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芩 - xp1024.com
《南芩》


第一章千古第一人

菩萨殿坐落在西荒边境,东阙、西荒、南江、北郡、中神都五地的监狱。

《云州志》记载,千年之前,这里一直是云州五地争夺之处,杀的血流成河,尔后在沙场有人见沙海中出现了一年轻的和尚,他行走的地方有着狂沙漩龙,他在诵经,为战死的人超度;亦有人说,和尚的身后黄沙漫天,如同末日,他所到之处,那些纷乱的战场便停兵,还能听到强大的诵经,让所有人放下屠刀,直到他站在场中央坐下,光芒照耀整个云州……那些人好像消失了,同时云州掌教传来有人成佛,自此之后,这里就成为了掌教的掌管之地,建立了菩萨殿,关闭云州五地极度重犯,用以度人。

千年之后的菩萨殿,能闻之又少,它是很多人心中的恐惧来源,宁可死,也绝非想踏入菩萨殿。就这么一个被《云州志》记载的五地监狱,今日却来了一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辆辉煌的渭马车停在菩萨殿之外,从车上下来两人,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碧绿色铠甲,而在他的肩膀两边却是一头青龙缠绕,两边肩膀上各自一个巴掌大的青龙盘龙,豁然是青龙军的将领,

一旁的女子,身穿青衫,头发乌黑青丝,简单的装扮落在后背,她那双眼睛妩媚动人,站在那里,身上的气质高贵无比,身份地位绝对不简单。

两人下了马车,菩萨殿的殿门随即被打开,菩萨殿的殿主立即带着两人走进这座让人闻风丧胆的监狱。

女子在踏入监狱之后,眼神充满了震撼之色,在她眼前豁然如同一座庞大的山城,城楼林立,而在她身边的那位将领表情严肃:“殿主,请问人现在何处?”

殿主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他双手合十,随后请了下:“你们来时,我便安排人去请了,你们随我来。”

女子原本陷入这菩萨殿的震撼之中,此时听到殿主的话轻声喃着:“请?”她的眉头轻轻一挑。

殿主原本的笑脸突然此时消失,他深深看了眼女子随后向前而去,留下女子有些惊愕,而她身边的那位将领已经跟上殿主的步伐。

“依依,待会见到那位之后,注意你的言辞。”那位将领跟随殿主身后,悄悄对身边的柳依依轻声吩咐。

柳依依听后似乎有些疑惑:“王伯,他真的能够救出我父亲?“

”如今云州五地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此时能在北郡救出你父亲的唯有张南芩。“将领说道。

柳依依皱了下眉,要知道她们柳家在北郡同那些贵族相比,虽然相差甚远,但也却是一隅之地的名门望族。她为了救出自己的父亲,求了执掌北郡青龙军的韩烨,谁料想青龙军派出一支最为精锐的一队将士,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作为北郡青龙军都失败了,柳依依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扭转乾坤,甚至最为可笑的这个人竟然被关押在菩萨殿。

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柳依依有些后悔来到这里。

将领有所感,他看向一旁的柳依依深深吸口气:”依依,我知晓你的担忧,你可看《云州志》?“

柳依依听后一愣,要知道想要了解整个云州五地,唯有每个月云州书斋出刊的《云州志》,那上面记载了云州五地各个事件,内容包罗万象,分云州以及书斋篇。云州意味杂谈,就是并非可靠的消息或者事件,而书斋则是经过验证,每一篇书斋里面的记事,没有一个人当作玩笑。

而整个云州五地,可谓人手一本,即便是再穷之人,云州书斋甚至都会登记在册每个月赠送阅读,让你了解整个云州五地。传言,云州书斋的背后站着一位武道巅峰的终极之人,已超脱世俗,红尘之外。不干涉云州五地的庙堂以及江湖。

还未等柳依依开口,将领便说道:”一年之前《云州志》的云州篇曾经刊登过一篇杂谈,而这篇杂谈当时极为轰动,东阙皇室一诸侯家族差点被灭门,随后不久诸多家族在求真相,不久之后的《云州志》书斋篇里面再次刊登,虽然寥寥几句话,但却证实了那件事的真实性。“

柳依依听后眼睛一亮:”此事依依自然知晓,难道……“她没有说下去,却见对方微微点头,她的眼里充满了震惊。

”东阙皇室一向霸道,纵容各路诸侯,他们犯了大忌,被张南芩追击千里,灭了那诸侯。“将领说完深深一叹:”倘若不是此事,能被称为战神的男人,怎会被关押此地?“

将领听后深深叹口气:”你要知道当时为了保全他,朝堂甚至很多诸侯家族花费了多大代价?“

柳依依听后眼神发出一丝色彩:”连皇室都保不住?“

”任何事都有规则。北郡并非皇室,而是民,是诸侯家族,那件事影响太大了……“将领说完有些感叹,随后看了眼前方,再次轻声开口:”这次倘若连他都无法做到,那么你父亲的事,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这句话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可以想象的出张南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何其重?

殿主虽然走在前方,但两人即便如此轻声对话,以他的身手还是能听的清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张南芩这个人,没有人再比他这位菩萨殿的殿主还了解。张南芩所经历的事在整个云州堪比传奇。

他们走到一座阁楼,殿主用手轻轻推开,身后的柳依依同那将领也踏了进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穿白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五官棱角分明,他正在认真的翻着手里的书籍。

柳依依打量着张南芩,似乎想将他看透,但很无奈,她有些失望。在她的概念里,能被称为战神的男人,应该同王伯一个辈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名少年,看那年纪或许比自身还要小一些。

对于柳依依的想法没有人知道,站在她身边的将领看到张南芩之后立即走了过去:”久闻大名,这次我们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想请你帮忙。“

张南芩似乎并没有听见,将书籍翻了一篇,继续认真读起来。

将领见状看了眼一旁的殿主,只见殿主很无奈的耸耸肩,对于这一幕柳依依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开口,反被将领拉住,对她摇头,而后抱拳对着张南芩再次开口:”事关重大,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张南芩再次翻着书籍,但却开口:”我只是一个犯人,你来错地方了。“

将领开口:”西荒有不明身份之人来到我们北郡,窃取了天武坊的当家人刘承制。“

张南芩听后放下书籍抬头,看向将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想到竟然是青龙军一品将领,我有点受惊。“

他说完之后再次拿起书本然后摇头:”连青龙军都干不过的事儿,你让我干?你太瞧得起我张南芩了。“

柳依依听后直接冲过去,将张南芩手里的书籍抢过来,看着对方:”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张南芩看着柳依依,也没有恼火:“我是不是男人你投怀送抱试下不就清楚了?”

“你……”柳依依完全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刚想要开口,却被一旁将领拦住:“依依!”

柳依依秀目瞪着张南芩:“登徒子!”

“张公子莫怪,这位是天武坊当家人的千金,柳依依小姐。”将领看着柳依依冲着张南芩竟然发脾气,有些无奈的开口:“天武坊最近为北郡将领铸造新铠甲,事关重大,一旦西荒将人带走我北郡,这不仅仅会让我北郡颜面尽失,最为重要的是对方获得了铸造铠甲的方法,对我北郡并非好事。”

张南芩听后眉毛一挑:“这属于我北郡朝堂之事,理应让边境之军缉拿,就算灭了他们全部,西荒跟那神都也不会说什么。”

“不是我们不做,而是他们逃走的路线靠近这里,接近菩萨殿。”将领说完之后,露出苦笑:“难怪来之前,执掌告诉我,你就是个老狐狸。”

将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他看着张南芩:“这是青龙军执掌的批文,上面还有北郡皇室军机处的批示,亦有天子的亲印。”他说完将折子放在桌子上,而后严肃的说道:“只要你完成任务,你便可从菩萨殿离开,成为千古第一人!”

张南芩听后身体一颤,他表面虽然平静,但眼里却是泛出一丝泪花,他的目光看向在一旁的殿主,只见后者端起茶,面带微笑。

要知道,为了等这一天,他等待很久很久,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的拿起折子,久久不能平静,半晌之后他看着将领问道:“那些人属于西荒哪类人?是江湖还是庙堂?”

“虎贲。”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殿主突然开口。

“既是庙堂又是江湖?”张南芩露出微笑:“有些意思,他们不知道北郡之地是禁止外族势力踏足么?”

“别口气说的那么大。”柳依依看着张南芩的模样,她十分后悔来到这里。

张南芩听后完全没有搭理对方,而是将手里的折子扔给殿主:“现在开始,爷就真的自由了。”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柳依依有些担忧:“王伯,我们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这次真的行吗?”

“你要相信执掌,相信你的韩爷爷。”将领被柳依依询问几次之后,心里也有些怀疑。

“战神岂是儿戏?”殿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云州太大太大了,分为五地,连那高高在上的神都城,都惊叹他的能力,你觉得呢?”

殿主的一番话可谓让柳依依心底一阵猛颤,她可是清楚神都城在云州,那是凌驾其他四地的存在。

她忍不住好奇的再次开口:“竟然如此,为何北郡还将他关押在这里?而且神都城是吸收天才之地,为何不插手?”

“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在规则之类,哪怕我们四地互相争斗到灭国,神都城都不会插手,倘若如果超出规则之外,神都城必然出手!”将领看了眼柳依依:“三年之前,他为了一个女人,独身杀入东阙,而东阙镇守在边境的诸侯为了夺北郡一道,对普通百姓下杀手,而且还是鸡犬不留的狠毒手段,超越了规则。”

“所以他灭了东阙一诸侯,还能相安无事,这里必然有着北郡同神都的力量介入,要不然不会被关押在菩萨殿,可对?”柳依依此时才明白过来:“那个女人是谁?”

将领听后点点头,而殿主却是开口:“自古红颜多祸水……”说完便离去,留下柳依依同将领,而柳依依看着殿主的身影竟然挥舞了下小拳头,竟然拥有可爱的一面。

第二章磨剪子镪菜刀

北郡,极其大,有二十七道,每一道府城数不胜数。

竹安道,昌平府。

夏日烈阳高照,府城街道车水马龙,茶馆说书、商贩劳工,可谓热闹。

“磨剪子镪菜刀……”

一个吆喝声并不大,但却突兀,喊话的少年手里有着两块磨刀石,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磨刀石轻轻撞击,同时两手一旋转,发出很独特的轻吟之声,在你耳旁久久不能平息。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张南芩,他站在一肉贩摊子旁,老板是个中年胖子,光着头,在那肉铺旁边还有一小尊巴掌大的佛。

中年胖子将那肉刀提起狠狠一跺,显得有些吃力,才将那骨头剁开,他再提刀的时候,发现刀竟然卡在骨头里面,难以拔起来。

张南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磨剪子镪菜刀……”说完,手里的两块磨刀石轻轻撞击,一瞬间的旋转,轻吟之声再次响起,在你的耳旁久久回旋,却不厌烦。

中年胖子抬头看着张南芩,有些无奈的开口:“我说年轻人,你这一上午就在我这里喊,有意思吗?”

张南芩也不恼火,反而笑嘻嘻的走上前:“瞧您说的,这赤猪可不是普通猪肉能比拟的,它的骨头是出了名的坚硬。您这刀砍了一上午,早已经起刃,该磨了。”

中年胖子听后一笑,随后用手再次拔卡在骨头里面的刀:“你也瞧见了?我这是砍了一上午,手累了,不需要磨刀,你在我这儿等一上午,还不如去那些酒楼转转,生意或许更好。”

中年男人说完咬着牙憋着气,就是拔不出来。

张南芩看了眼一旁的那尊佛,示意了下:“这掌教都是出家之人,您将佛摆放在这里就是一种亵渎。”

中年男人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将那卡住的刀拔出来,他将脖子上的毛巾擦拭了下汗水,再次猛然发力。

“您在这摆摊,说明生意不太好,要不然早就安置了摊位,而这里人来人往,您在这里放一尊佛,是想让那些信佛之人能买点,毕竟掌教在云州每个人的心中那是一种信仰。”张南芩说完,看着还在使劲儿的中年胖子,伸手夹住那刀,随后卡住的刀竟然被拔了出来。

中年胖子看了眼张南芩,又看了看那尊佛,他将佛收起来,还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看,而后看着那刀竟然卷了一些刀刃:“看你这喊一上午的份上,给你磨了。”

张南芩一听立即露出笑脸,瞬间来到摊位后面便坐了下来,拿起那把刀夹在双腿之间,一手一个磨刀石夹住刀刃,来回磨蹭。

中年男人看着张南芩磨刀的模样:“你这磨刀手法还是第一次见,能行么你?”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

张南芩微笑不语,手里的动作很有一套规律。

中年男人有些不放心:“我这可是青钢铸造,十银一把,这要是被你这样废了,你可得赔偿。”

张南芩放下手里磨刀石,将刀拿起来用手轻轻触碰了下面带微笑:“这刀可不是十足的青钢铸造,里面可是夹了水云石,不过就是量大了些,所以这刀你用起来有些费力,但这次磨了,我可保证你未来一年不会有任何差错。”

中年男人听后楞了下:“哎哟,你这小小年纪说谎也不带想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叫喊声:“快让开,有马车惊了!”

张南芩同中年男人扭头看了眼,随后张南芩将手里的刀递给中年男人:“一银!”

中年男人接过刀还未说话,就看见张南芩直接从肉铺那盒子里面拿走了一块碎银,让中年男人急的想要追过去,手里的刀就轻轻随手放在肉上,只见刀落下,那骨头便被切断,看的中年男人眼睛都直了。

“这……太神奇了!”中年男人拿起刀左看右看,然后看着眼前的骨头,再次试验了下,放下根本不用什么力气,便轻轻将那骨头给切开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见到张南芩的身影。

此时的张南芩在人群之中,眼前是一辆豪华马车,比之渭马虽然有些相差,但也算上品,赶马车的是一位年纪较小的马夫,此时正站在马车旁,看着马车轱辘下面躺着一个男子,用手捂着腿在那嚎叫。

“痛死我了……好痛啊……”那男子抱着腿在那儿嚎叫,张南芩看的很有意思:“长的就是一副尖嘴猴腮,不像好人,而且那叫声太大,声音听着就很假,有意思。”

这叫声让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那马夫憋的满脸通红:“你是故意的!”

“故意?”男子还停顿了下:“我腿都这样了,我让你故意下,你试试?”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位少女走了出来,那气质出尘,精致的脸庞有些生冷,她下车看了眼那男子:“给他十银。”

马夫听后有些焦急的开口:“小姐,他是故意的!”

少女看了马夫一眼:“我还有急事。”

马夫听后有些不甘,走到男子面前从怀里掏出十银:“赶紧给我滚!”

男子捡起地上的银子再次哀嚎:“哎哟,痛死我了……我这可是断了一条腿,十银就想打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依靠我一个男人干活,你这让我怎么活?”

马夫听后刚想发作,就见那少女立即转身,目光犀利的盯着那男子,那男子遇到少女的眼神明显有些畏惧,但他扫视了下人群之后,又硬气的开口:“怎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欺负人不成?”

“那就报官,让官府来解决此事。”站在一旁的张南芩突然开口,而此时人群之中有几人竟然移到张南芩的身后,而张南芩却巧妙的避开,向前走了出去,来到少女以及马夫的面前。

张南芩的话让一旁的马夫点头:“小姐,要不我们报官。”

“再加十银!”少女再次冷冷的开口。

马夫听后有些憋屈的从怀里再次掏出十银,却被张南芩拿起来,走到那男子的身边,他蹲下身子面带微笑:“有些事做的不要太过了。”

还未等男子开口,就被张南芩拉着肩膀一拽,就将人从车轱辘下面拽了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个度。”

少女看着张南芩将人从车轱辘下面拖出来,对着张南芩稍微弯腰示意谢意,便上了马车,马夫架着马车便离开。

男子看着车子离开,看着眼前的张南芩咬牙切齿:“小子,你多管闲事?这条腿就值二十银?”

张南芩听后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算好的了,我今天一上午就赚了一银,再说你这腿也没有断啊。”

“放屁!”男子有些不依不饶的指着自己的腿:“老子给你弄断一条腿,二十银怎样?”

张南芩对于这样的威胁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用手摸着男子的腿:“断了?”随着话语一落,他手很巧妙的捏了下,男子瞬间痛的如同杀猪一般尖叫。

张南芩随后用手捂住男子的嘴,而后抱着他的脑袋,在耳旁轻声开口:“嘘!嘘!别叫,我知道你这四周还有你的同伙,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大概五位。你想要我的腿,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他说完便目光看向人群之中那五个人,每个人都走了出来,而人群之中的百姓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惹,随即便离开,不敢停留,生怕惹上麻烦。

“你们别看着了,这银子也拿到了,赶紧找个医馆将他送过去,如果及时的话,兴许骨头还能接上,要是晚了些,恐怕日后落下一个瘸子。”张南芩面对这些人毫无畏惧。

“小子,算你狠!”其中一人恶狠狠的指着张南芩,将那男子扶起来,其他人看了眼张南芩想动手,便发现有官府巡逻捕快,没敢声张,扶着人便离去。

张南芩见状之后一笑了之,从身后掏出那两块磨刀石轻轻一敲,一个摩擦,轻吟之声迅速扩散出去,前方那几人听到这声音一个踉跄,直接扑倒一个捕快,而张南芩一个转身继续喊道:“磨剪子镪菜刀……”

第三章 若安

北郡虽有二十七道,但竹安道上联长青道,那可是青龙军驻守之地,下联运河道,那可是游走贯穿整个北郡的大运河聚集之地。

昌平府作为竹安道的郡,可谓独秀一枝,这里景色秀丽,文人骚客、贵族林立,这里拥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尤其是文人骚客,对于北郡来说,除了京安道北郡那皇城的京安学府之外,就数昌平府的竹安学府为最。

这里出现过居多朝堂之上的有权之人,亦有江湖上风云席卷的强人,同样也有经商之能人,更甚者在这弱肉强食的云州五地的规则之下,能独当一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创立家族。

对于这些张南芩并不稀罕,他此时坐在竹安学府对面街道的一块牌坊下面,手里拿着一根长烟锅,在吧唧的抽着,同时目光看着走出来的学子。

这些公子哥跟千金小姐,也有同样看着让人有些寒酸的张南芩,尤其是他手里的烟锅同他本人格格不入。一般来说,抽烟锅的多半是那些劳苦百姓,出身卑微之人才使用的。对于这些眼光他丝毫不在意,反而有自己的窃喜,心底里面早已经对这些千金小姐的相貌、穿着打扮在心地里面给予评价。

就在张南芩欣赏眼前秀色可餐的风景之时,那巍峨厚重的学府大门里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这是一位女孩,她有些同其他学子不同,她坐在一张由青铜钢铁铸造的轮椅之上。她的出现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公子跟千金眼里的眼神,有些惋惜、有些忌恨、甚至有些人的眼里充满了不甘之色,总之各种情绪混杂,也抵挡不了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她的外貌虽然比不上有些千金,但也很精致,尤其她那双眼睛,乌黑之中带着沉醉,让人正视一眼似乎无法自拔,那特殊的气质勾勒出他身上的内敛。

张南芩见到这位女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立即将烟锅在地上敲打几下,插在后腰,便起身跑了过去,用手推着那张轮椅,脸上挂满了笑容。

“哥,你又学隔壁的李大爷,是不是将他那大烟锅给讨来了?”秦若安完全没有那些千金的姿态,声音宛若动听,却带着一丝亲切的关怀。

张南芩傻呵呵的笑了下,转身将身后的那杆烟锅展示了下:“那老头子将他那根烟锅看的那么紧,你哥哥我碰都碰不得,更何况给讨来?”他说完便推着轮椅离开学府,同时嘴里继续说道:“这可是你哥哥用竹子做成的,虽然比不上那铁杆,但也能使用,你哥不讲究。”

张南芩自从离开菩萨殿到完成任务归来,已经三月有余,这些日子里,风雨无阻的接送秦若安,而其他时间便是走街串巷磨剪子镪菜刀来营生。

用秦若安的话来说,以张南芩那磨刀的绝技,很快便失去这营生手艺。

秦若安,这是北郡大柱国秦邵城唯一还存活世间的血脉,也是在整个世间张南芩唯一全身心去对待的人。

倘若远在京安道那位号称北郡第一美人是十全十美之人,那么张南芩就要给秦若安十一全十一美,那多出来的一,便是他张南芩毕生之力所要给予的好。

对于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兄妹二人完全忽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对于北郡,对于京安道,甚至神都是何其的重!

“若安,这些年委屈你了。”张南芩突如其来的话,让秦若安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握在一起。

“哥,若安没有什么好委屈。”秦若安说着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见到哥,若安便已满足。”

秦若安的话音一路,便不再有声,张南芩推着轮椅慢慢的穿过街道,来到巷子旁突然停下,他的声音有着坚定:“放心,我懂得活着才最重要,三年哥哥不会踏入京安道,这也是爷爷在走的时候哥哥答应爷爷的承诺。”

两人来到一破旧的小屋前,秦若安轻轻推门:“三年之后呢?”她问完之后,便扭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

张南芩蹲下身子,用手轻轻触摸那盖在秦若安身上的狼皮,两只手很轻的在为秦若安捏着腿:“小妹,你这是明知故问。”

秦若安听后双手握住张南芩的手:“哥,你就不能为了若安不去京安道吗?”

张南芩反握住秦若安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秦家历代为北郡奋战,为抵御东阙入侵,秦家男儿都战死沙场!就连孤弱老残的妇人都拿起刀剑上沙场,只为保护北郡这片江山的每一寸土地!而有些人呢?”

张南芩说着有些激动:“那些人做了什么?!再看看你的双腿!哥哥走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可是我回来之后看到了什么?!你让我如何能放得下心中这滔天的恨意!”

秦若安看见张南芩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轻声唤道:“哥……”

张南芩深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爷爷在世时被封为大柱国,让京安道有些人忌惮,他们这一生都活在爷爷的光辉之下,即便在爷爷走后,竟然连你都不放过!”他说着目光很温柔的盯着秦若安:“哥哥不傻,你告诉哥这是因为不小心,可是再不小心也不会因为疾病废了双腿。”

秦若安想开口,却被张南芩阻止:“你是秦家唯一的血脉,哥哥虽然不姓秦,但自小命硬,在战场上被爷爷捡到养大,不代表哥不认秦家。秦家的债,哥会讨回来,我要告诉那些人,动了我秦家,我张南芩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拆了他们的门庭!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声音听不出哀伤,也听不出杀意,却很平静。但秦若安知晓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经怒火滔天。

“走,哥哥今天给你做最爱吃的菜。”张南芩说着便将秦若安推了进去,随后边去偏房的厨房开始做饭,而秦若安却是在院子里沉思,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她突然抬起头,脸上绽放令花都会失色的笑容。

房屋虽然不大,但却暖和。

皎洁的月光落在院子里,有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张南芩推着轮椅走到秦若安的闺房驻足,秦若安突然开口:“爷爷在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佩戴一枚‘张’的玉佩,而且当时听爷爷说是在东阙同北郡皎洁的东南边境,东南之宝,良芩才子,所以取名张南芩。爷爷一直希望你心系天下,将来能震慑东南!”

“哥哥等的便是你这句话。”张南芩面带微笑。

秦若安自己推着轮椅进入房间,将轮椅转过来看着张南芩:“哥哥应该知道,在若安心中,无论哥哥做什么,若安都是支持的。”

“早点歇息。”张南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门带上,他朝客厅走去,看到厅中那正中间摆放的牌位,便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抚摸,恍惚过往在面前重现。

他不自主的从后腰拿出烟锅,对着烛光吧唧吧唧两口,从嘴里吐出烟雾。

秦邵城,北郡定国神针!

在百年前,云州因瘟疫曾大乱过一次,即便连那掌教都无法控制,甚至蔓延到神都城,那里传说都住着神仙一般的武道修士,都无法阻止那场瘟疫的肆掠。

而东阙却借此机会竟然悍然发动战乱,同时攻击西慌、南江、北郡,倘若最后不是北郡联合掌教、神都城联合抵制,恐怕今日今时的云州已经被东阙一统。

大战过后,联合东阙的北郡叛乱贼子被伏法,新任皇朝建立,有了重新的秩序,而东阙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最后因瘟疫之事,伤亡惨重,掌教心系天下,不愿生灵涂炭,联合神都给予禁令,禁止东阙扩张,一旦超越规则,便立即联手灭之!

秦家在那时候便崛起,到了秦邵城手里,秦家便被封为大柱国,北郡的定海神针。在那动乱的战局,他杀了太多庞然大物的家族成员,灭了不计其数的家族、诸侯、门派、江湖势力,只为巩固北郡的江山,庙堂的稳定。

从而秦家得罪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从而导致了秦家不断被打压,被边缘化,最终出现一桩桩悲剧。

可以说秦家满门皆英烈,这句话没有任何水分。无论是生在北郡的敌人还是东阙的敌人,没有人否认秦邵城的丰功伟绩。任何人,都会对秦家拥有三分敬意。这是秦家用毕生鲜血换得的荣耀。

“爷爷,我回来了。”张南芩从回忆之中醒悟过来,敲了敲烟锅:“我答应过您,三年不入京安道,必然会做到。您为了保全南芩的性命,我知晓您在布局一盘很大的棋。三年前您觉得南芩锋芒毕露,让南芩藏锋。”

张南芩细声嘀语:“我这一生学的便是锋芒毕露,何来藏锋之说啊爷爷……一年前他们想要我张南芩死,南芩在您的布局之下,侥幸逃脱,在那菩萨殿度日如年,如今我回来了,那些人应该开始恐惧了吧……”

他说完之后,对着烛光又开始吧唧,然后吞云吐雾,如同一个沧桑的老人,可是此时有人看他那双眼神,却如同那天上浩瀚的星空。

一阵土黄色的光芒突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光芒闪烁,这是传音石,在云州作为重要的讯息传送工具。

张南芩皱了下眉头,要知道这枚传音石,是他刚刚购得,外人并不知晓,仅仅作为现在磨刀营生手段,会留下讯息方式。

第四章 狡黠的卫蓝青

“您能帮我磨刀吗?”

从传音石里面传来悦耳的声音,让张南芩立马来了精神,他想也不想的回复对方:“可以。”

说完之后传音石就显示出对方的府邸,张南芩吧唧两口烟锅:“这么多天费时的在外面逛,终于换得此时的生意,不容易。”

要知道这些时日,他每天在外面磨菜刀,而且专门不挑酒楼,而是挑外面的商贩,就是因为走过路过的人多,人多嘴杂,他磨的刀,他相信会引来一些人的心动。

虽然用在商贩手里大材小用,但只要有人找上门,那么绝对不是磨菜刀那么简单,而他同秦若安的生计就有着落了。

张南芩走出房门,在门关上的瞬间,秦若安的门被轻轻拉开,看着那张南芩消失的身影,随后便将门关上。

沈园楼,并非一座阁楼,而是群居的称呼,这里阁楼庭院林立,而且并不是普通百姓能拥有的,换句话说,能在这里都是王公贵族,或者经商之大家。

根据传音石的地址,张南芩很快找到眼前这桩小楼,标准的八角三层阁楼,而在阁楼外还有一个偌大的院子,那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看到这马车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张南芩站在门口轻声敲门,片刻门被打开,见到眼前人,晌午在街道那一幕瞬间想起来,而对方见到张南芩却是微微躬身,似乎早已熟知对方:“见过张公子。”

“怎么是你?”张南芩脱口而出。

“让张公子很意外?”眼前的少女说完便自己走了进去。

张南芩见到对方穿着长长的纱裙,两只玉玲珑光着踩在阁楼的暖阳石上。

这暖阳石,虽然有阳一字,但却是很多王公贵族最爱的一种石头,因为它冬暖夏凉,大多数用于铺设宅基。

“怎么?张公子难道还怕卫蓝青有什么企图不成?”卫蓝青说的很淡然,反而让张南芩有些落了下风,失去了风度。

“你卫姑娘不在白天叫我前来,而是夜晚,你都不怕我一个男人还怕什么?”张南芩说完便踏入进去,瞬间暖阳石凝聚的温度,让他感受到一丝清凉,让人很舒适,他看着四周,陈设简单,但每一处极其讲究。

“今日不同往日,曾经百年前的北郡男女有别,男人便是女人的天,可自从那次战乱之后,女人也逐渐释放了话语权,没有了那些顽固的旧制度。不然卫蓝青可不敢深夜让一个男人进入这里。”

卫蓝青说完便走到一张桌子旁,那上面放着一把陈旧的剑,剑鞘漆黑如墨,但上面的刻痕却彰显它的岁月,而在那旁边还有一把菜刀,准确的说是一把剔骨头的刀,这把刀张南芩可以说很眼熟,正是他今日花了一上午才磨破嘴皮为其磨刀的那把。

“今日要感谢公子的出手,当时蓝青有急事,所以依赖了公子,在这里蓝青再次感谢公子仗义出手。”卫蓝青说完之后再次轻轻侧了下身子,而后拿起手里的剔骨刀,端详片刻:“回来时,见到一群人围绕商贩将路都已经挡住,我便让马夫前去打听,便打听到有人磨刀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剔骨刀剔骨如同薄纸,我便让马夫买来这把剔骨刀。”

说完之后他端详手里的剔骨刀放下,再看向张南芩,面带笑容。

张南芩毫不在意:“相比卫姑娘也是重金购得。”

“不错,但在我眼里它值得。”卫蓝青将剔骨刀放下,认真的看着张南芩:“从那商贩到最后打听的消息,虽然不同的菜刀,到你手里都化腐朽为神奇,这让我很有好奇心。”

卫蓝青说完从桌子上拿起那把漆黑如墨的剑:“不知公子可否将此剑恢复如初?蓝青必然重金酬谢公子。”

张南芩听后眼睛盯着那把剑,再看了看卫蓝青他竟然摇头,因为他看出此剑不凡。如同剑鞘如墨,岁月刻画,虽然失去了昔日神采,但拥有这样的材质却是黑田石同陨铁打造。而云州能拥有此剑之人必然不凡,最重要的是剑虽为出鞘,可杀气却很重,淡到可以如同空气的血腥味,却让对味觉敏锐的张南芩却闻出来。

可以说此剑倘若丢出去不亚于掀起一股血雨腥风,尤其那些好剑的江湖中人,武道修士,剑痴都会相继而来,张南芩可没有那个能力应对,他并不想因为营生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宁可花费半日时间为商贩磨刀,而且在别处留下传音方法,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公子的名声声名远播吗?”卫蓝青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南芩。

“卫姑娘说笑了,南芩只是普通百姓,懂得的只是要比普通人多一些,只会磨菜刀,而卫姑娘这手里拿着的可是利器,南芩无能为力。”张南芩很自然的避开,开玩笑,他可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赌注在这上面。

卫蓝青听后打量着张南芩:“公子不必惊慌,蓝青猜想公子必然能看出此剑的来历,蓝青保证此剑光明正大,而且只要公子不说出去,绝然不会有他人知晓。”

张南芩听后立即摇头,他坚决不从:“卫姑娘还请见谅,南芩无能为力,深夜叨扰,还望海涵。”说完转身就走,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只是他还未踏出门口,就听见卫蓝青的声音:“公子难道不怕走出去之后,蓝青报官说丢了此剑?”

张南芩一听立即停住身子,扭头看着卫蓝青,却见后者继续开口:“公子可以说跟此事无关,蓝青也可以作证跟公子无关,但这事儿却传了出去,而那些江湖之人会怎样判断呢?公子可否想过?”

卫蓝青面带笑容淡淡的诉说,言语虽然清淡,可是这句话却是狠毒之极。张南芩用脚趾头想想都明白,以那些江湖人听风就是雨的尿性,必然会找上自己,虽然他并不惧怕,但总归是麻烦。

此事的卫蓝青让张南芩感觉就是一只狐狸,心底大骂不已,他烦躁的从后腰拿出烟锅,随后走到书桌前一屁股坐在那檀木椅子上,对着烛光就是吧唧,然后吐口烟雾,而站在一旁的卫蓝青并没有反感,相反眼里闪过一丝色彩。

“公子竟然会抽烟锅,这让蓝青有些诧异了。”卫蓝青可是很清楚这烟锅并不普通。

在一般人眼里,甚至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家族一直认为烟锅是普通百姓使用的,而且都是一些老头子,须不知这烟锅极其有讲究之说。

传说烟锅是从战场传下来的,是一位狠人被人追杀,频临死亡,偶然用烟丝止血,同时使用烛火点燃吸之,可提神,这对于战场来说,可谓神品。随后从军中传入一些达官贵族、诸侯手里,从而这些人认为能抽上一口烟锅,那是极其奢侈的事,他们禁止烟丝在百姓中流传,因此有着禁令,不得走私贩卖,也就固然没有公开,而是这些人独自享用。

同时在军中也同样下了禁令,禁止对外贩卖烟丝,但每位军人每个月除了饷银之外,会额外补贴烟丝,属于必需品。而这些人会将烟丝看的比命很紧,所以回家探亲,这烟锅便在百姓之中流传开来,而且能抽烟锅的百姓,能明白其中道理的,想都不用想,家里必然有人在军中。至于外人,难以窥其理,反而认定这是下层人士。

张南芩一听卫蓝青说的话,就露出苦笑,他看着眼前这少女,原本以为是柔柔弱弱,却没有想到被外表迷惑,竟然如此狡黠。

“我就不应该踏进这里。”张南芩可以说后悔不已,留下传音石方式有些自作聪明了。

卫蓝青听到张南芩的话语,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像个孩子一般走到张南芩的面前,将剑放在架子上,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通体金色,光这一张金纸便有十金价值,那可是相当于百两银子。

“这是云州商行通用的银票,神都制,百两黄金,换公子此次酬劳如何?”

卫蓝青的话让张南芩吓一跳,没有想到卫蓝青竟然如此大方,不过看到眼前的剑他很清楚,这价格有些低了。

“蓝青知晓这酬劳有些过低”她说完竟然显得有些娇羞:“蓝青身上能拿出来就这么多,只要公子肯帮蓝青这一次,蓝青必然记得公子的恩德。”说完她便侧身作揖。

张南芩听后苦笑,抽着烟锅,将银票收起贴身放好,下一刻他的面色一变,朝阁楼之外看了去,而他的表情让一旁卫蓝青一愣。

第五章?惊魂

“公子……”

卫蓝青看着外面,没有丝毫动静,却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严正以待的张南芩。

张南芩下一刻将卫蓝青的手一把抓住,顺势将对方拥抱在怀里,身体一个侧移,空气中立即传来“哚”“哚”的声响。

卫蓝青先前站着的地方后面的石柱上钉着六枚焰火针。

见到火焰针,张南芩眼睛一眯,而在他怀里的卫蓝青却吓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自主的想要张口就喊,却被张南芩用手捂住嘴。

“别喊,外面的人是根据人影判断我们的位置,你一开口就会让对方知道你藏在何处。”张南芩扫视四周想知道哪里还可以藏身。

卫蓝青听后点点头,她的目光看着那柱子上的火焰针,心底一寒。方才张南芩稍微慢一点点,她可能就已经被害。

想到这里,她感受到张南芩身上的体温,脸色竟然泛出红晕,甚至有些娇羞,她抬头看着张南芩,只见他五官说不上很俊俏,但却刚毅,是那种耐看型。

“哚哚”之声再次传来,而张南芩已经抱着卫蓝青转移到书架之后,同时手里的烟锅反手就是对着烛火罩了下去,将火熄灭,而四周灯罩的火,他将烟锅对着桌子上那些火焰针轻轻一挑,手腕在空中一抖,立即将四周灯罩的火全部扑灭,顿时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卫蓝青在张南芩怀里,感受到对方心跳之声,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呼吸均匀,丝毫没有紧张之意。

张南芩哪里知晓怀里的美人在想什么。此时的他双目凝神,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眼睛,会发现瞳孔竟然有着一丝丝金丝在流动。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透过门窗那火焰针的针孔看向外面,借助那微弱的月色只见对面那屋顶之上早已经失去了人影,不过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火焰针是军中神弩营专用,对方来头不小,你到底得罪什么人?”张南芩低头看着怀里的卫蓝青,同时嗅出身上那淡淡的体香,让他小腹一阵燥热。

“什么火焰针?蓝青并不知晓。”卫蓝青的话刚落,一阵破空之风传来。

“等的就是你!”张南芩眼神一寒,手里的烟锅一个旋转,将空中那三枚火焰针借力打回。看似简单的动作,但实则还需要过人的听觉、视觉、判断力,以及那对力量掌控到极致的爆发力。

透过那返回的火焰针,张南芩见到那黑夜之中人影一闪,他相信对方中了火焰针而逃离。而方才他故意说话,希望对方借助听声辨位,吸引对方出手,而给予回击。

几个呼吸之后,张南芩松开怀里的卫蓝青:“人走了。”

卫蓝青听后看着四周,虽然有些惊吓,可是并未松开拥抱着的张南芩。而后者却是对着烟锅吧唧,对着卫蓝青吞云吐雾,呛的后者直接后退。当她醒悟过来之后,房间出现微弱的亮光。

张南芩歪着脖子吧唧烟锅,借助那星星之火,将书桌上的烛光再次点燃。

“姑奶奶,你到底得罪谁了?”张南芩看着眼前的卫蓝青,他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要知道火焰针是禁品,属于庙堂之上,但江湖上也有能人有能力获得火焰针。他拿着手里的一枚火焰针仔细端详。

“云州五地,虽然都有神弩营,但这枚火焰针有着南江特有的磨砂石成分,通过神弩发射,借助力量燃烧火焰针身上的磨砂,形成温度,进入人体会有炙热之感,比一般的火焰针要强。”张南芩说完之后吧唧一口烟锅,随手将手里的火焰针丢掉,然后躺在那椅子上盯着卫蓝青。

“南芩公子,蓝青真不知晓对方是何人。”卫蓝青有些害怕。

“这金子不好赚。”张南芩有些苦笑的看着眼前那把漆黑如墨的剑:“如果不是你自身的问题,那么就是这把剑引起的。倘若真是这把剑,卫姑娘,这金子南芩还给你。”说完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

开玩笑,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不想惹来祸事。

“身手不凡,南芩公子其实并非池中物,难道你愿意见蓝青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受人欺负?”卫蓝青看到张南芩拿出银票,她知晓对方心里的心事。

“我在外干活,虽然苦了点,但起码安稳,给你卫姑娘干活,可是随时要人命的。”张南芩吧唧两口烟锅便站了起来,但目光却还在银票上,要说舍不得那才是真的。

“南芩公子放心,蓝青之前所言句句属实,这剑并没有外人知晓,所以你不用担心为了这把剑而迎来麻烦。”卫蓝青走到书桌前,将银票继续递给张南芩,随后将剑拿起也递给对方:“蓝青虽然遇到一些麻烦,也知晓南芩公子的不俗,但还不至于让一个素未有交情之人为蓝青……”

“停!”张南芩立即打断卫蓝青的话,他笑嘻嘻的看着卫蓝青:“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说完之后看着银票,塞入怀中,还轻轻拍了拍,有着失而复得的感觉。

这让一旁的卫蓝青目瞪口呆,此时的她也反应过来张南芩这一切不过是想摆脱麻烦。她看着张南芩离开的身影,有些气急,完全没有作为北郡男人的风度,反而像一个市井刁民。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就是想过普通人生活,不想麻烦,因为我身上的麻烦事够多了。”走到门口的张南芩突然回头看着卫蓝青:“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而且以先前那人的手法,即便没有我在场,你也不会有太多危险,不会致命。”

说完便消失在门口,当卫蓝青反应过来之后,她的传音石发出淡黄色光晕,就听见张南芩的声音:“剑磨好,我自会找你。”

传音石黯淡了下去,而卫蓝青突然一笑,嘴里喃着:“真是有趣的人。”

她并不担心剑会被张南芩拿走,此时的她完全换了一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极强的自信能力。露出玉足踩在暖阳石上慢慢行走,似乎陷入了沉思。

行走在街道上的张南芩似乎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并不在意,他并不是心狠之人,也并非大善之人,他知晓卫蓝青身份绝对不普通,而方才的火焰针似乎在警告卫蓝青,也因此张南芩回击的时候,同样是一种警告,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卫蓝青。但他相信对方绝对能领会,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破解火焰针,同时还反击。要知道以张南芩的身手真的反击,那人早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是想营生,爷并不想惹麻烦啊……”张南芩一声长叹,在月色之中拉长了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之上。

翌日清晨,秦若安同张南芩坐在桌子上用着早膳,两人对昨晚的事都没有提。在秦若安用完早膳,张南芩便推着秦若安前往竹安学府,随后便离开。

张南芩没有再拿出磨刀石喊着特别的话,而是去不同的铺子、码头、商行、甚至酒楼寻求营生。经过卫蓝青一事,他明白,有时候自己不找麻烦,但麻烦会找上门。他想寻找一个适合的营生之地。

可是他过的每一家,发现店里所有的伙计似乎对他都很排斥,甚至有些人在码头抗着重物原本百斤,因为他的到来,硬生生变成两百斤;去铺子原本掌柜子坐堂,小二对客人吹捧,他去了之后,倒好,小二直接前往街道上拉人……

这让张南芩哭笑不得,但他也知晓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好营生手段罢了,长叹一声,见天色差不多,便前往学府接秦若安。

走在路上,张南芩抽着大烟锅,那种痞子的形象十分特别,会引起路人驻足。但他的眼神却在某个瞬间朝身后看了眼,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第六章 交易

同往常一样,张南芩推着秦若安从学府出来,两人回到巷子中,便见那狭隘的巷子停着一辆马车,而那马车张南芩很眼熟。

轮椅上的秦若安看到眼前一幕,竟然露出笑意,而推着她的张南芩却是皱了下眉头。

“卫蓝青见过公子。”

来人正是卫蓝青,而那马夫眼里充满着好奇。

“这才一日不见,蓝青姑娘想在下了?”张南芩没有丝毫觉悟,反而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听得那马夫一愣。

卫蓝青也是暂时顿了下,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说出如此轻薄之语,可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她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秦若安,侧身作揖,以示问候。

“公子如此轻薄蓝青合适么?”卫蓝青并没有生气,虽然在心底骂,但面子上却是优雅不失风度。

张南芩很清楚卫蓝青今日来意,他听到卫蓝青的话语之后,直接推着秦若安进入院子:“既然不是想念,那就是为了剑而来?等好了我会送往姑娘府邸。”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入院子,而卫蓝青示意马夫,马夫从马车里面拎着礼盒送入院子的石桌上,随后便退出院子,很自觉的将院子门带上。

秦若安坐在轮椅上很有兴趣的打量着卫蓝青,而张南芩却毫无风度的蹲在地上,从井里打水开始洗菜:“我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两人的份。”

卫蓝青听着张南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楞了下,随后才醒悟过来,这是撵人,她的脸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而是淡淡的开口:“蓝青想请公子出手相助。”

“别,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张南芩处理手里的鱼,那把刀在他手里如同戏法一样,一刀下去,鱼翻个身,整个鱼皮便被扒拉下来,可以说如同一门手艺。

“蓝青恳请公子出手相助。”卫蓝青再次躬身作揖。

“回去吧,本公子没有空。”张南芩将菜倒入盆中,拎着鱼进入厨房。

卫蓝青看着离去的张南芩,脸色看不出悲喜,但她转身那瞬间,眼神里面的悲哀却被秦若安捕捉到,那是一种凄凉。而这种凄凉让秦若安想到当初张南芩进菩萨殿,爷爷病重去世,随后各个诸侯、家族组成的庞大压力如同大山一般压制过来,那时候的她就如同现在眼前的卫蓝青。

出于自身的本能,秦若安问道:“姑娘有何事需要我哥相助?”

两人对话张南芩自然听到,他从厨房走出来,来到秦若安身后,推着轮椅朝客厅走去,张南芩小声说道:“你动了恻隐之心?”

“哥哥应该懂得若安,这个世间就是弱肉强食,悲悯以及同情,在若安这里早已经看淡,只是看到现在的她,想到爷爷去世之后的我。”

秦若安虽然说的淡然,可是张南芩在那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瞬间隐没,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进来吧。”

卫蓝青原本以后张南芩这是让她同秦若安隔离,以此来明示自己离开,走到院门口的卫蓝青听到张南芩的话,眼里充满淡淡的色彩,而后转身朝客厅走去。

“放心,哥既然没有被那些人弄死,那么那些人就要每日活在惶恐之中。”张南芩用手将狼皮轻轻拉了下,同时拍了拍秦若安的手:“让你受苦了,现在有哥在,放心。”

秦若安微笑,只见卫蓝青走了进来,张南芩示意一旁的椅子,卫蓝青作揖之后便坐了下去,还未等卫蓝青自己开口,张南芩就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出现了那把剑,此剑拿出来之后,秦若安竟然脱口而出:“墨剑?”

“不错,墨剑,削铁如泥,是世间罕见珍品。这世间据我所知,拥有墨剑一共三人,东阙大帝苍子,西荒玄尧,神都夫子。”张南芩看着手里的墨剑,尔后看着卫蓝青:“这三人如今除了西荒玄尧不知所踪,其他二人皆存世,而且是不闻世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把墨剑应该属于西荒玄尧。”

卫蓝青听后点头:“南芩公子说的是,这把墨剑正是属于西荒玄尧。”她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能猜测出这把剑的归属,她知晓自己这次前来求助并没有错。

只是她并不知道,张南芩认识墨剑,那可是曾经同大帝苍子、神都夫子都有过不为人知的大战,只是外人并不知晓,如果被世人知晓,必然惊骇。

“我卫家世世代代秉承祖业,经商丝绸、布匹生意,一直未曾改变,直到百年前云州大乱重新制定了规则之后,北郡也打破了旧制度,那时候北郡经历大动摇,遍体鳞伤”卫蓝青说着便站起来:“百姓流离失所,我爷爷便利用经商得来的利益,一部分用于购买粮食,救济那些困苦百姓,尔后受到了百姓的拥护,而到我父亲手里,这生意也便多了一项,便是米行。”

卫蓝青说着看着张南芩手里的那边墨剑继续开口:“这把剑是十年前,我同父亲去西荒运送粮食,在沙漠里我们救了一名掌教的僧人,作为报答,他将手里的这把剑便赠予了我父亲,起初我父亲并不知晓这把剑的来历,也不知这把剑的价值几何,毕竟施与舍并不相同。”说道这里卫蓝青又回到位置上坐下:“对于掌教的僧人来说便是化缘,而我父亲认为自己的做法修的是福,但对于那位僧人来说,是救命之恩,一定要将此剑赠送我父亲,我们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那僧人竟然不辞而别,他留下一封书信,告诉我们对于任何人不要示意此剑,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和尚?”张南芩轻声喃着,低头看着手里的剑,他第一次将剑拔出一寸,剑如同普通剑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将剑回鞘:“的确,让世人知晓它在你手里,必然掀起一场大祸事,这把剑不是普通人能拥有,能拥有者早已超脱世外,除非你有着保护它的能力。”

卫蓝青听后摇头:“对于你们修武之人,可能这把剑拥有着某种魔力,可是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张南芩听后露出苦笑:“我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就要看南芩公子如何去想。”卫蓝青同张南芩这段话如同打哑谜,可是在一旁坐着的秦若安并不觉得这是哑谜。

要知道,张南芩当初留下传音石,走街串巷,只是为了谋生,希望收到一些江湖人士的青睐,毕竟对于那些人来说兵器是安身立命之本,他相信如果被江湖人士发现了他经手磨的刀,终究会有人前来,只是没有想到等到的是卫蓝青,而且还是一个大麻烦。

张南芩叹口气:“这件事肯定同这把剑没有丝毫关系。”

“如果可以,卫蓝青愿意将此剑作为报酬。”卫蓝青看着张南芩很认真的说道。

“你确定?”张南芩没有想到卫蓝青竟然愿意拿此剑作为报酬,就连一旁的秦若安看着卫蓝青眼里也闪过一次异彩。

还未等卫蓝青开口,张南芩再次说道:“你连墨剑都愿意作为报酬,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这把剑你拿走,门口在这里,不送!”

开玩笑,明明知道墨剑的价值,却拿来作为报酬,张南芩可不敢跳入这个火坑。

“哥,你让卫姑娘将话说完可好?”秦若安在一旁劝说,她看的出来,卫蓝青对这把墨剑并不上心,也许并非是一个坑,就算是坑,但她相信此剑要是落入张南芩手里,那将是如虎添翼,对于未来张南芩入京安道必然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第七章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卫蓝青对着秦若安一拜,这一拜是真心实意,她从来到此地,便看出张南芩对于秦若安的关怀,从那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秦若安对于张南芩来说就是掌上明珠。

而且在见到那把剔骨刀之后,她就知晓,能将此刀能磨成如此地步,绝对是一名修武高手。再加上在路上张南芩无意之中的帮助,她自认为张南芩并非歹人,甚至在了解这一切之后,她让自己的马夫专门调查过张南芩。

因此,她邀请张南芩前往府邸,让张南芩修理墨剑,只是一种试探,却没有想到试探之中遇到了杀手,而且还给她带来了惊喜。

而这种惊喜对于卫蓝青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这其中的缘由,张南芩必然洞悉,所以他并不喜欢卫蓝青。

卫蓝青拜完秦若安之后,再次对着张南芩欠礼:“蓝青知晓自己所做的事,可能让公子并不舒适,但这并非蓝青有意为之。”说完之后他看着张南芩:“昨日那些人,也的确如公子所言,他们并非要取我性命,而是一种威慑力,公子可还记得白天的时候,我明明知晓那人是为了讹银子,却还愿意赔偿?”

对于这件事张南芩总能不记得?要是没有那件事,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跟这件事无关,也不至于让卫蓝青找到自己。

“蓝青是真的在赶时间,到处求人办事,但并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卫蓝青说道这里声音有些低沉:“先前我跟公子提过,家里有经营米行生意,这件事便是同米行有关。”

说到这里,卫蓝青眼里充满着一股怒火:“有一伙势力,想要我父亲出让米行,我父亲并不愿意。因为米行的生意虽然利润可多可少,但主要还是在丝绸、布匹上面,米行只是一种象征性经营,更多的是为了可以随时救济一些穷苦百姓。”

张南芩听到卫蓝青说到这里,他的神色由之前的懒散变成严肃,对于曾经上过战场的张南芩见过太多百姓流离失所,无论是北郡的边境,还是西荒、东阙、南江,哪怕那号称制定规则的中神都,亦有难民,这些难民为了生存,甚至卖儿卖女,只为求得生存,一口饭吃。

而卫蓝青的父亲经营米行,并非为了盈利,而是为这些人行使一点点微薄之力,让他心存敬畏!

“那些人不依不饶,使用各种办法跟手段,我父亲依然没有同意……”说到这里卫蓝青眼里的怒火夹杂着泪水,滚落下来:“可是没有多久,我父亲意外失足落水溺亡……”

这句话让张南芩眼神一跳,秦若安显得依旧平静,可是她的目光却看向张南芩,两兄妹的眼神有着太多含义。

尤其最后张南芩看了眼身边的牌位,秦若安知晓卫蓝青这件事张南芩必然出手,因为张南芩骨子里有着大义,在百姓同大是非面前,他会选择那些穷苦百姓,哪怕必死,也要为民请命,不然哪里对得起他曾经冠以战神的称谓?何以对得起在九泉之下的爷爷?

“你想我做什么?”张南芩收回目光看向卫蓝青。

“在我来之前,他们派人通知我,给我一日期限,而昨晚的事便是一个警告,倘若我将米行转让出去,如何对得起因此而丧命的父亲?如何对得起曾经为了米行而被拥护的百姓?”卫蓝青言语带着恨意。

“听着似乎这笔买卖可以做。”张南芩从后腰掏出烟锅,打开火折子轻轻吹了下,点燃一旁的烛火,随后拿着烟锅对烛火吧唧几口,吞云吐雾,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卫蓝青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这烟味有些不喜,她看了眼一旁的秦若安:“我知晓公子来昌平府时日并不长,并且同令妹相依为命,令妹在竹安学府可谓冠以才女之称,让多少王公贵族的公子都仰慕。”

这些话在秦若安听来却并没有什么,但张南芩听后那手轻微的抖动了下,他知晓这背后自己的妹妹必然受苦,他很清楚有些王公贵族家里的千金同公子哥是什么德行。

“公子在外寻求营生,无非是想给令妹更好的生活”她说着这句话看着张南芩:“只要公子此次出手相助,墨剑赠予公子之外,蓝青还会以千两黄金为酬劳,不知公子意向如何?”

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看着卫蓝青轻笑:“这件事听着像是一桩很不错的买卖”随后他将目光看向秦若安问道:“小妹你意向如何?”

秦若安听后便开口:“哥心里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说着她的目光盯着那把墨剑:“以墨剑相赠,再加上黄金千两,怎么听都是一桩很不错的买卖。”

张南芩听后点点头,脸上挂着笑容,站了起来:“我答应你,请回吧。”

卫蓝青的表情细微的动了下,眼神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南芩。

“你都说了今天是最后期限,现在是傍晚,我还要忙着做晚膳,那些人想动手不会选择此时,所以你大可安心离去。”

张南芩的话可以说是逐客令,卫蓝青哪里听不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如此不近人情,而且还悠闲自得,完全没有那种紧迫感,这不禁让卫蓝青怀疑自己的判断。要知晓,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失误,那么卫家的米行从此之后便会消失在竹安道。

“蓝青姑娘,我哥既然答应你了,这件事一定会替你办。”秦若安看着卫蓝青眼神里面的担忧,她开口说道:“北郡的庙堂跟江湖联合起来想要对付你,我哥都可保你性命无忧,别说在昌平府。”

这句话在秦若安嘴里说出如此笃定,而且深信不疑,这并非是仅仅对一个人的信任,更多是知晓一个人的能力之后的结论。

卫蓝青听到秦若安如此说道,再加上她见过张南芩的身手,如今也只能相信自己的选择,随后便行礼告退。

两兄妹看着卫蓝青离开,走时那马夫在关院门的时候竟然不失礼节的对着这个方向拜了下,这一幕让张南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哥,你还想说清净。”秦若安转动轮椅回头看着张南芩。

张南芩听后有些无奈,蹲下身子,将烟锅对着台阶敲了敲:“这次是真的失误。”

“你这不叫失误,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秦若安当然知晓这件事来龙去脉,她清楚自己的哥哥是怎样的人,那是一条苍龙,注定是翱翔九天,翻云覆雨的存在,岂能困之小小的昌平府。

“以小妹看,这叫天时。”秦若安看着在台阶上敲着烟锅的张南芩继续说道:“我觉得是冥冥之中注定,为你送墨剑而来。”

“哈哈哈哈”张南芩听后笑了起来,他收起烟锅,双手一甩,那墨剑竟然被他藏在衣袖之中,而原本寂静的墨剑,此事在他手里像是被激活一般,有一股难以言明的灵动之感。

“小妹一语中的。”他拿着墨剑仔细端详:“这剑已然通灵,但好像很微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和尚对它进行了封印,不然以西荒玄尧那身经百战的杀手,此剑染血不知道多少,那凝聚的杀意就不是普通人能靠近的。”

“此次哥从菩萨殿出来,已经三月有余,那些人应该蠢蠢欲动了,有墨剑在手,能伤哥的人应该不存在。”秦若安对着张南芩微微一笑。

“是啊,三个月了。”张南芩的手一转,那墨剑再次消失,他蹲在地上,用手捏着秦若安的双腿:“从军部、皇室在折子上盖章那刻开始,他们就在等,我踏出菩萨殿走出来,他们必然知晓。小妹何须如此认真对待?三年前虽然哥输了,他们以为就能击垮哥的意志?”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一挑,意味深长:“他们太小看小爷我了,这次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八章 鹤鸣和尚

秦若安静静的看着张南芩,浅笑,眼里充满着浓烈的情愫。从小到大,她一直跟着这位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哥哥屁股后面,大小坏事做尽,每次受罚,她都愿意跟随哥哥一起。她知晓哥哥拿着爷爷当做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她却拿着哥哥当作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男人。

敲门声,两人循声望过去,就见一个老头子手里拿着一根黄铜烟锅,在门口吧唧着嘴,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和尚。

这和尚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身上的衣服并不是袈裟,而是粗布衣,上面的补丁不知何其多,面相俊美,但却有些脏兮兮,手腕之上缠着一串佛珠,他叫鹤鸣,是两人的邻居。

秦若安见到来人立即推着轮椅过去,张南芩却是呲之以鼻,似乎对哪老头子并不感兴趣。

“李爷爷,您来了?”

秦若安来到那老头子身边很亲切的喊道。

对于秦若安来说眼前的老头子对她可谓有大恩,初到昌平府,举目无亲,她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子,到哪里都被受到歧视,在大街上被一群流氓围拢,是这老头子拿着手里的黄铜眼锅追着那些人后面打,之后便把这个小院子交给了秦若安,连租金都给免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有空多陪老头子拉扯家常。

对于这些张南芩当然知晓,他心底对这位老头子可以说感激不尽,只是此时他的表现有些异常,而那老头子看到秦若安,就像见到宝贝疙瘩一样,立即笑眯眯的,不过看到身后的张南芩,就板着脸,随后拿起手里的烟锅就打过去:“你个小崽子,是不是顺了我一袋烟丝!”

张南芩并没有逃,而是拿手抵挡,那表情就像犯错的孩子,一脸笑嘻嘻的表情:“李老爷子,别……”他抓住对方手里的烟锅,嬉皮笑脸:“那可是咱两打赌赢来的,怎么说您老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言而有信,并不能因为多喝了一杯,就将这事儿给忘记不是?”

李老爷子听后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有些怀疑的看着张南芩,只见张南芩一把搂住老爷子:“咱爷两谁跟谁?是不?小子有一口好吃的,什么时候忘记您老人家?”

对于这一点李老爷子不否认。他曾经也是一位军人,只是战场上受伤了重伤,最后被迫退下来,回到这里娶亲生子,只是没有想到妻子难产而亡,留下一独子,他当爹又当妈,将孩子拉扯大,之后便送入军营,可以说延续了他年轻时候的梦想。

据说他儿子在军营之中是一名十人队长,有着军职,每次回来探亲,都会带一些自己平时省下来的烟丝,给老爷子解馋,甚至作为一种想念,抽了烟丝就像感受到在军营,在战场,以及念想的儿子。

张南芩可以说对烟丝永生难忘,那是他一次次在战场上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无意之中得悉烟草有着一些功效,随着他的推广,军中才得以流行。

所以张南芩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有烟丝的老爷子,岂能放过?各种想方设法从老爷子那儿赢一些烟丝回来,而作为回报,只要赚了一些银子,他也丝毫不吝啬,打一壶酒,二两牛肉,一包花生米,陪着老爷子畅聊。

可是对于酒,他从来不碰。

李老爷子哪儿不知道张南芩是在打岔,他也不戳穿,只是瞪了眼,随后对着秦若安开口:“丫头,上次跟你提过靠近北边的房子,老头子我要卖了,所以鹤鸣小师傅原本住在那边,这里就你们兄妹二人,我想让他搬过来,就住在侧西房,你看怎样?”

对于鹤鸣,兄妹二人并不陌生,相反,张南芩同他可以说很相投,性子倒是开朗,只是他不能笑,一笑那原本俊美的相貌瞬间因为两颗门牙掉落而露出别样的丑态。

这和尚倒是很有趣,从小生活清苦,听闻掌教都是大善之人,于是从小出家,在寺庙获得一些香火贡品,他会将自己那份留下送给母亲还有妹妹。用他的师父的话,是有佛根之人,却偏偏心生叛逆之心,他禅论往往让人哑口无言。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太多文化,而那些能认识的字,都是进入寺庙之后,要熟读经文,是师父所教,更别提一些书籍上的各种教诲理论学识。

喝酒吃肉,对于掌教之人来说是大忌,可是他偏偏能说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惊世骇俗之语。

以至于师父坐化之后,他被其他师兄弟赶出寺庙,于是开始过着苦修的生活。如今却是在码头抗包养活自己,早已失去作为掌教应有的品行。

用鹤鸣的话来说,礼佛只是为了敬畏,一种信仰,但在生存面前,什么都不算,一切自在心中。至于旁人对他用另类和尚的标签并不理会,我行我素,自我修佛之道。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这是鹤鸣藏在心中的气概,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想办法攀登。

秦若安看着李老爷子淡雅一笑:“李爷爷,你让鹤鸣住在这里便是。”

“好。”李老爷子听后笑着点头,然后便要离开,却被张南芩拉着,将石桌上先前卫蓝青带来的礼物拿了两包递给老爷子,老爷子看着礼物瞪着他:“看着丫头面子上,这礼物我收了。”

张南芩听后苦笑的摸着鼻子,在老爷子跨出院门的时候,身上有一小包大小掉下,鹤鸣上前就要喊,被张南芩上前捂住他的嘴,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个巴掌大用黄纸包着的东西,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芩哥,这可是老爷子的,你这合适吗?”鹤鸣看着张南芩那张笑脸,有些不忍心。毕竟他们几人住在这里,老爷子可是一份租金都没有收过,要的不过是平时让他们陪伴拉扯家常。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老爷子心善,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换取,不让他们难堪。

“你和尚懂个屁!”张南芩将那东西很慎重的放在怀里,就跑去继续洗菜,留下鹤鸣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从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鹤鸣,即便他是入了掌教,但也并非大善之人,对于老爷子那边他是心底里面当做长辈对待。

“鹤子,别纠结,你跟我哥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你应该明白他为人。”秦若安看着鹤鸣的不安于是解释道:“李爷爷当我们是亲人,如果太见外,会显得生分,刚刚那包是烟丝,李爷爷故意掉落下来给我哥的。”

鹤鸣听后用手摸着大脑袋,傻呵呵一笑,那两颗缺失大门牙瞬间给他那长相减分:“和尚我这脑子不好使,拐不过弯,小妹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

“明白过来,就赶紧放下东西过来帮忙,晚上一起吃。”张南芩听后,对着鹤鸣喊着,后者屁颠儿的边跑了过去。

夜晚,月光悬挂空中,在院子里就剩下张南芩同鹤鸣和尚,而秦若安却在客厅门口,坐在轮椅上,客厅里面烛火透明,她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籍读的津津有味,偶尔目光看向在院子喝酒的两人,嘴角露出浅笑。

鹤鸣和尚喝着酒,小嘴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红扑扑,算是酒过三巡,而张南芩捏着花生米的衣,扔一颗进入嘴里看着眼前的和尚。

“芩哥,和尚我清楚,你同小妹不是凡人……”鹤鸣将杯子放下。

张南芩听后打趣的说道:“难道还是传说中的仙人?”

鹤鸣和尚听后摆摆手:“是不是那武修传说中的仙人,和尚我不清楚,但以我的眼光看,绝对错不了,非俗人。”

张南芩听后饶有兴趣,此时没有插话,而是听着鹤鸣和尚继续开口:“要不是心有天地之人,岂能瞧得上我这么一个和尚?”

“掌教之人,在百姓心中的地方何其重?那是一种信仰。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很多人说我是假和尚,我去化缘,都说我是骗吃骗喝,他们这是瞧不起我……”鹤鸣和尚说着再次喝口酒:“我并不在乎,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中之修,我修的是自身,敬的是佛。普通人哪里瞧得起我这和尚?”

“老爷子是个好人,我当长辈尊敬,有些银子,我也会不吝啬的买些吃喝孝敬老人家。你跟小妹不同,大大的不同啊……”

此时的鹤鸣和尚说出来的话,同他的年纪完全成反比,这对人性的透彻,要比同年人高出太多。

“大俗人不会懂我这和尚心中所想,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鹤鸣和尚举着杯子晃了晃:“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这句话说完之后,张南芩瞳孔一缩,要知道他同掌教之人可是打过不少教导,甚至同一些号称活佛之人都有过论禅,但这些人都未必有人让张南芩动过佩服的念头,可是此时眼前这个和尚却让张南芩有些佩服了。

因为他这是不顾世人另类的眼光,走着属于一条自己认知的修佛之路。

秦若安号称智慧如同妖孽的人,此时都放下书本,深深的看着那浑身充满酒意的鹤鸣和尚,随后两兄妹两人的目光无声之中接触,有着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流。

第九章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这让张南芩看着眼前有着醉意的鹤鸣眼里充斥着欣赏。两人年纪相仿,却有如此眼神,倒是有些意味。

“芩哥,老古话说,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鹤鸣放下杯子直勾勾的盯着张南芩:“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以后芩哥只管吩咐,和尚这一身肉还能舍得出去。”

“你这酒后三巡,倒是能说会道”张南芩从腰间拿出烟锅,对着石桌一旁的烛光吧唧一口:“我答应你,以后你负责拿磨刀石打响声,我负责磨刀,赚得银两一人一半如何?”

鹤鸣和尚听后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深夜,张南芩坐在大厅门槛上抽着烟锅,听着偏房传来鹤鸣和尚的呼噜声,他突然一笑,随后从怀里掏出传音石,索要关于那些势力人的一些讯息。

很快卫蓝青便有了回复,张南芩能理解卫蓝青现在身上的压力。他之所以答应对方,唯有秦若安明白,那是心中的大义,卫家曾经对百姓的慷慨,不然,即便有墨剑同千两黄金作为酬谢,张南芩都不为所动。

还有一点便是投桃报李,三年前的秦若安如同此时的卫蓝青很像,只是秦若安肯定很艰苦的度过了,就像李老爷子很疼爱秦若安,当作亲孙女对待。

想到这里,张南芩的眼神出现一丝淡金色光芒一闪而没,一股杀意消失。

“小妹双腿变成如今这样,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张南芩吞云吐雾,轻声喃着:“京安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啊,你们现在是不是想办法怎么对付我南芩呢?”

他敲了敲烟锅:“我可是等着呢,你们千万别让我失望。我答应过爷爷,三年不入京安道。这三年只要你们没有将我杀了,到时候入京安道我便十步杀一人!我会让你们这些家族从此在云州除名!”

突然天空一声炸雷,如同响应张南芩的话语,而后者抬头看着天空意味深长一笑,便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清晨,张南芩将秦若安送进学府,便朝码头而去,在码头上张南芩便看到一个瘦弱的和尚扛着三百斤左右的货物进出仓库,但鹤鸣和尚从仓库出来,便看到张南芩,立即露出笑容跑了过来。

“和尚跟你商量个事儿。”张南芩很正经的说道:“你长的不错,下次就是少笑笑。”

鹤鸣和尚听后笑的更欢了,张南芩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两人便在一旁蹲下来,而鹤鸣一脸的鸡贼,从怀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黄纸包,张南芩立马两眼一亮,拿到手里鼻子轻轻嗅着,眼神看向鹤鸣和尚。

“哪儿弄来的?”张南芩有些严肃,要知道烟丝在外人看来算不得什么,但只要在军营待过便知道,要么上层人,要么下层人,至于中间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烟丝。而且在下层人之中,只要认得烟锅,你倘若有难,便会出手相助,因为那是门庭有军人的作风。

鹤鸣和尚听出张南芩的话音之意:“芩哥,和尚再浑,还是知道轻重。”说着话,鹤鸣从腰后掏出一杆黄铜色的烟杆,这让一旁的张南芩侧目。

“这是瘸子的烟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少给我抽两口”鹤鸣说着,很自然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然后很熟练的点上,然后在那吧唧吧唧,看着一旁张南芩一愣,随后也从后腰掏出烟杆,也在吧唧,然后两个人吞云吐雾。

张南芩看着鹤鸣和尚在那吞云吐雾有些打趣的说道:“没有看出来,很挺熟练的。”

“刚来这里的时候,李老爷子收留我,而做工就是瘸子收留我,他是这里的管事,人算不得老好人,但和尚我这张嘴就是讨人喜。”鹤鸣目光中露出一丝回忆。

“你只要不笑,就讨人喜。”张南芩插嘴,而鹤鸣却是露出笑容,那两颗缺失的门牙,让张南芩就是心里憋得慌。

“瘸子是上过战场的人,腿被马蹄子给踩折了,就退了下来。”他举着手里的烟杆:“这玩意他可宝贝着,是他儿子在边境战乱之中死后,被人托送了回来,他就每天抽着这烟杆,今天早上人走了,把这烟杆留给了我,还有这码头的监工也留给了我。”

鹤鸣和尚说着用手指着眼前一小片仓库:“他身体,自己很清楚,就是不愿意治,他说年轻的时候已经捡回一条命了,还有个儿子,现在儿子没了,自己也没有了念想……”

鹤鸣吧唧一口烟锅:“生死我看的太多了,他不要人相送,而且早已经给自己后事安排好了,吩咐了别人,就被抬走了,也不准别人去看,他说不然他下去了,知道有人在想念他,他会后悔的。”

张南芩就当一个听众,很认真,一旁的鹤鸣和尚用胳膊轻轻触碰了下他,就看见鹤鸣和尚示意烟锅,然后咧嘴一笑:“芩哥,以后有人陪你抽这烟锅了。”

“你看着瘦弱,这力气可比那些壮汉要强的多,这一天也不少挣吧?”张南芩抽了两口发现没有烟丝,便对着地上敲着烟锅。

“一天二十文,但够吃喝了。”鹤鸣和尚见到张南芩敲了烟锅,自己吧唧两口发现也没了,便也在地上敲打:“剩下一些就找个钱柜,交一文发个传音石给小妹,将钱寄存回去。”

鹤鸣说道这里,张南芩发现他的神采都不一样了:“和尚我没有读过什么书,小妹在读,而且在学府之中力压所有学子。”

说完这些鹤鸣就开始傻笑,特别的开心,随后他开口:“芩哥,你寻我可是有事?”

张南芩点头:“你在昌平府待的比我久,应该熟悉这里,我想让你替我做件事。”

鹤鸣和尚听后咧嘴一笑:“等的就是芩哥你这句话,虽然在这里赚一些银两,但有时间的时候,和尚我还是会靠着掌教之人身份外出化缘。可以说这里每个大街小巷、商铺、酒楼、花楼,都很熟悉。”

张南芩看着鹤鸣和尚很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如果一不小心,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我师父给我看过面相,说和尚我日后有贵人相助,而且是应了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鹤鸣和尚说的很认真。

张南芩便在他耳旁轻声嘀咕,片刻之后,鹤鸣和尚的脸变得凝重:“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你方便的话,就现在。”

“好。”

鹤鸣和尚也没有废话,直接跑到仓库那边跟别人交代了下,就见那人对鹤鸣点头哈腰,然后仗着鹤鸣给予的权限,开始对其他工人指手画脚。而鹤鸣和尚却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对于对方如此做法,张南芩很满意。

“倘若你真有本事,我南芩边送你一场造化,让你真正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到那时候恐怕那些老秃驴就要坐不住了。”张南芩低声细语,随后便笑了出来,离开码头。

第十章 意料之中

张南芩摸着怀里的银票,现在不愁银两,他便回到院子里面,躺在椅子上在树荫下纳凉,时不时抽着烟锅十分惬意。

这中间传音石不断闪烁淡黄色的光晕,在提醒张南芩有讯息,可是他看也不看。

直到傍晚,张南芩起身的时候,他才拿出传音石,上面全是卫蓝青的留言。

卫蓝青在阁楼看着眼前的传音石,发现没有丝毫反应,气的咬牙切齿,而在他一旁站着的马夫却开口:“小姐,要不我们去找别人再试试?”

“小六子,现在我们还能找谁?”卫蓝青叹口气:“这些时日,该找的我们都找了,即便那官府,我们都花了不少银两,但又有何作用?”

“可是小姐,我们就完全寄托于那个人……”小六子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却没有说下去。

卫蓝青听后看着眼前的传音石:“能求的人,我们都求过了,听天由命吧。”她说完语气有些惆怅,不过随后目光出现一丝阴冷:“如果那个人帮助不了我们,我们也要留后手,你现在去安排人手,一旦那些人动手,你将这些时日查到的那些人据点给我毁了!”

小六子听后领命而离去,而卫蓝青却是期盼张南芩真的能帮助到她,毕竟临近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

张南芩此时出现在学府门口,等待秦若安的出现,然后两人在很多人异样的目光之下回到院子。

对于那些人的眼光,兄妹二人从来不在意。

张南芩并没有急着像往常一样去做晚膳,而是躺在椅子上抽着烟锅。

“小妹,哥今天要做一件事。”张南芩说的很随意。

秦若安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书并没有抬头:“我知道。”

“哥,今天找了那个和尚。”张南芩依旧漫不经心。

秦若安翻着书页:“意料之中。”

张南芩吞云吐雾:“这和尚性子我蛮欣赏,能屈能伸,骨子里有着傲气,就算打断他的腿,我的意志都是站着的,这种人调教好了,是个狠人。”

秦若安微微抬头看着张南芩:“哥这是动了爱才之心?”

张南芩听后浅笑:“他心中有那团火焰,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就看他今日回来交什么样子的答卷。”

张南芩说完之后便敲打了下烟锅,然后从椅子上起来,到一旁井旁开始洗菜。

秦若安推动着轮椅进入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亮起了烛火,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就那样看着张南芩洗菜的背影出神。

夜晚,烛火透明,照亮了院子,秦若安已经来到石桌旁,张南芩端着一盘红烧鱼走了出来,然后擦拭下双手便坐下来,想想又跑了进去,从房间拿出一壶酒,放在一旁,他的目光看向紧闭着的院门。

两兄妹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那院门,似乎那院门拥有魔力一般,不到一刻钟,那院门被推开,只见鹤鸣和尚遍体鳞伤,那腰间白色的腰带已经染红干涸,那腿走着路一拐一拐,那脸肿大,眼睛有着淤青,就这模样,手里竟然拿着烟杆抽着烟丝,吞云吐雾。

鹤鸣和尚看着两兄妹坐在石桌前等自己,立即咧嘴一笑,而秦若安却是推着轮椅去了自己的房间,她再出来的时候膝盖上多了一个药箱。

“小妹,和尚没事儿。”

秦若安听后并不理会鹤鸣和尚,而是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金疮药看着鹤鸣,那眼神盯着鹤鸣和尚,让后者咧嘴笑。

张南芩却是打开酒壶为鹤鸣和尚倒酒,示意鹤鸣和尚,后者一杯入喉:“舒服!”

鹤鸣放下杯子,他的手颤抖了下,那是秦若安为他上金疮药痛疼,眉头一皱:“事情成了。”

张南芩点点头,来到秦若安身边,接过药瓶:“哥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不让你双手染血,我来吧。”

秦若安听后也没有争辩,退到一旁,只见张南芩撕掉鹤鸣和尚那裤腿,露出一块一寸长的伤口,可见骨头,张南芩拿起酒壶对着伤口浇了下去,疼的鹤鸣和尚直接惨叫。

张南芩的手快速的在大腿上连点几次,他的手在鹤鸣和尚眼锅上面一握,那里面的烟草同灰烬出现在他手里,他在伤口一洒,火焰遇到酒精瞬间燃火,张南芩的手轻轻顺势覆盖,火焰熄灭,从药箱拿出白色绸缎包扎起来。

鹤鸣和尚疼的差点晕过去,但他却还是挺过来,脸色惨白。

“差点中了神经。”张南芩回到自己座位上,将药箱放在一旁。

鹤鸣和尚听后咧嘴一笑:“和尚我福大命大,不碍事。”

张南芩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用膳,原本鹤鸣和尚想借助用膳的机会来说事儿,却被张南芩阻止,但酒过三巡之后,张南芩收拾完之后,躺在椅子上抽着烟锅,张南芩才询问:“说吧。”

“那些新出来的米行现在的东家叫张富贵,一个胖子,以前我化缘的时候见过,就是一穷苦之人。”鹤鸣和尚也抽着眼锅,被烟呛了下眼睛,眯着眼继续开口:“他攀上了一个家族,为他们做事,在外面专门开设赌坊,放银子,还不起就会没收房产。”

“此人好色,娶了好几个姨太太,不过和尚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说完撇了在大厅看书的秦若安,然后小声开口:“他攀上的家族是朱家,听闻祖上是杀猪为生,后来转行盘了几个门面,开始做一些瓷器生意,到后面越做越大,还开了花楼。”

张南芩面无表情,吧唧着烟锅。

“这朱家家主叫朱哲,娶了九个姨太太,生了十四个儿子,三个女儿,这些子女就一个是正常人,其他人都是傻子。都说这背后朱家坏事做尽,换得老天的惩罚。”鹤鸣和尚说道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这儿子叫朱凶,朱哲可是当作心肝宝贝,比他爹还要厉害,娶了十一房姨太太,都不生,唯有十一姨太太去年给他生了一个胖小子,让这朱凶可是高兴坏了,对着十一姨太太可是相当的宠溺。”

鹤鸣和尚说着似乎来了兴致:“好巧不巧,今日竟然让我撞见这张富贵同这十一姨太太在一处小别院,而且……”他说道这里,回头看了眼正在看书的秦若安,于是嘴里喊着烟杆,两只手的大拇指互相动了动。

朱家在昌平府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小家族,朱哲已经高龄,而朱凶此生的目标便是生孩子,获得了一个儿子已经心满意足,这么一个大男人却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家族生意完全交给十一姨太太打理。

只是没有想到这张富贵竟然同十一姨太太勾搭在一起,势力为他尝到了甜头,竟然暗中借势开始觊觎别人的生意,就凭这张富贵敢勾搭十一姨太太,张南芩猜测对方也是凶悍之人。

“这人胆子倒是不小。”张南芩冷笑。

鹤鸣和尚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事儿一旦朱家知晓,这张富贵就等着被活活扒皮,而且和尚我甚至怀疑,那个朱家的孩子都未必是他们朱家的。”

张南芩想吧唧一口,发现没有了烟丝,于是敲打敲打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色:“还能走吗?”

“芩哥,瞧你说的,你有什么事就吩咐。”鹤鸣和尚从椅子上站起来,牵扯到伤口,让他的手都在颤抖。

“能走,小爷今天就带你看一场大戏。”张南芩说完之后就来到院子门口,回头看了眼依旧在看书的秦若安,露出笑容,随后带着鹤鸣和尚出门。

他们关起门的时候秦若安才抬起头看了眼,继续看书。

第十一章 滚

皎洁的月色,将人影拉的很长。

但夜晚的昌平府却是十分热闹,大街上熙攘热闹,而张南芩在路上使用传音石给卫蓝青,却发现并没有丝毫反应,这不禁让张南芩皱了下眉头。

这一幕被一旁的鹤鸣和尚看见,他开口说道:“芩哥,我们是不是去卫姑娘家?”

这句话让张南芩侧目。

鹤鸣和尚立即解释道:“我们巷子就那么长,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卫家那辆马车在院子门口,巷子的百姓都明白。”

“看来你还挺心细的。”张南芩打趣的开口:“谁要低估你,那绝对是傻子。”

张南芩点到即止,他现在对这和尚可以说真的是另眼相看。因为对方并没有询问是否去找朱家或者张富贵,而是说卫家,足以证明这和尚喜欢思考,爱动脑子。

鹤鸣和尚却是傻呵呵一笑:“如果芩哥要去卫家恐怕会落空了。”鹤鸣和尚说完后停了下来:“在回来的时候,和尚我打听过,卫家那位大小姐应该在米行。”

听到这里,张南芩给了鹤鸣和尚一脚:“赶紧带路。”

两人不久之后便来到另外一处大街,可以说外面的灯笼成片,映射出整个街道灯火透明,各种小吃、店铺林立,还有一些挑着担子行走的商贩在吆喝。鹤鸣和尚指着不远处一阁楼,只见上面写着“百花香”。

在那门前停着多辆马车,每一辆都价值千金。

“这是花楼,属于朱家产业,张富贵每晚都会来此处。”鹤鸣和尚指着花楼,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米行,上面挂着一杆棋子在飘扬,上面写着“卫”:“那边是卫家米行,这是总铺子,在其他一些大些街道,巷子都有设立分铺。”

张南芩同鹤鸣和尚站在花楼门口,抬头看了眼,一旁鹤鸣和尚说道:“据说这里美女如云,只要有银子,在里面就是大爷,而且在最高一层据说是赌场,而且上去要验证商票才能上去。”

对于这花楼,张南芩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朱家做生意的脑子倒是好使,这里就是黑窟窿,不论你有多少银子,进入这里之后,那些姑娘都想办法把你掏空。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米行,此时的米行外面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正是卫蓝青使用,另外一辆极其奢华,而且门口站着一行人,每个身上都带着兵器,路过的行人都不敢靠近。

张南芩同鹤鸣和尚走了过去,立即被这些人拦住,眼神不善,其中一个瘦瘦的少年开口说道:“这米行已经关门,到别处去。”

张南芩开口说道:“这米行的东家同我是好友,前来拜访。”

“拜访?”那瘦瘦少年旁边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打量两人:“就穿你们这样的,拜访?赶紧给小爷们滚,不然打折了你们的狗腿!”

鹤鸣和尚听后双手合起来:“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妄言。”

那瘦子见鹤鸣和尚走出来,凶狠的开口:“少他娘的跟老子装和尚,滚!”说完之后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鹤鸣和尚受着伤,这一脚过去的力道有着风声,张南芩便知对方练过武艺,他的身体一侧,挡在鹤鸣和尚身前,就在脚要落在张南芩的身上时,张南芩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脚踝,看也不看的一捏,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身后的鹤鸣和尚脖子一缩。

“啊!”瘦瘦的少年立即惨叫倒在地上。

另外几人立即出手,张南芩眼疾手快,立即拉住一个人的胳膊随手一甩,就传来骨头咔嚓的声音还有惨叫,一脚踹向那人的腰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随后迎向另外一个人。

鹤鸣和尚也被人盯住,此时两人扭打在一起,而鹤鸣原本就有伤势在身,行动不便,但他却不退缩,甚至触碰到伤口,眉头都不抬下,他用烟杆锁住那个人的脖子,另外的帮手想要攻击鹤鸣和尚,却被鹤鸣和尚绕着丸子。

“和尚早就说了,不可妄言。”鹤鸣和尚说完,看准时机,一个背摔将手里的人摔到在地上,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另外那个人的脚踝,狠狠一拉,将那人拉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就扑到对方身上,拿着手里的烟杆就在脑袋上敲。

一只手在鹤鸣和尚的脑袋上弹了下,鹤鸣和尚才反应过来,手里的烟杆一挥,发现是张南芩,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只见那些人早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这一切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结束了,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张南芩没有在意,而是带着鹤鸣和尚踏入米行。

商铺面积颇大,而且幽深,店铺的伙计们此时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有些人脸上还能看出伤势,他看着其中一位姑娘询问道:“你们东家在哪?”

那姑娘对门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中,她用手指着后堂:“在后堂。”

张南芩听后点点头,便同鹤鸣和尚走向里面。

在后堂,卫蓝青坐在椅子上,而在身后是小六子,目光带着凶狠,看着他们眼前站着的一个胖子,正是张富贵。

张富贵目光带着戏虐在卫蓝青身上不断的扫视,如果眼神能杀人,卫蓝青早就把眼前这个胖子杀的成渣。

卫蓝青看着张富贵手里把玩的传音石,淡淡的黄色光晕还在闪烁,那是她卫蓝青的贴身之物,此时却被那胖子拿在手里,甚至鼻尖嗅着,让她感觉到恶心至极。

她在心中期盼,那些讯息是张南芩的。

她依旧抱着一丝幻想,希望那个人会出现,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反应,那绝望的声色已经在他眼神里面写满。甚至心底,对张南芩大骂。

卫蓝青轻轻扭头看着身后的小六子,只见小六子暗暗点头,卫蓝青才舒心一口气,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尽管这些花银子请来的江湖客,未必能起到一定作用,但对眼前的胖子威慑下,那也是一种方式。

“蓝青姑娘,听我胖子一句劝”张富贵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把玩属于卫蓝青的传音石:“你卫家虽然不错,但那是曾经。”

张富贵说着拿着传音石在鼻子上闻了闻,带着笑意看着卫蓝青:“偌大卫家依靠你一个女流之辈来支撑,有些可惜。只要你将卫家米行转给我,我会给一个公道价,绝不会让蓝青姑娘吃亏。”

话虽然如此,但卫蓝青同这张富贵打过交道,她深知这人是蛇毒心肠,吃人不吐骨头。只要破例了,后面会逐渐吞了整个卫家。

“张富贵,我们卫家做生意向来打开门,迎四方客,你这样做未免太霸道了!”卫蓝青气愤不已:“你难道不怕官府?”

“嘿”张富贵一声奸笑:“蓝青姑娘,我胖子到现在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来跟你谈事。”

“谈事?”卫蓝青咬牙切齿:“难道你敢发誓,我父亲不是你害死?!”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话要有证据。蓝青姑娘,我胖子给你一万两白银,收了你这米行,已经算公道价。”张富贵说完深处一根手指。

“你想都别想!”卫蓝青果断拒绝。

张富贵听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想,我胖子做梦都想,只是我听说卫家还有一位公子,在南江求学?你说这要是他出现什么差池,你们卫家是不是绝后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靠近卫蓝青,伸着脖子带着得意的笑意。

卫蓝青听到这句话直接站了起来,将张富贵推了一把,只见后者后退两步,用手摸了摸卫蓝青刚刚推搡的位置,嘴里的笑意更深。

“北郡虽然打破了旧制度,但在我胖子眼里,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足不出户,你说你一女流之辈,扛着整个卫家何必呢?”张富贵不依不饶。

“滚!”

卫蓝青跌坐在椅子上,眼里虽然充满愤怒,可是还有痛苦,她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即便小六子有所安排,但对方知晓自己弟弟所在学府,只要自己不从,她难以想象她弟弟遭受怎样的痛苦。

第十二章 我们可以坐下谈

张富贵见到卫蓝青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淡淡的开口:“将米行转让给我,只要被胖子我看中的,还没有我得不到的。”

“只要我将米行转让给你,一切就相安无事?”卫蓝青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她坚守的一切,在这些事发生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听见卫蓝青言语松动,张富贵笑了,他的目光肆掠的在卫蓝青身上扫视:“起码不会麻烦不断,你那远在南江求学的弟弟相安无事。”

卫蓝青听后痛苦的闭上眼睛,而在他身边的小六子完全忍不住,直接冲了过去:“老子杀了你这死肥猪!”

小六子身体冲向张富贵,而且手里有着一把匕首,在房间寒光乍现。

张富贵面对小六子的杀意,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手里的刀虽未出鞘,但那力度如果碰到小六子,整个胸膛都会炸裂。

可是有人比他还快!

一杆竹子做成的眼锅,准确无误的集中那未出鞘的刀身,击打的力度直接卸了刀身力量,同时,力度过大,那竹子做的烟杆瞬间裂开,就像被人挤压,形成灯笼的模样,而后撕裂,竹条直接通过力量弹射,抽在那合影人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甚至有一丝丝血迹。

这一切只是眨眼功夫,让黑影人触不及防,身形后退。

小六子有着劫后余生之感,站在那里只感觉身体透亮。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门口,卫蓝青那原本绝望的眼神突然亮起,张南芩同鹤鸣和尚的身影出现在那。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面带浅笑:“都怪这和尚,身上有伤,赶来之时慢了些。”

跟在身后的鹤鸣和尚听到张南芩的话,眼睛一翻,并未说话,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做挡箭牌。不过,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时,又觉得张南芩说的有道理。

“南芩公子。”卫蓝青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来的竟然如此及时。

张南芩的出现,让卫蓝青看向张富贵还有那黑影人充满了安全感。

张富贵认真打量张南芩,发现张南芩并未看向自己,而是朝卫蓝青走过去,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你是谁?”

“跟你有关系?”张南芩歪着脑袋看着张富贵那庞大的身躯,随后捡起地上那碎裂的烟锅,有些可惜的叹着:“可惜了。”

鹤鸣和尚听后从后腰抽出他的黄铜烟杆递给张南芩,后者坦然的接过来,从怀里掏出烟丝,慢悠悠的塞入烟锅。

“你很强。”

那黑影用手摸了下脸上的伤痕,看着那一丝血迹,目光冰冷的盯着张南芩,而一旁的张富贵却是抬手,看着张南芩:“你能进来,门口那些人被你解决了。”

张南芩用手摁了下烟锅,然后对着烛火吧唧两口,吞云吐雾,呛的张富贵同黑影之人连连后退。

“你说的都是废话,小爷我人都进来了。”张南芩说完之后看了眼一旁的卫蓝青,示意了下,随后又看着张富贵开口:“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好像你这胖子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啊。”

张富贵冷眼盯着张南芩:“我奉劝你们一句,英雄救美,也要看形势。”

张南芩听后思考了下看着卫蓝青一眼:“她美吗?”

鹤鸣和尚站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那脸上的肌肉都在扯着,甚至眼光不断打量那卫蓝青,他想不出如此美人,竟然不美,他不禁在想,那张南芩见过的美人那是有多美呢?

卫蓝青却是手握拳头,一双眼睛看向张南芩好像要给生吞了一样。她一向自信自己的美貌,可是那三个字完全击打着她的自信,甚至她在心底也问自己,我美吗?

“有意思。”张富贵带着笑意开口:“不为美色,便是为财。”随后自己点点头:“如果朋友是行走江湖为了便利,寻求财气,我张某人愿意出三倍价格,就当结交了你这位江湖朋友。”他说着的时候便举起手,做了个样式。

“小爷听着的确心动。”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然后摇摇头:“可惜第一个找上门的不是你,不然这事儿还真有的谈。”

听到这句话张富贵哪里不明白,这是耍自己,他冷哼一声,眼里有着杀意:“朋友,别误了自己!这里是昌平府,我张某人虽然不才,但说几句话还是管用。”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你身后的朱家?”张南芩轻蔑一笑。

张富贵听后眼睛一眯,要知道他现在最讨厌别人说他同朱家有关联,他可谓野心勃勃,不然也不会敢在暗地里做了那些事儿,他盯着张南芩开口:“原来有备而来。”

那影子之人向前挪动一步,张南芩抬头看过去:“别打打杀杀,招惹了捕快可就不好了,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坐下谈。”

张富贵听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卫蓝青:“蓝青姑娘,你别忘记在南江求学的弟弟。”

这句话无疑晴天霹雳,让原本升起希望的卫蓝青再次慌神。她相信张南芩可以帮助她度过眼前的难关,可想身在南江求学的弟弟之时,她的脸上一片苍白。

张南芩凝视张富贵,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能抓住卫蓝青的痛点,不过这对于张南芩来说并没有什么,他开口说道:“江湖有句话,祸不及家人,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

张富贵摇摇头:“很愤怒?”他自嘲一笑:“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像在这昌平府,胖子我就是江湖,我说一,没有人敢说二。你们在我面前如同蝼蚁。”看着众人,他的眼神都带着轻蔑之意。

张南芩原本嘻哈的神情,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意:“我见过很多狂妄自大的人,却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盲目狂妄自大的人。”

说完这句话,张南芩吧唧了一口烟锅,看着张富贵:“蝼蚁?恐怕你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他的语气随着这句话一出,一股冷意散发出来,而后目光扫了眼一旁的影子之人:“你的江湖?那你的东家朱家又算什么?你的诛心之语已经开始让你逐渐失去理智。现在的云州不是百年前,它有着自己的规则存在。我在给你生路,而你却想死……”

第十三章 胜券在握

张富贵听到张南芩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对他的警告。他大声的笑着,最后说道:“给我生路?你不觉得这句话显得你很愚蠢?”

张南芩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嘲讽,而是开口:“你真的不怕死?”

张富贵凝视张南芩的眼神,随后看了眼一旁的影子之人,只见后者的身体微微动了下,那是一种随时攻击的姿态。

张富贵开口:“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为了拿下她卫家,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两?!”

这句话落在一旁卫蓝青耳朵里,就像晴天霹雳,她的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倘若不是小六子眼疾手快搀扶了一把,就直接倒在地上。

卫蓝青恶狠狠的盯着张富贵:“你无耻!”

“无耻?”张富贵哈哈大笑,然后瞬间冷脸:“我已经失去了耐心。”随后他朝影子之人示意。

影子之人动了起来,手里的刀已经出鞘,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在砍对方脖子的时候,那血涌的模样,嘴角不免露出得意。

“太慢了。”一句话在影子之人的耳旁炸响,让影子之人醒悟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半路被人握住了刀鞘。

而那瞬间就是自己以为刀出鞘的时候,在此刻他的眼睛猛然一缩,甚至充满了恐惧,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张南芩一把捏住咽喉。

影子之人拼命的挣扎,看着张南芩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坠入冰窖。

“你……”

他刚想开口,却被张南芩一巴掌抽了过去,身体直接撞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已经绕过你一次,为何你还不明白?”张南芩目光毫无感情的盯着那影子之人。

影子之人忍不住身体颤抖,那眼神全是恐惧,他想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幕带来的变化,就是空气之中凝固着血腥之味。

“你以为请了江湖黄榜之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张南芩看着张富贵被惊吓的模样,手里的烟杆直接朝那脑袋抽了过去。

“啊!”张富贵发出惨烈的叫声。

只见鲜血从额头上流淌下来,张富贵用手抚摸着,看着手里的鲜血,眼里带着怒意,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又被张南芩抽了一烟杆,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倒在地上。

张南芩走过去,踩住对方的脸,然后蹲下身子:“这就是你敢说自己在昌平府是江湖的底气?”

他的话没有丝毫情感色彩,而卫蓝青同小六子早已经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直接动手。

卫蓝青看着地上躺着的张富贵,哪里有先前的嚣张跋扈。但她再看向一旁无法动弹的那影子之人,她才醒悟过来,这张富贵为何咄咄逼人,有着如此底气。

云州这偌大的江湖,有人将这江湖武修之人划分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入榜之人皆是强者。

卫蓝青突然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南江求学,如果张富贵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担心自己那弟弟有生命危险,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却看到张南芩那冰冷的眼神,让她心神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跌坐下去。

张南芩收回目光看向地上被自己踩着的张富贵:“我这人其实没有发脾气之前,很好说话的,可是为什么偏偏你要惹我发火呢?”

张富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踩在脚下,这是他的耻辱,他眼里充满着愤怒,两手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无论他怎样使力气,就感觉被一座大山压住,让他丝毫不得动弹。

“有本事你杀了我!”张富贵恶狠狠的说道:“只要你不敢杀我,我就弄死你!一定弄死你!”

这是张富贵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疯狂。

张南芩听后直接一脚踢在张富贵的身上,那庞大的身躯,将在一旁刚要想爬起来的影子之人身上,那撞击力度让影子之人又大口吐血,而张富贵却发出哀嚎。

张南芩坐到椅子上,对着身后的鹤鸣和尚开口:“和尚,将他给我拖过来!”

鹤鸣和尚听后咧嘴一笑,走了过去,便拖着张富贵来到张南芩的脚旁,而张富贵却恶狠狠的说道:“臭和尚,只要老子今天不死,我一定会弄死你!”

“弄死我?”鹤鸣和尚听后直接一脚踹在张富贵那脸上:“那和尚先弄死你!”

张南芩并没有阻扰,看着鹤鸣和尚在揍张富贵。只见张富贵双手抱着脑袋,却没有想到鹤鸣和尚踢的是后腰,在他护着后腰的时候,鹤鸣和尚踢的是腋下,可以说每一脚都十分刁钻。

张富贵躺在地上哀嚎,连连求饶,之前的凶狠劲儿在此时竟然消失无踪。

鹤鸣和尚听到对方求饶,才停了下来,退到张南芩的身后。

“我这人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张南芩开口问道:“蓝青姑娘的弟弟在南江求学,你是否已经联系南江那边的人?”

这句话问到卫蓝青的心坎儿里面去了,她紧张的看着张富贵。

“联系了,是南江展堂。”张富贵不敢隐瞒,他先前的狠劲儿只是吃准张南芩不敢下死手,而鹤鸣和尚上来之后,他才知道,只要自己不求饶,必然会死。

如今紧要关头,他低头求饶,并不认为是一件丢脸的事,他暗中将那凶光隐藏的极好,随后又一副害怕的模样开口:“只有收到我的传音,他们才会动手。”

卫蓝青听到之后,目光看向张南芩,似乎有着央求之意。

张南芩并没有在意卫蓝青的目光,而是看着地上躺着的张富贵冷笑:“你的求饶只不过事一时,不过我并不在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富贵听后忽然感受到一丝凉意,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一个普通人,成为朱家的狗,你要忠诚老实也就罢了,却偏偏勾搭朱凶的十一姨太太,啧,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张富贵听到张南芩这句话,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鹤鸣和尚一脚踹了过去,跌倒在地上,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跟不可思议。

“不要急着否认,我能说出来,肯定有有力的证据。”张南芩说完勾起一丝微笑:“那朱凶得子之后,将朱家大事小事都交给了那十一姨太太,如果此时朱凶知道他这日夜当做心肝宝贝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会怎样?”

“你……”张富贵这下子可以说完全慌乱了,他虽然不怕死,但那是因为他有着自己底气。这个底气没有人知道,唯独他张富贵同那朱家十一姨太太清楚。

他很清楚,这件事一旦有了证据,被朱凶知道,他张富贵绝对尸骨无存!

“你……”张富贵颤抖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希望你能听清楚。”张南芩吧唧了一口烟锅,发现已经没了,于是敲打桌子:“你张富贵攀上十一姨太太,朱凶虽然不知道,但你每做一件事,都会知会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凶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整个卫家,而你只是想从中得利,将米行先拿下,最后将利益得了,再吃下整个卫家,到时候对于朱凶来说,他并不在意利益所得,他要的是吞并跟掌控。”

张富贵猛然抬头看着张南芩,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知晓这一切。在一旁的卫蓝青听到张南芩的话,脸色一变,从头到尾对方要的就是他们整个卫家,而非米行。

卫蓝青看着张南芩,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放松开来,对方竟然掌握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朱凶的十一姨太太竟然同张富贵有着苟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凶视为珍宝的孩子,竟然并非亲生,而是张富贵。

倘若这件事朱家知晓,卫蓝青想都不用想眼前这张富贵的下场。她此时看向张南芩的眼神都有些变化,甚至心底里面有着一种胜券在握之感。

“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听话,不用担心这些事被人知晓。”张南芩看着张富贵走过去,用烟锅抬起他的下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要卫家可以,换一种方式,卫家愿意拿出一定的比例卖给朱家,大家互相深度合作。”

张富贵听后脸色一变:“这……这不可能。”

“嗯?”张南芩烟锅向上抬了抬:“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他朱家只不过吞了卫家,借助卫家来壮大自身,再去对付其他家族。大家合作,共赢岂不是更好?”

张南芩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张富贵,而是走到那名影子之人身边:“能进入黄字榜,念你不易,如若让我在昌平府再看见你,杀!”最后一个字杀意十足。

那影子之人听后如同大赦,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张南芩回过头看向张富贵,后者低着头:“我去试试。”

“滚!”

张南芩一个字,让张富贵立即离开了这里。

第十四章 怕不怕?

鹤鸣和尚见到张富贵同影子之人离开,立即对着张南芩说道:“芩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不然?”张南芩坐到椅子上,目光看向卫蓝青。

只见卫蓝青从椅子上站起来:“南芩公子,你将卫家卖给朱家,可问过我蓝青?”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质问:“何来卖之说?”

卫蓝青有些气急败坏:“南芩公子,蓝青尊敬你,你刚刚还在说出让卫家部分,实现共赢。”

张南芩听后走向卫蓝青,盯着对方的眼神,竟然双手捏着对方的下巴:“我原本以为蓝青姑娘是聪慧之人,想不到如此愚蠢。”

“你!”卫蓝青何时被人如此轻薄过,她侧过脸看着张南芩:“朱家倘若占了我们卫家的比例,跟吞并有什么区别?”

“如果蓝青姑娘不信任我南芩,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张南芩冷笑。

卫蓝青听后脸色难看,而一旁的小六子立即站出来,躬身:“南芩公子,我家小姐也只是为卫家担忧,小六子知晓公子一定有后手,还请公子明示。”

张南芩看着小六子,他有些诧异一个马夫竟然有此觉悟,他撇了眼卫蓝青:“朱家吞并卫家的目的是什么?”

卫蓝青想了想,开口说道:“壮大朱家。”

“那么卫家提出共赢,让他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能得到卫家支持,你说朱家会怎样想?”张南芩反问卫蓝青,他走向椅子旁坐下:“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你,而且先前所发生的事,那张富贵必然惶惶不可终日,十一姨太太同他的苟且之事被暴露出来,他张富贵必死。这其中缘由,蓝青姑娘,现在可想通?”

先前的卫蓝青陷入局中,此时的她反应过来,然后说道:“拖延时间,让张富贵先自身煎熬,他必然想办法通知十一姨太太,到时候两人就会想办法将此事摁下去,要么他们对我卫家再次出手,杀人灭口,要么想办法在朱家折腾……”

卫蓝青越想越深入,随后吸口气,目光看向张南芩有点折服,她微微作揖:“蓝青为先前对公子不敬感到惭愧。”

“小爷答应你的事必然做到,这是我们的交易。”张南芩很随意的说道:“你也不必担心远在南江求学的弟弟,我保证那南江展堂不敢动你弟弟。”

这是一份自信,卫蓝青并未多问。她经营卫家生意,对于南江展堂可是有所耳闻,属于江湖一个门派。既然张南芩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便放心了。经过张富贵一事,现在的她对张南芩每句话都深信无疑。

“这是云州通用银票,黄金百两,事成之后,蓝青再给公子余下的,不知可否?”卫蓝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张南芩拿起银票微微一笑:“很公平的交易。”说完之后他将银票递给鹤鸣和尚:“和尚,这是你应得的。”

鹤鸣和尚听后一愣,看着张南芩,又看了看眼前的银票,他突然咧嘴一笑,没有丝毫矫情,便将银票收下。

“和尚我这算不算富人了?”收下银票他打趣的问道。

“瞧你那出息,百两黄金而已,只要你心中有猛虎,日后会更多。”张南芩点到为止。今日鹤鸣和尚所做的事,让他很满意,对于用心为他办事的人,他从来不会去亏待。

卫蓝青看到张南芩竟然将这百两黄金随手给予别人,让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就连一旁的小六子不免多看了几眼鹤鸣和尚。

张南芩从位置上站起来:“这些时日,和尚给你做马夫,无论你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以免张富贵狗急跳墙。”

“蓝青谢过公子。”卫蓝青没有矫情。

卫蓝青走出米行之前,安慰了店里的伙计,随后小六子赶着马车,鹤鸣和尚同张南芩竟然都坐在马车里面。

前往沈园楼,在经过一处传音石商铺停了下来,店铺有些讲究,鹤鸣和尚见到那些大小不一的传音石,露出好奇之色。

对于传音石,鹤鸣和尚还是见过,但从未见到如此之多,要知道传音石普通人根本买不起。鹤鸣和尚看着一个传音石的标价最低一枚也要千两银子,让他摇晃了下脑袋。

这传音石分多种类型,最普通的莫过于记录留言模式,拥有对方传音石的标记,将自身传音石放在标记旁感应,便可获得联系对方的方式。同时在传音石身上留下的那个标记轻轻触碰,便可进入留言方式。

高级传音石,在普通传音石的基础上,多了实时对话。

再更上一层叫留影传音石,可以记录人的身影,然后传播出去。

而且一层比一层价格高,吓的鹤鸣和尚都瞠目结舌。最为主要的是,这传音石都是有使用寿命,以百为单位,百次使用之后,传音石会裂开便废了。

“拥有传音石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鹤鸣和尚看完这些传音石不免有些感叹,他想起那些有实力的钱柜为何可以寄存一点数量的银子,便可使一文钱就能使用传音石了。

这是经商的一种手段,会促使百姓将钱在他们的钱柜存放,虽然这是完全赔本的买卖,但却吸引更多的百姓来存银两。

卫蓝青一次性购得五枚传音石,同时经过传音石商铺重新绘制传音石符文,将原来的传音石序列号作废,那么原有传音石符文便会转移到这枚传音石身上。

看着柜台上那刻满符文的石头,只要将传音石放进去,那符文便会自我运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张南芩静静的看着那块石头,他那双眼睛有着一丝金色在游走,几个呼吸,他便闭上眼睛,而后若有所思。

“小师父,这枚传音石还望能收下。”办理好的卫蓝青拿着一枚传音石递给鹤鸣和尚。

鹤鸣和尚看着传音石一愣,要知道这传音石虽然是普通的,但也价值千两银子。

“和尚,既然是蓝青姑娘的心意,就收下吧。”

鹤鸣和尚听后很认真的双手合十:“贫僧感谢施主的馈赠。”

张南芩听后眼神有些诧异,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鹤鸣和尚使用“贫僧”对别人称为“施主”,这里面可是极有讲究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他即便喝酒吃肉,那曾经的师父还如此对待鹤鸣和尚,这是有一定的理由。

这是将自身的俗同僧人彻底分开,两者兼修,这不禁让张南芩感叹鹤鸣和尚的慧根的确不凡。

一行人离开传音石商铺,便来到沈园楼,将卫蓝青安全送到,随后鹤鸣和尚架着马车离去。

用张南芩的话来说,这叫物尽其用,作为马夫同保护卫蓝青,这辆马车应当被使用。

对于张南芩如此厚脸皮,卫蓝青一点儿也不奇怪。

赶着马车的鹤鸣和尚回头看了眼沈园楼,对着身边坐着的张南芩说道:“芩哥,蓝青姑娘安全吗?”

“张富贵他不敢。”张南芩看着天上的月色轻声说道:“和尚,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也许是狂风暴雨,怕不怕?”

“和尚要说不怕,那是假话。”鹤鸣和尚露出他那缺失的门牙:“红尘既炼心,而且有着芩哥你在,和尚还真不怕了。”

“你这和尚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和尚。”张南芩笑了笑:“做好我们的事,好戏在后头。”

两人就在马车上聊着,消失在街头。

第十五章 花青竹

清晨,用过早膳的张南芩,将秦若安抬入马车之中,而鹤鸣和尚赶着马车朝学府而去。

秦若安面对张南芩拥有如此豪华的马车,并没有询问,而且她也知晓这是卫家马车,毕竟马车身上有着卫家的标记。

只是送到学府,那些公子千金都会彼此之间小声交头接耳,没有想到先前那穷酸像的张南芩竟然能使用卫家的马车将秦若安送到学府,这不免让有些人开始有了不同的猜测。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兄妹二人直接选择无视。

看着秦若安进入学府大门,张南芩便吩咐鹤鸣和尚前往沈园楼。只见小六子在门口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到马车来了之后,立即冲进府邸,卫蓝青便跟了出来。

小六子同鹤鸣和尚坐在外面赶马车,而张南芩同卫蓝青却是在马车里面。

卫蓝青看着那慵懒的张南芩斜躺着,目光却一直不离开捧着账本的卫蓝青。

“南芩公子这样盯着蓝青看,不觉得很孟浪?”

卫蓝青虽然在看账本,但马车就这么大的空间,她的余光还是能发现张南芩在看自己。

“蓝青姑娘如此美貌,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免会多看几眼。”张南芩坐直身体,拿起一旁另外的账本也翻了翻:“美的事物,不去欣赏会是一种亵渎。”

卫蓝青听后气的合上账本,瞪着那双美丽的双眼:“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看别的女人?”

张南芩听后浅笑道:“别的女人?”他将账本放回原处,挑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面,随后说道:“再美的女人也抵不过若安,只不过此时这里面就我们两人罢了。”

这言外之意,倘若有第三人在,他张南芩都会如此看卫蓝青。或者,换句话说,如果秦若安在,她卫蓝青什么也不是。

卫蓝青有些气急,不过似乎她想到上次见到秦若安的场景,似乎张南芩眼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秦若安身上的那种气质如同传说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从容、淡雅。

“你别多想了”张南芩放下帘子开口说道:“张富贵到底怎么抉择,我们一时难以决断,但危险会随时而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听到张南芩说正事,卫蓝青立即收回心神,默默点头:“不知南芩公子有何安排?”

“等,时间不会太长,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张富贵不想办法,那十一姨太太肯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马车到了米行。

米行外面拍着长长的队伍,有些是前来购买大米的普通百姓,而有些人却是来谈生意。

张南芩随同卫蓝青下了马车,卫蓝青就在一旁解释:“这里的米铺,是为了方便就近的一些百姓,同时这四周有很多酒楼,来谈生意的商人住在这附近也方便,这里的位置也属于繁华,可以让外来商人能游览我昌平府的景色。”

两人说着便进入了米行,店里的伙计各负其责,至于昨日所发生的事似乎已经淡忘。

“小姐,长青道霍掌柜正在后堂等着。”一位伙计见到卫蓝青立即匆忙跑了过来:“齐家的管家也在候着,说想从我们这里调集一百袋大米……”

这伙计还未说完,被卫蓝青抬手打断,她看向一旁的小六子吩咐:“小六子,你带公子同小师父去后院,好生招待。”

卫蓝青说完对张南芩同鹤鸣和尚微微作揖,便同那伙计去了后堂,而小六子却是前方带路,他们穿过大厅的时候,就见一个老者在对一位姑娘拉扯,张南芩瞟了一眼,只见旁边的柱子挂着一个牌子:赈灾。

小六子见状开口解释:“每天都会有不同地方前来求助的人”说完小六子示意门槛,做了请的姿势,然后朝侧门走廊走过去,继续开口:“我们米行虽然很多地方都有分铺,但如果出现赈灾,都需要人担保来这里签字画押,我们会吩咐求助的地方发放物资。”

张南芩安静的听着小六子所说,不免目光移到另一个方向,正是后堂,他对那位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卫蓝青有着一丝说不明的感觉。

小六子在一处走廊拐弯,示意了下,领头先走继续开口:“小姐照顾米行,可以说已经尽全力了,这次还是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我们只是交易罢了。”张南芩将心底那种感觉压制了下去,他在小六子的引领下,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两边还有三个厢房。

“这是小姐平时休息的地方,中间是书房,左边是小姐厢房,右边是厨房,可以用膳。”小六子对着几个厢房一一介绍。

张南芩看着一旁的花青竹,眼睛一亮,立即走过去。

花青竹可谓稀少,它可是竹子中的极品。比起一般的竹子尤其脆弱,这种脆弱是难以养活,一般都是出现深山之中,那里常年雨水充沛,温度适宜,方可存活。

但它要比一般的竹子坚韧无比,拥有提神的清香,因此而珍贵。

竹节细小,最粗的也不过小拇指粗细,颜色为灰色,但它自身有着线条均匀的竹叶图案为青色,因此被称为花青竹。

这花青竹喜爱之人,那是千金不换,不懂得欣赏之人一文不值。但在修武者眼里,花青竹可是珍宝,尤其是修武者中的药师,花青竹是极其难得的一味药,能唤醒沉睡之人。在修武者符文师眼里,花青竹有着奇妙无穷的勾动天地之妙用。

而现在在张南芩眼前竟然是一大片,这要是被修武者中的药师、符文师知晓,必然争抢。

“这是小姐最爱的竹子。”小六子见张南芩对花青竹看的入神,于是在一旁轻声说道:“这竹子是老爷生前带回来的,送给小姐的礼物,每次小姐想老爷,就会来这里。”

张南芩听后点点头,他心里想着恐怕卫蓝青并不知道这竹子叫什么,于是问道:“六子,这竹子怎么跟别的竹子不一样?”

小六子听后有些为难的开口:“公子,您这就为难小六子了。这竹子的确长的跟别的竹子不一样,但也就是竹子。”

果然,张南芩听到小六子所说,他就知晓卫蓝青肯定不知道这竹子是珍宝。

“公子,小师父,你们先歇息,我去小姐那边看看。”小六子说完躬身退出。

鹤鸣和尚来到张南芩身边:“芩哥,这竹子莫非有什么特殊?”

对于鹤鸣和尚的询问,张南芩并未告诉他花青竹的缘由,这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一旦被修武者知晓,那可是不亚于他手里的墨剑丢出去一样。

为了鹤鸣和尚安全,张南芩开口:“这竹子适合做烟杆,你去厨房生火,我们来做一杆烟杆。”

鹤鸣和尚听后立即前往厨房生火,而张南芩寻一棵竹子,连根拔起。这烟杆使用竹身,而烟锅却使用根茎。

最重要的是,这花青竹不可再生长,它需要十年一开花,花落便是种子,而且百花才会出现一颗种子。

张南芩不知道这卫蓝青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上天的眷顾,竟然通过几棵竹子,只用了十年的落花接种,竟然有如此之多。

第十六章 别有用心

卫蓝青在后堂走了出来,将客人送走,她看了下时辰,用手揉了揉额头,而一旁站着小六子,脸色有些苦恼,甚至都要哭出来的模样,让卫蓝青有些疑惑。

“小六子。”卫蓝青唤着对方。

小六子听到声音之后,在一旁猛然惊了过来,然后跑到卫蓝青身边愁眉苦脸:“小姐……”

卫蓝青打量着小六子,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我不是吩咐过你,如果有急事,即便我在后堂商讨事情,你也可以进去禀告。”

小六子听后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然后说道:“小姐,您还是自个儿去看吧。”

卫蓝青听后有些诧异,跟随小六子穿过后堂,来到走廊,朝院子走去,她才明白过来。能让小六子如此纠结,却不知如何开口,恐怕就是张南芩了。要知道小六子可是她贴身马夫。

在外是马夫,可是在整个卫家大家都很清楚,除了卫家的大总管,那是卫老爷子留下的人,就数小六子了。所以在整个卫家,谁也不敢真的拿小六子当作普通的马夫。

后院,鹤鸣和尚看着张南芩架着柴火堆,将手里的花青竹在烤着,时不时拿起来,用手将那弯曲之地摁一摁。

这韧劲让张南芩很满意,不亏为花青竹,要知道之前他使用的那烟杆虽然也是竹子做的,可是废了不少力气,吸起来很困难。

现在张南芩放在嘴里轻轻一吸,十分通畅。而且切口很平整,这也是幸亏有墨剑在手,要换其他的兵器,任你怎么砍都难以砍断这花青竹。甚至可以说花青竹也堪比大部分武修手里的兵器也不为过。

这要是让外人知晓张南芩用花青竹制作烟杆,估计能气死一堆人,完全是暴殄天物。

张南芩吩咐一旁的鹤鸣和尚:“和尚,将火灭了。”

脚步声,张南芩抬头便看见卫蓝青同小六子走了过来,卫蓝青打量四周,见张南芩脚底下有着花青竹的竹枝很好的放在一起,一旁差不多有着四尺长的竹竿。

小六子躲在卫蓝青身后,而张南芩开口:“六子,瞧你那小气劲儿,不就是拔了一棵竹子么?”

小六子有些委屈的说道:“公子,小六子可是跟您说过,这竹子对我家小姐意义非凡……”

卫蓝青在来时的路上,还是问出了缘由,她抬手阻止小六子说话,走向张南芩:“公子不觉得这样很不周全,没有礼节?”

张南芩听后一愣,要说礼节,神都之地那些人最为讲究,甚至比一些皇室都讲究,那些人见到张南芩之后,都不敢说张南芩没有礼节,甚至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睹物思人,但也物尽其用。”张南芩没有丝毫觉悟,他拿起已经被墨剑雕琢好的竹根,现在已经是精美的烟锅形状,将手里的杆子对着那烟锅摁了进去。

“作为交易,等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便同和尚入你卫家,至于让我们做什么,你卫家大小姐看着办。”张南芩拿起做好的烟杆,然后放在嘴里吧唧一口,那通畅劲儿让他脸上露出笑容。

至于他现在所说的交易,倒是深思熟虑。毕竟事情解决之后,他同和尚总要谋生,在外面跑,不如在卫家某个差事,以卫蓝青做事手段,绝不会亏待他们两人。

只是,卫蓝青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提出如此要求,倒是让她从未想过,但脸上却有着笑意,至于竹子被张南芩伐了一棵,也无伤大雅。倘若让她知道这是花青竹,而且练武修都示视为珍宝,不知作何感想。

淡黄色的光晕突然从卫蓝青身上散发,一阵阵波纹奇妙无比,这正是传音石。

卫蓝青拿出传音石,放在耳旁倾听,半晌之后看向张南芩:“张富贵想请你去百花香。”

张南芩从怀里掏出烟丝,填满烟锅,一旁的鹤鸣和尚立即从厨房拿出油灯,用火折子点燃,张南芩对着火焰就在吧唧,烟雾霎时被他吸了一口,最后吐出来,舒爽无比。

这一切看的一旁的小六子好奇不已。

“时间。”张南芩狠狠的吸上一口,吞云吐雾。

“今晚酉时一刻。”卫蓝青有些严肃:“恐怕张富贵别有用心,那百花香正是朱家所有。”

卫蓝青说完之后,神情有些担忧:“南芩公子,要么你同小师父现在就走吧。”

张南芩被卫蓝青这反应逗乐了,他笑道:“蓝青姑娘,无需庸人自扰。只是去下百花香而已,就算龙潭虎穴又何妨?”

这是一种自信,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让人觉得是无稽之谈。

“张富贵并没有约我,而是公子你,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卫蓝青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张南芩:“如果说张富贵是为了杀人灭口,当时知晓他的事,我们三都在场。倘若不是……”

“行了蓝青姑娘,别在那里想了。”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说道:“他无非是想试探我底细,你无需为此事犯愁。”

卫蓝青眉头一皱,那模样有些可爱,她开口问道:“公子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张南芩摇摇头:“有什么好担心?别说一个张富贵,就是他后面的朱家出来又如何?”

卫蓝青听后凝视张南芩:“公子这是早有对策?每一步都计算在内?”

张南芩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了两步:“你不会真以为那朱凶对十一姨太太同张富贵的事不知晓?”说完之后冷笑了下:“朱家能成为一个小家族,岂能被小瞧?他朱凶虽然放权,让十一姨太太去搭理家族上上下下,如果没有朱凶的授意,那些人敢听从十一姨太太?那他朱家能有今日成就就是天大的笑话。”

卫蓝青听着张南芩的话眼里充满了震惊:“公子你是说朱凶早已知晓十一姨太太同那张富贵苟且之事?”

“你以为?”张南芩发现卫蓝青有时候挺聪慧,有时候就像一个白痴,他开口说道:“朱凶之所以装作不知晓,便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为何丢弃一切,将朱家交给十一姨太太打理?”

卫蓝青沉思,良久抬起头有着不可思议,她道:“他寸步不离,是将孩子驯服。因为他朱凶这一生都无法拥有子嗣,他不会不知晓自身情况。”

想通了这一重,卫蓝青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她说道:“他不仅仅驯服孩子,让孩子跟他最亲,同时更好的隐瞒这件事,让十一姨太太同张富贵无法察觉。他会暗中如同猎人,等待十一姨太太同张富贵犯错,然后借此理由将两人铲除,不会有任何波澜。”

“不错,能想到这一层实属不易。”张南芩点点头,他道:“如果他找人杀了两人灭口,官府会查,到时候指不定查出什么,对于朱家来说,名誉受损。可是要是犯错误了,朱家就有理由跟借口拿下两人,就是官府,也无话可说。而吞并卫家就是他朱凶的一步棋,他懂人性,懂张富贵,而后者就是一头猪,偏偏自以为是,却不知别人已经做好了一个圈套,就等着他钻进来。”

“因为他的贪婪,想要卫家米行,提前下手,获得好处,这便是朱凶好拿张富贵下手的理由。”卫蓝青瞬间想到点子上,此时她看向张南芩眼神里面多一些色彩。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怎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而且每一步都是如此精准。

张南芩可不知道卫蓝青心里所想,他道:“昨日告诉张富贵他拿苟且之事,就是传达给朱凶,他在想什么,我们都知晓。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竟然能知道他的事,甚至知道他所想,他的布局,蓝青姑娘认为他会怎样想?”

不等卫蓝青回答,他便说道:“未知的恐惧。”

“可是你这是在玩火!”卫蓝青有些惊骇。

她无法想象如此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竟然洞察人性到极致,她觉得太可怕了。哪怕他父亲在世,都不一定是张南芩的对手,简直比狐狸还有狐狸,太可怕。

第十七章 没有人不怕死

卫蓝青有些担心,她说道:“朱凶要是布置了后手,公子将如何应对?”

“后手?”张南芩笑了笑:“他朱家借助卫家来完成他的目的,既然被识破,这次要他朱家有所补偿,至于别的,他想做什么,他朱凶要有那个胆量才行。”

张南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用提心吊胆,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好。你蓝青姑娘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和尚,将这些带走。”张南芩瞧了瞧烟锅,然后示意石桌上余下的花青竹。

这些都是好东西,张南芩可不会浪费。

只是他脱下身上的长衫,让鹤鸣和尚包起来,这倒是让众人不得其解,但也没有人询问。

看着离开的张南芩,卫蓝青目光沉思,随后对小六子说道:“小六子,我同南芩公子一同前往,你留下来。”

卫蓝青不等小六子开口,便离去。

马车里面的张南芩抱着花青竹,撩起帘子看了眼四周,他发现暗中竟然有人在盯梢,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百花香,便放下帘子,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正是卫蓝青。

“蓝青希望能陪同公子一同前往。”

卫蓝青不等张南芩开口,接着说道:“公子为卫家所做一切,蓝青感激不尽。此时有着凶险,蓝青应当同公子一同承担。”

“你若想去,小爷不阻拦。这百花香就在你米行对面,随时可以进去。”张南芩有些慵懒的靠在马车上:“我现在去学府接小妹。”

卫蓝青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掀起帘子:“小师父,去学府吧。”

张南芩还没有开口,鹤鸣和尚就架着马车朝学府而去。

鹤鸣和尚只听马车里面传来张南芩的骂声:“臭和尚,小爷真想将你一脚踹下去。”

鹤鸣和尚扭头对着马车说道:“芩哥,和尚也是有苦衷,还请担待。”说完之后咧嘴一笑。

张南芩在学府接到秦若安之后,便回到巷子,将秦若安推了进去,他将手里包裹着的花青竹交给秦若安。

“小妹,务必保管好。”张南芩很慎重。

秦若安看了眼张南芩,要知道这个世间能让他如此慎重的事,少之又少。

张南芩从腰间拿出新做的烟杆,见到烟杆秦若安那平静的脸庞,有着一丝涟漪,她带着笑意:“哥,你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秦若安当然识得花青竹,所以才有此一说。

“哥晚上陪不了你用晚膳,我让和尚做。到时候让他将李老爷子也请过来。”张南芩将秦若安身上那狼皮拉了拉。

“好。”

秦若安说完之后,便推着轮椅离开。

鹤鸣和尚被留了下来,吩咐完之后,张南芩架着马车离开了巷子,前往百花香。

马车被停在卫家米行,而张南芩同卫蓝青朝百花香走去。

百花香因为是花楼,只在夜间生意才会红火,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此时的门口站着两个门卫,见到张南芩同卫蓝青,便指引两人上楼。

百花香的陈设可以说极其奢侈,各种稀奇珍物作为摆件,而且布局也有讲究,四面环绕,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那上面有着舞女在起舞。

楼阁有五层,环绕而行,每一个楼层都有着相对应的厢房。那些厢房门口站着都是出水芙蓉的美人,穿着轻薄,那肌肤若隐若现。

倘若在北郡百年前,这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可是百年后,经过东阙爆发战争之后,这种伤风败俗,变成了一种美。

两人在引领之下,上了四楼,进入一间厢房,入眼便是一张用春玉木打造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烛火通透,如同白昼。

这春玉木,同普通木头不一样,通体如玉,一棵成年春玉木需要一个甲子的岁月,方可打造物件。所以它价值连城。

张南芩看向坐在正中间的男人,不过三十岁左右,长相有些偏向学府那些求学的书生。但身上确实有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势。

此人正是朱凶,人不如其名,但身上的气势却透露着一股凶势。

“南芩公子?”朱凶打量张南芩开口。

“朱公子竟然能知晓南芩的名字,南芩有些惶恐。”张南芩虽然如此说,但人并没有任何惶恐的意思,相反,直接坐在椅子上,而一旁的卫蓝青坐在张南芩身边。

“惶恐?”朱凶竟然笑了笑摇头,他不仅没有看到张南芩的惶恐,反而以他的经历,嗅出潜在的危险,那种危险如同猛虎,不动则已,一动必伤人。

张南芩对于朱凶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并不惊讶。他相信自己坐在这里之前,有关他的事肯定被调查清楚,这叫知己知彼。

朱凶对一旁一名侍女示意,对方走了过来要为张南芩倒酒,张南芩反而将杯子扣下:“不甚酒力,还请朱公子见谅。”

那侍女看向朱凶,只见朱凶挥手,那侍女便退下,朱凶笑着开口:“南芩公子不愿饮酒,无妨。”

张南芩点头示意,目光看了眼四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南芩公子来昌平府不过三月有余,不知是从何处而来?”朱凶为自己倒一杯酒,对着张南芩示意,一饮而尽。

至于一旁的卫蓝青,从进来之时朱凶都未看一眼,这让卫蓝青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力。不过她也清楚,以卫家同朱家相比,那是完全不可比。

“曾在军营任职。”张南芩没有隐瞒自身的出处。

对于张南芩来说,身在那个地方,就是一种归属感,还有一种荣耀,他绝对不会隐藏丝毫。

朱凶听后点点头,再次为自己倒酒,然后看向张南芩:“朱某明人不说暗话,南芩公子认为在军营训练过,就有底气插足我朱家同卫家之事?”

张南芩浅笑道:“是不是底气南芩不敢妄自菲薄,只是卫家如今在蓝青姑娘身上,朱公子何必因为自身的缘故,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呢?”

朱凶听后眼睛一眯,两人四目相对,张南芩身上的从容,让朱凶笑了起来:“有些事情,也许为你带来无尽深渊。”

朱凶是聪明人,在张富贵将张南芩的话禀告给他的时候,他就知晓自己的心思被眼前这个少年识破,所以他才愿意接见张南芩。

张南芩怂了下肩膀:“是不是无尽深渊,朱公子说了不算,要我南芩觉得那是深渊才行,朱公子觉得呢?”

朱凶喝了那杯酒,缓缓开口:“南芩公子能清楚的事,我朱某怎能不明白?”他再次为自己斟酒,拿着杯子:“我能忍到时至今日,要想他们两个人无影无踪的消失,太简单。”

一旁听着的卫蓝青眉头皱了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张南芩却是拿起筷子竟然自顾的吃起来,引来卫蓝青的侧目,对于这眼神张南芩直接无视。

朱凶一饮而尽:“我朱家别人眼里看着强大,实则觊觎我朱家大有人在。”

张南芩一边吃一边点头,他吃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而已,一碗饭就见碗底,甚至将最后一粒米从那桌子上捡起来放在自己嘴里,然后拿起一旁的茶水漱口,从腰间掏出烟杆,头也不抬的说道:“即便是自己的姨太太跟别人生了儿子?”

此话一出,空气就好像凝固一般,卫蓝青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要知道这是朱凶的痛处,而张南芩就这样将这张窗户纸捅破。

朱凶看着张南芩,后者从容淡定。只见张南芩此时将烟锅对着桌子的烛火吧唧,烟雾迷茫。

“南芩公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朱凶语气有些沉重。

张南芩吞云吐雾,浅笑:“如果朱公子没有听清楚,我南芩可以再说一遍。”

朱凶道:“你不怕死?”

张南芩说道:“没有人不怕死,我南芩也不例外。朱公子不会以为藏在这房间三位杀手就能要我的命吧?”

朱凶听后脸上的肌肉一颤,显然他低估了张南芩,要知道这三位杀手就是他朱凶安身立命的护身符,无论他到哪里,这三位杀手都会隐藏身后,保护朱凶的安全。

现在竟然被张南芩一语道破,让朱凶心底掀起滔天大浪。

“看来南芩公子是真的不怕死,那就让朱某见识下你的身手。”朱凶说完,卫蓝青都没有看清楚从哪儿出来一个黑影,速度极快。

那黑影手里的掌风临近张南芩的时候,竟然被烟杆抵挡住。

对方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迅速的速度会被拦住,另一只手朝张南芩的面门抓来,而张南芩手里的烟杆轻轻一滑,将烟锅抽在那手掌之上,同时胳膊肘向上一抬,将那黑影撞飞。

同时,张南芩的身体如同影子贴着那黑影而去,他的手朝另外一个方向探去,两根手指竟然夹住一柄剑,手指微微用力,那剑身弯曲。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第二个黑影想偷袭竟然无功而返,甚至手里的剑还被钳制住。他想后退,却听到一声轻吟之声,那剑竟然生生被折断,这让那黑影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就发现自己被击飞,便看见那折断的剑身,出现在另外一个伙伴的胸前。

三个杀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躺在地上。

卫蓝青是见识过张南芩的身手,她并不惊讶,只是那眼神充斥担忧。

朱凶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慑,他刚想起身,张南芩手里的剑烟杆抵着朱凶的咽喉,让朱凶下意识的吞咽了下。

第十八章 误会之说

烟锅的烟熏的朱凶两只眼睛流着泪水,却不敢动弹丝毫,只是拼命眨动眼睛。

张南芩的目光突然看向窗外,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那对面的屋顶之上正趴着几个人,虽然很好的融入月夜之中,但灯火透明的街道,映射出他们的影子,若有若无。

这要是在战场,他们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

张南芩那笑容就像一把死神的镰刀,让那些趴着的人心脏都猛然一跳。

下一刻,他们就见张南芩抓住朱凶的脖子提起来,像是同那些人示威。

“朱公子,你是聪明人,为何却做如此糊涂之事?”

朱凶脸憋的通红,两手死死抓住张南芩的手,在挣扎。

张南芩冷笑:“这三人身上都有着血腥味,想瞒过我,很难。”他说完手里的力量又加深,他开口继续说道:“神弩火焰针,在沈园楼南芩就已经见识过,你以为我不会提防?”

“朱公子,南芩同你赌一赌,是他们的神弩火焰针快,还是我南芩的速度快?”张南芩说着,他的手突然松开,然后一脚踹过去,朱凶的身体便摔在那春玉木所打造的桌子上。

一桌菜肴尽毁,而卫蓝青也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到一旁。

张南芩走过去一把抓住朱凶的脖子,从桌子上拽到地上,而朱凶已经失去了早先的沉稳,反而此时心中竟然填满了恐惧。

他对自身请来的三位杀手十分清楚他们的能力,那是多少次危机被化险为夷,完全依靠这三人,可是如今在张南芩手里什么都不是,他怎能不恐惧?

“我们可是带着诚意而来,朱公子却如此厚待?”张南芩那冰冷的声音,让朱凶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就像张南芩所言,谁都怕死,他朱凶也不例外。虽然他凶狠,但那是拥有绝对实力之下。可是要面对比他强的人,他同样害怕。

“误会,误会……”朱凶发现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误会?”张南芩原本的冰冷,随之消散,嘴角露出浅笑。

这变脸的模样落在朱凶眼里,他知晓这种能随时应变的能力之下,藏着的是一头猛虎,吃人不吐骨。

“既然朱公子认为是误会,那便好。”张南芩拍了拍朱凶的肩膀说道:“你无非借助张富贵所做的事,给外人看,让别人松懈,同时将卫家吃下之后,再去反击。”

朱凶连连点头,这正是他的目的,要不然张富贵同那女人早就消失。只是没有想到他内心所想竟然能被张南芩猜测到,他越觉得张南芩的恐怖。

“卫家不是不可以割让给你朱家。”张南芩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一旁的卫蓝青。

卫蓝青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她完全没有想到张南芩竟然敢对朱凶出手。

朱凶听到张南芩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南芩公子,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云州之地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张南芩拿起烟杆吧唧一口,皱了下眉头:“朱公子要卫家,无非作为幌子,卫家同朱家为何不能合作?既成全了朱家的目的,又让卫家的地位提升。”

朱凶听后瞪大眼睛看着张南芩:“这……”

要知道朱家比卫家的实力强太多,倘若真的合作,朱家的确可以解决潜在危机,但同时又会为自己树立一个潜在对手。尤其这对手之中有着张南芩这样的狠人,让他颇为忌惮。

“怎么?朱公子有其他高招?”张南芩岂能看不出朱凶的心思。

朱凶道:“就按南芩公子所言。”

张南芩点点头,然后同卫蓝青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朱凶,意味深长。

两人走出百花香,卫蓝青深深呼吸一口气,她看向眼前的张南芩,那张并不是俊朗的脸庞,此时在她看来却那么的美妙。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忽然涌现出红晕,然后低着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却享受这样的温暖,踏实。

“南芩公子……”

卫蓝青却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唤着张南芩,她内心猛然一跳,抬头却看见张南芩嘴角上扬,然后看着自己。

“如果……”

卫蓝青还没有说完,便被张南芩打断:“没有如果,我们现在活着。”

“我……”

此时的卫蓝青就像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模样,她的话再次被张南芩打断:“不要将我装在你心里,也不要试图探索我的世界,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为你出手,是因为我们有着交易。”

卫蓝青听后低头不语,她深知张南芩的不凡,也绝非池中物。

军营之人,卫蓝青并非没有接触过。她如今的年纪,不知道多少公子而仰慕她,虽然她没有兴趣,从不动情,但难免这些公子哥里面有军营之人,所以对于军营一些事卫蓝青也熟知。张南芩身上的气势绝非常人那么简单。

两人踏入卫家米行,身影消失在朱凶的视野,他站在窗户前转过身,脸色阴沉无比。

朱凶认为自己万事俱备,要留下张南芩,却没有想到他的实力跟那份从容出乎意料。他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尤其这种威胁让他莫名的恐惧。

“一群废物!”

朱凶低头看着那三位受伤的杀手喝道:“你们三个人竟然杀不掉一个人?”随后他的手轻轻一挥,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三名杀手突然瞪大眼睛,手捂着脖子,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到死之前,他们就看见朱凶的身边多了一位身穿黑袍之人。

三名杀手瞬间被这黑袍之人所杀,那速度不过眨眼功夫。

“齐老,如果您对上他,有几分把握?”

朱凶看着身边的黑袍老人,显得十分尊敬。

“没有打过,不知道。”黑袍老人声音有些浑厚却低沉,他看了眼朱凶:“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发现了我。”

“连您都被发现了?”

朱凶有些惊骇,他可是清楚眼前这位老人的实力。这位老人曾经受过重伤,被他父亲救回性命。从此之后,这位老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留在他父亲身边。

九为极数,只会出手九次。

谁料想这九次机会,便使用了三十年,而这次便是最后一次。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老人将会离开,他也实现了他的承诺。

朱家能有今时今日,同眼前这位老人可以说完全分不开的。那些觊觎朱家之人,之所以迟迟不敢出手,便是忌惮这位老人的存在。

现在朱凶甚至怀疑,那些人所做的一切,或许便是为了逼迫朱家到危险的境地,让眼前的老人出手,到时候老人离去,他朱家可能面临的便是大灾难。

他还有一种猜想,十一姨太太或许便是那些人安排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但不管是哪种境地,朱凶对今日所受的耻辱是无法咽下去。

朱凶用手握住椅子,青筋隐现,他此时的怒火依旧未平。他朱凶能走到今日,依靠的并非透露出来的凶狠,还有他的脑子。所以,他要想万全之策,要将齐老的价值体现淋漓尽致,不仅要除掉张南芩,还要让那些暗中觊觎朱家的人都清除掉。

对于朱凶的想法,张南芩自然不知晓,就算知晓对于他来说也无所谓。

张南芩同卫蓝青已坐在马车之中。

卫蓝青看着张南芩在抽着烟锅,狭小的空间,充斥着烟味,让卫蓝青的眉头皱了下,同时她将两边的帘子掀起一半。

这时候马车竟然颠簸了下,两个人的身体都有所摇晃,张南芩头部直接埋入卫蓝青的胸怀,那种触碰之感,让卫蓝青脸色红晕起来。

她偷偷的看了眼张南芩,发现张南芩依旧抽着烟锅,似乎很入神,对先前两人之间的接触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这不禁让她松口气,轻轻拍了拍胸部。

卫蓝青突然抬头,便看见张南芩那双眼睛,此时她才明白,眼前这家伙一直都在装,让她忍不住啐了下。

张南芩见状浅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放过朱凶?”

卫蓝青说道:“有你在,我不用想。”

这句话说的极其暧昧,公子的称呼换成了你。卫蓝青低下头,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你回去做好部署,配合朱家。卫家需要什么,让朱家帮衬。”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瞟了眼卫蓝青:“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忍耐,过了那个坎儿,说不定拨开云雾见明月。”

卫蓝青何尝不知晓这其中道理,但那要有着实力的前提下。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张南芩。

“朱凶绝不会罢休。”卫蓝青在一旁提醒。

“他当然不会。”张南芩将烟锅伸出马车外敲了敲:“杀一个人,或者说灭掉一个朱家不难,但再出现下一次这样的事,你卫家如何应对?”

卫蓝青很想说,有你在。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张南芩收起烟锅,已到沈园楼,而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张南芩说道:“朱家你不用担心,你只管用你的本事将朱家给予的一切全部吸收,壮大卫家。至于朱家这些事,你不用操心。”

小六子掀起帘子:“小姐,到了。”

卫蓝青起身下了马车,张南芩便架着马车离去。

第十九章 闹事

月色之下,张南芩躺在椅子上吧唧着烟锅,在他身后几步便是大厅,秦若安坐在轮椅上捧着书籍。

至于鹤鸣和尚,已经同李老爷子喝到最后不分尊卑,将李老爷子送回之后,自己回来便睡了去。

如此安静的夜,让人恬静。

“哥。”秦若安竟然推着轮椅来到张南芩身前。

张南芩露出笑意,立即起身,将秦若安双腿上的狼皮毯子拉了拉:“想问哥在想什么?”

秦若安看着张南芩,两兄妹可以说心意相通。

张南芩道:“我来昌平府三月有余,这京安道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像他们的作风。”

“哥这是等不及了?”秦若安看着张南芩的双眼。

张南芩并未回答,而是起身推着轮椅:“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说完,将秦若安推入厢房,将门关上,而他自身却是躺在椅子上一宿。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你看着他的身影,你会不知不觉被他吸引,甚至慢慢的这个人的一切好像消失了,明明人在眼前,却同四周融为一体。

三日一晃而过,张南芩除了接送秦若安之外,便是待在米行,或者换句话说,卫蓝青到哪儿,张南芩便到哪儿。

这三日他无所事事,但却跟随卫蓝青将整个卫家在经商的商铺都逛了一遍,他不得不佩服卫蓝青掌控之力。

尤其是朱家同卫家最近频频联手,给外人造就出卫家已经属于朱家,而对卫家来说,如同饿狼,不停的扩张。

花满楼,在三日之前原本还是一座酒楼,而卫家借助朱家的势,将花满楼买下来。同时花了大量的银子,不过一日功夫,将花满楼重新布置,变成如今的花楼。

朱家占有此酒楼四成,但对于卫家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张南芩同鹤鸣和尚站在三楼的走廊,看着街道的灯火通明,下面熙熙攘攘的百姓,让人有着恍惚之感。

鹤鸣和尚从怀里拿出两包烟丝:“芩哥,这是下面弟兄让我交给你的。”

张南芩看着鹤鸣和尚手里的烟丝,伸手接过来,他看向楼下,只见楼下有十几名护卫在维持花满楼进出客人的秩序,马车停放。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从军营退下来的军人。

这是花满楼即将开张的时候,张南芩给卫蓝青推荐的护卫。这些护卫年龄不一,但都是出自军营,有着比普通人强悍的身手,可以说有他们在,花满楼的安全便增加了几分。

他们原本要么在码头,要么走街串巷,使用各种方式来维持生计,而张南芩的邀请,让他们感受到他们曾经只在军营感受到的那种情怀,所以这些烟丝,是他们给予张南芩目前最好的敬意。

张南芩将两包烟丝塞入怀中,就在此时,一名护卫急匆匆跑来:“小师父,林峰厢房有人闹事。”

鹤鸣和尚听后摸了摸光头:“今日第一天开张,便闹事,有意思,你带路。”

张南芩拦住鹤鸣和尚,伸了下懒腰:“走吧,一起去看看。”

林峰厢房在三楼,当鹤鸣和尚走到楼梯旁时,下面一些护卫已经聚集在一起,他们跟随其后。

一上楼,便看见林峰厢房门口站着店小二在点头哈腰赔礼,鹤鸣和尚立即走了过去,然后进入厢房。

厢房比较别致,中间一张酒桌,两边放着屏风,可是此时已经四分五裂,而在一旁坐着一对姐妹,一人手里抱着琵琶,一人抱着古琴,从两人表情上就能看出有着惊吓。

张南芩站在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在桌子旁坐着二个中年男子,一看便是商人,另外一位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但是从他们的气质跟眼神之中,张南芩感受到他们身上藏着杀气,而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伪装。

先前的店小二就在门口,已经被鹤鸣和尚走进去的时候安抚过,他的脸上有着很清晰的巴掌印,再加上旁边唱曲子的两位姑娘的惧怕,就清楚这三人见猎心喜,却未能如愿。

鹤鸣和尚咧嘴笑着走了过去:“三位客观,何必如此动怒?咱花满楼今天刚开张,感谢三位的捧场,和尚我自罚一杯,为三位赔罪。”

“和尚?”中间那个中年男人听后冷笑:“怎么?在寺庙待不住,跑这里化缘?”

“赔礼?”坐在外面的那中年男人听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鹤鸣和尚的身体向后摔倒。

那些护卫见状就想上前,被鹤鸣和尚阻止,他依旧咧嘴笑着,又上前,就听左边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客官,您说的是,和尚的确在寺庙待补住,来这儿讨口饭吃。还请三位客观,不计过。”

“看见没有?”中年那个男人用手指着鹤鸣和尚,看了眼四周:“人家一个和尚,都比你们懂规矩。”

鹤鸣和尚如此卑躬屈膝,并不是懦弱,而是和气生财。同时,张南芩相信以和尚的眼力,必然看出这三人的不凡。

“和尚,我们花银子来这里寻欢作乐,你们是和气生财。”中间那个男人走向鹤鸣和尚,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瞬间,张南芩捕捉到鹤鸣和尚眼里闪过的一丝阴狠。他知晓,和尚有时候该低声下气的时候,就会低声下气,但也有他的底线。如果有人触碰到这底线,那人必然倒霉。即便实力有着悬殊,哪怕面临生死,也要给对方一刀。

这就是和尚骨子里藏着的气节。

“今晚让她们两个陪我们弟兄三,此事我们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说完,用手指着躲在一旁的两位姑娘。

鹤鸣和尚不卑不吭的说道:“客观,三位如若需要美女作伴,我立马安排,但这两位他们是学府的学生,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营生,只卖艺。”

对于学府的学生在外面营生,并不稀奇。因为学府收的这些学生,并非都是公子哥跟千金小姐,大部分都是寒门子弟,他们一边在学府学习,一边想办法谋生。

“只卖艺?”那人说完对着鹤鸣和尚又是一脚,鹤鸣和尚被踹到门口,幸亏有着那些护卫,将鹤鸣和尚扶住。

“我们弟兄三人,今天就要她们陪!”那人说着冷笑:“花楼开门做生意,还能拒绝客人不成?”

张南芩摇摇头,走了进去,那些护卫见到张南芩马上让开,张南芩说道:“你还真就说对了,花楼开门生意,求的是和气生财,你们如此闹事,花满楼当然拒绝。”

“有意思,你又是谁?”那人看着张南芩走了出来,打量了一番。

张南芩刚要说话,门外一阵骚动,就见一个老者,双手抱拳,面带笑容走了进来:“三位客观不好意思,谭某是这里的管事,今日之事,谭某做主愿意为三位客观免账。”

这位自称谭某的老者,是朱家账房下一名小管事叫谭正一。虽然花满楼为卫家产业,但里面毕竟有四成归朱家,因此朱家安排了谭正一进入花满楼作为管事。对于卫家来说,并没有涉足过花楼,因此对于朱家安排人进来,并没有疑义。而这背后个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谭正一出身于朱家门庭,一向眼高于顶,喜欢被人捧着,见到他都会客客气气,叫一声谭爷。只是没有想到来到花满楼之后,张南芩同鹤鸣和尚见到他如同空气,怎叫他心里不生恨意。

最为重要的是,在他眼里,这卫家已经属于朱家囊中之物。自从他见到卫蓝青之后,便被卫蓝青的美色所迷住,对卫蓝青垂涎三尺。但偏偏卫蓝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同张南芩走的极近,让谭正一心里早已失去了平衡。

“你能做主?”男人看着谭正一问道。

谭正一听后赔笑:“请客官稍等片刻。”

说完谭正一一转身便冷着脸看着张南芩同鹤鸣和尚,呵斥:“花满楼迎门做生意,求的就是和气生财,你们两人竟然惹得客人不高兴,给我滚!”

第二十章 你们这是找死

面对谭正一的呵斥,张南芩同鹤鸣和尚两人都很谦逊,张南芩竟然笑呵呵的说道:“谭老,您说的是,您请……”同时作了一个请的姿态。

谭正一并没有因为张南芩的示弱而感觉顺心,相反,他面色阴沉的盯着张南芩,因为他最讨厌别人称呼他为谭老,而偏偏张南芩从未改口过。

他从不觉得自己老,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基本二三天便会去一趟百香楼,寻一位陪女共度良宵,好色是他致命弱点。

张南芩嬉皮笑脸,倒是让谭正一难以纠缠下去。

谭正一一声冷哼,便转身,那脸立马堆满笑容:“三位客观,这账算花满楼,同时我再请几位陪女,陪同三位客观共度良宵,这账也算花满楼。”说完之后,他双手抱拳:“就当谭某结交三位,如何?”

“老头子,算你说的话还有些诚意。”那男人用手指着那两位卖艺姑娘:“陪女我只要她们两人。”

谭正一听后原本的笑脸,立马变了,笑脸瞬间冷了下来,这倒是让一旁看热闹的张南芩都有些佩服。

鹤鸣和尚同张南芩互相看了眼,两人相视而笑,目光投向谭正一。

“三位,我谭某对每一位来花满楼的客人都尊敬,那两位姑娘是卖艺之人,并不是陪女。”此时谭正一身上有着一股属于他的气势,他冷眼说道:“先前谭某已经赔礼过,三位还是如此纠缠不清,事情闹大,恐怕都难以善了。”

谭正一没有想到,他的话刚落,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的痛,才醒悟过来,竟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难以善了?”那中年人再次将谭正一抓过来,就像提小鸡一样,谭正一提起来,眼里露着凶光:”咱弟兄三人走南闯北,就是不怕把事情闹大。“

说完之后松开手又是一拳,谭正一的身体就躬起来,痛的脸色发白,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谁料想手指被中年男人握住,狠狠一掰,骨头断裂的声音,让谭正一发出惨叫。

中年男人又是一脚,将谭正一踢到护卫身边,其中一名护卫扶起谭正一,说道:”谭爷,您没事儿?“

谭正一听后反手就是一耳光,满腔怒火看着身边的护卫:”打!给我狠狠的打!“

护卫听后便朝那三人冲了过去,顿时打成一团。

在张南芩同鹤鸣和尚身边的护卫看了两人一眼,其中一名壮汉站在张南芩身边轻声嘀咕:”芩哥,这三人都不简单。“

“要不我们也上?”另外一名护卫小声开口。

张南芩摇摇头,现在上面那些护卫都是谭正一从卫家带来的,他并没有好感,平时仗着谭正一,在花满楼作威作福,将他身边这些护卫从来没有当作自己人看,甚至瞧不起。

要知道张南芩身边这些护卫可是个个都是军营出身,曾经都是北郡的守护,可不是眼前这些江湖出身的人可比,那是一种神圣的气节。

只见那三人出手招招凶狠,完全不顾是否会出人命。

片刻之间,高下立判,护卫们被这三名刀口舔血的人直接压制住,其中一名护卫脖子不知何时中了一刀。

那鲜血从脖子里面不断流血,躺在地上基本上奄奄一息。

谭正一脸色难看之极,同时有着惊恐,他没有想到这三人竟然敢下死手:“你们竟敢不顾枉法!”

“枉法?”那人冷笑,随后用脚踩着那护卫:“你又能如何?”

“你要知道这花满楼可是朱家的!”谭正一咬牙切齿的开口:“三位将此事闹到这样地步,不怕走不出去?”

听到谭正一的话,张南芩摇摇头,他没有想到到现在这种境地,还敢跟对方硬来,那是自讨苦吃。

果然,那人猛然上前抓住谭正一,甩手就是一耳光,打的谭正一脑袋发嗡。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谭某。看看你是否能踏出这花满楼!”此时的谭正一却依然的嘴硬。

落在张南芩眼里,他很清楚此人的心机。这里发生的事一定有人会通知朱家同卫家。谭正一是想极力的表现自己,为未来讨一个更好的前程,因为他相信这三人既然这里闹了事,朱家绝对不会不管,哪怕是他谭正一做错了。这是关系到朱家的门庭,面子问题。

张南芩突然身上散发一股淡黄色的光晕,传音石。那光晕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感受到这些人的眼光,张南芩突然苦笑一下。

“看走眼了这位兄弟。”那人眼神一眯,盯着张南芩。他们很清楚拥有传音石的人都是身价不菲,对于他们三兄弟过着舔血走江湖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头肥羊。

张南芩拿出传音石放在耳旁倾听,竟然是卫蓝青,她希望张南芩能帮忙解决此事。放下传音石,张南芩从后腰掏出烟杆,然后走到一旁一张凳子上坐下。

其中一人想要上前,被另外一人拉住,他看出张南芩的不简单,甚至身上那股气势,是有着若隐若现的危险。

“三位兄弟,商量下”他说完从怀里掏出烟丝,填满烟锅:“今晚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张南芩对着桌子上的烛火就吧唧,吞云吐雾:“门在那边。”

“这位兄弟,事情闹到这样,你就想我们走?”这人冷哼一声:“想我们走可以,这两人交给我们。”

说完之后看向一旁吓得不敢动弹的两位姑娘。

张南芩抽着烟杆,那烟味让他微微眯着眼睛:“你们是江湖之人,这面子我给了,现在从这里走出去,我保证不会有人追究。”

“你以为你是谁?”另外一人看了眼身边的弟兄:“大哥,别跟他废话,将这些人拿下,身上的银子估计够我们兄弟几个逍遥一阵子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震,这三人看来是要一路走到黑,然后打劫他们的钱财。

“你们这是在找死!”张南芩眼神冰冷的看向三人,他没有想到这三人竟然起了歹意。

张南芩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烟杆便出击,直接抽向那人,让对方完全措手不及,身体朝一旁摔了出去。

另外两人没有想到张南芩毫无征兆的出手,他们刚想反抗,耳旁就传来张南芩的声音:“太慢!”

只见张南芩握住对方出手的刀,向下用力,折断对方的手腕,对方发出惨叫。

另外一人挥拳朝张南芩头部,张南芩微微偏头,他的目光让对方如同坠入地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南芩一脚踹在对方的心窝,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三人,不到几个呼吸就被张南芩打败,看的一旁护卫眼睛都直了,没有想到这三人竟然不堪一击。

“有本事你杀了我们三,不然我会让你后悔!”那名被折断手腕的中年男人带着恨意盯着张南芩。

“杀了你们?”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然后摇摇头:“杀人是犯法,我不会杀你们。但我有办法让你们自己求死,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恐惧!”

张南芩说完,手里的烟锅一挑,点在对方的下巴,然后烟锅塞入对方嘴里,那人惊恐的睁大眼睛,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两手拼命的挣扎,却被张南芩死死摁在桌子上。

这一幕的凶狠,冲击每个人的心。

“威胁我?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瞟了眼一旁同样被惊到的谭正一。

那个眼神让谭正一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第二十一章 翻云覆雨之大才

“你们有同党?”张南芩冷漠的问道。

那人挣扎的同时,嘴里发出“呃”的声音,随即点头,然后又摇头。

张南芩抽出烟锅,对着桌子不停的敲,而那人带着恐惧之意看向张南芩:“你……你不能杀我……杀人是要犯法的……”

“现在你跟我说这句话不觉得很好笑吗?”张南芩拿起对方的衣服,擦拭烟锅:“让你们的同党过来。”

“我……我们……没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张南芩别用手捏住他的咽喉,同时开口:“想清楚再回答我。”

那人想挣扎,却发现只要一挣扎自己的呼吸就困难,一张脸逐渐憋的通红,呼吸慢慢的弱了下去。

但张南芩却很有分寸的感受,曾经他在战场上,为了进入对方的阵营,在水里憋气,对于一个人呼吸最大极限火候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对于张南芩来说,花满楼开张的第一天,就有人闹事,他不相信这背后没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是朱家还是朱家那些对手,他并不关心。

他要的就是既然对方敢来,而卫蓝青希望他尽快解决这件事,他就想一劳永逸,同时给予那些宵小之辈一个威慑。

旁边那些人看向张南芩的眼神,有的是崇拜,而有些是惧怕。

张南芩松开手,那人得到呼吸,人瘫软在桌子上,就像得到新生。另外一名中年男人带着恐惧之意走到身前,深深一拜。

“公子,我们兄弟三认栽,还请公子网开一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将自身的姿态摆放的极低。

张南芩凝视着对方的眼神,很有深意的一笑,然后扭头看着谭正一说道:“谭老,接下来这事就交给您来处置。”

这句话说着若有深意,随后便离开,而鹤鸣和尚看着那三人之后也看了眼谭正一,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而后咧嘴一笑,跟随张南芩而去。

鹤鸣和尚架着马车同张南芩前往布行接上卫蓝青,朝沈园楼而去。

“南芩公子认为这件事同谭正一有关?”卫蓝青低头思索,她已经知晓花满楼所发生的事。

张南芩已经在吞云吐雾:“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很重要吗?”

卫蓝青挑了下眉毛,似乎不解。

张南芩说道:“现在的朱家、卫家属于特殊时期,朱家借助卫家来迷惑外人,而卫家借助朱家加大力度扩张,无论哪种情况,暂时卫家得利便好。”

说完之后,看着一旁卫蓝青似乎更加糊涂的模样,他摇摇头:“不要把事情想的太深入,未必是好事。”

卫蓝青经过这一句话点拨,眼里闪烁一丝亮彩,淡淡一笑:“是蓝青想的太多了。不管今日之事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无疑会让花满楼名声在外。同时那朱家的谭正一在着手处理后面的事,以他那性子,必然会去卫家讨功。”

说完这句话卫蓝青看着身边的有些慵懒的张南芩说道:“难怪前几日谭正一来花满楼的时候,南芩公子让蓝青不要去管。”

“朱家同卫家暗中的联手,除了我们几人,并没有人清楚。”张南芩挑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然后说道:“谭正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用他当作一枚棋子,反将朱家。你说,谭正一将今日之事禀告朱凶会怎样?”

卫蓝青笑道:“必然遭受惩罚,而且以朱凶的为人,他一定会想的更多,甚至……”她看着张南芩:“甚至在想南芩公子是否会怀疑今日之事,是他朱家一手策划安排。”

“公子真是翻云覆雨之大才,蓝青佩服。”

卫蓝青的话,让张南芩微微一笑。

朱府,花园。

朱凶正抱着一名三岁的男孩,在逗乐,而在四周有着七八名侍女,每位侍女手里端着不同的糕点,还有洗漱用具。

谭正一很恭敬的站在一旁低着头:“少爷,老奴认为今日之事必然是那卫家指使。”

朱凶对着一位侍女招手,同时说道:“卫家指使?”

那位侍女端着使用玉石所制的盆走了过来,朱凶将孩子放下,为他洗手。

谭正一向前一小步抬头说道:“回禀少爷,这花满楼谁人不知这是朱家的产业?即便是江湖人,借他们一些胆子也不敢在此闹事……”

“所以你断定这背后是卫家所为?”朱凶擦拭孩子的手,同时侍女退下,糕点被送了上来,他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孩子:“儿子,先去跟你娘玩,等会爹再过来陪你。”

站在朱凶身后的一位女子,看上去二十三岁左右,正是十一姨太太。她面带笑意走上前抱起孩子:“走,跟娘先出去玩。”

那些侍女也跟随退了下去,朱凶看着谭正一,而谭正一开口:“少爷,不然为何那和尚跟那个小子一出来,那三人就想息事宁人?”

朱凶点点头,坐在椅子上:“那三人你如何处置的?”

谭正一听后立即回答:“少爷,那三人正被奴才关押起来,在逼问幕后黑手。”

朱凶突然挥手,谭正一一愣,他还没有说完,看着手势竟然是让自己退下。

不过谭正一不敢有任何不从。在外面他可以呼风唤雨,但在朱凶面前,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奴才,朱家的一条狗,只要自己乖乖听话,他想拥有的一切都会拥有。

谭正一双手抱拳,很恭敬的退下。

朱凶突然开口:“你是我朱家的老人了,你在外面做什么我不管,但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有其他任何想法。”

这句话让谭正一吓的直接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少爷,老奴一向没有二心,对少爷,对朱家可是忠心耿耿啊……”

“下去吧。”

朱凶说的很随意,但谭正一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谭正一:“少爷……”

朱凶一个眼神,让谭正一闭嘴,而朱凶说道:“将那三人给我放了,还有记住我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其他的不要去想,也不要在背后做那些动作。”

谭正一听后躬身退出,而朱凶见到他的身影叹口气:“齐老,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空荡荡的院子突然出现一个黑袍的身影,齐老红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那三人就是江湖过客。”朱凶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朱家刚进入迷惑那些外人的阶段,卫家人需要安抚。”

朱凶说到这里,张南芩的身影突然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眼里闪过杀意跟恨意:“那张南芩恐怕不这样想,甚至他在等我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朱凶大骂:“谭正一这老匹夫,要不是看他跟随我这么多年,我拆了他的骨头!”

“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过。想再多也无用。”齐老在一旁说道:“要么今夜我去探探他的底。”

朱凶摇摇头:“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愿意冒险,再等等,最多花满楼的四成我朱家割让,到时候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第二十二章?引狼入室

“狼烟起,沙场秋点兵……”

张南芩轻声哼着曲子,手里拿着烟杆吧唧,在他一旁是秦若安。

将卫蓝青送回沈园楼,张南芩便同鹤鸣和尚回到了巷子。只是路过李老爷子院前,张南芩将鹤鸣和尚给踢了下去,让他赔李老爷子说说话,喝喝酒。

现在院子就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哥,你这哼的好难听。”秦若安明知故问。

“跟爷爷学的。”张南芩说完之后看着秦若安,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两人似乎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炎炎夏日,老爷子躺在椅子上,哼着曲子,张南芩一哼,秦若安便会说一句:哥,你这哼的好难听。这时候,老爷子就提起手朝张南芩的头上呼过去。

两人又相视一笑。

这一笑,回到了他们的童年。那个冬日,京安道被漫天的鹅毛大雪覆盖住,张南芩犯错被罚,站在雪地中间蹲着马步,厅堂里面老爷子就在哼着曲子。张南芩就在外面学,秦若安听见便会问:哥,你这哼的好难听。于是老爷子就从厅堂里面拿着藤条就要抽,张南芩拔腿就跑。秦若安在一旁拍手跳着。

曲子、难听,都是两人的回忆,而通往终点就是思念老爷子。

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随着烟雾弥漫,他轻轻开口说道:“秦家世代忠良,容不得宵小之辈的玷污。”说完之后他看了眼身边的秦若安。

只见秦若安抿嘴不语,张南芩用手轻轻的挑了下她额前的发丝:“你的脾气,哥从小就知道,能让你默默忍受失去双腿的痛苦,必然是为了哥,哥懂。”

秦若安看着张南芩的那双温柔的眼神,只听后者继续说道:“他们动哥,哥可以不在乎,但他们却动了你,动了秦家的脊梁,哥不能原谅!”

“哥……”秦若安轻声唤着。

秦若安知晓三年前张南芩在进入菩萨殿开始,便在下一盘大棋。只是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必要问,她要做的便是待在张南芩身边。

她希望自己可以出一点力,让张南芩不在那么沉重。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

“没事,有哥在。”

张南芩用手揉了揉秦若安的头,随后便躺在椅子上吧唧烟锅,开口说道:“该来了……”

秦若安听后淡淡一笑,她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

世人恐怕对如今的张南芩不在惧怕,因为他失去了所有的光环,就像一头老虎被人拔掉了牙齿,那是没有威胁可言。

甚至那些人在想着,张南芩出了菩萨殿竟然是在昌平府,而不是前往京安道。

唯有秦若安明白,那是张南芩在进入菩萨殿的时候,亲口答应爷爷只要有幸出了菩萨殿,在三年之内不得入京安道。那是一个兵对将军的承诺,亦是一个孙儿对爷爷的承诺。

秦若安看着张南芩那温柔的双眼,她有些沉醉。不过她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三年的承诺一旦过了,便是化身杀神!

但他们等到鹤鸣和尚走路都飘飘然的走进来,才去歇息。翌日,送完秦若安,他们来到沈园楼。

卫蓝青已经站在院子门口,马车停稳之后,卫蓝青上了马车。

两人竟然都在沉默,马车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

张南芩看了眼一旁的卫蓝青,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随意的问道:“这几日为何都不见小六子?”

卫蓝青小声回答:“我让他去送赈灾的粮食,这两日便回。”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皱了下眉头,不过对方没有说,他也不愿多问。

马车来到布行,张南芩同卫蓝青走进去之后,客人颇多,而一名妇人迎上来,正是这布行的管事。

妇人说道:“小姐,陈公子正在后面等着。”

卫蓝青点点头,跟随妇人朝后面的厅堂走去,那里都是招待客人之用。

“芩哥,和尚怎么感觉蓝青姑娘今日心事重重?”鹤鸣和尚在张南芩身后小声说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南芩听后很随意的一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鹤鸣和尚一愣,然后就见那位管事的妇人走了过来,同时还有两位侍女。

在那位管事妇人的示意下,那两位侍女手里拿着尺子便靠近张南芩。

管事妇人说道:“南芩公子,小姐让我们为你置办几身衣服,还望公子见谅。”

她说完之后,那几位侍女才开始为张南芩量身体,而张南芩也没有反抗,他的双眼突然闭上,在外人看来是配合,实则他的鼻子在不知不觉之中动了动,随后他睁开双眼,看了眼后堂,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张南芩量完之后,便是鹤鸣和尚,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南芩就已经入了后堂,只见后堂一颗树下,卫蓝青在站着,也不知思索什么。

“你确定能驾驭得了他们三人?”张南芩走到卫蓝青身边轻声开口:“一不小心,你会坠入万丈深渊。”

卫蓝青转身:“蓝青这也是没有办法。”她走了几步,声音有些惆怅:“如今卫家同朱家暗中联手,是得了一些好处,可是朱家也在不断壮大,到时候倘若你走了,离开了这里,蓝青还能依靠谁?”

说完之后,卫蓝青直视张南芩。

“蓝青只是一个弱女子,在普通人看来,卫家是庞然大物,可是对上朱家,如果不是蓝青幸运遇见了公子,今日我卫家还存在吗?”卫蓝青说着走向张南芩:“如果是公子,会如何抉择?”

张南芩听后摇摇头:“这也不是你引狼入室的理由,那三人都是亡命之徒。”

卫蓝青避开张南芩的眼神说道:“昨夜朱家传音于我,他们占花满楼的四成无条件归还卫家。同时告诉我,他们查明真相,那三人只是江湖过客。”

张南芩说道:“所以你派人将那三人邀请到卫家,作为卫家的护卫?”

卫蓝青看向张南芩说道:“蓝青没有欺骗公子的意思,只是不知如何说出口。”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冷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凶让你传话于我,这件事跟他朱家无关?”

卫蓝青美目颤动了下,那眼神似乎询问。

张南芩说道:“这件事不难猜。因为我的存在,让朱家忌惮,他们必然向我一个交代。而你也正是考虑到这一层关系,才冒险将那三人邀入卫家。”

卫蓝青没有想到自己所想都被张南芩看透,她开口说道:“公子曾经告诉蓝青,这只是一场交易,等此间事了之后呢?没有了朱家,还有其他家族门庭,在商场上,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你让蓝青怎么做?”

张南芩沉默,而卫蓝青似乎将这些年心底的怨气都散发出来:“蓝青也知晓那三人并不是好人,但并非江湖客都不可信任。蓝青在未遇到公子之前,为了应对朱家,公子可知蓝青求了多少人?”

张南芩默然,卫蓝青的话不无道理。那是她的生存环境跟成长,决定了她此次的冒险。他也明白卫蓝青或许借助的不过是这三人是外面的江湖客身份,从而结识更多的江湖客,为将来做打算。

站在卫蓝青的位置,她并没有错。可是世事险恶,人心不可测。

最为主要的是张南芩不敢再深入谈下去,他感受到卫蓝青那种依赖。虽然他张南芩并不是什么好人,对美女的欣赏同大部分男人一样,可是如今的他在没有落下他所布局的棋,他不想给别人带来危险。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良久之后转身离去,在要踏出外堂的时候冷冷的说道:“你好自为之。”

卫蓝青看着张南芩离去的身影,那双美目竟然起了雾,眼睛有些湿润,她仅仅咬住嘴唇,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至于张南芩来到外面,看着鹤鸣和尚同一些客人闲聊,他也不去打扰,而是在外面蹲着,抽着烟锅,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卫蓝青唯有通过不断的危机,才能更好锻炼出她强者之心。

第二十三章 十一姨太太

张南芩漫步在街道,抽着烟锅,惹得旁人侧目。

不知不觉,张南芩竟然来到花满楼。

虽然不是夜间,但有不少客人是昨晚留宿,此时正值晌午,所以花满楼也是比较忙碌。

“芩哥。”一名正当值的护卫钱三见到张南芩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张南芩同样报以微笑,只是还未开口,就听见里面有着说话的动静,钱三就小声说道:“谭管事因为昨夜之事,在训斥弟兄们。”

“啊呀,张老弟,这还未到酉时,就过来了?”谭正一从里面跑了出来,面带笑容的说着,这让路上的行人还以为两人的交情有多好一样。

张南芩很自在的吧唧一口烟锅:“谭老这是?”他的目光看向谭正一身后,那群护卫每个人的表情不一,都是对谭正一的不满,不过他们不敢当面发泄,只是在背后做着各种动作表情,看的张南芩哑然失笑。

谭正一似乎对张南芩的称呼也不再反感,依旧笑脸:“昨日之事,谭某想了一宿,那三人能进入花满楼生事,谭某认为这护卫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在这里训斥了几句,让南芩公子见笑了。”

张南芩听后并未说话,而是很有兴趣的看着谭正一,要知道昨日朱家已经将花满楼四成的收益归还卫家,花满楼此时完全属于卫家产业。

谭正一还在此地训斥护卫,那么对于昨日之事还未知晓,不然他现在都不会存在这里。那么这里面就值得耐人寻味。

“昨日倘若不是南芩公子的手段震慑宵小之辈,还不知道再会闹出什么事,谭某想做个东,请南芩公子能赏脸。”

张南芩深深的看了眼谭正一,那双眼睛看的谭正一发毛,不过张南芩的笑意有些浓烈:“那南芩就叨扰谭老了。”

谭正一听后很开心的笑道:“南芩公子请。”

两人在路上随意的聊着,而谭正一十分热情,而且有些热情过头,这让张南芩沉思。

他们来到留香酒楼,离花满楼不远,属于朱家产业之一。

两人寻了一处小厢房,刚坐下张南芩那嘴角露出一丝弧度,只见一位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来,刚落下,那小二手里的托盘突然一翻,一把匕首朝张南芩的咽喉而去。

张南芩身体一侧,一手掌砍在对方的后背,让对方失去了力量,身体直接瘫软落到桌子底下。

门被推开,又有五名陌生人手持兵器闯了进来。张南芩哪里给这些人动手的机会,在他们进来之后,他身影就冲了过去,用手里的烟杆当做兵器。

那些兵器同烟杆触碰,竟然发出轻吟之声。要知道那烟杆可是花青竹所作,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那些人没有丝毫还手余地,每个人都趴在地上。

他们不仅仅丧失了力量,同时花青竹抽在他们身上,均暗含内伤,一旦伤势爆发,都会失去行动能力。对于这些人张南芩可是没有丝毫手软,因为这些人身上都有淡淡的血腥味,每个人手里至少有过两三条人命。

他不杀人,不代表他不可以废了他们。

张南芩扭头看着一旁已经吓傻的谭正一,若有深意的笑了笑:“谭老,这是唱的哪出戏?”

谭正一双腿颤抖着,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南芩公子……”

张南芩盯着谭正一的双眼:“不要告诉我他们跟你没有关系。”

谭正一听后目光看向那桌子上的那把匕首,正是先前那店小二使用过的,他拿起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插了进去,咬着牙忍着剧痛,拔出匕首,声音有些发颤:“南芩公子觉得谭某这个交代可满意?”

张南芩眼神里面竟然闪过一丝诧异:“你见识过昨日之事,还敢派人做出如此之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有着什么目的,多大的胆子跟魄力,竟然敢做出如此之事。”他说完转身坐在椅子上:“你这是骗过很多人的眼睛。”

谭正一盯着张南芩说道:“我们小姐想同南芩公子联手。”

张南芩一愣,吧唧着烟锅,抬头看着谭正一:“十一姨太太?”

谭正一深深看了眼张南芩,随后他退到一旁,在他身后那道墙竟然是一扇门,被推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妾身方莹见过南芩公子。”方莹微微作揖,然后挥手,后面就陆续有人进来,将地上那些伤着给抬了进去,速度极其迅速,片刻这里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

张南芩对于十一姨太太的出现有些诧异,随后笑了起来,他吧唧一口烟锅:“真是让南芩意外。”

方莹听后不失礼节的一笑,便坐在张南芩的对面:“妾身以为,在公子意料之中。”

张南芩听后摇摇头:“方大小姐抬举南芩了。”

方莹听后眼睛一亮:“南芩公子果然非常人,感谢公子给予妾身这个机会。”

她说完示意了下,谭正一便退到那道暗门,厢房就剩下他们两人。

方莹之所以如此说,那便是张南芩对她的称呼,方大小姐,代表认同方莹的身份。如果称呼朱夫人,或者十一姨太太,那确实代表认同朱家,一个称呼代表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方莹举起眼前重新上的茶水,为张南芩倒上:“妾身在这里先给南芩公子赔罪。”说完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张南芩抽着烟锅说道:“看来南芩所做的事,都尽在方大小姐眼中。”

方莹摇摇头:“南芩公子谬赞了。”

张南芩还想吧唧的时候,发现烟锅已经没有了烟丝,于是他轻轻敲打桌子:“和尚去查的时候,你故意将计就计?”

方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站起身子,看着外面的风景说道:“妾身小时候,方家虽然不是大家族,但也算得上家族门庭,一场意外,父亲同兄长在河道上遇到悍匪,失去了性命。”她说的时候眼里有着一丝回忆。

她接着说道:“造就这一切的便是如今的朱家,家父同兄长的死,让方家一夜之间衰落,所有的生意基本都被朱家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方家的门庭都因为一把意外之火烧的干干净净。”

张南芩从怀里掏出拇指长的花青竹的竹枝,在掏着烟锅,他安静的听着。

方莹回头看了眼张南芩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我还小,被谭老救了出来,然后隐姓埋名,可是在我心里,我恨不得杀了朱家所有!”她的双眼带着恨意。

方莹说完来到椅子旁坐下,看着张南芩:“接下来,妾身想,以公子的聪慧,必然能猜到。”

张南芩吹了下烟锅,收起来,看着面前的方莹:“方大小姐有大智慧。”他说完抬起了手:“你不用谦虚,如果南芩没有猜测错的话,这是你们两家老一辈子的恩怨了。”

方莹听后很有深意的看了眼张南芩,示意张南芩继续说下去。

张南芩说道:“朱家,朱哲九房姨太太,虽然有子嗣却都是废人,唯独朱凶一人完好,这里面的原因应该是你们方家所为。”

方莹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了。

张南芩玩味的说道:“朱家应该有所察觉,所以才对你们方家动手。而方大小姐,为了给家族报仇,又重演了一场戏,只是这次方大小姐比你父亲更加狠毒,让那些姨太太都无法身孕,唯有你方大小姐有着身孕,获得朱凶的青睐,达到你的目的。”

方莹听后深吸口气说道:“南芩公子果然看的透彻。”

第二十四章 联手

听着方莹给予的信息,张南芩便将事情猜测七七八八。

对于张南芩来说,这些家族门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烁出卫蓝青的身影。将卫蓝青同眼前的方莹一对比,完全大巫见小巫,不可相提并论。或许正因为如此,见过太多的人心险恶,他才愿意出手帮助卫蓝青。

不过他想到卫蓝青竟然将那三名江湖客收入麾下,必然有着危险。但张南芩想看到卫蓝青在绝望中成长。

方莹看着不语的张南芩说道:“妾身一直隐忍,目的便是让朱家万劫不复!”

张南芩感受到方莹身上那股滔天恨意,感到心惊:“张富贵也不过你手里的一枚棋子。”

方莹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说道:“妾身要不断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深知瞒不过朱凶,所以我便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朱凶知晓,不断试探他,而张富贵那头蠢猪,妾身给予了不知多少布置,被他下的乱七八糟。”

张南芩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和尚打听的一切,便是你故意的。因为你时刻关心朱家、还有朱家的敌人,甚至你下面每一个人做什么,你都清楚。张富贵因为自己的私心,对卫家所做的一切,你都知晓。”

方莹同样站起身子,走到张南芩的身边:“公子所言甚是。卫家原本不过是个棋子,而且还是必死之棋,却因为公子的介入,活生生将这枚棋子盘活了。甚至超越了妾身的控制。”她说完转身看向张南芩,然后轻轻作揖:“以公子在昌平府所做之事,都非常人,妾身是识时务者,来此告诉公子这一切,便是希望公子能同妾身联手。”

张南芩看着方莹的眼睛,有些戏虐的说道:“放大小姐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朱凶?”

“以公子的眼界,相信公子能看出妾身的诚意,从未隐瞒。公子如果跟朱凶联手,以他的性子,恐怕无论花多少代价,都会将公子每时每刻都置于危险的境地。”方莹说完走了几步为自己斟茶:“因为公子的介入,棋局超出了妾身的掌控。而妾身只能赌,同公子各取所需。”

方莹说着同时也拿起了张南芩的杯子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妾身要的只是朱家的衰败,而公子不仅仅可以让卫家装大,同其他家族门庭平齐平座,同时还能抱得美人归。”

张南芩看着眼前的茶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介入,不断涌入各种戏剧化的发展,这让他想到卫蓝青那悲伤的身影:“这还不能打动南芩。”

方莹听后盯着张南芩那双眼睛看了片刻,她说道:“朱凶已经通过他身边的人在招兵买马,都是江湖之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除掉你,而且他们已经在竹安学府盯着你的妹妹秦若安。”

张南芩听后,他的表情猛然一缩,那一瞬间方莹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如同陷入万丈深渊,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张南芩端起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走向厢房门口。

张南芩突然回头看了眼方莹:“我很好奇,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方莹看着张南芩并未说话,而是平静的看着他。

张南芩有所明悟的笑了出来,便离开。

方莹却感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她的身体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背后的暗门被打开,谭正一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大小姐。”

“抓紧时间去准备,另外,对张南芩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此人不简单,不要给我们自身招惹没有必要的麻烦。”方莹从椅子上站起来,便从暗门离开,留下谭正一。

张南芩走出酒楼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吃饭的,竟然空着肚子出来了。

回到花满楼,张南芩同鹤鸣和尚在一处面摊吃了一碗面,两人各自抱着大碗将面汤都喝的一点不剩,而且都很有默契的舔了下嘴唇,从后腰掏出烟杆。

两人就在位置上坐着吧唧着烟杆,惹的旁人侧目,有些甚至端起碗换个位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烟味。

鹤鸣和尚说道:“芩哥,蓝青姑娘给安排了一辆马车,专门接送小妹的。”他说完吐口烟雾:“和尚检查过了,是上等的雪梨花木打造的,里面用的都是虎皮还有银花绸缎,还有暖阳石,冬暖夏凉。”

说完之后他看着张南芩眼里有着敬佩,如果没有张南芩他鹤鸣和尚现在可能会为一口饭而犯愁,到了给家里存银子的时间,都会寝食难安。

如今,他不仅不愁吃喝穿,还给家里很多银子,让自己的母亲同小妹过上好日子。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所带来的,他心存感激。

张南芩听到鹤鸣和尚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也不知道鹤鸣和尚在脑子里想的那些,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一个倩影慢慢朝他们这里走来。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吗?”说话的正是卫蓝青。

卫蓝青的出现可以说让面摊的吃客都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毕竟卫蓝青长相还算不错,加上她身上穿着的都是绫罗绸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还有她身上那股隐约的气势,出现在面摊上,显得鹤立鸡群。

鹤鸣和尚立即露出他那缺着门牙的笑容,站起身子:“蓝青姑娘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

“小师父,您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卫蓝青大方的坐在两人中间,背对街道。

“他这和尚一直就是油嘴滑舌,你只不过是被蒙骗罢了。”卫蓝青的出现让张南芩意外,但他却打趣的说道:“蓝青姑娘也会来这种地方用膳?”

鹤鸣和尚站起身子:“两位施主,贫僧告辞。”说完之后便离去。

张南芩听后摇摇头:“你不要被这和尚给蒙骗了。”

卫蓝青看着张南芩问道:“那南芩公子这也是被蒙骗了?”

“嗯?”张南芩笑道:“蓝青姑娘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无事上街闲逛?”

卫蓝青瞪了眼张南芩:“在公子眼里,蓝青好像是那种不知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

张南芩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表情。

卫蓝青侧脸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也会像他们那样,在逛街,遇见好玩的、好吃的,都会买些回去,简单的快乐。”

张南芩听后却站起来,吧唧着烟锅离开,他才不想听卫蓝青在这里跟她说回忆。

店小二见到张南芩离开,立马喊道:“客官,您还没有结账呢?”

张南芩头也不回:“找那位小姐。”

卫蓝青眨着眼,她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看着众人的眼神,脸色竟然有些红晕,从口袋掏出碎银直接放在桌子上就跑。

第二十五章 情愫滋生

卫蓝青追上张南芩,气鼓鼓的说道:“南芩公子,你就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

张南芩瞟了眼卫蓝青:“从何说起?”

卫蓝青此时的表现,如同小女生,平日的沉稳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双眼神炯炯有神的看着抽烟锅的张南芩。

张南芩说道:“蓝青姑娘可是病了?”

“你才病了!”卫蓝青想也不想的反击。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有些诧异,只是分开没有多久,就像换了一个。

卫蓝青突然那种调皮的性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浅笑,那种温柔又不失淡雅的气势又回来了:“不管蓝青什么样子,都不入公子的法眼吧。”

张南芩并未回答,卫蓝青说道:“蓝青知晓这昌平府无法容纳下公子,遇见公子,是蓝青三生有幸。”

卫蓝青突然突然拦在张南芩的身前:“公子走后,蓝青心里非常乱,想了很多,知晓公子是担心蓝青的安危,你可以说是这是一场交易。但,公子可知,你已经走进了蓝青的心里。”

说完这句话,卫蓝青便转身离去,看着那人群中孤独的身影,张南芩恍惚看到了秦若安的身影,那时候她也应该如此吧。

张南芩保持距离跟随卫蓝青的身后,他如果说以前没有任何念头,那是真。但卫蓝青说出先前那番话,他知晓对方得承受多少压力才会如此开口,将那心声说给自己听。甚至换了一种性子来到自己身前,就是想有一种脱离感。

两人来到布行,管事妇人便上前在说着,而张南芩蹲在地上敲着烟锅,一副无所事的样子。

“南芩公子。”小六子的声音。

张南芩抬头,就见小六子面带笑容的说道:“小姐让我请您过去。”

张南芩听后扭头,看着管事妇人同卫蓝青还在低声说着,让张南芩看了眼小六子。

小六子有些为难的说道:“南芩公子……”

张南芩笑了笑,站起身子,将烟杆插在后腰,随后跟随小六子去了后堂。

小六子指着里间的偏房:“公子请。”

张南芩看了眼小六子,眉毛一挑,有些无奈的踏入偏房,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这味道同卫蓝青身上传来的香气没有丝毫差别。不用想,这里就是卫蓝青平日稍作休息的地方。

入眼是梳妆台,在一旁有着珠帘,在那背后是一张床。

小六子说道:“公子请坐。”

张南芩打趣的说道:“小六子,你这出去没几天,回来之后,就想卖了你家小姐?”

小六子回答:“南芩公子,你就别为难小六子了。”说完,他愁眉苦脸的说道:“也不晓得是谁惹的小姐不开心,见到小六子就发火。”

“那跟我到这里有什么关系?”张南芩问道。

“这是小姐为公子做的衣服,想让公子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小六子拿去修改下。”小六子说完,指着一旁的架子,竟然有七八套衣服,从内衬到外袍。

张南芩看了眼衣服说道:“那也不用来这里啊,你给我收拾好,我晚上回去试试。”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开玩笑,这里毕竟是女子闺房,他可不想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

小六子说道:“公子,那恐怕不行。”小六子撅着嘴:“我这一回来就挨骂,您这一走,回头小姐还指不定怎么骂小六子呢。”

小六子说完一脸哀求:“公子,您就当为了小六子行不行?小姐让我带您来这儿的,您就在这儿先试试可好?不合适的,小六子立马拿过去修改,不然这点事儿都没有做好,小姐肯定要说的。”

张南芩看着小六子那双哀求的眼神,有些为难,就听到小六子说道:“公子,您先试着,我先去前厅帮忙,哪套不合适,您就放这桌子上,等小六子回来之后,就拿过去给您修改。”

小六子说完便走了出去,将偏方的门关上,完全不给张南芩拒绝的机会。

事已至此,张南芩苦笑了下,对于衣服,只要干干净净,张南芩就没有挑过的念头。不过眼前这些衣服颜色搭配,有华丽的公子服,也有修武之人的淡雅,还有一些素净的外套,可以说不同风格,不同搭配皆有。

张南芩脱掉外袍,为了比划内衬,他将上身的衣服拉下来,直接套进去,然后感受衣服的合身,就在他脱下之后,门突然被推开,卫蓝青突然一声尖叫,吓得张南芩的手一抖。

卫蓝青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南芩诧异的回头看着卫蓝青:“不是你让小六子让我来的吗?”

卫蓝青听后一愣,然后看着眼前张南芩在换衣服,那裸露的上身,竟然到处布满了伤痕,狰狞的刀疤还有结痂,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瞬间,卫蓝青已经忘记一切,被眼前所见给震撼住了,她无法想象张南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拥有这些数不清的伤痕。

卫蓝青似乎被那些伤痕所吸引,她慢慢走过去,而张南芩却将衣服要拉起来的时候,却被卫蓝青阻止。

张南芩感受到一丝柔滑的指尖在触碰自己的肌肤。

卫蓝青轻轻滑动手指,从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痛吗?”

张南芩转身,巧妙的躲过了卫蓝青的手,而是穿起衣服说道:“男人身上有点伤很正常,我曾经在军营。”

卫蓝青听到张南芩如此清淡描写的带过,也没有再多问,但那伤痕触目惊心,已经深深刻画在她的脑海里。

随即,她的脸色泛着红晕,张南芩不但进入她的房间,还在整理换衣服,想到这些她的心跳就加速。

“好看吗?”张南芩已经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突然问卫蓝青:“有这么迷人?”

卫蓝青被这句话闹的一张脸恨不得埋入地下,啐了一口,然后走到另外一边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盒子,她放在桌子上说道:“我让小六子叫你是想将这个送给你,没有想到小六子竟然把衣服也拿过来让你试,等会看我这么收拾他!”

张南芩听到之后浅笑,忽然觉得卫蓝青害羞起来挺有意思,他的鼻子耸动了下,看着那个盒子眼睛一亮。

“烟丝?”张南芩问道,然后扑向那盒子,用鼻子不停的闻着。

“嗯,我让小六子这次外出,通过商行购得一些。”卫蓝青说完之后,看到张南芩看向自己的眼神,立即说道:“放心,这是从军营换得。我卫家每年都会捐赠绫罗绸缎给军营,会有一些名额。”

张南芩听后没有丝毫意外,同时那双原本有些异样的眼神,也恢复自然。他知晓卫蓝青没有说谎话。

烟丝虽然禁止贩卖,主要提供给军营。但却有个名额。这名额是对于某些家族、门派、甚至江湖中人为军营提供贡献而作为的奖励。根据贡献度,可换取军营里面一些淘汰的铠甲、兵器,作为收藏,但这些都是需要登记在册,能随时追踪源头。

甚至名额可以为军营推荐优秀的兵,要比别人优待,而烟丝同样可以换取。不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他们的那些烟丝从何而来?那是用军功、家族的贡献而换取所得。

“这礼太重。”张南芩说道,因为这名额积累到一定的贡献值,好处太多太多,甚至可以在过边境的时候,能申请军营护卫,以保证安全。

“蓝青认为值得便好。”卫蓝青淡然一笑:“还请南芩公子能收下。”

“来弥补你所犯下的错?”张南芩用手摸着这盒烟丝。

卫蓝青咬着嘴唇,然后说道:“公子还在生蓝青的气?”

张南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眼前的烟丝还有那些衣服:“蓝青姑娘恐怕误会了,那是你的选择,跟南芩没有丝毫关系,我为什么要生气?”

看着张南芩离去的背影,卫蓝青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她知道,这道身影在心里越刻越深,情愫早已滋生,弥漫全身。

第二十六章 进退有度

时间对于张南芩来说就是慵懒跟悠闲之中度过。

而对于卫蓝青来说,就是在胡思乱想之中纠结,尤其看到张南芩的身影,她不知如何克制住心里的情愫。

所以,每日接送卫蓝青的事,又回到了小六子手里。

看着马车的离去,鹤鸣和尚在张南芩身手问道:“芩哥,你这是将蓝青姑娘怎么了?”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看向张南芩。

“和尚,小爷警告你的眼神!”张南芩说完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这女人还真记仇,走,和尚,回府。”

“啊?”鹤鸣和尚一愣:“不是要去花满楼吗?”

现在对于鹤鸣和尚来说,那花满楼可以说人间极品,让他流连往返。

“小爷不去,你要去自个儿去。”

张南芩说完抬腿就走,而鹤鸣和尚见状立即跟上,走在身后说道:“你不去,和尚去也没有啥意思。”

“没有意思?里面的人我还都不认识,瞧你下午去的时候,同那些侍女眉来眼去的。”张南芩瞟了眼身边的鹤鸣和尚:“你们这些秃噜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弥陀佛,施主,你可以说小僧,但不可亵渎。”鹤鸣和尚正儿八经的说着,随后咧嘴一笑:“芩哥,什么叫秃噜子?”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消失在人群之中,再次见到他们的身影,已回到巷子。

鹤鸣和尚品着酒,嚼着肉,手里捏着佛珠,听着张南芩同秦若安兄妹两人说话,他认为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他喝口酒,目光看向院子门口蹲着的张南芩。

张南芩蹲着身子,看着眼前这辆马车,皱着眉头,回头又看了看那厅堂之中摆放的衣服同烟丝,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哥,马车是我让卫小姐替我准备的。”秦若安轻声开口:“哥如果觉得不妥,明日便还回去。”

张南芩听后摇摇头,显得并不在意:“还什么?她卫家这次从中获利可能要比你想象大得多。”

于是张南芩一边吧唧着烟锅,一边说出有关十一姨太太的事,听得一旁的鹤鸣和尚瞠目结舌。反观秦若安,却很平静。

秦若安浅笑:“哥,你这是决定帮助卫家了?”

“做都做了,不差这一件事。”张南芩毫不在意,然后目光看向鹤鸣和尚:“你这酒喝的都差点舔盘子了。”

鹤鸣和尚咧嘴笑着:“芩哥做的好吃,和尚我不吹捧,这比那些酒楼的厨子烧的都好。”

对于鹤鸣和尚这话,张南芩没有反驳。因为在那神都,被称为食神的厨子,都不得不赞叹张南芩的厨艺,何况别人?

秦若安说道:“哥做的这件事,可是将卫家撑了上去。”

张南芩叹口气:“撑上去又如何?她未必守得住。”

“不是还有哥在吗?”秦若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鹤鸣和尚收拾残局,端着盘子离开,两兄妹看着他的身影,秦若安说道:“进退有度。”

张南芩点点头:“我们说的每件事,我都没有刻意防备他。”

秦若安说道:“他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说完之后,她收回目光看向张南芩:“哥这是想培养他?”

张南芩摇摇头:“培养谈不上。不过,他骨子里的那种狠劲,没有被激发出来,或许我会给他一些机会,他能把握住,变回一飞冲天。”

秦若安点头,她说道:“哥,今日我去了陈府。”

张南芩没有意外,反而说道:“你安排马车,哥就猜测到了。”

的确,秦若安不是一个很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可是她如今却开口要马车,张南芩就知晓这里有着秦若安的理由。

“陈府虽不如以前,从京安道回昌平府,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秦若安很诚恳的说道。

“竹安道,九府为郡,昌平府是竹安道的郡府,那陈志鹏身为州同,同祖上相比,有些不争气。“张南芩点继续评道:”不过在陈家这一代身上,算不错的。也算没有辜负陈老爷子了。”

秦若安听后平淡的说道:“陈家虽然陈老爷子过世之后,从京安道被打回竹安道虽然处于低谷,但给予他们一些时间,陈家或许还能有机会再向上走一走。”

张南芩笑道:“小妹不如说陈家缺少魄力。陈老爷子过世之后,陈家为了防守,过于保守一些。”

“这魄力,就看陈家有没有发现,或者说有没有勇气把握。”秦若安此话藏着深意。

张南芩敲了敲烟锅说道:“小妹从京安道来竹安道,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在此时寻上小妹,别有深意。”

秦若安不置可否的说道:“哥落脚在此处三月有余,哥的那些敌人,早已经盯着这里,陈家能在此时邀请小妹为他家小子做先生,这已经冒着天大的压力了。”

张南芩玩味的说道:“所以魄力很重要。”

两人的话要是旁人听着必然云里雾里,而在此时鹤鸣和尚已经从厨房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烟丝,为张南芩填满。

秦若安说道:“哥,你的安静日子不会太久。”

张南芩看着鹤鸣和尚那包烟丝最多还能盛放一锅,然后说道:“陈家入局还不是时机。”

秦若安说道:“陈家此时已经想落下棋子。”她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而且小妹还听说,最近有人在打听你的下落。”

“嗯?”张南芩楞了下:“什么人?”

秦若安拉了拉双腿上的狼皮说道:“武坊,柳家千金柳依依。”

张南芩听后有些错愕,因为他能从菩萨殿出来,正因为柳家的缘故。倘若不是秦若安再次提及,张南芩恐怕不会主动去想这件事跟柳家的人。

秦若安也明白张南芩是为何出来的,所以当得知是柳家的人寻找张南芩,她才会说出来。

张南芩摇摇头:“那女人眼高于顶,没有兴趣。”

秦若安反而耐心的说道:“哥,谁还没有眼高于顶的时候?你当面不也一样?”她没有给张南芩说话的机会:“只是我们认知的层次不一样罢了,在外人眼里哥就是眼高于顶,在自己人眼里,可不是这样。”

“你这是变相说哥不如那个女人?”张南芩笑了小,他知道自己小妹的意思,他拍了拍秦若安的腿:“武坊虽然不错,同军部有着关系,为军营铸造铠甲,而且他们有工匠精神,这一点你哥我还是比较欣赏。但如果想通过柳家关系来合作……”

他没有再说下,而是摇摇头。

秦若安依旧劝说道:“我知晓哥担心,他们柳家的确有着倚仗。即便起到作用微乎其微,但如果用到恰到好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说呢哥?”

张南芩吧唧烟锅沉默。

秦若安不死心的说道:“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

张南芩听后淡淡的说道:“在云州,除了那些老怪物,能留下你哥哥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有着神都压制的规则,即便是强者,也有着制约,我进入京安道,虽然会危机重重,但何人能留下我?”

这句话霸道无边,听得一旁的鹤鸣和尚心惊不已,那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他的心脏。

第二十七章 杀机现

秦若安听得张南芩的话,她从来不会怀疑,眼前这位被北郡称为战神的男人。他的能力有多出众,至今是个谜题。

也因此,三年前京安道那些人将张南芩压制住,不死不休的局面,直接震动皇室,避免引起北郡的乱,从而压制住。

但那些人对张南芩三个字的恐惧,却已经深入血液之中。

“就是武者又如何?修为不突破那种高度,超凡之外,都要受到规则的压制。”秦若安开口说道:“哥,你需要势。”

“哥懂。”

张南芩微微一笑:“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小妹急什么?”

秦若安听后丝毫不担心,她点头:“哥既然有把握,小妹自然信。”

张南芩起身推着轮椅说道:“走吧,早点休息。”

秦若安说道:“卫家小姐,在哥哥回来之前,便送了那些礼过来,你们吵架了?”

张南芩将秦若安推到屋子里,然后用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庞:“早点睡。陈府不会无缘无故此时找上门。”

秦若安拉着张南芩的手微说道:“虽然陈府让小妹给陈志鹏次子做教学先生。但小妹想,如果陈家是为了暗示,想进入哥哥的棋局,应该还会有动作。听闻他们的长子,陈长青要从人字营调回来,具体事宜,并未多问。”

张南芩说道:“北郡军部每年为了训练,特设天地玄黄人,五军营来历练这些兵,普通兵进入人字营合格之后,才会送往各地军营,千里挑一的才会升入黄字营。”他说到这里皱了下眉头:“可是小妹说的是调,这里面大有文章。”

秦若安开口说道:“哥,事情到了眼前必然知晓。”

张南芩听后点点头,随后走出房门,将其带上。这一夜,他坐在厅堂,抽着烟锅,谁也不知晓他在想什么。

接下来,小半个月,张南芩早出晚归,轻松有余,早已同卫家之人打成一片,但这些卫家之人却很明白,卫家有如今的地位,均是张南芩的缘故。

甚至背地里关于张南芩同他们自家小姐的事,各种版本都在流传。

鹤鸣和尚已经完全放飞自我,除了平日里跟随张南芩身边之外,一到晚上就会一头扎进花满楼,游在各个侍女中间,甚至一些厢房里面也有他的影子,醉酒的时候你会发现他拿着光头在一片春色之中游荡。

用鹤鸣和尚的话来说,这叫练红尘。

张南芩却是跟随卫蓝青到了铺子之后,要么前往后院欣赏花青竹,要么就是去花满楼第五层。

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楼层。上了楼梯,入眼的便是两个大水缸,里面养着一些名贵的鱼,所谓招财。中间是舞台,两边是八张桌子,可供对饮欣赏节目。

此时,张南芩便是坐在靠窗户边,抽着烟锅,手里拿着一本《云州志》在阅读,看的津津有味,如果有人在他身边,你会听见他的言语。

“这个南江的老神棍,竟然混进神都追明宗女神?”只见他摇头:“瞎扯淡,以这老神棍的性子,不偷几个肚兜怎么可能?”

“黄氏接受云海商行的依附……”他翻开一页,嚷着:“依附个屁,肯定是抢的。”

“现在这云州志什么玩意?”张南芩看完之后,仍在一旁,吧唧烟锅:“尽是上不得台面的流言蜚语。”

随后他长叹一声:“也是,真实的云州,谁敢摆在面子上来呢?”他喃着,随后自嘲一笑。

他的目光看向楼梯,吵吵嚷嚷,就见朱凶带着三名护卫上来。花满楼护卫钱三一边阻拦,一边被朱凶所带来的护卫拦住。

从对方轻而易主的压制钱三,张南芩就知晓,这三位护卫的实力绝对要比上次见到朱凶暗中的那三名江湖客可比。

而且这压制钱三的人,极有分寸,没有伤钱三,但同样也没有阻碍朱凶上楼的步伐,可以说将力量的控制力运用极好。

对于朱凶的到来,张南芩眼里闪过一丝讶然,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脸上却是淡淡的浅笑:“朱公子花满楼可是晚上迎客。”

朱凶听后哈哈大笑:“南芩公子不是在?”

张南芩一脸嫌弃的模样:“朱公子这话可不要乱说,南芩没有断袖之癖好。”同时对着一旁一脸为难的钱三示意了下,钱三便退了下去。

朱凶也没有身份,而是坐在张南芩的对面,对着那三名护卫示意了下,那些护卫看了眼张南芩,并没有离去。

朱凶开口说道:“怎么?南芩公子真要伤朱某,你们几人能拦得住?”

张南芩撇了眼那三人,看着其中一人的那双眼睛,发现对方有些闪躲。他笑了下,这三人正是身怀神弩火焰针。

“退下!”朱凶呵斥,那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退到楼梯口下面。

朱凶看向张南芩那懒洋洋的样子说道:“南芩公子,朱某此次请来,是想南芩公子能否作为客卿加入朱家?”

张南芩听后从椅子上坐起来,眯着眼抽着烟锅看向朱凶;“朱公子对卫家还不死心?”

朱凶听后立即摆手:“南芩公子,你这可是误会朱某了,卫家无足轻重。朱某让南芩公子作朱家的客卿,只是为了应对朱家的那些人罢了,跟卫家绝对没有丝毫关系。”

说完之后,他的身体向前挪了挪,继续说道:“朱家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则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张南芩听后心里冷笑,身边有着一个无时无刻都想杀掉自己的相公,尽一切办法联合外人来对付朱家,朱家能幸存下来,恐怕要有大机缘跟实力,不然,毁灭在即。

不过,这一切也要看张南芩在其中起到什么样子的作用。

张南芩说道:“恐怕让朱公子失望了,南芩一向爱自由,不喜约束,更不喜欢在人屋檐下,我倒是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朱凶听后依旧说道:“公子考虑下,只要事情了了,公子便是自由。或者说,公子协助朱某成事,愿意以高额的价格作为报酬。”

张南芩摇摇头:“协助朱公子,难道现在的卫家不是?”

“南芩公子应该清楚,如果没有公子的存在,这卫家已经不复存在。”朱凶依旧不死心的说道:“我在意的不是卫家,而是公子的能力。”

张南芩吧唧之后,没有烟,他敲着烟锅:“朱公子谬赞了,恐怕要白跑一趟。南芩虽然爱财爱美人,但朱家所面对的敌人,岂能南芩一人之力所能抗?”

朱凶听后有些失望,同时站起来:“既然南芩公子如此说,朱某也不好强人所难,告辞。”说完之后便下楼,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身后的三人立即跟随身后踏出花满楼,上了马车。

三名护卫贴在马车窗帘旁,便听见朱凶的声音:“齐老,这小子油盐不进,不能再拖,这次麻烦齐老了。”

马车里面齐老依旧黑袍:“放心,虽然老夫无法对他有多少胜算,以防万一,已经请了援助。”

朱凶听后点点头:“如此便好”他挑起帘子对三名护卫说道:“你们也让下面的人准备好,到时候听从调遣。”

马车逐渐消失在街道之上,一场杀机即将席卷。

第二十八章 遇刺

张南芩看向外面,下方熙攘的人群之中那辆马车的行驶,让他的目光深邃。

他突然嘴角上扬,因为在另外一方,一辆熟悉的马车进入视线,卫蓝青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随后抬头,两人的目光相视。

张南芩收回目光,躺在位置上,同时从怀里掏出传音石,在上面一个符文轻轻点了下:“这几日准备好,一旦朱凶有所行动,我会要了他的命。”

说完之后,收起传音石,张南芩喃着:“云州五地,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论排队都排不上你,想要我的命?真是坐进观天呢。”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张南芩抬头,就见卫蓝青提着纱裙走了上来,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的盯着张南芩:“朱凶来过?”

“明知故问。”张南芩懒洋洋的掏出烟丝。

卫蓝青来到张南芩的身边:“是否要动手了?”

张南芩用手摁了摁烟锅,然后对着一旁的烛火开始吧唧,吞吐烟雾:“动手?动什么手?”

卫蓝青凝视张南芩:“你还想装?”

张南芩楞了下,举着烟杆,看着卫蓝青那认真的模样,再看了眼卫蓝青的手,他的手伸过去,那一瞬间一丝清凉之感传来,两人都是一惊。

卫蓝青身体向后退了下,脸上绯红:“流氓!”说完之后目光带着怒意。

张南芩打趣的说道:“你让我动手的。”

一句话让卫蓝青差点拎起一旁的茶托来打人:“最近几日朱家在外面的动作频繁,甚至同一些小门派都有着往来,而且我让下面的人去一些客栈打听,有不少江湖客。”

她说完之后,坐在张南芩对面,认真的说道:“朱家的对手霍家也在频繁的动作,甚至最近的一些商品都在降价,两家这是不要命的用银子来填补。”

张南芩听后点点头:“卫家就没有一点动作?”

卫蓝青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蓝青这不是来了么?”

张南芩看着卫蓝青如今反而失去了原先的狡黠,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女人姿态,他就知道对方对自己的那种情愫越陷越深。

无论一个女子在外多坚强,即便强大到在云州大地呼风唤雨,但遇到那个对的人,她都会卸下一切,拼了命的用外人看不懂的方式对你好。

就像在南江,有那么几个人那么高高在上,而对他张南芩却恋恋不忘。

他从不自认为自己是一位君子,但取之有道。

张南芩同卫蓝青就是完全两个世界,真正的江湖是血雨腥风,怎是如今的昌平府这些江湖客能比拟。

“蓝青姑娘,我们的交易不曾忘却。”张南芩从位置上站起来:“不管朱家来找我说什么,你应该相信我。”

张南芩说着便走下楼,在三楼看见鹤鸣和尚躺在椅子上说着什么,逗得在一旁几名服侍他的侍女咯咯的笑着,见到这样的场景张南芩摇摇头,并未去打搅鹤鸣和尚。相反,他的嘴里小声喃着:“待你修得入门之时,那些老秃噜会怎样?”

鹤鸣和尚对这一切并不知晓,他现在将头埋入一侍女的怀里,嘴里喃着:“视而不见……视而不见……一切皆是虚幻……”

张南芩出了花满楼,他深深吸口气,秋意的浓烈之感扑鼻而来。他就那样举着烟杆,时不时吧唧一口,也不知道来到哪儿,一股香味代替了烟味钻入他的鼻子,他抬头看过去,一个老头子在烤红薯。

看着老头子在烧烤红薯,他似回到了小时候,老爷子从战场回来,总是拉着他在京安道一些胡同里面穿梭,因为那里有很多推着这样的小车子的人,他们有老人、中年人、少年人,但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征,残疾。

而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退回来的,他们不愿意麻烦军部,也不愿意给北郡舔惹麻烦,就在这里卖百姓最爱吃的烤红薯。

“公子……要不要来一个?”那老头子看见张南芩轻声的问道。

这声音让张南芩从先前的回忆之中拉回来,他看着老头子那双眼睛虽然浑浊,穿着平平无奇,可是他嗅觉到危险。

他明白,先前的走神,让他错过了机会,此时的他,反而像放下了什么,显得格外轻松,他面露微笑:“来一个,好久没有吃上这味道了。”

老头子听后点头,带着一副破旧的铠甲手套,伸入那用泥巴筑成的火炉。

张南芩说道:“你的杀气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不错。”

老头子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拿出红薯递给张南芩:“公子也非常人。”说完他看向张南芩的眼神那原本浑浊的双眼,有着一丝光芒。

张南芩并没有任何慌张,甚至都没有看四周的环境,而是将烟锅插在后腰,对着红薯就是大口啃了起来,这要是常人,早已经烫的龇牙咧嘴。反观张南芩,感觉只有这样吃才香。

“杀手之中,你排在末尾。”张南芩就着瞬间,将一个红薯吃的差不多:“好过所谓的江湖客。”

老头子已经盯着张南芩,在外人看来似乎在等着对方吃完。实际,唯有老头子自己明白,并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对方身上毫无破绽。

他甚至相信自己只要出手,必死无疑,这个思想在他脑海产生之后,他竟然有着想逃的冲动。

老头子身体突然动了,可是张南芩比他还快。

老头子的手成爪,朝张南芩的咽喉而去,张南芩的身体一个侧身,同时他的手极快的对着对方的拳头。

当手掌同拳头要相碰撞的时候,张南芩的拳头突然五指张开,将对方的手一把捏住,骨头碎裂的声音,让老头子痛的冒冷汗,浑身坠入冰窖。

老头子另外一只手出现短刀,张南芩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向上一提,那把短刀竟然在自己的胳膊上楼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小爷还没有玩好,就开始自残?”张南芩讽刺的说道。

老头子眼里此时有着恐惧,他在递给对方红薯那刻,他就明白这次的生意并不简单,他更加没有想到昌平府竟然还隐藏如此高深之人。

这一幕要是被云州那真正的江湖武修者看见,一定为老头子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老头子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张南芩那如同有着魔力的手掌,最后眼里竟然有着果断,短刀对着手腕就是一刀,一股鲜血喷洒出来,同时他的身体借助力量转身就朝巷子口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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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有书友留言说,一天只有一个章节。让我惊到了,我还以为没有多少读者在看。所以一开始每天两章到一章。

因为整个结构很庞大,前期需要铺垫也太多,后面的节奏应该会越来越快。所以更新的有点少,见谅。

关键这本书的站短还没有来,已经七万字,有点凉凉的意思,投资的读者需谨慎啊(捂脸)

感谢这位读者的留言,我会慢慢写,倘若如果还有其他读者在看,麻烦留言下,能让我看见。

第二十九章 ?朱家手段

张南芩看着对方逃离的身影,眼神冰冷,脚下的步子也跟了上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那老头子一路走一路开始脱身上的长袍,甚至脱掉头上的帽子,撞击到行人身上,惹得行人骂骂咧咧。

张南芩在身后疯狂的追击,而且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着地上扔的帽子、衣服,张南芩知晓对方在伪装自己,现在想卸下伪装,然后通过这些百姓作为掩护离开。

那人突然将自己的长袍像头上一盖,然后身体一蹲,就不见踪影。

张南芩目光在众多人群之中搜索,突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行走急促,撞到人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停留过,他的步伐加快,朝那人追了过去。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四周,然后又看了看左右店铺,最后猛然回头抬头看过去,百香楼的牌匾尤其醒目,那四楼的一扇窗户看起来是秋风的摇曳,但张南芩却是嘴角露出意思冷笑。他步入百香楼。

那些护卫见张南芩的穿着普通,平淡无奇,竟然要进入,立即拦住。

张南芩看了眼护卫,并未理会,而是转身离开,进入卫家米铺。形色匆匆让铺子里的人看着莫名其妙,甚至有人拿出传音石在偷偷传音。

张南芩来到后堂,见无人,身体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然后一路飞奔,落在百香楼的屋顶之上,他的身体如同轻燕,没有丝毫声响。至于,他没有从正门打入进来,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百香楼四楼均是厢房,张南芩看了眼方向,朝正南方而去,随后里面传来动静,还有突兀的尖叫,一下子在百香楼传开,各种楼梯登楼的声音。

张南芩一脚将门踹开,就见一个女人身上裹着白色长衫,但依旧若隐若现,她的面容带着惊慌失措,两手紧紧抓着长衫,掩盖身前的春色。而在她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相貌平平,手里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四周的厢房是一些留宿的客人,此时一个个衣衫不整同陪女站在门口,都在交头接耳交谈,护卫已经上楼,看到张南芩的时候这些护卫想也不想的就出手。

面对这些护卫的出手,张南芩摇摇头,不到片刻就将这些护卫打翻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草包。”面对百香楼的这些护卫,张南芩实在没有任何兴趣在上面浪费时间。

对于张南芩来说,这些人没有丝毫威胁,他们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一些罢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去计较。他踏入厢房,那被挟持的女人身体忍不住在颤抖,他的目光看着那中年男人。

“告诉我,是谁让你刺杀我的。”张南芩很平静。

中年男人将手里的女人用力抓住,那刀架在脖子上:“你别过来,小心我杀了她!”

张南芩冷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恐惧了。”他不紧不慢的毕竟对方:“你拿一个跟我无关的人,来威胁我?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笑的事?”

一阵淡黄色的光晕在张南芩的身上荡漾开来,他掏出传音石,那中年男子目露凶光:“你将传音石扔过来!”

张南芩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类人,对这样的威胁是多么的不重视。”

说完之后,他将传音石放在耳旁,里面传来秦若安的声音:“哥,你可安好?”

传音石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而张南芩身上的气息在此刻猛然爆发,那一瞬间房间的温度降至冰点。

秦若安的一句话,只是一句问候,可是背后的意思张南芩很明白。

有人对秦若安动手,证明张南芩这里必有大麻烦,不然不会如此问候。

秦若安对于张南芩来说,就是他心中的天,一处最柔软的地方,任何人碰不得,那是逆鳞。犯了逆鳞,哪怕是云州五地那些超凡脱俗的武修,张南芩都会一个字,杀!

“去死!”

那中年男人突然出手攻击,将手里的女人作为肉盾。

女人早已经惊吓脸色发白,眼睛紧闭,一声惨叫在她耳旁响起,她也跟随尖叫,随后感觉身体传来痛疼感,似乎是离死亡的接近。

只是她不甘心的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摔倒在地上,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被张南芩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在那拼命的挣扎。

中年男人用手拼命抠着张南芩的手,无论他怎样挣扎,那双手的力量让他无法撬动一丝。尤其但他看到张南芩那双冷酷的眼生时,他心底有着莫名恐惧。那是对生命的漠视。

虽然他是一名武修杀手,对于杀人也有着漠视,但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被人漠视。而这种漠视,他才明白,面对死亡那种感觉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

“想说话?”张南芩看着手里的男人沉声说道:“晚了。”

张南芩说完,手轻轻一捏,那人的眼睛直接翻了下,他的手一松,尸体便掉落地上,刚好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那女人。

女人身体不断颤抖,甚至已经忘记她的手抓着的长衫而掩盖的春色。

张南芩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走向门口看着那地上先前在门口拦着的护卫说道:“千万别报官,通知朱凶,不然你这里的日子就到头了。”

他走时不忘记提醒一下这护卫。因为在张南芩心里有着一杆秤,此事或许是朱凶所谓,但从上次同朱凶碰过之后,他知晓对方不是愚蠢之人,各种试探。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十一姨太太的身影,那女人心深似海,并非无脑之人。不过想到秦若安的传音,他的眼里杀机一闪而过。对于他来说,秦若安就是他的逆鳞。

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他轻声喃着:“真是找死。”

张南芩从花满楼出来,外面就像没有事儿发生一样,对于花满楼来说,这里发生的事必然保守,不然传出去,花满楼的声音会一落千丈。

当张南芩走到米行门口,就见到鹤鸣和尚跑了过来,而在身后还有卫蓝青。

鹤鸣和尚刚想开口,张南芩看了眼,后者直接捂住嘴,然后几人来到后堂,卫蓝青同时屏退了在后堂忙事儿的人。

卫蓝青脸色有些焦急:“刚刚米行的人传音于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南芩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听的卫蓝青一惊,甚至脸色沉重:“这是朱家的手段?”

张南芩懒洋洋的抽出烟锅,鹤鸣和尚见状立即从怀里掏出烟丝将其填满。

“不要去在意是不是的问题。”张南芩吧唧一口烟锅说道:“现在就看朱家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会不会来找我们,毕竟人是我杀的。”

他说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而卫蓝青低头沉思了片刻,便明白张南芩的寓意。

第三十章?何为规则?

鹤鸣和尚在一旁听得也皱了下眉头,他说道:“芩哥,这事儿会不会让朱家通知官府?”

还未等张南芩开口,想通此间道理的卫蓝青却是说道:“小师父,现在我们怕的就是他朱家不去报官。”

鹤鸣和尚抓了下脑袋,似乎想不出其因。

“如果不报官,这件事发生在花满楼,无论是不是朱家所为,在这节骨眼上,朱家要担心南芩公子的想法,毕竟南芩公子在朱家眼里,那可是厉害的角色。”卫蓝青轻轻迈着步伐在厅堂走动。

“如果报官府,那么我们北郡的神捕营就会出手。”卫蓝青眼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人,毕竟是公子杀的,在云州的规则之下,即便是武修也要遵守云州那些超凡之人的规则。杀人是要收到刑罚处置。”

“那时候即便我们有办法,有能力证明公子是自保才出手,那么神捕营将公子关起来的这些日子,他们朱家如果有所行动,小师父,您觉得会如何?”

对于鹤鸣和尚,卫蓝青这些时日逐渐了解,可是即便如此,她还依旧尊称为小师父。

鹤鸣和尚瞪大眼睛:“这朱家还真阴险啊,不管是不是朱家所为,这件事背后的目的是困住芩哥?”

卫蓝青点点头:“我说等待这些时日,卫家有些所需并没有提出,反倒是朱家顺杆子爬,硬生生为卫家开辟了一些商行,说是迷惑作用,实则是已经当作卫家为囊中之物。只要困住南芩公子,这一切就不在是男式。”

张南芩点了点头,抽着烟锅说道:“抛开所有因素,朱家现在最大的忌惮便是我。”还有一句话他并未说出来,那便是十一姨太太是最大的变数。

卫蓝青脸色有着担忧,张南芩说道:“那人是杀手,是真正的江湖人,并非江湖客,而是武修者,属于人字榜。他的身份神捕营介入,必然能查的清楚,无需担忧。”

张南芩这句话,让卫蓝青突然脸色一红,想要说什么,却见张南芩已经在她出神的时候离开了厅堂。

小巷子,张南芩同鹤鸣和尚走到巷子口,看了眼李老爷子的院门,他看向鹤鸣和尚说道:“和尚去买鞋酒菜陪陪李老爷子。”

鹤鸣和尚听后咂了下嘴,露出缺失的门牙:“行,和尚早有此想法,走了。”说完之后直奔街道的酒楼。

如今他身上不缺银两,连这伙食都开始有所改善。

小院门被张南芩推开,便看见秦若安朝正东方看去,那是京安道方向,张南芩的眉头拧在了一起,目光扫视了下四周,并未有过多的打斗痕迹。

“京安道?”张南芩问道。

秦若安并未回答,而是脸色平静的说道:“哥,你说何为规则?”

张南芩走到秦若安的身边坐下,从后腰掏出烟锅:“束缚。”他已经从怀里掏出烟丝,想了想又说道:“云州是武力的世界,百年前,有了规则压制;百年后,规则成就了束缚。”

说完之后,他摁了摁烟锅里面的烟丝。哗啦,火折子突然亮了下,他抬头就看见秦若安举着,张南芩浅笑,吧唧一口之后眯着眼睛继续开口。

“弱肉强食,这个道理谁都懂。”张南芩吞云吐雾,继续说道:“我们从一些古文献,甚至《云州志》那些文字里面,能找到痕迹,千年之前,那是武道巅峰,各大宗门林立,圣教成堆,可突然间没落了。”

“这种没落,我走遍了云州五地,寻找答案……”

秦若安不言语,静静听着张南芩诉说。

“却因掌教中出现了一个和尚,他一己之力,压制整个云州,甚至成了佛,去往那些秃噜子嘴里的极乐世界。”

说完之后他笑了笑:“宗门衰败,圣教消失匿迹,皇朝的更替,神都的崛起,那些超凡武者制定规则,他们在寻找平衡。因为武道追求的巅峰便是极致,向往那天之上的世界。”

张南芩用手里的烟锅指了指天。

“不否认,因为这些规则,反而令武道中逐渐出现超凡存在,他们共同掌控这片天地。时间长了,这些规则就成为了约束,武道心灵的束缚。”张南芩有些无畏的摇摇头。

“那哥追求的是武道巅峰吗?”秦若安歪着脑袋看着张南芩。

“哈哈哈。”张南芩突然大笑:“你哥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志气,对于你哥我来说,活着便好。超凡?”他冷笑:“终究有一天,我会掀翻了这片天!”

秦若安眼里闪烁一丝异彩,随后她说道:“你说东方那里”抬起手指着前方:“那些人是不是坐立不安?还有那个女人,是否内疚?是否会依照掌教中所言,会进入地狱?”

张南芩用手搭在秦若安的手上:“哥,知道你心里的恨意,但不要去怨恨,那样会影响自身情绪,让对手有机可乘。”他拍了拍秦若安的手:“哥刚刚说了,弱肉强食的云州,恨没有多大意义,要的是杀!”

这句话杀意浓烈。

秦若安脸上有着不屈服:“他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必然!”这句话张南芩说的极其笃定。

秦若安突然说道:“我把他们全杀了。”

张南芩听后没有丝毫惊讶,但要是在熟悉秦若安的人,必然会惊骇。毕竟,秦若安在所有熟悉的人眼里,就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平日连一朵花都不会去采摘,一只蚂蚁不会踩踏的人。

“看来是京安道那些人?跟朱家无关?”张南芩沉思。

“不管有没有关系,棋已经落下了。”秦若安很淡然的说道:“尸体我让陈府的人运走,并且清理干净。”

张南芩没有丝毫惊讶,相反他站起来:“今夜哥或许不回来了,你早点歇息。”

他话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南芩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来人是一个少年,目光如炬,脸上有着刚毅,那是被经历所洗礼过之人,他的身上穿着北郡很有特色的神捕营铠甲,红蓝相间,代表正义跟公正。

“可是张南芩公子?”少年很客气问道。

“正是。”

“神捕营接到报案,在花满楼发生命案,希望公子能配合我前去神捕营作调查。”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子可以拒绝,但后果便是死。”

听到少年的话,张南芩并没有生气,他扭头看了眼院子的秦若安,浅笑示意,而后关上院门。

秦若安看着那院门被关上,她那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抬头看向京安道方向喃着:“棋局已开始,会死很多,很多人……这代价会超越你们所有人的想象……”

第三十一章?暴风雨之前(求收藏、藏推荐)

在路上张南芩同少年交流,少年的冷酷让张南芩明白,对方是从军营走出来的人,他身上那股坚定还有杀气的收敛,唯有军营才能历练出来。而且还不是普通军营,绝对是天地玄黄人这五军营里面的黄字营。

唯有黄字营的训练才会杀人!

路上两人并无交谈,不过下马车的时候,张南芩瞥了眼少年那神捕营铠甲前胸的铭牌,上面写着:钱枫。

张南芩抬头看着眼前的门庭,古朴又庄重,上面写着神捕营,张南芩踏入门槛,走了进去。

过程并不复杂,由钱枫监管此事,两人走进一间厢房,彼此之间才真正开始对命案所发生进行询问。

钱枫看完手里的卷宗,然后抬头看着张南芩,只见张南芩笑眯眯的从腰间掏出烟杆,然后就这样抽起来。

“你曾经进入过军营?”钱枫看着张南芩手里的烟杆问道。

“命案同我是否进入军营有关联?”张南芩反问。

钱枫听后认真的点头:“没有关联。”

张南芩吞云吐雾:“你曾入黄字营?”

钱枫再次打开卷宗:“跟命案有关?”

张南芩听后一愣,随后笑了下,他的目光打量眼前的钱枫,没有想到竟然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接下来,两人再也没有任何闲话,钱枫主要问责命案发生的现场同线索,同时配合手里的卷宗在做记录。

几个时辰之后,这样的询问才结束。

钱枫放下手里的笔说道:“你所杀之人罗逸,人字榜杀手,排行一千九百七十一名,是北郡正在全力追捕的犯人,根据北郡神捕营的律法,录入北郡神捕营的犯人,被杀可免死。”

张南芩脸色很平静。

钱枫放下卷宗,抬了一眼:“你杀了他,不能代表你可高枕无忧。”

张南芩这几个时辰已经不知抽了几锅眼,这厢房里面都是弥漫着烟草味,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轻声说道:“北郡神捕营律法,还有一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他杀我在先,即便我杀了他,也是无罪。”

虽然,杀手被杀,张南芩可免死,但一般情况下,如果有证据证明张南芩出手在先,那么张南芩虽然不至于因为杀人而被判刑,但被关押监牢还是有很大可能。

所以,在这一瞬间,张南芩脑海里各种思索,最后脑海突然想到一个人,杀手挟持的那名花满楼侍女。

一瞬间,千丝万缕。

张南芩突然叹口气,意味深长,让钱枫目视他。

钱枫说道:“目前证据,不足以关押你,你可以走了。”

张南芩并未多言,站起来离开。

钱枫却是拿起卷宗,皱着眉头,轻声喃着:“为何他的卷宗却如此普通?”他摇摇头:“能一口道出我的出处,并不是简单之人。”

说完之后,他又拿出一旁的另外卷宗看了眼:“整件事为何透露诡异之处?”他的眉头拧着。

张南芩却已经走出神捕营,在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小六子立即走上前:“南芩公子,小姐在等你。”

张南芩听后走上马车,就见卫蓝青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卫蓝青语气里面有着担忧:“南芩公子,没事吧?”

张南芩见到卫蓝青这样焦急的心理,淡淡的笑了笑:“无碍,让蓝青姑娘担忧了。”

这句话有着一丝距离感,这也是张南芩多次见卫蓝青不断表露自己的情愫,让张南芩认为还是有必要拉开距离。

要知道,棋盘上面已经开始落子,他并不愿意将卫蓝青卷入其中。

“不太合理啊……”卫蓝青听后低头沉思,轻声说道。

张南芩也知晓不合理,不过他并未担心,反而打趣的说道:“蓝青姑娘这是希望我被关押在里面?”

卫蓝青听后瞪着张南芩:“都这节骨眼,你还有心情打趣?”

“想不通的事,不要去想,也许拨开云雾见明月呢?”张南芩闭幕养神,但实则所有的事开始在他脑海里规划,形成一定的逻辑。

卫蓝青见张南芩的样子,气急,竟然握着拳头在张南芩面前晃悠,如同邻家女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在外面的高冷。

不过卫蓝青嘴里却低声喃着:“这朱家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的朱家花园里面,以前乱七八糟,到处是破碎的瓷器,那些侍女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而朱凶却是满脸怒气:“人字杀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在他下方正是那三名使用神弩火焰针之人。

朱凶用手指着眼前三人:“这就是你们给我找来的人?!废物!”说完之后生气的重重的一掌打在一旁的石玉桌上,瞬间四分五裂。

“朱家将你们送入西荒军营,都进入黄字营,就如此本事?连一个人都杀不了?!”朱凶越说越气。

这句话说的让三人可以说委屈之际。杀不了?那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啊,那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浑身发颤,绝不是普通人。

可以说,这次朱家为了对付张南芩,将对付外在敌人的后手全部提前拿来使用。因为对朱凶来说,张南芩的危险要比外在那些家族敌人大的多。

即便如此,朱家还是吃亏。通过从小培养的杀手邀请来的江湖杀手,竟然被杀的无声无息。

朱凶深深吸口气沉声问道:“他妹妹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中间那人硬着头皮走上前:”少爷,他们突然消失了,而且根据一些隐藏信息,还有另外藏在暗处的杀手,都一起消失了。“

”什么?!“朱凶听后瞪大眼睛:”消失了?!什么叫消失!“

那人良久之后说了一句:”死了。“

”废物!“朱凶听后甩手就是一巴掌,将那人打飞。

”一个张南芩杀不了,我能想的通,可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你们都杀不了!?“朱凶大怒。

”回少爷。“此时那三人其中另外一人也站出来说道:“那女人应该也是个高手。”

“高手?!”朱凶听后又是回收一巴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是个高手?你当我朱某是猪?!”

一身黑袍的齐老突然从一旁走了出来,朱凶看见后,脸色才缓和些。

“他们说的没有错,那女娃不简单。”

齐老厚重的声音让朱凶眉头一挑。

“老夫前去查看过,没有过多接近,但老夫能感受到危险气息。”齐老说完之后,朝朱凶走来:“这两兄妹绝对不简单。”

朱凶听后眼里闪烁凶光:“不能再等了,不管有多不简单,他们必须死!在这件事上面,朱家已经花费大量的资源,决不能空手而归。”他说完之后脸色有些阴沉:“而且最近那些外在敌人竟然很安静,这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老说道:“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动吧,所有的暗哨、明哨,全部动起来,哪怕拼着杂碎上朱家来,也未必动起来!”朱凶咬牙切次,可以看出他对张南芩的恨意:“将他关在神捕营,无论如何也要摁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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