼崽子似的,心情烦躁,坐立不安。知dào

消息的当天下午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卫星村,他想和万小非俩好好谈谈,他要好好问问万小非这么大的事情为啥不事先和他商量一下。

可是万小非没在村里,不知是上军马场了还是去了县城。

郑福民打了几个电话没有找到万小非,一气之下不走了。他给在家的村领导下了死令:坚决给他把万小非找来,并且要村食堂老师傅做饭整菜,晚上就在那“常住沙家浜“不走了。

在家的村领导不知dào

郑领导什么意思,一边急忙派人四处寻找万小非,一边派人去抓小鸡买泥鳅装白酒,一时间,小小的卫星村办公室里就像来了检查团了似的,屋里屋外,烟熏火燎。鸡鱼也炖好了,万小非和杨场长开着军马场的大汽车也进院了。

万小非进了屋来,看见郑领导,一下就把郑领导的两只大手给紧紧地握住了,她嘴里甜甜地叫着郑主任,一边蜜蜜地念着:“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郑主任哪,你可想死我了。”

二、心情复杂的郑主任

郑副主任则酸酸地说着:“你可拉倒吧,你那是想我吗?你那是想不起来了。”

万小非把杨场长拽到郑大领导跟前,挑皮地说:“来,郑主任,我给你介shào

一下,这是我的军用品,叫杨骏驰。”

郑副主任说:“不用你给我介shào

,我俩早就认识。”

杨场长捉住郑副主任的双手,多少带点夸张地摇晃着,说:“认识认识太认识了,我们军马场的人没有不认识郑领导的。”

郑副主任冷冷地说:“只是我不知dào

你啥时候把我手下的人给我抢去了。”

杨场长说:“不敢不敢,我可是明媒正娶,婚姻自由。”

万小非急忙给郑副主任点了一颗烟,说:“郑主任今天到卫星村来是特意来给我贺喜来的还是特意来惩罚我的?”。

郑副主任说:“万小非,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惩罚你的。”

杨场长说:“郑领导,你就连我也一起惩罚吧。”

郑副主任说:“算你说对了,我今天来就是来惩罚你们俩的。”

万小非哈哈大笑地和老师傅说:“烫酒上菜,接受惩罚,今天我也开开斋放放量,陪着郑大领导好好喝两杯。”

大家伙嘻嘻哈哈地就把酒和菜摆上了。

杨场长满酒,万小非说话,这喝酒的阵势就拉开了。

万小非端起酒杯先说话,她说:“首先跟郑大主任以及在坐的各位哥们爷们解释一下我俩结婚的事。我和老罗家的罗三儿结婚已经一年多了,我们俩在感情上还没达到分裂的程度,主要是罗三儿有病,发育不全。因此,我很理智地和他分手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实了杨骏驰同志,经南园村支部书记大老方同志介shào

,我俩在一起相处了一个多月,才有了今天的这个结局。要说感谢的话呢,一是得感谢郑主任培养提拔了我,让我有机会为卫星村的父老乡亲们做点事情。二是得感谢大老方同志为我和杨骏驰牵红线,让我有幸结识了这位优秀的军人。三是感谢杨骏驰同志能够理解我接纳我,我的情况毕竟是个特殊的情况,可是杨骏驰同志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这很让我感激。因为他是军人,我又是这样的特殊情况,因此,我们就采取了旅行结婚的办法,把婚结到了杨骏驰的老家里。在他们吉林老家住了三天我俩就回来了。”

万小非把过程说完之后,将酒杯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睛甜甜地看着郑领导说:“郑主任,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跟你事先请示,但是,我相信你是能够理解和支持我的,我的成长和进步都是你老给予的,您老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你要是挑礼想惩罚就先惩罚我吧,我先把这杯酒干了。”

她说完就把一大杯酒使劲儿地喝了进去。

郑副主任看见万小非,用老百姓的话说,“就麻爪了,”万小非再甜甜地叫几声老主任,再身上身下地拍几下,再温柔体贴地说点知近的话,郑大主任就迷糊了就晕头转向了。看着万小非一口把酒喝进去了,他也情不自禁把自己杯里的酒一口喝进去了。

接着在场的村干部们也都一个一个地把杯里酒全干了。

杨场长在这种场合根本就不想多喝酒,本身是个军人,又是第一次端卫星村的酒杯,加之新婚蜜月过去不久,他像征性地喝了一点点,然后给在坐的各位一人满了一杯酒,就看着郑领导们舞舞扎扎地喝酒说话。

出人意料的是,人们第一次发xiàn

万小非酒量大得惊人。

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万小非,越喝越勇,越喝越清醒。五钱的盅子一口一个,而且脸不变色心不跳,轻松,愉快,跃跃欲势。大有不喝倒所有男人决不罢休的气势。

酒喝到最后,不知dào

为什么,郑副主任激动了,小眼睛不大,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掉得有滋有味儿的。

万小非把郑副主任喝哭了,却把众人喝乐了。

郑副主任张着大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隔着酒桌对面跟万小非喊着:“小非呀,小非呀,我白培养你一回呀!我心里憋屈呀,我说这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呀,真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万小非说:“老主任,老主任,心里有啥憋屈你就说,我知dào

你没有别的意思。”

郑副主任说:“我说啥呀我说,你现在是军婚哪,是军婚哪!了得嘛,我能说啥呀。”

杨场长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郑副主任,挑皮地打着园场说:“别看是军婚,没问题,军民一家人嘛。”

三、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万小非挤着眼睛跟那些喝得半醉不醉的人直劲儿地喊着:“对,对,军民一家人嘛,你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嘛,万小非不就是你的闺女吗,你哭是应该的,谁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大家伙就一哄声地说老郑:“是呀是呀,自己的女儿出嫁了,心里能好受嘛,哭吧,心里不痛快你就大点声多哭一会儿吧,别说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是有点别的意思也都是应该的,大家伙也都能理解你,小非没有你的培养,她能进步这么快吗?小非没有你的提拔,她能有今天吗?”

大伙越劝老郑越哭,口口声声地喊着:“军婚哪!军婚哪!你说啥样人能架住这样打击呀!”

杨场长看看喝得差不离了,就趴在万小非的耳朵上小声地告sù

她:“我先上车里等着你,咱们俩先走。”

万小非点点头,杨场长就先走了。

万小非又坐了一会儿,看看郑领导已经不能自拔了,就告sù

大队长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郑主任。”说完就出去上车跟杨场长回县城里去了。心想,郑领导愿意咋耍就咋耍吧,有啥事情醒酒以后再说吧。

万小非前脚走,老郑后脚就和大队长急眼了。

他跳着脚朝大队长要万小非,口口声声指责大队长把万小非给藏哪儿去了。叫大队长把万小非给弄来,他有事请还没说完呢。

大队长不好意思和他急眼,借口出门给他找找,来到房后撒尿就顺着尿道溜了。

其他人一看大队长也跑了,一个个都偷着拐弯磨角地跑了。

就剩下老郑一个人在大队部嗷嗷直喊,直到喊得四下无人。

他突然间产生了一股勇气,他心想,别看你万小非是军婚,今天我要是抓住你,只要是军人场长不在跟前,你就是皇上的媳妇我也要搂住你尝尝你的滋味。

村里就剩下老师傅一个人了,他从来都不和郑主任俩开玩笑。看看老郑实在是喝多了,就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告sù

他:“你就别惦记着万小非啦。军不军婚先不说,万小非是个啥?那是盒铁盒罐头,你充其量也就是个猫而已,你看一看瞅一瞅,说几句痛快话都还可以,你要想吃到嘴里,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趁着你酒后精神头足,赶紧往家尥吧,后半夜赶到家,钻进老伴的被窝里啥也不耽误,回吧。”

老师傅一句话提醒了郑大领导,这老兄推起自行车,一蹁腿栽栽愣愣口里喊着坚决将革mìng

进行到底,坚决将革mìng

进行到底,贪黑干回自己的家。借着酒劲儿,把老伴扳到自己的怀里,闭上眼睛黑目糊眼的就把老伴当做万小非了,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天亮。

事后,郑主任又特意找到南园村大老方,又把大老方给他好顿埋怨。他说大老方:“万小非的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打一声招呼?”

大老方说:“这又不是革委会布置的革mìng

具体工作,这是人家万小非个人的婚姻问题,我只不过是从中给牵一下线,认识一下,这事儿跟你也没啥关系,有必要跟你汇报吗?”

老郑说:“你说这话不对,这事儿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呢?我是乡领导,她是村领导,万小非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女干部,年轻的女支部书记。她要嫁给本地区的人还可以,她嫁给了一个军队的干部,那不是早晚得随军远走高飞吗。她要是一远走高飞了,咱乡里还上哪儿淘澄这样的好干部,今后上级领导朝我要女干部,我拿你当女干部啊,你他妈的滴沥噹啷啥品种你不知dào

啊?”

大老方一看郑领导和他俩说话妈妈的有点不干不净的,就不想再理他了。他忽然想起了身边的妇女主任江来,便跟郑领导说,女干部有的是,不行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万小非要是随军走了,我们村还有一个江来,人长的也不比她丑,文化水平也不比她低。老郑说大老方,什么江来江来的,江来我还不认识,我还用你来给我推荐,我培养的是万小非,又不是培养的江来,用你操什么心。虽然老方没再说什么,不过老郑的心里还是恨恨地系着一个疙瘩。

关于江来,老郑的心里不是没有她的位置,只是他不知dào

为什么,他在万小非面前可以想入非非,而在江来面前却望而却步,他总觉得自己和江来俩有一定的距离,那种距离他也说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看看江来的文静,看看江来的神韵,有点自惨形秽。每次看见江来,就跟看见一枝带刺儿的玫瑰花一样,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

四、心怀不良的郑领导

那以后,老郑每次看见大老方,他的眉头总是皱皱着不痛快。不知dào

是为什么,一看见大老方,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瞅着大老方不像以前那么顺眼了。有时候回到家里也不知dào

为什么,比母狼丢了狼崽子还闹心。动不动就发无名火,不是想骂孩子就是想打老婆。他老伴也闹不明白郑领导咋一下子性格变态了呢?

她跟她的那些姑娘儿子说:“你爹是咋的啦,没人招没人惹的,进屋就抽抽个脸子,就好像谁该他八万丈似的,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看那个不顺眼,咋总冲我运气呢?”孩子们听他们的妈妈说完就拉倒了,都以为老郑是到了更年期了,都离他远远的。

有一回老郑不知在哪儿喝完酒半夜又跑回来了,死冷寒天的在外面冻得手脚冰凉,进屋上炕二话不说就往老伴被窝钻。也没征求一下老伴的意见,也没检查检查老伴的身体情况,就单枪匹马,长驱直入,还没等将革mìng

进行到底,就像一个蔫茄子似的心不在焉轱轳下来了。嘴里边不清不楚地骂着:“妈了个逼逼的,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谁呀!”

第二天老伴问他:“昨晚你深更半夜的跑回家来,干到半截就不干了,完了就狠了狠吃地骂人,你那是骂谁呢?”

老郑说:“骂谁我能告sù

你吗?干谁就是骂谁,瞎问啥。”

老郑的这种情况一直坚持到五月节以后才有所缓解。

缓解的原因主要是又有了新的目标,就是他终于也被那个年轻的妇女主任江来给迷住了。

郑主任当初认识江来也是在工作队通过万小非认识的,那时的郑主任对江来的印像不是太深。因为他当时在心里是恋着万小非,不管什么场合,不管有多少妇女,只要万小非在里面,他的眼睛不论从哪个角度他都能瞅着她。你是用眼角的余光你还是用后脑勺子,他都能感觉出来万小非的存zài

。那时,他眼里的万小非就是一朵红花,别的女人就是绿叶,不管长得多么好kàn

,在他眼里都是绿叶。后来万小非这一改嫁成了军婚,没征求他的意见,没得到他的许可,在他心里,万小非就改变了颜色,就失去了光泽。他突然觉得万小非长得并不怎么漂亮,他甚至觉得军马场的杨场长长得也不如过去漂亮,多多少少还有点可恶的感觉。他回想回想过去万小非对他的那些举动那些亲近,闹了半天都是假的虚的。帮他整理衣服领子,给他洗涮衣服袜子,都是跟他套近乎,跟他溜须,用现在的话说,那都是他妈的泡领导呢,不的她能入上党吗?不的她能当上支部书记吗?

恨完万小非他又恨大老方:“你等着,等你犯到我手的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第二天,县革委会来了一位主管妇女工作的副主任,要老郑陪着到南园村去看看村里的妇女工作,老郑手忙脚乱地领着县里的领导就去了南园村。没想到这一次南园村检查工作,江来的一举一动把郑大领导给迷住了。

也不知dào

这个郑大领导咋那么怕当官的,不知dào

是真胆小还是假装胆小。来了一个比他还小十好几岁的女领导,这家伙把他给紧张的,就像耗子见猫似的,筋鼻子夹眼,嘚嘚瑟瑟,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大声喘气儿。往回一走道塌拉塌拉的声音都没了,走起路来轻抬轻放,跟走猫步似的,可他妈的讲文明了。

他生怕南园村的接待和汇报出毛病。

他一会儿趴在大老方的耳朵跟前,嘁咕嚓咕地嘱咐几句。一会儿又跑到江来的跟前,趴在江来的耳朵跟前挤咕夹咕地说几句。

江来那天既是负责接待点烟倒茶的,又是负责向县里汇报具体工作的,还是帮老师傅往桌上端菜倒酒的服wù

员。郑领导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会儿把大老方叫出去指示指示这个,一会儿又把江来叫出去再指示指示那个。又是使眼势又是咬耳朵,弄的村里的几个干部都无所适从。一向跟郑副主任敬而远之的江来,今天却显得格外乖巧温柔,瞅郑领导的眼神跟郑领导说话,处处表现出一种女性的成熟美。老郑的阴暗的心里突然就照近来一缕温暖的阳光了。禁不住就多多地瞅了江来几眼。江来给各位领导倒完茶了,按照领导的要求坐下来汇报妇女工作。

五、江来唱歌为自己解围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红本子,就照着小红本上记的东西说:村里什么时候成立的妇女组织,全村多少男多少女,多少女劳动力,多少妇女半劳动力,多少青年妇女,多少壮年妇女,多少育龄妇女,多少节育妇女。其中,结扎的多少,带环的多少,都给说得头头是道。特别是对南园村妇女参加生产的的汇报说得更具体。有多少一线妇女在参加水稻实验和农田基本建设过程中做出突出贡献,有多少二线妇女在家庭副业生产过程中做了多少贡献。打多少苇帘子,编多少领炕席,搓多少草绳,晒多少干菜,挣多少工分,分多少现钱。她说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汇报的时候,不咳嗽不打奔儿,不喝水不擦汗,随随便便,清清爽爽,整个过程连一处拖泥带水的地方都没有。偶尔用小手指缕一下耳边的头发,偶尔用左手的中指抹一抹两道眉毛。

郑领导开头还有些担心,到后来就被江来给迷住了。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心里想,我怎么才发xiàn

这么个人才呢?江来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捋一下头发,抹一下眉毛,都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诱人那么的舒适。江来的一个汇报就把郑领导给攉住了。郑大主任在心里得出了一个新结论:江来比万小非还厉害。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来负责给各位领导端菜倒酒,她不上桌吃饭。

郑主任几次叫她上桌吃饭她都没坐下。郑主任就命令大老方给江来下令,叫她上桌来吃饭,大老方根本不听郑主任的,说,她一会儿再吃,她现在有任务。

郑主任看看大老方不听自己的话,心情就有点不太愉快。

他说:“有什么任务有任务,现在叫她上桌陪领导吃饭就是任务。”

大老方站起来,给江来使了一个眼神,说:“来来来,江来,你坐这儿,你来陪领导喝酒,我给你们端菜倒酒,来。”

江来一看脱不过去了,就只好坐在郑主任的身边,她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点点白酒,看着郑主任和县里的领导说:“各位领导,实在抱歉,我本来能喝点酒,只是我家的孩子太小,才不到六个月,正是吃奶的时候,为了革mìng

的下一代,你们就饶了我吧,啊,郑主任?”

江来这样一说,郑主任就没词儿了,就不好意思硬叫她喝酒了。

这时村里的杨会计突然趴在郑主任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郑主任立即来了精神,他用眼睛盯着江来说:“江主任,你不够意思呀,我怎么听说你家的孩子不吃奶,净吃奶粉呢?”

江来也不置可否地说,是,我家的孩子奶不够吃,得喂点奶粉。

郑主任来了气氛,说:“江主任,你不对劲儿呀你呀,你没说实话呀你呀,喝!这酒得喝呀!你这是没瞧起咱们的女县啊!”

郑主任说完就给江来倒了满满的一大杯白酒。

大老方站在旁边说江来:“江主任,郑主任都给你下命令了,少喝点吧,给郑主任点面子!”

江来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大老方的话她就愿意听。她看了大老方一眼说:“不好意思,叫各位领导操心了,来,我先喝一小口,表示表示,算是给大伙喝口倒欠酒吧。说完轻轻地喝一小口。”

然后她又给在坐的各位领导一人倒满酒,说,这样吧,我先给大伙唱支歌吧,就算是一支祝酒歌,唱好听了你们就饶了我,我实在是不能喝酒。老郑一听江来要给大伙唱歌,立kè

来了精神,他张着大嘴,涵拉子流星带头鼓起掌来。江来镇定了一下情绪,清理一下嗓音,整理一下衣服,用手拢拢头发,就从容不迫地唱了起来……

金杯斟满马奶酒,噻啰噻啰噻……

我们大家干一杯,大家干一杯……

银杯斟满马奶酒,噻啰噻啰噻……

我们大家干一杯,大家干一杯……

这是一支江来老家妇孺皆会的祝酒歌。

这几年江来在外面工作也学会不少歌曲,但是她心中一直忘不了家乡的这首祝酒歌,这是她从五岁时就给客人们经常唱的一支歌。今天她突然就想起了这首歌来,更没想到这首歌儿竟然还能给她解了围。郑主任听得入了迷,提议江来:“来来来,江来再给大家多唱几首歌,再唱几首歌,你就不用再喝酒了。”

这个建议果然很好,江来本来就爱唱歌,而且唱的都是家乡的小调。既然开口唱了就不要再扭捏着不好意思,干脆就大大方方地再给大家伙唱几支吧。她给大家伙唱了一支《江南春色》,又唱了一支电影插曲《边疆处处赛江南》,最后又唱了一支《人说山西好风光》。这几支歌曲都是难度很大的歌曲,而且都是江来念书时自己喜欢唱的歌曲。她曾经在工作队时唱过一回,没想到今天又出了一把风头,还给自己解了围了。

六、江来和大老方的关系不断拉近

郑主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唱一支歌干一杯,再唱一支歌再干一杯。歌儿唱到最后,郑主任已经被江来给迷的神魂颠倒了。他那只又厚又大的手紧紧地拽住江来的手,非得叫江来坐在他的身边,不叫她离开半步。他眯封着醉眼死死地盯着江来,说:“江来呀,江来呀,你就是我的闺女,我就是你干爹,为什么这样叫呢,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知dào

吗,我要是喜欢大劲儿了我就舍不得叫别人喜欢啦,我就得留着自己喜欢啦,我给你当爹,我能保护你,我能提拔你。”

郑主任一边说着还一边叫号问县里的女领导:“你说,我能不能办到?”

那位县里的女干部就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能办到能办到。”

整个县乡领导干部们都喝多了都喝醉了。

就有两个人没醉,一个是江来,一个是大老方。

大老方一直头脑清醒地看着江来的一言一行,他也被江来淳朴的表现感动了。自从那次在江来家吃完满月饭江来点着**答yīng

给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失眠了好几回了。那晚上回家以后,他和他媳妇俩躺在炕上做了一会儿就兴味索然地停下了。他自己感到特别地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往和媳妇俩做起来,相互之间有使不完的力qì

,今天是怎么了,做着做着就觉得没有了激情。后来他们就停下说话唠嗑,不知不觉的就说到了江来的身上。

他媳妇说:“江来这孩子真有命。”

大老方就问她媳妇:“江来怎么有命?”

他媳妇说:“江来这孩子人长得漂亮,找的对像也漂亮,找的工作也漂亮,我真觉得她的各个方面都那么漂亮。”

大老方说:“人长得漂亮那是爹妈给的,工作漂亮是多亏了万小非,没有万小非的推荐,他们两口子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他媳妇说:“那倒是,这事儿还真是多亏了万小非。来到咱们南园村,一家人三份工作,对像一个人挣两份工资。”

大老方说:“这个事儿还得感谢我和杨场长,没有我和杨场长,不但两份工作找不到,盖房子的事情就更别想了。”

大老方媳妇说:“其实,江来的这些好处都是你给她带来的,没有你大老方,她哪来的那么多的好事。说来说去的都是你把她交下了,你是她的贵人。人一辈子,朋友不用多交,有用的交下一个两个就行。江来交下了一个万小非,又交下了一个你,她家的生活一下子就改变了。等明儿个江来家把房子一盖,她家的小日子一下就起来了,你说是不是。”

大老方说:“人家江来就是个有福的人,工作上遇见了我,家里边过日子又遇上个你,咱俩都是人家的贵人,将来有机会,我叫江来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到城里请你下一顿馆子。”

大老方媳妇说:“拉倒吧,还是叫江来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吧,你是她的正宗大贵人,赶明儿我和江来说,叫那小媳妇好好地犒劳犒劳你。”

大老方听他的媳妇这么一说,立kè

想起了那天江来跟他俩许的愿,脑子里立kè

闪现出那两只白嫩的**,心头跳跳地问他媳妇:“你咋还能有这个想法呢?”

他媳妇说:“男人嘛,谁还不知dào

咋的,就是嘴里不说而已,从古至今,你说哪个过关了。我早都给你算好了,你这辈子走到哪儿都有桃花运,叫我是个男的我也不能看见美女不动心哪。就像江来和万小非这样的女人,我就不信你能一点不动心?我都动心了。”

大老方说:“你是不是鼓励我犯错误,你虎哇?”

大老方媳妇说:“我不是鼓励你犯错误,我是说我的男人优秀,我是提醒你别叫人给你迷住。”

大老方听到这里,急忙把手重新伸进了媳妇的胸ru之间,翻身上马,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老位置。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梦中情人:小五丫,万小非,江来……

那天,送走县乡领导以后,江来和大老方一起从村里往回走,走到前后没人的时候,江来突然问大老方:“方书记,刘方帮军马场拉沙子,得拉多长时间?”

大老方说:“最低得拉二十多天。”

江来说:“一晃走十多天了。”

大老方说:“想刘方啦?”

江来说:“不想,随便问问。”

大老方说突然小声问她:“你答yīng

送给我的东西啥时候给呀?”

江来故yì

问他:“我答yīng

给你啥啦?”

大老方遮掩着说:“忘啦,忘就忘吧,多咱想起来再说。”

第十二卷、一、险些撞上枪口的灵与肉

江来就偷偷地笑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大老方,喘一口粗气,说:“能忘嘛,我天天都在心里想着呢。我以为是你忘了呢,刘方走的第二天晚上我就想着了,既然答yīng

了,说话就得算数,我一个女生,感谢男人……也就只有这个了。”

大老方心里边已经唬嗵唬嗵地擂起鼓来,体内有东西在膨胀着。

大老方说:“既然是这样……今晚就落实了吧!”

江来沉思看着远方:“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嫂子。”

大老方语气坚定地:“嫂子是次要的……哥哥才是重yào

的。”

江来笑平静地说:“那就晚上吧……我等你!”

大老方是又盼天黑又怕天黑。

他的心里总是紧紧张张的心神不宁的,他自己也解释不了这是什么原因。这种心情,和小五丫没有,和万小非也没有。尤其是和万小非那次,懵懵懂懂的,自己连一点思想准bèi

都没有,那个事情就突然地发生了。

而今天的事情虽然都是水到渠成意料之中的。不管或迟和或早,他和江来俩的事情不久就要发生了,他自己也想,莫非这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他本来想找个借口,吃完晚饭到村里去一趟,然后等到晚上九点以后,就直接去江来家。想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干脆在家听完收音机就睡觉,睡一觉醒了再根据情况见机行事。可是,他根本就睡不着,这毕竟是他与江来的第一次呀。他躺在炕上回头朝里,闭上眼睛再闭上眼睛使劲儿地睡再使劲儿地睡,可就是睡不着。这觉得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怎么能睡着呢?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到另一个空间去和另一个女人做另一种灵与肉的事情,他的心境如何平静得了。党不党员的书记不书记的他倒没怎么去想那么多,自己怎么入的党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怎么当上支部书记他心里也最最清楚。问题是党员是人,书记也是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大男人,男人不做这种事情谁来做这种事情,天底下的男人都是给女人准bèi

的,而天底下的女人也是给男人准bèi

的。西门庆潘金莲,张生崔莺莺,从古至今,男人女人,都是男人和女人想这种事情做这种事情。只是从道德上讲从哥们儿情谊上讲,他觉得他是不应该在人家的家里去做这种事的,可是做这种事情不在他们的家里做又能上哪儿去做呢?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还得讲道德,还得讲良心,看起来这样的事情就是不能做,想做的时候就不能顾及那么多。大老方心里突然矛盾起来,他后悔把这件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他媳妇问他:“你怎么了,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似的。”

大老方说:“脑袋有点疼,一闭眼睛脑瓜仁子就发涨。”

老方媳妇说:“我给你拔拔罐子就好了。”

大老方说:“不用了,你睡吧,我眯一会儿就好了。”

老方媳妇说:“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大老方说:“我能有什么心事,我惦记着刘方的车,听说刘方的车叫齐齐哈尔市给扣下了。”

大老方撒了一个谎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真希望这个时候刘方开着大汽车回来。假如刘方开着大汽车回来了,他和江来俩定下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他会再细细地做一番思索和安排。他这样想过之后,耳畔上忽然感觉到远处的大地在震动,他将耳朵贴在炕头儿上再次仔细辨别着,果然是刘方的车回来了。

大老方听见车回来了,急忙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了。

他在往出走的时候,忽然在自己的衣服兜里摸到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正是万小非给他的那把钥匙,他用手掂掂那把钥匙,心里想,我真真是不该在人家的屋里去做这种事情,有机会还是找一个地方去做最好。他看看手里的钥匙,便将那把钥匙小心地拴在了他的钥匙链上。

刘方的突然回来使江来感到很突然也很尴尬。

傍晚吃完饭以后,江来也有些心神不安,她不知dào

自己还想干点什么。天气不是很冷,如果要是在往日里,她会抱着孩子出去走走,因为今天她做出了一个承诺,而且这个承诺带有点悲剧色彩,因此她不好意思抱着孩子到外面去走。再说,江来自从入住到南园村以后,一直不喜欢到别人家去串门,要去也只能是到大老方家去。她家和大老方家只有一条胡同之隔,东西两院不到二十步远,中间连一堵院墙都没有,溜平的院子,抬一抬脚就到了。江来是方嫂最最欢迎的客人,她家的小公主是方嫂从小一手伺候大的,江来抱着孩子一来,方嫂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妹妹或兄弟媳妇回来了,江来的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娘家嫂子家或是自己的亲姐和妹家一样。

二素、约会前的朴素情怀

可是今天,江来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转悠半天也没走出去。

不知dào

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很慌乱,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好意思去,她不想伤害嫂子,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方哥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和追求。因此,就只好在家里抱着孩子在屋地下转悠。看看自己的家里有点乱,于是就把孩子放在炕上,整理家里边的破东烂西。

她先收拾外屋地下的柴草堆,地面扫得连一棵草刺儿都不留。

然后把里屋地下又彻底地清扫了一遍,桌椅板凳全都擦了一遍。

屋子里都收拾完了她也不知dào

再该干点啥,就逗着自己的小公主玩。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应该烧一壶开水,还应该买一点茶叶或者白糖。于是就把火引着了,把水添上,又烧好一暖壶热水,刷好两个茶杯,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想一想,买茶叶还得把孩子送到东院去叫方嫂给看着,怪麻烦的,就在一个箱子里找出一袋白糖来,心想,喝一点白糖水也可以了,就打消了去买茶叶的念头。

江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感觉既紧张又兴奋,他没有去想对起对不起她家的刘方。她心里想过多少遍了,她和刘方俩欠方书记的人情太多了,自从刘方来到南园村以后,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开始是电工,不几天又变成了加工厂负责人,要权力有权力,要身份有身份,还有劳动保护,还有加班补助,加工厂负责人的活计那是多少双眼睛盯着的。这还不说,方书记通过杨场长借来一辆大汽车,又把开车的活计给了刘方,从此,刘方一个人干两份工作,挣两份工资,格外还带补助,家里边的日子一下就过起来了。

除此之外,方书记还帮刘方家从军马场要回来那么多的木头,开春以后还准bèi

帮她家组织人托坯盖房子,这些好事一个接着一个,还有白给的自行车和手表什么的,细想起来,真是怎么感谢方书记都是应该的。有一回,她和刘方俩躺在炕上议论起这些事情来,江来情不自禁地说:“方书记对咱家这么好,咱得咋去感谢人方书记。”刘方也曾十分渺茫地遗憾着,找不到一种恰当有效的感谢方式。

刘方曾取笑过江来说:“你说方书记缺啥?人家啥也不缺,感谢人家就得送点喜欢的东西,咱们家有啥?咱家也没啥好东西感谢人家,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和我女儿了。”

江来就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最珍贵的东西不假,那也不能把我送给人家。说我珍贵,你不也很珍贵哩,你不珍贵他能给安排你好几样工作呀!”

刘方说;“我珍贵,我是男人,你珍贵,你是女人,你比我珍贵。”

江来说:“我比你珍贵啦,你啥意思,那么好的人你也敢小看人家。”

刘方说:“不是我小看了人家,而是高看了你,你说你是不是咱家最最珍贵的东西?”

江来说:“我真没觉得我是咱家最最珍贵的东西。”

刘方说:“你傻,你根本就不了解大老方,你是傻子,你不是珍贵。”

看起来,刘方说对了,她根本不了解大老方,看来大老方真真是把她当做一件最最珍贵的东西了。不然的话大老方不会向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她。

江来把孩子弄睡了以后,出了一趟外头。她蹲在自家的简易厕所里,远远地看着方家的灯光,看着方家门前的两棵老榆树,想着九点钟以后的约会,心里惴惴的。心想,总算有机会报答一下方书记了。出完外头以后,她忽然发xiàn

自己的身子有点脏,心想,自己咋这么傻呢,头一次给人家书记送礼,就那么埋了巴叽地送给人家啦,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样想着就站起身来往屋走,她要好好地洗一洗自己的身子。

她把里屋门悄悄地插上,拿来了洗脸盆子和一壶热水,就蹲在里屋炕墙下面悄悄地洗了起来。她洗的很仔细,打一遍肥皂,再打一遍香皂,再打一遍肥皂,再打一遍香皂。洗完了下身之后,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觉得还应该把脸好好地洗一洗。于是,又烧了一壶开水,开始洗头洗脸,屋子里很凉,江来却洗得满身是汗满脸是水。洗完脸又对着镜子细细地抹了一会儿,雪花膏,胭脂粉,口红,一样一样地抹着,抹得很细很细。

这举动很有点像现在的女孩或少妇们去赴约会看情人一样。

江来对着镜子反复照了几遍以后,觉得比较满yì

了。

还没到九点,江来看看还有一点时间,看看刚才洗头剩下的大半盆洗头水,就把那盆水端到地下,然后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水盆旁边,脱下袜子,她要就着那盆洗脸水再把脚洗一洗。

还没等洗完脚,刘方就开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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