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斗战胜佛 - xp1024.com
《南无斗战胜佛》


一章 棒打如来

猴子是稳坐莲台的斗战胜佛。

是西天灵山三十五佛的第三十二位。

第一位当然是佛陀南无释迦牟尼佛。

第十九位是唐三藏的南无旃檀功德佛。

猴子怀里熟睡着,白衣婀娜,细腰圆臀的长发女子。

“俺这是怎么了?”猴子恍惚在梦里,一切都出人意料。

“这里是灵山,是南无斗战胜佛殿,决不能有尘缘的!”猴子提醒自己。

“她是怎么来到灵山的?她如何能找到我?其他人当真不知吗?”

“如若别人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猴子眉头皱了一下,环顾四周,斗战胜佛殿门紧闭,烛火莹莹,香炉中香气袅袅。

“唧唧。”鸣虫在在窃窃私语。

“沙沙。”窗棂上映出树影,是风在抚动叶子的声音。

“月光真好。”猴子想到那日与岩儿的初见。

“都是月亮惹的祸!”

斗战胜佛殿外,半空中法力加持。云影渐渐地遮挡了着月光。黑暗慢慢覆盖了庙宇,鸣虫也不再出声。

“南无斗战胜佛!遵法旨!”半空中洪钟声音。

“云遮月!定是佛陀发难了!不好!”猴子仰头大骇!猴子后悔自己大意,知道来者不善。

“老如来,近日不在灵山。若是旁人,且不惧他。”猴子略略的定了定心。

“俺先回趟花果山。”猴子这几日总是梦到花果山的仙石。

猴子成佛后法力强大,也不必再用跟斗云,念个决,行起路来风驰电掣,已飞入半空。。

一手搂了岩儿,一手驱动金箍棒。急离了西牛贺洲向东而行。

夜色昏暗,法气压人。四周寂静无声。

说话间已过了毗那多迦山,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八功德水海。海水尽头就四大部洲的中心须弥山。

猴子望见前方高插天际的须弥山,像是一个正在张着大网的巨神金刚,在等着自己。

“南无斗战胜佛哪里去?”半空中有人高颂佛号“摩诃般若波罗蜜,阿弥迦叶。”

一条金龙挡住了去路。

龙鳞翩翩,金光闪闪;巍巍宏角,遮空蔽日。魁魁大爪,翻天覆地;炎炎阔口,协云吞日;庞庞巨尾,翻江倒海。

“原来是迦叶尊者。”猴子在半空中站定,低头看看岩儿仍在熟睡。

“降龙罗汉,应拜见本佛,如何驱条泥鳅挡路?”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光头金身罗汉从半空中显现出来。单手向猴子拜了拜。

“斗战佛,污我佛门净地。速同本尊回灵山,面见我佛如来。”

“摩诃迦叶,吾已为佛。如有佛事,必当自请如来。”

猴子正色道:“尊者,退下。”

“斗战佛,莫要以大欺小。迦叶追随释迦我佛时,斗战佛恐怕还只是一粒顽石而已。”降龙罗汉并不退让。

“屠刀一放,立地为佛。”

猴子加重了语气:“退下!”

“我乃金身罗汉,九世为人。从未投过畜类,不似妖兽类成正果的!今奉佛祖之命。此乃天命!”降龙罗汉上前一步,不肯退让。

“降龙,汝可知。辱佛是何罪过?”猴子将岩儿搂的紧了些,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了。

“猴子,我奉师命,何罪之有?”降龙罗汉看不上猴子。一是资格老,释迦成佛之前就是徒弟。二是看不起猴子的畜类身份。

降龙罗汉率先发难,将手一挥,金龙张开巨口喷出一颗山一样大的炙热的火球向猴子砸来。

“疾!”猴子大喊一声,金箍棒抛在空中,化作一座金钟。稳稳的将自己和岩儿扣在钟内。

“轰隆!”天地间一声巨响,山一样的火球撞击在金钟之上,碎成点点星河飘散开来。

“嗯。”金钟隔避了声响,岩儿没有被吵到。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猴子,担心岩儿睡的不舒服。将跟斗云作了云榻,将岩儿缓缓安置在上边。

“嗯。”猴子看着岩儿脸儿微红,呼吸均匀,微微的笑了。

“轰隆!”“轰隆!”“轰隆!”金龙暴风骤雨的火山喷发对金钟毫发无伤。

“阿奴巴哪,阿泥鲁达,阿玛啦,阿唯玛啦,阿奴哪,阿巴哩哪。”降龙罗汉施展法力,想撬开金钟,咒语之声响彻天地。

“好喝。”岩儿轻轻翻了个身,从不喝酒不知道酒的厉害。

“八戒,这猪能喝什么好酒?”猴子心想。

暂时也赶不了路了,猴子从腰间拿出折扇细看。虽然是个珍稀宝物,可对于四大皆空的人来讲,本不算什么。但是看看岩儿的样子,猴子竟然又将扇子揣了起来。

“奉请三界尊,借力十方佛!”忙活了半天不见起色的降龙罗汉,念动咒语,催动法力,将身上的佛家宝器,金刚杵、金钵、金轮、法螺、宝伞、宝瓶统统砸向金钟。

“叮咚,叮叮铛”金玉之声不绝于耳。无奈金箍棒化作的金钟好似磐石一般不动分毫。

“唵吽!”降龙罗汉急了。将胸前的佛珠卷在脖子之上,又咬在口中,加持了九世的佛力,打算以命相博,用自己的光头向金钟撞去。

猴子坐在金钟内冥想:“我为何生?生而为何?何者而生?生者何者所生?”

“大圣,奴家头晕,口渴。”岩儿醒了,慢慢坐了起来。摸了摸身下的跟斗云,笑了。

“这里是哪里啊?”岩儿看四周的金壁环绕,揉着惺忪的睡眼。“我得回家了。”

“不好!”猴子突然暴跳而起!

“迦叶。”半空中一个声音裹挟着飓风从天而降,一只大手,厚厚的手掌,五根柱子般手指。

一只大手遮蔽了天的大手从天上拍了下来。

降龙尊者抬头看见天一样的大手,就立刻唯恐避之不及,逃跑般的跳了极远处。

顺势收了金龙,双手合十奉于胸前,毕恭毕敬的站立一旁,气喘吁吁的看向金钟。

“嘡!”地动山摇,大手如山将金钟砸扁!

“岩儿!”猴子已经飞在半空。“莫伤无辜!”猴子朝着天上大喊。

猴子将金箍棒收回,天地很安静。

“大圣”跟斗云里边裹着岩儿,摇晃的的站了起来。

“奴家无大碍!”左臂吃力的低垂着,白衣袖子上,鹅毛染血,芦花浸水。

“岩儿!”猴子知道是跟斗云救了她。

“违我旨意,逆我门徒,该当何罪?”天上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佛慈悲,俺一人做事,与他人无关。”猴子急辩道。

“佛祖莫饶了他。此猴趁佛祖不在灵山,在庙殿内行苟且之事。被徒儿撞个正着!”降龙罗汉摸着光头看着猴子,恨的牙痒痒。

“嗯?”佛说。

“佛主,俺已经称佛受记。不入轮回,不进六道。怎会动凡人之念?望我佛正理。”猴子仰头大声说。

“”天空中寂静的可怕!

“佛祖,我先除了那女妖。”降龙罗汉看佛祖不伤猴子,就一跃而起,手持降魔杵冲向岩儿。

“迦叶!不可造次!”天空中佛主的声音。

“迦叶!”猴子终于压不住脾气,大喊一声!

“吃俺老孙一棒!”金箍棒正正的打在降龙罗汉的光头之上。

“铛!”的一声金光乍现。降龙被打出好远,头上霎时起了个大包。

“佛主,南无斗战佛,目无佛门。当着佛主的面胆敢殴打罗汉。罪责难逃!”降龙一手捂着光头。

“今日,不是你死就我亡了!”被打的降龙罗汉又抄起了降魔杵,向岩儿掷去。

“疾!”猴子并未料到,急用金箍棒去磕飞降魔杵。怎奈降魔杵乃是佛家宝物,双宝相撞只是偏了方向。

“哎吆!”降魔杵打在了岩儿带伤的左臂之上,疼的岩儿跌倒在地。

猴子看了心里愈加不忍,连个无辜的弱女子都护不住,不由得火气冲撞肝胆。

“俺要杀你!”猴子咬牙了!挥动棒子劈向降龙。

“莫!”一只大手当在降龙面前。

“咣!”猴子的金箍棒狠狠的打在如来小指上!

震的猴子虎口开裂,两臂发麻,头晕目眩,两耳蜂鸣。

“阿弥陀!猴子你敢打伤佛祖!”降龙言语中幸灾乐祸。

“”猴子知道自己闯了祸。仰头极力向上看,天空依旧法气环绕,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事物。

“悟空回灵山吧。”高高在上的佛陀的声音。“迦叶,把女孩也带上。”

“此事与她无关!”猴子高叫到。

远处,岩儿满眼噙泪,抬头敬畏的看看天,低头恨恨的看看降龙,转头又感激的看着猴子。

“带走!”佛说。

二章 断佛一指

猴子疲惫不堪的耷拉着脑袋。

头顶发昏,眼神恍惚而又迷离。

“俺这是在哪里?”突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汗水流入眼睛,眼睛很痛。

猴子不能动弹。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知在何方。孤单单的一颗头正挂在韦陀殿外的旗杆上。

旗帆晃动噗噗作响。“好风!”天很蓝,云彩只有一条白线,绣在蔚蓝之上,太阳刚刚跃上地平线。

猴子心里想。“昨夜一场大战。今天只剩一颗头了?身体哪里去了?受记成佛了,这不生不死的,真疼啊!”

猴子突然感觉到脚心刺痛。“俺的脚!”

此刻,猴子的脚被挂在十八罗汉殿的门柱子上。看门罗汉(注茶半托迦尊者)早起,顺手将锡杖靠在柱子上,锡杖尖正扎在猴子的脚心上。猴子吃痛,脚就一蹬一蹬的。

“啊呦!”注茶半托迦尊者刚发现,叫了一声。急忙挪开锡杖。“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对恶人,焉能善!”降龙罗汉顶着头上的大包,一步跨出殿门。

“这泼皮猴子,昨夜欲伤我。佛祖阻拦还打伤佛祖。要说千刀万剐都在情理之中。四分五裂已经对他客气了。”降龙罗汉大声吵吵,用手护着头上的大包。担心说话声音大,震动的疼痛。

“大家来看,祥龙尊者又多了一颗小脑袋。”伏虎罗汉,也跨出殿门来到院中台阶下,抬头看猴子的脚。猴子的脚是活生生的给拽下来的,连着的半拉子膝盖骨,扯出半条筋,断了数十根粗粗细细的血管,耷拉着。“可怜!可悲,何苦,何必。”伏虎罗汉叹气道。

“我为佛门净地,不算什么。”降龙罗汉以为伏虎罗汉为自己叹息。

“我看看。”长眉罗汉颠颠的小跑。“有趣!”他拿了自己的长眉在猴子的脚心上挠痒。

“哈哈!哈哈。”开心罗汉戍博迦尊者乐的前仰后合。

“哈哈!”韦陀殿外旗杆上的猴头,也笑出了声。

“笑甚!”护法天神韦陀看猴子扰了佛门清静。一步跨出大殿,身子高有数丈。举起金刚宝杵重八万四千斤,搂头就给猴子的脑袋一下子。

“铛!”火星四溅,震的韦陀手持金刚宝杵倒退了两步。“好硬的骨头!”

猴子骨头虽然硬气,可是眼角还是被打出个口子,眼里灌了血,红着一只眼瞪着韦陀。“再来!”

韦陀也不客气,举起宝杵,又是一顿招呼。

直到猴子不再发出声音。韦陀才揉着酸痛的膀臂回了殿里,喝水去了。

“哎呦!越来越烫了。”猴子嘀咕。原来是大迦叶用猴子的尾巴煮汤。

“静!”韦陀又托着宝杵来揍猴子。

灵山上雪落雪融,花开花落。弥勒佛殿的一只猴爪,已经成了花草的一部分。

又一个冬去春来,金身罗汉菩萨来看他。

“大师兄,可耐得?”金身罗汉沙悟净问。

“耐得。”猴子。

“大师兄,可受得?”金身罗汉沙悟净问。

“受得。”猴子。

“大师兄,可欲离开佛界?”金身罗汉沙悟净问。

“”猴子。

“老沙,可知岩儿。”猴子。

“莫不是,大师兄用金箍棒护着逃走的女妖?”悟净回答“不知所踪,不曾相识”。

“当真与你无关了。”猴子垂下眼睛,眼里渗出鲜血,不再讲话。

“大师兄,想那金箍棒是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针,不似寻常物件。定可寻得。师弟愿往。”悟净安慰猴子。

“”猴子耷拉的脑袋,抽动了一下。鼻孔淌出血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又来了?”韦陀殿内的护法金刚问,又举着大杵来打猴子。

“莫,莫。”悟净急忙挡住。“护法,莫计较。”

“佛旨,让我助斗战胜佛。无念!”韦陀看金身罗汉阻拦。

“明悟了!”金身罗汉悟净转身对猴子说“原来,佛祖要你放下念想。念起缘起,伤活痛生。大师兄,放下吧!”

“不!”猴子肝胆俱裂的痛,撕心裂肺的伤。脖腔喷出血来,数年来韦陀降魔金刚杵的旧伤一并发作,血染满猴头,汩汩鲜血,滴滴答答。

猴子想起了那一夜的战斗。

“带走!”佛说。

“放了她!”猴子知道,灵山是佛门净地,不会容许妖怪的。担心岩儿。

“胆敢屡次违抗佛旨?”降龙罗汉又要放出金龙。

“佛法无边,无人能跳出我的手眼通。”佛主的大手遮天蔽日的拍将下来。

猴子回头看看,白衣素裹的岩儿,不知凶险为何物的样子。心头一阵不忍。

“金箍棒,护我法身!”猴子抛出金箍棒化作一条金色长虹,裹挟了岩儿,向东方飞去。

“南无多啰揭谛!”佛音大起。

“玄令天地,疾!”猴子咬破舌尖,噙着一口血。金光环绕,飞升起来,化成一只擎天大白猿。头如巨山,眼似日月,獠牙如根根高山入云之峰。白毛抖动如茫茫松涛。巨臂一挥向佛主的大手撑去。

赞曰:

钢骨铮铮拔山盖世,石心咚咚地动天摇,虎臂霍霍势不可当,象腿隆隆移山跨海。

“咔嚓!”天地撕裂的声音。大白猿硬生生的扛住了,来自上天的一掌。

“轰隆隆!”地裂山崩,飓风飞石。

“陀佛。”降龙罗汉本打算去追岩儿,刚一转身被震到在地。吓得哆嗦,打颤,双臂筛糠,趴在云头,不能动弹。

“再来!”白色巨猿张开血盆巨口,满嘴鲜血,向天咆哮。

“南无多啰揭谛!”如来大手再次拍下。

四大部洲人心惶惶,六道地府阎罗颤胆;须弥神山荡荡漾漾,四海龙宫变作舢板;凌霄宝殿玉帝跌床,兜率宫内老君直喘。

暗无天日!一掌接着一掌!直把巨猿像砸钉子一般拍进地里。先是脚。踝,腿,膝,腰。

“破!”巨猿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浑身摇动。

“咯咯咯,咔咔咔。”巨猿浑身上下骨骼爆响。长出三个头,六只胳膊。

三头六臂的巨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凭佛祖的巨掌将大山拍平,将巨石击碎,却打它不到。

“猴子属实好本领!”旁边观战的降龙罗汉不敢靠近战场,只在一旁运气。

天上又是一掌,这一掌来势见慢。

巨猿看准机会大叫一声“嚓!”。一跳无影之高,同那巨掌一起落下,就势抱住巨掌小指,六臂摇动。

“咔吧!”。巨猿硬生生的掰断了如来佛祖的一根小指!

“我的佛!”降龙刚刚站稳身体,见此情景。恐怕被伤及无辜,急忙驾云往大罗天上逃跑。

“悟空,即是空。”天空之中,佛说。“释迦有脚。”

天空中又浮现出一只巨霸大脚。

巨猿抱着佛主的大手,困在地上,无法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咡。”巨猿一声惨叫,嘴里一直噙着的鲜血一口喷出。身体轰然倒地。

佛祖擒了巨猿在半空。

“伤佛一指,如同伤己一身。悟空,收了神通吧。”

“不!”巨猿挣扎着用臂膀去掰断佛祖手指。怎奈不似之前,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悟空。”佛祖将另一只大手捏着巨猿的手臂扯了下来。

“不!”巨猿用剩下的五只手臂去掰佛主的手指。

“悟空。”佛祖扯下巨猿的另一只手臂。

“不!”巨猿仍然用剩下手臂,去掰佛主的手指。

“我师如来,请再造斗战佛的金身。”降龙罗汉双掌合十,深施佛礼。

偈曰:

须弥山下阵阵雨,大罗天边点点腥,落红不是无情物,洒落人间徒悲情。

“我有急事禀报佛祖!”护法金刚韦陀急急忙忙闯入如来大殿。

“我佛如来。”韦陀环视大殿里还有其他人就欲言又止。

“护法菩萨,有事但讲无妨。”佛陀。

“敬尊法旨。”护法金刚行佛礼道:“韦陀,助南无斗战胜佛脱离念障,不想佛头涌血,涓涓不断。如此下去,恐污净土。”

“是啊,是啊!”殿内众多比丘罗汉真佛皆议论纷纷。

“我的般若殿,有斗战佛的一脏器,今早也一直淌血。”

“加蓝殿的断骨,亦是如此。”

“如此下去,若何?”

“源源不断,必会血染灵山!”

“可否弃了?望佛主明示。”

“旃檀功德佛何在?”如来法语示下。

“旃檀,在。”前世是三藏法师的唐僧迈步出列。

“此事,就托付净坛使者。”佛陀如来。

“敬尊法旨。”旃檀功德佛转身离了大殿。

三章 因起前缘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猴子心里。

这里是哪里?猴子看不见,也无法动弹,除了飘飘摇摇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你是谁?”猴子想。

“我是你。”心里的声音。“你忘记我了?”

“没有,只是想不起来”。猴子想。

“你想要什么?”心里的声音。

“温暖。”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太阳。”心里的声音。

“清凉。”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月亮。”心里的声音。

“悸动。”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风。”心里的声音。

“抚摸。”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雨。”心里的声音。

“兴奋。”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闪电。”心里的声音。

“安心。”猴子想,于是猴子感到惬意。

“这是你出生之前的地方。”心里的声音。

这里是猴子出生之前的地方。这里很惬意。

猴子感到自在,不要放下,不要悟空,自在。

“你想离开吗?”心里的声音。

“不想。”猴子不想离开。“外边的世界需要放下,才能自在,不似这里。”

“到时候,我就包不住你了。你最终还是要走的。”心里的声音。

“”猴子不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他现在很惬意。

“南无斗战佛。”净坛使者出现在韦陀殿外。仰着头对着猴子的头喊话。

猴子的头在旗杆上卜卜愣愣的晃,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口眼耳鼻会有血渗出来,顺着旗杆不时地滴落一下。旗杆下已将有了一尺见方的小血池。

“师兄!”八戒又仰头喊,仍然不见动静。八戒晃了晃身躯,凭空的长高了一丈。一张猪脸正正的面对了流血的猴头。

“猴哥!你醒醒。俺老猪来看你了。”八戒扯足了嗓门对着猴子残缺的耳朵喊。

“醒醒,旃檀功德佛那老和尚让俺来看你了。”八戒用嘴向猴头吹气。“噗噗!醒醒,别睡了。”

“叫不醒吗?”韦陀从殿里探出头问一声。

“回去!不是讲好了的吗?”八戒冲着韦陀咧咧嘴。

“我只是提醒净坛使者。南无斗战胜佛,是因念如此。”韦陀回了一声。

“猴哥,岩儿来了!”八戒又大喊一声。

“”猴子睁开眼。

“南无斗战胜佛。我的佛。”八戒看着猴头心有不忍。

“何处?”猴子问,血流不止。

“猴哥,当年在人间的时候。不懂情愫。如今坐了佛,反倒了性?”八戒问。“疼不?”

“”猴子眼生迷离。

“放下吧。俺着实不知你俩发生了什么?你是佛了,如何能行的凡人之事?”八戒涨红了脸。

“岩儿,傲来峰之石。”猴子像是在自言自语。

“石头里变出来的?”八戒吃了一惊。

“”猴子睁大了眼。“不可伤她!”

“不信!”八戒把脑袋晃了晃“石头咋又生一个?为啥她不是个母猴子?”

“属实如此。”猴子张了张嘴。

八戒抬头朝着韦陀殿方向。“不管是公猴母猴。你违逆佛祖,打伤降龙,佛门净地行苟且之事,还伤佛祖一指。罪过堪比当年大闹天宫。”

“猴哥!”八戒压低了声音伏在猴子耳边说“猴哥,俺和你说。你且细听。”

“猴哥,旃檀功德佛老和尚让俺劝你,戒念。”八戒凑向猴子耳朵“旃檀功德佛,已经替你向如来担保。自减一世功德,让出佛位。”

“猴哥,你就不看老猪的面子,也要看在咱师傅的面子上,自度吧?以大师兄的修为,戒念不是举手之劳?真真的放下也就是了。”

“八戒,不肖连累师傅。一人之事一人当。”猴子说。

“当什么当?”八戒又说“如来要取你受记,贬为执事罗汉才肯罢休。到时你见了韦陀还尚且低上半头。”

“如来,亦怕了?怕俺污了这灵山宝刹?”猴头道。

“猴哥,流血你不疼呀?”要俺说“还有一法。”八戒声音更小了“”。

“到时俺就说,你自念无果。又化了石头。还了天地罢。”

“佛如空!”猴子大声说。

“就是此物!”八戒左右再环视一遍之后,从袖中取出一物。“这是谛听身上的小虫,俺老猪得来不易。”

曰:

世间有奇物,善能嗅其处。此为导路虫,嗑破六道路。

“俺为何要寻她?”猴子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日,恰逢月圆讲经。佛陀如来命带二十八星宿的罗刹胎回西天灵山。

“斗战胜佛听旨。”西天佛陀南无释迦摩尼佛示下。

“南无我佛,悟空接旨。”猴子双手合十。

佛祖微抬法眼:“六万年三龙华考。万物皆为:成、住、坏、空,此乃九天轮回。二十八星宿亦待新考。”

佛曰:“一心佛。既除六耳猕猴之二心。去吧!此去北俱芦洲小岛有二十八星宿的罗刹胎精怪。带回灵山。”

“南无我佛,悟空接旨。”猴子双手合十,低眉首肯。

佛曰:“两日为期,招安后速回那烂陀。莫伤其性命,莫走失了!”

“南无我佛,悟空遵旨。”猴子一扭腰,驾起七彩祥云,乘风而去。

猴子蹲坐在石头上,看着大大小小的妖怪们围着三味真火的巨石在烤肉

“有什莫好欢乐的等回了灵山,看是不是还能如此的乐呵。”

火光中,各种黑影上下翻飞,叫嚣声不绝于耳

“斗战佛爷,你老咋一个人呆着呢”个子不高,很精壮的牛妖,手里提着酒壶摇晃的凑过来。

“俺很老吗?”猴子看了看走来的妖怪。认识,八十一难中的黄眉老佛手下的一个旗牌。

“汝为何,不和他们一同吃酒,来俺这里作甚?”

“成了佛就不讲交情了?”精壮妖怪晃晃手中的酒。“来一口,回了灵山酒吃不成了。”

“莫要取笑老孙,斗战的名号只是个空,放下自在。”猴子皱了皱眉头,向远方望去。月亮刚刚顶在山肩上。

牛妖感觉无趣,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都是月亮惹的祸!”猴子心想。

“明天赶上八月十五,释迦摩尼老儿,要讲禅。顾不上这帮妖怪。

老孙只好后天,再带它们回去。要是从前,一顿棒子打杀了,潇洒自在。现在倒成了羊倌,远远的看着莫要走失了一只。”

猴子,挪了挪屁股。自己至今也不喜欢坐禅,五心朝上,脚心,手心,头顶都要向上。“要说坐莲花有瘾的,还是三藏老和尚。

一切世界的三十五尊佛里边,三藏老和尚是旃檀功德佛排名第十九位,南无斗战胜佛排名三十一位。”妖怪们欢乐的歌舞着,根本看不到七苦。几个女妖曼妙的身材在火光中婆娑。

猴子收了眼神扭回头望向远处的山脊。“成佛本是个名号。都成佛了,旧情也就放下了。”

猴子看到月亮的屁股被山尖顶了个正着。于是长呼一口气。“斗战胜佛也不只一位,却又正坐在佛陀下方,好不憋屈。”

“佛爷,小的给带来个妞。”牛怪又晃荡着走来,旁边跟着一个细腰长腿的女妖。

猴子,凝了凝眼神。可身子依旧没动。

“这位是,岩儿,妖怪中的异类。她不喜欢凑热闹。”牛怪对女妖招了招手“岩儿这位就是齐天大圣,你来陪陪他。”

“嗯。”岩儿轻轻的哼了一声,就静静的坐在猴子不远处石头上了。不远不近的从后边望着猴子。

“佛爷,你们聊。”牛怪大口的喝酒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走远了。

猴子看着月亮离开了山顶,挂在了天上。

“齐天大圣,奴家从小就听过,手使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岩儿像是自言自语。

猴子没回头,没说话。

仙人头上是紫气,佛爷头顶有佛光,妖怪都是黑气。这里的妖怪,都不同一般。各个都发点光。早被猴子的火眼金睛看在眼里。

“月亮好圆呀。齐天大圣你的金箍棒可以变成绣花针,能变成绣花线吗?就是绕来绕去的那种?”岩儿看到,猴子的背微微动了一下。

猴子继续看着月亮,月亮上边是有广寒宫的。

猴子聚了聚眼神,看到宫门有了缝隙,嫦娥的玉臂晃了一下,一个圆乎乎的影子闪了进去。

“净坛使者”猴子的嘴角动了一下;“趁着佛陀开会。”

“乒!啪!”篝火里的骨头烧起来了。蓝光响声,好不热闹。

“月亮上边真的住着嫦娥姐姐吗?”岩儿的声音。

“嗯。”猴子不自觉的哼了一声。

“佛爷,岩儿,放骨鞭了!快去看热闹!”牛怪喘着气跑上山坡。

“不去,这儿就挺好。”岩儿说。

“嗯。”猴子点点头。

“你们这么干坐着?吹山风,看月亮?”牛怪晃着脑袋又走了。

风声不大,里边裹着烧烤的味道。

广寒宫,大门紧闭着,冷冷的像是泛着青光的镜子,旁边的桂花树枝枝叉叉的像是怪物的爪子。药杵丢在地上早不见了玉兔。天地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波澜。

猴子看着三界,静的出奇,只有自己的呼吸在嘶嘶作响,血液流过耳鼓膜哗哗的声音。

“齐天大圣,你讨厌杀人吗?”岩儿声音飘进来。

“哼。”猴子说。

“齐天大圣,你真的把玉帝打下凌霄宝殿了?”岩儿问。

“嗯。”猴子没回头。

“可你还失败了?”岩儿问。

“”猴子。

“你恨如来吗?”岩儿问。

“我佛慈悲”猴子轻声说。

“你是派来抓我们的吗?”岩儿。

“观音菩萨”猴子。

“你怕她吗?”岩儿。

“度人,普渡众生。”猴子。

“你相信?”岩儿。

“”猴子突然回头。

“你长得挺帅的”岩儿没有一丝畏惧,眼神很诚实。

“你是什么妖怪?”猴子将火眼金睛聚拢了看。

“不告诉你。”岩儿嘴角上翘。

“你也很好看。”猴子觉得自己没管住自己的嘴。

“你们都不完全是妖怪。尤其是你。”猴子认真的说。

“是吗?”岩儿,坦然的将胸挺了一下,赫然的一串骷髅顶骨项链。

“像沙悟净吗?”岩儿逼问。

“不像,他已经是金身罗汉了,不是妖怪。”猴子压低了嗓音。

“奴家是他女儿,你信吗?”岩儿又问。

“不信。”猴子看岩儿黑气中泛着金光。

远处有几个妖怪驾着黑云落下来。加入了篝火盛宴。

“它们又抓人来烧铐了。你不管吗?”岩儿问。

“不管!”猴子表情像铜像,在黑暗中泛着莹莹的光。

“火中取栗!”远处一只怪伸出大手从火堆中,像取烧土豆一般拿出一颗头。

“罗刹厉害!”妖怪们肆无忌惮的喊叫。

“你看透了?”岩儿问。

“是。”猴子知道,那颗头是九世恶人的。被这群妖怪吃了,来世或许能有福报。

“你没资格伤害我们?”岩儿问。

“”猴子没有回答。月亮里桂花树飘落了一瓣花瓣。

“你害怕三味真火吗”岩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跟我走!”猴子突然动了。耳边一道电光,手中多了一条金光环绕的棒子。随着声音,南无斗战胜佛已经飞向月亮。

手中的金箍棒轮圆了打在那块巨大的燃烧着着的巨石上。

巨石轰然碎成齑粉。散向天际,所落之处,火光冲天。周边八百里又是一座火焰山。

四章 广寒夜话

猴子在空中翻着筋斗,脚下踩着七彩的祥云,身上放出佛光。

“天亮了!”地面上的众妖们,惊呼起来。

大火烧的地面吱吱作响,树木爆裂声不觉于耳。炙热的石头都闪亮了起来,四周的鸟兽们瞬间灰飞烟灭。

火光中有十二只妖怪仰天观望。竟然不惧怕三味真火的灼烧。

猴子按下云头,停在半空,冷冷的看着众妖。

“佛爷,真牛!”精壮的牛怪稳稳的站在火堆里,伸出大指向上翘着。

“等奴家一下。”岩儿也踩着一朵灰色的云彩跟了过来。

“齐天大圣,威风,呵。”岩儿定下云头,掩口一笑。

“佛爷,再来一段。”这群半妖半仙的怪物们都被猴子的棒子给震撼了,吵闹着让南无斗战胜佛再露两手。

“你们可敢来?”猴子抖了抖手中的金箍棒,扫视众怪问到。

“佛爷,你要做甚?我们是天神的后裔。不是普通的妖怪,杀不得的!”牛怪高声提醒。

“哈哈。”猴子笑了。“我佛慈悲。”猴子将棒子从半空中插向地面。

“轰隆”山崩地裂之后,金箍棒像是一根撑天的大柱。稳稳的立在火山之中。

众妖们齐声赞叹:“好法力!”由于担心被金箍棒伤到,众妖都驾了云躲到空中。

“有胆识的,跟俺走一圈。”猴子目视众妖,又看了一眼岩儿。“胆小鼠辈,就给俺待在这八百里火焰山,等俺回来。”

“佛爷,要上哪里去?”牛怪仗着和猴子的交情,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是啊!”众怪也纷纷议论“这三味真火也不是凡火。我们虽然不怕烧,可以是口渴难耐,浑身煎熬。”

“嗯?”猴子鼻子发出一声低哼。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除了呼呼的火声,众怪都不再言语了。

猴子向灵山方向望去,接着又看看月亮。转头对这众妖们说:“你们是二十八星宿的罗刹胎。佛祖命俺带你们去灵山。哪个敢走散了!”

“佛爷,我们不敢。”一只长相像狗的妖怪急忙摇着自己的尾巴。

“谁敢跟俺走一圈?”猴子再一次看向众妖。目光划过岩儿。

“齐天大圣,奴家愿意。”岩儿缓步飘到猴子面前。

“岩儿,你去吧。你去一定没事。我们等你回来。”牛怪旁边的虎头妖怪说道。

猴子轻轻的落在金箍棒的顶端,像一片羽毛飘落在湖面上。岩儿也站在了金箍棒上。

金箍棒像是一棵巨大的树突然间疯长了起来。载着猴子和岩儿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广寒宫里。

净坛使者正在和嫦娥下棋。

“娥,你不必总住在这里了。太轻冷了,除了只兔子就是那个木讷的吴刚。”八戒成了净坛使者之后,身上泛着微微的光,衣服也潇洒。头顶元宝型皂色佛官帽,身着明黄色小袄,外套滚边黑底金丝袈裟,白袜墨云履,很有派头。

“悟能使者,我不喜欢住在天宫里。虽说有云婢们伺候,衣食不愁。可是少了甚多自由。”嫦娥还是白色的纱裙云袖,款款的一手扶袖,手指夹了一枚白玉棋子举棋待落。

“那倒也是,你们女儿家喜欢待在屋子里,绣绣花,写写诗,弹弹琴的。不似俺这大老爷们,喜欢游山玩水到处欢乐。”八戒眯起笑眼来盯着嫦娥,大嘴咧到腮帮子上。

“你还游山玩水?哈哈。”嫦娥看到八戒的色迷迷样子,掩口一笑。“不过是到处蹭吃蹭喝罢了。”

“那是本分。”八戒假装严肃“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都入了佛门了,还是享乐。”嫦娥也作严肃状:“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

“普渡,普渡,俺度人人,谁人度俺?”八戒脑袋摇得像不楞鼓。“娥,你就度了俺吧?”八戒又恢复了色色的猪样。

“怪不得你就是个使者呢!看人家美猴王。”嫦娥讥讽八戒。

“还美猴王呢!每天坐在老如来屁股下边,看得紧着呢!要俺说和以前在五行山下差不多。”八戒的脑袋又摇了起来。

“要我说你是猪样难改,佛门四大皆空。你真是没有悟性。”嫦娥落子。碧玉盘上点点白子,渐渐连成一片。黑子都快被围杀了。

“俺不悟空。俺务实,俺悟,能办到的。”八戒看着自己的黑子被围的水泄不通。着急的挠了挠脑袋。

“悟能,你这样说话让佛祖知道了,还不收了你吃饭的执牌。到时候你还回凡间做猪。”嫦娥边嗔怒边将几颗黑子扳了起来。

“做猪有甚不好,公欢母爱的,不似这佛门灭情!”八戒看着嫦娥对自己不讲情面,自己又输掉一片黑子。

“禁声了!”嫦娥担心八戒声大。“你这大声当真不怕佛陀听见!”

“老如来,忙讲经的事情呢。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完。”八戒盯着棋子仿佛要吃的样子。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炷香的时间不就是一天吗?灵山八月十五的经会?”嫦娥若有所思。

“老猪下棋不灵。老如来有灵山住,你有广寒宫住。老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每天还得吃哪儿住哪儿。”八戒看到黑棋都快没了,急道“不下了,俺同你讲讲新鲜事。俺就得走了。”

“有啥新鲜事?”嫦娥收了棋。捧了白玉盖碗,杯中飘出淡淡的桂花香。

“出大事情了!”八戒左右看看,收声道:“谛听失踪了!地府乱套了。”

“那岂不是,善恶难辨了?”嫦娥显然吃惊不小。

“这还不算完,燃灯古佛发话了:前世可悔,今生如愿。”八戒少有的认真“俺觉得这两件事情,必有关联。”

“这事情你如何得知?”嫦娥似信非信。

“俺走千家逛百户的,当真就只知道吃啊?”八戒皱皱眉。

“佛陀啥意思?三界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呀。”嫦娥盯着八戒的眼睛。

“这事情你可要守口如瓶!”八戒凑近嫦娥的耳朵“佛陀”

“哒哒,哒哒。”突然有人轻叩广寒宫门。

“谁?”八戒吓出一身冷汗。

“悟能,开门。”门外传来声音。

“俺不在!”八戒脱口而出“猴哥,你咋来了?”

“快开门,不然俺自己进去了。”猴子在门外嚷道。

“来了。”嫦娥急忙将手一挥,广寒宫门悠悠转开。

门前站着戎装的猴子,肩膀上的兽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光头没戴帽子,金箍也卸去了,只留下一条浅浅的凹痕。

猴子身边跟着一名女孩,身段婀娜,细腰长腿,全身粗布白衣,没有珠光宝气,但是自带一种纯真之气。

嫦娥又招了招手。半盘残棋连同棋盘自己飞了去,有序的回到了物品架上。两把圆润的玉凳飘到茶台边上,茶盏也飞来落在茶盘。

“不知,南无战斗胜佛,金身大驾。小仙见礼了。快请落座。这是新下的桂花,月宫清寒,没有什么好茶水,还请佛爷海涵。”嫦娥急忙起身迎接,道了万福,看茶伺候。

“本佛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猴子大大方方的落座,目光只看嫦娥,无视旁边站着的八戒。“本佛要托付你一个人。”

“小仙遵命。”嫦娥看了看猴子旁边站着的女孩。

“你,在这里待一会儿。”猴子用手示意,让岩儿坐在旁边空着的玉凳上。

“俺要去完成我佛如来之命。”猴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出广寒宫。

“等俺回来!”随着声音,已经不知去向。

猴子离了月宫,跳上杵天触地的巨大金箍棒。

喊了一声“小”。转眼间庞然大物的金箍棒急速变小,猴子也从云霄间一晃不见了。

五章 仙界八宝

天边一只金色的三足乌鸦飞离了扶桑树,映照东海粼粼波光。

月色也渐渐褪去,广寒宫门变得更加灰白,整个月宫更加的静寂。

桂花树也好似一株石头幻化的枯骨。

地面光秃秃的没有草,也没有一丝风。

急速划过一道灰影子之后,猴子又出现在宫门前。

广寒宫门无声的开了。

猴子迈步而入。

“南无斗战胜佛。”正在抚琴的嫦娥,按住琴音,抬头相迎。

“人呢?”猴子环顾四周。

“净坛使者,怕斗战佛怪罪。”嫦娥轻声回答。

“岩儿!”猴子问。

“女孩子?”嫦娥嘴角微微的翘了“去看桂花了。”

“她是谁?”嫦娥盯着猴子的眼睛。

“旧人。”猴子。

“佛陀?”嫦娥。

“无足轻重。”猴子

“噢。”嫦娥张了张嘴,欲说还休。

“喜欢什么?”猴子有点局促。

“给女孩?”嫦娥又笑了,明眸善睐。

“”猴子

“美,仙家变美的宝物。”嫦娥抿嘴“老君八卦炉内丹,观音玉净瓶中水,镇元草还丹生果,王母瑶池宴上桃。”

“在看桂花?”猴子边说边走出了广寒宫。

“如何悟空?”嫦娥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低语,目送猴子出了门。

桂花树下,并无人。

猴子盘腿,坐了禅,入定。

“我为寻何人?不见、不寻、不思、不念、不挂怀。”斗战正佛双手合十似一尊塑像。

“齐天大圣。”岩儿的声音飘进耳畔,遥远又真切。

猴子睁开眼。岩儿白色的影子就现了。

“佛陀的事情办完了?”岩儿贴近猴子的右肩,一并坐了。

“嗯”猴子闻到异香。

“你没抓奴家。”岩儿看着猴子的脸。

“嗯。”猴子喜欢这香味。

“我佛旨意二十八星宿的罗刹胎。无它。”猴子。

“那闰月?”岩儿。

“”猴子又闭上了眼。

“奴家,谢谢大圣。岩儿喜欢自由。”岩儿起身,取下一只镯。“全当报恩。”

“”猴子。

猴子再真开眼时,面前已无人。淡淡的香气残留在面前地上的白玉镯上,一瓣桂花飘进玉镯中心,没有一丝风。

猴子真的将金箍棒变作绕指柔,纠缠了一堆宝物,像一个八角的琉璃盒。

“去寻?”月圆月缺了数回之后,猴子突然有了个念想。

“大师兄!大师兄!”有人在拍打斗战佛庙宇的门。

“俺来看你了!”净坛使者,推庙门而入。

“大师兄,近来可好?”猴子没动仍然端坐在法台之上,八戒也不在意,直直的站在中央地上,合掌拜了一下。

“见俺所谓何事?”猴子微微点了头。

“大师兄,最近佛门可有大事?”八戒盯着猴子的眼睛问。

“无有。”猴子。

“那就奇怪了!”八戒挠了挠后脖子。

“仙界都传开了。南无斗战胜佛替如来佛祖选佛母呢!”八戒嘴又咧到耳根了。

“胡说。”猴子。

“那怎么你到处找那些,仙姑佛母喜欢的宝贝?”八戒坏笑起来。

“如何得知?”猴子皱眉。

“俺可是个吃货。食不言寝不语,有几人能做到?”八戒摇晃晃肚子,晃晃脑袋。

“大师兄,西天取经一道上,金鼻白毛老鼠精、西梁女儿国美人无数,老牛都忍不住嫩草香的玉面狐狸。没一个你多看一眼!如今佛法无边了,咋还有了念想?”八戒振振有词。

“”猴子。

“大师兄,俺知道如此讲话是对佛不尊。可是你看俺和娥妹,也不只是以棋会友,绝无非分之念?”八戒看猴子不说话,就又滔滔不绝的唠叨。

“”猴子

“猴哥,俺和你说。那天你带那个小妮子来月宫。俺就看出来你有念!”八戒将手端在胸前压着自己的大肚子。

“你不说话,就不说吧。俺还是给你提个醒。老如来最近忙着燃灯古佛的事情。不然他知道了,还不一巴掌像拍苍蝇似的再把你给拍在地上?再来个五百年?”八戒吐沫星子喷到自己手背上,他急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嗯?”猴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俺走了,俺走了。”八戒刚觉猴子的气场不对,急忙转身离开。“俺还是提醒你,那个小妮子绝不是个等闲之辈,说不定连着什么亲戚”“哎吆!”八戒被庙院的门槛绊了个趔趄。袖子里的酒壶掉了也没拾,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猴子稳坐法台,五心朝天。天阙穴悠悠有了异动!

恍惚间,天眼微开,看到一景。

东胜神州,傲来国海中有一座名山,花果山。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受天真地秀,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见风,化作石猴。

那猴在山中,自会行走跳跃,不久就占了水帘洞,闹了龙宫,上了天庭。

再回看那仙石。

偈语:

天精地血终养成,成胎怎知衣包劳。

石猴一去不复返。残留半截掩芳草。

“岩儿?仙石?胞衣?”猴子心念大动!

“俺成佛有几时了?”猴子想不起来取经到底是百年前?还是已经有千年?

“莫不是,要到了转世?”猴子为自己近来的各种念而动。

“亲戚?”猴子又多了一个念头。

“支呀。”一声庙门被风动。

“风动乎?心动乎?”猴子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还是白衣的倩影。

“齐天大圣。”岩儿轻轻的站在法台上,猫着身子凑近猴子的耳朵轻声。

“”猴子。

“奴家与家父办事去了。多日不见。”岩儿蹲下来离猴子很近的说话。

“嗯!”猴子想不起,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奴家,去了小须弥山!”岩儿手中多出一把折扇。金光闪闪绝非凡物,白象牙的扇骨,天织锦的扇面,镶金花嵌珍珠,抖开了如同芭蕉扇一般的仙家宝贝。只是更奥妙的是提了密密麻麻的行书。

“这是灵吉菩萨,送给家父的。”岩儿将扇子递在猴子的眼前,上边竟是书圣王羲之的仙笔亲提《兰亭集序》。

“这是奴家送齐天大圣的宝贝。”岩儿将扇子合了,插在猴子的甲裙围腰处。顺手又在猴子的腰上一摸。

“这只镯子,我拿走了。这是娘亲送我的不能轻易送人。这次就是为了拿回它。我才拿灵吉菩萨的礼物来换。”岩儿把镯子又套在自己的玉腕上。

“”猴子没动,依然稳稳的盘坐在法台。

有过了许久,安静出奇的安静。猴子慢慢的睁开眼。

“奴家要回去了。”白色的倩影,楚楚可怜的站在法台前的空地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猴子终于说话。右手前伸,手中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八角盒子。

“奴家看看。”岩儿又飞上法台,双手接了盒子,打开盖子细看。

“仙丹、人参果、仙桃、灵芝草、紫金葫芦子、蛇舌草、雪莲、何首乌、还有玉净瓶里的水!”岩儿竟然全都认识,看了一遍之后,又把盒子盖上还给猴子。“奴家,谢过了。大圣自己留着吧。”

“”猴子没说话。将手中生出三味真火将宝物们烧了。只是玉净瓶之中的水不惧怕火焰,直接洒了,打湿了猴子的战袍。

“大圣,可惜了。”岩儿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是什么?”岩儿低头看到八戒落下的酒壶后高声问。

“净坛使者的酒。”猴子收了法术,八角盒子又变回了金箍棒。又闭口不言了,却没闭眼。

“我尝尝。”岩儿像是喜得至宝,也不知道八戒的酒是哪家顺来的?被岩儿捧在手中喝了一大口。

“奴家,从未吃过酒的。你可不能告诉家父。”岩儿,又不走了。提着酒壶绕圈溜达,边走边喝。

“”猴子依旧闭了眼。

“头晕,让奴靠靠。”浑圆的温暖坐在猴子的右腿之上。猴子不自主,动了一下。

“晕。”岩儿坐在猴子怀中睡熟了。

“”猴子睁开了眼。

猴子看着岩儿睡的正酣,细看相貌,极是相熟。却无法记起。

六章 地府轮回

“报!我佛如来。南无斗战胜佛,还了天地了!”一名报事的辟支佛,跨入如来大殿。

“我佛慈悲,南无斗战胜佛各处佛体,均化作磐石了!”辟支佛双手合十静立一旁,等佛主示下。

“如此甚好!甚好。”四大菩萨纷纷点头称是。

如来佛祖没有说话,略略沉吟,右手拈花一笑。“好个旧缘难舍。消去旃檀功德佛一世功德。净坛使者,诸佛事净坛,一个甲子不得受用。”

“尊法旨。”辟支佛退下。

“金光铺路!”黑白无常高声齐唱!

“划愣,划愣。”猴子,左右手各被铁链缠了,大步走在金光大道上。

“佛爷,真是让小的们开了眼了。上古讲佛祖救度众生自登六道轮回之路,金光铺路,雨曼陀罗华。今日的见,真乃幸事。”两位地府鬼差不敢污了佛道,远远的行在金光之外。

手中牵着锁魂的铁链,另一端松松的缚着猴子,向酆都飘来。

“不知佛爷大驾。小神恭候多时。”掌管六天鬼神之宫的酆都大帝,老远的就站在罗丰山上迎接。身后五方鬼,十殿阎罗,四大判官,率鬼众相迎。

“六天鬼神之宫主,俺要投胎!”猴子面无表情道。

“南无斗战胜佛,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生死簿里又无名号,待等请了生死簿,方可投胎。”酆都大帝急忙说。

“几时?”猴子问。

“此生死簿乃是天书。自佛爷前世为孙悟空时,消了生死簿。恐佛爷已经不在此猴属簿子。小仙即刻去找。”掌案的崔判官急急地走出队来禀报道。

“此事,本尊要和地藏王菩萨商定一下。”酆都大帝急忙道。

“俺先去看看地藏菩萨。”猴子想知道金箍棒和岩儿的下落,当然要找地藏王菩萨,让谛听帮忙。

“战斗佛,找我作甚?”地藏王菩萨持如意宝珠和锡杖脚踏缩地之法,跨步而来。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猴子深施一礼。

“南无斗战胜佛。”地藏王回礼。

“可助俺寻金箍棒?”猴子问到。

“谛听,今日困倦。我独自前来。”地藏王菩萨回到。

“菩萨必要助俺。”猴子加重语气。

“斗战胜佛,此来可是我佛如来旨意。”地藏菩萨问到。

“俺只消知道金箍棒,在六道之中何处便可!”猴子语气缓和。

“战斗佛,(等觉)以为,既入地府,则有地府规矩所管。金箍棒所在,必将告知。只是这孟婆之汤,却是不可不饮的。”地藏菩萨。

“佛爷,小王那里有攒下的好酒孝敬。”秦广王担心猴子急躁,急忙打圆场。

“不了,俺喝孟婆汤罢了。”猴子回道“俺到要先知这金箍棒之所在。”

“这如何使得!还是吃些好酒吧。”几位阎王纷纷表示不妥。但眼神却透出一丝窃喜。

“此处,乃是北俱芦洲的铁柱山。可是战斗佛要找的法宝?”地藏菩萨手中,多了一琉璃宝镜。“空竹境内藏世像。”

赞曰:

大禹治水如心意,化作青山云雾里,鸟兽早晚自叩首,摩天巨峰世称奇。

原来,金箍棒已经化作一棒槌似的山峰。孤立于平缓的山峦之上,犹柱擎天,笔直陡峭,半山腰上长着一棵老桑树,树上挂满了串串紫色的桑葚,晶莹透亮。

却是不见了,当时的女妖岩儿,也不知因何落在此处,又化作了巨峰。

“正是!”猴子。

“不知佛爷想入六道之中的哪一道,救度众生?”楚江王出列问到。

“人间!”猴子答道“孟婆何在?”

“老婆子恭候多时了。”白发老婆婆穿着一身的粗布长衣,手中持木拐,蹒跚上前。将一个磕了边的粗瓷碗递上。碗里浑水打着漩,半清半浊。

“钟馗速速请出六道轮回法图!”酆都大帝高声喊话。

“遵法旨!”众鬼差之中走出钟馗,红袍,虬须,双翅皂帽,折扇插于脑后。双手捧一法卷。长不过一尺,抖将开来,七彩光华。

半空中浮出六个三丈高的大屏风。每张屏风都是雾气袅袅,如门如镜,像是可以踏入的入口。

“南无斗战胜佛,此次前来之时。我等早就恭候。为胜佛方便,连法图都一并带来了。”酆都大帝接过孟婆手中的粗瓷碗,递于猴子面前道。

“请胜佛速速投胎。地府中仍有上万鬼众等着投胎。佛爷再无迟疑,免得众生误了投胎的时程;引得三界大乱,天大的罪过了。”

猴子木木的接了碗,边向嘴送去,边喃喃道。“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喝了忘魂汤的猴子,默默的站在人间轮回路口。只待这一跳,便要忘却许多的事情。想想当年未成佛之时,如何快意恩仇。如今全部放下了。自在了吗?

与天斗的日子,五行山下的岁月,摘下头上金箍,真的就悟空了吗?

“俺老孙去也!”猴子纵身一跃!

“大圣!回头!”地藏王的锡杖和声音同时到了。

猴子腰眼被锡杖恨恨一顶,向左边的屏风撞去。

“多谢,菩萨出手。”酆都大帝领着地府百官,向地藏菩萨施大礼。

“如此一来,泼猴是投了修罗道了。”酆都大帝面露喜色。

“想当年泼猴砸地府,欺阎罗,勾除生死簿,还打杀了勾魂使者。”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等,众阎王面面相觑道:“此次真是凶多吉少,想起来后怕。”。

“泼猴,尚未入的地府,已转世投胎。还请菩萨在佛祖面前美言。”酆都大帝手里捧了地府夜明珠,欲献给地藏菩萨。

“酆都大帝,本萨埵定会,玉成其事。只是,这谛听之事?”菩萨将酆都大帝手中的夜明珠推还。

“本尊守口如瓶。”酆都大帝承诺道。

“崔判官,借生死簿一用。”地藏菩萨拿了生死簿,凭空抓去了几个字,投入另外一卷本之中。“南无阿弥陀佛。”

“菩萨这是何故?”崔判看到,菩萨竟然能修改天书,惊骇不已!

“不可让猴子入了人道,再修得一个南无斗战胜佛出来!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地藏菩萨道。

崔判官接了生死簿细看,原来人道卷中,孙悟空的名字已没了,再看修罗道中多了“孙悟空阳寿。”

第一章 猴子出世

猴子,腰上一痛。暗叫不好!可是为时已晚,一缕神元已经撞入修罗道。

游游荡荡朝着转生之所飘来。

修罗道皆是卵生。猴子正在想投生何处?却见前方华光五彩,稍一疏忽便被卷入其中。

修罗是“端正”,阿修罗就是不端正。修罗道本是天道中的一道。

本来这里,风调雨顺,百花盛开,四季结果,地涌甘泉。

可是,不知为何,修罗道痴迷战争。相互攻击,连年酣斗,战死方休。

战争让修罗道变得,土地荒芜,四处荒漠,寸草不生,白骨遍地,常年冰封。

“龙生龙,凤生凤,耗儿生来会打洞,打洞不是儿的错,老爸生儿为如何?”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绿皮肤小老头,灰黄长发稀稀拉拉披在肩上。挺着如鼓大肚。浑身赤裸,光着大脚板,麻布围腰,形似蛤蟆的修罗怪。拖着一个破烂的枯树拖车,蹒跚而行。拖车十分破旧,一只独轮,晃晃荡荡,独轮上边有个皮索子绑着的架子,上有几件残破衣物,是个拾荒者。

“儿不杀人,也不错,讨来血食治肚饿!”修罗怪嘴里嘟嘟囔囔,边走边低头寻觅“这帮崽子,吃的真干净,骨头都不胜一根!让爷喝西北风去?”

这是一片废弃的战场。残刀断剑,破衣废盾。焦黑的地面,癣疾般的白色积雪。凝固的血,锈住了一切,没有生的气息,没有风,也没有尸体,就连半点白骨都看不到。

“咣当!”修罗怪,用了吃奶的劲,翻开一面巨盾。看到半截黑色的手指“爷的乖乖!”。

“嘎吱,嘎吱。好味道。”修罗怪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入蛤蟆嘴用力咀嚼起来。

“哇哇!”不远处,一声婴儿的啼哭。

“”修罗怪停止咀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风挂过布料发出啪啪啦啦的声响。

“吓死儿了!”修罗怪长出一口气。

“哇哇!”不远处,又一声婴儿的啼哭。

“爷的爸爸!”修罗怪丢下拖架,转身就跑,寻个障碍掩护,匍匐在地。

夜晚来的很快,漆黑而寒冷。上没有星星,四周仍然静的可怕。

“今儿莫不是有好运?有活食?”修罗怪看到四周并无危险,暗喜。

借着夜色,修罗怪摸将出来。

山洞里,火光纤纤。修罗怪独自在火堆烧烤一颗石头蛋。

“噼噼啪啪!”火堆不时爆响几声。

“爷的乖乖,好吃的猜猜。爷从没见过石蛋,今天烤熟尝尝!”修罗怪边添柴边翻烤这蛋。“砸不开你还,烧不烂你?”

修罗道男女相爱,天树为媒,七日生卵。四十九日卵裂,孩子诞生便可以行走言语,觅食跳跃。

洞外,黑夜的大网正在撤去。天光见亮,几声鸟啼,几声长啸。

“哗啦!”修罗怪取了山泉,浇在烧了一夜的石蛋上。

“轰隆!”石头裂开。里边跳出一个小孩子。

偈语:

天地乾坤生,世间悟道通;岛上齐天圣,西天取真经。

今朝阿修罗,化身战斗魔;要还前世债,南无斗战佛。

孩子,高鼻,尖嘴,阔耳,大眼有神,身材匀称,全身细毛,个子不高,唯独奇特的地方是一双眼睛分外清明,金色眼皮格外耀眼。

此子,从石卵中崩裂而出。踏火而不惧,落地而能言。

“快闷煞俺了!”孩子伸伸懒腰,怔怔的看着修罗怪。

“别吃爷!”修罗怪大骇结结巴巴的靠在山洞墙上,缩做一团。

“”孩子还是蹲在火堆之中,很不明白的看着,这个大蛤蟆麽样的人。

“爷太瘦了!不够塞牙缝的。莫吃了。”修罗怪哆嗦着说。见那孩子不理会又道:“爷一个喷嚏就能把你吹死,你别过来,莫伤了你。”

“”孩子还是没动。

“给你,就这些了。”修罗怪急忙从贴身的麻布裙里,翻找出几根断指,一只耳朵,丢将过去。试探道:“你吃吧。”

孩子摇摇头。

“吓死爷了!”修罗怪长吁一口气。“原来不是藏在石头中的。果真是石头里生出来的!”

“别吃桃了。你这没爹娘的。”修罗怪拉着破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前行。车上坐着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

“大丈夫都是吃血食的。吃桃子都成不了大事。咔哧!”修罗怪也从兜里摸出个桃子,送入口中,连核儿一起吞了。

“俺不吃人肉。”孩子捧着桃,半蹲在车上。

“爷也不喜欢吃人肉,味道太腥臭!可是修罗道没有地位的人才吃桃。”修罗怪砸吧砸吧嘴。

在修罗界吃掉同类是一种无上的荣誉。还能将同类的能力占为己有。

修罗怪回头看看车上的孩子说:“你长的很像猴子。以后就叫你猴子吧!以后就跟爷混,凡事能躲就躲,尤其是打仗,捡漏就好。哪天吃到将军的脚趾头,法力无边那。”神情向往至极。

“猴子?不好听。”孩子摇头。“脚趾头,俺只吃桃子。”

孩子看见前边起伏的山峦与天齐平。

“俺就叫齐天!”孩子说。

“猴子,就叫猴子。”

“齐天,就叫齐天。”

“嘘!”修罗怪突然安静了。

一排人封住去路。修罗怪转身想逃,为时已晚,他们被无声的包围了。

“莫吃我们,我们不食血食,是无能之辈。”修罗怪慌忙求饶,

“哈哈,老子们饿了就得吃!”有人大笑。

修罗怪看到逃不脱了,悄悄从背后抽出防身的小片刀。

伸手将孩子拽下车,掩到自己身后。

“谁来杀谁!”修罗怪用他纤弱的手臂,挡在孩子前边。

怪马“嘚嘚!”上前。一人骑着怪马,马鼻子喷着蓝火。马背生着一对骨翅,翅上银色甲在闪光。

马背上的人被黑烟笼罩,人形看不出穿着样貌。只有一对漂在空中的眼睛,燃着火焰。

火眼人身后紧随一怀抱军旗侍卫。

军旗是青铜浮雕,上有一个六臂骷髅王,王冠,短甲,狰狞可怖。

“别过来!”修罗怪一手护着孩子,一手将刀横于胸前。

一双火眼,盯住修罗怪的眼。

“当啷!”修罗怪面无表情的僵化。手一松,刀掉落在地。呆滞的直视火眼人的眼。

“咻!”火眼人手中长剑一挥。修罗怪头颅滚落地上。

“吃!小孩当奴隶。”火眼人回头命令。

孩子看修罗怪死了。便去抢尸体。

最终修罗怪被吃干净。孩子被铁链捆成粽子,拴在马后拖走了。

这是一片不毛的沙漠。数十辆巨大的车,在沙漠中前行。留下深深的辙印。

顶天杉木并排制成大车。木质车轮巨大,每转动一下,都会凄厉刺耳。

脸盆大小,满布的铜钉,在酷日下闪闪发亮。。

高空中秃鹫盘旋,像群群的苍蝇追着巨车而行,车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发出阵阵熏天尸臭。

车前一堆衣着简陋,瘦骨嶙洶的奴隶,腰间被锁了铁链,艰难的拉车。

几个头上长着牛角的力士,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手中轮着带火的鞭子,不断的抽打在拉车人的背上。

“啪!”皮鞭抽在少年背上,火辣辣的痛。

“猴崽子,快拉!”牛角力士燃着火焰的鞭子,继续抽打着少年。

“啪!”又是一记鞭响。少年背上一溜火星。

远远的,一只小蚂蚁在拉着一只硕大的蟑螂。

山一样的大车,竟然只是一个人在拉。

“猴崽子!”又是鞭响。

“俺叫齐天!”少年仰头喊。

二章 弱者为食

“嘤嘤”哭泣声。

“别哭了!烦不烦。”一个壮硕的少年,上身赤裸,肌肉暴起,大腿粗壮,兽皮裹脚,带着脚镣。颅顶正中长着一根粗壮的犀角。

“我要死了,被吃掉了。”哭泣声从一个幽暗的角落传出来。

囚车装着笼子。被厚厚的布子遮盖了,笼子顶上有一片巴掌大的阳光投射下来,大腿粗细的木头笼里,蜷缩着四五个衣不遮体的奴隶。

“被吃掉?被强者吃掉是光荣!”长角少年将头抬起,一片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浓眉重眼,高鼻梁,嘴唇之上微微的一抹绒毛。

“嘤嘤”哭泣声。

“独角,你别说了。”另一个略略年长的声音。

“哗啦”脚镣声响,黑暗中站起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也穿着皮毛裹腿,兽皮围腰,背上覆对威武的猛禽翅膀。

“雷雪,强者吃掉弱者,这有什么可哭的?”独角大声说。“小虫,他身体里如果有法力,早就被我杀掉了。”

“嘤嘤。连你也要吃我”哭泣声更响了。

“你们别吵了。”长翅膀的雷雪,眯眼从破布的缝隙向外看。

“对,大家安静,有事情要听雷雪的。雪哥最年长。”一个球形的少年,用手摸着隐隐火光的肚子。

木笼子里,安静下来。听得见外边传来波涛一般的喝彩,雷鸣一般的掌声。

“不知道,谁胜利了?”独角也站起来向外观瞧。

“好像是,罗喉族的狼牙,击败了婆雅族的噬鬼。”雷雪说。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儿,我攻正面。上空是雷雪。右翼是炮展,小虫垫后,猴子你攻左翼!”独角排兵布阵。

“俺叫齐天。”一个单薄的少年,也站了起来。光线扫过他,全身细毛发亮,尖嘴大眼,金眼皮。

“本年的修罗角斗大会,摩罗族的奴隶小将,将对战婆雅族的岩怪!获胜方将成为战士,获得自由。”随着洪亮的声音,囚车里的几个人被铁链拉着来到角斗场。

对面,摇摇晃晃的趴着一座小山。碎石与青苔相连,大嘴如山洞一般。臂膀石柱,短腿粗壮。眼如深坑,没鼻梁。是一个石头巨人。

“这如何打?”一直在哭泣的小虫,还是一个孩子。小手握拳挡在胸前,惊恐地向天空望去,他想知道石头巨人的眼睛在哪里?

“炮展,你能炸烂他吗?”解开脚链的雷雪扑棱着翅膀飞在半空中。

“为了自由,试试看!”炮展圆乎乎的肚子里边,有一团燃烧的火,起起伏伏像一个半透明的灯笼。。

“火圈已燃烧,开始战斗!”洪亮的声音。

角斗场外围是一个巨大的火圈。战斗双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支持到最后。

石头巨人,四足着地,从火圈外边爬进来,大地震动,山崩一般。圈内的人早已站立不住,被震的趴倒在地。

“钻天角!”独角一下子变化成一头犀牛,咆哮跃起,用头上的角,恨恨的撞向大山。

“雷霆之怒!”半空中,雷雪双掌放出闪电劈向大山。

“炮展攻击!”炮展边骨碌,边一个接一个的吐火球。火球砸在地上,炸出巨坑。

闪电击中巨石,烧着了苔藓。独角撞在石柱腿上,像蚊子,吸住了拔不出来,被巨人拖着走。唯有炮展的火球,击中之处,打下片片碎石,落成石堆。

巨人没有什么花架子,只是一味的碾压过来。

巨人看小虫抖作一团,就抬脚踩去。齐天急忙用力撑住石柱巨腿来救小虫。巨人一脚下去,齐天双腿已经插入地中。

“小虫快跑!”齐天喝。

“嗯!”小虫爬起来就跑。

巨人将身上的独角犀牛震落,去踩。独角犀牛大骇,在地上滚的像个车轮。不小心被碎石堆卡住,岩怪大脚又下来踩个正着。

“嗝儿!”独角昏死过去,现了原形。

巨人又是一脚踏来。

齐天看得清楚,脱出身子,离弦之箭般来救独角。

“独角,俺来也。”探膀臂夹了独角身体就跑。

巨人一脚踩空,抬头又看空中的雷雪,电光焦躁。于是张开山洞般大口,努力吸气。

狂风呼啸,雷雪在半空摇晃不稳,眼看落入巨人口中。“齐天,炮展,救我!”雷雪用力挥动翅膀,不让气流卷入山洞。

齐天已经逃到外围,放下独角。转身向炮展飞奔。

“齐天,带咱上去!”圆乎乎的炮展,挺着大肚子往山上爬,根本上不去。

“俺来也!”齐天拎着炮展的脚腕,跑上山顶。

赞曰:

世人不识神力威,只道身壮力不亏;隋末兴唐李元霸,拔山举鼎泣神鬼。

山顶之上,狂风呼呼,下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岩怪大口。

齐天背着炮展跃上山顶,一手扣死一条石缝,一手将雷雪抓了,扯到背风之处。

岩怪闭了大口,欲咬碎三人。

“哎呀!”炮展躲闪无处。

雷雪见机不妙,弃了二人,慌忙从岩怪口中飞出。

“嗨!”只听得一声呐喊,炮展发觉自己竟然还活着。

从指缝隙望去,齐天双手托住岩怪大嘴。如同开天辟地的盘古,顶天踏地。

“炮展,炸了他!”雷雪在半空中高声喊。

炮展运足法力,像个快要着火的灯笼,口中连喷几个火球,炸的岩怪门牙摇晃。

“齐天,撑住了!炮展,运足法力!我来助你!”雷雪双掌摩擦电光凌冽!

岩怪用力咬下,齐天奋力顶住,炮展憋足了法力,大火将他的肚子快要撑破!

“去死!”雷雪的闪电恨恨的雳下。

“啊呀!”伴随着炮展凄厉的惨叫,岩怪的半个头被崩掉!

“轰轰隆隆!”大山崩塌!

“胜利者属于摩罗族!”洪亮的声音,引发全场的欢呼。

雷雪,独自站在角斗场中央,容光焕发的接受着赞誉和崇拜。不远处是倒下的巨大岩石堆。

“雷雪,他们都死了?”小虫老远跑来。

“你也快了!”雷雪顺手抓住小虫,用力一扯。

小虫没料到,雷雪会对自己下手,触不及防,身首异处。“啊!”一腔的血喷洒出来,洒在地上,淋在雷雪身上。

雷雪扯出小虫心脏吃了一口。“果然,是个废物。”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摩罗族的奴隶小将可以享用岩怪之心。”洪亮的声音。

雷雪踏上石堆,顺着苔藓,从里边扯出一颗铜锣大小的绿色心脏。

“咔哧!”一口咬下,绿色的液体从嘴角流下。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轰隆!”石头堆里站起赤裸的齐天,满身灰土,只有那金色眼皮依旧明亮。

“齐天!”雷雪一惊,逃向半空。

“你为什么要杀死炮展?”齐天仰头怒问。

“哈哈,不劈他!哪里有这大威力?”雷雪狂笑。

“不要急!这次就劈你!胜利者只能是一我!”伴随着雷雪的喊声,闪电接连劈下。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观众们,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出人意料而沸腾,引发出新的高潮。

“咔啦!咔啦!”阵阵闪电劈在齐天身上,留下一条条焦黑的印迹。

齐天也不躲闪,伸手抡起几块巨石抛向雷雪。随后灵巧的跳上飞着的石头,三纵两跳跃上雷雪背。

“哧啦!”齐天扯断雷雪的一只翅膀。“痛煞我也!”二人一起跌落在地。

“为了炮展。”齐天脚踏雷雪。

“哧啦!”齐天扯断雷雪的另一只翅膀。

“为了小虫。”

“噗嗤!”齐天掏出雷雪的心脏,看着还在跳动心脏说:“为了俺!”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吃了它!”全场一起喊!

三章 燃灯古佛

摩罗族的修罗大殿上,有一身披金甲,腰跨鬼头金背大刀,孔武有力。头顶王冠,长发齐腰。脚踏云靴子,面露凶光,兽牙外翻的修罗王,正在独饮。

“吃了吗?”摩罗王坐在宝座上,手中端着骷髅雕花的酒杯。酒杯中鲜活的血液在打转。

“没吃。”一个穿着长袍披散着长发的鬼脸男巫,手中握着一根枯树法杖,弓着身子站在族长前。

“他也不逃?”摩罗王低头转着杯中血酒。

“虽说天生神力,但五色金索的链子,大罗金仙也跑不脱。”男巫扬起脸,消瘦灰白,毫无生气,黑眼球,没有瞳孔眼白的分别,让人心底发瘆。

“哈哈,让所有的修罗都看看。不吃血食的下场。”王用力放下酒杯,血酒撒了出来。

“”男巫将手缩紧自己的深灰色袍之中。

“猴子!你就吃了吧!这么好的血食,不吃真是暴珍天物!”手持朝天金瓜锤的硕壮牛角守卫,朝着祭台上的齐天喊。

“”齐天手脚戴着五色铁的镣铐,盘腿坐定。

阳光直射下来,炙烤着祭台冒起青烟。赤裸端坐的齐天,面前镶金玳瑁盘里,一颗灰白色的心脏散发出腥臭。

“何必呢?强者为尊,弱者为食!不吃,只能让自己多受点罪。”祭台下一个独臂人说。

“是啊!明明是获胜者,反倒成了阶下囚。”有人摇头叹息。

“多好的血食,大补增强法力。多好?”有人随声附和。

“他就是那个大败婆雅族的奴隶齐天?”有人凑向前来。

“是啊!本来可以成为自由战士的。”有人摇头叹息。

“谁让他坏了规矩!被押在这里示众!”有人随声附和。

“台上的齐天,你就吃了吧。不然会饿死的。”另一个相貌丑陋的人手里拿着一串眼睛,边吃边说。“吃啥补啥。味道不赖。”

“几天了?一直没吃东西?”人群纷纷议论。

“十八天了!要是我没算错。”有人回答。“不吃不喝的还活着!”

“是啊!那早晚得死。到时候我不求别的,给我一根脚趾头也行!”丑人说:“听说,这小子钢精铁骨,铜头铁臂,一身的神力。给我分点就好了。”

“是啊!我每天都来看。就是为等他死,分点血食。”一个老到无法看清年纪的老太婆。

“老太婆,你多大了?”丑人扭脸看这颗枯朽的核桃,大虾米腰的老太婆。

“陆佰岁了,咋了年轻人?”老太婆盯着丑人手中眼珠串,吞着口水。

“离死不远了。”丑人将手中血食在老太婆面前一晃。“想多活几年,就要吃血食补补。”

“对对!呐对!”老太婆踮起脚尖来闻。“小伙子,老婆子当年可是十里百里的绝色。给我尝尝?”

“吧嗒!”“没了,不好意思。”丑人一口吃光。

“老了,没人想要了。唉”老太婆。

夕阳火红,摩罗族宫殿阴影成排。大殿里已经掌了灯。

“几天了?”摩罗王问。

“嗯?萨噜!”摩罗王不悦。

“族长,十八天了!”男巫萨噜回答。

“为啥没饿死?”摩罗王问。

“有人暗中给他食物!”男巫萨噜“都在夜里,守卫松懈的时候。萨噜请罪。”

“天亮前!给我把他杀了!我要他的猴头下酒。”摩罗族长立起眉毛。

“钢精铁骨,用刀砍来不易!”男巫萨噜回道。

“淹死!用黑水给我淹死他。”摩罗王下令。

“遵命!”萨噜转身要下殿。

“何必如此!”一个声音在大殿上飘荡。

“谁?藏头缩尾。快出来,不然本王不客气了!”摩罗王被吓了一跳,四处望去,侍卫们也在四处张望。看不到什么人。

“出来!快给大王显身。”男巫萨噜也紧张的四处张望。

“来了。”一个白色光影渐渐显现出来。

“你是?”摩罗王望着来人倒吸一口冷气。

“阿梨蜜罗。前世可悔,今生如愿。”无量光头,洁白寿眉,柳叶无肩,白色长袍覆盖脚上白色僧鞋。身型高大,通身祥光瑞彩,似一盏明灯,照彻天地。

“你到底是谁?”摩罗王也慌了,大殿被这个人的一身光明照的如同白昼。众修罗们惊得纷纷后退。

“法号,燃灯。”光头老人道。

“你既不在三界六道。来此作甚!我修罗道,不受佛法。”摩罗王手握腰刀手柄,高声问。

“老僧,是来相助大王的。”老人道。

“本王,不需要相助。天道轮回,自行其道。佛家已出轮回,如何逆天而行?”摩罗王质问。

“修罗无佛,老僧明白。佛度有缘人。只是这修罗道内不食血食者,来世多为人道。”老人朗声。

“什么来生来世的。总之修罗道不享佛法。”摩罗王烦躁起来。

“所来何事?讲完走吧!否则本王带众修罗杀向人间,舍命打上灵山,届时天下必将大乱。”摩罗王怒气冲冲的威胁。

“齐天杀不得!”老人缓缓道来。“想修罗道中素食者,十人之中,有其二三。齐天可号令素食者,为大王征战疆土,大王可谓一举两得。”

“齐天,是甚来头?要你这灵山的老和尚来说理?”摩罗王满脸怀疑。

“天机不可泄露。老僧告辞。”白光一闪。众修罗眯了眼,再看时,已不见了。

“呀呀呸!哪里来的老秃驴。敢跟我叫嚣!”摩罗王见老人走了便骂到。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男巫萨噜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小的看,应是燃灯古佛。无边法力,灭我等修罗之众,如同吹一灰尘而已!”男巫萨噜举起一小指示意道。

“灭我?佛本不在轮回,却是干涉轮回之事。天收他!根本轮不到我动手。”摩罗王恨恨的说。

“嘘!大王莫要高声,隔墙有耳!”男巫萨噜压低声音。

“我修罗一族,怒与天争。当我怕死不成?”摩罗王须发皆立。

“大王威武。”男巫萨噜附和道。

“大王,暂息雷霆之怒。”萨噜急忙凑到族长耳边:

“想那齐天似乎有些来头。我看不如如此这般”男巫萨噜摇头摆尾不知献了什麽妙计?

“哈哈!还是你鬼点子多。”摩罗王哈哈大笑道。

二日,天刚放亮。宣旨官便招齐天入殿。

“奉大王旨意,齐天绝食十九日,成心感天,上天有好生之德。请齐天移驾摩罗殿。”

“可惜了,吃不到了。”扁嘴老太婆悻悻的说。

“上天可怜。”也有不少人表示庆幸。

齐天被两个牛角力士,拉着五色铁链,走上大殿。

“快快放人!”摩罗王急忙起身相迎。

“齐天,本王知错了。快,来呀赐座。”摩罗王看着齐天,俯身行礼。

“这几日受苦了。本王万分不忍啊!这都是男巫萨噜下的命令。本王不知啊!”摩罗族长,将齐天扶到座位之上。

“”齐天面露疑惑,紧握铁链,一言不发。

“来人,把伤害了齐少的男巫萨噜,拉出去砍了!”摩罗王大手一挥,两名武士上来,就把萨噜绳捆索绑。

“大王,饶命!小的知错了。”萨噜顿时涕泪横流,挣扎着不让武士拖走。

“齐天,齐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发发善念吧。小人是一时糊涂,羞辱了好汉。请原谅小人吧!”

萨噜看齐天没有替他求饶,急忙跪倒了耍起泼来。

“我们从未谋面,何仇之有?不过是,小人死心眼,认准了修罗道的规矩。小人有眼无珠啊!”

萨噜哀嚎不断。这下把个齐天给转晕了。

“大王,放了吧。”齐天求情。

“不可饶诉,险些害我作了错事。”摩罗王摇头不同意。

“大王。”齐天再次求情。

“看在齐少替你求情的面子上,暂时押入监牢听后发落!”摩罗王挥挥手,武士把萨噜带了下去。

“本王亲自为齐少解绑。”摩罗王从侍卫手中接过钥匙,为齐天打开手铐脚镣。

摩罗族长拉了齐天手,一起去殿后用餐。

镶金榻上,方桌放定。又有玲珑器具,香炉紫烟。

齐天抬头看是一堆瓜果,十分香甜。摩罗族长也伸手取了一个水果来吃。

“齐少,放开吃吧!本王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本王不喜欢做的事情,八百匹神牛也来不过来。你的性情本王十分欣赏。”

齐天是饿了,虽然并非真饿了十几天。夜里曾看守不备,总有人将水果投入他口中,但是终归吃不饱。

于是拿了宴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来你我同饮了杯中素酒。”摩罗王端起清亮的果酒,将一杯递与齐天。

“看着你的真有本王当年的样子,本王太喜欢你了。听说你无父无母,石卵中出生。当真?”摩罗王问到。

“乃是修罗怪在路边所拾。并无父母,他是俺唯一亲人。”齐天眼中泛潮。

“多饮几杯。”摩罗族长觉得素酒清单寡味,喝着不甚过瘾。自斟自饮几大杯。

“本王与和你结为义父子。这样你就多了一个亲人了。你可同意?”摩罗王盯着齐天的眼睛。

“这个!”齐天感到意外。

“那是本王比不上修罗怪了?”摩罗王微微发怒。

“”齐天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那修罗怪的亲人。如何让你做了奴隶?这算什么?”摩罗王步步紧逼。

“因年幼,被卖做奴隶。修罗怪被强人所杀。”齐天。

“你想不复仇?”摩罗王乘热打铁问。

“”齐天把牙齿咬的咯咯响。

“你与我结为父子。我可帮你。”摩罗王话语坚决。

“”齐天抬头看向摩罗王。

“着这样定下了!”摩罗王转身对传令官道:“封齐天为素骥大将。明日将台拜将!”

四章 素骥大将

暴风骤雨,黑黑的山峦和黑黑的云连在一起。只有霹雳可以暂时敲碎这片混乱,随后又是混沌。

天地混乱,雨声,风声,人声,到处都是流水声。

半空中,缀着点点的灯火,是素骥军的军帐。

夜色中,猴子的军旗在山风中飘扬,旗上绘制“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十个大字。

修罗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猴子的独树一帜。让素食者们纷纷前来投奔。

素骥军团为了将修罗界打造一方净土。生死无惧,信念强大;众志成城,攻无不克。

“报素骥大将。”独角闯入军帐。“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

猴子正坐案前,给摩罗王写奏报。抬头看到独角的脸色不好就问到“什么事?”

“摩罗王利用了我们!你瞧。”独角就是和猴子一起从小长大的奴隶。

猴子现在是摩罗王义子,为摩罗王统帅修罗国的素食者大军。独角也升任副将,出谋划策,招兵买马,屯草备粮。

“咣当!”独角将一块银质腰牌,扔到猴子面前的桌案上。

腰牌是修罗军团的徽章,军旗和腰牌图案基本相同。小兵的腰牌绣在布片之上,玉质的为王所持,将帅信物是,金、银、铜、铁。

“不对!这不是六臂骷髅王。”猴子将腰牌拿到手中细看,是一只插着翅膀的飞虎。

“伤亡如何?”猴子问。

“乘着雨夜,我们在一箭之地才发动攻击。滂沱大雨,敌我视线模糊。敌人根本没发觉我们。法术也无法施展,被我方弓箭手伏击了。”独角兴奋的样子。

“伤亡情况?”猴子的金眼皮,注视着独角。

“大约三千人。”独角。

“敌方死了三千人?多长时间?”猴子攥紧手中的奏章。

“一刻钟的时间。敌方留下三千多尸体。我方只伤二十,死亡一人。”独角说。

“造孽!”猴子将奏章放在蜡烛上点燃,火苗摇曳。

“你带领军队,撤到高处,注意照看粮草,不要被雨淋。多挖栈道,储备饮水。当心敌人反攻,截断水源,防火烧山!”猴子一句一顿的嘱咐独角。

“齐天,你要走?”独角看着猴子反常的样子。

“俺要找摩罗王,问个明白!”猴子聚拢目光看向远处。

“使不得!”独角伸右手,抓住猴子的手腕不撒手。

“俺要给枉死之人,讨个公道!”猴子甩手而去。

“给素骥大将问安。”军帐口守卫的声音。

“嘚嘚。”马蹄远去。

“素骥大将齐天见礼。”传令郎来到宫殿门口台阶上,向着蹲在台阶下的齐天喊。

“俺在。”齐天,已经来了半日,等的焦躁,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摩罗殿。

“将军请解刀。”一个门卫阻拦到。

“为何?”猴子想自己平日里上殿没这个规矩的。

“大王旨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门卫道。

猴子,除了腰刀。

摩罗宫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布,在摩罗殿在第七殿。

“近日,有人行刺。大王旨意,上殿一律卸甲。”门卫道。

“莫非要俺光着腚?”猴子揶揄道。

“哪里哪里,请更衣而行。”门卫收了猴子的腰牌。

大殿宝座上空荡荡,并不见摩罗王。唯有男巫萨噜端端的站在宝座旁,傍边紧随着数十名保驾牛角力士。

“将军,不在阵前冲锋。来此作甚?”男巫萨噜似笑非笑的朝着齐天问。

“王在何处?”齐天也不答话。

“大王在为素骥大将筹备庆典,抽不出身。恭贺将军,行天道,扬善果,节节胜利。本军师先给将军道喜了。”

“俺的军队错杀了他人。是谁搞鬼?”猴子心中气愤。

“将军少坐,大王片刻即到。”萨噜谄媚道:“将军请上座。”

“坐便坐。”猴子大大咧咧的坐下。

“将军路途劳累,用些酒水解解渴。”萨噜贴近猴子奉承道。

“来来,抬上来。”萨噜招手,抬了几坛子好酒,摆在猴子面前。

“正合我意。”猴子想这干等了半日,嗓子都冒烟了。

“大王知道将军海量,嗜酒如友。早就备好了,犒劳军的素酒。将军既然来了,亲自带走如何?”萨噜媚笑。

“来人,起封。让将军尝尝先。”

“诺!”封条开启,酒香飘飘。

“俺一人如何饮得这许多?”猴子提鼻子闻闻,远远的就能闻到,却是好酒。

“将军海量。解渴而已。”萨噜一躬到地“此酒乃是仙家天人之物,非我等修罗可以酿得。”

“果真?”猴子知道修罗界之水苦咸,为获得甜水常与天人抢水。

“将军稍安,我这就替将军去寻大王。”萨噜向门口张望。

“报!大王旨意,军师暂先移步庆功殿。”门口传令郎。

“诺!”萨噜领着力士们一溜烟的走了。

“怎溜的这么快?”猴子心道。遂起了身向殿外走去。路过酒坛子时,不由得多望了一眼。

“清心,可人,微挂坛壁。定是好酒。”猴子凑过去。

“醒了!”有人在喊。

“杀了他!用黑水浸死他。”声音轰轰。

“好酒?一场好觉。”猴子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被绑了起来。

“开!”猴子使劲一挣。绳子差点勒破肉皮。是五金打造的索!

“别让他跑了!杀了他。”声音此起彼伏。

“哗啦!”彻骨凉水劈头浇下。猴子清醒了不少。抬头看是独角手里提着空木桶。

“独角,为何?”猴子眼里水光淋漓,看不太清楚,独角断了一臂。伤口绷带处有隐隐的血色。

“莫装糊涂了!”左边走过男巫萨噜:“还不是拜你所赐?”

“俺?”猴子天旋地转,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你用佩刀砍的。难道忘了?”独角狠狠的说。

“是俺?”猴子彻底的不明白了。

“对,就是你这只猴子。杀了素骥军几百人。还砍断了独脚将军的手臂。”萨噜恶狠狠的大声说。

“你冤俺!”猴子绝不认为,自己会这样做。

“三军弟兄们,本军师可曾说谎?”萨噜向行刑台下,高声喊喝。

“不曾!”

“是!”

“就是他,兽性大发,辱我妻儿,我要杀了他!”

“他还吃掉了我的兄弟。什么不食血食,人面兽性之徒。”

众人暴怒,咒骂之声如浪涌潮起。各种兵器向猴子抛来,打在猴子身上叮当作响。

“好了!大家静一静。”萨噜退到一边朝下喊话:“猴子死罪。本军师替众位主持公道。”

“泼皮!冤俺!俺要见大王。”猴子怒吼起来。

“王何在?”猴子大声喊。“俺不服!俺要见王,俺不服!”

猴子被两个力士押在木质十丈高台之上,动弹不得。高台之下人山人海。人群成成叠叠,大部分猴子都相识,正是昔日同甘共苦的素骥军的兄弟们。

“兄弟们,俺是被冤枉的。俺的佩刀和甲胄,面见大王的时候就不见了。”猴子嘶声力竭。“俺的佩刀丢了!”

“胡说!泼猴。本王在此。”人群中,摩罗王护卫队出列。

摩罗王纵身一跃飞上高台。

“齐天是王的义子,还是请王来处置!”萨噜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素骥军都安静!”摩罗王从高台上向下扫视一圈。军队霎时间,安静下来。

摩罗王慷慨陈词:“我们素骥军,行天道,扬善果。是修罗界唯一不食血食的劲旅。我们信念高尚,不顾安危,为了将修罗界打造一方净土。生死无惧。”

“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

“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

“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

“素骥扬善果,天下为一家。”军队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素骥军交给齐天统领,是本王的错。”摩罗王继续说:“今天本王要替大家主持公道,斩杀齐天,收回军权。”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萨噜急忙喊。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萨噜大喊。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三军齐声,地动山摇。

“本王旨意以下,行刑官,黑水伺候!”摩罗王对着齐天挥了挥手。

“你!”猴子看着萨噜眼里快喷出火来。“俺要杀了你。”

“哈哈!”萨噜和摩罗王都笑出了声。

两位牛角力士,用大鼎盛了黑色的液体,抬上高台。黑水翻滚冒泡,像是无数的怨气在里边翻滚沸腾。

猴子一直脱不开五色金索,急的直冒汗。

独臂的独角贴近猴子,抽出匕首割五色金索。“快走!”

几刀下去,没断!

摩罗王一步跨过来。“独角,做什么?”

“放他走吧!”独角在摩罗王脚边跪下。

摩罗王大怒道:“不行!”

独角把匕首对准自己咽喉。“我替他!”逼摩罗王就范。

“可以!”摩罗王突然飞起一脚,匕首正插入独角咽喉。

“啊!”独角惨叫,死尸栽倒。

独角的血大部分都喷在猴子的脸上,猩红温热。

“独角!”猴子发疯般挣扎。

“咔吧!”终于,五色金索从独角割过的地方,崩裂!

一场旷世大战在所难免!

二虎相争,避免伤及无辜。素骥军急忙远离战场。

天空中一个霹雳,暴雨突然降临。

乌云翻滚,视线更加模糊。

摩罗王,随风而长,直上云霄。身躯巨大,云只能到他的腰际。

眼似明灯,裂开血盆大口,獠牙差互。须发根根如碗口粗的巨树。

摇动骨节变出三头六臂,使出全套兵刃。

挥舞着山一样巨大的金背鬼头大刀,开山大斧,狼牙短棒,流星大锤,打将神鞭。

大刀劈在山上,山峰就折成两节,

大刀劈在地面上,地面就出现深谷。

猴子一对拳头,灵活躲闪,在半空中串来串去。

猴子就像是一只小跳蚤。于一只挥舞着巨钳的螃蟹缠斗。摩罗王坚如磐石,面对猴子双拳,好似蚊子叮咬。

猴子和摩罗王已经酣斗了半个时辰。

摩罗王渐渐力不能持。

“这厮如此坚硬,俺攻其眼睛为上。”猴子拳头毫无效果,两臂阵阵酸麻。

猴子瞅准摩罗王的巨大金刀落下。跳上刀背,借力向摩罗王肩膀跃起。

恰似,跳蚤跳上螃蟹钳子,又一下跳到螃蟹壳上。

“为了独角!”猴子已经跃上摩罗王鼻梁。

“吃俺一记老拳!”猴子振臂一跃,从半空中打将下来。

五章 铁柱娘娘

北俱芦洲的铁柱山。一棒槌似的山峰。孤立于平缓的山峦之上,犹柱擎天,笔直陡峭,半山腰上长着一棵老桑树,树上挂满了串串紫色的晶莹透亮桑葚。

赞曰:

大禹治水如心意,化作青山云雾里,鸟兽早晚自叩首,摩天巨峰世称奇。

没人知道,铁柱山是什么时候有的。正正的插在人间和修罗界的交界。是修罗界到人间的天然通道。

铁柱山,自上而下的斜插在地里,像是一根击穿了墙壁的柱子。

山高万仞,凡人无法攀登。在修罗界不如意的,翻过铁柱山到人间去当妖怪。

两界相通,实则是单通道。

铁柱山上住着一个铁柱娘娘。见过的人都说是个绝色,穿一身白衣,不似修罗界的女子那般妖艳魅惑,又比人间的多了一份仙气,像是月宫凌霄的主。

爬山得要铁柱娘娘同意。不然她发起怒来,整座山都会晃动,攀爬者立足不稳,必会掉下万丈深渊。

铁柱山顶好似一个圆圆的镜面,此刻,坐着两个人影。

一个姑娘,婀娜素衣,云鬓乌发。胸前一串九颗骷髅顶骨念珠穿成的项链。另一个猴型人,绷带缠满全身,唯露出一只金色眼皮的独眼。

“山的那边就是人间。”岩儿抬起戴着白玉镯的手腕,指了指,一声叹息。“大圣与奴家相识的地方。”

“”猴子望了一眼,东边蓝天白云,苍山雾霭。似曾相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岩儿眼光晶莹,盯着猴子的独眼。

“”猴子转回头,看着血色的天空和黄色的迷雾掩映的修罗界。

“还疼吗?”岩儿伸出纤纤玉指,轻触猴子上臂的绷带。

“”猴子轻轻动了一下。

“女檀越,他那是心里的伤,不容易好的。”远处大步走来净坛使者猪悟能。

“”猴子回头看向悟能。

“猴哥,你如何落成这个鸟样。”八戒摇摇头。

“”猴子。

“说了也白说。对猴谈琴。”八戒站在两人的背后,无奈的看着,这个包成粽子一样的人。

“猴哥,大闹天宫,辉煌过;五行山下,被重视过。当了佛,也成功过了。你这是要作甚?”八戒摇摇头。

“”猴子除了无声的疑惑,就是眼神的迷茫。

“净坛使者,听不懂的。喝孟婆汤了。”岩儿说。

“臭猴子,孟婆汤也喝?存心找不快活。”八戒嘟囔。“金箍棒只认孙悟空。这个样子,谁也帮不了他。”

“师傅让俺救你,俺倒觉得,你应该早死早投胎,赶紧的离开修罗道。”

“奴家代大圣感谢,净坛使者。不然大圣恐怕已经成了,修罗们的血食了。”岩儿向着八戒深施一礼。

“俺使个障眼法而已。在修罗界俺也不敢久待。面得触了这帮魔头,生出事来。”八戒告辞道“女檀越,老猪还是返回人间,吃斋礼佛去了。大师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转身就从铁棒山顶一跃而下,驾了祥云走了。

“净坛使者,说的对。”岩儿看着木雕泥塑的猴子:“不过再托生,就又不知道在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现在就挺好,只要有你在身边。”

“”猴子。

“几百年了,奴家一直想谢谢你。”岩儿将唇贴在,猴子残存的金眼皮上。“谢谢你在灵山保护我。”

“”猴子心头怔了一下。

“其实,你不懂的。释迦如来,其实也不会伤害奴家的。”岩儿贴近猴子的耳朵低声。

“”猴子只眨了一下眼睛。

“快点好起来吧!奴家给你摘桑葚。”岩儿起身离开。

“死了更快活吧?”猴子的心里说,两眼直呆呆的看着风景。

人间,白云在脚下,仙鹤长鸣,大雁齐飞,晚霞为远山绣上金边。

猴子转向修罗界这边。迷雾缭绕,血色天空中飞翔着九头大鹰不断的捕食着各种鸟雀,发出满足的鹰啼。

“俺本来是鹰的。”猴子眼前的景物起了变化,恍惚间回到了那天的战场。

猴子从摩罗王的鼻梁子上跃起半空,摩罗王的巨眼像是两潭血水在打着转。

猴子奋力握拳,山崩地裂的一拳。猴子看到了血水的颤抖,摩罗王的恐惧。

“啊呀!”惨叫声中,摩罗王轰然倒下。

猴子慢慢的将肩膀从山摩罗王的眼中拔出,全身是血。

拔剑斩仇人,世间有几人?此刻心中如此的平静。

“素骥军,保护大王,杀死猴子!”萨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素骥军,你们是摩罗族人!你们的家小都是摩罗王的子民!你们不怕死,你们的孩子也不怕吗?”萨噜声嘶力竭的喊。

“为了孩子!杀死猴子!”被蛊惑的素骥士兵,开始向猴子冲来。

猴子,愣住了,素骥军是自己和独角组建的军队无疑。

“为什么会是这样?”猴子想不明白,已身中数刀。

亏的是钢精铁骨,怎会怕这几刀。

“兄弟们,俺是齐天!俺是齐天!独角是摩罗王杀死的!”

猴子大声呼喊,用胳膊抵挡住,刀砍斧剁。

“杀呀,把齐天剁碎了,吃一块肉,钢精铁骨哦!”

说话的声音熟悉,昨天还是自己的弟兄。

“插眼睛!”熟识的副将。

“兄弟们,俺是齐天。俺是齐天!”猴子身中无数刀,衣服早已残破,挥动着胳膊保护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摩罗王逃掉了。

“别放跑,摩罗王!”猴子拼命想冲出包围圈。

“保护王驾,杀死猴子!”素骥军仗着猴子不肯还手,一起压将下来。

“保护大王。”人山人海把猴子围的铁桶一般。

“嘎嘣!嗖!”一直冷箭直直的向猴子的左眼射去。

“兄弟们闪开!小心!”

“啊!”猴子的眼睛感到灼烧般的痛楚。

“大王,伤了猴子左眼,给王报仇了!”有人大声喊道。

“赏!赏素骥大将军!”摩罗王坐在高台上观战。

“谢王赏赐。”新的将军谢恩。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为新将军喝彩的声音。

猴子的左眼上钉着一只自家兄弟的冷箭。头上背上感受着刀砍斧剁。

猴子的心开始流血。

“俺不能倒下,独角的仇。俺绝不能倒下。”猴子像一棵雷劈之后残留的树桩,虽然残缺却依然屹立。

“滴答!”胸口上的刀在淌血。

“啊!”接着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虚虚幻幻。

“猴子流血了!”“他法力消失了!”

“快看!猴子流血了!”“流血了!杀了他吃血食。”

“我来!”“给我留下!”

“他是我的!”“他的法力是我的!”

猴子眼睛变得混沌。

修罗界的天是红色,云是黄色。一切都变得更加模糊,眩晕,白雾笼罩了一切,白光一闪。

“猴哥!老猪来救你了!”好熟悉的声音。

猴子看看周围,白雾飘散,又回到了铁棒山顶。“跟斗云?”猴子自言自语道。

“想起来了?”岩儿语气激动。

岩儿提一篮桑葚,晶莹透亮。

“齐天?”猴子再次自言自语。

“十万八千里跟斗云。是你的法术。”岩儿盯着猴子的独眼。“嗯?”

“”猴子。

猴子依旧呆呆的坐在铁棒山上。

“齐天大圣,回头。”岩儿将猴子全身都插满鲜花,开心的拍巴掌。

“齐天大圣,变成花和尚了。”岩儿整日围着泥胎般的猴子玩的很开心。

“嗨,你再不动就真的会长草了!”岩儿对着猴子的眼睛吹气。

岩儿发现猴子的独眼变得随和,少了一份戾气。

猴子的伤势不见好转,果汁无法让猴子复原。

“伤重,需要血食的。”岩儿心想。

“奴家撬不开你的嘴。”猴子牙关紧咬,岩儿只好用发簪给猴子喝水。

果汁和水顺着咧开的嘴角流到前胸,小腹上湿了一片。

这是他所希望的,饥饿让他感觉异常的平静。

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平和。

猴子绝食了。

又是一夜,岩儿靠着猴子睡着了。

“岩儿喜欢和你在一起。”岩儿梦中呢喃。

露水和泪水留到嘴角的时候,岩儿冻醒了。

猴子是石头的温度了。

“”猴子的心里窝着一口气。让他感到憋闷。

“哼。”一声长长的气。

“”猴子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嗡。”一只苍蝇从人间飞进来。落在猴子的脑门,一直爬到已经发乌的眼珠子上,探出细针的口器。

“不!”岩儿痛哭出声。

“莫要吓我!奴家不让你死。”岩儿语调开始啜泣“你死了。我又要到哪里去找你?你会托生在哪一道?”

“奴家跟你一起死!”一天早上,岩儿拿着匕首。“等等,奴家来找你了。随你去打翻阎罗。”

岩儿,手起刀落!

铁柱山顶,祥云深处,光头寿眉,身型高大的白影。

旁边,躺着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姑娘。

“此番,老僧消了汝的执念。再做一番大事。”

“前世可悔,今生如愿。”光头寿眉老人大手一挥,收了岩儿的九珠骷髅顶骨项链,将珠子的位置重新排列了。

“起来!汝好自为之,去吧。”项链又飞回岩儿颈上。

“诺!”岩儿的伤已痊愈。神情木讷的拜了一下,就向修罗界深处飞去。

灵山上,如来正在闭目养神,突然灵光一现,睁眼掐指一算。

“原来如此。”释迦如来微微点头,旋即入定不言。

六章 四大部族

“痛煞俺也!”猴子从长时间的混沌中惊醒。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奇痒难忍,像是无数小虫在啃食自己。

“救俺!独角。救俺!”翻滚的猴子撕碎了半腐朽的绷带。赤条条的站起来。

“这里是哪里?”猴子看到自己的伤好了。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平面上,平面如镜。下边是万丈深渊,半山腰上长着一棵老桑树。

“俺为何在这里?”猴子自言自语时,发觉嘴里有浓烈的血腥味道。

“谁的血?谁用血来救俺?俺不食血食的。谁在毁俺?俺要杀了他!”猴子暴怒之下,纵身跳下悬崖。

“咔吧!”百年的老桑树被猴子砸断。

“俺是谁?!”远远的声音消失不见。

猴子忘记了时间,忘记自己是谁?

猴子在山野中徘徊,饿了就吃些浆果,渴了就饮清泉。

困了,就爬上高高的天树。

修罗界的天树,是修罗繁育的自由净土。

修罗王都要行礼而过的天树,是修罗界的天然庇护所,战争禁地。

天树下,男女的山盟海誓,你情我愿,你侬我侬的事情时时在发生。

不时地有蛋壳破裂,新生儿的欢笑的声音。

每当这个时候,猴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每个孩子都要在卵里呆足七七四十九天,猴子总会入神专注的期待这个奇迹的诞生。

每每这个时候,猴子的脑海里就飘过一个音容朦胧的白衣姑娘。

“父亲,母亲,我要长大。”孩子一出生便会说话,又蹦又跳的活泼可爱。

“为父会保护你长大的。”“娘亲会照顾你的。”天树下一家子修罗的欢乐打扰了猴子的梦。

猴子,在梦里看到了碧蓝碧蓝的海水,一座山,百花盛开的山。

那里的花好神奇,猴子从没见过。至少在修罗界从没见过,像似之前在铁柱山顶上看到的人间的景。

那里有瀑布,有山洞。山洞前石碑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猴儿,你可识的?”一位宽袍大袖,手持马尾物件的白须白眉老人问他。

“俺不识此等符文,是摄魂的?”猴子看老人,似曾相识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这是一句话,不是法术了。”白眉老人笑了。

“不是法术。写它作甚?”猴子挠挠头,不可思议。

“来猴儿,汝看这边。”老人将手中马尾似的物件一摆,指向崖头立一石碑。

“汝可识得?”老人指着石碑上“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问到。

“”猴子看看石碑,看看老人。

老人不紧不慢道:“猴儿,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汝,正当‘悟’字。”

“俺叫悟?”猴子感到亲切。

“汝父母原来姓甚么?”老人又问道。

“俺是修罗怪所拾。是石卵中跳出来。未曾见过父母。”

“我们便是你的父母!”欢笑声将猴子吵醒。

“父亲大人孩儿姓什么?”刚出生的一个小姑娘聪明伶俐,面容姣好。

“你姓悉那。你是婆雅族的后人。你应该叫尊巴悉那。”一个肩宽背厚的成年修罗附身轻吻孩子的额头。

“悉那?”猴子听到有人说到姓氏,不经意漏了嘴。

“谁在树上?”女孩的母亲听到有人在树上。

“谁?”孩子父亲警戒起来,手中抄起一把短刀,举目上望。

“”猴子。

“罗蒂悉那,你听错了吧?”男修罗问到“谁敢不敬?爬到天树上边去?”

“唧唧!”远处传来动物的叫声。

“是食松果的猢狲。”女修罗说。

“狲?”猴子心想。

“孙悟?”

猴子在天树上光阴飞度。

直到有一天罗蒂悉那又和另一个男修罗来到树下。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见了可爱的小姑娘?”猴子心想。

“你答应我,替尊巴报仇!”罗蒂悉那语调哀伤。

“罗蒂悉那,我爱你的美丽,我答应你,我立誓!”男修罗言辞恳切。

天树下,不再见到幸福的一家人。只留下一段母亲为了复仇而做的交易。

“罗蒂悉那,尊巴是怎么死的?”男修罗问。

“他是保护孩子被萨噜杀死的。”罗蒂悉那悲从中来。

“又是萨噜!摩罗王养的狗!”男修罗愤恨的说。

“俺叫齐天。”猴子想起了仇恨。

“尊巴悉那呢?”男修罗问到。

“最终还是,被萨噜掳走了。呜呜”罗蒂悉那,悲声而泣。

“是那个小姑娘”猴子想。

“还有独角。”

猴子无法忘记仇恨。

猴子被摩罗族追杀,自死方休。

猴子无法忘记独角的死,他是修罗怪之外,唯一的朋友。

猴子无法忘记,自己在天树上静等四十九日,出生的尊巴悉那。

“俺去投军。”猴子拿定了主意。

修罗界四大部族。摩罗王的摩罗族(毗摩质多罗),罗骞驮、婆雅,罗喉。

罗骞驮和罗喉族世代仇敌,双方常年征战。除非领地冲突一般不会与摩罗族开战。

并且,他们两族都不如摩罗族和婆雅族强大。

婆雅是四处用兵,见谁打谁的强族。

猴子,只好向婆雅族领地而来。

“俺要投军!”猴子看到军队挂出的招兵令。

“走开!太瘦了。”招兵馆门卫直接给拒绝了。

“找打!”猴子胖揍了门卫。

“俺要投军!”猴子看着,被自己打倒一片的人。

“莫打了,你要做何职位?”挨了揍的军官问。

“统兵之帅!”猴子脚踩铁锤,手折钢刀,“咔吧!”数断。

“小人,领受不起,投别处吧。”军官捂着肿胀的脸,吐着碎牙。

“俺要当元帅”、“俺要当元帅”、“俺要当元帅”,猴子无休止碰壁。

“俺要当大将军”、“俺要当大将军”、“俺要当大将军”,猴子接着碰壁。

“俺要当将军”、“俺要当将军”、“俺要当将军”,猴子继续碰壁。

“俺要当副将”、“俺要当副将”、“俺要当副将”,猴子还在碰壁。

“俺要当校尉”、“俺要当校尉”、“俺要当校尉”,猴子碰壁。

“俺要喝酒”,“喝酒。”猴子抢了酒,喝的半醉。摇晃的行在官道上。

“哗啦!”酒壶摔碎在一块卧石上。

“哎吆!”卧石边睡着一个黑矮胖子。

“天当破!”猴子手指天空。

“吵吵什么?”黑胖子骂到。

“找打!”猴子揍了胖子。

“你可敢留下名号?回头算账!”黑胖子以手捂眼,点指猴子。

“齐天!”猴子晃晃腰,抖抖肩,摇摇头,手指天空“俺与天一般齐!汝记下了?”

“素骥大将军!”矮黑胖子急忙下拜。

“汝识得俺?”猴子疑惑起来。

“我是大将军帐下的小校,名叫虚宿。”矮黑胖子双膝跪地行个大礼。

“汝是素骥军的小校?因何俺不识得?”猴子盯着黑胖子,身型矮粗,小头尖嘴长发鬣须。

“小人职位卑微,与将军素未谋面,只在将军与王对战时,曾经远观神威。一时间,不曾识得,望将军恕罪。”虚宿谦卑答道。

“果真?”猴子看他不像在说谎。

“真的。”虚宿。

“那汝到此作甚?”猴子问到。

“一言难尽。。”虚宿讲出一番话来,让猴子暴跳如雷。

“原来如此!果真是计!”猴子怒发冲冠。

“是的!大将军离开之后。众军士才知道,将军是被陷害,杀人者是摩罗王找人假扮的。”虚宿忿忿道。

“众军士可好?”猴子面露关心之色。

“唉,散的散,死的死。愿意继续卖命,继续卖命。我就趁乱溜了。”虚宿叹息。

“大将军,小人今后就全仰仗您了!”虚宿赶紧附身再拜。

“起来吧,俺何尝不是,求一官而不得。”猴子无奈的摇摇头。

“小的却有一计!”虚宿献媚道。

“那婆雅王四处用兵,专招天下能士。将军不如如此这般。”

猴子依计行事。

“是你揭了本王的榜?”婆雅王稳坐金殿,上下的打量猴子。

“是俺!”猴子被看的不爽。

“原来是个食松果的猢狲。”婆雅王旁边站定一个白衣姑娘,掩口一笑。手戴素镯,颈配九骨骷髅项链,容貌不似修罗界的女子那般妖艳魅惑。

“”猴子寻声看去,相貌极似梦中模糊身影。不由得眼神痴了一阵。

“铁柱娘娘,可识得此人?”婆雅王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直鼻方口。

“”白衣姑娘目光复杂的看着猴子。

“哎呦!”白衣铁柱娘娘突然捂住心口处,眉头微颦。

“王,奴家身体不适。先请告退。”

婆雅王点点头目送白衣姑娘离开。

“既然揭了本王的战神榜。想必你是有些本事的。”婆雅王微微一笑。

“俺不会法术。”猴子挺直了腰板,也不下拜。

“难道你从未用血食,获取法力吗?”庭记官甚是威严。

“俺是素食者。”猴子回答。

“哦。”婆雅王略一沉吟,微微眨眨眼睛。

“庭记官,你来问吧。”婆雅王装作不理会,专心去看奏报。

修罗道的法术,“力、生、散、火、坚”五类变化。会两种以上为将,三种的就为王。

据说:

摩罗王,擅长“生”三头六臂;“坚”迎风而长;“力”坚不可摧;三种法术。

罗骞驮王,擅长“散”日行万里;“生”和“坚”的法术。

罗喉王,只知道是修“火”术的。

最神秘的莫过于婆雅王,没人知道他专修的是哪门法术。

“素食者?难道你修的是空门?”庭记官在一旁问到。

空门也是一种修行,多为素食者自保,是对各种法术的抗力。

空门修行者,一般是大病,大灾祸的幸存者,或是天赐抗力。

“”猴子不理会这些。

庭记官写了一个“空”字。

“什么族?”庭记官继续问。

“无族。”猴子说。

“父母也无族?你姓什么?”小头目盯着猴子仔细的看。他搞不懂眼前这个人,除了身上毛多了点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何能耐?

“俺姓。”猴子说真名,担心摩罗王的追杀。于是环视四周,又看向美貌的白衣姑娘。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天树上,见到梦中那位一位宽袍大袖,手持马尾物件的白须白眉老人。

“猴儿,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汝,正当‘悟’字。”

猴子天意一般脱口而出“孙!”

“绝无此姓!你到底什么来头?”庭记官将笔放在案上。

“噢?你姓孙?那你叫什么?”婆雅王抬起头再次看向猴子。

“俺就叫悟。”猴子随口一答。

“孙悟?这是你的名字?”婆雅王笑了。

“有何不妥?”猴子怒了。

“孙悟,你要当何职?”婆雅王继续问。

“军士!”猴子回答。

这是虚宿出的主意,不能报高官,免得失去从军的机会。

待到日后建了军功,便可重领大军荡平摩罗族,杀死萨噜,救出尊巴悉那,为独角报仇雪恨。

“哈哈!”婆雅王笑出了声。

“既是揭了战神榜,本王看你绝非屈人之下之人。封你作内卫将一职。”

“不可!王万万不可!”庭记官放下笔来不敢记录。

“有何不可!就这样,孙悟下去吧!”婆雅王挥挥手让人带猴子下殿换衣,接腰牌去了。

“庭记官,把你的庭记拿来。”婆雅王看看着庭记之上只有三个字“孙”“悟”“空”。

“大王,什么都不问,便许了他如此职位,却是为何?”庭记官手捧庭记,窃问。

“此事保密。”婆雅王盯着庭记的眼睛。

“此人,应是齐天!”

“就是一刻钟,灭我三千军士的素骥大将?”庭记官惊奇!

“呵呵!孙悟,空。”婆雅王将那一页庭记揉碎。

七章 修罗朗月

血色的天空,黄色的云霭下,一行队伍,在崇山峻岭行进。

赞曰:

魔头出门虎狼惊,修罗开道鬼神町;岂是凡人寻常路,迷雾旋风锁魂经。

队伍近百人。所过之处。雾气环绕,落叶纷飞。

脚下踩着风,脚步轻盈。快速无声。

锦旗五面。帅字大旗“孙”字。四面小旗“雷”“火”“水”“钝”。

大旗,下一员小将,型似猴,长臂蜂腰,二目如电,金色眼皮光闪熠熠。黑盔黑甲,手持长柄大刀。骑一匹黑色绝尘驹。

紧跟着四面小旗,旗下,重盔重甲,手持金瓜巨锤,四员虎将。面目狰狞,獠牙外翻,膀大腰圆,腿粗如柱,胯下墨角癞麒麟。

小轿一顶青帐遮掩,细胳膊细腿修罗怪挑着,晃晃悠悠一路前行。

随从士兵,黑衣黑靴,斗笠罩头,背背长刀,弯弓。都是个个孔武有力,绝非善类。

士兵中间是一群苦力修罗怪,背负着饮水和血食。

修罗怪,其实是修罗之中的残疾少智者,一般做些低贱的活计。遇上行军打仗,既是扛军粮的,自己同时也是士兵们的军粮。

当军队俘虏了其他的士兵,他们就负责肢解和制成食物。偶尔也会捞的一些残羹剩饭,就对长官感恩戴德了。

“阿含雷,你说,轿子里的小妮子。王为什么不自己享用呢?偏要送给罗喉王?”钝字旗下的修罗将问。

“大王美女众多,要什么姿色的没有?”水字旗下的修罗将答道。

“阿含水,这个你就不懂了。女人如宝物,有金灿灿的,有亮晶晶的,有温润润的,还有火辣辣的。一个是一个的味道。谁会嫌自己的珠宝少呢?一定是越多越好。”雷字旗下的修罗将答道。

“是啊!要不是大哥拦着。我早就按耐不住了。这个小妮子到像个天人。长的丑点,可是有味道。”火字旗下的修罗将。

“二哥,看见女人就像看见血食了。不等到天树下,就没羞没臊起来。真丢脸!”钝字旗下修罗将。

“声音小点!”阿含雷呵斥道。

“诺!”三个兄弟齐声压低声音。

“莫让猴子听到!”“那个小妮子绝非普通,我看她必然和佛家有关系。”

“那又如何?我等修罗不受佛法,亦不成佛。她又能把我等如何?”

“要我说,大王的心思难辨。还是不要猜测的好。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哥,这次的路线也选的有意思。为什么要穿过罗骞驮王的领地?”

“是啊!我也不解。虽说是近路。但罗骞驮王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再者,还要翻过天山。因陀罗知道了怎麽办?”

“办他!我阿含火岂会畏惧因陀罗!”

“二哥,嘴硬吧。当年两大修罗王合力对战因陀罗四天四夜未见胜负。”

“那是他们没真本事!”

“安营扎寨!四下给俺布上哨子,有事随时来报。”猴子回头说。

“诺!”矮黑胖子虚宿,现在是猴子的传令官。

“四位内卫佐使大人,孙将军下令。就地安营扎寨!”虚宿传令。

“得令!”阿含雷答道。

“兄弟们,就地安营造饭。”

“大哥,你还真把那猴子当回事?我们魔家四兄弟,啥时候活的如此憋屈!”

“王令我们一路辅佐内卫将孙将军。你岂敢不听!”阿含雷是魔家四兄弟的大哥,他说话几个弟弟都不敢不听。

“大哥,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还要听那猴子的吗?”

“这个嘛,王还有一张密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拆开的。”阿含雷掀起盔甲在腰际摸出一个封好的小卷轴。

“大哥打开看看?”阿含火迫不及待。

“不可!”阿含雷做事沉稳,又将卷轴收了起来。

“大哥,血食不够吃啊!”阿含钝是个大胃口。

“再去砍倒几个挑担子的修罗怪来下酒。”阿含水对手下的士兵吩咐到。

“慢着!”阿含雷阻止到:“小弟,你收着点。像你这样不到罗喉就吃光了。还有那猴子也见不得,你总杀人。”

“他不吃血食,可我吃呀!”阿含钝摸着肚子哼哼唧唧“杀几个人算什么?到要他来絮叨!”

队伍停了下来,倚着一面如镜的湖边安营扎寨。

“虚宿,注意保护铁棒娘娘,莫让别人惊扰了她。”猴子对虚宿嘱咐道。“俺去找些花果素食。”

“诺!给我也搞点。我不喜欢生吃那些血食。”猴子点点头。

虚宿,扛了“孙”字的帅旗蹲到青帐小轿边上,歇息去了。

猴子不敢远去,只在湖边的树林里搞了些水果,用战袍裹了,就反转回来。

“虚宿,醒醒。俺带回来吃食了。”猴子用脚踹踹,扶着帅旗睡的正香的虚宿。

“呃!将军好快。连日行军,小的不知觉睡着了。”虚宿起身拿了花果来吃。

“娘娘呢?”猴子走到轿前,并没有掀帘子。

“一直没见出来,想必也睡着了吧?”虚宿只顾低头吃。

“娘娘,吃些东西吧?”猴子掀起帘子看去,白衣的铁柱娘娘如同死尸一般。

“这却是怎的?”猴子顾及不了别的。一把将她抱将出来。

一缕香气飘入猴子的鼻窍,熟悉的感觉让猴子有点奇怪。

“将军,不妨事。奴家心病犯了歇歇便好。”娘娘微睁开眼。

“如此便好!”猴子扶了娘娘地上走走。

“透透气如何?”

“甚好。”

黄昏去的很快,星星一晃就出来了。还有一个血红的月亮。

湖水平静无波,映着一切,像是一个倒扣的天空,里边也有一个月亮。当月亮顶到山尖上的时候,铁柱娘娘轻轻走到猴子身边。

猴子蹲坐在石头上,对着水里的月亮出神。

“将军。”娘娘道:“孙将军,将军在想什么?”

“月亮上边有人吗?”猴子扭头看看苗条婀娜的白色倩影。

“想必是天人的住所吧?”娘娘答道。

“可有人去到过?”猴子问。

“不曾!”娘娘看着水中的红色月亮,像是一个窥探修罗界的天人,又像是投射着一切的镜子。

“因何?没有修罗乘风而上吗?”猴子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成相识,也就对娘娘有了熟悉的感觉。

“有道修罗乘风起,扶摇可上九万里!”娘娘说到。“可是月亮并不在修罗界的。”

“呃?”猴子从小做奴隶,后来听摩罗王召唤,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打仗和月亮无关。

“摩罗王变身遮蔽日月,只是身躯高大挡起来了。并不是把月亮给吃了。”虚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来一口,上天山就吃不成酒了。”黑矮胖子虚宿晃晃手中的酒。“是素酒,俺自己带的。”

“嗯。”娘娘轻轻的哼了一声,就静静的坐在猴子不远处石头上了。不远不近的从后边望着猴子。

“将军,你们聊。”虚宿大口的喝酒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走远了。

猴子看着月亮离开了山顶,挂在了天上。

“俺想上月亮看看。”猴子说。

“那要离开修罗界的”娘娘像是自言自语。

“俺想打烂这修罗界。”猴子说。

“奴家听说,有宝物可以穿过修罗界。”娘娘任然在自言自语。

“宝物?”猴子问。

“金刚琢,金箍棒,芭蕉扇。”娘娘道。

“呃?”猴子转回头看。

“噼噼啪啪!”远处点点篝火里的骨头烧起来了蓝光。

“汝可曾见过?”猴子的眼皮泛着金光。

“金刚琢,未曾见过。白玉镯到时时的见。”娘娘晃晃右臂,玉腕上的白玉镯晶莹透亮。

“呃。”猴子看得发呆,这几天他不知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要接下这一任务,莫非他命中与这个白衣姑娘有所羁绊?

要不然,放着摩罗王杀独角的仇不报,偏要来护送这个不相干的娘娘,去罗喉族当王妃。

难道又是听了虚宿的计策?虚宿总有一计。

虚宿:“将军虽被婆雅王重用,但寸功未立,就要军权去战摩罗王,万万不可。还是先为王做些事之后,再图不迟。”

内卫实则是保镖,职责是护送王家重要人员。

婆雅王给猴子封的官是“内卫将”,其实就是婆雅王的保镖头目。并非带兵打仗的外将。

可这白衣姑娘相貌绝非修罗女子。她如何识得婆雅王呢?还是王室的重要人物?

好生蹊跷!

远处兵丁们开始围着篝火嬉闹起来。有人将吃剩的骨头丢入火中烧起蓝色火苗。

“金箍棒,此等宝物,何处可得?”猴子问到。

“不在修罗界。家父曾说过是大罗金仙道教老君炼制的宝物。”娘娘答道。

“俺倒想会会他。”猴子喃喃道。

“金刚琢,是化胡为佛的至宝。金箍棒是大禹治水的神针。芭蕉扇平地起火,乃是灵光之火,可化神为丹。”

娘娘又道。

“如何可得此宝?”猴子问。

“奴家不知。”娘娘又颦眉紧锁,手护心口。

“如何又痛了?”猴子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的,奴家一回忆往事,便会痛的死去活来。”娘娘香汗打湿鬓角。

“这却是怪病!”猴子挠挠头。“如此一来什么都不得问了?”

“奴家此去罗喉,也是为治此病。”娘娘略略好了些“不去想过去,便不疼了。”

“罗喉可治此症?”猴子看看娘娘面色好转。

“罗喉王一对火眼。可识人心脾。正对奴家的心病。”娘娘点点头。

“一对火眼!”猴子心中一惊。“莫不是俺找了多年的仇人?”

“乒!啪!”篝火里的骨头灼烧。蓝光响声,好不热闹。

猴子回过神来。

“俺还以为,汝嫁罗喉是婆雅王的安排,不想是为了治病。”猴子无奈的摇头。

“将军笑话了。修罗界女子以色侍人。皆是如此,有何奇怪之处?”娘娘一声叹息。

“可怜!”猴子亦叹息。

“汝,找人看病就要嫁给他?实难理喻。”猴子摇摇头。

“”娘娘苦笑着摇摇头。

“奴家回轿去了。”

猴子目送白衣姑娘远去,心中隐隐不舍。

“将军,你们可聊得来?嘻嘻。”虚宿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猴子无语。

“小的看这个铁柱娘娘神秘兮兮的。”虚宿说“对了,有件怪事,小的特来禀报。”

“何事?”猴子把目光转向虚宿。

“小的刚才在轿内看到扶手上有血迹。”虚宿将声音压低说:“有抠过的痕迹。”

“呃?”猴子疑惑。

“最奇之处是,写着“齐”“天”“大”“又”!”虚宿一字一顿“娘娘是否认出将军,是素骥大将“齐天”了?”

八章 灵台讲经

北俱芦洲正中心有座名山。名曰:“天山”。

天山是天人界和修罗界的交汇处。

山高不知几何,每隔六十年的中秋节午夜,便是结界最薄弱的时刻。

上古时修罗王也曾在月圆之夜,带兵攀山直至天人界,阿修罗的到来令天人界战火连连。

天人之王因陀罗,凡人称其为“帝释天”,带兵击败修罗王。

之后每一纪年(十二年为一纪年)八月十五中秋节,阿修罗都要为因陀罗献上一名美女,作为对失败者的惩罚。

可是近百年来,因陀罗旧伤复发,王冠蒙尘,显现了天人之衰。

如此一来,阿修罗就不再把天人,放在眼里。不再敬献美女。

修罗界这里血月、黄云,赤天空。天人界那里明月、清风、万里香。

修罗们早就想打破结界,入驻天人界。

“快起了,醒了!孙将军有令,今日务必翻过天山!都醒了!”虚宿一早就叫起。

“一大早就催命。”阿含钝昨夜吃的太饱,不愿早起。

“四弟,今天是要过天山的。今晚甲子月圆之夜。因陀罗真的打下来,那我们都不够他天象一脚。”阿含雷催促阿含钝起床。

“大哥,因陀罗的大象能不能抢来给我,当作坐骑?”阿含火问到。

“二哥,就你能。”阿含水讥讽道。

“娘娘,启程了!”虚宿朝着轿子喊“抬轿的起轿!”

“诺!”四个苦力修罗怪齐声答道。

晨雾渐渐散去时,队伍突然停止了!

“报!孙将军,前方有人。”探路的哨子跑过来。

“是何人?”猴子一惊。

“小的看到,军牌是九头蛇。”哨子禀报。

“九头蛇!”猴子对着个军牌再熟悉不过了,是摩罗族的军牌。

“多少人马?”

“看不清,帅字旗上是“噜”字。不像是摩罗王本人。”哨子说。

“萨噜?”提起这个名字,猴子的牙根就痒痒。

“报!孙将军,我军背后有人。”另一路哨子来报。

“又是何人?”猴子又是一惊。

“野牛头军牌,“驮”字帅旗,是罗骞驮王亲率大军。”哨子神色慌张。

“再探!”猴子知道罗骞驮擅长擅长“散、生、坚”的法术。并不比摩罗王好对付。

“报!孙将军,我军左方有人。”第三路哨子来报。

“速报!”猴子大惊。

“六臂骷髅王军牌,“喉”字帅旗,是罗喉王亲军。”哨子急忙回禀。

“罗喉王,必是来迎亲的!”阿含雷打马走到猴子边上,魔家三兄弟紧跟其后。

“大哥说的对,我们向左,下了山,进了罗喉王的队伍就安全了。”阿含火高声说到。

“二哥说的对!”阿含水附和道。

“我听大哥的。”阿含钝说。

“孙将军的意思是?”阿含雷还是要给猴子一些面子的,就算下令也得猴子说了算。

“这个?”猴子也想投到罗喉王那边。

只是六臂骷髅王的军牌,还有昨晚娘娘讲的罗喉王一双火眼,如此看来,罗喉王十有八九是仇人。

前行之路又被摩罗族当路,摩罗族的萨噜绝对是自己的仇人。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猴子真想冲上前去,血债血偿。

后方,此刻是罗骞驮王亲率大军,一定是怪他们私自过境。

可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呢?

猴子腹背受敌。现在顾及不了许多。

“把铁柱娘娘留下!”远处传来阵阵的喊声。

“听令!尔等随俺,速上天山。”猴子带着人马要从右边上天山。

此刻他最关心的是轿中人的安危,局势混乱先搞清楚再说。

“不可!”阿含水大声反对。“我等应该去投罗喉王的迎亲队伍。”

“你咋知道那是罗喉王的迎请队伍?罗喉族离这里万里之遥,如何就来了呢?”虚宿也嚷嚷开了。

“小子,辱我三弟,阿含火杀了你!”阿含火举起双锤就砸向虚宿。

“铛!”猴子用朴刀架住双锤,火星四溅。

“二弟,为何如此?”阿含雷急忙拦住“二弟,快收了锤。”

“哇呀呀!”阿含火,用力下压,猴子纹丝不动,坐下的黑色绝尘驹撑不住了,咴咴的吐着粗气。

“开!”猴子一震臂膀弹开了双锤。

“啊呀!”阿含火一个趔趄在墨角癞麒麟背上晃了几下,双锤几乎脱手。

“大哥!一起上!”阿含钝催墨角癞麒麟也要战猴子。

“慢着!还不到时候。”阿含雷摸了摸腰间硬物,那是婆雅王给的锦囊妙计。

“魔家四将听令!”阿含雷高声呼喊。“随孙将军上天山!”

“得令!”

西牛贺州,灵山宝刹。

佛光普照,香气霭霭。

佛祖讲经

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一切众生皆来听经。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者,皆可闻道。

坐下四圣听经:佛、菩萨、缘觉、声闻。

莲台下天龙八部护法:天人、龙族、夜叉、乾达婆(香神)、阿修罗、迦楼罗(金翅鸟)、紧那罗(歌神)、摩呼罗伽(蛇神)。

如来释迦:

“混沌世界,开天辟地以来。

天、地、日、月、星辰,便是这娑婆世界。

娑婆界中,地有须弥山。

直达三十三重大罗天。山绕金水,银水,金银二脉直入大地上浮四大部洲。

谓之:“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北俱芦洲。”

四大部洲又有四海相隔。

谓之:“东海、南海、西海、北海。”

天地间,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者。

佛、仙、天人、阿修罗、人、妖、兽、鬼、灵。

天道轮回六道:天人道、修罗道、人道、畜道、灵道(饿鬼道)、恶鬼道。

六道各有其所,流转不息。

六道亦有相通之处:

北俱芦洲天山,南赡部洲阴山九幽,须弥神山琉璃盖,东胜神州蓬莱岛

此乃六道入口,非仙佛不可逾越。

佛者,乃是大觉悟,大业力,大法力,不受六道所控。久居于西牛贺州灵山净土。

仙者,乃是大道通,大定力,大神力,不被六道所引。长居于东胜神州九重天之上。

天人,乃是六道之首,前世积大善者,享大福报,锦衣玉食自生于花海,万年之寿。

然万年之后,衣冠蒙尘,汗染华身,头生白发,体有异味,坐无定力。

此乃天人五衰之相,化虹而灭。

习我佛法者,出三界,不入轮回,可得长生。

阿修罗,乃是五道之首,前世多积善者,享大福报,花果甘露自生于芦洲,万年之寿。

然万年之后,目赤耳聋,行走无力,头脑昏迟,身型矮缩,怒不识人。

此乃阿修罗暮年之相,化卵而灭。

习我佛法者,出三界,不入轮回,可得长生。

凡人,乃是上三道之尾,前世积善者,享福恶双报,自耕自植于南赡部洲,百年之寿。

百年之后,老病而亡。

此乃胎生者,化骨而灭。

习我佛法者,出三界,不入轮回,可得长生。

畜,妖,乃是后三道之首,前世少结善缘。游荡于四大部洲,修炼以延寿。

每五百年,天劫而至。雷劈,火烧,风蚀骨。

此乃四生(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有,天灭。

习我佛法者,修正果以度天劫,可得长生。

灵,乃是后三道之一,前世不清者。畏惧佛法,远离西牛贺州。畏惧阿修罗之怒,独不敢涉足芦洲;游荡于其他部洲。

饥肠辘辘却无物可食。千年之刑期。

千年之后,期满方可轮回。

此乃化尸而生者,刑满而灭。

习我佛法者,积善缘,可入轮回,可得自由。

恶鬼,乃是后六道之尾,恶报重重,判于南赡部洲阴山九幽之下,永受狱灾。

刮肉锉骨之后,骨肉复生。如此往复,永受锉骨之痛。

此乃元神,天灭。

习我佛法者,出地狱,重入轮回,可得自由。”

佛智化为长虹,在场者无不仰慕。

稍事休息。

“阿修罗护法者,因何只有二人?”如来。

“毗摩质多罗族,阿修罗摩罗王,为佛祖护法。”摩罗王鞠躬于地。

“婆雅族,阿修罗婆雅王,为佛祖护法。”婆雅王鞠躬于地。

“罗骞驮、罗喉,因何不见?”如来。

“想必是忙于战乱。”婆雅王回禀。

“正是!”摩罗王回禀。

“好战之徒。”如来。

“灵山仙草,可治汝的伤眼。”如来挥挥手让他二人下去。

“因陀罗。”如来。

“天人王,因陀罗,为佛祖护法。”因陀罗鞠躬于地。

“严习佛法,顿悟方可,亦可免汝,天人之衰。”如来“不可与阿修罗再战!亦不可动色念。”

“敬尊法旨。”因陀罗行礼退下。

“迦叶”如来,转向降龙尊者。

“佛祖。”降龙尊者出列,急走几步,施礼与莲台之前。

“九顶骨之事?”如来。

“佛祖,尚未有消息。弟子已着人遍访南瞻部洲。”

“猢狲?”

“地藏菩萨送它入阿修罗道后,再无消息。”

“嗯。”

“迦叶,闰月还是由灵吉菩萨,继续代劳。”

“弟子,敬尊法旨。”

九章 齐聚天山

天山半入云霄,山腰之下郁郁葱葱,山腰之上枯岩磊磊。

猴子一行在这荒漠一般的所在,行了半日,口干冒烟。终于几近山顶。

天山顶峰,名曰神锋岭。因为战争缘故,植被破坏殆尽。巨石林立,怪石掩映。

夕阳下神锋岭,既像站满了千万怪兽的教军场,又像累累千年白骨的坟场。

乱石岭上,能行人的道路只有一条,确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猴子一路排兵布阵。

“精通力字决的,守住隘口。”

“精通坚字决的,准备滚木擂石。”

“精通生字决的,防空中的偷袭。”

“精通散字决的,远攻。”

“四位内卫佐使大人,守住山顶最后一道关隘,神锋岭。”

“虚宿,带领修罗怪门保护娘娘。”

“得令!”众人纷纷就绪。

“大家各守住关隘。没俺将令不得私逃。”猴子到。

“俺要先行一步。”猴子转身,刚要离开。

“孙将军何往?”手持大锤等待战斗的阿含火斜着眼问猴子。

“乘着天黑,俺要下山取了萨噜的首级。”猴子也斜眼瞪着阿含火。

“原来如此,让我等送死,你好逃跑?”阿含水讥讽猴子。

“如此小看俺!”猴子欲要发作。

“将军,大事不好,娘娘不适。你快去看看。”虚宿嚷嚷的跑过来。

“四将守住了,俺去去就来!”猴子不知怎的心中放不下那个白衣姑娘。

山下局势,弓上弦刀出鞘,如同点了捻子的炮竹,随时要响。

“报!”罗喉族哨子向罗喉王报告。

“罗骞驮那边甚情况?”罗喉王骑着怪马,马鼻子喷着蓝火。马背生着一对骨翅,翅上银色甲在闪光。

人被黑烟笼罩,看不出样貌。一对漂在空中的眼睛,燃着火焰。

火眼人身后紧随一怀抱军旗侍卫。

军旗是青铜浮雕,上有一个六臂骷髅王,王冠,短甲,狰狞可怖。

“罗骞驮使者数人,向我军大营而来。”

“让他们直接来见我。”火眼人。

“报!”罗喉族又一哨子。

“摩罗使者独骑,向我军大营而来。”

“来的正好。”火眼人。

三方人马各自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先开战。唯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罗骞驮王旨意,因何闯我部落?”罗骞驮使者带队头领,率先发问。

“本王与婆雅王共议迎亲一事,约定在此处迎亲。”火眼罗喉王。

“我得到的消息并非如此。婆雅王前日密使,罗喉不日入侵。”罗骞驮使者摇摇头。

“密使何在?”火眼王狐疑。

“传婆雅王使者。”罗骞驮使者回头喊话。

“婆雅王神武!”使者队伍中,马背上一个穿着百姓打扮的汉子,抽出腰刀,当场自刎。

“快拦住!”罗骞驮使者话虽出口,却已经晚了。

“死无对证?”火眼罗喉王阴阴的说。

“大王,此事蹊跷!”使者急忙向罗喉王见礼。

“也罢,你回去告诉罗骞驮王。我是不会主动开战的。若是开战,就算在罗骞驮的国土上,我也不会退让分毫。”

火眼对罗骞驮使者说。

罗骞驮使者刚退下,摩罗王使者就来了。

“摩罗为何阻拦,迎亲队伍?”

“回禀,罗喉王。摩罗王担心罗喉王力单势孤。我等特来保护王驾。”

“胡说!我何时需要摩罗王保护?”火眼王发怒了。“既是保护,摩罗王何在?”

“大王为佛祖护法去了。军师萨噜带队前来。”摩罗使者。

“胡说。本次佛会,阿修罗无需护法。”火眼王愈加恼怒。“使者你回去,让你家管事的来谈。”

晌午已过,山谷里,一只蜻蜓在飞来飞去,飞的累了就落在枝头,停住不动。

空气开始闷热起来,蛤蟆也爬出来噪呱。

修罗部落的军队都埋伏在密林深处,大家都一动不动。露珠滴答落在铠甲上,马儿偶尔刨一下蹄子,发出咴咴几声。

三支部队谁都不出手,也不撤退。唯恐任何一方搅乱了平衡。

“摩罗族那边没有回复?”当斜阳淡入树林的时候,火眼王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王,摩罗族的使者回去之后,再没来过!”旁边六臂骷髅王军旗侍卫答道。

“罗骞驮那边也没回话?”火眼王自言自语般问。

“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但是并没有再派人来。”军旗侍卫答道。

“我们先先打哪边合适?”火眼王问到。

“我们的位置在中间。两边都要防备!”军旗侍卫答道。

“你陪着我征战数百年了。怕了吗?”火眼王用火眼盯着军旗侍卫。

“不怕!”军旗侍卫声音坚定“只是,婆雅王的军队现在在天山上做什么?他们本该把王妃送给我们,两边和军一处才对!”

“婆雅王的秘使呢?”火眼人问。

“宣,婆雅王密使。”

“不见了?”

“我们上当了吧?”军旗侍卫。

“不管许多了!兄弟们我们上山!”火眼人。

“诺!”

“报!”摩罗族的哨子,发现罗喉族人马异动,立刻报告给萨噜。

“禀告军师,罗喉人上山了!”

“罗骞驮?”萨噜问到。

“已经和罗喉王交手了。”哨子回禀。

“继续监视!”萨噜慢慢的说。“我们按计划行事!”

“轰隆!”一声巨响,震起森林中一片鸟儿。

一座小山突然翻滚而过。树林被压出一条小路。

小山抖动了几下站了起来。牛角,血口,宽肩,手持宣花巨斧。是变身之后的修罗王。

“来!罗喉,再来。”站起来的大山朝着黑暗中招招手。

黑暗中,升起一团黑烟风暴。烟柱杵天触地,漂浮着俩盏火一样的灯笼。

烟柱风暴急速旋转,再次把牛头小山包围。

牛头山又被甩出好远。“来!再来。罗喉,再来。”牛头山很享受这种被滚来滚去的感觉。

“来!再来。”牛头山朝着黑暗中的旋风再次招手。

罗喉王刮起阴风阵阵,罗骞驮王脚下地震隆隆。

赞曰:

修罗一怒荡平川,神魔仙怪哆嗦喘;昊天大地俩相撞,砸碎泰山刑天胆。

罗喉王并没有恋战的意思,他只是想啥上山。

“蛮牛!我们莫斗了!”黑烟风暴现出巨人形状大声喊道。“我只是上山去接王妃。”

“红眼!你也有怕的时候?”牛头山大声回应。“那就赶紧滚回自己地盘去。”

此刻天山顶上,并无半点雨水。干旱就是这里的一切。

除了,灰白的石头,就是灰白的石头堆。“不毛”是这里的全部。

天山上有座祭祀的天台。想必是之前献祭留下的。

虽然残破,但是尚可歇息。

铁柱娘娘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猴子只好把她扶到祭坛上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这里还算通风,自比别处要好上不少。

“虚宿,你的水袋子里还有水吗?”

“不多了,缺吃少喝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虚宿递上水袋。

“吃些花果吧。”猴子从腰间摸出两个果子递给娘娘。

“将军吃吧,奴家不饿。”白衣娘娘看到虚宿后边跟着的苦力修罗怪们,都在咽吐沫。“分给大家也好。”

“虚宿,保护好娘娘。俺去去就来。”猴子留下两个花果,独自往山下去了。

“那是什么好漂亮。”铁柱娘娘抬头看去,天上像是多了一个漩涡,花瓣在漩涡中飞舞。

远处,内卫四佐在烤火吃肉。

“大哥,你为何不打开看看?”阿含火对阿含雷说。

“不到时候。”阿含雷说:“生死攸关时候,方能看。”

“大哥,好耐性。”阿含水。

“听大哥的。”阿含钝。

内卫四佐使并不是小角色。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又占据有利地形,自然心中无所畏惧。

手中提了酒壶,喝着血汤,吃着俘虏身上割下来的肉。

“大哥,你说谁会先攻上来?”阿含火问到。

“罗骞驮吧?”阿含水说:“这里毕竟算是罗骞驮的领地。”

“我看不会是罗骞驮。”阿含雷说:“天山是个谁都不要的地方。不过是离罗骞驮人近些罢了。”

“大哥,我们有几成胜算?”阿含钝问到。

“不清楚。”阿含雷说。

“大哥,看看王的密令吧!”阿含火忍不住了。

“看看?”阿含雷问大家。

“看看!”异口同声。

十章 暗夜奇袭

猴子离开祭台,抄险道从后山的峭壁悬崖向下攀去。

借着下坠的力量,猴子荡开双臂,在夜色中一路飞驰而下。

“俺要杀了萨噜!”猴子气血难耐,向着摩罗族的方向荡去。

萨噜不愧是摩罗族的军师。军队排了一个“中”字。此为双头蛇阵法,上下两个颗头摇摆护着中心。

萨噜自己军帐设在中心,灯球火把围绕四周,十分安全。

猴子看了半天,觉得唯有潜伏偷袭,才能不打草惊蛇。

“咕咕!”猴子叫一声,进一步。在黑暗中扮作一只野兽,伺机待伏的猎手。

“哼!”随着一声闷哼。一个看守倒地。猴子依旧找个树杈将,他的火把撑住。

“哼!”又一声闷哼。另一个看守倒地。猴子又故技重施。

猴子的钢筋铁骨,被他磕一下非死即伤。一般的岗哨怎是对手。

正是月黑风高夜,提刀杀人时。

猴子像一条无声的毒蛇,静静的舔食着空气中猎物的味道。

与大帐内的人,已经只是一张牛皮之隔。

帐篷内嬉笑声音传入猴子的耳朵。“奴家告诉大王,够你喝一壶的!”

“哈哈,现在就喝。美妞,用嘴喂。”萨噜的色笑。

“刺啦!”猴子用小指在厚牛皮轻轻一挫,烛光就投射出来了。

猴子眯起眼睛向内观看。

萨噜坐拥、抚摸、倚靠、品尝着,活色生香。

臂膀袒露着,怀中拥搂着,眼睛迷离着,手中斟酌着。

阿修罗美女,白皙,纤细,妖娆,魅惑,舞动,牵引,膨胀。

又有着,绿的玛瑙,紫的葡萄,粉红的串,黄的蜜液。

“尊巴悉那,啊。”萨噜张开嘴。

“嗯!”一个小女孩,正用嘴叼起晶莹剔透的葡萄。

“尊巴悉那!”这个小女孩出生的时候,猴子正待在天树上。

尊巴是她的父亲,罗蒂悉那是她的母亲。

尊巴为了保护她,被萨噜杀了。

罗蒂悉为了复仇,以色相侍人。

猴子眼中的孵化的孩子。从诞生的那一刻,但一对黑色的眸子,就感动了猴子。

“萨噜!俺来也!”一声划破长空的凄厉的叫声。猴子像是天上砸下来的流星,稳稳的站在萨噜面前。

牛皮帐篷,被外力撕碎四散,风吹灭了蜡烛,点燃了幔帐。

“啊呀!”美女们一阵骚乱,大家纷纷遮掩身体,躲在萨噜后边。

“萨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猴子咬碎钢牙,瞪着僵直的萨噜。

“”萨噜仰坐在豹皮的躺椅上,岔着双腿,面前堆满了食物珠宝,惊恐的大眼和张开的大嘴!。

“齐天!”萨噜依旧僵直。

“齐天!”

“俺来了!”猴子抖擞,晃晃臂膀,摇摇手腕。

“咔嚓”一条闪电撕裂长空。

“轰隆”一声闷雷震得大地颤动。

偈语:

虎胆龙心陷阱闯,钢筋铁骨胆气壮;十面埋伏囚项羽,八方藏钩待收网。

“咣当当!”猴子跃起,撞在五色金的栏杆上,眼前火星溅起。

“轰隆!”猴子跌落在一个八角五色金笼子内。

“抓住了!抓住了!”四面声音大起,牛角力士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猴子像笼中的金丝雀,被用五色金索系住,挂在大架之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牛角力士,将他看押起来。

“放俺出去!萨噜!腌臜泼皮!”

“素骥将军。哈哈,我知道就是你。”萨噜得意忘形的摇晃踱步,抬头看着笼中的猴子。

“呸!”猴子一口痰,啐在萨噜肩头,便像一把匕首插进肉里。

“啊呀!”萨噜后退几步。急忙捂着渗血的伤口,招手叫来一边的修罗美女。

“咔哧!”萨噜在这名美女肩头上,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诶呦!”昏厥的修罗美女,被牛角力士抬下,不知去向。

“猴子,若不是看在婆雅王的面子上。用黑水溺了你!”萨噜揉着已经复原的肩膀,大声对猴子讲。

“哐当轰隆!轰隆哐当!”猴子不再讲话,而是像没了头的苍蝇,誓要撞开笼子。

“军师,快想想办法!他要是出来了,我们准没好处!”士兵们各个面如土色。

“猴子!不识好歹。”萨噜略一沉吟:“给我架起大锅,烧黑水熏熏他!”

“吱吱!萨噜!俺要撕了你!”猴子知道这黑水可以化筋骨,就是这水汽沾上了也噬肤之痛,而且极难痊愈。

“不给点教训,不知道修罗王有几支眼!”萨噜阴阴的说。

“咕咚咕咚!”青铜鼎里,黑水沸腾,水汽上串,沾着猴子的毛发,毛发就像被火给灼掉了。

猴子倒挂在笼子上,尽量让自己远离水汽。

猴子的肺部开始灼烧,鼻子疼痛着,汗水滴到黑水锅中。发出“噗噗”的声音。

“噗噗!”两声爆响,猴子的眼睛看不见了。接下来耳朵也如火烧般刺痛。

远处上风口,萨噜还在杯盘交错,饮酒摆宴。

“军师!”一个副将模样的修罗对萨噜说。“黑水的伤是血食也无法抑制的。别让齐将军真死了!”

“撤去黑水!”萨噜看着猴子的样子,笑了。

猴子无力地趴在笼子上,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黑水到底是能把自己怎样?

被黑水吞噬掉的修罗们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

四周终于安静了!猴子因为看不到了,耳朵变得格外灵敏。

“哧哧!”是脚下的土地里边的声音。

“卡啦。”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之后,笼子门被打开了。

“谁?”猴子压低声音。

“孙将军,是我呀!虚宿。”一个熟悉的声音。

“汝怎么来了?”猴子感到吃惊,但是他的鼻子告诉自己,这个味道确实是,虚宿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将军眼睛怎么了?”

猴子的胳膊被抬着,迈步走出笼子。

“萨噜!”猴子警觉着。

“我来的时候就没人了!只剩有两三个牛头力士,负责看守随军女眷。”虚宿道。

“看来没走远,许是上山了。”猴子心想。

“山上什么情况?”

“魔家四兄弟反了!要血祭娘娘!”虚宿急切地说。

“因何如此?”猴子用手搭在虚宿肩膀上,另一只手去摸索。

“小人不知。”虚宿急忙用手来迎。“血祭娘娘。罗喉王必定以为是天人所为。今夜又是花海圆月。”

“娘娘现在死活?”猴子捏紧了虚宿的手。猴子不知为何,总惦记着白衣姑娘。

“将军,轻些,这副手爪子一会儿还要打洞的。”虚宿面孔扭曲,显然疼的够呛。

“快说!”猴子焦躁起来。

“小人,看势头不妙就逃了,属实不知。”虚宿急忙回答。

“那你如何知道俺在这里?”猴子将信将疑。

“小人是顺着酒食的味道来的。小人要寻将军,从山上下来的。半路看到战火四起,慌忙中就施展打洞本事,逃出重围。”

“将军,从我挖的地洞可以安全上山。”虚宿对自己的本领很炫耀。

“俺去救娘娘,你的洞可容我?一路上山?”猴子似乎见了希望,他心系山上之人。

“去得的。”虚宿:“只是,只到半山,未到顶峰。顶峰是石头的,小人挖起洞来要费力许多。”

“那也好。扶俺到你地洞去!”猴子紧紧的抓着虚宿。

“将军,你自身难保,还要去上山作甚?”虚宿带猴子来到乱石遮掩的地洞口。

“将军,此时娘娘必早死了。”虚宿想甩开猴子溜之大吉。

“俺自有道理!”猴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

“虚宿,俺平日待你如何?”猴子依旧抓着虚宿不撒手。

“如同兄弟。”虚宿实话实说。

“救命之恩,俺必报达。”猴子说。

“将军说的哪里话来?”虚宿不好意思道。

“既然你我如同兄弟!”猴子拉着虚宿的手。“俺于你再办一件事。”

猴子将尖嘴伏在虚宿耳朵上。

“事成之后,俺必会向婆雅王为你请功。那些阿修罗美女统统归你所有,俺只要一人。”

“将军,当真会为小人请功?向婆雅王!”虚宿激动万分。

“俺,何时曾失信于你?”猴子道。

“那将军必要小心。若是死于乱军。小人无凭无据的,又如何向王驾请功?”虚宿嘟嘟囔囔的还是不放心。

“这个你先拿着!”猴子从腰间摸出,银质的插翅飞虎腰牌。这是婆雅族的将军才可以佩戴之物。

“好的,将军此牌虚宿就收下了。就此别过!”虚宿收了腰牌,将猴子带到地道口。

“虚宿记住,莫忘了相约期限!”猴子凭着触感和嗅觉摸索进去。

“尊巴悉那”虚宿低声念叨。

十一章 天山地卵

地道里的猴子,靠着眼睛以外的感知,摸索前行。

猴子的后脖子上有三根毫毛与生俱来,极其灵敏,地道里的风只要有一丝毫的变化,便有感觉。

耳朵,除了自己血流的声音,还可以听到地面的震动,甚至是落叶的飘零之声。

战斗后焦糊的味道也渗入土中,流入鼻孔,闻着血腥烧焦的味道。

猴子跌跌撞撞终于走到尽头。

“无路了?”猴子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风,嗅不到味,更加奇怪的是,什么也听不见。

漆黑,死寂,无知无觉。

猴子踮着脚尖,慢慢的用手来摸索。这里像是一个圆圆的蛋,猴子就是蛋中的待孵化之物。

“奇怪,此处怎得如此敞阔起来?”猴子十分纳闷。

“地道中竟有如此奇怪之所。此处别无旁路?”猴子连来的通道都找不到了。

“来的路径呢?”猴子愈加奇怪起来。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是在叫俺?”猴子在黑暗中隐隐的感觉到。

“你是谁?谁在那里?”猴子在黑暗中向不知名的方向发问。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依旧是单调重复的低语声,并没有谁,并没有人回答。

“俺是齐天。”猴子叨念一句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依旧是单调重复的低语。

“俺,也叫孙悟。”猴子坐了起来。揉揉眼睛,似乎已经复原,只是周围仍然漆黑。

“俺要撞开着乌龟壳!”猴子平尽全力。

猴子用肩膀抵住,脚跟发力。

叫声“开!”

纹丝未动。

“再来!”猴子力可拔山,何况?

咬牙,提肛,蹬腿,握拳,缴力。

“开!”

泥牛入海,雪落冰湖。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天?还是几年?还是几生几世?

饥饿,疲惫的猴子,仰面躺在黑暗中。

“俺要困死在这里吗?”猴子,在耗尽自己的力气之后放弃了。这是一个无比坚固的地牢。

“救俺!”猴子的心哭了。

“谁会救俺?”猴子的心在啜泣:“无父无母,无亲无友。”

“俺本来就不该存在!”猴子的眼角潮湿了,不知道是血还是?

又道:

余生俱来皆是空,花开花落秋自回;泪滴本是心头油,心不煎熬它不流;

“悉悉索索”水珠飘落的声音。

“下雨了?”猴子愈加奇怪。

“咕嘟。”猴子舔舐唇边的雨水,缓解饥饿。

“这是哪里来的雨滴。洞中之雨?雨是云的眼泪,云是天的衣裳,洞中如何就有了天?”

“咕嘟。”雨水让猴子有了生的希望。

“造化!造化!”猴子感觉到雨水让自己的伤口不再疼痛。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依旧是单调重复的低语。

“俺就是,俺就是罢了。”猴子无奈的应道。

“嘎吱!嘎吱!”随着猴子的答应声,黑暗中竟然有了异响。

猴子摸到一个平平的墙面。前边又有香风拂来。

“俺摸着分明是扇铁门!”

“待俺推门进去!”

猴子漆黑的眼前,渐渐

一幅画卷般的景物,展现在猴子面前。

赞曰:

高檐斗拱谁家住,从无闲人是净土;金碧辉煌佛家殿,晨钟暮鼓降魔杵。

“如此荒山野岭的如何就出了间院子。”

“怪异的很!这是什么所在?”猴子推开庙门探头观望,香烟袅袅,看不清楚。

“有人吗?”猴子迈步而入。

“哐当!”庙宇门自己关了。

“要杀便杀!作甚乌龟?”猴子攥了攥拳头。壮着胆子在雾中走了几步。

“哎呀!”猴子头撞在墙壁上,眼冒金星。

迷雾之中,现出一堵墙来。

墙上绘满了壁画。

先是一人跪于马前拦奏一位女王。旁边站定一人头戴黄巾,印堂三条白色波浪装饰,眉心间点红色朱砂,食指向天似有所问。

题跋“狄仁杰,拦马观舍利”。

一白胡子老人,骑马独行于雪山寒冬。枯树之下横卧着一人,似乎已经冻僵了。但是眉心朱砂点,额头三条白依稀可见。

题跋“韩愈,左迁蓝关”。

短须老人,头戴高帽,身着锦衣,烛灯之下挥笔疾书。老人背后静静的立着一人,身着黄色长服头戴黄巾。眉心朱砂点,额头三条白色。

题跋“欧阳修,醉翁去年人”。

青衣小帽少年愁,烟雨蒙蒙酒店投。杏花酒肆招牌下,眉心朱砂三白头。

题跋“杜牧,清明断魂”。

猴子幅幅看来,不甚明白。只是记住了这个眉心朱砂白额头的怪人。

“这是谁?这画中怪人是谁?”猴子不经自言自语道。

“商羯罗!”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光头寿眉,身型高大的白影老人。

“啊呀!”猴子大骇,双手攥拳准备出击。

“莫慌,猴儿莫慌。”老人将手中禅珠一甩,变作一把白尾浮尘,头顶道冠,身着宽大灰布道袍,白眉白须。

“猴儿,你可识的?”

“在梦中给俺起名“悟”的?”猴子看老人,似曾相识,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如何只记得一个字呢?”老人和蔼的微笑着摇摇头。

“猴儿,且随我来”老人缓步向前,但是如同飞一般地迅捷。

“老人家,且慢些走。”猴子急追了过去。

眼光划过几幅壁画,都有朱砂点的怪人,或在人后,或在人群中。只是这几幅画内都是几个皇帝般的人物。

题跋飘过,分别是“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以及后周世宗灭佛。”

猴子却不甚记住。

“猴儿,此乃商羯罗九顶骨的故事。莫要迟疑,且随我来。”老人带着猴子在迷宫般的壁画林中穿行。

“呃!此物为何如此相识!”猴子嘴上应着,手却伸向一幅壁画。

画中一老人光头溜肩,瘦小枯干,脖子上带着九颗人顶骨骷髅念珠。手中抛起一物,似绣花针般大小。光华缭绕,冷气森森。

光头老人对面一位白发老者。坐骑青牛,手持浮尘,但见手腕之处白森森的套着一个圈子。

“啊呀!”猴子手刚碰到那壁画内绣花针处,身子便被吸入,一面镜子般的世界。

像是梦中一般,壁画中事物件件活了起来。猴子自己却是没了身体,飘飘荡荡在半空之中。

“古月禅师,你不过是大道一弟子。焉敢挡路!”青牛老者。

“老子,不过是老君一分身。如何就出了师傅和弟子的等级差别?”瘦小光头老人尖声高叫。

“闪开了吧!我不想伤你。”青牛老人。

“笑话,俺乃是天地所生,石卵所化。你能奈俺何?”瘦小老人笑笑,从耳朵眼中取出一枚绣花针物件。晃了晃就有一尺多长的一只棒槌。

“此宝唤作如意棒。是一寸长生铁棒。可大可小,可长可短,挨着就死碰着就伤。”瘦小老头,将宝贝一指。

这只铁棒就呼噜噜转动起来,直向青牛老者砸去。

“可怕!”猴子心中叫声可怕。不想就跳出了壁画。回头看,自己的胳膊正被灰布道袍老人牢牢抓紧。

“快走!我与你边走边讲!”老人拉着猴子就走。

“此画人物名为老子李耳,乃是大道先知。”

“当年,西出函谷关。传大道之时,曾和西域和尚古月禅师斗法。”

“古月和尚炼就一法宝。是一寸长生铁棒。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唤作如意棒。不想被老子用金刚琢,收了去。”

“丹炉内点化了金箍,送与禹王治水之用。”老人边走边讲。

“古月禅师失此宝之后,痛下苦心,历经七七四十九年,将一条白龙炼制白玉镯。取以柔克刚之意,来对付金刚琢。”

猴子听的好处,手舞足蹈。“有趣有趣,后来如何?”。

老人道:“后来嘛?古月圆寂,被尊为胡佛。白玉镯,流落人间,不知下落。”

“啧啧!可惜,可惜。”猴子听了个似懂非懂。

转头看见另一幅壁画。

一个毛脸雷公嘴的锁子黄金甲神人,头戴凤翅紫金冠、手持铁棒,一双藕丝步云履、好生威风。

却被那个白森森的圈子,打在天灵盖上。

“如何此人,和俺长的相像?”猴子正要伸手探入壁画。

“万万不可!”不想身子被老人给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莫伤了你!”老人抓紧了猴子,不让他胡乱伸手。

“此乃至宝,金刚琢。这件兵器,乃锟钢抟炼,还丹点成,能套诸物;一名金钢琢,又名金钢套。”

猴子用力,却甩不开。胳膊被老人拉着又向前疾走。

到处都是壁画,像是迷宫一般。又行了数百步。

“老人家,这画像可是你?”猴子被抓着手腕,心中急躁。

突然看到一宽袍大袖白眉长须的老人,手拍天灵盖。左右耳朵眼,喷出两团白雾;一团白雾化作一位光头老僧,寿眉禅眼,身型高大。另一团白雾化作那个眉心朱砂的怪人形象。

“此壁画上是老子一气化三清的故事。”老人边说边走。“猴儿莫要迟疑,随我看看汝的身世。”

猴子一眼瞥见一壁画中山水秀美,小溪潺潺,更有山桃熟透。

“老人家,这个是甚!”猴子便忍不住突然挣脱,纵身跃了进去。

“猴儿,出来,莫坏大事!”

老人的声音,宛如天际的回声。

带着飘飘的桃香。

溜进,猴子的鼻孔。

十二章 前世前生

整座山全是桃树,地上是绿草茵茵。

桃香笼罩,甜腻芳香。

“咕咚,好桃。”猴子满嘴的口水。

“可惜!”伸手摘桃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虚幻泡影。

桃子红润饱满,绿叶扶持。自己却无法触碰。

似这般,镜中花,水中月,欲不可求。

“咕咕!”腹中更加的饥饿焦躁。

“急煞!”猴子如同清风绕着花香,一抹魂儿飘飘荡荡。

“着一座山的桃子,这桃子长满的一座山。”猴子的魂儿绕着山在转。

“孙悟空!”远处山下一个光头黄袍小童。寻着山路爬上山来。

偈曰:

今世弃佛小书童,宽袍两袖疾步风;饱满光头炯炯目,牛魔平天王来生。

“小孩儿!小孩儿,给俺摘个桃子可好?”猴子像是看到救星。

“孙悟空!孙悟空!”小童到了山顶,溜达了一圈之后,也没停留,就又往山下走去。

“小孩儿,哪里去?慢走!”猴子看着小童不回应,很是着急。可自己却无法触碰到他。

“师傅说,喊完了就回寺院。”小童嘟嘟囔囔的原路下山去了“孙悟空,孙悟空。”

“小孩儿,小孩儿。等等俺!”猴子无奈,只好跟着小童下山。

“孙悟空、孙悟空、呼呼。”光头黄袍小童,气喘吁吁,出深林,找上路径,过一山坡,约有七八里远,远远望见一座洞府。

“俺就跟着你吧。”猴子想到这里,就伏在小童背上,一路跟着。

望山跑死马,这一路好走。半空细雨青冉冉;烟壑含苍色,石崖润青苔;

赞曰:

烟霞摇光仙鹤唳,千株老柏凤凰翔;金狮玄猿随隐见,白鹿玉象任行藏。

远远见崖头立一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

“师傅,鸠摩利罗回来了。”

少顷间,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层层深阁琼楼,珠宫贝阙,静室幽居。

“呼呼,呼呼。”光头小童一路向里便走。

“却是为何?”猴子梦中来过此处。

直至瑶台之下,见那黄袍大师端坐在台上,身下是一张黄灿灿的虎皮。左手捧着一本法典,右手指着天。眉心朱砂白额头。

偈曰:

大道行来大无道,一气三清之奥妙;释迦摩尼无觉悟,商羯罗第九窍。

“商羯罗?”猴子从老远就看到,此人正坐在山顶石台之上。

“佛事?躲在灵山小天地里,自诩梵界。”黄袍大师稳坐黄艳艳的虎皮上。

台下坐满了闻道之人。

天地间,若有无色、若有无想、若非有无想者。

六道反佛叛佛者,皆有来听。

也有禽兽,魔王,犀牛海怪,最顺眼的莫过于几个修罗将军麽样的人。

“圣师通达,弟子仍有不明。空者轮回乎?”一位山魈兽王问到。

“空,不生不灭。不问,不昧因果。”商羯罗。

“圣师通达,小妖不愿为妖,可得仙体?”树妖瑟瑟。

“妖皆为仙,灵皆为佛。”商羯罗朗声如洪钟。

“”众人皆惊。

“随其心净,即佛土净。”商羯罗,闭目闭口不言。

“散,早课已散!”有童子报。

众人都散了去。

猴子像是清风一般,还是绕着这瑶台四下观望。

“俺为何在这里?这里为何又有了俺?”

光头黄袍小童,爬伏在瑶台之下。“鸠摩利罗,拜见吾师。小徒上烂桃山,喊了一路。”

“确是如此!老法师叫俺来此作甚?”猴子急忙问到。可是如同水中小鱼,空张嘴却无声。

商羯罗大圣师掐指一算“如此说来,花果山仙石也到了点精之时了。”

“起来,辛苦了。”商羯罗大圣师招手。

“鸠摩利罗,你随为师修行几载了?”

“禀圣师,见大雁南飞亦有五次。”

“是啊?已有五载了。你法术精进几何?”

“徒儿,憨钝。地煞之术72刚刚会了,法天象地学不来。36天罡还未开。”

“是这样?”圣师将手中的经书拍了拍。“也只能如此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这样算来,你那几个师弟也三载有余。宣它们上来。”

一会儿的功夫,又上来五个光头黄袍小童。

“拜见圣师。”

“徒儿们,为师有事要先行一步。当下你们也要离开此处。”圣师面色严肃。

“却是为何?”小童不解。

“不必多问。徒儿们,离此间十八万九千里,东胜神洲之所。东海中有一座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天地之灵根。”圣师慧眼远眺,恰是把个三界看了个通透。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按周天节气,九窍八孔,九宫八卦。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内育仙胞。谁人可得此仙胞,遍得天地之造化。”圣师用眼睛将小妖们看了个遍。

“你们虽都是天地灵胎,各个精明;却都无此造化。”圣师叹口气又道。

“今日,有此造化的天地之灵,恰巧飘逸至此。我师兄道家法门,必来度他。”圣师点点头。“时不我待!”

“徒弟们,你们此去东胜神洲,便要久居花果山。尽心保护这仙石。莫让仙胞落入他人之手。”

“尊圣师法旨。”五个小童齐声跪拜。

“此乃我中天之血,你可滴于仙石窍内。”商羯罗大圣师将一粒晶莹剔透的水滴加持法力,传于鸠摩利罗。

“师傅,禀圣师。徒儿诸多法术都未精进,不敢离去。”鸠摩利罗憨头憨脑的回答。

“大哥,我们法术了得,我们帮你保护仙石。”几个小童想脱离管束,急不可耐。

“还不快去?”商羯罗圣师,看鸠摩利罗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罢,临行之时,我为你们喝号,平天,覆海,混天,移山,通风,驱神;以后如有为难之处,只说是我的弟子。”

“任凭大罗金仙佛家道尊,也不敢取尔等性命就是。”商羯罗圣师将手指虚空中轻点几个小童的眉心。

“去吧!”

“尊圣师法旨。”六个小童摇身一变,现了原形脚踩青云向东而去了。

偈曰:

鸠摩利罗耕地耙,无角小龙露新牙;狻猊小狮滚绣球,鹏程万里度云霞;禺狨本是金丝猴,跳梁猕猴弹琵琶。

“却是几个在人间修炼的阿修罗?”猴子看着这几个小童变化了。觉得十分艳羡“俺何时能有变化之术?莫不如向此圣师求教!”

可是,任凭猴子如何叫嚷,抖胳膊擞腿脚。却似盲人把烛,毫无作用。

商羯罗圣师看着几个小徒,东去,轻声吟出一偈曰:

“天生地养石中眠,千载成佛古月缘,祸起燃灯释迦怨。莫忘山下五百年。”

“甚意思?”猴子不懂。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佛斗其乐无穷。哈哈,哈哈,师弟其乐无穷乎”突然瑶台旁边现出一个,宽袍老人将手中一把白尾浮尘,头顶道冠,身着宽大灰布道袍,白眉白须。

“师兄来了。”商羯罗圣师微笑着点点头。

“师弟,大业如何?”白眉老人将浮尘搭在手腕,作一揖手。

“空”商羯罗圣师一手指天。

“师兄,你确要合!”商羯罗圣师一手指地。

“一气三清,合,三清一气。”白眉老僧点点头。

“师弟,此地可让于我吧。上清须菩提,有礼了。”

“此乃天命如此。师兄,莫要如此客气,折煞小弟。”商羯罗圣师,急忙点头回礼。

“师兄,此乃商羯罗九世骷髅顶骨。可索胡佛之魄。”商羯罗圣师从袖中取出一串法器。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猴子,愈加惊奇“这副项链岂不是铁柱娘娘所佩戴之物?”

“师弟,胡佛乃是不灭之气,困之无意。我暂且收下。”白眉老人将九颗骷髅顶骨项链,袖入袋中。

“师兄,师弟告辞了。”圣师缓缓的从瑶台上站起来。

“师弟,此去欲往何处?”白眉上清须菩提问。

圣师答曰:

“三界之内任我游,上达天宫下九幽;修己修人平天下,不断轮回永不休。”

金光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赞曰:

祥光一闪,瑞彩千条,好似凤凰飞九霄;香气四起,芳馨万道,恰似金龙通十窍。

“师弟,走好。无量观,善哉、善哉。”白眉老人,略略点头之后,坐定瑶台。

“老人家,俺是孙悟。”“老人家,俺也叫孙悟空。老人家,俺就是猴儿。”

“老人家,可看得见俺?俺是随您而来的修罗将齐天。”猴子再次喊叫,白费力气。

白眉老人,面无表情,动了动拂尘。

“王灵官何在?”

“护法神在此,老祖有何吩咐?”天空中浮现出一个红脸壮汉,飞在半空,脚踏着对风火轮。两眉之间生有一竖眼,身披金甲,手执钢鞭,威风凌凌很是吓人。

白眉老人从袖中取出那副九顶骨骷髅链,向空中一抛。

“王灵官,受累走一趟东胜神州。用此物绑缚了胡佛之魄投于仙胞。帮他投胎去吧。”

王灵官收了骷髅链在手中略有迟疑道:

“老祖,投胎转世,本是酆都大帝掌管,地藏菩萨监督之事。”

“此人乃是天生地养,曾与老子斗法,不受轮回所限。我所托之事,乃是天意。去吧!”白眉老人轻轻的甩甩袖子。

“尊,老祖旨意。”王灵官领了命直向三十三重天飞去。

“无人看得见俺。俺也不知如何出去。倒不如还回那桃山,仅是嗅嗅香气也好。”猴子看自己完全不存在的样子,只好又转身向桃山飘去。

“咔嚓!”突然头顶一声霹雳,闪电划破长空。猴子抬头看去,天上恰巧飘下一条闪亮的长锁链,一下就把猴子捆了个正着。

“放开俺。”猴子两臂较力,想挣断锁链。

“古月哪里走?”一颗骷髅二目放光盯住猴子不动。

“胡佛哪里走?”又一颗骷髅盯住猴子。

“孙悟空哪里走?”又一颗骷髅盯住猴子。

“美猴王哪里走?”还有一颗骷髅盯住猴子。

“齐天大圣哪里走?”一颗骷髅盯住猴子。

“孙行者哪里走?”第六颗骷髅盯住猴子。

“斗战胜佛哪里走?”第七颗骷髅盯住猴子。

“素骥将军齐天哪里走?”第八颗骷髅盯住猴子。

“内卫将孙悟哪里走?”第九颗骷髅盯住猴子。

猴子被封住了。随着王灵官飞山过海,直到一座山顶。

顶上,有一块仙石。按九宫八卦,上有九窍八孔。

“王灵官,奉上清老祖之命,送上仙真佛入轮回投石胎。”

猴子听得,护法神法音。便觉眼前一黑,身子骨被塞入一个小孔一般,全身骨裂痛楚,昏死了过去。

“师傅,算的真准。我们刚把中天之血滴入窍内。便有投胎的了?”远处一只牛头小妖怪瓮声瓮气的对另一只小狮子妖怪说。

“是啊!真不知道石头生出来的是人是妖,是仙是佛,是男是女。”另一只猕猴小妖问到。

“那到时候就知道了。”小狮子说。

“女的就归我。”猕猴说。

“男的呢?”小牛问。

“男的,就结拜呗!你老大,我老四,他自然老末是老七了。”小狮子自诩很聪明。

“南海观音的莲池莲花开了。我想去看看。”一个头上长角的小蛇说。

“我们同去如何?”金丝猴妖怪欢喜道。

“同去!同去!”猕猴妖手舞足蹈。

“同去!”

十三章 花海天人

天人界,欢声笑语,不知悲伤为何物;彬彬有礼,相互协约。

也有军队,也有刑法,但一切都是克制合理的。

这里是一片花海,海上是花,花开花落,落红再生;

这里是浮岛,岛上是花树,树花,花下之人。

每座岛上都有居所宫殿。大岛大殿,小岛小殿。

即便浮着的巨石之上,也至少会有座亭子。供天人小憩。

花海上最大的岛叫丹阳。岛上巨大的石柱子搭建的宫殿金碧辉煌。这就是因陀罗的宫殿,卡拉恰伊大殿。

“今夜,海眼开。注意别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因陀罗的元帅大梵天。

穿着金甲的大梵天,是个魁梧高大的壮汉。其他人不同,他有四张脸,四张表情相貌一模一样的四方脸。粗眉毛,端正鼻梁,方海口,充满了力量和稳重。

四张脸朝着四个方向,东南西北分别是“力、怒、勇、健”。每一张脸都代表着他的一个分身。

“天王,在灵山为佛陀守法。大家都小心点。”元帅大梵天嘱咐。

“启禀大梵天元帅。”守卫海眼的将军浓眉凤眼,白面无须,朱唇悬鼻;果然是一派天人形象。

“海眼已开,结界平安。”将军,金甲宽肩厚背,手持三尖两刃刀,双腿化为墨绿鳞甲蛇尾。

“甚好!下去吧。”大梵天元帅,挥挥手。

“启禀大梵天元帅,却是有一件怪事。”蛟尾将军道。“荒废数百年的祭台,今夜竟然有献祭。”

“奇怪!”大梵天晃晃硕壮的身躯。“带我去看看。”

天山顶上神锋岭,漆黑暗夜,唯有风声。

荒废的天台上,祭台边上,几个黑影晃动。不可告人的阴谋,正在发生。

阿含雷,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捧在手中。

“冤有头债有主,娘娘心中有数就好。”

“王命难为,本将与娘娘无仇无怨。”

“只因王说娘娘命中牵着天人,只好委屈娘娘。早些投胎转世。”

祭台上躺着一位白衣姑娘。她好像被神秘力量控制着,无法动弹,大汗淋漓;然而眼神却是痴迷而专注的盯着即将落下的匕首。

“动手吧将军,我以我血祭修罗。”白衣姑娘语气铿锵有力,不像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救我,孙大圣,快救我。”姑娘的另一个声音,也在呢喃低语。

“娘娘,莫怪!”

阿含雷手捧匕首,对准胸膛刺下。

一艘珠光宝气的大船,在花海之上荡漾。

甲板上站着金甲四张面孔的大梵天。旁边,跟随着蛟尾将。

“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快点把美女送上来?”大梵天元帅,无聊的搓着手。

“他们在血祭。要杀死祭品。”旁边的蛟尾将军急忙回报道。

“祭的是谁?死了有何用?”大梵天元帅,探头朝着漩涡中心望去。

“末将也注意好久,祭品不是修罗美女。”蛟尾将军急忙回报道。

“好像是佛主的二十八星宿中的闰月。”大梵天元帅声音低沉。

“快救!这是嫁祸与我们!”

“一旦出手,可就打通了结界。”蛟尾将军急忙阻拦。

“那又如何?”大梵天元帅不以为意。

“结界一开,修罗们就可以来到花海。届时难免一场大战。”蛟尾将军提醒大梵天元帅。

“我除了佛祖如来,道祖老君,就连圣师商羯罗也得敬我三分。给我开了结界,把那个小妮子带上来,向佛祖请功。”

天空中纷飞的花瓣组成的漩涡,急速的旋转起来。

“咔嚓!”突然漩涡中一道闪电劈下。

闪电正好劈在阿含雷的匕首上。

“当啷!”匕首应声断成两段。

“啊!海眼真的开了!”阿含雷狂喜。“婆雅王,末将顺利完成任务!”

“天人开战了!”阿含雷缓缓的站了起来。“天人向阿修罗开战了!”他再次大声地重复。

“天人,要抢罗喉王的王妃。天人向阿修罗开战了!”四大内务佐使一起大喊。

“天人向我们开战了!”跟随着四大内务佐使的士兵们也喊起来。

阿含雷下令:“弟兄们,依计行事!”

阿含水、阿含火、阿含钝,立即分头行动。

天山顶上神锋岭自古只有一条道。两大魔头堵了道口,近一夜之久。

“火眼,别仗着夺魂,就以为修罗界无敌了。”罗骞驮王还是一副双脚站立的巨牛形象。

“我的“生”字诀,变化的不只形态,魂魄也是长足了气力的。你奈我何?”

“蛮牛!打了许久。你累不累?”火眼罗喉王旋风招式,将罗骞驮王反复推开,却毫发无伤。

“蛮牛,我只是要上天山接王妃,不会久留,你让路吧!”罗喉王大声的喊。

罗骞驮王是个勇武的直性子他既然认定了罗喉王入侵自己的部族领地,就要把罗喉王赶出去。

“火眼,滚出天山。”罗骞驮王这只巨牛,声如惊雷。

“蛮牛,黑色飓风会扭断你头上的角。”罗喉王阴阴的说。

只见一股黑色的狂风巨柱,裹挟着尘土,撞向一座小山般的黑色巨牛。

恰是此时,一股烟尘自上而下,滚滚而来。原来是阿含钝催动墨角癞麒麟,手持金瓜巨锤,从神岭峰直冲而下。

“住手!”阿含钝一声大喊,施展法力,平地上长出一堵土墙。

“轰隆。”巨牛轻轻一顶,就把土墙撞塌。

“哐当,哐当。”黑色龙卷风将土墙的残垣断壁,一扫而空。

“二位大王,天人打下来了!天人向我们开战了。”阿含钝气喘吁吁的跳脚喊。

“当真?”火眼人问到。“打起来了?”巨牛也大声问。

“二位大王,我是婆雅王的内卫佐使,阿含钝。”阿含钝大声喊“我是来报军情的。”

“我们识得你,魔家四将。”巨牛粗粗的嗓门道。

“蛮牛!”火眼罗喉王“我们还打吗?”

“不打了,走!攻上丹阳岛,火烧卡拉恰伊大殿。”巨牛捶打着强壮的胸肌发出轰轰的巨响。

摩罗族军营盘。

猴子被五色金索系住,挂在大架之上,像笼中的金丝雀。

远处上风口,萨噜还在杯盘交错,饮酒摆宴。

“军师!”副将对萨噜说。“黑水的伤是极难恢复的。别让齐将军真死了!”

“撤去黑水!”萨噜看着猴子的样子,笑了。

“准备五色金的快刀!本军师要尝尝猴子肉。”萨噜喜形于色“是不是吃了他的肉,我也能钢筋铁骨力大无穷!”

“若是刀割不动,该当如何?”一个执行官探问道:“若是,刀子割得。可是军师却咬不动,又当如何?”

“闭嘴!”萨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进:“把刀磨快点。若咬不动,剁了馅顺水吞!”

“高!”执行官高树大拇指。

远处,突然飞一般的来了一个口鼻发着火光的人。那人骑在一匹黑色的像马非马的怪兽身上,极速奔跑。

“摩罗王密使到!摩罗王密使到!摩罗王密使到!”烟尘滚滚黑暗中来一墨角癞麒麟,马上坐着手持金瓜巨锤的阿含火。

阿含火,朝着火光最旺盛地方冲来。

“摩罗军师萨噜听令!”阿含火胯下墨角癞麒麟,汗流如雨,滴滴答答,全身像是洗过澡一般。

“萨噜接旨!”萨噜急忙鞠躬失礼,如同面对摩罗王本人一样。

“末将奉大哥之命,传婆雅王、摩罗王旨意。”阿含火呼哧气喘,口中都喷出隐隐火光。

“天眼已开,摩罗族军师萨噜,即刻规婆雅族内卫佐使阿含雷指挥。合力攻打,花海天人!”

“遵摩罗旨意。”萨噜从阿含火手中接过金质九头蛇的腰牌。

“大军即刻拔营举寨!出发上天山!”萨噜大声发布着命令“女眷和家眷护尉留下,把猴子看紧了。其他人随我出发!”

“猴子?”阿含火望向远处的笼子。“怎么会?!”

“萨噜大人,猴子的生死,只有婆雅王和摩罗王才能决定。这一点你是清楚的?”阿含火回头对萨噜说。

“萨噜心中有数,不会取其性命的。内卫佐使,要不要带着他?”萨噜假装客气。

“伤的不轻啊!唉。”阿含火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咱们还出发吗?”萨噜追问。

“出发!”阿含火高声道。

“攻上丹阳岛,火烧卡拉恰伊!”

十四章 修罗之战

血色修罗界的清晨。雾气迷朦,天山林海,更加的绚烂,神秘古朴,有着怪异和奢靡的味道。

天山半山腰上,几只大车在山路上缓慢移动。暗紫色的影子长长的拖进山谷里。稀稀拉拉的打扫战场的喽啰。

山一样的尸体堆在巨车上,拉车的是修罗巨怪。个个面目狰狞,垂涎欲滴,赤裸的身体上挂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咔哧!”巨怪边吃着尸体,边拖着大车前行。

“咔吧!”烧焦了的树干,惊飞地上一只吃尸体的乌鸦。

“活的?”几个修罗喽啰披着残破的甲胄在打扫战场。

“哇哇”修罗界的乌鸦,特别喜欢吃脑子,颅骨都被它们舔的特别干净。

“是只乌鸦!”

“痛!”猴子大喊一声,奋力挣脱。

猴子被护法神王灵官捆成粽子一般,飞到花果山半空,望着那山顶的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圆的石头。

九窍八孔中,找了个石头眼儿,往里就塞。

“痛!”猴子感觉到周身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由得大喊声,奋力挣脱。

“哗啦!”一辆堆满了尸体的大车上,尸体堆从内部突然爆裂开来。

“痛煞俺也!”随着尸堆山的崩塌。猴子冒了出来。

被黑水熏到的地方皮肉已经长好了。只是衣服破烂甲胄残缺,一双眼睛依旧二目如电。

“俺老孙又看得见了!”猴子大叫一声。

“好梦,好梦,好一场怪梦!”猴子边叫边跳,跃起十几丈高,像个抛在半空的黑影;三窜两跳不见了踪影。

“还有活口!”小喽啰惊恐万分。

“是个什么东西?”

“没看清!”留下几个目瞪口呆的修罗喽啰。

晨雾褪去了,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金边镶在了山峰之上。

山顶的灰白祭台。

祭台上空无一人。

祭台周边空无一人。

一切是那么的宁静。根本看不出昨夜发生过什么。

“都到哪里去了?”猴子瞪大眼睛,没有任何线索。

在祭台下的石头缝隙。

一切灰白之中,隐隐的有一点白!

“白玉镯。”猴子看到铁柱娘娘的白玉镯端端的就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莫不是在等俺?”

“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传大道,曾和西域和尚古月禅师斗法。”猴子耳边响起梦中老人所讲的言语。

“古月禅师斗法失败,失去法宝,如意铁棒。之后,痛下苦心,历经七七四十九年,将一条白龙炼制白玉镯。取以柔克刚之意,来对付金刚琢。”

“古月圆寂,被尊为胡佛。白玉镯,流落人间,不知下落。”

“莫不就是此物?”猴子想“它缘何戴在铁柱娘娘手上?”

“香气?”猴子被一种从未闻到过的香气吸引,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天。

天上多了一条伤口。伤口正在弥合,再一点点的减小。

“花瓣雨!”天上的小口子,正在飘落着点点花瓣雨,似雪,似血,非雪,非血。

花海的海眼,像是一个漏气的破口子,阿修罗们乘着风噗噗的闯进来。

美丽的花海不再是桃红粉嫩,被阿修罗撞破,像蚂蚁群污染了这片纯色。

“都给我上!摩罗族的勇士们。大梵天的血食,可是法力好东西。冲啊!”萨噜摇动令旗。指挥着阿修罗士卒们向大梵天围攻。

人海覆盖着花海,浪一般的涌向大梵天。层层叠叠,后浪堆起前浪。

“放开,奴家要寻齐天大圣。”脸色惨白的娘娘,在蛟尾金甲将军的怀中,低声呼唤:“齐天大圣。”

“闰月罗刹!我们会把你还给佛祖的,你就静养着便好!”蛟尾湿婆将军飞在半空,局外观战。

“湿婆将军,莫要插手,老夫今天要活动一下筋骨。”大梵天看着阿修罗士卒们,渐渐地越来越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现我法身!”大梵天四张脸下边的四幅肩膀,摇动着八只手臂,威武异常。

一手持法力令旗,一手持智慧佛经,一手持赐福法螺,一手持降魔明轮,一手持至高权仗,一手持必应水壶,一手持轮回念珠,一手端于胸前庇佑手印。

魔家四将,放出闪电,洪水,烈焰,狂风。

大梵天并不慌张,一手只手中明轮转动。闪电消失,洪水干涸,烈焰熄灭,狂风不见。

“兄弟们,一起上。”魔家四将挥动手中的大锤向大梵天砸去。

“罗喉王,你的火眼最好熄灭吧!”大梵天将手中的水壶朝向罗喉王。

“四面佛,罗喉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也要小心。双拳难敌四手。”火眼人两把弯刀。一把日轮,一把月轮。亮出兵器,伺机而动。

“这就是修罗王的实力?太弱了!”大梵天手中的权杖一扫,蛮牛罗骞驮王便被扫了一溜跟头。

蛮牛罗骞驮王从花海上爬起来,铠甲上瓣瓣鲜花飘落,晃晃悠悠的像踩着软床,又像是踏在沙漠里,手中大斧子一抡。

“再来!”再次向大梵天冲来。

“冲啊,攻上丹阳岛,火烧卡拉恰伊!”萨噜将手中手中枯树法杖频频抛出光球,向大梵天飞去。

大梵天,令旗招展,将点点光球一一卷起,消失的无隐无踪。

“众修罗自寻死路!哈哈。”大梵天吹响法螺。

阿修罗士卒们纷纷抱头痛哭,哀嚎不断。

“嘿嘿。”萨噜冷笑,悄悄的躲远。从宽袍大袖之中拿出一个透明掐丝的法瓶。

“黑水之精露,看你能如何!”萨噜将法瓶抛出,半空中一场黑水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不好!”大梵天惊呼!一片乌云裹挟着黑水洒将下来。

“天那!黑水雨!”阿修罗士卒们纷纷四处躲雨,哀嚎阵阵,此起彼伏。

叹曰:

花海落红花瓣飘,黑云落泪血雨浇;鸠毒砒石断肠草,嗜血食肉刮骨刀。

“大梵天将军莫慌!”湿婆将军伸长脖子,像一条巨蟒的脖子一样柔软而细长,张开口在半空中一吸。

“湿婆将军,黑水是修罗界的最毒之药!”大梵天急忙摇动令旗,掀起风来吹散乌云。

乌云散去,红日初升,天空一洗如碧。

“果然厉害!”湿婆将军嗓音沙哑,脖子一圈青色。

“果然厉害!”萨噜看了,急忙掉头要溜。

“湿婆将军,速速封闭了海眼。别让阿修罗们逃了。”大梵天向湿婆蛟尾将军下令。

“领命!”湿婆将军嗓音略哑。摇动手中三尖两刃刀,卷起阵阵清风,花海被清风吹动,花瓣们聚起来将海眼的洞轻轻地补上。

当花海复原,阿修罗们想要逃跑的计划就覆灭了!

“摩罗族的勇士们。给我顶住!”萨噜继续摇动令旗。指挥着阿修罗士卒们向大梵天围住。

其余的阿修罗将士们,纷纷乘风而起,急速的朝着即将闭合的海眼冲去。

“大哥,我们快点撤吧!”魔家四将也开始逃跑。

“火眼!你顶住先!我罗骞驮王欠你一个人情。”罗骞驮蛮牛王对罗喉王大喊一声,拖着大斧子就向海眼冲去。

如同群峰归巢,密密麻麻的都向一个地方涌去。

叹曰:

惶惶如漏网之鱼,急急如归巢之雀,恐慢了腿脚被赶上,怕误了时辰被落下。

一群蝼蚁尚偷生,莫学飞蛾自投灯;强中自有强中手,饿狼羔羊把食争。

“你们就都留下吧!”大梵天手中轮回念珠急速转动,众修罗们被花海中急速长出的藤蔓缠绕起来。

“咔萨尔呃,克尔;楚热嗯额車,后阿如!”大梵天诵起智慧佛经,修罗们被迷了神智,不再挣扎抵抗。

“炎烧!”罗喉王,用心念抵挡住大梵天施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人天将,现身来!”大梵天念动真言。

半空中浮现出一队银甲,银盔的军队。个个精神抖擞,趾高气扬。

“捆绑了!押解至摩诃曼珠沙。”大梵天令下。

摩诃曼珠沙就是天人界的刑场,接受惩罚者的魂魄可以借着,曼珠沙之花也叫彼岸花直接,进入黄泉之路。

“诺!”众兵将押解了俘虏,隐入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不愧是大梵天元帅!以一敌百,独自对抗两大修罗王魔头。”湿婆将军赞许到。

“比因陀罗如何?”大梵天得意洋洋,满面红光。

“末将看来,相差无几。”蛟尾湿婆将军从半空中飞降下来,怀中依旧捧着昏沉沉的白衣姑娘。

“这个?因陀罗又没有生擒两大修罗王。本领上还是逊色一些的。”大梵天盯住湿婆将军的眼睛。

“大梵天莫争了。天人王因陀罗以一敌四位修罗王,无须他人相助,确是了得。”湿婆将军又道。

“好了,不争了。谢谢你帮我化解修罗之毒。”大梵天收了法身,变回双臂四面的金甲将军。

“恐怕,此后是青颈了。”湿婆将军摇摇头。

“将军百战穿金甲,骨断髓破终不悔。小伤留念,大伤留情。哈哈!”大梵天爽朗的大笑,笑声在天界回荡。

“唔!”突然一声龙吟。

“哗啦!”眼看已经完全关闭的海眼不知被什么外力撞击之下,花瓣被推起一个个浪花来。

“哎呦!什么情况?”花瓣浪潮推的大梵天摇晃,站立不稳起来。

“唔!”突然又一声龙吟。

“哗啦!”海眼漩涡内部,被推起又一个浪花来。

“湿婆,海眼关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大梵天摇晃着看向蛟尾将。

“海眼确已经合拢了!谁有如此法力能劈开结界?”蛟尾将军面色惶恐道。

“唔!”突然一声龙吟。

“是他!”湿婆将军怀中的白衣姑娘轻声说

“是谁?”湿婆将军问到。

“唔!”花海中翻起巨浪,一条大白龙从浪里现身。

“俺来了。”白龙头上,猴子双手扶着龙角,带着白龙翻江倒海。

白龙搅浑了花海,打破了结界;修罗界天空飘着朵朵瓣瓣的花雨。

天山山顶的天险峰,早已不再灰白,变得粉红娇嫩,魅惑而神秘。

“是他!”大梵天抬头,看着舞龙的猴子。

一章 天人极尊

白龙在花海中上下翻飞,排山倒海。

五爪所到之处,琼楼玉宇坍塌;双角划过之岛,珊瑚礁石破碎。

“快活!快活。”猴子骑着龙感受着风起云涌。

“快把他拦下来!”大梵天仰头看着白龙上的猴子。

“此白龙,有洪荒之力,不是普通神兽。末将恐怕不是对手!”湿婆将军将白衣姑娘放在花海战船甲板上,提了三尖两刃刀,跃上半空,挡住白龙去路。

“嗨!速速闪开!恐伤及无辜!”猴子朝着蛟尾湿婆将军喊到。

“此乃天人花海,闯我欲界天。速速受死!”湿婆神将军大喊。

“俺非故意闯入,俺是被大白龙给带进来的!”猴子大呼冤枉:“蛇尾巴神仙,莫挡它!恐受伤!”

“疾!”湿婆将军挥动三尖两刃刀去砍白龙。

“叮铛!”一阵脆响,像是金玉碰撞之声,清脆好听。

“哎呀!”湿婆将军被白龙角一挂抛了老远。

战船上大梵天看到湿婆将军失利,自己急忙催动法力,一跃而起也来斗巨龙。

“老夫来了!”大梵天摇动八条手臂一起抓住龙角,四张脸同时涨红了用力。

“四张脸!你莫要用力了,我看你不行的。”猴子一副幸灾乐的样子。

“老夫,大梵天。也叫四面佛,不叫四张脸。”大梵天憋着气,想把猴子从龙头上,扭翻下来。怎奈此龙头,真如大牯牛头难以撼动。

“唔!”龙头被抓着不能动,龙尾一摆像鞭子,将花海上的战船一扫而断。

“娘娘!”猴子发现白衣姑娘从甲板上掉下,沉入花海。

“唔!”白龙像是与猴子有所感应,猛的一晃脑袋,把大梵天甩开,探身潜入花海,将白衣姑娘擒在一只巨爪之中。

赞曰:

行云布雨雷之祖,鹿角白鳞髯如虎;潜渊登天祥瑞兽,能升能隐当空舞。

知心神龙绕战旗,长风扶摇九万里;能伸能缩如意棒,三界无人能驱驰。

“猴子下来!”“猴子下来!”“海眼都穿透了!你已经闯下大祸了!快下来。”大梵天和湿婆将军跳脚的喊。

“快活!快活!偏不下去。”猴子玩的性起,不愿下去。

“胡佛,莫戏龙了!收了神通吧!”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释帝天!天人王因陀罗回来了。”大梵天紧张地搓搓手。

半空中浮现出,一头披着七宝的白象,上座一人,雍容华贵,珠光宝气,淡眉细目,唇红齿白,细腰乍背,光脚长腿,一身洁白素裹。

“启禀天人王,海眼已穿,结界被毁,数万阿修罗攻我天人界。皆因此猴子之过。”大梵天急忙奏报。

“结界开启之时。”湿婆将军看大梵天推诿,又不便点破,欲言又止。

“本帅,已战败众修罗,已经押解在摩诃曼珠沙华,听后陛下发落。”大梵天急忙抢功。

“放了吧,昨天我还和摩罗王、婆雅王见过面。阿修罗死性不改,随它去吧!”因陀罗对着湿婆将军挥挥手。

“诺!”湿婆将军领命而去。

“只是,这猴子果真是胡佛吗?看这白龙分明是了,可是他却不认得故人。”大梵天站直了,还是没有战象高大,刚刚够着象牙。

“必是无疑,不然如何驱得知心白玉龙。”因陀罗说到。

“白龙破坏了结界。老夫却无法让那长虫停下,还请释帝天施法。”大梵天擦擦汗,看向因陀罗。

“商羯罗骨笛,克制胡佛。”因陀罗手中多了一只白玉光泽的细笛子,吹起了悠扬缠绵的风声。

猴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窗户银丝勾勒,团花旋绕,漏出凌凌波光般的金色,涂满了宝石地面。

身下是光绸布的卧榻,面前案几上还有花果和茶水。又有羽毛扇子的轻轻香风,吹抚肩后。

“你醒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如兰芬芳。

“你是谁?”猴子回头看去,有一个身着轻纱,薄绸,曲线婉转,圆润而泛着光泽的蜂腰长发女子。

“奴家是你的。我的佛。”长发如瀑布滑落,樱桃朱唇开启现出玉齿,轻扣着猴子的嘴唇。

“呜呜!”猴子缩着双手,如同触着热火,烫的无处下手。在晕头转向的耳鸣声中,猴子奋力移开了头。

“俺是!俺是猴子。你是!你不是猴子!”猴子借着清醒的瞬间。屁股一滑,溜到门口,迈步就要溜之大吉。

“哎呦!”猴子和正好进门的因陀罗撞个正着。

“胡佛,哪里去?”因陀罗,边问边一步跨来,伸手抓了猴子的一只手腕。

“胡佛?俺叫齐天,孙悟空。俺不是什么胡佛。你放开俺,快放开!”猴子前有狼后有虎,急得像热锅蚂蚁。

“莫急!莫急!佛爷莫急。”因陀罗只是不松手。

“天人王,曼陀沙华拜见陛下。”长发蜂腰,带着香风飘飘而至。

“如何?”因陀罗问到。

“不曾得手。”香发蜂腰曼陀沙华,飘飘作揖。

“退下。”因陀罗低声道。

“放开俺。”猴子想抖开因陀罗的手。

“胡佛,此地便是丹阳岛卡拉恰伊大殿。你我是故人了。莫急躁!”因陀罗双手起上。

“是的!是的!我们有千年之交。”大梵天不知什么时候也冒了出来,凑到猴子身边,顺势又抓了猴子的另一只手臂。

“你们放开俺!”猴子恼火了。双臂使劲,足有千钧之力。可是如同被螃蟹钳子夹住了的鱼儿一般,无法挣脱分毫。

“嘿!”猴子头上冒汗了,还是没挣脱。

大梵天与因陀罗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喜悦。“嗯!带他见老祖去!”

“谁是老祖?”猴子想,除非用力掰断自己手臂,被两个巨人抓着,根本动不了。

“你们放手吧。俺随你们去就是。”猴子知道自己不敌,心想他们也许并无恶意。

“去了你就知道了!”大梵天倒是很了解,猴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于是先放了手。

三人一路走来,除了鲜花清风,偶尔会有仙乐飘飘,不见多时就来到一处庙宇。

先是一堵巨大红墙,挡住庙门的仙气外泄,此墙称之为照壁。

照壁上刻了,“天人极尊”;落款书法“王羲之题”;星岁纪年“岁在鹑火”。

接着看到一个山样高大的青色庙门。

庙门上有块金匾上提着:

“一念,出世成仙,入世成圣,居世度人。”

入了庙门便看见杵天触地的金黄色大殿,城门般高的黄色殿门两旁柱子上,又有一副对联:

上联:

香炉香油香荷花,东来香炉八卦。

下联:

斗佛斗仙斗人鬼,南无斗战胜佛;

横批:三界之祖

猴子对庙宇不熟,却仍然能感觉出这个庙的不同。

“胡佛,且随我来。”因陀罗握住猴子的腕子将他拉入大殿门内。

“好高的门槛。”猴子手腕被挟持,无法双脚跳起,刚好卡着裤裆。

“这便是三界最神圣的庙宇,天人庙。”因陀罗道。

“三界?俺不懂。”猴子聚了眼神向大殿里看,广阔无垠的,黑黑的,只有两三点烛火在摇曳。

“门槛,俺到是头一回见这么高的。若不是你二人生的高大,普通人要搭个梯子,方能进来。”猴子打趣道,好让自莫怕。

“凡人拜天人,天人拜真佛。门槛儿自然比凡人高。”大梵天粗着嗓子。

“想想也是,门槛儿高,身份就高嘛。”猴子也笑了。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一不高的圆台。圆台之上,塑有三尊塑像。烛火朦胧,看不仔细,像是三个人围着,在往一个盘子里看。

一位青衣老人,头顶道冠,身着宽大灰布道服,寿眉禅眼,坐在石鼓凳上,浮尘放在两腿之上,双手抓着膝盖,端着肩膀向圆盘里望。

一位黄袍裹身,头戴黄巾,眉心朱砂,额头生有三条白色条纹的怪人。右手指天,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白玉珠子。

一位白色长袍,盖至脚面,白袜灰白麻鞋,柳叶无肩,光头顶没有头发,洁白寿眉,左右手拇指和食指各自捏着枚,一白一黑玉珠子。

三人如同烤火一般围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青色玉盘。

猴子不甚明白,支脚尖,探头,向盘中看。见有三尾鱼在相互追逐。白的追黑的,一摆尾巴就变成灰的了。之前的黑又一转圈变成了白的。

“有趣!却是活的?”猴子忍不住,想着伸手去捞。

“胡佛,万万不可。此乃三界星盘。随意触碰,会搅乱天地。”因陀罗急忙攥紧了猴子的手腕,将他拉开。

“好痛!轻些。”猴子头上的青筋蹦起多高。

“来来来,拜一拜。”大梵天竟是少有的拘谨。

“三位老祖,晚辈梵天,给三位上礼了!”大梵天屈膝下拜。

“元帅,大梵天元帅。给俺讲讲?”猴子用力甩开因陀罗的手,凑过去蹲在大梵天的身边。

“这三位是无上自我道祖、知我圣师、忘我佛祖。是上古的混沌世界,一气化得三清。三界法力最高的三位法师。”

大梵天虔诚的双手合十,又单手指天,然后拱手失礼,接着三叩首。

“灰布道祖。”大梵天点头所指。

“八卦炉炼得三十三重天,分身居兜率三清圣境殿。观三界不入局,修得逍遥一脉仙。”

“黄衣圣师。”大梵天右手平端顺势一指。

“摄魂宝造得有无色形态,分身居色无想七经八脉。治生死养天年,醉入尘世十几载。”

“白衣佛祖。”大梵天双手奉于胸前。

“嘎巴拉修行设轮回明灭,分身居琉璃婆娑极乐界。度六道报因果,顿悟业力持八戒。”

猴子听了,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的恭敬起来。

“这个!俺要不要拜拜?”猴子看着大梵天都如此,自己也心虚。

“拜拜,拜一拜好。”大梵天搓搓手掌站了起来。

“俺叫齐天,也叫孙悟空,这两位神仙叫俺胡佛。俺给三个老老神仙拜拜。”猴子也絮絮叨叨,紧紧衣冠,在蒲团上俯身下拜。

“哐当!”猴子突然觉得天昏地暗,双膝跪在蒲团的那一刻,觉得蒲团不似看起来柔软,磕的膝盖生疼。定睛细看,自己却是跪在大殿之外,院中铺就的石板之上。

“怪哉!”猴子看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大殿。难道有一种瞬间移动的法术?如何自己连那半人高的门槛儿,都穿过了?

“果然是他!”因陀罗笑着,迈步出了天人殿门。

“天生地养,不在三界星盘之中。”大梵天也出了大殿。

“二位,因何你们拜得。俺却拜不得?”猴子站起来,扑棱扑棱膝盖上的灰土。

“走吧胡佛,有些事情是你命中注定的。”因陀罗上前一把拉起猴子的手臂,攥的更紧了些。

“又来?俺怎么就忘记了,此君有和汉子牵手的嗜好!”猴子,一不小心又被因陀罗抓着手腕,心中无比懊恼。

“天人的王,松开可好?俺自己会走路!”猴子不断地想甩开因陀罗,似乎被抓住的地方有小虫嗜骨般不自在。

“多亲多近,多亲多近嘛!”因陀罗抓着的手,不松反倒更紧。

“大梵天也要多亲多近。”壮汉大梵天也笑着挤将过来。

“俺不喜欢。”猴子叨叨着,自己被两个壮汉夹着的感觉真不好。

猴子被两个壮汉,连提带架,脚不沾地,加快了速度,飞步来到丹阳岛边。

丹阳岛就是一块浮在花海上的天空之岛。举目望去,花海翻滚,浪花涌动,美丽异常。

“湿婆将军何在?”

“天人王,末将在。”蛟尾的湿婆将军从空中显现出来。

“备好龙福号,起驾淮阴龟山。”因陀罗吩咐道。

少顷,天空中祥乐响起。花海上一个漩涡翻滚,浮出一艘豪华大船。

赞曰:

上仙家居丹阳岛,遥隔浮云天际看;欲有问寻迷津路,花海归雁夕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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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淮阴龟山

龙福号奢华巨大,摇摇晃晃之间已经驶出很远。

花海浪涛翻滚,由粉红艳似桃李,转向洁白淡如梨花。

“揭海眼!”因陀罗下旨。

“诺!”湿婆将军领命,摇起一面杏黄旌旗,花海沸腾翻滚,一个漩涡中间露出圆通道。

“巨龟!”猴子从船舷向下望去,远远的深处,淮阴龟山就露了出来。

“淮阴龟山!”大梵天也用手点指道“上古时期女娲补天时,断足的鳌龟所石化而成。当然看起来像巨龟。”

“走吧!”因陀罗没有骑白象,伸手抓了猴子的胳膊,踩着云飞向淮阴龟山。

“又来!”猴子不会法术,自己不会飞。只好任凭因陀罗的揪扯,耳边风声呼呼,急急前行。

“呃!”脚一沾地,猴子心里就有底了。

“天就剩一条缝隙了。好高呀!”猴子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在谷底。”大梵天说话回声四荡。

“这里便是淮阴龟山的地底洞,也是,当年女娲娘娘切掉鳌龟腿之后,鳌龟疼痛难忍用巨喙凿地而成的悬崖裂缝。”

“那又是谁?那个峭壁上绑着的。”猴子像个吃惊地小孩子,手指向远远的高处。

那是一颗巨大的耷拉着舌头的头颅,脖子很长需要用几十圈铁锁才能绕住。肩膀宽厚有力,两臂粗大,手指短粗中间有蹼。

“山样大的水怪!”猴子的舌头也伸出老长,吃惊的缩不回去。

“已经石化,莫怕。”大梵天伸大手,拍拍猴子的小窄肩。

巨石猿猴,已经被杂草和苔藓覆盖,已经就是峭壁上的一堆巨石小山。

白石头颅,长长粗壮的脖子连接着青石头身体。凸额头,金色石头眼皮,红色巨石大眼。

“乖乖!好大一坨金子!”猴子看到石堆顶上,石猿塌鼻子上边,穿挂着一只丈余大的巨型金铃。

“那是锁它的法器。熄金。”因陀罗说:“上古神兽,它叫无支祁。”

“那它因何变成石头了?”猴子挠头问到。

“它在淮水上兴风作浪,危害百姓,阻挡大禹治水。被夔龙擒获,监压在此。”因陀罗边走边说。

“你看它脖子上边的铁链和鼻子上的熄金,都是镇压它用的。”

“呃!金眼皮?”猴子发现金色的石头觉得奇怪。

“阴阳不畅,厄气金鸣。”因陀罗:“有阴必有阳,阴阳相生,否极泰来。”

“宇宙世界,本为一团混沌元气,此元气便是“鸿蒙”。鸿蒙初开,清气升为天,浊气降为地。”因陀罗给猴子娓娓道来。

“天人极尊大殿内的三位老祖亦是一气所化。自我道祖、知我圣师、忘我佛祖。”

“三界世间万物皆为一气所化。气分阴阳,非阴非阳,此乃厄气。厄气,也是鸿蒙之气。三界不灭,此气不灭。”

“为佛,跳出轮回,穿梭阴阳;”

“为仙,神通广大,开天辟地;”

“为魔,钢精铁骨,力大无穷。”

“为妖,翻江倒海,大闹天宫。”

“为兽,兴风作浪,荼毒生灵。”

“为人,紫薇狼烟,杀尽百万。”大梵天嗓音震得耳朵,嗡嗡响。

“此神兽无支祁,不在三界,便是厄气为兽。”因陀罗说:“阴阳不畅,厄气金鸣。”

“那俺起不也是?”猴子用手被揉揉眼睛““俺也是金色眼皮。”

“正是如此!”大梵天和因陀罗,相互对看一眼,点点头。

“来,齐天胡佛。来拜拜。”大梵天说到。

“拜?为什么要拜?如何拜?”猴子纳闷的盯着大梵天。

“想必你记得三界道祖,不受你的膜拜?故此我俩才带你来此一试。”因陀罗解释道。

“此无支祁,不在三界,又是上古神兽。拜拜无妨,来拜拜。”因陀罗示意大梵天两人同时用力按了猴子在地上拜起来。

“莫要如此,俺自己来。”猴子觉得拜一个石头怪物可笑又好奇。

月光从悬崖裂缝里射进来,投在雾气里,一道道的十分美丽。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漆黑而且神秘。

空气宁静而沉重,淡淡又有潮气在暗中翻涌。

三人身影像钉子一样立在平面上,两个健硕高大,金甲在熠熠闪光,一个长臂黑甲蒙尘的黑甲瘦人跪拜在地。

“俺孙悟空,自名齐天,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参拜老神仙。”

“轰隆!”巨石堆里边发出石头塌陷的声音。

“果然!”因陀罗惊喜道。

“是哈!”大梵天也感到意外。

“再来!”“对对。”“再拜拜!”因陀罗和大梵天边说,边退后,悄悄的隐入了黑色之中。

“轰隆!”随着猴子的跪拜,大石堆开始裂开。

“咖啦!”杂草和苔藓覆盖的巨石小山,开始片片剥落。

“轰轰隆隆!”猴子九拜之后,石堆彻底崩塌,变成齑粉一般,噗噗落地。

“啊呀!”猴子被这山崩地裂震的直摇晃。

“吡,吡。”整个巨石小山散落成点点灰尘,被风一吹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抬头再看,一颗蓝色的泛着荧光的小球漂在半空中。

“仙丹?”猴子一跃而起去拿了仙丹放在手心看。“凉的?”

“好吃!”猴子看着可口就塞入口中,一丝惬意化作乌有。

“人呢?”猴子回头看时,发现因陀罗和大梵天早已不知去向。

“俺要如何离开这里?”“铁柱娘娘在哪里?”“白龙要是在就好了!”诸多的问题霎时涌上心头。

“这两个可恶的天人!因何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猴子骂到“着实可恶!”

花海上奢华巨大的龙福号,已经返航。

甲板上站着三个人,大梵天、湿婆将军、为首还有远眺沉思的天人王释帝天因陀罗。

“如此看来,此猴子果然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因陀罗沉吟道。

“释帝天,末将有些想不通。可否告知一二?”湿婆将军问到。

“讲吧。”因陀罗说。

“此阿修罗坏我结界,害我等不安。因何就如此便宜了他?”湿婆将军。

“此贼?不劳动手,自有人收拾。想必有人在助他,如何就自知名叫孙悟空?”因陀罗说。

“他不是胡佛吗?”湿婆将军。

“每当元气异动,厄气必胜。此猴子必将搅闹三界。胡佛便是此气所化。”大梵天说到。

“胡佛?呵呵。”因陀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龙关押好了吗?”因陀罗想起了打破结界的知心神龙。

“锁在九层丹阳匣中,被迷香困住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也逃不掉。”湿婆将军说。

“好灵兽,就是不听话,无奈呀!”大梵天又是习惯性的搓搓手。

“回头送给燃灯古佛,让他用龙骨做了念珠吧。那老佛爷就喜欢这些玩意儿。”因陀罗对大梵天说。

“白衣姑娘,那个甚娘娘。你不要,就送与我做个妾?”大梵天手搓的快了点,面露喜色。

“一并送于燃灯古佛。”因陀罗说。

“不是应该送于如来佛祖吗?”湿婆将军问到。

“你还记得猴子拜三界之祖吗?”因陀罗并未回答转头看向大梵天。

“祖师不受猴子拜祭,三星盘灰鱼跃出水面。”大梵天眉头,拧成一个几字。

“上古,胡佛穿梭阴阳与水神共工合谋推倒不周山,天塌地陷。是自我道祖,夺了他的如意棒,将他点化了正道。”

因陀罗陷入了回忆之中。

“中古,石猴学艺归来与六大妖王合称七圣闹天宫,鬼哭神嚎。是忘我佛祖,压了他在五行山,命他取真经修佛。”

因陀罗话锋一转。

“而今之时,该这知我圣师出手了。”

天人王释帝天因陀罗,无奈的叹口气说:“此乃黑白灰三界星盘,也称三鱼盘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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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平天大圣

“莫再前!”猴子急用右手来挡。

一个蜂腰乍背,长臂,身穿黑皮甲,手脸金色浓密细毛覆盖的金眼皮汉子,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俺要杀了你,孙悟空。”金毛金眼皮的汉子手中多了一条乌黑的铁棒子,棒子有鸭蛋粗细,两头缠着金丝做的箍。

“谁?到底是谁?”猴子感觉自己,在向自己逼近。

“俺要打死你!岩儿就不会痛苦!”猴子左手抓紧铁棒,右手向上边滑了一下。

“别!”猴子想,打在肩上锁骨断了,抬不起手臂,手上的血是温热的,会疼的冒汗!

“别!”猴子又想,打在头顶就懵了,但是耳朵会胀出血来,摔倒了磕在后脑上,一直疼,没力气爬起来!

“为了岩儿,为了铁柱娘娘。俺要打死你!”猴子牙冠紧咬,牙齿咯咯作响。

“你快打死俺!快点!俺头痛,俺的头里有个小姑娘在笑。”猴子眼前全是阿修罗的女孩,尊巴悉那。

“打死你!”猴子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巫萨噜,那鹰钩鼻子,灰白得意忘形的脸。

“打死俺!”猴子感觉自己就是男巫萨噜。

“死!”猴子举起的棒子又沉又结实。

“爽!”猴子大呼过瘾。

“咔吧!”一声脆响。

“这是哪里?”猴子翻了个身,惊喜的发现自己压断了一个硬物。不知在海上已经飘了多少时间,第一次接触到硬枝。

那日,猴子跪拜无支祁。事出意外,无支祁的身体竟然化作蓝色的仙丹。

吞了丹的猴子,即刻能感应到水的存在。淮水的涓涓细流,竟然就在悬崖下。

猴子借着这一股溪流,通到淮水直达东海。猴子居然能化水为形,在东海上奔跑,追浪逐日,直直的朝东胜神州而来。

“俺来了!天地!俺来了!”猴子发现大海在脚下如同地面,边跑边喊。

“天啊!”猴子感到孤独。眼前尽是弥漫无际的海洋。

“地啊!”猴子感到无助。海中还时常出现巨型海怪。

“热!”猴子被炙烤着。“冷!”猴子被风雨浇淋。

“鱼!”猴子生吃活鱼。

“”猴子还在奔跑,向着前方。

“追!”猴子从没向下,看过海;他的目标在天上,他是从天上来的。没有了天人的大船,现在他只好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跑。

“”猴子终于倒下,闭上了眼睛。

“哗哗!”“哗哗!”海浪将猴子推到了岸边。

“莫再前!”“爽!”“哈哈!陆地。”“一场梦?”猴子爬起来,四周漫漫沙滩,远处高山掩映苍岭翠柏。

“极好!”猴子看到葱岭与海滩之间,有一片椰林。迈步慢慢的向前边的几棵椰子树走去。

“咕咚!”“咕咚!”“咕咚!”“卡啦!”又是一颗空椰壳。

“什么人?”沙子里突然钻出三个圆乎乎的石甲怪物。

“别动!”几把雪亮的斧钺架在猴子的脖子上了。

“俺只是口渴。”猴子欢喜的心都要跳出来,终于看到有活气的人了。

“带它去见大王。”

一路好山好水。

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奇峰。

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

瑶草奇花总不谢,青松翠柏永长春。

仙桃艳李常结果,修竹紫藤每留云。

彩凤双鸣麒麟卧,峰头时听锦鸡鸣。

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好去处!好景,好景。”猴子看着山景,落下泪来。

“走。”斧钺的尖抵着猴子的腰眼。两臂被挟了,一抬,身子一纵,径飞入瀑布泉中,里边却无水无波,明明朗朗的一架铁板桥。

过桥见一石碣。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写的甚?想是俺曾见过的。”猴子不识字,不知写的甚意思。

不知为何,见此石碣,猴子气血翻滚,再无法耐得管束,晃晃身子,就将三个石甲怪物,踹落桥下瀑布之中。

“何人在此搅闹?”洞府霎时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石座高坐凶神,数十恶煞列下。

“何人胆敢搅闹我花果山?”

猴子住了身,定了神,抬头观看。

好一位人物。面皮上全是白色细毛。大眼睛粗粗的红色眉毛,大嘴巨齿,鼻子占了半张脸的一颗兽头。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

“是俺,齐天。”猴子挺腰站直了。

“哈哈,在平天大圣,面前报齐天?”有一个头戴白色绒花的妖娆女子,从旁边的一个矮石凳上起来,搖向中间宝座上的兽头凶神。

“你!是你?”凶神牛头魔倒是不甚恼怒,反倒直直的站了起来。推开那女子,朝着猴子一步步走来。

“是俺,你认得?”猴子被盯着看,心中窘迫。

“不认得!”牛头魔看清了猴子之后,转身又向宝座慢慢走去。

“”猴子不知道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牛头魔背对猴子也不回头,突然大声吼一嗓子:“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找打!”猴子听着要关押自己,跳将起来半空中挥拳,去打牛头魔。

“来的好!”牛头魔像是长了后眼,也不回头,从旁边兵器架上掣混铁棍,劈头就打。

“叮叮当当!”不上一个照面,猴子被混铁棍打中面门,感觉鼻酸头痛,两耳蜂鸣不省人事。

“好硬的脑袋!”牛头魔端着混铁棍,手上发麻,略略微喘。

“大王威武!”“大王神力!”“大王好棍法!”喽啰们一片喝彩。

“快绑起来!用铁锁链!用最粗的绳索,别让他跑了!”牛头怪边喘气边喊。

“用老娘的幌金绳!”白绒花的妖女子从腰上取下一根勒袍的腰带。

“对!用九娘的幌金绳!”牛头魔大声喊道!

“拉下去!先关起来,押入石牢,听后发落。”

“老牛多谢,积雷山摩云洞万岁狐王之妹,九尾狐仙雷九娘。”牛头魔双手作揖道。

“侄女婿客气了,太上老君的这个幌金绳!原本就是要靠九尾狐狸来滋养的,借来用用无妨事。”

“多谢姑姑不忘旧恩。”牛头魔憨憨的说。

“那今晚讲道之事?”雷九娘呻吟婉转。

“这个?老牛晚上有事情。改日,改日定陪姑姑讲道。”牛头魔不好意思道。

“叫九娘就好,别叫姑姑的见外。”雷九娘轻声调笑。

“好,好。”

盖自鸿蒙,此座山正当顶上,便有一通灵仙石,按九宫八卦,上有九窍八孔,千年前曾产一石卵。

这里便是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传说中的花果山。

山后有一极不起眼幽暗黄色小社,隐藏于石棱之中。

神社门朝西北,如此一来便可以终年不见阳光。

门前一条小径通此幽僻之所。

沿着小径,有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小黄花似活物一般,时而开放时而闭合,在晨风中摇曳,相互之间似乎在喃喃低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一个光头黄袍小童出现在小径上,他沿着黄花走,走过的地上脚印被自动抹去了。

“嘎吱!”是神社小门被推开的声音。

神社里空空荡荡,仅仅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的空间。

迎着小门,有一案桌,上有小石龛,龛里有一个被巴掌大的黄布巾裹着的小小石像;由于年代久远,相貌都已风化殆尽,依稀可辨石头疙瘩而已。

石龛前有一竹筒,内插一根破旧的老竹签。

光头黄袍小童伸手捧了老竹筒子摇起签来。

“哗啦啦!”竹签掉地,散作七根。

“这?”光头黄袍小童大惑不解。

一一拾起来看:

“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性:金;情:喜;权:北斗天枢;柄:贪狼;”

“平天大圣牛魔王:鸠摩利罗。性:木;情:怒;权:北斗天璇;柄:巨门;”

“复海大圣蛟魔王:章尾烛龙。性:水;情:恐;权:北斗天玑;柄:禄存;”

“混天大圣鹏魔王:迦楼鲲罗。性:火;情:惊;权:北斗天权;柄:文曲;”

“移山大圣狮驼王:抟象伏猊。性:土;情:悲;权:北斗摇光;柄:破军;”

“通风大圣猕猴王:哈奴曼。性:日;情:思;权:北斗开阳;柄:武曲;”

“驱神大圣猧狨王:达干布。性:月;情:忧;权:北斗玉衡;柄:廉贞;”

“师傅,如何又是这猴子?悔不该当年助他出世,与他结拜!”光头黄袍小童怒气冲冲。

“俺的发妻铁扇仙,至今埋怨见不到儿子。俺的小妾雷玉面,也是因他而死。”

“俺娘家胞弟也被他断了财路,着实可恨!”

“本以为他取经成佛,恐难再见。不想天见可怜,今日他佛法尽失,撞入我治下。”

光头黄袍小童越讲越愤。

“咔吧!”竟然将手中的竹签,捏碎一地。

“大胆!”一声远在天边,又在耳边的声音。

“师傅!徒儿知错了。”小童捂着耳朵,跌跌撞撞的逃出小神社,逃离黄花小径。

“疾!”小童轻喝一声。

“噗!”青烟一声,换又变回身高丈余,肩宽背后,一双眼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口若血盆,齿排铜板。吼声响震山神怕,行动威风恶鬼慌。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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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再结金兰

是夜,花果山水帘洞,灯火通明。

水帘现洞主平天大圣大力牛魔王,在摆宴款待昔日之水帘洞主,齐天大圣孙悟空。

陪坐的有,幌金绳法宝的操控者,积雷山摩云洞万岁狐王的妹妹雷九娘。

她是牛魔王小妾玉面公主的亲姑姑。

此狐精是九千年的道行,便得九尾。

因为悟空取经途中打死了金角银角大王的干娘,压龙山九尾狐狸,太上老君的幌金绳就由她来滋养了。

其他陪坐,与牛魔王有旧交的妖怪;慕名投奔来的魔头;投降归顺的花果山旧部;祖籍花果山的飞禽走兽。

上座三人

牛魔王、孙悟空、雷九娘。

左侧座四人

赤尻马猴流元帅、通背猿猴崩将军。七十二洞妖王幸存的两位妖王,獒王化威、马王影成风。

右侧座四人

碧波潭的九头虫驸马、牛魔王胞弟如意真仙、黄花观百眼魔君、现任观音落伽山神,头戴金箍的黑风山黑熊怪。

“贤弟请满饮此杯。”大力牛魔王双手捧琥珀杯,递与孙悟空。

“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雷九娘面带桃花,手掩香唇,轻声调笑。

“贤弟,相貌虽和前世像似,但毕竟不是。大哥一时鲁莽,请贤弟勿要怪罪。”牛魔王满面堆笑,一句三笑脸。

“大哥!俺终于有了亲人了。俺是石卵所生,无父无母。”猴子显然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俺的朋友都死于非命,命犯孤星,今生无亲无友。不想俺前世却有义兄!”猴子似在讲梦话一般。

“造化弄人。”牛魔王听了也感觉伤悲,收回递于孙悟空的酒,倒入自己口中。

“贤弟,今日仓促,改日邀请那五个哥哥,一并来看你。”牛魔王许诺到。

“平天、复海、混天、移山、通风、驱神,加你齐天大圣。我们七大圣,再结金兰。”

“日头、皮鞭、巨石、旧伤、死者、苦力、泥泞、风雪。俺就只知道这些。”猴子倾诉自己的经历。

“”牛魔王静静的听着,面露不忍,一句话也没说。

“可怜死了!姑姑抱抱。”九尾狐狸雷九娘,晃动腰肢,敞开手臂,柔软跳动,雪色胸脯。

“往事不提了!来喝酒!”猴子没看向九娘。

“大哥!俺有个仇人叫萨噜。”猴子又自斟一杯酒,喝了一大口之后,盯着杯中血色的果酒,搅动的打着旋。

“大哥,俺还有个差事。要找到铁柱娘娘。”猴子看着酒杯中,只剩一半的酒,自去拿银壶将酒杯填满。

“大哥都记下了!大哥派人去找这个娘娘。你的仇人就是大哥的仇人。”牛魔王看到猴子喝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贤弟,前世的事情。刚才流元帅也讲得很清楚了。今生你就该报仇!不能让白欺负了。”

“对!大圣爷爷。就是,就是。”偏座上的赤尻马猴流元帅,急忙迎合。“牛爷爷说的对。”

“大哥!”猴子将整杯的酒倒入肚中,辣的边吐舌头,边找水果往嘴里塞。

“哎!”牛魔王将手中的香蕉递给猴子。“贤弟,你讲!”

“俺的前生是天生的法力非凡。老佛如来嫉妒俺?”猴子晃着身子,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两个牛魔王。

“老如来派人,放火烧了花果山,将这天地灵根的美景,烧成了灰烬?”猴子四顾看了一圈。

“对!就是为了能烧死,美猴王大圣爷爷。”赤尻马猴流元帅急忙应道“俺和崩将军侥幸活了下来。七十二洞妖王,也只活下来两个。”

“是的,独角鬼王也被众天神捉拿去了。”七十二洞妖王之一獒王化威,点头称是。

“天神?”猴子耳朵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左侧的獒王化威。

“是老佛。是老佛,他还把你放在八卦炉里烧。”牛魔王急忙接过话头,瞪了獒王一眼。

“”獒王化威,低头自斟自饮,不再说话。

“俺没有被烧死?”猴子不转睛的盯着牛魔王。

“没有,没有。所以老佛就把你给压在五指山下,不让出来。一压就压了五百年。”雷九娘也来打圆场。

“对对,都对。只是,不是五指山,五行山。”九头虫也搭腔。

“五行山。”落伽山黑熊怪也点头称是。

“那后来呢?俺怎么轮回呢?”猴子听的糊涂,于是就问“俺是如何死的?”

“这个吗?”老牛一时无语,他看看雷九娘,看看侧坐的众位,不知道如何回答。

“累死的!”雷九娘突然冒出一句话。

“累死的?”猴子将酒杯放在桌上,转头看向雷九娘。

“对!累死的。”雷九娘表情很凝重。

“俺前生,生来就法术非凡!翻个跟斗就十万八千里远;会地煞七十二般变化;手中一条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猴子豪情万丈,神采飞扬,眼聚神光。“因何就累死了?”

“这个?”雷九娘鬓角渐汗,转头看向牛魔王。

“那个?”牛魔王也向旁边转头。

“取经呗!”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对!取经。”牛魔王大声说道。

“什么是取经?”猴子越发有了兴趣。

“取经就是取经喽。”雷九娘边说边给猴子又斟一杯酒。“取经呀!这个就是,把老佛家里的经书取回来。”

“老佛家里的书?”猴子看向雷九娘。

“对啊!老佛不给。就把你给打死了!”雷九娘急中生智。

“俺是被如来老佛给打死的?”猴子听了毛发根根皆立,咬碎口中钢牙。

“对,这个,一挨打吧。又伤又累呢,就死了!”雷九娘耷拉着眼睛,不看猴子的脸。

“贤弟,此仇必报!”牛魔王急忙打圆场。

“大哥,俺为何要去老佛家里要经书呢?”猴子转头一想,又是不明白了。

“这个嘛。”牛魔王转向碧波潭的九头虫驸马、如意真仙、黄花观百眼魔君,心想“你们都是取经路上的,给个说法呀!”。

“经书可以救人。大圣当年就是想救人。”九头虫驸马脑子转的快。

“俺想救铁柱娘娘、尊巴悉那,还有条白龙。”猴子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账。

“对!大圣就是慈心仁厚。”百眼魔君,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大哥!俺打不过大梵天他们,也不一定能打过罗喉王。”猴子突然神色伤感,黯然神伤。

“贤弟,这个大哥早给你想到了。”牛魔王突然神秘兮兮的,他向赤尻马猴流元帅点点头道“拿出来吧?回头老牛再多给你一份儿。”

“诺!”马猴流元帅急忙从自己的上衣贴身处,摸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边拿出一米粒大小的丹药来。

叹曰

内达外生前世样貌,取精华金青龙出鞘;两仪四象童子草药,炉火纯青圣丹得道。

“此乃,无上圣师北斗镇魂丹,又名北斗丹。贤弟你可先服一粒。”牛魔王劝到。

“哦?”猴子看得眼前一亮,伸手捏至掌心。黄黄润润的像是颗骨头粒,微微的还泛出些许红光来。

“咔吧!”许是猴子生来就喜欢吃些崩豆之类的东西,也不问问有何用途,直接抛入口中。

“如何?”老牛慌忙离了席位,向后倒退几步。

“大圣感觉如何?”众人也纷纷的站起来,离了席,给猴子让出道来。

“”猴子半晌不语,张口喘气,白眼上翻,四肢僵直。

“再退后些!”牛魔王大声嘱咐大家。

“”水帘洞里静的出奇,只有涓涓水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好丹!”猴子突然一动,原地一个鹞子翻身、鲤鱼打挺、声东击西、猴子偷桃,越练越快看不清招式,像极了一个急速转动的藤球。

“法力恢复了?”躲在牛魔王的身后的雷九娘踮着脚,露出半个头来看。

“至多二三成!”牛魔王声音不高。

“那我们要不要逃?他前世可是斗战胜佛!我的佛!”雷九娘对着牛魔王耳朵,直吹气。

“我平天大圣,西方混事,大力牛魔王。当年在西牛贺州也是有一号的!”牛魔王咋咋膀臂,摇摇双肩,握握手腕,一副不输于任何人的样子。

“苍啷!”如意真仙抽出宝剑,横在胸前。

“收起来!”九头驸马伸手按住如意真仙。

“嗯?”如意真仙刚想发作。一看是九头驸马,便不敢造次。

雷九娘忍不住,又在牛魔王的耳边叨念。“幌金绳的《紧绳咒》,是如何念的?”

“莫出声!”“九娘莫出声!”“姑姑莫出声了。”

“汩汩”的水声。偶尔“滴答”一下

“俺去去就来。”猴子在水帘洞内施展不开,一声长啸,不知去向。

“俺老孙去也!”

“哪里去了?”留下众人一片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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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圣师反佛

战后废墟堆堆,残旗片片,断刀点点,酱血斑斑。

叹曰:

江河美景入战图,军旗招展扫暮云;黄沙百战金甲穿,荒郊葱岭埋新骨。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青灰色的大地上,站着一群群身着黄巾裹头的金甲的战士。

半空中白色莲花朵朵,莲台之上,端坐黄袍大师,身下是一张黄灿灿的虎皮。左手捧着一本天地法典,右手指着天。眉心朱砂白额头。

黄袍圣师乃是商羯罗,天地鸿蒙之气所化之圣师。

圣师俯瞰大地。

“南瞻部洲大唐国,太宗善念天应佑,福荫应传十七宗。

僖宗李儇乃第十八世,十八子乃是一个“李”字。何当天命亡国。

然释迦摩尼不尊天道,加持经佛以护国。此乃,操控六道,胁迫轮回,逆天改命,排除异己之为。

故而为师,命弟子门徒,替天行道,赏善罚恶,攻取长安。”

白莲摇曳舞动,黄袍大师,安详端坐。头颈肩背,祥光闪闪,通身上下,熠熠生辉。

“今,皇帝李儇被佛徒田令孜,率五百神策军,挟持出逃。恐佛家挟天子而立,形势危急。”

风云变幻,黄袍圣师消失不见。

风起云涌暮天红,层叠堆砌九宵云;

突然散尽不复见,神仙圣师何处寻?

唯留光头黄袍童,浮立云端捧黄卷,传令众将听。

“连日劳苦,长安已克,本尊甚慰。”

“征南大帅鸠摩利罗,征南先锋孙悟空,听旨!”

“徒儿鸠摩利罗,听宣。”牛魔王双膝跪地,双手稽首。

“俺听着呢。”猴子跳到老牛边上,略略蹲了蹲,仰头而立。

黄袍小童宣读圣旨:

“南征大帅鸠摩利罗,封安西节度使。辖南瞻部洲安西四镇,龟兹﹑于阗﹑焉耆﹑疏勒”。

“征南先锋孙悟空,免除先锋之职。授迁安西马监牧,负责牧养马匹。”

“不升反降,却是为何?怎是养马的小倌儿!”猴子一听就急了!刚想问个究竟,不想被旁边的牛魔王一把按住。

“贤弟莫造次!”牛魔王用力擎着猴子,太阳穴的青筋,蹦起老高。

“大哥,你松手。俺要问个究竟!”猴子要甩开牛魔王。

“孙猴子,闹事情!”牛魔王眼睛充血。

“唉,俺听大哥的。”猴子见牛魔王发怒了,着实不敢再造次。

“惹怒了老牛,断了俺的北斗丹!铁柱娘娘,报仇之事,借助何人之力?”猴子心想。

北斗丹,又名无上圣师北斗镇魂丹。黄黄润润的小粒,微微的还泛红,实则是一味毒药。

“凡人舔一舔,灰飞又烟灭;修罗尝一尝,凶猛如饿狼;天人抿一抿,战斗不惜命;大罗金仙尝,头晕心发慌;若是佛祖来一粒,重燃三情和六欲。”

倘若前世大罗金仙,今生弱不禁风,服之,跨越轮回,斗转心移,力可拔山,神通广大;

药效一日,药力一过,精疲力竭,奄奄一息,站立不稳,步履维艰。其瘾难耐;

原来赤尻马猴流元帅、通背猿猴崩将军、獒王化威、马王影成风,等圣师手下将士,皆被北斗丹所困。

猴子中毒已深,现在是日日离不开了。

猴子曾起强夺之念,无奈不知老牛丹药藏处。

黄昏饮马辽河边,大漠孤烟落日圆,野营万里草无边,黄河远上白云间。

明月苍茫云海川,长风万里玉门关,单骑独立青海湾,一片孤城万仞山。

猴子从牦牛皮的军帐里走了出来。天地一片洁白,一夜好风,天地白。

草场千里,杳无人烟,天似牢笼,地似刑狱。

猴子叹口气,手中噗噗啦啦的有一封绢书。

落款是:“大力平天牛魔王书。”

猴子手一松,北风吹落绢书,打着旋飞向远方。

“七弟之愿,兄已上奏,南无无上知我圣师。

感三载同心,率流、崩、化、影、四将,协力攻唐,共灭佛国。

瀛洲岛,贤弟助混天大圣,鹏魔王迦楼鲲罗,招兵买马,起义师。

不死山,猴王显威,单刀赴妖会,速战黑将军,强夺黑水城。

云梦泽,大圣控水,夜叉无处藏身,多闻天王毗沙门逃遁,如来护法皆溃退。

天门山,悟空舍身,力克药师十二神将,震动二十八部众。

至此,齐天大圣孙悟空复出,震动三界,横扫八荒。

然贤弟,现授安西马监牧,亦兄之意。

一则,为贤弟操劳过甚,调养生息。

二则,军马乃是全军脚力,唯有贤弟前世天宫弼马温,方可胜此一任。

皇帝李儇,逃离大唐,前往西牛贺州,此乃忘我白袍佛祖管辖之地,知我黄衣圣师亲征在即。

届时,上有三界祖师之争,中有七大圣对八部天龙,下有众英雄好汉。贤弟,岂忧无用武之地?

萨噜,铁柱娘娘,髫年修罗小女尊巴悉那。为兄亦不曾忘。”

绢书越飘越远,转眼消失在雪国之中。天地之间,已无一物,唯有不远处一大棵松树,树下一只乌鸦蹦跳。

猴子身上裹着厚厚的皮毛裘衣,冷风吹得金甲,冰凉似雪。半仙之体,虽然冻不死,却也冷的难受。

“独困自顾无长策,燕雀空知返旧林,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猴子也会寻章摘句。

“大圣爷爷,啥时候会作诗了?”赤尻马猴流元帅和通背猿猴崩将军跟在猴子的身后,钻出牦牛帐篷。

“这副甲脱了可好?”通背猿猴崩将军,用猴爪敲敲战甲。收回爪子,将头又往衣服里缩缩。

“也对。”流元帅点头“不打仗,每天穿成这样养马。好冷!”

“好冷!回帐篷里暖和。”流元帅拉了拉猴子,没拉动只好自己钻回去了。

“俺是不脱!”猴子咬咬牙将脖子拔了一下,高傲的仰起头。

“哇!”乌鸦蹦跳。

“噗!”猴子吐口水,像箭。

“啪嗒,啪!”乌鸦抽搐不动了。白色上一片血红。

“什么声音?”二将一起探出头来。

“乌鸦!”猴子说。

“回来吧,大圣爷爷。”“这里暖和。”“外面风大,冷的不舒服。”

“俺一个人待会儿!”猴子没回头,他看到大雪已无声的覆盖了那只乌鸦。

“契机!”猴子暗想:“如此天气,留不下足迹。正是逃离通背猿、赤尻马猴、獒王、马王,的大好时机。”

帐篷里边很大,四周挂满了皮货。有带翅膀的,有长尾巴的,有四条腿的,两条腿的,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

帐篷的一脚,堆了瓜果,天南地北的,黄的绿的红的紫的,只是已经摘下来有些时日,不新鲜了。

地面上厚厚毛毡,空着中间的凹地。篝火炎炎,四将围坐,烤着人腿。油烟串起直直的从帐篷顶上的空隙,飘散。

“流哥,想花果山了?人肉吃腻了?”崩将军问。

“你不想?”

“想。”

“花果山。”花果山七十二洞主之一,马王影成风点点头。

“牛魔王之命难违,岂敢离开。断了北斗丹,生不如死啊!”

“要俺说把这个孙大圣杀了,我们就自由了。不必待在这里养马了。反正他是投胎转世来的,并不是我们从前的大王!”

“万万不可!祖师爷让我们看着大王,就要保他不死。才能为其所用。”獒王化威塞一口肉在嘴里。

“我们四个一起上?他必然不敌。或是断了他的北斗丹!他那份北斗丹,无上圣师一直是交给流帅保管的!”通背猿崩将军从背上撑出镔铁双枪。

“大王是胡佛转世,必是圣师看中了的。”马王影成风看着篝火不再言语。

“别吵了!俺去看看大王。”赤尻马猴流元帅止住三人,走向帐外。

“糟糕!大王不见了!”帐外传来流元帅的惊呼。

“腾云去追!”“俺往东。”“俺向西。”“俺们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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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拜五行山

猴子倒下了,风雪很大,迷茫了前路。

为了不让出尻马猴他们发现,猴子一开始是躲在帐篷外边的雪堆中的。

之后,一直步行。驾云是不敢的,容易被发现。行不了几十里,北斗丹的药力便消失了。

“俺要去西边!”猴子拖着石头般的双腿,蹒跚前行。“俺要面见佛陀!”

叹曰:

前生前世佛旧怨,今生今世何挂念?只因无力抗如来,受虐反将施虐恋。

龙宫地府天宫害,难逃五行山下灾,善恶因果必有报,今生来还前世债。

猴子,迷失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一切从何而来?

越是回忆就越糊涂。“俺是谁?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猴子倒下的地方是一个冰湖。当北斗丹毒的瘾发作的时候。猴子瘫倒在冰湖里。

雪,想横卧于这北国的冬。让永远的霜华埋没,额下深深的双眸,浮起两朵洁白的梨花。

湖水冰封了。猴子也消失了。

偈曰:

雪落无声岁月长,昔日青丝白发霜;落入尘世寻不见,早已生死两茫茫。

新生新长新气象,故国故乡故人亡;秋风一笔扫落叶,天地悟空不思量。

远处走来个和尚,身披袈裟,手持锡杖,另手过膝头,戴一顶毗卢帽。像极了庙院里的地藏王菩萨,一路走来,身上竟然粘不得一片雪,身似磐石,脚下却不留印迹。

走得近了,面容白胖,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额阔顶平,耳垂肩,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更是奇特,周身祥光环绕。

“南无阿弥陀佛!”

稳稳的站在镜湖冰面,十分俊雅。

“悟空,为师来了。”

偈曰:

为父为子为父子,父子父子父生子。父债子偿父子偿,缘聚缘散原是缘。

“前边就是两界山,原名叫五行山。于王莽篡政时降落凡间,后大唐西征定国,改名两界山。

过了此山就不属于大唐。皇帝李儇就过了此山逃向西边。”和尚用手点指远处的连绵曲线。

“和尚!你到底是谁?”猴子抖落黄金甲,穿上和尚递与的布衣裳。

“悟空,此衣服乃是仙家之物。可帮凡夫俗子飞升。着了此衣,不肖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救命之恩,俺刻骨难忘!还请大和尚赏下名姓。”猴子俯下身子便拜。

“悟空、山底西北,大槐树为记!切误走错了方向。贫僧告退了。”和尚渐渐地透明,消失不见。

前方黑压压的一座大山,如壁挡路,如此凶险,想必是五行山无疑了。

山歌为证:

金木水火五行土,形似手掌插地府,根根向天如枯骨,刀山万仞遭劈斧;

佛法无边怀若谷,压你五百年后服,手掌天大是佛祖,戏弄大圣如小鼠;

唵嘛六字真言书,霹雳风雨总为伍,三藏高僧行此路,揭帖石匣救猢虏。

“五行山,自然是众怪所讲,当年压着俺的地方。可不曾提到有棵树!”猴子一路上挠着头,想不起来什么与树相关的事来。

“好快!造化!造化!不想俺没服北斗丹,也能飞的起来。”猴子又死过一回,心中感慨颇多。“来日方长,定要报答那神通和尚。”

看山,猴子莫名的恐惧。像是狰狞的饕餮,猴子只是一口食而已。

“想必,众怪说的不假。俺前世被它压了五百多年。现在看着都心惊肉跳。”猴子绕着半山腰转,却不敢落下。

“前世俺脱了石匣,本应该几棒子将山平了!”猴子心里叨念。

日头西向了,山石镀层金壳,黑暗处便时隐时现出来。像是五行山裂开了,从山底一直向上黑紫色的渗透下来;枝枝叉叉的像极了鬼爪子,又像是一棵棵冬天的枯树。

当月光洒在五行山上,整座山就变了模样。白天是金光大手,晚上却似青灰墓碑!

“大槐树!”猴子赫然看见山下大地上,月光投下山影,极似一棵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猴子把心一横,飘身落到地上,仰头看着插入天际的五行山。“好高!”

猴子,一步步地走,心里有只兔子,不断地撞向胸口。

“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

“谁?”“谁在说话?”猴子从脚后跟,沿着双腿后背,一直凉到头皮发麻。

“是俺呀!”

“谁!”猴子跳将起来,手中抄起两块石头,壮胆。

“来!再走几步!”

“装神弄鬼!有胆你给俺出来!”猴子天阳穴铮铮的痛,牙关紧咬。

“莫怕!你来看,俺是被如来压着的。”

“如来?”猴子亦步亦趋,定睛细看;朝着巨树般的阴影走去。

猴子走入阴影的一刻,就有了跨进坟墓的感觉。

“好冷!”“哎呦!”猴子来不及细想。脚踝已被人抓住,向土中一拉,天旋地转,上下颠倒。

偈曰:

两界山分阴阳月,孤魂野鬼凡人界;佛掌压下元神灭,五行结界分开列;

天旋地转魂瑟瑟,头晕目眩阴阳错;翻天覆地如来掌,乾坤旋转机关设;

猴子睁眼看到一扇山样高的青铜门。门上有一巨匾“槐安门”。

大门两扇严丝合缝,密不透风。每扇门上各吊一圆环,环身光滑只因上挂一条长余丈许的锁链。顺两条锁链看处分明拴着一只怪。

此怪在此已有年头,锁链可及范围地面石头磨的镜光,不及之处,青苔、杂草、蛛丝缠绕。

“你终于来了。”那怪尖声尖气道。

虽然像人,身躯瘦长,两臂垂膝。

面容赢瘦,满面毛,金睛火眼,尖嘴缩腮,雷公嘴,獠牙向外生。

身穿残缺锁子黄金甲,漏脚趾藕丝步云履,头上插着草棍干花。

“你是?”猴子惊得无话可说。

“帅不帅?”那怪呲出一口白牙。“俺就是你!”

“你是俺?”猴子好奇超越恐惧。凑近了,将它上下打量。

此怪神有九分相似,像自己一般,闲云野鹤的自由,却多了一分王者之气,有一些铮铮傲骨,令人敬仰。

身型一般无二,唯铜丝般的毛发不同;金色眼皮倒也一样,却无眼珠,两颗铁丸镶在眼眶中,极其渗人。

“信了吗?”那怪见猴子狐疑。略蹲一下,从耳朵里拿出一宝物,托放掌上叫:“大,大,大!”即又大做丈二长短,碗口粗细。拖着锁链舞动如飞,少顷,还变做个绣花针儿,藏在耳内。

“信也不信!”怪物问猴子。

“金箍棒!你有?却是为何?”猴子见锁链只能锁住怪物的移动范围,却不能缚住它的手脚。胆怯的往后退了退。

“你个转世的孬种!一代不如一代啊!”怪物怒骂一句。

“俺,齐天大圣孙悟空,已经一千四百五十九岁。东海傲来花果山石猴。俺学艺、闹龙宫地府、当弼马温、大闹天宫、被困五行山已经八百七十年。”怪物讲话表情复杂,得意中透着没落,英雄暮年的悲壮。

“五百年!”猴子高声对怪物喝道。

“何止五百年!他被压了快六百年。你比他多压了一十二年。俺才是永世不得翻身。”怪物铜丝般的毛发根根直立。

“他是谁?”猴子不明白。

“猴子,你确实是只普通的猴子。这样如来才能放心用你。”怪物讥讽道。

“如来用我?”猴子壮着胆子凑近了怪物。“你知道俺的仇人是如来吗?俺来这里,就是要到西方去找如来报仇!”

“哈哈!”

“如来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俺元神俱全,也吃他一掌。”怪物放声大笑,青铜巨门也在笑声中共鸣。

“你真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猴子鼻尖贴着怪物的脸“那俺又是谁?”

“你是谁?俺如何知道!俺已勾了生死簿,你如何投的了胎?你如何又有了,俺前世的控水术!”怪物转脸对着猴子。空洞的眼眶中铁丸子,一动不动。

“俺也不知道许多。前世俺是斗战胜佛;今生俺是阿修罗。有天人讲,胡佛,水圣无支祁,曾是俺之前的三世三生。”猴子蹲在怪物面前认真的一板一眼的说道。

“哈哈!”

“这叫什么?认贼作父?你竟然成了如来的爪牙!”怪物双手握住锁链用力的扯拽。

“那不是俺!那是前世。”猴子语塞。

“你到底是谁?”猴子感到恼怒了,大声质问道。

“当年,如来和俺打赌。骗俺跳出掌心,谁知他预先握了三界。”怪物缓缓的盘膝坐定。

“俺本以为,如来炫耀缩地之法。不想三界皆在他手。他反手将俺拍入地下,俺才知道三界五行已封。俺急忙六道遁走,老如来又封闭六道轮回之门,四方石上,张帖子,唵、嘛、呢、叭、咪、吽。”怪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那后来?唐三藏揭了帖子。可有此事?”猴子忙问。

“确有此事!”怪物说:“三藏法师揭帖子,是要带他取经,并不是俺。俺仍然,镇压两界山;防止鬼怪危害人间。”

“他是谁?”猴子问。“你的金箍棒是哪里来的?”

“猴子,对!你若是猴子!那他就是猴仙,俺便是猴怪!”怪物看看猴子:“你可懂了?俺是齐天大圣最厉害的元神;他是最聪明的元神;你是凡心之神。”

“三个孙悟空!”猴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俺跳不出老如来的手,便知道不是缩地之法。俺就化了三界三身想逃。彼时,便有三个齐天大圣乃是一心所化。”

“那,除了你我。另一个呢?”猴子又问。

“这个要问你!”怪物打了个哈欠。

怪物说:“三藏法师带走一个;十二年后,观音大士又领走一个;你便是观音领走的!”

“是吗?”猴子无语了。“那,金箍棒呢?你有,俺却没有。”

“金箍棒是法宝。凡间兵器入不了地府,也上不了天宫。一心化成三条棒。”怪物将自己的金箍棒放在掌中,猴子刚想伸手去拿,不想怪物又抽回手去,放在耳朵里。

“齐天大圣!可悲可悲啊!一个连武器都丢了的齐天大圣。那你这一路取经,不是要被妖怪活吃了?哈哈。”怪物笑的快背过气去,眼眶里却滴出两滴铜汁来。

“”猴子自惭形愧“俺帮你砸断锁链。咱们去找第三个孙悟空吧!”

“不必了!”怪物声音梗咽“早在两百年前,谛听就告诉我了。”

“他在哪里?另一个孙悟空在哪里?”猴子着急的问。

“如来叫他六耳猕猴。你打死了他!”怪物悲悲切切。

“俺?”猴子闭嘴不言了。

“宿命!”怪物对猴子说:“俺是无法离开了。但是俺会将法力传给你!”

“俺石化之后,两界山槐安门,无人镇守。届时,鬼怪将重返人间,天下大乱!”怪物五心朝天,盘腿端坐。坐化了,像一尊石雕。“哈哈!”

叹曰:

君有借尸还魂意,妾由鬼雄作人杰;君若起死回生时,妾自无惧提头携;君朝散发弄扁舟,妾取丹心照日月。

又道:

煮豆燃萁,豆燃釜下萁。民以食为天,同舟人共济。

“上辈子的俺,请受今生的俺,三拜!”猴子伏在石像前,跪拜三次。

石像化作尘埃,飘荡消逝。空中唯留一粒红红的仙丹。

“俺收下了。”猴子将丹药服下。霎时间本领溢出!

“俺老孙活了!”月光下,猴子拽出金箍棒挥舞如飞。

“叮叮当当!”一片响声之后,山高的巨大青铜槐安门,被砸成碎块,露出一个黑无边际的山洞,刮着阴冷的飓风。

“放我出去”孤魂野鬼嚎声四起!

七章 终有竟时

猴子举起棒子,要削平五行山。

转念一想:“几棒子下去,山是没了。可是如来要是知道了?凭俺目前的本事,恐是不济!”

猴子点点头:“现在,俺这如意金箍棒,法力只是十之有三。等集齐法力,再斗也不迟。”

又一转念:“老佛早晚会知,惧他如何?莫不就砸了这牌坊,让他也丢丢脸!”

揶揄自己道:“也罢!这千里黄沙唯有一景,砸了可惜了。”

猴子将金箍棒变作精钢笔。在五行山主峰之上刻下“齐天大圣再次光临”八个大字之后,扬长而去。

太阳升起来了。猴子按落云头。

“这西牛贺州,是释迦老佛的地盘,小心为妙。”

口中默念咒语喊一声“疾!”摇身变个西域的大胡子行脚商,迈开大步向须弥山的方向走。

灰麻布搭帕,捆扎头上,挡住阳光。

灰麻布长衫袖及手腕,腕上盘一条砗磲的念珠,圆润溜光。

西牛贺州多是信佛之人,如此打扮到也合适。

不知名的货物,打成一个包裹,肩背上扛。

一根驼毛绳子两端结球腰带,松松的挎在腰上。

从腰部到小腿粗麻布裹裙,一看就知道是个远行的行脚商。

美无边,无风的沙漠,黄金的大海。

真好看,宁静的天空,蓝色的玉璧。

柔美曼妙的曲线,黄金沙,滑落无痕。

晶莹闪亮的珠宝,满丰丘,散落无踪。

天地完美的合在一起,蓝色和黄色;中间是最美的旋律,婀娜妖娆。

天际线上,有了新的韵。曲线上有了,极其细微的凸起。

由粒,到点,由点到线,叮铛不绝。驼峰的曲线,起起伏伏。

赞曰:

驼莲踩下浪摇摇,沙漠之舟水上漂;耐饥耐渴耐寂寞,红尘绿洲搭虹桥。

金湖里盛开的花,绒峰连绵称奇葩,万里黄沙万里风,跨上灵兽便归家。

“大师,欲往何处去?”驼队的首领合手礼。

“俺要去须弥山方向。”猴子还礼。

“驼队也是。”首领道。

“同去?”“同去。”

猴子遇到了驼队,这一路不知不觉已到西牛贺州边境,天际已看到须弥山的影子。

“哈奴曼大师,前路尽头,传说中的铁柱山,这一代常有妖怪出没。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就此别过。”驼队首领阿迦律罗,合手礼与猴子别过。

“多谢,阿迦律罗。”猴子双掌合十还礼。“本师,习得无上大法,无惧妖魔。在此别过。”

猴子仍然行脚商的模样,光着脚板,踩着细沙向远处的大山走去。

“沙”“沙”“沙”一串脚印,从山丘下一直沙丘上,融入蓝天。

猴子心中盘算:

“俺前世是斗战胜佛。”

“为何投胎修罗?”

“为何金箍棒,却化作了铁柱山?”

“为何铁柱娘娘,要守此山?她与俺前世,有何瓜葛?缘何今生相见不相识?”

“为何铁柱娘娘要嫁修罗王罗喉?那罗喉可是俺的仇人!”

“当初俺曾护送铁柱娘娘。”

“她,留在天人界?”

“怎样?她现在怎样?”

“铁柱山无疑,必是金箍棒所化了。”

“此去,铁柱山。誓收金箍棒。”

猴子想着想着,不知觉走远了。

阳光熏染的沙漠,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一个灰色的世界。热风与冷寂,冰火两重天。

人生事情大多如此。早上阳光明媚,中午狂风大作;刚才晴空万里,瞬间暴雨滂沱。

须弥山的影子压下来,永远的阴影。

这里弥漫着雾气,一切都安静的出奇,毫无生息。雾气浓郁,无法看清远方。几米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猴子像是在没头的苍蝇,撞来撞去。东走走,西看看。

“咔吧!”猴子掰断树枝做记号!

一直向前,向前。

“奇怪!”折断的树枝,出现在猴子前方。

“好大的雾!”一天?一年?一生?走了多久。

一直顺着大路向前,向尽头走。

雾蒙蒙冷寂寂的树林。突然一个破旧的茶摊。出现在十字路口。

一条旧木凳,一旧方桌,一粗瓷海碗。热茶水打着转。

白发老头,收了空碗。

“老爷子,俺讨水。给几分银子?”从沙漠出来,都想喝水。

“随便喝!随意给。”白发老头,没抬头。

猴子渴了,仰脖喝了一大碗。

“好冷!”一股凉气通彻肚腹,从头倒脚一身鸡皮疙瘩。

“好晕!”天地倒转。

“饮了回魂茶,便是泉影村了。”白发老头抬起头,阔口咧腮,腥红舌头,唇外翻着两对巨齿。

猴子心一紧。“这老鬼生的如此可怕!”提鼻子一闻:“老鬼怎是阿修罗的味道?”

“新人到!”周围霎时间人声鼎沸。猴子转头,雾气里站满了人。是个村落,自己原来身在集市。

行行色的人,卖的不知名蓝色食物;杂耍表演,吃掉不断长出来的手;出售奇怪的妖精,一只十二只眼的树妖。

“老鬼算计俺!”猴子刚想显神通,发觉法力受限。

“”猴子回头看时,什么白发老头,什么旧茶摊,一并的不见了。

“瞧瞧,上好的修罗货,真金不怕火炼喽。”一个兜售杂货的小贩,面前一张桌子玲琅满目;身后木头架子上挂块麻布,上边挂满了各种零碎物件。

“这是甚物件?”猴子盯着一个转动的湿哒哒的球。

“新鲜食材!”小贩伸出大指“识货!”

“甚?”猴子看着小球里边的倒影。

“修罗郎的丸子,刚掏出来的新鲜!”小贩捧了递与猴子“骚!闻闻看。鲜味还在。十个大子儿,我给你包上。”小贩拿了荷叶的小袋,捆扎起来。

“啊噢!”猴子差点吐。忙后退。“俺不要!俺就是看看。”

“新来的?”猴子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猴子回头看是一个青色面皮的阿修罗少年,重眉丹凤眼,一脸稚气的看着猴子。

“新来的,一看就不懂规矩。问物必买。”少年道:“大叔莫坏了规矩!让娘娘责罚!”

“娘娘?可是铁柱娘娘?”猴子盯住少年,看他并无说谎样子。

“对啊。”少年点点头。

“十个大子儿。”小贩在一旁打岔。

“俺没钱!”猴子当然不知十个大子是多少。

“守规矩,先去换了命,才能买东西。”少年伸手从怀里拿出几枚金属的圆币,递与小贩拿了荷叶袋。

“走吧!去换命。去的晚了小命不保。”少年拉着猴子的手腕急匆匆的向人群外走去。

“换命?”猴子很是蹊跷。

“吧嗒,吧嗒。”少年边走边吃。

“小哥,你要带俺去哪里?”猴子自顾四下里张望。“雾气蒙蒙的,看不到金箍棒。”

“我说嘛!大叔果然是为了金箍棒来的!”少年发现了猴子的秘密,喜不自胜。

“金箍棒在哪里?”猴子继续问。

“在哪里?在那!”少年随手一指。“在那!”“在那!”“在雾里!只有铁柱娘娘知道,在哪里。”

“腌臜!”猴子怒道“泼皮!”

“你可认识铁柱娘娘?”猴子凑过去问。

“这里谁不认得?都认得。”少年不以为然。

“你可带我去见她?”猴子又问。

“娘娘就住在,村中心的娘娘庙。”少年边走边说。

“村子中心?”猴子默默记下。

“去了也白去,娘娘不在。”少年点点头:“到修罗界去了。”

“大叔与娘娘相识?”少年沿着主路直走。“大叔是甚来头?天人?修罗?妖怪?鬼王?为什么没换命?”

“俺自己来的。”猴子东张西望没有在意少年的问话。

“没人派,如何就喝了孟爷的回魂茶?”少年一脸狐疑,停着不走了。

“孟爷?”猴子也站住问。

“奈何桥上孟婆汤,泉影村中孟爷茶;都是迷人心智,遮人耳目的祖宗。”少年说:“泉影村是人间的鬼府,专在那些永不见光的所在。”

“村子连着黄泉路,而得名泉影村。是个三不管的地界,佛仙人鬼都不管。除非喝了回魂茶,常人是看不到,也进不来的。”

“小哥,何为换命?”猴子捋捋胡子。

“你看!”少年将手只向自己的印堂。“这个红色的火焰眼,表示我可以在这里居住。”

猴子看了少年在看周边的人都是如此,两眉之间有一个红色的不甚明显,却很清晰的火焰眼图形。

“这里瘴气太重,不吃武安君的换命丹。早晚邪毒入骨,化作顽石!”

“大叔别急!武安君的孝里亭到了。”少年这次一指,便见青石屋数间,中间稍大是堂屋,屋前立一青石牌坊。上书:“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猴子跟着少年步入正堂。

堂屋简单布置,一幅栩栩如生的两军交战大画,一方是灰布军服,一方是黑布麻衣。。

画两边。

上联:“豪霸雄杰止一剑,独上高山望邯郸。”

下联:“荼毒生灵四十万,开启黄泉鬼门关。”

横批“生死我断”。

置一雕花大桌上,一黄色老龟壳。黑白灰三色石子,共九枚。

桌左右各一四方凳。左边坐定一人,手中捧着一副盖碗在喝茶。

此人身后规规矩矩的站着,一青衣小帽伙计。

猴子打量此人。

非同一般,要说成仙得道的也不像;佛僧持念的亦不是。身前身后,数万冤魂,左膀右臂,上千恶灵。比阿修罗还有道法,比众天人更悉佛理。

相貌不惑中年,青灰脸,灰白头发拧个髻。身上牛皮甲,桐油浸黑了。染了黑色的麻布鞋,背背短剑。头顶黑气萦绕。

“奇事,大奇事。武安君,有个没执牌的来村里了。”带路少年,跨步进门便嚷嚷起来。

“嗯?”中年人,看向猴子,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你看俺作甚?”猴子还是西域的大胡子旅行商人模样,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坐!”武安君示意猴子对面坐下。

“歇歇。”猴子跨步,在武安君对面坐了。

“赌命?换命?”武安君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俺是观光,稍后便走。不劳大人费心。”猴子挠挠头。

武安君盯住猴子的眼睛:“赌命,靠自己的法力活,能活多久看造化。换命,靠这里的怨气活,听命铁柱娘娘,与天地同寿。”

武安君又说:“待在这里会耗掉法力。大罗金仙也活不过一天。凡人一刻钟,妖精一时辰。”

“俺没事。”猴子笑笑。

“那就赌命吧!我为你卜上一卦,看你能活多久。”武安君伸手抓了两枚石子扔进龟壳,摇了倒将过来。石子吸在龟壳里不掉出来。

“厉害!”武安君叹口气,神情凝重的看着猴子。“你是什么来头?”

“厉害!厉害!大叔不凡呀!”旁边的少年也瞪大眼。

“再来!”武安君又拣起几枚石子。

“还来?”武安君拿起了所有的石子。

“都没掉出来?”少年在一旁紧张的擦汗。

“你是何来头!”武安君面色蜡黄,拔出宝剑,直对着猴子咽喉。

“俺是贩卖东西的行脚商。”猴子仍然很淡定。

武安君缓缓收起宝剑。

伸出右臂,做了个请的动作“送客!”

猴子也没理会,转身大步走了。

“大叔!老神仙,等等我。”少年像捡到宝了一般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啪嗒!”一枚石子从龟壳中滑落出来。

“呃!”武安君捏起石子看了看道:“万物终有竟时!”

八章 泉影迷雾

凑句:

天接云涛连晓雾,薄雾浓云愁永驻,花明月暗笼轻雾;雾重烟轻,不见来时路。

“迷雾之村?着实可恶!”

第二天了,一无所获。

昨天看了看热闹,晚上睡在集市边的大树上。

猴子阳光的直性情,憋屈在这愁云迷雾里,心上倒先生起病来。

猴子为了能找到铁柱山,昨晚,就在迷雾林中最高的树上住了。

借着第一道阳光,在最高的杉树顶,金鸡独立,极目远眺。

“大雾弥漫,看不清事物,早上第一缕阳光阳气最强。阳光克制阴气,些许能看到铁柱山。”

“何等了得障眼法!将整座山给隐了去?金箍棒可是一座铁柱山的!”

“只要俺挨着铁柱山。心中道声“小”,那万仞铁山,便会缩短,直至,碗口粗细,丈二长,之后做个绣花针儿,藏在耳内。”

“早上也不见阳光?”猴子趴在树上,看着这一片雾林。

“清灰像坟茔的是喜欢搖王八壳子的武安君;十字路口是集市;金色的大庙在正中间,必是娘娘庙了。”猴子俯视村里一切能看清楚的地方。

这里是两个世界的夹缝,阳光怎能射入密林?最多是给大雾染的更白了点。

“那个?”猴子突然发现金色大庙后边,有个废弃的小阁楼。

“奇怪。”阁楼屋檐上有只铃铛,微微闪闪的反射着星点的阳光。

“啊嚏。”猴子被冷风一吹打个喷嚏。

“奇怪?法力?”猴子想自己不是凡人,如何得风寒病了?

猴子从树上滑下来。

“大叔!你又在树上住了一夜?”青色面皮的阿修罗少年,正站在树下。

“你为何跟着俺?”猴子觉得奇怪。

“恰好路过,我家就住那边。”少年手向不远的地方指去。

“老神仙。给你烤馕,饿了吧?”少年解下身上背着褡裢,从里边拿出一些吃喝。

“谢了。”猴子是有点饿,伸手接了。“这里买卖东西的银子,哪里置换?”

“找武安君。他家就是这里的当铺。拿法宝和他换。”少年只是看着猴子吃,自己却一口也不吃。

“当铺?算卦,如何又是当铺了?”猴子摇摇头不信。

“当铺里没有柜。万一人家来赎当,伙计不成要到库房去拿?”猴子取笑少年无知。

“谁会赎当?进来的,谁能走得脱?”少年急了眼。

“甚意思?”猴子问。

“没事,没事,老神仙,吃吧,烤馕我褡裢里还有。”少年觉得说漏了嘴,急忙打岔。

“俺还得防着他!”猴子察言观色也觉得有隐情。“一会儿,俺去那个透进阳光的所在,看看便知。”

“小鬼,俺不知道你的名字。叫起来不方便。”猴子突然问。

“俺祖祖辈辈都一个名字。”少年又解下羊皮囊,给猴子水喝:“小钻风。我大,我爷,都叫小钻风。”

“那边来的那个青脸汉子,可是你家老子?”猴子胡乱向小钻风身后一指。

“胡说!”小钻风回头。

“大叔!”小钻风再看,猴子已踪迹不见。

这边的雾气更重了,要不是猴子之前记住了方向,真的不敢继续走,随时担心撞着南墙。

“可有个法术?鼓吹了这雾?让那日月露露面?”猴子心想,可是试了几次不灵。

“真格的,这不是雾了,是什么障眼的法术。”

“啊嚏。”吃了小钻风的馕,猴子感觉骨头缝都冷的难受。

“冷。”猴子把捆扎在头上的灰麻布搭帕,按了按。

穿过雾墙,眼前雾气忽然清淡了许多。耳朵也清爽了,分明的有几声鸟叫。

阁楼塌掉了,各种木雕牌匾等乱成一堆。显然是荒废已久,没人居住的所在。

“奇怪。”猴子耳朵灵敏异常,确定有鸟叫声就在眼前这堆废墟中。

“奇怪。”猴子绕过几处看似人为制造的障碍后,猴子走进坍塌的废墟,眼前出现一个红木衣柜。

“奇怪。”衣柜上边没有尘土。

猴子打开衣柜,衣柜底子不见了,下边是一条曲折的隧道,折射出星点的光,隐隐的鸟叫声。

猴子摩挲泥土的隧道壁,不知觉的来到一间地下屋子。

屋子青砖砌成,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圆台,台子上坐着一个白发的婆婆,手中摇着一架纺车。

“嘎吱。”“嘎吱。”阳光就是从她的纺线里渗透出来。

“啾啾”“啾啾”鸟叫声似乎也是白发婆婆的身下发出来的。

猴子愣住了,没来由的感到害怕,那是因为一种腐朽的味道,老人身上那股特有的膻腥的味道,浓郁难闻。

老婆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露出的脸上皱纹很多,老树皮似的浮现片片瘆人的老年斑。

老婆婆慢慢的转回头看着猴子。

四目相对。

“来。”老婆婆咧嘴笑了。

笑容,让猴子莫名的不寒而栗。

“来,来,来。”老婆婆伸出枯瘦的手。

“啊呀!”猴子从来不懂得害怕,此刻却是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猴子迈开大步转身就走,连惊带怕的冲进大雾的树林。

“谁?”圆台子下边有人说话。

“是他!是他,如何变化,也改变不了的眼睛。肯定是他。”白发老婆婆,已经泣不成声了。

“娘娘,挪挪驾。”圆台子动了,从里边爬出一个黑胖子,身型矮粗,小头尖嘴长发鬣须。

“虚宿,是他,他回来了。可是他却认不得奴家了。”白发婆婆呜呜咽咽。

“是孙将军!那就好了。他一定会打败罗喉王。”叫虚宿的矮黑胖子很有信心。

“可是他,已经喝了萨噜的回魂茶。中毒已深,和我一样,一身的灵力,早晚被吸光。”白发婆婆气的发抖。

“这是新装满的阳光。”虚宿从背上褡裢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葫芦。“娘娘,扫霞衣的材料这下齐了吧?”

“属下觉得娘娘还是先逃吧!”

“尊巴悉那?”

“逃走一个,算一个。”

“多谢虚宿将军,将这泉影村打出一口天井来。有了金乌阳光,奴家免了灰飞烟灭,还能织就扫霞衣。快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白发的婆婆,将手中一件泛着阳光的七彩锦衣展开,只差一段袖子就完整了。

“大圣。”老婆婆幽咽道。

“啊嚏。”猴子被冷风一吹又打个喷嚏。

“俺想晒晒太阳。这里永远都没有太阳吗?”猴子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先蹲一会儿吧。必是中了那老婆子厉害的法术。”猴子头重脚轻,找棵大树靠着蹲下休息。

“大叔!老神仙,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小钻风从树背后蹦了出来。

“小钻风?”猴子眼皮有点沉。

“老神仙,这里有好吃的肉干。”小钻风给猴子带了吃的。

“拿开!”猴子知道吃了他给的东西,会更加的不舒服。

“你病的不清。难怪,算来已经是第五天了。”小钻风掰着手指头算算。

“甚!”猴子睁大眼睛:“俺病了?俺是有法力的。”

“今夜就是月圆之夜。”小钻风道:“娘娘会从修罗界回来。”

“如此一来,俺倒要问个明白。”猴子感觉歇了歇,略略好点。心想:“铁柱娘娘和俺有旧交,再则,俺又不是凡人,必是中了法术,俺自会破解。”

月亮升起来了,像是山那样大!月光清冷又泛着荧光,一动不动的贴在天上,像一张巨大号的煎饼。

四下里依然雾气腾腾,视线模糊。

“看不到太阳,却是能看到月亮!而且还这么大?”猴子看的直吐舌头。

“月圆之夜,结界开放,修罗之王,铁柱娘娘,。”小钻风晃晃脑袋,“大叔,这是童谣。你是外乡人,当然不知道。”

“啊嚏。”猴子又是一个喷嚏。心想:“甚童谣?俺要去会会故人。铁柱娘娘。”

猴子按照白天的记忆,朝着集市北边的金色大庙方向走去。

“大叔,等等。”小钻风在后边紧跟不放。

泉影村的夜,更静悄悄,一切都睡熟了。只有小钻风和猴子的脚步声。

不上多远,抬头再看。大雾之中的娘娘庙,像刚揭开的笼屉里蒸着颗,硕大牛头,雾气腾腾。

叹曰:

非铁非银非铜建,飞檐斗拱层层殿,牯牛粗壮黄金角,心虔志诚朝圣面。

猴子来到庙前,看看并无牌坊,庙门上也无匾额,径直单手推山门而入。

没有放生池,也没有钟鼓楼,左右偏殿也不见。孤独独的一座大雄宝殿。

“怎的连个天王殿都没有,这便是哪里的庙来?”

猴子沿着广场石道,一步跨入大殿。里边一片漆黑,像是到了坟场墓室一般。

猴子感觉法力涣散;在永不散的浓雾中,聚了夜眼细看。

“有人吗?俺要见铁柱娘娘。”猴子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一般。

一两团鬼火飘在空中,像极了罗喉王的那对火眼。

“小心!”猴子刚要撤步。

“掌灯!”一个女人的声音,四周灯笼自燃,大殿一下子灯火通明。

“铁柱娘娘!”猴子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殿上座中间有虎头太师椅坐定白衣的铁柱娘娘,只是颈上少了九颗骷髅顶骨项链。

“武安君?”猴子看到娘娘右手座上是那个青灰面皮一身黑色的武安君。

“孟爷?”猴子看着左手座上的这个白发老头,鼻子中又是那个相识的味道!

“何人?大胆闯我泉影村?”铁柱娘娘一脸怒容。

“娘娘,就是他。”武安君急忙拦住。

“大叔,等等我。”小钻风也闯了进来,站在那里瑟瑟的抖。“娘娘,我没拦住。”

“原来是大仙。赐座。”娘娘从太师椅上下来,迈步走向猴子,边走边说:“不知大仙,姓氏名谁?仙乡何处?修的是哪道法门?”

“这个娘娘甚怪!旁边那两个,又分明不似甚么好人。”猴子还是远行的行脚商模样。又想:“俺的变化,他们岂能识破。”

小钻风,抬把交椅放在殿内,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猴子也没客气,大步走去面对娘娘方向,坐定了。

“俺是西域的行脚商哈奴曼。自幼熟读《妙法莲华经》。”猴子回答,此经乃专修佛,之经典。意在告诉对方,自己是有点来头的。

上座三人面面相觑。“佛门中人?”武安君似乎有点不安。

“还是听王的。”白发老头目光转向白柱娘娘。

“大师既是佛门中人,与我也算有缘。打开天窗说亮话,来我泉影村所谓何故?”铁柱娘娘厉声问到。

“俺为金箍棒而来。”猴子直接回答:“如何除了这大雾?俺将那金箍棒拿了就走。”

“大师,哈奴曼大师。这金箍棒是铁柱娘娘的,不是谁想那就拿走的。”白头巨齿老汉阿谀道。

“谁的?你说是谁的!”猴子没来由的讨厌这个白头老鬼。不由得发怒,撸了袖子打算抽这老汉。

一直看老汉不顺眼,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八九就是老汉那碗茶作怪;老汉身上的味道,也让猴子隐约想起摩罗族的阿修罗们身上的味道。

“慢!”娘娘面露不悦。转向武安君质问道:“武安君,赌命规则你没有告诉大师吗?”

“这个?”武安君略略犹豫。

“甚!”猴子转向武安君,瞪着眼睛盯着武安君。

“大师,实不相瞒,大家皆有佛缘。我与你都讲明了。是生是死,还是大师自己拿主意。”武安君头上黑气躁动。

“泉影村是人间的鬼府。不在三界内,开口在阳间,闭口通阴间。与六道之中的饿鬼道相连相生。这里是恶鬼邪魔的地盘。”

“此处阴气极重,常人不可见。唯有喝了白花蛇舌鬼针草熬制的回魂茶,才可以在此处行走。”武安君看向白头发老头。

“此茶剧毒,毒性与法力对冲。法力尽时,毒发,灰飞烟灭。至今无一逃生。”白发老头抬起头,阔口咧腮,腥红舌头,唇外外翻巨齿。

“要想不死不灭,唯有换命。”武安君手上拖着一颗漆黑无比的墨色小球。“此乃换命丹。服之不死。两眉之间生一红色的火眼,对抗邪毒。”

“服此丹者,永为本娘娘的鬼儡。为本尊驻守铁柱山。”铁柱娘娘阴阴的看着猴子。

“莫非世上有两个铁柱娘娘?长相上却无分别。俺的火眼金睛,此时无法施展。”猴子想现了本相,好施展法力,转念又想:“必有隐情,稍安勿躁!”

“若不换命,即是赌命了!”白发老头接过话来。“大师,莫赌命了。此处从未有赌命活过三天之人。大师已五日有余了!”

老头手中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颗泛着阳光的七彩小球。

“此丹乃是太阳金乌羽毛所制,是回魂茶的解药云朗丸。服完此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有趣,有趣。怎的掉进一个药铺子里。你讲你家的好,他说他家的妙。”猴子听的乐了:“俺只是问问,如何吹散这雾,拿走金箍棒?却引出这许多劳什子。”

“”三人见猴子全不理会;彼此又相互看看,对方一脸的无奈之色。

铁柱娘娘稍作沉吟道:“无妨!他已经中了我的火眼。”

“将他的法力也传给铁柱山!助我打通结界。”

九九章 罗喉迷魂

猴子的心跳的好快!

女孩眨着毛绒绒的大眼睛,娇声道:“哈奴曼,不喜欢?”

柔兰的甜美香气划过猴子的鼻尖。

猴子的嘴唇:“哔哔哔哔。”无声的吧嗒吧嗒。

猴子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眩晕侵蚀着。

女孩又一次将柔软压在猴子的唇上时。

猴子头炸了,涣散了。目光迷离。

猴子感到周身小手在游走,将猴子从这个世界剥离。

“停!”猴子守住了自己。

“哈奴曼。?”白衣女孩。

“俺,从来,没有过!”猴子憋足了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字来。

时间停止了,安静了。仿佛一切凝固在这一刻。

“来。”猴子声音小到自己的听不清楚“要慢点。”

小手轻轻地游走。“哈奴曼,这是脚趾缝,这是耳垂。”

猴子的心跳的更快!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猴子胸腔最深处,火山喷流出滚滚的岩浆。

时间并没有停止。

猴子胸腔之中那座洪荒年代的火山即将流干!

热量一直在流逝,五经八脉,周身大穴,遍体的神通都冰封起来。

白云吹散了,小草枯萎了,太阳消失了,冷风透骨,天地漆黑。

女孩踮起精巧的羊脂凝玉的小脚,在猴子柔软鲜红的心脏上踩一下。

“你的法力好强大!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做成罗喉王的藏品,可以长期享用。”

猴子坠入无尽的永夜深渊。

“阿修罗的女孩是天地间最美的。我又是阿修罗中最美的。无论谁都会爱上我,你是献给罗喉王的礼物。”

叹曰:

一生一世生百日虫,忽明忽暗度春秋。顺风顺水阳光照,又叫又跳世英豪。忽有一夜秋风来,卷走头上三分毫。只剩老旧一残物,跌落枯草纺织娘。

猴子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流进猴子的耳朵。

“大圣,醒来。”“大圣醒醒。”“大圣我是岩儿,我想起来了,上辈子因为我,你才变成了阿修罗。”

“大圣,这辈子奴家要还债。”“大圣你醒来。”“大圣你上辈子是佛!”“大圣你曾经是佛!”

“佛!”

水声不断地流入耳朵。

猴子身下的地面震动,龟裂,抖动,起伏,摇晃,坍塌了。

“噗通!”猴子掉入水中。寒冷,让猴子苏醒。

“俺如何在这里?”

猴子想起当时的情景。

当时:

猴子是,头上灰麻布搭帕,麻布长衫袖,裹裙西域的大胡子行脚商哈奴曼。

“三位,不妨事,把金箍棒亮出来。看看谁的气力大,谁的法力高。公平比试输赢,也免得天下人笑话。”

“这个?”武安君用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对!金箍棒乃是天下至宝,传说上古,太上老君从一位大神那里借铁炼金箍。赠禹王作探海神针,后来,便是南无斗战胜佛的兵器。”白发巨齿老头手捻胡须道。

“这条棒子,可粗可细,可大可小,可长可短,真真的是如意棒。只是太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普通毛神、妖怪、修罗、天人的根本拿不起来,更别说舞动如飞了。”白发老头盯着大胡子行脚商哈奴曼。

“哈奴曼大师,看看也无妨。是吧娘娘?”老头子又看向铁柱娘娘。

“好,小钻风去拿泉影乾坤图来。”铁柱娘娘向老头点点头。

铭曰:

乾坤万物此图鉴,麦芒雄峰皆可见;此宝幻化泉影村,人间鬼府阎罗殿。

“哈努曼大师,此图内所指之物。便是,金箍棒。”娘娘用手一指这幅地图里的一座大山,像一根撑天的柱子。

“铁柱山就是金箍棒,传说果然不假。”猴子仔细去看。此图内的山水,竟然是活的;云雾缭绕,鸟啼猿鸣。

“大师,你看这是谁?”娘娘将手指向一个白衣的小女孩。

“嗯?”猴子低头看。恍惚间像是尊巴悉那?

“救命!”白衣女孩,突然在小路上飞跑起来,像灵巧的小鹿。

“啊噢!”一只白额吊睛大虫,飞也似的从山上下来。

“下山虎!”猴子一惊,自己已经落入图中。猴子变化的哈奴曼,急忙跳到小路上拦老虎。

“啊噢!”老虎扑向猴子变的哈奴曼。

只见大胡子的行脚商哈奴曼,举手相迎。

一拳正正的打在虎头。

老虎略略的吃了一惊。

哈奴曼,拳头吃痛,鲜血滴答,应该是骨头碎了。

老虎再次扑向哈奴曼。

“跑!尊巴悉那快跑!”

哈奴曼也顺着小路狂奔起来。

“闪开点!”

前方传来女孩的声音。

哈奴曼抬头看见一块大石头扑面而来,急忙就地一滚。

“咔嚓!”

脚崴了!哈奴曼躺倒在地。

“啊噢!”

老虎被女孩扔过来的石头打中。

有些吃痛,转身丢下哈奴曼和女孩消失在山里了。

天,说话间,就黑了下来。

“慢一点!来坐到这里歇一下。”女孩扶着猴子变成的哈奴曼来到山洞里。

山洞里哔哔啵啵的烧着篝火。篝火上烤着不知名的猎物。

“烤烤火!冷吧?”女孩扶着哈奴曼靠近火堆坐下。

“这里是哪里?俺为何没有法力了?”猴子问到。

“这里是乾坤图。图里与外界不同,大师自然没有法力了。”白衣女孩说到。

“你是尊巴悉那?因何在这里?”

“我是谁?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是男巫萨噜的婢女,因为不听话被关在这里的。”

“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俺如何才能出去?”

“等月亮圆的时候。满月时候才能与外界相连。”

“哎呦!俺从来没受过伤。好痛。”

“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的。”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猴子的伤好了,每天去打猎。女孩去采摘。

春夏秋冬,寒暑往替。

光阴的故事里只有哈奴曼和白衣女孩。

因为,这里永远都没有满月。

这一天,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蓝天上飞来。

“哈奴曼,是蝴蝶。”白衣女孩去追。

“哈奴曼,飞到你那边去了。”白衣女孩跑了过来。

“哎呦!”“哎呦。”

“你撞到我了。”

阳光把草地染绿,风儿吧把蝴蝶吹起,云挂在天上,哈奴曼和白衣女孩在草上。

哈奴曼鼻孔里沁入少女的芳香。

偈语:

人道有情须有梦,无梦岂无情?夜夜相思直到明,有梦怎生成?

伊若忽然来梦里,邻笛又还惊。笛里声声不忍听,浑是断肠声。

再言:

梦里相识花开日,相携相知白头时;醒却不见画中人,长相忆夜夜相思。

此刻:

猴子掉入水中。刺骨的寒冷,脸上被刀割一般。疼痛让猴子睁开眼,眼前是那轮满月。

“孙悟空!从罗喉迷魂阵里醒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吧嗒!”猴子睁开眼。

这里是一片黑暗森林。森林被浓雾笼罩着,没有方向。

“舒服,喜欢。”“再来。”“还要。”。

四周的大树上挂着着大大小小的茧,茧里包裹着扭动的呓语者。

模模糊糊,天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月。

“孙悟空!从罗喉迷魂阵里醒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身穿泛着阳光的七彩锦衣,漂浮在半空中。

“俺一定在另一个梦里。这渗人婆婆也变作月亮,飞入梦中来?”猴子心想。

叹曰:

扫霞衣扫走月影,七彩锦七重光景;因寻雀羽织就衣,攀上扶桑阳乌惊。

“何人,敢放走我迷魂阵中的元灵?”一声怒斥。白衣的铁柱娘娘,瞪着一双火眼,从天而降。

猴子瘫软的靠着树根。身体被掏空,有半点力气。“铁柱娘娘?因何眼睛如此。莫不是罗喉王的火眼?”

“火眼罗喉,冤家路窄!”是那天废墟里的白发老婆婆穿着一身七彩衣服,拦在路前。

“是奴家!修罗界称铁柱娘娘。”老婆婆身上衣服泛着光,将她与这个迷雾世界隔离开来。

“当真?”猴子想站起来,用力撑,全身瘫软,无法行动。

“我当是谁呢。是岩儿,”火眼铁柱娘娘说:“既然天不绝你,何不远走高飞?安敢到此寻死。”

“罗喉,奴家来,定要索回丢失的法力。”

“当年你心甘情愿,用法力换回记忆。难道要出尔反尔不成。”

“罗喉,背信弃义的是你。伪装冒名的也是你,还不拿命来?”

“可笑,你法力所剩无几,还要自取死路?”

“多说无益,看法宝!”白衣老婆婆拿出一把折扇子。“朔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苾嘘呵,嘻呼,疾!”

那把折扇,长了又一丈见方。宝扇天织锦的扇面,镶金花嵌珍珠,抖开了如同芭蕉扇一般的仙家宝贝。

那白发婆婆抖开臂膀,使尽气力,扇起风来。

赞风:

狂风起,白云飞,千里无雁鸣,落叶上青云。八月雪飞百草折,三重屋茅落入河。万里长风猿啼啸,刀削斧劈鬼哭嚎。

又赞:

阴山胡人独舞剑,卷起黄沙敬苍天;北起长风云展翼,梨花飞雪送人间。

再赞:

月寒雾暗愁里卧,青缸宝刀铁甲破;风吹雾散艳阳天,吹去暮霭楚天阔。

绝赞:打油诗。

带走云彩吹走雾,世间百态留不住;白玉折骨芭蕉扇,吹尽百花只剩树。

阳光炙热的烘烤着大地,那里还有雾?一座万仞黑山像擎天柱屹立在树林尽头的山坡之上。

一棒槌似的山峰。孤立擎天,笔直陡峭,半山腰上长着一棵老桑树,树上挂满了串串紫色的晶莹透亮桑葚。

阳光,久违的阳光洒在猴子身上。猴子获得了希望。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棵棵黑色枯骨般的大树,艰难的走向铁柱山。

“破了我的幻境!”火眼铁柱娘娘说:“死有余辜,接招。”将手一扬,一股黑黑的旋风刮将出来。

“宝扇!”老婆婆抬手就扇。黑色旋风消失不见。

“岩儿,身躯老迈,法力不足,认输吧!”火眼娘娘全身碎裂,变成一个黑烟笼罩的人形,看不出穿着样貌。只有一对漂在空中的眼睛,燃着火焰。

“黑色飓风!”只见一股黑色的狂风巨柱,裹挟着尘土,撞向白发老婆婆。

“娘娘莫慌!虚宿在此!”地下突然钻出一个黑矮胖子。对着白发老婆婆喊:“从地道走。”

白发婆婆用力的扇动扇子,且战且退。

“马上就到了!”猴子每迈出一步,脚上针扎的痛楚,全身骨头都咯咯作响。但是,越靠近铁柱山,身体就越有力量。

“来,来,来。”顶着蓝天的铁柱山,在呼唤着猴子。

“娘娘当心后背!”远处传来虚宿的声音。

“孟爷在此!”另一个人的声音。

“啊!”白发婆婆的声音。

猴子正摇摇晃晃走向铁柱山,回头望去,白发婆婆被孟爷从背后扎了一刀。

远水不解近渴,鞭长莫及。“只差这几步路!”

“大圣,来生再见!”白发婆婆朝着猴子喊一声。

一整耀眼的强光之后,一条彩虹白发婆婆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宝扇一柄,白骨念珠一串。

“虹化!莫非她既非胎生,亦非卵生,是化生之体!”猴子愣了愣神。

远处的孟爷突然捂住眼睛。“我的眼睛!”

白发孟爷,一手握着短刀的,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脸和头发都扯了下来。

“她竟然虹化了?”

面具之下是一张灰白鬼脸。

“萨噜!”虚宿吃惊喊道。

“萨噜?”猴子的牙咬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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