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比你更温柔 - xp1024.com
《南墙比你更温柔》


第一章:坐实罪名

“感谢华亿影业总裁薛北戎为《我就是模特》总决赛颁奖,下面有请总冠军余欢喜发表获奖感言!”

“薛北戎是杀人犯!”

“薛北戎为杀人灭口,将余潇潇推下山崖!”

“薛北戎他……”

徐宗尧“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脸色铁青的指着我鼻子狂骂。

“余欢喜,你他妈真是想红想疯了!”

“这是薛北戎头一次在电视上露面,你就让他出那么大丑闻,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你现在马上去找记者解释清楚,就说你在电视里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放屁,你是为了出名不择手段!”

徐宗尧越骂越起劲儿,还把我拽到阳台上,“否则我们俩一起从这儿跳下去!”

“跳啊,谁怕谁!”我不紧不慢的脱掉高跟鞋,爬上阳台栏杆,悬空晃着双腿,有恃无恐的逗徐宗尧。

反正他不会真的逼我跳,我的目地也已经达到。

估计现在全网已经沸腾,都在讨论《我就是模特》总冠军余欢喜,消失三年的演员余潇潇,以及人渣薛北戎。

在这个圈子里想出名,很难,想替姐姐报仇,更难。

我用了三年才等来这一个机会,怎肯服软。

“余欢喜,你有种给我跳……”徐宗尧还没骂完,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徐宗尧慌忙滑下接听键,特孙子的叫了声“薛总”:“嗯嗯……好!您稍等!”

“阳台风大,你小心掉下去!”徐宗尧狠狠瞪我一眼,一路小跑到门口。

半个小时前蜂拥而至的记者们不知何时散了,门外多了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薛北戎。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讲着电话,看起来依旧风光霁月,丝毫没受“杀人犯”指控的影响。

“薛总,快请进!”徐宗尧点头哈腰的请他进来,又叫我,“小余,快过来,有什么委屈好好跟薛总谈谈啊。”然后他麻溜的消失在门外。

现在是深冬,阳台上风特大,我就穿了件羊绒外套,其实早就冷的打哆嗦了。

可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下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薛北戎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谁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会做什么事儿出来。

薛北戎跟度假似的,迈着悠闲的步伐上台阶,站在移门旁,没有情绪的瞧着我,“余小姐,你这是想跳楼啊?开始你的表演吧,我最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画面了。”

他这故意激我呢。

才不上当,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吓倒,多没骨气。

我把一只腿跨到栏杆外面,假装在吹风,然后悠哉乐哉的喝起咖啡。

薛北戎倒也不急,一直拿乌云般阴沉的眼神压我。

有句诗叫黑云压城城欲摧,说的就是此时此刻我快崩不住的心态。

“薛先生?”喝完咖啡,我才假装想起阳台上多了个人似的,挑眉问薛北戎,“你来干什么?”

“余小姐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杀人犯吗?”薛北戎松了松颈间宝蓝色条纹领带,眼神阴鸷,语气漠然,“我来坐实罪名啊。”

“你别乱来,否则我真的会跳下去啊!”在这个圈子呆久了,什么鬼故事都有可能成真,我不害怕他是假的。

第二章:你不是人

“跳啊,”薛北戎手捂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呲呲”吸了两口,口吻跟玩儿似的,漫不经心的说:“我会叫人替你收尸,每年的这天让人给你烧辆劳斯莱斯。”

“我谢谢您!”我小心翼翼抓着栏杆,跳到平地,用肩膀撞开挡在门口的薛北戎,“在你还没死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

香江酒店位于香山半截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只有古山古树,远处是阴森森的湿雾。

从顶楼跳下去,保准一时半晌找不到尸体的。

这个死法,一点都不美。

回到客厅,薛北戎占据主沙发,气焰嚣张的伸出两根手指,给我算账:“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第一,卷铺盖滚出娱乐圈,第二,接受我安排的访问道歉澄清。”

“薛北戎你不是人!”要不是考虑到力量悬殊,我真的很想把他撕碎了,沾着椒盐烤着吃,“亏我姐当年那么爱你,你们好歹也在一起过,好过一场,她还为你怀过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呵,”薛北戎跟听了个很无聊的笑话般,懒懒地抿了下唇,“那你是想要钱?开个价。”

“我男朋友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他会把我姐的事情查到底,薛北戎你,不会逍遥法外一辈子的!”实在不想再和这个人渣共处一室,我拎起羽绒服和包包往外走。

“哟,警察啊?挺了不起的,”薛北戎口吻阴阳怪气,然后他伸腿挡了我一下。

其实也就那么轻轻一碰,不知怎么回事,我就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了。

跟着,小腹部涌起的燥热,触电般传遍全身。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言的羞耻感。

“离我远点!”薛北戎嫌弃的推开不由自主靠近他的我,一脸膈应的鄙夷道:“又想给老子栽赃什么罪名啊?强.奸犯?”

“不是,我、我……”我那会儿,就跟老房子着了火般,被不断涌起的情欲所控制,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我想要个男人。

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抱住薛北戎的手,把脸贴在他悬在半空的掌心里。

他是个业余泰拳高手,长期打沙袋的缘故,手掌有一层厚茧。

倒刺刮过脸,微痛,却是非常的舒服。

“别动!”薛北戎把我脑袋摁在冰凉的茶几上,像医生检查病人般盯着看了十几秒,莫名火大的对着空气骂了句“这个该死的东西!”,然后跟审问犯人似的厉声问我,“这是徐宗尧第几次卖你?”

“别装蒜,”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骂他,“一定是你逼他这么做的!”徐宗尧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坑过我。

“老子有钱有权有手段,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完,稀罕你这种火柴棍啊?”薛北戎摁住我往他身上乱摸的手,语气没那么凶了,但嘲讽还是满满的,“老子身体可金贵的,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睡的,你想都别想。”

薛北戎给他自己竖了个贞节牌坊,然后一把将我拎起来。

“你、你把我弄哪儿?”我那会儿头脑已经很不清醒,只感觉到薛北戎力气很大的抱着我站起来,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心里十分惶恐。

“你不是想跳楼吗?”薛北戎抱着我,走向通往阳台的台阶。

第三章:等着坐牢

翌日。

晨光熹微。

我醒来,呼吸到微甜的清新空气。

先是庆幸自己还活着,然后才感觉到浑身酸疼,像是跑了万米马拉松般沉重无力。

难道昨晚我跟薛北戎真的……?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他那副金贵的身子,岂能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睡得起的,起码也得是盛晓兰那种正儿八经的白富美。

我暗骂自己想多了,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

开机。

躺着无数条新信息和未接电话,有要采访我的,有谩骂羞辱我的,也有好奇追问真相的。

稀奇的是,居然还有盛晓兰的短消息,她问我有没有兴趣签约兰亭文化传媒。

盛晓兰是《我就是模特》主办方兰亭文化的总裁,是大歌星盛南蕤的亲妹妹,也是薛北戎传说中的绯闻女友。

据说薛北戎肯纡尊降贵光临《我就是模特》颁奖礼,是要向盛晓兰求婚来着,挺浪漫又万众瞩目的一件事情,被我搞砸了。

估计她约我见面签约是假,手撕我是真的。

“咚咚,”敲门声后,响起徐宗尧的破嗓子,“欢喜,快点起床,我有事找你。”

我恨死这个货了,让我在薛北戎面前颜面尽失,所以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才起床。

客厅里,徐宗尧支着下巴打瞌睡。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过头,像寺庙前突然会说话的石狮子般,吓我一大跳。

昨天还白白净净的一张肥猪脸,现在肿的像车祸现场一样难看。

我幸灾乐祸,“唷,被人打了啊?”

“不是,我不小心摔的,”徐宗尧吸吸鼻子,递给我一杯豆浆和包子,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专程去徐记买的灌汤包,你最爱吃的。”

“给我下药,把我卖给薛北戎,咋不摔死你呢?”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喝了半杯豆浆,感觉胃部撑得满满的,我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不这么做薛北戎能放过我吗?”徐宗尧还挺理直气壮,不带一丝愧疚,“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去非洲。”

“干什么?”我没好气的怼他,“把我弄去喂狮子啊?”

“算你走运,”徐宗尧表现的异常兴奋,“我给你接了部好莱坞电影,大导演大制作,大概得拍七个月……”

“得,你们别想支开我。”徐宗尧话没说完,我就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了,“想让我走,没门,想让我认错,没门!”

“嘿你个余欢喜,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啊!”徐宗尧的脸拉得老长,他捂着肿成发面馒头的脸呵斥我,“你这是要跟薛北戎死磕到底啊?”

“是!”

“灾星,你给我滚!”

“滚就滚,”我拎起包包,毫不犹豫的站起来。

“哎,我还说不得你了?”徐宗尧起身拦我,“楼下都是记者,你能走得了吗?”

“走不了也要走!”我非常固执的瞪着徐宗尧,“除非你真的想逼着我跳下去。”不怕有记者,怕的是薛北戎让我无声无息的死掉。

徐宗尧恨铁不成钢的回瞪我,“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形势吗?我一早上律师函收到手软,一句话告诉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你不道歉,你就等着坐牢吧!”

第四章:敌人的敌人

“我!不!怕!”这个后果我早就想清楚了,最坏无非被薛北戎送去坐牢,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继续上诉的。

自从妈妈为了有钱人抛弃我们姐妹俩后,是余潇潇把我一手照顾大的,她为了给奶奶治病,为了供我读书,撕掉了北大录取通知书,孤身一人去北漂挣快钱。

那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前十八年,都是我姐给的,如今她被人害成植物人,不替她报仇我还算是人吗?

徐宗尧气得够呛:“行,你走,我不拦!走了你就别回来!”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堵的。”离开这家养我三年的公司,真是舍不得,可我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我怕薛北戎再难为徐宗尧,毕竟公司里还有上百人吃娱乐圈这碗饭呢,我不想做那颗老鼠屎。

“等一下,这是薛总让我给你的,”徐宗尧扔给我一瓶矿泉水,还有一盒毓婷。

我愣住了。

脑海中依稀浮现昨晚的事情,原来薛北戎抱着我上阳台后,只是把窗帘拉好而已。

至于那句跳楼的话,就吓唬我的。

可我当时认真了,怂的向薛北戎求饶,后来又在床上向他数次求.欢。

……记忆越来越清晰,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那男人,可是仇人啊!

“余欢喜你就是个傻.逼!大傻.逼!”我懊恼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恨不得扒光徐宗尧的皮。

徐宗尧还以为我在忏悔呢,假惺惺的说:“欢喜啊,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路都没有红绿灯,没有人会为你的委屈停一下,还有可能一踩油门就把你无声无息的轧死,你还是考虑好了再走吧!”

“拿去给你的小情人吃吧,姑奶奶我要生下他的孩子,等他死了抢遗产!”我气鼓鼓的把毓婷还给徐宗尧,摔门离开。

-

酒店门口并没有很多记者围着,相反很冷清,只有一辆高级莲花跑车显眼的停在门口。

车窗半开,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居然是盛晓兰。

“余小姐,”她摘下墨镜,冲我微微一笑,“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

“多谢盛总。”盛晓兰笑的优雅,给人感觉如沐春风,看样子不是来撕B的,我这才放心的上车。

不过徐宗尧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这种普通出身的女孩子,走的多是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小路,如果有人肯为我们停下来,一定别有目的。

车行到山脚下时,我径直问盛晓兰,“你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盛晓兰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签约你。”

“是吗?”我才不信,“如果你是为了替薛北戎收买我,免开尊口吧。”

盛晓兰问我,“薛北戎现在全面封杀你,你有什么资本和他抗衡?”

我没吭声。

她说的很对,我的确没有任何资本。

在昨晚“爆红”前,我只是个勉强能混碗饭吃的小模特,谁都能一脚踩死的那种小角色,且不说得罪他之后,更是无路可走。

“和我联手就不同了,”盛晓兰美目流转,一抹明显的怨恨肃杀取代温柔,“相信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不但能替你姐姐报仇,还能帮你彻彻底底打败薛北戎,让他身败名裂!”

第五章:让他身败名裂

“你跟他不是情侣吗?”这个逆转实在是太大,我有点蒙圈。

“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哦,”盛晓兰不再多说,而是塞给我一张名片,笑的神秘冷艳,“余小姐,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想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

兰亭文化是我从前打破头都想要进的大公司,现在盛晓兰主动抛过来橄榄枝,还说帮我报仇,我能拒绝吗?

不能。

既然独身一人斗不过薛北戎,我何不背靠大树,学渔翁呢?

伟大的毛主席曾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盛晓兰这个“朋友”真不含糊,才一签约,马上就替我安排了复仇大计。

拉开帷幕的,便是利用“薛北戎是杀人犯”这个热度还存在大众脑海中,接受《昕姐访谈》电视节目的访谈,具体讲讲薛北戎是如何害我姐的事情。

这个节目主人叫宋邵昕,是个女权主义者,红二代,有势力有正义感,不怕得罪任何人,是娱乐圈是出了名的不能得罪的主儿。

比如这次,薛北戎的公关团队全方位封杀我,混淆视听往我身上泼脏水,对于真相所有媒体都噤若寒蝉时,宋邵昕挺身而出做采访。

星空卫视电视台。

“昕姐,薛北戎会干涉节目的播出吗?”录完节目,害怕、期待、焦虑各种情绪交织着,我开始胃痉挛。

“不会的。”宋邵昕让人给我拿药,信誓旦旦的保证:“相信我只要节目一播出,不但华亿股票会大跳水,连他本人的信誉都会破产,你姐姐的冤屈会沉冤昭雪的。”

可墨菲定律一向很准,往往你怕什么就有什么。

就在我吃完药打算去化妆室卸妆时,助理周甜甜嚷着“余姐,出事儿了”跑进来,把平板塞我手里。

是蓉城公安在十五分钟前发的通告,已经转发百万、评论超过十万。

“最近有人曝光华亿影业总裁薛北戎谋害余潇潇一事,在社会上广泛传播引起不良影响,现在我局郑重通知各位网友和市民,余潇潇被害一案与薛北戎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此案还在调查中……”

“操!”我气得差点把平板给摔了,第一时间给苏白刃打电话过去求证。

“欢喜你听我的,别再闹了啊!”电话那端,苏白刃好像在开会,声音压的挺低,他说:“我早就告诉过薛北戎不是凶手,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才不信,你们蛇鼠一窝!”我气鼓鼓的挂断电话。

当年我姐在出事前曾打电话回家,哭着让我们去救她,说她在薛北戎家遭受非人的虐待,我和爷爷苏白刃他们连夜赶到河西市,她已经出事儿了。

报警人说是薛北戎把我姐带到白格山,两人发生激烈的争吵,随后他将我姐推下山崖。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苏白刃带人在崖底搜了三天找到我姐时,她衣服下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被鞭打、被烫伤的痕迹,浑身没一处好的地方,而且她肚子里五个月的死婴。

“哟,这不是我哥的前女友吗?”一个活泼跳跃、嗓音尖锐的女人走进化妆间,打断我的沉思。

我站起来,“晚晚啊,真巧,你也来录节目。”

第六章:命中煞星

“余欢喜,你一个人来的?”苏晚晚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嘴巴里开始冒坏水,“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最近最好出门多带几个保镖,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这条贱命?”

生活不止没报完的仇,还有眼前的苟且。

说起来苏晚晚,我跟她挺熟的,她啊,就是我的命中煞星。

苏晚晚是苏白刃同父异母的妹妹,跟我一样二十三岁,跟我一样有脸蛋有身材,唯一不一样的是,她上半身比我波涛汹涌了不止两个罩杯。

她从小就被李海星培养成童星,混迹娱乐圈多年,影视歌三栖,地位稳居二线,经验足、人脉广、路子野。

我决定去当模特那天,苏白刃亲自送我到苏晚晚家,拜托她照顾我。

当时苏晚晚答应的可爽快了,实际上我们俩除了逢场作戏,私下里从来没有联系过,大概是八字不合,谁看谁都不顺眼吧。

从一开始,苏晚晚就神经病一样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要不是徐宗尧护着,十个我也不够死的,可活下来的我,一直籍籍无名,顶多能混个温饱。

用苏晚晚的话说,是她看着苏白刃的面子上,才赏我一碗饭吃的。

今天,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踩死我的好机会。

可我现在没了徐宗尧护着,只剩孤家寡人了。

但做人要有骨气,有些气是绝对不能受的。

“你不也是一个人来的?”我把包包收拾好,冲苏晚晚呵呵笑了下,“看来你这条贱命不重要。”

“你的才叫贱命!”苏晚晚柳眉倒竖,跟被抢了骨头的狗般,摆出随时都要扑向我的架势,不过下一秒,随着薛北戎的推门而入,她马上又眉眼弯弯,“戎哥,你真的来了?”

“答应你的,当然要来了。”薛北戎把一大束娇艳欲滴的蓝色妖姬递给苏晚晚,“是你喜欢的吗?”

“嗯。”苏晚晚抱在怀里,陶醉的闭上眼睛使劲儿嗅花香,睫毛扑棱扑棱地眨了几下后,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一只“苍蝇”,“戎哥,这女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啊?我看干脆直接送她进派出所得了!”

“你先化妆,我跟余小姐聊几句,”薛北戎瞥我一眼,转身往外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虽然这里公共场合,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我还那一夜耿耿于怀,打心底里不想和薛北戎打照面儿。

“呵,”薛北戎挑眉,出言威胁我:“那就法庭上见?”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要看盛晓兰的了。”

“啧,背靠大树长出息了啊,”薛北戎唇畔微勾,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怕我把你从阳台上丢下去了啊?”

他刻意提起那晚,我不由面儿上一热,迅速用冷笑掩饰住心虚:“薛北戎你能骗得了全世界,可你骗不了我!你这辈子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杀人犯!”

“戎哥,这个坏女人太坏了!你一定不能轻饶她!”苏晚晚趁势出击,非常恶毒的对薛北戎说:“她本身就是个为了红不择手段的下三滥货,十几岁就跟我哥同居了,我哥后来嫌弃她不正经才提出分手的!而且她这几年为了红,不知道睡了多少投资人,可惜人家都看不上,没想到她居然把主意打在你身上了。”

她今天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梳着马尾辫,特清纯阳光的打扮,与恶毒的内心和人品,简直不相匹配。

不过,和薛北戎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倒是挺像一对儿的。

第七章:来收拾我

“这样啊,”仿佛我是坨垃圾般,薛北戎用眼角余光向我投来嫌恶一瞥,随后语气特温和的对苏晚晚说:“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去化妆吧。”

“我替你生气嘛,你越是宅心仁厚,她就越蹬鼻子上脸,”苏晚晚转头,恶狠狠剜我一眼,扭着小腰去了独立化妆间。

“你跟我过来,”丢下句命令意味十足的话,薛北戎出了化妆室。

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周甜甜,“姐,要不要我给盛总说一声?”

“没事,他不会吃了我的。”我跟着薛北戎出去。

电视台外面二十四小时都有记者守着,薛北戎肯定是怕我再语出惊人,给他制造什么难堪的烂摊子。

所以他提前来收拾我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我不怕他这种要脸面的有钱人。

薛北戎走到一处没人的休息室里,还没开口,先点了根烟。

从身高到气场,都被他压得死死地,因此我下意识抱肩昂头,虎视眈眈和他对视。

“呲呲”几口过了烟瘾,薛北戎手指着沙发,命令我,“你在这儿等着。”

他的神气像训练一条野狗,可我又不想成为那种勾起人驯服欲的野狗。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垮下紧绷的肩膀和神经线,语气特淡的问薛北戎,“你想干什么?就在这里说。”

“你以为我让你到这里来是要上你啊?”薛北戎不耐烦呛我,顺手把我拉进去,“咔哒”一声锁了门,“上次要不是你死缠烂打,老子怎么会便宜你?”

“呵,”他贞节牌坊立的可真是正大光明啊,我气极反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没听到你家晚晚说吗,姑奶奶我有X病,你小心被传染了!”

“老子不怕,”薛北戎也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嘴巴荡起一抹邪恶的坏笑,“余小姐,敢情那天晚上被我弄破的那层是补的啊,知不知道你当时流了多少血?搞得跟真的一样,在哪家医院做的啊?”

“你……王八蛋!”那一次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就那么稀里糊涂失去了,而且对方还是跟我最恨的人,那一夜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一夜,偏偏薛北戎还炫耀似的提及用来糟蹋我,我顿时恼羞交加,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

“你哭什么啊?”薛北戎轻而易举抓住我手,目露鄙视,“记者没在这里,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哭?

谁哭了?

我愣了下。

脸颊微痒,是湿漉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出,一路流到下巴上,砸到我手背。

大滴、大滴的泪,烫的人肌肤灼疼。

我不敢相信的舔了舔唇瓣,是咸的,还真是泪水。

居然是我哭了。

为什么流泪?

为什么心中有种被针刺过的尖锐痛感?

我怔怔走神,倏然间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难道余欢喜你在乎薛北戎听信苏晚晚的话吗?

不,怎么可能!

我自虐的使劲咬了下舌头,用疼痛把那个荒谬的念头赶走。

我为什么要在乎薛北戎的看法?!

几年前那些所谓的迷恋,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女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向往,现在,我已经一脚踏入那个神秘世界,它并没有我想象的美好,反而充满肮脏和下作。

薛北戎是那个肮脏世界的带头人,他早已不再是我的完美男神了,他没有任何资格评价我。

第八章:《僧门》试镜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哭起来的样子很丑?”薛北戎埋汰我一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条纹细格手绢,塞我手心里,然后把我推到沙发边坐下,“给我老实呆着,等会儿有人来接你离开。”

我胡乱擦掉莫名其妙的泪,把手绢扔给薛北戎,“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走。”

“老子管的是你这张嘴,”薛北戎狠狠吸了口烟,居高临下,将我昂着的脑袋,一寸寸按在沙发上椅背上,用他抑扬顿挫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说:“余小姐,下面那张嘴随便你给人开,上面这张,给我闭紧点,不该说的以后少他妈说。”

“哐!”门被薛北戎摔上。

我被骂的呆若木鸡,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把薛北戎给的手绢捂在簌簌流泪的眼睛上。

“叮咚~叮咚~”

手机响了,是盛晓兰。

我清了清嗓子,整理好情绪接电话。

“盛总……”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期节目昕姐会先封存起来,你别担心,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嗯。”不能播出是肯定的了。

盛晓兰又说:“三天后你去试镜《僧门》,女一号,剧本我发给周甜甜了,苏晚晚也会去,你要争气。”

“她是薛北戎的人。”我一点没底气都没有。

“这就怕他了?呵呵,”盛晓兰笑的轻盈,仿佛一点没受蓉城公安微博的困扰,她耐心十足的安慰我:“欢喜,我认识薛北戎超过二十年了,他不是我们能轻易打败的人,这是场持久战,你要做好准备。”

“我们”这个词很微妙,让我瞬间有种自己和盛晓兰这种大人物并肩作战的团队感,心底也跟着涌起热血,我非常诚恳的说:“盛总,以后我全靠您提点。”

盛晓兰说回试镜的事情,“珈蓝是这次选角的大导演,我试探过他的口风,他对你情愫未了,而且他说这部电影会启用新人做女一号,所以这次你一定不会输给苏晚晚的。”

《僧门》的导演叫珈蓝,是最近几年很火的80后新生代导演,八年前,他还没毕业时处女作就获得了戛纳电影节提名,后来专职拍关注底层社会的文艺片,几乎每部都获得过国际电影节大奖。

此次接拍这部号称投资两亿的商业片,据说被投资商们用钱砸服才答应的。

他是曾经对我表白过,可那都是陈年破事了。

三年前我刚签约徐宗尧公司,他带我去大场合见见世面,恰好和当时十分低调的珈蓝坐同桌,整晚他都很照顾我,临别时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开玩笑,他说对我一见钟情,我长得像他以前喜欢的女孩子,然后要我做他女朋友。

我那年刚满十九岁,入圈前是个清清白白、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在师范大院读英语系,还有一年就毕业要去做老师的,本以为会像爸爸期待的那样度过一个平凡而又平安幸福的人生,做梦都没想到我姐会出事儿,为了给余潇潇报仇,我放弃原来的人生和学业,转行去做模特进军娱乐圈。

不过那时候进圈不久,阅历很浅见识很短,因此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珈蓝是荧屏里那个大名鼎鼎的导演,以为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故意占便宜,直接拒绝了。

第九章:俩棋子碰上了

徐宗尧知道后笑了个半死,骂我蠢货,白白错过抱大腿的机会。

遗憾的是从此之后,我跟珈蓝就再没交集了,这两年他一直埋头拍戏,我则四处找报仇机会,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所以珈蓝会对我“情愫未了”?

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电话那端,盛晓兰好像有会未卜先知似的,语气非常肯定,有把握的告诉我:“相信我,这个女一号非你莫属!”

“嗯。”我只能这么答应。

珈蓝跟兰亭文化的关系很好,这我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有钱有闲有资源拍那种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全靠盛晓兰这个伯乐赏识,出钱出力在背后给他撑腰。

有人在网上爆料过他俩之间很微妙,貌似是包养与被包养的那种隐秘关系。

具体真假我无从得知,不过我从心底里不信号称“民间艺术家”的珈蓝会是那种人。

至于我能不能打败苏晚晚选上女一号,完全取决于薛北戎和盛晓兰他俩谁能收买珈蓝的决定了。

毕竟我跟苏晚晚,不过是他们棋盘上众多棋子中的两个。

三天后,魔都,香格里拉酒店。

我表演完之后,珈蓝挺高兴的,当着副导演和制片人,毫不吝啬的夸我,他说:“余欢喜,几年不见,你比过去更成熟了,可眼神仍旧天真纯粹,果然没让我失望!”

“谢谢,”被大导演认可,我当然很开心。

在被苏晚晚打击到最狠前两年,徐宗尧送我去电影学院进修了,我对自己演技很有自信的。

“就是眼中的杀气有点重。”珈蓝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让我出去,叫下一位来试镜了。

下一位是苏晚晚。

我俩擦肩而过,冤家路窄的又在卫生间碰面。

“余欢喜,你知道盛晓兰为什么会签约你吗?”苏晚晚哼着小曲,一副意得知满的样子站到我身边,用充满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她啊,不过是想卖你而已。得罪戎哥,你啊,注定是死路一条了!我劝你趁早回老家跟你爷爷一起养猪吧!”

“是吗?”我对着化妆间,稳稳的涂好口红,不冷不热的说:“你不也把自己卖给薛北戎了吗?别把你自己说的比老母猪还干净。”

“你嫉妒啊?很可惜啊,你永远没有这种命,戎哥他讨厌你讨厌的不得了!还有啊——”苏晚晚双手捧着下巴,眼睛看着镜子中不存在的薛北戎,崇拜又仰慕的说:“我跟戎哥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他啊,为人光明磊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你的清白多少钱修补的?在哪里办的套餐啊?”窗外正好有家莆田医院的妇科广告,修复处.女膜五个大字粉嫩亮眼。

薛北戎曾用这句话羞辱过我,很管用。

当时就激的我眼泪横流。

可苏晚晚内心比我强大多了,人家根本没什么反应。

“余欢喜你少臭贫,我呢,懒得跟你吵嘴,等会儿啊,戎哥带我去跟珈蓝导演讨论剧本。”故意恶心我似的,苏晚晚对着镜子嘟嘟嘴,又孔雀开屏般,自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小腰一扭一扭的转身往外走。

第十章:又惨败

走了没两步,苏晚晚忽然又转过身,眨巴眨巴她引以为傲的大眼睛,说:“告诉你个秘密,听戎哥说兰亭公司很多女模特都在走卖身路线,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哥去扫黄的时候扫到你,忒丢他的人!”

“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看在苏白刃的份上,我也送她同样一句话:“小心你哪天被薛北戎卖了还替他数钱,我姐的下场,有可能就是你的明天。”

“走着瞧咯。”苏晚晚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跟个斗赢的小母鸡似的,嘚嘚瑟瑟的昂头挺胸离开。

两年后的某天,已经成为朋友的苏晚晚跟我提起此事,我俩都笑出眼泪来。

那时候的我们真是年轻又无知啊。

我以为自己有了棋子的觉悟,就比苏晚晚更聪明能少受点伤,殊不知在这场战争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棋子和棋主,也没有赢家,我们所有人都是命运之神的玩物。

什么金钱名利、爱恨情仇,就是上帝他老人家设置的游戏关卡,谁都躲不过输的命运。

只不过是我们这种被大玩物摆布的小玩物,会输的更惨,惨到伤痕累累,直至万劫不复。

三天后,《僧门》试镜结果公布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女一号是苏晚晚。

比起我,盛晓兰明显更加失望,她当即就给珈蓝打电话过去,表情一点也不克制的质问他:“你怎么搞得?我不是说过余欢喜一定要上女一号吗?”

那厢,不知珈蓝说了句什么,盛晓兰骂了声“操”,就“啪”的一声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薛北戎、薛北戎!你他妈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盛总,都是我的错,您别气了,”我捡起手机,装傻的讨好盛晓兰,“要是没有我,薛北戎他肯定不会跟你作对的。”

“你算什么?”盛晓兰眼神轻蔑的白我一眼。

我赔笑,“对不起,”作为“借刀杀人”的棋子,和企图围观神仙打架捞好处的“渔翁”,我没天真到以为盛晓兰真的会对我好。

“苏晚晚是华亿力捧的小花旦,华亿是《僧门》最大的投资商,这个结果不出意外啊。”盛南蕤不知何时进来了,无视我的存在,对盛晓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自作聪明。”

“哼!”盛晓兰咬牙切齿,“我不会认输的!”

这是很私密的谈话了,我识趣的起身离开。

“欢喜,你等一下,哥,”盛晓兰叫住我,又支开盛南蕤,“我跟她说点悄悄话,你先出去。”

方才还盛开的怒意已消失不见,盛晓兰恢复了往日的优雅自信,“欢喜,你听我说,我现在已经有个新计划,这一次,只要你配合,我保证薛北戎绝对会上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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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河西市。

钻石人间酒店,顶楼贵宾大包厢,盛晓兰的生日趴。

香衣云鬓们珠光宝气,西装革履们杯觥交错,自是不在话下。

盛晓兰作为女主人,亲自挽着我,一一见过各位同行、前辈和投资大佬、大姐大们。

那天在颁奖礼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反正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为了红不择手段嘛。

第十一章:引他上钩

事情的真相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抱上了盛家兄妹的大腿,盛晓兰还挺器重我。

和大多数人打过招呼后,盛晓兰敲响最后一间小包厢,“欢喜,薛北戎在这里面,你准备好了吗?”

“盛总,我……”我紧张不安,又充满依赖的看盛晓兰一眼。

“别怕,有我呢。”对于掌控我,盛晓兰已经有了百分百把握,她亲切的搂住我肩膀说:“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我会尽一切所能保全你的名誉,绝对不会让你有损失的。”

“嗯。”

“叩叩——”

门开了。

“小寿星,我们都等你吹蜡烛呢。”是盛南蕤迎出来,他先是亲呢的抱了下盛晓兰,随后才像是忽然想起我这号人似的,漫不经心瞟我一眼说:“余小姐,欢迎你加入兰亭。”

“谢谢。”盛南蕤和传说中一样高冷漠然,我也没自作聪明的表现出热情。

“走,吃蛋糕去。”盛晓兰搂着我肩膀,以示器重,我俩共同走进包厢正厅。

奢侈豪华的包厢布置的很雅致,里面只坐了五六个人,他们随意坐着闲聊打牌,给人感觉很舒适放松。

“来,让我们祝小兰生日快乐~”有人把灯关掉。

“咔哒,”打火机在薛北戎掌中亮起,他和其他人合唱着祝你生日快乐,逐一点燃蜡烛。

黑森林樱桃蛋糕散发出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儿,新鲜的车厘子在幽幽光芒下,清新诱人,和今晚盛装打扮的女主角一样娇艳欲滴。

作为女主角的“忠诚追求者”,薛北戎打扮的也很隆重。

他今晚穿着灰色休闲西装,同款领带、白衬衫搭配的妥帖精致,还梳着上世纪流行的三七分头。

挺老土的发型,搭配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有种厚重深沉的别样帅气感,尤其庄重又不失时尚的打扮,明显和盛晓兰的灰色礼服是情侣套装,一如他们的身份地位外貌一样,浑然天成的一对儿。

薛北戎双手捧着蛋糕,走到盛晓兰面前,深情款款的说:“小兰,那天没做成你未婚夫我很遗憾,不过我不会放弃,你们都见证下啊,我会继续追小兰的。”

如果不是得知他们在暗地互相插刀,我几乎要相信薛北戎是真爱盛晓兰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微微眯起时会笑的那种,在摇曳的烛光映衬下,带着种暖如南风的深情,却又不失男人的霸道深沉。

“谢谢薛先森~”盛晓兰闭上眼睛,双手合什许愿,随后吹灭所有蜡烛,亦娇亦嗔的说:“戎哥,满足我一个愿望呗。”

服务员打开包厢里的灯,一室灿然光华。

薛北戎切蛋糕,先递给盛晓兰一块,“今天你最大,随便什么愿望都可以。”

盛晓兰转手把蛋糕给我,“你就在记者面前表个态,原谅我家欢喜呗,别跟她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儿一般见识。”

“没见过世面?”薛北戎似笑非笑剔我,语气挺鄙夷的说:“余小姐这么生猛,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恭喜小兰你捡到宝了。”

“那当然,”盛晓兰笑:“我们家欢喜要不是宝贝儿,我敢把她从你只老虎嘴里抢出来了吗?”

第十二章:坐腿上来

“薛先生,对不起。”我像个小学生般,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只说对不起怎么行?”盛晓兰亲自倒了两杯酒,推到我面前。

我端着酒杯,毕恭毕敬的走到薛北戎面前,态度特诚挚的说:“对不起,薛先生,之前是我为了炒作而胡说八道的,在盛总的教育下,我真心实意知道错了,今天借花献佛,特地来向您道歉的。”

“哦,”薛北戎歪在沙发上的身子没动,只是捻起蛋糕上的车厘子,漫不经心放在唇边,斜睨我一眼,“余小姐的酒,我怕有毒怎么办?”

他并不打算让我下台。

我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

“薛先生,有毒的那杯,我喝,”我端着自己的那杯酒,弯腰,半蹲在薛北戎面前,而后左手穿过他手臂,递到唇边,“这样,您看成吗?”

“啧,交杯酒?余小姐很懂男人啊,”薛北戎吐出个车厘子核儿,眼神阴郁的拍了下他大腿,“坐这儿来。”

口口声声说爱,都谈婚论嫁了,还当着她面儿调戏别的女人,真恶心。

更恶心的是,其他人包括盛南蕤在内,都津津有味儿的啃着蛋糕,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些披着羊皮的伪君子。

我在心里唾弃了他们八百遍,却不得不赔笑,天真又无辜的说:“盛总在这里,我怕她误会。”

“欢喜,你别多想,戎哥是出了名的柳下惠,从不占女孩子便宜的,他就逗你玩儿呢。”盛晓兰暗示性看我一眼,意思是叫我懂事,配合下,不要搞砸了。

“薛先生,我听您的。”我咬紧后槽牙,身体僵硬坐在薛北戎腿上,就着他的手喝酒。

薛北戎也低头,拉着我手腕,喂他喝酒。

酒到嘴边,却又不喝了。

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擦过我端着酒杯的手。

而且还停在那儿几十秒没动,含混着烟草气息的滚烫呼吸喷在我手背上,跟那些企图吃豆腐的死男人一个德行。

可是薛北戎眼神很冷,很不屑,很清高,一点儿不猥琐,也不下流。

准确说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只是想当众调戏我而已。

“薛先生,您这算是原谅我了吗?”我走了下神,飞快抽回被握着的手。

结果手一抖,玻璃杯掉了。

好死不死的,杯子还掉薛北戎身上。

红酒渍洒在白色衬衫上,特别显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起身,抽了纸巾,手忙脚乱的替他擦。

“小兰,听说你又打算投资电视剧啊?我这里有几个新签的艺人还不错,随时供你差遣。”薛北戎由着我给他擦,面上一本正经的跟盛晓兰谈着工作的事情,却不安分的在桌下扣住我手,用力蹂过他衬衫下摆。

高高低低,软软硬硬。

“那是必须的啊,”盛晓兰似乎什么都看到了,眼底含笑地说:“我们家欢喜呢,你也多照顾照顾。”

“她啊?”薛北戎剔我一眼,好似我手不是在他腿间,而是在十万八千里远的珠穆朗玛峰上般。更过分的是,他暗搓搓吃了我豆腐后,还跟对待家里不受宠的猫狗般,正眼都不带看的,把我推到一边,“余小姐业务这么熟练,用得着我照顾吗?”

第十三章:杀死我的少女心

意思是让我滚远点。

“多谢薛先生提点,我会继续努力的。”我厚着脸皮的笑了下,远离这个吃干抹净就踢走的人渣。

“戎哥,我前两天回了趟蓉城,”盛晓兰切块蛋糕给我,接着说:“你猜我遇到谁了?欢喜她爷爷,就以前给你们家做过厨师的那个,余光荣。”

“哦,”薛北戎注意力都放在蛋糕上,一副完全不记得我爷爷的样子。

盛晓兰却饶有兴趣的继续说:“余师傅做菜还是那么地道,而且他还认识我呢,我们聊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告诉我你以前对欢喜很好的,有这回事吗?”

当然没有。

我考上薛北戎所在的学校时,他已经高二,等我跳级考上高中,他就去国外留学了,我们连正儿八经的话都没说过,他怎么会对我好呢?

哪怕我做了他好哥们苏白刃的女朋友,薛北戎也没正眼看过我。

倒十五岁那年,跟着薛晓白去薛家玩时,和薛北戎有过一次交集,而且还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那天薛晓白心血来潮非要教我骑马,没想到我刚坐上马背,那马就发疯了般的踢我,我半挂在马鞍上,被焦躁的马拖着狂奔数里,后来我吓得昏迷过去。

醒过来时完好无损的躺在草地上,据薛晓白说,是薛北戎当时也在马场,闻声飞驰而来,制服了那匹发情期的小马救我一命。

听着薛晓白描述薛北戎的英勇潇洒,我陷入幻想,少女心一下子就萌动了,可还没来得及向薛北戎道谢,他早就坐飞机出国留学去了。

再见薛北戎,他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华亿总裁,万千少女眼中的“国民老公”。

再后来,他就成了谋害我姐的凶手,成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同时,也杀死了我的少女心。

不过眼下盛晓兰暗示性的冲我挑了下眉,我还是干干的笑着配合说:“是啊,薛先生那时候很照顾我……”

“余小姐,我跟你啊,从来都不熟的。”话说一半,薛北戎毫不留情的戳穿我的谎话。

我“呵呵”傻笑,给自己脸上贴金,“那是薛先生贵人多忘事。”

“肯定是戎哥忘了呗,”盛晓兰耸耸肩,娇媚的视线落在薛北戎脸上:“要不你这么念旧的人,怎么会给我们家欢喜送那么多律师函呢。”

对啊,过几天我就要去上庭了。

各种罪名都有,律师估算过了,够我坐个四、五年的牢呢。

“余小姐,其实想让我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薛北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偏头思索片刻后说:“前几天听晚晚说在珈蓝那儿试戏时你当众把她骂了,这样,你现在就发个微博给她道歉,我让律师放你一马。”

“戎哥对晚晚真好啊,我们欢喜什么有这福气?”盛晓兰佯装遗憾的叹了口气,顺便提醒我,“欢喜,还不快谢谢薛总。”

“谢谢薛先生大人大量,我现在就发,”我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编辑一条见鬼的道歉微博,发送出去。

第十四章:送我回家

薛北戎点开手机,查收到我发的微博,并转发,然后跟赏了我天大恩赐般说:“一句道歉,换五年牢狱之灾,余小姐已经很幸运了。”

“多谢薛先生大人大量,我一定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我站起来,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就差把脑袋磕在桌面上了。

“欢喜,你没事吧?”再坐下时,盛晓兰注意到我脸色不对,关切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胃疼的厉害,”实在是看不下这群虚伪的嘴脸了,多呆一分钟都会吐的。

“刚巧我这儿有药,”盛晓兰从包包里拿出瓶药,给我三粒,“我也胃痛,出门随身带着。”

“嗯,”我就着温开水,吃药。

却是悄悄把药压在舌头下面,没有咽下去。

这时,薛北戎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不一会儿就回来,“小兰,瓦格纳提前到我家了,我得亲自去给他接风。”

“好莱坞那个大导演啊,戎哥要投资大片啊?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兰亭啊,”盛晓兰搂着我肩膀,“戎哥,顺路送欢喜回家呗,我看她挺难受的。”

“不用了。”我强撑着坐直身子,推辞。

“要走就快点,”薛北戎拿酒杯在我面前敲了下,一副挺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接受盛晓兰请求的表情。

“不舒服不用勉强,回家去吧。”盛晓兰知心姐姐般替我披上外套。

我识相的站起来,“盛总,那我失陪了。”

一直跟人打牌的盛南蕤,忽然出声,调侃薛北戎,“老薛,送小姑娘到家门口就行了,可别送到床上。”

“那就看余小姐盛情不盛情了。”薛北戎随着他的玩笑话说了句玩笑话,佯装暧昧的对我笑了下,不过,一离开包厢,他就恢复本色,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看。

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磨磨蹭蹭跟着后面。

薛北戎先到电梯旁的垃圾桶边,闲闲抽起烟来。

徐徐升起的袅袅青雾,和头顶撒下的橘色灯光,不经意间淡化了他阴沉的脸色,带着种不真实的暖,和慵懒的魅惑。

有几个路过的女人频频给他打招呼,薛北戎却是理都没理。

一脸阴郁,似是心情不佳。

我走过去,按了负一楼电梯楼层键,趁他专注抽烟的功夫,拿出纸巾,吐出药丸,扔进垃圾桶里。

“呵。”薛北戎在我背后冷笑一声,出其不意地问:“真不舒服啊?”

“嗯。”我有些心虚的转过身,正对上那两只会笑、却完全没有笑意只有阴鸷的眼睛。

“不舒服怎么不吃药?”薛北戎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表情莫测的,视线在我和垃圾桶之间交替看了眼,“嫌苦啊?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吃?”

“不用了,谢谢薛先生。”跟挤出牙膏里的最后一点牙膏般,我非常勉强对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胃疼就得吃药,忍着多难受啊。”薛北戎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盒药,拧开,拿出一粒,递我唇边。

第十五章:不怕出事儿啊

“你给我吃的什么?”我抵触的咬紧牙关。

“春.药,”薛北戎抖抖手,用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我唇瓣划了下,忽然凑过脸,口吻促狭的说:“还是想让我亲自喂你啊?”

“我……”药丸被强行塞嘴里了。

味道凉又甜,咽下去,像是糖般美味可口。

可我不会天真的认为薛北戎无缘无故给我吃颗“糖。”

说不定他又想变着法子羞辱我呢。

毕竟又跟了他的敌人盛晓兰。

真是越想越害怕,我不敢再薛北戎走了,“薛先生,您忙您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谁知道这个手段狠毒的男人,又想出什么下三滥招式玩人。

薛北戎掐灭烟,弹进垃圾桶里,眼神阴郁的凉凉道:“万一你半路被人强.奸了,老子是不是要背黑锅了啊?”

我:……

他到底在盛晓兰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啊?

这人真是够谨慎,够可怕的啊。

幸好我没有听盛晓兰的馊主意。

“还不走啊?”正发呆,薛北戎拿烟盒在我头上敲了下。

“哦。”事情到了这一步,走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出了电梯后,下面就是停车场。

我随薛北戎走到一辆跑车旁,他用遥控钥匙打开侧开式车门,我正想坐进去,他忽然想起来似的说:“我车今天限行,你车钥匙呢?”

“给你。”我把钥匙给薛北戎,却没打算照着盛晓兰的计划行事。

早在这场生日趴开始前,我就暗暗有了另外一个计划。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九溪墅。

这是栋高级公寓,处处都要指纹识别才能进入。

车快开进公寓楼下的车库时,我说:“我住在02-……”

还没等我报完门牌号,薛北戎就打断我:“我知道,和我住对面嘛。”

我有点小小吃惊,半开玩笑说:“薛先生你是在监视我吗?”

薛北戎停好车,用微凉的手指扳过我脸,语气很稀松平常的,说了一句让我后背发凉的说:“余欢喜,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是吗?”凉意从他指尖传到我肌肤上,泛起一层层寒意,我勉强笑了下,说:“那你知不知道此时有多少记者在跟踪我们?”

“所以呢?”薛北戎瞄了眼后视镜。

两辆黑色的车,在夜色中发出微微亮光,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的。

他却是全然都不在意,还挑衅地捧住我脸,俯身在我唇瓣咬了下,“想拍这种画面啊?”

他咬的很用力。

我痛的轻“嘶”一声,反客为主搂住他脖子,“你不怕出事儿?”

“就你这根火柴棍啊?”薛北戎视线落到我比飞机场好那么一点点的胸前,不以为然的嗤笑,“想让老子出事儿,还真有点难度。”

“看过消失的爱人那部电影吗?强.暴一个女人其实也不一定要男人做什么的,”我靠近薛北戎,视线从下往上与他对望,然后手指一寸寸爬上纹路清晰的领带,猛地抽紧活结,勒住他脖子,“那天晚上你留在我体内的小蝌蚪,我都保存的很鲜活呢。”

第十六章:道行太低

“你个小东西,有点意思啊,”薛北戎眼神松动,扣住我手腕将领带松开,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解开安全带,将我抱起放到他腿上,很撩人的一笑,“不如我现在就成全你们的煞费苦心?喜欢这个体.位吗?”

他怎么就这么淡定?!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吗?!

我有些慌,有些蒙,“我会喊救命的。”

“有没有告诉你我就是你房东,这方圆五百亩的房子都是我的啊?”薛北戎拽的跟祖宗似的冷笑着,顺手打开跑车敞篷,在寒冷刺骨的北风没遮拦的灌进来时,掐我腰,“喊啊,声儿越大越刺.激呢。”

这是个阴冷潮湿的夜,温度低至零度以下。

天气预报说夜间有小雪。

我穿的很单薄,被冻的瑟瑟发抖,条件反射般佝偻着身体窝进他怀里,想要寻求温暖。

“很冷啊?那就抱紧点。”薛北戎挪挪身子,敞开西装,把我发抖的身体包裹住。

传说中坐怀不乱的“薛下惠”,此刻……隔着厚厚的布料,烫人。

种种迹象表明,盛晓兰的馊主意早被薛北戎识破了,我想还是认怂的比较好,就讨饶说:“薛先生,我错了,今晚的事情都是盛晓兰安排的,不管我的事儿,请你放过我!对不起!”

“只会说对不起没用,你不长记性,我看得让你吃点苦头才好,”薛北戎不但没放开,反倒掐着我腰,一点点往他胯...下按。

咯的我肉疼。

“薛北戎,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被迫坐在他那儿上面,我万分尴尬,心想着越挣扎他就越来劲儿,索性不动了。

“你说。”他手上动作松动,好像有了兴趣。

我趁机说:“我听苏白刃说你跟盛家有仇,你一直在找机会彻底消灭他们,不如我做你的眼线吧。”

“苏白刃还说了什么?”薛北戎眉心拧成“川”字,“是他告诉你余潇潇是我杀的啊?”

“不是,”很久以前,苏白刃和薛北戎是很好的哥们,可是自从他从国外回来后,两人就变成了陌路关系,我不想给苏白刃惹下不必要的麻烦,绕过这个话题继续刚才的话说:“盛晓兰说她有你谋害我姐的证据,在适当的时候会交给我放给媒体……”

“你知道我和盛晓兰什么关系吗?我跟她啊,上过床怀过孩子,是推心置腹的情人关系,”薛北戎打断我的话,阴测测地笑了下,“我跟她只是在玩一个无聊游戏,知道你这个小可怜在扮演什么角色吗?”

“什么?”我被薛北戎的话唬住了。

薛北戎捏捏我有些僵的下巴,“你啊,就是她送给我的一块不可口的甜品。”

难道盛晓兰从头到尾都在耍我?我心慌的厉害,没有底气的反驳,“你,你少挑拨离间!”

“你就这点道行啊?配跟我我谈交易吗?真是蠢!”薛北戎抓住我腿,固定在座椅两侧。

“我……”我被薛北戎的气势完全压倒。

第十七章:警察来了

“嘘——”薛北戎忽然捂住我嘴巴,凝神倾听几秒后,表情微妙的说:“好像是有警察来了呢。”

是真的。

在我们车后面不远处,依稀传来“呜呜——呜呜——”的警笛声。

我立刻安静下来,心怀侥幸的循声望去。

充满正义感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划破夜空,是朝我们这边开过来的。

红蓝交替的光芒,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亮眼。

而且还是两辆。

太好了!

我大喜过望,心想这下终于有救了,可警车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准确说是前后包抄,停在那两辆狗仔车旁边。

有几十个警察跳下车,身穿制服,个个挎着配枪,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气势汹汹地包围狗仔车,带头的人拍着车玻璃叫他们开门。

我隐约听到“藏毒”两个字。

有人打开车门,跟着那七八个狗仔都被警察从车上带下来,随后他们开始上车搜查。

“救命啊——救命——”我挥舞双手,大声呼喊,可是他们好像跟我在两个时空一样,对我的喊声充耳不闻。

“行了,别闹了,等会儿警察叔叔会告你个妨碍公务的,”薛北戎把我俩胳膊拉到怀里,一脸闲适轻松的表情。

“他们是你安排的?”我在薛北戎眼中看到运筹帷幄、一切都在老子安排中的奸笑。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不过是作为一个好市民举报下毒.贩而已。”薛北戎扬了下眉,明显心情大好,还顺手旋大CD音量。

“你?好市民?”我要被这个无耻的用词气到吐血。

“嗯哼,”薛北戎枕着手臂,靠在座椅,眼角眯起细纹。

“王八蛋!”我翻身从薛北戎腿上下去,除了聊胜于无的骂一句发泄心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了。

乐曲像是专门给我气愤心情做配乐般,节奏忽然开始变得激昂,小提琴声迸发出撕裂黑夜的悲哀,遮挡住后方警察盘问狗仔的声音。

是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改编自小亚细亚民谣,小提琴独奏版,曲调缓慢优雅,似诉说,似叹息,似哭泣。

在这寂静的夜幕里,显得尤为厚重,伤感。

不远处,大喊着“冤枉啊!”、“这些毒品根本不是我们的!”的狗仔们被警察带上车。

最终,警笛声在我失望中呼啸着远离,直到彻底消失。

《如歌的行板》跟着播放结束了,漆黑的世界恢复寂静。

黑丝绒般华丽的冬日夜空里,没有月亮,只有点点清冷的星光,无声见证这一幕,且永远不会作证。

“总导演”薛北戎抖了抖烟灰,把车载音响关闭,惬意的吐着烟圈,心情好的眼角都有皱纹了。

“恭喜你你赢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回家!”对于薛北戎的手段,我真的心服口服。

“余欢喜,两家饭不是你这样吃的知道吗?盛晓兰不会放过你的。”薛北戎把车钥匙还给我,却没下车,而是重提方才的对话。

“所以你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你的老情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鬼话吗?”嘴里这样虚张声势的说着,其实我脑海中不断的在回响起“我们上过床怀过孩子”、“是推心置腹的情人关系”的话,意志也因此变得十分消沉。

第十八章:你还小

“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薛北戎把他道貌岸然的领带、衬衫整理妥帖,用充满施舍的口吻说:“只要你离开盛晓兰。”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

虽然盛晓兰不会白白对我好,可是至少跟着她,我还有些活路的。

“余欢喜,你还小,不适合玩这种游戏的。”薛北戎抬胳膊,摸摸我发顶,一改平日的嫌弃与嚣张,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诡异,甚至有些悲天悯人的慈悲。

“呵,”我把视线移向广袤无垠的天空,压抑心底涌起的模糊的情绪,学着他今晚的口吻冷冷说:“薛先生,我跟你不熟,别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口吻跟我讲话!”

薛北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银行卡,塞我手心里,语气特温和的,跟我爸似的说:“听我的话,回家去吧,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子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一点也不领情的把银行卡扔给薛北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跟我姐之间的事情我就一定会查清楚的!”

“余欢喜,我曾答应过余潇潇照顾你,不过机会只有这一次,要不要抓住,随你。”薛北戎没情绪的硬把卡塞我手里,跳下跑车,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离开。

融入夜色中的薛北戎,像只夜行兽,周身散发着神秘危险气息。“假仁假义!杀人凶手!你还有脸提我姐?哼!”我恨恨地把卡折断,砸向已经远去的薛北戎。

其实他并没有走很远,在这寂寂的黑夜里,跟逛大街似的,一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手夹着根烟,边走边抽。

似乎在沉思什么,脚步有些沉重。

也毫无防备。

我脑门一阵发热,往后倒车,踩下油门,直冲薛北戎撞过去。

“杀人凶手!你去死吧!去死吧!!”无数个小野兽在我心底咆哮,鼓噪,可就在车离薛北戎还有几厘米远的距离时,我又噩梦醒来般猛地踩住了刹车。

“车技不错啊,改天一起去飙车?”薛北戎面不改色的回头,笃定了我不会撞他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无耻又得意的挑衅我,“宝贝儿,这种机会错过一次下辈子才会有的,你确定不撞啊?”

“滚!你个混蛋、王八蛋、人渣!”胡乱骂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脏话,我颓然降下跑车敞篷。

虽然恨不得薛北戎死,可杀人犯法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来的。

“再见!”薛北戎背对着我摆摆手,依旧迈着他不疾不徐的步伐,慢悠悠消失在夜幕中。

我踩下油门,茫然在小区里乱转,脑海里反复都是薛北戎今晚说过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叮铃铃~”忽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包包里响起,我怏怏拿出手机,本以为是盛晓兰,没想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苏白刃。

电话刚一接通,他急切的声音就传过来,“欢喜,我刚得到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什么?”我打起精神。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不算晚,可也不算早,苏白刃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第十九章:杀父之仇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盛家和薛家有仇吗?”苏白刃疲惫的声音显得有些亢奋,“我找到证据了。”

我神经线猛地松弛下来,“你说他们真的有仇?”

“对,”苏白刃语气十分笃定,“有件旧事你可能不知道,十年前薛北戎出国的前一周,盛南蕤他爸妈出车祸死了,其实那场惨剧不是个意外事件,都是薛北戎他薛兰勇一手爸策划的。”

“这么劲爆?你怎么查到的?”我瞬间精神了。

“巧合,”苏白刃笑,特像美剧里的FBI警员,“盛家委托了私家侦探,那人查了好几年才查到的,恰好他老婆在我手上犯事儿了,为了求情他全都招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怪盛晓兰提及薛北戎总是一副恨不得他死的眼神。

“而且,”苏白刃又说:“华亿影业原本是薛兰勇和盛一鸣两人参股的公司,自从盛一鸣死后,公司就变成薛家的了,连盛南蕤都被赶出华亿,当年他离开华亿并非是自愿的。”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抹了下额头的虚汗,加大油门,把车往家开去。

岂止是杀父之仇啊,这还有夺财之恨呢!

他妈的,难怪薛北戎那王八蛋说我道行浅,他随口几句谎话,就把差点我骗了。

幸亏有苏白刃在啊。

“好个屁啊,欢喜你是猪吗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啊?盛晓兰是在借你的手对付薛北戎,她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签约你的!”苏白刃狠狠骂我几句,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赶紧的撤吧,别等到薛北戎回过神弄死你这个炮灰。”

我苦笑,“晚了。”下地狱容易上天堂难啊,没达到目的,盛晓兰肯轻易放过我吗?

“什么?”苏白刃话里带着困倦的哈欠声。

“没事,天晚了,我要睡了。”

“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薛北戎真的没有害你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他不放?”苏白刃嗓音沙哑,语气急切又沉重的质问我,“欢喜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想替潇潇报仇吗?”

那当然,难道我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吗?

“晚安。”不想再跟苏白刃吵架,我先挂了电话。

这晚,和从前一样,我依旧睡的很不好。

梦里不断回放余潇潇身上的鞭伤、烫伤的伤疤的画面,还有薛北戎各种折磨她的幻想。

三年了,几乎每晚都是这样,我快要被逼疯了,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入睡的。

“嘭嘭!”清晨八点,门被人重重敲响。

是盛晓兰。

带着算账的不悦表情,她气冲冲的走进来,扔给我一把杂志,“昨晚怎么回事?”

杂志封面,是苏晚晚坐在薛北戎跑车上的偷拍图。

两人谈笑风生,姿态亲呢,好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般甜蜜。

按照盛晓兰的计划,那个女人本该是我,画面会更劲爆。

“他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叫人把我灌醉了,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送我回家了。”我说出早就编造好的谎言,若无其事的放下杂志,起床。

第二十章:学着忍辱负重

“难道他真的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吗?”盛晓兰目光犀利,如测谎仪般看牢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

我回了盛晓兰一个无奈的苦笑,“大概他不喜欢我们这一挂的吧。”

盛晓兰比我还惨,她是超级飞机场。

“那个臭男人……”盛晓兰半信半疑的收回盯着我的视线,一屁股坐在床上,语气幽怨的说:“从余潇潇到苏晚晚,他口味倒是没变过。”

“要不我去隆个胸?”其实镜子中的我,很年轻很阳光很童颜啊,颜值丝毫不输苏晚晚的,就胸部先天发育不良而已,薛北戎他怎么就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呢。

“不用,自然的才是最美的。”盛晓兰走到我身后,手放在我肩膀上,表情有些暧昧。

我不着痕迹躲开,试探地问她,“盛总,你昨晚安排的记者就什么都没拍到吗?”

提到这个,盛晓兰气哼哼的张了张鼻翼,语焉不详的说:“没有。”

“那接下来怎么办?”

“过两天有个秀,你去走压轴。”盛晓兰脸色稍微有些缓和,递给我一张制品精美的烫金请帖:“最重要的,结束后晚上会有个慈善晚会,你要请薛北戎做舞伴。”

“我……”我有些踌躇。

在薛北戎眼中,我已经是个吃两家饭的叛徒,他给我的“机会”,我也没领情。

再见面,他会怎么对待我啊?

“你这个样子不行啊,”盛晓兰看出我的犹豫不决和胆怯,语重心长说:“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看中你吗?就因为你敢于在公众面前揭发薛北戎的罪行,你有股不怕死的劲儿,不要告诉我那天你只是喝醉了一时冲动。”

“我不是怕他,只是……”

“这就够了,有我在背后支持着,你什么都不用顾虑的,”盛晓兰斗志昂扬地鼓舞我,开导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是很狡猾的人,不是能轻易对付的,想要扳倒他,不一定正面刚哦。”

“我懂,我会学着忍辱负重的。”这是金玉良言,我得听。

血海深仇如盛晓兰和盛南蕤,他们还能做到和薛北戎谈笑风生,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这种不动声色的背后插刀功力,我得好好的学习,再也不能像个苍蝇一样乱撞了。

昨晚的自作聪明就是个大大的教训。

三年时间,我已经自己学会了如何报仇,却没想到,在薛北戎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对了,”临走前,盛晓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薛北戎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的,欢喜你或许可以试试换个方法。”

-

邀请薛北戎做舞伴这件事情,难度系数挺高的。

且不说排在我前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单是他神秘不外泄的行踪,就够我找的。

薛北戎是个很低调的人,通常来说,除非他自愿现身,没人会知道他在哪儿的。

我努力了几天,连薛北戎半个影子都逮不到。

舞会前天晚上盛晓兰给了我一个他的私人手机号,就试着打过去。

意外被接通了。

“哪位?”是很冷淡随意的低沉嗓音。

陌生号码,他这种人应该是不会接的。

第二十一章:骚包

我有种预感,薛北戎肯定知道是谁的电话,就直截了当说:“薛先生,明天晚上的慈善舞会,我想邀请你。”

“你谁啊?”漫不经心的刁难口吻,再次印证我的猜测。

我恭恭敬敬报上自己的名字:“余欢喜。”

“哦,给我个答应你的理由。”

谎话张口就来,“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考虑好了,不过有些话想要问你。”

“真考虑好了啊?”薛北戎尾音上扬,似乎挺高兴。

“嗯。”

“狡猾的小东西,”可能是我撒谎的功力不到家,薛北戎半信半疑的轻哼一声,“十点之前能找到我,我就给你个机会。”

这是个送分题。

《僧门》今天开机,晚上会有个例行宴会的,身为最大投资商,薛北戎估计会去露个面应酬下媒体。

果不其然,我给珈蓝发了条微信后,他马上就把酒店地址,连同薛北戎所在包厢号都报给我,还很热情的邀请我去参加,说是补偿我的落选。

而且,他还挺诚恳的说:“欢喜,如果这部电影我能做主,肯定就选你了,很可惜投资商为大,薛北戎他们相信苏晚晚能带来更高的票房和收益。”

“没关系,下部电影女一号我先预定了啊。”敷衍着回了珈蓝一句,我立马定机票,带着周甜甜直接飞到魔都,直接去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赶到薛北戎包厢门口时,正好侍者推着高级餐车敲门,“薛先生,苏小姐,你们定的酒到了。”

“进来吧,”是苏晚晚声音轻快。

不过,在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后,她娇艳可爱的脸庞立刻笼罩上一层阴云,“余欢喜?你怎么来了?”

“蓝导盛情邀请我啊,顺便给你过个生日呗,”我进去,把准备好的礼盒放在苏晚晚面前,桀然一笑,“生日快乐啊。”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苏晚晚直接把礼物扔一边。

“巧了,我也不想看到你。”我接过侍者倒好的酒杯,递给对面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薛北戎,“亨利波卢瓦酒庄,桑塞尔产,75年长相思,是我特地送给薛先生的,希望你能喜欢。”

“坐下再说,”薛北戎起身,挺绅士的帮我拉开座椅,适才接过酒杯坐下,而后眸光似浅又暗,影沉沉地落于我身上。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我坐下,把请帖递到薛北戎面前,“薛先生可说话算话?”

不知是对颜值过分自信,还是对老土发型有情怀,薛北戎今晚梳了个大背头,在他那张有棱有角的深邃轮廓脸庞上,一点都不显老气,相反,不经意间酷劲儿十足,尤其是搭配剪裁精良的黑色皮衣,跟谢霆锋神似。

江湖大哥气息很浓厚。

也骚包的过分。

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掩饰卑劣内心,这男人真是做到极致啊。

“戎哥,你答应她什么了?”苏晚晚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跟看着自己的丈夫般深情,厚厚的粉低下,隐约可见脸颊绯红。

薛北戎没搭理她,而是接过我请帖,轻轻摇动着杯中的红酒,唇畔逐渐孕育出轻浅的弧度:“告诉我,余小姐在长相思谁?”

我笑,“你啊。”

第二十二章:你俩慢慢撕

“戎哥你什么意思啊?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苏晚晚看看我,又看看薛北戎,终于意识到她被无视,地位受到威胁了。

“余小姐是个人才,我当然要对她好。”薛北戎敲了敲手边的请帖,兴致挺高的问我:“你明晚穿什么衣服?要不要我把造型师借给你?”

“要,顺便赞助一下服装呗,”所以我这算是完成任务喽?大约是因为苏晚晚在一旁瞪大讶然双眼的缘故,不知不觉中,我对薛北戎的态度也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您把我路封的那么死,我现在穷的SK2都买不起了。”

“是吗?”薛北戎装作认真的看了我两眼,“其实余小姐天生丽质,用大宝就够了。”

“戎哥~~”苏晚晚拍拍桌子,撅噘嘴,拿腔拿调的娇嗔:“你不是说好了带我去的吗?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忘了这个女人怎么害你颜面尽失的吗?”

“嗯?”薛北戎冷冷瞧她一眼。

苏晚晚真的很能屈能伸啊,马上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改口说:“那你下次带我好吗?”

薛北戎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看情况吧。”

“戎哥,我会留在剧组好好拍戏的。”苏晚晚甜甜一笑,却暗中在桌下,狠狠踢我一脚。

有人说女人之间的战争输赢,取决于男人的态度。

今晚,苏晚晚无疑是彻头彻尾的输给了我。

可这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高兴的时候把月亮摘给你也无所谓,不高兴的时候,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多给,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何况请他舞伴只是个借口,真正重要的是盛晓兰的计划。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俩慢慢吃。”我正走神,薛北戎忽然起身,直接出了包厢。

“余欢喜你少得意,我啊,是不会轻易把戎哥让给你的!”门一关上,苏晚晚就开始放话。

“哟,戎哥、戎哥的叫那么亲切,”好不容易有个压制苏晚晚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哪怕在口头上讨点便宜呢?虽然伤害她什么,可至少会心情好啊。我有意无意刺激苏晚晚说:“是不是阿姨之前给薛北戎他爸当过情人啊?”

“闭嘴!你妈才给人当过情人呢!”苏晚晚真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竟然直接把切牛排的锋利刀叉扔我面前。

幸亏躲得快,差点削到我手。

“晚晚啊,我劝你善良点,既然傍上了薛北戎,就跟你那些个干爹表哥啥啊的断了吧,”我横眉,继续言语攻击苏晚晚,“听说你妈最近身材有问题了,以后不能双飞陪你干爹了啊?说起来挺可怜的,不知道你爸还活着会不会心疼哦。”

“余欢喜你个烂货!你们全家都是给薛家当小老婆的臭婊子!”苏晚晚飞快的骂着,踢开身后的凳子,站起来,跟小学生打架似开始朝我身上扔盘子。

“喂,”我躲开,“你注意点素质。”

第二十三章:记吃不记打

“素质你妈!”这次她玩儿大了,冷不丁拎起半瓶长相思,照我脑袋就抡过来了。

我怔了下,还没想好要不要躲开,酒瓶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出苏晚晚的手,直愣愣正中我太阳穴。

“哗啦!”我先听到酒瓶的碎裂声,随后才感觉到一股锥心刺骨的疼,从眉骨处蔓延开来。

鲜血和红酒,顺着左脸流下,跟伤心到极致时的泪水一样,源源不断。

“呀,不好意思啊,我手滑了,”苏晚晚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还很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啧啧,好像破相了哦,得住院两天吧,好遗憾,明天晚上没法去跳舞了呢。”

事情就是这么衰。

我大老远飞到魔都,任务刚完成,就被苏晚晚给弄到医院去。

而且,薛北戎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俩会鹬蚌相争般,不厚道的一去不返了。

再次看到他,是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在晚八点档的娱乐新闻里。

《僧门》女一号苏晚晚,舞伴薛北戎。

两人手腕手走过星光大道红毯,女的笑颜如花男的帅气逼人,两人笑容特扎眼,差点把我另外一只眼睛戳瞎。

这也还罢了,他还在舞会中途给我打视频电话,嘲讽我,“可怜的小东西,几岁了啊,还跟人打架。”

“不知道你这根火柴棍几斤几两啊?打不过还嘴硬。”

“还有啊,如果让我听到你对记者说些什么对晚晚不利的话,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手机那端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慈善晚会大厅,和成群结队的光鲜亮丽的男女。

这边,是单调无聊的医院单间,我包着半只眼睛的纱布。

对比真是惨烈啊。

“呵,”晚晚、晚晚叫的真亲切,我那个气啊,恨的牙根都痒痒,“薛北戎,你明知道苏晚晚对我不满,却故意的撇下我们俩,不就是想借着苏晚晚收拾我吗?我被她打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对你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来说,还轻了点,”薛北戎穿过人群,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对旁边的人打招呼问好的女孩儿晏晏一笑后,语气散漫对屏幕这端的我说:“余欢喜,你机会我给过你一次,是你不珍惜,以后别指望我再放过你!”

我呵呵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鳄鱼的眼泪啊?”

“鳄鱼?”薛北戎重复一遍,好像这是个很新鲜的形容词般,“既然余欢喜你这么欠收拾,以后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鳄鱼,等着啊!”

“嘟嘟——”薛北戎挂断视频。

这也就罢了,还顺带把我微信号给删了,连个回击的机会都不给。

卧槽!

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啊?!

这个人渣,真是太没风度!

胸口堵的要命,我差点把手机砸墙上。

“欢喜,”这时,珈蓝忽然敲门进来了。

他抱了一束挺大的百合花,右手提着冒着香味儿的饭盒。

“蓝导,您怎么来了?”珈蓝在门口那儿一站,是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一枚,重要的是人家还很有才,是国际知名大导演,他喜欢我,欣赏我,照顾我。

他薛北戎算什么东西啊,人渣一个!

这么自我安慰着,我心里好受多了。

第二十四章:树上的男爵

“欢喜,我明天就要走了。”珈蓝放下饭盒,将百合花插到花瓶里。

“谢谢您。”冷冷清清的房间,飘着饭香味儿和花香味儿,说不出的温暖和烟火气息,我感动的眼眶一酸,差点流泪。

“我刚问过医生,他说你眼睛没事儿,伤口不大,也不会落疤的,”珈蓝打开饭盒盖子,一层层摆在折叠餐桌上,笑着说:“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饿了。”我不好意思的擦掉泪,捧着饭碗,胃口很好的吃饭。

“我在策划一部新电影,估计明年拍,到时候女一号给你啊,”珈蓝抽了几张纸巾放桌上,“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您不用这么客气!”珈蓝知道我被苏晚晚打了,可是她是薛北戎的新宠,我知道他也没辙的。

“不是客气,我早就有这么打算了。”珈蓝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这是我编剧的微信号,发给你,他会跟你聊剧本的事情,没事儿你俩都沟通沟通。”

珈蓝这是要提携我啊。

“好的,谢谢您!”我老激动了,赶紧点开珈蓝发过来的微信号,是个名字叫“树上的男爵”的人。

名字怪怪的,是我看过的一本书名。

我加好友:您好,我是余欢喜。

对方回的挺快:知道了。

我:多多照顾。

树上的男爵: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话尽管给我说,和你的沟通,对我来说很重要。/笑脸

哎呀。

是个很友好的人呢。

我认真的把他备注成男爵,然后加星标,置顶聊天。

“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啊。”珈蓝站起来。

“再见。”

“那个……”珈蓝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住,转过半个身子,欲言又止的说:“欢喜,别怪我多嘴啊,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想给你几句话。”

“您说。”

珈蓝表情挺凝重,“欢喜我实话告诉你,盛晓兰她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还是别跟她了,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家靠谱的经济公司。”

连珈蓝都这么说,看来盛晓兰这人人品真的不咋地,估计和薛北戎是蛇鼠一窝的。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要走要留都由不得我了,我只能苦笑,找借口说:“我得罪了薛北戎,除了盛晓兰,没人肯收我的。”

“如果……”珈蓝思虑几秒,语气踌躇地问我:“我帮你找到新公司,你愿意解约吗?”

“好啊!”我眼神明亮地冲珈蓝笑笑,“那就拜托您了。”一个人这样劝我,两个人这样劝我,我要是不听他们的,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保全,我还谈什么报仇啊?

“别这么客气,”珈蓝凝重的表情有些松动,露出个如释负重的笑,“再见。”

三天后,我出院,自己买机票回河西。

真是凄凄惨惨。

大概是确认了薛北戎对我实在没兴趣的缘故,自从慈善晚宴后,盛晓兰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不但找了个借口把助理周甜甜支走,还以“养伤”为名,把我接下来的几场秀都给取消了。

第二十五章:徐宗尧

大资本家的本性嘛,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打入冷宫。

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我倒也不失落,可不知哪个缺德的暴露了我行踪,在河西机场,被问询赶来的记者给逮到,他们架着摄像机和堵了个水泄不通。

“你诬陷华亿总裁薛先生,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盛晓兰今天带队去巴黎参加斯特兰大设计展,原定有你的,为什么你没去?”

“你的这种自我炒作手段对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很多网友都希望听到你的道歉!”

“你对苏晚晚有什么看法?听说她把你打伤了,是真的吗?”

“你跟苏晚晚不和吗?她对记者说你跟她哥哥是男女朋友,是真的吗?”

“最近网上发起余欢喜滚出娱乐圈的请愿活动,你对此有何回应?”

“……”

在记者们的包围圈不远处,还有一群跃跃一试往里面挤的少女,她们大概是薛北戎的颜粉吧,个个都义愤填膺,高喊着“道歉”、“赶紧滚回家吧”、“别出来丢人现眼”的话。

七嘴八舌,嘁嘁喳喳。

各种质疑谩骂的话,如同无形的软弹般,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悉数落在我身上。

虽钝,不至于受伤流血,可重,心会很疼的啊。

其实比被薛北戎送我去坐牢,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他“仁慈”了,我该庆幸。

可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想听我说点什么,他们只想要爆点、想要八卦、要头条,没人会在意我头上还受着伤,我才是受害者。

站在“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圈包围中,被人骂的体无完肤,我难免感到脆弱无助,也体味到了一种身为小人物只能被踩死的悲凉感。

真的好希望会出现奇迹啊,比如地上裂开条缝,让我钻进去躲一躲。

“你们干嘛?!你们想干什么!都让开!”

就在我狼狈到欲哭无泪时,忽然出现十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跟神仙下凡似的,英明神武,展开双臂,分开熙熙攘攘的众人,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们形成一堵人墙,将我围在里面。

然后我的前老板,徐宗尧来了。

他挺着明显缩小一圈儿的啤酒肚,扶着装斯文败类的金边儿眼镜,来到我身边,把胖乎乎的手搭在我肩膀,老父亲般的柔声安慰我:“没事了啊,不怕、不怕。”

“呜呜……”眼泪再也绷不住,就此哗啦哗啦流下来。

“不哭不哭,”徐宗尧一点也不计较我傍上盛晓兰大腿离他而去,还跟从前一样护着我,扬声对那些记者们大喊,“你们给我说话小心点,如果让我看到谁家写些不属实的东西,我会一一给你们发律师函,告到你们杂志社倒闭的!”

有十几个保镖和徐宗尧护驾,我才得以顺利离开。

“行了,别哭了,你这样哭着难看死了。”车上,徐宗尧给我递面纸,一如既往地训我,“我不是告诉过你面对镜头,要梨花带雨的哭才能可怜兮兮吗?你这样子哇哇大哭啊,就跟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儿,凄惨倒是挺凄惨,形象可全毁了。”

第二十六章:馊主意

“呜呜……我不干了还不行吗?呜呜……我、我要回家……”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泪水越擦越多,最后索性放弃了,自暴自弃的抱着膝盖大哭。

“哭吧哭吧,使劲儿哭,哭完了叫我啊!”徐宗尧无可奈何了,只好戴上耳机,揪了两团纸堵着耳朵。

他知道我不是个认哄的人,所以在我哭的时候绝不会说安慰的好听话。

半个小时后,哭的嗓子我都哑了,总算是止住泪。

哭完屁事儿都没有,就是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老徐,我饿了,”拿出化妆包,我把脸收拾好,可怜兮兮的叫徐宗尧,“我想吃小面。”

“可怜的娃儿哎,”徐宗尧拍拍我肩膀,把车来到我们经常去吃饭的那家重庆小面饭馆。

吃了几口简单却很美味的面后,我心情彻底好了,这才顾得上问他,“你怎么去机场了?”

“刚好碰到,”徐宗尧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反过来问我,“真不打算干了啊?回家跟你爷爷养猪?”

我那会儿说的都气话,“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余欢喜。”徐宗尧去结了账,然后送我回家,“回九溪墅啊?”

“不要,先找个酒店吧。”我不想再和薛北戎住对门了,况且九溪墅那栋豪华公寓,租金一个月要三十万,估计盛晓兰也不会给我住了。

徐宗尧把我带到一个五星级大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他顺手就提起我行李跟着上楼。

“不劳烦徐总您了,我自己拿就行。”这要搁以前没话说,可是现在我是个“叛徒”,哪好意思啊。

“欢喜,不瞒你说,”徐宗尧咧咧嘴,露出一副落魄相,“我……破产了。”

“薛北戎搞的?”我第一时间想到他,“这王八蛋,我人走都走了,他怎么还搞你啊!”

徐宗尧说:“不是,我自己赌博赌输了,玩的有点大,然后把公司变卖还高利贷了。”

我无语,“咋不把你自己卖了呢?死性不改的。”

“要不你收留我呗,”徐宗尧讪讪地挠挠鼻子,没脸没皮说:“你现在跟着盛晓兰混多光彩啊,要不我给你当经纪人吧,顺便再给那十几个兄弟一碗饭吃。”

“别,那多屈才,”我皱着眉头,苦哈哈地说:“况且今天的形势你也看到了,盛晓兰都把我打入冷宫了呢,我以后哪还有得混啊?”

徐宗尧撮着烟,小眼睛放出精光,“如果我说我保证你会重新受宠呢?”

“你啊?”我开始有点怀疑徐宗尧的真实目的了,开玩笑说:“大叔,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我现在落魄的人人喊打,你还上杆子给我当经纪人,到底有何居心?”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呢。

徐宗尧不知真假的说:“我找人给你算过命,你命里带金,没让你发光我不甘心啊!”

“好啊,那你就想法让我重新受宠吧!”管他到底有何目的呢,反正不会害我就对了,而且我现在孤立无援,有个信任的人在身边帮衬着,好过孤军奋战吧。

如果珈蓝能帮我找个新公司离开,当然是最好,万一都迫于薛北戎的淫威没人收留我,我也得想法保全自己的不是。

第二十七章:以假乱真

S市国际体育馆。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中泰拳王争霸赛。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泰国的天王桑提猜入场!”随着主持人声音高亢的报幕声,响起经典的泰拳出场音乐《BangRaJunWanPen》响起,四个美女拳击宝贝儿挥舞着桑提猜拳馆和泰国国旗,拥护着他进入内场。

“哇呜——吼吼——”场馆里的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靠近搏击台边缘的VIP观众席上,几天不见的盛晓兰和薛北戎相邻而坐,两人很懂行的交头接耳讨论着比赛。

当然我不是来看他们俩“秀恩爱”的,而是去见桑提猜,我要做的,就是和制造和他偶遇,引起他的注意,约他见面吃个饭,然后用来讨好盛晓兰。

除了是世界级拳王外,桑提猜还是知名的电影武打明星,潜在商业价值巨大,不过他目前还没有正式进军影坛。

徐宗尧说盛晓兰非常想签约他,可是桑提猜这个人很傲慢高冷,极度的不信任他人,从不轻易见外人的。

盛晓兰亲自去泰国两趟,都没有见到桑提猜本人,他谁也不见的。

不过,除了一个人之外——余潇潇。

几年前,桑提猜曾经非常高调的追求过我姐,报纸杂志上登过的,可她从未回应过,桑提猜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这几年桑提猜拳打的越来越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比肩嘴炮康纳麦格雷戈,可他一直保持着单身。

单身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我姐,谁也不知道,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因为托我妈的福,我跟余潇潇脸蛋有几分相似,只要稍微一化妆,就能以假乱真,李代桃僵的。

三分钟一局,比赛很快结束。

徐宗尧会泰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后,工作人员就让我俩去桑提猜的休息室了。

“放松点,他们快要回来了,我就在对门啊。”徐宗尧说完闪人了。

前台,主持人宣布结果,毫无悬念,桑提猜打败对手了。

在惊雷般的掌声中,桑提猜在经纪人银姆和团队的拥护下台,走向休息室。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薛北戎也在他身边。

他不但是个业余泰拳高手,连泰语都讲的很好。

桑提猜跟薛北戎肩并肩走着,两人有说有笑,大概是在聊比赛的事情,还边说边比手画脚。

乍一看到薛北戎,我心里挺紧张,又恼恨。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薛北戎的眼神有意无意射向我。

是的,射,就是很锐利,极具不悦、攻击性的眼神。

“萨瓦迪卡!”我拿着本提前准备好的粉丝相册和签字笔,无视薛北戎,径直走到桑提猜面前,用英语说希望他给我签个名。

桑提猜只顾着和薛北戎说话,并没在意我。

“你哪儿来的?不知道他刚下擂台很累的吗?走开!桑需要休息!”经纪人银姆用熟练的中文说着,上前,用他肥壮的大手,态度恶劣地推了下我肩膀。

“啊~”我声音不小的痛叫一声,半真半假的坐在地上。

这娇娇柔柔的一嗓子,引起了桑提猜的注意,他目光落在我脸上没几秒,就立刻呆住了。

第二十八章:下马威

“潇?”桑提猜发出一声惊呼,他用毛巾擦了擦眼睛,弯腰把我拉起来,上下细细打量,不可置信的说:“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谢谢,”我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抿唇笑了笑,把贴满他照片的粉丝相册递上,用英语说:“很喜欢你,可以请你签名吗?”

“不可以!”银姆当即就反对,又想要推我。

“OK!”桑提猜替我挡住银姆的胳膊,接过相册,签上他的大名,完了却不还给我,“潇,今晚和我一起吃个饭好吗?”

“好啊,恭喜你获得冠军。”我当然答应了,把写了我联系方式的纸条塞给他,然后就非常干脆的扭头走人。

因为再不走,薛北戎就要用眼神杀死我了,虽然他正眼都没看我,可我仍然能感觉到他余光里的深深敌意。

香格里拉大酒店。

到达我和桑提猜约定好的包厢后,盛晓兰挺亲切的说:“欢喜,我这最近特别忙,都没顾得去看你,伤口都好了吧?”

“嗯。”还别说,徐宗尧这招挺有效果的,得知我成功约到桑提猜见面后,盛晓兰的态度马上就转变了。

盛晓兰说:“过几天斯特兰大在魔都有个秀,兰亭承办的,我会安排你走压轴,还有两个奢侈品化妆品和国际一线服装品牌的代言,我也已经替你安排上了。”

“嗯。”这是我应得的,受之无愧。

盛晓兰打开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器中,直截了当的问我:“这个主意是徐宗尧替你出的吧?”

“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盛晓兰也很痛快,“徐宗尧找我来谈过了,他挺靠谱,我已经安排给你做经纪人了,毕竟他是你前老板,知道什么是对你好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谢谢盛总,我先走了。”估摸桑提猜快到了,我想提前离开。

“欢喜,你得留下来陪他吃饭。”盛晓兰拦着不让我走,语气由平淡转为命令:“桑提猜的商业价值不可估量,这个合同我们一定要抢在薛北戎之前拿下来。”

我自然是不同意:“如果桑提猜发现我不是余潇潇,他上当了,这个吃饭只是圈套,肯定会很生气的。”

“不,”这是老板命令员工的语气,盛晓兰以不容反对的强势口吻说:“记住,今晚的你就是余潇潇,合同务必拿下!”

我想起苏晚晚说过盛晓兰逼公司模特卖.身陪酒的话,非常反感的站起来,果断拒绝她:“盛总,我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不是公关,喝酒陪吃饭这种事情,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请你另找别人吧。”

“余欢喜你听着,”盛晓兰脸色阴沉,展露出她资本家的本色,态度非常强硬的警告我:“在我的公司里,不允许听到第二种回答!”

“不,”我踢开身后的凳子,也绝不退让,“盛总,你听着,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就在我打算离开时,包厢门突然打开了,悄无声息的进来两个面相很凶的男人,他们走进来,动作十分粗暴的将我按在座椅里。

“盛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有点后悔没听薛北戎的话。

第二十九章:黑山老妖

“你以为你很冰清玉洁啊?不过是个被薛北戎睡过就不要的烂货而已,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盛晓兰彻底撕破虚伪,恢复她的真面目,用极其难听的话骂着我,扬手将面前满满一杯红酒,“唰”一下泼到我脸上。

“盛晓兰,你别过分……”苦涩的液体溅到眼睛鼻子嘴巴里,呛的我咳嗽连连。

“余欢喜记住,要是我没有我,你早就被薛北戎送进监狱了!”盛晓兰走到我面前,扬手就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当你被封杀到无路可走时,是我给你一条生路,你最好给我珍惜着点!否则我一样可以送你去坐牢!”

“你……呜呜——”我被那两个男人按着动不了,只能被动挨打,只觉得脸肿胀麻疼,耳朵一直在轰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刚说了几个字,他们又捏住我下巴,将一杯无色无味儿的水,灌进我嘴里。

盛晓兰没有耐心和我玩什么“知心姐姐”的游戏,今晚她是打定主意,要给我个下马威看了:“桑提猜来了之后,你给我好好伺候他,喝酒吃饭睡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搞定后,我会好好补偿,否则——”

盛晓兰揪着我前额凌乱的头发,把醒酒器扬起,由上而下浇了我一脸脸酒,“明天的你,会比现在更惨!”

随后,她将酒瓶摔碎在我脚边,对那两个人说了句“给她收拾干净”,就扬长而去。

门“哐”的一声被重重摔上。

这个下马威,真是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啊。

大概是我地位太低,盛晓兰连电影中常有的利诱那一套都省略了,直接威逼。

“余小姐,快点把脸洗干净点吧。”那两个打手显然干惯了这事儿,业务娴熟的把我包包强行抢走后,然后就面目麻木的把我连拉带拽的拖进卫生间里。

我瑟缩着肩膀,露出可怜兮兮的傻笑,“两位大哥,我会自己洗干净的,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早放聪明点不就好了?快点!敢耍花样我照样揍你!”两人凶巴巴的教训完了,守在卫生间门口。

我把门关上,跑进隔间里,趴在马桶上,使劲儿扣喉咙,希望将刚才咽下去的液体吐出来。

“呕——呕——”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尽力捂着嘴,小心翼翼的,把今天一天吃的喝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只剩下黄色的苦胆水。

这才感觉好了点。

回到洗手台前照镜子。

镜子中的女孩儿,左脸高高肿起,精致的妆容被酒给毁了,睫毛膏和眼线混合,变成两条丑陋的毛毛虫,顺着脸颊滑下,拉长,最后跟标本似的定格在粉底模糊的脸上。

盛晓兰尖锐的指甲还划破了我的脸,留下一条不浅的抓痕,有红酒液体趁机狼狈为奸的渗透在里面。

真他妈的疼啊。

此时的我,要多丑有多丑,很像聊斋里变身后的小女妖。

而盛晓兰,就是利用小妖精吸尽男人阳气的黑山老妖。

难怪珈蓝说盛晓兰不是好人,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

第三十章:这是现实

一想到余潇潇也有可能遭遇过同样的事情,我心里好受多了,同时也更加心痛。

比起我早有心理准备,余潇潇完全是为了替家里人还债才踏上娱乐圈这条路的,被经纪人挖掘时她十八岁,正青春,正纯真,正美好。

从平面模特,到龙套演员,再到崭露头角,一个小角色、一个小角色的演,好不容差一点就大红大紫了,却被人害成了植物人。

在那六年里,她是如何一步步生存下来的,又经历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我把水龙头旋至冷水位置,将肿胀的脸放在寒冷刺骨的水流里,一遍遍想象着余潇潇遭遇这样情况的画面。

然后我对自己说,余欢喜,只要还有一条命在,你也要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然后继续走下去。

进入这个圈子,你原本就不是为了享受名利荣誉而来的!

“砰砰!”卫生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不可能会是徐宗尧,估计他也会被人打的。

我绝望的想,大概是桑提猜到了吧。

不管脑海里想的多么坚决,可是眼下,一想到要被糟蹋凌辱,我还是怕的要命,哆哆嗦嗦的钻回隔间,把身体抱紧,藏在角落里。

我天真的渴望他们能放我一马。

可这是残酷的现实,是杀人不见血的娱乐圈,不是美好的童话世界,我不敢奢望会有神仙从天而降搭救我。

就算是有,说不定像《神曲》里的魔鬼一样,要我出卖自己的灵魂。

在这无比煎熬的时刻,“嘭!”隔间木板门被踹开了。

踩着黑色皮鞋的大脚,带着两条穿着黑西裤的长腿,走到我面前。

毫无疑问,是个男人。

我蹲在地上,除了像鸵鸟那样,把疼痛的脸埋进发颤的膝盖里,假装自己不存在,别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余欢喜,”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有点熟悉。

我仓惶抬头,努力睁大眼睛,一点点看清楚男人一团模糊的脸。

眉山目水,如画如卷。

冷冷清清,阴阴沉沉。

“薛北戎?”不是桑提猜,我揪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可是一想到是这个践踏过我尊严的大魔王,又一下子沉到谷底。

“今晚想住这里啊?”薛北戎扶着我肩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据说火山爆发的原因,是因为地球内部充满着炽热的岩浆,在极大的压力下,岩浆便会从薄弱的地方冲破地壳,喷涌而出,行成火山爆发。

那么,此时此刻,薛北戎的眼神,就是引发岩浆冲破地壳的最后一股压力。

他一看我,立刻跟纵了火般,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燃烧起来。

想必是那两个打手给我灌的药发挥作用了。

为什么会有人发明出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呢?

那个王八蛋一定是个太监,性.无能!

“别碰我,你走开!”我在心里咒骂着,把身体从薛北戎怀里抽离,蹲回角落里。

我低下头,让长发披散垂下盖住肿疼的脸。

虽然他们这种人,见惯了小姑娘被逼卖身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可我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被薛北戎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要不他又该嘲笑我道行浅了。

我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啊!

第三十一章:又被人打了

“那你想让谁碰啊?”薛北戎漫不经心的说着,力气很大的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放在他臂弯里。

是的,放。

因为我已经渐渐没了力气,就像被抽去灵魂的尸体般,软绵绵的搭在他强壮有力的胳膊上。

“反正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我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咕咕哝哝。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治不了你啊?”薛北戎把我抱到包厢里,扔在沙发上,然后他蹲下,捧着我脸。

凝视的眼神沉又重,性感的要命,也让我难堪至极。

“你怎么在这里?你想怎么样?”我忍着想要抱着他啃的冲动,艰难地别过头,并不打算领情。

“可怜的小东西,”薛北戎把我脸扳回去,用手绢擦拭着我脸上的伤口,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温和,语气跟我爸一样说:“你怎么搞得啊,又被人打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挺聪明的吗?从小学就跳级,十四岁上高中,十六岁上大学,多聪明一孩子啊,你说你后来怎么就变得那么傻了?你来淌这趟浑水干什么啊你?”

我肯定是被盛晓兰打糊涂了,居然从薛北戎的叹息里,听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温柔感。

他让我想到了我死去的爸爸,在老家的爷爷,死活拦不让我当模特进娱乐圈的苏白刃。

在我生命中,曾温柔对待过我的男人,此刻他们的灵魂都和薛北戎融为一体,漂浮在空中,温温柔柔地看着无助的我,抚摸着我受伤的脸颊。

然后我就泪水就情不自禁掉下来,还很没出息的抽泣出声,“她、她是我姐啊……”

“余欢喜你就是蠢!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进入这个旋涡,我真怀疑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凭你这个死蠢死蠢的德性还想报仇啊?”薛北戎当然没那个慈悲心肠听我讲悲情心事,劈头盖脸就把我痛骂一顿。

我难受的要死,哪有心情计较他骂我什么啊,满脑子只有一个非常色情的想法。

“我……我……”我把脸埋在薛北戎胸前,含糊不清地咕哝着羞于表达的念头。

“怎么,很难受啊?”薛北戎终于不再骂人了,用他残留的人性问我,“想跟我走吗?”

难受吗?

难受啊,简直要命。

想跟他走吗?

不想啊。

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不知道要遭受何种折磨,我觉得还不如选择这个“魔鬼”,反正他已经窃取了我的一部分灵魂。

我抓住薛北戎的衣角,无声地回应他。

“忍忍啊,这里不行的,”薛北戎喉结急剧滚动几下,安抚性地亲了下我额头,脱下他的外套,把我要发疯的身体包在里面,而后猛地站起,大踏步往外走。

“陆沉,这里交给你了。”薛北戎对包厢门口守着的男人说。

“是,”那人低声回应,无声无息的进入。

酒店顶层套房里。

在薛北戎还算温柔的“帮助”下,我总算是脱离苦海,可是接着,又被他拉入另一条更苦的海。

事后,薛北戎把我放进下沉式浴池里,他也跟着躺进来。

第三十二章:又便宜你了

“敷一敷,明天早上就会消肿的。”薛北戎先给我处理了脸上的伤口,然后用毛巾包着冰块,给我敷在脸上。

然后他并肩躺在旁边,一手揽着我,另外一手夹着烟。

后来我们俩谁都没说话,薛北戎表情挺阴郁的不停吐着烟圈。

室内雾气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孔,大概是刚刚经历过那一场酣畅淋漓的缱绻缘故,我对这男人的恨意也有些了松懈。

“在想什么?”薛北戎扔掉第三根烟烟头,嗓音低沉慵懒地说:“这么回味无穷啊?还是没要够?”

“我困了,想睡觉。”冰块化的差不多,脸上没那么疼了,我扒拉开薛北戎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想要起身,他却把我抱的更紧,然后开始算计起今晚的事情来,“老子这金贵的身体又一次便宜给你,打算怎么谢啊?”

我:“……”

到底是便宜谁了?

我的认知被薛北戎的强盗给逻辑打败了。

“知不知道有多女人想睡老子都没得逞?”薛北戎依旧斤斤计较,跟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诚心埋汰我说:“就你运气好。”

这运气好的我想去死。

我被薛北戎的话气笑了:“你他妈真是个王八蛋。”

“啊?你说什么?”薛北戎凑过来,故意装傻把耳朵贴我嘴边,“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薛北戎你别这样,”我把脸扭一边,试着跟他讲道理:“今晚的事情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会还,可不是这种方式。”

“怎么还老子说了算,”薛北戎伸出两根手指,“算上那次,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天大便宜般。

“嗯?不过分吧?你自己说,别等会儿弄起来哭哭啼啼的,我不耐烦。”薛北戎挺“仁义”的取得我的同意。

我尴尬的低下头,目光下移,落在薛北戎腹部的纹身上。

很大一片纹身,从小腹覆盖到鼠蹊处,很难不注意到的。

“好看啊?”薛北戎把我脸抬起来,表情有点不悦,似乎反感我盯着那里看。

我故意埋汰他,“纹的什么啊?土气的要命。”

薛北戎闭上眼睛,蜜又长的睫毛,跟两把小扇子微微颤动,他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他拉着我手抚摸着纹身说:“西西弗思,知道吗?”

“嗯。”我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几眼,渐渐认出来,原来他腹部差不多一整块怪异的图案是石头,沿着右边边缘到鼠蹊处的,真的是希腊神话里的悲剧人物西西福斯。

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由此,我想起一件旧事,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跟薛晓白去她家玩儿时,曾在薛北戎书房里见到的一幅怪异的画,也是画的西西弗斯。

第三十三章:别了解我

“妈妈去世那天,他和我爸吵架吵的特别凶,后来我爸发神经般狠狠抽了我哥十几鞭,然后我哥就把他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没出门,”

当时薛晓白和我也就十二三岁,正是小女生容易交心的时候,她把小脸埋在我掌心里,期期艾艾的哽咽说:“我那天特害怕我哥出事,就一夜没敢合眼,半夜三点多时,他终于把书房门开去睡觉了,我偷偷溜进去书房,才知道我哥在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都在画画,可他撕碎了所有画作。”

“我哥只留下了一幅画,就是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画那个怪人,可是我觉得我哥身上一定背负着很沉很重卸不下的重担,他怪可怜的。”

我那时候才上初三,是个一心只读课本喜欢考高分的好学生,尚不知道西西弗斯是谁,可不知不觉被薛晓白的话触动,就偷偷跑到图书馆里查了半天,了解到西西弗斯背后的故事,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泛滥,然后抱着那本古希腊悲喜剧哭了好久。

时间太久远,我已经忘了自己当时为什么哭,也不想再回忆再追究那些陈旧的破事儿。

“想什么呢?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现在就报恩啊?”薛北戎似乎不习惯我的安静,故意把我小手团在他大掌里揉来捏去。

我沉浸在回忆中,心思有些紊乱,脑袋有些不清醒,然后就听到自己走神的声音轻声问:“你为什么纹这个啊?”

“余欢喜,你少揣测我心思。”薛北戎干脆又生硬的拒绝我的问题。

“……”我懊恼的想给自己个大耳刮子。

余欢喜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为什么要问他这句话啊!

你这是站在什么立场问的啊!

我再次告诫自己:这个男人,他是你的敌人,害死余潇潇的人啊!

你永远不能忘。

“不准哭啊,我最讨厌看到女人哭!不然我会打人的。”薛北戎捏捏我脸,用恐吓的语气立了条他的规矩,然后就开始讨他被我占去的便宜。

其实从前跟苏白刃也试过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俩就是来不了电,每次到关键时刻都掉链子,时间久了,他觉得这样没意思,我们就没再尝试过亲密接触。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天杀的薛北戎这儿,全变样了。

余欢喜你真没出息。

我左左右右骂自己,可有些感觉,他有就有,身体是诚实的,大脑的理智根本不顶用。

“哟,敢情你喜欢自虐啊?”薛北戎忽然停下,迫使我咬着的牙关分开,用带了点威胁意味的口吻说:“要不我给你玩点别的花样?”

他妈的。

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跟小孩儿打架似的,用两天没修剪的长指甲,死命地抠薛北戎那健硕紧绷的肩头。

边抓,边发泄的骂他:“王八蛋你不是人!你是杀人犯!你是个畜生!王八蛋!畜生!”

薛北戎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般任由我又抓又挠,他还心情大好的眉眼都弯了的嘲笑我:“老子不是个好人你不知道啊?谁叫偏偏来招惹的,哎余欢喜你是不是特喜欢被我收拾啊?”

第三十四章:别弄出人命

最后,我十根指甲都断了,指甲缝里都是血,他依旧不躲不闪,可我没力气发疯了。

不过在看到薛北戎铁一般坚硬的肩膀上,愣是被我挠的血肉模糊后,心情略好了那么一点点,总算是发泄了下心头放愤恨。

“这就够了啊?”薛北戎拉了条毛巾擦血,“嘶”了声后问我:“心里痛快了吗?”

不痛快。

恐怕这辈子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你们是不是也这样对我姐的?”我想起了余潇潇出事前的那个电话,她哭的那样撕心裂肺,以前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幻想不出她的遭遇,如今我算是知道清醒着被人糟蹋是什么滋味儿了。

“余欢喜你想问我有没有跟你姐睡过啊?”薛北戎忽然停下动作,微微偏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似的,过了几十秒,他捧着我脸,眼神特认真的说:“今儿老子心情好,就告诉你一次,没有。我没跟她睡过。”

这一刻,雪落无声,月光皎洁,世界一片纯洁雪白。

“鬼才信!谁不知道你们交往过?那时候满世界都是你们的牵手照。”我嘴上是这样说着,其实心头觉得十分的轻松,多年来一直有根刺扎我在心头,现在,终于被拔去了。

“爱信不信,老子做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薛北戎不再多说,继续讨他应得的。

……他终于讨够了,我也被跟条死狗一样陷入虚无在之中。

可没睡多久,就被薛北戎给叫醒了。

“把药吃了。”薛北戎把被子掀开,递给我一杯水,放了两粒药在我嘴边。

我懒得起来,就着他手把药吃了。

他没穿上衣,肩膀上被我挠的那块伤特明显。

“别给我耍花招,咽下去啊。”薛北戎在我走神的脸上敲了下,特意的强调:“还有两粒明天早上吃,记住啊,别搞出人命来。”

“晚了,我上次就忘了吃药,”我抚摸着小肚子,故意幸灾乐祸的说:“都过去二十多天了,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呢。”

“我不是给你买药了吗?”薛北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语气凉凉地警告我:“余欢喜,少给我耍心眼啊,就算是怀上了你也别想生下来。”

“王八蛋!”我顺手抓起枕头砸薛北戎脸上,“那你最好明早就去烧柱香,祈祷我没有怀上你的孽种。”

其实就算薛北戎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可能会生下他的孩子,可是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叫人听到耳中,扎在心上。

“余欢喜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我告诉你……”薛北戎眉毛狠狠拧了下,似乎想对我难听话,可他抿了抿唇后,没再说下去,而是点了根烟,坐在床边抽起来。

好像是我真的怀了他的娃,需要他负责人似的,薛北戎陷入沉思中。

迷离的青烟,随着急促的火苗升起,逐渐湮没他令人憎恶的脸庞。

“薛北戎你放心,”我重新钻回被窝里,有些恨恨的说:“我要是不幸怀上了你的孽种,会第一时间弄死他的!”

“态度正确。”薛北戎没有异议的赞同了,还恶意揣测我说:“余欢喜你给我记住,别妄想拿孩子来威胁老子,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滚!”我蒙住头,抱着膝盖,蜷缩起身体。

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儿了。

有种莫须有的疼

薛北戎脚步声远去,“咔哒”一声,门锁上,世界恢复一片安静了。

我却再也睡不着。

这是个无比难熬的夜。

“叮咚,”凌晨一点,手机忽然响起短暂的铃音。

我烦躁的抓起手机,想要关机,却意外看到屏幕上显示树上的男爵字眼。

“余欢喜,有空给我回信息,关于电影角色问题想需要和你沟通。”

第三十五章:开不了口

我试着给他回了句:“还在吗?”

树上的男爵很快回我:“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失眠。”

树上的男爵发来语音:“有烦心事儿?不妨说给我听,我最近灵感匮乏,整夜、整夜的失眠。”

是温柔低沉略带点沙哑的嗓音,很像小时候听的电台主播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能在不经意间给人治愈的感觉。

虽然从来没有和男爵见过面,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心情忽然就渐渐转好。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

我:“一言难尽。/哭”

树上的男爵:“说来听听,为情所困啊?”

我:“不是,我没有男朋友,不存在为情所困这件事情。”

因为余潇潇的案子不了了之,苏白刃还一个劲儿维护薛北戎,我一气之下跟他分手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交过男朋友。

正儿八经的说,从小到大也就他一个男朋友。

树上的男爵:“哦,那就是事业上的事情了。”

我:“嗯。”

至于事业上有何烦心事儿,我想不用多说,他也应该知道的。

树上的男爵:“那我爱莫能助了,需要我的安慰吗?”

我:“不用。”

树上的男爵:“要不我给你唱首歌?你喜欢听什么?我很会唱歌的。”

我想了想,想起首从前很喜欢的歌名,还没打过去,树上的男爵又给我发来语音信息:“你困了?听我唱首歌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聊过天了,真的好孤独。”

他嗓音有些疲惫沙哑,口齿不清,好像是喝醉了。

这么寂寥的话,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有点怪可怜的。

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聊天,也从来不认识彼此,我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像是多年的老朋友那样,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自从离开大学校园,投身都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我有很久没和人真正聊过天了。

谎话、假话、废话、逢场作戏的话说的太多,每天早上睁开眼晚上闭上眼想的都是报仇,我都快忘记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如此想着,我紧绷疲惫的大脑,逐渐放松到最舒坦的状态,把想听的歌名发给男爵:“我想听《开不了口》。”

树上的男爵:“嗯哼,为什么喜欢听这歌?一定有故事,我要听,你讲,然后我就给你唱歌好不好?”

这个诚挚和充满好奇意味的“好不好”,真的很容易让人不由弯起唇角,放下防备的啊。

为什么要听这首歌呢?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只桶。

那是一只存放在记忆之地窖的木桶,上面封着橡木塞子,只要轻轻一旋,就会有醇香腐朽的液体流将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很小心的封存它,现在因为树上的男爵的一句话,我脑海中的桶塞子被拔起来,那些在余潇潇出事前的记忆就这样不设防的流淌出来。

居然都是和薛北戎相关。

不想回忆起它们,我忙不迭找到木塞重新塞上,记忆在瞬间停止,可还是有液体沾湿了手,打湿心田和眼眶,那些流淌出来的回忆碎片化成几缕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中轻舞飞扬。

它们像一张纸漫画草稿纸,被风吹散,在眼前摇晃飞高坠落,翻飞。

第三十六章:名字的由来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我慢慢回忆,慢慢打字,把从来没有对人讲过的心事,讲给手机那端的大作家听。

“很久以前我有个好朋友,她最讨厌这首歌,因为她哥哥最喜欢这首歌,他打球、骑马、画画、看书、上下学回家的路上,没事就喜欢唱开不了口,我朋友都快听吐了,可是她从小就害怕她哥哥,不敢反对的,于是她每天到学校里,就给我发信息吐槽她哥哥和这首歌有多么讨厌,为了安慰她,我从来不敢告诉她,其实我也最喜欢这首歌了。”

等我打完一长串字发过去,树上的男爵也唱完了,一口气发给我三条60S的语音。

如他“自夸”的,真的很好听,比之原唱,树上的男爵嗓音沙哑低沉许多,更多了几分悲哀伤感意味。

我有些入迷的听了好几遍,反问他:“你为什么很会唱这首歌?一定也有故事吧?我要听。”

树上的男爵:“没有,我是K歌之王而已。”

我不信:“人都有少年时,我就不信你没有喜欢过某个人,或者对女孩子心动过。”

树上的男爵:“刚刚那个不作数,你没有讲到故事重点。”

我:“嗯?”

树上的男爵:“重点是你朋友还是她哥哥啊?”

额……

难道作家都是不但会聊天,还有一颗能看透人灵魂的心灵吗?

关于过去和记忆中的旧人,我并不想透露太多,有点小心虚的撒谎:“是我朋友啊,她是我年少时唯一的好朋友,忽然有一天就失去了联系,后来再也联系不上,很是惋惜的呢。”

怕他再追问,我主动发问:“公平起见,该你讲了。”

过了好一会儿,树上的男爵才回我:“我是有过,不过让我留到下次讲好不好?如果我说完,今晚肯定就别再想睡觉了,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好吧,记得你欠我一次。”

树上的男爵:“嗯。”

我转移话题问他:“编剧老师,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树上的男爵》这本书我是看过的,讲的一个叫柯西莫的男人在树上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事,他的父母是封建贵族,很专权霸道,十二岁那年,天性叛逆的他为了反抗专制而爬上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到地面过。

柯希莫在树上看着世界,看书学习交朋友谈恋爱,因为不肯回到地面而失去恋人,最终在思念中迅速衰老。

树上的男爵:“因为我跟柯西莫有个专制的父亲,从我一出生,他就为我铺设了一条道路,打我记事起,每天做的事情说的的话都在父亲的管辖之内,要是我不按照要求去做,稍不留心他就会对我进行严刑拷打。”

我有些吃惊:“这么严重吗?”

树上的男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忤逆过他的择偶要求,喜欢上了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儿,我父亲得知后,为了让我听他的话,就逼着我亲眼看着他的情人把我母亲打死,然后他还娶了那个女人当我的后妈。”

我:/惊恐,听起来好像电影,我是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样的父亲。

第三十七章:树上的的他

树上的男爵:“/大笑,是啊,逗你玩儿的呢,那是我写的剧本。其实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跟柯希莫一样绝不肯为任何人妥协自己。”

我:“即便是遇到了你喜欢的女孩儿,她要你下树也不妥协吗?”

树上的男爵:“嗯。”

我:“那你会孤独终老的哦。”

树上的男爵:“孤独终老没什么不好,树上什么都有的,和地上一样。”

我:“树上的世界虽然很真切很美好,但却是一个被遗忘和最终被抛弃的世界,老师您不会觉得孤独吗?”

树上的男爵:不要用您,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叫我男爵就可以。

我们是朋友?

虽然有些突兀,可是想想有个这样的朋友,还是不错的呢。

我:“好的,男爵老师。”

树上的男爵:“困不困?”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觉得困意像是从天而降的一盆水,整个人都浇湿了。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他个“嗯”。

树上的男爵:教你一个快速入眠的办法,闭上眼睛,向上帝老人家祈祷,或许明天会有奇迹发生呢。晚安。

我:晚安。

时间无声滑过,翌日醒来已是上午,只有太阳照常升起,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我起床,早餐还没吃完,就有人敲门,是徐宗尧。

和我预料的不一样,他没被人打,而且还喜气洋洋的,好像有什么大好事儿似的。

“老徐,你来的正好,”我撩起头发,把还有些肿的脸露出来,“盛晓兰让人打我,给我吃下三滥的药,逼着我陪酒陪男人睡觉,你陪我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徐宗尧吸吸鼻子,叹了口气,问我,“你有证据吗?”

“你啊。”

“我啊?得,我还想多活几年,”徐宗尧忙不迭摆摆手,明显置身度外,明哲保身的态度。

“随便你,总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告她!”虽然我把徐宗尧当朋友,可是他没有陪我去死的义务,趋利避凶是人的天性。

“你想告就告吧,反正你从来没听过我的话。”徐宗尧给我个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他现在已经放弃劝我这枚一点就着的“小钢炮”了。

吃完早餐后,徐宗尧从包里拿出一盒药给我:“薛北戎让我给你的。”

一听这人的名字我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跟他怎么搞到一起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徐宗尧眼神暧昧地上下瞧我,随后递给我一盒药,“你昨晚又跟他在一起了?”

从包装就能看出来,药盒里装的是毓婷。

他妈的。

他是不是想昭告全世界我俩睡了?

我心虚的脸有些红,吼徐宗尧的声音特别大,“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要不是你给我出什么馊主意,我至于被盛晓兰下药吗?”

“啊,那是薛北戎逼的你啊?”徐宗尧特鸡贼的眨眨眼,装的跟真地一样,大义凛然的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欢喜这事儿你要是报警,我陪你去,当是我上次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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