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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科举人生》 重生 谢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都很奇怪，动一下身子都感觉费了天大的力气。 她使劲的想喊人却发出的只声是啊呜啊呜的婴儿啼叫声，睁开眼想环顾四周都不能，只能看到头顶用瓦片盖的房顶，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就如被雷劈了一般。 身处重生穿越小说盛行的时代，她不难猜出她这是是重生了。 有脚步声渐渐响起，一抬头她看到的却是一个裹着头巾，穿着短衣长裤身上还有一个褂子的妇女。 这感觉好像是古代的人啊。“石头，娘的石头，这是怎么啦。” 这个妇人说着就抱起了谢妍一摇一摇的哄着，谢妍想这应该就是她这一世的母亲了吧。 谢妍觉得她的人生简直太悲剧了，回想起她的上一世，她忍不住在心里头给老天竖起了中指。 她是一个农村女孩，家中有3姐弟，她在家中排行老2，上头一个姐姐读书不行很早就嫁了人，而她勉勉强强考上了一个2本学校，可录取的是悲催的历史专业，毕业后四处碰壁，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被县里的一所初中聘为了历史老师，但刚出招聘办公室就遇上熊孩子打架被殃及不幸摔下楼梯英年早逝，享年23岁。 她的弟弟却很牛逼的考上了十大名校中的一个，本来就因为是男孩子倍亲重视的弟弟更加变成了父母心中的宝，谢妍想着就算知道她去世的父母有弟弟的陪伴应该也不会太伤心吧。 回想起前世谢妍不禁感伤，一般来说第二个孩子总是不受宠的，谢妍就是如此。她姐姐由于是第一个孩子，妈妈在她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爸爸虽然因为姐姐是一个女孩有点不高兴但对姐姐还是很好的。在生下姐姐5年后妈妈才再次怀孕，家里人都希望第二胎是男孩，结果是女孩的谢妍悲催了，一生下来就不被众人喜爱。据说她爸爸在知道她是女孩的时候还想不要她，最后还是被她外婆阻止的。特别是在她生下不久后她妈妈又再次怀孕，家中人没有时间照顾她，于是她被送去外婆家呆了5年才回家。 刚回家的时候她对任何人都很害怕，也不知道叫爸妈，只是一声不吭一个人静静呆着，自然不被人喜爱，而那时父母也有了他们最宠爱的宝贝疙瘩——她的弟弟。 加上父母都是农民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她就渐渐成了家中的透明。 姐姐由于跟她岁数相差较大，她还是孩童时姐姐就离家寄宿在读书，当她长大时姐姐却已嫁人，也很少有联系，感情自然没多好，还不如一个同学。 弟弟却因为跟她岁数相差很近，从小就一路打架抢东西到大，弟弟有着父母的偏帮一直都压着她一头，她一直都觉得很委屈，后来初中时她到了镇里读，她弟初中确去了县里，一年到头除了寒暑假也没几次见面，再加上暑假时家中有很多农事要做但她父母总是叫她去做让她弟玩耍，她心中更是存了怨气对她弟没好脸色看。 长大懂事后也曾想过要好好亲近家人，但却不知道如何做，再者她和她弟大学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几年才见一次面，打电话又无话可说，她又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所以她跟她弟一直淡淡的。 虽然该有的还是有，但她总感觉融不进那个家。现在重生有了个新身份虽然很舍不得现代的生活，但她最多的还是对未来生活的担忧，而对现代那个家庭的不舍却没有多少。 时光一日日的流逝，谢妍也渐渐适应了她的新生活，可是谁能告诉她老天为什么要这样玩她，她到现在还没能适应的的新身份——青河村谢家长房长孙，你没听错，是长孙……她这一世居然变成了一个男的，啊啊啊！！！ 架空朝代 建新二十一年，青河村的一户农家中一名幼童正在他家院子里的梨树底下沉思，没错，是沉思而不是发呆。 这当然就是我们前世21世纪的谢妍现今夏朝农家小子谢晏清。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4年，谢妍也渐渐打听知道现今这个朝代是她所知历史中没有记载的。 在这个世界，明朝并不是被清朝而是另一个朝代夏朝所灭。 现今依旧是汉人而不是满人统治天下，这对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汉人的谢妍来说当然再好不过了。 如今国家初立，统治者实行休养生息，一切都处于祥和安乐的氛围中。 这对谢妍而言无疑又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她不需要在硝烟弥漫的乱世中求生存。 但让她有点悲伤的是现如今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早已传入，并且已经较大面积种植。所以她的靠外来作物发财致富的梦想就被无情摧毁了。 现今这个时代，生产力还较为低下，一切都是靠人工，更是只有农家肥和沤制杂草作为肥料，没有什么化肥、杂交水稻、转基因种子的帮助，所以农民的生活还是很穷困，大多数的人还在温饱线上争扎。 其实，无论古今，农民的生活水平总是比不上其它行业的，能够靠农业致富的只是少数人，这些对于农村出生的谢妍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前世她的父母就都是在家务农的，由于现代作物高产所以农作物的价钱很低，一年到头她父母赚的钱都不够她和她弟读书用，从高中时她们家就借钱读书了，大学时更是用贷款读书的，对别人家来说吃腻了的蛋对她们家来说都是比较好的食物，且每次一般都只是她弟和她这算是小孩的人才有的吃。 而村里那些父母外出打工的人，无论工资跟其它人比起来多低但总是比在家里物农的人挣的钱多一些，毕竟现代苦劳力的工资还是够高的，随便一个男子一天在工地上搬砖就会有100多块钱一天，但在家里务农，农作物一年才成熟那么一次，且要买很多的农药肥料，所以这是不能比的。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朝代总的来说跟明朝有些相似，还没有像清朝那样君主权力到达最顶峰，且由于刚建朝不久，政治还是挺开明的。谢妍也曾怀疑夏朝的建立着是不是一个穿越者，但是农村人知道的事情很少，只是听说夏朝建立者原本是一个落魄官宦子弟，他在仕途曾一直郁郁不得志，见明末朝廷腐败且不时有农民起义，于是他揭竿而起推翻了明朝。如今这皇帝已在位2二十一年，现年五十四岁，据说身体还很硬朗。 并且这个皇帝颁布的一些法令也很开明，例如提高商人的地位，在这个朝代商人是很受人重视的，传说是由于皇帝起义时一直受到商人的帮助，所以才会如此。 但应该是皇帝自己经历过明末纳监制度的危害，所以一方面这个朝代商人不再遭受地位上的歧视但另一方面这些商人没有了明末时的威风。 这是怎么说呢，因为明朝景泰年间，政府为解决国家财政困难，开始实行“纳监”制度，就是说只要向朝廷缴纳一笔钱粮就可以去国子监读书，出监后还可以做官。 刚开始这个政策还有资格限制，即只有秀才可以纳监，到后来无论什么人只要加倍缴纳钱财都可以进国子监，甚至后来买官卖官都出现了，这也是导致明末政治腐败的一大因素。 而现在夏朝严厉禁止这种行为，有钱的商人自然威风不比从前。 美好新人生 对于她的重生谢妍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还是该诅咒老天，毕竟相对于上一世来说她这一世真的是好太多，父母疼爱，姐姐爱护，爷爷奶奶看重，弟弟敬佩。但是她这一世居然是个男的，是个男的啊啊啊！！ 虽然在前世面对父母的偏爱时她也曾无比希望自己也是个男孩，但是那只是小时候幼稚的愿望罢了。 她已经当女孩当了23年，也觉得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好，女孩也可以成为女强人，也可以自立更生。 上一世她就是自立更生的典型代表，前世她在大学时就开始各种兼职，因为虽然学费有助学贷款但生活费还是要自己赚。 由于是历史专业，她也是能当个小屁孩的历史补习老师的，再加上她的工资开的低且较能够容忍小孩子所以她还是比较吃香的。 但是历史一般都冷门学科，想要补习历史的学生终究不多，有帮学生补习的机会还是很少的，所以每年寒暑假她都是做几份工作的。 也许是大学的忙碌给了她较大的阴影，所以她毕业后才打算找个清闲的工作，想要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要能过下去就好，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也因为是农村家庭出生对生活质量没太高要求，所以工作时间短，福利待遇较高的老师就是她的首选了。 可谁能想到会天降横祸，也幸好她贷款差不多都还清了，她想也许她的去世还会有一大笔赔偿金吧，毕竟她买过保险，并且这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故，学校为了面子应该会予以处理，最差也会拿点钱打发她父母。 所以她应该不会给前世的父母留下一个烂摊子。 而这一世她是青河村中为数不多的富户谢家的长房长孙。 青河村，顾名思义是由于有一条河流经而因此命名，这里地处夏朝中部，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域区分应该是处于长江与黄河的中间区域，就是秦岭淮河一带，再具体的说应该就是湖北河南这一块，总的来说这地方还是得天独厚的，由于距离长江黄河等大河较远，所以一般不会有什么洪灾发生，但又因处于两大河中间，支流众多，旱灾什么的也干扰不到。 青河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全村有五十多户人家，全村共有300多人，这样的村子算是个大村子了。 青河村不是同姓居住而是由谢、李、刘三家大姓混合居住，其中谢姓最势大，因为他们是本地人。 原本这个村子里大都是姓谢的人居住的，但是二十几年前，夏朝推翻明朝打仗打到这儿时有一大部分人为躲避战争逃亡了，现在大多数的村民都是一些别的地方来的逃民，后来天下太平才选择定居在这里。 而谢晏清的爷爷谢满仓由于故土难离，所以他毅然选择留在这里，相反他的大爷爷谢满堂就逃出了村子，到现在还没音信。 因为谢晏清家是本地人且他爷爷也比较会做人，所以他家才能在新朝初立时在村子得到40亩田这样的条件，毕竟他家大爷爷的田也在这里呢。 再加上后来新朝鼓励开荒他家又开了七亩荒地，所以他家现在才能成为村中的富户之一。 他家现在是三代同堂，户主是爷爷谢满仓，现年49岁，农夫兼职泥瓦匠，时不时有外块收入。 奶奶老李氏，46岁，是个泼辣的女人，但对他尤其疼爱。 老两口生有四子二女，有一个儿子早年就得病死了，现有五个儿女长大成人。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娶亲，两个女儿都也嫁人了，现只有一个小儿子还没娶亲。 大儿子谢大为也就是谢晏清他父亲，现年26岁，农夫兼职木匠，娶妻陈氏，现生有二女一子，即谢晏清他姐谢芳梅，谢晏清和她小妹谢芳杏。 二儿子谢大光，现年21岁，娶了李氏，现育有一女。因为他奶也是李氏，所以他二婶一般被人叫小李氏。虽然都姓李，但其实她俩人没什么关系，李氏是本地人，而小李氏是逃亡过来后在此定居的人。 三叔谢大勇，人如其名，长的高高大大的，有一把好力气，今年17岁，还没娶亲，时不时会去山上打些野味。 大姑谢霞今年25岁，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小姑谢茹今年19岁刚嫁人不久，还未曾有孩子。 所以现在谢晏清是他家孙子辈中的唯一一个男孩，他在家中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对于这样的宠爱谢晏清表示来的更猛烈些吧。 农家生活一二事 七月的青河村，骄阳似火，整个村子都似乎处在蒸笼里。 谢晏清坐在小河边的树荫下把他的脚丫子放到了河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的旁边是一个还穿着开档裤的小女妞，正在树底下玩泥巴。 古代就是麻烦，连个风扇都没有，还要穿着比较严实的衣服，看着头顶的悠悠白云，谢晏清不禁在心里抱怨。 他来河边是为了看能不能捉些鱼回去改善点伙食的，在这个时代，吃肉是一件较难的事特别是对庄户人家来说，至于那曾在各种小说里大放异彩的猪下水、猪骨头等也是要钱才能买到的，并不像小说里那样无人问津。 他今年已经四岁半了，对的，他重生的那个男孩在他来时就半岁了，人家睡觉睡的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就给他占了便宜，霸占了他的身子。 他现在正处于人嫌狗憎的年纪，家里人对他的最大的要求就是能够每天都能带着他自己和他妹妹安全回家，因为现在家中人都忙着收割稻谷，没时间管他们。所以他荣幸的成为了一名带娃小子。 也许是年龄变成小孩了，他的性情也越显幼稚，再加上变成了一个男孩，所以谢晏清心中对那些男孩的游戏有无限好奇，时不时的跟着村中的小孩去外面疯玩。 毕竟上一世的时候当她想跟弟弟和村中那群小男孩玩时就会被无限嫌弃赶去与女生玩。 这一世的上树掏鸟蛋，下河玩水捉鱼等等他都做过。 但这段时间由于他带了一个小拖油瓶，所以那群小屁孩个个都嫌弃他，不肯让他参与群体活动，于是他只有一个人玩了。不对，还有一个小不点儿。 突然，河里的水溅起了水花，谢晏清急忙的把他放在河中的渔网向岸上拉，这是他爹爹为他制作的小渔网，给他玩的。 “哥哥，鱼鱼，哥哥，把鱼鱼拉上来”。树下的小女妞也不玩泥巴了，站了起来，拍着手跳着。 终于，费了三牛五虎的劲儿，谢晏清把渔网拉了上来，渔网里头有着两条大鱼，四条小鱼。看他一下子就得到了这么多鱼，别以为很容易，他花了三天才有些么点儿收获。 因为村中人有时间就会时不时的去河里捞点儿鱼吃，现在靠近河边的鱼都学精了，也只有在农忙的时候，大人们都没时间，他这小孩才能捞些小鱼。 今天的任务完满成功，谢晏清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个100分，哈哈哈，今天有鱼汤喝了。 谢晏清收起家当对着那又蹦又跳的小女妞说道“小妹，我们回家了。” 农村的人讲究贱名好养活，所以小孩子一般都叫的是一些又不好听又俗的名字。 像他姐，叫大妹，她妹叫小妹，二叔家的女儿叫大丫，至于他自己小名石头，说是命硬不容易被阎王把魂勾走。 带着小妹走在村中的小路上，谢晏清的心情很好，古代农村景色就是美，且空气清新无污染，到处都是绿意盎然。 “哥哥，哥哥，红果果，红红的果果。”小妹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下来了。 谢晏清向着她指的地方抬头看去，是3颗毛桃树，这几颗毛桃树不是别人家的，是路边野生的，因为也不知道归于谁，所以一般村里人俗文约定这3颗树上的桃子只有小孩子才能摘着吃。上次他摘了一个尝了下还没有熟，不知道这次它熟了没。 他走过去摘了一个用他带的小竹筒里的水洗干净尝了下，又脆又甜，熟了。 他干脆脱下了他的外裳，摘了一大堆桃子放在衣裳上，打算带回家吃。 嗯，家里人这些天都在忙着田里的收获，需要点儿东西补充营养。桃子具有生津止渴、清热解毒、养血补需的功效，是个好东西。而他家正好没有种桃树。 农家记事 “姐，姐，我们回来了。”小妹看到不远处的土胚瓦房，兴奋的跑了过去边跑边叫。 青河村是三山二水五分田，山多水多田也多，是个好地方。山多，荒地也多，村中人的宅基地也大，一般一户人家差不多都有300多平方米。 那是因为每户人家一般都会养些鸡鸭、猪这类牲畜，还有一般庄户人家都讲究自给自足，几乎每家都会在院子里开个小菜园以供自己家日常生活。 再加上院子里还会种些果树什么的，要占的面积自然就大了。像他家院子里就种了榆钱树、李子树、柿子树、石榴树、梨树还有枣树，家中的女人都是勤快的人还专门搭了个架子种一些葡萄、苦瓜、丝瓜等藤类作物。 这也是现在青河村人少地多才能每户都有现在这样大的占地面积，毕竟才经历战乱不久，天下还没恢复过来，要是再等几十年，这样的事想都不要想。 “你们两个小调皮蛋，还舍得回来啊，我饭都做好了，爷爷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赶快洗洗身上的泥准备吃饭吧！”大妹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 “姐，姐，今天有鱼鱼，还有红果果。”小妹兴奋的朝大妹说道，接着就要去抢谢晏清手中的东西拿给大妹看。 “小妹，别别动，等我把东西放到地上。”谢晏清本来就拿着渔网、渔篓、还有桃子等一大堆东西，在小妹的拉扯下险些东西都要掉了，他敢忙出声道。 “小妹，别动，让石头把东西放下再说，你们今天还真的捞到鱼了啊，正好，今晚煮了吃。”大妹走出了厨房看着渔篓里的鱼开心的笑了。 大妹今年8岁，在农家这年纪算是个好帮手了，平时家中做饭、洗碗什么的都是她的工作。 其实这在村中还算是好的了，毕竟没让她去田里干活，村中大部分的女孩子像她这般大时既要去田里干活又要做饭什么的，古代的女孩总是不那么受重视。 谢晏清想着古代女人的悲惨生活其实也庆幸她这一世变成了一个男的，在古代女孩除了干活干活好像就没什么别的用处了似的。 在家中的时候，如果有好的父母还会轻松一点，但要是遇上了不好的父母，干活干的最多吃的最少是最正常的情况，因为他们会认为女孩养这么大还要给她嫁妆把她嫁出去，而且嫁出去了就不是自己家的人了，这样的赔钱货在家中一定要让她多干些活，养这么大至少也要回本些吧！ 而谢晏清家中的女孩比起村中其它的女孩简直好太多，毕竟家里条件要好一些，再加上谢晏清这些年来的时不时洗脑。 平时他奶在骂她姐“赔钱货，迟早要到别人家去，吃我的，用我的，还不好好给我干活”的时候，他就会在旁边故作懵懂的问“姐姐为什么要到别人家去啊？”她奶就会回答“她已后是要嫁给别人的，就不再是我们家的人了，跟石头你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们要多干些活，咱们养她这么大要花不少银子呢。”“那以后我们家出了事姐姐会帮我们吗？”“她敢不帮”她奶奶一听这话就差点要跳起来。“要是一个人对我不好，他发生了事我才不想帮忙呢。”谢晏清嘟嘟囔囔的说。 次数多了，老李氏也谨慎起来，后来总算不再时常骂他姐了，对家中的女孩子也好些了。 谢晏清把身上的泥土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后才拿起他的竹筒到厨房里装开水喝，他喝的一般都是开水。 因为村里有河流，而且水质也好，村中人基本上都没人打井，直接喝河中水，但谢晏清实在接受不了，毕竟他觉得河中的水还是有点不干净的，于是他很小就要求喝开水，家中人也知道他除了开水其它的水不喝，所以家中时常备有凉开水。 家中的宝贝疙瘩 当谢晏清喝了水后不久，他爷爷他们也都从田里回来了。 “大勇，你把牛牵回牛棚里”他爷爷谢满仓吩咐道。他三叔谢大勇听话的牵着牛去了牛棚，牛可是他们家的宝贝啊，农忙的时候它可是重要劳动力，不然他们家那么多亩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收的完。 毕竟他们家有水田32亩，旱田15亩。“我的小乖孙，想我了没。” 说着他爷爷就要来抱他。“石头刚刚洗白白，爷爷身上脏，洗干净了再抱。”谢晏清奶声奶气的说着。 “我的乖孙孙居然嫌弃你爷爷这个老头子了啊。”谢满仓好笑的说道。 “你个老顽童，赶快把身上洗洗干净再抱我的乖孙子。”老李氏在一旁笑骂着说。 家中人也都知道谢晏清爱干净，从来没有鼻涕什么的留在脸上，即使和别的小孩一起再外面疯玩，其它的小孩都变成了一个个泥猴，他的衣服也每回都是干干净净的，即便在外面洗了手回家后还是要再洗一回手，一点也不像个农村小子。 所以家里人一般都不会在身上有泥土的时候抱他，但他爷爷却总喜欢逗逗他。 大妹和小李氏、陈氏开始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盆足有脸盆大小的饭菜来，饭菜放在了饭桌上，老李氏开始分饭菜。 农家人，一天做的体力活多，饭量都特别大，所以吃的也多，现在正处于农忙，每家每户都将饭菜做的足足的，毕竟要让人吃饱才有力气做活啊。 脸盆里有红薯饭、土豆炖白菜、西红柿蛋汤、还有丝瓜汤、苦瓜炒肉还有一盘炒的红红的腊肉，都是一大盆一大盆的，这就是他们一家的午饭了。 是的，他们一家是分餐制，据他奶说要是不分好饭菜，一个个都疯抢，这样多不像话啊，并且不分餐有可能有些抢不到饭菜的人每顿都吃不饱。 其实，现在农村中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毕竟现在分家的人不多，每户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不分好饭菜那么多人在桌上抢着吃，的确不成样子。看着碗中肉居多的饭菜，谢晏清知道这是他奶对他的偏爱。 “石头今天捞到了2条大鱼4条小鱼，今天晚上我们有鱼吃了。”大妹吃着吃着就把今天谢晏清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还有红果果。”小妹在一旁补充道。 “什么红果果啊？”谢晏清二婶问道。二婶家的女孩今年一岁半了，家里农忙没时间照顾她就送到她外婆家去了，现在已经过去2天了，所以家中就大房3个小孩，大人们都爱逗她们。 “就是桃子，村中那几颗野桃树上的果子熟了。”谢晏清说道。“石头挺厉害的啊，今天居然捞了这么多条鱼。”三叔谢大勇说道，毕竟鱼还是挺难捞的，一个大人都不一定捞得到这么多鱼。 那是因为他舍得用馒头当鱼饵，谢晏清在心里头说道。 由于奶奶的偏爱，他每天早上都可以得到一个白面馒头和鸡蛋羹做早餐，这是谁都没有的。 其实现在白面馒头农家人是很少吃的，一般都掺了些黑面什么的，前世他听说馒头可以当鱼的饵料，今天他偷偷的剩下了些馒头就是为了能够捞些鱼，幸好没让他失望，他也很舍不得那白面馒头的，毕竟是他的口粮。 “是啊，是啊，我孙子就是厉害”谢满仓听到夸奖他孙子笑的牙不见牙，脸不见脸的。家中人都对谢晏清进行了一番夸奖才又开始吃饭。 “对了，大妹，你今天下午拿着篓子带着你弟弟妹妹去村子里那颗桃树摘些桃子回来，那桃子熟了应该还没被人注意到。” 爷爷谢满仓边吃饭边说道，桃子也是一个较好的零嘴，特别是现在家中的果树都还没成熟，家里没什么东西吃的时候。 “好的，爷爷。”大妹脆声答道。对于这种事她欣然答应，因为她总是要在家中做事都没什么机会出去玩，现在即使是出去摘桃子也能让她很是向往。 摘桃记 吃完饭后，大家都擦了擦身子打算在床上睡个午觉再出去干活。 现在外面太阳红红的，一出门就可以感觉到那炙热的气息，这个时段出去干活很容易中暑，再说劳累了一上午总要休息一下吧。 时间在一睁眼一闭眼间就跐溜过去了，万籁俱静的院子里开始渐渐发出响动。 先是谢晏清他娘陈氏起床了，再是听着小李氏也起床了，再然后整个院子都生动起来了。 “石头，石头，你这个小懒虫，快起床，爷爷奶奶他们都快出去了，我们也要去摘桃子。”大妹在谢晏清床边叫嚷着。 谢晏清被叫醒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没回神，半响后才下床去打水洗脸，清凉的水浇到脸上他才感觉到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爷爷，你们要出去了啊？”谢晏清看着都已准备妥当的物什然后悲伤的发现他居然是全家起的最晚的那个。 “是啊，你个小懒虫，奶奶我们要去收稻谷好让我的小乖孙有饭吃啊。”“爷爷奶奶爹爹叔叔们都幸苦了，等石头长大后要让你们不要再干活，只管享福就好。”谢晏清一本正经的说，虽然他还没想到未来他该干什么，但是他觉得他应该能凭着一些现代的知识赚些钱吧。 “我的乖孙就是孝顺。”爷爷谢满仓立马就给谢晏清捧场了，笑着说道。 “好了，爹，我们该去田里了。”谢晏清他爹谢大为催促道。三叔谢大勇此时也把牛从后面的牛棚里牵了出来。 “好了，我们去田里吧！”谢满仓一发话人就都动了。 爷爷他们刚走后不久大妹就说着要去摘桃子了，于是大妹背了一个小背篓，谢晏清也背了一个更小的袖珍背篓就出门了。 这都是他们的爹做的，很是精致，谢晏清很喜欢。 走到熟悉的地方，看到那绿油油的大树上挂着的红色的、青色的果子，谢晏清他们都很开心。 “摘果果了，摘桃子了。”小妹又在那里大喊大跳了。 桃子树很低，根本就不需要爬到树上去摘，所以谢晏清和大妹都跑去了树下摘着桃子，小妹也跟着跑了过来，玩着被他们放入篓子里的桃子。 “姐，可以了，我们的背篓都满了，别摘了吧！”摘了一会儿谢晏清看着这颗桃树上成熟的果实都快被摘完了的情景，忍不住出声道。 村子里还是有许多小孩子的，除非过年过节一般大人们都不会买什么零嘴回来吃，所以这些桃子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好的物什。 “好，我不摘了。”大妹说着还是又摘了几个，放不进篓子了就用她的褂子兜着。 “好了，我们回家吧，这么多桃子，够我们家吃好一会儿了。” 谢晏清吃力的背着满篓子的桃子满脸大汗的与大妹往回家走，他现在还是个四岁半的小童，力气本来就不大。 大妹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这放在现代那就是虐待儿童啊。 “姐，我们歇一下吧。”谢晏清在离他家还有300多米路程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 看着满脸汗水的弟弟再加上大妹自己也感觉走不动了所以她说道“好，我们歇一会儿再走。” 他们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就地休息。 突然谢晏清看到一个差不多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他们农村人几乎不穿的长衫走来。 他一眼便认出来这男孩身上的是明朝的学生服，他作为历史系的对这些也有过了解，曾经还为各朝服装特点特地查过资料呢。 夏朝的服饰与明朝几乎相似，毕竟都是汉人，不像清朝那样有自己的特殊服装，都穿习惯了。 所以即使处于这个架空朝代谢晏清也可以肯定那男孩穿的是学生服。 未来人生计划 “杰哥儿，你回来了啊！”大妹看见男孩就叫道。 可那男孩只是点了点头，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这么径直过去了，谢晏清呆了呆。 农村人都是见面就喊人的，以示礼貌。 从小他就被教导看到认识的人就要喊，不认识的人在村里遇上了也要伯伯、伯伯的叫，村里其他孩子也都是如此。 所以今天在碰上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后才会惊讶。然而更让他惊奇的是她姐对那男孩不回话居然不生气。 “姐，那是谁啊？”谢晏清忍不住问道。 “他是咱们村长的孙子，现在在镇里读书，一月才放一次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大妹笑着说道。 “姐，他不回你话，你都不生气吗？”谢晏清好奇的问道。 “他是读书人，可不是我们能比的，怎么会和我们这些农户人说话呢，他刚刚不是对我们点了点头吗？”大妹一脸敬仰的说道。 传说中的读书人在古代地位高，谢晏清今天总是算见识到了。 回到家后，谢晏清怎么也忘不了今天发生的那一幕。 他以前不都在想长大后干什么营生，现在一个很好的职业不正摆在他面前吗？ 他前世读了十几年书，况且他还是历史专业，前世大三的时候他学校开展了个什么“古今文章优劣”评比活动。 他为了得到奖励金和给老师们留下个好印象从而得到奖学金可是好好的研究了一下八股文和做对子做诗呢？ 虽然水平不高，但至少入门了啊，知道八股文格式，再加上现代拼音这样的作弊器他占了很大的便宜啊！ 更重要的是他还背了些优秀的八股文，到现在他还记得些。 像邓云乡的清代八股文中的八篇范文他就曾经全部背下来了，毕竟他是利用这些上台辩论的啊。 虽然现在有些记不大清了，但大概意思和名句还是记下来了。 至于毛笔字，说到这他就想笑了，因为在高中时他在老师那里听说大学要学书法，高三后的那个暑假他可是天天练毛笔字，后来大学虽然没学书法但他还是时不时的就写一下毛笔字，因为写毛笔字可以让他心静下来。 所以他的毛笔字虽然没风骨，但至少可以说字写的大小一致且工整让人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谢晏清实在是按压不住心里那强烈的读书愿望了。 他一直都认为务农不是什么好工作，而且还特别辛苦。 在现代即使有些那些高工效的机器他每次收割农作物时都累的半死，更何况是这古代。 经历过农作辛苦的谢晏清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晚上吃完饭后谢晏清跑到了他父母的房子里，转悠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代在那么多优惠条件下要培养一个学生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古代呢，再说他们家条件也不好。 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必须举全家之力，现在三叔还没成亲，娶亲还要花一大笔银子，二叔家和自己家还会时不时有孩子生下，又要一大笔银子，所以说家中的条件还真的不允许有个读书人。 可谢晏清心底还真的是不甘心啊。 计划读书 “石头，在这晃了这么久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陈氏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儿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却没开口说话好笑的说道。 谢晏清怯怯的看了陈氏和谢大为一眼，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爹，娘，我想读书。” 之后他就低下了头也不感看他父母两人的反应。 谢大为和陈氏都楞了楞，最后还是谢大为问道“石头为什么想读书呀？” “今天我和姐姐她们回家时碰到了村长家的杰哥哥，看见他跟我们村里的小孩都不同，很是威风的样子。而且别人对他都很尊敬，听说就是因为他是读书人，村中人才会对他都很尊敬，我也想这样。” 谢晏清想了想还是这样说的好，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屁孩看到别人威风想跟别人一样也是很正常的事。 要是他跟他爹娘说读书有什么什么好，他一个从未有人告诉他这些事的小孩说出这话肯定会让人当做邪祟烧死。 在古代，对鬼神邪祟什么的是很在意的。 一听到这话陈氏就流下了眼泪，看她儿子从小就机灵的模样肯定是个聪明的，现在他也自己提出想要读书，可是做父母的却满足不了儿子的愿望。 “石头，不是爹爹不想你读书，可是家里实在是供不起啊，你就当你没说过这件事吧！”谢大为沉重的说道。 听到父亲的声音谢晏清虽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只能离开了，看以后可不可以撒娇向爷爷说要读书的事。 他是不会放弃读书的想法的，在古代读书人的地位就比当官的差了些。 一旦考上了秀才就可以免税50亩，以前一般来说都是免税30亩的，但现在天下初定，人口少，读书的人也有很多丧命于乱世，所以秀才可以免税的田就多了些。 且秀才还有见县官不跪，卷入官司不会被打板子等好处。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谢大为心里很是难过，不是他不想儿子有出息，实在是他这个做爹的没能力啊！ “当家的，家里这么多年也存下了些钱，要不跟爹爹说一下让石头去读书。”陈氏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以为我不想要儿子读书，可家里哪有什么钱，我们家虽说这些年赚了些钱，可是这些年我们家修房，我与二弟娶亲，我两个姐姐嫁人哪个不花了很多钱？现在三弟还没娶亲，二弟也肯定还会再生几个小孩，那时候花费更大了，哪有闲钱给石头读书呢？”谢大为满脸苦闷的说道。 是啊，现在谢家的房子可是村里都排的上名的，谢家住的房子现在都是土砖瓦房。 谢家院子正门对着的是四间又高又大的正房，一间房是谢满仓和李氏住的，中间那房被用来做堂屋，是待客和吃饭的地方，另两间房分别是厨房和仓库。 左厢房有三间大房，是谢大为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大妹跟小妹住一间，谢大为和陈氏一间，谢晏清一间。 右厢房是五间小房，现在谢大光占2间房，谢大勇住一间，还有2间是空着让平时谢霞、谢茹回家住。 后院搭了个牛棚，还有3间小茅草木板屋，分别是猪房，鸡屋和茅厕，这样的房子又怎会不要钱呢？想到这里陈氏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不甘心的陈氏 可是，她家孩子那么聪明，要是不去读书真是可惜了。 “石头跟那些农家小子一点也不一样，平日里哪回出去不是干干净净的回来，举止跟村长家读书的杰哥儿比起都差不到哪儿去，我看他就是个读书人的命，不让他读书我还真是不甘心。” 陈氏想着自己那一点都不像农家孩子的儿子为他不能读书愤愤不平。 是啊，儿子一直都是聪明机灵的，在外面一起玩耍的小孩打架时每次都可以全身而退，从来没有人找上家里来问罪。 谢大为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 “当家的，难道真的要让我们的孩子跟我们一样在地里干活吗？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什么罪，而且他还那么爱干净，当农民要做的活那么脏，他受得了吗？” “田里还有蚂蟥等各种虫子，他一看到蜘蛛毛毛虫就吓得不得了的人，以后当农民不是让他受罪吗。” “现在新朝初建，很多地方都要修整，瑶役那么重。我儿子那身板挺得过来吗？”陈氏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可以在农闲的时候多织些布卖，而且现在大妹也长大了，可以缝荷包了。你也去镇上打工，省一省，石头读书的钱不就出来了吗？” 听着陈氏的话谢大为也忍不住动心了。 “明天我去跟爹说一说。至于成不成就不知道了，要是成了，我们俩就辛苦点多干些活，要是不成你就当没这回事。” “嗯，我知道轻重的。”陈氏听到这话也知道当家的这是同意了，就是不知道爹和娘会怎么想了。 以前是没想到这儿，现在想到了，家里供一个读书人也勉勉强强能供的起，读书有多大的好处谁不知道，她儿子还那么聪明，她一定要想办法为让他儿子读书。陈氏在心底默默想着。 要是这让谢晏清知道了只能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头，谢晏清从父母房间里回来也在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们家里人同意他读书。 可是，主意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想到的，直到谢晏清迷迷糊糊睡去他心里头还是没个思路。 第二天，谢晏清吃完饭后坐在了梨树底下沉思，尽管小妹一直闹着要出去玩，谢晏清也没搭理。 哎，想她前世父母虽说有点重男轻女可是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只要考上了还是让她读书的。即使她家条件不好，可以说得上是全村最差的之一，但前世她的母亲还是坚持要让孩子读书。 不像村中的一些人，认为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所以大部分村中女孩都只是读了小学初中就外出打工了。 其实这也是前世她家比不上别人家富有的原因，人家家里孩子早就出去打工挣钱回来了，而她家却要一直拿钱出去供3个小孩上学。 她姐虽说读书不行但也是读了一个高中的，平时只靠田里那点收获的人要花那么多钱供孩子读书，可想而知，家里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对前世的父母，她虽说不上什么亲近，但却一直都是敬重的。就像她在大学兼职挣的第一笔钱就给他们买了衣服和一些补品。 哎！前世前世啊，不管怎样都是过去了。 突然谢晏清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能够说服他爷奶让他读书的绝佳主意。 谢老头的悲与喜 谢满仓今天很不高兴，因为今天他大儿子干活一点都不认真。今天要不是他及时喊住了他，那镰刀就割到他手上去了。 真是的，现在大家都在争分抢秒干活，想乘着雨还没到来的时候把早稻收割完然后再种晚稻。 谢大为平时也是个干活的好手，可今天却像吃错了药似的频频出错。 好在后来不是这样了，不然他今天可不管他是长子要顾及他面子什么的，肯定要骂得他狗血临头。 晚上吃完饭后，他大儿子也是奇奇怪怪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哼，他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他能忍到何时跟他说，反正急的不是他。 临睡觉前他大儿子终于还是来了。一进房门低声叫了一声爹娘就低下了头。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今天一整天人都不对劲。”谢满仓没好气的说，据他所知最近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啊，那肯定就是老大个人的事了。 “我想石头去读书。”谢大为顿了顿便说出了口。虽然他也很害怕，毕竟父亲从小就打着他长大的，他对父亲更多的是敬畏，但为了自己儿子谢大为还是豁了出去。 谢满仓被惊的呆住了，“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他看着谢大为惊讶的道。 李氏也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可是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石头前几天看到村长家的杰哥儿，就是刘超杰，石头看到他在村里很威风，于是他也想变成杰哥儿那样，最近跟我们闹着想读书，我想着石头他是个聪明的，看可不可以让他去读一下，就算识个字也是好的。”谢大为忙道。 陈氏想到原来这两天他的小乖孙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啊。 谢满仓却悠然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家中出个读书人，读书好啊，要是中了秀才了那家里的田地都可以免税了，那中了举人更是了不得，可是那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我知道石头是个聪明的，如今他也有读书的志向，可是读书花费具大，现在家里条件虽说好了一点，那也要举全家之力才能让石头去读书，到时候，你弟弟他们心里都会有想法，家里心不齐就会散啊。” “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再说。”谢满仓又是欣慰又是难受的摆了摆手，让谢大为出去。 “哎，做人失败啊，操劳了一辈子，现在都不能让孙子去读书，说到底，还是家里条件太差了啊。”谢满仓一直叹气道。 “老头子，咱们家现在可以说的上是村里数得上的富户了，除了那个黄地主和村长家，我们家比谁差。”李氏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马上安慰谢满仓。 “村长家那是村长他自己也识字，把杰哥儿教到9岁才让他去镇上私塾读书，现在杰哥儿11岁，过几年就可以下场了，这花费才少了些，不然就他们家也负担很重的。” 可惜他们家没有一个识字的人，不然就可以教教她的乖孙子，她孙子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将来肯定成大器。 而村长家当时因为自家跟他争村长之位，关系不太好，再说不是亲戚想要别人教孩子读书写字花费也不少，还不如去私塾呢。 上镇赶集 今天谢晏清还不需要人喊就早早的醒来了，因为今天他会去镇上赶集。 谢晏清家这一片是属于襄樊州，这个地方可是出了许多的名人。出名的有屈原、宋玉、马谡、伍子胥、杜甫、庞统这些人。 但这地儿虽说名人众多，读书人也较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读书读的好的人却很少。 在新朝确立后整个州城里进士也就那么廖廖几位，当上大官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青河村是在樊州镇的南方，走路的话距离樊州镇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其实在古代，这算是近的了。像一些距离镇上比较远的村有的夜里就起来赶路了。 所以谢晏清他们要一大早就起床去镇上赶集，因为他们家有牛车，牛车比人快，所以他们一家可以吃完早餐后再去镇上。并且赶牛车去镇上时不时在路上还可以接到行人，赚一些外块。 谢晏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镇上呢。所以他今天很兴奋。 这一次他们家是去买些吃食用品回来，现在早稻他们家已经收完了，马上就打算种晚稻了，所以要买些东西回家让人补充些能量，好有劲干活。 原本谢晏清是没有机会去镇上的，只不过由于谢满仓没能答应让他去读书所以心中想要补偿他，这才让他去的。 至于这些谢晏清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只是想着如果这次能办好那件事，那么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可以读书了。 樊州镇一般是隔三天一小集，隔七天一大集，这一次谢晏清他们是赶的大集。 刚一出门，谢大为就给了5枚铜钱给谢晏清，距离谢大为跟谢满仓说让谢晏清读书的事已经过去了2天，谢满仓还是没回应，谢大为知道石头读书这事八成是不行了的。出于补偿，谢大为就想给些钱给石头让他自己去买些好吃的。 看到铜钱谢晏清只有满心的欢喜，他自己以前存了27文钱，现在再加上这五文钱，他成功的概率又大了。 吃完饭后谢晏清就跟着他爹娘和三叔一起坐着牛车往镇上走去，其间有3个人搭了他们的车，他们家因此得到了3文钱的外块。 到了镇上他三叔把牛车寄放在了一个相熟的开杂货店的老板店铺内，决定先去买其它的东西最后才回来买杂货。 “我们家的油、盐调料什么的都快用完了，这一次要买多些。”陈氏在想着她要买多少东西。“对了，家里的线也不多了，还要买些线回家去缝荷包什么的。” “大为，你去市场买点肉回家，大勇，你去问一下粮铺的唐老板，看现在的稻谷什么价，我带着石头在去布庄。” “大嫂，我知道了。”谢大勇答着就走了。谢大为也去市场买肉去了。 陈氏带着谢晏清就去了镇上唯一的布庄锦绣布庄，谢晏清看到布庄周围有几个乞丐在那里就是一喜。 乘着陈氏在和那老板讲价的时候他就跑到了一个年老、胡子长长的乞丐那里。 陈氏买完线后就发现她儿子不见了，一出门却看见他儿子正和一个乞丐说着什么。 她敢忙喊道“石头，你在干什么？” 谢晏清一看他娘陈氏发现了他，对那乞丐叮嘱道“你一定要记得啊！”就立马跑向了布庄。 “石头，镇上坏人多，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走出去呢？……”一回到陈氏身边谢晏清就受到了陈氏的音攻。 他赶紧转移话题，“娘，你东西买好了吗？”“嗯，那当然了。” 突然谢晏清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那难道就是小说中传说的碎布头？ 第一桶金 几乎每一部写农家生活的小说都离不开它，那么现在也许他也可以利用这些来赚些小钱。谢晏清想着。 “那是什么啊？”他故作好奇的走了上去，那果真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碎布头。 “哦，这是一些做衣服剩下来的边边角角，你要是想要，我这一堆给你五文钱。”一个伙计连忙说道。 “别看它五颜六色的，其实很多地方都可以用上它的，这些料子都是些很好的，你买了绝对不亏。” “石头，别捣乱，这些衣服布料都很好，我们打补丁用不上。”陈氏教训谢晏清道。 农家人大部分穿着的都是粗布衣裳，也只有小孩子才会穿些柔软的棉布。 像谢晏清他家条件还算好，谢晏清也是家里最受宠的，所以他才全身都是棉布衣裳，至于其他的小孩大部分里衣是棉的，外裳就是粗布了。 “那这样，我给你少一点儿，三文钱怎么样，这么便宜买了无论怎样都不亏。”伙计一看这生意就要跑了，连忙说道。 其实，这些碎布头，他也很难处理的，这些碎布都太小，基本上做衣服都用不上了，可这都是些好料子，一般的人家都穿不起，所以这些碎布也不能用来修补衣服什么的，就一直在店里存着。 现在有人愿意要，能赚几个钱就好。 “这是三文钱，那这一堆布头我要了。”谢晏清怕陈氏不准，急忙的就给了三文钱给那伙计，然后就抱着那堆布头不撒手了。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什么免费不要钱，那都是小说里才能出现的。 “石头，你干什么？……”陈氏的话还没骂出口，就被谢晏清给打断了。 “娘，这些布都好舒服啊，还这么漂亮，各种颜色都有，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布呢，我想要，可不可以吗？” 一听到这话，陈氏也说不出什么了，从来没见到过这样好料子，还是五颜六色的，石头看见了想要也是正常的，而且也不贵，就三文钱，当给他买了个玩具吧。 陈氏也不骂了，拿着东西就带谢晏清出了布庄。然后就带着谢晏清到处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就回到了他们家寄放牛车的那家杂货店。 这头，谢大为和谢大勇他们都已做好了自己的事，正在店门口他家的牛车旁等着。 一看陈氏她们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大堆，都鼓鼓囊囊的，他开口“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是家里要的吗？” “还不是你儿子，买了一大堆碎布头，东西才这么多。”陈氏还有些闷闷不乐，为那花出去买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心痛。 “好了，我们快买了东西回家吧！”谢大为心中对谢晏清总有些愧疚，所以一听谢晏清买了一些无用的碎布头也没说什么。 一到家门口，谢晏清就忍不住跳下了牛车，古代的牛车，还真是……，那滋味可不好受。他感觉他屁股现在痛死了。 谢晏清他们回家的时候谢家才吃完饭后不久，谢满仓和谢大光、大妹小妹都在午睡，就李氏和小李氏在等着他们回家。 “怎么会有这么多碎布头啊？”小李氏惊讶的问道。 “这些是石头闹着要买来玩，我也没办法，这是石头用他自己的零花钱买的，不是公中的钱。”陈氏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一听到是她家乖孙买来玩的，李氏也没说什么，看李氏没说话小李氏也不敢出声，谁不知道现在家里就石头一个男孩，他可是老太太老爷子的掌中宝，这件事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下午刚睡醒，谢晏清就跑到了陈氏的房里要陈氏用他买来的布给他做个荷包。 “这布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怎么做荷包？”陈氏有点不开心的冲谢晏清道。 谢晏清急忙搭配了几个颜色对陈氏说，“就用这几种颜色的布，我想有个这些布做出来的荷包……” 终于在谢晏清的各种撒娇耍赖中陈氏答应了给他做个简单的钱包。 第二天中午，钱包就做好了，因为都没什么事，所以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陈氏一直都在做荷包。 别说，这个荷包做出来了还真漂亮，谢晏清一看到就拿在了手上不舍得放下了。 他敢肯定这荷包绝对会被布庄高价收下的。 邋遢道人 这天谢氏他们一家正在商量着明天去插晚稻，今天把东西都准备一下。 突然谢家隔壁的刘北柱家的儿媳妇就兴奋的跑了过来。 “满仓叔、李婶，村里来了个神人，他给一些人家算命，那家的事基本上都被他给说准了。现在他正朝我们这儿走来呢。”刘北柱的儿媳妇王氏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 “李氏一听这话就来劲了，真有那么神吗？”越是年老的人对这些事越是相信，所以李氏听到这个还是很好奇的。 “是啊，李婶，那个人真的说的很准，他不仅知道那些人家的事情，还说出了一些那些人家会发生这些事的原因，那些人家听了之后都不说话了，可见他说的都是真的啊。”王氏大声的说着，脸都因太激动而红了。 “而且他还不是每个人都给算命的，要有缘的人才给看。”王氏接着又说道，“我觉得我家肯定会是那个有缘人，不说了，我要回家去等着他过来。” “真有那么神吗？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我们都去看看去。”李氏说着就起身走出了门。 谢晏清一听这事也很高兴，因为他期待的终于要来了，但现在他还是在家乖乖等着。 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一大波人簇拥着走向了谢晏清的家。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李氏喊道，“快拿些好吃的出来，有贵客来了。” 大妹听到李氏的声音连忙拿出了些吃食摆到了桌上，一家人也都出来了，想看看是哪个贵客来了。 但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穿着破破烂烂，头发却梳的整整齐齐脸也洗的干干净净的人走到了他家里。他旁边还围着一大群村民，都对他很尊敬的样子。 “老头子，这可真是神人，村头那李铁的小女儿眼睛最近不都是红红的，一见光就流泪，又痒又痛吗。” “看了很多大夫谁也没有办法，但前几天这位神人给了一些药，这几天那女孩的眼睛就好了一些。” “而且一听村中一些人家的名字八字，他基本上可以把他们家近几年发生的事说出来，甚至有些比那些人家自己还清楚。” “哎，想当初也有许多人都得这个病红眼病，但是都没人能治，最后眼睛都瞎了啊，要是那时有……”李氏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娘就是这样的，后来眼睛完全瞎了。 “这事是真的吗？”谢满仓有点不信的说道，谁不知道那病是个绝症，可现在居然被治好了，能不让人惊讶吗？要是真是话那这人应该就是有本事的。 “那当然，我刚去李铁家看了，那女娃的眼睛现在见光不流泪了，好像也没那么红了，她自己也说感觉好了很多的样子。”李氏连忙说道，希望自己男人对这位有本事的道人客气一点，好让他帮自己家的人算算命。 “他说过了要帮咱们家的人看看命相吗？”谢满仓着急的问道，这样有本事的人，要是他算命的话，那应该会很准的吧！ 况且一些人家都试过了，那是真的很准，这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你家祖坟上正冒着青烟 “高人，你既来我家，是否与我家有缘？”谢满仓忐忑的问道。 “吾本路过此地，见此地山明水秀且似有卧虎藏龙之像，于是好奇停留，发现此地真有大造化啊。”邋遢老头故作高深的讲。 他一说出这话就让大家都楞住了，此地有大造化，那是谁家有这样的好事呢？ “高人说的可是真的，那这造化是在我家吗？”谢满仓声音都颤抖的不成样子了。 “无量天尊，不可说，不可说，只是我看了看，你家祖坟上正冒着青烟呢。” “高人说的可是真的？”谢满仓兴奋的说着，祖坟上冒着青烟，不是说他家要出个大官了吗？正好前几天他家大孙子闹着要读书，这可真是…… 这人十有八九说的是真的，不然除了大儿子家和他与陈氏，谁会知道他家孙子闹着要读书。 看来他家孙子肯定是个有造化的，我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家孙子读书，谢满仓心里想着。 “快点，给贵客上些茶水，再做些好东西端上来。”谢满仓大叫着，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好些了。 热热闹闹了一下午，谢家大院里的人才散去，听大妹说，陈氏还塞了一两银子给那个道士呢。 听到这里，谢晏清很是心痛，一两银子啊，加上他给他的治红眼病的方子和15文钱，那乞丐真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啊。 是的，没错，那个被村中人认为的高人正是他那天在布庄遇到的乞丐。 那天，他给了那乞丐10文钱让那乞丐来他家说他家祖坟上正冒着青烟，希望以此能够让他实现读书的目的，毕竟古代的人都是比较迷信的。 不说别人，就说他，经历过穿越，他对鬼神这些也是敬畏的。 为了让谢满仓他们相信那乞丐，他更是告诉了那乞丐一些他熟悉的人家的事情，还把一些他对于那些人家发生的事情的见解说给了那个乞丐听，让那乞丐说给别人听，以此好让他显得高深。 并且他还告诉了那乞丐治红眼病的方子，让他治好了李铁家的女儿。 因为前世谢晏清一个朋友也曾得过红眼病，还治了很久，这事让谢晏清很害怕。 所以前世谢晏清也上网查过资料，该怎么防范红眼病，和治红眼病的中药方子，他都记得死死的，不过这也因为那方子也实在是简单，没几样药草谢晏清才能一直记住。 幸好他向那乞丐提了个要求，让那乞丐把治红眼病的方子给他爷爷，并要求那乞丐不能把治红眼病的方子卖给本镇上的药铺，只能卖到外地。 这也是谢晏清想给他自己挣一点学费，毕竟这方子他家卖到药铺里也可以挣一大笔钱呢。 如果不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又从来没跟什么外人接触过，没有理由说他怎样知道治红眼病的方子的，他肯定老早就说了。 现在由这个莫名其妙的的高人把这方子给他家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那乞丐可以把方子卖给外地，他家就把方子卖给本地，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红眼病没得治而瞎了眼了，这也算是造福了一下人类吧。 我孙子天生就是读书的命 晚上吃晚饭时，谢家每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听那道人说了吗？他家有大运，祖坟上正冒着青烟哩。 看着家里人欢喜的样子，谢满仓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开口。“我打算把石头送去读书。”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僵住了，谢大为和陈氏随后便是狂喜，谢大为激动的面部神经都僵硬了，陈氏更是一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他们儿子可以去读书了，以后就算再怎么样，也不用像他们一样在地里扒食了。 谢晏清也在心里雀跃着，他的计划将会慢慢被实现，他的美好人生即将开始，这哪能不让他开心？可他面上还是作出一片懵懂状。 而他三叔谢大勇的脸却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他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如今家里要供个读书人，谁不知道这是个永无止境的大窟窿，还有谁家的好女儿愿意嫁过来？ 再者，家里供大侄子读书之后，还有钱给他娶媳妇吗？ 谢晏清的二叔和二婶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们现在还没有儿子，在家里说什么似乎腰板都硬不起来。 再者，现在老爷子送大哥的儿子读书，说不定到时间他们的儿子也可以读书呢。所以现在不发言才是最正确的。 谢满仓把家里每个人的神色都收到了眼里，然后他接着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 “想当初，我跟那个外来户刘家的一起争本村村长，说什么都应该是我机会大些吧，因为咱们谢家已经在这扎根百来年了，可就因我不识字，一下子就败给了那外来的刘青云，现在想起，我这心还是痛啊。” “现在那高人说我们家祖坟上正冒着青烟，那不正是我们家要出个大官的意思吗？可要当大官首先要干什么，要读书，所以我希望咱们家的人能齐心，供出一个读书人出来，这以后可是造福咱们家几辈子的事啊。” “石头前段时间正闹着要读书，我没同意，过了不久，那道人就来了，这不是说明我孙子石头天生就是读书的命吗？老天都不忍让他不读书。”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你马上就要娶亲，你应该是担心你娶亲的银子吧，但我和你娘这点儿银子还是有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高人把治红眼病的方子给了我们家，我们可以把这张方子卖给镇上的药铺，这样应该会赚得一些钱，毕竟这也算得上是秘方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我们家也存下了那么一些钱，所以老三，你那份爹是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谢大勇听谢满仓都这样说了，自然不能再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他当即表示，“爹，你放心，我都知道的，石头那么聪明，肯定是个读书的料子，我这个做叔叔的对他读书肯定是支持的。”谢大勇笑了笑说道。 他以前只是担心他没钱娶媳妇，现在这一切都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可以不高兴的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石头就去读书。”谢满仓看了看家中众人，欣慰的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他们家终于就要出个读书人了，也许以后他也会被人家称作老爷呢。 “爷爷，爹娘，叔叔婶婶们，你们放心，石头肯定会认真读书，让你们也像那些地主一样，只管吃喝玩乐，不用再做事，像村长那样威风，受人尊敬。” 谢晏清知道支持一个人读书对他们家这样的农家是很困难的。原本他以为他读书还是要受家中一些人反对的，可现在全家人都支持他读书，没出过什么波折，虽然有一部分因为那乞丐的话的原因，但他相信绝大部分是因为家中人对他都有感情的原因，这哪能让他不感动呢？ 读书准备时 第二天谢家就开始种晚稻了，现在他们家要更努力工作了，因为他们家将会要供一个读书人。 忙忙碌碌了几天谢家的农活终于告一段落了，农活刚做完，谢家就忍不住开起了大会。 “我和大为明天去镇上问问有什么好私塾，好尽快让石头去读书，一般石头这个年纪已经开蒙了的。” 谢满仓有点兴奋的说道，家里要出个读书人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谢满仓就带着谢晏清他爹谢大为跑到镇里去打听有哪些私塾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谢满仓他们还没回来，谢家全家人都在翘首以盼。谢晏清也有点忐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明白有一个好老师是很重要的。 他希望谢满仓给他找的老师不要像现代电视里放的那样，都是些老学究，读书都读傻了的那种。 毕竟他应该算得上是比较有想法的，他怕到时候他的老师总会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 他觉得，像他这样的农家子，想要出名就应该做些史无前例的事情，不然你受到的教育没那些官宦子弟和有钱人好，又没什么才艺，你又怎么能够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 古代考试可没现代那么高的录取率，你没点儿名气哪能行。 谢家人在焦急中等了一天，终于傍晚的时候，谢满仓和谢大为回来了，一到家，他们俩就每人都喝了一大碗水。 “石头，我打听了，现在还住在咱们镇里的有5个秀才，分别是何进学何秀才、谭咏麟谭秀才、刘建新刘秀才和陈浩南陈秀才还有李培林李秀才。” 谢满仓看着全家人期待好奇的眼神很快接着说道。 “其中，何秀才、刘秀才和李秀才现在正教着书，但是何秀才已经50多岁了，精力有点不足，已经不打算收学生了。” “李秀才刚25岁出头，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今年才开的私塾，据说这是要为他接着考举人挣路费才开的，收的学生很多。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放太多时间在学生身上，毕竟他还要准备自己的乡试。” “刘秀才40多岁，已经失去了再考的心，一心都放在了他的私塾上，每年收的学生也挺多的，但大家对他的风评都很好。隔个几年就会教出一个秀才，据说前几年他教过的一个学生还中了举人。” “我觉得石头去刘秀才那里是最好的选择，你们是怎么样认为的？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毕竟这个是家中的大事。” 谢满仓把打听到的基本都说完了，就打算和家里人合计合计，看到底该送石头去哪家学校。 “爹，你觉得好就好，你一直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你做的决定一般都是很正确的，我没什么意见。”谢大光立刻发言道。 毕竟是大哥的儿子读书，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也觉得他爹的选择很好。 “爹的决定很好，石头去刘秀才那里更好一些。”接着谢大为和谢大勇他们都纷纷表态支持谢满仓的选择。 陈氏和小李氏也不太懂这些，看自家男人都已经决定了也都跟着说谢满仓的选择很好。 于是，我们的石头，谢晏清同学就这样被决定了他是启蒙老师是谁。 高价荷包 谢满仓接着说，“明天一大早我和大为、石头就去镇上，买了给夫子的入学礼后就让石头在那里读书。现在已经这么晚了，都散了，睡觉吧。” 于是谢家一大堆人都散了，各回各房，面上大家都是高兴的样子，至于心里那就不知道了。 大房里，陈氏正喜极而泣，终于啊，她家那聪明的儿子可以读书了啊。 “哭什么哭，一件大好的喜事，你还在这里哭？”谢大为看着陈氏在那里一直掉眼泪，心里各种不爽啊，好好的喜事她还一直哭，万一把他儿子的运气哭没了怎么办？ “好好，我不哭了，我也是太高兴了吗。”陈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立马止住了自己的哭声。 以后她儿子可就不是那低贱的平民了，而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要是以后能考个秀才，那就是秀才公了。 古代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不是说说而已，只要是认字的人，在这乡下可受人尊重了。 第二天一大早，谢晏清就闹着让谢大为带上陈氏用那些碎花布做成的荷包，直到看到谢大为把荷包都带好了才准许谢大为上牛车一起去镇上。 “爹，爷爷，我们等下先去布庄把荷包卖了，再去买东西到夫子家吧。”谢晏清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谢满仓和谢大为说道。 谢满仓和谢大为看着孙子（儿子）那萌萌的表情只有妥协的同意，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一会儿后谢大为和谢满仓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从布庄走出，此时谢家三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平常陈氏她们缝的荷包布庄收的话都是6文钱一个，现在这个新式荷包居然收了10文钱一个，这真的是赚大发了啊。 不过这荷包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一看别人就知道怎么做了，所以他们家的荷包应该只会是这段时间被收的贵些，明智的谢满仓于是立刻又买了一大堆碎布头回家。 这段时间家中的农活都干完了，家里妇人都没什么事，可以让她们多绣点荷包，这数量多了也能赚不少的钱呢。 之后谢满仓他们把东西寄放在了那家他们家经常寄放牛车的杂货店里就打算去买夫子礼，黄老板也就是这间杂货店的老板是个比较和气本分的人，看见了他们家这么一大堆东西也没问什么。 只是问道“就是这孩子要去读书了吗？”谢满仓也向黄老板打听过私塾的事，黄老板自然知道原因。 “这孩子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肯定可以出息，谢老哥以后就等着享福吧。”黄老板和善的笑着说。 谢晏清都不好意思了，才第一次见，哪可以看出他聪明了，看来从古至今一般的大人都是爱夸别人家的孩子，骂自己家的孩子啊。 谢满仓和谢大为听到这话虽说高兴但还是矜持的说“哪里，哪里，比不上你家的。” 从黄老板店里出来后谢满仓和谢大为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带着谢晏清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外。 谢晏清入眼的便是几间高大的瓦房组成古代典型三进院子，院子被几棵果树和大榆树环围着，木板钉成的院门刷着好看的黑漆。 至于怎么好看，谢晏清也说不上来，反正那漆比谢家的漂亮多了。 在古代，刷漆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宫殿门刷红漆，官宦人家大门刷黄漆，普通人家只能刷黑漆。 秀才不能做官，自然也算在普通人家行列。 拜师 谢满仓上前去扣了扣门，很快就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童子来开了门。 “贵客来府上可有何事？”粉萌的童子一本正经的问道，显出古板有礼的模样。 谢满仓立即躬身上前答“夫子可在府中，家中顽童希望可以向先生认些字，故来打扰。” “你们在这稍等片刻，夫子不知是否还会收学生，待我先去禀告。”童子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谢家三人则是心焦的在外等待，谢晏清不禁在心里头抱怨，古代上学可真是难啊。 不仅要高价的学费，还要看夫子对你看得顺不顺眼，顺眼了，自然就会收你，不顺眼，那你乖乖回家吧。 不一会儿，那童子又到了门口，“你们跟我来吧。”童子边说边在前头带着路。 谢家三人都跟着童子进到了院内，进大门后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是三间大正房和二间小房。 院子里有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有大井，现在正值七月中旬蛙声阵阵的时节，谢晏清刚走到这就听见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蛙鸣和着朗朗读书声传来。 这僻静给予了谢晏清一种吸引，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他读书的地方了。 童子把谢家人带到了夫子面前就慢慢退出去了，谢家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刘夫子的书房，刘夫子正入迷的看着一本书舍不得放手，对他们的到来都是淡淡的。 “是这小童想要读书？”突然在谢家三人等了片刻后刘夫子出声道。 “回夫子，正是小子不才，想识点字以后好养活自己，望夫子成全。”谢晏清边说边鞠躬。 谢满仓和谢大为因为等了有那么久突然听到问话一时楞住没反应过来，谢晏清也想好好表现自己于是立马抓住机会回答道。 “嗯，看起来是不错的样子，你我收下了。”刘青云也是比较意外的，他一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他们是农家人，这小孩还是四五岁的模样，居然就懂得些礼节，也算机灵，他收下也不亏。 “谢夫子成全，小子感激不尽。”谢晏清一听这话就立马笑开了花，弯腰拜谢道。 谢满仓和谢大为刚反应过来就被这么一大惊喜给砸住了，自然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跟我来行拜师礼吧。”刘夫子说着就带着他们三人走出了书房来到了一间挂着孔子像，供奉着香火的房子里。 刘夫子先是帮谢晏清正了正衣冠，然后让谢晏清对着孔子像九叩首，再之后是向他三叩首。 一看谢晏清叩首完成谢满仓立马就把他买的夫子礼递给了谢晏清，再由谢晏清转交给刘夫子。 古代夫子礼可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这六样。 古代对入学仪式看的是比较重的，一般包括叩孔子像和老师、送夫子礼、洗手净心、朱砂开智这四步。做为历史专业谢晏清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 终于，谢晏清的入学仪式兢兢战战的做完了，谢晏清很是高兴，因为他成为读书人的第一步迈出去了。 他想凭着他多出来的一生，他应该会走在一大批人前面吧，至少一个秀才他也是应该能考上的吧。他现在的人生目标是以后不求大富大贵，但最不济也可以当个教书先去养活自己和家人。 地位变化 “你们家是在镇上吗？”入学仪式后刘夫子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夫子，鄙人家在青河村，到镇上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夫子你放心，我家有牛车，所以从我家到镇上坐车不过几刻钟的时间。” 谢满仓这次一听刘夫子的问话立马就回答了上来。他也是了解过的，刘夫子这里可以住读，三餐包饭，但是较贵，他早就想好了，让石头走读。 一则是石头年纪太小，他一个人住他们不放心，再者他们家有牛车费不了多少时间还可以省一大笔钱。 所以谢满仓接着说道“孩子如今还小，我想让他在家里住，我保证不会耽误上课的。”说完谢满仓就弯腰鞠了一躬。 “嗯，这样也好，你们家离的不是太远。”刘夫子听到谢满仓的回答几马就同意了。 走出夫子家后，谢家三人都很开心，谢晏清是因为他可以读书了，而谢满仓和谢大为则是因为他们家真的要有一个读书人了。 回到家后，谢晏清就被李氏抱着夸赞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孙子是个好的，你看，夫子不是一看石头就同意让他去读书了吗。”之后李氏更是各种嘘寒问暖。 谢晏清享受着这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真的感觉很幸福。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前世，他的家庭可不像这世，前世他的家里可以说每天都在发生世界大战，一丁点儿的小事都可以吵的惊天动地。 前世他母亲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尽力供养家中所有孩子读书，但是因为家里穷，这当然很困难。 所以他们家承包了村里很多户人家的田地，但他的父亲却是一个不想做事，喜欢偷懒享乐的人。 看着人家的孩子很早出去打工，拿钱回来孝敬父母，他心里当然会有想法。于是，为了钱，为了谁干活干的多，谁干活干的少，他们俩每天都在争吵打架。 对于前世的母亲，谢晏清是很敬重爱戴的，因为她尽力给了所有她能给的给自己的孩子，即使他不受她的重视，但考上后，家里条件本来就差，还要供2个大学生读书，她却依旧没有放弃他。 但也许是每天都生活在那样的争吵下，他对他的父母有点害怕，再加上父母对他的忽视，所以他总是对他们亲近不起来。 想到这里，谢晏清不禁感叹，重生真好！没有经历过每天都处于打闹生活中的人是不会懂得他的痛苦的，刚开始父母一打架他还会去拉架，可是他们会连他一起打，还是打的很重的那种，那么痛，于是他就怕了。 所以以后一看到他们俩打架他就会先跑到邻居家叫人，再之后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 到晚上的时候，谢晏清家居然来了一大波妇女。谢晏清对这是相当不喜欢的，因为妇女，你也知道的，都是爱逗小孩子的，而谢晏清因为家里条件还不错，再加上受宠，所以他吃的自然也比较好，长的白白胖胖的，跟农村里那些干瘪瘦弱的泥猴子有很大区别。 于是谢晏清自然成为了村中妇女最爱逗弄的人之一，然而这次这群妇女都只是看了看谢晏清就说道。“石头要去读书了啊，以后跟我们可真是不同了。”她们并没有来逗他的意思，相反对他还有些敬畏。 她们看着谢晏清，脸上都是一副好奇又敬畏的神色，谢晏清反应过来，还真是不一样了。 这才刚传出他要读书，村中的妇人就觉得逗弄他不对了，他一下子就受人尊敬了，这地位变化可真是大啊，于是谢晏清更是坚定了要好好读书的决心。 入学第一天（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谢晏清就被陈氏喊起来了。比时陈氏和李氏都起床了，已经在厨房里做了些包子、馒头、烧饼、粥一类的食物。 谢晏清很是感动，农家难得的农闲时间，平时这个时候她们应该是在睡觉的，但为了给他做吃的，都这么早就起来了。 想到以后每天陈氏都要起这么早给他做吃的，谢大为也要早早起床送他去镇上，他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过，他肯定能回报他们一家的努力的。 谢大为把谢晏清送到学堂里一起去见了刘夫子，今天他也是来交束的，至于为什么昨天不交？因为古代束脩一般都是入学第一天交的，这也是一种习惯。 谢晏清今天背了一个符合他身型的小号竹箱，这个竹箱是昨天谢大为替他赶制出来的，上下分为2层，中间也隔开分为了2层。 竹箱最下面的一层里面放着李氏和陈氏今早特地给他做的食物，还有一个中号的葫芦和几块帕子，葫芦里面装满了凉开水，至于上面的那层和外侧的那层谢晏清计划放书和笔墨纸砚。 对于葫芦，谢晏清有着别样的喜爱，因为现代他家门口就一直种着葫芦，他一直觉得这种植物很可爱。再加上很小的时候就看了动画片葫芦娃，葫芦兄弟之间的感情和他们的神通给了那时小小的他很大的触动，所以他对葫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前世他要求过他父母做一个葫芦给他玩，但也许他们觉得那很无聊又或者是很忙，一直都没实现过他这个愿望，他提了几次都没效果，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这件事了。 再后来，等他可以自己做葫芦的年纪时，他家的那根葫芦藤早就没有了，村里也几乎没有了人家种这种东西，他也就慢慢把这份喜爱藏在了心底。 “你们是自己去书店买书和笔墨纸砚，还是在我这里买？”刘夫子看着谢家两父子问道。 其实，学生在他这里买书籍什么的他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不过就是几文钱的利润，可为了让学生们没有怨言，他还是没有强制统一发放这些用品。 “我们也不懂这些，到店里去买指不定让人给骗了呢，夫子既然能提供那当然是最好的了。”谢大为一听夫子的问话立马答道。做为学生第一天当然要给夫子留下个好印象，再说他也确实不懂那些书什么的。 “那好，我这私塾是每月交钱的，一月上25天的课，每隔5天放一次假，现已七月中旬，你们才来学习，平常每人一个月学费是200文钱，你们这次就交80文钱吧。但是书费贵了些，笔墨纸砚和书本加起来要六两银子。”刘夫子淡然的说着，他也不担心交不起学费什么的，既然敢把孩子送来读书，那肯定是有几个闲钱的。 古代1000文钱为一两银子，按现代人民币计算的话应该有500元钱左右。 要知道像谢晏清家这样自己家田地还算多的，每年一大家子的收入也不过二十多两银子，但除去每年要交的各种税后的收入就变成了10两左右，所以六两银子对谢家来说还是很多的。 但是谢大为还是不舍的看了几眼就把银子递了过去。 谢晏清看到这儿眼睛有些湿润，那是他们一大家子人的血汗钱，就这么为了他给了出去。 入学第一天（二） 谢大为交了束脩后就急忙赶车回家去了，虽已种了晚稻但家里杂事还是有很多的。 刘夫子在谢大为交了钱后就从他的书房里拿了一沓书本和一些笔墨纸砚出来递给了谢晏清。 “这就是你以后要用的书本和文房四宝了，书，乃圣贤之物，可要好好爱惜，否则夫子会狠狠惩罚你的。”刘夫子严肃的警告了一番谢晏清，随后带着他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谢晏清看了看，房间里面都是些学生，大约有10个左右的样子，学生差不多都是五六岁的年纪。 谢晏清和刘夫子一走进门，就有许多目光看了过来。 “这是新来的学生，以后和你们一起学习，去找个位置坐着吧。”刘夫子先是对坐着的学生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对着谢晏清说道。 谢晏清看了看还有3个位置是空着的，于是他找了一个自认为还比较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夫子看着谢晏清坐下后就立马离开了，谢晏清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怔了怔。 难道他不应该讲课的吗？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还是说这个夫子一点也不负责。 谢晏清正在入神的想着，突然他前面的那个人转了身过来。 “我叫周虎成，你叫什么？怎么会这时才来上学？我们都是一过年就来了学堂。我今年六岁半了，你多少岁？”谢晏清看着面前比同龄人略显强壮的男童，还真是人如其名啊，虎头虎脑的。 “我是谢晏清，河清海晏，我的名字就是从这个词语中得来的，家里人之前没考虑好是否让我来读书，最近才决定好，所以我才来的如此晚。””我还有一段时间才五岁，年龄比你要小些。”听道问话，谢晏清立马有礼的回答道。 看来这位同窗是个健谈的，也许可以从他这里打听一些情况。 “虎成兄，我初来对学堂全无了解，你可以给我说一下学堂里的情况吗？” “这个当然可以啦，我们私塾有三个班级，分别是甲乙丙班，其中甲班的人都是些可以下场考童生试的人了，他们一般都学了八九年，大部分都十四五岁了，还有一些更大的。只不过甲班人数很少，现在只有五人在甲班。” 周虎成先是停了下来看了看谢晏清，再接着眉飞色舞的说道“乙班的学生就是已经学了四五年的人，如今乙班正有九人，而我们丙班，就是刚学不久，字都还没有认识多少的人了，我们班也是人数最多的班，现在加上你就有13个人了。” “夫子上午一般先是给甲班上一个时辰的课，再给乙班上一个时辰的课，下午才教我们丙班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夫子书房问他。” “只不过，你今天才来，夫子应该会单独教你认字什么的，因为你跟我们进程不同。” “我们丙班的人主要学习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这些书，夫子过一段时间就会对我们每个人都考察，如果夫子觉得你的学识到一定程度了，就会让你升去乙班。” 听到这里，谢晏清终于放下了心，看来这个夫子还是挺负责的，对每个学生都会进行考察。 于是谢晏清接着和周虎成交谈了一会儿，就打开了百家姓看了起来。 前世作为历史专业的，他也是简单系统的学习过繁体字的，所以很多繁体字他都认得，再说现代简体字中的很多字跟繁体字都有些类似，有一些字猜猜就能知道了，所以百家姓他还是能看下去的，且大部分都能看懂。 老天居然给了个金手指 正如周虎成所说，下午在给丙班上完课后谢晏清就被刘夫子叫去了书房单独开起了小灶。 谢晏清跟着刘夫子学习后发现刘夫子还真是个好夫子，上课很有耐心，对人也很温和。 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谢晏清学的很快吧，基本上刘夫子一教某个字他就认识了，于是在谢晏清的学习过程中刘夫子止不住的一直点头。 谢晏清看着刘夫子的笑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这该不会是把他当成神童了吧。 其实，他哪是个神童，只不过依靠着前世的知识再加上成人的意识作弊了而已。 毕竟谢晏清是第一天学习，刘夫子教的字还是很少的，才教他20个字。 “你学的很好，但回家后还要好好复习，并且可不是只是认识了就可以的，还要会写。” 刘夫子眼里闪过欣慰，这个学生真是天资聪颖，一教就会，不知道是否是传说中的神童，不过他知道孩子经不起夸赞，于是他故作严肃的说。 这个私塾是每天辰时一刻（也就是现代的7:15）开始上课，每个班级一个时辰的课，早上上完一个时辰的课后有三刻钟的休息时间。 但因为乙班上完课正好是巳时四刻，也就是现代的12点整，所以他们会有五刻钟的吃饭加休息时间，到午时一刻的时候刘夫子就会给丙班上课，丙班上完课后休息一刻钟，再自习三刻钟就放学了，一般在这段时间都可以向夫子去问问题。（所以谢晏清放学也就差不多是现代的4:15。） 所以一般学生的课后时间还是有那么多的，但因为谢晏清家不住镇上，还要坐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还要花费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所以一般谢晏清到家都是4:30后了。 到家之后，谢晏清就从书箱里拿出了毛笔，并找了一个烂碗装了些水，在家中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就写起了字来。 为什么不用墨汁和纸，因为贵啊，他用不起。 没听说古代书法名人怀素都是用芭蕉练字的吗？那就是因为古代纸太贵，而初学练字要费很多纸，用不起啊。 谢晏清写着写着突然惊奇的发现，今天夫子教的那些字他不仅仅记得，而且居然还都会写。 笔画那么多的繁体字他居然能一笔不差的写出来，他这一世记忆相比于前一世真的是好了太多了。 渐渐的，谢晏清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难道上天给了他什么补偿，这一世他记忆特别好。 于是心中充满期待的他回忆起了百家姓这本书的内容，百家姓这本书今天他基本上都看完了，其中有些字他不认识，但他试着猜了猜，至于对不对，他就不确定了。 让他惊奇的是，他居然基本上都能记起来，谢晏清不相信的再试了试，居然是真的，他对书上的内容基本上都能回忆起来。 他在心里雀跃着，这简直是过目不忘啊，他居然成为了传说中的神童。 难怪，基本上家里人什么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他都会记得很清楚，他以前都只是认为这是因为他年纪小，记忆力还很好，再加上他听的认真仔细，所以他才会都记住呢。 现在看来，这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金手指呢，这真的是太棒了。 重文轻武的世界 第二天谢晏清也是被谢大为送去私塾的，他到教室时里面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因为谢大为担心他迟到，所以送他送的很早，谢晏清早饭都是拿到车上吃的，现在距离上课还是有20多分钟的时间，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没来。 今天就只有陈氏早起给他做饭了，李氏没有起床。毕竟现在谢晏清要每天都是6点起床，不然他就没办法准时赶到私塾上课了，他一般起床洗漱后还只是6点多一点儿，但那时他就要去镇上了。 而因为要给他准备早饭和中饭，所以给他做饭的人必须4点就起床开始做饭，这是比较辛苦的，李氏年纪大了，每天起那么早是比较困难的。 再说其实做饭一个人就够了，于是李氏每天都是跟谢晏清一样六点起床，之后就帮谢晏清把食物装进书箱里，再之后就是在谢晏清上车前抱抱，然后乖孙乖孙的叫一会儿。 其实，私塾里是有中午饭提供的，但在谢家看起来那饭还是比较贵的，再者农家人节省惯了，也习惯什么都用自己的，所以谢晏清就自己带饭吃了，这样的人班上还是有不少的。 “我是陈浩南，你叫什么？看你的样子也是农家人？”一个皮肤微黑，看起来有点愤世嫉俗的男孩子向谢晏清问道。 这个男孩坐在谢晏清斜对面，昨天谢晏清对他的印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也是农家人，谢晏清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男童是农家子弟了，难怪，他作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的农家人身份有些自卑吧。谢晏清心里想着。 这不，一看谢晏清也是农家人就主动跟他说话了，谢晏清也觉得找一个农家子弟的朋友挺好的。 毕竟价值观相同啊，不然跟一个富家子弟做朋友，出去吃一顿饭都要花费巨大，吃不起啊。 不过，谢晏清对于一些教养好的富家子弟还是很希望能和他们一起做朋友的。 “我是谢晏清，是一名农家子弟，以后便是同窗了，请多多关照。”谢晏清落落大方的回答。 对于农家人的身份，谢晏清并没有感到羞愧，前世他也经常因为这个自卑，但后来经历多了，见识多了，就觉得这没什么了。 这世上很多人都出身卑微，但后来都鼎鼎大名、事业有成，所以贫穷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不努力。 陈浩南一听谢晏清也是农家人就忍不住靠近谢晏清说起了话来，说着说着他就突然说道了周虎成身上来。 “你昨天怎么和那个周虎成说那么多话，你要知道，他们家以前可是走镖局的，现在居然还开了一家武术馆。” “听说周虎成也一直在学着武，以后他是要走从武这条路的，他家里人送他来学堂只希望能识几个字，懂些礼仪，跟人说话不至于太粗鲁而已，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陈浩南还在一直念念有词，由于夏朝的建立者也是个读了很多书的官宦子弟，所以虽说夏朝的天下是靠武夫打来的，但社会重文轻武之风还是很强盛的。 难怪昨天看周虎成很是活泼开朗的样子，但却没有什么人跟他说话，不然这种性格的人是最好交到朋友的啊。 对于习武之人大部分文人都是看不起的，不过虽然他也很不喜欢运动和习武，但他对习武之人绝对没有歧视。 不过谢晏清也庆幸他身处的是个重文轻武的世界，这意味着他的职业前途光明啊。 刘夫子的震惊 谢晏清对陈浩南的话不是很赞同，于是他说道“虎成兄也和我们一样是学生，是读书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再者习武之人只是学习的方向跟我们不同而已，也能一样成为国家栋梁啊。” 听到谢晏清的话陈浩南立刻反驳道“怎么会跟我们一样，一群四肢发达、有头无脑的武夫……” 陈浩南正说的起劲，周虎成走了进来，于是他顿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谢晏清和周虎成就走回了自己的课桌。 周虎成憎恶的看了看陈浩南，对着谢晏清也没什么好脸色，不就是他家开了个武馆吗，他也学了武术，以后打算从武道，至于人人都嫌弃他吗，武夫又怎么了？ 陈浩南他自己还是个农腿子呢，哪里比他高贵了。 谢晏清看着周虎成那伤心又坚强的样子，心中很是心疼，他能理解被所有人都排斥的心情。 于是他安慰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下可都是靠马背上的将军才打下来的，学武术也很好的。” 周虎成听到谢晏清的话有些诧异，“难道你不嫌弃我是个武夫家的孩子并且将来我也会是个武夫 ？”周虎成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学武之人跟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啊，都是希望能有一身本领，得到贵人的赏识，成为国家栋梁，只不过实现方式不同罢了。” 谢晏清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感觉你这人比我还懂得多些啊，明明我比你更大啊。”周虎成嚷嚷道，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么多同窗，谢晏清他还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人呢，我一定要好好对他。周虎成在心里想着。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刘夫子来给他们丙班上课了。 今天刘夫子讲的是千字文，因为他们这个班的人也是都是今年才开蒙的，到现在只是把百家姓学完了，再学了一部分千字文。 谢晏清对这些也听得懂，所以他认认真真的聆听着。 课后刘夫子一如既往的带着谢晏清去了书房，一到书房刘夫子就拿出了书本，让谢晏清读昨天他教的大字。 谢晏清当然是又迅速又准确的读了出来，看谢晏清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刘夫子很是震惊。 他心里顿时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于是他问道“那你昨天在家练习这些字该怎么写了吗？” 谢晏清诚恳的回答“练习了。” 在谢晏清看来，古代想要考的好那就必须在学子中有较大的名声。 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考的很好成为了头名，那必定会引起学子的怀疑，因为大部分学子之间都会存在交流。 一个名声不显的人突然成为黑马突出重围，大多数的情况下会被人怀疑是作弊，所以什么韬光养晦的谢晏清压根就没想过。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农家子弟，本来就跟那些官宦子弟和富家子弟的教育差了很多，如果不显示他的天赋的话他还有什么出头之日，他还想用他的天赋给他找一个好老师呢，要知道无论是古今有一个好老师是很重要的。 当然他这里说的老师不是刘夫子这样的蒙学老师，而是可以教他为读书科举、为人处世，可以教他为官之道，可以让他视为“父”的那种老师。 可这样的老师一定会是有学识和名声的，所以会有很多人想成为他们的弟子，谢晏清只能是有过人的天赋才能得到他们的青睐。 “那你写写这些字吧。”刘夫子故作淡定的说道，千万不要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啊。 谢晏清开始慢慢的写起字来，谢晏清的字还是很难看的，因为前世他也没系统的学过，只是自己写着好玩的。 而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手的力量不够，所以写出来的跟前世的他相比都差了很多。 自然算不上好看，不过比一般小孩还是要好些。 看着谢晏清缓慢而又正确的写出了所有的字，刘夫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还真收了个神童？ 神童 于是刘夫子立马拿出了一本千字文，翻到后面，选了一段文字带着谢晏清读了2遍，之后就让他背诵。 谢晏清这次还是很快很流利的一字不差就把文章背了出来。 刘夫子听了谢晏清的背诵后就一直在发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收到一个神童做弟子啊。 简直有过目不忘之能，听一遍就能记住，这样的人不是个神童是什么？ 只要这个学生以后没往邪路上走，那么这个学生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所以作为他的老师他刘青云也能因此闻名天下了。 哪个读书人心中没有一个名扬天下的梦想？作为一个夫子，他最想要的莫过于桃李满天，学生个个都有大出息，然后连带着他被人尊敬、敬仰。 他想这个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像谢晏清这样的天赋，在科举路上肯定能走的很远。 以后要是别人提到谢晏清的名字，谁不会说到他刘青云是谢晏清的夫子，这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啊。 “好了，我们再接着来学习吧。”刘青云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不能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不能让谢晏清觉得自己很厉害从而使他自视过高，既然有这样的天赋，那么他就应该对他更严格，让他更优秀。 今天刘夫子教了谢晏清40个大字，并要求他都要会写。特别的是，刘夫子还现场指导了下谢晏清该怎么握笔，该怎么样才能把毛笔字写的好看有灵气，最后还给了谢晏清一本字帖让他回去练习。 刘夫子态度的转变确实让谢晏清变得有些飘飘然的，他如今居然成了传说中的神童啊，有过目不忘之资。 回到家后，谢晏清发现二叔家的大妞从她外婆家被接了回来。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异常可爱，谢晏清觉得现在他的心有点不静，于是他选择先逗弄一下小孩再学习。 谢晏清对自己的每一天时间安排制定了个表格，每天他下午回家大概是4点半，先有10分钟的活动放松时间，再接着复习预习功课、练字，到六点的时候，就是全家的吃饭时间了。 吃完饭后，谢晏清会和大妹小妹在院子里玩耍或是坐在家中人旁边听着他们的闲聊。 通常这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再之后他就接着练字，或是回忆前世他学过的对如今还有用的知识，并把它们写下记下来。到了8点的时候上床睡觉，但在睡觉前他会回忆一下今天所做的事，并且有哪些做的不好需要努力改正什么的。 谢晏清一直觉得有计划的人生才会是成功的人生。前世大学大一刚开始，他是一个很没有计划的人，因此他经常被批评。 因为他大一时参加了学生会，学生会工作很多，刚开始他因为不会合理安排计划他的时间，总是忙的一团乱，后来当他学会计划他的时间后就发现一切都变得很简单了。 所以之后他养成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事先计划好的习惯，他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无论什么天才，都是要流下数不清的汗水后才能获得成功的。前世的谢晏清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所以这一世谢晏清即使自己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他也没因此不认真学习。 一年后 时光如流水，眨眼间，一年的时间已悄然逝去，现在谢晏清已经成为班上名副其实的学霸了。 他现在已经把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幼学琼林等最基础的系统粗略的学完了，现在他要做的事在重新精学这些。 这些书中包含了太多的典故与知识，所以想要完全学精也是很困难的。 但依照谢晏清的天赋，这应该只要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了，这样算来，那么他差不多7岁时就可以升入乙班了。 乙班学的是四书、《孔子家语》、《孝经》，并开始学对对子与缀句，进而诗赋。 至于甲班则学的是《周易折中》、《礼记》、《说文》，并学习八股文、策论。 按照现在谢晏清的学习程度，他基本上9岁可以升入甲班，然后再学几年就可以去考童子试了。 如果顺利的话他也就能很小就成为一个秀才了，对于自己能年轻轻轻就成为秀才，谢晏清从没怀疑过。前世的积累加上这一世的天赋与努力，谢晏清对自己很是自信。 童子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 县试一般由知县主持，本县童生要有同考者五人互结，并且有本县廪生作保，才能参加考试。 试期多在二月，考四到五场，内容有八股文、诗赋、策论等，考试合格后才可应府试。 府试由知府或直隶州知州、直隶厅同知主持，考试内容和场次与县试相同，试期多在四月。 府试合格方可参加院试。院试又叫道试，由主管一省诸儒生事务的学政主持。院试合格后称秀才，方可进入官学和正式参加科举考试。 别以为古代考试很容易，没听十年含窗苦读，白发苍苍仍名落孙山吗？ 古代考试考的内容基本上很偏，你只有把书本都倒背如流才能理解题目，从而写出答案。 这一年中，谢家正慢慢向上发展。 一年前，谢家就把治红眼病的方子以50两的银子卖给了镇上风评较好的一家药店林家药店。 并且谢家跟药店签了合同，两家都可以卖药给病人，但是谢家必须要以药店同样的价格将药卖出。 为了保证秘方，给病人的药一般都是熬好的，所以到现在这还只是个秘方，还很赚钱。这一年，谢家也靠着这个赚了不少钱。 因为现在人们都没有什么要洗干净手后再碰眼睛，不要老是揉眼睛的概念，所以得红眼病的人还是挺多的。 现在谢晏清正坐在自己的课桌上想着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去书店抄书。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抄书，几乎每个穷书生都会干的工作。 经过一年时间的艰苦训练，谢晏清的字写的算是不错了，虽说既无风骨也无力度，但是字体工整且大小一致，就如印刷出来的一样，比他前世写的还要好多了。 还有些十二三岁的人写的字都没他好呢，所以谢晏清对自己现在能够获得抄书这个工作还是很自信的。 其实，抄书在他看来是个很好的工作，既能看书又能挣钱。特别是对他这种有过目不忘天赋的人来说，基本上一本书抄一遍就能全记得了，那可以省多少买书的钱啊，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工作好吗。 墨书轩 咚咚……咚咚，下课铃声打响了。学生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学堂了，谢晏清也是如此。 只不过谢晏清今天在回家之前还有个特殊的地方要去，那就是樊州镇唯一的一家书店墨书轩。 谢晏清在墨书轩买过几次纸墨，墨书轩的老板林意是个很好的人，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在外的名声也很好。 很快谢大为就赶着牛车带着谢晏清来到了墨书轩门口，但谢大为却只是站在了书店外面看着谢晏清走了进去。 谢晏清对这个也很是无语，谢大为认为他不识字却进书店会被人笑话，所以每次谢晏清来书店买东西谢大为都是给了钱给谢晏清，让他自己去，而他在外面呆着。 谢晏清劝说多次后无果也不纠结这件事了。 一进书店，书店老板林老板就笑着说道：“这位小公子可有何事？” “林老板，听说你这里可以抄书，不知我是否能胜任这个工作。” 谢晏清风度翩翩的问道。 古代对读书人的礼仪要求很高，谢晏清这一年下来都感觉他自己气质都提升多了，现在走出去别人再也不会说他是个农家小子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现在穿读书人特有的学生服。 虽说谢晏清穿着的学生服布料有点差，衣服很朴素，样式也很老套，一看就是个穷学生的模样，但林意对谢晏清还是很和气。 莫欺少年穷，谁能知道当年的穷小子以后造化如何？ 当年他也是因为穷被很多人看不起，经历过很多人的嘲弄，所以后来他有了大造化后，无论穷人富人他都是一视同仁，因为他懂得穷人的心酸，不过这样反而让他的生意更好些了，也让他东家对他更为看重，最重要的是在百姓口中他也有个好名声。 “公子，我们书店对抄书的人都会进行一个测试，看是否有能力胜任这个工作，如果公子要试的话，请先赠与一副墨宝。”林意微笑着回答道。 “好吧，那我先写几个字让老板看看。” 谢晏清对自己很是自信，所以他立马拿着林老板递过来的纸笔沾上墨水就写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公子小小年纪既能写出如此一手字，真是聪慧啊，公子的字很不错，可以抄一些简单的书。” 林意看着眼前那张纸上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的字满意的说道，没想到这小孩竟写得这样一手好字，一些十二三岁，学了四五年字的人有些都没他写的好啊。 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林意感叹着。 “我建议公子先抄一些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这类的启蒙书籍，这些书便于抄写需求量又大，我们书店当前最需要的就是它们了。” 林意接着说道，“像公子这样的字，抄一本三字经是100文钱，一本千字120文钱，一本百家姓80文钱，一般抄书都是抄一千字100文钱的。当然字写的好些的人会贵些。” “钱这么少吗？”谢晏清很是惊讶，一本三字经最少卖2两银子，他抄一本居然就赚100文钱，真的是太坑了吧。 论话本的流行程度 “如果公子想要挣的钱多些的话可以尝试抄写话本，并且话本抄的时候字写的可以潦草点，不用那么工整。不过，公子我说这个绝无侮辱你的意思。” 大部分的学生都会觉得抄话本对他们来说是件耻辱的事，所以一般林意很少跟学生说抄话本，只有等一些学生自己找上门来。 林意感觉谢晏清不似那些清高到极点的读书人，所以这才开口问的。 谢晏清听到这话反而惊奇了，抄话本挣的钱竟然还多一些？没搞错吧？ 于是他好奇的问林老板“老板，不知为何抄话本比抄正经书挣的钱还多些？这不是不合常识吗？” “公子刚不是说了吗？话本毕竟不是正经书。抄话本一千字至少会有120文钱，而且字也不用写的那么端正。”林意笑着回答道，这件事看来有戏。 学生们如果不是落魄到了极点，是不会选择这工作的，所以抄话本的人很少，话本经常供不应求，他对比也很是烦恼。 谢晏清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古代读书人最是清高好面子的，抄话本这种事在他们眼里简直是有辱斯文，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有学子愿意抄的。 而如今的社会文化水平却又比较高，大户人家的女子或多或少都识些字，她们既不能读书科考，平时也无什么娱乐活动，话本自然成为了她们打发时间最好的东西。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也开始注重享乐这一方面。 在重文的社会风气下那些乍富的人们也是想着让自己沾染些文化气息的，这时浅显易懂，只要认识字的人都看得懂的话本就被很多人热捧了。 再者，无论古今都是会有一大批学生沉迷于小说中的，所以话本在学子中也有一定的市场。 总而言之，话本在如今是比较受欢迎的，但抄写的人却很少，这也导致抄写话本的钱高了。 你问为什么不印刷出版？因为现在市场上的话本大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出众受欢迎的，如果批量印刷又卖不出去不就大亏了吗？ 再说古代印刷费是很高的，如果不是确定会大卖的书本一般都不会轻易印刷，大都是请人抄写的。 对于话本，谢晏清可没有什么偏见，所以抄写它挣的钱更多为什么不去做呢？ 只要在抄的时候躲着同学们和夫子，不要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吗。 不过谢晏清也不打算只抄话本，毕竟他来这里是带着目的的，那就是尽量不花钱多看书，提高自己的阅读量。 “那好，老板，我先接一个抄话本的任务。”谢晏清对林老板说道。 谢晏清没有贸然开口说要抄一些诗集、八股文等他想看的书，你第一次抄写老板又怎会轻易相信你？所以一般第一次抄写的人的任务都只给像三字经这般简单的。 林意很是喜出望外，看来这位小公子真的对话本没多大的偏见啊，不过也不尽然，也许他只是想多挣点钱呢。 “那好，公子，这是抄书要用的纸墨，不过你先要交100文钱的押金以防万一，你要知道，我们做生意，也是有顾虑的。” 林意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很多学生在听要交押金后都很不高兴，他通常要磨破嘴皮子才能让他们交钱。 可谢晏清很是爽快的就付了100文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谢晏清比谁都懂。 三叔说亲 谢晏清走出书店后就和谢大为立刻回了家，然而，还没进家门，他们就遇上了正从他家出来的村中有名的马媒婆。 “哎呦，小公子放学回家了啊，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看起来就聪明伶俐的样子，肯定能考上个秀才公，大为你们家以后就等着享福吧。”马媒婆一看见谢大为和谢晏清就立马打招呼道。 谢大为一听这话忙说“哪里，哪里。”然后就与马媒婆互相夸赞起来了。 儿子读书可是要个好名声的，谢满仓从一开始就对他们家中所有人都说了有个好名声的重要性，并严令要求家里人维护好谢家在村中的形象，所以谢家除了刚开始时有点飘之外后来对于别人对谢晏清的夸赞还是很谦虚的，也从来不往外说谢晏清的学习进度。 谢晏清现在也算是村中的名人了，因为他们村现在读书的人只有2个，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马媒婆从他家走出谢晏清立刻反应了过来三叔要说亲了，三叔今年也18了，是该说亲的年纪了。 现在的夏朝，女子出嫁最小都要16岁，大部分女子都是十七八岁出嫁，到了二十岁就算是老姑娘了，会被人说三道四的，男子则是18岁或者更晚娶妻。 而农村的女子，家里人都想留着多做几年活，所以一般都是差不多18岁才出嫁的。毕竟把女儿养到这么大，马上就成了别人家的人，至少也要让她多帮忙做几年活，捞点本钱回来啊。 其实，谢晏清对他三叔说亲很是关心也很是担心，因为他现在读书用的是公中的钱，也就是全家人的钱，为了供他读书，这一年家中伙食都差了一些。 就目前来说，谢晏清的局势是比较危险的。 因为目前谢晏清二婶刚怀孕四个月，如果这胎生的是男孩，二婶和二叔肯定会有点自己的想法，如果再加上三叔娶的那个三婶不同意 他读书的话，那么他的未来…… 所以他很希望他三叔娶的人是一个明理温柔的女子，但他觉得这有可能有点悬。 谢晏清也做过女人，他也知道女人一般都是比较小心眼和爱算计的，而见识少的农村女人更是如此了。 就谢晏清他自己目前来说，他也不像别的男子那样豪爽，对钱什么的也是斤斤计较的，特别是当买什么东西时，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现在很穷没什么钱的原因吧。 不过谢晏清他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因为这种事他一小孩是说不上话的，不过谢晏清还是决定饭后跟他娘陈氏打听打听一下消息。 谢晏清没想多久就听马媒婆说道“我不跟你们说了，还要帮你们家到处去跑腿呢，到时候事情成了，可要好好请我吃顿饭啊。” “一定，一定，这是必须的，那马媒婆你去忙吧，我们也回家了。” 谢大为对着马媒婆道。 谢大为笑着看着马媒婆离开后随后立马就带着谢晏清走进了自己的家门，儿子在家的读书时间就要到了，这可不能耽搁。 王凤娘=王熙凤？ 吃晚饭时，桌上的气氛很是奇怪，谢晏清三叔谢大勇的面色很不好看，李氏也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今天很不对劲，所以在沉默的吃完这顿晚饭后，家中人大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谢晏清跟着陈氏到了她和谢大为的房间，缠了陈氏好久才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谢大勇不喜欢他正在说亲的那个姑娘而李氏却执意要那女孩当他儿媳妇。 要说谢大勇也没有心上人为什么会不喜欢那个姑娘呢？难道是那姑娘长的太难看？谢晏清不由在心里好奇。 然而陈氏一说三叔说亲的那姑娘的名字谢晏清就知道了原因。 居然是她，王凤娘。要说这个女孩，她在附近村中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只不过是个凶名而已。 她今年17岁，听说人长得还挺漂亮的，但由于她凶名在外，一直没什么人去提亲。谢晏清没想到三叔要娶的人居然会是她。 刚开始听到王凤娘的名字和她的事迹时，谢晏清就在想她是否是个王熙凤似的人物。在谢晏清看来王凤娘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心肠怎么样。 其实谢晏清觉得王凤娘这个人身世还是挺苦的，她的凶名应该大都是被人逼出的吧。 王凤娘家在青河村隔壁的朱家村，他们一家是逃亡过来的，现在算起来在朱家村定居的日子才20多年。 王凤娘家中人丁很少，现在只有王凤娘他娘王何氏，王凤娘再加上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至于她爹，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 其实以前王家是个很殷实的人家，但这一切都随着王凤娘她爹王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了。 那天王凤娘他爹正在镇上走着路，却突然就被一个骑着马的人撞到了，骑马的人看事情不对很快就逃跑了，就留下王强躺在那里。 王强当时还没断气，于是王家全力医治他，什么好药都可劲儿的用，可王强最后还是没能撑过去，躺了10多天就去世了。 古代的医药费你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王强的药费几乎花光了王家的积蓄。后来王强下葬的费用还是借了村中一些人家的钱办的。 可祸不单行，王何氏因为伤心和操劳过度在王强下葬后就病倒了，这时整个家都靠王凤娘撑着，因为她是家中最大的孩子。 而此时那些借钱给王家的人看王家都这副模样了又怎能不担心王家还不上钱？所以一些比较泼皮的妇人就闹到了王家，说要搬王家的东西抵债。 而王家这时除了躺在床上的王何氏就只有王凤娘一个13岁的小女孩带着一个10岁的弟弟和一个8岁的妹妹。 面对此种状况，作为家中最大的孩子，王凤娘当然要为王家撑出一片天。于是她从厨房拿出了几把菜刀来对付那些搬她家东西的妇人，听说还砍伤了一个人，之后她带着她弟弟妹妹拿着刀在家门口守了3天，就再也没人敢上门来了。 从那之后，王凤娘的大名就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人们都开玩笑管她叫母老虎。 其实，王家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后来等到王何氏病好后，王家欠的钱也都还了。 王家以前殷实是有原因的，因为王家有一门刺绣手艺，王何氏和王凤娘那时都已有了一手好绣艺。 也就是依靠着那绣艺王凤娘后来才有钱治好王何氏，他们三个孩子才能在那举目无亲的状况下活下来。 其实也不是没人想过要因为王凤娘那门刺绣手艺娶她，但王何氏因为觉得自己愧对女儿，所以对男方要求很高，风行不好的人家根本不会考虑。 所以那些有着别样心思的风行不好的人家根本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而老实本分的人家又惧怕王凤娘的凶名根本不来提亲，王凤娘自然到现在还没定亲。 郁闷的谢大勇 第二天，谢晏清一回家就看到谢大勇正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的那颗谢晏清他常坐的石头上沉默不语，因为现在谢大勇很是郁闷。 听到声响，谢大勇抬起了头，然后就用隐晦不明的眼神看了谢晏清一眼，这一眼似是包含了具大的怨气，让谢晏清感觉心惊肉跳。 谢晏清不由得走近谢大勇问道“三叔，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听到谢晏清的问话，谢大勇心里百般滋味，他知道侄子没有错，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怪他。 就是因为要供侄子读书，所以他娘才会让他去娶那个凶名在外的王凤娘，因为她的刺绣手艺能给家中赚不少钱。 如果不是侄子要读书的话以他的条件又怎会找个这样的女人，以后出门都会被别人笑话死。 所以他抱着点报复的心态问谢晏清道“如果你以后要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你会怎样？” 谢晏清一听就知道谢大勇这是对王凤娘不满意呢。昨天晚上他想了下，他觉得他奶让三叔娶王凤娘大概是为了他，因为王凤娘有一门很赚钱的手艺，能在供他读书方面有很大的帮住。 不管怎么说，现在谢大勇娶王凤娘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毕竟已经让媒婆去说和了，且李氏下定了决心，谢满仓也不反对，三叔谢大勇一个人不同意是没多大的用的。 谢晏清可不想以后家中不太平，于是他立马反问道“三叔又怎么知道那人你不喜欢呢？人是有很多方面的，说不定你只看到了她坏的方面，没看到她好的方面呢。” “可别人都说她不好。”谢大勇听到谢晏清的话立马答道。 “三叔，你认为咱们家很有钱，供我读书绰绰有余吗？”谢晏清又问道。 “咱们家哪有什么钱，供你读书都是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才送的起的，如果不是因为要供你读书我又何必……”谢大勇差点就要说出自己心中的抱怨了，不过幸好还没有说出口。 他心中很清楚谢晏清只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他一直宠爱的侄子，所以再怎么他也不能把错怪在谢晏清身上啊，说到底还是他没本事，赚不了大钱，没钱供侄子读书才只能…… “那三叔自从我读书后村中人可都在传咱们家家财万贯，供我读书一点也没问题。所以你看，别人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传言基本上不可信。圣人云：谣言止于智者。聪明的人从不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谢晏清语重心长的说道，希望这些话能让三叔对未来三婶没有那么大的偏见。 “三叔，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传说曾经有一个智者，有一天，一个人跑来跟他是集市上出现了一只老虎，智者当然不相信。可没过多久，又一个人跑来说集市上有一只老虎，这时智者将信将疑，到第三个人来说的时候智者已经完全相信了。街市上不会有老虎，这是很明显的事，可是经过三个人一说，好像真的有了老虎了似的，而智者也相信了这荒谬的言论。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是谣言被人说的多了，就会被当作真相了。所以别人的话不一定可信。” 谢大勇听了谢晏清的话后有些发愣，是啊，一切都是别人的片面之词，谁又真的知道王凤娘好不好呢，日子都是处过来的，谁家不是磕磕绊绊的？ 再说王凤娘那时也应该是被逼到绝路了才敢拿刀砍人吧，一个当时还那么小的女子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要撑起一个家多不容易啊，想到这里谢大勇心中有些微微发疼。 三叔娶亲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整个谢家的人都忙的脚不着地的，因为今天是谢晏清三叔谢大勇的成亲之日。 谢晏清这天也正好放假在家，于是他也跟着忙这忙那的。古代娶亲嫁人都是很隆重的，程序也很多，所以很麻烦。 突然喜乐一阵接一阵的又吹又打向着谢家大门过来了，人们都知道这是谢大勇接新娘回来了。 这时有人想着去看热闹，有人赶快准备食物喜糖什么的，顿时院子里谢家的人和村中来吃酒的人都乱成了一团糟。 在谢家族叔的主办下谢大勇和新娘顺利的完成了拜堂成亲，之后新娘就被送入了洞房。 这时，谢晏清可就有事情要做了，因为他今天还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滚床童子。 一般成亲时每户人家都会请个白白胖胖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小孩来做滚床童子，以期望以后自家的子孙健康平安。 谢晏清才刚满6岁不久，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整个人虽说不上胖但也不算瘦弱，让人一见就觉得是个可爱机灵的孩子，所以家中人一致决定让谢晏清来做这个滚床童子。 再说，谢晏清可跟旁人不同，他可是读过书的，谢家人认为如果是他做滚床童子的话也许能给谢大勇的孩子也沾上点文化气息，将来好也做个秀才公什么的呢。 是的，现在谢家人对谢晏清能考上秀才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谢晏清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且学习成绩很好了。 这件事还是要从谢大勇娶亲说起，刘夫子在知道谢晏清天赋后就仔细的了解过谢晏清的家庭情况，最近听说谢大勇要娶亲后很是害怕谢家因为钱不够而让这个好苗子被耽误，所以他告诉了谢家人谢晏清的天赋有多好，且让谢晏清当即表演了一番。 所以现在无论怎样谢家都坚定了决心要让谢晏清继续读下去，好考上秀才甚至举人。 在洞房里，正进行到谢大勇用喜秤掀开新娘红盖头了。谢大勇此时心里很是紧张，他很害怕掀开盖头后看到的是个凶女人，如果这新娘子真不好的话他也不能退货了，只能将就着一辈子。 谢大勇紧张的掀开了盖头，一眼过去他看到的是一个眉间散发着刚毅但总体感觉还算温暖的女子，他在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这女人，看起来也不是太凶的样子，好像长的还挺好看的。 “新娘子真漂亮，新郎都移不开眼了呢”谢晏清他娘陈氏和他二婶小李氏同时打趣的说道，不过这王凤娘也是真的还挺好看的，如果打扮打扮说她是个大家闺秀估计也是有很多人信的。 看来他三叔还真是捡了个便宜，娶了个又漂亮又有一门手艺的妻子。 在众人的打趣中谢大勇和王凤娘脸色通红的喝了交杯酒，之后谢大勇谢晏清一群人就被赶出了新房。 谢晏清一出来就被拉上了酒席，原本他是没机会上桌的，可是因为他是读书人，所以…… 但让谢晏清惶恐的是他是跟着谢满仓和谢家族中辈分较高的人坐在一桌啊，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桌子老头子中插入一个小孩子的感觉。特别是每个人还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满仓啊，读书好啊，谁不想自己的子孙后辈有出息，你让石头去读书可是我们整个谢家的骄傲。当年你可是咱们谢家顶有出息的人了，可竟争村长时确比不过一个外来人，还不是因为你没读过书，不识字……”谢满仓的大伯叔谢起栋嘟嘟囔囔的说道。 谢晏清知道这是伯祖爷爷他喝醉了，因为村长就坐在他们旁边的一桌呢，如果没喝醉这种话是万不会说出口的。 意外 时光滴答滴答不停流转，转眼间又是4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四个多月里，谢晏清平静的升入了乙班，成为了乙班里年龄最小的学生。 谢家在这四个月里也很是平静，王凤娘嫁过来之后到现在为止表现的很是良好，孝敬公婆，对妯娌和气，对侄子侄女慈爱，对丈夫也比较温柔，所以目前谢家人对她的印象还都是比较好的。 但今天谢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让谢家所有人目前心中都惶惶的。 今天谢晏清吃完晚饭活动了会儿正打算练字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乱了起来。 原来是谢晏清二婶回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小李氏已经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了，预产期就是在这十几天，这一摔，后果可想而知…… 听说小李氏当时羊水就破了，肚子疼得不要不要的，当时谢大光都被吓懵了，还是李氏一声大喊谢大光才反应过来立马把小李氏抱到了杂物房充作的产房里。 谢大为反应也很快，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跑出门去找大夫了。 之后李氏就开始吩咐陈氏和王氏去厨房烧水并不停咒骂小李氏是个缺心眼的，要是摔坏了她孙子什么的怎么怎么样了。 谢满仓听到李氏到骂声也没说什么话，因为他现在心里也很是责怪他二媳妇，居然连个路都不会走，在这个时候了还能不小心摔了一跤，要是他孙子没了…… 谢晏清知道情况后就立马开始劝起了他奶奶陈氏“奶，你这样骂下去会让二婶很是自责伤心的，这样她心思不就会没全部放在生小弟弟生上了吗？生小孩分心可不好。” 谢晏清虽然知道陈氏很是气愤，可也觉得她骂的话太难听了，毕竟小李氏也不是故意的，摔了一跤她现在心里肯定也很是自责，再一直听着李氏的骂声肯定光顾着伤心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去生孩子？ 再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怀孕那么辛苦，小李氏一时没注意到摔了也情有可原啊。 谢满仓一听谢晏清的话也觉得很对，于是他立马开口道“老婆子，别说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出了这事是谁也不想的，现在重要的是让二媳妇母子平安。” 李氏把谢晏清的话听到了耳中，再加上谢满仓也开口了，所以她停止了骂声，可是她总觉得心底有一把火在烧着，让她忍不住想骂人摔东西。 很快，谢大为就带着稳婆和村中的赤脚大夫回来了，他们一来，整个院子就忙开了。然而等了差不多2个时辰，小李氏还没有生出来。 这时陈氏就催谢晏清上床去睡觉了，明天她儿子可是还要去上学的，再说他一小孩子站在这儿也没用啊。 大妹等女孩子也都被赶着回房睡觉了，生孩子一般都比较久，再加上小李氏又出了意外，所以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都晚上了，再让孩子看下去恐怕会吓到孩子。 其实，现在谢晏清和大妹她们就已经被吓到了。谢晏清此时心中很是害怕，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听着小李氏那压抑痛苦的叫喊声，从没见过这场景的谢晏清现在感觉无比庆幸，他这一世幸好是一个男的，不需要生孩子了。 难怪说，每一个母亲都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一般都是母亲比较爱孩子。能承受这样的痛苦又怎能不伟大？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又怎能不心疼？ 在这一刻，谢晏清为全天下的女孩子心疼着，被全天下的母亲感动着。 添丁 第二天谢晏清起来的时候，谢家人还在忙活着，不过二婶小李氏似乎已经生了。 谢晏清今天还放假在家，不用去上学，但他已经养成每日6点起床的习惯，所以他算是家人中起的较早的。 谢晏清刚到厨房，就被陈氏拉着说起了话来，从陈氏的话语中，谢晏清知道他二婶李氏生了个男孩，不过这孩子好像很是虚弱，生出来时都不会哭，稳婆打了很久才发出猫叫般的声响，能不能养活都是个问题。 所以即使是个男孩，谢满仓和李氏也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二叔谢大光知道后也一直阴沉着脸。 “你今天小心点，别乱说话，也别表现的高兴的样子，你爷爷奶奶和二叔心情都不好。”陈氏怕殃及到谢晏清，于是一次次的对谢晏清叮嘱着。 如今家中孙子辈中的第二个男孩身体这这么差，以后肯定会要花很多钱治的，如果谢晏清表现的不好家里人不让他读书了怎么办？ 再说如今这孩子这样，二弟媳和二弟心里肯定有计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支持石头读书了。 陈氏当然怕谢晏清今天不注意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家中人对他印象不好，从而…… 谢晏清想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的读书生涯又有了一个新危机，表弟那么弱的身体肯定要花费很多的钱，可家中还要供他读书，肯定顾不过来…… 谢晏清不禁感叹，他只是想老老实实的读个书怎么就这么难呢？ 早餐的饭桌上，谢满仓向全家人宣布了小李氏生了个男孩的消息，可每个人都没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大人们是知道李氏生的男娃身体不好，从而忧心，而小孩早早就被大人们叮嘱了今天不能表现太高兴，不然就棍棒伺候，所以每个孩子都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 谢满仓说完后也没说什么，就接着吃起了饭来，谢家其它人也都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本来是个让人开心的日子，但现在谢家每个人都笑不出来。 产房里，小李氏在知道自己儿子虚弱的身体状况后，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中。 是个男娃啊，她这次终于生了个男娃，还是谢家的第二个孙子，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如今又怎么变成这样？ 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这么虚弱，养不养的活都不好说，再加上家中钱又不多，还要供大侄子读书，哪会有闲钱给她孩子补身体？ 不行，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不能就因为没钱给他补身子而使他离开她，她一定要想办法多赚些钱，好给她儿子用。 为母则强，小李氏一想到这里立马就顾不上伤心了，对，她要多挣钱，有钱了什么都好说。 很快，小李氏就让大妞拿来了针线。以前谢晏清带回家的那些碎布做的混色荷包现在比一般荷包还是要贵那么一二文钱的，所以家中现在缝荷包都只缝这个了，再加上小李氏和陈氏如今都跟王氏学了绣艺，能把荷包做的更为好看些，所以荷包收入在谢家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了。 小李氏想着以后要更加好好的跟三弟妹学绣艺，之后多做点活好买补品给她儿子吃。带着满心的辛酸与希望，小李氏在产房中做起了荷包。 在谢家人强烈的要求下，谢晏清给他的堂弟取了大名，谢晏平。这个名字说出来后家中人都觉得很好，这孩子一出生身体就这么差，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是家中人每个人的愿望。 至于小名就是谢满仓取的了，名叫豚哥儿。豚是猪的别称，谢满仓希望自家的二孙子以后能像猪一样，长的白白胖胖的，变成一个健康的小娃子。 写话本 但让谢家人伤心的是，谢晏平虽然有了个寓意好的名字，但还是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几乎是五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谢家的银子现在都大部分给他治病去了。 但好在，谢晏清读书的银子谢家都留了出来，没有动，即使小李氏看着那笔银子很是眼红，但她也知道轻重没说什么。 这几天谢晏清都很忐忑，因为他想了一个法子能让他自己赚些钱，那就是写话本，是的，不是抄话本而是写话本。 现在他的第一本话本已经写好了，但他很是担心不能被录用，所以他犹豫了几天还没有去书店。 真是的，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如果再不想法子挣些钱那他就真没办法再继续读书了。 第一次不行怕什么？还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再说他现代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受到那么多电视电影的熏陶，这本不行总能写出其它不同类型现在市场上没有的话本。谢晏清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谢晏清这次写的话本是现在比较流行的穷书生与富小姐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富小姐在寺庙祈福时偶遇上一个赶考举人的秀才，秀才对小姐一见钟情。 这位秀才是比较有才华的一个人，但这位小姐家财万贯，再者考中秀才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在小姐的家人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 于是他费尽心思让小姐的爹看到了他的才华，最终使自己可以在小姐的府上借住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秀才找到了几次机会和小姐见了面，并成功让小姐对他倾心了。 在秀才去省城的前夕他向小姐他爹提出了要娶小姐的想法，因为他对他自己考取举人势在必得。 小姐他爹也答应了若考中必定将女儿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可遗憾的是，他落榜了。 当知道金榜题名的荣耀和娇妻都不属于他了时，秀才整个人都崩溃了，回家路上经过小姐的家时，他还是忍不住上门了，可他却被门房骂了出来。 受到打击的秀才于是连家都没回了就在小姐家乡的青楼中整天醉生梦死，颓废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然而有一天小姐突然出现了在他面前，问他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小姐说她已经请求了她爹把她再留三年，如果他还想娶她就要振作起来。 秀才在听到了小姐的话后立马振奋了起来，每天都勤奋的读书希望三年后再迎娶小姐。 然而几个月后流传出了小姐要定亲的消息，小姐也给他写了一封绝情信。信中说她爹以死相逼让她定亲，因为他爹一个故交的儿子向她家提亲了。 好在上天无绝人之路，此时皇上50大寿开了恩科，于是他立下军令状此次必中，让小姐她爹再等三个月让小姐定亲。 这一次他高中举人第三名，喜报传乡里，最后也终于娶得了小姐，两人幸福的过了一辈子。 谢晏清想这样的话本应该会比较受欢迎的吧，虽然这类型的小说很常见，但其它的一般都是书生受到小姐家资助一举考取功名最后迎娶小姐。 而他写的却是书生自立自强，用自己的才华让小姐倾心让小姐他爹刮目相看，并且情节一波三折，应该会比较有卖点。 于是谢晏清带着紧张兴奋的心情看着谢大为赶着牛车慢慢走向了由学堂去书店的那条熟悉的路。 没让人失望的话本 谢晏清这本话本大概有五千多字，这可是他写了6天才有的成果，所以谢晏清对它还是比较期待的。 一到墨书轩，谢晏清就拿出了他抄的一本诗集和他写的话本的一部分书稿。 看到除了诗集还有一沓纸，林意很是好奇，这个才差不多七岁娃娃写的会是什么呢？ 然而一看他就惊奇了，一个小娃娃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话本，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人一看都有想知道后续如何，接着读下去的欲望，更别说其它的人了，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这话本是谢公子你自己写的吗？”林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毛都没长的小娃儿怎么能写出这样的爱情话本？ “是的，林老板，你也知道我总是抄话本，看多了自然心里也有些想法，听说写话本挣的钱很多，我就尝试着写了一下。”谢晏清一听林意的语气就觉得有戏，所以他快速的答道。 他很希望林老板能看在他这么小就如此有天赋的份上给他的价钱高些。 事实上，他早已经问过价格了。如果是新人写话本的话，一般的书局都会把价格压得很低，只有那些很受欢迎的名家才卖出千字七八百文的价格，如果是写长篇的话，那价格就更低了。 “谢公子这本话本确实不错，如果接下来的部分都是这样的水平的话，我就收了。”林意笑着对谢晏清说道。 “后面的部分当然也是这个水平，你可以看看。”谢晏清又拿出了话本接下来的一部分，他留了个心眼，没全部拿出来。 林意看着在心中点了点头，这位谢公子他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每次抄书都很快，并且字也写的很是端正。 小小年纪很是老成的样子，现在看来还真是聪明，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相信他，没把话本内容全部拿出来。 听说他成绩还很不错，现在不过6岁半就已经在刘夫子的乙班里了，这样的人必定是要交好的。 于是林意说道“一般的新手我都是给千字200文的稿费的，谢公子我做主就给千字250文了，你看怎样？” 谢晏清一听这个价格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这稿费在写话本的人中也算中等水平了。 “林老板的价格很是公道，我当然满意。”谢晏清温和有礼的回答道。 “那好，谢公子可以把话本余下的部分拿出来了，我再看看。”林意看了后很是满意，于是他很快的就和谢晏清结清了钱。 这一次谢晏清话本加抄书的钱一共得了一两八钱银子，谢晏清拿到银子后心中给自己狠狠的竖了个大拇指，他终于找到了一条挣钱的好路子了。 和谢大为坐在车上，谢晏清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谢大为坦白，现在家中这状况，他这银子总要用出去的，所以让谢家人知道这件事是必须的。 “什么，一两八钱银子，你说你写了一本书就挣了那么多银子？”谢大为震惊的声音都颤抖了，这肯定是骗人的，他几个月才能挣来的银子他儿子几天就可以挣到？ 谢家人的震惊 谢晏清看谢大为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于是他不得不拿出了林意给他的一两八钱银子。 看到银子后谢大为整个人都懵了，钱居然能这么容易就得来？ 回到家后，谢大为把谢晏清只花了6天时间写了一本书，就挣了一两八钱银子的事说了出来，谢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还真是读书好啊，读书好啊，我一整天从早到晚才只能缝七八个荷包，除去成本一天不过赚个50文钱左右。那像石头，轻轻松松就可以赚这么多？”小李氏一脸羡慕欣喜的说道。 如今石头有了这项能挣钱的本领，那么家里以后的经济就能宽裕多了，这样的话家中就会有更多的钱给她儿子治病补身子了，所以她虽然羡慕但更多的是开心。 “你们可别想着这钱很好赚，石头写出一本书要花多少脑力？而且他以后写的书不一定每本都能赚的钱，所以你们不要想着一直靠石头把家撑起来，咱们一大家子人难道需要靠个小娃娃过活？” 谢满仓一脸严肃的看着谢家所有人，然后接着说道。“再说写话本即使我没读过书，也知道这不是个正经事，这要是被其它读书人知道肯定会嘲笑石头的，所以你们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要是我以后在村子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那我可就会家法伺候的。” “是啊，要是你们敢乱传我孙子的闲话我这个老太婆首先就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可要掂量清楚了。”李氏听她老头子这么说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她发狠的说道。 谢晏清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儿，以前孙子辈只有他一个男孩，谢满仓和陈氏自然是最宠他。 现在虽然多了个豚哥儿，但豚哥儿身子一直不好，这第二个孙子能不能养活都不确定，陈氏和谢满仓自然不敢倾注太多感情。 再者他们已经宠谢晏清宠了五六年了，这份感情可不是后来者能夺去的。 所以关乎到自己孙子的利益，谢满仓和陈氏是最先跳出来的人。 “爹，娘，你们放心，我们哪能是这么不会想的人，本来石头读书就惹得村中一大批人眼红，石头有这样的本事我们想藏着捏着都来不及呢？哪会说出去？”王氏听到谢满仓两口子的话后首先战出来表态道。 之后谢家人反应过来也纷纷表示自己不会犯蠢说出去。 谢晏清没想到谢满仓和陈氏会这么替他着想，不是把他当成摇钱树而是让家人对他挣钱不要抱太大希望，不仅没把家中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而且还努力保全他的名声。 说实话，真的挺感动的。因为经历了一个冷默的童年，谢晏清觉得他不是个能轻易被感动的人。 前世他一直在吵闹贫穷的家庭中长大，但因为前世他的父母即使再贫穷也没让他不读书，所以他对他的父母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也仅此这样而已。 对于前世的父母只要他们想要，谢晏清可以尽他所有去给予，因为他觉得他欠他们很多，但是要做个贴心的小棉袄的话谢晏清就有可能做不到了。 前世的父母无论是在成绩还是生活上，对他几乎就没关心过什么，考上了，他们就给他读书，没考上，他们也无所谓。 而对谢晏清他弟弟和姐姐，他的父母却总是耳提面命。前世的谢晏清，哪怕是责骂，他也曾无比期待，后来，渐渐就心冷了。 在谢晏清看来，他对于他前世的父母而言应该只不过是个任务。不过是因为他姐他弟都被送去读了书，不送他觉得不好意思才一直供着他读书的。 所以对前世的父母谢晏清总是没有那种亲近的感觉，不似这一世的亲人，一想到就让他心中暖暖的。 在前世的家庭中，谢晏清几乎没感受到什么温暖。由于他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回来后他在自己家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再加上父母的忽视，他的童年大都是一个人默默度过。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小到大跟他父母说的话应该也不超过100多句吧，说的最多的不过是“爸，妈”两字。 冰冷的童年让他的心也变的冰冷，再者那时贫穷的他总是很自卑，他的自尊心让他故作高傲，不跟别人交往，因为怕被嘲笑。 后来虽然想通了，但那时已经是在工作了，同事之间的感情能有多深？所以前世他的人生是了无止境的孤单与寂寞。 但好在这一世，上天给了谢晏清补偿，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被人关心着的滋味真好。 数学虐我千百遍 2年后，一间古代教室里，一个差不多8岁大点儿的男孩正坐在课桌上皱眉苦思，手中不时写写划划。 对了，谢晏清现在已经是个甲班的学生了。可谢晏清现在真是崩溃的心都有了，原本以为古代可以逃离数学，谁知道夏朝皇帝改革，算学的比率如今在考试中也占有重要地位，所以目前他还要跟数学奋战。 数学从来都是谢晏清的死穴，所以他大学才选了历史专业，成绩不好固然是一个原因，可更重要的是这专业没有数学课程啊。 现代时谢晏清最讨厌的就是九章算术了，因为要把古代语句翻译成现代语句，可那其中的意思谢晏清却怎么样都不能理解。 现在，谢晏清虽然意思差不多能理解了，时间久了的话他也是能把题目做出来的，但他觉得还是好痛苦啊，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算学这门学科，学渣真是伤不起啊。 相反，谢晏清对作诗很是喜爱，因为前世的孤独让他只能在文字中寻找安慰，所以对于散文诗集这类东西前世谢晏清看了很多，拥有着较深厚的文学积累，只不过从未尝试自己写诗而已。 拥有着两世积累的谢晏清现在在刘夫子这批学生中，诗也算是拔尖的了，当然谢晏清也花了很多时间在学诗上，要知道古代人交友什么的可都是要作诗的，你诗写的好，别人对你的印象自然也深刻，所以谢晏清对诗很是看重。 谢晏清现在在这学堂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不过8岁半就已经升入了甲班，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每次和那些十五六岁的同窗走在一起，谢晏清感觉别人的目光总是放在自己身上，让谢晏清很是尴尬。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想要不泯然众人那就要当出头鸟，后来次数多了后谢晏清也就慢慢习惯了。 “子麟，你可以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吗？”谢晏清对着他同桌林子麟问道。 林子麟看了谢晏清递过来的题目后很是迅速热心的就给谢晏清讲解了起来。 听着林子麟滔滔不绝的话语，谢晏清真是羡慕，心中不由埋怨自己太笨了，这个题目一经林子麟说过后谢晏清就茅塞顿开，然后发现这题目真的很简单。 哎，为什么他对数学就是这么不感冒，一个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想也不知道怎么做呢？ “子麟，真是麻烦你了，每次算学题目都要请教你，我真是太笨了。”谢晏清懊恼的说道。 “切，你还笨，那我们算什么？你知道吗？也幸好你算学不好，不然我们都要认为你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是平常人了。”林子麟好笑的说道，他这朋友除了算学其它的样样都很优秀，他还说自己笨，真是让他们这些凡人压力山大啊。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其实算学在科考中的比例不大，晏清，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的。再说你如今才8岁半，不像我今年已经15了，明年我就打算下场了。你离童子试还远着呢，算学是能再赶上来的。” 谢晏清听了林子麟的话后心态稳了些，上天对自己已经够好了，过目不忘的神技都给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他现在是8岁半，童子试和院试一共要考2年。县试是在二月，府试在四月，院试则在下一年二月才可以考。 按他的想法他应该要在9岁半的时候就去参加童子试，那么顺利的话他11岁就可以成为秀才。 要知道，越年轻的秀才含金量越高，越容易找到个欣赏自己的好老师。 天外来客 谢晏清一出学堂门口就看到了谢大为。谢晏清现在虽然都已经8岁半了，但谢家人还是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走回家，所以无论多忙，谢大为总会赶牛车来接送他。 好在用牛车每天早晚来回接送一趟谢晏清最多也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不会耽搁太多事。 今天是谢晏清固定去墨书轩的日子了，所以也不需要谢晏清提醒，谢大为见谢晏清坐好后就往那里走去了。 谢晏清已经是墨书轩的常客了，几乎每月都要过去五六次，大部分时间是借书看，偶尔有其它事。 因为谢晏清成为了墨书轩话本写作常驻者，林老板因此给了他些许便利，让他能够免费看墨书轩里面的所有书籍。 现在谢晏清的话本卖的还挺不错的，这2年来，他还收获了不少粉丝，在学堂里有时都能听见不少同窗私底下谈论他的话本呢。 他给自己取的笔名叫天外来客，他觉得这个笔名挺符合他身份的，也挺有感觉的。 不过，现在他改写长篇小说了。他脑子里就那么点儿故事，一篇篇短篇小说写下去，他以后还有什么话题可以写？ 所以可以用一个故事写下去且赚钱更多的长篇小说就成了谢晏清的最佳选择。 其实谢晏清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骄傲的，因为他开了古代连载小说的先河啊。 在写了几本短篇话本后，谢晏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故事来了，于是他想到了现代最流行的小说。 那无疑是又长又精彩的仙侠文啊，无数的导演更是看中了这个市场，反正谢晏清死时仙侠文还大火，拍成电视后也有很多人追捧。 所以他写了本青仙传，说的是男女主人公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宁静详和的村子里长大，可这一切在男主人公12岁女主人公10岁那年变了。 那天男女主人公在后山玩后回到村中看到的只是一堆残肢碎体，整个村中除了他们俩再无活人。 他们俩哭了许久后突然发现他们身边出现了几位白衣飘飘，气质高贵的男女。 那几位气质高贵之人告诉男女主人公他们是仙人，追逐魔人来此，但他们还是晚来一步，且魔人法力高强，他们未能阻止魔人屠杀村中百姓，附近百里都因魔人之手毫无生命。 仙人讲究气运，看这2个小孩逃过此劫认为他们俩必定有一定气运庇身，所以便把男女主人公都带走了。 到了仙家门派，一测试发现女主人公天赋奇高，但男主人公天资低下但还是有仙资，于是他们俩都留在了那里。 10年后，魔人又肆虐人间，男主人公听说后新仇旧恨加一起，使得他自动请缨下人间除魔。 女主听说后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于是自此男女主人公和他们门派的几位师兄妹便踏上了除魔旅途，开启了一段惊险刺激的人生，男女主人公也在路上不断成长，最终修练成仙。 这个故事谢晏清写的很长，现在已经写了一年了，每个月3万多字，现在算起来这本书都已经差不多40万字了，这在古代来说还真是不可思议的，而今天谢晏清交的稿就是青仙传的结局。 现在通过写话本谢晏清每月基本上就有五六两的收入了，再加上现在谢晏清他弟弟谢晏平因为年龄大些了，生病的频率也变少了，可以是一月才请一次大夫了，所以目前谢家的资金还是够充裕的。 八股文题库 “谢公子，你可来了。”林意一看见谢晏清就连忙迎了上来，这位现在可是他们书坊的财神爷了啊，这2年来因为他的话本，他们书坊可是营利不少啊，所以自然要好好招待。 “林老板，书稿我已经带来了，你看一下。”谢晏清也是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见到林意就拿了出来。 “林老板，最近店中可有什么关于科考的新书？”谢晏清焦急的问道，他打算明年就下场，可是他现在的八股文、策略和算学都还没学精，他又如何能不焦急。 林意把书稿拿到手后就看了起来，谢晏清提醒了几次林意才从书稿中抬起了头来。 听清了谢晏清的话后林意倒是楞了楞，谢公子今年才8岁半，这么早就关心科考之书干什么？不过也许是想先了解一下吧，谁知道读书人的心思如何呢？ 林意想了想说道“最近刚从省城来了一本八股文题库，这本书中有大批古今中举考生的文章，现在童子试即将来临，这本书很受欢迎，书店中存货不多，公子想借看是不成的，不过可以通过抄书来看这本书。毕竟这本书存货太少了，我们供不应求，公子抄书抄的快，既可以挣钱又可以借此机会一览。” 这样贵重的书籍一般书坊都是叫一些信得过的老人抄的，不过谢晏清抄书也有那么久了，再说他的为人，林意接触了这么久，也知道他不是个奸诈的。 林意说完后就忐忑的看着谢晏清，这本书他还真是借不出去，毕竟贵重又少，希望谢公子不要因为年少心高气盛就怪罪他。 谢晏清也是知道林意的为人的，如果不是真办不到他是不会如此的，不过抄书的话对他而言也不错，正好加深印象，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谢晏清离开墨书轩的时候手中就多了6两银子、一本厚厚的八股文题库和一沓厚厚的抄书要用的纸。 回家后谢晏清就立马抄起了书来，这本书林意给他的期限可是一个月就抄完，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八股文题库因为各朝代有名才子和中举的考生的优秀文章都有摘录，所以这本书大概有7万多字。谢晏清平时学业也挺忙的，再加上写的字还要整齐端正，一个月的时间还真是有些急。 第二天谢晏清把八股文带到了学堂，在自习的时间也在抄书，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 “晏清，你今天都在干什么呢？我看你一整天笔几乎都没停过。”现在是下课休息时间，刘子意说着就走了过来翻看了一下谢晏清桌上的东西。 突然他惊呼到“八股文题库，这是最近镇上卖的很火的那本抄录了古今各朝代出名才子和中举考生优秀文章的那本书吗？” 不等谢晏清回答，刘子意又接着说道“对的，没错，我在书店看过，就是这本书，可这一本就要21两银子，我都下不了手，晏清你怎么舍得买的啊？”刘子意又接着大呼小叫起来。 班上的人一听，也都惊讶的围了过来，这本书现在可是大火，但能弄到的人却很少。 甲班的人除了谢晏清都是学了差不多10来年的，明年可都是会下场的，而这本书对他们明年科考可是有大用的，一听到哪能不围过来。 听说早在10年前这本八股文题库就已经在几位大儒的组织下开始编写了，可直到去年才成书。 樊州镇虽说不怎么繁华，但也不是穷乡僻壤，再加上此地读书人也较多，所以镇上还是有这本书的。 但是墨书轩一直都是把这本书当成宝的，不仅卖的贵让一大群学子望而止步，更是连在书店中看都不许。 不似寻常书籍，如果学子没钱又想看的话，只要不折损书籍还是允许在书店中看的，如果你脸皮够厚的话，一直在书店中看完一本书都行。 至于利用抄书的机会看这本书？呵呵，你如果不是老板信得过的抄书人且抄书抄的久的话这么贵重的书籍谁会给你抄？ 来刘夫子这里读书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小康人家或是更差，所以目前这本书学堂里还是没有的，连刘夫子都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这本书，这也就解释了刘子意和班上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 朋友 “你们也是知道我家中情况的，我当然是没有钱买这本书的。不过因为家中贫困，我6岁时就开始抄书了，林老板见我抄书抄的也挺久了，在我苦苦哀求下这才答应让我抄这本书的。”谢晏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 无论古今读书人都是有傲气的，古代人尤其，他才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写话本呢，如果被传出去，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他，所以现在对同窗撒谎什么的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刘子意这才反应过来，他都下不了手买，以晏清那样的家境又怎么买呢？ 刘子意是刘夫子的小儿子，也是刘夫子最小的孩子，今年15岁，刘夫子共生了三女二男， 刘子意他大哥刘子明今年似乎已经24岁了，早早就娶妻成家了。 刘子意读书天赋实在不好，所以只是读了几年书识了几个字就没读书了。现如今在镇上开了间杂货店度日。 所以刘子意可是寄托了刘夫子殷切的希望，好在刘子意的读书天赋还不错，没让刘夫子失望。 甲班加上谢晏清现在共有七人，其余六人分别是刘子意、夏忠诚、林焕、林子麟、何明、何瑾。 其中谢晏清跟刘子意、林子麟玩的最好，周虎成跟谢晏清现在也是死党，跟刘子意、林子麟通过谢晏清也熟识了，玩的也还不错，不过现在周虎成还在乙班。 谢晏清从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现在也只是有刘子意、林子麟和周虎成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晏清，你这书抄完后可不可以借给我看一段时间？”林焕一听谢晏清确定书是真的后就连忙开口道。 “林焕兄，林老板只是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抄完，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借读。”谢晏清尴尬的说道。 “啊，这可怎么办？这么厚的一本书，一月也只够抄一本啊，哪能让我们自己再抄一本拜读？”林焕听到后惊呼道。 谢晏清听到这话还真是呆了下，他因为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以前抄的书也都是些简单的书，每次抄书时他还从未想过要多抄一本给自己看呢。 想到这里，谢晏清不由得骂自己笨脑子，就算他用不到以后给他弟弟妹妹也好啊，买一本书多贵啊。不过也没关系，他都记在脑子里呢，写出来就好了。 不过这八股文题库里的文章知识内容这么多，如果不再抄一本仔细研读的话，即使他把这本书背了下来，在八股文上他应该也不会有大的进步。 想到这里，谢晏清内心的眼泪滔滔不绝，他的任务又增加了啊，一个月不是抄一本而是二本啊。不过抄给自己看的可以潦草些，加班加点应该就可赶出来了。 “晏清，我可以在你抄书的时候跟你一起抄吗？至少这样我可以抄录一些下来，虽不能看完，但也不错了。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谢晏清当然不能再拒绝了。 林焕整个都瘦瘦的，看起来跟个竹竿似的，弱不经风，不过他的身体也正如他的外表一样，经常会小病不断。 对于林焕，谢晏清是没什么意见的，林焕成绩很好，在他们班上是属一属二的。 为人也还过得去，从未和别人有过口角什么的，只不过有点冷漠，很少跟别人打交道，只是沉溺于书本中，对书很是痴迷。 谢晏清觉得林焕身体不好也许是他活动的太少了的原因。 林焕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父亲也是农民，不过他母亲是绣娘，绣艺比谢晏清他三嫂还好些，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 再加上林焕家中人口少，只有林焕爹娘和林焕他妹妹再加上林焕自己，所以总的来说林焕条件比谢晏清还是好很多的。 但这样贵的一本书林焕还是买不起的，所以听到谢晏清有对书痴迷的林焕又怎能不激动？ “当然可以。”谢晏清看着林焕希翼的眼神连忙开口道。 “晏清，我也要跟你一起抄。”林子麟反应过来后立马也跟着说道，谢晏清左右都可以坐一个人，所以有2个人有这个机会抄书。 他当然想要一个机会。 其它的人听见没戏的时也就都回到了自己的课桌，不过他们心中也有了期待。 因为他们可以借林焕和林子麟抄录的抄啊，刘夫子的甲班人少，因此少了很多纠纷。平时班里的人相处的也较好，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林焕和林子麟不借。 之后林焕和林子麟就快速的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谢晏清身旁开始了抄书。 上山抢收(一) 一个月的时间谢晏清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完成了抄完2本书的任务，把书还给了林意并得到了6两半钱银子的抄书费。 同样是挣六两多银子，抄一本书比他写书还累啊，谢晏清不由得感叹道。 他这一个月来夜以继日的抄书抄的手都要断了，他现在真是看到笔就难受，这几天都不想写字了。 别看他现在抄一本书就可得六两银子，可不比自己写书简单多了？ 那你可就错了，一本又厚又卖的好的书是常有的吗？像八股文题库这样的书几年都不一定会有一本，所以谢晏清还是坚定自己的写作之路不动摇。 这几天是学堂里放假的日子，谢晏清这一个月抄书也真是累了，所以他打算给自己放一下假，这几天就不看书了，好好在村里玩玩。 现在已是八月，如今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了，他们村中人这几天会上山赶收，谢晏清现在正缠着谢家人让他一起去呢。 青河村附近有2座大山和一座很小的山，山上也有一些野果树什么的，一般到果子成熟的时候村中会统一组织人们上山采摘，采摘后的果子大部分都被卖到了镇上，这也是村中人的重要收入之一呢。 以前谢晏清因为太小一直没去过，现在他觉得自己都8岁半了，可以去见识一下了。 因为山中有野兽，所以村民一般也不会进去太远，再说村中很多八九岁的孩子也都会跟着去。 “好了，最近我看石头读书也很累了，这次就让他放松一下吧，我们家这么多人一起去，都看着他呢，不会出什么事。”最终还是谢满仓一锤定音让谢晏清跟着去。 当天下午谢家就收到了通知说是明天就要上山了，但是谢家也没着急，因为他们家上山的东西很早就收拾好了。 第二天，谢家的人都很早就起床了，谢晏清他奶，他娘，和他二婶三婶起的更是早，反正谢晏清起床后就发现她们已经把谢家人的早餐和上山的干粮都准备好了。 这次谢家的女人都留在了家里不去上山赶收，李氏是因为年纪大了怕出意外，而谢晏清他娘陈氏则是因为怀了2个多月的身孕。 谢晏清今天知道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今天他问陈氏为什么不去，也许现在他还不知道呢。 当然这不是因为谢晏清不关心陈氏的原因，古代一般讲究怀孕三个月后才宣布消息，所以除了家中的大人，谢晏清还算是家中小孩知道的早的。 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小孩是大妹，第二个自然就是谢晏清了，大妹今年12岁了，家中事大部分都已经上手了，陈氏也是需要她来照顾的，她自然知道的早。 谢家现在依然还只有2个男孩，小李氏似乎在生谢晏平的时候伤了身子，这2年都没有怀孕，现在二房只有一子一女。 而三房的王凤娘去年生了一个女孩，名叫大妞，上个月刚周岁，目前王氏还未怀孕。 谢满仓招呼着谢大为、谢大光、谢大勇和谢晏清快点吃饭，吃完饭后就走。 吃完饭后谢大为拿上了干粮，谢晏清他们就在李氏她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去了。 其间，谢晏清看到了小妹期盼的眼神，如今小妹都已经6岁了，正是爱凑热闹好玩的年纪，可谢晏清只能当作看不见，对于这事他哪能做的了主？他能上山都是求了好久的呢，更别说小妹一个还没他大的女孩子了。 想到这儿，谢晏清不由得感叹了一番，在古代还是做男孩好啊，幸好他这一世成为了一个男孩。 不然古代女子的生活真的会把他逼疯的。 上山抢收(二) 谢家人到村中人们常集合开会的地方时发现村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来了，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背篓，有些人背篓里还放着几个大布袋子。 谢家人也是如此，谢大为谢大光谢大勇三兄弟每个人都带了个大布袋子，就怕东西到时候太多背篓装不下可惜了。 “咦，你们家的小书生怎么也去山上赶收啊，不都成为读书人了吗？还跟我们庄户人家抢粮食。”一个长着三角眼看起来刻薄的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钱婶子，哪里哪里，咱们家也是庄户人家啊，只不过把孩子送去识几个字罢了，小孩子面皮薄，当不得你这么说的。”谢大为听到话后立马反应过来回道，这些年为了挡住村中人的酸话他可是练了出来一口好口才啊。 “是啊，是啊，大为，你们家的小相公他细皮嫩肉的，可不比村中的那些泥小子，等下出了事看你怎么办？” “大为你们家哪需要这些银子，居然让小相公都出来了，也不怕累着他。” 几位妇人一看见谢晏清也都打趣道，这下子谢大为一人就应付不过来了。 见此谢晏清作了一个揖说道，“各位婶子，石头还只是个读书小子，可不是什么小相公，再说石头再怎么也不能抹去农户人家出身的身份啊，所以还望几位婶子不要再打趣我了。” 相公可是古代人对秀才的俗称，这称呼谢晏清目前还受不起的，他当然要拒绝。 看着那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作派的谢晏清，几位农妇有点自惭形愧，听到谢晏清这样说也不再打趣谢晏清了，转而和谢家人谈起了其他话题。 不一会儿，村中要去山上的人就到齐了，全村的人都在村长的大儿子刘伯山，也就是谢晏清村中另一个读书人刘青云他爹的带领下踏上了上山的征途。 走在路上谢晏清不由得好奇的问谢大为“爹，村中人都是一起活动的吗？这么多人，要是找到的果树少，那该怎么分啊？” “还能怎么办，看谁的手快呗。山中多猛兽，单独行动谁也不敢啊，除非只是在山脚下人们常走过的路。可那里能有什么东西？” 这时他们正好走到了一个缓坡，谢大为不放心谢晏清给他搭了一把手。 上了缓坡没走多久，谢晏清就看到了成片的板栗树，还有不少板栗掉落在了地下，现在已是八月底，板栗成熟的季节了。 谢晏清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他想村中人应该会停下来采摘板栗了吧。 然而让谢晏清惊讶的是他们都把板栗当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谢晏清想了一下不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现在上山不久，还算是在山脚下，板栗那么重，当然是回程的时候再摘啊，不然背那么重的东西再上山，傻了吧。 谢晏清感觉他走了很久很久，汗滴如雨似的落下，现在他还是个小孩子呢，再加上他平时只是写写画画的，从没做过什么体力活，他的身体素质可想而知。 终于在谢晏清感觉他要累死的时候，他看到了几颗柿子树，核桃树。 此时村中人都一蜂窝泳上去了，不过每户人家还是出了一个青壮年警戒，谢家出的人是谢满仓。 谢家的人分成了2批，谢大勇上柿子树去摘柿子，谢大为、谢大光和谢晏清去摘核桃。 谢大为拿着竹竿将核桃从树上敲落，谢晏清和谢大光就在地上捡。 由于村中人多，很快几颗树上的东西就被摘光了。谢晏清因为很少做这种事，手速不快，捡到的核桃不多，他的小篓子才装了个半篓多，而他二叔一个大篓子都快装满了。 “石头，你第一次做捡的慢，没事的，平时如果你不来我们家还多不了这半篓核桃呢。”谢大光看着谢晏清沮丧的神情不由得安慰道。 被遗漏的宝藏 摘完核桃和柿子后刘伯山发话就地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大家走了这么久，也都饿了，累了，于是各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吃了起来。 之后谢晏清他们又接着往山上走了，今年风调雨顺的，山上果树收成很是不错。 在继柿子树和核桃树后，谢晏清他们又找到了些枣子树、山楂树、苹果树、梨子树和几棵龙眼、荔枝树。 回程的时候每个人的背篓都装的满满的，谢晏清家中更是还装满了了2个大布袋子，当然其他人家也都差不多。 谢晏清只是背着他刚开始捡到的那半篓多核桃，相比于谢大为他们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可谢晏清还是累的不要不要的，毕竟核桃也挺重的，半篓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四十多斤了，还要走山路，谢晏清是真的累啊。 走到板栗树那里的时候谢晏清自然而然的放下了背篓，打算开始捡板栗。 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村中人都没有停下来的，谢家人见他停了下来还以为是他累了。 难道这里的人们还没发现板栗能吃？谢晏清不由得心中思量道。 也许是这样的，在树上的板栗外面有一层厚厚带刺的皮，去掉刺皮后还要去一层壳才能吃，而且没晒干的生板栗并不怎么好吃，也许现在的人们还没发现它的好吃之处呢，所以对它不当回事。 谢晏清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这么多人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石头，你是累了吧，现在都到了山脚了，这儿村中人常来砍柴火，不会有什么野兽出现的，我们就休息一下吧。”谢满仓看着满脸汗水的谢晏清说道，接着他就到路边上就地坐了下来。 谢大为他们三兄弟见此也都坐了下来休息，虽然不远处就是自己家了，但现在休息一下补充一些体力也好。 现在太阳已经差不多快落山了，每个人都希望快点回家，再加上这儿离村中不远了，所以除了谢家人还真没一个停留的。 “满仓叔，马上就到家了，你们怎么在这儿还要休息一下啊。”其间有几个村中后生经过时看见谢满仓都与他打招呼道。 “休息一下才有力气更好的把东西搬回家啊。”谢满仓都是笑呵呵的回答他们。 等到就剩谢家一家人时，谢晏清这才开口问道“爷爷，为什么这种果子我们不捡呢。” “石头啊，这果子又难弄又不好吃，不管是镇上还是村中，目前真没有一个人吃它的。所以你捡了也只是浪费力气罢了，又不好吃镇上又不收。” 谢满仓看着晏清好奇的眼神乐呵呵道，他这是在教自己孙子知识啊，一想到这儿他就开心。虽然他不懂读书，但生活上还是可以教自家孙子许多东西的。 “可是，爷爷，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果子，书中是它具有养胃健脾、补肾强筋。对人体的滋补功能很强，可与人参、黄芪、当归等媲美。可以治疗反胃、吐血、腰脚软弱、便血等症，是不可多得的一味良药。” 谢晏清故作高深摇头晃脑的讲道，这样美味的食物怎可让它被遗忘呢？ 也许利用板栗还能给家中挣一笔钱呢，现代各种糖炒栗子、烤栗子可赚钱了哩，乘现在它还没被人发现，应该抓住机会大赚一笔。 糖炒栗子 “石头，这是真的吗？”谢大为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果子山上一大片，只是小孩子实在没东西吃了偶尔才摘点吃，镇上都不收它，并且肉又少又难剥也不大好吃(他们没有煮熟试过)，平时村中人都不会吃它。 可今天他听到了什么，他儿子居然说这是个宝贝，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石头，你确定，你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谢满仓也严肃的问道。 “是的，爷爷，爹，二叔三叔，我是真的在一本农书上看到过，至于是哪本我忘了。”谢晏清言之凿凿，现代研究表明的结果绝对可靠啊。 “而且爷爷，书上还写了它该怎么做能好吃。”谢晏清接着又抛出了一个炸弹。 谢满仓沉思了一下，看着谢晏清笃定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试试，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那好，反正我们还可以带一些东西回家，那就再摘点这个果子吧。” 最终，谢家人捡了一小部分板栗回家。 “石头，真的能行吗？这可是要费不少油、盐和糖的。”陈氏怀疑的问道，她还从没有听要费这么多东西弄一个吃食的呢，也就是自家儿子受宠才能让家里人同意由他折腾。 “娘，你就放心吧，肯定能行的。”谢晏清似乎已经想到了那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其实糖炒栗子的做法很简单，先用刀把栗子切个小口子，再把栗子洗净，泡半小时左右，沥干水分。干净干爽的锅内先放入盐，中小火慢慢地炒至微黄，然后加入适量白糖一起翻炒，当糖和盐完全混合在一起，看上去黄黄的，有点像砂子时就放可以放入晾干的栗子了，之后不停地翻炒，差不多半小时就行了。 小李氏今天从厨房出来后脸就一直是黑的，真的是，孙辈又不只是谢晏清一个男孩，至于那么宠他吗？说什么就给什么，那么多盐和糖，加起来都有10多文钱了吧，居然就这么由着他浪费，老头子和老婆子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自从知道谢晏平的身子需要花很多钱的时候，小李氏就恨不得把家中的一文钱掰成十文钱花，看到谢晏清提出的糖炒栗子要费这么多油盐和糖，心中自然很是不快。 不久后，厨房里飘来一股香气，引的6岁的小妹和5岁半的大丫都围到了厨房。 陈氏毕竟是个厨房老手，在谢晏清的口述下也做出了糖炒板栗。谢晏清看卖相就觉得跟现代人做的差不多，吃了一个，也许是太久没吃这个，觉得真的很好吃。 谢晏清看了后想着自己动手再炒一锅，陈氏弄的也太少了，每个人几个就没有了，可谢晏清实在是嘴馋了。 因为陈氏有点担心谢晏清不靠谱，所以才只炒了一点儿，根本不够这么一大家子人吃。 古代虽然讲究君子远疱厨，但是谢晏清知道像乡试、会试这考试时间比较长的，是可以自己带东西去煮着吃的，所以为了考试这一世谢晏清还是学了些厨艺的。 说到这里，谢晏清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的生活。其实，前世虽说很贫苦，但谢晏清还是没有学会过做菜。 这虽然跟谢晏清前世上学上的早有很大的关系，由于是农村，管的不严，谢晏清4岁半时就读一年级了。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前世他母亲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真的很强烈。 每天回家后他母亲总是逼着他读书写作业，虽然平时农活让他干的不少但却从未让他学习过做饭菜，也许这也是因为他们一家人干活总是同出同归吧。 其实，在那样严苛的教育下怎会出现一个不优秀的孩子呢？前世谢晏清如果按照他的正常水平的话，考个重本是绝对可以的。 但就是这么可笑，高考第二天他却发烧了，考文综的时候还没出考场就晕倒了，考英语的时候完全是乱填一通，最后成绩自然不好。 很多人都可惜他，希望他能复读。可那时谢晏清的母亲却犯倔了，说他这么多年都没生过什么大病为什么偏偏考试的时候就生病了？肯定是他没那个读重本大学的命，只能读个2本，说什么也不准谢晏清去复读。 谢晏清其实是怨恨过的，这放在谁身上能不怨呢？ 其实他心中一直觉得是因为那一年他弟也读高三了，如果他复读的话，那家中就有2个高三学生了。谁都知道高三花的钱要很多，而高中还不可以贷款，只能向亲戚家借钱供他们读书，如果这样的话经济压力肯定很大。再加上他是个女孩，所以家中的人才不让他复读的。 这些回忆都是一闪而过，都是上辈子的了，谢晏清也不愿去回想太多。 大卖 晚餐时，糖炒栗子一上桌，小妹和大丫就眼珠子也不转的盯着它看了。虽然在厨房里，她们俩是吃过一两个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在意。 谢晏清最终还是没能炒出第二锅板栗，因为陈氏觉得这真的是太浪费了，花了那么多油、盐和糖才能做出来，虽说很好吃，但偶尔一次也就够了，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怎么吃的起，虽说那锅中剩下的盐和糖能接着用。 “这果子这么做来味道还真是不错。”谢满仓吃了板栗后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东西这样弄了后也不难剥了也好吃些了。软软糯糯的，大人小孩都可以吃。 谢大为他们三兄弟也都说好，王凤娘更是直接夸谢晏清读书人就是懂的多。 “那爷爷，这可是个新鲜东西，我们可不可以把它拿到镇上去卖？”谢晏清试探的问道，其实他心中一开始就是有这个想法的，如今看家里人都喜欢吃这个，那么这其他的人也都差不了哪儿去吧，所以才有此一问。 听谢晏清这么一说，谢家人都愣了一下，还是小李氏最先反应过来，现在只要是能赚钱的，小李氏她都会盯的很紧。 “这东西虽说好吃，可是那么费油、盐和糖，如果要卖的话我们肯定是要卖贵一点的，可这东西以前人们都不吃，会有人买吗？”虽然有些意动但小李氏还是很理智的。 “明天就是去镇上赶集的日子了，要不先做几斤去试试？”谢晏清开口道，他是很不想不做这笔生意的，自然很积极的建议。 第二天，谢家人很早就起来了，家中用钱的地方确实多，所以现在什么能挣钱的法子在他们眼里都很重要。 带着满心的忐忑谢满仓、李氏、陈氏和谢大为踏上了去镇上的路，至于谢晏清则被勒令在家。 因为现在他是一个读书人了，谢满仓怕在街上叫卖有损他的名声，所以坚决不让他去。 然而今天在家中等着消息的谢晏清是坐立难安，心中半点也不平静。 这点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更甚，因为都快到中午了，谢满仓他们都没回来，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板栗没能卖的很好。 难道是卖的太贵了吗？谢晏清不由得反省自己，可他真的觉得挺便宜的啊。18文钱一斤与现代的糖炒板栗一比，真的是差太多好不。 下午差不多三四点钟的时候，谢满仓他们终于满脸喜色的回来了。 看着他们的神情，谢晏清不由心想看来糖炒栗子还是挺受欢迎的，不然爷爷他们就不是这种神色，可为什么会去那么久啊？如果他们今日是按照他的话去做的话，那么这板栗应该很快就能卖完吧。 是的，谢晏清给谢家人出了些主意。他让谢满仓他们到镇上卖板栗时先免费请别人吃，这在古代还是个先例呢，所以这样无论如何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且只要不是太不知所谓的人，吃过之后应该都会正常评价糖炒栗子这个新吃食，谢晏清相信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喜欢吃它的，不然糖炒栗子在现代就不会那么火了。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好奇的，更重要的是，谢晏清让谢大为把板栗的功效都背了下来让他在众人那里普及吃板栗的好处，所以谢晏清一直都认为糖炒栗子会大卖，现在他只是对谢满仓他们这么晚回来很是好奇。 “石头，这东西居然很快就卖完了，今天还遇上了贵人，我真是不敢相信啊。”谢满仓感慨的说道。 贵人？什么贵人，谢晏清有点反应不过来。 新年(一) “我们今天的四十斤板栗居然卖了差不多一两钱。”还未等谢满仓说话，李氏就激动的喊了出来。 听到这儿，谢晏清他们都呆了，四十斤板栗，再除去免费试吃的那2斤板栗，每斤卖18文钱的话，居然可以卖差不多一两银子，这不合逻辑啊。 “可别多想了，今天是我们运气好，遇上了个贵人，花了大价钱买了我们的板栗，但这样的事不是经常能有的。我们刚开始卖的时候，一听说18文钱一斤，很多人就不买了，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卖出去20多斤，后来剩下的都被那个贵人买了，不然今天我们可不一定会卖完呢。”谢满仓当即给谢家人浇了一盆冷水，这卖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爹，这东西能卖出去就好啊，反正我们都是在山上采的，才费了些功夫和油、盐和糖，能卖钱，这可是个好路子啊。”小李氏迫不及待的说道，在她看来，这东西挺赚钱的了，可要好好抓住。 “是的，总归是一个赚钱的法子，我们还是要做下去的。大为、大光、大勇，你们三人等下去后山把这果子多摘些回来，我们今年先赚个新鲜钱，其实这做法也简单，明年应该就有人跟着做了，赚不了什么钱了。”谢满仓说道，今天村里也有人看到他们家卖这个了，可要乘早多摘些会家备着。 布谷鸟一飞而过，眨眼间，秋已去，冬已来。今天是除夕了，无论是贫苦人家，还是富贵人家，每家每户都是高高兴兴的迎接新年。 今年这个年谢家可谓是红红火火的，今年的糖炒板栗可给他们家挣了一大笔钱，到现在，谢家每个人都还在兴奋开心着。 谁也没想到才卖一个多月，除掉成本，居然就能挣来21两银子，在最后算账的时候，可真是震惊到了谢家人。 因为谢家今年挣的钱还算多，所以今年谢家的除夕菜色整治的很好，让谢家人吃的满嘴流油的。 大年初二，陈氏和谢大为带着小妹到谢晏清外婆家去了，谢晏清二叔三叔也陪着他们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孩子去走亲戚了，而谢晏清和大妹，则被要求在家帮忙接待大姑和小姑一大堆人。 到差不多八九点钟的时候，谢家小姑谢茹就带着她3岁的儿子和一岁的女儿到了。 谢茹嫁与的是与青河村隔了2个村子的石头村的一户姓刘的人家，家境还较殷实，吃喝不愁，如今她生了一儿一女在家中地位稳固，算是生活的比较好的那种人。 李氏见到谢茹自然是好一阵亲热，让谢茹抱着她一岁的女儿到李氏房里陪她说话，而她女婿和外孙自然就让谢满仓和谢晏清陪着。 谢晏清就带着那个小男孩玩，听着他爷爷和姑父的闲聊。听着他们的对话，谢晏清觉得小姑父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问一句答一句，一点也不会找话聊。 不多久，谢家大姑谢霞也回来了，她带回来的是一大群人。 谢晏清的大姑父陈大明抱着一个小女孩，谢霞则牵着一个小男孩，后面又跟着2个半大男孩。 谢霞生了四个孩子，前面3个男孩，后面一个女孩。老大陈志今年10岁，老二陈雷今年8岁，老三陈杰今年4岁，女儿陈小丫今年1岁半。 相比于谢晏清小姑家拿来的一大堆东西，谢家大姑带的东西就比较少了。 因为陈家有5兄弟，家里一大家子人，吃的很多，再加上谢家大姑的婆婆前年就病了，每年医药费就要花费不少，因此谢家大姑的生活并不怎么好，每年难得见几次荤腥。 “石头，都长这么大了啊，大姑我都快认不出了。”谢霞看着谢晏清满脸笑容的说道，谢晏清可是她爹娘的心肝宝贝，她自然要好好对待。 “大姑，姑父，新年祝你家橱里出黄金，好运天天交，合家欢乐，幸福美满。”谢晏清也嘴甜的给谢家大姑和姑父拜年道。 “石头，可真是读书人啊，真会说话，等下给你包个大红包。”谢霞乐的眼睛都眯了，新年谁都想有个好兆头。“你小姑来了吗？”谢霞又接着问道。 “小姑来了，现在正在屋里和奶说着话。”谢晏清答道。 “好，那你带着表哥表弟他们玩，我去找你奶。”谢霞说完就往陈氏房里走去了。 新年（二） 谢晏清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他觉得他们很轻易就能哭哭闹闹，一点也不好相处，特别是有那么点儿大好奇心正旺盛的孩子。 这不，他那4岁大的表弟就跑到了他的书房玩起了他的毛笔，怎么说也不放开那毛笔。 是的，谢晏清也有书房。谢大为一家分到3间大房，而谢晏清一人就占了一间。 所以后来等谢晏清上学后，为了找一个能让谢晏清在家读书写字的地方，谢晏清住的那间房就被隔成了2部分。内屋只是一铺床，一个放衣物的柜子和几个箱子，外屋则有一个大书案，一个放书的书架，和一套小桌椅。 现在谢晏清房中的小书架上已经有一些书籍了，他写的那些话本的底稿也都放在书架的最下面。 平时谢晏清的房间谢家人都很少来，因为怕打扰到他读书。 好在最后在谢晏清的诱哄下陈杰没多久就放下了毛笔，出了谢晏清的房间。 饭桌上，一大群人正其乐融融的吃着。因为今天人比较少，所以虽是过年，但男女还是没有分桌。 “石头，听说你都到刘夫子的甲班里了，那你不是很快就能下场考试了？还真是快啊，一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家供你读书不容易啊，你可要好好读书。”陈大明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霞谢茹和谢晏清小姑父听到这话后也连忙附和，要谢晏清努力读书，不辜负全家人的期望。 “家中人为供我读书付出的，石头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定不敢有所负，我今年就打算下场试试。”谢晏清郑重的说道。 饭桌上的大人们都呆了，今年就下场，这才多大啊，才学了几年啊，居然就敢这么胆大。 “石头，我知道你学习成绩还挺好的，可这下场考试可不比平时，你可不要看到同窗都去考就想也跟着去。”谢满仓严肃的说道。 “爷爷，我想过了，今年我就九岁半了，下场考试也不算太早，再说我平时的成绩跟同窗比水平差不多，他们都可以下场为什么我不可以去试试？” “再说，越早考得功名不是越好吗？我觉得我这次考取童生的把握很大。”谢晏清其实是奔着秀才去的，但怕吓到谢家人，也怕被说自不量力。 “石头成绩这么好啊，可真是可喜可贺。爹，娘，你们就让石头去试一下吧，没考上那就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能更加努力读书。要是考上了，那就是真走大运了啊。”谢霞看着沉思的谢满仓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她很看不惯谢晏清，不都说外婆外公疼外孙吗，为什么她爹娘就不一样。 她难得回一次家，她爹娘也知道她家过的不好，她的孩子们很多东西都没得吃，可每次回家家中的好吃的都是先紧着谢晏清的，然后再是给她的孩子，所以这次她出声，就是想说服她爹娘由着谢晏清下场考试，好给谢晏清一个教训。 哼，他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个神童啊，才这么一点儿大，才学这么几年就敢去下场考试，敢跟那么多学了十几年的读书人一起争名额。 所以这一次谢晏清他肯定不会考中，那么这对他也算是个比较大的教训了，能让谢晏清伤心很久了。 最终，在众人的重重讨论下，谢满仓还是发话等过完了这个年，谢家人再讨论是否应该让谢晏清今年下场。 卧龙将起 时光呼啸而过，眨眼间，一月的时光就过去了，现在已到一月底。 “晏清，听说这次童生试你准备下场了？”周虎成追上谢晏清的脚步惊讶的问道。 不，这肯定是传言，晏清才九岁半，怎么会这么早就下场呢？ 童生试一般都是2月考，距离现在就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晏清真的会去考，那只能说明他也太天才了吧。 “是的，虎成，今年的童生试我打算下场，就算没考取功名，经历一番也是好的。”谢晏清开口答道。 在谢晏清的坚持下，最终谢家众人还是同意了谢晏清今年下场考试，所以今年谢晏清必定是会下场的。 今天夫子得知后还找他谈了话，但考察了他的学识后，夫子也同意了，只是说他在算学方面还须加强一些，所以他对这次考试势在必得。 “唉，想当初你比我还晚入学，可如今你却领先了我不知道多少步，我还没进入甲班，你居然就要下场考试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周虎成嫉妒的说道。 “不过，你这种神童，不是我们这等常人可以比的，所以我也不准备妒忌你啦。”周虎成又接着嘻嘻哈哈的说道。 “虎成你也不错了啦，应该明年就可以进甲班了吧。”谢晏清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 他是真的挺喜欢这个朋友的，虽说他总是比周虎成优秀，但周虎成却从不会嫉妒他，在他面前也不会太自卑，且平时嘻嘻哈哈的，能给谢晏清沉闷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 以他的人生阅历，他知道，朋友之间差距不能拉太大，否则朋友之间的感情就会慢慢变淡。 毕竟如果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价值观、人生观和接触的世界都不同，自然在一起可以聊的话题就少了，慢慢的自然就淡了。 周虎成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个正式的朋友，所以谢晏清对他的感情是最深的。 且刚进入这里时，周虎成总是帮助他，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时，午餐时也会把他带来的肉菜分给他吃，对于这样一个又大方又善解人意且乐观自信的朋友，谢晏清真的不想失去。 “虎成，我比你还小却比你快了这么多，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不要被我甩下太多，不然面子过不去啊。”谢晏清开玩笑的说道。 “那当然，我是谁啊，就是比不上你这个神童而已，跟其它人比我还是很不错的，你放心，我肯定可以很快就追上你。”周虎成握拳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虎成的成绩在他这个年纪其实真的还挺不错的，才10岁就在乙班呆了2年，明年应该就能进甲班了，可这一切在谢晏清的光环笼罩下就不那么显眼了。 “那好，我可等着你。”谢晏清好笑的说道，周虎成总是那么的自信乐观。 说话声渐行渐远，谁也不会在意这两个小毛孩如今的谈话。谁也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两个小孩都已高高在上时，会突然回想起今天的谈话。 周虎成想，也许就是那时谢晏清那么小就下场给他的震惊太大，也许是那时他说他一定会跟上他的脚步，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的坚持下来，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吧。 谢晏清回家后立马就钻进书房里看书去了，距离考试不过10来天的时间了，他的算学还须好好努力，所以他必须加油。 烛光下，谢晏清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透露出坚定的神色。那一点点微弱的烛光见证着这个少年的努力，也见证着这个少年在踏往梦想的征途上一步步坚定的前行。 踏春 “晏清，我们明天去踏春吧。明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临近考试了，不要搞的太紧崩，也要放松放松啊。”刘子意走到谢晏清课桌前拍着他的背说道。 “明天咱们甲班大部分的人都去，现在踏春赏景不失为一件风雅逸事。反正明天夫子也有文会，我们会放假一天。你要不要去？”刘子意又接着说道。 谢晏清想了想，这些日子是崩的紧了些，再说班级聚会不好意思不去吧，所以他也爽快的答应了。 “好，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去灵山寺。你今天回家准备一下，明天我们辰时三刻在镇口集合。”刘子意看谢晏清答应了立马高兴的说道。 灵山寺，谢晏清心中不由得好笑，难道这是要临时抱佛脚？看来无论古今，面对考试，考生们都是忐忑的啊。 第二天，谢晏清到镇口时发现同窗们都来了，他是最后一个来的，他见此不好意思的笑笑。 见人来齐了，刘子意他们就开始向灵山寺的方向前行了。 樊州镇的灵山寺在当地是很有名的，里面居说得道高僧有很多。不过这寺里最为著名的还是寺里的斋饭了，且二月正是杏花怒放的时节，而灵山寺就有一个杏树林，想来如今欣赏正是时候。 谢晏清他们一路走来，发现今天到灵山寺的人还真是格外多，读书人、做生意的、当官的、地主……总之形形色色的人今天似乎都齐聚了在这小小的灵山寺。 也是，今天可是龙抬头的日子，也是踏春出行的好日子，灵山寺也是个出名的地方，这里人当然多了。 灵山寺是在一座山上，走到快接近灵山寺的地方时，林子麟突然指向一个亭子里坐着的蓝袍男子对谢晏清说道，“晏清，那是不是我们的夫子？”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都朝那边看去。谢晏清看了看，那确实是他们的夫子，且那个亭子里有着一群和夫子年纪差不多的读书人，他们似乎都在谈论着什么。 谢晏清他们都惊呆了，没想到夫子参加的文会也在这里举办，真的太巧了吧。 “我们是否要去跟夫子问好？”夏忠诚开口问道。 谢晏清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吧，那都是些跟夫子同一层次的前辈，万一打扰到他们谈论诗词歌赋，坏了他们的雅兴，该怎么办？ 要知道，文人可都是清高倨傲的，平时的文会，如果你不是真的有一定水平，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小有名声，是根本就不会请你的。 谢晏清他们一群人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突然刘夫子似乎是发现了他们，他对着他们笑了笑，并摆了摆手。 刘子意反应过来说道“我爹让我们不要过去，让我们自己随便玩。”毕竟是父子，刘子意很轻易就理解了刘夫子的意思。 听了刘子意的话后，谢晏清他们都放松了下来，于是他们就接着往上山的路走去了，希望早点到寺里，好占个亭子让他们一群人休息赏景，毕竟今天人太多了，怕去晚了就没地方了。 “这杏花开的真不错，不如我们每人当场作一首杏花诗来助兴吧。”谢晏清正全神贯注的欣赏着美景，刘子意就突然开口说道。 “子意兄这提议不错，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负。”林焕立马开口附合道。 接着其他众人也纷纷说可行。谢晏清他对此很无奈，每逢出门，每到一个地方，文人墨客们总喜欢作诗留做记念，渐渐这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过谢晏清也不怕，他诗赋方面虽说不上惊艳绝伦，但也还不至于丢人。 “那好，我们就到亭中去吧。我们每人各作一首，经众人认定后写的最好的三首就眷录在纸上。”刘子意自信欢快的说道。 童子年少被人欺 “我觉得子意这首不错，不待春风遍，烟林独早开。浅红欺醉粉，肯信有将梅。”林焕开口道，众人纷纷赞同。 “林兄你的也不错啊，遮莫山头柳色遮，日浓莺睡一枝斜。考生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这首诗可正应了我们即将到来的考试啊。春风及第花，谁不想摘得？”刘子意听林焕夸他，也立马回夸道。 “晏清这首也挺好的，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林子麟也开口道，众人品味后也点头。 “我看前三名就是这三首了，反正我是自愧不如啊。”何瑾微笑说道，他是知道自己水平的，就算他昨天就提前写好了诗，但还是比不上他们啊。 “我们也赞同，前三名就是他们了。”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说道，水平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不服不行啊。 “那好，就由我来当这个抄录官，把他们的诗都抄录下来吧。”夏忠诚一看前三名定下来了后就说道，他自认为自己的字还不错，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众人也都没有意见，反正不是多正式的场合，平时玩乐而已，他想要做就让他做呗。 谢晏清他们都在亭中说说笑笑，却突然有一群人向这里来了，即使他们看见这里有人了也不避开，似乎就是向着他们来的。 “子意兄，真是好巧啊，没想到你们学堂里的人也今天一起来灵山寺踏春啊。”这一群人的领头人一个身穿白色学子衫的书生，他拱手对刘子意说道。 谢晏清看着班上其余同窗们的脸色，心中想道，看来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认识的。 “思成兄，是啊，没想到我们今天都会出来踏春，你今年也要下场了吧。”刘子意满面笑容的对陈思成说。 “是的，愚兄虽不才，但在李夫子的教导下自认为这几年已长进许多，所以今年准备下场试试。”陈思成虽然嘴中谦虚，但面上却是一副骄傲神色。 “思成兄如此优秀，今年的童子试肯定是马到成功，我就在这里先恭喜陈兄了。”刘子意和陈思CD在互相恭维。 听着他们的对话，谢晏清就知道了这一群人是谁。镇上有几个李秀才？看来他们就是如今镇上最年轻的那个李秀才的学生了。李秀才这些年还去考过一次乡试，但还是落第了，不过听说他也没有放弃，还打算接着去考。 李秀才是有真材实学的，刚开始开私塾的那2年他一心放在自己的科举上，对自己的学生管的不太多，所以前2年他的学生下场考试都没有一个成为童生的。不过这2年，他渐渐对学生关心了些，去年下场考试的学生中，就数他私塾学生考上的人最多了。 突然谢晏清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他们村中的另一个读书人，刘超杰。 是啊，刘超杰也是李夫子的学生，如今他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刘夫子还真是才学过人啊，教的学生都是顶顶优秀的，这不，人家才9岁就可以跟我们一样参加童子试了。”刘超杰开口说道，他的突然开口和说的内容都震惊到了众人。 九岁就参加童子试？有没有搞错啊，这人到底是天才还只是小孩子玩性大，想去试试看呢？ “子意兄，这是真的吗？”陈思成好奇的问道。 谢晏清见此只得站出来说道“各位同窗们好，在下谢晏清，正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人，不才想去童生试看看。” 看着谢晏清，刘超杰只觉得怒气往上涌，哼，他们家还真是什么都要和自己家争，是不是听到他今年就要下场了谢晏清才打算跟着去。 “晏清，要我说，你也太急了点吧。咱们庄户人家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一次考试可要花费不少钱，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这样轻易下场你不觉得有愧吗？”刘超杰继续咄咄逼人道，这真是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真的觉得谢晏清太不懂事了。 “这为师兄，我们晏清也是有真本事的，他会今年下场完全是他学识已经到了程度，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希望师兄不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刘子意气愤的开口道，不说晏清是他好朋友，晏清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就说这人口气中如此瞧不起他爹教的学生就让人不爽。 “好，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刘超杰脸都黑了，开口气愤的说道。 “好了，子意兄，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一人少说一句吧。”陈思成看有越吵越大的意思立马开口制止道。 县试（一）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眨眼间便已来到二月初九，县试开始了。县试在各县进行，由知县主持，连考五场。 本朝规定参加县试的考生必须在本县礼房报名，须填写内容包括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等项表格。并以同考五人互结，再由本县廪生出结作保，保其确系本县之籍贯、且出身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子孙，并无居父母之丧者，方准报名应考。 谢晏清他们班里有七人，这七人都是今年要去考试的，所以人数没凑够的就和镇里其他学堂的人一起互结。 而谢晏清好巧不巧的就和刘青云分在了一组，毕竟他们俩是同一个村的，夫子们也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自然就把他们俩分在了一起。 其实谢晏清对刘青云是没什么大意见的，虽然那天他那样说他，但是谢晏清心理一把年纪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跟个中二青年计较干什么？不过刘青云却是一副处处看不起他的样子，让谢晏清觉得心很累。 本县有3个禀生，在刘夫子的安排下，谢晏清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作保的人，不过却要付出3两银子的作保费。 想到这里，谢晏清不由得羡慕，他每月辛苦苦苦写的话本一年赚的钱还不如人家轻轻松松作保挣的钱多。 县试要去县里考五天，所以谢家早就开会决定了谢晏清的陪考人员，那就是谢晏清他爹谢大为。 谢晏清是和刘子意、林子麟、刘青云、林焕和李夫子学堂的一名学子柳俊辉一起，五人都是一同去县里的。 他们都是提前2天就走了的，在路上大人们都说说笑笑的，刘青云他爹和谢大为也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陪刘子意来的人是他的大哥刘子明，而柳俊辉的陪同者则是一个老仆人，这个柳俊辉看起来也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但谢晏清他们则是分了两个阵营，刘夫子学堂的和李夫子学堂的学子之间渭径分明，几乎很少说话。 终于，在坐牛车坐了一天后，谢晏清他们到了石山县。他们到县里的时候差不多都6点多了，于是他们立马找客栈。 悦来客栈是距离考场比较近且环境也比较好的一座客栈，经过重重考察，几个大人就决定是它了。 “客官们好，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一进门，店小二就满面笑容的围了上来。 “这几位是将要入场的文曲星吧。不是我自夸，我们客栈到考场还真是方便，且干净卫生，每年都有很多考生住在这里，取第的人也有很多。” “你们不知道吧，上一次考试玄字三号房间的那位考生可了不得，居然县试府试两次都是第一，院试虽然成绩不太好但也是中了。那可是秀才相公啊。”不等他们回答店小二就侃侃而谈起来。 “你说的可是张定元前辈？”柳俊辉一听店小二的话就立马问道。 “是的，是的，这位公子也听说过张相公的大名啊，他当初就是在我们客栈住过的，现在他住的那间房还空着呢，不知你们是否要住？不过，这价钱比一般的房间稍贵。”店小二心中充满期待，这房间比一般的房间都贵了2倍。如今店中虽有十几个考生了，说道这个房间时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心动的模样，但一听说这价钱就都放弃了，不知这位会如何。 “那好，我就要那间房了。”柳俊辉大手一挥说道，他心中很是开心，这次考试有这么好的兆头，他肯定能取得好名次。 他的老仆人听说道柳俊辉的话后也是满脸的笑容，那可是文曲星住过的房间啊，居然一次就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成为了秀才公。 刘子意他们一群人也都是一副羡慕的模样，谁不想沾点文气？不过这房间价钱确实太高，再说柳俊辉已经先说了，他们也就放弃了。 不过谢晏清对此是没什么感觉的，你如果有真本事，那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怕。 县试（二） 柳俊辉很快就定下了房间，之后通过店小二的介绍谢晏清他们也知道了悦来客栈房间分为四等，按等级由高到低分别为天地玄黄四种房间。 天字号房间大而敞亮，是一房一厅的样式，一天三餐供饭，每顿三菜一汤，其中还有肉菜，每晚800文钱。是的，没错，这就相当于现代的总统房。 地字号房间也是单人间，但却只有一房，没有厅堂，也是三餐包饭，每餐2菜一汤，也有肉菜，每晚700文钱；至于玄字房则是双人间，每天三餐包饭，一菜一汤，无肉菜，400文钱一晚。 黄字号房间则是大通铺，不包饭菜，每晚150文钱。当然无论那种房间，菜的话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只要加钱就好了。 但柳俊辉定的这个玄字号房间很特殊，饭菜供应和天字号房间相同，不过每晚却要1两银子，比天字号房还贵。 案首住过的房子，一两银子一晚的价钱其实在大部分富家子弟眼里不算什么，这也是由于谢晏清他们提前了1天到县里，这才让柳俊辉抢到了这个房子。 听了介绍后，余下的人都选择了玄字号房间，因为他们都有陪同来的人，一人一间房太贵了，玄字房说起来是最合适的。 其实谢大为更想让自己去住黄字号房的，让他儿子和别人一起拼住，这样就可以省很多钱了，毕竟一晚上400文钱在他看来真的是太贵了。 但他想了想怕万一和儿子一起住的那个人很吵，打扰到他儿子读书就麻烦了，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第二天，谢晏清他们都选择了出客栈熟悉县城，以防到时候他们不认路耽误了考试时间或是出了考场后走丢了。 其间谢大为看见县城有许多东西都比镇里卖的便宜，就买了不少。 谢大为来这里也是带了任务的，可不只是陪考而以，就像如今的了解县城的物价，以后好比较东西是在镇里买还是去县城买划算。 一路边走边买，等到回客栈的时候，谢晏清惊讶的发现他和谢大为手上都已是满满当当的了。 “爹，我们是不是买太多了啊。”谢晏清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他怕明天谢大为接着出来买，万一把钱都用完了，有什么突发状况那可就不好了，虽然他们带的钱有挺多的。 谢大为看看手中的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是有点多了，这县里有许多东西都比镇里便宜多了，一买起来我就停不下手。不过没事的，这东西我们买回家一点也不亏。” “爹，我们带了那么多钱出来，总要多留点钱回去吧，可不能全用完。”谢晏清无语的说道。 “石头，你放心，我知道的，我明天就不买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听说午夜的时候就要起床呢。可不要因为没休息好而考不好。”谢大为摆了摆手，表示他知道轻重，就催促谢晏清去睡觉了。 因为还要到县衙等着领考牌，所以谢晏清他们一般要在午夜的时候就起床，到县衙外面排队，领好考牌后还要去贡院排队等着入场。 考生谁也不敢不在午夜时就起床，如果你去的晚的话，错过了时间，那可就不能入场考试了的。 好在贡院距离县衙不远，且谢晏清他们昨天都是熟悉过的，不用担心迷路。 入场 现在还是2月，谢晏清他们一群人午夜时分走在路上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这次因为天色太早，大人们不放心，都是陪着来的。 在县衙外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谢晏清他们五个人终于被叫到了名字，谢晏清他们进去后全程都是跟在衙役后面低头走路，一点也不敢乱看。 终于衙役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他们一进去就听到有人大喊，石方县樊州镇刘子意、石方县樊州镇柳俊辉、石方县樊州镇青河村谢晏清、石方县樊州镇雁头村林焕、石方县樊州镇林子麟五位考生互结，请保。 之后谢晏清便听到帮他们作保的那2个禀生齐声说道，“石方县桥头镇田家村田青山保，石方县三星镇杨坤鹏保。” 谢晏清在拿考牌的时候偷偷抬头瞧了瞧，这间房的正中央坐着5个人，而帮谢晏清他们作保的那2个禀生也坐在其中。 看着坐在正中央那个有着山羊胡子的威严甚重的中年男人，谢晏清想这应该就是县令大人了吧。不过他看起来却有些刻薄的样子，谢晏清在心中默默祈愿他本人不要如面相一般。 很快谢晏清他们就出了县衙向着贡院走去。等下还要检查很久呢，外面寒风刺骨，他们想早点进去。 本朝由于开国皇帝曾多次科举，深知读书人的辛苦，所以建国后对考场休整了一番，现在连童子试都有了固定的考房，以前都是在县衙礼房考的。 现在贡院前已经排有那么长的队伍了，再想下县衙外面排着的队伍，谢晏清不由得好奇。 “子意，你说今年有多少人参加童子试啊？怎么感觉人很多的样子。” “应该有五六百人吧，以前没考中人也会来考，每年积累下来，就有这么多了。”刘子意淡然的道，这个之前他就在他父亲那里了解过了。 在将要进入考场前，考生的家人们都是各种花式打气加油。 “弟弟，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中，你要是考不中，那可就惨了，哼哼……” 谢晏清看到了那位仁兄身子似乎抖了抖，然后脑袋就缩着了。 旁边的人都在安慰考生，谢大为自然也不能例外，然而他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用沉重的眼神看了看谢晏清然后说了一句“石头，好好考。” 谢晏清的双眼有点模糊了，他想起了这几年每年如一日的坚持，想起了家人们咬牙供他读书的辛苦。今天，终于到了他展示自己的时候了，他肯定要一次性考上个秀才。 谢晏清看着前面的检查不由得庆幸，看来县试还是没那么变态的，要把衣服都脱光，仔细的检查。 他们只须把棉袄脱去，留下单衣就好了，轮到谢晏清时他不由得埋怨官兵们怎么检查这么慢，在寒风刺骨的天，穿着单衣站着，这酸爽…… “面白无须，矮小，清秀，带有孩子气？”衙役对着画像边说边看，谢晏清看了看，画像画的不太像，但也能分辩出是他。因为主要特点基本画了出来，如眼角下的一了泪痣，婴儿肥的脸颊，孩子气的面孔。但衙役却看了谢晏清很久才最终放他进去。 哼，才9岁半怎么不会孩子气？要看那么久吗？谢晏清都冷的全身发抖了后才最终才进入到考场。 谢晏清他们五人都没分到一起，一般互结的人都是要分开考的，怕作弊。但现在还要等县令、县丞、教谕等官员带着他们这些考生一起给孔夫子上香，所以现在所有进来的考生都站在一起，但谁也不敢说话。 等到所有考生都入场后，县令大人他们也都出现了，果然谢晏清没有料错，那个中年山羊胡子的男人就是县令大人，不过刚刚县丞大人似乎没坐在那间屋子里。 之后在县令的带领下每个考生都给孔圣人上香，拜了三拜后，教谕就开始宣读考场规矩了，最后在县令的一声令下后就开考了。 考试（一） 很快谢晏清就在衙役的带领下走向了他自己的号房。 号房是一间跟现代公厕差不多大小的小房子，不过高度比公厕差多了，大概只有一米二左右，这方便让监考人员看清考生是否有小动作。 号房是一排一排连在一起，谢晏清的对面也有一排，不过两排之间距离较远，反正如果想抄袭的话是抄不到的。 号房里面有个小书桌和小凳子，桌上放着3支蜡烛和一个盛有清水的笔洗。可别小看这蜡烛，这蜡烛的功用可大了，可以用它来延迟交卷时间。 因为现在天色还未亮，所以一进去谢晏清就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从考蓝中拿出自带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一年才用一次的号房，虽然每比考试时官府都会派人来打扫一遍，但那干净程度可不是按照常人的标准来的。 进去号房没多久，试卷就发下来了，试卷总共有18张纸，其中题目八张纸，白纸10张。谢晏清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模糊不清、漏印的，于是他的心放了下来。 谢晏清看了看天色，准备先睡一觉，现在还没天亮，用蜡烛照明写字也有点不安全，再说昨天虽然睡的很早，但现在他还是感觉有点累。 他一直都坚信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对待考试。所以他很坦然的吹灭了蜡烛就趴在了桌子上补起了觉来。 旁边的考生都震惊了，居然这时候也能睡的这么安生？不怕睡过头错过考试吗？其间县令巡察走过这儿的时候，也惊讶了一番。 不过他见多识广，知道有的考生会在天亮前先休息，养好精神再考试，不过却每次都有考生直接睡过了头。 另外一些这样做的考生则是被家人逼着来的，打算在考场就这么一直睡过去，蒙混家人，看这人这么年轻，就是不知道是那种了。 谢晏清睡了一觉后感觉神轻气爽，特别舒服，此时天色以经大亮了，差不多是7点多钟的样子了。 其实谢晏清是有生物钟的，如果他给自己定了个起床的时间的话，一般他都能在那个时间点前醒来，他试过很多次，每次都很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今天是不敢睡觉的。 今天才是县试的第一场，考的东西很简单，只是经帖，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填空题和默写题。 其实在刚开始看试卷的时候谢晏清就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经贴考的都是些四书五经的内容，只要是能把四书五经都背下的，几乎就没人过不了，得益于谢晏清过目不忘的天赋，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谢晏清很快就开始动笔写了起来，他现在的字可进步了很多。在他五年如一日的坚持下，他的字已经稍有风骨，步入优秀行列。且由于他平时会时不时的抄书，所以他现在的字可以写的又好看又迅速又没有错误。 才半小时的时间，谢晏清已经把答案都眷写好了，他看了看，对自己的答案和字很是满意，于是他用油纸把他的答案盖好放到了考篮里。 因为本朝规定除个别没写完的考生可点燃蜡烛延迟时间外，其余的考生都必须统一时间交卷，提前交卷的试卷作废，所以谢晏清现在还不能出考场，只能在里面坐着。 可是又不能到处乱看，怕被当作舞弊，于是谢晏清又接着睡起了觉来。 旁边的考生已经无语了，才写了这么点儿时间又睡，他这是把考场当成了睡觉的地方吗？ 当县令再次巡视到这儿的时候，他看到谢晏清还在继续睡，出于一个父母官的良心，他喊醒了谢晏清。 谢晏清很懵，任谁在睡觉被人突然叫醒时一抬头就看到了县令大人，都会有点懵不是吗？ “现在距离考试结束就三刻钟了，你试卷做完了吗？”方茗看着还是个孩子面孔的谢晏清面无表情的说道，真是的，看他年纪小小的难道如今就是个纨绔子弟了？ “县令大人，我很早就写完了。”谢晏清表示很淡定，我写完了我怕谁。 “真的？那你拿出来看看。”方茗是真的生气了，在他面前居然还敢撒谎。 旁边的考生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这样的败类居然跟他们一同考试，县令大人就应该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以后都不敢进考场。 拿到谢晏清的试卷后，方茗不淡定了，这居然真的都写完了，并且答案都是对的，字也写的很好，已颇具风骨。 不，不对，看他这年龄，才十岁左右吧，怎么能写出一手这么好的字？这字至少要练了七八年的人才能写出，难道他是作弊？ “你还有白纸吗？写几个字给我看看。”方茗脸黑黑的说道，如果这答案真的是作弊来的那这可就是一件大事了，他能作弊，那就说明还有一大批人能作弊。 谢晏清刚好还剩一张白纸没写，于是他磨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不傻，他知道县令这是怀疑他作弊了，他当然要好好表现，洗清嫌疑。 看了谢晏清的字后，方茗暗暗点头，这人的答案不是作弊来的。不过，他这年纪居然就敢下场，且第一场的答案都写对了，字还写的这么好，真是个可造之材啊，如今真是后生可畏啊。 谢晏清看着知县大人带着长长的队伍离去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两世的平民小百姓站在当官的面前当然会紧张好不。 考试（二） 出了考场后谢晏清急忙走到了他们一群人约定的地方，这时谢大为、刘子明等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石头，累不累？要不要爹背你回去？”谢大为担心谢晏清的小身板抗不住，一看见他就连忙走了过去扶着他。 “爹，你放心，我没事，这考试一点儿也不累。”虽说午时才统一收试卷，但谢晏请却在里面差不多睡了一个上午，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只不过感觉有点饿了。 虽然他带了几个馒头进考场，可这2月的天里，馒头放一会儿就都冷了，谁愿意吃？所以那馒头现在还安静完好无损的在他考篮里呆着。 不多久，刘子意他们也相既出现了，于是他们就直接回客栈吃饭休息去了。 谢晏清他们五人，谁也没有开口对答案，毕竟谁都知道这会是影响到后面的考试的心情的，谁也没有这么没脑子，且刘夫子在他们参加考试前还千叮万嘱过考完后不要对答案。 县试每天一场，不过只是第一天须在子夜时分起床，其余几天都是辰时开考，午时结束。考生们只要寅时去排队入场就好了。 第二天考的是墨义，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这就相当于现代的名词解释和简答题，不过却要说出这个词或这句话有什么典故，出自哪里。 这对谢晏清来说也很简单，他通过观看墨书轩和刘夫子的书房里的书籍，知识储备已经很丰富了，再加上县试难度不大，所以这次他也很快就把答案写出来了。 第三天是经义，所谓经义是以经书中文句为题，让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义理，围绕书义展开议论。 其实这就和现代的读后感差不多，就是让你说明自己对那句话或那段话的理解。 想要在经义上得高分，引经据典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谢晏清他虽然年纪小，但由于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他看的书，了解的东西可不少，所以这一项他也是轻松过了。 第四天考的是算学，这可就是谢晏清的死穴了，他从来就对数学什么的不感冒，数学天赋比常人差了几倍。 但好在古代数学考的都不是太难，再加上最近几个月他死赶算学，九章算术背的透透的，还背了几本算学书，并且县试的题目不难，所以他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大功告成了。 第五天考的是诗赋，在现代的生活记忆对谢晏清来说有好有坏，就比如说他的诗赋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灵气，多了几分匠气。 不过谢晏清的写诗水平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过院试考秀才觉对可以。 考完后，所有的考生都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里又忐忑起来，因为等待成绩出来的那一段时间总是最痛苦的。 县试一般都是在考完后的的五六天之内出成绩，除了柳俊辉，刘子意、谢晏清他们都打算不在县城里等成绩，直接回家了。 一来，花费有点大；二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且经历了考试，总是有些想家的；三来，县城里有很多考生在等成绩，难免会让自己陷入焦躁的情绪中。 谢晏清他们这一群人是第二天早上开始赶路的，坐着牛车，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在下午差不多三四点的时候到了樊州镇，于是各人各回各家。 在五点多钟的时候，谢晏清、谢大为和刘伯山、刘青云终于回到了青河村，他们很轻易的就引起了全村人的注目，毕竟这是村中仅有的2个读书人，这次都参加了考试。 谢晏清和谢大为大包小包到了谢家大门口时更是发现全家人都站在门口等他们，还没进家门谢晏清就受到了李氏心疼的拥抱，一阵心肝宝贝的乱喊。 回家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没等成绩出来再回来？”谢满仓问道。 “家里舒服些啊，在县城哪里有家里这么自在？再说离成绩出来还有几天的时间，要等那么久，要花费的银子可不少哩。”谢大为开口答道。 “就是啊，什么地方能有家里自在？你看，在县城里呆的这几天我的乖孙都饿瘦了。”李氏心疼的说道。 “是啊，娘，这次石头回家可要好好给他补补，不仅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吃不好，睡不好，还费了那么大的脑力。”陈氏赞同李氏的话说道。 陈氏现在的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放在平时这话她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的，怕妯娌不满，可如今她仗着怀了孕，胆子大了很多，也敢把自己心中的一些话说出来了。 谢晏清都无语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才出去几天时间，且他哪里没吃好睡好了？明明每天都是吃的饱饱睡的香香的好吗？他哪里饿瘦了？他都感觉自己胖了几斤呢。 不过他今天还真的是累了，都不太想说话，毕竟今天差不多坐了一整天的牛车，一直颠来倒去的，他如今全身都疼。 “石头，你考的怎么样？”王凤娘看不惯陈氏最近仗着怀孕总是高人一等的模样，所以她明知不该问这个，但还是挑起了话头，再说她心里也确实好奇。 从来都听家里人说她侄子很聪明，读书很好，且石头年纪这么小就敢下场，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吧。 “我题目都写完了，字也写的很工整，后来翻书对答案时发现我的答案几乎都是正确的，应该考的挺不错的，不过这也不确定，要看县令大人的意思了。”谢晏清满面笑容的对家里人说着。 谢家人听到后也是满面笑容，但也是有些人不相信，认为谢晏清在吹牛的。就比如王凤娘。 “我就知道我儿子肯定能行，这点难度对石头算什么？他可是文曲星下凡，要考状元的。”陈氏兴奋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凤娘就不高兴了来，就你儿子聪明，真是的，家里什么都先紧着他，不过就是个农家小子罢了，话说的那么满，小心以后打脸打的啪啪响。 “好了，大为和石头他们如今肯定是又累又饿，快点进去吃饭吧，吃完饭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谢满仓看这话头似乎没完没了了，不由得开口提前道。 “现在成绩还没出来，虽说石头觉得自己考的很好，不过这可不确定，你们可千万别给我张扬，到处乱说，今年村长家的孙子也是下场了的，要是有人乱嚼舌根惹出了官司，你看我怎么治你。”谢满仓看了家中的女人们一眼，警告的说道。 虽然现在全身酸痛身体很累，知道睡觉是最好的选择，但谢晏清还是不想睡。 如今正躺在床上的谢晏清心里头有些不平静，对于他自己能通过县试他心里头是一点儿也没怀疑的，可就不知道会是第几名了。 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再加上平时学的扎实，谢晏清对自己的水平一直很自信，他觉得就算在那么多参加童生试的考生中他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所以他对他的成绩充满了期待。 看着如水的月光洒在床头，谢晏清陷入沉思。 自从第一场方县令看过他的试卷后，之后他又看了他2场考试的试卷，他觉得方县令对他应该是很满意的，可是方县令会不会认为他年龄太小，想让他沉淀一下，然后就把他给刷下来，不让他被录取？ 这样的例子从来都不少的，著名的首辅大人张居正就经历过，并且你明明学识好但因为年龄小被刷下来后，还不能心生怨恨，还要感谢考官大人的栽培之恩。 想到这里，谢晏清就不淡定了，他可不要沉淀，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神童，最好小小年纪就考取秀才，好让一些得高望众的大儒欣赏，从而收他为弟子，教他读书做人之道。 现在在刘夫子这里，谢晏清已经觉得学不到许多了。有时候他拿一些经义去请教刘夫子时，却发现刘夫子讲解的很不顺畅，很多疑问也答不上来。 毕竟刘夫子只是一个秀才，而现在谢晏清的水平已经差不多到了秀才的程度，所以自然感觉到刘夫子的学识不够用了，很多问题都不能帮他解答。 谢晏清的生物钟还是很准时的，没让他想多久，他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案首 也许是真的累了，第二天，谢晏清破天荒的起晚了。 他起床后发现家里人都已经吃完早餐了，家中男子更是都已经去田里松土去了。 现在已经2月了，马上就该种农作物了，这松土是在种东西前必须要做的准备工作，所以现在谢家人都忙了起来。 “石头，昨天累了吧，这么晚才起床，早饭在灶上锅里给你温着，快去吃吧。”。大妹正在院子里扫地，看见谢晏清出来后就说道。 其实，这也不算太晚，才七八点钟的样子，可农村人因为要干农活普遍起的早。且谢晏清平时也一般是6点就起床，所以显得今天他起的特别晚。 大妹今年有14岁了，差不多要相看人家了，所以平时没什么重大的事轻易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呆着。 谢晏清对这个姐姐很是有好感的，从小她就对他这个弟弟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虽然他在家中很受宠爱，但她却从未表现出嫉妒他。 谢晏清这么早就想下场考个秀才，其实也是有一点想让他家门庭变高一点儿，好让大妹找个好人家的想法的。 在现代，即使女子可以顶起半边天了，但嫁一个好男人对她们来说还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呢？ 俗话中的嫁人就相当于重新投一次胎这句话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这可是无数人的血泪教训。 真不是他说，他姐是真的很出色，他觉得只会在地里刨食，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人还真配不上她。 谢家的女孩子都是跟着谢晏清识过字的，每次放月假或是谢晏清空闲时，他都会带着家中的女孩子认字。 现在一些简单普遍的字大妹都认得了，反正以后契约什么的是不用找他人代看了的。 并且在谢晏清他三婶王凤娘嫁过来后，家中的女孩子更是跟着她学了刺绣，所以谢家大妹是不愁嫁的，只不过想找一个好人家就难了些。 因为谢家怎么说现在还只是一个庄户人家，但由于谢家还算得上是富户，条件差的他们家看不上，条件好的又看不上他们家。 总的来说，就是大妹现在说亲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谢晏清也希望在他考个秀才后能让一些条件好的人家考虑大妹。 农村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真正的农家生活，女人也是要下田干活的，甚至一年四季都要干着活，没有停过，比男人还辛苦些。 像谢晏清他娘陈氏今年才29岁，看起来却像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这就是因为一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干活，回家还要做饭看孩子操心各种事情，自然比普通的人老的快一些。 谢晏清不希望大妹以后也这样辛苦，其实，谢家的女孩子过的都是比较好的，只是让她们在家里干活，没让他们下田。 谢晏清安静的在家里呆着，等着考试结果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他一点儿也没有焦躁不安，反而是谢家人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的。 他们这些参加考试的人在考试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是不用再去刘夫子那里读书了的。 因为如果通过了县试的话，那就要去参加府试了，府试是在四月进行，一般都是让学生在家准备的，不会要求再去私塾，没有通过县试的人则是会继续在私塾学习。 这一天，谢晏清正在他书房思考他要开的新书，这一年，为了准备考试，他都没写小说了。 现在县试考完后，他发现题目没他想像中那么难，他觉得他应该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自己了，所以现在他想写一本新小说赚钱，要知道还要到府城考府试，到省城考院试，这可要不少钱的。 本朝院试是每2年举行一次，农历八月时开考，今年正好是院试之年，谢晏清想一次性考上秀才。 然而，还没等谢晏清想好要写出一本什么样的小说，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锣打鼓的过来了。 “谢老哥在家吗？大喜大喜啊。”村头李铁的声音传到了谢家大院，今天谢满仓正好在家整理农具，没有出去松土，所以他听到叫喊声就从杂物房里出来了。 谢家其余的男人们都在外面干活，小李氏和王氏出去洗衣服去了，不过李氏和陈氏还在家，一听到声音就都出来了。 像小妹、大丫这些小孩们听到喊声也都跑了出来想看热闹，谢晏清心中想着是否是报喜的来了，于是也打算出门去看看。 然而谢家人一出房门就都懵了，他们院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还有官差在。 “这里可是谢晏清谢公子家？”一位满脸和气的官差对着谢满仓问道。 谢满仓不傻，一看这阵势，就想到了肯定是他孙子考的好，这是来报喜的。 于是他乐呵呵的道“官爷，是的，谢晏清是我孙子，你们今日来此是有何事？” “这位老丈人，大喜啊，你们家孙子在今年的县试取得了案首，那可是第一名啊，真是了不得。”官差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谢家人的惊喜 “真的，我家孙子真是第一名，真的考了第一名？”谢满仓说话时全身都在颤抖，这是真的吗？真是不敢让人相信啊。 “是啊，谢老哥，你没听错，你家石头真考了第一。”李铁和村中其他人也显得很兴奋，笑吟吟的说道。 “看，那是小案首，小案首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谢晏清身上。 谢晏清猛的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很是不自在，但他还是慢慢淡定了下来，显示出了读书人的礼仪。 虽然早知道这次的案首才9岁半，但王捕头在看到谢晏清稚嫩的脸上的婴儿肥时，还是不由自主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妖孽。 这么年轻就参加县试的不是没有，考中的也不是没有，但能取得案首的人就太少了，反正他报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年龄这么小的县试案首。 “恭喜谢公子，在这次县试中高中案首。”王捕头拱手对谢晏清行礼到，莫欺少年穷，这么年轻就能取得县试案首，以后前程可不一定呢，可要好好对待。 “多谢多谢，有劳这位官差大人来陋舍报喜了，还望几位大人不要嫌弃，到陋室喝几杯茶。”谢晏清很是有礼的把报喜的人请到了堂屋里，这些报喜的人可都是要打赏的，人家跑到村里来怎么的也要一些跑腿费吧。 村中人看官差都被请到了谢家堂屋里，知道谢家要招待客人，就都散了各回各家了。 因为谢家女人只有李氏、陈氏和大妹在家，而陈氏又大着肚子，不能做什么事，所以一些和谢家关系好的妇人就留在了谢家帮忙招待官差们。 当然还有不少孩童赖在谢家院里不走，偷偷的看着那些威武、跟他们以前见过的人不一样的官差们。 谢家大妹和几个帮忙的妇人很快就煮好了茶水，拿了些瓜果上桌。 官差们喝了茶，拿到了赏钱，没坐一会儿就走了，一般他们都不会多呆的，这次不过是看在谢晏清是案首的份上才坐了一会儿，毕竟他们还要去别的村里面报喜的。 官差没走多久，谢大为他们听到村中人的消息就都从田地里跑了回来了，他们都激动的满脸通红。 “爹，是真的吗？石头真的考了案首，考到一个第一名。”谢大为期待又害怕的问道，他怕这只是他听错了，让他白高兴一场。 还没等谢满仓说话，陈氏就抢先回答道“那还有假，官差大人们都上门报喜了，我就知道我儿子是最棒的。” 谢满仓也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一直点头。 谢大为听到这个后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他家儿子真给他争气。 其实，谢大为心里一直都是害怕的，他们家几辈子农村人，他儿子突然读书，让全家都跟着缩衣节食，他就怕，就怕他家石头不争气，没学出个名堂出来。 特别在县城里见识到有那么多人一起去考县试，却只录取那么一百多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更怕了。 他怕石头没考上，使得家里人对石头不满，从而引发家里矛盾，让这个家分离崩散啊，好在，好在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谢大光、谢大勇先是震惊他家侄子成绩居然这么好，但很快就开心了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毕竟虽说谢晏清一直说他学识够了，可以下场，但其实谢家人都是不看好他的，因为毕竟年纪才这么点大，说他能考上很多人都是不信的。 王凤娘和小李氏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村里很多人都对她们指指点点，她们怕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快步的走了回家。 “大勇，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和大哥、二哥他们怎么都从田里回来了？”王凤娘忐忑的问道，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李氏也眼巴巴的看着谢大光，希望他能说出家里到底有什么事，但谢大光只是傻笑。 “是有事，还是天大的喜事啊，咱们石头这次县试得了案首，得了第一名啊。”谢大勇红光满面的大声道。 什么？王氏和小李氏都呆住了，特别是王氏，她一直认为家里人说谢晏清学习好，只是骗骗他们的，就是想要他们安心供谢晏清读书，其实实际情况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是…… 讽刺 刘超杰呆呆的坐在窗前已经一下午了，今天对他来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从未想过的事居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了，他一直都看不起的那个同村的小屁孩居然考的比他好多了。 他以前还在别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谢晏清肯定考不上，当初他以为谢晏清会是个笑话，现在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才是个笑话吧。 想到那天踏春时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对谢晏清的讥讽，刘超杰现在觉得那一句句话像刀子似的反而扎在了他的心上。 当今天听到村里锣鼓喧天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振奋的。他当时想的是，那肯定报喜的人来恭贺他过了县试的。 事实的确如此，那是给他报喜的人，他也确实过了县试。可今日的锣鼓喧天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小子。 他为什么会对谢晏清不满呢？也许是因为怕吧。 当初谢晏清爷爷和他爷爷一起争夺村长之位，虽然他爷爷是外乡人，可却依然赢了谢满仓这个本地人，仅是因为他爷爷识字，被乡长一言定下村长之位。 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家对读书看的更为重要，他们家所有人从那以后都认为读书可以给他们家带来所有想要的东西。 他作为长房长孙从小就被他爷爷教导读书人比其他的人高贵许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可以给他家带来诸多好处。 在他的人生成长历程中，他发现也确实如此，因为是读书人，全村人都对他很尊重。 平常的小孩子见了那些老一辈的人谁敢不恭敬，都是老老实实的，只有他碰见了也敢视若无睹的走过去，稍微点一下头就很好了。 因为是读书人，连街头的小摊贩也会对他更有礼一些，所以以前作为全村唯一的一个读书人，他一直都是很骄傲的。 所以当听到谢晏清也去读书的时候，他应该是有点害怕的。因此他谢晏清各种不满，就是怕他不再是村中唯一的一个读书人了，村中人对他也就不那么尊敬了，毕竟他们家的人终归是外来人。 但后来他也渐渐想开了，他想他比谢晏清早学那么多年，肯定会比他更先考上秀才、举人，所以到时候村中人的眼光还是会放在他们家身上。 这才是今年他听到谢晏清说会下场时愤怒的原因，明知赶不上还要下场恶心他，这难道不让他生气吗？ 然而今天他们家真的成了一个大笑话，今天村中的锣鼓喧天，是为了恭谢晏清成为了县试案首，他却仅仅是县试的第54名，报喜的人先到了谢晏清家后才顺便通知了一下他。 如果这次没有谢晏清的对比，对于刘家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可是有了对比之后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可笑了。 刘超杰虽然也说的上是俊才，今年才十六岁就过了县试，在樊州镇这个地方算得上是出名人物了，可这一切都在谢晏清九岁半就考上了县试案首的对比下…… 这真是一场极大的讽刺，刘超杰现在真的很矛盾，他居然输给了谢晏清，他爷爷当初有着外乡人的身份却仍然比过了谢晏清的爷爷谢满仓，而如今他却输得一败涂地，他现在真的是无地自容啊。 “杰哥儿，你出来吃点饭吧，别再呆在房间里了，今天一天你都没吃饭。”刘青云知道他孙子心里现在很难受，可是再难受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谁不曾年轻过，他能理解他孙子现在的心情，争强好胜是年轻人的本性，他孙子这么多年一直都过的很顺，从来都是被别人夸奖长大的，如今被一个小孩给比下去了，心里当然会不好受。 可是一帆风顺终究不是好事，也是该让他明白，这外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一朝成名 “听说了吗？我们樊州镇今年的县试案首才九岁半，这该是要多天才啊。”路人甲和路人乙正说着话。 “谁知道那案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的，说不定他就是县官的亲戚，县令大人以权谋私才让他当了这个案首。”路人乙嗤之以鼻，天才是能随便出现的吗？他觉得这次肯定是有内幕的。 “那这次你可就真错了，这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我早就打听出来了，这位案首跟咱县令大人可八竿子都打不着。”路人甲神秘地说道。 “哦，那你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这位到底是不是真的神童。”路人乙依旧不相信。 “这次的案首名叫谢晏清，是青河村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能认识上县令大人那样的贵人。且他家也没有什么富亲戚，可以在县试里使得上劲的，所以他的成绩应该是他的真本事。” “你知道吗？他能读书也是有故事的。”路人甲又接着说道。 “莫非还真是文曲星下凡，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事？”路人乙好奇的问道。 “本来一开始，谢家人是没想过要把谢晏清送去读书的。可耐不住老天是有眼的，对于真正的天才，不会让他的天赋被白白浪费掉。” “听说在谢晏清五岁时，他村中来了一个疯癫道人，说谢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以后必有一个读书人会光耀谢家的门楣。所以谢家这才咬紧牙齿，送谢晏清去了学堂。” “没想到这一学，还真是学出了个名堂来。哎，这也是谁都羡慕不过来的事啊。”路人甲感叹的说道。 “这，这可是真的。”路人乙震惊的问道。 “那还能有假，你随便去青河村问一个人，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的，听说那道人最后还留给了他们家一个方子，就是治红眼病的，我们镇上的林家药店的方子也是从他们家那里得来的呢。”路人甲神气的说道，可不是谁都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那看来这人还真是靠真本事的得来案首的啊，也许我们这里真要出个人才了。”路人乙一脸感叹的说道。 类似的谈话在樊州镇各个地方都有，毕竟九岁半就考取了县试案首，这也实在是太惹眼了些。 “晏清，你这次可真是出名啦。”周虎成一脸揶谕的道。 他们一路走来，处处都能听道谈论谢晏清的话，居然都有人扯出了谢晏清出生那天，天上洒下了金光的话。谢晏清也是无语了啊。 今天是县试发榜的第三天，在得知谢晏清的好成绩后，周虎臣一直嚷嚷道要庆祝一下，于是今天刘子意、周虎成、林子麟和谢晏清就相约一起吃一顿饭。 “是啊，晏清，这次可真是一朝成名了啊，考的这么好，今天我们可要狠狠宰你一顿。”刘子意开着玩笑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苦涩都快把他逼疯了。 他爹是夫子，所以从小对他的要求就很严格，他的成绩因此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从小到大的夸赞养成了他好强的性子，这一次他真的到现在还不能平静下来。 他从来没有把谢晏清看成对手，虽然他一直知道谢晏清很优秀，可他却从来没想到过谢晏清这么快就能与他并肩，甚至是超过他。 谢晏清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直在他父亲嘴边挂着，他也曾嫉妒过，可他始终相信，只要他勤奋，他不比那些所谓的天才差，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县试，谢晏清第一名，他的第七名，当时他看到这名单的时候，他都在怀疑这是不是弄错了。 闻名天下的梦想，哪个有志少年不曾有过？现在有人做到了这件事，但那个人却不是他刘子意。 “晏清，今天我们可要大醉一场，才不辜负你的成绩啊。”刘子意强颜欢笑道。 “子意兄，还是放过我吧，我现在可还不能喝酒，来，你们喝酒我吃菜。”谢晏清拱手求饶道。 可刘子意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在酒桌上依然一直劝谢晏清喝酒。 刘子意知道所有人应该都看出了他的目的，他想要谢晏清出丑，也许这次过后他的朋友会认为他是一个小人，可是现在他心里就是气不平，想要发泄一下。 但最终刘子意还是没能让谢晏清喝下酒，因为他的刁难都被周虎成、林子麟两人了挡下来。 反而是刘子意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还是让周虎成和谢晏清他俩送回家的。 “晏清，我看那个刘子意对你应该有意见，你现在才多大啊，他刚刚居然一直想让你喝酒，这明显是不安好心呀，以后这样的人可要远着些。”周虎成和谢晏清正一起走着，周虎城突然出声道。 “子意他今天应该是心里很不好受吧，其实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坏心的，你放心，这些事我都懂。”谢晏清点头道。 是人就会有嫉妒之心，刘子意从来都是很优秀的人，这一次却突然被他这个小屁孩比了下去，心里当然会不好受。 谢晏清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如果刘子意以后能改正他的心态，他们还是能一直做朋友的，他跟刘子意相处这么久了，他知道刘子意本性不坏，值得做朋友。 大妹说亲 谢晏清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准备府试和构思他的新小说。 他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写一本鬼怪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捉妖师，小说主要说的是捉妖师下山捉妖途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在古代写小说就是麻烦，要避讳这个避讳那个，很多东西都不能写，他想来想去也只好写鬼怪小说了。 好在现在市场上的鬼怪小说，并不怎么精彩，他在现代看了那么多鬼故事和鬼电影，他相信他能写好一本鬼怪小说的。 但是好像这样的小说，要写许多的小故事，有一点不划算，可是谢晏清如今已经不想再写短篇小说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写的详细点，多挣点稿费，谢晏清想。 在经历过县试后，谢晏清对府试不怎么担心了，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狠的读书，反而会时不时的放松一下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小说的进度一步千里，他的那本捉妖记如今已经写了两个小故事。 更值得一提的是谢家如今的情况。在谢晏清得了案首之后，谢家的大门已经快被踩破了，就是为了谢大妹的婚事。 谢大妹作为谢晏清的亲姐姐，且今年正到了说亲的年纪，自然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不仅是各村有人来提亲，甚至镇上都有几户人家来说亲，就比如说前几天就有一个媒婆来说镇里的一个地主看上了他们家的大妹，打算把大妹娶回家做妾。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谢晏清还担心了好久，就怕他们家人鬼迷心窍，葬送了大妹一辈子幸福。 对于来谢家提亲的人，谢晏清最为满意的是镇上那个他们家常去买东西的那家杂货店的老板黄老板家的儿子。 黄老板跟他们家也算得上比较熟了，虽然他们家是庄户人家，可黄老板对他们却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所以每次谢家去镇上的时候才把牛车寄放在黄老板那里。 黄老板的大儿子今年十八岁，本来黄老板是不会把他们家放在眼里的，毕竟黄老板家的家境跟他们家相差的有点大，怎么说都是他们家高攀了。 可这次也许是因为谢晏清考了县试案首，黄老板想押个宝，这才考虑了他们家的大妹。 黄老板这个人谢晏清也跟他打过交道，觉得他是一个比较明理的人，有这样一个公公，大妹应该会过得比较好。 黄老板家在镇上有一个3进的院子，杂货店跟他们家住的地方是一体的，黄家算得上是一个小康之家。 黄老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大儿子十八岁，二儿子十三岁，小儿子八岁。至于女儿，则是一个出嫁了，一个还是15岁，但如今已经定了人家。 且黄老板说了，杂货铺是留给大儿子继承的，另外两个儿子他会送他们出去学手艺，等他们学艺回来后他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己出去打拼。 现在黄老板的二儿子已经被他送去学打铁了，小儿子听说要送他去学习做灯笼。 古代人对长子还是更为看重的，且黄家的分配方式，怎么来说黄家的大儿子得到的东西更多一些。 明智黄老板很早就决定了哪个儿子该干什么，这会让未来家里的矛盾少很多，不会因为财产的问题一直争夺不休。 且如果大妹许配给了黄家，那就只需在杂货铺里干活，一点儿都不辛苦，所以谢晏清觉得这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但是他不知道黄老板大儿子的品性如何，还要等家里人打听出来。 不过这件事应该没有他插手的份，毕竟他如今还是一个小孩子，家里人不可能让他插手这些事。 所以谢家现在忙翻天了，就是为了考察各户人家的情况，好最终决定把大妹许配给哪家。 好在谢家从未想过要牺牲家里的女孩子，来给他们家提供帮助，所以家里人肯定会为大妹找一个好亲事的，不过谢晏清还是想多了解一下，毕竟这可是他的亲姐姐出嫁，关系到一个女孩子后半辈子的幸福，谢晏清觉得再怎么样小心都不为过。 谢晏清没有想到一晃在古代都呆了这么多年了，那个在他还不会走路时曾牵着他的手，慢慢教他走路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可以嫁人生子了，而他，也是一个半大小子了。 现代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已慢慢褪色，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他从来就是一个古代人，现代的那短暂生活，只是他的一场梦。 不过这样也好，他会越来越适应在古代的生活，也能在古代生活得更好。 和好 时间总是流逝太快，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它已一溜烟不见了。 此时已是四月初了，谢晏清如今正坐在牛车上向府城赶去，同行的考生还有刘青云、刘子意、林焕、柳俊辉和何瑾。 今年刘夫子的甲班七人有四人考过了县试，这也足够让刘夫子津津乐道的了，特别是谢晏清还考了个案首。 至于李夫子的学堂，则有七人通过了县试，其中柳俊辉是一匹黑马。 也许真的是在那房间沾了文气，平时成绩一点都不显眼的柳俊辉，这次居然考上了，虽然只是最后一名，但也足够叫他惊喜的了。 柳俊辉心里更是觉得自己这肯定是沾染到了文曲星的文气，所以他对这次府试踌躇满志，充满了期待。 李夫子学堂里的另外几个考生在前天就已经动身去了府城，或许是刘青云和柳俊辉有过一次与谢晏清、刘子意他们同行的经历，所以这一次他们又选择了一同去参加考试。 他们这次是跟着商队一起走的，因为府城离他们镇有点远，坐牛车要坐个五六天才能到，他们怕路上出事，所以给了钱给商队，让他们带着一起走。 至于问为什么不坐马车？古代的马可是很贵的，一匹马最少都要五六十两银子，这还只是劣马的价格。 市场上确实也有马车可以雇用，可雇一辆马车一天就要三四两银子，如果坐马车来回一趟府城，最少也要花他个十七八两银子，这可不是平常人家能花费得起的。 至于坐牛车去府城，虽说时间要多一些，路上辛苦了一些，但那来回花费顶了天来说也只是五六两银子。 谢晏清觉得在他们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柳俊辉能坐得起这马车了，连爹爹是夫子的刘子意，虽说也坐得起马车，可也要伤筋动骨一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次考试柳俊辉都没有选择坐马车。 一路上谢晏清觉得很是尴尬，已经坐在车上一天了，大人们那一车有说有笑的，可他们这些考生坐的牛车上，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次去府城考试，谢晏清还是由谢大为陪同，刘子意、柳俊辉、和刘青云的陪同人选也没有变，林焕也是他爹陪同，至于何瑾则由他族里的一个世叔来照顾。 谢晏清对何瑾由族里的人来陪同，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古代对宗族关系是很为看重的。 就像这次听说谢晏清考上了县试案首，并要去参加府试之后，谢家的族人就多多少少送了些东西来，听他爹说，光是银子，他们家就收了七两。 对于这些东西和银子，谢家收的完全没有压力，族中有出息的人，族里当然会多一分看顾，这本来就是规矩。毕竟以后族人如果出息了，对整个族都是好事。 刘青云和刘子意是因为现在还抹不开面子，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晏清相处，所以他们选择做个木头人。 林焕即使坐在牛车上，也一直捧着一本书不放手，仔细认真的看着。至于其他的人，似是感受到了牛车上的尴尬气氛，就都没有说话。 那天谢晏清、刘子意他们一起小聚过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其间更是没有什么书信交往。 刘子意一想到那天他一直劝谢晏清喝酒，想要看谢晏清出丑的丑恶嘴脸，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当时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后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可是他现在又抹不开这个面子，跟谢晏清道歉，更怕道歉了之后，谢晏不原谅他，到时他里子面子全丢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纠结着，连封信也没有给谢晏清写。 刘青云则是觉得自己现在在谢晏清眼前就像一个笑话，他怕一开口跟谢晏清说话，谢晏清就刺他，让他丢脸面，毕竟他从未给过谢晏清好脸色看，所以他一直别扭着。 商队停下吃晚饭时，刘子意磨磨蹭蹭的还是到了谢晏清的旁边，他还是决定跟谢晏清道个歉，毕竟这是他的错，他不想失去谢晏清这个朋友。 “晏清，上次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了，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其实本意并不想那样的，可那一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撞了邪似的，就想冲着你来。”刘子意忐忑的说道，就怕谢晏清说些不好的话，让他尴尬。 “子意，没事的，那天的事我早就忘记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嫉妒之心是人人都有的，你现在能直言跟我说这件事，就是还拿我当朋友，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谢晏清很是高兴，今天看刘子意一整天都没有跟他说话，他还以为他真的会失去这个朋友呢，没想到峰回路转。 毕竟在那天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心里也是有一点不舒服的，所以他做不到在刘子意没跟他道歉前就和刘子意说话。 但好在，他看人和交朋友的眼光挺准的，刘子意这个人，知道错了后就敢于改正，不像有些人，跟朋友吵架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之后，会拉不下面子道歉，于是一段友谊就此被葬送。 其实真正的朋友之间，只要好好说话，矛盾都是能被解决的。 现在刘子意诚恳道歉，并直接说出了他当时那样做的原因，敢于承认他内心的小邪恶，这样的人反而更值得做朋友。 刘子意和谢晏清对视一眼，都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樊州府 第二天，谢晏清那一车就热闹起来了，谢晏清和刘子意一路上都在着讨论题目，林焕他们也会时不时插几句话，就连刘青云听到激动的地方时，也会一起讨论，顾不得谢晏清是否会刺他了。 樊州府还算是个富裕的地方，府中的百姓生活都过得不错。这不，看道路情况就能知道。 通往樊州府的道路是由当地几个富绅一起出银子修的，由于花的钱多，所以路修的很好，至少谢晏清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平坦的大道，没有什么崎岖的道路。 但是似乎越临近府城，车上的气氛就越凝重起来，让谢晏清都紧张了几分。 “晏清，你害怕吗？”刘子意不由惴惴的问道，他觉得自己心中现在很不安，想要知道同伴是否也是这样。 要知道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一朝功名在身。如果这次他们跨过了府试这一关，那可就是个童生了，好歹也有个功名了，可以在当官的面前自称为学生了。 反正在如今的刘子意眼里，童生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知道他爹可是20多岁才中的童生，30多岁才中的秀才，他如今才十六岁，如果就中了童生的话，那真是…… 可世上读书人千千万，却不知有多少人折在这一关上，所以他现在心里惶惶不安也是正常的。 “子意兄，我们还年轻，还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拼搏。若此次能够高中，那必定是极大的喜事，可若不能得偿所愿，我亦不会放弃、不会懈怠，所以我们现在无需担心什么，只需一往直前。” 刘子意听了谢晏清的话后，突然转过弯来，对啊，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有什么需要紧张的？他只需要拼尽全力去考试，没考中，是他的学识不够，但他还年轻，还有无数次机会，怕什么？ 林焕他们在旁听了谢晏清的话后，也是一脸有所悟。 只有刘青云在心里暗暗鄙视，没有十全的把握，干嘛来参加考试？要知道来考一次可要花费不少呢，作为农户人家的孩子，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不知道别人在心里如何，反正他自己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中，那就千万别浪费银子。 在路上走了五天半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府城，他们到府城的那一日已是四月十二日了，四月十六日府试正式开始，所以现在府城里的人很多，大部分要参加考试的学子都已经赶了过来。 所以谢晏清他们一行人找了几家客栈发现居然都满员了，他们不得不到离汞院远些的地方去找。 “什么，下等房一晚居然要700文？”谢大为又不由得惊呼出声，谢晏清也暗自在心里咂舌。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距离贡院不太远且还没有满员的客栈，价钱居然这么贵。 他们找的这间客栈，名叫连胜客栈，客房分为上中下三等，其中上等房，一两八钱银子一晚，中等房一两钱一晚，下等房一晚700文钱，且房间里都只是一张床。 这可比县城的客房贵了一半啊，府城的物价有这么高吗？谢晏清不由得好奇。 “客官，你可不知道，如今府试将近，府城里都挤满了人，原本我们的客房是没有这么贵的，可耐不住我们这客栈距离贡院不远不近，来投店的人太多了，所以……” “客官，你们可不要舍不得花这么点钱，要知道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住下，让考生休息好了，那考试还不是马到成功。”店小二笑吟吟的说道，他们可就等着每次府试时赚得个盆满钵满呢。 但最后谢大为还是决定，再出去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客栈，毕竟他觉得这价钱实在是太贵了。 柳俊辉却当即拍板，在这儿住下了。他当时看到连胜两个字，就觉得寓意好，想在这里住下了。 至于其他的人都说先让谢大为和刘伯山出去看看再说。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谢大为和刘伯山回来了，他们出去也没找到什么好客栈，价格便宜的距离贡院太远了，跟这个客栈距离贡院差不多远的，几乎都是一个价。 所以他们一行人最后还是全部住在了这个客栈，谢晏清和谢大为两人共开了一间下等房，就这样，谢大为付银子的时候还心疼得直抽气。 刘青云和刘伯山、刘子意和刘子明、林焕和他爹这几人都是两人共一间下等房。 柳俊辉则是住在上等房，他带来的老仆人住在下等房，至于何瑾和他族叔则是一人一间下等房。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天气不冷不热，虽然每间房都只有一铺床，但是却是可以打地铺的，在这天气里也不会冻感冒。 文会 第二天，谢晏清他们一行人还是先去了府城熟悉情况，但之后他们几个人除了柳俊辉就都各自缩在自己房里看书了，毕竟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谢晏清他虽然没有对府试感到紧张，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出去走动的人，毕竟古代城市还是没有现代城市一半繁华的，引起不了他多大的兴趣。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兜里没钱，出去乱逛看见了好东西，也买不起啊，既然如此，又何必给自己找虐呢？ 至于柳俊辉，他一天到晚可忙着呢，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帖子飞向他，每天不是参加这个文会，就是参加那个诗会。 现在府城各地学子汇聚，每天都有无数的文会和诗会举办。 文会和诗会就是邀请一些学子，找一个山清水秀、灵气钟毓的的好地方，让学子作诗、作词、作文，且会邀请一些有名望的文人、大儒坐镇，先由学子评出最佳的几件作品，再请大儒他们给这几件作品进行点评。 如果谁的作品有幸被点评了，那么他自然会名盛一时，他的作品也会在学子之间互相传诵。 所以这是一个扬名的机会，很多学子对这趋之若鹜，毕竟考官大人录取考生，也有一定程度会看这个学子的名声大不大。 就比如说，在选取案首时，有两个学子的文采都一样，但是一个人在当地极富有名望，另一个人却默默无闻，考官自然会选取那个名声大的人，毕竟相同的文采，名声大的人被选为案首，更容易让人们接受。 但是想要在文会上出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在文会上出头的人，都必须是要有一定名声有真材实料的人，不然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你如果没有一定的名声，哪里会有人想到给纸笔给你让你写诗写文呢？你自己没有真材实料，只会贻笑大方。 谢晏清这样的帖子也收到过，毕竟他还是有一定的名声的，不到十岁的县试案首可不是随便能有的。 但他去了一次后发现那些文会完全没有什么意思，整个文会完全就是学子之间的互相夸耀，虽然那些大儒点评挺有意思的，但是浪费一下午甚至一天的时间听别人的吹嘘后才有几刻钟的时间听名师的指导，谢晏清觉得这样很划不来，所以他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了。 刘青云、刘子意等人也是去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打算去了，有那个时间听别人瞎扯，还不如多看一片文章呢。 像柳俊辉，不是谢晏清看不起他，谢晏清去，都是在别人想看笑话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写了一首诗。毕竟参加府试的人中不乏有一些年纪较大且名望较高的人，像谢晏清这样的小虾米，是轮不到到他蹦哒的。 而县试最后一名的柳俊辉，听说平时的成绩根本不足以通过县试，这次还是撞了大运才考上的。他的学识哪够在这些文会里一展风采呢？ 所以柳俊辉应该是只能干些在别人写作的时候帮人磨墨、铺纸的一类活，当然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付银子让文会能够举办起来。 天下哪能有离开钱的地方呢？那些名人、大儒都是有一定名声的，每天想要请教他问题的一学子不胜其数，再说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们不可能随便就被请来吧，一般要厚礼相请。 再者要找一个能够举办文会的地方，且还不能让旁人打扰到他们作诗、作文的雅兴，这自然要把找到的那一片地方都暂时租下来了，这可都要花银子的，所以一些想参加文会却没有名望、名声的人，自然要出些份子钱了。 不过柳俊辉是不缺这个银子的，谢晏清看他每天都是兴高采烈的去，满心高兴的回。 有时候谢晏清真不明白，像个下人一样帮人磨墨裁纸，有什么值得好高兴的，且柳俊辉还是个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的大少爷呢，他是怎么接受得了的？ 也许是柳俊辉在意文会里别人的夸耀吧，谢晏清想。 毕竟刘子意、谢晏清他们几人都不是感情丰沛的人，能说的鼓励的话也只是好好努力学习之类的，从来不会过分的夸奖别人。但在文会里，柳俊辉却能听到别人的各种夸奖。 古往今来君王都宠爱阿谀奉承的小人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有谁会嫌奉承的话多呢？被别人表扬后，心里总是高兴的。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谢晏清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后就把它放一边去了。 府试试题？ “晏清，柳俊辉昨天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心里拿不定主意，你帮我看看如何。”距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刘子意一脸神神秘秘的找到了谢晏清。 “子意，你说，我听着。”看着刘子意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谢晏清不由得好奇起来。柳俊辉究竟说了什么事让刘子意这么为难？ “昨天柳俊辉跟我说，他认识了一个朋友，有我们这次府试的试题，60两银子一套，问我要不要买。”刘子意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这话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圣人之言，可他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想着作弊这种君子不齿的事呢？还一直犹豫不决这么久。 谢晏清听说后真的震惊了一下，难道古代的试题真的很好得到吗？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也怪不得历史上会出现那么多作弊的大案了。 不过作弊这种事是千万不能做的事，有一就有二，一旦让人尝到了作弊的甜头，那他还放得开手吗？再说，这种事一旦被发现，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罪。 “子意，你的学识应该是能够过府试的，不用去想着要什么试题，相信你自己。作弊这种事，被捉到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啊，我们输不起的。”谢晏清语重心长的道。 谢晏清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他现在就怕刘子意听不进去他的话，一意孤行，然后毁了自己。 “晏清，是我糊涂了，这种事怎么能做呢？我只是一时被吓懵了而已，放心，我不会再想着这事了。”刘子意脸红的说道，他现在很是埋怨自己，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呢？这样的事，都让他纠结了一晚上。 “可是，晏清，如果有很多人作弊的话，那对我们而言不是很不公平吗？我想到这里心里就很不好受。” “我们辛辛苦苦苦读十几年，却比不上那些有权有钱的人买来试题，找人事先把答案写好，然后他们再把答案背好，在考试时写到试卷上考得好。”刘子意不甘的说道。 “子意，那些试题，并不一定就是真的，真正的试题，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并且，人本来就不是生来平等的，现在我们有科举一途可以让我们施展抱负，已经很好了。”谢晏清劝说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有黑有白，有美好也有龌龊，成长就是要学会接受不公平。 “对啊，圣君开科举一途，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有出仕的机会，已是天大的恩德，又哪能再奢求？”刘子意赞同道。 其实，很多事，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老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就像他与晏清。谢晏清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而他却只是普通人的聪明。 这天晚上，谢晏清和林焕他们几个人交谈过后，发现除了谢晏清和刘青云，其余的人都被柳俊辉问过了是否要府试试题。 谢晏清想，这应该是柳俊辉看他和刘青云家里没什么钱，买不起这试题，才没跟他们说的吧。 林焕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一脸鄙视与气愤，把柳俊辉都贬到了尘埃里。谢晏清看何瑾倒是一副心动的模样，因为他在林焕骂柳俊辉时一直在走神，可也许是胆子小，所以他最终还是拒绝了柳俊辉。 其实谢晏清从来不看好这所谓的府试试题，他可不认为试题是那么好得的。 要知道古代对科举是很重视的，对科举考试的公平，也是很看重。 一旦试题泄漏，那可是要有一大批官员落马的，所以官员都对试题盯得特别紧。 出题的人都是在贡院里被守着出题的，且他题目出完后还不能走，要等考生都考试完后才能离开贡院。 题目出来后就会被锁在箱子里，一天到晚无论何时都有人看着，试题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流出来的。 谢晏清觉得，柳俊辉买的这套试题，应该是一些对科举题目研究了很久的人，根据科举考的内容而出的押题卷。 就像现代临近高考前，都会有一堆商家推出所谓的押题卷，都是打着去年这套试卷押中了多少多少分。但实际上一考起来，完全没有一个题目能押中，毕竟出题的人也会拿市场上有的试卷作参考，一些题型一旦出现了，就不会放入高考试卷。 所以谢晏清认为，柳俊辉买的这套试题，不会有什么大作用。当然也不排除他运气好，试卷上会押中一两个题目，但是这种情况是极少出现的。 做保也不容易啊 四月十六日这天还是午夜时分，谢晏清就被谢大为叫着起床了，谢晏清此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着的，一直昏昏欲睡。 “爹，你去帮我打一盆冷水来吧，让我洗一下脸，清醒一下脑子。”谢晏清本想自己去的，可察觉到自己连走路都一直在打盹时，他怕自己等下在打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跌进井里去，那样可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县试、府试、院试等无论哪个考试的第一天都必须醒很早，因为要去县衙拿考牌并面见作保的禀生，让禀生帮忙作保。 为什么不提早把考牌发了呢？这也是有故事的，夏朝建国后的第一场科举考试，全国各地差不多就有六十多名考生的考牌丢了，官员们都是秉公办理，不让这些考生进入考场。 但这些考生仗着国家初立，大闹了一场，这让当时的皇帝很是生气，所以从此以后就定下了这个规矩。 谢晏清当初知道这件事后，在心里很是埋怨了一番那些考生，就因为他们，现在每一次考试的第一天都要这么早就来县衙等着。 谢晏清他们走到县衙的时候，县衙旁已经围了很多人了，现场可以说得上是人声鼎沸。 这时，谢晏清正好看到了为他们作保的那两个禀生。 这两个禀生都是他们石方县人，但却不是上次县试帮谢晏清作保的那两个禀生。 因为上次帮谢晏清作保的那两个禀生年纪都是较大的，而到府城帮学子作保，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可不是老年人受得了的。 谢晏清他们找人搭线让这两个禀生帮忙作保，还是费了很多的心思的呢。 但是让谢晏清想吐槽的是，府试作保的银子可比县试作保的银子加了一倍多，居然要七两银子。 这次，是谢晏清、刘青云、刘子意、林焕和何瑾五人一起互结。至于柳俊辉，早就不知道去找了谁，现在也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谢晏清他们今日起床的时候发现柳俊辉早就不见了，当时谢晏清还在赞叹他怎么可以醒那么早？后来想到也许人家昨晚压根就没回客栈。 谢晏清带着刘子意他们一行人上前给那两个禀生行了礼，之后就退到一边去了。虽然有点不敬，但谢晏清他们都不想要沾惹上麻烦。 他们都不傻，在这特殊的时节，怎能跟帮他们做保的人一起愉快地交谈？万一被误会了，那事可就大了啊。 没让他们纠结多久，很快那两个禀生就被衙役带了进去，其间，谢晏清还看到其中一个禀生在边走边打哈欠。 谢晏清想，其实作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虽然银子赚的多，但也不轻松。 要给他们参加府试的考生作保，各地禀生就必须要赶到府城里来，并且第一天还要和他们考生一样，午夜时就醒来。且他们还要打起精神，辨认考生是否是由他作保的，这可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更重要的是，禀生还要替考生负责，如果一个考生在考场作弊被发现了，那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帮忙作保的禀生当然是第一个被追究责任的啦，最轻的惩罚，都是那个禀生以后再也做不了禀生了，严重的甚至会被革除所有功名，成为一介白丁。所以帮忙作保的禀生还要时时刻刻担心是否会有考生作弊。 要是一些身体不好的，很有可能帮别人作了一次保后，就会大病一场呢。 没让谢晏清感叹很久，他们一行人就被叫到了名字。因为上次县试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次他们没有多紧张，很是轻松的就拿到了考牌，出了县衙。 在走向贡院的路上，一群人都很是激动。 “晏清，没想到我们这次能这么快就拿到考牌。上次可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啊。”刘子意高兴的道，一开头就这么顺，哪能让人不开心呢？ “是啊，希望我们这次都能实现各自所愿。”林焕兴奋的道，他的双眼也许是因为劳累，也许是因为激动，现在是红通通的。 其他的人听了这话后也是满心的激动，能不能考上童生，就在此一举了。他们的目标，就在前方。 府试 谢晏清感觉这次他们在贡院里真的等了很久很久，反正他睡完觉醒来后还站了许久，站的他的腿都快麻木的时候，知府大人等官员才姗姗来迟。 知府大人他们一行人来到贡院的时候，天已朦朦亮了，不用烛光，也模模糊糊可以看清人影了。 贡院里留给考生们等待的地方，可没有很好的条件，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大厅。但是谢晏清还是睡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不怕丢面子，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墙就睡觉了。 至于一些怕丢面子或是觉得这样有损斯文的考生，就一直在那里站着等待。 但等到知府大人他们来的时候，大部分的考生都是比较清醒的，毕竟站了这么久，瞌睡早就被赶跑了。 知府大人他们来了后也不拖拉，立刻就带着考生们拜见孔圣人焚香敬礼去了，再然后便是由教谕宣讲考场规则，府试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谢晏清这次的座位可不一般，因为是县案首，所以谢晏清是和其他的县案首一起坐在第一排。 更特别的是，在距离他们这一排号房三米远的地方，坐着的就是知府等官员。 谢晏清现在很是别扭，因为他觉得来来往往的人中，每个人都会给他行一番注目礼，不过这也许是他太敏感了吧，别人不一定是在看他。 不过他的年龄确实是太引人注目了些，旁边的县案首都是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一个小孩子混在他们中间，简直是太打眼了，当然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谢晏清因为刚刚睡了一会儿，所以他现在的精神特别好，一点儿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于是一等试卷发下来，他检查了试卷没有漏印、错印、模糊不清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写了起来。 因为今天只是第一场考试，考的是经帖。虽是府试，题目难度比县试加大了一些，但这些题目在谢晏清这个拥有过目不忘天赋的人看来还是很简单的，所以他不一会儿就答案都写出来了。 谢晏清写完答一案后发现还剩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不想跟那些官员们大眼瞪小眼，于是他准备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也许是他表现的太独树一帜了，所以还没有等他睡着，知府大人等官员就离开了他们的座位，下来看他的试卷了。 这应该算是对案首们的优待吧，毕竟不是谁的试卷都能有机会在考试时就被知府大人等人看的。谢晏清想。 谢晏清对知府大人等人看他的试卷，完全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在现代，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多了好吗？在考试中，总有一些老师喜欢翻看学生的试卷。 反而是，谢晏清觉得知府大人被他吓到了。因为在看了他的试卷后，谢晏清明显的看到了知府大人脸上的震惊。 等到知府大人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谢晏清就自顾自的睡起了大觉来。 至于问为什么要睡觉而不是端正坐好留给知府大人他们一个好印象？谢晏清表示，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需要足够的睡眠，不然影响了他发育，到时候他可就没地方哭了。 这次府试是考四天，考试内容跟县试差不多，也是经帖、墨义、经义和算学、诗赋，只不过这次的算学和诗赋合并在一起，只考一场。 这次考试，总的来说，谢晏清发挥的不太好，前面几场还好，但最后一场的时候，谢晏清真是急得手忙脚乱。 本来他算学就差，府试的算学难度又加深了些，且还和诗赋合并在了一起，只考一场，时间上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知府大人等官员他们还会时不时走到谢晏清那里去看他答题，让他更是紧张。 如果他会写还好，可问题就是他是不会写啊，又被这些人看着，于是更加紧张了，当时他握笔的那只手都在发抖，全身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且知府大人等官员又一直在前面走来走去，不时查看一下考生的试卷，眼前人影晃动的场景总是让谢晏清的思路被打断，于是他更加烦躁了。 反正最后一场考试，谢晏清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且最后他还改变了策略，先写了诗赋后才做算学的，如果不是这样，那最后的结果谢晏清还真是不敢想象。 因为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即使这次谢晏清点了蜡烛延长了时间，但他题目还是没有做完。 这次算学一共有三道题目，谢晏清最后一道算学题根本就没有时间写，是完全空白的交上去的。 反思 谢晏清出了考场后，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这次考的实在是太差了，题目都没有做完，亏他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考秀才，可现在都不确定能不能考上童生。 由于谢晏清身上一直散发着哀怨之气，所以谢大为看到了谢晏清后，识相的没有问他考得如何，只是匆匆带他回到了客栈。 一到客栈，谢晏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此时他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是茫然。 日光慢慢下斜，夕阳渐渐染红了大地，当最后一束太阳光照在谢晏清的房间上的时候，谢晏清他终于出了房门。 “爹，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谢晏清平静的开口跟谢大为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再怎么样也不能挽回，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伤悲，已经够了。 谢大为一听见谢晏清话就急忙回答道“好的，好的，石头，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叫饭菜。” 谢大为今天一天可真是担心死了，今天一从考场出来他儿子的脸色就不对，完全不似前几天那平静的模样，他当时就知道肯定是这次石头没有考得很好。 但当回到客栈后，石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且不准别人打扰他的时候，他的心真的都快吓跳出来了。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听的最多的事，就是一些考生因为考得差想不开而自尽。 他就怕，就怕他家石头年纪轻，不懂事，从而做出一些傻事啊。所以他今天一下午都一直徘徊在房门前，打算着一听到什么动静就冲进去。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谢大为在心里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他儿子面前说府试的事情，他儿子还年轻，就算这次没有考中，也还有机会重新来一遍。 等谢晏清吃完晚饭正要回房的时候，刘子意喊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晏清，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不要这么快就否定自己，你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你要相信自己。” 今天一从考场出来，晏清的脸色就不太对，怕是这次晏清考的不是太好，所以现在刘子意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对待。 他知道谢晏清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无论什么事他都想尽力做到最好，他不喜欢自己被别人比下去。就比如说，以他的年龄进入甲班，比别人差一点是很正常的，可是他却不甘心落后于他人，所以他课后一直在补习，争取追赶上他们甲班的进度。 这不，最后谢晏清还是跟他们这一批十五六岁大的人一起下场考试了。 但让刘子意最为担心的是，谢晏清一直以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他怕如果这次府试没有中，谢晏清会承受不起打击。 “子意，你放心吧，我现在没事了。这次也是我咎由自取，明知道自己算学不好，但却还是不认真仔细研究算学书，这次手忙脚乱是很正常的。”谢晏清认真的说道。 他今天反思了一下午，最终他得出了结论，他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仗着比别人多出来的一世经历和过目不忘的天赋，他一直自视过高。 这简直就是他太作了的后果啊，上次轻松通过县试之后，他就觉得府试应该也没什么难度，所以这两个月内他很是放松，居然还写出了七八万字的小说。所以他今天的失败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谢晏清觉得他府试应该还是能通过的，毕竟他除了那道算学题，其余的题答的都挺不错的。 虽说府试录取的人数少了些，只有90个人，但是谢晏清还是很自信他自己可以被录取，只不过名次应该不怎么好罢了。 樊州府一共管辖着六个县，像谢晏清他们的石方县，这次县试就一共录取了80人，其他县录取的人数也都差不多。 因为只有通过了县试才能参加府试，而通过了府试却没有通过院试的考生，却可以下次考试时直接考院试。所以这次参加府试的考生差不多有500人，竞争可以说得上是很激烈。 榜单 五天后，此时谢晏清他们一群人正坐在一家茶楼上。 这家茶楼今天的生意很好，简直是座无虚席，但让人奇怪的是，今天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些学子。 不过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人们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是府试结果公布的日子，而这家茶楼下方不远处，就是府试名单将会张贴的地方，所以今天这家茶楼里会有这么多学子，是很正常的事。 今天这茶楼，可受人欢迎了，谢晏清他们还是一大早就来了才能抢到座位的。 此时，谢晏清正把玩着一个茶杯，但与其说他是在把玩茶杯不如说他正在发呆。刘青云等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在今天这个日子，他们怎么能安下心来做其他事呢？府试名单马上就要公布了，是龙是虫，结果就要出来了。 谢晏清现在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他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确定他能够被录取。 “快看，快看，发榜的官兵就要来了。”一名坐在茶楼上的学子突然激动地大喊。 一听这话，人们都朝楼下看去，只见此时远处正有一群官兵敲敲打打的往这里走来。 又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锣响，几个穿着大红差服的衙役吹着唢呐，簇拥着一位手拎榜文的小吏，就到了茶楼下。 茶楼下面此时正是围了一大群人，其中有学子、有百姓、还有学子的家人们。 官兵们毫不留情的驱赶着周围的百姓，好开出一条路来，容他们进去贴榜。其间不乏有些人摔倒或者鞋子被人踩掉，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事故。 楼下嘈杂吵闹，楼上却是寂静无音，气氛紧张。也许是楼上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对了，所以很快就有几个坐不住的考生奔向楼下去了。但谢晏清一行人却一直稳坐如山，那是因为谢大为和刘子明等人，一开始就在楼下等着，只要一发榜，他们就会冲进去看个明白。 等待的时候总是最痛苦的，反正谢晏清觉得他考试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煎熬。 渐渐地，不时有人冲上楼来汇报结果，这让楼上的气氛更加紧绷。 “公子，小人刚刚在榜单里没有看到你的名字。”一个衣衫凌乱的书童小心翼翼的对一个锦衣学子说道。 “老爷，老爷，我看到你名字了，你这次中啦。”一个连腰带都不见了的仆人提着他的裤子，兴奋的跑上楼来喊道。 一个差不多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听到这话后，顿时大笑出声起来。 这样或让人激动或让人沮丧的话语不时在茶楼上响起。 刘子明是谢大为他们几个人中第一个回来的，刘子明一走到他们面前时，就突然哭出了声，呜咽的道，“子意，子意，你中了。我刚刚看到了你的名字，你是第64名。” 这么多学子一起竟争80个名额，要被录取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他弟弟真是太棒了。 刘子意听到这话时就愣在了那里，脸上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那我呢？”“有没有看到我的？”林焕和何瑾同时出声问道，现在他们心中真的是太焦急了。 “子意的名字就在榜单的下方，我看到了子意的名字后就急忙回来了，没有看你们的。”刘子明不好意思的道。 于是谢晏清他们不得不接着继续等待，好在没让谢晏清等多久，他就看到谢大为提着一只鞋子，衣冠不整的到了茶楼上。 “石头，石头，你中啦，第十一名，真是老天保佑啊。”谢大为激动的喊道，之后便是大哭，再然后就一直念念叨叨的感谢着神佛。 不同于谢大为的兴高采烈，谢晏清听到这话后有点儿失落。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案首，而现在……不过还有一个题目没做都能有这样的名次，他已经很知足了。 随后刘伯山和林焕他爹、何瑾他族叔就都回来了，几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不过面色却有很大的不同。 谢晏清他们一行人正缓慢的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想到报喜的人此时也许正在客栈等着，谢大为心中就很着急，想要快点客栈。但他却只是在心中暗暗焦急，不敢出声提醒，就怕一不小心惹人不高兴了。 因为这次谢晏清他们五个人中只有3个人考中，分别是谢晏清、刘子意和刘青云。其中，谢晏清第11名，刘子意第64名，刘青云第72名。 嫉妒 回到客栈，果然，报喜的官差已经到了。连胜客栈这次一共有八位考生通过了府试，所以现在客栈里很是热闹。 “这儿，这儿，谢公子他们回来了。”一看到谢晏清一群人，店老板就高兴的对店中的官差们喊道。 店老板此时哪能不高兴呢？这次谢晏清虽然只是考了个第十一名，但是十岁就通过了府试，这可算得上是个神童了啊，看来明年他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这位可是石方县樊州镇青河村谢晏清谢公子？”领头的官差上前拱手恭敬的向谢晏清问道。他可不敢不恭敬啊，这么小就通过了府试，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这种人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学生正是谢晏清。”谢晏清也拱手回礼道。此时，谢晏清觉得很是庆幸，还好，这次只有三个官差来报喜，不用大出血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府城，可不像村里，几十文钱递出去都不好意思，如今打赏给报喜人的喜钱，至少也要个一二百文。如果来的人多的话，对谢晏清来说还真是一个大负担。 “恭喜谢公子这次府试位列第十一名，小小年纪，公子便有这番成就，以后必定不凡啊。”领头的官差满面笑容。 “大人这番夸赞学生可不敢当啊，这次真是劳烦大人们跑这一趟了。”谢晏清拱手谦虚的道。 “哪里，哪里，能有一睹神童风采的机会，我这粗鄙之人可求之不得呢。”另一位官差笑嘻嘻的道。 谢大为快速的上前分别递了三个红包给三个官差，这红包，谢大为早就准备好了。虽然府试考完出来后，他儿子颓废了一下午，并且后来跟他说了他还有一个题没写，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他想他儿子县试考的那么好，府试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所以他还是备了几个红包就等着赏人。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听说刘子意和刘青云两位公子和谢公子相熟，不知这两位公子可在这里？”那位领头的官差又开口问道。 “学生刘子意。”“学生刘青云。”听到问话后，刘子意和刘青云同时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善，大善，这可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恭喜这两位公子这次也通过了府试。”另一位之前没说过话的官差开口道。 “是啊，恭喜樊州府石方县樊州镇刘子意刘公子高中府试第64名，恭喜樊州府石方县樊州镇青河村刘青云刘公子高中府试第72名。”领头的官差喜气洋洋的道。 “没想到谢公子和刘公子还是同一个村的啊，看来两位公子家乡青河村风水还真是好啊，一下子出了两个文曲星。”一个官差接过话来，作出一副惊喜羡慕样子。 能抢到报喜这轻松赚钱活儿的，都是一些比较机灵的人，那夸人、拍马屁的话可是一箩筐啊。 把官差都送走后，刘子意他们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官差们平时拍马屁拍得多了，夸起人来真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谢晏清他们强忍着欣喜故作矜持，哪能不累？ 今天的晚饭谢晏清他们一群人是在一起吃的，10个人共分了两桌，谢晏清这群考生们一桌，刘子明那些大人们一桌。柳俊辉和他的老仆现在还是没有回客栈，谢晏清想也许他们都不会再回这客栈了，柳俊辉此时应该正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喝着酒，想着要大醉一场来忘却烦恼。 谢晏清刚刚向报喜的官差问了一张府试录取名单，毕竟了解一下同年是很有必要的，这些人以后可都是他的人脉啊。也许是看谢晏清的成绩比较好且年龄小，大大的有前途，所以那些官差很是爽快的卖了个面子给谢晏清，给了他一张名单。他刚仔细的看了一遍，很遗憾，柳俊辉没有中榜。 谢大为那一桌人都在边吃边喝酒，气氛很是热烈，有说有笑的，而谢晏清他们这一桌却一直沉闷着。 原本今天对刘子意、谢晏清、刘青云他们三人来说是一个很值得庆贺的日子，可是因为林焕和何瑾没考上，所以他们…… “今天，我可算是见识到那所谓的伪君子是什么模样了。”林焕突然气愤的开口道。 “谢晏清，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府试考完的那天，你装出一副颓废的样子，把自己锁在了房里一下午，误导我们以为你考不中。今天名次出来了，第十一名，可你还是哭丧着一张脸，这是给谁看啊？你这是讽刺我们太差了吗？”林焕大喊道。 谢晏清此时正一脸懵逼，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啊？ 林焕还在像疯了似的大声骂着谢晏清，他嫉妒啊，他不甘啊，他心心念念的，别人却不屑一顾，老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公？ “林焕，你冷静一下，你现在情绪很不对。”刘子意听不下去了，开口道。 另外一桌的大人们听到吵闹后也都过来了，最后还是林焕他爹强制性的把哭哭闹闹的林焕弄进了房里，今晚这场官司才算结束。 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后，他们一群人也不好再聚在一起吃饭了，于是都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里。 谢晏清现在心里其实是很不高兴的，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不同的。就像他的目标是考第一，所以他才会在自己没有把题目做完的时候一脸丧气，才会在他只考到了十一名的时候不开心。而林焕的目标只是通过府试，所以在他看到谢晏清即使考了第十一名后也表现出一副不开心样子时，他当然会觉得谢晏清这人很虚伪，很假。 总的来说还是今天林焕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些，加上他一直以来对谢晏清的嫉妒与不满，所以这次他爆发了。 生辰 “什么？晏清，你还要接着去考院试？”刘子意惊讶的问道，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惊吓。 “嗯，是的，子意，我打算去闯一闯。”谢晏清一脸平静，仿佛不知道他这话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刘青云面色复杂，还记得初见时，谢晏清只是个邋遢、穿着开衩裤的小屁孩，而他早已成为清秀读书郎，可如今谢晏清却走到了他前头，谢晏清还要去考院试，而他通过府试已经是万幸。 难道他真要被谢晏清甩在身后了吗？不，他不甘心，他要努力追赶谢晏清的脚步，他不要被他比下去，刘青云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 刘子意现在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晏清他怎么可以如此优秀呢？简直是妖孽啊。 “子意，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谢晏清带着期盼的问道。今天是四月二十六了，明天就是他10岁生辰，他希望他的朋友能陪伴他度过，特别是在这特殊的时节，能给他一些鼓励。 “晏清，我与我兄长讨论了，打算28日回家，明天不是你生辰吗，肯定要等你生辰过了，我才回去啊。”刘子意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谢晏清明天才满10岁呢，可却已到了如此高度。 下午，当刘子意说起谢晏清明天生辰，建议他们一起给谢晏清过了生辰后再回家时，连林焕都没说不同意，自然最后就确定了他们一行人28日一起回家。 林焕在骂了谢晏清后的第二天早上立马就跟谢晏清诚恳的道了歉，谢晏清也当即就表示原谅了他，可是两人之间终归还是有了隔阖，回不到了从前，相处时居然会感到尴尬了。 谢晏清知道他以后应该不会和林焕有太多的联系了，因为他以后很可能再也不会回到刘夫子的学堂读书了，本来他和林焕只是同窗情，没有上升到和刘子意一样的朋友情谊，更何况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 但这还是让谢晏清心头有些惆怅，这次是林焕，那下次会是谁呢？他的科举之路只会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因为他比别人多出一世的经历和过目不忘的天赋注定让他领先别人一大截，他会比同龄人优秀很多，他和他朋友们的差距注定越来越大，到那时会有更多的矛盾被激发出来，摩擦也会越来越多，他不禁担心走到最后他还能有朋友吗？ 28日很快来临，这一天谢大为一直都很高兴。他儿子才10岁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童生，说出去谁不羡慕？ 今天是他儿子的10岁生辰，10岁可是个大日子，可要好好重视。正好，这次石头考中童生后还没庆祝过，乘今天这日子可要好好热闹一番。谢大为在心里暗暗道，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委屈他儿子，反正他们离家时带的银子也很多，再加上这次客栈老板说要祝贺石头通过府试，居然免了他们的房钱，只是收取了饭钱，这自然省了他们一大笔花费，所以现在他兜里的银子还剩得挺多。 饭桌上，每个人都以茶代酒，敬了谢晏清一杯，祝他去院试如愿而归。这次聚餐终是没再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每个人吃饱喝足后就都告辞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他们可是都要赶路的，刘子意他们是回家，谢晏清是去省城。 “晏清，我早就知你非池中之物，这次院试你必定能大放光彩，我就在这里提前祝贺你了。”刘子意正和谢晏清在客栈院子里慢慢散着步消食。 “子意，其实说真的，这次我真的没什么把握，可是我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谢晏清苦笑道，他府试就没写完题，对于院试他自然是忐忑的，可是他总归不到黄河不回头。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此去虽不知能否如愿以偿，但我心不倦。现在怎么你反而忘了本心？我们可还年轻，就应该大胆去闯，就算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子意说完和谢晏清对视一眼都大笑出声。 赶路途中 第二天，谢晏清他们都是早早就起床了，一行人一起吃了早餐后出了客栈便分成了两路向两个方向走去。 谢晏清和谢大为的行李还放在客栈，他们这是要去府城租行打算租一辆马车。此去省城，路途遥远，还是坐马车方便一些。 这次去省城谢大为他们是打算和镖队而不是商队一起同行，毕竟商队的行进速度实在是慢了些，谢晏清现在就想快点到省城，好有一个安定的地方让他读书，他觉得他现在还有很多知识要学。 现在这世道虽可以说得上是太平，但是谢晏清和谢大为还是不敢两个人上路，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承受不起啊，所以他们宁愿多花点钱多费点时间和镖队一起去省城。 镖队是谢大为早就找好了的，约定今天巳时也就是上午9点钟的时候动身去省城。 谢晏清和谢大为很轻易的就租到了马车，在同车夫磨破了嘴皮子且听说是和镖队一起同行后，车夫才终于同意以3两银子一天的价格载他们去省城。 谢大为他们到达了与镖队约定的地方，没等一会儿，镖队就开始前行了，毕竟所有人都想着快点赶到省城。 他们走的是官道，到傍晚时，镖队没能到达城镇，所以今晚谢晏清他们要在一个开阔的平地里休息一晚上。 一般跟镖队同行，镖队都会安排好守夜的人员，所以在没遇到大伙贼人或突发危险时，谢大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只管好好睡觉就行了，毕竟他们是付了银子要求镖队保护他们人身安全的。 谢晏清下车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学生打扮的读书人正围坐一团，正在说着什么。 在这个特殊的时段，只要是读书人赶路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由于谢晏清也穿着学子衫，所以他即便没有凑到那群学子中去，还是引起了关注。 “难道你这童子也是要去省城参加院试的？”陈志看着五短身材的谢晏清不禁好奇的上前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是？小弟谢晏清，此次正是要去参加院试。”谢晏清彬彬有礼的拱手道，他的年龄还是太扎眼了啊。 “你就是咱们那个府视第十一名的10岁小神童谢晏清？我是这次府试的第十名，陈志。”一听到谢晏清的回答，陈志便热情的道。 “是的，小弟正是谢晏清。不过可担不得小神童这名，这位兄台谬赞了。” “哪里担不得了？才10岁就能通过府试，这还不算神童吗？晏清你就不要再谦虚了。”陈志打笑道。这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啊。才不过十岁稚龄，还是从个偏僻的小山村出来的，没有受到过很好的教育，却能在这次府试中考到第十一名，早就有人想见识一下他了。 “我们的名字在府试的榜单上前后挨着，这次又有机会一同前往省城，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陈志笑呵呵的道。 “那里都是一些要去参加院试的学子，不如去互相认识一下？”陈志对谢晏清邀请到。 谢晏清想着这一路上难免会有交流，再加上他们又同是要去参加院试的学子，去认识一下应该很有必要，所以他很是爽快的就同意了，跟在陈志的后面就去了那群学子聚集的地方。 看到陈志带了个这么小娃娃回来，所有人都很好奇。 谢晏清上前介绍自己道“小弟谢晏清，也是要去省城参加院试的学子，一路上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后，人群中一片骚动，这是那个传说中的才10岁的小神童，可他居然考了府试后还不甘心，要接着去考院试？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要知道院试和府试可有很大的不同，府试还是当地知府大人出的试题，内容还算简单，只要熟读四书五经，再涉及一些杂书便就很有可能通过。 院试可是众多大儒一起出的题，要过皇上的目，有时皇上兴致来了也会出几道题目，院试题目可是很有深度且涉及的范围较广的，且院试还要写策论和八股文，哪是一个十岁的小童便能够去参加的。 看来这所谓的神童，应该是被虚名弄得自信心过于膨胀了，毕竟才十岁就通过了府试，那肯定是每天都生活在数不清的夸赞中，哪能不让人自视过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呢？ 合租 “晏清，我们明天就要到省城了，你打算住哪里啊？”陈志问道。 “陈兄，我现在还没有确定，只不过应该是会住在客栈吧。”谢晏清摇摇头道。 “晏清，那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合租一个小院子，我还有几个朋友，加上你一共五个人，费用应该不会太多。”陈志微笑的道，本来一个院子四个人也是可以合租的，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谢晏清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所以就问了一下谢晏清。 谢晏清想了想，好像合租一个院子的确挺好的，五人合租平摊后的费用应该和他跟谢大为一起住在客栈里的费用差不多，但是院子里却没有客栈里那么吵闹，更有利于他读书。于是他很快点头道“陈兄邀请，我可求之不得呢。” 由于他们这些人到省城时还比较早，现在省城里还没有很多学子，所以在牙行里，陈志他们很轻易就租到了一个小院子，一个半月一共20两银子，但他们却还要另给牙行3两银子的中介费。 这次谢晏清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有六天，今天已经是五月初四，六月初八开始院试，再加上等待放榜的时间，顶多他们也只是省城里待上一个半月，所以陈志他们才只租了一个半月。 他们租的这个院子，是四合院的类型，正面是三间厢房，两侧分别有两间厢房，大门旁边的一个小角落里还有一间小厨房，所以虽然每个考生都有陪同来的人，但是两人一间房，完全够住。 由于只有一个厨房，且陪谢晏清他们这些考生来的人都是些男子，所以他们还请了一个厨娘来帮忙做饭，厨娘每月工资300文，当然他们每天的吃食所花的钱另结。 谢大为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很满意的，因为这样算来，居然比在客栈里还便宜许多。虽然上次他们在府城里住的客栈是比较好，且离贡院较近才价格那么贵，但是再怎么说一般的客栈都要300文钱一晚吧，住将近两个月的话，那花费可比这多了去了。 这次和谢晏清合租的人除了陈志还有朱清如、王明、袁胜。他们这五个人里除了谢晏清，陪同者都是书童。 这几人里陈志今年正好弱冠，为人热情洋溢，善于交谈，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和他轻松交谈。袁胜则人如其名，心气特别高，傲气特别重，永远都是一副骄傲的样子，不过他却是陈志他们四人里最小的一个，如今才十六岁。 而朱清如却是畏畏缩缩、沉默寡言的，一路上一直都没说过什么话，长着一副精明的面孔，看起来却像个老实本分的人，今年24岁，王明则是完全的冷漠了，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全身都散发着冷气，似是要把靠近他的人都给冻死，今年18岁。 但毫无例外的是，他们这几个人的书童都是一副拘谨、小心翼翼的模样，那些书童们对谢晏清和谢大为两人都一直是点头哈腰的，就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人。 这让谢晏清第一次感受到了古代的阶级划分是多么的明显，也让谢晏清想更加的努力，从而改变自己家的地位。 谢晏清和谢大为两人一起住在左边的一间厢房里，他们这几人都是两个人一间房的，因为只有六间厢房，他们五个考生和陪同人员每人一间，厨娘一间，六个厢房就被这么瓜分完了，完全没有多余。 一到房间，谢晏清和谢大为就开始打扫起来了，因为一路舟车劳顿的，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休息一下。特别是对于谢晏清来说，坐马车坐了这么多天，谢晏清真是被颠得腰酸背痛，现在一看到床，他就想躺上去。 谢大为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盆热水来，谢晏清擦了一下身子后就立马跑到了床上去，终于可以在床上睡觉了，谢晏清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借书 “晏清，方大人的书你看完了吗？我其中有些问题想跟你探讨一下。”陈志路过庭院，看见正坐在石桌上读书的谢晏清顿时停下了脚步。 院试马上就要到了，他心里总是有点惶惶不安，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找人一起研读方大人的书籍，以期望能在其中找到方大人的偏向，从而可以揣测一二院试试题。 “对不起，陈兄，小弟没有买过方大人的书，所以应该不能和你一起探讨问题了。”谢晏清苦笑道。 听了谢晏清的话后，陈志惊呆了，作为一个即将参加院试的考生，居然不看方大人写的书？ 这也不怪陈志太过惊讶，因为五月下旬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流传出一个消息，他们这次院试的试题有一半都是方宇轩方大人出的。所以学子们瞬间就疯狂了，大家都大肆购买方宇轩大人所出的书籍，想通过方宇轩大人所写的书来了解方大人的喜好，以便窥探试题走向，这也导致现在省城中方宇轩大人写的书一本难求。 当然这些疯狂的学子中是没有谢晏清的，不是谢晏清太过理智，而是从消息出来后方宇轩大人写的书就都翻了一倍的价钱，且还经常被买断货。谢晏清虽然有那个心想要买几本书来看看，可是书本价格那么贵又那么难得，既没有那个财力也没有那个能力的谢晏清只有望洋兴叹了。 方宇轩是从四品官员，现任国子监司业，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儒，但他所写的著作却很少，只有寥寥几本，所以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考生把方宇轩大人写的书仔细研读一遍了，现在的学子几乎一开口讨论的便是方大人的书。 陈志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谢家只是一个平常的庄户人家，家中应该没有什么积蓄，而现在方大人的书卖得这么贵，谢晏清应该是买不起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谢晏清应该是因为贫穷的家境一直很努力学习，所以才能以十岁的稚龄就通过府试的吧。想到这里，陈志瞬间就对谢晏清有了一丝怜悯，他的家境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从小到大关于用钱方面却没有让他受到过委屈，他似乎还从未有过想要的东西却买不起的经历。 “晏清，方大人的书很值得一看，你不应该错过。这样吧，我把我买的书先借给你看，反正我基本上都看完了，但是你可要看快点。”陈志想了想对谢晏清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次就给谢晏清一个人情吧，谢晏清这人还是很值得交朋友的。 “陈兄，那可真是太感谢了。”谢晏清很是惊讶，他与陈志也算不上太熟，没想到陈志会这么慷慨的就把书借给他。 至于说他们都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半个月，为什么交情还不深厚呢？因为他们虽说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读书，很少会出房门。所以谢晏清和陈志在来了省城后还真是没有接触过几次，他们的的交情，不过是在来省城的路上说了几回话罢了。 陈志的做法让谢晏清很是感激，要知道在古代，同窗之间借书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交情。因为古代的每一本书都很珍贵，很多人都是不愿意不愿意把自己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书免费借给别人看的。 谢晏清拿到书后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但是之后他不由得在心里哀嚎起来。这个方大人居然不是那种古板的儒学大师，只注重策论、诗赋、文章这些方面，而是对算学也很感兴趣，一点儿也不排斥这种被大多数文人看来是小道的算学。 看来这次院试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有难度的了，谢晏清不由得想到。不过谢晏清也不气馁，他最近可是一直在攻读算学这一方面的书籍，现在自我感觉算学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相信，这次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秀才的。 担忧 这天晚上，陈氏很是反常的没有睡觉，而是望着房梁在发呆。 她上个月生了一个男孩，这对老谢家来说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因为现在谢家的男孩，除了谢晏清就只有一个病怏怏的谢晏平，谢家人可一直都期盼着能再有一个健康的男孩。 也因为这次生了个男孩，李氏居然让陈氏坐了一个多月的月子，这可让她的一干妯娌们嫉妒死了。毕竟在农家，是很少有坐满一个月月子的妇人的，基本上是坐了十几天月子后就要下田去干活了。上次王凤娘生孩子，也只是坐了20天的月子。 可是不知为什么陈氏的心里总是不踏实。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二了，府试应该早就考完了，可是谢大为他们却还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这哪能不让陈氏担心？ 她男人和她儿子如今已离家一个多月了，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陈氏不由得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并连续呸呸呸了三声，她家石头可是做大官的命，怎么会发生不好的事呢？想着想着，陈氏终是抵不过睡意渐渐的睡了过去。 但在谢家，担忧谢晏清他们的可不只是陈氏一个人，正房里，现在就正在进行着一席对话。 “老头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啊？”李氏捅了捅谢满仓。 “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二了啊，石头他们怎么还是没有个音信呢？等大为回来，我可要好好的治一下他，一下子拿了那么多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回家，肯定是在外面玩疯了。”谢满仓恨恨的说道，知道他这个老头子每天都惦记着他们，却还不早点回来。 “我居然都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看到我的乖孙了，大为也真是的，不尽快带石头回家。”李氏面色戚戚然。 “村长家的杰哥儿和刘伯山是不是也还没有回家？”李氏又突然问道。 “那当然啊，他们是一起去的，当然会一起回来。”谢满仓没好气地说道，越说越想他家乖孙子，居然要这么久都不能看见他家石头。 “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干农活呢。”谢满仓嘟嘟囔囔的说完之后翻了一个身去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村里突然就热闹起来了。一问才知，原来是村长家的刘伯山和杰哥儿从府城里回来了。 谢家人听到之后立马就往家里跑去了，村长家的都回来了，他们家石头肯定也回来了，谢满仓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一下他的乖孙子了。 然而谢家人跑进家门后，却连谢大为他们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谢满仓不由得大喊道“老婆子，咱家石头在哪？” “咱家乖孙回来了吗？”李氏听到谢满仓的喊声后从房里走出来，很是迷茫，她没有看到石头啊。 “大为那个臭小子，走路怎么那么慢啊，村长家的都已经回来了，他却连家门都还没摸到。”谢满仓一看李氏的表现，就知道谢晏清他们肯定还没回家，于是抱怨道。 然而他们一家人在家里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人回来。 “村长家的真的都回来了吗？不应该啊，如果村长家的都回来了，那我们石头肯定也回来了。老头子，你们是不是听错了啊。”李氏没好气的说道。 “我会听错？村里可都传遍了，每个人都说村长家的回来了，老铁头还跟我说他见到了杰哥儿呢。”谢满仓瞬间就暴躁起来，真是的，等了这么久，他是又急又气啊。 “那我去村长家问问？”李氏忐忑的问道，她心里实在是着急啊。 “我跟你一同去问问。”谢满仓大手一挥，就率先跨出了大门。 刘伯山他们真的是回来了，谢满仓看见村长家的热闹情形也顾不得失不失礼，闯进去拉着刘伯山的手就问谢晏清的情况了。他实在是担心啊，村长家的都回来了，他家的石头却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满仓叔，你不用着急，石头他是接着去省城考院试了，所以才没回来。”刘伯山很快答道，谢家人的焦急他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谢大为他们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任谁都会担心。 “啊，我孙子又接着去考院试了，难道他真是府试又是第一？”谢满仓兴奋的大声道。听到了他的话后，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村长刘青云现在很是生气，真是的，那个破老头，居然到他家来抢他孙子的风头。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刘伯山说“满仓叔，晏清这次没有考到第一名，不过他却是第十一名，也很是了不得的了，所以他想着去闯一闯，这才去参加了院试。” 谢满仓和李氏回到家后还一直兴奋着，他家孙子可真给他们争气，第十一名啊，没听到村长家的杰哥儿才是第72名吗。并且现在他家孙子就去参加院试了，真是了不得啊。可是瞬间他们又担心了起来，省城可是比府城远多了，花销也比府城要大多了，谢大为带的钱够吗？早知道就多给些钱给他们了。 院试（一） 六月初八这日很快就到了，谢晏清经过重重检查后终于进入了贡院。 这次的主考官员为方宇轩，听到的时候谢晏清他们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原本有消息说试题一大半都是方宇轩出的，考生们都想着既然方大人他都出了试题了，怎么也该避个嫌，主考官员不该是他了吧，没想到，还真是啊。 这天谢晏清他们还是午夜时就起床了，院试比府试和县试查的都要严一些，不仅要做保的禀生指认，五个互结的考生也要互相监督，只要有一个出事了，那可是要受连带责任的。并且这次院试还仔仔细细地搜了身，以防夹带。 谢晏清拿着自己极有分量的的考篮进了自己的号房，这院试可不比府试和县试，虽然也是考五天，但这五天内可是不能出贡院的门的，考生们都要睡在号房里。 现在谢晏清无比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分到臭号。臭号，顾名思义，那就是厕所旁边的号房，要知道如今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每天都20多摄氏度的温度，那厕所旁边的味道，可想而知。 谢晏清进入号房打扫完卫生后，就撒上了买来的雄黄粉，以驱赶鼠虫之类动物。要知道，这些东西身上可是带有很多的细菌的，要是不小心被虫鼠什么的咬了一口，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丧命都是很有可能的。 做完这些事后谢晏清就洗干净了手，开始吃起馒头来了，午夜时就起床，等了那么久，他还真是饿了。 这馒头都被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因为如果是一个大馒头，衙役在检查时会把它撕开来看里面是否家带了东西，为了不让自己的吃的东西被人碰来碰去，大部分的考生都是选择带一小块一小块的食物。 等谢晏清吃饱喝足后，试卷已经发下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天色也大亮了，于是他洗干净手就开始磨墨挥笔做题目了。 第一场的考试内容中还是有墨义和经帖，不过现在它们的比重已经很小了，只不过十分之四的样子。剩下的就是经义，最后还让赋诗两首。 做着做着谢晏清不由得感叹，院试跟府试还是不能比啊，今天才第一场他居然就感觉不怎么顺手了，看来这次院试是个硬仗啊。 前面的题目谢晏清还是做得很是轻松的，但是后面有二道经义题却让谢晏清很是吃力。毕竟谢晏清看的书还是少了一些，文化积淀不够，很多典故也不知道。 因为谢晏清看书的来源，只是刘夫子的书房和墨书轩。刘夫子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夫子，他的存书能有多少？墨书轩虽然是樊州镇的唯一一间书店，但是其实它里面也没有很多书，且最多的书都是一些儿童启蒙书籍和给考童生的学子参考的书籍，所以一到院试，谢晏清的弊病就显现出来了。 也许是这次费了很多的脑细胞，试题才做一半，谢晏就感觉很饿了。一看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于是他举起牌子向外面的士兵示意他要出去打水。 用葫芦装完水回来后，他就从考篮里拿出了一些米、一些碎腊肉和一个鸡蛋。将煤油炉点上火后，他就一股脑把这些东西都塞进了锅里，开始煲粥。 一般的考生都会在第一二天的时候吃馒头，到后头馒头变味后不能吃了后才自己做东西吃，可是谢晏清此时就想吃好一点，以安慰他被那经义题打击了的脆弱的心。 谢晏清把煤油炉放得远了一些，就继续接着做题了，等粥熬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呢。应该等他把那两道一直困扰他的经义题做完并眷录到试卷上后，他就可以喝粥了。 想着那暖暖的粥，谢晏清不知怎么的就有了动力，对于那两道他刚开始还不知如何思考的经义题，这会儿已经能勉勉强强写出来了，写完后谢晏清看了一下自己的答案，他觉得他再润色一下就可以眷录到试卷上了。 院试（二） 谢晏清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写完了啊，这次可真是累呀。 谢晏清动了动麻木的腿，站起了身来活动着自己的筋骨，看到对面号房的人还在奋笔疾书，谢晏清不由得笑了笑。哈哈，他现在可以休息啦。 院试只有三场考试，第一天因为是基础题，题目比较简单，所以试卷当天就会收上去，第二场和第三场考试都是连着考两天，其间试卷不会收上去。所以谢晏清现在把试题都做完了，那么他这一天就没什么事了，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一想到休息这个词，谢晏清还真是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于是他把他的试卷整齐放在桌子上，就打算睡觉去了。至于试卷，到了时间点，会有士兵把它收走的。 号房里的被褥都是由考场提供的，谢晏清的运气很差，他分到的被褥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气味，但是上面却有一大坨不知名的风干液体。谢晏清看见后心里总觉得膈应，所以他就放弃盖被子了，好在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天气不算太冷。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谢晏清一躺下就睡着了，但悲催的是他没睡多久，就被蚊子咬醒来了。 古代的环境那是真的好啊，绿树成荫，可是树多了自然而然蚊子也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在这闷热的贡院，那蚊子多的简直就可以组成军队了。 被蚊子吵醒的谢晏清很不爽，所以他立马就拿出了干艾叶来点燃，想熏死这些蚊子们。真是的，居然敢打扰他睡觉。于是院试的第一天就在谢晏清与蚊子的斗智斗勇中度过了。 第二天，谢晏清也是吃好喝好后才开始答题。其间考官们到他这一条道上有过一次巡查，谢晏清还被当作稀罕物瞧了好几眼，甚至还有一个考官拿了谢晏清的草稿纸看。当时突然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拿走了他的草稿纸，谢晏清还真被吓了一大跳。之后更是让谢晏清目瞪口呆的是，等那位考官放下他的草稿纸后，旁边立马就有人盖了个印放上面。这一切都如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完成了，谢晏清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在，之后就没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在第三天早上，谢晏清起床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头昏昏沉沉的。不好，这不该会是感冒了吧。因为心里膈应，所以这两天晚上他都是没有盖被子睡觉的。 又接着写了一上午的题后，谢晏清的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并且他这一上午做题的效率也不高。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了，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就放弃做题，打算先睡一觉，并且他强迫着自己盖上了被子。可是即使闷出了一身的汗，他也没好到哪去，还是全身都不舒服。 到最后的时候，谢晏清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把题目写完的。反正最终他是被士兵抬出考场的，谢大为当时直接就被吓懵了。 谢晏清现在心里无比埋怨自己，不就是被子脏了那么一丁点吗，干嘛要那么作啊。看，这不就遭报应了。这次的院试，如无意外，秀才之名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了。 后怕 院试已经过去三天了，可谢晏清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这次谢晏清算的上是死里逃生了，如果不是有大夫的全力救治再加上他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许他还真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回想起来，谢晏清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晏清是昨天才有意识的，谢大为当时看见谢晏清醒了，初还有些不相信，接着那是立马就嚎啕大哭起来了啊。他差点，他差点就要失去儿子了啊。没想到考个院试，居然还能要人命。他以后，以后再也不想着要他儿子光宗耀祖了，他只要他家石头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谢大为在心底暗暗道。 “爹，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谢晏清安慰谢大为道。 “没事，石头，看着你，我能安心些。”谢大为不在意的笑笑，即使他现在全身疲惫。他已经守在谢晏清床前三天都没闭眼了，但是他却不敢睡觉，他怕他一睡，他儿子就会突然离开他。 现在谢大为对谢晏清比护眼珠子还护得紧，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看见谢大为这样，谢晏清心里很不好受。他还真是不孝，居然让他爹这么担心，短短三天时间，谢大为头上的头发几乎就白了一半。 谢晏清现在真是后悔得想死。当初他怎么就会那么作呢？被子脏了难道就不能盖了吗？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写完试题？看，作的结果是让自己受苦，也让家人担心。 陈志现在正往谢晏清的房间走去，因为听说谢晏清昨天就醒了，作为合租舍友，无论怎样，他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陈志之前一直都觉得谢晏清应该受一下教训，毕竟一个才十岁的小小孩童，居然就敢来参加院试，未免也太自大了吧。但他现在却无比可怜谢晏清，因为这次谢晏清受到的教训实在是太大了，居然差一点儿连命都没有了。 “晏清，你好点了吗？”陈志敲了敲房门，听到请进后就推开房门走进去向谢晏清问道。 “多谢陈兄惦记，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晏清温润的笑着。 “晏清，你看开一点。这次，谁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但你还年轻，这次不行，还有很多次机会。”陈志安慰谢晏清道，虽相处不是很久，但是他知道，谢晏清虽年少，却是极有才华的。他就怕谢晏清因为这次打击而丧失信心，从此一个天才就此…… 这也不怪陈志担心，毕竟谢晏清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一般年轻人总是特别倔，一不小心钻进了死胡同，那可就怎么劝都不肯出来了。他怕谢晏清也如此。 “多谢陈兄关心，陈兄请放心，晏清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这次说来也是我自己的错，看见被子上有污迹就不愿意盖被子，且平时也不怎么注重锻炼身体，所以……” “现在晏清知道了，身体是自己的，无论怎样，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且我们科考一途，身体健康也是很重要的，不要说院试要在贡院里住五天。那会试，可更是要在二月的寒冷天气里呆在贡院九天呢，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怎么能挨得下来？所以小弟决定今后再也不只是注重读书，而忽视锻炼身体了。”谢晏清反思的道。他还真是后悔啊。虽成长在农家，但他还真是没干过一些什么活，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这样的身体，能不差才怪。 他以后真的要好好锻炼了，要知道古代的医疗水平可是很差的，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么一点儿小风寒，都能立马让你去见阎王。就像这次，他只不过是着凉发了个烧，这搁在现代，不过就是几瓶点滴的事，可在这古代，他却差点连命都丢了。 “晏清说的对，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听了你的话后，我也觉得自己很需要锻炼一下身体了。你别说，考完院试出来后，我可是一睡就睡了一整天，现在还感觉有些轻微不舒服呢，这应该是身体太差的缘故吧。”陈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赞同谢晏清的想法，要好好锻炼身体啊。 天壤之别 六月十七日清晨的贡院里，不时有考官拿着考生的试卷发出或赞叹或忧伤的感叹，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试卷在考官们手上停留的时间都很短。不过想也知道，院试那么多考生的试卷，考官们要在短短几天内看完。这般，又怎能像平时一样仔细研读呢。 “浩宇兄，你怎么了？这一刻钟内你可是时不时就冒出一句可惜了，可惜了。”同是考官的方瑜看着袁宽好笑的问道。 袁宽，字浩宇，现任樊州省学政，为人正直无私，最喜提拔学子，在学子中声名很好。 “致远兄，这里有张卷子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这试卷前面那是文才斐然，可后头却是不堪入目，简直是……”袁宽说着说着又不禁在心里可惜，哎！ “浩宇兄，不可能吧，一个人写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反差那么大吧，那张试卷你还留着没，我看看。” 袁宽立马从他的桌上拿了一张试卷递给方瑜，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把这张试卷当成落卷，随意丢弃在地上，所以他特地留了下来放在一旁。 “还真是啊，这张试卷前后简直是云泥之别，这考生要是一直都能有前面的水平，那前五也是可以争夺的，可如今，录用都不成。”方瑜也可惜道，这试卷前头写的可真是好啊，简直比他们的标准答案还好，可后面…… 然而方瑜仔细思索后，不禁感到了恐惧，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写的再怎么说前后对比都不可能这么强烈，除非…… “浩宇兄，你说是否是这次的院试试题泄露了，这个考生得到了一部分考题，然后他请人代笔写出了答案，所以才会他写的试卷前后对比那么大。不然同一个人写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啊。”方瑜越说越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合理。 听到方瑜的话后，袁宽立马就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这试题泄露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如果真的有试题泄露了，他们这些考官，轻则会被罢官，重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袁宽看了看面前的这张试卷，发现好像真的会有这种可能。 “那致远兄，我们还是先阅其它的试卷，这张试卷就先单独放在一边，等下拿给主考官大人后再定夺吧。”袁宽出言道，袁宽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拿主意。但现在试卷快要看完了，今天下午他们所有的考官就会都聚集在一起，定夺考生们的名次，所以到那时候跟主考官说这件事是最好的方法了。 方瑜听到了袁宽的话后，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他立马出言赞同。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几乎所有的考官在此时都停下了手中的笔，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试卷都看完了啊。很快就有官差们送午饭上来了，因为今天下午还要定夺名次，所以他们现在还是要在贡院里不能走。 下午申时，所有的考官们都齐聚一堂，现在录取考生的名单已经出来了，但是名次还没有排列。 “方大人，我这有一张试卷很是奇怪，这张试卷前后对比完全就像出自两个人之手，前面文采斐然，后面则是一塌糊涂。下官担心是有试题泄露了出去。”袁宽拱手小心翼翼的道。 所有的人听到袁宽的话后都是一惊，试题泄露，这可是个大事啊。 “把那张试卷拿来给我看看。”方宇轩心中已是一片焦急，但他面上还是一副淡定模样，不急不忙的对袁宽说道。 “把这位考生的草稿也拿过来看看。”方宇轩看了这试卷后立马对管理草稿的官吏说道。 “咦，杨大人，你居然看过这个考生的草稿。那你还记得那个考生吗？”方宇轩惊讶的道，这草稿上有一个印章，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们这些考官知道，这是代表着有考官偶然间翻看了考生的草稿。 “是吗？我来看看。”杨谦着急地说道，现在这个考生可是个烫手山芋，谁跟他扯上了都没有好事啊。 “方大人，你别说，这个考生我还真记得。因为他实在是太特别了，他的年龄真的是太小了。看起来才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我当时一时好奇就翻看了他的草稿，当时心中还觉得这真是个人才。”杨谦感叹地说道。 “才十岁出头的稚童？你没有记错？”方宇轩问道。 “的确如此。”杨谦保证道，整个考场就他一个人年龄那么小，他怎么会记错呢。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方宇轩淡淡的道。 “院试结束我出去巡逻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士兵抬着一个孩童向外面走，我当时很是奇怪，贡院怎么会有小孩子出现呢？问了士兵后才知道，那小孩也是来参加院试的，不过他在考试的时候着凉了，把他抬出去的时候他正全身滚烫，已经不省人事了。”方宇轩摇摇头，看来那孩子是极有才华的，这试卷前头做的可真是好啊，可惜了，不知道这次他的命保住了没。 听了方宇轩的话后，那天陪同方仁政巡视的官员也立马就想起这件事了。于是他也开口道“是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么小就就敢来参加院试，身体那么弱，一下子就病了，恐怕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真是可惜了啊！” 意外之喜 今天省城的气氛格外的紧绷，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因为今天就是院试榜单公布的日子了。然而这一切都与谢晏清没什么关系，他如今正舒适的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翻看。 他已经想开了，就算两年后重考院试，他也不过才是12岁的年纪，所以这次的失败，他完全没有必要伤心。不过再怎么安慰自己，他心里头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今天这个院子里就只有他和谢大为两人在，陈志他们都出去看榜单了。冷清的环境，格外容易让人感到忧伤，谢晏清看书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走神了。 十年苦读，今日就是见证成果之日了，这一日，外头必定有很多的伤感与喜悦。秀才虽说是最低等的功名，但却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 突然一阵鞭炮声响起，惊醒了正在发呆的谢晏清。谢晏清他们住的这一片的房子多半是出租给考生们住了，这鞭炮声，应该是有学子考中了秀才吧，不知是哪个幸运儿。 外面的喧闹声一直没停过，吵的谢晏清都有些心烦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孟郊登第后都有诗言“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所以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再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现在报喜的官差们都出动了，那陈志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吧，谢晏清想。 果然，没过多久陈志他们就都回来了。 他们甫一回来，就全都到了谢晏清的房间。 “晏清，你还真是，真是……都生病了，居然还能上副榜，简直太让人不敢相信了。”陈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会这么大呢？他自从开蒙到如今已经读书13年，可这次院试，也不过只是得了个副榜第一，连正榜都没有上。而谢晏清才读书几年？且这次还带病考试，居然都能进入副榜，虽是最后一名，但也足够让人咬牙切齿了。 “陈兄，你说什么？我进了副榜？”谢晏清不敢置信的问道。进了院试副榜，那可是能跟秀才一样进入县学读书的啊。谢晏清对这次院试早就没抱什么希望了，进副榜这种事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最后的题目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完的。在他的料想中，他写的应该是一塌糊涂，没想到居然能进副榜，真是个天大的意外之喜啊。 “哼，老天居然能如此不公，我们这些人辛苦苦苦做出来的试卷，却还比不上你这生病之人乱写一通。”袁胜没好气的说道，老天真是不开眼啊，他居然连副榜都没有上。 他们这五人里，除了朱清如中了秀才，就只有陈志和谢晏清上了副榜，而王明和他则是明落孙山，袁胜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对谢晏清一直都是不服气的。府试谢晏清是第11名，他是第17名，但他心里却一直觉得这名次排的不公平，他觉得他应该比谢晏清优秀很多，所以他一直想着要在院试上压谢晏清一头。当初知道谢晏清生病了，考试时没能发挥出他的正常水平时，他是很不高兴的，因为这样，就算这次他胜了谢晏清，也是胜之不武。可现在却好可笑，谢晏清即使是带病考试，却还是能进副榜，而他…… “谢兄这样居然都能进副榜，假若谢兄没有生病的话，正榜中肯定有你一席之地，真是可惜了啊！”王明发出感慨。 “王兄谬赞了，这次不过是侥幸而已。”谢晏清赶忙回道。 谢师宴(一) 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日了，虽然身上的银钱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但谢晏清和谢大为却还依旧待在省城没有回家，那是因为明天就是谢师宴了。 古代讲究以礼治国，尊师重道尤为重要，所以院试结束后，无论是入了正榜的考生还是入了副榜的考生，都要去参加谢师宴，拜谢考官大人们。 当然，这个宴会也是新晋秀才们风光之宴，笙歌乐舞，佳肴美酒，都是为了恭贺他们喜中秀才。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可以与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齐聚一堂，一起喝酒作诗，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被某个官员收为弟子，那可真就是一步登天了啊。所以这宴会，基本上是没有人会缺席的，反而是所有人都会在宴会前卯足劲准备，想着要在宴会上技压群雄，好入了贵人的眼。 “晏清，明天就要参加谢师宴了，你紧不紧张啊。” “陈兄，我们哪里有什么要紧张的？我们都还没有成为秀才，只是进了副榜，明天的宴会上，秀才都不知几何，那些大人们又哪里有时间来搭理我们呢。”谢晏清淡淡的道。 今年院试正榜录取80人，副榜有15人，加起来就共有95人。明天那么多人一起参加宴会，除了那些名次靠前的秀才，大部分的秀才也许都没有机会跟那些官员们说上一句话，更何况他们这些连秀才都算不上的呢。 “唉，是我着相了，没晏清看的明白，明天考上秀才的学子们肯定会有许多问题问大人们，所以大人们又怎会有时间跟我们这样连秀才都没考上的人一起交谈呢。”陈志黯然的说道。 虽然口中跟陈志这么说，但是谢晏清心里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因为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年龄跟同届的考生比起来实在是小太多，也许那些大人们会看在他年龄如此小就有如此成就的份上，收下他为弟子呢。 不管谢晏清怎么期待，陈志怎么沮丧，今天还是很快就过去了，谢师宴如期而至。 谢晏清他走在队伍的最后头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大园子，这就是他们今天举办谢师宴的地方了。 这园子美轮美奂，五步一景，十步一阁，至少谢晏清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哎，两世都是平民老百姓的谢晏清还真就没见识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园子，虽说现代也有很多园林遗迹保存，但很遗憾，在现代的谢晏清每天都在想着要该怎么养活自己，哪还有时间去旅游，所以说他还是真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听说这园子是一个富贵人家捐出来借给他们举办宴会用的，还真是有钱啊，谢晏清不禁感叹道。 宴会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经久不绝，并时不时就有学子作诗一首，请大人们点评，真是一副好不热闹的场景。但谢晏清只是安静的在角落里吃着东西，桌子上的点心菜肴可都是好东西啊。虽说谢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让着他，可谢家到底还是太穷了一点，像这样的大鱼大肉，他每年也是只能吃一两回而已。但是乍然面对这么多美味佳肴，谢晏清也还是能克制自己的，只是用了一些清淡且富有营养的菜，毕竟他才刚生过一场大病，现在不宜大吃大喝，脾胃受不住。 谢晏清毕竟是副榜最后一名，所以他的位置是离上头那些大人们最远的，且还是在一个小角落里，可谢晏清却一直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上蹦下窜的去找大人们搭话。 因为谢晏清知道，以他现在的条件，只有等那些大人们对他有兴趣主动来找他，要知道，他如今可连个秀才都不是，冒昧到那些大人们眼前，只会让别人讥笑。 谢师宴(二) 宴会上不时有官员走动于学子之间，回答着学子们提出的问题。渐渐的袁学政走到了谢晏清他们这个角落里来，瞬间就让这儿的一干学子激动不已。 袁宽先是和几个学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突然点名道“哪位是谢晏清？” 谢晏清初听到这话时懵了一下但立马反应过来了，马上起身向袁学政行拱手礼道“学生谢晏清，见过学政。” 袁宽细细的看了谢晏清一眼，还真是个孩子啊，好像才刚满十岁不久吧，还是太冲动了啊，但年轻人，冲动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次他应该受到教训了吧，差一点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袁宽朝谢晏清示意道。 谢晏清很是激动，他的机会来了。袁学政这个人他也事先先了解过，听说是个正直仁毅的人，且长于策论和诗赋，对算学一道向来不喜，这点很合谢晏清的胃口。如果能成为袁学政的弟子，他的科举之途必定会顺利许多，毕竟有人指点到底是不同的。 “晏清，刚刚袁学政和你说了些什么？能被袁学政找去说话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回来后反而闷闷不乐？”陈志好奇的问道。 自从谢晏清被袁学政找出去说了话后，谢晏清的一举一动，就可都有人盯着呢，陈志就明显感到了谢晏清的丧气，所以才如此好奇。 谢晏清看旁边的人听到了陈志的话后都竖起了耳朵，想要了解究竟的模样不得不解释道“陈兄，没什么，袁学政是告诫我要量力而行。他说我这么小就来参加院试，实在是太冲动了一点。” 谢晏清此时确实是沮丧的，因为袁学政只是跟他说了这些话，一点儿都没有想收他为弟子的想法。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他这次能上副榜其实是主考官方大人网开了一面，原本他的成绩是不够上副榜的。他就奇怪啊，他最后生病写的东西会有多好？居然都能上榜？原来是方大人是看他潜力不小，不想要这个好苗子被耽误，所以想着让他上副榜能够到县学里去读书。 至于为什么方大人敢这么循私？那是因为副榜录取的学子，大多是一些关系户，一些没有通过院试的官宦和富贵人家，就会拖关系让自家孩子上副榜，好他们能进县学读书。 哎，今天真是败兴而归啊。那么多官员们，居然没一个人对他有兴趣，真是太失败了啊。谢晏清不由得闷闷不乐。 “晏清，你打算何时回家？”陈志突然出声，把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谢晏清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陈兄，我应该是明天就动身回家了。”谢晏清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再等等吗？我和朱兄打算在省城再待两天才回家，不如你迟些，我们也好一起做个伴。”陈志循循善诱，他们三个人一起做伴回家总归好些。袁胜和王明因为不要参加谢师宴，昨天他俩就结伴回去了。 “陈兄，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再说省城的消费实在是太贵了，所以我想着要早点回去。”谢晏清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他和谢大为身上的钱确实不多了。 本来谢家公中给的钱就只够参加府试的，还是谢晏清把他写话本偷偷攒的钱都拿了出来他们这才能够到省城里来参加院试。可谁会想到谢晏清会生病？要知道，无论古今，看病总是最花银子，所以一来二去，他们身上的钱就只够回家的了。如果他们还不回去，那恐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回家 第二天，谢晏清和谢大为早早就动身了，但这次他们没有和镖队或是商队一起走，而是自己雇了马车独自上路。 因为跟商队或镖队一起走不仅速度慢，而且还要交数量不少的钱财，但谢晏清他们现在实在是没什么钱了。不过独自上路也不是那么可怕，因为他们雇的车夫可是跟官府签了契的，一旦谢晏清他们出了什么事，车夫会是第一个会被问罪的，且车夫的家人还会受牵连，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车夫会对他们不利。 并且他们走的是官道，在这太平盛世，特别如今又正值考生们考完试赶回家的时段，所以官差都会管理的比较严。毕竟，夏朝是很注重科举的，这段时间要是在官道上，都能经常发生考生被抢劫事件，那么当地官员们头上的乌纱帽就都可以摘下来了，所以这段时间的治安是最好的。 历经8天快马加鞭的奔波，谢晏清和谢大为终于到达了樊州镇。一踏上这里，谢晏清和谢大为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安定多了，果然，故乡是每个人的根啊。 樊州镇离青河村能有多远？一想到那魂牵梦萦的家，谢晏清和谢大为的眼睛就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红了。但好在，马上，马上他们就能回家了。 马车的速度是很快的，平时从青河村到镇上，如果牛车赶的快的话，也只需一刻多钟的时间，所以没让谢大为和谢晏清等多久，马车就到了谢家大门口。 马车进村这轰动可是很大的，毕竟这时代的马车，就相当于现代五六十年代时的汽车，那是只有统治阶级和顶顶富贵的人家才能有的啊。 所以谢晏清他们甫一进村，就有好奇大胆的孩童跟着在马车后面跑并大喊大叫着。马车在村里是很难得一见的，大部分的孩童都没见过这新奇东西的。毕竟租马车的费用太高了，不是一般的人家能负担的起的。谢大为他也是没了办法，咬紧牙关后才舍得的。 马车还没到谢家大门口，谢家人就都听到动静在门口等着了。因为现在差不多是六点钟的样子了，所以即使是农家人，也都基本上回了家准备着吃晚饭了，所以此时谢家所有人都在家里。 “石头，我的石头，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石头回来了啊。”李氏又哭又笑的哽咽道。 谢晏清刚下车，就进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再听声音，他当然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李氏。也许是离家太久了，又或是李氏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所以谢晏清一时没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在被谢满仓他们簇拥着走进家中的堂屋时，谢晏清还很不好意思，他居然那么轻易就哭了，明明即使上辈子是个女孩子，他的眼皮也没这么浅过啊。 “我的乖孙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可让你奶我想死了。”李氏轻声抱怨道。 到底是从小就宠到大的孙子，而且还那么聪明，一直很给她争气，所以即使现在又有了两个孙子，但李氏心底最为看重的还是谢晏清。这不，自从谢晏清到了家，李氏一直就没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过。 “对啊，你们爷俩可好，一出去就两三个月不回，我生下的孩子都会认人了呢，要是再晚些回，我看旺哥儿都会喊人了。”陈氏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笑骂道。 “旺哥儿，生的是个小子？”谢大为急忙的问，男孩总是不嫌多的，再者这么多年他盼个男孩可盼了好久了呢。 “可不就是个臭小子。”陈氏看了看谢大为羞涩的小声道。 虽然陈氏的声音小，但谢大为还是听到了，之后谢大为就一直傻笑着。都几年没有过孩子了，他当初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呢，没想到现在一有就是个男孩。 “好了，好了，快摆饭吧，石头和大为他们一路赶回来，肯定很久没吃到热乎的饭菜了，你还一直拖着他们说话，想饿死他们啊？”李氏没好气对陈氏的说道，自己这个大儿媳妇，最近可是心大了啊，自从生了旺哥儿后，她做事就总是偷懒，都给她抓了好几回。 可惜 “大为，你说的可是真的？以后咱们石头可以去县学读书了？”谢满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谢大为，他再不懂，也是知道县学只有秀才公才进得去的，可不是说石头没考上秀才吗？ “那当然，爹，我们家石头是谁啊？那可是文曲星下凡。”谢大为得意洋洋的说道。回家了还不炫耀什么时候炫耀，出人头地不回乡，就那如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 不过瞬间谢大为就叹气道“哎，本来我们家石头是考得上秀才的，可是这臭小子啊，不懂事。他看见考场里的被子脏就不肯盖被子睡觉，结果进了考场后的第3天就生病了。可爹，你想想，咱们家石头带病考试都能进副榜，如果没生病，那秀才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副榜，那是什么？”王凤娘疑问道，自从到了谢家后，她也多多少少关注了一下科举之事，可这副榜她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这次院试正榜录取80人，副榜录取15人，正榜录取的就是秀才公了，但那被副榜录取的考生也就只比正榜上的秀才公们差那么一丁点儿，所以上了副榜的学生这才可以跟秀才公们一样去县学读书。”谢大为仔细给谢家人解释，这可都是他在省城里打听出来的。 谢家人听了谢大为的话后都呆了，真是差一点儿啊，差一点他们家就有一个秀才了，就可以免税30亩田，可以保家里人不用再去服徭役了。 不过谢晏清听到谢大为的话后脸红了红，一般副榜上的普通学子的确是只比正榜上的考生差一点儿。因为如果副榜只是录取那些有钱有权有钱的关系户，那普通学子肯定会大闹啊，所以每次副榜都会录取些普通学子。谢晏清虽然只是个普通学子，但这次他能进副榜，还真不是靠他的实力，而是方学政给他开了个小后门。 可他忘记和谢大为说了，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真不好意思把真实原因说出口。 “石头啊，你这次还真是不懂事了啊。”谢满仓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也知道他孙子是个什么样性子，石头他从小就爱干净，水要烧开了才喝，吃饭前必定要洗手。还是小小的人儿时，只要是刚从田里回来的人，哪管你洗没洗干净，只要不换衣服，就不肯给抱。 所以看见被子脏了就不盖被子，这种事他是绝对能做的出来的。 本来在农家石头这种毛病很容易就能改掉的，毕竟干农活那可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哪天身上会不脏？所以等到脏习惯了，那只要东西沾上点污渍就不肯用的毛病自然而然也就会改变。可谁叫石头才五岁就去读书了，读书人注重仪表，之后石头可是更爱干净了，他的衣服只要沾上点东西就不肯穿了。 唉，这应该也是他家的福气还没到吧，石头都可以进县学读书了，也不差了。 “石头，你也真是的，你自己的身体是能那样作践的吗？不是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伤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陈氏当即就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要是万一当时石头的病没有治好，那…… “好了，老大媳妇，石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刚刚考完试从省城里赶回来，且他还大病刚愈，又一路上奔波劳累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骂什么骂。”李氏虽然也觉得她孙子这样做不对，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挽回不了了，所以她现在是心疼大于责怪。 再说，她孙子已经这么优秀了，都可以去县学读书了，还想要怎样啊？她可一直信奉老辈人说的话，慧极必伤，她倒是是宁愿他孙子不要出那么大的风头，毕竟她家石头还是太小了。如果才十岁就考上秀才，那以后才不好跟人相处呢，要知道，只要是人，那就会有嫉妒之心，世人一直说女人善妒，可是男人的嫉妒也是不可小瞧的。 矛盾 “凤娘，你别吵，我今天在外头都晒了一天了，是真的累了，都睡着了，你又把我弄醒。”谢大勇报怨道。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那太阳大的，河里的水都快少了一半，人站在屋外头久了都可以被烤熟，植物也是焉的，每个人都恨不得直接泡在水里。 可现在又是水稻灌浆期，水稻是需要大量的水喂养的娇贵玩意，要是没有水，那结出来的可就都会是些干瘪的谷粒。所以今天谢大勇去田里看了好几次，就是怕他家田里的水被别人放了或是被太阳晒干了。 这青河村还算是个好地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经过，如果不是严重的旱年，青河村是不会少水的，像别的村子因为抢水而死人的事情，青河村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睡睡睡，你一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石头才回来五天，咱们家就已经少了两只鸡了，要是再吃下去，咱们家的鸡都快没了，你娘也实在是太偏心了，平时我们那么多人在家里，她都没想着要杀一只鸡给我们吃……”王凤娘念念叨叨，平时鸡是她喂着的，喂着喂着都喂出了感情，看着那些鸡活蹦乱跳的，她心里头就高兴。可现在看这个架势，她娘是每隔几天就要杀一只鸡的节奏啊。 “石头在外考试那么辛苦，还病了一场，补补身子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两天你不也到了鸡肉吗？” “哼，那能一样吗？那都是别人吃剩下来后，才轮到我们吃。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也好意思整天这样大吃大喝着。”王凤娘愤愤不平。 “我看你这是红眼病犯了吧，再说石头差点就考上秀才了，他的前途可是大大的，爹娘宠他，也是应该的。我们一家只有把石头供出来了，才有好日子过，不是吗？好了，别说了，我睡了。”谢大勇没好气地说道，接着他就翻过身去，做出不想搭理王凤娘的样子。他真的是累死了，睡着了又被王凤娘吵醒，还听了她一肚子的抱怨，放在谁身上不气？ 王凤娘看谢大勇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她这不是为他们家着想吗？看现在大房得宠的劲，她怕等她生了儿子后，她儿子都没地方站。就像现在，谢满仓和李氏对石头多好啊，真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他们对另一个孙子谢晏平，那就只是一般般了。 哪对父母不想儿女成才，现在谢晏平已经快四岁了，她看她二嫂也是有想把她儿子送去读书的心思，可奈何家中两老都没有这个意思，所以小李氏也只是敢在心中默默想着。王凤娘也是希望着将来他儿子能够读书的，所以她现在很不喜谢满仓和李氏对谢晏清的偏宠。 “大嫂，怎么又煮了2个鸡蛋啊？这几天你可是每天都煮了两三个鸡蛋，再这么吃下去，我们家都要穷了吧。”小李氏面上笑吟吟的，可她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二弟妹，我们石头这次可亏了身体，他还小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要好好补补，这鸡蛋的事，娘也是准许的。”陈氏不痛不痒的回击道，她有李氏这个王牌在她怕啥。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都是爹娘的孙子，我们家豚哥儿也在长身体，怎么就没东西给他补补呢。” “石头这几天又是鸡、又是肉、又是蛋的补，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怕把他补坏了。”李氏嫉妒道。 “有你这么咒人的吗？……”陈氏指着李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凤娘之前一直站在门槛上看热闹，感觉要闹大了这才马上站了出来说道“大嫂，二嫂，你们就两人都各少说一句，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不合适，等下娘出来看到了可要生气的。” 李氏在谢家的积威可是很重的，而且小李氏也只是酸酸，没想真的跟陈氏吵起来，所以一有人劝，她立马就不再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心里还是愤愤的。 陈氏看小李氏确实是不会再闹下去了，这才拿着鸡蛋往谢晏清房里走去。 看望夫子(一) “老大媳妇，你东西都检查好了吗？那可是要送给夫子的，可不能出半点错。”临出发前，谢满仓还是有点不放心。 “爹，你放心，这种事我哪敢马虎，早就检查了过好几遍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陈氏高兴的答道，这几天她心情都一直很好，儿子出息，她哪能不开心。 “爷爷，你放心吧，真的没有问题了。”谢晏清忍不住出口道，从昨天到今天，谢满仓都问过不下十回了。 “好了，我这不也是担心吗？”谢满仓嘟嘟囔囔的道，送给夫子的礼物，他不得不小心啊，如果有什么万一，到时候别人肯定会说他们家石头出息后就不认夫子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他孙子可受不起。 古代人对夫子的尊敬，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像谢晏清即使以后都不会再刘夫子那里读书了，可每逢年节要去看望一下刘夫子，不然肯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这一次谢晏从省城考完院试回来，也是需要去看望刘夫子一次的。当然，谢晏清对去看望刘夫子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抵触，因为他对刘夫子是打心底里的尊敬。 刘夫子对待学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不管你是否优秀，只要你有上进心，刘夫子就不会对你不管不问，哪怕谢晏清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刘夫子也没把他捧起来，只是对他比别的学生稍微宽容了些。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学堂里的学生都没有对谢晏清很重视，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不知道谢晏清的底细。 虽然学堂里每一年都会有两次大考，但遗憾的是，谢晏清升入甲班仅仅是参加了一次大考，而且那次大考还是在他刚升入甲班不久就进行了的，所以谢晏清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只是个第六名。 尽管刘夫子平时也会让他们做一些文章，但即使谢晏清每回的文章都得到了刘夫子的赞叹，其他的人也还是没有真正把谢晏清当回事。因为他们现在正处于不服输的年纪，总是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自大的认为这世上我最棒，所以甲班的人都一致的认为刘夫子夸谢晏清只是看他太小，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罢了。林焕在知道府试榜单后为什么会那么不理智，对谢晏清各种不满？那是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比谢晏清优秀的多，所以当结果出来之后，他才会那么…… 到了刘夫子的家门，和门童说过之后，谢晏清很轻易就进去了，毕竟他曾经可是这里的学生，现如今还是来看望夫子的。 “琴书，夫子在哪？”跑了两三个教室都没有看到刘夫子的身影，好不容易看见经常侍候刘夫子的书僮，谢晏清立马抓住他问道。 “谢公子，夫子正在书房，你请跟我来。”琴书先是行了一礼，再慢慢的开口道。 刘夫子子作为古代正经的知识分子，对礼节这样的事看得无比重要。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家里的下人，要求都很高，所以在刘夫子的训练下，谢晏清现在走出去，还真像一个古代的翩翩佳公子。 “进来。”刘夫子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谢晏清先是在门外敲了敲门，听到刘夫子的话后才轻轻的开门走进了书房。 “晏清，是你来了啊？昨天我还在念叨着你呢，”刘夫子看见是谢晏清立马笑了起来。 看望夫子(二) “夫子，此去省城，没能考个秀才回来，学生给你丢脸了。”谢晏清有点羞涩的说道，此去他本是抱着必中秀才的信念，哪知会这般草草收场。 “晏清，你未免把自己逼的太狠了，以你如今的年纪，就有现在的成就，出去谁不夸一句少年英才。” “你已经甩开你同龄之人一大截了，年轻心气高固然是好事，但不要对自己太严厉了。”刘建新语重心长的道，晏清这一次没考上秀才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实在惭愧，这次若不是方大人怜惜，恐怕连副榜都不能上，只能灰溜溜的回乡了。”谢晏清脸微微有点红。 “晏清，你上了副榜？”刘建新很是惊讶，因为这次谢晏清回家，谢家没有什么大动作，所以他猜想谢晏清肯定是没考上秀才，结果果然如此，可是没想到谢晏清居然上了副榜，那可只比秀才差一点啊。 不，不对，方大人怜惜是什么意思？ “晏清，你口中的方大人是怎么回事，你具体跟我说说这次怎么回事。”刘建新有点急切的说道，怎么会跟官员扯上关系？要知道读书人一旦跟朝廷上的人扯上关系，要么是扶摇直上，要么就是永坠地域啊，他就怕他这学生年纪轻轻，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于是谢晏清把他院试时发生的事跟刘建新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建新听了谢晏清的话后久久不能言语。刘建新不是个傻的，即使方大人给谢晏清走了后门，但未免不是谢晏清太过优秀的原因啊。 肯定是谢晏清前面的一部分试卷答的太好，所以方大人在得知谢晏清年龄如此之小且又因为生病没发挥出真正水平后，这才怜惜他让他上了副榜。 刘建新眼神复杂的盯着谢晏清看了一阵子，没想到这个学生，已经成长到如厮程度啊。虽然平时谢晏清问的一些问题，他偶尔会答不上来，但他只是认为那是因为他年老了，有些知识忘记了才不能替谢晏清解答，却从来没想过谢晏清的学识其实已经不比他差多少了。难怪之前怎么劝他也不听，一直打定主意要考秀才。 “晏清，能够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不知的老夫的幸还是不幸啊。”刘建新长叹了一句。 “不说这些了，你这次回来还没有跟子意他们好好见见过吧。今天下午我就给他们放一下午的假，让你们一起聚聚，毕竟你以后就不能在夫子这里读书了。”刘建新又笑着道，罢了，罢了，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就让晏清去打击一下他家的那个臭小子吧，要知道有人对比着才会有进步的动力。 “那就多谢夫子了。”谢晏清笑着做揖。这么久没见了，他也确实想跟那些朋友聚聚了。 “那好，你陪我一道去吧，那群小子要是知道今下午又能玩了，肯定会高兴疯的。” 谢晏清于是跟着刘夫子一起走去了教室。 在外没等多久，就有学生慢慢走出来了，谢晏清知道夫子这是让甲乙丙丁班的学生都放假了，因为谢晏清在其中看到了他曾经在丙班时的同窗。 出来的学子看到谢晏清站在那里都是一副好奇又敬仰的模样。现在谢晏清在整个樊州镇都算是个名人了，10岁就考中了童生，哪能不被人传扬？这个名字这段时间可是天天被他们的父母念叨，每次骂他们时都要说一句“看人家谢晏清怎样怎样……，而你……” 不过更惨的是那些曾跟谢晏清同窗过的人，他们每回听到父母口中的话都会觉得无地自容。 相聚 樊州镇的一间普通菜馆内，一桌都是学子模样的人们正在谈笑风生，这自然就是谢晏清他们一群人了。 “晏清，你可真是厉害啊，居然能进入副榜，当初我还以为你会空手回来呢。”周虎成大大咧咧的道。 “其实这一次差点就空手回来了，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而以。”谢晏清苦涩的笑道。 “切，你这不是在打击我们吗？把什么都归咎于运气。好了，早就知道你厉害，今天我们可不说这些，而是要好好宰你一顿。”刘子意鄙视的语气说道，真是的，好想打谢晏清一顿啊，那么厉害，还这么谦虚，可让他们这些人怎么活下去啊。 “是啊，晏清，这次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你进了院试副榜，可以去县学读书了，而子意他也考上了童生，这都是两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我们今天可要好好热闹一番。”林子麟淡笑道，一副温润君子作派，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的神色，要知道他这次可是连县试都没有通过，算是比较尴尬的了。 在谢晏清他们这几个人中，林子麟是长得最俊，也最具有君子之风的人，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任何礼节在林子麟做来，让人看了都觉舒畅自然。即使刘子意父亲是夫子，从小在书墨香中成长，礼节也是从小就学到大的，但还是比不上林子麟。 其实，林子麟的家境并不算很好，虽然林氏一族曾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但是都是前朝的事了。 前朝时林家曾连续出了3个举人，甚至其中一个还考中了进士，听说都官至四品大官了，可这一切都随着改朝换代而改变了。 林家的那个大官在京城死于混乱，其中的一个举人因为忧虑过重，在本朝建立后不久病死了，另一个举人则一直勉力坚持到10年前才去世。但树倒猢狲散，再加上林家跟前朝有那么点儿关系，所以林家在建朝初期总是被欺迫，家业也一直被人抢夺，等到林家彻底安定下来时，发现曾经家中的良田千亩已不过百亩多，铺子也没能剩下几个了，族人也没几个了。 林子麟虽是林氏嫡支一脉，但十几年前，林家就把族中财产分了，林子麟家只得了40亩田地和一个镇上的小铺子，全家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 关于林子麟的气质与礼节，谢晏清一直都是羡慕嫉妒恨的，也许是现代的生活让谢晏清随意惯了，所以他做起古代的礼节来，总是很僵硬，一板一眼的，完全没有林子麟那飘逸自然。至于气质，谢晏清是完全没有的，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读书人的样子罢了。 “好，是该好好吃一顿，晏清、子意，你们都这么厉害，我肯定也不会落后，吃了这一顿后我可要好好读书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要被我们赶超啊。”周虎成哈哈大笑道，他从来都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虎成说的对，我们可不要被你们甩下。这次县试，我真的感到自己太差了，简直是让先人蒙羞，我可要好好读书，争取明年成为童生。”林子麟脸色微红的说道。 本朝童生试是一年一次的，不过院试却是每二年一次，所以林子麟才会说明年考个童生回来。 其实谢晏清对林子麟居然连县试都没考过是感到很意外的，因为平时林子麟的成绩是跟刘子意不相上下的，按理说林子麟应该是能考上童生的才对，可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子麟，这是肯定的，你的学识本来就不错，这次应该只是你太紧张了而已。”谢晏清举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林子麟一杯。 “嗯，晏清，我会加油的。”林子麟眼睛不由得红了红，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居然考的这么差，真是太羞愧了。 他们一群人说说笑笑从上午十点多钟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还没有散，谢大为都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了，实在是转不下去了来催他们后，他们一行人才各回各家。 无聊的日子 因为副榜学子去县学读书的时间被朝廷统一定在明年2月，所以这段时间谢晏清就在家里开始了他的无聊生活。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开始锻炼，吃完早餐后就在书房里看书，中午吃完午餐后午睡半个小时，再去书房里看书。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则开始写小说，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停止写小说，到院子里去教家里人读书写字。 因为农家人总是想着利益最大化的，所以自从谢晏清读书后，他每天就会花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教家里人读书，好让家里人也识字。因为这年头认识字那是了不得的一项本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家中的大人们都不太愿意学，除了谢大为，其他人大人们只是偶尔来几次，但是家中的孩子们无论男女都被强制要求必须学。 现在的成果是大妹大部分常用的字都认识了，都可以看一些简单的契约了，小妹她们几个女孩子则是因为年纪小心不定，平时学的都不太认真，所以现在还只是认识几十个字。至于谢晏平这个男孩子，就这段时间才开始学习呢。 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谢晏清吃完晚饭后通常会坐在院子里跟家里人聊天半个多小时，然后再回房锻炼身体，锻炼完身体后再看半小时的书，之后便是上床睡觉了。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这么的规律又无趣，不过谢晏清也有出去放风的时候。他每一个月都会去一趟镇上，给墨书轩交小说稿并从书坊里借几本书回来看，再去拿刘子意他们给他写的信并把他写的信交给刘子意他们。 可渐渐的，谢晏清真的有些烦躁了。墨书轩毕竟只是个小书坊，虽然每年都会有几本新书，但在谢晏清这么多年的借阅下，墨书轩的书在不久前还是被谢晏清看完了。现在谢晏清只有每天翻看自己已经看过的书，可得益于他过目不忘的天赋，看过的书中的知识，他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所以这段时间既没有新书看又没有机会学新知识的谢晏清真的很无聊。 这几天，谢晏清一直在思索他该干嘛。也许是年龄变小了，他有了小孩子的跳跃，这段时间他真是读书读烦了，几乎都不想看见书本。 有了，不如想一个发财大计吧，谢晏清突然惊醒，毕竟现在家里还是太穷了些。要知道，他虽然能进县学读书，可却不会像那些正式的秀才一样，可以免费食宿且还时不时会有些补贴，只要交书本费就行了，所以，去县学读书可是要花费一大笔银子的。现在他每月写小说能挣五六两银子，可到了县里就不知道人家书局会不会收他的小说了，如果家里还没有一个其他的进项的话，那全家可又要节衣缩食供他读书了。 哎，想了几天谢晏清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为什么他只是个文科生呢？脑子里怎么都没有一个挣钱的好办法，制肥皂、制玻璃、制胭脂美容品什么的原谅他真的不会啊，人家穿越者为什么就会懂那么多东西呢？他作为一个穿越者未免也太失败了些吧。 被骂 “石头，吃点东西吧，不要太累了。”陈氏走进谢晏清的书房轻声道，儿子太努力她也担心啊，就怕他不知道轻重熬坏了身子。 “这可是今天你奶从镇上的香酥坊买来的绿豆糕，20文钱一斤呢，快吃点。”陈氏开心的道，这可是她婆婆特地买来给她儿子吃的呢，家里谁能比得上她儿子？ 香酥坊的东西？那可是镇上最贵的一家点心店了，他奶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不过，来到古代这么多年，他吃的最多的就是些馒头、馍馍一类的东西，古代的点心他还没尝过是什么味道呢。 看着油纸上那漂亮的绿色点心，谢晏清充满期待的拿起了一块吃了起来。 也不怎么样啊，还没有蛋糕好吃，怎么就要卖那么贵，20文钱买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买好多了呢，谢晏清在心里报怨。 对了，蛋糕，谢晏清灵光一闪，民以食为天，他别的不会，却可以弄些新鲜的吃食出来啊。至于会被其他的穿越者发现身份？抱歉，他现在最该担心该怎么挣钱好让自己能继续读书，其他的随他吧。在说了，被发现了又能怎样？反正他经过查看资料已经确定了开国皇帝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并不是穿越者，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晏清想到后立马就跑到厨房去动手了。前世他宿舍里的一个妹子很喜欢做蛋糕，所以她就买了做蛋糕的整套工具放在宿舍里，兴趣来了就会做蛋糕，谢晏清前世也做过一次，最后成果还不错。虽然现在没有前世那样好的条件，但做出来味道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石头，你在厨房里忙活什么呢？”小李氏走进厨房看到谢晏清在愣了一下，他在厨房干什么，看样子还是在做东西。 “石头，石头，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居然拿了那么多的面粉和鸡蛋就弄出这一碗什么都不是的东西？？真是在做孽啊！！！”小李氏走近一看吓了一大跳，立马大喊了出来。 接着她又开始检查厨房里其他的东西，之后她就立马哭骂起来了“真是个败家子啊，东西就是这么给你糟蹋的？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是不是没下过地就不知道艰辛啊？家里人真是把你都惯坏了……”小李氏是又气愤又快意啊，气愤的是谢晏清居然这么浪费食物。快意的是，从小到大，谢晏清一直被家中两老捧在手心里，再加上他从小就比较乖，没犯过什么大错，所以谢晏清一直没被人责骂过，这次她可找到机会好好教训他一次了。为什么同样是孙子，家里的两个老人什么好事都只想到谢晏清？她心里已经不满很久了，这次可要好好出口气。 “二婶，我只是想做点东西吃，没有浪费粮食。”谢晏清一看小李氏误解了，立马解释道。 可小李氏哪会听这些“我有眼睛，你那是什么东西，全是白白的泡沫，我就还从没见过用这东西做出东西来的呢。你要玩也不是这样玩的啊……” 小李氏的骂声立马就引来了还在家中的李氏、陈氏和大妹。“发生了什么事，大吵大闹的？”李氏走进厨房严厉道，这是在欺负她孙子？ “娘，你看，你看石头这个败家子，厨房里的鸡蛋、糖、面粉被他糟蹋成了这样，是不是书读多了，就真当自己是个贵公子了啊，这些金贵东西也能拿来玩？”小李氏一点儿也不怕，反正她现在占理，所以她拉着李氏就往放东西的展橱走去，好让李氏看看展橱里的东西少了多少。 偏袒 “石头应该读书读久了，饿了，想自己做点东西吃，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李氏虽心疼被糟蹋的东西，但是孙子在她心里更重要。 “娘，不是我不心疼石头，我们都知道他读书辛苦，但是他饿了，想吃东西吃可以找我们做啊，他自己哪知道做东西，这不是糟蹋食物吗？”小李氏愤愤不平，这是心都偏到没边了啊。 “奶，二婶，对不起，都怪石头没有提前跟你们说好，今天石头在书上看到了一个新鲜吃食，书上说它做出来可好吃啦，所以石头才想动手做一做。”谢晏清看到事情有闹的越来越大的趋势，赶紧认错道。 “你看，老二媳妇，谁能有不犯错的时候？石头在书上看见了一个新鲜东西，想尝试一下也是正常的。现在东西不是还没有做出来吗，等石头做出来了我们再看看。如果没成，就当这东西都被石头吃了吧，没必要吵吵闹闹。”李氏虽然知道这样做有点不对，但她家孙子这么些年来就从来没有胡闹过几回，这一次就算她孙子错了，也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私底下说他一下不就好了？ “对不起，二弟妹，石头他这也是不懂事，你放心，回去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陈氏看李氏帮着她儿子，于是立马开口道。如果现在不做出个样子，指不定等下小李会闹出个什么来。 “对啊，对啊，二嫂，哪有小孩子不犯错的呢？我知道你这是心疼家里的粮食，但是现在石头还是一个小孩子，犯错会难免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算了吧，不要再紧紧抓着了。”王凤娘一看李氏站在谢晏清这边，见此也立马出声对小李氏劝说道，她们这个家现在毕竟还掌握在李氏手中，那能不顺着她的意思走。 小李氏看家中人都站在了谢晏清那边，知道这次是教训不成谢晏清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于是她立马抹了抹眼睛道“石头，你二婶这也是心疼自己家中的粮食，所以说话过火了一些，你不要放到心里去。” “二婶，你放心，石头都知道的，这次确实是石头自己的错，没有跟家里人说就贸然动手。”谢晏清哪里不知道小李氏这道歉不情不愿，家中的矛盾真是越来越大了，哎，都是没钱了闹的啊。 这么些年来，由于谢晏清读书要花费不少银子，所以家中一直都是省吃俭用的，生活水平是真的不太好。虽然谢晏清从六岁时就开始写话本了，但是这项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挣到钱的，这么多年下来，谢晏清才不过挣30多两银子罢了。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谢晏清写话本总是断断续续的，并不是每个月都会写，甚至有时候一年才写三四本。 因为家中人没有想到谢晏清写话本能赚到这么多钱，所以就没有让他把钱上交给公中，所以这四年读书的钱一直都是公中出的，这对谢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至于说谢晏清偷偷省下来的那笔私房，这还真不是谢燕青奸诈，而是他早就想好了要用这笔钱去省城参加院试。他特地等到有院试的时候才去考童生试，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想一次性成为一个秀才，他当初可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成不了秀才。 因为家中人没有想到谢晏清在这样的年纪就会去参加院试，所以家中就没有留出给谢晏清去参加院试的那一份钱。这一次去省城参加院试，就完全用的是谢晏清自己写话本存下来的私房。 财路 不过，他相信，只要这次他能把蛋糕做出来，他们家目前的窘境就会被改变。 “石头，你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不要再在厨房里玩了。”李氏也怕谢晏清再糟蹋食物，所以她好声好气的劝说谢晏清。 “奶奶，我真的在书上看到了这个做吃食的法子，现在这鸡蛋和面粉已经成这样子了，你就让我在尝试一下吧。”谢晏清央求道。 “娘，你就让他再弄一下吧，反正东西已经被糟蹋了，顶多再浪费些柴火。”看着谢晏清不甘心的神情，心疼儿子的陈氏立马开口帮忙。 “石头，你可要知道一饭一菜皆来之不易，这可都是我们全家辛辛苦苦从地里刨食来的。今天这些东西已经被你糟蹋了，我可以让你在厨房里再玩一会儿，但是你要保证绝不会再乱动厨房里的东西，并且你娘要在旁边看着你。”李氏看着谢晏清央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的，奶奶，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动厨房里其他的东西了。”谢晏清高兴的道，反正他要的东西已经有了。 小李氏和王凤娘听到李氏的话后虽不甘心也只得退出了厨房。不过她们都在心底大骂着李氏的不公平，想当初她们刚进门的时候，做饭时用的米面多了些都要受到李氏的大骂，而如今李氏却由着谢晏清胡闹。 半小时后，谢晏清既期待又忐忑的打开了锅盖。 幸好，面相虽然不佳，但蛋糕好歹还是被做出来了。 “石头，这东西能吃吗？不过闻起来还真是香啊。”陈氏没有想到她儿子还真能做出个东西来。 谢晏清听了陈氏的话后用筷子叼了一团放到嘴里品尝。唉，居然没有现代蛋糕店里蛋糕的一半好吃，应该是没有发酵好吧。 “娘，你试试。”谢晏清说着就用筷子叼了一大团蛋糕给陈氏。 陈氏吃了后很惊奇，她儿子随便弄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好吃，老天也太眷顾她儿子了吧。 “石头，这东西还真是好吃啊！我看比那香酥坊里的点心还好吃些。”陈氏满口赞叹，陈氏从谢晏清那里也吃到过香酥坊买回的点心，可那绿豆糕却完全比不上他儿子做出来的这东西。 谢晏清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这蛋糕虽然做的很差，但确实比李氏从香酥坊买回来的绿豆糕要好吃些。 今天中午，谢家的饭桌上多了一样特别的食物，这食物没有一个人认识，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这是什么东西呀？”谢满仓很是惊奇，这东西馒头不像馒头，馍馍不像馍馍的。 “老头子，这可是我们石头做出来的点心，你快尝尝吧。”李氏笑眯眯的道。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还以为咱们家石头只会做粥呢，没想到还有本事做点心。”谢满仓很是给谢晏清面子。 “还真是好吃啊，石头，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谢满仓很是惊讶，他知道他孙子虽然去过几次厨房，但也只限于学做粥而已，怎么会有本事做出这样好吃的点心来呢？ “是啊，真是好吃。”谢大为他们听到谢满仓的话后也是立马就拿了一块蛋糕来吃，吃了几口后都是赞不绝口。 大人们都说好吃，桌上的小孩子们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于是他们也纷纷抓了一块蛋糕到手上。 陈氏心里很是得意，所以她挑衅的用眼睛瞟了一眼小李氏，那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你今天上午还在说我儿子在厨房里乱来，现在我儿子做出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下打脸了吧。 小李氏此刻的脸色微红，她没有想到谢晏清居然还真有几分本事，能做出这么一个好吃的吃食来。她现在都怀疑谢晏清是神仙转世了，怎么老天就那么眷顾他呢？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随便就考了个童生回来，带病考试也能进副榜，乱做一通居然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来。 很快，桌子上的蛋糕就被瓜分完毕了，家中的孩子们看到桌上的蛋糕没了，都很小心的一口一口慢慢的咬着自己手中的蛋糕，生怕一不小心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没了。 看见家中人都这么喜爱蛋糕，谢晏清就对蛋糕未来的市场很有信心了。毕竟蛋糕松松软软且又香甜，在现代无论是男人、女人、小孩、老人都爱吃它，他相信在这古代应该也差不多。 “爷爷，你说如果到街上去卖这个吃食的话，会不会有很多人来买？”谢晏清对谢满仓问道。 谢满仓此时正在吃着蛋糕，听到这问题突然愣了一下。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会有人买吧。看了看手中的蛋糕，谢满仓想，这也许会是他们家的一条财路。 生意 谢家人听到谢晏清的话后，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把这点心拿去卖钱，好像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李氏当即就拍了一下她自己的脑门，双眼更是发出耀人的光芒。香酥坊里的东西卖的那么贵，可却还有大批的人去买，现在她孙子做的点心可比香酥坊的要好吃些，还怕赚不到钱。 “老头子，我看这个行。你是不知道啊，那香酥坊里的东西是真贵，我看了半天下定决心才舍得买最便宜的绿豆糕，可就那么几块也花了20文钱呢。但那香酥坊里其他的人却好像不把银子当回事，一两银子的糕点也舍得买，我看了都心疼。” “我们家的石头做出的糕点可比香酥坊里卖的绿豆糕要好吃多了，我看最少也能卖个二三十文钱一斤，但是我看了看，石头做这点心的本钱却不过是十一二文钱一斤，这笔买卖可不亏呀。”李氏说起来心里就激动。 “爹，娘，我也觉得这个法子行，咱们家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等下次赶集的时候我去街上试试，看有没有人买，如果卖的好的话，那可真是一笔大收获。”陈氏立马开口道。她可知道她儿子去县学读书还需要一大笔银子呢，她儿子从来就是个读书的料，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她可不要让她家石头因为家里没钱而读不起书。 “是啊，爹，娘，石头做出来的这东西还真是好吃，我这辈子就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王凤娘也开口帮忙，对于挣钱这件事，她比谁都在意，她最希望的就是家里条件赶快变好些，好等到她儿子五六岁时，家里有条件让她儿子去读书。她现在虽然还没有生下儿子，但她早就为她儿子规划了一条道路。见识到了谢晏清的风光后，她怎么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只能做个在土里刨食的农民。 “好，那后天去赶集时，老大媳妇就带些点心去镇上卖，看能不能卖到些钱，如果这点心很受人欢迎，那我们家又有了一笔进项。”谢满仓最终还是定下了。 自从想到做蛋糕后，谢晏清的思路就被打开了，他以前还真是蠢啊，民以食为天，谁也离不开吃的，好吃的东西自然是人人都爱的。现代那么多好吃的，他随便弄出几样来不就可以大赚一笔钱了吗？他现在就想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像卤肉、烧烤、麻辣烫啊。 赶集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这天，谢晏清和谢家的女人们很早就起了床，都在厨房里忙活着。他们可是要争分夺秒，尽快把点心做好啊。因为如果他们去镇上去的晚的话，那就有可能没有地方给他们摆摊子卖点心了。 “好了，石头，你就别去捣乱了。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读书人在大街上吆喝卖东西的，有你娘我和三婶去就够了。”陈氏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跟谢晏清说话，不过她儿子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读书人的礼节都不知道要顾虑。 “对啊，石头，你可是读书人，怎么能做那么低下的活呢？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消息吧，没必要紧张什么，这点心卖不出去我们自家人也是吃的完的。”李氏觉得他孙子这是在担心他这点心卖不出去，于是她出言安慰道。 等待的时光是难熬的，不过是一个上午，谢晏清感觉就跟过了一个世纪差不多。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陈氏她们还没有影子，谢晏清就干脆坐在院子里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读书。 “娘，你回来啦，点心卖的怎么样啊？”一看到陈氏，谢晏清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问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 “石头，你放心，这点心卖的挺好的，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要呢。”陈氏面色有点难看的说道。 不对吧，既然卖得好，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脸色。不过没有等谢晏清细问，王凤娘就跳出来解答了他的疑问。 “你可别说，石头，这蛋糕卖的可不知道有多好。” “原本我们就用你教的法子，让每个人都是试吃了一小块点心，刚开始，人们还都觉得35文钱一斤有点贵。可是一听说这是你做出来的点心后，他们就争先恐后的购买也不嫌贵了。”王凤娘笑嘻嘻的道， 一直到现在，她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褪下去。 “是啊，现在外面传的可厉害了。说我们家有个神童点心，我儿子就是因为吃神童点心吃多了才会那么优秀的。”陈氏突然阴阳怪气的插话道。 陈氏心里很不开心，她现在可担心了，要是人们把点心买回家后，发现点心并没有什么让人变聪明的作用，他们肯定会说她儿子骗人，然后到处抹黑她儿子的名声。读书人，最重要的可是名声啊，一想到谢晏清的好名声也许会被破坏，陈氏就有想掐死王氏的心。 谢晏清听到陈氏的话后，也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应该是王氏利用他的名声才让点心大卖。哎，看来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扬名了。现在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挽救了，只希望他的名声不要一下子就坏的的彻底。 “你说什么？老三媳妇，你怎么可以这么蠢啊，你居然利用石头的名气来卖点心，你……”谢满仓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在别人心里咱们家石头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肯定会认为咱们家石头是个自大自傲，且汲汲于利的人了啊，居然就敢弄出个什么神童点心来赚钱。你这是把他的名声都给毁了啊，你怎么就可以这么蠢呢？”谢满仓气得捶胸顿足，他孙子的前途啊，希望不会毁在这个蠢妇手上。 王凤娘被谢满仓骂的头都不敢抬，但她心里其实不以为意，这会有什么大事？家里人也真是的，如果不是她抬出了谢晏清的名声，那点心能那么快的卖完吗？要是到今天一天，净利居然就赚了三两银子啊。 “爷爷，事已至此，骂三婶也没有什么用了，你就少骂几句吧。”谢晏清劝说道，他作为一个小辈，看见一个长辈因为他被骂，不劝说几句怎么好意思。 “石头，你别管，有些人天生就是欠教训。我看你三婶平时也是个知轻重的人，但这次她居然就那么大胆的利用你的名声来卖点心，肯定心里从来没有为你着想过，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你爷骂的好，她这次是真的需要教训一下。”李氏气愤的说道。 听了李氏的话后，王凤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觉得丢人。爹娘居然都这么不给她面子，直接就在小辈面前教训她起来了，她以后可要怎么在小辈面前自处啊。 第二天，谢晏清就收到了刘子意写来的一封信，信中就提及了神童点心的事。也许是知道谢晏清担心，所以刘子意特地在信中宽慰他道，说这种事，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太较真，毕竟只是一个点心名字而已。且这名字还不是谢家人主动起的，而是百姓们给定名的，所以让谢晏清不用太惴惴不安。 谢晏清听了刘子意的话后也放松了一点，昨天他知道这件事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人有名气了，麻烦事也随之而来，且他因为这样的事而出名，以后的麻烦事肯定不会少，只希望他的名声不要被毁得太厉害。 果然是福祸相依啊，有了这名气，他家的点心会卖的很好，可也因为有了这名气，大部分的读书人会对他有些误解，认为他自大自傲，不过是自己做出来的一个点心，居然也敢安上“神童点心”的名号，还真当自己是神童了啊。 大妹定亲 “娘，我大姐的许配的是哪一家啊？”谢晏清焦急的问道。这几天，媒婆出入他家门可勤快了呢，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为了大妹的亲事，可家里人都不让他参与这件事。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又不关你什么事。”陈氏没好气地说道，她才一从堂屋出来，就被谢晏清堵着了。 “娘，哪里不关我的事了啊，这可是我亲姐姐定亲，女人嫁人可就相当于投第二次胎啊，我怎么能不替姐姐好好把关。”谢晏清一本正经的说道。 “算你这小子有心，知道心疼人，你放心，有你娘我看着，你姐肯定能嫁个如意郎君。”陈氏笑眯眯的，她儿子对他姐都这么爱护，以后肯定会对她很孝顺。 “娘，你就告诉我姐正在和哪家说着吧，你放心，我嘴巴肯定严实，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谢晏清向陈氏撒娇。 在现代作为女子都会受到很多不公正的待遇，更别说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了，女子一旦嫁错了人，那可真就是入了地狱。因为谢晏清做过女子，所以他是真的很心疼这些生活在古代的女子们。 这一次他大姐嫁人，他由衷的希望他大姐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幸福快乐的度过这一生。 “你这皮猴，放心吧，你姐定的是镇上黄老板的大儿子，就是我们家经常去的那家杂货店的老板的儿子。家里人早就打听过了，他们家里人品行是真的好，你姐嫁过去，保管不会受什么罪。” “说起来，这亲事还是我们家高攀了呢。黄老板家里可比我们家有钱多了，这次他家提亲应该是看中了你的潜力。”陈氏面色有些微微凝重，毕竟他们家这算得上是高嫁了，她现在就有点担心她女儿嫁过去没有底气，硬不起来，会被人压着。 “娘，这家我知道。他们家来咱们家提了亲后，我就托虎成去打听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他们家确实是个好的。”谢晏清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他看中的人选。 “你啊，这人小鬼大的。”陈氏戳了戳谢晏清的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她儿子背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唉，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他们家，我担心的是大妹，大妹这可是高嫁啊，且我们家又是农户人家，我怕大妹嫁过去后会被人瞧不起。”陈氏长长的叹了口气。 “娘，你哪里需要担心我姐啊，我姐那么好，嫁给他们家完全就是便宜他们家了。” “我姐又识字，又会刺绣，为人还勤快，干活也是一把好手，长得还好看。完全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里会配不上黄老板的儿子了？”谢晏清愤愤不平，他姐那么好，只有别人配不上她的份啊，她怎么会配不上别人。现在这年代，能识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据他所知，那黄老板家的大儿子，也不过是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而他姐却把常用的字学完了，看一些契约完全没有问题。 “好了，好了，你个不要脸的，真是把自家人都夸上天了啊。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啊，不然这婚事十有八九就成不了了。”陈氏被谢晏清逗的开怀大笑，不过她也承认谢晏清的话很对，在她看来她家女儿那是样样都优秀啊。 “石头，这事你先别和你姐说，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陈氏突然想起来，于是立马叮嘱谢晏清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婚事不成，而她女儿又知道了这件事，那她女儿肯定会伤心一段时间。 谢晏平 “豚哥儿，你在干什么？”谢晏清怒吼，因为现在眼前的一幕真的很挑战他的神经，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正坐在他的书桌上撕书玩。 书在这时代可是很珍贵的，且这些书都是谢晏清一笔一划抄下来的，看到谢晏平这么糟蹋书，他能不生气吗？ 谢晏清的过目不忘天赋并没有很神奇，一本四五十页的书他看过后是能当即记下来，可是如果过了很久他都不去回顾那本书时话，他也会慢慢淡忘那本书中的内容。所以每当谢晏清看完一本书，他都会再把那本书默写一次，通过这个方法，这么些年来，谢家渐渐有了不少藏书。 豚哥儿也就是谢晏平听到谢晏清的大吼后身体不由得抖了抖，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谢晏清看到他这样子，想着他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子，想着自己刚刚的大吼，有点尴尬，他好像太凶了一点，不过现在谢晏平做的事还真是让他生气。 “豚哥儿，你怎么想着要撕书玩了？”谢晏清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在他教豚哥儿识字时，他首先就跟他说了书的重要性，他不相信豚哥儿不知道书有多么珍贵。 然而谢晏平只是怯怯的看着谢晏清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眼泪含在眼眶里，谢晏清感觉只要他声音大一点儿，谢晏平眼眶里的眼泪就会被震下来。 今天家中大人们除了李氏都出去干活了，大妹，小妹和大丫正在房里绣花。 “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李氏听到谢晏清的怒吼声立马从房里跑了出来。大妹她们也连忙出了门来发生了什么事。 “唉，冤家啊，你怎么能玩书呢？”李氏看到谢晏平手中已经被撕了一半的书和桌下的书碎片，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李氏就走上去把谢晏平从书桌上扯了下来，面上是一副凶神恶煞想打人的样子。 “大哥坏，大哥坏，奶奶坏。”谢晏平看到李氏扬起的巴掌立马就大哭大闹起来。 “你这破小孩，我还没教训你呢，哭什么哭？”李氏气从心中来，但她看着谢晏平哭的那么惨的样子，手中的巴掌却不忍打下去了。 虽然她最宠爱的孙子是谢晏平，但是谢晏平这个孙子她也宠啊。 谢晏清自从读书后每天都要上学，回家后还有各种功课，说起来近几年陪她最多的，可就是谢燕平这个孙子了。特别是谢晏平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弱，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像村中的那些泥猴子一样到处疯玩，只能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待着，因此她对谢晏平也多了几分心疼，所以现在她现在有点下不去手去罚谢晏平，但是现在她心里又实在是气。 “你告诉奶奶，你为什么要撕书。”李氏好声好气的对谢晏平哄道。 “我不喜欢大哥，大哥喜欢这书，所以我要把这书撕了。”谢晏平眼睛红红的小声说。 谢晏清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难道他平时对谢晏平很差吗？没有吧，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面对谢晏平这个体弱的弟弟，他还是很关心的啊，从来就没有对他凶过。且每次他从墨书轩拿了稿费后，都会从镇上买些小零食回来给家中的孩子们吃，他自我感觉以前是谢晏平很喜欢他啊，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豚哥儿，为什么不喜欢你大哥啊。你大哥对你那么好，每次都会给你买零食吃，还教你读书识字。”李氏面上平静，可心中却焦急了。 他们老谢家男丁少，到现在孙辈也不过只有三个男孩子，远远比不上村中其他人家，这本来就吃了大亏，要是自家兄弟间还有矛盾，那以后他们家可要怎么办啊？也许在别人看来小孩子之间矛盾是难免的，这样的事根本不用管，但是李氏却知道，只有在萌芽时便把事情解决了，以后才不会出大事。 她记得她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一对夫妻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干活勤快却不善于言辞，小女孩虽懒堕却有着一张蜜嘴，甜言蜜语把她父母哄的晕头转向的，所以那对夫妻最宠爱的是小女儿。即使小女儿没有大女儿优秀，但他们却对小女儿比大女儿好多了。渐渐的大女儿越来越觉得父母不公平，明明妹妹好吃懒做一点都比不上她，但父母最宠爱的还是妹妹。所以她心里渐渐有了邪恶的念头，一天姐妹俩在外面玩的时候，姐姐就偷偷把妹妹推到了河里。之后妹妹就被淹死了，可是姐姐一点也没有心虚，反而很高兴，因为再也没有人跟她争父母的宠爱了。 虽然这只是她童年时在老人们口中听的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她一直忘不了。因为李氏年轻时就曾偷偷的嫉妒过一个人，那是她家隔壁家的女孩，嫉妒的滋味她懂。所以李氏知道，在嫉妒的控制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大姨说大哥坏，大哥抢了我读书的机会，大姨还说只要大哥回来了，家里人就都不会爱我了。” “原本我都不信的，可自从大哥回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只给大哥吃，大家也不关心我了。”谢晏平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 吵架 李氏听到谢晏平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前几天小李氏带谢晏平回了一趟娘家，从外婆家回来后，谢晏平就一直怪怪的。李氏还当谢晏平是舍不得他外婆家，所以这段时间才反常了呢。 没想到，没想到，当初小李氏她大姐来自家做客的时候，她就觉得那女人长得尖嘴猴腮，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不，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今天中饭时，李氏阴沉的脸色让谢家的气氛很紧绷。陈氏自认为作为谢家大儿媳妇，该站出来调节一下气氛，所以陈氏细声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家那旺哥儿那臭小子让你不高兴啦。哎，都是媳妇不好，让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帮我带儿子。” 今天由于陈氏也要出去做农活，所以旺哥儿就被李氏带着。至于大妹，她现在正忙着绣她的嫁妆呢。她和黄老板儿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十月就出嫁，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帮忙带弟弟。 若是放在平常，陈氏这么说，李氏肯定会给她面子，笑骂着说“我带自己的孙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今天，李氏实在是没那心情搭理陈氏，面色还是黑黑的，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大嫂，你也真是，咱娘每天都那么忙，你还要娘帮你带儿子，那小孩子有多难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妹虽说没时间，但小妹年纪也不小了，完全可以带孩子了啊。”小李氏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奚落陈氏，她自然不会放过。 陈氏心中气愤，她家大妹是高嫁到镇上，她怕她女儿被人瞧不起，就想着要把嫁妆弄丰厚一些，可是他们家中的条件哪里允许。于是她就想了一个法子，她让大妹绣几扇屏风，这样既可以展示大妹的绣艺，又可以让嫁妆体面些。 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大妹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所以小妹和大丫这段时间都在帮着大妹绣屏风。家中的女孩子都是跟着王凤娘学过绣艺的，虽说小妹和大丫绣的不如大妹好，但是也可以帮很多忙的，所以小妹哪里有时间带人呢？她就不相信这个弟妹不知道这事。 “好了，就你多事，我孙子我怎么带不得了。真是个搅事精，你们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李氏突然开口骂道。 小李氏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但她却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娘，我怎么了啊。你骂我，我作为你的儿媳，是该受着的，可你为什么还要扯上我全家，我家里哪里得罪你了啊？”小李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桌上其他人一看这架势，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丫看到她娘居然还敢顶她奶，心中立马就急了起来。刚刚回家的时候，她就想跟她娘说弟弟的事，可是她娘却不耐烦地挥开她说有什么事吃完饭后再说，她干了一上午的活又累又饿。 看小李氏还有话要说，大丫立马扯住了小李氏的衣袖子，想阻止小李氏。 “大丫，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说个彻底。你看到了吗？你奶有什么不开心就拿我发火，一点儿也不给我留面子，也从来没有为你们着想过，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从来没有轮到过你们。”小李氏已经疯狂了，她想把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一吐而快。 她一直觉得在家里的三个妯娌中，她是过的最惨的。她当初进门几年只怀了一胎而且只是生下一个女孩后就不见动静，老太太是对她不喜的。为了生孩子她也想了很多法子，那苦药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副，可就是怀不上，她心里也苦啊。看到陈氏因为生了个好儿子而处处受老太太照顾，她心里是羡慕嫉妒恨的。 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了孕，可没有想到会摔倒弄的孩子早产，虽然是生了个男孩，可孩子体弱，到现在都快五岁了还没有当初谢晏清三岁时壮实。 她知道老太太一直怨她没有把她孙子养好，可是这是她愿意的吗？ 她知道她儿子治病要花家中不少钱，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她男人总是抢着做事，一直勤勤恳恳的，就怕得罪家里的人，从而家里不出钱给他儿子治病。可是她实在是太羡慕陈氏了，总是忍不住酸陈氏几句，可是她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其他的坏心思。 “好好好，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都怎么想了，也难怪你大姐会对豚哥儿说出那样的话。”李氏指着小李氏的手指都在发抖，那是被气的。 小李氏突然就有些懵了，这关她大姐什么事啊？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你们知道今天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吗？今天上午豚哥儿居然跑去西石头书房里撕书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讨厌石头，而石头喜欢书，所以他要把书撕了。” “我问他为什么讨厌石头，他说他大姨跟他说，石头会抢走他所有的东西。只要有石头在，家里就什么好东西都轮不上他。他还说石头抢走了他读书的机会，以后石头会是个大官人，而他只是个泥腿子。”李氏越说越气。 李氏的话说出来后，谢家人的面色就都不好看了，小李氏更是羞的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躲起来。她哪里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啊，如果知道，她肯定不敢乱说。 大妹出嫁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竟到了十月初七。这一天谢家入目便是红色，极其喜庆，因为今天是谢家大妹也就是谢芳梅出嫁的日子了。 “大丫，你别跑的那么急，把我眼都晃花了。”李氏看着在堂前跑来跑去帮忙做事的大丫不由抱怨道。接亲的新郎怎么还没来呀？都快到吉时了，真是急死个人。 今天李氏穿的极为喜庆，暗红色的宽大衣裳套在她那干瘪的身材上显得极为不合身，但那喜气的颜色却让她看起来极为精神。如今她和谢满仓正端坐在堂屋正方的两条凳子上，等着新郎官来给他们磕头。陈氏和谢大为今天也是穿的极为体面，此时正坐在李氏和谢满仓的下方。为了今天这一天，他们家的妇人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不停地赶着做衣服，今天全家都是穿着新衣服的。 “老头子，新郎官怎么还不到啊，要是耽搁了吉时那就不好了啊。”李氏还在小声嘟囔。 “呸呸呸！指不定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你就放宽心吧，这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谢满仓也有些担心，对于那些所谓的吉时、好日子他是极为注重的。 “对呀，娘，别太担心了。新郎官应该知道分寸，再怎么样都会在吉时前赶过来的。”谢大为安慰道。 好在没等一会儿谢晏平就兴奋的跑进了屋子大喊大叫起来，“奶奶，奶奶，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不过此时不用谢晏平说，李氏和谢满仓就已经是知道新郎官来了。因为不远处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噼里哗啦的，想叫人忽视也难。 “石头、大光、大勇，你们快准备好，新郎官马上就要到了。”李氏催促道。 谢大光他们此时正在谢家大门口等着，新郎官带着花轿临门，女家需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此称为“拦轿门”，待塞入红包后大门始开。 很快黄伟豪就到了，塞了红包大门打开后，他看见谢大光他们就立马下马拱手道“见过二叔、三叔，小叔子。”因为定亲的时候双方都见过面，所以此时也不存在什么把人认错的情况。 互相见过礼后，谢晏清就拿着一根蜡烛持着镜子往花轿那走去了。古代成亲时有一礼节称“搜轿”，花轿停放须轿门朝外，女家需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 黄伟豪进房后在指引下就对着里李氏、谢满仓和陈氏、谢大为恭敬的行了一套礼。 “好好好，新郎官快起来吧。”李氏满面笑容，黄伟豪今天穿着红色的新郎服，虽说不上俊朗，但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样子，李氏看了后很是满意。 “好了，吉时快到了，别再让伟豪耽搁了。”谢满出声提醒。 婚房里，大妹正坐着让人梳妆，她面上是既期盼又忐忑的神色。今天之后，她就不再是谢家的人了，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媳妇了，她哪能不担心？ 不过女子总要嫁人的，这一点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还记得幼年时，她奶奶总是骂她赔钱货，以后会是别人家的人，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她跟她弟石头是不一样的了。今天她就要到那个她将会呆一辈子、她真正的家里去了，她会习惯吗？ 没让她想多久，陈氏就进来了。“大妹，新郎官来了。”“哎，我养了这么久的女儿，今天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陈氏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娘……”大妹也是立马就流泪了。谢家的女孩是算很幸运的，很少会下田干活，一般都只是在家里做些活计，且还不会吃不饱。近些年，谢家的女孩子更是被教导识字绣花，以后也算是有了一门傍身的技艺，大妹知到她村中的姐妹们都是羡慕她的。在谢家的这十几年里，她过的很幸福。 “哎呦，新娘子怎么哭啦，这嫁到镇上去可是一件好事啊。这样的姻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应该要开心的笑啊。快别哭了，等下把妆都哭花了。”帮忙化妆的喜娘看见大妹的眼泪，立马劝说道。 陈氏一听到喜娘的话立马反应过来笑骂着自己道“看我，今天嘴巴上没把门的，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我可巴不得你这小妮子早点走呢，整天在家里惹我心烦。” 门外黄伟豪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正在催着妆，然而他的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谢晏清此时正吃力地抱着谢芳梅上花轿，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花轿，谢晏清心里头有些伤感，一踏上这个花轿，他姐就不仅仅是他姐了，还会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媳妇了。 陈氏正在一旁卖力的哭着说“不孝女进门后可要好好敬重公婆，善待小叔，对小姑关怀。”因为女儿上轿，母亲都需要哭送，哭词多为祝颂、叮嘱话。 不久，花轿就起轿了，一路吹打打，往新郎家走去。谢晏清也跟在队伍中，他要和谢大光、谢大勇一起去送嫁。 卤肉 这一天，谢晏清又在厨房里捣弄起了新玩意儿。蛋糕把谢晏清的思路完全打开了，现代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随便弄出几样来不就可以大赚一笔了吗？亏他以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赚钱的法子，真是笨死了。 “石头，你说的那玩意儿是真的吗？那原料可是要用到肉那样精贵的东西啊。”陈氏担心的说道。 “娘，你就放心吧，就算真的没有做出来，也浪费不了多少东西，况且这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只要你不说，家里其他人就不会知道的。”谢晏清现在有点兴奋，他马上就要尝试做卤汁了。 没错，他想的那新鲜玩意儿就是卤肉，现代各个城市都有的食物，并且一直很受人喜爱。 “好吧，反正这些都是用你的银子买的，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是管不了你了。”陈氏没好气的说道，她哪里看不出她儿子的势在必得。石头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是像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实际却不是那回事，只要是他认定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谢晏清只是笑笑没有回陈氏的话，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他自认为他做出卤肉来是没过问题的。卤肉这东西他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因为前世他家过年总缺不了一道菜，那就是卤肉。 每一年他们家都会制作一次卤汁，用来卤肉，因为小时候的他对那香香的卤肉充满了好奇，所以每次他都会呆在他母亲旁边，看着卤汁、卤肉是怎样被做出来的。 还记得小时候的他，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了，因为过年他就可以吃上那有滋有味的卤肉了，那卤肉是那么的香，总是勾的人心痒痒的。 卤汁又称老汤，指使用多年的卤煮禽、肉的汤汁，老汤保存的时间越长，芳香物质越丰富，香味越浓，鲜味越大，煮制出的肉食风味愈美。 谢晏清迅速的把处理好的鸡丢进了锅里，并添加了花椒、大料、胡椒、八角、红曲米、丁香、陈皮、草果、小茴香、鲜姜、食盐、等一系列调料，其中香料是装在一个小包丢进去煮的里，然后就等待着熬出一锅浓汤了。 厨房里乒乒乓乓一上午声音就一直没停过，可谢晏清还没有做出个成品来。哎，当初看他母亲做挺容易的啊，怎么到他手上就变得这么难起来了呢？ “石头，你快别弄了，该是做饭的时间了。家里人也快回来了，要是让你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知道你居然拿肉来乱煮，他们肯定会很生气的。”陈氏催促道。 谢晏清听到陈氏的话后立马就收拾起了他的东西。家里一个月才能吃上一两回肉，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拿肉来做实验，不然即使他奶奶宠他，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今天是因为家中除了陈氏留在家中做饭，其他的人都出去了干活了，谢晏清这才有这机会实验做卤汁。 等今天下午再来弄吧，反正已经做出来个半成品了，他相信今天下午就完全可以把卤汁制出来了。 终于，在谢晏清艰苦的奋斗后，色泽深棕，含浓郁香气的红卤汁就做出来了。闻着那浓郁的香气，谢晏清无声的笑了笑，他终于又可以吃到卤肉了。 “娘，今天晚上我也来做一道菜吧，保管好吃。”谢晏清现在一想到那卤肉，就满口生津了。 “是你今天一直在捣鼓的那玩意？”陈氏有点好奇，她儿子难道把东西做出来了？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一盆黏稠的红彤彤的水啊，虽然那水散发出很浓烈的香气，可是那能下饭吗？ “好吧，随你的便吧。反正都已经浪费了那么多东西，也不差这点了。”陈氏又出声道。 “老大媳妇，今天这豆腐干怎么是这颜色？难道被烧焦了？”李氏脸色难看的问道，豆腐干可是一样顶顶好吃的食物，且七文钱才一斤，要是被陈氏煮坏了，她是真的会骂人的。 “娘，今天这豆腐干可不是我煮的，是石头用新法子煮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吧。”陈氏笑眯眯的说道。她尝了那豆腐干之后就觉得肉都没她儿子做出来的豆腐干好吃了。她儿子难道是老天的亲儿子，怎么随随便便干一件事都会成功呢？ “石头这是又弄出了一件新鲜事物吗？这也是在书上看到的法子？”谢满仓好奇的问，上次那蛋糕可给他们家挣了不少钱啊。现在每次赶集，他们家都还会去镇上卖蛋糕。并且他们家还和香酥坊签了契约，每天香酥坊都会派人来他们家提十多斤蛋糕走。 到现在，香酥坊里的那些大师傅都还没有琢磨出蛋糕是怎样做出来的呢。如今蛋糕可算得上是他们家的独门秘方了。 “是的，爷爷，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吧。”谢晏清催促。 “嗯，挺不错的，跟我们以前吃的豆腐干很不同。”谢大为很给谢晏清面子，一下筷就是那豆腐干。 “是啊，是啊，感觉石头这次做的豆腐干可比我们平时吃的要好吃多了。”王凤娘吃了后立马点评道。 “哎呀！我孙子就是棒，又做出了一样这么好吃的东西来。”李氏笑呵呵的。 “爷爷，奶奶，其实这豆腐干会变得这么好吃，都是因为我加了一样东西。”谢晏清神秘的说。 “只是加了一样东西？哪个东西居然这么神奇？”小李氏惊讶。 “我只是加了一点卤汁，那卤汁色泽深棕，含浓郁香气，可是个好东西。要是用它来做卤肉，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呢。卤肉芳香扑鼻、香味悠久、肉质适口，味感丰富、润而不腻，包管百吃不厌。”谢晏清哪里不想今天就把卤肉做出来呢，可是晚上时，他遗憾地发现，家中的肉被他做卤汁已经用完了。所以他这才退而求其次，做了个卤豆干。 “这是真的吗？如果那卤汁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我们家就可以把它卖到酒楼去了，从此我们家又多了一个进项。”谢满仓兴奋的说道。 谢晏清没想到他爷爷居然一下子就这么敏感了，他还以为家里人要在他的诱导下，才会想着要把卤汁卖出去呢。 仙客来 “石头，今天仙客来酒馆的人找到了我，说要买咱们家的卤肉方子，这可该怎么办啊？”谢大为在谢晏清面前转来转去，他现在脑子都糨糊了。 仙客来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馆，里面的东西卖的贼贵，可每天那里的人却还是络绎不绝。仙客来的主店在府城，石方县和樊州镇里的仙客来只是个小小的分店，但即使是这样，仙客来每天赚的钱也足够人眼红了。 更重要的是，仙客来的背景似乎很硬，连县太爷也不敢在仙客来撒野，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是谢家能招惹的？ “爹，你放心，仙客来应该不会强逼我们家交出方子的，毕竟我也是个童生了，要是他们强抢，我可是能递诉状到县太爷那里去的。” “我们反而可以像和香酥坊合作那样，把卤汁卖给仙客来，而不是把方子卖出去。这样既不会得罪仙客来，又能大赚一笔。”谢晏清淡定的开口道，卤肉那么吸引人，他早就想到了这样事的发生，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爹，仙客来的人有没有约你什么时候谈？” “那是肯定的啊，见我的那人说下次赶集时他们大掌柜会来。”谢大为听了谢晏清的话后虽不再转来转去了，但心里还是惶惶不安。 “爹，你可不可以去跟爷爷说下，下次赶集的时候我也想去，就由我来跟仙客来的大掌柜谈吧。”谢晏清请求。 虽然现在朝廷不再实行贱商政策了，但是那么多年根深蒂固的习惯，不是在短时间内能改了的。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还是瞧不起商人，很多读书人也是以与商人打交道为耻。虽说现在谢家赚钱的法子大都都是谢晏清想出来的，但是有关这些谢满仓却碰都不让谢晏清碰。 “我可不敢跟你爷爷说，你还是自己去说吧。”谢大为立马拒绝。 只要是有关谢晏清的事，就没有人敢乱做主，老爷子可不是摆设。要知道谢晏清现在可是谢家的希望，谢满仓能不紧紧护住？特别是这件事还跟商贾有关，会毁坏谢晏清名声的事，谢大为可不敢触这霉头。 几天后，仙客来的一间包厢，紧张的气氛正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谢晏清、谢大为、谢满仓端坐在一方，他们对面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眼中闪烁着精光的中年人。 “谢公子，真的不能把方子卖出来吗？要是价钱不满意，我还可以加点，200两银子怎么样？”庞苗壮看着谢晏清不为所动又接着道“老朽也知道谢公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可这价格真不低了，200两银子在这镇上都可以买3个小院子了。” “庞总管，你的这价钱是真的不低，我也知道庞总管你是个实在人，肯定不会欺负我们家。可是，庞总管，这方子可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祖传秘方那东西是能随随便便卖的吗？祖宗可都是定下了规矩不能外传的。”谢晏清面色为难，故作严肃的道。 “说起来，都是小子的错。家中因为要供小子读书那是砸锅卖铁啊，现在是真的没什么钱了，所以我们家这才不得不把祖传秘方拿出来。本来我们家祖宗定了规矩，卤肉是只能自己家里人吃，不能拿出来卖的。可以我们后人不争气啊，没有本事挣钱，这才……”谢晏清用低沉的语气缓缓叙说，那言语中似乎含了无限的悲伤。 庞苗壮已经无语了，人家把祖宗都搬出来了，他难道还能再逼迫？就是不知道这话是搪塞还是真的了。但其实对谢晏清的话，庞苗壮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谁都知道农家要供出个读书人来是多么的不易。 “谢公子，合作这件事我也不能做主，要请教我们东家后才能给你回复，不如你看我们后天再来详谈一番。”庞苗壮好声好气的道，毕竟人家也是个童生，比他有身份些，他低头也不算什么。 “当然可以，庞总管。我可是闲人一个，不像庞总管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我随时都有时间，庞总管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谢晏清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生意肯定能行，卤肉那样的东西，仙客来不会忍住不出手的。 祭祖 又是一年冬来到，新年也如期而至。 “石头，快起来，我们赶快去祠堂，可不要让族中的长辈来等我们。”大年初一这天，天还没亮，谢大为就跑到谢晏清房里来喊他起床了。 因为今天可是他们谢家祭祖的日子，谢晏清作为谢家一脉顶顶有出息的人物，自然不能缺席，而且在今天这祭祖中还是主角中的一员。 谢晏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谢大为伫立在床旁，不情不愿的开口道“爹，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起床。” 随着谢大为来到村中的祠堂，谢晏清瞬间就被那庄重的氛围感染了，面容变的端正严肃。虽然他不是很提倡祭祖这种事，但是对于这种文化，他是尊重的。 祭祖完成后，谢晏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好累呀！作为现在谢家一脉中比较重要的人物，谢晏清是很受重视的，自然这也就意味着他出场跪拜的次数很多。普通的族人，只需要朝着正中央的祖先牌位，磕头跪拜3次就好了。而他，却每个牌位都需要跪拜，并且，在族中长辈向祖宗念祭祠的时候，别人都是站着，就他需要跪在祠堂中央。 “石头，你没事吧，虽说是跪的久了点，但这荣耀，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你可真给我们家争气。”谢大为拍着谢晏清的肩膀笑的春风得意，刚刚不知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说说着酸话，羡慕他生了个好儿子呢。 “对啊，石头，你看你现在在族中都这么受重视了，可不能辜负我们的期望，以后要更加好好的读书，争取早日考上秀才。”谢满仓也是满面笑意，哪有比自家后代争气让人更开心的事呢？ 如今他们一房能在族中抬头，就是因为他孙子有出息啊。想到这谢满仓又悲伤了，以前村中几乎都是谢家姓，他们谢家一族中英才济济，那时想要在族中拔尖，可是很艰难的。而现在，他们谢家一族在青河村居然仅有18户人家了，其他的大多在动荡期间背井离乡逃亡去了。他大哥一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爹，爹……”谢大为高声喊道。 “什么事？”谢大为的声音让谢满仓从思考中突然惊醒，脑子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爹，你在想什么啊，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应。我们快点回家去吧，石头今天跪了那么久，这天气又这么冷，得回家给他擦点药酒，不然明天这膝盖肯定会痛。” 谢满仓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他一一路脑子都在想东西，所以走得很慢，都走了这么久，距离家还有很远。“也没想什么，那我们快点回去吧。石头，你回去可要好好的泡一泡脚，再擦上药酒。”谢满仓叮嘱道。 “好的，爷爷，我知道的。你放心，我肯定会擦上药酒的，要知道，我可是最怕疼的。”谢晏清嬉皮笑脸的。 “你这小滑头，还是个读书人呢，总是这么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谢满仓打趣谢晏清道。 谢晏清看到谢满仓听到他的话后笑了笑，这才放下心来，刚刚谢满仓皱在一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几只蚊子了。 “老大、老二、老三媳妇，你们今年就等到初三再回娘家吧，明天你们大姑小姑都会回来，一家人也好聚聚。”饭桌上李氏突然出声。 陈氏她们脸上的笑容晃荡了一下这才恢复正常。 “娘，平时不都是初二回娘家吗？我都跟家里人说好了，要是突然就改了，家里人没看到人肯定会担心的。”王凤娘第一个出声，她弟弟妹妹都还小，现在家里都靠她娘撑着，所以她很担心家里，每年过年都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真是的，老三媳妇，我又没说让你不回家，只是晚一天回家能耽搁什么事？你大姑托人给我带了话，说有事要商量，我想着让你们也知道是个什么事，这才叫你们留下来，你要是不想知道，那你明天就回娘家去吧。”李氏没好气的说道，真是的，不就是会绣花赚几个钱吗？她平时不教训她，还真翘起来了。 王凤娘看李氏黑乎乎的脸色立马反应过来她这是惹李氏不高兴可，于是她连忙补救“娘，对不起，我错了，迟一天回家一点事都没有，我就初三再回家。” 陈氏和小李氏还能说什么？李氏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再说她们也确实想知道谢家大姑说的事是什么。于是她们立马出言“好的，娘，我初三再回娘家。” 书僮 李氏的房间内，谢霞和李氏正端坐在床头谈话。“娘，怎么今天弟媳她们也在家啊，我不是说只留大嫂在家就好了吗？” “你就放心吧，没事，我的傻闺女，你娘怎么可能不向着你。你是想要家里那秘方吧，我就是要把她们都留在家里，当面说清楚。”李氏笑了笑。 “家中的秘方？娘你说的是蛋糕和卤肉的方子吗？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东西，今天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谢霞的心瞬间就变的暖暖的，她娘居然想着要把家中的秘方给她这个外嫁的女儿，有这样的娘，她真是三生有幸呀。 “霞姐儿，你说什么？你居然不想要家中的秘方？”李氏惊讶，霞姐儿这些年的生活，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的。想当初陈家也是一个殷实人家，可哪里会想到，陈家那老太婆会一下子就不能动了，只能躺在床上让别人照顾。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那老太婆大病小病不断，却一直到现在还没死。陈家这么些年因为有老太婆的拖累，光景一直都不好，她女儿、外孙因此也跟着吃苦受累，她都心疼死了。 “娘，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复杂，要是你把家中的秘方给了我，我敢保证，那秘方瞬间就会被流传出去。”谢霞面色戚然，贫贱之家百事哀，都是没钱闹的，现在他们那一大家子人，因为一口吃的都会吵闹一番，要是家中那群人得到了秘方，肯定会把它卖出去的。 李氏经过谢霞提醒后才反应过来。是啊！如果她把秘方给了她女儿，那就相当于她女儿夫家的那一大家子人都知道了啊，之后秘方自然就不是秘方了。她之前只是想着要帮助女儿，没有考虑这么多，原本她是想着把蛋糕的方子交给她的2个女儿，好让她们也能赚些钱，但是这似乎是行不通的。 “哎，霞姐儿，既然这样那娘只有补贴你一些银子了。可惜啊，如果把我们家那秘方给你，你的生活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李氏有点难受，她们家生活现在是好了，可她女儿还在受着苦呢。 “娘，别人的女儿都是补贴娘家，我倒好，要娘家来补贴我，娘不嫌弃我这个女儿就好了。”谢霞眼角已经有了泪光。 “大姐，娘，你们还在说着什么？饭都做好了，快出来吃吧。”谢茹突然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候，霞姐儿，快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今天咱家可买了不少好东西，你们尽管敞开肚皮吃。”李氏压住内心的难过，笑了笑说道。今天可是大年初二，在这个好日子里怎么能哭呢？ 饭桌上，谢晏清的表哥们都在争抢着蛋糕和卤肉这两样新鲜东西。本是融洽的气氛，可小李氏的突然开口把这一切都打碎了。“大姑，你传话给娘说想要和我们商量一件事，是什么事啊？”小李氏的话瞬间就让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谢霞的身上。 其实小李氏也不愿意开这个口，但是她实在害怕李氏把他们家的秘方给传出去，所以…… “二弟媳，既然你都问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在扭捏了。其实我想说的事是跟石头有关。” 谢霞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大哥，我想让你大侄子做石头的书僮，你看行不？” 还没有等谢大为回话，谢霞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大哥，你看今年2月石头就要去县学里读书了，他才这么小，让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去读书，你们也不放心是不。” “再者，大部分读书人身边都有一个书僮，我们石头不应该被别人比下去啊。” 听的谢霞的话后，谢家人都沉默了。确实，谢霞的话很对，石头是需要一个书僮去照顾他。可是，李达作为石头的表哥，让他去干下人的活？ 谢霞看着谢满仓和谢大为意动又有些犹豫的神色，心中很是焦急，可是她知道，谢晏清是谢家的希望，对于谢晏清的事，谢家人肯定会深思熟虑的，她不能逼的太紧。 “霞姐儿，你说的都对，石头确实需要一个书僮。可是达子是石头的表哥，让达子去当石头的书僮，做一些服侍人的活，不太好吧。再者，达子去做石头书僮，肯定会有很多闲话，达子受得了吗？”谢满仓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爹，大哥，你们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做书僮怎么啦？石头以后会是秀才公，达子给石头做书僮一点也不丢人。我之所以让达子给石头做书僮，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在石头身边有一口饱饭吃，当然，如果能学到一些本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爹，大哥，你们也知道我家中的情况。这么些年来，我们家不断卖田，到现在家中只剩下20亩田地了，却要养活那么大一家子人，我婆婆每年看病还需要不少花费。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达子他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饭量可大的惊人，可家中的吃食却不够。看着他们每天都吃不饱，我心疼啊！”谢霞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爹，你就帮帮大姐吧。让达子做石头的书僮，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谢茹也帮着说话，这么些年来她看着她姐姐吃苦，心里是难受极了的。 “好了，大过年的，哭什么哭。”陈大明突然大骂，不过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李氏听到陈大明的骂声后眼睛都瞪大了，自己没本事让我女儿过上好日子，居然还敢骂我女儿。李氏刚想教训一下陈大明，却突然看到了陈大明眼角一闪而过的光芒，于是她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好了，霞姐儿，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就是了，大过年的，快别哭了，菜都凉了。”谢满仓做出了决定。 “爹……”谢霞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是啊，大姑，有达子照顾我们家石头，我可求之不得呢。我们快点吃饭吧，多尝尝我们家的卤肉，可好吃了嘞。”陈氏微笑道，对于李达这个大侄子她是不讨厌的，李达当石头的书僮，她并不反感。 尴尬 谢晏清的房里今日突然就多了一张床出来，这让他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房间瞬间就显的满当当的。 “石头，我住你房里会不会打扰到你读书啊？要不我跟外婆说一下，换个地方住。”李达面色微红的小声道。 “达子哥，不用了啦，我房间挺大的，两个人住正好呢。我一般都是在外面那个小隔间里读书的，你不会打扰到我的。”谢晏清有点尴尬，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李达相处了。 其实他跟李达不是很熟，毕竟李达一年才到谢家来一次，并且只是在谢家待一天就回家去了。而在这一天里，谢晏清会有一两个时辰在房里读书，所以他们俩的交际真的不深。 因为还有一个月谢晏清就要去县学读书了，所以他姑姑谢霞就把李达送来了谢家，让谢晏清和李达磨合磨合。 “石头，你可真厉害啊！居然就这么小就可以到县学里去读书了。我们隔壁村中也有一个读书人，他现在都20多岁了，还在镇上李秀才的私塾里读书。”李达敬佩的道。 “达子哥，我这也是侥幸才可以进县学读书的。”谢晏清笑笑一句带过。 第二天，李达起床的时候谢晏清还在睡，但是谢晏清感觉李达到他床边拿了些什么东西，他尝试着睁开眼，但挣扎了半响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六点多钟的时候，谢晏清如常起床了。他走到院子里，伸了伸懒腰，打算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开始慢跑，这是他每天必不可少的锻炼项目。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正在院子的角落里磨磨蹭蹭干着什么。 “达子哥，你在干什么啊？”谢晏清朝着李达走去，边走边问。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知道了答案，心中更是感到尴尬万分，原来李达正在晾着他的衣服。 “石头，你醒啦。我刚去把你的衣服洗了，现在正在晾。”李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觉得帮谢晏清洗衣服有什么不好。 谢晏清却突然面色通红，今早他看到他的脏衣服不见了，还以为是陈氏拿走帮他洗了，没想到居然是李达。 说实话，在古代的这十年，谢晏清觉得他过的简直太腐败了。这么多年来，他就从来没有干过活，哪怕是洗衣服，扫地，做饭这种小事。每次他想要干活的时候，都会有人出来阻止他，说这些事他不需要做，让他只管读书就好，渐渐的，他就理所当然的什么事也不干了。 之前他的衣服都是他大姐谢芳梅帮他洗的，谢晏清一直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李达这么一提醒，他感觉很羞愧，家里人干农活本来就很辛苦，他不去照顾家里人，反要家里人来照顾他，真是…… “达子哥，你不用帮我洗衣服的，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了。”谢晏清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石头，我怎么能让你洗衣服呢，我本来就是要照顾你的，再说洗衣服一点都不累，可我我下田轻松多了。”李达憨厚的笑着。 然而谢晏清却在心里偷偷下了决心，以后自己的衣服还是自己洗的好。虽然现在他是一个男孩子，但前世他是一个女孩子好不，让一个男人洗他的衣服，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没有跟李达说很久，谢晏清就开始了他每天的晨跑了。不过没多久，李达居然也跟着他晨跑起来了。 “石头，你这么跑圈圈干什么啊？”李达很是好奇。 “我这是在锻炼身体。”谢晏清喘了口气回答道。 “有这样锻炼身体的吗？锻炼身体不应该是学武术打拳吗？”李达很惊讶，他长这么大都没听说有这样锻炼身体的。 看着李达健硕的身材谢晏清很是羡慕，他虽锻炼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但目前效果还没显现出来，依然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 “我只是乱做的，想要身体强健些。” “石头你是该要锻炼锻炼一下可，我看你一天几乎都是坐在书房里读书，这样不好。要想身体好，就必须出门多动动。”李达严肃的说。 “好的，达子哥，我会的。”谢晏清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应道。 别离前夕 “晏清，你此去我们不知要多久才能见一次面，你可别忘了我们，我们之间要经常书信相通。”刘子意有些伤感，不过朋友是为了奔赴前程而离去，他更多的是祝福。 “是啊，晏清，你要是敢把我们忘了，等你回到我们樊州镇，我肯定要把你打的连你娘都认不出来。”周虎成恶狠狠的警告，又接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还有，晏清你不要太得意，也许我们马上也会去县学读书的，我们肯定不会让你落下太远的。” 谢晏清笑了笑，他总是那么的自信，不过，自信是好事，自信的人才容易成功。 “好啊，那我可等着你们。你们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谢晏清面上嬉皮笑脸的，但语气中却透露出庄重。 “晏清，县学中大都是一些秀才和有权有势的人家，你去了那里，受到了委屈也先忍着点。外头人心险恶，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根本不会把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放在眼里，你去了那里，不要太过骄傲。”林子麟脸上透露出淡淡的忧愁，谢晏清无疑骄傲的，到了县学，他恐怕会受到一些打击，希望他不要承受不起。 听了林子麟的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这些平民子弟，或多或少都对那些能靠关系进县学官宦子弟有点嫉妒，要是去了县学后，还要向那些官宦子弟低头，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可是现实会允许他们不低头吗？ “子麟，你放心，人情世故我还是知道几分的，会把握好分寸的。”谢晏清坦然道，他有的是成年人的灵魂，不会像小孩子那样那么冲动的。虽然前世他一直是在校园这个象牙塔内转悠，但是他也是见识过社会的残酷的，有后台的人，跟他们普通人终归是不同的。人哪有不低头的呢？ “我们快别说这些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的为晏清践行一番，他后天就要去县学了。”周虎成最是不耐烦他们说这些现实的话了，停顿了一下周虎成又接着说“长亭送别什么的，早就烂大街了，我可不要这样送晏清。要不今日我们找个景色优美的地方，与美景、美食作伴，各自畅谈一番自己的理想。” 周虎成向来点子是最多的，也是最不安分的。不过他这个提议，今日却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虎成这个主意不错，总是长亭送别，都快让人腻味了，今天我们就要玩出个花样来。”刘子意拍手叫好。 “春光无限好，少年胸有凌云志，在风光无限好的春日里，找一佳地畅谈理想真是再好不过了。”林子麟淡笑。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兴致，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你们在这镇上平时肯定没少到处乱窜，快说说，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让我们去。”谢晏清看着周虎成他们一群人打趣道。 “到处乱窜？晏清，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啊。自从我爹知道你府试进了副榜后，那是整天都在盯着我读书啊，他最近管我管的可严了。你看看，就这几个月，我都累瘦了。”刘子意很委屈，谢晏清那可是个妖孽啊，是谁都能比的吗？他爹还妄想他超过谢晏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吗？ “晏清，你可知道你给了我们多少压力吗？现在整个学堂里的人，读书都比以前勤奋多了。我们最近可是一心读书，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玩乐。”林子麟报怨道。 听了刘子意和林子麟的话后，谢晏清把头转向了周虎成。 周虎成看着谢晏清的灼灼目光不自在地动了动嘴“你可别多想，我才没有什么压力。我只是看不惯你那神气的样子，想压你一头，这段时间才发奋的。” 目标 “晏清，现在已是二月十二了，铭山上的桃花肯定都开放了，不如今天我们就去铭山吧。”刘子意提议道。 “赏桃花，这个不错，古有刘皇叔他们桃园三结义，今有我们四学子在那铭山上的桃花林中畅所欲言。”周虎成大笑。 谢晏清他们几人看着周虎CD无奈地摇了摇头。周虎成竟一点都不害臊，居然敢把刘、关、张三人和自己相比。 不过几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少年风华正茂，他们心里又哪能没有一点儿妄想呢？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哪个不是认为自己已经很优秀，不比任何人差？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现在赶快去买些东西好让我们在山上吃吧，时辰已经不早了，晏清下午还要回家。”林子麟提醒。 “我们还要去买东西？今天晏清带了这么多卤肉和蛋糕来，难道这两样东西还不够我们吃？”刘子意表示很惊讶。 “哎，你看我这脑子，居然连这都忘记了，对啊，晏清带来的东西我们都还没有动，哪里还需要买些别的东西啊。”林子麟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晏清我可告诉你，今天我们把这些卤肉和蛋糕吃了，你下次可还要给我带些来，要不然我可不依。”周虎成焦急的开口，就怕他的福利飞了。 “虎成，你怎么变得这么好吃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谢晏清笑着打趣道。 “谁叫你们家的卤肉和蛋糕那么好吃，我每天都馋的要死，可我娘一个月才买那么几回。不好好打劫一番你，都对不起我和你是朋友这关系啊。”周虎成先是幽怨，后头忽的又突然大笑起来。哈哈，这段时间，他终于不用再对着那些卤肉和蛋糕流口水而吃不到了。 “晏清你别说虎成了，就连我爹，现在每隔几天都会让我娘去买盘卤肉来下酒，你们家那卤肉和蛋糕确实是好吃。”刘子意赞叹着。 林子麟在旁听着也不住的点点头，现在他们家每月也都会买几回卤肉和蛋糕来吃。 “子意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夫子喜欢吃卤肉啊，以后要是我家有人来镇上卖卤肉，我会让家里人送一份去给夫子的。”谢晏清指责着刘子意，他对刘夫子是真的感激，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孝敬刘夫子。 “哎哎哎，晏清，你可别这样做，你这样做，我爹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他肯定会打死我的，你就放过我吧！再说，你们家做卤肉也需要本钱的啊，肉可不便宜呢，哪能让你白送。晏清，现在时辰真的不早了，我们快去山上吧。”刘子意连忙推脱并转移话题。 可是谢晏清已经想好了，他还是决定以后让家里人每回来镇上的时候都送些卤肉和蛋糕给夫子。毕竟镇上每次赶集，他们家都会有人来镇上卖卤肉和蛋糕。 虽然他们家分别与香酥坊和仙客来签了合约，蛋糕和卤肉的方子不能够泄露给他人，但是他们家平时赶集时还是可以在镇上卖蛋糕和卤肉的，并且东西还可以比店里低那么一两文钱一斤。 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桃花林，但此时面对这样的盛世美景，他们却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林子麟一看到路旁的亭子，就迫不及待坐了进去，之后便大口喘气起来，刘子意和谢晏清虽不像林子麟那样狼狈，但也是累的不想再动弹，就周虎成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活泼乱跳的的。 “子麟，才这么点儿山路，你就气喘吁吁的，这身体也太差了吧！晏清他都比你好。”周虎成有点嫌弃，他最是不喜那些连桶水提不起来的文弱书生了。 然而现在林子麟只顾得上喘气，没空搭理周虎成。 谢晏清通过这一回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素质的提高，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是和林子麟一样的，看来锻炼是很有用的。 “子麟，你确实该锻炼一下了，我们院试、乡试和会试可都要在贡院里过夜，贡院里的条件可不会太好，要是没有个强健的身体，那是挺不过去的，你可要吸取我的教训啊。”谢晏清提醒林子麟。 林子麟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好的，晏清，我以后会多锻炼身体的。” 他们在亭中歇了一会儿并吃了些东西，精力就慢慢恢复了，面对眼前的桃花美景，也就有了心情欣赏。 “晏清，现在你就这么优秀了，你有想过你要走到哪一步吗？”刘子意望着眼前艳丽的桃花缓缓问道，声音缥缈似从远方传来。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想那么远，只是想着要考院试、乡试、会试，再之后要干什么我还真没有想过。”谢晏清现在对未来确实是很迷茫，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读书，那是因为他发现，即使他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他却只有读书这一项技能。他当时的目标是成为一名秀才或举人，以后可以镇里教书教，能养活自己全家就够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之后他的目标自然就变了，可是以后到底要走到哪一步，他还真没有想好。 “别说我了，子意你呢？”谢晏清反问刘子意。 “我啊？我希望我能通过会试，成为一名官员，能为百姓办点实事。”刘子意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身边的人都是他要好的朋友，不会笑话他，但这话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子意，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现在不过16岁就成为了童生，只要努力，通过会试是可以的。”林子麟拍了拍刘子意的肩膀。 “我啊，我是知道我自己的本事的，只是想着能通过乡试就好了。”林子麟淡笑道。 “子麟，可不要这么说，你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差。相信你自己，只要我们一直努力，会试并不是什么问题。”谢晏清给他们打气。 “虎成，你呢？”林子麟没有回谢晏清的话，而是转过身去问周虎成。 周虎成正在亭子的另一边假装自己正在看着风景，看到林子麟他们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们也知道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读书的，我都是被我爹逼着去读书的。晏清，我每次都说要超过你，其实那只是说说而已。” 周虎成挠头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着考个秀才让我爹满意就好了，之后我想接手我爹的武馆，带徒弟一起每天打拳练武。” “你们不会看不起我吧？”周虎成有些忐忑地问道，毕竟在每个人眼里，读书才是正途，开武馆…… “虎成，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每个人的理想都值得被尊重。你放心，我们不会看不起你的，你想做就去做吧，我们会支持你的。”谢晏清第一个开口。 “虎成，别人的想法并不重要，你想做就大胆去做吧。”刘子意这话说的很严肃。 林子麟则是对周虎城报以鼓励的一笑。 一路向北 “石头，达子，你们俩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啊，虽然是跟商队一起，但你们也不要太过放松了。” “还有，石头，你到了县学后，可不能因为自己年纪比别人小就狂妄，那县学里的可都是些秀才公，你……”谢大为嘴巴一直不停的在说着，儿行千里做父母的哪能不担忧？况且这次还是他们两个小孩子一起赶路。 “好了，爹，这些我知道的，你都说了一路了。不过刚听到你的话我可真是伤心啊，原来你儿子我在你心里居然是个狂妄的小子，我可真冤枉啊。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从来没有狂妄自大过。”谢晏清有些无语，这是亲爹吗？居然抹坏他名声。 哎，原本谢晏清以为陈氏和李氏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可现在他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陈氏、李氏两人加起来都比不过谢大为。 “石头，我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吗。”谢大为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了，爹，你快回去吧，你看商队都要起行了。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该知道怎么办的。”谢晏清也知道谢大为这是在担心他，所以他很有耐心的劝慰谢大为。 现在谢晏清无比庆幸的是今天只有谢大为和陈大明两人来镇上送行，其他人都只是送到村口，要不然今天他…… 牛车在不怎么平坦的道路上前行，一跌一荡的，让人感觉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不过目前这颠簸谢晏清还能承受，毕竟这种折磨他上次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石头，你爹对你可真好，叮嘱了你那么多话。”李达也许是觉得车上太安静了，所以他找了一个话题来谈。 谢晏清看到李达眼中的羡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大为是啰嗦了些，哪像他姑父陈大明，只是和李达说了几句话。 “达子哥，我爹是因为我还小，这才不放心一直叮嘱这叮嘱我那的。姑父没有叮嘱你太多，肯定是认为你是个大人了，不用他再担心了。” “是真的吗？我爹认为我是个大人了才没有对我叮嘱的？”李达迫不及待的问道，还没有等谢晏清回答，李达就在那傻笑起来了。 欣赏着路旁的风景，谢晏清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背井离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读书，谢晏清说不担心是假的，在县学里，秀才是再普通不过的了，而他现在却连个秀才都不是。 “晏清，我们这是往北走的吗？”李达正在牛车了左看看右看看，可这一路走来，景色都差不多，他真的是快无聊死了。 李达的问题把谢晏清拉回了现实，于是他立马答道“是的，达子哥。石方县是位于我们樊州镇的北部，所以我们现在是一直往北走。” “石头，我听别人说，皇上住在北方，这是真的吗？”李达好奇的问道。 “达子哥，是真的，以后如果我要去参加会试也是一直往北赶路的。”谢晏清淡笑，眼神望向北方，古代的北京城啊，他一定要去见识一番。 郑源熙正坐在马车上看着书，却突然听到了会试这个词眼，于是他掀开了马车帘，想知道是什么事。而此时恰好李达又说了一句“石头，那你什么时候会去参加会试啊？我也想见识一下皇城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日还要很久呢，要成为举人之后才有资格去参加会试，我现在还早着呢。”谢晏清笑了笑。 呵呵，郑源熙忍不住嗤笑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小子应该才不过十岁左右吧，居然就大言不惭的说起会试了，真的是太狂妄了。郑源熙对着谢晏清摇了摇头，这人，不是个能成大器的。 商队正缓缓向北行去，谢晏清望着眼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路，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县学将会是他的一个新起点，他会一步越走越远的。 到达 “石头，我们可终于到县里了啊。感觉这坐一天的牛车，比我下田干一整天的活还要累。”李达跳下牛车后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 谢晏清赞同的点了点头，古代的交通，真是一言难尽啊。在陆地上只能靠牛车、马车赶路就算了，道路还崎岖不平，人坐在车上，那是一直都东倒西歪被颠簸来颠簸去的。 “达子哥，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县学里登记吧，要不然我们今天就没有睡觉的地方了。”谢晏清催促道，好在商队的人把他们直接送到了县学门口，要不然他们问路找地方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呢。 刚走了几步，谢晏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李达说道“达子哥，以后在县学里你就别叫我小名了，叫我晏清吧。” “好的，石头，不对，晏清，我知道了。”李达马上回应道，也是，石头现在都到县里来读书了，怎么还能叫乡下的小名呢？ “你是今年县学的学生？”杨铭忍不住惊讶出声，什么时候小孩子也可以来县学读书了？难道这人是走错了地方？ “夫子好，学生谢晏清，入了院试副榜。”谢晏清拱手行礼恭敬的道。 杨铭捻着他的胡须点了点头，他就说嘛，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年纪就能考上秀才，应该是哪个有权有钱人家中的优秀子弟，家里人托了关系才把他送进县学里的吧。不，不对，杨铭突然反应过来，这学子的穿着打扮，绝对不是个有钱有权人家公子该有的模样，反而像个贫寒学子。难道这学子真的是凭自己的实力进入副榜的？ 找到了，谢晏清，石方县樊州镇青河村人，建新十七年生，建新二十七年于樊州郡省城参加院试，高中院试副榜第十五名。十七年生的，那岂不是说这学子如今才十一岁，天哪，这也太妖孽了吧。杨铭心中惊叹。 “你可是樊洲镇青河村的谢晏清？” “回夫子，小子正是。”谢晏清拱手回答。 “嗯，那你在这纸上写上你的名字吧，之后我让门房带你去住的地方。”杨铭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但面色和语气却很是淡定。 在门房的带领下，谢晏清和李达拿着行李进入了县学，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谢晏清他们这才到了目的地。 “谢公子，我们县学里是两个学子一起同住的，但现在另一个学子还没有来报到，所以这房间目前只有你一个人。”门房推开房门，恭敬的说道。 “两个学子一起同住？那我们带来的书僮该怎么办？”谢晏清立马问道，难道县学里的学生不能带书僮？ “谢公子，书僮都是和自家公子住在一起的，但谢公子你请放心，我们这房间很大，足够四个人一起住。”门房回答，并示意谢晏清自己进入到房中看看。 嗯，这房间确实很大，谢晏清点了点头。整个房间被被分成了二部分，房间左侧摆放着两个书桌和两个书架，右侧则摆放了四张床，但即使放了这么多东西，房间也不显拥挤。 等门房离开后，李达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晏清，这县学还真是大，而且这里的房子都建的一模一样，根本就分辨不出哪是哪，刚刚转来转去的把我脑子都转晕了。以后我要是出门找不到地方可怎么办啊？”李达现在心中很是紧张，所以在知道以后可以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后，他也没有兴奋。 “达子哥，没事的，我们今天是第一天到这里来，不认识路是正常的，等我们住了一段时间后，就自然而然的认识路了。”谢晏清安慰道，他明白李达现在的忐忑与不安，毕竟突然从一个小山村来到大城市，谁都会有点彷徨失措。 “不过，达子哥，光靠自己摸索，我们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熟悉这里呢，所以明天我打算请门房带我们认一下路。”谢晏清又接着说。 “嗯，晏清，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明天我肯定会努力去认识路的。”李达握了握拳头说道。 “好了，达子哥，你真的不需要太担心。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快收拾一下睡觉吧。”谢晏清提醒道。 “对了，达子哥，我现在出去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些热水来让我们擦一下身子，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如果直接上床，被子都会被弄脏。”谢晏清其实更想洗一个澡，但他也知道这愿望目前是没有办法能实现的，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连洗澡的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好的，晏清，我马上就收拾。原本我是来照顾你的，可没想到，我居然要被你照顾，我真是太没用了。”李达有些沮丧。 “达子哥，哪能这么说，你在这里收拾行李，可不是帮了我大忙吗？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要趁早出去找水了。”谢晏清匆匆的说了一句就出门了，毕竟这天色确实晚了，过一会儿再黑些，他就有可能找不到回这里的路了。 沈淇 一路问了几个人后，谢晏清终于找到了厨房。 因为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所以厨房里的人很少，谢晏清找来找去也只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正在吃着饭的婆子，和一个正在烧火的小孩。 “婆婆，请问可以在这里拿些热水吗？”谢晏清思考了一下，还是朝着正在吃着饭的婆子走去了。 “你是哪家公子的书僮？你家公子也真是的，居然让你来提水，你提的动吗？”赵婆子没好气的说道，等下肯定又要让她帮忙。 真是的，现在读书人都是些什么想法啊，找书僮都找瘦弱的，连桶水都提不动，有什么用？特别是这个书僮，看起来才十岁左右吧，不要别人照顾他就不错了，想要他照顾人，做梦去吧。 “婆婆误会了，我不是书僮，而是来县学读书的学生。我家书僮没见过世面，我怕他找不到地方，所以这才自己来提水。”谢晏清微笑说道。 “你真是县学学生？你可不要骗老婆子我，县学里的学生几乎都是些秀才公，怎么会这么年轻。你连胡须都没有，年纪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怎么可能？”赵婆子大声道，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啊，她都在县学里呆了一辈子，就没见到过这么年轻的学生。 “婆婆，小子还没成为秀才，只是这次院试侥幸入了副榜，这才可以进入县学读书。”谢晏清解释道，他这年龄就进了县学读书，会让人惊讶很正常。 赵婆子看到谢晏清的作派其实心中已经信了，毕竟谢晏清彬彬有礼的样子看着实在不像个书僮，再者，都在县学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他还敢骗人？ “小公子这是要来提热水吧，这热水很重，小公子提不起，不如老婆子帮你提过去吧。”赵婆子用和善的语气说道。 “不用了，婆婆，你还没吃完饭呢，我自己提回去就好了。”谢晏清赶忙拒绝。如果这婆婆帮他提水回房间，这一来一回的，饭菜早就冷了。 赵婆子想了一下，也对，她还要吃饭了，可学生住的地方离这挺远的，这小子一个人是肯定提不动这水的。 “阿淇，你去帮这位公子把水提回房间吧。”赵婆子转头对正在烧水的少年道。 那少年也不说话，拿起一个木桶就舀起了热水来，直到桶中的水满了才停下来。 谢晏清看那少年想一个人提那桶热水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帮忙，这少年，年龄看着比他还小，身板也比他要瘦弱，他一个人能提起那桶水才怪。 “你还这么小怎么就来县学里干活了啊？”谢晏清好奇的问道。 唉，心理年龄大了，看见小孩子同情心就容易泛滥啊。再者，这小孩虽然不说话，但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有教养，所以谢晏清是真的好奇，不知道这小孩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这小孩长的真不错，五官精致、明眸皓齿的，即使脸色微微发黄，身板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也无损他的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啊？”谢晏清看这小孩不回答又接着问道。 “沈淇，在厨房里打杂的。”在谢晏清以为小孩不会回答了后，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答道。 谢晏清还想说些什么，可李达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走了出来并着急的说“石头，不，晏清，你找到了厨房应该回来让我去提水的，一桶水那么重，你怎么能自己动手呢，我来这里可就是为了照顾你……” “达子哥，明天就让你去提水，今天这不是太晚了吗，再说我有人帮忙呢。”谢晏清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不在意的笑了笑。 “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木桶你明天送到厨房里去就好了。”沈淇出声道。 “我没什么事了，那你快回去吧。”谢晏清看沈淇有点急的神色立马答道。 同窗(一) 第二天正午，谢晏清正在教着李达识字，突然他们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色学子衫的十五六岁少年。 这人的家境必定很好，谢晏清想，他长这么大，还就从没见过料子这么好的衣服呢。那衣服流光溢彩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你是和我同住的那个学子？怎么看起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啊？”那蓝衫少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谢晏清问道。 “这位兄台好，小弟谢晏清，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和兄台同住在一起。”谢晏清不卑不亢的回答。 “好了，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我是周君博，以后就跟你这小子是同窗了。我不是还问了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吗？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周君博有些不满的说道。 “君博兄好，小弟今年才11岁，自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什么？你今年才11岁，这是真的吗？” “君博兄，这是真的。”谢晏清淡笑，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听到了他的回答后，周君博就一直死命的盯着他，让他都毛骨耸然了。 周君博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谢晏清，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看以后周君昊你这小子还怎么骄傲下去，哈哈哈。” “谢晏清，你可真厉害啊！居然这么小就能进入院试副榜。”周君博一屁股就坐在了谢晏清书桌旁的凳子上，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还没等谢晏清说话，就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在房外响起，“少爷，少爷，你在哪儿啊？” “喊什么喊，你少爷我在房里呢，还不赶快把东西搬进来。”周君博大骂出声。 谢晏清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板瘦弱的书僮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了房里，书僮的脸都被东西给挡住了。 “君博兄，你还是先去收拾东西吧，我看你行李有很多，不花一个下午是收拾不完的。”谢晏清看见周君博转过身来又想跟他说话，立马提醒道。 “什么？收拾东西？这种事也需要我来做吗？那我找书僮来是做什么的？”周君博表示他很惊讶，他长这么大，还就从来没有自己收拾过东西呢。 谢晏清听了周君博的话后突然醒过神来，他还真是傻了，忘了周君博是个大少爷，他怎么可能会自己收拾东西呢。 “君博兄，是我犯傻了，我都忘了还有书僮了。”谢晏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平常不是个有人伺候的，居然这种傻话也能说出来。”周君博一副嫌弃的样子。 “君博兄说的没错，小弟家中很贫穷，所以没有钱来请下人伺候，这次还是因为要到县学里来读书了，小弟我这才有了一个书僮。”谢晏清大大方方的说道，一点儿也不遮掩他家的贫穷。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很多穷书生，总是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想用此来掩盖他们内心的自卑，只要你一在他们面前说他穷，他立马就会变了脸色。你居然敢这么大的方方的承认，是想博我同情还是真的不介意呢？” “不过话说，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居然考了院试后才有书僮，你家到底穷成了个什么样子啊？是不是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平时总是没饭吃？”周君博是真的好奇。 谢晏清心中一直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周君博还只是个小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说话比较耿直。 “君博兄，我们家吃饱饭还是可以的，但吃的好的机会却很少。以前我们家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荤腥，最近家里人咬牙卖了两个祖传方子，这才挣到了一些银钱，饭桌上也能见到肉了，我也因此才有银钱到县学里来读书。”谢晏清半真半假的说道，卤肉和蛋糕这两样东西，只能是他家的祖传秘方。 “你们家还有传说中的祖传秘方？我可真的是好奇了，哪一天你可要让我见识下那方子上的东西。”周君博摩拳擦掌，真的是好期待啊。 “不过，你还真可怜，从小到大，居然都没吃到过几回肉，这我可没想到，我可是吃肉都吃腻了的。”周君博看着谢晏清，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谢晏清看到周君博那贱贱的样子，真是的忍不住了。怎么办？真的好想揍他一顿啊。 同窗(二) “对了，你来这里多久了，打听到什么重要消息没？”过了一会儿，周君博突然拍了拍谢晏清的肩膀问他道。 “君博兄，我昨天才到的县学，现在路都没认熟，自然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到。”谢晏清无奈的笑了下。 “君博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多了，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情况？”谢晏清反问。 “切，我还以为你早来知道的会比较多呢。” “我现在知道的都是些大众消息，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不过我觉得你这乡巴佬，对于这些应该还不太清楚，我就大发慈悲跟你说说吧。我们这些人虽还不是秀才，但学习的内容跟秀才差不多，有礼、乐、射、御、书、数，合六门课程，每门课程都必须学习，……”周君博一直滔滔不绝的讲着。 在周君博的科普下，谢晏清知道了如今县学的大概情况。在县学的学生分为廪膳生、增广生、附学生三类，其中廪膳生在县学期间享受官府提供的伙食。 但现如今整个石方县却只有三名廪膳生，因为廪膳生只有在院试时，排名在整个省靠前才行。而成为了廪膳生，就会有国家养，每月都可有一两银子、三斗廪米领。 增广生则是县学的名额不够了，可是要求入学的秀才还有很多，于是县学就会相应地增广人数，即在廪膳生原名额之外，加取一倍，名曰增广生，他们没有廪膳待遇，但地位却仅次于廪膳生，即使没有补助，也不用交学费给县学，只需要交伙食费即可。 而谢晏清他们，则属于附学生，是在廪膳生、增广生名额之外增取的学生，附于诸生之末，所以称之为附学生。 但附学生也有名额限制，一般是本县在院试中进入副榜的人才可以成为附学生，当然，也有不少像张君博这样的，因为家里背景强大，所以即使没参加院试也能县学读书。 “我来登记的时候看到今年已经有12个学生来县学登记了，其中秀才5人，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县，每年居然也能考上五六个秀才啊，看来这里教学挺不错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地方偏僻，没什么优秀的人。”说着周君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才这么少的学生？”谢晏清惊讶了，县学里的学生居然这么少吗？ 周君博特别无语的看了一眼谢晏清，真是的，你以为秀才是大白菜啊。一个文风不盛的县城，数年来的秀才加起来也许都不到十人，这一次院试石方县能出五个秀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除去今年新来报道的，整个县学里的学生不过才43个人，你现在觉得今年的学生还少吗？”周君博没好气的说道，这谢晏清真太不把秀才当回事了吧，还真以为秀才一抓一大把啊？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谢晏清他们开始正式上课了。第一堂课给他们上课的是沈夫子，一个古板严肃的秀才。这沈夫子上课完全就是照着书本念，所以瞬间谢晏清就对县学老师高质量教学的期待之心熄了一大半，真是的，还没有刘夫子一半教的好呢。 第二节课他们是礼乐课，学怎么吹笛，但第一天，还只是教导理论。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们这些学子之间也相互认识了，到目前为止，谢晏清感觉这些同学还是比较好相处的。让谢晏清有那么一丁点儿小欣喜的是，他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在省城里一起跟他合租过的朱清如。 朱清如这个人虽然唯唯诺诺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是挺不错的，是个值的相交的朋友，谢晏清对能碰到个熟人还是挺开心的。 至于周君博，他跟他们其中的一个叫周君昊的学子，一直尖针对麦芒、大眼瞪小眼的。看他们俩的名字，谢晏清就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大家族里哪能没有些是非？这两人应该算是那些小说里常写的死对头吧。 古代名师 “少爷，少爷，该起床上课了。”周君博的书僮周二宝一直在周君博的耳边小声叫喊着，但无奈，这只是对牛弹琴，周君博动都没动一下。 谢晏清他对周君博已经由无奈转为敬佩了，在周二宝都喊了一刻多钟了，居然还能睡的那么死，真是大神啊。 “二宝，你喊大声点吧，我们快要上课了，你家少爷如果还不起床，他就要迟到了。”谢晏清实在忍不住出声了。 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又看了看房里的刻漏，周二宝终是下定了决心大力的推了推周君博。今天才是第一天上课，如果他家公子就迟到，那么后果他还是真不敢想。 “二宝，你干什么？想死啊？”周君博终于被吵醒了，一睁开眼看到周二宝后就开骂了。 “少爷，你还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谢公子都已经打算走了。今天下午可是你一直念叨的那位张先生给你们上课，你说过让我一定要叫醒你的。”周二宝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连声音都带了颤音。 “张先生的课，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真是笨死了。”周君博看了看房间里的刻漏，立马急急忙忙的起身了，嘴里却一直在骂着周二宝。 谢晏清正要走出房门就听到了他们主仆的这一席对话，在走向教室的路上，谢晏清还在不由自主的思考:这张先生到底是何人物？居然能让周君博这个见多识广的公子哥都这么尊敬。 谢晏清到教室算是比较晚的，如今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 “徐玮兄，你可知道今下午来给我们上课的先生是谁吗？”谢晏清的好奇心还是被挑逗了起来，于是他忍不住向他右手旁的徐玮问道。 “现在课都还没上，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管是哪个老师上课，我们都是需要认真听的，所以干嘛要管老师是谁。”徐玮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谢晏清说道。年龄小就是心不定啊，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考入院试副榜的。 谢晏清听了徐玮的话后尴尬的笑了笑。好像他这段时间他是有点得意了，心开始不静了。 “晏清，你怎么不等等我啊，真是的，这一路跑来，都快把我累死了。”周君博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谢晏清的旁边。 对的，没错，谢晏清左手边坐的是周君博这货。但好在周君博上课最喜欢的是睡觉而不是说话。说起来，谢晏清还是很佩服周君博的睡觉功力的，因为今天一上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周君博都是在睡觉。谢晏清原本以为周君博上午睡了那么久，中午午睡的时候应该就会睡不着了的，可没想到，人家睡的可香了。 不过，今天下午的课周君博应该不会再睡下去了吧，谢晏清想。毕竟他今天都快睡了一整个上午了，再加上今天下午给他们上课的张先生是他喜欢的老师。 谢晏清一点儿没怀疑过周君博说的话是错误的，因为像周君博这样的大家公子，消息可比他们这普通人灵通多了。 在周君博到了教室没多久，一位面色严肃，眼神凌厉，留着山羊胡须，身穿正规夫子衫的中年男子就走进了教室。 这就是张先生？看着可真有一代大儒的风范。谢晏清在心里评价。 “老夫张定元，以后会负责教导你们诗赋。” 张夫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停下了对自己的介绍。可教室里却一瞬间就嘈杂了起来。 “张定元，莫非就是我们县那个在建新十八年曾高中进士二甲，官至朝议大夫，却在三年前毅然辞官回乡的那位大人？” “张先生回乡后不是谢绝来访吗？怎么突然就做了我们县学的老师？” “我们真是三生有幸啊，居然能被张先生教导，难怪今年县学里关系户会有这么多呢。” 在周围人的谈话声中，谢晏清也大概知道了这位张大人的生平。能让一个曾官至正五品的夫子教导，他们确实是幸运。 课堂里叽叽喳喳很是热闹了一阵，在张先生一声严肃的“安静”下才听止吵闹。 在看到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谈论他后，张定元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开始授起了课来。 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稚嫩却充满朝气的脸庞，张定元此时心中是感概万千，十年寒窗苦读最终一朝金榜提名。 曾也想过要官至几品，一心一意为民请命，可三年前那起案子，他的几位同年当时都陷了进去，他因为害怕就辞官回乡了。想他的那些同年，现在流放的被流放，抄家的被抄家，仅有几人官运亨通，他现在还能教导这些读书人，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张定元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次他是真正死心了，彻底放下了做官的念头。 周君博的背景 今天下午，谢晏清又一次被周君博给震惊到了。因为即使是周君博喜欢的张夫子上课，他也仅是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就又去会周公了。 哎，今天才总算见识到所谓的睡神是什么模样啊，谢晏清不由得感叹。 突然，一本书就敲到了周君博的脑袋上。谢晏清猛的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夫子走到了他们这里。 “啊！”被书砸醒了的周君博突然大喊了一声。 “这位同学，是我的课太乏味了才让你忍不住睡觉吗？”张定元话虽说的很客气，但面色却已经黑了。 “对不起，夫子，你的课一点儿都不乏味，但学生、学生……”周君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理由来。 “你可知道天下读书人有千千万，但能进入县学读书的学子却不过数百。你有机会进入县学读书居然还不珍惜，真是真是……”张定元是真的被气到了，这人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且这才是上课第一天，居然就敢公然在课堂上睡觉，那以后还了得？ “夫子，学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周君博弱弱的又说了一句。 “好了，以后听课认真点。我刚刚正好说到了咏春诗，不如你现在当场就给我做出一首诗来，作的好，我就放过你这次，作的不好，那你就给我把《诗经》抄三篇。”张定元平静的说道，这可别怪他没给机会。 作诗？还好，还好，周君博心里松了一口气。思考了片刻，他立马就念了出来“樊南二月春气深，春江水溢春波兴。波影摇红上春树，枝头春色开遥岑。” 周君博的诗作出来后，一大片人都惊讶了。看这周君博平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模样啊，怎么能立马就作出这样朗朗上口的诗来？ “你这诗作的还尚可，但你以后上课可不能再这样了，你叫什么名字？”张定元也惊讶了，这学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过也对，除了那些背景强大的，没几分本事又怎能进得了县学呢？ “学生周君博，家父周昊成，家父曾受过夫子恩惠，也知道夫子是个能人，所以在听说今年夫子会在石方县县学教书后，就才把学生送到了这里。”周君博听到张定元夸他后立马就得意洋洋了起来。 周君博的父亲居然跟张夫子认识，而且似乎还相交甚密，谢晏清呆了呆，没想到周君博的背景这么强大。张定元辞官前就成了五品官，如果周君博的父亲周昊成跟张夫子是朋友的话，那么他们俩很有可能便是同年。张夫子是十八年的进士，现在都已经是建新二十八年了，所以周昊成至少也是个五品官了吧。没想到他身边居然就有个粗大腿，谢晏清震惊了，这县学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你是文锦的儿子？”张定元也被震惊到了，这个学子居然是故人之子。 周昊成，字文锦，建新二十一年进士，现任谏议大夫，比张定元辞官前的官职还要大些。虽然他们俩同是正五品，但周昊成的谏议大夫是正五品上品，而张定元的朝议大夫却是正五品下品。 “是的，夫子，家父周昊成，字文锦。”周君博淡笑。 “哼，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个不努力的。如果你这小子真是文锦的儿子，我以后可会好好盯着你读书的，绝不能让你堕了你爹的名声。”张定元很是严肃的说道。 可听到这话的周君博却想哭了。盯着他，他哪，他以后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把他爹搬出来了。 公子有病 “谢晏清，那个，那个今天张夫子的课你有没有记笔记啊？不对，不对，像你这样的好学生肯定是做了笔记的，把你的笔记借给我看看吧。”周君博笑眯眯的问道，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君博兄，你经常在课堂上睡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从今天你在课堂上当场做的那首诗，可以看出来你是很有才华的。但是，你不能忘记《伤仲永》的例子啊，天才不会永远是天才的。”谢晏清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劝导一下周君博。 听了谢晏清的话后周君博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他现在正在被一个比他还小四五岁的“小孩子”说教着。不过他的面色只是僵硬了一会儿就立马恢复了自然，这样的说教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天天睡觉也不是他愿意的啊。 “好了，谢晏清，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不愿意借给我你的笔记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周君博虽然知道谢晏清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却忍不住想刺激谢晏清。 “君博兄，我没有不借你笔记的意思。既然你不爱听这些，那就算了。给，我的笔记。”谢晏清无奈的把笔记递了出去。 “好了，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笔记我会在你睡觉前还给你。” 周君博想，这个谢晏清人好像还挺不错的，居然听到他这样说话也没发脾气。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惧怕他的背景才不敢发脾气，还是真的脾气好了。 但周君博不知道的是，谢晏清是认为周君博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叛逆期，而他却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应该对中二少年多些包容心，所以他…… 不咸不淡五天的时光就这么悄然溜走了，谢晏清和李达已经慢慢适应了县学的生活，周君博却还依旧在我行我素着，每天坚持上课睡觉。 仇富仇贵的人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会有的，周君博和周君浩两人本就是靠关系才进入县学的，都没参加过院试，而现在周君博又是这样一副表现，所以现在班里很多人都已经对周君博有了些怨言，纷纷不满他这样的人也可以进县学。 至于周君浩，大家对他的怨言倒没有多少。因为周君浩可跟周君博不同，周君浩平时读书很努力，做人也很谦逊，一点儿都没有周君博那盛气凌人的公子气，所以大家对他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张夫子现在几乎已经放弃培养周君博的想法了，因为上次周君博在张夫子面前表演了站着睡觉这一绝活。所以，在知道周君浩也是周昊成的儿子，且还上进，读书的天份也算不错后，张夫子就转移目标了。 在张夫子渐渐不管周君博后，谢晏清是感受到过周君博的伤心的。可让谢晏清恨铁不成钢的是，周君博每天还是在睡睡睡，一天之内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会儿。现在谢晏清都在怀疑周君博是不是睡神转世了，他还真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 这天中午，马上就要上课了，周君博依旧还在睡着，但谢晏清已经习以为常了，要是哪天周君博不睡他才觉得奇怪呢。 在谢晏清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周君博的书僮周二宝突然就找上了他，说有事要跟他说。 “谢公子，这段时间二宝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对我们公子也很好，一点儿都没有看不起我们家公子。”周二宝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一想到他家公子，他就忍不住想哭啊。 “因为我家公子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我家公子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可是，这并不是我们公子愿意的啊。” “我家公子是因为在娘胎没养好，身子虚精力不足，所以才会每天都睡要那么久。” “谢公子，我家公子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这段时间有你陪着，我家公子可比以前开心多了，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嫌弃我家公子，把我家公子当成朋友？”周二宝忐忑的问出了口。 周君博是因为有病才这样的？想了想，谢晏清觉得这应该是真的，毕竟哪一个正常人会睡这么久。想着周君博这么多年一直遭受着别人的白眼，甚至有可能连父母也不喜欢他，谢晏清突然心疼了起来周君博。被人不待见的滋味，谢晏清也曾深深体会过，真的很难受。 “二宝，你放心，我是不会看不起你家公子的，也会把他当成朋友。”谢晏清郑重的作出了承诺。其实周君博除了爱睡觉和说话太气人这两点，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和他成为朋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藏书楼 “君博，你要去藏书楼吗？”谢晏清想着那藏书楼中数不尽的藏书，就不由得兴奋啊。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晏清和周君博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所以谢晏清现在说话也随意了些，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开口必口就是“君博兄”的了。 “我们现在的教材书就有一大摞，你怎么还想着要去借书看？哎，真是的，好不容易才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藏书楼里。”周君博嫌弃的撇了撇嘴，这谢晏清还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已经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努力。 “难道藏书楼不可以借书只能呆在藏书楼里看？”谢晏清惊讶了，不会吧。不过，就算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他只要有书看，在哪里都可以。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挺多的啊。”周君博惊讶了，各县学藏书楼里的书可以外借还是去年才可以的呢，到现在为止，天下大部分的读书人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谢晏清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能说他把县学里的藏书楼想成现代的图书馆了吗？不过，听周君博这意思，好像是能借书的。 “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各县学藏书楼里的书就可以外借了。”周君博淡淡的说着，却把谢晏清惊了一大跳。 去年十一月，那不是在刚立太子后不久吗，这项规定应该是太子为拉拢天下读书人才提出来的吧，谢晏清想。 “藏书楼可以借书那就很方便了啊，我只是打算在藏书楼里借几本书后就回来，你真的不去吗？藏书楼里必定是有很多好书的。”谢晏清又问了一遍。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晏清发现周君博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相反周君博还是很有才华的，在诗赋这一方面，现在他们班上就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就连如今对周君博各种不爽的张夫子，在看到周君博作出来的诗后也是不由得赞叹。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周君博也是可以很优秀的。谢晏清想，其实周君博也是希望上进的吧，毕竟只要他是清醒的，他就会努力学习。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看看吧，也许这个小地方的藏书楼里的藏书还没有我家里的多呢。”周君博嘴中虽说着嫌弃的话，但面上的期待与好奇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谢晏清无语的笑了笑，周君博这人啊，明明都这么大了，却比小孩子还小孩子，心口从来都是不一的，嘴里就没有过几句好话。 藏书楼其实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因为毕竟整个县学也不怎么大，所以他们不过有了八九分钟就到了。 看着眼前这座并不恢宏反而显得很破旧的红色楼阁，谢晏清有些震惊，现代的图书馆永远都是那么的金碧辉煌，他还以为藏书楼这种高大上的地方，都会是很豪华的。 “快点啊，傻站着干什么？到了还不进去。”周君博都已经但门口了，却突然发现谢晏清已经落在了后面一大段，于是他不禁催促道。 整个藏书楼共有三层，一二层楼里的书都可以外借，第三层里的书因为较珍贵，只可以在里面看。 咦，居然又是一本八股文题库，会是他在墨书轩借的那一本吗？谢晏清想到了这里就把书架上的那本厚厚的八股文题库拿到了手中看了起来。 这书摘录的文章比他看过的那本八股文题库中的文章文采可好多了，这应该是升级版的吧。他就说吗，他看的那本题库中的文章并不是很出彩，他当时还在奇怪古代的读书人怎么会就是这水平呢，就比他水平高一些而已。现在想来，那本题库应该是给没中秀才的学子看的吧，而现在他手上这本是给秀才们看的。他就先借这一本吧，谢晏清下了决心。 “你这么快就选好了啊？”看着手中拿着书走过来的谢晏清，周君博惊讶了，这也太快了吧。这藏书楼里的藏书确实很多，都快把他挑花眼了。 谢晏清看了看，周君博手上拿的都是些诗集，现在他拿着好几本在手上正不知该选哪本呢。看来，周君博作诗好也是有原因的啊。 好像他在诗赋方面也需要加强些了，谢晏清想。以前在刘夫子的班里，他的诗赋还算是比较出色的，但到了县学后，他作的诗就有些不够看了，成绩在班上一直属于中下水平。毕竟，在现代一直接受着死板教育的他，作诗总带了几分匠气。 “还没有选好的，打算再找本诗集。”谢晏清说着就已经在书架上找起了书来。 “你要找诗集，你基础不怎么好，就拿这本看看吧。”周君博说着就从书架最底下拿出了一本书来。 谢晏清接了过来，书名是《汉魏六朝百三家集》，谢晏清翻了翻，感觉很不错，就它了吧，他相信周君博应该不会坑他的。 “那谢谢君博了。”谢晏清笑着答谢。 “没事，我也选好了，那我们回去吧。”周君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月考(一) 读书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的，这不，眨眼间，就到了县学一月一次的月考时间。 无论古今，考试都是老师的一大法宝，只要是读书人，就逃离不了各种考试。 面对这来到县学后的第一次月考，谢晏清他们都是鼓足了尽，想着要好好表现一番的。当然，这些人中是不包括周君博的，即使马上就要考试了周君博每天还依旧是不停的睡睡睡。 谢晏清看着周君博那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在不停打着盹的脑袋，心中很是为他忧虑。因为他现在知道了一些周君博的家中情况。 周君博是周昊成的嫡子，但他的母亲却在生下他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现在周家的当家女主人是周君浩的母亲齐氏。 齐氏有着自己的儿子，谢晏清可不相信，她会像对待周君浩似的一样对待周君博，要知道人心本来可就是偏着长的。 更何况，周君博又有着那样的一个昏睡病，并且身上其他的毛病也不少。不说别的，就光是周君博那一张臭嘴，谢晏清觉得这世上就没几人能忍受得了，所以谢晏清认为，周君博在周家的处境应该并不是很好。 不过，谢晏清现在还没想太多，毕竟以后的事太远了，他现在最该担心的，就是近在眼前的考试了。 “晏清，你不用那么紧张的啦。都这么晚了，居然还不睡，不就是一个小考试吗。其实按你的年纪来说，你只要不在班上考到倒数第一就很不错的了。”周君博看着还在挑灯夜读的谢晏清忍不住出口了。 “再者，你现在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休息好以后会长不高的，到那时，就难看了啊。”周君博也理解谢晏清的心情，可都这么晚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 “君博，我知道轻重的，我马上就会去睡觉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谢晏清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其实，现在并不是很晚，不过就是九点多钟的样子。现代人，哪个不是快到午夜时才上床睡觉啊？谢晏清只是给自己定了目标要学到九点半，他觉得这一点也不晚啊。其实，他原本可以更晚睡的，但古代早睡早起的这个习惯好像已经影响到了他，他现在坚持到10点睡觉都很困难了。想在现代，10点钟，夜生活才刚开始啊。 “那你真的要早点睡啊。”周君博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然后他就抵制不住周公的诱惑了。谢晏清不由得赞叹，周君博这技术好啊，几乎是一秒就入睡了，他又长见识了。 “咦，晏清，你今晚居然不看书了？”周君博惊讶了，因为这连续四五天来，谢晏清每天都是禀烛夜读的。今天谢晏清突然就不看书了，他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今天肯定是要好休息一番，明天好上站场啊。”谢晏清笑嘻嘻的道。 “晏清，加油，希望你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周君博苦涩的笑了笑，其实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优秀呢，可是他的病…… 第二天，学子们既期待又害怕的月考还是如期而至了。 月考(二) 他们这次的考试要考两天，考试内容大致跟院试相似，有帖经和策问，诗赋和杂文，经义、墨义和八股文。 他们第一天上午考的是帖贴和策问，下午考的是诗赋和杂文，第二天上午考的是经义和墨义，下午考的是八股文。 这次考试总的来说是有些难度的，因为这次无论是诗赋还是策问，出的题目都是一不小心就会出错的。 就如这一道题“「李白月夜著宫锦袍，泛舟采石」，赋以「顾瞻笑傲，旁若无人」为韵” 很多人都会以为这道题是写排律，但很遗憾，这题要求作赋，字数不限，但每段最后一句必须用「顾、瞻、笑、傲、旁、若、无、人」八个字作韵脚。这题谢晏清差一点儿就要写错了，但好在他还是在下笔前反应了过来。 咦，这道八股题他居然看过，谢晏清惊讶了。这道题是“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他最近几天看的那本八股文题库中就有着一篇范文，乃是明代名臣王鏊所作，并且他已经把那文章记了下来。哎，看来这次他想考低分都不可能了，谢晏清在心里偷笑。不过可不要多想，一字不差照抄这种事他可是不会干的，他顶多是借鉴一番罢了。 有着一篇范文借鉴，谢晏清这次这篇八股文写的那是神清气爽啊，且很快的就写完了。 谢晏清从试卷中抬起了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哈哈，他好像是第一个写完的啊。那要不要现在就离开教师呢？好像这样做有些引人注目了，谢晏清正在纠结着。 “咳咳，时间不多了，同学们还是赶快做题，不要再发呆了吧。” 沈夫子的突然出声把谢晏清一大跳，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沈夫子不满的眼神。这是把他当做写不出题目而发呆的学生了？ 不管了，待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吧。谢晏清下定了决心后，就立马拿起他的试卷向沈夫子坐的讲台上走去。 “夫子，交卷。”谢晏清鞠了一躬后才恭敬的把试卷递给沈夫子。 “你可确定现在就要交卷？”沈文刚看着谢晏清还是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虽然写不出，但也不能放弃啊。 “是的，夫子，我现在就要交卷。”谢晏清自信的回答道。 沈文刚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后，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很不开心的接过了试卷就放在了桌上，看都没看一眼。真是的，现在的学生啊，一丁点小挫折就接受不了。这次试卷题目是难了一些，但就这样直接弃考，也实在是太、太不像话了吧。亏他还关注了他那么久，看来所谓的神童之名，不过是人胡乱吹嘘的。 是的，没错，谢晏清一进县学就引起了很多夫子的注意。毕竟，能在他这个年纪就考上院试副榜进入县学的人真的不多。 读书人最讲究的是什么？无非是扬名天下。可现在县学中的大部分夫子，都已过了不惑之年，很多都是已经失去了再考之心的。那他们这不打算在科举一途上再进一步的人，想扬名天下还有机会吗？这当然是有机会的，孔圣人也不曾在政治上有过什么大作为，但他却依旧名留青史。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弟子们后来都赫赫有名。所以，只要教出一个好弟子，还怕名扬天下吗？ 谢晏清作为一个才十岁就考入院试副榜的“神童”，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且这段时间谢晏清的表现也很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弟子人选。但现在，沈文刚只想呵呵，因为题目太难就直接弃考，这一点儿承受能力都没有的人，以为能有什么大成就？把他收作弟子，指不定还会让自己晚节不保呢。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谢晏清跟周君博那样天天睡觉、不学无术的公子哥都能玩下去，又怎会是个好学生呢？ 葡萄藤下的小孩 谢晏清出了教室后才发现，整个县学里都是静悄悄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影。也是，现在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还在考试，能有什么人在外面乱晃？ 谢晏清此时的心情颇好，看着这明媚的春光，他不太想就这么一个人回宿舍呆着。想着都来到这县学一个多月了，他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不如今天就在这县学里乱逛逛吧。谢晏清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县学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反正一路走来，谢晏清是感觉到了疲惫。当看到那葡萄藤旁边的石桌时，谢晏清是振奋的，终于有个地方可以休息了啊。 哎，石桌虽有意境，但终究不如沙发舒服啊。谢晏清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有些想念现代的舒适条件了。 把一只手称在了石桌上，谢晏清眼睛就四处乱转欣赏了这里的景色起来。其实，这里哪能有有什么好看的景色，顶破天也不过只是有几颗树和一堆葡萄藤。咦，不对，葡萄藤下怎么会有个灰色不明物体？ 谢晏清仔细定眼一瞧，哦，原来只是一个小孩，真是快吓死他了。 那小孩发现谢晏清已经看到了他还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他缩了缩身子最后还是选择爬了出来。 “谢公子。”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谢晏清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孩还是个熟人，就是那个在厨房帮工，曾帮谢晏清提过热水的沈淇。 “你没事吧？”谢晏清有点担忧的问了一句，这孩子是不是在厨房受了欺负？不然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躲到葡萄藤下呆着？ “我没事，我只是把我娘给我的东西给弄丢了。”沈淇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与深深的怨恨，他真的好恨啊，那个蛇蝎妇人，居然那么对他。 现在他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以后注定不会有什么好出路了，可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他，她都毁了他的一生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母亲的遗物抢走，连一丁儿念想都不愿意给他留下。 “东西丢了没关系的，你是不小心的，相信你娘知道后也不会怪你的。”谢晏清马上安慰道，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啊，因为丢了一样东西都可以哭上半天。 “娘肯定会怪我的，那是她留给我的遗物，可我却没能留住。”沈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他可是一直都很坚强的啊，今天怎么一下子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流露出了真实感情？难道他真的是太久没有被别人关心过了，别人的丁点儿温暖都可以感动他了？ 谢晏清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现代虽有孤儿院，但孤儿的生活还是那么的悲惨，更何况在这古代？ 看着一下子就泪流不止的沈淇谢晏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一个不太擅于言辞的人，更何况，这时候，应该说什么都没有用吧。 谢晏清想了想他还是在旁边默默陪着沈淇吧，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要是这时候没人引导，指不定就会走上歪路呢。 等了很久很久，在谢晏清感觉自己腿都坐麻了后，沈淇终于停下来不哭了。 但此时谢晏清内心正在不断的吐槽，不是说古代男子很硬气，流血不流泪的吗？难道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怎么感觉这沈淇比女孩子还能哭啊。 “谢公子，你真是个好人。”沈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好意思的道。 谢晏清却走神了，来县学才一个月，他居然就被发了两张好人卡，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好人模样？ “谢公子，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我。”沈淇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也没旁人，丢人就丢人吧。 “你说吧，如果不超出我能力的话我会尽量帮你的。”谢晏清和善的笑着答道，这个可怜的小孩啊，他遇见了，能帮点就帮点吧。 “谢公子，我想识字，你可不可以教一下我。”沈淇怯怯的抬起了头，眼里满是希冀。 沈淇的请求的确惊到了谢晏清，但谢晏清反应过来后却不由得赞叹。这小孩，还真有头脑啊。会识字的人，在这古代可是很受人尊敬的，他只要能识字，还怕以后不好吗？ 谢晏清想了想，这也没碍着他什么事，对这么一个苦孩子，能帮就帮吧。于是他爽快的就答应了“我可以教你识字。” “不过，你也要理解，我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应该只会偶尔教一下你。”谢晏清想了想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不要让沈淇对他期望过高。 “真的是谢谢公子了，谢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沈淇双眼迸发出喜悦，他没想到这事居然真的能成啊，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以后每天晚饭后你就到这里来等我，我有时间就会过来教你。要是你等了二刻钟后我都没出现，那么我应该就是不会来了。”谢晏清叮嘱道。 “好的，谢公子，我知道了。”沈淇高兴的回答道。 沈淇番外(一) 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感觉，没有人能比沈淇体会的更深了。现如今的她，每次回想过去，都还是会忍不住想落泪。 想曾经，她是多么的幸福啊！母亲宠爱，父亲和善，爷爷早亡，奶奶虽不满她是个女孩但对她也没差到哪里去，一家人过着虽不富裕但却还算温饱的生活。 可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应该就是从她母亲去世，父亲娶了后母后吧。 想曾经的她，虽说不上是个大家闺秀，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家碧玉了。因为父亲是秀才，所以尽管她是个女孩，但也从小就在学识字了，虽然只是学习了那么短短一年，但现在的她，还是她还是能认得一些简单的字的。 可为什么幸福总是那么短暂呢？她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会来的那么快，会让她那么的措手不及。 在她七岁以前，她一直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孩。父亲是县中一个私塾的夫子，母亲会刺绣，家中多年只有她一个小孩，尽管她父亲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但她家里比普通人还是好了许多的，她从小也是千娇百宠的长大的。 那时候的她们家，虽然说不上每天大鱼大肉，但几天就见一次荤腥还是可以的，她也时常就有着零嘴吃。 可不幸却来的那么突然，她母亲突然就重病了。其实要说是突然重病也不对，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她母亲是积劳成疾才会引发重病的。 她父亲从来就是个不知事的，柴米姜醋油盐茶这些一律不会管，只是负责花钱，且他还喜爱附庸风雅，一遇上了好书好画，不管多少钱，他都会想尽办法去买，可他那点微薄的酬金又哪里能支持他挥霍呢？所以她母亲每天都要辛苦刺绣挣钱来补贴家用。 以前也是她傻，没有看出来母亲一直都那么辛苦。可即使是这样，她当时也算得上是幸福的。父亲虽因为母亲在生了她之后肚子迟迟再没有消息而不满，但那时的父亲，对她娘和她还是很好的，虽然有时会埋怨几句，却还是处处关心着她们的。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娘去世后就变了。在她娘去世以后，她爹还是那么的挥霍无度，所以在没有她娘补贴后，她家自然一下子就衰败下来了，从此她们家的生活水平更是直接下降了好几个度，居然到了一个月才能见一次荤腥的程度。 在她八岁时，她奶奶病重了，可即使他父亲忍痛把他搜集的书画都卖了出去并且还借了一大笔钱请大夫给她奶奶看病，她奶奶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 在给奶奶办完丧事后，她家已经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即使她爹以后没有再为书画一掷千金过了，但因为每月都要还钱给别人，他们父女两那段时间可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她原以为她和她爹相依为命那一年已经够苦了，可没想到，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因为他父亲是一个秀才，有个功名在身，比一般人身价高了许多，所以即使她父亲已是中年且还家道中落了，但还是有一些人看上了她父亲想招他作婿。 在她九岁时，她父亲娶了县衙王捕头的女儿。当然她这个后娘，并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然可落不到她爹头上。 她后娘是因为夫君早死，又没有个什么一儿半女的就被婆家谴回了娘家，可也许是名声不好，在娘家呆了好几年都没人上门求娶。而她父亲，则是因为这后娘的嫁妆够多，且还能够动用关系让他进县学教书，所以这才娶了她。 她后娘的确厉害，与她爹成亲后不过一月，就让她爹进了县学。因此从那之后她爹就对她这个后娘很是尊敬了，而她的悲惨生活也是从那之后才开始的。 进入县学后，她后娘借口为她爹打点关系用了很多银子，家里的银钱不够用了，就提出让她女扮男装，在县学里做个杂役，也好挣点钱补贴家用。 她当时听到这话刚开始是震惊，最后就是愤怒了。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子名节是多么的重要啊，她后娘居然…… 她这是要毁了她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爹居然默认了，居然默认了。 沈淇番外(二) 沈淇是在她后母逼着她去做杂杂役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援的，因为除了她爹，她居然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她的母亲并没有娘家，因为她母亲是一个在山贼的冲击下与亲人失散了的孤女。与亲人失散那时她娘已有十二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她奶奶正好在门边捡到了她娘，于是就让她娘做了他们沈家的童养媳。 至于她爹爹这边，她爷爷因为早死，所以沈家就只留下了她爹一个男丁。 沈淇也曾想过要反抗，可是离开了这个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要怎么生存？ 多么的可笑啊，面对那样的条件，她除了答应却别无他法。 她后娘很快就想办法把她弄进了县学的厨房里，可是男孩子跟女孩子总归是有很多不同的，不过才是在厨房里呆了两个月，她就被厨房大娘识破了。 厨房大娘知道了她身份后立马就跟她后娘吵了一架，毕竟一个清白女孩子，怎么好在县学这几乎都是男子的地方呆着待着打杂？ 她曾经以为她的噩梦就会这样结束，毕竟厨房大娘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就一直在骂她后娘。她觉得她后娘那样骄傲的人，肯定会忍受不了厨房大娘的谩骂，和厨房大娘撕破脸。 可结果总是那么的让人意外，在她后娘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手段后，厨房大娘不再揪着这件事了，并且还让她继续在厨房里打着杂。 其实说起来，厨房大娘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因为知道了她是个女孩，所以平时厨房大娘还是挺照顾她的，都是派些轻松的活计给她做。 大部分的读书人都是不太愿意跟她这样的低贱之人见识的，再加上其实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在县学里还是很少的的，所以她就平安的在县学厨房里当了一年多的杂役。 沈淇在县学里呆了这么久了，见到过很多的秀才公，但要说让她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才十二岁就考入县学的秀才公谢晏清。 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年龄真的是太小了，她从小就生活在书香之家，一个秀才是多么的难考她也是听说过的。她曾听她娘说，她爹是考了三次在二十八岁时才考上秀才的，后来也参加了两次乡试，都没中，这才安心的当了个私塾先生的。不知多少两鬓发白老书生却还依旧是个童生，所以这么年轻就考上了秀才真的是很难得的。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没想到这个谢秀才居然会亲自来厨房提热水且还会跟他边走边聊天。 因为县学里吃饭都是在食堂里吃的，会有人通一用木桶把饭菜运到食堂里去，所以除了打热水，一般没什么事要去厨房。 她娘曾跟她说过，很多读书人都是把厨房看作是女人的地盘的，完全不愿意踏入。她在县学里呆了这么久，发现事实也的确如此，除了那位谢秀才，还就真没其他的秀才公来过厨房。 那天，她回去后发现她的房间又被动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最终还是被她后母给找了出来了。她气冲冲的去找她后娘对质，然而她后娘却打死也不承认。 她真的是气极了，就冲进了王氏的房里想把东西找出来，可她常年营养不良的身板又哪里拼得过王氏呢？所以最后她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天她在葡萄藤下呆呆的坐了一个下午，眼泪止不住的奔流而出。她那时都不敢想她的未来会怎样，有着这样的一个后娘，爹也不管她，她的未来…… 被谢晏清发现的时候，她是羞耻的。因为她不想被王氏看轻，所以尽管每次受了委屈，她都是倔强的忍着眼泪不哭，她都快记不得她多久没有放声大哭过了。这一次嚎啕大哭，居然还被人发现了，她能不害羞吗？ 但通过这一次，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谢晏清的好。这为谢小秀才居然安慰她，还没有嫌弃她陪着她坐了那么久。 感情慢慢平复后，她盯着那位谢小秀才稚嫩的脸颊，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想法。她想要给自己的生活一点儿欢喜，她不要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她想有个地方让自己的疲惫不堪的心灵休息。 “谢公子，我想识字，你可不可以教一下我。”沈淇最终还是忐忑的开口了。 她母亲说过，识字的女子会比普通的女子受人尊敬，她这样的处境，她的未来只能靠自己拼。 运气 “哎，终于考完了啊！”一进入房间的周君博把身上的东西放下后就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还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哈哈，这次他居然忍着睡意把题目写完了，他真的是太棒了啊。 “晏清，我们明天出去玩吧。”周君博突然兴奋了，这一个月都在县学里待着，他都快闲的长草了。 明天出去玩？这个提议好像不错诶，虽说已放了两次假，但好像他还没有出过县学吧。 “好啊！我可是早就想出去了。”谢晏清笑了笑。 “咦，这可就真让我惊讶了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愿意出门的书呆子呢。”周君博打趣谢晏清。 谢晏清不说话，他其实还真就不是一个好动的，这次之所以想出去，不过是为了认一下路，好歹以后出去不要迷路了啊。 “晏清，今天下午的试卷你那么快就写完了，难道它很容易吗？”周君博已经迷茫了，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次的考试很容易啊。 “不是这样的，这次的策问题，我前几天正好看过了，所以这次才会答的这么轻松的。”谢晏清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你运气还真是好啊，居然前几天正好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题，那你这次的考试肯定是能得高分了。”周君博有点羡慕，他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嘿嘿。”谢晏清笑着没有回答。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还是因为你平时看过的题多。不过，你说，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好脑子呢？老天对你还真是好啊。”周君博抱怨道，要知道谢晏清可是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啊。他当初知道时，可真是被狠狠的震惊了一番呢。 “君博，有得必有失，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谢晏清淡然的说道，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世他好像跟开了挂似的，目前为止他的人生都很顺利。 周君博不以为意，他从来都不认为是老天是公平的，不然为什么他有这样一副身子？而别人却都是健健康康的。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多说没有意义，老天就是不公平，他能怎么办？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周君博受不住这寂静的气氛了，于是他出声道“晏清，你还真是的，我们刚考完考试，你居然还这么努力，都不想着休息一下。”看着正拿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的谢晏清，周君博也是无语了，这人不读书会死吗？ “反正坐着也无事，拿本书看打发一下时间。”谢晏清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过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周君博居然没想着要睡觉。 哎，周君博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学霸都是这样练成的啊。 “你说我们明天要去哪里玩呢？”周君博今天好像就跟谢晏清杠上了，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明天就随便转转吧。不过我去我想去县学里的的书坊看一下。”谢晏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这人，还真是，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提到书啊，还真就没见过你这样嗜书如命的。”周君博已经认命了，谢晏清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不过好歹他这人并不死板，不然…… 谢晏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去书坊其实不是为了看书，而是想看一下这县学里的书坊有没有可能接受他的话本，要知道，这县学里的书费、伙食费、住宿费等样样可都是很贵的。 县学的厨房是请了大厨来做菜的，质量那是没得话说的，口感好份量足，有荤有素，因为毕竟夫子他们也会在食堂里吃饭。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一顿饭就要15文钱，谢晏清表示，这个价钱对他来说有点高啊。来这里才一个月，他和李达就光吃差不多就花费了6两银子，他要是再不想办法去挣钱，也许他和李达马上就会饿死啦。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君博，都中午了，快点儿给我起床。”谢晏清的语气有点冲，他今天是有着自己的计划的，可如今因为周君博，全都泡汤了。 “明明是你自己提议说要出去的，可结果，却怎么也叫不醒。”谢晏清报怨，果然，他就不应该相信周君博的。 周君博听到了谢晏清的抱怨后并没有说话，但面色却难看了起来。 看着沉默的周君博，谢晏清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伤到了周君博的心。他明明知道周君博有病，可…… 谢晏清看着正在默默收拾着自己的周君博，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现在他最不能做的事就是道歉了，要知道周君博可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最不希望的应该就是别人知道他的缺点了。 “我好了，我们快出去吧。”周君博整理好自己后就对谢晏清说道，他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谢晏清不高兴，是很正常的事。 但谢晏清听到了周君博的话后却呆了，周君博居然不生气？看来他该改变一下对周君博的看法了。 谢晏清、周君博、李达、周二宝一行人不久后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学，走上了石方县的街头。 古代的繁华程度是不能跟现代相比的啊，谢晏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县城都比不上现代的一个小镇繁华。 看着谢晏清兴趣缺的样子，周君博惊讶了。这人不是还因为他起晚了而抱怨吗？怎么如今出来了又是这样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君博，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都走了这么久了，我感觉很累了。”谢晏清看着像放出囚笼的鸟儿一样活力满满的周君博，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真的快累残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饿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去找个店子吃东西吧。”周君博笑着应道，哈哈，谢晏清体力居然比他还差。 问了路上的几个行人，他们才最终到达县上的小吃街。谢晏清不由得感叹，想要一口吃的还真是不容易，这小吃街居然这么远。 “君博，我们就到这家面馆吃吧。”谢晏清看到前面的吴氏面馆就拉住了周君博，和他说道。 “这地方这么破，怎么会好呢？我们还是到前面的饭馆去吧。”周君博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看着前面不远处那金光闪闪的“天下居”的招牌，谢晏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地方，他哪里会吃的起。 “君博，你看，这家面馆进进出出的客人这么多，肯定说明他们家的东西好吃，我们就尝一次吧。”谢晏清有点尴尬的说道，随后他立马就跨进了这家店里，生怕周君博把他拖去天下居。 “我说的不错吧，这里的面做的果然不错。”谢晏清得意的笑了笑，但他此时心里却不由得庆幸起来，还好这老板手艺好，不然他今天就要丢脸了啊。 “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破店子，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挺好吃的，我以前可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吃呢。” “晏清，我现在有点怀疑这老板是不是傻了，这么好吃的面居然才卖八文钱一碗。我平时无论在哪儿吃个面，价钱都是不少于半两银子的，而且那些面还没有这里的好吃，这老板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周君博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谢晏清不由扶额叹了口气，少年，是你太傻了啊。你平时去的是什么地方？像“天下居”那地方，它装修的那么豪华，一碗面不要个半两银子怎么能赚得了钱啊？ 吃饭喝足后，谢晏清他们就走出了周氏面馆朝着书坊前进。他们刚刚向老板打听了这县里的书坊情况，发现这县学里的书坊还挺多的，居然有4个，而离这里不远处就有2个书坊。 “你没事吧？”谢晏清连忙走过去扶起了那个因为撞到周君博身上而摔在了地上的小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小男孩畏畏缩缩的，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并一直不停的道歉。 “你这人，会不会看路啊？”周君博可没有谢晏清那样的好脾气，平白无故被人撞了，他能不计较才怪。 “君博，这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也没什么大事，算了吧。”看到周君博似是要跟小孩算账的模样，谢晏清立马劝道。 “哼。”周君博重重的哼了一声，算了，看这小孩可怜兮兮的，他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然而小男孩却没等周君博再说话就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跑走了。 “君博，你看，你都把人小孩吓跑了。”谢晏清打趣道。 “这小孩还真是太不当心了，公子，你没被撞出什么事来吧。”周二宝还是有点担心，又不放心的问了一次。 “咦，不对，我的荷包呢？”谢晏清整理自己被弄皱的衣服，突然就大惊讶出声了。他的荷包不见了，明明刚刚还付了钱的啊。 “我的荷包也不见了。”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周君博也立马就检查了起来。 谢晏清已经想哭了，他那荷包里可是还有七两银子呢，那小偷，要是下次还被他撞到，他肯定不会放过他。 又见墨书轩 “大善人，怎么，现在知道好心没好报了吧。”周君博阴阳怪气的说道。 “君博，对不起，我真是没想到，没想到那小孩居然是……”谢晏清羞愧的说道，他真是白长了那么多岁啊。况且前世电视剧上，只要小偷出场，就是这样的情景。哎，他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呢？ “君博，你丢了少钱？” “不是很多，大概50两银子左右吧。” 周君博淡定的回答，然而听到周君博的话后，谢晏清却怎么也淡定不了。五十多两银子啊，一下子就没了，他居然还那么淡定。 “二宝，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周君博回答了谢晏清的话后就转身对周二宝问道。 “少爷，二宝身上只有五两银子。”周二宝哭丧着脸回答，他家少爷那花钱手段，五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啊。哎，他们怎么就会遇到那该死的小偷呢？ “达子哥，你身上还有钱吗？”谢晏清听到周君博的话后也立马向李达问道。 “晏清，我身上就只带了500文钱。”听到周二宝身上有那么多钱后，李达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但其实觉得他带的钱已经够多了。 谢晏清点了点头，500文钱今天是够他们俩用了，但是一想到丢掉的那六两银子，他就心痛啊。 “君博，我们还要接着逛下去吗？”谢晏清问道，丢了银子后他是更加迫切的想要去赚钱了啊。 “就这么点儿银子，能干什么？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县学，我们就随便走走吧，你不是还想去书坊吗？”周君博嫌弃的说道。 “那好，君博，我们就到书坊里去看看吧。”谢晏清开心的说道。 “晏清，这墨书轩和乐书坊，你想去哪家。”周君博把手上的纸扇一合，摇头晃脑的问道。 但此时谢晏清正在惊讶着，没想到，这县里居然也会有墨书轩，镇上的墨书轩已经跟他合作很久了，不知道这县里的墨书轩会不会收他的书。 “君博，我们去墨书轩吧。”谢晏清望着周君博道。 “随便你啊！我只是陪你来看看。”周君博一脸无所谓的答到，然后就抬脚迈进了墨书轩。 “两位公子好，我们店里的书应有尽有，公子们可以随便看看。”他们一进去，书坊伙计就迎了上来说道。 真是火眼金睛啊，谢晏清在心里赞叹。他们四个人，这伙计居然一下子就看出来李达和周二宝两人是下人了。 “你不用管我们，我们随便看看就好。”周君博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第一次兜里没钱来逛书坊，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说完他就立马走到后边去看书了。 “掌柜好，请问你们店里现在还收不收话本吗？”看到周君博和周二宝都进入了店后面去看书，谢晏清立马就向老板问道。好吧，他真的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写话本，毕竟这并不是件光荣的事。 “话本？公子说的可是话本？”戴泽惊讶了，这么年轻的小公子居然来问收不收话本。不对，年轻小公子，脑袋里一出现这个词眼，戴泽就想起了樊州镇林意跟他说的事来。 “公子可是姓谢？”戴泽立马问道。 “正是，晚辈谢晏清。”谢晏清一听到老板这话，眼睛就亮了，看来林意跟县中墨书轩管事说过他的事。那岂不是说，他能把他写的话本送给县里的墨书轩的，想到这里，谢晏清立马就松了口气。 “原来真是谢公子，樊州镇的管事已经跟我说过了谢公子的事，我也看过一些公子写的话本，确实引人入胜。在下戴泽，是这墨书轩的管事，公子如果还有话本，尽管送来我们墨书轩。”戴泽和善的笑着道。 “见过戴管事，晚辈今天正好带了一本话本来，不如戴管事给我掌掌眼，看这话本是否还行？”谢晏清立马就拿出了他带来的话本，现在他可正急需要钱呢。 他这次写的还是仙侠类型小说，但这本可跟以前写的那本《青仙传》截然不同，那本《青仙传》是披着修仙头衔的言情文，里面对修仙谈的很少，这本则是正统的修仙文，名为《仙路长青》。 “谢公子，你这话本里写的事可是真的吗？”戴泽突然抬起头问道，把谢晏清吓了一跳。 “戴管事，这些都是我胡编乱造的，但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仙人我就不知道了。”谢晏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又怎会是真的呢？不过，谢公子你的奇思妙想还真是多啊，这话本很不错，可是，这样的话本我怕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啊。”戴泽有点担心的说道，话本是好看，可…… “要不这样吧，谢公子，这话本我先收下，如果卖的好，你就接着写，如果卖的不好，你就再写另一本，你看这样行吗？”戴泽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是知道谢晏清的背景的，小小年纪就考进了院试副榜进入了县学读书，这样的人怕是会有些傲气。 谢晏清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同意了。这戴管事考虑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即使亏本还让人家卖吧。 成绩公布 “晏清，你这么不进去看书，在这儿干什么呢？”周君博看谢晏清一直都没有到里面去看书，于是忍不住走了出来看看。 “我只是在问店老板一些事，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过来。”谢晏清听见周君博的话后立马就回答道，他一点也不想周君博知道他写话本的事。 “那好吧，你快点。”周君博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催促了一下谢晏清。 于是谢晏清跟戴泽谈好后立马就走向了周君博那儿去。 “可是看到了什么好书？”谢晏清看着正在皱眉思考周君博问道。 “这个小店子里哪能有什么好书？”周君博没好气的说道。 “那君博，不如现在就回去吧。”谢晏清笑着说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明明是你说要来书坊的，可你却什么书都没看就说要回去。不过如今就算看到了本好书你我也买不起啊，回去就回去吧。”周君博说着就率先往店外走去。 “夫子他们的速度还真是快啊，才一天的时间，考试结果居然就出来了。”周君博在听说今晚就能知道考试成绩后不由得感叹。 谢晏清内心却毫无波动，现代高考几千万份试卷，都能在短短几天内就看完。这次考试，只是今年入县学的人参加，不过才13个学生的试卷，一天看不完才怪了。 “晏清，这些人还真是疯狂啊，才刚下课，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周君博摇头晃脑的叹息道，但其实他心里是羡慕的。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知道，他那在昏昏睡睡中完全的考试，根本就不可能取得什么好成绩，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期待。 不过话说这谢晏清怎么也不着急啊，他考前还每天都在挑灯夜读吗？怎么现在一点儿也不激动啊？ 目前教室里还在慢慢叠着东西的，就剩他和谢晏清了。 “晏清，他们都去看成绩单了，你再不跑就挤不进去了。”周君博对谢晏清打趣道。 “早知道晚知道又没什么差别，干嘛要那么急？现在过去，会被人挤得一身是汗，我干嘛要做这么得不尝失的事。”谢晏清故作高深的笑了笑。 “你还真是淡定啊。”周君博不禁拿着手上的扇子摇了摇，这样的人，还真是看得清啊。 等到周君博和谢晏清慢悠悠的走到成绩榜单那里时，围在榜单那里看的人已经很少，大部分的人都是聚集在周边，脸上有悲有喜。 “晏清，你居然是第三名。”周君博突然大喊了一声，把周边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谢晏清无语的扶了扶额，不就是个第三名，这周君博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哎，其实对于这个成绩太他并不是很满意，原本他还以为他是能得第一的呢，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感觉他的学识已经比院试时好了很多。但现在看来，能考上秀才的人都非泛泛之辈啊，他在成长，别人也同时在成长着。 享受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眼光，谢晏清并没有感到自得，反而是有些不适应，于是他拉着周君博就快速离开了。 而离开了的他们，自然也就错过了周君昊那嫉妒的眼神和紧握着的拳头。 “这谢晏清，居然还真有几分真本事。我记得那天他是最先离开考场的吧，居然还能考的这么好，神童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宋斌感觉到了压力，他可是个秀才，要是被比下去了，还真不好意思啊。 “宋兄，你怎么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这次可是第一，比那谢晏清强，以后也定能次次胜过他。”旁边郑维立有些不满的说道，他最是讨厌这些天才了，凭什么他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取得一点小成就，而那些天才却随随便便就能超越他们。 “这谢晏清今年才多少岁？”宋斌瞥了一眼郑维立淡淡的说道。虽然有点震惊谢晏清的妖孽程度。但他相信，他宋斌并不会被谢晏清比下去。古语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着这么一个妖孽在身后追赶他，他以后必定会越来越努力，变得越来越优秀。想到这里，宋斌不由得期待起来了。 初扬名 县学的礼房里，一群夫子们正在讨论着这次的考试。 “这一届学生都挺不错的，那前几名写的文章，都是言之有物、文采斐然，可以算得上是锦绣文章了。”郭天佑笑着说道，他觉得再学几年，这些学子就可以下场去考举人了。 “是啊，这一届的学生都挺不错的。但我觉得其中最出彩的，应该莫过于谢晏清了吧，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次考试中取得第三名这样的好成绩。要知道，他们这一届可是有着五位秀才的，而他在院试时却只是取得了副榜最后一名。”章志平不由得连声赞叹。 谢晏清以十一岁稚龄进入县学早就引起了一批人的注意，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几乎所有夫子都认定了他是一个好苗子。这谢晏清天赋极高领悟力也很强，在课堂上随口一提的知识，他居然都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且还能举一反三，平时也一直很努力学习，玩闹的时候很少，这样的人，以后想不出息都难。 这次他写的策问虽说是借鉴了王鏊先生的观点，但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看法，写的也算有理有据，文采虽说欠缺了些，但也算是篇好文了。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样的好苗子，肯定会有很多人盯着，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他收为徒弟。 县学夫子除了张定元一共有12位，其中只有五位是举人出身，而章志平他就是五举人之一，所以他自认为他还是比较有优势的。不过这一切都要在张定元没有收徒之心的前提下，如果那张定元也有收徒之意的话，章志平可没有把握能抢的过他。 章志平想到这里，就有点担心了，于是他不由得偷偷的看了看张定元，可张定元终究还是历经官场的人，章志平从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这谢晏清虽然有才华，但也委实太恃才傲物了。”沈一鸣摇头语气不好的说道。 “最后一堂策问时，他居然提前半个时辰就出了考场。要知道，那可是半个时辰啊，要是在那半个时辰里，他能再仔细检查修改一番，他的策问题肯定会答的更好些，可是他一写完就直接交卷走人了。”沈一鸣看着周边好奇的目光立马就摇头晃脑的说起了来谢晏清的“劣迹”。 张定元笑了笑不置可否，其他的夫子看着沈一鸣也都笑了笑，没有说话。 哪个有才华的人不傲气？别说别人了，他们自己难道就不傲气吗？谢晏清作为一个年少成名的“神童”，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夸耀中，要是不傲气，那才奇了怪了。年轻人，要是没点儿傲气，那还叫年轻人吗？ “慎远兄，你觉得这谢晏清如何？”章志平纠结了半晌还是问了出口。 张定元，字慎远。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还需要再看看。”张定元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么说，慎远兄是对谢晏清有想法了。”郭天佑接着问道。他其实对那谢晏清也有想法，可如果是张定元看中了，他就不能去抢了。张定元现在虽说辞官了，但也至少是个进士出身，且以前官场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熟人，他因为一个弟子跟张定元作对，得不尝失啊。 “是有点想法，但还是先看看再说。”张定元点了点头回答，他可不想他看中的人被别人截胡，所以还是点明了的好。 “希望这谢晏清不要辜负慎远兄的希望啊。”章至远心头有点儿失落，但还是笑着对张定元说道。 笛声悠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看着慢慢逝去的斜阳，谢晏清不由得发出感叹。 沐浴在美丽的晚霞之下，看着那翠嫩欲滴的葡萄藤，谢晏清不由得起了几分雅兴，拿出身上别着的笛子就吹了起来。 他们的礼乐课夫子这一个月一直在教导着他们吹笛，所以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谢晏清已经能慢慢能吹成曲了。现在他吹的正是苏轼的《水调歌头》，当然他目前也只会吹这一首。 也许是此时的景色太过萧瑟，也许是他的思家之情变的浓烈了，总之，谢晏清觉得他这一次吹的曲子已经有了一定的意境。 一曲落罢，谢晏清抬头望着那正在快速消逝的夕阳，不禁走了神。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想家的。 “谢公子，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过多久，沈淇声音就从谢晏清耳旁响了起来。 沈淇却觉得很不好意思，今天是谢公子第一次给他讲课，他居然还来迟了，要让谢公子等他。其实他已经来了那么一段时间了，可看见谢公子正在吹着笛子，他不好过去打扰，就一直在旁边等着。 “没事，你既然来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吧。”谢晏清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之前学过识字吗？”虽然知道这有点不可能，但谢晏清还是问了问。 “谢公子，我之前有一年的时间都在学识字，但是我很笨，以前学过的字我现在差不多都忘了。”沈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晏清被沈淇说出的话惊讶到了，要知道，这个时代有条件识字的人是很少的，如果沈淇只是一个厨房里的杂役，那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识字的，看来这个沈淇果然有故事。虽然对沈淇很是好奇，但谢晏清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只要没碍着他，没有必要把别人的秘密挖出来。 “没事，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学吧。因为你以前学过，那我就把进度放快点了。”谢晏清边说着就掀起袍子蹲了下来，因为他的教学工具只有木棍，所以只能在地上写写画画了。 教了沈淇十个大字后，谢晏清就停了下来。 “今天就先学这么多吧，你回去把这些字记牢，我明天要检查的。”谢晏清前世毕竟还是师范专业的，再加上这世又一直在教导着谢家众人，所以这老师当得一点儿都不生疏，有几分夫子风范。 “谢谢公子教导了，我必定会努力学习的。”沈淇眼中充满了感激，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温暖了。 “公子吹的笛很好听，还有，恭喜公子在这次考试取得了第三名。”沈淇脸色红红的说道，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要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谢谢。”谢晏清看着话说出口后就一直低着头，明显正在害着羞的少年诚心了道了一句谢，虽然他对他取得了第三名这样的成绩并不怎么满意。 “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谢晏清看着沈淇似是没什么话要说了后就出声道，他还是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的。虽然不知道他送给戴管事的那话本卖的好不好，但他至少也要把这个月的话本任务给完成了，还有，在藏书楼借的那两本书的归还日期就要到了，他还剩几页没看呢。如果他再不回去，他每天的练字任务应该就完成不了了。 “好的，谢公子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记一下大字。”沈淇立马答道。 看着谢晏清远去的背影，沈淇不由感概，果然娘说的没错，世上是有真正的如玉君子的，这位谢公子，人可真好啊。 画“痴” “谢晏清，你这是在画什么啊？我让你画的是风景图，你这一团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曾祥儒都快要被搞得神经衰弱了，他教了这么多年，还就从来没有看到过天赋这么差的学生。 这次谢晏清在月考中取得了第三名这样的好成绩，再加之他又年幼，所以现在县学中夫子大都听说了这号人物，因此他今天还特地关照了一番谢晏清呢。可没有想到，他的读书天赋那么好，画画天赋却居然可以这么差。 旁边的人听到了曾祥儒话后都忍不住凑了过来想瞧瞧谢晏清画的究竟有多差，能让这个素来以好脾气著称的夫子都急得跳脚。 “哈哈，哈哈……”一阵又一阵的爆笑声在教室里响起，让谢晏清羞红了脸。 只见谢晏清的那张画纸上树不成树，竹不像竹，且布局毫无美感可言，只怕三岁小孩信手涂鸦都比他画的好。 “晏清，你，你这也太……太让人意外了吧。”周君博笑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行了不行了，他肚子都笑的痛起来了。 “好了，现在还正在上课，吵什么吵？赶快给我回到各自座位上去。”曾祥儒看着谢晏清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立马对众人呵斥道。 “第一次画画，画的差是很正常的，不要灰心，这次我手把手来教你。”曾祥儒拍了拍谢晏清的肩膀说道。 “谢谢夫子。”谢晏清小声的道谢，这一堂课他脸上的温度就一直没有降下来过，为什么这世上会有画画这么件痛苦的事啊？ 曾祥儒觉得他还是不要这么快就否定谢晏清的好，毕竟这谢晏清还是很聪明的，也许他现在只是没有适应而已。 然而一刻钟过后，曾祥儒已经彻底死了心。他可以不承认这个学生吗？他觉得他的一世英名也许就要毁在谢晏清手上了。 看着曾夫子踉踉跄跄、似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谢晏清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曾夫子这应该是被他“天赋”吓到了吧。 他真的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习了，可是，原谅他对画画真的没有什么天赋。脑子里想到的东西一画出来后就全都变了样，他现在都快要被打击的内心崩溃了。 “晏清，别灰心，即使你画画不好，但你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优点的。”周君博拍着谢晏清的肩膀笑着道。 他终于有一样可以比得过谢晏清的了啦，要知道，谢晏清平时那么优秀，他跟他走在一起，很有压力的好不。如今看着他吃瘪的样子还真是爽啊，希望这样的事还能多些。周君博心里不厚道的想着。 “晏清，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你放心，以后你想学画画，我绝对会认真指导你的。”周君博又突然大笑起来。 谢晏清看着周君博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内心极度无语，不就是画画差了点，有那么好笑吗？ “这画技又不是我们科举要考的内容，差了就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停顿了一下，谢晏清又接着道“你放心，通过这一堂课，我已经对我的画画天赋有了深度的了解，我不会自寻死路的去学画画的，对于这门技艺，我决定放弃。” “别啊，晏清，其实你只是第一次画画，画的不好人是很正常的。你想，你在学习上那么有天赋，在画画上，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的。你再学习一下，也许就能画好了呢。”听到谢晏清的话后，周君博立马就正经了起来并劝说道，他现在有点自责了，是不是他笑的太过分了，把谢晏清的自信心都打击的没了啊？ 想到这里，周君博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了歉，“晏清，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的。”要是他今天处于谢晏清的境地，他肯定会很生气的，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但谢晏清应该会原谅他吧，他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道歉呢。 要是一般人人，被周君博这么笑肯定是会生气的。但谢晏清是谁啊，他内心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早就学会了包容，再加上他也知道周君博这人并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而已，所以他并没有生周君博的气。 “没事，君博，我没有生你的气。不过我是说真的，我一点儿都不想学画画，对它实在是没有兴趣，感觉一拿上画笔就全身不舒服。”谢晏清皱着眉头说道，画画应该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痛苦的事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你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缺点，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周君博听到谢晏清说没生气又开始了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攻击。 谢晏清表示他今天已经受伤过多，无力吐槽了。拜托，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好不，谢晏清在心里扎了一下周君博的小人。 意气之争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再怎么样也去不了身上的泥味儿。”周君浩身旁一个面相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人盯着谢晏清说道，脸上尽是讥讽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君博一听到这话就暴躁起来了，眼睛睁的老大的直瞪着那人。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谢晏清明明就是个乡下小子，别人客气叫你一句公子，你还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公子，平时总是作出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生厌。”唐鹏程越说越来劲，看着周君博和谢晏清那被气红了的脸，更加得意起来，于是他又接着道“不过，农家小子就是农家小子，再怎么样也学不来贵公子的做派。书画骑射可是读书人的必修之课，如今你连最简单的画画都学不会，还妄想鱼跃龙门改换门庭，真是异想天开。” 周群博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嚣张模样，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所以此时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他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击，只是被气的直喘气，话都说不出来。 谢晏清却是气极反笑，“若我没记错的话，兄台名为唐鹏程？”谢晏清笑眯眯的问道。 杨鹏程听了谢晏清的话后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把头转到了一边，似是搭理谢晏清都是一件掉价的事。 “鹏程兄这名字取的可真好啊，鹏程万里。不过，我现在可真为鹏程兄的家人伤心啊。鹏程兄的家人当初为鹏程兄取这名字时肯定是对鹏程兄抱有极大希望的吧，可谁能想到，即使有着这么一个好名字的鹏程兄也不堪造就，长大后就直接成了一个只会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的真小人。”谢晏清面上笑呵呵的，像是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他说出来的话是有多么的伤人。 “我是踩高捧低、阿谀奉承的小人？我哪踩高捧低、阿谀奉承了？”唐鹏程气愤的大喊道。 “你不是阿谀奉承的小人，那为什么只要周君浩一发话，你就会像条狗似的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为他做事？”这回是周君博说话了。 唐鹏程听到这话后脸虽憋的通红，但却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因为周君浩如果不是周昊成这个五品官员的儿子，他才懒得去搭理他呢。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你这种人，就是书上所说的那卑鄙小人。”周君博趁胜追击，大声呵斥着唐鹏程。 “大哥，鹏程，你们都各自少说一句吧，读书人这么吵吵闹闹的到底是有失体统。”周君浩见唐鹏程不占优势后立马就出来劝说道。 谢晏清看着周君浩那温和的笑容被恶心到了，早干什么去了？偏偏等到他们占优势的时候跳出来说两方各退一步，真是……然而让谢晏清想不到的是，恶心的是还在后面。 “大哥，其实鹏程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被晏清的画作惊到了这才忍不住发出了一些感叹，不过你们也太敏感了。” 看着周君浩那言笑晏晏的清秀脸庞，谢晏清不由得愣住了，怎么办，他现在好想一拳打过去啊。 “哼，你们就只会抓住别人的缺点，晏清画画是不好，但有本事你们和晏清比学习啊。我们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看尽长安花，我们科举又不会考画画，画技好有什么用？以后当个画师吗？要知道，晏清可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周君博挑衅的看着周君浩和唐鹏程道。 “过目不忘，那不就是个神童了吗？呵呵，还真是不怕把牛皮吹破天啊。”唐鹏程一听这话就大笑了起来。 “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就测试测试。”周君博盛气凌人的道。 “试就试。”唐鹏程一脸不屑，那传说中的天赋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吗？ 但周君浩却盯着谢晏清沉思了起来，过目不忘的天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谢晏清为什么没有受到过什么好的教育却能够在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学了。不过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那传说中的过目不忘的天赋真的会有吗？ “那好，我们就去藏书楼随便拿一本书让晏清看一遍，看他能不能当场就记下来。”周君博此时心里已乐开了花，谢晏清的变态程度他可是了解的。 本来唐鹏程与谢晏清、周君博的吵闹就引起了一大批的人的注意，现如今听说这谢晏清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且要现场表演后每个人都都好奇了起来，于是发展到最后他们一班的人都浩浩荡荡的走向了藏书楼。 “徐玮，你坐在谢晏清旁边，你知不知道这谢晏清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啊？”邱泽拍了拍徐玮的肩膀问道。 “他不说，我哪里会知道这事。不过我平时确实没怎么看到过谢晏清背书。”徐玮眼神一暗，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 “你来随便选一本书吧，免得你到时候输了说我们串通好了骗你。”周君博一脸不在意的朝唐鹏程示意图道。 当谢晏清一字不落的把唐鹏程选的那几页的内容背出来后，所有的人都是震惊的。要知道，这本书可是在平时没什么人看的杂书里随便翻出来的，且唐鹏程还是随意选了几页纸。 难怪他们比不过谢晏清，得到老天这么厚爱的人他们又怎么能比得过呢？ 拜师(一) “谢晏清，你跟我出来一下。”张定元说完这句话后就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谢晏清，脸上神色不明，随后就走出了课室。 张夫子这是要干什么？谢晏清心中虽很疑惑，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听到张夫子的话后就起身站了起来跟着走出去课室。 一直跟着张夫子走到了张夫子的办公处，谢晏清都没想通这次张夫子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不过张夫子没有让谢晏清纠结很久，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谢晏清，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这是真的吗？”张定元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晏清，眼神里满是期待。 看着张夫子的灼灼目光，谢晏清心中却是激荡了起来，难道他这是入了张夫子的眼？一想到这谢晏清就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要知道张定元可是个进士，且还曾官至五品，他的见识、人脉都不是普通夫子能比得上的，若是能拜他为师，他的科举之途必定会顺畅许多。有着这么一个老师指点，谢晏清相信他能够更迅速的达到自己的目标。 “是的，夫子，学生从小记忆力就特别好，也正因为如此学生才能这么早就进入县学。”谢晏清面色不改的回答，但此时他心中却是紧张极了，因为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他在张夫子心目中的形象。 张定元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后说道“你先看看这本书，一刻钟后我抽查你是否能背诵完整本书。” 谢晏清觉得有点压力山大了，因为张夫子递给他的那本书有那么厚，他之前还没有尝试过一次背这么多内容呢。不过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要好好把握。 听着谢晏清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张定元眼神中满是惊叹。 “虽然史书上曾记载东汉时的思想家王充，年轻时看书一见即能诵忆；三国魏时的王粲，可“过目不忘”。但我之前一直认为这都是别人杜撰而来，没想到世上真能有这样的神人啊！”张定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谢晏清，你得上天如此厚爱，有人这样稀世的天赋，可不能辜负它。”张定元严肃的说道，他可不想看到又一个“仲永”出现。有这样的天赋，还真不知是好是坏啊，毕竟慧极必伤。 “谢晏清，你知道做为一个夫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张定元明显没有要让谢晏清回答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停顿了片刻就又接着说道“一个夫子，最希望的是能教出一个好学生，学生能扬名于世，就是对夫子的最高肯定了。” 谢晏清静静地听着张夫子的话，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生怕打扰了张夫子。 “你夫子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很早我就立下了誓言，一生只收一名弟子，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弟子人选。你在县学学子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所以这一个月来我有关注过你，发现你是个比较让我满意的弟子人选。张某这一生虽然没有闯出个什么名堂，但我自认为教导你读书做人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我今天就把话摊开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张定元温和的看着谢晏清问道。 “夫子，这是真的吗？你愿意收我为弟子？……”谢晏清现在正陷入狂喜当中，都语不伦次起来了。 “学生能有这个福气做夫子的弟子，自是欣喜若狂的，学生愚钝，还望老师以后不要见怪。”谢晏清反应过来后就立马鞠躬对张夫子拜谢道。 “好了，我原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成就斐然，身上必定带有许多傲气，但没想到，你虽年少成名但却不自负自傲，有你这么个弟子，是我之幸啊。”张定元抚着他的美须感叹道。 谢晏清听到张定元的话后却是拘谨了起来，被老师这么夸赞，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拜师(二) “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上课吧！明天下课后你到我书房里来正式行拜师礼。”张定元此时的心情是极好的，毕竟能得到这样一个学生是他之幸。他自己虽不能再一展抱负了，但是一旦教出了个名扬天下学生，也算不枉此生了啊。 “好的，老师，学生明天肯定准时到。”谢晏清郑重的做出保证，拜师礼是一件很庄重的事。传统的拜师礼仪，一般由徒弟师傅二人完成。传统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即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建立如此重大的关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和保护。 谢晏清觉得，明天的拜师礼，甚至教谕和一些夫子们都会过来，毕竟张夫子并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他收徒弟必然会引起一番震动，所以他是一丁点儿错都是不能出的。就算不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不能给他老师丢人啊。 谢晏清朝着回课室的那条路慢慢的走着，面上虽看不出个什么来，但他内心却是激动极了。因为在他知道自己有着过目不忘这样的好天赋后，他就畅想过能有一个慧眼识珠的好老师，教导他读书、做人、为官之事。如今，他的梦想可算是实现了。 “晏清，张夫子找你是什么事啊？”周君博眼巴巴的盯着谢晏清问道，他现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着。如果要是因为昨儿那事的话，他罪过可就大了啊。都是他不好，不该一时气盛就把晏清的本事就这么暴露出来，要知道晏清再没有亮出这本事的时候就已经招人记恨了，现如今只怕…… “君博，张夫子收我做弟子了。”谢晏清满面笑容，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开心。 这笑的像个傻小子似的，这小子还真是开心坏了啊。周君博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感叹，这时候他才真正从谢晏清身上看到孩童该有的模样。 可是转瞬他又伤悲了，他当时费尽心思到这个县学里来读书，何尝不是为了张夫子这尊大佛呢？不过周君博只是伤心了一小会儿，因为他从来就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毕竟他的病…… 现如今是谢晏清这个傻小子而不是周君浩那个小人被张夫子看中，他应该高兴才对。 “你这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恭贺你啦！被张夫子收为弟子，对你来说这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周君博不咸不淡的说道，再怎么想的开，他心里也是有一丁点儿的小疙瘩的。 “张夫子说了什么时候行拜师礼吗？你可不要太得意，拜师礼没行，一切就都不会是定数，你可要当心了。”对于谢晏清这个一直照顾着他的人，周君博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他口里就是吐不出好话来。 “老师说明天行拜师礼，君博，你放心吧，如今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谢晏清好脾气的笑了笑，中二时期的少年，明明想要关心人，嘴里说出的却总是反话。 “晏清，你说的是真的吗？张夫子把你收为弟子了？”徐玮的语气有点急迫，声音也很大，他这一开口，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这里。 谢晏清想了想，反正这件事是迟早都要被人知道的，所以他就淡定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谢晏清刚听到沈夫子说下课就迫不及待的出了教室，今天他可是有着大事呢。 一到张夫子的书房，发现果然陈教谕、郭天佑郭夫子、章志平章夫子和师母刘氏都在书房里等着。 “时辰不早了，人也都来齐了，我们这就正式开始行拜师礼吧。”陈教谕看了一眼众人提议道。 在一众人的见证下，谢晏清就这样正式拜了张定元为师。 “晏清，老师知道你是个好的，有天赋又肯努力，你在科举这一途上比别人有着更大的优势。老师我如今也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只愿你能不忘初心，踌躇前行。” 振作 这一天，谢晏清又在挑灯夜读。周君博却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于是他忍不住说道，“晏清，你干嘛要这么辛苦啊？你现在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好好休息，以后没发育好可怎么办？” 这样的人还真是讨厌，都不给别人留条活路的。谢晏清不仅有着好天赋，还有个好老师，现如今还这么努力，是想把他们比成渣吗？ 但谢晏清却是有苦说不出，他才拜张夫子为老师不久所以他哪里敢放松？现在每天张夫子都会给他额外布置作业，他不挑灯夜读怎能完成的了任务？更何况他还要兼顾他的话本，每天几千字可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所以他只得夜夜挑灯夜读。 至于说身体问题，谢晏清只想用呵呵两字表达他的不屑。在现代，初中生上课都要上到晚上八九点，等到他们睡觉时就将近十一点了，可即使是这样，每个人还不是长的高高壮壮的。他如今最晚也不过是十点左右睡，又哪里晚了？不过是古代人睡的早罢了。 即使谢晏清现在是班上最矮的人，但他却是从来没有担心过他的身高、身材这类问题的，毕竟他家基因良好。谢大为和陈氏都是高高大大的，再者他在同龄人中也算是比较高的了，他才不相信就因为睡得少了点他就会长残。 “君博，你放心吧！我睡的还算早，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谢晏清笑着对周君博说道，当然他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晏清，你现在就在学《古文观止》了？”周君博靠近谢晏清后看到谢晏清正在看的书，不由得惊呼道，毕竟这《古文观止》可是他们下半年才要学的内容。 “是啊，张夫子认为我学习的进度比别人快些，所以就让我提前学习了。” 周君博看着谢晏清，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也是，谢晏清他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原来不知不觉间谢晏清就领先他们这么多了啊。 “难怪晏清这段时间每日都要挑灯夜读，原来是要学的内容比我们多了许多啊。看来拜了个老师，有好处也有坏处啊。如果是我，那是绝对承受不来的。”周君博笑嘻嘻的说道。谢晏清能领先他这么多，他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却不至于嫉妒。 “晏清，张夫子对你严厉吗？”周君博好奇的问道。 “张夫子是个和蔼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在教导我的时候严肃了点，但总体来说，张夫子还是很温和的。” “你从哪看出张夫子和蔼了？明明他就凶的要死。”周君博不满了，这谢晏清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夫子那每天都黑黑的脸庞，哪里和蔼了？ 做过官的人就是与常人不同，身上自带着威严，周君博甚至都觉得张夫子身上的威严比他爹身上的还要重些，再加之张夫子从来就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给他，所以他平时见到张夫子就如那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一直都是惶恐的。 “要是你不每次都在夫子的课堂上睡觉，夫子能对你不和蔼？老师从来都是一个和蔼的人，他只是比较认真，见不得荒废光阴的学子罢了。”谢晏清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他知道周君博身体不好，但是他觉得，要是周君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毅力，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睡觉吧。说到底，还是这周君博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周君博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后沉默了半响，是啊，他这在课堂上天天睡觉的人，就算脾气再好的老师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吧。 看着谢晏清那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脸庞，周君博不由得呆住了，他心底里有一个声音渐渐响起，他也好想像谢晏清这样啊。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他真的不甘心以后张家的家业都留给周君浩那个小人继承。也许他真的该振作了，即使先天有病又怎样，他每天不还是有清醒的时候吗？只要他在他清醒的时候拼命读书，也许他也会有机会成为秀才，甚至是举人进士的。 “大仙” “哎，可终于下课了，沈夫子的课还真是让人昏昏欲睡啊。”周君博伸了伸懒腰报怨道。 谢晏清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沈夫子上课还真是古板、无趣极了，难怪人们骂读书人就骂书呆子，要是从小就被沈夫子这样教下去，一个好好的人还真有可能成为个呆子。 “听说县里这几天来了个仙人，明天就是是休沐了，不如我们去看看那所谓的仙人长什么模样吧。” “什么仙人，世上哪有仙人，邱泽，我们生为读书人，可不能相信这些荒谬之事。”徐玮一脸正气的说道。 邱泽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徐玮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过死板严肃了。这世上就真的没有神仙吗？他才不信。如果世上真的没有仙人，那为什么皇上还要年年去泰山祭天祈求风调雨顺，那为什么谢晏清会有过目不忘的神技？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去那为“大仙”那里去瞧瞧。 谢晏清和周君博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向他们的房间走去，这路上恰好就碰上了邱泽和徐玮他们两人。 而邱泽一看见谢晏清和周君博两人过来眼睛就亮了，他原本还想磨磨徐玮让他陪着他去的，可现如今，他看到了更好的选择。 “君博，晏清，你们俩明天打算去哪儿啊？” 看着满面笑容急忙迎上来的邱泽，周君博和谢晏清两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好像不怎么熟吧，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不过，同窗之相互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周君博看着谢晏清，明显是想让他出言说话。 “邱泽兄，我和君博两人现在还没决定好，不过大概会出去逛逛吧。”谢晏清笑着回到。 “那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吧，我明天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邱泽一听这话就开心了，要是能把这两人拉去和他一起，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好地方？一听到这么个敏感的词，谢晏清就不由得多想。 “邱泽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小弟我胆子小，你不说清楚我可是不敢跟你走的。”谢晏清笑着打哈哈。 邱泽一看谢晏清那谨慎的模样，知道不说清楚他们是不会跟他走的，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他就爽快的说了“我听说县里最近来了个大仙，很是有些本事，我想着去看看，你们想不想去啊。” “大仙，是指会算命看相的能人吗？我是只见到过一些老和尚，这算命的还就从来没有碰到过，倒想去看看。”周君博一脸好奇与跃跃欲试。 “晏清，我们明天就一起去看看吧。”周君博自己去还不成，一定也要拉着谢晏清一起。 “我们身为读书人，信这个不好吧。”谢晏清虽然觉得这个大仙十有八九是骗人的，但其实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 自从来到古代后，谢晏清就开始敬神了，毕竟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他觉得这世上应该还是有…… “你就是多事，有什么不好的，皇上他老人家都信这种事，我们去见识一下又怎么了？”周君博大大嚷嚷的说道。 “对啊，晏清，明天我们就去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考试前那么多人去寺庙拜佛都没什么人说，我们这怕什么？”邱泽兴奋的说道，他自己一个人去到底还是怕，但他却是怎么也不甘心不去见一下大仙的。 “就这么说定了，邱泽，我和晏清明天跟着你去见识一下。”周君博没等谢晏清回答就自作了主张。 谢晏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算了，就当去见识一下吧。 “那好，你们可是答应我了哦，可不能临时不去。” “你就放心吧，君子一言，我们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周君子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把他当什么人了？ 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二天一大早，谢晏清和周君博两人就被邱泽拉着走了。 “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这一大早的，我都还没有睡醒呢。”周君博边走边抱怨，即使他对那位所谓的“大仙”很是好奇，但睡觉才是他的最爱好不。 “你们以为仙人是一般人吗？仙人那里排着队等他解惑的人可多着呢，如果我们去的不早，那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不过，想要仙人解惑，是要看缘分的。哎，有本事的人总会有点特殊癖好。”邱泽摇晃着脑袋说道。 “那你还叫我们去？要是我们去了却得不到仙人的一言半语，岂不是浪费时间。”周君博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一个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机会多难得啊。这邱泽，还真不靠谱，他下次绝对不会跟邱泽一起出去了。 “君博，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我们可是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才学的读书人，我们肯定会是那大仙的有缘人的。”邱泽虽然心中有点忐忑，但一听到周君博的话，他立马就做出了一副高傲的样子，可不能让人给看扁了。 “好了，你们俩都各自少说一句吧。反正我们现在都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了，去看看也没什么的。要是有缘，自然是好事，要是无缘，也没有什么。”谢晏清扶着额头疼的说道，去看大仙本来就是个消遣，难道那些算命看相的人说的话还真能信吗？为了这事哪有必要吵来吵去？真是不能理解他们俩的脑回路。 再走了一刻多钟，不用邱泽指引，谢晏清他们就看到了那所谓的大仙。毕竟实在是太显眼了，那乌黑黑一团人围着一个写着“神算”的步条子，想叫人忽视也难。 “君博，就是你，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看，这么多人，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轮得到我们。”这次是邱泽埋怨周君博了。 “这人真的很神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周君博有点被吓到了，谢晏清也很惊讶，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受欢迎的算命人。 “我们县里的刘地主，上个月不知怎么回事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都严重的卧病在床了，叫了无数的大夫也不管用。这位大仙来到我们县里后，就恰好碰见刘地主到处寻访名人治病。他只一看刘地主就知道这刘地主必定是犯了什么事，人家来寻仇了，这才会整夜做噩梦的。” “刚开始刘地主是不信的，因为刘地主他多年来一直乐善好施，从来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刘地主一查，还真就发现了有一件事他做的不合理。” “原来刘地主上个月买了一块地打算新建个宅子，但刘家下人在买地时却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一位身子不怎么好多年都缠绵病榻的妇人就那么被刘家下人给逼死了。但所有人却都以为那妇人是自己病死的，所以……” “后来那大仙做了一场法事，刘地主厚葬了妇人并补偿了一番妇人的家人后，刘地主的病就这么好了起来。你们说，这大仙难道不神吗？”邱泽那是越说越激动，说完后他已是满面红光了。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以讹传讹吧？”谢晏清很不相信，虽然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世上是有鬼神的，但他却不相信能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高人。 “你不信可以尽管去打听，刘地主的家就在同花巷。”邱泽那是立马就黑了脸，语气不善的对谢晏清说道。 “既然都知道这人这么神了，你们还在这叽叽歪歪的干什么？我们赶快进去吧，不是说过大仙只为有缘人解惑的吗？虽然有那么多人围在那，可也许那里面没有一个有缘人呢。”周君博激动了，甩开膀子就想往人群里面冲。 等到谢晏清他们一行人挤到最前面的时候，那已是全身冒了汗，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几位公子也是来看相？”慈眉善目的大仙笑眯眯的问道。 谢晏清他们一行人的学子衫即使在这人群中也是很显眼的，所以他们一进去就引起了旁人注意。 谢晏清不由得感叹，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相信，这大仙还真是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啊，一看就想让人亲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来这县城三天了，我这摊子还就从来没有迎来过读书人呢。哈哈，若几位公子不嫌弃，不如就做我今日的有缘人可好？”那黑头发白胡子的大仙摸着他的胡须豪爽的说道。 “原本只是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围着，好奇来看看而已，既然先生觉得与我们有缘，我们自然是不想驳了先生的面子的。”邱泽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高傲的说道。 看着邱泽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谢晏清深深觉得他还需要修炼啊。他现在都怀疑那个一路上兴奋激动的邱泽和眼前这个风度翩翩、不慌不忙的佳公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晏清，你最小，不如就你先来吧。”周君博突然出声道。 这是想先让他试验一番？谢晏清看着眼巴巴的周君博和邱泽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第一个就第一个，反正他又不怎么再意。 左右摇晃了一下签筒，一支签很轻易的就飞了出来。 “天下谁人不识君，晏清，这签……”周君博盯着谢晏清，眼睛里情绪翻涌。 不同 “你这小儿刚说的是什么？”笑眯眯的大仙突然变了脸色严肃的问道。 谢晏清拿过周君博手中的签，只见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天下谁人不识君”。谢晏清见此笑了下，这签文的寓意还真是好啊。他也不脱沓，转手就把签递给了大仙并问道“大仙，此签何解？” “小老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罢了，道号清玄，可当不得大仙这一称谓。” 清玄看了看手中的签又盯着谢晏清仔细的看了一会，不由得摇头大笑道“公子是读书人，这签文的意思公子又岂会不知？作为一名读书人，这签文的意思就是说公子以后必定会名扬天下啊。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县城里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大贵人。难怪，难怪，当初卦象上显示此地是个文风鼎盛之地，我还以为是我算错了，没想到，那卦是应在这里啊。” 看着周围一群人呆楞的样子，清玄又接着说道“小公子你天赋异禀，深得老天厚爱，以后必定是能有大作为的，不过小老头想在这里忠告公子一句:顺从本心。” 谢晏清却被惊住了，天赋异禀，难道这人知道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心中虽然情绪翻涌但却还是恭敬的拱手向这位清玄道长行礼道“承蒙道长看得起，道长的忠告小子必定时刻谨记不敢忘。” 清玄听此笑着抚了抚他那花白的胡须，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清玄道长，头发乌黑不见一丝杂色，胡须却是全白，还真是不合常理。 “清玄道长，我可否也求一支签？”周君博眼巴巴的望着清玄，心里是既紧张又激动。 “当然可以，这位公子请。”清玄把谢晏清求得的那只签随意的放入了签筒，之后就摆手对周君博示意。 手中的签筒虽陈旧而简陋、花纹都已被磨的看不清了，但周君博有种感觉，这签筒很不简单，所以在求签时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道长，这签？”周君博此时有点不开心，晏清的签那么好，而他这…… “呵呵，公子这签也不错呢。想必公子多年来应该一直被一个难题困扰着吧，这签显示公子的难题到了时机就会被破解。”清玄还是笑眯眯的。 “难题？我能有什么难题？还是多年困扰？大师，我这签是不是不对啊，不如我再求一次？”周君博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签筒，却被清玄道长阻止了。 “公子回去后再好好想想吧，在我这里，每人都只有一次求签的机会的。” 听着这清玄的话，谢晏清却想到了一个可能，望着周君博，谢晏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不过转瞬之后，谢晏清就把那想法抛出了他的脑袋。怎么可能呢？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先进，都没有人能解决睡病的问题，更何况是在这古代？也许这个清玄道长是个江湖骗子，他说的都是骗人的呢，还真是，怎么什么都相信？谢晏清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番。 “君博，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该轮到我了。”邱泽说着就推搡了一下周君博拿起了桌上的签筒。 “邱泽，你……”原本就很不开心的周君博被邱泽推了一下并听到他的话后，那心情可想而知，脸都气红了。 谢晏清也眼神不善的盯着邱泽，觉得这邱泽过份了，胡搅蛮缠，居然用上了这样的形容词。 但看到邱泽的签文后，周君博却立马就不生气了，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并边笑边说道“邱泽，你这，你这是什么运气啊，居然摇出个空白签来。” 邱泽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周君博，之后就脸色通红的把签递给了清玄道长，他心里还有点期望，也许这空白签有着特殊含义呢。 然而清玄道长接过签就把它投入了签筒并说道“公子不必再意，我这签筒里有签文的签不过廖廖几支，求得空白签文是很正常的。” 但他们三人里，谢晏清求得的是顶顶的好签，周君博也求得了一个有签文的签，只有他一人是空白签，所以如今邱泽哪里听得下去清玄道长的解释，于是他气哼哼的一甩袖子也不叫谢晏清两人就走了。 做蛋糕 离去清玄道长那里求签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到如今邱泽却还是不太愿意搭理谢晏清和周君博。不过谢晏清和周君博两人也没有因为邱泽的疏远而不开心就是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同窗关系，感情并不怎么深厚。 不过通过这件事，也让谢晏清知道了邱泽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在心里迅速的就把邱泽划分到了不可深交之人行列。 这一天上完课后，谢晏清照例往葡萄藤那儿走去。给沈淇上课如今已经成为他每天必做任务了，虽然这个任务会占据他一定的时间，但谢晏清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耐烦。那是因为他心里头有一个想法，也许沈淇识字读书后他的未来就能变得好一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就拯救了一个小孩的一生吗？说他善良也好，说他矫情也罢，反正到现在为止，教沈淇读书这件事他还没有做腻。 等他走到他和沈淇教书的老地方时，沈淇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谢公子，你来了。”沈淇看到谢晏清后，本来正坐在石桌上的他立马就站了起来。 谢晏清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没有那么恐怖吧，怎么都见了这么多次，这沈淇还是畏畏缩缩的，一副很害怕他的模样？不过转念一想，谢晏清就理解了，哪个学生在见到老师时不紧张呢？ 以前每日教学谢晏清都是挺开心的，因为沈淇是个乖学生，总是听得很认真，完全激发了他的教学欲望。但今天教了不久后谢晏清却有点儿生气了，因为今天沈淇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学习上。 “沈淇，如果你今天有心事，不想学习的话我们就明天再学吧。”谢晏清想了想，还是个孩子呢，还是不要对他太严厉了吧。 但即使谢晏清话语已经够客气了，沈淇一听到后还是立马就哭了出来。 “对不起，谢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如此的。”沈淇这是被吓哭的，他怕经过这一回，谢晏清就不再教他读书了。 看见沈淇哭，谢晏清立马就手足无措了。前世的环境让他成为了一个坚强的人，他一直坚信眼泪是软弱的代表，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哭，也不喜欢看见别人哭，反正他是一听见哭声就烦的。但是面对沈淇这么个可怜的小孩，他能喝止让他不哭吗？不过，话说，这是沈淇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吧。 “好了，你别哭了，我没有说你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今日学不进去就不学，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别哭了。”谢晏清觉得他的头都被吵的疼了起来，肯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古代的男子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流泪呢？ “那公子以后还会教沈淇读书识字吗？”沈淇抽抽噎噎的问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谢晏清望着沈淇那忐忐忑忑的样子，也不急他，立马就回道“在县学里这几年我会一直教你读书的。”他打算参加下一届的院试，院试过后再在县学里学三年就去参加乡试，那么说，他至少会在县学里呆四年。四年啊，够一个人学很多知识了，不过能学到多少，以后是否能有出息，都在于沈淇他自己。 “对了，我今日想做些吃的东西，你们厨房可不可以外借？”吃蛋糕这个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但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后却就怎么也消不下去了，所以谢晏清一点儿都没有犹豫就开了口问道。 “谢公子是想自己动手在厨房里做东西？谢公子会做吗？”沈淇很是惊讶，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吗？当初这谢公子进厨房就已经很让她惊讶了，而现在他居然说要自己动手做吃的东西。这，这完全不是读书人都行为啊。 “贫苦人家，没有那么多穷讲究，这县学里的厨房可以用吗？”谢晏清笑了笑又问道。 “回公子的话，厨房是可以借用的，但要用里面的食材，却都是要付钱的。” “那就好，那你现在带我去厨房吧。我这也是突然想念起了家乡的吃食，总感觉今天不吃到不甘心。”谢晏清点了点头，这是正常的，只要能让他做蛋糕就好。 心思 “大娘，大娘。”沈淇一进厨房就大喊了起来。 “叫什么叫，在这儿呢，这段时间不是没你的事吗？怎么来了？”赵婆子从灶台后站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 “赵大娘，是这样的，这位谢公子说要借用我们的厨房做点吃食。”沈淇说完后就低下了头，不敢看赵婆子。 “谢公子要做吃食？是自己做吗？”赵婆子也被惊到了，她在县学里呆了这么多年，还做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进厨房做东西的读书人呢。即使是再贫苦的人家，也不会让读书之人进厨房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小子出生贫苦之家，没有那么讲究，从小就是做过饭菜的，今日突然很想吃家乡的吃食，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大娘。”谢晏清笑着说道。 “是这样啊！平时我们这厨房也是有一些夫子的家人来借用的，既然你实在是想做，那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我们却要先说清楚了，厨房里的食材可都是要付钱的。而且，若是厨房里的工具被损坏了，也是要赔偿的。”赵婆子觉得他还是先说清楚为好，虽然一般读书人都讲理，但就怕万一啊。 “不知大娘这里可有单独的灶？”谢晏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问了，毕竟在现在，蛋糕的做法还算是个秘密，要是没人说出来，那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蛋糕是怎么做成的。现在家里还靠这个赚钱呢，所以他不希望这个方子流传出去。 听到了谢晏清的话后，赵婆子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她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想到，谢晏清是怕别人笑他所以想要有一个单独隐密的灶做东西的。所以她很爽快的就指了屋里被帘子挡住的一个地方，说道“你就去那个灶上吧，那里平时是我们厨房里的人自己做东西吃的灶。” 谢晏清看了看，那个灶本就处于角落，且被帘子挡着，如果没有人掀开帘子走进去，那是绝对不会发现那里面有一个灶的。谢晏清在心里笑了笑，厨房的人还真是能给自己开小灶啊。看这赵大娘的身材，就知道她平时肯定是没少吃好东西。 半个时辰后，闻着厨房里飘荡的香气，赵婆子那是抓耳挠腮的，她本来就有点好吃，现如今闻着这浓郁的香气，哪里还忍得住？不过，这谢晏清很真是有本事啊，不仅书读的好，而且这做菜也是一把好手。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娘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过话说，这县学里的厨子也是从外面请来的大师，怎么她就没见过哪个师傅做出的东西能散发出这样的香气呢？想到这，赵婆子更是心急了，看这谢公子这么会做人，等下这做出来的应该会分些给她吃吧。 “大娘，我做好了。小子做的东西有些不好，不过还是能给大娘甜甜嘴的，还望大娘你不嫌弃。”谢晏清那着切出来的一块蛋糕递给赵婆子说道。 “哪里，哪里，今天老婆子我可真是有口福了，能吃到文曲星座的东西呢。谢公子做的这吃食，十里飘香，老婆子闻着就流口水了，哪里会嫌弃。”赵婆子笑眯眯的道。 谢晏清听了赵婆子的话后笑笑不说话，蛋糕刚出锅时香味确实浓郁。随后他又转身进了灶间拿出一块蛋糕递给沈淇道“你也吃一下吧，我回去了。” 说完后他也不多留拿着做出来的蛋糕就想离开厨房，这么弄下来，天色也不算早了，既然做出来了蛋糕，还想着送些给老师品尝呢。 “多谢公子。”沈淇忙点头感谢。看着谢晏清离去的背影，沈淇思绪万千，谢公子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谁以后能嫁给他，真是三生有幸啊。古代女子都早熟，再加之平时在厨房里听婆子们谈话听多了，沈淇现在这年纪就知道这些事一点儿也不奇怪。 远方来信 “晏清，刚刚门房送来了一个包袱，说是给你的，我已经放在了你的书桌上。”听到响动后周君博抬头一看，果然，是谢晏清从藏书楼回来了。 “给我的包袱？”谢晏清语气都高昂了起来，绝对是是家里人寄来的。 快步走到书桌旁，谢晏清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包袱里面并没有很多东西，只是几封信和一些衣服。 谢晏清看了看，不止是谢大为和陈大明的信，周虎成、刘子意、林子麟也都写了信寄过来。拿着这厚厚的一摞信，谢晏清不由得轻笑出声，被人记挂的滋味还真是好啊！ 谢晏清首先打开的是谢大为的信，毕竟他还是记挂家里人多一些，如今他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家中人是否还安好。 一打开信，看着谢大为那还算工整的字，谢晏清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谢大为不是一个喜欢读书识字之人，平时谢晏清教他识字时，他是能躲便躲，要写出这么一手还算工整的字，谢大为肯定费了一番极大的功夫。这字里行间，都是他爹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谢大为的信并不算短，写了五张纸之多，可他说来说去却只是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家里每个人都很好，蛋糕和卤肉给家里挣了不少银子，现在家里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手头也宽松多了，让他在县学里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家里云云，且平时用钱也不要那么省了，家里无论怎么样都少不了给他的那份的。 不过让谢晏清稍微有点惊讶的是，信中谢大为写道他爷爷做主让谢晏平也进学堂读书了，并且宣布以后谢家的男孩，只要家**的起，就一定会让他们去学堂学习，能学多少是多少，哪怕没有什么天赋，以后能做个账房也好。 其实谢晏清对这件事是百分百百的赞同的，毕竟他们家只靠他一人撑着肯定是不行的。原本他是想着明年就提出让家中的男孩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去学堂读书，没想到他爷爷早就有这个计划了。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活的久的人眼光就是长远一些啊。 谢晏清放下了谢大为写的信，把包袱中的那两套衣服拿了出来，寻找了良久，终于在一件衣服的内口袋里找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不过，谢晏清却被这银票的数额给吓住了，这应该是目前谢家全部的钱了吧。 谢晏清的情绪良久之后才平复下去，之后就打开了周虎成他们写的信。 谢晏清边看边笑的摇着头，看来虎成最近读书努力了很多啊，看他这得瑟的语气，应该马上就能进入甲班学习了。不过，还是怎么也改不了他那好胜的性子啊，现如今还没进甲班，就想着两年后的院试和他一教高下了，还真是…… 至于刘子意和林子麟的信中，都是说了这他们如今的近况，并叙说了一下他们对于他的思念之情。 不过，其中刘子意的一些话却引起了谢晏清的注意。他说谢晏平刚开始进入学堂时他父亲对谢晏平总是比常人多了几分关注，但后来发现谢晏平读书天赋平平就淡了许多。 刘子意还提到了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谢晏平下课后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僻静处哭泣。也是因为谢晏清，所以刘子意对谢晏清这个弟弟谢晏平多了几分关注，这才能知道这件事。原来是小孩子不懂事，学堂里的小孩听多了谢晏清的事，对他很是敬佩，在知道谢晏平是他的弟弟后，难免会把两人作比较，然而谢晏平只是个平常人，之后…… 谢晏清看到这话后沉思了很久很久，谢晏平的这件事不好处理啊，总是被别人拿来对比的滋味……看来回家后他需要重点关照一下谢晏平的情绪，千万不能让他走偏了，他们可是堂兄弟，谢家男丁这么少，他们是该相互扶持的，要是有了间隙，哪搞不好整个谢家以后都会因此四分五裂。 县令巡视(一) 这一天，谢晏清正坐在课桌上安静的看着书，突然教室里就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县令大人来了我们这里巡视？正和夫子他们谈着话？”听到这句话，教室里大多数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了声音的来源处。 “你这消息从哪听来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消息可靠吗？” “那当然，县令出行的时候我可是见过县令长什么样的，岂能认错？”王波得意洋洋的说道。 “如果县令大人真的要来，那我们可要好好表现一番，一定要给县令大人留下个好印象……” “哎，这可怎么办？我最近都惫懒了，学问都倒退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下子教室就嘈杂如菜市场了，谢晏清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哪里还看得下去书，所以他也停了下来听着旁人的谈话。 对于县令要来他们这里巡视，其实谢晏清并不是很震惊，毕竟他们这可是县学，全县的秀才和优秀学子几乎都在这儿。 古代官员年年要考评，只有评优的才能有升迁的机会，可在这古代，想做出一番成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花个十几年的功夫一些政策是根本看不到什么成效的，所以很多的官员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投向了学子。毕竟相比于大刀阔斧的改革期望本地经济在改革后大发展，教出几个优秀的学子这明显就简单多了啊。并且改革成果是好是坏谁也不能事先预料，若是成了，那自然就可以千古留名，仕途一片畅通，可若是不成，那…… 而只要每次乡试、会试有本县学子得到了名次，县令得个教化有功的名声是很简单的，所以几乎没有哪个县的县令不注意本县的教育。 “晏清，你可从张夫子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怎么会这么突然啊，县令来巡视肯定是要考较一番我们的学问的。哎，我到时候肯定会死的很惨的。”周君博说完后就双手合十在那里祈导着等下县令千万不要抽到他，可是他也不想想，要是求老天有用，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不幸人。 “你放心吧，到时候先生他们肯定会有安排的。不过我觉得我们被县令大人考较的机会不大，毕竟这县学里有那么多的秀才。不说前几届，我们这一届的秀才人数就不少了，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应该没那么多的时间每个人都关心，只会抽查几个人而已。”谢晏清淡定的安慰着周君博，这种面见领导的事，当然是会让最优秀的学子去做，和他们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这套路，他还能不知道吗？ “而且就算抽查到了，答不出来也没什么关系的，县令大人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你当然不紧张了，你学习那么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君博没好气的说道，他都快急死了，这人还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我怎么了？我好心安慰你几句，你还真是……”谢晏清也火了，周君博总是这样说话，他心里也会有气的好不。 周君博却因为谢晏清的一时发后愣住了，毕竟这两个多月来谢晏清可是一直对他很包容，从来就没有对他发过火的。 犹豫了很久，周君博刚想开口道歉，就听到有人说“夫子来了”，于是他立马就端正坐好，做出一副努力学习的样子。 “行了，都停下来吧。”张定元面色严肃，心里却在不停的吐槽，这群臭小子，还想装，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谈话声了。 县令巡视(二) “今天县令大人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到了我们县学，想见识见识县学学子的风采，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不要堕了咱们县学的名声。”张定元面色严肃的说道。 听到张夫子的话后，所有人都自觉地站了起来行拱手礼道：“拜见县令大人，多谢夫子，我等必将谨记夫子教诲。” 能考入县学的都不是傻子，这可是他们扬名的机会，就算夫子不说，他们也是攒足了尽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县令大人，这些都是今年入学的学子，能被你指导，是他们之福啊。”章志平笑了笑说道。 “哪里，哪里，志平，你这句话可说错了。这些学子中，指不定就有着未来的一品大官呢，能够有机会指导他们，是我之幸才对。”方茗摸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道。 章志平在听到方茗的这句话后，不由得在心里狠狠的赞叹了一番，瞧这话说的多好听啊，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县令。 “县令大人说的是，这些学子的未来可是不可限量的啊。”章志平有感而发。 “那么现在考查就开始吧，谢晏清是哪位学子？”方茗也不拖拉了，立马就开口问道。 谢晏清听到话后立刻就站了起来，有礼的答道“学生谢晏清，拜见县令大人。” 谢晏清还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是第一个被抽查的人，而且看县令大人这样子，应该早就选定了他吧。也对，如今他可是张夫子的弟子，即使是一些大人物对他也应该有所耳闻，对他有好奇心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想到这里，谢晏清就不觉得意外了。 “果然是你这小子，老夫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啊。”停顿了一下方茗又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初县试巡查时，我几次经过你那里都看见你在睡觉，我原以为你是顽童，但看完你的试卷后却发现……” “如今你也在县学学了两个月了，我这回可要好好考较你一番。”方茗看着谢晏清眼中满是赞赏，县令三年一换，他如今在石方县已经呆了一年了，但至今还没有做出什么大成就。要是一年后谢晏清能过院试，那么他们县就能出个十三岁秀才了，那他也算是教化有功了。 “今日我就出个简单的题吧，听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何解？” 谢晏清听了后心定了定，这道题难也并不难，但说简单也谈不上特别是对于他们这刚学的人来说，这题并不简单。但谢晏清是谁啊？他虽是一个历史系的学生，但在刚入校的时候他可是想过要转入汉语言系的，所以对《大学》等著作他可是好好的拜读了一番。哎，这道题对他来说那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谢晏清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立马就将他记下来的答案响亮的背了出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明德是大学之道的根本原则，只有先治好己，才能把别人或者是国家治理好；‘在亲民’，则可以说是大学之道的根本任务，‘亲’通‘新’，遵循大学之道就是要创造出全新的人。大学之道的最终目的是‘在止于至善’，人们能够‘明明德’，能够‘做新民’，最后也就能‘至善’，能够明辩是非，能够善恶分明了。” 方茗看着谢晏清，赞赏的点了点头，这题他也问过早几年就入了县学的秀才们，原本他以为那个叫王锐的学子答的就够好了，没想到惊喜还是在谢晏清这里啊。果然，被老天都厚爱的人，就是不同凡响。 谈话 “晏清，虽然方大人对你夸赞有加，但你却要谨记，学海无涯，学习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虽然优秀，但也不可太过骄傲。”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学子衫却拥有一身儒雅气质的少年，张定元心里其实是满满的忧虑。毕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帆风顺，未必是好事啊。 谢晏清的科举之途实在是太顺畅了，他哪里能不担心？想他当初也算得上是个少年英才了，可也是十六才中秀才，十九中举人，二十八才中进士，这晏清实在是领先别人太多了啊。 “老师，你放心吧，这些学生都知道的。家里人省吃俭用才能供学生读书，学生定然不敢辜负。”谢晏清明白张定元是真心为他好才对他说这些话的。 张定元听到谢晏清的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弟子，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要知道谢晏清可是每日都和周君博那样的顽劣学子待在一块儿的，可即使是这样谢晏清也没有学坏。 “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听你今日的回答，我就知道你平时没少看书。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是老天对你的厚爱，你可要好好利用这项天赋。”看着听的认真的谢晏清张定元又接着说：“我们读书，并不仅仅是为了科考，成为举人或是进士，而是为了我们能用自己学到的知识给予君主、给予百姓帮助，所以我们没必要一心一意只看科举之书，一些杂书也可多看看。” “我们的陛下是个明君，如今的科考越来越注重实用，算学、杂文在考卷中所占的分值越来越大。我相信你如今应该算得上是县学这一届学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所以我认为你如今应该利用自己的天赋多看点杂书，让自己成为一个博文强识的人。” 听了张定元的一席话后，谢晏清脑子里一片混乱，久久伫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真的是迷茫了，其实他当初读书的目的还真只是为了做官、让自己成为人上人、让自己的家境好转，所以这么多年他看的书还真只局限于科举之书。 “晏清，也许我的话和你以前的观念有很大的不同，你先回去想想吧。我这也只是一个建议，最后还是看你自己的心意吧。”张定元淡定的抚着自己的胡须，他明白目前谁都帮不了谢晏清，最终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想明白。 其实他曾经也以为读书只要读科举之书就好，杂书一点儿用都没有，可最后上了官场还不是要靠那些杂书上的知识。他之所以没有把这一点说明其实也是为了考验一下谢晏清，看着谢晏清远去的背影，张定元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都快走到了房间谢晏清却还没没有思考清楚，毕竟这是一个重要的选择。看杂书肯定是要浪费很多时间的，这和他快速成为进士的目标有点冲突啊。 一走进房间，谢晏清就听到了周君博的抱怨，对此，他摸摸鼻子不说话，听周君博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晏清，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是那么出名，如果你不是坐在我旁边，那今天方大人就肯定不会让我答题的。” 今天在他答完题后，方大人就点到了周君博答题，周君博虽说最终还是把题答出来了，但他却回答的结结巴巴的，绝对算不上让人满意。好吧，其实谢晏清已经觉得周君博这次是超水平发挥了，毕竟一个平时上课总是睡觉的人，能回答出来就真的很不错了。 听着周君博的胡搅蛮缠，谢晏清决定还是先把是否花时间多看杂书这个问题放一边去吧，他如今脑仁都想疼了还没想出个章法。 请假条 这个月8号我就要开始考试了，但到现在我连老师教了什么都不太清楚，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进行紧张的复习了，之后应该没有时间进行小说更新，特地在此请假半个月。 我16号开始放假，16号后会恢复正常更新，这本书我肯定是会让它完本的，希望喜欢的书友暂时不要取消收藏。 我还会回来的，哈哈！！ 《农家科举人生》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想念 “晏清，早就该这样多出来走走了，县学里饭菜那么难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去的。”周君博一走出县学的大门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轻松。 谢晏清看着不免摇了摇头，到了如今还这么心不定，再加上那昏睡症，下次县试周君博想取得秀才的功名恐怕难啊。 “我觉得学堂里的饭菜还好啊，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了？”谢晏清好笑的说道，县学里的掌勺师傅都是有一定本事的，做的菜味道也挺不错，毕竟夫子们偶尔也会在食堂里吃饭。只不过食材有限，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菜，难免让人感到厌倦。 “对呀，对呀，周公子，县学里的饭菜已经做的很好吃了，我娘做的饭菜都没有它好吃呢。”陈达接着谢晏清的话说道，他觉得这周公子实在是太讲究了，每天都有肉的饭菜居然还嫌弃。 周二宝在一旁不说话，他家公子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现如今乍然吃这些平民食物哪里吃得惯？他原本还以为他家公子会大闹，没想到，跟谢公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家公子成长了不少，这段时间即使很嫌弃那饭菜还是吃下去了不少。 “现在都出来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快点去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死啦。上次我找到一家饭店，里面有一种肉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周君博可不管那么多，他早就吃不惯县学里的饭菜了，可谢晏清和周君浩都能吃下去，他怎么甘心自己被比下去？现如今想到那好吃的面条，周君博感觉他都快要流口水了。 没有走很久，谢晏清就被周君博带到了一家装饰的特别气派的饭馆。看着头顶上那明晃晃的“仙客来”三个大字，谢晏清心里是震惊的，看来这“仙客来”背后的势力真的很强大啊，居然在这石方县也有店铺。 不过他在门口就停了下来，这么气派的饭馆，他消费不起啊。在樊州镇里的仙客来吃一顿饭也至少要花二两银子，更何况在这县城里？ “君博，你自己进去吃吧，我到旁边面馆去吃一碗面就好了。”谢晏清窘迫的对周君博说道，虽说近几年他的家境好了些，但还是不能支持他这样大吃大喝的。 周君博看着谢晏清坦然的神色，不禁在心底默默赞叹，这还真是……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穷的这么有底气的人呢。 我看中的朋友就是不一样，小爷的眼光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周君博心中乐不可支。“切，你把小爷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把你带来这地方，还会让你出钱吗？”“你上次不是请我吃了你做的蛋糕吗？礼尚往来，这次换我请你。” 谢晏清低头不语，他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周君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拒绝了，周君博肯定会生气。想到这里，周君博抬头爽朗一笑说道“好吧，这次就你请我，不过下次我可要请回来。” “就在大厅里吃吧，包厢太贵了，不划算。”看着直接就往包厢走去的周君博，谢晏清急忙说道。他从来都不觉得包厢有什么好，反正都是为了吃饭，难道包厢里点的菜比大厅里点的菜好吃些？ 周君博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谢晏清的话，算了，这谢晏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是不要把他吓到了。 “晏清，你吃吃看，这家饭馆的卤肉特别好吃，我长这么大还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但此时谢晏清却是一脸懵逼，因为周君博强烈推荐的菜就是他做出来的卤肉啊。 听到的周君博的话，谢晏清心里暗暗得意。能不好吃吗？他的卤汁可是添加了很多的药材，熬出来又香又鲜，自然不是一般的卤汁能比的。 “周公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呢，你现在吃的这比别人家好吃些的卤肉可是晏清捣鼓出来的。”陈达一看到那卤肉就笑了，立马说道。这仙客来他也是听说过的，谢家的卤汁就是卖给了这家饭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周君博被惊住了，他当然不怀疑这话是假的，相处了这么久，他哪里不知道这陈达是从来不说假话的。 看着谢晏清默认了，周君博忍不住锤打谢晏清的肩膀，说道“好啊，你这都没跟我说。” “你又没问。”谢晏清拍开了周君博的手笑着说道。 “好了，不说了，我们吃饭吧，学堂里的饭菜我早就吃腻了。”周君博说完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可谢晏清此时却走神了，卤肉依旧是那么美味，可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谢晏清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谢家众人。 想起了那对他人刻薄却对他异常疼爱的李氏，想起了睿智的谢满仓…… 还好，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回家了，谢晏清想着。这一世好不容易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谢晏清对谢家的感情是深厚的，如今离家一个多月，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争执 “听说县令大人从县学巡查回来后就对一名学子大加赞赏，真不知道这名学子哪里入了县令大人的脸。” “呵，王兄，这还用说嘛，自然是哪里都入了县令大人的眼。那县学里的增广生都是些什么人？论背景，我们这些穷酸之人是差了他们一大截，可论本事……恐怕县令大人此举是为那个学子铺路吧。”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学子摇着手中的纸扇满脸不屑的说道。 “刘兄，甚言，县令大人可不是那样的人，且县令大人也容不得你这样谈论。”王博看着刘毅那神气的样子一脸冷淡的说道，果然是没见识之人，居然敢这么随意谈论县令大人，院试不想过了啊。 “不过，我可是听说那名被县令大人称赞的学子是个没背景的穷小子，那样一穷二白之人能进入县学本身就不简单，这回还被县令大人赞样，可见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但王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毅打断了，“王兄，你还真是太高看他们县学的学生了，他们那些人哪有什么真本事，只不过是凭着自身的背景在那里横。” 旁边的那一桌学子甫一坐下就在那高谈阔论，他们的声音并不低沉，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可他们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这些声音一字不落的被周君博和谢晏清听在了耳里。 周君博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就想站起来大骂他们一顿，可是被谢晏清制止了。 “晏清，你干什么拉住我？他们这可是在污辱我们……”看着谢晏清按在他肩膀的那只手，周君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谢晏清还真是，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这么窝窝囊囊的，真没用。 听听那话，什么意思啊？居然说他们没有一点儿本事只有背景。 “君博，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能咬回去吗？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们等下还要回去上课，没有时间耗费在这种人身上。”谢晏清虽然制止了周君博，但此时他心中也是气愤的很，所以说话没有半点儿客气。 但两张桌子间的距离能有多远？所以谢晏清这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自然也被旁边那桌人听到了。 “你们是县学里的增广生？”刘毅转过了头来定定的看了一眼谢晏清和周君博，并重重的发出了一声“切”。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十三四岁就能在院试中取得前100名的成绩？骗鬼去吧。这肯定是两个纨绔子弟，是拖了关系才能进入县学的。 “是又怎么样？真是狗眼看人低，龌龊的人看什么都觉得龌龊。”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刘毅一听这话就火了，拍着桌子大声道，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我说你狗眼看人低，怎么？说错了吗？”周君博这个向来无法无天的人哪里是个怕事的，他还恨不得这事闹的越大越好呢。 “我哪里说错了，你们不就是靠着自己的背景才能进入县学的吗？要是你也生在平民家，你们能有这机会吗？本来增广生就是圣上可怜我们贫寒学子而特地为我们设的，可是你们这些人凭着自己的权势，生生的夺走了我们的名额，你们不觉得可耻吗？”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刘毅说着说着眼睛就变得通红了，死死的盯着谢晏清和周君博两人，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对，没错，我是靠关系进入县学的，可你若是我，你就不会靠关系进入县学吗？有关系不用，那不是傻子吗？” “不过你刚刚说被县令夸赞的学子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你敢和他比试一番吗？”周君博盯着刘毅眼神中充满残忍与期待，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人被晏清打击到的样子了。 “怎么，难道被县令大人夸赞的人就是你旁边那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不过，也有这种可能，也许就是因为他三字经背得好，县令大人听了觉得有趣这才夸赞了一番。”刘毅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小弟不才，不久前确实被县令大人夸赞过，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说在下没什么真本事，不如我俩比试一番。”谢晏清出声了，这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话说的，再忍下去就成忍者神龟了。 “比就比，怕什么？我看你年纪小，我也不欺负你，我们就来背最简单的背书吧。”刘毅此时眼里尽是得意，要是他赢了这个被县令大人夸赞过的人，那么他的名声…… 至于说他会输，呵呵，他别的不敢说，就这记忆力，那可是少有人能及的，看那么二三遍一篇文章就能记下来了。 而现在谢晏清是极度无语的，周君博更是直接就大笑出声了，居然跟谢晏清比背书，哈哈，真是笑死他了。 “你不用让着我的，还是换个比试内容吧。”谢晏清好意的提醒道。 可刘毅哪里会听，他还以为是谢晏清怕了呢。于是他大气的说道“不用，就比这个。” 二刻钟后，看着刘毅他们一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周君博捂着肚子大笑。真是的，让你们狂，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就是育贤书院的学生吗？他们县学的学子难道还能比你们差了去？ 决定 “晏清，你别走那么快，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别走那么快？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再不快点恐怕夫子都要到教室了。”谢晏清没好气的说道，唉，真是交友不幸啊，这周君博也实在是太磨蹭了。 周君博听了谢晏清的话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再搭话了。好吧，他不该那么慢的，这次他们俩好像真的要迟到了。 “叮铃铃，叮……”伴随着打铃的声音，谢晏清和周君博两人冲进了教室。 还好，还好，还没有迟到，谢晏清在心里暗暗庆幸。要知道这一堂课可是沈夫子的，可这沈夫子却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要是被夫子抓住他迟到，那么他的下场…… “晏清，我们真是太棒了，我当时还真以为我们今天会迟到……你看到了没，沈夫子就在我们后面一秒进的教室，当时他那脸黑的啊……今天真是太爽了！”现在周君博那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啊。所以这不，一下课他就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嘴巴一直蠕动着没有停过。 如果是平时，谢晏清还会搭理几句，但今日本就因为张夫子的话而烦躁的他，在听到周君博叽叽喳喳的话语后差点都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了。 “晏清，你怎么不说话啊……”周君博完全没有感受到谢晏清的低气压，一如既往的在那里高谈阔论着。 谢晏清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终于压制了他即将要爆发的脾气。 “君博，等下就是张夫子的课了。他上次可是说过要抽人背书，你现在还是赶快去记文章吧，要是抽到了你你却背不出，那你可就惨了。”谢晏清淡定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却把周君博都急的跳脚了。 “晏清，真是的，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一下，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一定保佑不要抽中我啊。”看着周君博双手合十祈祷的模样，谢晏清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 一天的时光一晃而过，谢晏清却依旧迷茫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抉择。他内心里是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能有完人的，想做个全才是一件艰苦的事，且并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他自认为自己成不了那所谓的全才，可张定元应该是希望他能全面发展的，毕竟在张定元的眼里，他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的。 如果他的选择和他老师给他选的路背道而驰，他不相信他老师心里头会一点儿都不介意，还会跟以前那样一如既往的对待他。 其实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谢晏清的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答案，但他却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所以他在张定元的门前徘徊许久，都不敢推开那扇门。 “晏清，是你吗？”屋里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到了谢晏清。 “是的，老师。”谢晏清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恭敬的回答道。 “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这么快就已经有了答案？”张定元有点儿惊讶，毕竟那可不是件小事啊。 “是的，老师，学生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学生只适合做个普通人。”谢晏清说完后都不敢看张定元的脸色，因为他知道，此时张定元肯定是失望的。 没有等张定元说话，谢晏清又接着道“学生一直认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做到完美。学生自认为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成为一个全才。” “你真的决定了吗？”张定元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听到这个答案他说不失望那真的是假的。 “是的，老师，学生决定好了。”话一说出口，谢晏清就觉得松了一口气，也没那么紧绷了，所以现在他直视张定元坦然的说道。 目标 即使这一辈子天赋秉异，但谢晏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因为那样的人实在是太累，而他，从来都是一个懒散的人。他的目标，只不过是吃喝不愁、悠闲度日而已。 这一世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在会试中取得一个好名次，然后进入翰林院，在翰林院里面捞个清闲职务，之后利用前世所学的知识出几本书，在学术界有一定名声就可以了。 他知道，他这样的目标说出来肯定会让人鄙夷。因为在别人眼里，他这样做简直完全浪费了老天给予他的好资质。但是，人各有志，而且谢晏清也知道自己的本事。 多活一世对谢晏清来说并不完全都是好处。固然是因为有了前世的经历，谢晏清才能够有机会进入学堂，才能够处处领先别人一大截，但也正是因为有了前世经历，这一世的谢晏清性格较普通人来说缺陷更大。前世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冷漠对人，不喜欢与别人打交道。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在官场上摸爬打滚的。这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所以谢晏清从来就没有过封侯拜相的野心，他之所以那么努力，也只不过是想早点改变家境罢了。他不知道未来的他会如何想，但至少现在的他，还只是拥有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目标。 “夫子，学生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所以学生想选的路是普通人走的路。”谢晏清虽然低头了，但他还是没有错过张定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他想也许他和张定元之间会有隔阂了，可即使这样又如何？他是不会改变他的选择的。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平淡的生活，他不求名留青史，也不求名扬天下，所以他干嘛要因为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而那么累。 “好吧，晏清，老师尊重你的选择，你终归还是太年轻啊！”张定元叹息着说道，这个弟子，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啊。明明有着那样好的天赋…… “今日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张定元挥了挥手对谢晏清说道。 谢晏清行了礼后就退下了，看着张定元背过去的身影有忐忑但更多的却是坚定。他不想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而且他相信张夫子不会就因为他没有按照他为他设定的路走下去就对他不理不睬。 “晏清，你刚刚又去张夫子那里了？有老师的人还真是好啊，哪像我，学不学习都没有人关心。”一回房，谢晏清就看到了嬉皮笑脸的周君博。 “你真的那么想有人管着你学习吗？你这个愿望，我完全可以帮你实现的”谢晏清好笑的说道，周君博这么懒散的人会希望有人管着他学习？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像你那样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旺。”周君博苦笑道，其实他内心里是羡慕谢晏清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昏睡症，他应该也会和谢晏清这样日以继夜的读书吧，周君博在心里想道。 毕竟周家现在虽然显赫，但其实根基很浅，完全是靠周昊成一人撑起来的。 在周昊成没有做官以前，周家只是一个小商贾。周昊成父母生了3个孩子，二个男孩一个女孩，全家靠祖辈传下来的布庄为生，虽然能够吃饱穿暖但生活并不富裕。周家两个男孩都被送去私塾读过书，但老二只读了几年就回家帮忙做事了。 周昊成中进士后不久就迎娶了一个六品京官的女儿，因为周昊成妻子嫁妆有个在京城的宅子，所以周家就举家搬往了京城。而周昊成的同胞兄弟周昊然在哥哥做了官后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拿着父母卖布庄的钱跑了出去做生意。 周昊然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虽然刚开始时因为经验不足吃了几个小亏，但不过三年，他就让本钱番了几番，之后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如此周家既有了钱又有了权，自然而然就兴盛起来了。 可如果再过二十年，周家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接替周昊成，成为周家的依靠的话，那么周家的衰落是必然的。 但周家子嗣却不并不丰，到如今大房不过只有周君博、周君浩两个男孩和周玉婵一个女孩，而那二房更是只有五个女孩，连个儿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周君博就觉得委屈，明明他才是周家的嫡长孙，但家里却把希望都寄托在周君浩那个庶子身上。为什么老天对他这么不公？为什么他要有那该死的昏睡症？ 从小到大，家里人对他那是宠溺异常，有求必应，但对周君却是浩严厉苛刻，要他学会懂事。他曾以为那是嫡庶的区分，直到那次偶然听到了丫鬟的对话。也对啊，书上说爱之深责之切，要是真的期望孩子有出息，又怎会溺爱呢？因为家里人对他和周君浩的期望不同，所以才那么区别对待。亏他以前还一直沾沾自喜。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可怜周君浩了，而是变得总是喜欢和周君浩作对。周君浩哪里需要人可怜？该被人可怜的是他才对。 闻名 “晏清，在为人处事方面，老师想送你一句话——持身贵严，处事贵谦。人不可无傲气，但也不可太过傲气。我今日说的，希望你能谨尽。”张定元望着谢晏清，眼里情绪翻涌。他这学生还是太过耀眼了些啊，希望他能一直坚守本心，不然，纵使他有绝顶天赋也难成大器。 “多谢老师教导。”谢晏清诚挚的回道，他现在是真的很开心，即使他没有选择老师为他设定的路，让老师失望了，但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教导他为人处世之理，处处为他着想，拜了这么一个好老师，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至于老师送他的这话，谢晏清他那是一百个赞同。他如今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的成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如果还不懂得谦虚，一直高傲的话，让人敌视是必然的。 “好了，你回去吧，今日的课业你完成的很好。既然你希望早日金榜题名改变家中境遇，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学习《资治通鉴》，你明日来我这里时记得把书带好。”张定元微笑说道，谢晏清的选择的确是不合他意，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倒是有点佩服谢晏清了。 几日前他给出那两个选择时就透露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谢晏清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必然是知道自己的意思的，但他却依旧坚持了自己的选择，这还真是让人诧异。 毕竟要知道，谢晏清可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农家小子。到目前为止，能够在科举之途上扶持他的只有自己一人，但他却还敢违背自己的意愿，这样有自己主见的人，以后的成就还真不好说啊。 走出张夫子房门后，谢晏清心里那是遏制不住的欢喜啊。他都已经做好被冷落的打算了，没想到…… 他昨日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到跟沈淇约定的地方，教了沈淇二十个大字后谢晏清就一刻也不耽搁的往自己住处走去了。今晚他还要预习《资治通鉴》呢，虽说这本书他在现代看过一遍，但那时的他就是囫囵吞枣，根本没学到什么知识。 “君博，你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房？”谢晏清看见走在他前面的周君博惊讶出声，平时这个时辰周君博早就在房里呆着了啊。 “晏清，是你啊，你突然出声真是吓死我了。”周君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动静这么大都能吓到你。”谢晏清看着周君博确实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好奇道。 听到这话，周君博抬头看了看谢晏清，突然问道“晏清，你最近没有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言吗？” 最近经常有人谈论他吗？看着眼里浮现着担忧的周君博，谢晏清被惊住了，难道是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 “君博，我们回房再说。”话还没说完谢晏清就急忙拉着周军博快步走向他们的房间。 “君博，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回到房间，谢晏清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起来。外面肯定是有些不利于他的流言，不然周君博不会这么问，他现在都快要担心死了，要知道古代读书人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没事，晏清，你想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闻名县城了。”看见谢晏清惊慌的样子，周君博立马解释道，不过这件事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对不起，晏清，那天我不该和育贤学院的人争的，不然就不会有如今这个局面了。”周君博低头沮丧的说道，是他害了晏清啊。 “君博，没事，不是你的错，我自己当时也没忍住不是吗？现在这样也并不一定是坏事呢，全县闻名这样的事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我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应该高兴啊！”谢晏清拍了拍周君博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件事应该大部分都是他的错才对，是他近段时间太过高调了。他以十一岁的稚龄考入县试副榜本就很引人注目，上次又被县令大人夸赞，之后还不知收敛在仙客来和育贤学院的人比试，暴露出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造成如今这局面完全是他究由自取。 其实，如今谢晏清面临的局面说糟也不糟，说不糟也糟。那就是现在差不多整个石方县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谢晏清他很优秀，都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了他是文曲星下凡，是天生的贵人，以后必定会有大成就。他的过目不忘天赋，求得“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样的签文等事情更是被大肆宣扬。但他现在的名气这样大，要是以后他不够优秀，担不起这样的名声，那结果…… 而且，目前最让谢晏清担心的是，他这样大的名气传到了县令大人和一些骄傲优秀的学子耳里，他们会如何的看他？ 算了，不想了。谢晏清崩溃的摇了摇头，反正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敌视 “徐珉，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第二次被徐珉故意撞倒的课桌，谢晏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徐珉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跟他过不去。 “对不起，晏清，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但徐珉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这谢晏清真是太让人讨厌了，看在同窗的份上他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他还真是太善良了。 “对啊，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吧。”谢晏清的脸已经黑了，不等徐珉回话，他又接着道“今天一早就不小心打翻我的墨汁弄脏了我的书，中午不小心撞到我让我摔了一跤，下午更是二次不小心撞翻了我的书桌，真的有这么多不小心吗？如果徐兄真的是个这么不谨慎的人，那为什么平时做事却总是那么滴水不漏，让夫子们连连称赞呢？” “我看徐兄这是对我有意见吧，不然，仅是今日一日又怎会有这么多的意外？但是，徐兄的做法还真是惊到我了，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堂堂正正报，圣人更是有云:君子坦荡荡。小弟曾一直认为徐兄你是个君子，没想到……”谢晏清说着就意味深尝的看了一眼徐珉，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在这么多同窗面前被谢晏清这么说，徐珉当场就红了脸，可是他也不是个傻人，只要他一直咬牙说他是故意的，谢晏清能奈他何？ “晏清，你，你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今日是真的不小心，绝对不是故意的。你想想，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怎么会故意和你过不去呢？我都已经道歉了，平日里觉得晏清你是个大度懂事的，没想到……”徐珉说这话时那叫一个正气凛然啊，而且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他甚至连眼眶都红了。 卧槽，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谢晏清心里正在爆着粗口，不是说古人都很淳朴，古代读书人都很傻吗？ “徐兄，谁都不是傻子，你今日针对我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我谢晏清向来遵循‘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原则，是徐兄你先无礼，晏清才这么不‘大度’的。” “晏清，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听着徐珉这台词，谢晏清还真的是无语了，这徐珉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白莲花”，他鉴定完毕。 “徐兄，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在座的同窗们也都不是傻子，心里清楚的很。”谢晏清自顾自的扶起了自己的课桌并整理了起来，他才不想和这徐珉浪费时间了。这嘴长在徐珉身上，徐珉咬死了他不是故意的，他说再多也没用，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对，在座的同窗都不是傻子。可晏清，这回我却不得不说你了。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徐珉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也道了歉，你怎么就抓着这点儿小事不放呢？要我说，你这肚量也太小了吧。”吴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谢晏清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别怪他落井下石，谁让你不会做人，吴皓在心里为自己的举动辩解。 这谢晏清他早就看不爽了，明明就是个穷小子，却总是那么一副高傲模样，明明连个秀才都不是，却每次出风头的都是他，最近更是被传是文曲星下凡，我真是呵呵哒。 刚看吴皓站出来说话时，徐珉的心那是跳到了嗓子眼，就怕他说的话让他难堪，毕竟他针对谢晏清的举动确实明显了些，可没想到峰回路转，看来不只是他一人讨厌谢晏清啊！ 谢晏清在听到吴皓的话后却是被惊讶的愣住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好像并没有谁再打算站出来说话了。看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的人缘未免也太差了吧！ 在班里，他虽然只有周君博这一个朋友，但他平时对待同窗友好和气，从没和人有过纷争，与同窗相处也算融洽，但怎么现在周君博不在教室就连一个肯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这做人，不得不说太失败了啊！ 谢晏清不傻，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徐珉、吴皓针对他而同窗们选择视而不见应该都是因为他最近太出名，让人不服气了。 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都是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的。凭什么你谢晏清就全县闻名，被认为是文曲星下凡？所以他很自然的就被大部分人敌视了。也正是因为他们心里不服气，所以在看到他被刁难时大部分的人都选择袖手旁观。 陈达打架(修) “晏清，不好了，你的书僮与余皓他们的书僮发生了争执，现在都已经打起来了。”这天中午谢晏清正在练着字，梁安匆匆忙忙跑进了他房间就大喊道。 “你说什么？陈达和别人打起来了？他们在哪打起来了？”谢晏清一听这话立马就坐不住了，陈达他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和别人打架了呢？ “就在宿舍不远处，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梁安有些气喘的说道，他是一路跑过来的，累死他了。 “梁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君博此时也在房间内，自然也听到了梁安的话。 “先别问那么多了，都打起来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谢晏清焦急的说道，他现在的心正在那里砰砰乱跳，陈达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要是出了什么事…… “对啊，公子，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陈兄弟一个人在那里，恐怕会吃亏啊！”周二宝也立马说道。 周二宝现在的内心是惶恐的，毕竟陈达今天中午之所以会出去是因为他家公子想要一些热水擦身子，而他当时手头有事走不开，所以他就请陈达去帮忙提水了。现在出了这事，不知道谢公子会不会怪罪于他。 谢晏清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正被几个人拉着的陈达，看到这情况，谢晏清差点就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虐之气了，这么多人欺负陈达一个人，这些人…… 但走近后谢晏清却发现，陈达虽也挂了彩，但他的伤势绝对没有那被揍的鼻青脸肿正躺在地上不时发出几声嚎叫的几人重。而那拉扯着陈达的几人，只是为了制止陈达再去踢打地上躺着的人而已。 “陈达，这是怎么回事？”谢晏清黑着脸问道，虽然陈达没受多重的伤，但他现在还是很生气。陈达一到他身边，他就开始教导陈达遇事要冷静，要心平气和，千万不可用拳头解决事情了，可看样子陈达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啊。 “晏清，你来了。”陈达在看到谢晏清后头一下子就低了下来，面上一副愧疚之色。这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县学而不是他们村里，他这次打架肯定给晏清惹麻烦了。可那余三和徐东的话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他真的是忍不下去了…… “谢晏清，你来了就好，这事你该给我个交代吧。”一看见陈达不揍人了余皓立马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质问谢晏清道。这回可让他逮着了吧，纵容书僮打人，这名声可不太好啊！ “陈达，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晏清理也不理余皓接着向陈达问道。 “谢晏清，陈达是你的人，让他来说事情经过合理吗？我这有看见事情发展的证人，让他来说给大家听吧。王元，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余皓盯着谢晏清，眼中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王元听到余皓的话后并没有立即站出来，而是看了一眼他家公子王仲林，在得到他家公子同意后这才站了出来说话。 “我当时正和我们家公子在亭阁中，看的不是很清楚。我看到余三、徐东等人正在好好的说着话，经过这儿的陈达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冲过去就殴打他们起来了。”王元的话刚落周围的议论声就不绝于耳了，都是声讨陈达的。 “晏清，我会打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几人当时正在辱骂、诅咒你。他们说你永远都只会是个泥腿子，金榜题名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他们的公子更是比你优秀了一千倍，你只是走了狗屎运才考进院试副榜，以后必定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的。而且说你天生就没有富贵的命，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泥腿子……我当时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下去就上去揍了他们。”陈达虽然憨但并不傻，所以在听到王元模糊的话后他立马说出了自己殴打余三等人的原因。 陈达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他们身为学子，最在意的事是什么？还不是一朝金榜题名，这么诅咒别人，怨不得别人会生气。 “余三，徐达，你们真的这样辱骂诅咒过谢公子吗？”见所有人你脸上都浮现了愤愤之色，余皓咳嗽了一下就向余三他们问道。 “当然没有，公子，这么丧尽天良的话我怎么会说呢？公子，你可要相信我啊！” “对啊，余公子，这些话我们真的没说。”反正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就再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他们几个不承认你谢晏清再有本事又能如何？ “你们撒谎，那些恶毒的话你们明明就说过的。”陈达立马就大喊道，眼睛瞪着余三他们像是要杀人的样子，把余三他们吓了一大跳。 但余三他们又岂能是轻易就被打败的？所以即使害怕但他们还是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你们这各执一词的，我们到底该相信谁啊？你们还是慢慢拉扯去吧，我要去午睡了。”终于有人烦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谢晏清，这件事明明就是你书僮的错，你让这书僮撒谎是不是想推卸责任啊？”余皓一听这话也立马急了起来，他要趁着同窗门都在的时候给谢晏清定罪才行。 “他们各执一词，我倒是有个方法知道到底是谁撒谎了。”谢晏清看了一眼余皓神色不明的说道。 “晏清，你有办法？那你快说吧！”周君博都快烦死了，这么吵来吵去，他头都疼了，还不能回去睡觉，真的是…… “你能有什么办法，诳人的吧！”余皓鄙夷的说道，难道你谢晏清还能让他余皓的人帮你吗？不可能的事。 “很简单，让陈达和余三他们几个发誓，如果有谁说假话，就让他们的公子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功名，永远都是个平民百姓，一生穷困潦倒……”谢晏清笑的风轻云淡，他知道古代即使是读书人，也大部分都是迷信的，他不相信余皓他们敢赌。 “晏清，这就没有必要了吧！反正这都是一件小事，书僮之间的小口角而已，我们不如各退一步如何？”余皓哪里敢拿自己的未来赌，这谢晏清还真是的，人精一个，怎么他鬼点子就那么多呢？ 谢晏清点了点头说道“余兄说的是，本就是书僮之间的小口角，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我们各退一步吧！”不是谢晏清懦弱，而是他想着反正都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的那么僵。 气愤 “我呸，谢晏清那个泥腿子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我，我定不会放过他的。”一进入房间，余皓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因为过于气愤，他的脸涨的通红。“啪”的一声响起，顿时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一扫至地。但摔了东西的余皓显然气还没有消，双目怒睁着，像是要喷出火来。 居然敢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向你低声下气的道歉，你还真是够有面子的啊。谢晏清，你给我等着，今日你给予我的羞辱，他日我必让你百倍偿还。余皓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余兄，你这是怎么了？”刘奕看着浑身都散发着不满的余皓好奇的问道。若是以往，他绝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余皓这人脾气暴躁且特别不好相处，别人好心好意的关心，他却会认为是奚落。有过几次经历后的他平日里在这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但听余皓这口气今日这件事似乎与那个所谓的“天才”谢晏清有关，他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余皓斜了刘奕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没事，不过是那谢晏清欺人太甚，明明得了便宜还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真是恶心到我了。”“果然农家小子就是恶心。”余皓停顿了片刻后又加了一句。 听到余皓后面的那句话，刘奕瞬间就黑了脸，“农家小子就是恶心”这是在讽刺谁呢？要不是有个好家室，你余皓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能有机会在县学里进学?可这些话刘奕只敢在心里说，面上是不敢显露半分不满的。 农家出生一直都是刘奕心中的痛，他曾无数次埋怨上天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好家室，明明他比余皓他们优秀的多，可那又怎样？他还是要看余皓这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的脸色行事，被他们欺负了也不敢报复回去。因为他们那些人有背景，随随便便使个小绊子就可以让自己这样的穷苦学生万劫不复。 可那谢晏清怎么就可以那么大胆呢？面对余皓这些官宦子弟一点儿也不畏惧。对了，他倒是忘了，谢晏清可是抱上了大腿的。不仅拜了声名显赫的张夫子为师，而且还攀上了周君博这个官宦子弟。所以他谢晏清又哪里用得上害怕余皓他们呢? 想到这里刘奕不禁讽刺一笑，那谢晏清还真是厉害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他自叹不如。 刘奕看着桌上才写了一半的文章沉思了片刻，又继续写了起来。至于一直在那发火的余皓，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虽不想与余皓交恶，可也没贱到能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别人打的地步。 “晏清，刚刚真是太解气了，想起余皓黑着脸向你道歉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周君博面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口中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这次可以说的上是彻底得罪余皓了。”谢晏清苦笑说道，余皓那样的性子，这次他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他必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他也不后悔，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能窝囊吗？至于余皓的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晏清，你放心，我会罩着你的。”周君博一听这话立马就拍上了谢晏清的肩膀大气的说道。他都打听过了，那余皓的爹不过是个从六品允判，若是那余皓敢动用家中力量，他自然也会动用。若是余皓不动用家中力量，他相信凭晏清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应付。 闲话 “谢公子，我原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呢？”沈淇看着那身着蓝色学子衫正懒散的坐在葡萄树边的石桌边拿着一本书细细翻看的谢晏清忍不住出声说道。 “不是答应了你要每日教你识字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君子，但是守诺还是做得到的。”谢晏清看着拘谨的沈淇忍不住出声打趣道。 这么多天教导下来，他发现沈淇这孩子不仅努力而且还着实有天赋。沈淇虽没有他过目不忘这样的天赋，但却比他有悟性多了，对一些语句的理解和释义往往让人眼前一亮。 可惜，夏朝虽然算是个开明的皇朝，但却也规定了“娼、优、隶、皂”这四类人及其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而沈淇能在县学的厨房里做事，那必定是签了卖身契的，所以哪怕沈淇书读的再好，也不能进学考科举。 “今日听说公子与别人发生了争执，我以为公子受了气，今日怕是没心情教我读书了呢！”沈淇诚实的说道。 “你这话倒有意思了，你又不知事情发生经过，又怎知是我而不是那余公子受了气？” “我，……”沈淇突然愣住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谢公子这样温和的人，哪里斗得过那心狠的小人呢？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之事也正好给你一个借鉴，以后可不要再凭别人片面之言或是自己的臆想就给事件下结论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始学习吧。”谢晏清看了一眼沈淇，一本正经的教导道。唉，还真是当夫子当上瘾了啊！ 可今日这老天爷不知是怎么的，偏偏就爱和谢晏清作对，这不，字还没教几个，豆大点儿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而且今日这雨下的特别大，即使是坐在亭子中央，还是能被雨溅到。 谢晏清和沈淇见此连忙收拾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并把亭子上挂着的草席放了下来。古代医疗水平低下，随便受个寒都有可能变成大病，四月的春雨还是带着些许寒意的，所以谢晏清一点儿都不敢放松。虽说他自从院试大病后就注重锻炼了，但从根本上来说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身体孱弱。 望着堪比墨色的天空，谢晏清知道这场雨怕是要下很久了，于是百无聊赖的他开始和沈淇拉起了家常。 “你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怎么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 “家中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妹妹。”说到这里，沈淇不由得攥紧了手指，王氏那个狠毒的妇人，也该她生不下男娃子。 “那么说你是你家中唯一的男娃，你爹还真舍得。”谢晏清不由得感慨了起来，要知道古代重男轻女可是很严重的，家中唯一的男娃，居然都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出来伺候人，还真是…… 听了谢晏清的话，沈淇心中的苦闷更甚了，男娃，她若真是个男娃就好了。 “继母狠毒，在家中生活更是艰难。”看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沈淇一不小心就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该死，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这样说她的“母亲”，谢公子会像常人那样认为她不孝吗？ 看着低着头的沈淇，谢晏清长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沈淇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啊！ “我朝虽推崇百善孝为先，但《尚书》有言‘母慈子孝’，母慈才得子孝，母不慈，子又何必孝。《荀子》有言，君子善假于物也，你虽弱小，但却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而且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你家中情况复杂，若没有人能给你依靠的话，你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谢晏清终究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番沈淇，他这人从来都信奉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有因才有果。 听了谢晏清的话沈淇眼里满是震惊，谢公子果然与众不同，被人理解的滋味真好。“多谢公子教导，公子之恩，沈淇必不敢忘。”沈淇忍住满心的欢喜恭敬的对谢晏清行了一礼。 “我只是跟你说几句闲话罢了，你不必如此，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说完谢晏清就望向亭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雨打芭蕉的情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放假 时光匆匆流过，转眼间，春天已经画上了句号，夏天已经到来。 县学不愧为一县之学，里面的夫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看家本领的，通过这段时间孜孜不倦的学习，再加之张夫子时不时开个小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谢晏清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就较之以前高了一个层次。 俗话说“六月季夏天，身热汗如浆”，古代夏天的气温是不容小嘘的。在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情况下，冰是很好的降温工具，但县学虽说是官办学校，却没能财大气粗的给学子的教室供冰。所以在三四十度的高温天气里，谢晏清他们这些学子还要穿着长衫在闷热而狭窄的教室里读书，那酸爽…… 夏朝是允许开办商民冰窖的，可是，开挖冰窖需要极大的财力和物力，所以除非是那些打算卖冰的大商人或是官僚贵族，一般人家是不会有冰窖的。 至于说硝石制冰，对此，谢晏清只想呵呵。硝石制冰的方法在唐朝时就被发现了，但从那之后，硝石便一直归官府管制，普通人想得到硝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不止是谢晏清他们这些学子受不了这般炎热的天气，县学的夫子们也照样受不住。 再加之马上就要到农忙时节了，所以，教谕昨天就命人贴出了告示，七月八日至八月十七日县学放假。 “晏清，听说这次测考的成绩贴出来了，我们等下去看看吧。哎，这天也太热了，冰山放不了一会儿就会化，这屋子就像个蒸笼一样。”周君博看着打着赤膊正在那里写字的谢晏清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天怎么可以这么热呢？ “现在外面日头正烈，我们还是吃完晚饭再去看吧。不过话说你又不看重那测考成绩，这么着急干什么？”谢晏清头也不抬的回道。 “你若是没事，就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日教谕训话后想必我们就会放假，你临时收拾东西难免会有遗漏。 “行李等下二宝会收拾的，你就放心吧！”周君博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这么热的天，让他收拾行李，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过，晏清，这次测考你有没有把握拿第一啊？” “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谢晏清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来到县学后他们一共进行了三次月考，第一次月考他是第三名，第二次月考他则是拿到了第一。这次的月考他已经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能得第一固然是好事，但若未能得到第一，他也不会抱怨。 “你真是太淡定了，不过以你的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也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炎炎烈日下，一头健壮的黄牛正拉着嘎吱嘎吱响的车厢缓慢的走着，突然，一名肤色微黑的少年从车厢中探出了头来，不过片刻，牛车就停了下来。随后另一名肤色白皙的少年便一口气冲下了牛车，跑到路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石头，好点了没有啊？要不我们多休息一会儿吧。”陈达看着面色苍白的谢晏清担忧的说道。 “没事，表哥，还是快点赶路吧，马上就要樊州镇了，我到镇上喝碗凉茶就好了。”谢晏清扶着陈达的手颤悠悠的上了牛车，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如今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书生死在赶路途中了，这古代的路真他妈不是人走的。他今天都吐三回了，要是还不赶快到家好好休息一番，他怕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石头，你真该多锻炼锻炼了，平时你的运动量还是太少了。”看着瘦弱的谢晏清，陈达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谢晏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每天100个俯卧撑，50个仰卧起坐，还有扎一刻钟的马步，这还叫锻炼的少？ 看到那熟悉的村庄后，谢晏清忍不住心中一酸，天呐，他终于活着回到家了。 牛车晃悠悠的停在了谢家大门口，听到响动，正在屋里忙活着的李氏一下子就冲了出来。自家的老牛正好好的在牛棚里待着，这声响，绝对是他的宝贝孙子回来了。 “石头，你怎么了？”看到面色苍白被陈达搀扶着走下牛车的谢晏清，李氏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的宝贝孙子遭大罪了啊！ “奶，我只不过是有点晕车而已，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看着泪如雨下的李氏，谢晏清的鼻子抽了抽，这就是家人啊，会因你痛而痛。 “好，奶的石头，回来了就好啊！我扶你回房休息，你先睡一觉，我让小妹去找大夫。” 谢晏清没有拒绝李氏，毕竟现在他自己也是有点儿担心的，这古代的医疗水平，不得不防啊。 “石头只是晕车又有点儿中暑而已，不算什么大问题，等下把我留的药三碗水煎作一碗，喝下之后再发发汗就没事了，老哥你就放心吧。”林业平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安慰着谢满仓。 “谢谢大夫了，真的谢谢你了。”谢满仓真诚的向林业平道谢道，石头可是他的命根子。 出出事 看着正满头大汗被人搀扶着一步一跳走着的谢大为，刘青云心里有点儿不安，谢家那老头可是个不好相处的，要是谢大为有什么事，肯定得闹一场。 “大为，你忍着点，我已经叫人去找林大夫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家大院，刘青云低声安慰道。 “村长你放心，我只是被磕了一下，没什么大事的。”谢大为忍着疼痛道，唉，今日他也太倒霉了。 “满仓叔，满仓叔在吗？大为哥出了点事……”还没有到门口，扶着谢大为那个小伙子就大喊了起来。 谢家人本来还在吃着饭，听到这话，哪里还吃的下去？谢满仓他们几个男丁急忙就走向了门外，李氏她们则是快速收拾起了桌子。等下肯定是要在堂屋待客的，不把饭菜撤下去怎么能行？ “爹，你这是怎么了？请大夫看过了吗？”谢晏清看着还能自己走动的谢大为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看这样子只是小伤。 “老大，你不是去田里看水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先把大为扶到凳子上坐下吧，我已经让人去喊了林大夫。今日堰头村那群缺德的把河水给截流了，伯山气不过，当时就带人去堰头村理论了，大为他这是在争执中被人推了一把，摔到了。”刘青云挥开了围拢的谢家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今年也不知这老天是怎么一回事，五月开始就没下过一滴雨，些许河流都变成了浅滩，听说很多村子早已经断了水，他们村有河流流经没受到很大影响。这堰头村在青河的中游，而他们青河村在下游，如今水稻都要收割了，还搞出这事，不纯粹恶心人吗？ “堰头村的人居然把河水给截流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啊？”谢满仓听到这话，顿时就吹胡子瞪眼了起来。还有十来天水稻才能收割，这时候堰头村断水岂不是要把他们村的稻苗活活晒死？ 庄稼乃是农人的命根子，想到这里谢满仓就止不住气愤，你断水你还有理了是吧？居然还敢推我儿子，真是狗娘养的东西，不知好歹。 “若是堰头村的人未时还不放水，我们就多叫些人再去走一趟。”说到这里，刘青云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额，最近因为用水问题，各家总是吵个不停，他都快烦死了。 “林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看着被谢柱子拉着的林业平，谢大勇喊了一声道。 “林大夫，大为被人推了一把，腿不能动了，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看到缓缓走来的林业平，陈氏连忙迎上去说道。 林业平对着谢大为的腿敲敲打打了一番，良久后才起身说道“摔到骨头了，但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不过这几天最好不要干重活，在床上休息休息，不然到时候腿废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看着正麻利收拾药箱的林大夫，谢晏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样随便真的好吗？“林大夫，我爹他不需要吃个药什么的吗？” 林业平抬起头没好气的撇了一眼谢晏清。 “咱庄户人家，没有那么讲究，等下你随我回家拿瓶药酒，每日用药酒给你爹捏下腿就好了。”农家汉子，这点儿伤算什么啊？若不是想着过个十来天就要农忙了，他怕是连个药酒都不会给。他那药酒可是个好东西，普通人家可舍不得拿这个钱来买，不过这谢家是个有钱的。 “林大夫，你看这药钱大概要多少？”李氏忍着心痛还是问出了口，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我那药酒因加了何首乌等珍贵药材，卖的贵些，一两半钱银子就可以了。”林业平掐须摇头晃脑的道。 听了这话，李氏的心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一两半钱啊，可到底是自己亲儿子，李氏还是咬牙拿了银子出来。 “大勇，你随着林大夫走一趟。”李氏把荷包塞到谢大勇手里说道。 “奶，要不我去吧。”想着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村里转转了，谢晏清忍不住开口。 “外面日头毒着呢，还是让你三叔去吧！” 谢晏清无言以对，这话说的，偏心也偏的太明显了吧。 “是啊，石头，你这细皮嫩肉的，出去走一圈怕是会被晒伤，还是让我去吧。”说着谢大勇就跟在林业平后面出了屋子。 “村长，我儿子这伤……” 还没等李氏话说完，刘青云就打断道“谢大娘，你放心，我定会为大为讨个公道的，但这药费，你也知道，一两半钱银子是个大数，如今这年月，哪家都不好过，这药费我不一定全能讨回来。” “我家也不是那等小气人家，药费能拿回多少算多少吧。”谢满仓大手一挥，和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氏狠狠的瞪了谢满仓一眼，这老头，当他们家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那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和柱子他们就先回去了，对了，未时时记得让大光和大勇到村口集合，我们去堰头村讨个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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