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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医女:将军是妻奴》


第一章 老鸨

在山头上,草长的都快比人高了,一般这个时候,草里的蛇是最毒的。

常喜弟一边小心翼翼的拨开草丛,一边仔细的瞧着四周。这个地方虽然危险,可是听人家说,这里的兔子又肥又大,明个是二妹定亲的日子,常喜弟想打两只兔子,给宴上都点荤味,热闹热闹。

终于,常喜弟看见一只,真的是又肥又大的兔子,低头吃着草。常喜弟立马屏住呼吸,先站着观察一会儿。常喜弟在那站着的时候,这兔子还没什么反应,就稍微一抬脚,兔子立马就跳着跑了。

找了这么长时间才等到一只兔子,常喜弟又怎么可能放弃,紧跟着就跑。从小做农活的常喜弟腿脚倒是利索的,愣是追了好一会儿。

旁边的草倒是变的越来越矮,可山却越来越陡,终于在草只有鞋底高的时候,兔子停了下来,常喜弟赶紧准备好要打兔子,结果,兔子突然钻洞了。

常喜弟一着急,脚没有站稳了,突然一滑,整个身子都滚了下去。

妇科医生张霖林做完今天最后一台手术,累的实在是撑不住了,倒在是地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觉着身子疼,动了动胳膊,还是疼,慢慢的睁开眼睛,常喜弟赶紧闭上了。幻觉,一定是幻觉,怎么手术室变成了草地?

然后再睁开,还是,有山有树有草!使劲的拧了自己一把,疼,是真的疼!

常喜弟赶紧站了起来,比刚才拧自己的还要疼。脚也崴了,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常喜弟想检查一下伤口,结果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换了古代衣服?

当下傻眼了!

偏偏这个时候,脑子里面是有些片段就比较清楚了。

跟着脑子里本来就存在的片段,去找回家的路,终于七转八转之后,看到了一个小的村庄,进村的时候,正好有一条小河,张霖林看了一眼自己的造型,又瘦又黑,还带着两片高原红的农村妇女?不对,应该说是农村少女的形象。虽说五官与现代的自己有点相似之处,可还是很容易看出来,这完全是两个人!

张霖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面基本上是已经有数了,她这怕是穿越了!

“喜弟,你怎么在这,你家出大事了,快回去看看吧。”有个出村的人,看见她在这坐着,热心的喊了一声。

“好,谢谢。”张霖林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脑子里就跟有魔力似得,一听家里出事,着急的想站起来。张霖林,不,现在她只能是叫常喜弟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处境再说。

家,早就在脑子里,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来!一个,连围墙都是用栅栏围城的家,房子更是又破又矮,鸡是满院子的串,鸡粪跟着也是满院子的拉,反正给人觉着臭臭的感觉!

六月里,本是最热的时候,可屋关的是严严实实的。

常喜弟一进屋吓了一大跳,这里面的人她有不少认识的,比如说坐在主位上抽着旱烟的爹,还有在纳着鞋底的后娘,瞪着俩眼光看的后妹,常喜梅,以及在地上跪着,自己的亲妹妹常招弟。

不过,另一个抹着浓妆的胖婆子,常喜弟并不认识。

喜弟进来,他们也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该怎么说便又这么说。“我说常大山啊,你可别不知趣,我们也就看着招弟年轻,有个好脸蛋,才过来跟你要人的,要是她年纪轻轻就没个正经的事传出去,她在这村上也没法做人了。”画着浓妆的女人,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刺耳。

常喜弟往一边站了站,“这是出什么事了?”压低声音问了一声常喜梅。

常喜梅的头微微的侧了侧,“二姐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被这个周妈妈知道了,要把二姐买走。”常喜梅用手挡着嘴,可偏偏声音却没压住,清脆的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

“我没有,我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常招弟一下子抬起了头,用力的喊出声来,而眼睛,却是一片通红。

常喜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可几乎本能的就同情常招弟。就看那个胖女人的扮相,还有叫什么妈妈,常喜弟立马就想到了青楼。再加上常招弟这么一抬头,真的,虽然脑子里有印象,可还是忍不住惊艳!没有村里该有的粗糙,皮肤光洁不说,就是那眉眼,只能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也怪不得被这个周妈妈盯上了。

听了常招弟的话,周妈妈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清白,没跟男人睡觉你的肚子怎么大了?比你嘴硬的姑娘我可见多了,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周妈妈的话很糙,当着两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把睡觉不睡觉就说出来!

常喜梅的脸立马都红了,常招弟这个当事人,更是受不住,浑身都气的发抖了。

“我们家庙小,就不招待周妈妈了,我们常家,绝对做不出卖女儿的事来!你要是再在这胡言乱语的败坏我女儿的名声,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直没说话的常父常大山,把旱烟从鞋底上一敲,很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常后妈胡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来,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鞋底。

被决绝的周妈妈也不恼,哎呦了一声站了起来,突然走到常招弟跟前,用力的拉了起来!

常招弟今年也才十五,就算做农活也比不上周妈妈的力气,被拽起来站都没站稳,接着被周妈妈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把常招弟的衣服给掀了起来。

常招弟本来就比较瘦,所以小肚子凸起会显得异常的明显。

“你放开我!”常招弟急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用力的扭开周嬷嬷的手,紧紧的护着自己身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除了这个解释,旁的话却说说不出来!

常大山也惊的站了起来,一是被周婆婆的行径气的,二是没想到常招弟真的肚子大了。手指着那个方向,光在那一颤一颤的,嘴唇哆嗦个厉害,愣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倒是周婆婆得意了,拍了拍手,将帕子别在衣服上,“我说大山啊,我也就看中招弟的脸了,再加上这事还没捅出去,我还能出这个价格。这要是闹大了,到时候也可最多出五两银子。”伸出她那又圆又粗的手,在面前晃了晃。

第二章 怀的是谁的孩子

“滚,给我滚!”常大山突然吼了起来,声音大的,就跟随时要发疯一样!

周妈妈今日跟前没带人,也不敢硬来,只哼了一声,“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说着,扭着小腰就出门了。

“哎,周妈妈您别生气。”后娘胡氏,赶紧放下鞋底,就要追出去。

可就刚追站起来的功夫,被常大山给拽住了,“你干什么去?”

胡氏被掐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我能干什么,你这么不给她脸,一会儿出去了,不定怎么编排招弟。”

听胡氏这么说,常大山才把胡氏给放开了。不过已经惹的胡氏生气了,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胳膊,冷哼一声,拿着自己做的鞋底就进了里屋。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常大山也没空理会胡氏的小脾气,而是慢慢的走到常招弟的跟前蹲下,“你们明天就要定亲了,为什么这么着急,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常大山的手,一下又一下子的点着常招弟的额头,看着恨的咬着牙,可又心疼的矛盾心理!

常招弟也不敢避着,只能是把眼泪流的更欢了,“爹,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会儿工夫,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

常大山的眼里,渐渐的只剩下了失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孩子不是柳子的?”柳子,便是明日要与常招弟定亲的人。

俩人一个住在村东头,一个住在村西头,可两个孩子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非常的投缘。那时候俩大人就定下口头的约定,要结为亲家。这柳子,也是十里八村,长的顶好的男孩,人都说那与常招弟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爹,女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要信女儿。”常招弟手抓着常大山的腿,趴在地上,不是认罪,仅仅是希望亲人能相信自己。

砰!

常大山想也不想,对着常招弟的心口窝就踹了上去。“你怎么不去死,常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老子今天打死你!”常大山恨的咬牙,在地上转了一圈,想找个打人的东西,可愣是没找到合适的,只得把鞋脱了,抬起胳膊,看着就是用尽全力朝招弟打去!

“不。”喜弟几乎是本能的就去护着招弟,她不知道招弟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万一是真的,一顿毒打,孩子保不住不说,连大人都有可能出事,作为医生,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啪!

那鞋底是结结实实得打在常喜弟的身上,常喜弟是真心没忍者惨叫一声,本来她就摔的受伤了,再经过这么一下,就觉着眼前都发黑了。

“喜弟,你给我起来,我今要打死这个丢死人的玩意!”常大山用仅存的理智,伸手去拉喜弟。

“不,爹,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能这么对她。”喜弟这会儿,把哭的蜷缩成一团的招弟,抱的反而更紧了。

常大山拉了几下没拉开,渐渐的也失去了耐性了,“调查清楚?她都挺着大肚子回来了,你还要怎么清楚。”常大山用手够不着招弟,直接用脚在从下面往上踢。

常喜弟只能直接跪在地上,将招弟护的严严实实的,“打吧,爹要打就把我们全打死好了,正好我们都下去陪我娘去。”仅凭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片段,常喜弟怒喊一声!

她们亲娘是在生招弟的时候,落了病根,招弟六岁的时候,没过的了那个冬天给咳嗽死了!

不过她们的亲娘跟常大山的感情很好,一提亲娘,常大山的眼睛也湿润了,鞋用力的甩在地上,恼的也进了里屋。

门,被哐当一声用力甩上,可这对招弟她们来说,却是喜事,至少她们安全了。

“姐,姐,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招弟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人相信,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气恼之下,只能朝自己的肚子,一下下的打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大了,怎么就这么大了!”

喜弟赶紧抓着招弟的手,“姐,信你,信你,你不要想多了,一定是那周婆子胡说八道的,咱爹的肚子也不小,难道男人也能有孩子吗?”

喜弟只能变着法的安慰招弟,可心里却没表现的这么不在乎。常大山那是人到中年了,肚子才有那么点发福。或许人胖了肚子也会大,可招弟情况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只大了一个小肚子,根本不正常!

除非,招弟在说谎。

可瞧着也不像,喜弟的脑子一闪,有一个想法,如果真是那样,这个肚子更要保护好,这万一打坏了,可是真的要有生命危险的!

喜弟现在,也只能先把招弟的情绪稳住,姐妹俩在地上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招弟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不过哭了这么长时间,招弟也累了,回自己的屋里歇下了。

喜弟人一出来,喜梅就凑了过来,“大姐,你说二姐怀的是谁的孩子?”问的时候,瞧着是小心翼翼的,可声音就跟不会往低压似得,跟平常说话,没个两样。

常喜弟脸立马就拉下来了,这两个人妹妹也都才十五岁,她也不是正主,没有什么跟谁亲厚一说,单就这做人,她就对喜梅喜欢不起来。“不都说了,这是误会!”

“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是误会?”常喜梅就跟看不出喜弟的脸色来,跟在后面,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立马就把喜弟给问烦了,“尿憋的。”丢下三个字,懒得再搭理她。

喜弟出院子透透气,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如厕的时候,发现自己胳膊上怎么都了一个红点,轻轻一按,眼前突然一亮,她之前用的手术室,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喜弟的心一跳,立马又给按回去了。

她激动的赶紧拎上裤子,没想到不仅是她穿越了,还把手术室给带过来了,这样招弟到底怎么回事,就能查出来了。喜弟兴冲冲的走了两步,又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她要是这么直接说出来,不定被人家当成妖怪,这事急不得!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也能说句话,无非是聊聊地锄在哪了,喜弟大概知道,常大山是在地里被叫回来的,比喜弟早到了没一会儿!不过这正常说话也仅限于招弟没出来。

第三章 渣男

喜弟一说给招弟拿几个窝窝头进去,常大山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把筷子往桌子一扔,又进了里屋。

胡氏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叫着,只是叹了一口气,“喜弟啊,你爹气的差点晕过去,这晚上也没吃几口饭,以后你说话也是注意点。”胡氏说话,也不尖锐,是那种温温和和的声音。

虽然说是有些责怪喜弟,不过这语气还是能让人接受的,跟想象中的后娘不太一样,喜弟也只能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把窝窝头给送进去了。

屋子里头没点灯,黑乎乎的,只听着招弟哭泣的声音。喜弟把油灯点上,瞧着招弟,靠着炕沿,竟然一直在地上哭着。紧了紧手里的窝窝头,最终还是把它放在了炕沿上,“招弟乖,先吃点东西,咱家的人都信你,等日子久了,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话也不敢说的太过了,怕刺激到招弟。

招弟吸了吸鼻子,因为喜弟的安慰,反而有种跟压制不住的感觉。姐妹俩这会儿,又只能抱在一块哭。“姐谢谢你,谢谢你。”招弟心绪平稳了一会儿,才又正常的说话!

喜弟赶紧趁着这个空档,让招弟吃点东西。刚吃了没几口,听着外面猫叫的厉害,一声接着一声,催的人心发慌。

招弟越听越觉着不对劲,手里头的窝窝头,突然掉在了地上,人也赶紧的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柳子哥,一定是柳子哥,姐你看看我还好看吗,头发有没有乱?”慌乱的似乎也不知道该整理什么地方好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热恋中女孩的样子,喜弟也只能是帮着整理。明个就订亲了,出了这档子的事俩人见见面也是好的。不过招弟想出门的时候,却被喜弟给拽住了,“我出去给你瞧瞧,要是让爹发现了,可了不得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招弟给推了回去。

外头已经黑天了,主屋里头也是连灯都没点,喜弟窝着腰往窗户下头听听,似乎能听着常大山和胡氏的声音,厨屋里头的灯还亮着,只有喜梅在收拾屋子。

喜弟赶紧把招弟给叫出来,猫着腰开了栅栏门,外头果然是柳子在那学猫叫,喜弟守着门,让两个年轻人说说话。

“柳子哥,你是不是听说了?”招弟一过来,着急的拉着柳子的胳膊。

天太黑了,柳子的脸色,招弟看不清楚,只能猜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她拉手被柳子给掰开了,“俺娘说,你这样进不了俺家的门。”

没有安慰的话,没有过激的斥责,只有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招弟以为流干的眼泪,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那,那你现在过来做什么?明天,明天你直接来退了我们的亲事便成。”头,忍不住转到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要让自己哭的声音太大了,算是挽留那么点尊严。

“俺娘,俺娘说,咱俩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这么退了两家都不好看。让俺跟你说一声,明天俺家还来下定,不过是跟喜梅的,俺娘让你明天出门避一避,一早让婶子过来跟叔说说。”柳子的话,完全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平静的就跟只是一个传话的人一样!

喜弟在一边听着,心里都冒火了,本来还想着看看柳子什么态度,要是柳子也爱招弟,让他做个掩护,自己给招弟查查身子,到底是出哪出了问题了,可没曾想,这柳子这么欺负人。

招弟当时也傻了眼了,好半响才说了一句,“柳子哥,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本来已经放下的手,又重新拉住了柳子的胳膊。

她想过柳子会质问,也许会不相信,更或者对她拳打脚踢,可没有想过,柳子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想要娶别人了。

手,再次被柳子给拽开,“俺娘说,她的八字更适合俺。俺娘说,让俺今个先个通个气,就算是全了咱俩以前的交情。”

招弟现在,哭着哭着便笑了,交情?他们青梅竹马马上要上要定亲的交情,就是提前告诉她一声,让她避一避?“柳子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听了招弟的话,真的扭头就走了,不过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招弟的心一紧,以为柳子会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又或者告诉她,刚才那些话都是骗她的。本来已经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现在,充满的都是希望。

“那个,我刚才忘了,俺娘说,让俺看看你的肚子,是不是真的大了?”柳子大约也觉着不好意思,在那抓了抓头,不过大概又想起他娘说的话,手立马就跟放了下来,跟着嘴巴里就来了一句,“俺娘说,你这种人,应该不会在乎的。”

“哪种人?”喜弟这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冲过来,一把把柳子给推的倒退了好几步!真的,这种男人最可恶,还不如说来了骂几句痛快,至少证明对方心里还有过招弟,可现在,喜弟真想说,真他妈的渣!

“你回去跟你娘说,我们招弟跟你们不熟。”喜弟掐着腰,完全就是一副要干架的准备。

柳子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来了一句,“俺娘说,招弟这种人,就应该被卖进勾栏院,我看看她又不吃亏。”说完低头从衣服立马寻什么东西,好半天,从里面摸了一个铜板出来,“俺可以给铜板。”

给吧,还不放在招弟手上,直接扔在了地上。

喜弟这火是克制都克制不住的,挽了袖子,就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人。

可是却被招弟给拽住了,“姐,我与他的事,我就由着我自己解决吧。”

招弟都这么说了,喜弟也只能让开!

招弟擦了擦眼泪,还努力的露了个笑容出来,“好,柳子哥,你想瞧便瞧瞧吧。”说着,自己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凸起的小腹。

这要是在现代,那是没什么事,这可是在古代,若是传出去了,名声可真就毁了。

柳子没看清楚,又往前凑了凑,眼看着头都快贴在招弟的小肚子上了,这才停下。看着真的是大了,突然后退了几步,话也没丢下一句,直接扭头跑了。

第四章 谢他不娶之恩

喜弟赶紧回头看招弟,招弟现在,反而很平静,一动不动的,就看着柳子消失的方向。

喜弟张了张嘴,想跟招弟说几句话,可喊了几声,招弟这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良久,招弟才回过神来,很认真的看着喜弟,“姐,你说柳子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问完,大概又觉着好笑,低低的笑了几声,“瞧我,怎么这么傻,他若是喜欢我,怎会,怎会。”

话在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来!

招弟这边,肯定不懂爱或不爱,可是在不在乎,心里还是能感觉到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当是普通朋友,都不会这般绝情!

“谁年轻不遇见几个渣男,这样也好,你现在看清了,总好过以后成亲了才发现。”喜弟拉着招弟的手,只想给她一点安慰。

招弟这边,却依旧只是低低的笑着,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中。

“大姐二姐,你们怎么不回去,柳子哥都已经走了。”姐妹俩都想着的入情,不曾想喜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门口了,依旧用她那低不下来的声音,在那喊。

“闭嘴!”喜弟是真的恼了这个说话没把门的人,甚至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被喜弟教训了,喜梅只是把头低了低,“大姐你今日是怎的了,光冲着我发脾气,又不是我错事,也不是我不知羞的让男人看肚子!”

啪!

一听这话,喜弟脑子一热,照着喜梅就是一巴掌。

“你要是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你撕烂了!”喜弟总觉着,人毒舌也得分个场合,这都什么时候,还这么不咸不淡的说话,说句难听的,这种人就是挨打挨的少了。

喜梅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本来想冲着喜弟吆喝的,大约是喜弟表情太吓人了,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招弟拉了拉喜弟的手,喜弟转过身子以为招弟要说什么,谁知招弟突然抱住了她,“姐,对不起,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对我冷言相待,我以为你亲近她们便是对娘亲的背叛,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如果,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我一定,一定听你的话。”

“过去了,所有的都过去了,咱们会好好的,都好好的。”喜弟轻轻的拍着招弟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招弟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破涕为笑,“对,以后咱们都会好好的。”低头,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种情况,也是确实安静一下比较好,喜弟领着喜梅进去了。

他们家里也并不富裕,姐妹三个都睡一个炕上,住在南屋。一进去,喜梅就拉着喜弟的衣角不放手,“大姐,是不是二姐说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了,我的为人你该清楚的。”

“没有,招弟没你这么多心思。”喜弟没好气的丢了一句,甩在喜梅的手,上炕上去把招弟的被子给铺开,让她一会儿回来,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一定是二姐说什么了,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去外头叫进来与她当面对质,我可做了什么错事了?”喜梅气的脸也冷了下来,噘着嘴就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喜弟斥了一句,“你有没有心,招弟现在都这么难了,你还没完没了的纠缠了。就算咱们都不是亲姐妹,可现在总在一个屋檐下吃饭,你这左一句右一出的,存心是要把她逼死是吧!”

喜弟越骂声音越大,可话音一落,她自己的脑子突然一闪,死,她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就招弟现在的处境,怎么能让她独处呢。

想到这,喜弟直接从炕上跳下来,喜梅被骂了还是不依不饶的,拽着喜弟不让走。

喜弟一着急,冲着喜梅扬手又是一巴掌!“你给我死远点!”话,越说越冲。

等喜弟提鞋冲出去的时候,外头空荡荡的,哪里还又招弟的影子。喜弟的心立马凉了,顾不得其他,赶紧去寻。

这夜里静的很,喜弟也不敢大声的叫招弟的名字,怕惊动村里面的人,就算救回招弟,她也不好做人。只能,自己评判断去找!

什么井口,或者大树,都得找找!

所幸都是在村头上,喜弟一路跑过去,正好看见招弟在绑绳子,“招弟!”她压制不住的喊了一声!

招弟的手一顿,看见是喜弟,双手捂着脸。“姐,我是真的,没有活的意思了,如果有来世,我再做你的妹妹!”

“来世个屁!”喜弟气的爆出口,“不过就是被渣男耍了,你他娘的至于要死要活吗,咱娘拼了命把你生下来,就是为了你死?”

提起她们早死的娘,招弟终于受不住了,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跟别人成亲,让别人嘲笑?还是等着被卖到青楼,做最下贱的女人,这样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我现在告诉你,只要你没跟男人睡,我用我的命跟你保证,没有人会卖了你,也不会有人羞辱你!”喜弟摇晃着招弟的身子,“你听我说,你的肚子很可能是生病了,姐会给你看的,姐会把你治的好好的,至于那个渣男,你更要谢他不娶之恩。”

看招弟已经哭的上不来气了,喜弟把招弟搂在怀里,“咱娘走的早,咱们更要活着,好好的活着,绝对不能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招弟抬头,怎么听着喜弟话里有话!

“唉,你个傻妞!”喜弟叹了一口气,“我且问你,柳子家里有人会算八字,或者有邻居会算八字吗?”

招弟不知道喜弟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摇头。

“这不就得了。”喜弟一顿又说,“你这刚出事,他们就算是为了顾及颜面想着跟喜梅定亲的法子,也得需要时间。更何况还得上咱家来取喜梅的八字找人合计,这一来二去的都是时间,柳子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安顿好了,还与她婶子说好了,明早来跟咱爹商量。”

第五章 退亲

招弟这一听,也不哭了,事便就是怎么个事,怎么想着,也不对,“姐,你的意思是?”

喜弟左右看了看才又继续说道,“你再仔细想想,今日那周妈妈孤身一人过来,话里话外的都说,不想让这件事闹大了,可是,我刚进村口的时候,已经有人跟我说,咱家出事了。”

喜弟低头拉了拉招弟的衣服,“咱家穷,衣服都做的大,希望能多穿几年,你站着着,不说旁人了,就是咱爹都没看出你小肚子有问题来,怎么周妈妈一个外人就能知道?”

招弟越听,越觉着后背都是冷汗。

这些事,除了她们一个屋里睡觉的姊妹,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再记到心里去!今个周妈妈来,胡氏是让喜梅去叫的常大山回来,也只有她有机会把事给传出去了。

偏偏,柳子要定亲的人,又是她!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这些关键,喜弟还是在找招弟的时候给想出来的。只道是,人心真丑!喜弟对这个喜梅的片段并不多,只是从两个人今天的表现大概能猜到,喜弟应该有脾气,可没脑子,被喜梅那个白莲花一表演,光看表面的现象,对招弟冷眼相待!

不过,她的心里应该是很在乎这个亲妹妹的,不然脑子里最深的片段,不会是关于招弟的。

姐妹俩这算解了心思了,只是明天该怎么办,招弟还没有想法!

喜弟拉着招弟手,“你明天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就算是要退亲,也是咱不要他!你且把心放下来,一切有我。”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屋子里面黑乎乎的,喜弟推门进去,抹黑把油灯给点上,灯一亮,听着喜梅在那低低的抽泣。喜弟懒得搭理她,心机婊!

喜梅这边倒是还想说什么,可想着喜弟这么凶,也就暂且作罢了!

喜弟躺在这把心放下来,才试着腿是真心疼的厉害,估计是崴了又加上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严重了。不过只半日光景,对招弟,或许是同情,反正是真心把她当成妹妹了!

第二天鸡叫三声,喜弟就起来了,穿鞋的时候才发现,脚已经肿的很高了,用手揉了揉费力的把鞋给抬起来,去了外头!

院子里头倒是安静,喜弟还以为只她一个是人起来了,没想倒是刚走到了院子里头,就瞧着胡氏从茅房里出来,满脸的喜色。

“您今起的可真早。”喜弟洗了一把脸,忍不住念了一句!

庄户人家,虽然要早起锄地,可怎么也得等天亮了,尤其是不用出地的女人,只管男人从地里回来便是。这个时辰起的,可真没有谁。

“睡不着起来转转。”胡氏整了整衣服,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从厨屋里端了一大盆豆角出来,坐院子里面摘了起来!

喜弟本来想问她一句,这亲今个肯定是定不成了,准备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又作罢了,这也只能说明,胡氏早就知道,心里有数!

跺了跺脚,喜弟就要出门,却被胡氏给叫住了,“喜弟啊,你们姐妹之间日日处在一起有个矛盾,拌个嘴也就算了,打人确实犯不着。昨个你爹想训你被我拦下了,下一次你做事前也得好好想想,不然我可拦不住了。”

如果不是昨日想通了,不定会又觉着胡氏是好人,听听这话说的真心没毛病,话里话外,就是比亲娘也不差!

喜弟又折了回来,蹲在胡氏的跟前,“您既然装的了好人了,何不装的更像一点,若我是您,昨天必然会扒了喜梅的皮。演一出苦肉计,不定连招弟都对您感激涕零。”

“你这话什么意思?”胡氏把手上的豆角一扔,似准备要与喜弟好好谈谈。

结果喜弟直接站了起来,根本没有再与她说话的意思,冷笑一声,转身就朝外头的走!

说到底,假的就是假的,装的太像,也经不起推敲。

瞧喜弟出门,胡氏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出了外头,倒是碰到几个打水的,村里的早晨总是来的比较早。

“喜弟这是要出去?”碰到一个婶子,笑着与喜弟打招呼。

喜弟点头应了一声,瞧对方穿的喜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瞧着她走的方向,是自己家那边,心中已经了然,怕这就是柳子嘴里面说的,那个说事的婶子吧。

喜弟也没叫她回来,愿意说就说,左右一定成不了!

按着脑子里的片段,喜弟一路走到柳子家,这会儿,天边已经放的更亮了,有些做活的男人,已经收拾着准备下地了。柳子的家的门敞开着,里头瞧着热闹的很。

院子里头放了几个篮子,都系着红布,十有**还是下定用的。

庄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一般都是抓上两只鸡,提上一筐子鸡蛋,再做了一篮子窝窝头,或者家里头还又什么东西,拎上一点,便成了。

不过,一般不能一样凑一筐,就各种都拿点,也够忙活的。

过来帮忙的妇人从厨屋端了一盘子做好的黄米糕出来,眼尖的瞧见喜弟在门外头站着,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喜弟,这么一大早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吧。”说完,也没当回事,手上还在忙活收拾东西。

“不进去了,我今天来是给我们家招弟退亲来的,这亲我们不定了。”喜弟咳了一声,把嗓子清出来,才扬着声音喊了一声。

帮忙妇人狐疑的看着喜弟,“这,本不是给你家招弟定的,这是送去定你家喜梅的。”

眼看着要定亲了,娘家人连对象都没搞清楚,妇人总觉得不叫个事,赶紧进屋,把柳子娘给叫出来。

柳子娘忙活的也没听清楚妇人说的什么,一边擦手一边就走了出来,跟这妇人一样,先招呼着喜弟进屋子坐坐。

“不坐了婶,我只跟你说一声,我爹说了,招弟个柳子缘分不深,今这亲,咱就不定了。”喜弟扬声,把刚才的话又给说了一遍。只不过,就是看面相,柳子娘也不是好相处的。

眼睛细长,鼻子又尖,端这么看着,也就是一个恶相人。

第六章 退亲(二)

柳子娘一听乐了一声,“我说喜弟啊,一大早的我还寻思出什么事了。招弟这样,不用你说,我们肯定也是不定的。今个我们去你们家,是给你妹妹喜梅定亲的,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还没嫁人丫头,来我家门口喊挺不合适的。”柳子娘这会儿说话还算是客气了。

可喜弟却不理会这茬,自己想怎么说便还怎么说,“我娘去的早,我作为长姐过来给她退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看喜弟这么固执,柳子娘也终于发觉不对劲来了,“哎我说喜弟,你这一大早来,阴阳怪调的是来寻事的吧?”柳子娘脸色一变,凶相自然也就露出来了,双手掐腰,完全是要准备干架的感觉!

帮忙的婆子们,听院子里面吵起来了,一个个也都不做活了,都出来瞧热闹。

喜弟倒也不怕她,左右一直没进她家门,这外头吵的时间越长,看的人就越多,就不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真能放纵她与自己动手。“婶子误会了,我今个过来,就是给我家招弟退亲的。”

“这亲还用的着你退了,你就招弟都背着我们给男人睡觉了,我们还能让她进我们家的门?”柳子娘说着,还看向后面帮忙的婆子,笑的那个灿烂。

“我爹就说你们黑心肠败坏我家招弟的名声,我还不信,没想到就是你们!”喜弟一边说着,也一边挽着袖子,“我爹顾着两家的脸,只跟你们退亲,要我说,你该打了去!”

“败坏了我们招弟的名声,还想再糟蹋我们喜梅,你以为你家柳子是金子做的,谁瞧见了都稀罕啊。”喜弟话是一句赶着一句就上了。她虽说是妇科医生,可除了看病以外,嘴皮子你也得利索,不定看病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人!

柳子娘手指着喜弟,被气的够呛,“你这个小贱蹄子,满嘴的喷粪,什么叫我们败坏你家招弟的名声,我们家柳子昨天亲眼看见了,她肚子都大了,你可别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柳子娘吵架,脏话说的绝对顺嘴。

吵的这么激烈,不说里头,就是外头也站了不少人,就lián zhun备下地的男人,这会儿也都停下来朝瞧热闹。

不过听说招弟肚子确实大了,一个个都在小声的嘀咕,无非是说些难听的话,骂招弟不要脸什么的。

喜弟站的直挺挺的,自动将这些难听的话给过滤出去,“你这么说更好笑了,柳子跟招弟,一没定亲二没成亲,怎么就能看见她肚子。我们可不像你们,一点规矩都没有。”

喜弟说话,自然句句占个理。

人群里面分头也都变了,都应为喜弟话笑了起来,“我说柳子娘,招弟肚子里面的,不会是柳子的孩子吧。”有个说话直接的婆子,直接说了出来。

当下,旁人瞧柳子娘都是鄙夷的神色,这典型的,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还要睡人家另一个黄花大闺女,确实够不要脸的。

柳子娘被人笑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正好这个时候柳子也被吵出来了,立马被柳子娘给拽过来了,“柳子,你且跟她们说说,你昨天去跟招弟退亲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招弟肚子大了。”

柳子立马在那点头,“是啊,俺娘让俺昨天去跟招弟说清楚了。”

一看柳子出来了,喜弟心里自然有了对策,“柳子,你既然说已经去我家退亲,你且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你怎么退的亲,跟谁退的!”

不过,昨天夜里没瞧仔细,脑子里面的关于柳子的片段也不多,今个看清楚了,确实是长的真好看,都能把现代那些小鲜肉给比下去,只能说,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了。

柳子本来就属于那种没什么心机的,有什么便说什么,“俺娘昨天晚上让俺去找招弟退亲,当时你也在跟前。俺娘说了,喜梅的八字跟俺更合,让俺知会招弟一声。而且,她也让俺看了,肚子确实都大了。”

柳子说完,还觉着挺憋屈的,觉着是喜弟在这胡搅蛮缠。

这下可乐呵了喜弟了,往后退了一步,拱了拱时手,“我在这请大家评评理,看看他们怎么作践人的。”喜弟咳一声,接着继续说道,“你编瞎话也得编的像点,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定亲的是家里的老人,说退亲,你一个小辈去也就算了,还是与招弟说的。你们家可就这规矩?”

“我爹看出你们人品不行,特意让我这个做长姐的,亲自登门说清楚退亲,你们家没规矩,别以为咱们乡亲们都没规矩,能被你的瞎话骗了。”喜弟素来就会讲理,这一句句逼问的,不说柳子,就柳子娘也都说不上话。

街坊邻居更觉着喜弟说的有道理,还真没想着,退亲不找大人,跟孩子退的。“柳子娘,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地道,都是街坊邻居,招弟那孩子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没这么坑人的。”

柳子娘气的浑身都哆嗦,她觉着她自己本是好心的让柳子去提醒招弟,提前知道了别太难看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遭了一身骚!就现在,她就算是浑身是嘴也都说不清楚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冲过来!

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肯定不能让她真动着手,柳子娘连门都没出,就被拽的动弹不了!

至于柳子爹,本就是个话少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柳子娘自己说了算的,一看闹大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柳子娘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喜弟却站的直直的,一点都不受影响,“今个事情既然水落石出的,还望街坊邻居做个见证,他柳子我们家是高攀不起,今个我们要跟他家正式退亲,以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

喜弟说话利索又大气,就是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喊一声好。

“还有,我娘对我们素来很好,怎么会然喜梅嫁给一个败坏她姐姐名声的人!乡亲们以后也得注意了,跟他家结亲,还得做好一家子被恶心的准备!”喜弟这么一说完,身后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柳子娘气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脚踢翻了地上准备好的篮子,“你们常家我还不愿意结亲呢!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好货色,要不是你那个后娘求着我们柳子要你们喜梅,还承诺嫁妆多给一坛子米,我们柳子会看的上你?”

本来已经准备好走喜弟,立马又回头过来,果然,她就知道,这些事与胡氏脱不了干系。

第七章 白莲花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找你后娘,她要是不说招弟肚子大了,我们怎么会知道!”柳子娘越说越带劲了,把她跟胡氏的话,全部抖了出来!

这些人,本来就觉着后娘没个好人,一个个又开始讨伐胡氏了!

喜弟咬着唇,也不吱声,等着柳子娘把话都说完了,才来了一句,“我娘,我娘对我们很好,不比亲娘差,你这么编排她,你不怕遭报应吗?”

一听喜弟这么维护胡氏,不屑的呸了一口,“对你们好?那是你眼瞎!”

喜弟的还想与她争辩,嘴唇都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又成了,“你敢不敢跟我娘当面对质?”

“去就去,我还能怕你?”当即用力拽回自己的胳膊,随口就给了这么一句!

这些人也喜欢揭穿那些,所谓的后娘的真面目,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喜弟家那边走。

另一边,招弟起来就没瞧着喜弟,本来要去找喜弟,可一开门见邻居婶子进来,硬生生的又缩回了头!夏日的天热,都敞着门,屋里面说话,招弟也能听见!

果然是来给喜梅说亲的,对方说的天花乱坠,又什么名声都说出来!甚至,连招弟都觉着,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常大山开始是不同意的,可一个男人哪说的过女人那张嘴,最后愣是点了头,甚至还同意,到时候陪嫁的多给一坛米,算是补偿柳子他们的。

人家谈成了喜事,无论如何都得笑一笑的,单就招弟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连人都不敢见!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果然,这种场面她还是要避一避的。

“行了,你们别送我了,快忙活去吧。”邻居婶子一摆手,紧走了几步,刚到了门口,又给折回来了,“柳子家来人啊,快都出来迎着吧。”她倒是没多想,看着柳子娘是打头的,就以为是定亲的人来了!

至于后面那么多人,也只当是看热闹的!

胡氏激动的应了一声,赶紧转厨屋里头赶紧把洗好的茶碗端出来,等会给定亲的人准备水,至于喜梅,高兴地嘴都合不上了,不过还不忘记整一整头发。

哐当!

那个本来就不结实的栅栏,被柳子娘几脚就给踩塌了。

说亲的婶子瞧着架势不对,赶紧往一边退了退。这有门不走,非要坏人家的东西,这哪里是定亲的,分明是来打架的。

“胡氏,你个不要脸的给我出来。”柳子娘在喜弟那受的气,自是要发泄在胡氏的身上。

胡氏端着茶碗,不知道这闹的哪一出,不过还是端着笑脸迎上去,“柳子娘,你这是干啥?”

砰!

柳子娘直接把胡氏的茶碗给掀翻了,霹雳乓啷的摔了一地,“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今个当着大伙面你说说,是不是你跟我们说招弟的行为不检点,怀了别人家的孩子,又说娶喜梅会多给我们一坛子米,我们才同意这亲事的,今你敢不敢把话给说清楚了。”

胡氏看了看后面那么都人,知道这是坏了事了,只是干笑了几声,“这,柳子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不是你一早晨让人过来提亲的吗,怎么到你嘴里面,跟有人要害人似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胡氏速来表现的温和,气的柳子娘这个暴脾气,直接拽住了胡氏的衣服领子,“她婶子你过来,当时她去我家提这事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

被点名的便是做中间人说亲的婶子,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她的身上了,立马抬起手来,“这,你们可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来帮忙干活的。”说着,连忙退了出去!

一溜烟的小跑回家了!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谁也不会傻的来做这个证!

这俩人狗咬狗,喜弟懒得再看,得了空进了南边屋,看着招弟正趴在窗户上看着,“姐,这是怎么回事?”一瞧见喜弟,招弟赶紧把她拉过来!

喜弟哼了一声,“她们这是活该。”接着又附在招弟的耳边说了几句,安顿好了,这才要拉着招弟出门!

门都打开一半了,喜弟突然想起来,又进屋翻腾针线笸箩,别在小块布条上,小心的包了起来。

“姐,你这是做什么?”招弟不由的问了一句。

喜弟笑着晃了晃手,“一会儿你便知道了。”说着,姐妹俩同时出门!

不过在一出门的时候,姐妹俩都非常有默契的把脸拉下来。

“喜弟,喜弟你过来,你跟大家说一说,我平常对你怎么样,是那种恶毒的后娘吗?”这会儿,胡氏跟柳子娘已经被人拉开了,就连常大山,也出来背着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喜弟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人中间,用脚在地上一脚脚的画道道。

“姐,你怎么不说话?”喜梅沉不住气的拉了拉喜弟的胳膊,那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会儿更是瞪的无辜,眼泪光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流下来,单看这一面,任谁的心都得被融化了。“昨日,昨日你心情不好打我,我娘都护着你不让我多说一句,她待你比待我这个亲闺女还好,你都没有感觉吗?”

被喜梅这么一说,胡氏更是背过人去,默默的流着眼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会儿,连常大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昨天胡氏确实是帮着喜弟了。

倒是喜弟,就跟听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一脸惊讶的看着喜梅,“喜梅,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话你怎这么说?”喜弟的眼微微的闭了起来。

突然间,喜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扬手照着喜梅就是一巴掌。

“我从来受不得别人冤枉,你既然说我打你了,我现在确实就是打你了!”喜弟吸了吸鼻子,这一巴掌自是打的痛快!

喜梅既然有这个心机替胡氏说话,昨天那一串串扎招弟心的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喜梅既然扮可怜,被打了,也只能是捂着脸不吱声。倒是常大山大声的斥了喜弟一句。

喜弟根本不在乎,而是看向柳子娘,“柳子刚才不是说,他的八字跟喜梅的很合吗,你怎么会有喜梅的八字?”

第八章 境界很高

一句话,立马点醒了柳子娘!

赶紧的翻着自己的衣服,从里面终于拿出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喜梅跟柳子的生辰八字。今个要是来定亲,肯定是要过八字,定日子的。“看看,这是喜梅的生辰八字,这你总赖不掉了吧。”

八字这东西,在古代自是要重视的,那是只有亲生父母家里才有的,喜梅是跟着胡氏另嫁过来的,她的八字常大山都不知道,只有胡氏一个人知道。

正说话的功夫,招弟这边已经套好了牛车,“爹,我不知到底是谁非要跟我过不去,也不想知道,只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些。”招弟抹了抹眼角,转头看向喜弟,“姐,你跟我做个伴去外婆家住几日。”

喜弟肯定是二话不说是就应下了!

闹成这样,便是常大山也寻不出理由来留着招弟。避避也好,终是他的亲生女儿,肯定是要心疼的。

倒是柳子娘,还是不依不饶的,伸手就要去抓招弟的胳膊,“招弟啊,你可不能走,你让大家伙看看,你肚子是不是大了!”

却被喜弟上去一口直接给咬开了!

“你这贱蹄子!”柳子娘气的光在那晃着胳膊,她现在就想一门心思的把自己摘干净,所有的丑事都应该都归在常家!

“我别给脸不要脸!”喜弟往前站了好几步,手掐着腰,“我妹妹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这安的什么心!我还看见你偷汉子了,看见你肚子大了,你怎么不掀开衣服,让我们看看!”

柳子娘气的整个脸都憋成了青色,手指着喜弟就要冲过来,“让你这贱货胡叨叨,老娘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冲过来!

这么多人在跟前,而且也有常大山,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负的闺女!

柳子娘被常大山推的直接倒在地上,干脆也不起来,两个人手拍着地,一边哭一边在那喊,“老常家打人了,打人了。”

这撒泼的样子,就是一个村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都在劝柳子娘,“行了,都快起来吧,还不是你贪人家那坛米惹的事。”

被邻居说穿了,柳子娘哭的更厉害了。

喜弟白了她一眼,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牛车往跟前一拉,“招弟上去,姐送你走。”

都看着喜弟跟招弟是被后娘nuè dài的孩子,邻居们立马让出一条路来。胡氏被逼问的没话说,只光在那默默的留眼泪,在喜弟过去的时候,拉住了喜弟的胳膊,“喜弟,你可信娘?”

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不说庄家汉子,估计就是地主老爷子,瞧见了也得心动!

可惜,喜弟不是爷们!喜弟一笑,把胡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娘,我且再叫你一次娘。”说完,呸的一口,正正的就吐在胡氏的脸上!

胡氏被吐的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喜弟早就拉着牛车离开了!

如今这么一闹,所有人都指责狠心的后娘,贪心的柳子家。甚至,没有人再去怀疑,招弟是不是真的肚子大了。招弟的名声,就在这一场闹剧中,洗的干干净净。

柳子娘还在闹着,胡氏都觉着脑门疼,拉着喜梅的手突然松开,大踏步的进了里屋。

“胡氏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你今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柳子娘气的实在没办法了,直接在地上打开滚了,那满院子的鸡粪,沾的满身都是。

对于这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喜弟她们却自在了,赶着牛车慢悠悠的走着,脚还跟着来回的晃荡。

“姐,真有你的。”招弟兴奋的脸红扑扑的,原以为没有任何生路了,没曾想,新的希望就在眼前。

喜弟笑着摇摇头,“她们不就欺负没人替你出头,才敢这么大胆。”

要是在以前,这委屈招弟真的只能受了。喜弟以前向着喜梅她们,常大山又受不住枕边风吹,一家子只有招弟显得格格不入。本来招弟想问问喜弟怎么突然向着自己了,可又一想,她们才是血亲的姐妹,问这话,岂不是生分了?

牛车走到柳子家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喜弟利索的跳下车去,把拿出来的针放在了柳子对门的石头下面。

“姐你这是做什么?”招弟不明白,柳子家不厚道,就算要放针也应该放在他们家门口!这种东西是有讲究的,一旦门口有尖锐的东西,这家人可是要倒霉的。

喜弟是现代人,自然不会信这些东西,“放心,针上面有布,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柳子家的名声,永远也别想洗白!”

看招弟还有些担心,喜弟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以后姐罩着你!”手里的鞭子,用力的甩在牛的身上,就算走的慢的老牛,也紧走两步!

耳边,有风吹过,就如同她俩的心,难得轻松一些!

本来,喜弟还想说说,柳子这种人,是典型的妈宝男,张口闭口就是他娘说,不过想想,还是作罢了,以后跟这种人没关系了,提他简直是浪费唾沫!

而院子里面,柳子娘还闹个没完,常大山这个男人,也不好再插嘴,只能在那干站着瞪眼。

“娘!”喜梅听到有东西倒的声音,突然大喊了一声,赶紧跑进了屋子。

“来人啊,快来人啊!”声音听着就在一瞬间沙哑了,似乎遇到了什么让她觉得惊恐的事。

常大山赶紧跑着进去,看热闹的人觉着不对,跟着趴在外头窗户上看,只瞧着胡氏已经吊在了半空中,喜梅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被勒死!

等常大山把人救下来以后,胡氏双眼空洞,不过已经能咳嗽出来了。“娘,你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女儿了吗?”喜梅趴在胡氏身上,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听着自己女儿的声音,胡氏才回了神,手颤抖的放在喜梅的头上,“娘,娘也是受不住冤枉的人,要是死,死能证明清白,娘不怕死,只怕我可怜的喜梅,以后,以后被人戳脊梁骨的骂!”

第九章 手术成功

“娘,娘,你怎么这么傻,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没有娘!”喜梅的嗓门本来就大,尤其这么喊出来,更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外头有些婆子,当时就忍不住眼泪汪汪的了!

柳子娘也跳了起来,跟着还要进去去跟胡氏理论,愣是被几个婆子给拦下了!

“柳子娘,都是街坊邻居的,你这么做太过了,这都要逼死人了!”

“都是因为你贪了一坛子米,把人家老常家折腾的家不成家,你说你怎么就没心呢!”

“招弟多好的闺女,长的那么俊吧,你黑不黑心!”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根本不给柳子娘说话的余地!

柳子娘气的气都差点没顺下来,长嘴感觉都在这白用了,只能使劲的折腾!

村里的人都是热心的,看着柳子娘没完没了的闹腾,直接招呼了自家汉子来,几个男人,愣是把柳子娘跟抬猪似的,抬了出去!

院里面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常大山坐在门台上抽着旱烟,一口接着一口,看着自己院里面一片狼藉,围着的栅栏,就跟被是猪拱了一样,全都倒了。鸡乱串的,满大街都是!这个家,也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家不成家。

“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是那样的人?”胡氏披头散发的从屋里面出来,因为勒的,脖子上一个鲜红的道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哑的不像话。

常大山不是那种擅长言语的人,只看了胡氏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抽自己的旱烟。

胡氏等了一会儿,看常大山一直没表态,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哪日不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你们。喜弟跟招弟都定亲了,喜梅的事我可曾提一句。如今,如今有人钻了空子,算计了我们,这便是一个个都赖在我头上。”

胡氏吸了吸鼻子,“也罢,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没脸在这里待着了。你且给我一纸休书,我这离开。”抖了抖衣服,慢慢的站了起来,手扶着门框,想是身子发软,停了一会儿才又进去了。

门敞的很开,胡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里说着,“冬天的鞋底我已经做好了,等着,等着喜弟她们回来,她们就能穿上了!冬衣的样子我也给你剪好了,家里还放着二十个铜板,我都是放在柜子底,你用的时候自己拿。”胡氏似是伤感,深吸了几口气,才又说了起来,“家里的鸡,你莫忘了喂,西屋里面有刚磨好的糠,喜弟不爱吃酸菜,招弟不爱吃芋头,你,你记着些。”

喜梅一直陪着胡氏,这会儿哭的是泣不成声。

常大山的旱烟抽的更猛了,突然间,把旱烟仍在了地上,进去直接抢走了胡氏的包袱,“孩子们还小,心理肯定有怨气,你是长辈,让着她们点,等,等喜弟回来了,我一准让她给你认错!”

终于等到常大山这句话了,胡氏憋着的气,终于泄了出来,眼泪直接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这边是其乐融融了,喜弟跟招弟也到了外婆家!外婆家真的,更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常外婆丈夫死的早,自己拉扯了一儿一女,儿子是前几年得了痨病死的。这些年,一直是喜弟家逢年过节的送东西,照看着。

“喜弟,招弟你俩怎么过来了?”常姥姥的眼睛不好,姐妹俩都把牛给栓上,走到跟前,她才认出来,激动的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光在地上转圈圈,“你们吃了饭了没,渴不渴?”

人心自都是肉长的,能感觉到常姥姥是真心的稀罕他们,喜弟跟招弟赶紧把常姥姥给扶着坐下,姐妹俩在那拾到。

这一天,倒是自在。

不过她们睡的屋子,还是常姥姥现腾出来了,窗户纸坏了不少,到了夜了,墙上落的都是蚊子,常姥姥还是现给她们织的粗布,勉强将漏的地方遮了遮。本来喜弟她们要做,常姥姥当时眼睛就红了,“姥姥也为你们做不了什么,就这点能做,你们让姥姥给你们做点东西,姥姥心里还舒服点。”

话这么一说,喜弟她们自然不能说什么了。

到了收拾的时候,常姥姥拉着喜弟的手,还忍不住吩咐了几句,“姥姥知道,后娘比不得亲娘,可是这活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能过去便过去了,闹僵了,终归吃亏的还是你们。”

常姥姥虽然没问她们为什么过来,可心却跟明镜似的。

老人睡的早,终于就剩姐妹俩了,喜弟躺在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就想着该怎么跟招弟说要给她看病的事。

“姐,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招弟干脆趴在枕头上,准备认真听喜弟说话!

喜弟脑子突然一闪,有了说法,“我昨个梦见咱娘了,咱娘说你这生了病,得治。已经告诉我方法了,你可信我?”

招弟听了只紧紧的拉着喜弟的手,“姐,你这是怎么了,这辈子,你说什么我都信。”

得了招弟的许诺,喜弟也不再迟疑,把手术室直接按了出来,领着招弟走了进去!

全程,招弟也只管配合喜弟,虽说对这些冰冷的机器,瞧着有些害怕,不过只要喜弟在跟前,她总是能受的住的!

喜弟给招弟先做了个b超,果然跟喜弟想的一样,她肚子里面确实没有孩子,是长的肿瘤,叫卵巢畸胎瘤!发病原因不祥,大部分娘胎里带的,细胞变异产生的,肿瘤里面一般是一些油脂,头发,或者是牙齿之类的东西。

妇女,少女,甚至儿童都有可能得这个病!

所幸的是,这个肿瘤良性的居多!

既然已经确诊,喜弟心里便又数了,给招弟做了一个肝功肾功检查之后,确实无事,才准备手术。

所幸,现在技术已经很发达了,微创就可以完成,不过要是用气体把肚子撑起来,所以罪肯定还是要受的!

从开始检查,到手术完成,用了得有十个小时,忙活完的时候,喜弟直接瘫在地上了!

真的,自打上了手术台,就没这么累过,不说这个手术复杂,主要是也没个人打下手,做完手术,像这种插管的活,一般情况是不用她的!

第十章 第一桶金

做完手术,招弟因为má zui的原因,还是半昏迷状态,再加上有气体在肚里憋的她难受,手一直晃着要把氧气给拽掉,喜弟休息也没休息,赶紧站了起来。

招弟这边嘴里面又吐了几口褐色,像糖浆一样的血,喜弟又得看着,别呛到她。

这一番折腾,再加上一直没有吃饭,喜弟就觉着头晕的厉害,手扶着床边,那是勉强支撑。

等喜弟出来的时候,外头依旧是天黑着,喜弟出门一看,院子还是那样的院子,一切都没有变。难道在手术室里的时间会停止?为了得到证实,喜弟又去看了一眼牛槽,果然是这样!

喜弟从外头拿了点窝窝头,熬了点稀饭,等着给招弟通了气喝。

一直这么照顾了三天,招弟才从手术室出来,现在各种管已经拔掉了,喜弟只需要注意修养就成,不出屋子,只当是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也都能说的过去!

最奇异的是,喜弟的脚好了,竟然都不肿了。

常姥姥是个很知趣的人,喜弟说招弟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常姥姥便再没问,顶多是在喜弟忙的时候,给招弟把饭送进去,偶尔打个趣。

不过平常是常姥姥一个人的米菜,突然变成是三个人吃,肯定是吃紧。尤其是盐,除了买没有别的办法!喜弟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都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也都得指望常姥姥。

只能拎着常姥姥的鸡,去镇上卖一只。这会儿,喜弟也不敢坐牛车了,主要是牛一活动,吃的会多,她去镇上,断不能让常姥姥去割草。

镇上,倒是比喜弟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商铺是一家挨着一家,喜弟卖鸡的时候,从来没有讲过价的她,愣是跟人家磨蹭磨蹭,多要了两个铜板,一共是八个铜板放在手里面,喜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跟沉了。

她围着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是想看看赚钱的门当,只是,她还是喜欢药材的香味,站在镇上最大的医馆门口,喜弟真的,很想坐在里面!如果,如果她能开一个医馆多好啊,可想想又不可能,且不说店面药材伙计的投资,单就她这一个看妇科的,女人在这个社会是对下等的人,绝对不会有人说带女人看看那方面有没有病。

喜弟无力的垂着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走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偷了一个少年的钱袋。

被偷了的少年,根本就没察觉,站在那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如果,如果慢那么一秒小偷肯定会走,喜弟纠结,真的,她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可在医馆门口碰见的,若是要看病的人,想到这,喜弟上去揪住了男人的手,“小偷,抓小偷啊!”

小偷一惊,钱袋立马就松开掉在地上,不过却用力的推了喜弟一下,把喜弟推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扭头就跑。

喜弟被这一下蹲的在那光翻白眼,而被偷的少年,终于把头回了过来,看见正脸,那是绝对能称之为赏心悦目。跟柳子帅不一样,这个年纪不大的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硬汉!健康的铜色皮肤,倒立的剑眉,英气逼人!

喜弟并没有花痴的毛病,看见好看的东西,也就只是多看两眼,仅此而已!

喜弟觉着在这坐着太难看了,深吸几口气之后,也就紧着站了起来,总以为对方能说个谢谢什么的,没曾想,人家捡起钱袋来,不屑的甩了俩字,“多事。”

喜弟好不容易顺下来的一口气,又憋的难受!

不过喜弟觉着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就当是自己犯贱,这气她受了!拍了拍身上的土,想着自己现在离开就是了。

谁知道,对方的钱袋,劈头盖脸的就扔了过去,“赏你的。”

这钱袋正好仍在了喜弟的鼻子上,打的喜弟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你有病吧!”气怎么也压不住,吼了出来!

喜弟说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伸胳膊,揽住喜弟的脖子,往后一倒,整个身子朝后弯曲,喜弟只能抱着对方的胳膊,强迫自己不去摔倒,“别跟我矫情,你不就想要点赏银吗,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是见义勇为吧?”少年脸长的不错,可话却毒的厉害。

喜弟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讲理的人,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至少排除了一个可能,他跟那偷钱袋的人,不是一伙的诈骗团队!“放开我!”喜弟瞪着少年。

可少年看着她,除了不屑还是不屑,至于手,根本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喜弟张嘴,冲着他的胳膊,直接咬了上去!

夏天的衣服薄,只一下便咬到了对方的肉,少年吃痛,用力的甩开了喜弟。

喜弟身子一虚空,往后用一甩胳膊,在喜弟落地的时候,同时听到少年痛苦的哼了一声,接着对方的脸色一变,手捂着下面,整个腰都弯了下来!

“常喜弟,你怎么在这?”从铺子里出来的同村,自是要打了一声招呼!

听到常喜弟的名字,对方的眼神都变了,本来是疼的煞白的脸,突然憋的通红,然后,就那么弓着腰,快速离开!

“出门没看黄历,踩狗屎了。”喜弟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头也没抬的甩了一句!

同村并不知道喜弟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真诚的建议,“那你一会儿在土上磨磨鞋底,狗屎沾了不好洗。”接着,手指了指地上的钱袋,“喜弟你东西掉了。”

“这。”不是我的还没说出来,回头一看,刚才那个人早就没见踪影了。最后,硬生生的改成了,“谢谢你。”把钱袋,顺手就放在自己身上!

只当是,奖励自己见义勇为!

喜弟是没想到,她来这的第一桶金,竟然是这么得来了,买了盐也就赶紧回家。因为这钱袋看着扁扁的,应该装不了多少东西,喜弟也就没在意,等到家一看,里面装的不是铜板,却是碎银!一共有五小块,按照一块换十个铜板的话,这就是五十个铜板。

第十一章 试水

五十个铜板,那就是八只养大母鸡才能卖的价钱!

“姐,你看什么呢?”招弟本来躺在床上歇着,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着喜弟这幅状态。

“没,没什么。”喜弟顺手就把银子放在屁股下面。并不是说她不信任招弟,主要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要是让她知道,银子的由来,不定心里会有多么的忐忑。

当然,喜弟自问是没有什么占小便宜的心理,但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操,这银子既然人家不稀罕,那就权当是安慰自己的便是。

喜弟问了一下招弟的身体,看到针线篓里放了一个花样,“这是你做的吗?”边已经勾出来了,瞧着就不错。

招弟点了点头,“是啊,姥姥家的枕头都旧了,我反正也没事,绣几朵枕头花让姥姥新鲜新鲜。”说着便又开始了。

招弟的针脚很稳,绣起来又快又好。喜弟瞧的眼睛都直了,她自问没这技术,这一双手,她还是更喜欢拿手术刀。

招弟做针线活,喜弟在一旁帮忙整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现在缺银子,何不用这门手艺赚银子。喜弟想到了,把那碎银往兜里一放,几下就从炕上蹦了下来。

“姐,你慢点!”招弟只当喜弟是被尿憋着了,也并没多想。

喜弟着急的都没给招弟回话,套上牛车,又去了镇上。下午的镇上比不得上午那么热闹,没有了两边的小商贩,路却显得宽了。喜弟以最快速度,买了十只小鸡,又从裁缝铺买了一些边角料,还有一些彩线,一共花了两小块银子。

喜弟忙活的晌午都没吃饭,一回去,从厨屋拿了一个凉窝窝头,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画着几个图案。

“这是忙什么呢?”招弟好奇的凑了过去,只瞧着喜弟话了可爱的小兔子,小老鼠,还有小狗之类的,虽说画的不怎么样,倒也能称之为可爱。

喜弟一看招弟过来,猛吃了几口窝窝头,结果因为太急了,咽的好一阵咳嗽。

等顺下这口气来,喜弟才问一句,“你能用布缝出来吗?”

招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拿着画的样子,左看看,右瞧瞧,“这,我只做过虎头鞋,并没有做过这些。”

喜弟激动的直接跳在了椅子上与招弟讲解,她要招弟做的,不是什么虎头鞋那种平面的,而是类似于毛绒玩具,可以拿手上玩的,而且不大,只能是巴掌那么大,喜弟并不会什么漫画,只是简单的画个样子出来,最终精细的,还是要招弟给画。

招弟做了手术也不能做粗活,这种事更适合她,憋了好几天,终于有点新奇的事做了,招弟做的也仔细。

姐妹俩忙活着,常姥姥瞧见了也不打扰,只是放了五个白煮鸡蛋在跟前,便回了自己屋子。

这种感觉才是亲人之间该要的,喜弟剥开蛋皮喂招弟一口,自己吃一口,等着招弟画好样子,喜弟一拍手,她要的就是这种!姐妹俩,说做就做,喜弟把两袋子边角布抗了进来!

这毛绒玩具,肯定是要给小孩做的,颜色搭配上一定要鲜亮,至于一些暗色的布,喜弟就把它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准备做填充物,毕竟,用棉花做填充物,成本太高!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控制大小,主要是这里庄户人居多,说白了有钱的少,你做出东西来,不仅可以玩,还要有实用性。比如说,不愿意玩了冬天可以跟老虎鞋一样,缝在鞋上挡风,再比如说缝在衣服上装饰,或者缝在帽沿上,脖套上,都可以的。

所以,这东西,一出,就要一对一对的做。

招弟手脚很麻利,一对小兔子很快就做好了,虽比不上现代机器做的,可招弟针脚平整,瞧着也不错!

喜弟拿在手里面,总是觉得少了什么,突然间脑子一闪,让招弟又在上面的一个边角处,绣一个小圆圈。

“姐,这是什么意思?”招弟一边坐着,用针划一下头,随口又问了一句!

喜弟神秘的一笑,“这叫商标!”

这个词,招弟并没有听说过,不过也没仔细问,喜弟说商标,那便是商标好了!

招弟做的兴起,可喜弟并不让招弟多做,只做了十对,美其名曰,叫试水!

对于这个词,招弟依旧没有听说过,不过她现在脑子里面清楚着,凡事只要听喜弟便是对的。

因为心里有事,喜弟又到了四更天的时候醒来了,自己起来从外头砍了些树枝来,做了一个笼架子,将来就等着把昨日买的小鸡放进去。像常姥姥这么大的年纪,你要是直接给银钱的话,她只能不会去拿的,只能想法子让常姥姥也能赚。

昨日卖鸡的时候,喜弟就想到了,圈养的鸡,要比散养的肉多,自然也就值钱的,等着这鸡再大一点,就让它们一只一个笼子,专门用来下蛋和长肉,且鸡粪也聚集到了一个地方,不用满院子打扫了。

忙活完,也该吃饭了,庄户人家的早饭很简单,一碗糊糊,一个窝窝头,几筷子咸菜,常姥姥自己就能忙活了。

招弟吃的很快,吃完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喜弟,“姐,你还有样子吗?”兴奋的还想要再做一些。

“那你今日再做十对!”喜弟把筷子一放,又开始画了起来。

今天,她画的是小猪佩奇系列的人物,不细看,大概的样子,她还是能出来的。当然,也不是喜弟爱看动画片,主要是妇科跟儿科在一个楼层,每次经过的时候,屏幕上总会放一些当红的动画片,她自然也就知道一些!

收拾好了以后,喜弟把昨天做的十对,放在布里面包着去了镇上。

喜弟拿着包袱,直接就蹲在了医馆门口,一来,她喜欢这种感觉和味道,二来,也是大人的心里,一般生病的小孩,会格外让人宠。

喜弟的定价也算高,两文钱一对,五文钱三对。喜弟也能豁出去,叫卖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第十二章 赚银子了

诚如喜弟所想的一样,只要孩子要,大人都会给买。

除了一位土豪买了三对之外,其余的都是一对一对的买,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一共是十九个铜板,本肯定是回了。

喜弟美的把做包袱的布给是收了起来。“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见。”突然间,头顶有个声音传来!

喜弟抬起头,差点有一种要爆粗口的感觉,真的,怎么也没想到,能遇见昨天那个少年。今个他又换了一身风格,一身的白,手里面还拿着一把折扇,在那里晃悠!

不过喜弟却觉得,一点都不配,他长的本就不斯文,书生的装扮,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喜弟懒得理会这个人,低头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银子?”喜弟不搭理对方,可对方今天反而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蹲了好来,大有一种还有话说的感觉。

“是的,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银子的?”喜弟把布往胳膊下面一夹,站起来拍一拍身上的土,倒是回答的利索。

“那我给你银子,你给我滚的远远的行吗?”一看喜弟要走,对方直接拉住了喜弟的胳膊,急切的,想要得到喜弟的回答!

对方有病!喜弟脑子里,就这么想的,“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双手,把布挡在自己的跟前,生怕这个人发疯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给你,我给你银子,你离开这里!”说着,顺手把他的新钱袋,仍在了喜弟的脸上!

这一次,钱袋是满的,砸的喜弟的脸,当时就觉得有些发麻了!

“非礼啊,有人非礼!”喜弟来不及多想,直接大喊了起来!

医馆周围,本来人就很多,喜弟这么一喊,自然有人帮忙拉开。趁着少年走神,喜弟朝后,一脚就踹了过去!

再次,少年闷哼的弯下腰,再抬头,喜弟早就跑的没踪影了。

喜弟一口气跑出了镇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真的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两天都碰到这个人,真心的倒霉!本来喜弟还想着,要是遇见了,等这把他的银子还给他,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就权当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好了!

不过要回去了,整理好心情,不让自己的露出什么端倪来,免得让她们担心。路过河边的时候,喜弟还特意重新整了整头发,老远的时候,就挂上了笑容。

只是走近了才瞧见,常姥姥的院子里,站了一个人,看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推门进去,就瞧着原来是柳子过来,手里面还拎着一篮子鸡蛋。柳子看见喜弟,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大约是想到柳子娘安排的任务,让自己站的直直的,对着喜弟愣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出来,“俺娘让俺来看看招弟,你把她叫出来。”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喜弟一看见柳子,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指着大门口,哪怕一个字,她都不想听柳子说!

柳子拿着筐子的手颤一颤,愣是咳嗽了一声,继续跟喜弟说道,“俺娘说了,只要招弟把孩子掉了,俺娘还让俺娶她。”

“啥,啥孩子?”常姥姥以为是来的客人,从里屋拿了两人马扎出来,让人先坐着,没想到却听到这么大的一件事。

“姥姥,您进屋去,别听他胡咧咧。”喜弟心一惊,连拉带拽的要把常姥姥给拉到屋子里去。

第一次,常姥姥对喜弟板下了脸,“你把我放开,你让他说,到底怎么回事!”手用力的掰开喜弟。喜弟怕把常姥姥摔倒了,也不敢硬上,只能看着常姥姥又走到柳子的跟前。

“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在柳子准备说话的时候,招弟紧闭的门,突然被大力拽开,还没有恢复血色的招弟,白着脸,在那喊,“你给我滚,也顺便告诉你娘,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们编排我,我跟你们玩命!”

“招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俺娘让俺来接你,还拿了鸡蛋,俺娘说了,你要是现在跟俺回去,你做的那些事,俺娘都可以不在乎!”柳子并不怕招弟,话,紧着一句来一句!

只是,没有一句是他说的!

招弟只觉着眼瞎,以前柳子也这么说话,张口闭口都是他娘说了,从前一心觉得他是个孝顺的,值得依靠的,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比他娘说的更伤人。

招弟气的浑身打哆嗦,着急的在那左右的看,看到厨屋想也不想,直接从里面拿了一把菜刀过来,“你滚不滚,滚不滚!”

柳子哪见过这场面,吓的把框子一扔,有多快便跑多快!

直到看不到柳子了,招弟的刀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无力的坐了下来。本以为还会落泪的她,却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真的,跟喜弟说的一样,她应该谢谢柳子的不娶之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招弟丫头,你到底怎么了?”常姥姥素来知趣,孩子们不想让她知道的,她都不会多问,可今天这是,非同小可,她是一定得知道!

招弟哭着抱住了常姥姥,话却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只能喜弟在一边说,当然,最主要说的,还是这个后娘!

虽说常姥姥听着扎心,可总好过编其他的谎言,听着不真实,让她一直在那猜要好!

“我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孩子。”常姥姥抱着喜弟跟招弟,放声哭了起来!

没有娘的娃是最可怜的,她如何不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苦成这样。

“走吧,姥姥送你们回家。”常姥姥擦一擦眼泪,松开了两个外孙女,弯腰却走的非常利索,进了里屋,收拾一些东西!

招弟这会儿情绪也平稳了,抬头看了一眼喜弟,“姐,现在怎么办?”

喜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咱姥姥是上过贞节牌坊的人,不说咱爹了,就是柳子娘再混她也不敢在咱姥姥跟前撒野。”既然这事已经被常姥姥知道了,她不去心里也放不下。

“再说了,咱姥姥住哪,柳子怎么会知道?”喜弟娘去的早,之后常姥姥再没登过他们家的门,所以村上人,对她姥姥家并不了解,再说都是故人了,也没兴趣打听,今个柳子能准确的找过来,没人给准信,她怎么也不信!

“肯定又是她们!”招弟脑子一转,就转到胡氏身上!

常姥姥都上了年纪的人了,她们还这么折腾,真的是欺人太甚!

第十三章 常姥姥威武

“走,咱也收拾东西去,总有这么一日!”喜弟说着,又把牛车套好。屋里面剩下的一大袋子边角料,也都跟收拾装了上去!

三个人坐着牛车,很快便到了喜弟家。

喜弟家的栅栏墙已经全部换成了泥墙,栅栏门还开着。胡氏正在院子里面坐着做针线,喜梅在那吃着瓜子。一听见动静,胡氏赶紧站了起来,“喜弟,招弟你们回来了,喜梅,快去地里把你爹叫回来。”热情的,就跟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喜弟没搭理她,而是转身去把常姥姥给扶下来。

“这不是大娘啊,可真是稀罕,早就说去看您,一直没得了空。”胡氏说着,又把喜梅给拽过来了,“喜梅,快叫姥姥。”

喜梅把瓜子往后收了收,笑的甜甜叫了一声姥姥。

“真俊吧的姑娘。”常姥姥也不摆脸,甚至拉拉着喜梅的手,好一阵夸!

胡氏把常姥姥招呼进去,还不忘跟招弟说一句,“你去挑只鸡,今个晚上,咱们炖鸡。”其乐融融的,便是亲生母女,也不过如此。

常姥姥只管笑着应声,两个人只聊了一些家常,喜弟跟招弟把东西收拾了搬到自己的屋子里头,等常大山回来,几个人才一同进去!

到门口,还听到胡氏跟常姥姥在那笑出声音来。常大山在门口顿了顿,似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见着常姥姥,低声叫了一声,“娘。”

跟对胡氏的态度不一样,常姥姥连理都没理常大山。

胡氏眼珠子一转,“当家的这些日子常与我念叨,想在您跟前尽孝,一直遗憾没寻着机会。”一边说着,一边朝里屋走去,听着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很快便走了出来,手里面还捧了一些个铜板出来,“这是我跟大山的心意,您可一定不能嫌少。”

常大山一个男人,并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甚至觉着胡氏大方,在一边干笑着,应承胡氏,让常姥姥收下!

常姥姥看着这些铜板,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喜弟娘还活着,拿便拿了,可如今让别人的闺女捧过来,分明就是打她的脸,堵她的嘴。“之前听两个丫头说一些事,我只当她们不懂事,特意送回来好生的说道说道,今个一看,我还真得信个七七八八。”说着,把胡氏的手给推到了一边。

胡氏被这么一推,眼眶立马就红了,低着个头,杵在那,动也不动!

“娘,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常大山既然信了胡氏,自然要护着她。

“常大山!”常姥姥的声音陡然凌厉,“我好好的女儿,为你常家到死,你当时怎么许诺的,你说的是你要好好的照顾两个女儿,如今你怎么做的,你今天既然还叫我一声娘,我必然是要给我的闺女做主!”

常大山的手,又把旱烟给摸了出来,这些日子,他抽旱烟,是越发的厉害了。“娘,您训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对两个孩子,是真心的尽力了。”说完,许是想到这些年不易,一个大男人眼角也有些湿润。

“尽力?”常姥姥一挑眉,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所谓的尽力,就是差点把我的外孙女给逼死?”

“大娘!”胡氏看常大山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了,立马就站出来想帮上两句。

“我跟我女婿说话,你插的什么嘴!”跟刚才喜笑颜开的不一样,常姥姥一个白眼扫过去,分明的就有一种杀气的在眼中流转!

胡氏被说在脸上,脸红了白白了红,手抓着一脚,松了紧,紧了松,看着是压制着什么。

常姥姥看都不看胡氏一眼,继续训斥常大山,“你跟我说误会,我倒是看看哪有误会?若不是有家贼挑拨,我外孙女的能受那么大的屈辱?她们两个是负气离开的,你这当爹的也不担心?近十来日的时间,你连去看都不去看一眼,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大。你的女儿在外面飘零,你跟别人的闺女享受天伦,什么误会,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

这一句狐狸精,胡氏是彻底受不住了,深吸了两口气,“您这话说的我就不愿意听了,无论怎么样,我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您要是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问我!”

胡氏说完,也不站着,气呼呼的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常姥姥听了,也不气,而是终于把身子转朝胡氏。“女主人?你在我跟前说的大,不要忘了,我女儿还躺在老常家的坟里,她的孩子,轮不到你作践!”话一顿,却放缓了声音,“听说,你被你上一个夫家休弃,是因为你偷人?”常姥姥本来脑子就精明,当年胡氏进门的时候,她就把胡氏的底打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次,胡氏真的要爆发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鬓角的青经都出来了,看着准备要打人。

喜梅在一边突然哭了起来,“爹,爹你说句话啊,你是要逼死娘吗?”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常大山的跟前,砰砰的使劲磕头。

常大山吸旱烟吸的更猛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冲着常姥姥发脾气,突然把旱烟杆用力的扔了出去,“常喜弟,常招弟,你两个挑事的,都给老子跪下!”

“你可真本事了!”常姥姥突然不急不缓的来了一句,“我真想知道,这个狐狸精到底怎么把你给迷住了,让你连女儿都不要了!”

“大娘,您话说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您不就仗着躺在坟里面的女儿吗,我今日也跟您说了,我死了,一样往老常家坟里埋。”说着,气冲冲的又把里屋那条,之前她上吊用的绳子给拽了出来。

“娘,娘,您又不要女儿了吗?”喜梅跪着挪到了胡氏的跟前,抱着胡氏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淌。

常姥姥看她这样,反而笑了起来,“行啊,你要是真有这个骨气你就真去死,不用在这跟我老婆子装模作样的,我把话放这,你要是真死了,我老婆子立马给你陪葬!”常姥姥活了这么大,什么人没见过,就胡氏的把戏,早就被常姥姥看穿了。

弄得胡氏,上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第十四章 果然后娘

常姥姥把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自己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到胡氏跟前的时候,纵然比胡氏都矮了一头,可气势在那放着,没人敢小瞧了去。“胡氏,我老婆子把话在这放着,你以前那些事,老婆子都给你留着底呢,若是再让我老婆子知道你欺负这俩闺女,必然全部给你抖出来,让你臭了这十里八乡!”

训完胡氏,常姥姥又转身朝常大山走了几步,“你跟我这老婆子说,你尽力了,你怎么说的出口!招弟丫头被人上门羞辱,你可护着她了,喜弟丫头是一瘸一拐的进了我的院子,她整个小腿都肿了,看的我老婆子心疼的厉害,你这个当爹的,可曾关心过一句?若是,若是我那苦命的闺女还活着,有人闹事家门,我那闺女定会跟她拼命,若是她还在,两个孩子至于这么命苦吗?”

常大山本来还有满嘴的理由,在常姥姥的逼问下,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常姥姥抹了抹眼泪,其实,她也没指望后娘能比的上亲娘,大差不差的能过去眼就行,当初留了那些底,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曾想,这个万一真的出现了!

“行了,我老婆子话收到了,你们都掂量着。不是今**肉吗,都忙活去吧,我老婆子回去了。”摆了摆手,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眼微微的眯着,慈祥的很。

喜弟的眼忍不住酸酸的,常姥姥眼睛不好,却能瞧的这么仔细,这便是把她们疼在心里去的!“姥姥,我们送您。”喜弟跟招弟,俩人一边一个扶着常姥姥的胳膊,同时说道!

常姥姥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家里不是有个男人吗,怎么也轮不到你们两个丫头抛头露面的!”说完,硬生生的把两个孩子的手给推开!

常大山被点名了,自然赶紧收拾了东西送过去,当然,家里面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给带一些!常姥姥也不矫情的推脱,该要便要,当着胡氏的面,自不能把自己当外人,如了胡氏的意!

招弟跟喜弟目送着常姥姥,直到看不到常姥姥的背影!

天也开始有些朦胧,也不知道,回去了常姥姥还能不能吃的下饭,可她们终是不能把常姥姥留在自己家里,免得常姥姥想起喜弟娘,心里更难受!

屋子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胡氏把绳子往地上一甩,恶狠狠的等着喜弟跟招弟,终是把她的本性给漏了出来。“行啊,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了。”重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不见一点刚才的慌乱。

“你们都是厉害的,可你们觉着我怕吗,那老太婆把我的事抖出来又如何,只要你们的爹向着我,她还能翻出天来不成?”胡氏冷冷的笑了起来,手上的是头巾都被她笑的一抖一抖的,“我就跟你们挑明了说吧,柳子娘昨个被邻居打的躺炕上起不来,家里的活没人做,现在名声也臭了,自然想到把招弟叫回去。”

胡氏一顿,又继续说道,“有她家缠着,招弟你是别想找个好人家。如今,你们若是配合我,把我哄高兴了,我替你们出头,到时候,我好了你们也都好,不然!”胡氏的眼神一变,“我不好过,你们一个也别想好!”

训斥完了,胡氏冷哼一声,拽着喜梅进了里头的屋子,还用力的把门也给甩上了!

招弟看了喜弟一眼,恨的身子发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事情已经挑明了,当初喜梅怕是看上柳子长的好看,把招弟的名声做臭了,自己好顶替招弟嫁了!

现在柳子娘被打的不能做活了,嫁过去还得伺候老婆婆,柳子长的好看的脸又不能当饭吃,喜梅自是不愿意嫁的!

可胡氏作为后娘,名声要是不好的话,那好的人家,谁会愿意找她?胡氏这么多年,装个善良,就是想要博个好名声,给喜梅寻个好人家!

可偏偏,常大山是个耳朵根软的,他要是护着胡氏,她们就是闹破天也没用。

看招弟紧张,喜弟把招弟揽到跟前,“放心,有姐罩着你,她落不得好!”喜弟是现代人,对于后娘给自己闺女盘算,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你的招数这么损,那就是说不过去了。

“走,姐给你杀鸡去。”领着招弟出了门,招弟做完手术还没多久,还是得以休息为主。

在常姥姥家,因为穷吃不起什么好东西,现在可不一样了,回到家不吃白不吃!

喜弟那专门那手术刀的手,动作极为的敏捷,只一刀,那鸡的头就软了,血从脖子里,呼呼的往外冒。

“呦,喜弟杀鸡呢?”之前过来的说事的婶子,一边往里走,一边与喜弟招呼一声。

喜弟头也没抬,随后就来了一句,“不敢杀人,只能杀鸡了!”

婶子都已经走到门台跟前了,听着话不对,硬生生的止住的脚,冲着喜弟干笑了一声,“那个,你娘在家吗?”

喜弟这才从一边的盆里洗了洗沾满血的手,用力的甩了两下,在自己前面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屋里歇着呢。”说完,把血盆端到墙根那,哗啦一下,全部倒掉。

血尤其是在夏天,似乎一院子,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邻居婶子不知道为什么,腿有些发软,看着喜弟的脸似乎都觉着发青,“既然你娘累了,那我改天再来。”话音一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追她!

喜弟唇间勾起了一丝冷意,胡氏跟柳子娘闹翻了,定不会坐一块说事,怕是一定有个中间人,做传话用的!而这个婶子,是喜弟最怀疑的人!

常大山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好鸡也炖出来了。喜弟也没跟他打招呼,只给招弟端了一碗进去,出来的时候,看着常大山也没进屋,坐在门台上,一个劲的抽旱烟!

看样子,这一路,他没少被常姥姥训斥!

第十五章 套

喜弟本来想跟常大山说几句,正在这个时候,胡氏披散着头发,从屋里面出来。

常大山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胡氏一眼,又低头继续抽着他的旱烟。

胡氏一把抢过常大山的烟把,“我今想了很久,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她们的亲娘,可你们扪心自问,谁对我像对亲娘一样敬着了。”

她说的生气,可听着的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尤其是常大山,手还放在膝盖上撑着,就跟他刚刚拿旱烟的姿势一样!胡氏恼的,把旱烟又给用力的仍在地上!

再好的烟杆也经不住摔,今天被连着摔了两次,已经裂开了缝,怕是不能用了,日后肯定会漏烟。“常大山,你我本来就是半路夫妻,不与我一心也是正常的。从今起,我跟我女儿睡在西屋,等你给我写了休书,我立马走人!”

说完,气呼呼的就去南屋,把喜梅的被子给抱了出来,一脚踹开西屋的门,哐当一声,似乎连门框都跟着晃荡!

常大山愁的眉头都紧在了一块,下意识的又去抽旱烟,才发现手上什么都没有。常大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弯着腰去捡胡氏刚刚扔掉的烟杆。刚走过去,哐当一声,门又甩开了,这么大的声音,愣是把常大山吓的一哆嗦。

抬头想叫胡氏,可胡氏就跟没看见一样,快步的走到主屋,把她自己的被子给抱了出去。喜梅,紧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喜弟只是心里感叹,胡氏真是好手段,这算是软硬兼施?常大山本来又不是什么暴力的男人,被这么逼着,只会让常大山心里烦。

一个当过光棍的人,肯定不会再轻易的愿意当光棍!只要没有非休不可的理由,常大山是不会走那条路的!

这尺度,胡氏把握的是刚刚好。

喜弟本来想说几句,想想还是作罢了,日后,总会让常大山看清事实。

至于鸡肉,喜弟只留了一碗,常大山爱吃不吃,剩下的,全都端到自己的屋里。

“姐,你看什么呢?”吃完饭,招弟靠在被子上,看喜弟频频的看着窗外。

喜弟笑了笑,“我在看,她怎么折腾咱爹。”说着,用手指了指外头。招弟好奇也爬了过去,看着胡氏从厨屋里出来,端了一些菜送到了她们屋,接着又出来,听着是刷锅的声音。而常大山,光在厨屋门口站着,看着老是想寻机会跟胡氏说话,可偏偏人家胡氏把他当成不存在。

她们在窗户上趴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胡氏来来回回进了厨屋得有五趟了。

“真能作。”招弟忍不住呸了一口,连她都看出来了,胡氏就是故意在常大山眼前晃悠,就让常大山不舒服,故意吊着她。

喜弟撇了撇嘴,人家都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果真是一点不假。

看了一会儿,喜弟觉着无趣,寻了笔墨出来,又开始画样子。正好喜梅不在跟前,方便了她。

“姐,你明天还要去镇上吗?”招弟以为,家里闹成这样了,喜弟得没这个心情了。

“当然要去!”喜弟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把白天从镇上卖的铜板拿出来数数了,虽然不多,可是她们做也少啊!十对的话,招弟就做了两个时辰,除了本钱,招弟这两个时辰,那就是十个铜板。

招弟的脸也兴奋的红扑扑的,把油灯端过来,准备开始做活!

喜弟却把招弟拦住了,“你现在还是要休息,明日我早些去镇上,晌午之前估计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可什么都不许做,我一会儿拿把菜刀过来,这个屋子谁也不许进,谁进就砍谁。”

虽然说,大白天的应该出不了什么混事,可喜弟还是得嘱咐了招弟。

至于说砍谁,也就是吓唬吓唬,不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不做软柿子,就没人敢捏。

“姐,你说柳子娘怎么被揍了?”喜弟不让招弟做活,招弟的脑子就开始想七想八的寻思。

喜弟低头,画的认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招弟的话,“还记得我那一把针吗?”

这一提,招弟便想起来了,果真,让人发现定会不依柳子家的。再加上柳子娘嘴皮子不饶人,挨揍那是必须的。要是因为这种事,怕是揍的不会轻。怪不得喜梅,这么快打消了嫁给柳子的念头。

喜弟终于画好了,她今个画的是巴巴爸爸系列的,比旁的好做,放下笔一抬头,却把喜弟给看呆了。招弟的脸本就白皙,在油灯下,照的更加透亮。头发因为在家,随意的蓬松着扎着,倒有重慵懒美。

“就是西施也不过如此。”喜弟忍不住赞叹一声。

招弟没反应过来喜弟这是说的什么,抬头一看喜弟的眼神,当下脸都红了,“惯会打趣我。”

姐妹俩很快打做一团,时间过的也快,只不过,听着人家姐妹笑声连连,差点没把胡氏气的咬碎她那一嘴的银牙!

安静下来,时辰也不早了,本来已经把灯除灭准备睡觉,可喜弟,反而坐了起来,一直盯着外头看。

“外头怎么了?”招弟紧着也起来,穿着灰白的里衣,也跟着瞧着外头!

“今个婶过来,肯定有话说,胡氏被咱俩刺激的,怎会沉的住气。”正说着,胡氏那屋的门便开了,只看见胡氏穿的整齐,左右瞧没人了,才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

一看胡氏出去了,喜弟反而踏实了,把薄杯子一掀,盖在自己的身上,躺的舒服。“明个我从镇上回来,先去趟婶家,明天我拿八对去卖就成。”

“这,婶子不能给咱作证来。”招弟以为喜弟是要说服邻居婶子,揭穿胡氏的真面目,立马就反对了起来。

喜弟忍不住一笑,“我自然知道。”看着招弟着急的样子,喜弟顺手就把招弟拉着躺了回来,“就算婶子愿意来作证,我还不稀罕呢,胡氏那张嘴厉害着呢,人家死活不承认,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第十六章 保护费

听喜弟这么是一说,那便是心里有数,招弟也只是拉了拉喜弟的手,“那姐你是小心一点。”

倒不似招弟那么担心,喜弟脸上表情却自在很多,“这会儿该说的小心的,应该是咱家那位。”嘴一嘟,指了指院子外头。

姐俩嘀咕了几句,便休息了。

次日,招弟因为有心事,比喜弟起的还早,本来想着给喜弟做口饭吃在再去镇上,可想起喜弟说过,不能做活,也就作罢。只是帮喜弟整理了一下去是镇上拿的东西,想了想又不放心,往包袱里头赛了一把剪刀。

喜弟睡的迷迷糊糊的,被这动静吵的烦的很,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来了句,“你有完没完了?”

本来招弟手里头拿着东西,被喜弟这么突然一吼,哗啦一下全都掉在了地上。“姐,你先休息,我,我这就出去。”

这一声姐,叫的喜弟总算是清楚了,被子一掀,看这破屋子,脑子里立马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一看窗户都已经亮了,喜弟赶紧站了起来,套了衣服就下地。

还没开门的招弟,被喜弟一把就给拽回来了,“姐给你做饭去!”说着,炸着个头,就冲了出去!

胡氏昨日闹的厉害,肯定不会起走了,喜弟洗了一把脸,先从鸡窝里面掏了四个鸡蛋出来,下上两碗糊糊,热几个窝窝头,很快就端进招弟的屋子里。

喜弟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常大山在院子里面又磨了一个新的旱烟杆,这么早还在院子里头呆着,估计是没有下地。“还不去做饭?”看着喜弟出来,常大山吆喝了一声。

“我吃过了。”喜弟连停都没停一下,就那么远远的回了一句,走的那个利索!

砰!

身后传来了扔东西的声音,估计是常大山发脾气,喜弟不屑的哼了一声,该走自己的还走自己的。

庄户人都起的早,喜弟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喜弟再把摊位摆出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些犹豫,害怕再遇到那个神经病。不过想想现在急需要铜板,一咬牙,继续选这个地方。

不过喜弟发现,清晨卖的要比上午好。古代没有急诊室,这个点把孩子抱过来的,一般都是起病急的。真的,对孩子简直是有求必应,很快,就卖了七对出去。

正当喜弟心里喜滋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大汉从医馆出来,直接站在了喜弟前头,“小丫头,收保护费!”

一喊,整条街都能听见。

喜弟左右一瞧,其他的商户,都往她这边瞅,也就几眼,人家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铜板还在手里头捏着,喜弟真心是舍不得。抬头堆着一脸笑意,“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就做一些小玩意,没几个铜子的。”

“闭嘴,十个铜板,少一个都不行!”大喊根本不给喜弟转圜的余地,脚一跺,就觉着地面都发颤了,脸上的横肉的在那里抖了又抖,似乎喜弟再多说一句,这脚就踩在喜弟这小身板上了。

十个!

喜弟指定不会愿意的,可她现在孤身一人,能有什么办法不吃眼前亏?报官?估计还没等她走出去,就得被这汉子拽回来揍了。去医馆求救?人心冷漠,谁会为她出头,再说了,医馆里头都是病人,万一伤到谁怎么办?

喜弟的眼微微一转,一下子就锁定在对面包子铺那。因为大夏天的,大家都在街上摆摊,客人也都在外面坐着。一个身穿灰布大汉,脸上还有一个刀疤的男人,吸引了喜弟的注意。

他双手环胸的站着,嘴里面叼了一根草,眼睛瞪的很大,正好也在看她们。

而他对面坐在的,是一位斯文的少年,锦衣加身,百折扇来回的扇,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拿着扇子的手指,芊芊细长,指甲公整,比喜弟这个女人,还要精致。

主意打定,喜弟冲着大汉一笑,“那,我身上的铜板不够,我跟我家汉子说一声。”笑着说完,也不管摊子,将手里的铜板,利索的别在腰间,径直就朝包子铺走去。

余生看着喜弟已经很长时间了,只觉着这个丫头眼睛灵动,宛若会说话一样,只几句话,哄的那些娃娃乐呵呵的把东西买了。不过瞧她冲着自己走过来,余生的心里,总是升起了一丝的失望!

却不想,喜弟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站在对面李威跟前,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奴家唐突,能否请公子帮一个忙?”

李威很少与女人说话,虽说喜弟瞧着还称不上是一个女人,可这么板板正正说话,李威的脸,立马就红了。“什,什么,什么忙?”话,说的都结巴了。

这次,喜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好看的一条缝,“是这样,奴家觉着公子一身的正气,就想送公子些东西。”说着,手朝自己的摊位那一指,“有奴家做的小玩意,不知公子可喜欢?”

“那,那我瞧瞧。”李威脑子都是空白,喜弟怎么说,他便这么做。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呸的吐在地上。似乎又觉得有辱斯文,赶紧从地上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大踏步的朝摊子走去,因为脸上的刀疤,让他整个人显得极凶,本来肤色就是发红的,这会儿因为害羞,脸边都红,不知道的,以为是气的。

李威过去,把那汉子吓的,把腿就跑,哪里还记得什么铜板。

倒是李威没想那么多,反正被他吓跑过的人,也不只这一个。只管弯腰,将剩下的那一对兔子拿了起来,巴掌大点的东西,还是粉嫩色的,李威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喜弟这下,真的,要是不压制住,估计牙龈都得露在外头。

看那大汉已经走远了,喜弟弯腰,却对余生福了福,“今日谢过公子,这包子,算是我的谢礼。”说完,将铜板放在桌角。

“在下,余生!”看喜弟想走,余生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愿意让喜弟知道他的名字。

第十七章 受伤

喜弟听了这话,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不过还是回头,冲着余生客气的点头一笑!

李威回来,看喜弟要走,当时就搞不清楚状况,两个小兔子往桌子上一放,追了两步,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微微垂头,倒也能看出几分失落来。

“不用看了,你被人家利用了。”余生指了指桌子上的铜板,却不由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笑兔子,唇间却不由的带了几分笑意。

余生的话,让李威摸不清头脑,只是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啥?”

“刚才那人,从医馆出来,声音再大,也能听出了他的嗓子的沙哑。眼圈发黑,眼里发红,头发上沾了一根稻草,脚上的鞋两个都破了,鞋跟和鞋尖,都已经有泥干在上面。在抬手的时候,露出别在腰间梁袋,空空如也,而且还是外地口音。由此可见,他应该只是一个穷困潦倒又得了病的赶路人,正好看见对面的丫头,以为好欺负,想讹点铜板出来。”余生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浓。

可李威却还是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可是主子,她,她不怕我吗?”

余生手里的折扇突然一拍,“你看你的鞋,干干净净,就连鞋帮都是白色的,一定不是庄户人或跑路的。尤其是有我在,她既像我道谢,就已经知道咱们是主仆关系。至少,她可以确定,我们跟那汉子不是一路人。为了铜板,她倒是愿意堵一把。”

余生看了看桌子上一共放了三个铜板,再加上那一对小兔子,正好是五个铜板,是他这一顿的包子钱。“账算得清楚,她便不用领情。”而且,还可以省下五个铜板。后面的话,余生自问没有必要再与李威说清楚。

李威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以为是春天来了,没想到只是吹了一阵风。“主子,这兔子是我的。”李威抬头,看着余生拿着那兔子不放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余生顺势把兔子放进了袖子里,“去查查她的底细,做的好,我便赏你!”

一听还有可能再见到喜弟,李威整个人也起劲了,站起来一路小跑的离开!

余生在后面只是摇头一笑,本来已经放起来的小兔子,又拿了出来,只盯着笑。“聪明!”这话,自是夸小兔子的主人。

喜弟走到半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并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揉了揉鼻子,以为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才出的这些反应,并未放在心上!

回了村里,喜弟直接去了邻居婶子家,这一下,去了一块银子,不过,喜弟并不心疼,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也并不叫事。只是觉着,胡氏的心,当真是黑的。

因为今日结束的早,回自己家的时候,下地的人才回来吃早饭。不过人还没走进去,就听着院子里吵吵的很。喜弟担心招弟气着了,紧跑几步推了栅栏门出来。

只看着常大山手里头拿了一根棍,指着招弟,而旁边喜梅跟胡氏,娘俩抱着默默流泪。

“这是怎么了?”喜弟问了一句,走到招弟跟前,赶紧去检查招弟的身上,怕伤到招弟。

“我没事姐,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狐媚的样子,认不清自己的本分!”喜弟给招弟的刀,被招弟拿在手上,眼睛瞪的通红个,好似随时都要可能冲上去一样。

啪!

常大山扬手,拿那棍子,照着喜弟的后背就是一棍子。

喜弟没防备,一下子扑在了招弟的身上!“姐!”招弟的眼泪,那是瞬间就落了下来,脑子里更是嗡的一声,什么也不想,抬起胳膊,就要朝常大山砍去!

常大山这个男人,看着招弟狠劲上来了,头皮都有些发麻,“你别犯浑!”手里本来准备是扔掉的棍子,现在攥的结实。

喜弟被这一棒子打的,好半响才把气顺下来,手一直拉着招弟,不让招弟冲上去。“我,没事!没事!”一边说着,用力的夺了招弟手里的刀,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犯了人命,肯定是不值当的。

“要打,就打我的吧!”本来情绪马上控制住了,胡氏突然冲过来,伸手挡在了喜弟跟招弟的跟前,“我虽然不是她们的亲娘,我也不管她们怎么对我,可要是在我的跟前打她们俩,绝对不会依的!”

“娘,你怎么这么傻?”胡氏这话音刚落,喜梅那大嗓门便哭了起来,不过在喜弟看来,无非是要提醒常大山,莫要忘记胡氏的好处!

真会演戏!喜弟不屑的撇了撇嘴!

不过招弟却压不住火气,“破烂货!”呸了一口,直接就吐在了胡氏的后脑勺上。

“你给老子再说一句!”常大山一看这样,指定要护着胡氏。

喜弟一看情形不对,当然,主要是怕气着招弟,只能用力的把招弟往屋子里面推,一推进去,赶紧把门给关上!

“你们三个人这么欺负招弟,真齐心啊!”喜弟愤恨的转身,尤其是在一动身子,后背火辣辣的疼的情况下。

眼神最后锁定的在常大山的脸上,失望,真的很失望!

“姐,你这话是不能乱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我娘好做好饭,好心的让我给她端过去,不领情也就算了,你看看,还打翻了糊糊,把我手烫成这样!”喜梅说着,直接把手伸了出来。不过,常喜弟也并未看出手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上了药膏,瞧着油乎乎的罢了。

“行了,别说了!”胡氏斥了喜梅一声,而后拽过常大山的棒子,随手仍在一边。扑通一声,把厨屋的窗户纸打烂了一大片。“常大山,你只要长眼了,就能看出来,到底是谁有毛病!”胡氏说完,拉着喜梅,扭头就是回了自己屋子里。

哐当一声,把门再次甩上!

常大山一看又闹成这样,用手使劲搓了两下脸,蹲在地上,只能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白了常大山一眼,这样的常大山,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准备回去。可一转身,喜弟的后背就觉得疼。当下火气也就上来了,蹬蹬,快走了两步,把胡氏刚扔的棍子捡起来,抬手,朝着主屋扔去。

第十八章 厉害的枕边风

当下,哐当一声,变成了主屋又破了一大片!

常大山一看见这样,直接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腿间,只是手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地面!

喜弟看都没看他一眼,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就被招弟给拽住了。“姐,让我看看,疼不疼?”一边说着,一边往炕上拽喜弟。

喜弟摆手笑了笑,“不要紧的,不就打一下,倒是你,至少得注意一个月,不能动气,免得伤了身子。”

招弟没吱声,只是掀开喜弟的衣服看了一眼,一看都起了一块道子,旁边明显发紫的淤青,当时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们不要这个爹了,不要了!”除了在那哭喊,一时也想不出旁的主要来。

喜弟擦了擦招弟的眼泪,“看看,眼下都发黑了,我漂亮的招弟,这样可就不好看了!”笑着把衣服放下来,虽然确实疼,却只能先安慰了招弟。

招弟这下就更失控了,抱着喜弟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喜弟长长的叹气,其实对于招弟这个哭啊,总想着,以后找机会得帮着她治治,一遇到事就知道哭,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着招弟哭的差不多了,喜弟才说一句,转移话题的事来,“到底跟她们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又闹起来了?”

一提这个事,招弟立马站直了身体,把眼泪一擦,气呼呼的说了句,“那个小贱人,嘴真臭!”本来要继续往下说的话,突然间就停住了,头僵硬的往一边转了转,“恶人先告状,破烂玩意!”

只管骂,却没有说到具体的事的意思!

喜弟看她不愿意说,也不强问,反正喜梅的那张破嘴,她也有数的,什么难听来什么。

不过这么一转移话题,姐妹俩也能正常的说会儿话。喜弟赶紧趁着这空挡,让招弟让炕上先躺着去,再说一边术后的注意事项。

正说着,外头有人敲了几下门,喜弟刚准备下地去开门,常大山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一看见常大山,姐妹俩的脸同时拉了下来,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

“我从你们周叔家寻来的药膏,说是涂上之后,过几天就好了。”说着,从袖口里拿了也一个黑乎乎的,瞧着就很脏的一个盒子出来,小心的放在炕上。

“黄鼠狼给鸡拜年!”招弟气不过,忍不住说了嘟囔了一句,早知道这样,刚才为什么还要用那么大的力气打这一下!

听着招弟的话,常大山的眉毛都立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发火了,可又压了下去。从地上拿了个马扎过来,坐在炕沿边,又把他刚做好的烟杆拿了出来,吸了一口又一口,良久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爹知道你们心里委屈!”

只一句话,让招弟的眼睛立马就红了。

“再好的后娘,也比不上亲娘,更何况,胡氏也算不上好后娘,这些爹都知道,可咱这条件,大差不差的,就行了,还能要求什么、”常大山从未是跟她们聊过心里面想的,这第一次,说话有些不自然,停下来,就赶紧吸了几口烟,就跟要壮胆似得。

招弟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平顺下来的心又火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都跟着尖锐起来,“大差不大差?她要逼死我们,则叫大差不差?”

“爹知道你是因为柳子的事生气!”常大山立马打断了招弟的话,“咱现在且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跟你们想的一样,是胡氏的主意。咱单就瞧别的,别人家要是有后娘,不说在大事上,就是小的,吃穿用度上,都被后娘压着。你们看你们,但凡是喜梅有的,哪一样少了你们的了?”

喜弟在旁边,一直做着深呼吸,她主要害怕,跟这种人说多了,会气着!

这是他们的家,结果吃用还得去感恩别人。这话,还是她们的亲爹嘴里吐出来了!

看两个人孩子脸色都还没变不过,常大山只能继续说道,“爹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可是除了这样,还有旁的什么办法吗?咱家的条件,难道还能休了再娶吗?”

常大山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窗户,“你们的娘死了的那几年,爹也想过,不会再娶。可是爹一个男人,真的是忙不过来,地里家里,总都是一团乱!终究这不是个长久之计,不说别的,就说近几年,你们俩孩子也快成亲了,张罗这些事,不还要个女人,在则说,将来你们坐月子,爹一个男人哪能过去伺候着,里里外外的,不得全靠胡氏?”

常大山一顿,继续说道,“再怎么样,有个娘在跟前,你们将来的婆家也不敢轻视了去。这些年,胡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当是为了这个家,你们受些委屈。”

常大山的眼眶子突然一红,“不,也就当是为了爹,你们忍一忍。”说完,再也受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的这么无助,看来这两日,被胡氏折腾的不轻!

招弟就只是默默的留眼泪,只觉着常大山今日来与她们说的这些话,还不如不说,这不是要她们还要巴结胡氏?

招弟有好几次都想拿话噎他,可都被喜弟挪过来给拽住了。“那爹是什么意思?”喜弟瞪了招弟一眼,不让她说话,自己清了清嗓子,只是单纯的问了一句,一点旁的感情都没有带。

听着总算问到点上了,常大山把眼泪一擦,“我已经与胡氏说了,爹也动手打你们了,诚意是有的,一会儿你们出去跟她说几句好话,这事咱就算过去了。一家人,也还是一家人!”

招弟的气的直接甩开了喜弟的手,“常大山你不是人!”愤恨的,脑子里面也寻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只能咬着牙,来了这么一句!

常大山拉着脸,从鞋底上把熄灭的烟灰给磕掉,放了新的进去,吸一口才又说道,“你们外婆年纪大了,你们要是不怕她身体受不住,只管再去找。”

脸上,还闪过一丝的不耐烦!

喜弟眼微微的一眯,常姥姥刚来那日,常大山还不是这个态度,看来,胡氏不定什么时候,又吹了枕边风!

第十九章 长久的让她不痛快

“好,我们同意!”喜弟扬了扬声,手却把招弟抓的更紧了。

“还是喜弟识大体!”常大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烟杆子一立,接着就站了起来,“你好好劝劝招弟!”一背手,好像连走路都觉着比以前轻快!

“姐,他欺人太甚!”常大山一走,招弟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喜弟的手喊了起来!

“姐知道。”喜弟揉了揉招弟皱起的眉头,“看我妹妹,这么皱眉,都不好看了。”

看喜弟还有心思打趣,招弟急的眼睛又红了!

喜弟拉着招弟过来,只在招弟悄悄的说了几个字,“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话,招弟其实并不太懂,大概觉得,好像是要拿别人的东西,首先有给对方东西!

喜弟整了整招弟乱了的那一缕头发,“你且让她得意一会儿,总有,让她连笑都觉得苦的时候!”提起这些事,喜弟不自觉的眼神闪过一丝冰冷!

“好,我听姐的!”看喜弟心里有数,招弟就放心了。

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到了晌午,瞧着胡氏已经在厨屋已经忙活了起来,喜梅在一边帮忙,听着切了好一阵子,看来今日得做不少菜。

招弟跟喜弟相互看了一眼,既已经打定主意,心里有数,有人愿意做菜便做,到时候她们只管吃便是!有这会儿功夫,姐妹俩还不如忙活着,再做些玩具。喜弟又画了一些熊大熊二的形象。因为庄户人家讲究的多,做人的玩具,估计得会有什么避头,尤其是形象不好显得很凶的人物。

终于做好菜,喜梅站在外头,敲了两下门,话也没说,扭头进了主屋。

喜弟立马把东西收拾起来,俩人赶紧的去准备吃饭。

进主屋的时候,菜都摆在了桌子上,看着是拷了十个土豆,蒸了几片拿过,炒了鸡蛋,一个豆角,一盘茄子再加上炒胡萝卜。庄户人家的盘子都大,已经放了满满的一桌子。常大山已经坐在主位,脸上笑嘻嘻的,胡氏只管招呼喜弟给招弟过来。

“不管旁人说什么,咱们一家人,永远比旁人强!”常大山清了清嗓子,倒是拿起了一家之主的架子,跟前放了一小坛白酒,倒了二两出来,“无论怎么样,长辈就是长辈,让喜弟跟招弟给你赔个不是,咱们就算过去了。”常大山说话,只管转头看着胡氏。

虽说招弟心里头有数,可真让她跟胡氏道歉,这话她是断不会说出口的。

喜弟眼神一转,拿着茶壶转到胡氏跟前,亲自将胡氏跟前的茶给添满了,“爹说的很对!”

“行了,一家人哪这么多规矩!”胡氏顺手把茶壶放在了跟前,“喜弟快去坐好,尝尝娘今做的饭,有什么长进没有。”笑着,把喜弟又给推回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甚至,主动把拷好的土豆,剥了皮,招弟喜弟一人一半,放在她们跟前。

“娘可最会偏心。”喜梅嘟着嘴不喜的说了一句。

胡氏叨了一筷子菜扔到了喜梅的碗里,“行了,热饭都占不住你的嘴!”她一带头,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这表面反正是其乐融融的。

在收拾的碗筷的时候,胡氏瞧着高兴劲还没过,“隔壁王村今个唱戏,热闹的很,我寻思给你们三个跟你爹,割上几尺布,做套新衣。你们跟着我,一块长长眼!”

“好。”喜梅第一个答应,高兴的,直接抢过了胡氏手里的碗筷,活都要她自己做。

招弟不想说话,一直低着个头,喜弟却笑着满口答应。

“好,就这么定了,等会儿日头没这么毒了,娘去套车,咱们赶着牛车去。”一拍手,又从八角桌下拿了一个盒子,“这里头是隔壁你们婶送来的麻子,正好咱们听戏的时候磕着吃。”

喜弟跟着乐呵了几声,以前的事,谁也都没提!

休息的时候,招弟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姐,你说那胡氏真就这么好心?”趴在枕头上,忍不住说了起来。

喜弟翻了翻身,“当然不会,她恨不得吃了咱们,怎会顺了咱们的心思。”所幸跳起来,打开门左右一瞧没有人,关好了门重新跳在了炕上,“本想一会儿再告诉你,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便现在说了吧。”喜弟附在招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招弟听了,手不由的放在唇间,“姐,这,这万一出了人命可咋办呢?”总是不经历过这种事,招弟可是表现的紧张的很。

“你且放心,咱家的牛温吞,死不了人!”喜弟赶几次牛车,对这老牛脾气,倒也了解一些。

本来招弟就睡不着,这下连眼睛都闭不上了,就光想想,手都在那发抖。转头想再与喜弟说几句,可听着喜弟那传来了些许的鼾声,只能作罢。

总算是挨到出门的时候,喜弟从屋里抱了也个小棉被出来,铺在牛车上,让招弟坐的舒服些。喜梅在一边撇了撇嘴,被胡氏给瞪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四个人倒也不尴尬,主要是一路上遇见不少认识的人,人家看着她们娘四个,都在那打招呼。就是有些人走远了还回头看,大约是好奇,怎么没闹起来!

总算是到了王村了,戏台下面坐了不少人,老的小的,黑压压的一片。喜弟她们坐在后面,听的并不太真切。

断断续续的,喜弟倒是能听出来,这是唱的醉打金枝。对于这出经典的戏剧,喜弟并不喜欢,总觉着,一个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还被是这么多人是传颂,更觉着,这些人三观有问题。

无聊的吐着麻皮,看戏还不如看人,下头这么多人,少不得有些笑话是瞧!

胡氏去了布庄挑布,喜梅在隔壁摊上看凉底,没过一会儿胡氏从布庄出来,叫喜弟给长眼。喜弟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回头看了招弟一眼。招弟点头,可手却紧张的抓着袖子,搅了一圈又一圈!

第二十章 三人行

喜弟伸了个大拇指出来,给招弟打气。转身,便进了布庄。

今日的布大约是便宜,买布的都是人挨着人,挤的厉害。等喜弟她们挑了布,都过了好半响了。胡氏在人前,自要装作慈母的样子,买的布都是她抱着。

只是出去一条,却怎么也找不到招弟,包括她看着的牛车!

“娘,招弟一个人这能去哪啊?”喜弟垫着脚尖,朝人群里瞧。

胡氏寻了块空地,把身上的布料往地上一放,坐在上头大口的喘气,“这边热闹,许是招弟去转转了,我们在这等着她便是。”说着,从兜里面抓了一把麻子出来,递给喜弟。

这会儿,已经唱倒那公主告进了皇宫的戏段,胡氏看的是津津有味,甚至还跟着落了几滴眼泪!

喜弟斜了胡氏一眼,又跑到布庄门口,那放了一块大石头,平常庄户人家下地累了,都爱在那歇息歇息,喜弟站上去,整个戏台下面都看的清楚。看完赶紧跳下来找胡氏,“不行,招弟并不是那爱热闹的人,这一圈都没她,我怕出事。”喜弟说着,把手上的麻子往地上一扔,就要跑着往远处走。

“喜弟回来,咱娘俩一块找她,别咱俩也走散了。”胡氏一擦嘴,把布靠给了一个同村的大娘看着,跟着喜弟就跑!

两人也没个头绪,只能挨着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赶着牛车的丫头!问了大半圈,才有人瞧着,说是走了去庙上的路了。

两人不敢耽搁,赶紧往那边跑,路上碰到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

庄户人都是热心肠,知道常家丢了个大闺女,也都跟着帮忙找!

村里的天,一到下午,就得凉快了,可喜弟脸上的汗,一股股的往外冒!

终于到了庙里,喜弟冲过去一把把门给推开。

这庙也不是什么大庙,村上平时祈雨用的龙王庙,平时没个人过来。今年雨水来的及时,平常没个人过来,院里的草,都快有半人那么高了。

院里面很静,以至于,招弟靠在墙边哭泣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招弟,招弟你这是怎么了?”喜弟扑过去,看着招弟衣衫凌乱,连头发上都是草,心里不由的一紧。

后头,胡氏跟几个庄户人,也赶到了。

总算是看见招弟了,胡氏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招弟丫头,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急死人了知道吗?”胡氏声音响,就连后头没上来的人,都听的真切!

庄户人家,其实没什么秘密的,在寻招弟的时候,人家都打探到了,她们跟胡氏的关系。“是啊,你这小丫头,做事没个轻重的。”几个年纪稍长的人,替胡氏在这里打抱不平!

几个年轻的,却在一边嘀咕,“不说她们这个后娘心黑的很,怎么瞧着这也挺着急的?”

“姐,我害怕,我害怕!”招弟拽着喜弟的衣服,哭着说了一句。

胡氏缓过那个劲来,走几步想再说招弟两句,可一看招弟的样子,脸色一变,突然上去一把把招弟给揪起来,“招弟,你这怎么回事,啊,你干什么了?”

招弟被拽在人前,只能低着头。

喜弟着急的护着招弟,可却护不住别人的那张嘴,尤其是成了亲的妇人,一个个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招弟。

“庙里头有人。”那些人一直盯着庙殿里头,瞧着门动一下,赶紧喊了一声!

胡氏猛的转身,大踏步的朝殿门那走去。“谁在里头,给我出来!”喊一声,突然拽开殿门!

扑通一声,有个人没坐稳,一下子跌了出来。穿了一件红色上衣,一手攥了一个红色的肚兜,一手捂着肚子,痛苦的缩着身子!

胡氏往前凑了凑,“柳子,怎么会是你?”惊的张着嘴,手指了一下柳子,又指了一下招弟,突然间,嗷的喊了一声,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招弟啊,你这么做让我怎么跟你爹交代,两家本来要结亲的,你们俩孩子不知道闹的什么别扭,死活不定了!现在闹这么一出,你不觉着丢人吗?”胡氏表现的痛心的,只能双手捶地!

“这要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早就上去揍了!”几个年长的,生怕事不大,再那嘀咕起来!

甚至还有人叹息,说的什么,“后娘难当!”

招弟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头,摇的一下比一下快!

“姐信你,姐信你!”喜弟只能紧紧的拉着招弟的手,素来坚强的她,这会儿眼眶都红了!

胡氏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招弟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就怕我跟你爹能多活一天?”

哭了好一阵子,手一摸眼泪,好似下定的了决心,“喜弟,跟着娘回家,从现在开始,招弟就是柳子的人了,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

两人做这样的事,被人发现,就是亲娘,大概也只能做这样的决定。

“不,招弟说什么也没做,就是什么都没做!”喜弟护着招弟,直接跟胡氏呛了起来!

“你们家招弟要是都没做,你让她证明啊,不是前一段时间说,这丫头没嫁人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又在哪野混的!”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事大,话,自然也是毒的很。

喜弟的眼睛猛的睁大,狠狠的剜向那个说难听话的妇人。“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看热闹的妇人,我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的时候,呸了一口吐在地上,“有人生养,没人教养的玩意!”

庄户人多的是难听的话,妇人这么一说,还有几个人跟着在那笑!

当时,喜弟的心里一阵悲凉,正应了那句词,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眼看着,又得闹起来了,突然殿里头又传来一阵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里头嗯嗯啊啊的,声音婉转,动听!

这下,就是看热闹的人,都惊的光撑着脖子在那看!这是玩的哪一出?三个人一块?

几个年轻的摇了摇头,只觉着,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力!

第二十一章 睡了

胡氏没料到能有这么一出,光在那左右的看,一时间,忘了反应。

几个不怕事的妇人,结伴把另一扇门给撞开,“谁在这里,给老娘出来!”为了壮胆,还大喊了一声!

嗯嗯啊啊!

声音,比刚才还响了。

只瞧着放供品的案子下头,露了一条洁白的女人腿,几乎所有人,都做了一样的动作,那就是弯腰低头。

案子下人,似乎还在回味无穷,身子在那扭来扭去的,上半身穿的还算整齐,下半身却空无一物。

有些害羞的,当下就把脸给捂住了。

胡氏好奇,也顺着人家指的方向看。只这一下,胡氏的脸立马憋的通红,“喜梅,怎么是你!”胡氏说着,立马冲过去,手忙脚乱的把常喜梅的身子给遮住。

人群中,轰然一笑,“感情,睡的一家!”

胡氏脸上受不住,被人这么一笑,只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再看喜梅,挨着胡氏以后,逼着眼睛在胡氏的身上蹭来蹭去的,一脸的浪样。胡氏受不住,上去冲着喜梅是就是两巴掌!

常喜梅慢慢的睁开那一双迷离的眼睛,嘴上几乎都没经过脑子,就来一句,“柳子哥,你这坏!”手,甚至不知羞的往下头伸!

胡氏又惊又恼的,直接在喜梅的大腿内侧,使劲的拧了一下!、

剧痛,让喜梅的眼神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清明,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疑惑的来了一句,“娘,怎么是你?”

“怎么,还惦记你那柳子哥呢?”几个泼辣的妇人,笑着顺了一句!甚至有更狠的,来了一句,“不会是从勾栏院里面出来的吧?”

喜梅似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盯着她,可是就觉着腿疼,下意识的去揉揉。然后,“啊!”尖叫一声,“娘,我的衣服呢,怎么回事?”

“装的还真像!”胡氏还没说话,看热闹的人,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不说旁的,就是喜梅喊的那一声柳子哥,跳进黄河她都洗不清!

“你看你干的好事,跟我回家!”胡氏连头都不敢抬,只能帮着喜梅,先整理好衣服,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娘,您不是说了吗,做出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是咱家的人,从今天开始,喜梅妹妹就是柳子家的人,爱怎么样也跟咱们没关系了。”喜弟这会儿,正好拿胡氏刚刚的话,来堵她的嘴。

喜梅还没搞清楚状况,扶着胡氏的手要起来,可一动,下身却疼的厉害,低头一看,那一片殷红,再不经人事,她也能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视线,又落在不远处装死的柳子身子,脑子,似乎一下子就清明了!

抬手指着招弟,“是你,是你害我!我明明看见你给了一个男人铜钱,跟着你过来,没想到一进这庙里就出事了。常招弟,你平时就看不惯我,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招弟赶紧摇手,“我没有,我没有。我就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我本来坐着牛车随便走走的,可牛看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我怎么拽也拽不住,跟着就进了庙里!”

招弟吸了吸鼻子,一擦眼泪,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拉着牛要走,谁知道,谁知道从庙里头又出来一个红衣服的人,牛惊了撞了上去,把我摔到了地上!”

喜弟一听,赶紧检查招弟的身体,看着招弟没有碰到!

而,经过招弟这么一说,大家在注意到,确实有个牛在那吃草。刚才招弟在那哭,也不是被人欺负了哭,估计是撞人了,心里害怕才哭成那样!

家养的牛,一般是不容易惊的,可也不排除意外,柳子穿的那么红,引起牛反常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

而招弟这一身狼狈,也有了解释,从牛车上摔下来,能好到哪去!

胡氏听了喜梅的话,脑子一转,也觉察出这事的不对,扶着喜梅先坐在案子上!喜梅被扶着身子,嘴里忍不住低吟了一句,这次自己也觉出来了,立马将头低下。

不过,跟前的人,都听的真切,笑的声音,便是越来越大!

胡氏深吸了一口气,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只当听不到旁人的笑声。走到柳子跟前,微微的低头,看柳子紧闭着眼睛,眼皮却颤啊颤的在那发抖。胡氏上来冲着柳子就踹了一句,“别给我装死,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子正好被踹在牛撞的地方了,哎呦一声,只能把身子缩的厉害。“我,我也不知道,她,她进去就扑我身上了。”柳子指着门里头,坐在案子上的喜梅!

这话一说,比不说还让喜梅丢脸,胡氏咬牙,也没过大脑,抬脚,又对着柳子一阵猛踹。“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柳子被踹的,满地的打滚,“不,不要踹了,是你给俺的壮胆药,吃了以后,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子本来就没什么脑子,有什么直接说什么。胡氏这下气的,连头都不敢抬。“我撕烂你的嘴!”除了咒骂,好像也没别的法子!

围观的人,一听这里头有不少道道,有个人带头,赶紧去拉开胡氏,“你这要出人命啊!”几个人一换眼神,又把柳子给扶了孩子。

“孩子别怕,跟大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自是有愿意看笑话的人,帮着柳子顺气,从一旁小声的诱导!

柳子被踹的本来就窝火,嘴里面自然不会是压事,“俺也不知道,是她往俺家稍话,说要把招弟引到这来,让俺在这等着,谁知道,招弟没来喜梅来了,她一过来就扑在俺身上,俺,俺就没推开,然后,然后就睡了喜梅。”

柳子不会说什么精致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睡不睡的,臊的喜梅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胡氏就想着推开众人,把柳子的嘴给撕烂了,可庄户家人的婆子,力气都打,拽的胡氏连动都动不了!

只不过,柳子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想明白了!怪不得穿的这么红,感情就是为了让牛惊了,把人引过来!大约是喜梅一直喜欢柳子,知道她娘的计策,先在这等着,所以,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也就能说通了!

第二十二章 再遇余生

后娘啊,后娘,果然心思狠!

喜梅素来也是有心思的,可到底也个小姑娘,出了这样的事,脑子乱的很,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证明她已经不清白的身子!

“原是这样,我懂了,你一直想坏招弟的名声,起初想把喜梅嫁给柳子,可如今柳子娘做不了活了,你又开始打招弟的注意,我就问问你,你把招弟毁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喜弟拽着自己的衣服,痛心疾首的盯着胡氏!

而后,头也没回,朝后头的柳子伸出了手掌,“柳子你那壮胆的药还有吗,给俺一口,俺要把这个毒妇给打死!”喜弟忍不住立起了眉,话音一落,就听着她那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

着实是恨到了极致!

有个婆子啪的一声,打了一下喜弟的手掌,“你这丫头傻的,是这壮胆的药那是只能爷们吃,小丫头片子可吃不得!”

有了汉子的人,对这方面自然是通的!他们平日里生活也没什么乐趣,有时候性质来了,去勾栏院寻那周婆子掏上颗药,回来跟自己的婆子乐呵乐呵。

不对,刚说起这药,这里面就有人想到了,胡氏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东西,再一想,招弟的名声是从那周婆子来买招弟开始传出不好来,或者说,胡氏跟那周婆子,本来就跟交情?

“你这损了八辈子阴德的人!”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指着胡氏的鼻子在那骂!

这会儿,换成胡氏抱着头,蜷缩身子躲避旁人的怒骂!

喜梅在案子上坐不住了,赶紧跑下来护着胡氏,人这一混乱,有人就踩着了喜梅的衣服,抱起来的下半身的裙子,一扯就掉,空荡荡的下身,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喜梅捂着脸,大叫一声,赶紧蹲了下来。

庙这边出事的事,早就已经传了出去,有不少男人也过来看热闹!看着喜梅那光洁的身子,有点直接鼻血都冒出来了。他们也不像女人们有时候脸皮能薄点,男人就想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白给看的,不看是王八蛋!

喜弟把招弟往一边拉了拉,整理一下头发,嘴上也顺带说上一句,“走,带你回家!”过去,重新把牛车套好。

这会儿,哪有人有心思管她们,巴不得所有人都走了,光留着光屁股的喜梅在这!

姐妹俩坐着牛车,一路都绷着脸,等出了庄子,招弟忍不住笑了一声,“姐,真解气!”

喜弟也跟着笑了笑,今日她从镇上回来,就去了邻居婶家,总算是花银子把她的嘴撬开了。原来就是有话,胡氏已经跟柳子娘有了协议,胡氏帮柳子娘找个儿媳妇,柳子娘届时帮着澄清一下胡氏的名声!

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出!

招弟也确实给人铜板了,那俩人邻居婶寻来的,是用来把招弟引过去的人!这会儿给了铜板,那俩人就等着引喜梅便是!

招弟故意让喜梅瞧见她给人铜板,赶着牛车,把喜梅引到没人的地方,让这俩人把人扔进庙里!

柳子的药,确实是胡氏给的,她就是害怕柳子不敢碰招弟。只不过,喜弟让他传话的时候,多加了一条,让柳子穿上件红衣服!

招弟身子弱,喜弟自是要注意,全程,招弟只管坐在牛车上挥着小鞭子,等这柳子完事出来,让牛撞上去便好!

柳子这个渣男,若是这么放过他,还白白睡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岂不是便宜了他了!

当然,喜弟估计的也没错,家里牛本就温和,撞一下也出不了人命,就只是疼而已!

“姐,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招弟笑的哼了一个调调,一开始做这事的时候,还觉着有点紧张,现在,完全没有了,就只有解气!

“所以,我们还要努力赚铜板。”喜弟,抬头也就象征性的笑了笑,并没有显得有多激动。

“姐,你有心思?”招弟手里面被来还拿了几根草,在那编着玩,一看喜弟不对劲,顺手仍在一边,紧张的了着喜弟的胳膊。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她是不想说的,可又觉着是不是应该问问招弟,半路上可遇到什么人了?“我与婶子商量的时候,只说是让人把喜梅打晕了,可今日看招弟的反应,恐怕没那么简单,不定,也吃了什么壮胆的药了,你且好好想想,路上可遇到什么人了?”

喜弟这么一说,招弟也笑不出来了,今日能这么顺利,喜梅那几声柳子哥也叫的好处!招弟并不懂男女之事,只当是喜梅痛快了,才敢这么放浪,这么一说,招弟心也提了起来,难不成,那破庙里,还有人?

天本来就有些发暗了,四周都是庄家地,招弟只觉着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双手环抱着自己,浑身都觉着凉的透彻!“没有,我没瞧着什么人啊。”

喜弟自没有招弟这么夸张,只是不说话,将这事再在脑子里顺上一遍,看看究竟是哪个地方容易出问题!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站着了一位白衣公子,和一声黑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喜弟怎么瞧着这两人这么面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今早在镇上遇见那俩人,叫什么,对,一个叫余生!

余生看着喜弟在她,手里头拿着的折扇,立马打开,在那晃啊晃的,用自以为俊俏的样子,让喜弟看到。

喜弟只当是巧合,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反正,她也不欠这些人什么。只走了几步说了几句话,一顿包子,连本带利的还了他们!

余生看喜弟的走近,微微的抬着头,似享受这夏日里,难得的微风。

直到,喜弟赶着马车,从他身边走过,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余生这才猛的睁开眼睛,“常喜弟,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常喜弟猛的一抬眼,第一,她并未告诉这些人她的名字,第二,余生的话里,分明还有别的意思。

手,依旧仰着鞭子,老牛按照它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走。

第二十三章 撩妹

“主子,要不要我把她拽出来!”李威一直在那酝酿着笑容,刚酝酿好一看,人喜弟早就赶着牛车走了,用胳膊推了推余生,也算是替她自己问的!

余生的嘴动一动,却突然看见,喜弟的牛车停了下来!喜弟从牛车上下来,正朝他们走过来!

余生的唇,勾起了一个肉有若无的笑容,“看来,她这个妹妹,宝贝的很。”并不算大的眼睛,这会儿直接眯成了一条缝隙。

喜弟下来的时候,把鞭子放在了招弟的手里头,在余生看来,那就是万一出意外,赶紧让招弟离开!

村里的路上,都是土,喜弟走这么几步,鞋面上似乎就变成了白灰的颜色!却盖住了,隐隐可见的大拇指!余生皱在眉头,就这会儿空挡,也得交代李威一声,“你得了空,给她买说鞋。”

话音刚落,喜弟已经走近,抬手,抱了抱拳头,“看两位的样子,非富即贵,应该不会与我在乎,究竟是三个包子,还是四个包子,能还的了的恩情。”

开口,听着是讽刺他们,实则确实试探,想知道,余生嘴里面的恩情,和她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在这偏僻的村庄,还有如此的聪慧的女人,倒是让余生觉着惊艳!从袖子里拿了十个铜板出来,“我既有心帮你,自不会要你的铜板,再则说,我的人,这几个铜板,也是请不来的!”

说着拉开喜弟的手,把那铜板强塞了进去!

喜弟的心思一动,花出去的铜板,她自然有数,十个铜板,那是她让招弟给两个人男人,当时也许诺了,这只是个定钱,事成之后,喜弟还会给他们每人五个铜板。没想到,这两个人男人竟然是余生的人,也就是说,喜梅的变化,也是因为他们了?“那你想要什么?”喜弟,顺势就问了出来!

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又出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若说是见义勇为,打死喜弟喜弟都不会信!

“你!”余生定定的看着招弟,话,想也不想说出来!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暖暖的,比春天暖,却又比不上夏日的灼热,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余生却被旁边的李威推了一下,感激有把后半句说了出来,“你卖的东西!”

喜弟又不是不经事的少女,人家一个眼神就能把她迷晕了,只不过心里在那嘀咕,毕竟,以她现在的容貌,还不足以,让人见色起意!

看着余生把早晨那一堆粉嫩的小兔子拿出来,喜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余公子是商人?”喜弟一挑眉,眼神灵动,一放松下来,唇间自然的带着几分笑意!

余生自问看过不少美人,可就这一双眼睛,莫名的吸引他!第一次,在女人跟前微微的垂了垂头。“对,我商人,但凡余字号,都是我的!”

原主喜弟对这发面肯定不理解,以至于,喜弟翻遍脑子,也寻不出关于余字号的消息,不过看余生骄傲成这样,大概这余字号挺厉害的!喜弟再次抱了抱拳头,说了一声,“久仰!”

余生阅人无数,自然看出喜弟根本就不知道余字号,却能应对从容。真的,落落大方,沉着应对,并不一个庄户姑娘能拥有的。

“不过,余老板对我的东西感兴趣,这是个铜板也不够!”喜弟这会儿心里又点底了,把铜板痛快的收了起来。

余生手里捏着那一对小兔子,“我想雇你到我的铺子里做个女长工,专门做这些东西。”抬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招弟,“当然,可以带上你妹妹!”

喜弟眯了眯眼睛,在古代恐怕没有专利一说,一旦接受雇佣,那这个东西做出来,只能是余记的,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余生既然肯花时间在自己的身上,那说明,这种定西有它存在的潜力。“余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是想安安分分的,赚点银子,让日子宽松一些,并不想与男人,争一口饭吃。”

在镇上,有些家里富裕的,也都有长工,可是都是男人!

“常喜弟,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李威是个粗人,说话也学不会旁人的拐弯抹角,一着急,只当有什么便说什么。

常喜弟冲着他弯了弯腰,“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做买卖,勉强称上一句商人。知利自然要图,我只在外头卖了几个,便如了余老板的眼,将来我做大了,再与余老板谈的时候,不定会许我一个掌柜的位置,如今,我只当是努力让自己更值钱一些!”

喜弟的话,倒是让余生的笑容更深了。

“你我一言为定,等你做大了,我用掌柜,或者大掌柜之位,相送!”在这的大掌柜,指的便是除了主子之外,第二大的人。

这个条件,想必无论是谁,也都会心动!

喜弟再次对余生鞠了一躬,抬头,笑的灿烂,算是已经应了这事。

“对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去查账,对这里并不熟悉,敢问姑娘一条路。”既正事已经谈完,两人也该告别,余生突然看着远方,眼神迷离!

“余老板请问。”在商言商,既然她们谈合作,再称呼公子,并不合适。喜弟转变的,自然要快!

“请问,去姑娘心里的路,改怎么走?”余生突然转过头,微微的弯腰,挨着喜弟跟近,四目相对,余生的眼里,是数不尽的柔情!

喜弟的眼神却慢慢的冰冷,她与余生只说了这几句话,不难看出,余生是个心机颇重的人,身子往后一退,报拳头挡在两个人中间,“若是余看老板舍不得掌柜的位置,咱们不合作也罢!”

若是她因为余生的话而动了心思,不顾一切的跟了他,或许能做了他的姨娘,一个妾!

只在府上一顿饭养着的人,确实比一个大掌柜付出的要少,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且又忠心的很!

第二十四章 偷人

余生听了喜弟的话,一点都不恼,反而笑的爽朗,“姑娘果然心思通透,那我在这里,祝姑娘生意红红火火,大掌柜的位置,等着姑娘!”

说完,一声告辞,走的利索!

不见一丝,所谓的情深!

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也总算是机遇,一定要小心的把握!

余生出去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威嘟着个嘴,自己在那嘀咕,“好不容易说上话了,就不该这么容易把她放走!”

余生没接李威的话茬,而是将那一对小兔子扔给李威。

李威接到,刚才还一片愁容的样子,立马喜笑颜开!谁知,余生来了一句,“找人给我做十对一模一样的,从明天开始,她拿多少出来,我便买多少!”

李威不知道余生这是什么意思,光瞪着眼在那看。“想做我的大掌柜,只针线做的好,差的太远!”

李威倒是摸不准余生的心思,刚才还柔情似水,现在却满眼的算计。原来这男人,翻脸也比的上翻书!揉了揉这小兔子,还是这东西可爱!

“那咱们还去查账吗?”李威想的功夫,余生已经走远。李威赶紧小跑着去追,不忘了后头喊一句。

“不去!”余生几乎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这边,喜弟赶着牛车,慢悠悠的晃悠着往回走,招弟憋了一会儿,想问吧又觉着喜弟好像不打算说,不说吧,心里难受的很。

喜弟一回头,正好瞧着招弟纠结的样子,不由的一笑,“这两位是我在镇上认识的,他们对我们的做的东西感兴趣,想要买多一些,拿到旁处去卖。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提价?”

喜弟只能编理由了,不过这样的说辞,也确实能转移招弟的注意力,招弟拍了喜弟一下,“姐,咱这可不能长,让人觉着咱见钱眼开,不过,他们既然要,打算要多少?”

招弟看着天边晚霞都快落下去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耽误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不然我还能做十对。”

喜弟笑着就是鞭把点了一下招弟的额头,“小财迷。”再一扬,使劲的抽了老牛一鞭子,让他走的快些。“你知道余记吗?”风,在耳边吹过,两人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喜弟看似是随口问的那么一句!

“余记,哪个余记?”招弟睁开眼,趴在喜弟的身上,瞧着喜弟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这边,余记并不多,倒是有一号最出名,据说拥有天下最多的商铺。”招弟左右瞧瞧,而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听说余记的银子,都能顶上国库。”

“最主要的是,听说余记的少东家,少年才俊,十五便顶下了半边天。”少女怀春,这种话,其实就跟说书上故事一样,听听,好似有这么个传奇的人物!

就好像现代,谁不知道马云,可是也仅仅只是听听!

说完,招弟觉着不对,“姐,你怎么问起余记来了,莫不是,那俩人是余记的?”

喜弟赶紧摆手笑了笑,“哪能啊,只是普通的商人,要是余记的,那么有银子,岂不是鞋也是银子做的。”打趣的说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紧张!

余生!余生!偏偏也姓的余。而且,看他提起余氏,一脸骄傲的样子,十有**,是余氏本家的人。

想想她大言不惭的要什么大掌柜的位置,岂不是让人心里笑死了。喜弟缩了缩脖子,只希望,那余生只当个笑话听听便是!

“我还听说,余记的少东家,长的一表人才。”招弟说的兴起,把知道很的不一下子说出来,“以前柳子经常去镇上听书,他告诉。”话,戛然而止,眼泪在风中吹散,苦笑了一声,“瞧我,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看招弟样子,喜弟也知道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安慰便是,心里头的伤,也帮不得什么忙!

他们到家的时候,常大山已经从地里回来了,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等着。“你娘跟喜梅怎么没回来?”常大山拉着牛进院子,忍不住回头张望。

“戏唱的太好了,她们舍不得回来!”喜弟冷冷的回了一句,把被子抱屋里头打了打,招呼招弟先坐着,“姐去给你做饭。”

常大山本想再多问几句,看着喜弟忙活的摘菜,出来进去的也没个空闲。想想是今日走的时候,她们还好好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便只能耐着性子等!

等饭菜上了桌,还不见胡氏跟喜梅,常大山就有点坐不住了,“你们先吃着,我去悄悄去。”拿了一串艾草,准备点着。

夏日里,庄稼地的蚊子都能吃人了,点着艾草能熏熏蚊子!

喜弟给招弟夹了菜放碗里头,头也没抬的来了一句,“最好别去,省的你瞧着糟心。”

一听这话,常大山心里更没底,屁股也不敢挨等着,挽着腰趴在桌子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又?”

看常大山小心翼翼的样子,喜弟笑的却灿烂的很,“跟她吵架?掉价!”

这下,常大山这下算是确定了,娘三又闹别扭了肯定。“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呢!”推了喜弟的肩膀一下,赶紧拎了艾草就走。

喜弟撇了撇嘴,回头一看招弟,姐妹俩笑的得意!

今日种种,都是胡氏跟喜梅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姐妹俩吃完饭,刚进了自己的屋子,就听着外面吵吵的很,推门出来,瞧着一群人抬着胡氏跟喜梅,娘俩身上都泥糊糊的,喜梅的脚脖子都还露在外面!

“这是怎么了?”常大山在一边围着,左右也只能说这句话!

终于把胡氏跟喜梅放下了,结果婆子都瘫在地上,在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们家这后闺女,在外面偷人,被她娘发现了,揍的!”简单,明了!

喜弟在里头听着,忍不住捂住笑了起来,只当是这婆子,也是个妙人!

常大山这听到更是云里雾里的,只能陪着笑脸在那说一句,“说笑了,说笑了!”

一看常大山的表情,几个婆子哄笑起来,“行了,等着你们办喜事吧!”

第二十五章 羞辱

拍了拍身上的土,都站了起来,“天也晚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看这些人要走,常大山也是出于礼貌的招呼一声,“不喝点水再走。”

几个婆子又笑了起来,相互挽着胳膊的看常大山,“你们家的水得派在大用场,省着点吧。”

常大山抓了抓胳膊,看胡氏这样,只能先扶起来,“你们这是咋了?”扶的时候,还弄了一胳膊泥,弄的他还有点不得劲!

啪!

总算看人走了,胡氏扬手冲着常大山就是一巴掌。“让常喜弟给老娘出来,让她出来!”眼睛瞪的通红,嘴张的那么大,口水都喷了常大山一脸,那样子,就跟要吃人一样!

常大山被打的憋火,可看着在胡氏这样,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胡氏放在地上,立在一边不吱声。

喜弟正在里头听着,胡氏一说话,她立马开门走了出去,从厨屋里头端了个盆出来,呼啦一声,冲着胡氏跟喜梅就浇了上去!

“你干什么?”常大山是怕了再闹事了,拽着喜弟的胳膊,赶紧拉到自己的跟前,凶了喜弟一句!

砰的一下,把盆虽说一扔,“我是怕脏了我们的地!”相对于胡氏的仇大苦深的样子,喜弟却满脸的喜气!

“老娘跟你拼了!”胡氏看见喜弟的样子就来气,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喜弟扑上去!

招弟在里头是看的心惊,怕胡氏伤着喜弟,可也就开门的空挡,胡氏突然捂着腰,哎呦了起来!

折腾了一下午,再这么猛的一起,一下子闪了腰!

喜弟从兜里面拿出没吃完的麻子,就跟看戏似得,在门台上坐在嗑着。

喜梅慢慢的挪了挪身子,总算是挨着墙了,靠在墙边坐着!今日是她第一次,再加上两人的用了药了,折腾的厉害,下午又被人抬着回来,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这会儿都站不起来,只能蜷缩在墙边。

胡氏扶着腰,挨着喜梅坐下,“我苦命的孩子!”一说,在那忍不住,直接嚎了起来!

就这会儿工夫,外头听着来了不少人,门被人推开,带头的是柳子娘,大概是面墙从炕上起来的,手里头还拄了一根棍子!“喜梅爹,喜梅娘,我今过来是给我儿子说亲的,你们看着哪天让喜梅上我家来?”

柳子娘声音本来就有些尖细,再加上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嘚瑟的厉害!

常大山被这一场一场的闹着有点懵,“这,我们还没同意喜梅跟柳子的事,再说,说亲哪有晚上来?”

听常大山这么一说,柳子娘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干笑了两声,“我说喜梅爹,你们家喜梅都已经跟我儿子睡了,而且我听说,今下午她这身子被不少人瞧了去,我们柳子还肯要她,那是她上辈子上了高香了。”

常大山的脑子这算是顺起来了,先前说喜梅偷人,这样子应该是喜梅跟柳子看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正好被人逮着了。

这种事,丢人的很!常大山这个后爹,不说吧显得这家没教养,说吧又怕说重了落人口实。缩了缩脑袋,在一边又拿了一把艾草过来点着了,“喜梅娘,你做主。”

“滚,都给我滚!”胡氏现在心乱的很,闹的这么大,估计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可若是这么痛快的过去,她们家喜梅不定被作践成什么样!手指着门口,可眼却是盯着喜弟瞧。

“哎呦,你这闹的哪一出,你若是不愿意,还给我们柳子拿那药做什么!说是怕不敢碰招弟丫头,没想到偷偷的安排了喜梅。”柳子娘左右一看,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竟然还给你家喜梅也吃了,不过我说这喜梅丫头也是个厉害的,把我们家柳子都磨破了皮!”

后头跟着的人,都是成过亲的,柳子娘一说,一个个都低声在那笑着!

喜梅被刺的脸通红,很想有一种也跟招弟一样,寻跟绳子摸了脖子算了,可是,死的勇气并不是谁都有的。喜梅这会儿,只能将抬高声音在那哭!

常大山听不得这些碎语,把烟往地上一敲,直接进了里屋,顺便,把门也给关上了!

胡氏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视线在这些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强撑着扶着腰,进了厨屋,一会儿拎了菜刀出来。“你们走不走,走不走!”

被指着的人,心里害怕,拉了拉柳子娘的胳膊,想赶紧离开得了!

柳子娘一甩手,站着动都没动一下。“让她砍,朝我脖子砍。大不了,我陪了命,她吃了官司!我家柳子肯定不会娶她,到时候,就让她家喜梅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本来已经抬高的手,胡氏又慢慢的放了下来,哐当一声,刀也被仍在了地上!

这下,柳子娘更是得意了,拄着棍子,走到胡氏跟前,“明天一早,我让柳子来接她,你早点收拾好她用的东西。”说这,又在喜梅跟前转了半圈,“没事别哭丧着个脸,万一有了我们家柳子的孩子,再伤着我大孙子。”

被柳子娘这么一提醒,胡氏也不顾不得腰疼了,赶紧扶着喜梅起来。“我们家要新被子两套,要鸡蛋两筐,还要,还要。”胡氏一时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给喜梅争取点脸面!

柳子娘呸了一口,“你这做梦呢,不过,你家要是陪嫁,我倒是不介意!”说完,打了个哈切,冲着带来的人,摆了摆手,“走吧,回去睡觉,等我大孙子出来,我请你们吃酒。”

柳子娘这么一喊,来的人一个个都起哄在那笑!

看着人家喜笑颜开的样子,再瞅瞅自己闺女,胡氏的心酸的厉害,可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女人家的清白,自是比天还重要!

“等等!”看胡氏要进去,喜弟把麻子往兜里面一放,拍一拍手上的土,紧走了两步过去!

看胡氏跟喜梅一脸警惕的样子,喜弟不由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今这事你们最好不要再闹了,毕竟我爹也怕人戳脊梁骨,要是把他也惹毛了,不定,喜梅出嫁之日,就是你被休之时。”

第二十六章 抬价压价的手段

“行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们歇息了。”本要走的,可又回头看了喜梅一眼,“好歹姐妹一场,我送你个铜板,当嫁妆了!”说着,煞有其事的从袖子里拿了一枚出来。

“常喜弟,你会遭报应的!”胡氏愤恨的咬着牙,可却也如喜弟说的,不敢再闹大,就是不为旁的,为了给喜梅多准备些嫁妆,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喜弟听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信报应,你看,现在不是来了么?”嘴角微微一扯,笑的把月亮的光辉,都比了下去!

话,终究是起了作用,胡氏再生气,也并未再对喜弟说什么!

次日,鸡还没叫,胡氏就起来忙活!

在这个世上,女人的贞洁那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喜梅已经是柳子的人了,自是要去柳子家的,若是她拦着不让去,做老姑娘是有些夸张,可要再找,要么就是寰夫,要么就是老光棍,寻不得好人家的!

喜梅也没了往日的光彩,穿了一身枣红色的新衣,应该是早些年的,裤脚磨的有些破,打了补丁。坐在门前的马扎上,大滴大滴的罗眼泪!

“人都说跟说哭嫁,哭嫁,应了这个习俗,将来的日子,必然过的红红火火。”胡氏正在厨屋里头忙活,瞧着喜梅在外头坐着,赶紧擦干了手,过来安慰安慰!

胡氏这一开口,喜梅哭的更撒不开了,“娘,我好恨,我好恨啊,你说她们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胡氏只能搂着喜梅,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在院子里,总怕人听着。

是的,怕,她现在真的是怕了!

柳子娘虽说不正儿八经娶亲,娘家这边,该准备便准备,早晨近门们也都吃了送嫁的饭,是不过尴尬的是,常大山一直在屋里面待着,连个招呼,都没出来打!

日头升高了,柳子赶了牛车来,车上绑了根红绳子,算是沾了喜气!

胡氏把喜梅安顿到车上,放了两床新被子,又提了一筐鸡蛋,一篮子黄瓜放上去!柳子这边一直在牛车上动也没动,只是走的时候,与胡氏打了个招呼,“婶子,我身子还疼着呢,就不下去了。”

胡氏还没回话,人家掉头悠哒着就走了!

这一下子,这院子安静下来,少一个人,总觉着少了个世界,胡氏靠在墙上,哭的站都站不稳。

喜弟跟招弟,懒得去看热闹,只管在屋子里头做着活。倒是常大山,终于开门出来。一夜未见,长了一脸胡茬子。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鞋也没提起根来,拖拉着慢慢的走了下去!

看胡氏哭的厉害,伸手大概是想安慰安慰,可又把手收了回来,别在腰间的烟杆,倒是最得他的心意。“我想了一夜没睡着,你说镇上那周婆子是你招来的吗?”

问的时候,声音也不大,温吞吞的,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胡氏的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就算出事,可总是没出多大的岔子,常大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昨日闹的这么大,稍微有心的人,也会多想!胡氏摸一把眼泪,“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白白的搭上我的女儿?”总是要狡辩一句,用袖子把鼻涕一擦,跑进自己屋里头,把门用力甩上!

吧嗒,吧嗒!

常大山用力吸了几口烟,“不是就好!”嘀咕了一句,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喜弟正好要去茅房,看见常大山那自欺欺人的样子,只用力的呸了一口在地上!

从茅房出来,喜弟把做好的小玩具,收拾起来,今天准备的还多一些,装了二十对,缝了一个小布袋装着,正合适!

喜弟是一路小跑的来的镇上,人,已经不似往常那么都了,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还是把摊子摆上了。豁出去今日,站的时间更长一些!

刚把小摊摆起来,就看李威抱了一个鼓鼓的袋子过来,哀怨的看了喜弟一眼,把自己拿着的东西,用力的仍在地上,然后,从袋子里头,掉出了很多小兔子,李威也不整理,拿了小马扎,在旁边守着!

喜弟推了李威一下,“你这是?”

李威斜了斜眼,嘟嘴朝余生站着的方向指了指,“他让我抢你的生意。”倒是说的大实话!

喜弟无奈的翻了翻这袋子,里面得有四五十对小兔子,一模一样,喜弟就觉着,这人真的是有钱烧的,一夜之间弄出这么多来!

不过,一会儿喜弟就笑不出来了,主要有李威这个刀疤男在,不说他的生意了,就是喜弟都没人来买!有的小孩倒是能被吸引,可人家大人一看李威凶神恶煞的样子,抱着孩子赶紧走!

这可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一对都没卖出去!

日头,越升越高,眼瞧着已经到了正午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喜弟真的有些恼火!当然去哪,期间喜弟也考虑过换个地方摆摊,可她一动,李威也跟着动,打定主意是要耗着她的。

终于,在喜弟耐性即将耗完的时候,余生扇着他那小折扇慢悠悠的晃悠着过来,“这些,我全要了。”手在喜弟的摊上画了一圈。

喜弟也不客气,“四十个铜板!”原本的优惠,也都没有了。

四十个铜板,在余生眼里,就是个***皮都没有必要多抬一下!李威拿出铜板来,一个一个的数的仔细,正好四十个,往喜弟手里一放,将喜弟的摊子,直接挪在了自己跟前。

喜弟总算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打定主意是玩她呢!铜板她是不客气的收了,可脸色却依旧臭的厉害。“若是余老板这么做生意,恐怕迟早有一日,得败光家底!”

这话,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着实有些狠毒!

可余生一点都不在乎,小扇子依旧扇啊扇的晃动,“为什么?”

“损人不利己!”喜弟的话,跟着就出来了。

余生却仰头笑了几声,“你抬价,我自然要压价,损的是你,利的是我,为何能败光我的家产?”

第二十七章 合作

做起生意来,余生的眼睛闪着光芒的,手搭在喜弟的肩膀上,“你有不畏虎的勇气,那是因为,你的翅膀,没有被现实折过。”

余生对着喜弟肩膀,挥舞着手臂,做着斩断翅膀的动作!

喜弟微微的眯着眼睛,以前总觉得做人事的人都是两面三刀,可余生却也是,明明昨天,还在讨论你侬我侬的情事,只一转身,翻脸不认人!

今日的事,无非就是告诉喜弟,他只用一个手指,就要了喜弟的全部!

“你想做什么?”喜弟把余生的手放在一边,谈生意,最好还是,不要有肢体上的接触!

非常满意喜弟这么快上道,手指着了指地上的那一摊东西,“你有野心,我有钱财,我们可以先合作,这些东西除外,我再给你八十个铜板,让你专门开一个铺子,只要你能,一个月回本,两个月我要对半分红,一百个铜板,只要你能做到,我给你余记的分号。”

这么说,喜弟立马明白了,这就是相当于现代人的加盟,不过,余生也是投资方,能否盈利,就看他的眼光!

既不想放过,也不想给予更多,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办法!

“好,我同意!”风险肯定还是有的,可是错过这一次,下次连拼的机会恐怕都没有!就当是,人生中,难得的赌局。

喜弟会这么选择,余生一点都不意外,笑了一声,似乎是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若是租了铺子,只做这些笑玩意,肯定是回不了本的,你可以想想怎么吸人人,比如,在床上?”眉微微一挑,意有所指!

喜弟冷哼了一声,“你娶亲了吗?”突然间,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余生的手下意识的捂着心口,慢慢的摇头,眼神也不似刚才那么灵动,反而有些呆滞。

“幸亏没有娶亲,不然人家都被活活的气死!”弯腰,把地上东西一捡,背在后背上,把所有的铜板放手上颠了颠。

余生好似这才缓过这口起来,只是手里的折扇,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小心用手指撮了一个洞出来,尴尬的一笑,把扇子随手的仍在地上,紧走几步,跟上喜弟,“你是不是想都了,我说的是床上,指的是被褥之类的,也可以做,你提我娶亲,不会指的是我的床吧?”

就余生这么撩法,若是寻常的女人,早就双颊发红,低头害羞了,喜弟的眼神却是愈发的冷,心里更是提醒自己,一定要与余生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怎么掉坑里的都不知道!

瞧着喜弟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余生摸了摸鼻子,干脆只在后头跟着便是!

今日,主要是来寻铺子的,她刚毕业的时候租过房子,自然也难不到她。知道房主最爱听的话,无非就是想长长远远的租。

这么热的天,看喜弟一家家的跑,李威有些不忍心,推了推余生,“我们不帮她寻个铺子?”

余生白了李威一眼,“铺子是给姨娘寻的,她又不是!”

一句话,堵得李威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喜弟今日这些都是问了一个遍,问完之后,扛着袋子又回来了,扑通放在地上,顺便把钱袋也放了进去,“明日巳时,你们拟了文书,咱们一边签房契,一边签合作。”

喜弟嘴皮子利索,噼里啪啦说完,扭头就走。

李威远远的望着,“主子,她是不是有看好的铺子了,为什么今日不定下,明日还得又跑一趟,这么热的天。”李威用袖子擦了擦汗,心疼说了一句!

余生看向李威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了,“没脑子。”没了折扇,余生只能拿袖子在那扇风。

李威抱着袋子,紧追了几步,“你说,她是不是缺银子,我给她一百两行不行?”抓了抓头,余记的待遇不错,这几年李威攒了不少,本想留着娶媳妇的银子,反正现在也没媳妇,用来帮助喜弟也没错!

紧走几步的余生,猛的停住了,“若是她收,还轮得到你拿?”

而这边,喜弟也是到家了,走了一个晌午,回来的时候,脸都晒黑了,进厨屋舀了大瓢凉水,在那大口的喝了起来。

“姐,锅里头有饭,还是热的。”招弟在炕上做针线,听了动静出门看一眼,一看是喜弟回来了,眼睛告诉一声,抢了喜弟的瓢,从屋里头端出来了一海碗水,“这是俺早就凉好的热水。”

喜弟干笑一声,“还是有妹妹好。”一口气,愣是把那一海碗水都给喝了,把海碗放下,喜弟还打了一个饱嗝出来!

看着招弟,她是有点不好意思!

跳着起来,去锅里头拿饭,一打开锅盖,里头那黑乎乎的一块,吓了喜弟一大跳,从旁边那了一块窝窝头,咬了一口,不清不楚的问了一句,“这咋了,火烧旺了?”

招弟端出去给喜弟拨了拨,原来是吵的鸡蛋,将香椿菜,虽说焦了不少,但也能挑出点好的吃,“晌午是咱爹做的饭。”

窝窝头是玉米面的,有点噎人,喜弟伸着脖子咽了一口,才指了指对面胡氏的屋子,“还哭着呢?”

“哪能,是去了柳子家,晌午也没回来。”招弟撇了撇嘴,闺女刚去婆家就跟去了,日后还不得住那里,干脆给柳子爹,做个小媳妇得了。

喜弟看了看那香椿菜,还是吃不下去,从坛子里,老了一个萝卜出来,切了几下,就这咸菜吃!

“喜弟爹,喜弟爹。”最后一口刚咽到肚子里头,就听着有人在院外头喊。招弟拍了拍手,迎了出去,喜弟抹了一把嘴角的饭屑,也跟着出去!

是邻居大娘,看着有人出来,紧走了两步,“你们爹呢,午睡起来了没?”

“我爹下地已经走了,出什么事了大娘?”招弟看对方后背上的汗,都浸湿了,应该有着急的事。

邻居大娘拍了拍心口,顺了一下气,“那你们快去瞧瞧吧,你娘跟柳子家闹起来了,门牙都磕掉了。”

第二十八章 ***

听胡氏出事,招弟是一百个不愿意管,只是杵那嘟着个嘴,“长辈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我还是去地里叫我爹吧。”毕竟,人家邻居是好心,她总不能给人家耍脸色!

谁也不是傻子,招弟这么不冷不淡的样子,邻居立马反应过来,只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娘做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不过她们也得了报应了,喜梅那孩子也是惨,还没进门的,就让跪在院子里立规矩,这么热的天,也真作践人。”

看招弟不为所动,邻居大娘又来了一句,“要我看,她也得了报应,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你们还不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要我说,你们俩还过去瞧瞧吧。”

喜弟在旁边乐呵了,原来这是来了圣母啊!

不过,跟这种人理论,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跟着应了一声,“那我们喝口水,马上过去瞧瞧。”

邻居大娘这才乐呵了,“行,那你么快去,我先回家喂牲口了。”那小脚丫跑的快的很,出门的时候,还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大概是信佛的。

喜弟用是胳膊肘推了招弟一下,下吧指了指外头,“不想去乐呵乐呵?”

这么一问,把招弟给逗笑了。

有句话说的好,那叫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便安心了!

姐妹俩把门一关,溜达着便过去了。老远,就听着胡氏跟杀猪是似得是叫声!

柳子娘在门台上坐着,歪着头骂骂咧咧。喜梅在院里头哭的跟个泪人似得,“柳子,你把休了吧,我求求你,把我休了吧。”手,摇晃着柳子的袖子,那大眼睛,睁着,就能把眼泪,掉的膝盖全打湿了。

“喜梅,跟娘回家!”胡氏爬起来,又被柳子娘跟前的汉子给推到了!

不过瞧着那人眼生的很,应该不是本村的,也不知道是柳子娘从外头找的,还是娘家人,瞧着是个彪悍的!

柳子娘看着时间差不都了,手扶着木门,硬撑着站了来,“我说喜梅娘,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撒泼,她们俩今一早可是领过婚书的人,只要我家不放人,她休想再登你家的门!”

说完,把旁边的棍子一拿,过去踹了一下喜梅,“收起你那贱样,领婚书的时候,就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想勾搭哪个野男人!”

“我没有,我没有?”喜梅素来会装柔弱,缩着个身子,就跟吓着了一般!

只可惜,她以为还是在常家,眼泪一流,便没人能收拾她了!柳子娘可不管这些,上去照着脸实实在在的甩了一巴掌,“贱蹄子你还敢狡辩,我眼睁睁的瞧着,你跳下牛车的时候,拍我儿***一下!”

柳子娘是粗人,什么话也能说出来!

喜梅到底还是要脸的,斜了柳子一眼,杵在一边不再说话!

要说这喜梅,确实是有心眼的。她知道柳子是嫁定了,但也知道柳子娘的脾气,就想了这个法。说白了,就是故意勾搭柳子,撩的柳子心痒痒,在房里管着柳子了,还怕制不住柳子娘?

人前是弱不禁风,梨花带雨的柔弱小娘子,人后是风情万种,狐媚小妖精,这要换成一般男人还真不一定把持的住,可偏偏是柳子,一个没有自己脑子,张口闭口都是他娘说的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当然,庄户里面的圣母也不少,也有人是进去劝柳子娘,柳子娘脾气火爆,“我们家立规矩,关你们什么事?”一句话,让那些人把嘴都给闭上了!

胡氏眼瞅着自己的闺女在里头受罪,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恨不得冲上去,把人都给吃了。

柳子娘对面的邻居,因为那一把针,闹得两家打过仗,在一边看热闹看的带劲,让俩孩子,在院里头抓了俩鸡,在那瞎蹦哒!

鸡被抓,惊的叫个没完,那邻居也是坏的,站着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叫什么叫,一窝子鸡没一个好玩意,欠收拾的东西!”

旁边看热闹的人,笑的都站不住了!

人家在那故意来了一句,“我在说我们家鸡,没说别人。”倒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柳子娘被人刺了,气不过,只能又冲着喜梅发脾气!

胡氏急的又进冲了一次,被人照脸就是一拳头。这一下,打的胡氏满脸血,砰的一声,又倒在头上!

头歪着,恰好看见了在一边看热闹的喜弟跟招弟,沾了血的手指着她们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招弟冲着她呸了一口,胡氏有什么资格怨恨她们!

倒是喜弟,被这一眼,瞪的有了灵感,拉着招弟,小跑着回家。“招弟,我让你做个东西,看你能做出来不?”一到家,喜弟就画了起来!

余生样数要多,她觉着也是,被那一眼,瞪的想起蕾丝来了,这种东西是用针勾出来的,而且先勾一细条,可以看看!

当然,在这里白色肯定是不流行的,主要的是,红色,粉色,黄色,这种色彩鲜艳的元素!

招弟心思细,自己用了几根针,从外头的玉米杆,做了一个小架子,就开始研究!

喜弟便花起了自己店里头的,装潢效果图,主要钱少,还要出效果,那就是要好好的想想了。

“姐,你瞧瞧是不是这个样子?”终于,招弟喊了一声,已经用绣针做出来的一小截,出了样子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喜弟高兴的喊了起来,激动的把在招弟抱住,在脸上亲了一下!

招弟并不太习惯这个样子,摸了摸喜弟留在她脸上的口水,“姐,你莫不是中了邪了吧?”担忧的问了一句!

正在兴奋当中的喜弟,只这一句话,被浇了个透心凉!

咳了两生,平息一下她激动的心情,点了一下招弟的额头,“你这丫头,胡说的什么?”虽沉着声音,可眼里亮晶晶的都是笑容!

“过来给你瞧个东西。”说着,把纸放在招弟的跟前。

招弟拿着纸,看了又看,“这是谁家屋子啊?”

喜弟这下已经安奈不住了这喜悦知情了,“咱家,这是咱俩的铺子,怎么样喜欢吗?”

第二十九章 铺子成了

今日跟余生谈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兴奋了,只不过要矜持一点,在招弟跟前,她便不用装着了!

便与招弟说了,这铺子准备租下来,明天就去交铜板定下来,一个月,五十个子,在庄户人家里头也不算便宜的,可因为这两天见着了东西了,所以这个价格,喜弟还是能接受的!

跟人家谈好了,她只说是回来跟主子商量商量,故意压一压!

招弟当然也高兴,姐妹俩趴在那,看看屋子里头还需要点什么东西,不得不说,招弟确实有这方面天赋,想的要比喜弟细致的多!

风吹过,喜弟鼻子有些痒痒,猛的打了一个喷嚏出来,一台头,却看着胡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窗户下面,披散着头发,满嘴的血,空洞的眼神,跟鬼一样,一定动静都没有的盯着她们!

饶是喜弟胆子大,也被她这表情给吓的倒退了两步,一下子碰到后头的柜子,把上头的东西哗啦的掉在了地上!

胡氏依旧那么定定的看着喜弟,突然间,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似乎是在笑,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回了自己屋!

听着门哐当一下关上,招弟才回过神来,拉了拉喜弟的袖子,小声的说了一句,“姐,她不会疯了吧?”

喜弟眉头紧皱起来,她倒是不担心胡氏真疯,担心胡氏是装疯卖傻!低头看了看招弟手上的纸,就是不知道,胡氏听去了多少!、

这两日,看来要格外注意一些!

不过胡氏到了晚上就正常了,还主动做了饭,常大山倒是吃的香,可招弟不敢动筷子,生怕这里头放了什么耗子药。“好了,吃吧,喜梅还活着,她断不会那么想不开!”

这话,喜弟也没刻意压制,胡氏定是听着了,要是往常胡氏不定早就闹起来了,这今日,什么反应没有!

招弟是放下心来了,可喜弟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反常,太反常了!

倒是常大山从桌子底下踹了喜弟一脚,不让喜弟再说话!

晚上的时候,喜弟总觉得事不对,她披了衣服出去,看着胡氏不在院子也不再屋子里,心里生了警惕,出门的时候,喜弟踹了一把刀,去了隔壁婶子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招弟怎么想怎么觉着后怕,把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半夜里,再看见胡氏那一张奇怪表情的脸!

不过喜弟这一觉睡的可是真香,第二日,鸡叫两遍,喜弟才从炕上起来,天边已经大亮,胡氏跟着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收拾着做饭,晾绳上晒着是已经洗好的衣服,抬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大约昨个夜里没睡着!

喜弟今日要去镇上,留招弟一个人在家是有些不放心的,本想带着可还没安顿好,临走的时候,又往枕头地下塞了一把刀过去,只希望,早去早回!

余生跟李威来的早,看着喜弟,余生的那小扇子扇的更快了,“不再考虑考虑?手指着那一座座的院子,其实你想要,可以送你。”

喜弟白了余生一眼,似乎已经找到感觉,余生说话,就是这个调调!

屋子的定钱,是喜弟自己去交的,本来五十个铜板,隔了一夜,成了四十八个,几个人,签了之后,直接去找了里正签了约定,钥匙,便到了喜弟手上!

喜弟终是忍不住,眼睛笑的都弯了起来!

从前倒没觉着钱好,没个月领着固定的工资,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过的自在,可来到这发现,穷,真的挺不舒服的!

这院子,不算大,除了门头房之外,里头还有三间正房,两间睡觉的,一件厅,南屋是厨屋,茅厕不过挺简陋的,等着住进来,可以收拾收拾了!

喜弟主要是喜欢这个门头,足够大,空旷的地方,可以做出一个小隔断,齐腰那么高就成,没人的时候,可以继续做一些小玩意什么的。

墙两边主要定一下木块,放东西,下面是打成一个一个的小柜子,既可以放货,上面的平台,也可以放一些玩意,比如积木什么,可以让进铺子的孩子,玩的!

总体来说,喜弟是打造一个小型的幼儿园,一进门的地方,做一个简单的滑梯,不过为了避免上来,滑梯是连着墙的,需要大人抱上去玩,一直有人看着,也免得孩子出现什么掉下来的时间!

喜弟的想法,都画在纸上,李威在一旁看的直笑,甚至都迫不及待的也想试着玩玩。“这些木工的活,包给我,半日就能给你做好。”

喜弟自然是乐意的,这种事,最好有个男人盯着,那些人才不敢耍滑,立马堆着笑容,“那李威哥,工钱怎么算?”

这一身哥叫的,李威没差点飞起来,“说工钱不就见外了,用不了二两银子搞定的事,哥送你了!”

旁边的余生还没来得及阻止,李威那边是及其痛快的答应了!

喜弟也并不好意思让人拿,“那这样,先记在账上,我以后还你。”喜弟这会儿,手头有些紧张,主要是开铺子前期投入的肯定多,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能说一点铜板都不给自己留!

喜弟跟李威聊的开心,余生猛不防的从后头踹了李威一脚,让李威跟喜弟,都用看神经病似得眼神看着余生!

余生尴尬的把头扭在一边,本想挑点刺出来,又没想好!正好外面来了个人,许是帮余生在外头收账了,说是一个铺子的掌柜,说是铺子不景气,请求宽限几日!

“不景气是他能力不行,铺子关了,人辞了,但银子,不管他是卖宅子,还是卖女人,都得给我还上了!”正碰着余生心情不爽的时候,说话自然也就狠了些。

喜弟看了看李威,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这也是寻常的事。喜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只倒是,商人便就是商人。

把人骂完之后,余生回头看了喜弟一眼,“记着,你要是不听话,也是这样的下场!”

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李威身子动了动,都走了出去,又跑回来拿了一把钥匙走,“下午我帮你做了。”不等喜弟回话,赶紧去追余生。

第三十章 杀了她

喜弟看着李威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几声,李威彪悍的外表,跟性子可一点不符合!

今日来的早,喜弟打了水,把屋子简单的打扫一下,敲着时辰差不多,才准备往家走。

手里头的带着钥匙,总觉着比揣着铜板心情好的多。喜弟回去的时候,招弟还在炕上做着活,旁边放了一堆小玩具,再跟前,缠了不少蕾丝边,这一边做活却一边揉眼睛,看着是做了不少了。

“好了,该休息便休息,以后再做,累着了,反而不划算了。”喜弟说完,伸手直接把招弟手上的东西拽到了一边!

招弟干笑了一声,抬头的时候,眼睛不舒服,明显的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心情是好的,“姐,铺子可定下了,明日能把这些东西送去吗,拿不了我陪一起。”招弟心心念念的,还是铺子的事。

喜弟抿着嘴一笑,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放,“你若是喜欢,现在咱就可以套了牛车去瞧瞧。”毕竟招弟做完是手术还没有一个月,不能走那么长时间路。

招弟眼睛一亮,本想说好,可转念一想,喜弟刚回来定得累着,“不急,我明日再过去便是,先收拾一下带过去的东西!”说着,把线绳咬断,利索的收了起来!

剩下的边角料不多了,收拾着放起来,再加上做好的小玩具,也得有一袋子了。不过招弟想着,那边也能睡人,找了一床旧被子准备好,等着一并拿过去!

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姐妹俩这嘴都觉着快合不上了!

两人在炕沿上坐着,晃了一下又一下,喜弟这还哼着小调子!

胡氏又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喜弟跟招弟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喜弟的手,直接拿着菜刀,防备的看着胡氏!

这次胡氏并不是站站就走了,却是直接走了进来,盯着招弟在冷笑了一声,“让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从后面拿了一张纸出来,放在桌子上!

招弟认不全字,只看着什么mài shēn之类的!

喜弟准备拿的时候,却被胡氏一把拽走了,“我知道你们在镇上卖了东西,有银子了,我只要五百个铜板,招弟的mài shēn契,我指定不签,可若是你们不给,我告诉你,招弟这身子,只能被我卖了!”

胡氏给喜弟找的这个人家,喜弟是听说的,从上头退下来的官员,多少有面子,就是县令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这人色的很,据说可以称之为夜夜新郎,没事买个女人回来玩玩,第二天就给放了。一些缺钱的,或者寡妇,也有愿意卖一夜的!

不过这一夜,并不好过,出来以后,听说腿都是软的,身上全是伤痕,主要是,这个人用工具。

要是那些签了死契的,更是往死了折腾,有多少,这一夜都傲不过去!

都倒是,宁进青楼万人骑,不去赵府一夜度!

“你当我爹是死人么,由着你这么折腾?”喜弟这会儿静的很,冷冷的看着胡氏。

胡氏听了这话,笑的一声比一声大,“听说你们的姥姥,担心你们过的不好,走路上摔死了,正好你们的爹在跟前守着,这会儿,恐怕你们爹,还想着怎么证明清白?”

胡氏往外走一步,声音刻意压低了,“恐怕,连面都见不着!”

喜弟的刀,直接抬了起来,竟然敢动她们的姥姥,她定让胡氏,活着生不如死!

胡氏可一点都不在乎,“我也是被逼的,你们可以给我银子,我带着喜梅走的远远的,永远不出现在你们跟前,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胡氏毕竟是常大山明媒正娶的妻,只要常大山不说话,胡氏是有权利卖人的!

本来招弟还有些害怕,可一想到常姥姥出事,上去直接掐着胡氏的脖子,“我要你给我老老陪葬,我要你死!”眼睛瞪的通红,手上的力气加的更大!

后头,喜弟突然抱住了招弟,强迫招弟放开胡氏。“不,杀她脏了我们的手,我要她,永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最心爱的女儿,生不如死!”

说完,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胡氏跌倒在地上,有些慌了,用力的拍着门,“你们打开,你们打开门,你们不给我银子,我可真按手印了啊。真按了!”

可是这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胡氏愤恨的盯着窗户,“常喜弟,这是你们逼我的,逼我的!”说完,咬了手指,直接按了一下,血色的手印,鲜艳无比!

按了手印,胡氏便跑了出去。

喜弟听着没动静了,才开门,赶紧把牛车套上,屋子里头整理好的东西,都抱了出来。“招弟,你去镇上福来客栈,找一个叫余生的人,什么都好商量!”说着,把钥匙也放在了招弟袖子里,“医馆旁边有个院子,红色木门,你只管开了进去便是!”

“姐,那你怎么办?你怎么办?”这样的场景,总让招弟觉着,有总生离死别的感觉,不放心的很。

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示意不用担心自己,“我还要给咱姥姥报仇呢,不会出事,我再去隔壁婶子家嘱咐几句就走,你从镇上回来,直接去咱姥姥家。”转头看了看这院子,“这家,咱以后不定能回了。”

总是有些感情,喜弟抹了一把眼泪,硬扶着招弟上了马车!

听喜弟这么说,招弟也就不客气了。

喜弟牵着牛车出门,一开院门,看见李威抱着胳膊,似乎正在等着喜弟!

平日里喜欢玩笑的他,这会儿也做了深沉出来。“主子让我来的,有话,你吩咐。”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了,喜弟也都懂,拍了拍李威的肩膀,几次哽咽,却也只能说一个好出来!

夏日的风,热的燥人,可喜弟这里,却是觉得,刚刚好!

无论余生是什么样的心思,想要帮她,这份恩情,她铭记在心。喜弟把牛车上的袋子交给了李威,又嘱咐了几句,才又作罢!不过,既然招弟不用去镇上了,喜弟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先去婶子家说几句话,便走!

第三十一章 以命相抵

把事情交给李威,喜弟就有底的多了!

到了常姥姥家,里里外外的都站满了人,毕竟常姥姥这村上唯一一个有贞洁牌坊的人,就是族长也得过来看看!

这些人都是认识喜弟姐妹俩的,不过因为常大山的关系,这次见着了,拉着脸,不与她们说话,不过路却让出来了!

堂屋里头停了一口棺材,不过还没盖盖子,估计是等着招弟跟喜弟过来。棺材里的常姥姥闭着眼睛,神情安详,一如一开始,睡着了一般!

只是白发有些乱,喜弟从旁边拿着梳子,含着眼泪,一下下的帮常姥姥梳着头发,常姥姥这个人,通透的很,似乎就在刚刚,她煮了鸡蛋放在跟前,悄悄的退了出去!

也似乎在昨天,知道她们被后娘欺负了,霸气的帮她们骂人去!

分明还记着,眼睛不好的姥姥,却费力的帮着她们做活,也只是说一句,“就让姥姥,帮帮你们吧。”转过头,擦掉的也许并不是眼泪,是无奈!

对命运的无奈!

可就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说没便没了!

招弟跪在一边,哭的成了泪人,张口闭口,只说是她害了姥姥!

就在刚刚喜弟也在想,若是那日,她们没有来,是不是,常姥姥还能多活几日!

庄户人,总是讲究习惯,哭丧的人,看着差不多了,便由妇人把他们扶起来。顺便,也说说常姥姥的死因!据说是在路上,两边有地沟,常姥姥掉到那,才不幸去世的!

大家也都知道常姥姥的眼神不好,可若是没瞧见,那应该是脚滑掉下去的,腿上的泥土肯定多,而这会儿,却是胳膊上的多,很明显是有人推常姥姥了!当然,最致命的,是人老了,身子便硬了,这一摔拧了脖子,当场就没气了!

跟前,也只有常大山一个人,他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如今,常大山就在一边蹲着,身上也绑了身子,衣服上尘土飞扬的,看样子该是被人揍了!

族长这边,只在那一下下的抽着旱烟。

“喜弟,我没有,我怎么会动你姥姥呢,你得相信爹。”常大山似乎是感觉到了喜弟的打探,抬头,用那被打破的嘴,发着不太清楚的音!

不过,喜弟是懂得。

本家的都是妇人,都得喊舅妈,有一个赶紧把喜弟拉到一边,“你姥姥平日可最挂念你们,你可别犯傻!”

到底是怕,喜弟一心软,非要放了常大山!

常姥姥尸骨未寒,她们再是本家,也不能说在常姥姥的灵前,就为难喜弟!

喜弟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放心,人,紧跟着又蹲了下来,“你说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跑到那条路上了,我可记得,咱家的地,根本没有在这边的。”

常大山自是理直气壮,立马跟了一句,“你娘想吃红枣糕,这边这家,卖的最好吃,我才过来的!”

“我娘早就死了!”喜弟再也按捺不住,冲着常大山吼了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常大山是真傻,还是假傻,胡氏做的这些,他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

喜弟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常姥姥的棺木,朝常姥姥家的族长叩了一个头。“姥姥年纪大了,一直蒙各位姥爷舅舅的照顾,喜弟,在这里拜谢了!”

族长赶紧把喜弟扶起来,烟杆背在身后,“丫头,你也是个苦命的。”胡氏那档子事,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都倒是,后娘的心,赛砒霜!

喜弟抹了抹眼角,“喜弟有一事要求族长舅舅,希望族长舅舅不在家里审我爹。”

本来拉着喜弟的手,族长的脸立变了,不悦的放开喜弟的胳膊,“刚刚还夸你懂事,怎现在这般糊涂了!”

“族长舅舅误会了。”喜弟赶紧解释,“我并非要替我爹求情,我只是希望能将此事报官,我希望害死我姥姥的人,以命相抵!”

族长一听,赶紧重新拉着喜弟的手,“丫头,你说这话可是真心的?”

喜弟还没说话,常大山急的往前挪了挪,“喜弟,你不能这样,你的心思怎么变的这么毒了?”

喜弟抬起头,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爹,你这话是何意,我姥姥的命就这么没了,我想为她讨回公道,有何不可?再说了,爹不是说了吗,这件事跟你无关,相信报了官之后,县太爷一定会还您清白!”

常大山又想去踹喜弟,可奈何被绑着,只能用吃人的眼神等着喜弟!

常大山的这幅模样,只让喜弟觉着,常大山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不过是为了那个人,藏着掖着!

既然如此,那衙门里的饭,常大山愿意替胡氏吃,那便为胡氏吃!

看喜弟既然有这个意思,族长立马派人去了县上。

这事要办,丧事也不能耽搁,金纸已经买好了,该有两个外甥女往棺材上贴金了,寓意着去了那边,常姥姥金贵的很。

“常喜弟,常招弟,给我出来!”一众人正在哭丧,院子外头便有人喊了起来!

族长带人出去,只瞧着是柳子娘带了一伙人在院外面喊,其中有两个汉子,抬了一跟木棍,喜梅被人跟绑猪一样,倒挂在上面,且还衣衫不整,只穿了里衣,肚兜似乎还能瞧的真切。

“你们干什么?”族长皱着眉头,问的应声!

而身后,跟着的膀大腰粗的汉子!

柳子娘瞧这架势,心里就有点打怵了,可是一想着,今那隔壁说的,喜弟手里头有不少铜板,胡氏已经盯上了,她自然也得先下手为强!

柳子娘往后退了一步,才敢大声的喊了出来,“我,她们家喜梅偷人,被我抓着了,只要喜弟拿出五,一百个铜板,我便放了喜梅,当什么事也发生过,不然,不然我把喜梅浸猪笼!淹死她!”

柳子娘喊完之后,害怕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无论怎么样,胡氏只要没被常大山休了,她们就还是一家人。妹妹出事了,做姐姐的,真要有能力,便帮衬帮衬!

第三十二章 一场大戏

只是,这一百个铜板,可不是小数目。

“喜弟,这是咋回事,你知道吗?”毕竟是人家村上的人,族长也只能先问了喜弟!

喜弟也不瞒着,只倒是缝了点玩意,赚了几个铜板,便被人惦记上了!

这么一说,族长便明白了,伸手准备把他们赶出去,却被喜弟拦住了。“族长舅舅,这事我去问个清楚!”说着,上前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拽掉了喜梅嘴上嘟着的东西!

“这种感觉舒服吗?”喜弟在喜梅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喜梅气的只能把头扭到一边,不去搭理喜弟。喜气也不恼,硬生生掰过喜弟的头,继续说道,“上次你们算计我们事失败了,就没想想为什么?同样的人,你们还信两次,愚蠢!”

这话,可是要比之前的话有力度!

喜梅的立马动起了脚来,想用力的挣脱掉,“你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喜弟只管居高临下的看着喜梅,是她,就是她让是隔壁婶子过去传的话,说是看见自己手里面有东西,让柳子娘赶紧去想法子要出来,不然就得让胡氏得了!

这法子,也是对方建议的,说是这样,是以为以防万一,万一胡氏已经拿到了,这样可以逼的胡氏,不得不吐出来!

柳子娘素来贪财,也不管是真假,反正损失的又不是她,只管喜梅来便是了,能得了银子,那是她的运气!

“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柳子娘就看不惯人咬耳朵,当时要急死旁人!

喜弟往后退了一步,离着喜梅远了一点,“就是问问喜梅,她娘已经拿走了铜板,难道没给她吗?”

“什么?”柳子娘立马瞪大了眼睛,上去一巴掌拍像了喜梅,“贱蹄子,你玩老娘是吧,你有铜板不拿出来,害老娘白跑一趟!”

这话一说,是在场的人也都看出来了,什么偷不偷人的,也是为了要人钱财罢了!

心里头,只当是更同情喜弟的遭遇!

喜梅恨的厉害,今日闹这一处,根本就不是她愿意的,只是柳子娘贪婪的,却不是她能阻止的,不想挨打,除了配合还是配合!

喜梅被打的满嘴都是血,却大笑了起来,“常喜弟,你以为算计了我,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已经把亲眼看见柳子看过招弟的肚子的事传出去了,而且,我也非常同意,招弟进柳子家的门,叫我一声姐姐!”

想想,招弟也要跟她受一样的罪,似乎现在,也没有那样的苦了!

“你胡说八道!”招弟抹了眼泪,从里屋冲了出来!

喜梅却撇了撇嘴,“当着我的面你就别装了,我低贱有你高贵不到哪里去,有本事,你就让大家看看你的肚子,不用找些有的还是没有的理由!”

喜梅说的话多了,血流的就跟快了,满嘴的血腥味,异常的骇人!

纵然是这件事过去了,可是没有让人真的看见,也总会让人咬舌根!

招弟吸了吸鼻子,“好,你不是想看吗,那你就看看,看完之后,永远闭上你的嘴!”说完,就要把肚子给掀开!

手,马上被喜弟给按住了!

“怎么,常喜弟你不敢吗,招弟跟柳子青梅竹马,你看我这原配都答应了让她进门,这也是顶好的事,不是?”喜梅挑衅的看了喜弟一眼!

喜弟按着招弟的手,慢慢的松开,“让舅妈给帮忙碰碰!”这样的选择,总好过,喜梅当众掀衣服!

做手术之后撑起来的肚子,现在早就收了回去,舅妈摸了仔细,平坦的,分明就是一个闺阁小丫头!

“我不信!”是柳子娘因为招弟的话,还又特意问过柳子,非常肯定招弟的肚子确实大了,她倒没想过,真的答应喜梅让招弟进门,就想着用这个筹码,压着喜弟把钱痛快的拿出来!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柳子娘的手,已经放在了招弟肚子上,“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悄悄的把孩子流了!”

问完又觉着不大对,坐了小月子的人,至少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可是招弟却经常出来!

喜梅看柳子娘的样子,总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你掀开她的肚子瞧瞧!”

本家舅母立马挡在了招弟跟前,“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谁教你的!”

这么一问,大家所想到的,也都是胡氏,他们家的那个后娘!

“丫头,丫头!”胡氏从镇上回来,就听着喜梅的事了,一路小跑的赶过来,一看见被吊着的喜梅,赶紧扑了过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闺女呢,放开她!”

柳子娘一看见胡氏,就跟看见新希望了一样,赶紧把人拽起来,“你要是心疼你女儿,你给我一百个铜板,我马上把她放了!”

都倒是见亲人,最难保持坚强,喜梅哭的眼泪口水全都流了出来!

嘴里面的血本来都不流了,可口水中还带点红,看样子,就跟又流出了许多血来了!

胡氏吓的,只敢捧着喜梅的头,“她们打你哪了,打你哪了,娘给你做主,娘给你做主!”

柳子娘哪有心思胡看着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用力踹了胡氏一脚,“你只要给我铜板,我给你休书,把你女儿还给你!”

她心里是恨喜梅的,就是听了她的挑拨,非要看招弟的肚子,这下,肯定给了喜弟不拿铜板的理由了。所以,唯一的目标,只能是胡氏了!

当然,只要喜梅在她手上,什么休书不休书的,以后再说便是了!

“好,好,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放了我女儿!”心尖上的肉被人吊着打,胡氏现在是一点是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一听能得不少铜板,本来还气的跟母夜叉似得柳子娘,立马笑的跟朵花似得了。拍了一下柳子娘的肩膀,“行啊你,喜弟这么彪的人,都能被你降住,有本事!”

柳子娘一兴奋,就忘了自己这是在什么地了,只管在那说的得意的很!

常姥姥这边的族里人,一个个气的牙痒痒,看是碍着不是一个族上的人,不能是管人家啊!

“谁是常招弟!”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又冒出了两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在那喊着招弟的名字!

柳子娘心情正好,顺手就把人指了指招弟!

小厮一看,果然长的标志,“走,跟我们赶紧离开,去晚了,惹的老爷生气!”

第三十三章 威胁

知是对方想过来,被喜弟给拦住了,“你们干什么?”

两个小厮也不急,慢悠悠的将文书拿了出来,“她娘把她卖给我们老爷了,我们当然要把人带走!”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纹银五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比一百个铜板值钱多了!

可是,上头这个赵老爷,谁人不知他的名声,没想到,把招弟送去了,那只是送死的份!

“胡氏的心肠,怎么怎么狠毒?”舅母是个心善的,揽着招弟,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喜弟左右一看,拽了拽招弟的衣服,立马朝族长舅舅跪了下来,“后娘狠毒,亲爹无能,要逼死我们姐弟俩,求舅舅看在我们死去的姥姥面上,救救我们,让我们记在姥姥名下,进了族谱!”

喜弟一带头,招弟只管跟着扣头,一下接着一下,实诚的很,口里头也只管念着,“求舅舅救救我们!”

族长舅舅的心也动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要是常大山没什么事的话,肯定是要先问了人家父亲,可现在不一样了,常大山都可能是杀人犯!

而且,她们也没什么叔伯至亲,现在完全可自己说了算的!

“这,我得上报里正,若是他没有意见,你们可以记在你姥姥名下!”族长舅舅这话一说,算是肯定成了!

本来,本族族长的面子就大的很,也只是知会一声里正罢了!再来,又是两个女娃娃,将来嫁人了,也得随了夫家那边,就临时挂个名,人家谁会闲得没事管这个!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招弟都是常姥姥名下的孩子了,胡氏自然没有权利卖人!

瞅着是这个功夫,柳子娘眼疾手快,一把把文书给抢过来,上面的字她认识不多,可纹银五两,却识得。

一看这价格,笑的嘴的闭不上了,“她们家不卖,我们家卖,这是我儿媳妇,你们担走,担走吧!”

小厮有走过去看了看,还扯了扯喜梅身上的衣服,看着里头身材还算不错,“要不就这一个吧?”虽然说,喜梅没有招弟长的好看,可他们家是主子,又不看中脸,主要是,下面长的好看就行!

小厮坏笑一声,接过木棍抬着就走。

“不要,娘,救我,救我!”喜梅吓的乱晃悠,可本吊绑在上面的,再怎么晃悠,也无济于事!

胡氏爬着就要追,柳子娘给自己的人一使眼色,立马就有人拦住了胡氏!

胡氏急的张嘴就咬住了拦着她的人,对方咬着牙,拍了胡氏一下,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五两银子呢,他们帮了柳子娘的忙,柳子娘怎么也得感谢感谢他们把,想起铜板,这些人拦的也带劲了!

喜梅眼神渐渐的失去希望,身子因为人家抬着,一晃一晃的,倒立着看着喜弟。

在那么一瞬间,她想起来以前,她刚跟柳氏来常家的时候,招弟一直黑着个脸,到是喜弟一直很友善!她素来会装柔弱,一度喜弟对她比对招弟还好!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大约,大约是她看上了柳子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若是重新来一次,若是她不抢柳子,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倒霉!

可惜,这世上,终究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胡氏坐在地上,只觉得天也昏地也暗,怨只怨,上天对她为什么那么不公平!

愤恨的看着喜弟,“死了,死了好,那贱老太婆不是骂我吗,这下骂不了了吧,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就那么轻轻的一推,她就死了,死了,看看,连老天都觉着她活着没意思了!”

胡氏受了刺激,什么话也能说的出来。

真相,原来来的这么容易,又这么让人气愤!

“把她绑了,报官,报官!”族长早就看胡氏碍眼了,心肠这么歹毒的女人,就该浸了猪笼,活着就是个错误,就是个祸害!

哈哈哈!

被绑的时候,胡氏也不反抗,只管放大声音在那笑着,笑的那么气人!

被绑好以后,常大山颠颠撞撞的走了出来,满脸泪痕的盯着胡氏,上去猛的踹了一脚,“毒妇,毒妇!”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两个字!

胡氏被踹的摔倒吃了两口土,浓浓的土腥味,难受的厉害,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变过!

她看着常大山,空单的眼,慢慢的回了神,“你这又是何必,我做的这些事,难道你都不知道吗,我推完人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看我!”

说完自己笑了几声,“你说你自己挨打都不说出我来,是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啊!我,比你那个死去的婆子,是不是好上千倍,百倍啊!”

在场的人,都惊了!

常大山竟然都看见了,却还包庇这个女人!回头,都看着喜弟跟招弟姐妹俩,大约,最心凉的就是她们了!

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这个说法,原来并不是假的!

看常大山不说话,胡氏还在那笑着,“我想想,你是不是喜欢我炕上的功夫,只有在炕上,你才会点头说,我比她强!”

胡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想随意的讲着,只希望能短暂的忘记,自己的女儿正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看胡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常大山又踹了一脚,这一次,一脚踹在胡氏的嘴上!

许是胡氏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只能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常大山耷拉着身子,回头看了看喜弟跟招弟,又看了看族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她该杀,可是她的女儿已经替她受了报应,我放喜弟跟招弟离开,希望你们,也放了她!”

说完,这些人都想挖出常大山的心,看看着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到现在还护着胡氏!

“我们不走了,我们不记在姥姥名下了,只要让她死,我们无所谓!”喜弟站在人前,每一个字都说的响亮,无比坚定的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 余生很暖

素来没怎么有脑子的常大山,这会儿反应却很快了,“好啊,那就跟我回家,为胡氏披麻戴孝,守灵三年,我知道你最近老是往镇上跑,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你们没嫁人,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常大山这么不要脸的说法,族长都动怒,抬脚照着常大山脸踹了上去!

常大山被踹到了,接着又爬了起来,“你们把她放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看着她,不让她来祸害人,喜弟他们是富是贵,也跟我再也没有关系。我都不会去找她们。”

常大山的话,真的,比他死还要伤人,招弟蹲下来,拽着常大山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她始终想不明白,胡氏到底有什么好的,让常大山连女儿都不要了!

常大山终是落了眼泪,作为长辈,他冲着招弟叩了一个响头,“爹对不起你们,做过光棍的人,才知道做光棍的苦,爹也不想别的,就只希望,等到走不动的时候,炕上还有个人,能说句话,就成。”

多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只是想要约个白头而已!

“我答应,我给她披麻戴孝,我给你全部,我只要她死!”喜弟一字一顿,异常的清晰!

在场的人,都佩服的看着喜弟,只倒是是个有主意的人。

喜弟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想把胡氏送进大牢里去,听说那里,有的是残酷的刑罚,让胡氏在那里,受尽身体的折磨,又挂念着喜梅在外面的生活,这人,总是不由的往坏处想,她要让胡氏,连呼吸都觉着是苦涩的!

至于身外之物,人活着便是希望!

大不了,重头来过!

“你走吧,永远永远的不要踏入我的村子!”族长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常大山!

喜弟的眼一抬,不敢置信的看着族长,“舅舅!”

族长为难的别过头去,“喜弟,你还小,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要重要,为了仇恨,赔上大好年华,不值得!”

喜弟还要说什么,被舅妈给拽住了,“就是你姥姥在天上,一定也希望你们好好的,莫让她在那边,还替你们挂心!”

所有人,都同意族长的决定!

就喜弟个招弟两个好孩子,就不能让他们在回去受苦!

得了放令,常大山被解开绳子,生怕族长不同意,赶紧拽着胡氏离开!

招弟想追上去再问几句,被喜弟拽住了胳膊,人生,无奈,只有挣扎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便是!

族上的人,都抹了抹眼泪,帮着喜弟跟招弟俩办丧事!常姥姥没有孝子,只有本家的侄子什么的代替,可是族长破格,让喜弟跟招弟,也穿着孝子的孝衣,就当替她们死去的母亲,戴孝!

天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突然间阴沉的很,却又不下去,凄凄惨惨的,就如同孝子们现在的心情!

棺材,是喜弟跟招弟盖上的,喜弟在心里默念,“姥姥,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好的,您放心的去吧。”

棺木封上,只等着下地埋了!

天渐渐的黑了,人家都离开了,只剩下喜弟跟招弟跪在灵钱,一点点的放着纸钱。

“姐,你说老天真的长眼吗?”招弟的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喜弟放纸钱的手一顿,“有,总有眼的!”就算没有,也要自己变强,给他按上俩眼!

剩下的话,喜弟只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既然族长的决定不能改变,那只能就这个样子了,但是,胡氏,她也一定不会放过!

屋子里头冷冷清清的,可是村上的人热情的很,今个晚上送饭了的就有八家,还有一些送的菜,送的鸡蛋,倒是让人觉着,这世上自有真情在!

夜里,喜弟出来站站,从栅栏门上,看见一身白衣的余生,喜弟惊了一下,赶紧把门打开,“怎么来了不进来?”

余生也不像平常那样,满嘴放炮,只是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知道你心情不好,不想打扰你!”

话这么一说,喜弟反而接不上话了,只将头扭在一旁,脚在院子里,划了一下又一下!

“这是我准备的,让人瞧过,说是风水极好。”说着从怀里拿了宣纸出来,上头画了一个墓,这个地喜弟也去过,依山傍水,确实不错!

不过这个地方,应该也很贵的!

喜弟想了想,终是没有矫情,只说了一声谢谢,便收了起来!

看喜弟拿了东西就想走,余生忍不住说了一声,“等等!”看喜弟用那哭肿的眼看着他,余生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头上有纸灰!”说着,拿了一大片下来!

喜弟看了看,转身,就准备离开!

余生的手在空中停留,刚才只觉着温香如玉,如今,倒是怅然若失!

喜弟推开门,却猛的回头,看着余生终是露出了一个浅笑,“谢谢。”唇间,又说了一句!

都倒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就算喜弟不美,今日的笑更算不上甜,可是这一幕却在余生的脑子里定格。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背在身后,唇间的笑容,莫名的溢了出来!

这一幕,喜弟多年后回想起来,也觉着难忘,总是还不够,半夜送墓地的情谊!

只倒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余生一定很暖!

常姥姥下葬那一日,惊动了十里八乡,主要是这块墓地,听说那是从知府大人手里头要出来的,这可是难得的荣耀!

族长更是兴奋,命人特意把常姥姥的贞节牌坊也都挪了过来,只当是这十里八村,千古第一人!

虽说人死后做这些东西,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可是喜弟跟招弟的心还是暖的!

人已经不再了,没办法尽孝,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后事,做的体面!

安葬了常姥姥,喜弟跟招弟又在这里,住了几日,守了头七,才把东西装了,去了镇上!

至于院子里的鸡,还是喜弟买的,做的笼子,喜弟把这些都给了村上的人,算是感谢了他们这几日的照料!

去了店的时候,店门是开着的,余生跟李威,一边一个跟门神似得在这那里,招弟跟这些人不熟悉,看着李威脸上的刀疤,吓的只往喜弟身后钻!

“这位是余生,这位是李威哥,铺子还有姥姥的墓地,都是他们帮忙的。”这次,喜弟算是正式介绍给招弟认识。

余生总是很不喜欢那一声哥,白了李威一眼,直接转身就了铺子里头!

第三十五章 开业大吉

李威被瞪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笑呵呵的看着招弟,“你们是亲姊妹吗?”

这话问的,喜弟上去踹了李威一下腿,其实也没用力气,李威夸张的咧着嘴,“你看看,真心不像是一亲的,一个是千金淑女,一个却是泼辣悍妇!”

虽说被夸的是自己妹妹吧,喜弟肯定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作为女孩子,被人贬低,也应该发发脾气的,喜弟的手一伸,“钥匙还我!”

李威撇了撇嘴,自己还在那嘟囔了一句,“小气!”

看着喜弟跟李威说话的时候,这么放松,招弟也自在一些!

这才得空看了看铺子,真的,惊艳!

本来喜弟还打算过来收拾屋子的,现在看来,里头干干净净的,也用不着怎么收拾。

想来一定是李威过来的收拾了,人家总是帮了忙的,喜弟也不好拉着脸,虽然倒不至于舔着个笑脸个过去,但还是亲手倒了被茶,递到李威的跟前!

李威这下,笑的就跟一朵花似得了。

就一直捧着那杯茶,不舍得喝,却被身后的余生,猛的推了一把,李威没防备,身子猛的一晃,杯子里头的茶立马就倒的干干净净的了!“主子!”

李威很生气,瞪着眼,连声音也变成了,只有应该该有的声调。

“烫。”余生晃悠着那折扇,敲了敲李威的胳膊,说的似乎是关心。

李威这下气的光在那翻眼睛,茶水他们倒了有一会儿,不冷不热的正好喝,这不刚刚溅到手上的,一点都没有事。

招弟在一边,正好瞧着他们的这个互动,只低头抿嘴在那笑,倒觉得有趣,不由的,也不似刚才那么拘谨了。

铺子里头,主要还是靠招弟收拾,她心细,而且总能举一反三,很适合做这些。

这几日,喜弟也没让余生闲着,帮忙写传单,总得先把广告打出去。余生的字,真的很好看,就跟他的人一样,瞧着就是斯斯文文的是感觉。

这种事,李威光在旁边着急,一点忙的帮不上,主要是他的写的字,比喜弟的还要丑!

本以为发宣传单的时候,能帮的上忙,结果还不如不帮呢,往大街上一走,人家吓的都绕开了,谁还敢接他给的东西!

结果,一个这么高大的硬汉,只负责给他们忙活的人,端茶倒水。

终于到了开业这一日,喜弟跟招弟,都奢侈的做了一套鲜艳的裙子,当然,布料还是最下等粗麻布,只不过让人瞧着精神些。

铺子门口,站了一个巨大的兔子娃娃,当然,这是让李威在里头呆着的。这一条,也不是喜弟的创意,在现代,尤其是那些卖手机的地方,摇头晃脑的,都是一些这样的人物!

鞭炮一响,吸引了不少孩子过来!

招弟很热情的往里头招呼,店里头的小毛绒玩具,摆的肯定多,下头摆了一些可以随便玩的玩具,都是喜弟出的图,尤其是积木,颜色鲜艳,大小正适合孩子玩,有不少小孩都愿意来看看。

一直玩人家的东西,大人肯定有些不好意思,都会象征性的买上一两个玩具玩,左右也还是他们能负担的起的。

当然,开业第一日总不会这么单调,喜弟在外头给还没有进去的孩子,讲开故事了。

今日故事的名字,就叫狼来了!

“在很久以前啊,有以为六岁的,会放羊的孩子,…。”

喜弟的声音柔和,起先还有孩子说话,慢慢的都被吸引过去了,就是连大人都听的认真。

故事结尾,喜弟肯定要总结一下,比如说撒谎不是好习惯等等!

这是第一次,让大人也没开始接触,讲故事也能教大道理。

喜弟讲完故事,看孩子们还想听,自然知道这是拉单的好机会,“大家不要着急,若是想听,咱们以后还有机会,平均,七天我会给大家讲一次故事,喜欢听的,都可以过来听。”

喜弟也是要把握着度,镇上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庄户人家,平日里旁着下地,哪有空陪着孩子过来,就算是女人们,做饭纳鞋底,忙的很。所以,要选一个,他们都能接受,也能坚持的度,过来。

就算是那些上不起学堂的孩子,也能过来听听,知道些道理!

新铺子开业,最重要的,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人气!

余生今日,就帮着收铜板,笑着与各位周旋招呼,可心里对这种模式,新鲜,新奇,不说这是这镇上第一家这样的铺子,就是天下,也都是从来没有的。

这一日下来,真的是忙的鞋都不沾地了,终于挨到打烊的时候,喜弟赶紧把铺子的门都收起来。

今日,李威最为辛苦,把头罩摘下来之后,整个人都用汗洗了澡。

喜弟也顾不得疲倦,赶紧给李威端茶倒水的,殷勤周到。

余生看不下眼了,在李威还很享受的时候,余生凑了过去,慢悠悠来了一句,“要不你当主子?”

李威砰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贼亮,“真的?”

问完了,对上余生那似笑非笑的脸,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真的,会开玩笑。”胳膊晃动着,左右瞧了瞧,转移一下注意力!

等喜弟捧着毛巾过来的时候,李威接的那个勉强,吓的喜弟也不敢管他了!

“你们先歇着,我去灶上做饭。”招弟也说了一天了,声音都变哑了,可也多亏人家余生跟李威帮忙,自然要热情招呼。

喜弟现在就庆幸,招弟做完手术也一个多月了,不然今日也不敢让她撑这么久!

余生依旧扇着他那小扇子,他自然是愿意在这待着的,可看人姐妹俩累了一日了,还忙前忙后的,也不容易,只能站起来拒绝,“不了,我们客栈歇息。”

在说歇息那两个字的时候,咬的格外的重,尤其还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喜弟。

喜弟顺势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个余生,也就在常姥姥去世的时候,才正常一些。就这两人,又跟以前一样,说话没个正经。

“那我就不送了。”喜弟手一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三十六章 飘红

招弟到底没经过这些,听不懂这些个道道,这是觉得喜弟这么对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追着要去送人。

喜弟也没拦着,无论怎么样,也总该谢谢人家!

等终于只剩下两姐妹的时候,两人躺在炕上,腿都发软了。

“姐,你说咱能不能一直这么红火下去?”等缓过这个劲来,招弟用那沙哑的声音,问了喜弟一句!

喜弟翻身趴在招弟跟前,“只要努力,咱就一定能成。”

招弟反应了两秒,突然坐了起来,“姐,今日那十对还没做,我赶紧去拿。”这几日已经做成了习惯,再加上今日卖了不少,明日架子上的,可就没有几个了。

至少,要是再来这么多人,她们可就连个撑场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喜弟拍了一下招弟的腿,“做什么样子,先数铜板!”眼睛一亮,抱起来了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过来,哗啦的一声,满当当的撒了一炕!

招弟还没一下子见这么都铜板,眼睛看的都直了!

果然,银钱是个好东西,谁见了谁都喜欢。

姐妹俩,头对着头的在那数,竟然有九十五个铜板,也就是这一日的光景,就赚了一个月的租金,后头这几日,就打每日五十个铜板进账,想想,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处啊!

有了铜板的支撑,姐妹俩瞬间就来了动了,起来撒了一把面疙瘩,拽了一些菜叶子做了个汤,两人对着头在那吸溜着喝,一边喝,喜弟还一边在那画!

这次,画了两个系列,一个是萌鸡小队,一个是赛尔号,凑凑人物,该有十对,每个做上两对,就要做二十对!

招弟是个有天赋的,做了这么多,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光靠想象,她又画了十对!

这一夜,姐妹俩合作,做了四十对,做好了,就是把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把地面打扫了一下,又编了几个好看的灯笼,等着作为在这花铜板,超过十个的赠品!

等忙活完,都已经入更了。

喜弟那边累的倒头就睡,招弟反而兴奋的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想那时候,被柳子闹僵了,还以为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哪曾想,现在能过的这般红红火火!

似乎记得,她曾问过喜弟,为何要赚很多银子,当时的回答,她已经记不真切,现在想来,真的,铜板是个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人有底气,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那些个不愉快的,恍恍惚惚的,仿佛隔世!

清早的时候,招弟起了个大早,一共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些菜回来,多准备一些,到了晚上,总想着该做一顿好吃的,谢一谢余生她们!

都已经到家里了,招弟才想起来打上一壶酒,摸了摸铜板,估计最少还得四个铜板,她这就有些舍不得了,最后,打了三个铜板的酒,还是她咬了牙下的决心。

喜弟那边,已经忙活着把铺子的门给打开,没想到一开门,就有一个妇人过来,说是想要一套积木,昨日人太多了,没落的着。

喜弟自然热情的招呼,这一套积木,可就要卖十个铜板啊!

妇人也拿了赠品小灯笼,也是乐呵!

招弟看这铜板又赚回来了,脸色才缓和过来!

等李威他们过来的时候,喜弟别的不做,让李威再做上几套积木,上头让余生,还要写上字。

这一日,一下子就做了三十套,够喜弟卖上一阵子的。

本以为第二日,热度就会降下来,不曾想,有一个家境富裕的人来,竟然将昨日李威戴过的那个兔子头罩给买走了,花了三十文!

这一下,就是沉稳如喜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到了晚上一数,今日竟然有一百二十个铜板进账。

余生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对于这个数字,若是换着以前,真的连眼皮都不会抬,可如今好似会高兴喜弟的高兴,心里甚至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余生却皱起了眉头,一个好的商人,不该有这种感觉,只有永不满足,才会有是一直向前的动力!

正好这个时候,招弟招呼大家吃饭,也就没人注意余生的心思!

今日这菜做的也简单,小炒菠菜,丝瓜炒鸡蛋,酸炒白菜,凉拌黄瓜,干炸花生米,腌辣椒,脆炒大头菜,最能拿出手的,大概就是那个五花肉顿粉条了。

粉条也不能跟人家酒店里的比,是招弟从外头是买的粉面,自己擀的,粗细勉强称得上均匀!

许是饿了,反正挑剔如余生,都觉得,相当的有食欲!

“李威哥,尝尝镇上的酒。”看他们吃的香甜,招弟这个主厨心里也高兴,赶紧笑着去拎酒壶去!

端过来的时候,正好那盘子里头的菜,冒着热气,招弟走路着急,脸上红扑扑的,一下看呆了李威,“好美!”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招弟还没被男人这么夸张,就是连脖子涨的都通红了!

抬头看了一眼余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余生总是笑呵呵的,且有斯文,可招弟总不敢与他说话,倒是在李威跟前还能自在些,虽说脖子都红了,可也还能回一句,“李威哥,惯会打趣人!”

李威本来跟女孩子接触就少,自己也惊讶怎说出那边轻浮的话,结果,连比招弟的还红,“我这个粗人,说话不会注意,莫与我计较!”

说完,赶紧塞了一口菜进去,觉着这个劲还没下去,拿着酒壶就在那灌开了。

旁人都不觉得怎么样,李威还一直喝个不停,菜没吃多少,酒全喝完了,一会儿没注意,李威在那晃悠着脑袋,大笑一声,而后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余生推了推,李威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招弟吃的差不多了,“我去拿个毯子过来,莫睡凉了!”

招弟一进去,屋子里头就剩下喜弟跟余生,哪怕这一会儿的功夫,一下子就觉得,异常的安静!就连蝉叫声,都显得比刚刚刺耳。

“今日繁星当空,想来明日天会不错。”喜弟抬头,自顾自的念叨着。

第三十七章 徐老半娘

余生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瞅着不一定,不然我们去看看?”眉毛一挑,特有的书生气质里,多了几分邪气。

看他这个表情,喜弟忍不住翻了个眼,不过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外头繁星当空,蝉叫声一阵阵的传来,微风拂面,几人也有几分静怡祥和的感觉!

余生穿的一席白衣,衣袖飘飘,喜弟的粗布微风吹不动,立在一边,竟也有一种,特别搭的感觉。

“我说话,素来喜欢直来直去的。”喜弟咳了一声,率先开口,“我们都不是傻子,你做的这些,早已超过了一个东家该做的事情!”

喜弟是不喜欢暧昧,有什么说开了,而不是吊着,在她看来那便是玩弄感情!

这样的开头,很容易让余生想到喜弟接下来要说的话,眉眼间不由的放柔了,心里却是在佩服喜弟的性格!

伸手,搭在喜弟的耳边,在喜弟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余生突然抬起了手,在喜弟的头上,点了几点,“这些地方,都戴了花,该是最好看,头发散多了,瞧着不利索!”

余生好似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喜弟明白,散着的头发不利索,那只有盘起来!

而只有嫁为人妇!

喜弟下意识的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总有一日,我会盘起来,只是,我不为妾!”

有些事,喜弟总还是要提前挑明的!

余生准备好的话,收了回去,眼里的柔情,跟着渐渐消失,“我的婚事,讲究门当户对!”

喜弟的手一僵,并不是失望,只觉突然心里一凉,原来,只有妻才能称之为婚事,而一些妾,只是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

往后退了一步,只称呼余生一句,“东家!”

一切皆一明了!

有一种遗憾,或许是,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温暖了,我也认真的思考你我的关系,准备回应的时候,却发现,两人相差原是这么大!

多年以后,也只能告诉自己,曾认真对待过,这便足以!

至于余生,只能说,他是一个商人,仅此而已!

两个人都是极为冷静的,短短数语,结束了彼此的念想,共同回去的时候,也都能淡定从容,一如刚才!

只是余生的心里却烦躁的很,憋着一口气,总想发泄发泄!

“明日我要回京城,这个铺子,明日便会让人送来,余记的招牌!”身子往后一靠,端起了,真正东家的架子。

招弟从一旁站着,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总觉得气氛不对。

喜弟笑着再次喊了一声,“东家!”想拿起酒壶倒上一杯酒,里头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倒了两杯茶,置于她于余生之间,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敬上!

喝的时候,余生不知为何,觉得那嘴里好似有些许的苦涩!

把杯子随手仍在一边,踢了睡着的李威一脚,“我赶紧把他带回去。”

李威刚才那个晕劲过去一些,一脚就被余生踹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着余生脸色不对。

跟了余生这么长时间,他的每一个表情,李威比谁都熟悉,一看余生这是心情不好,立马打了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

余生没个回转的是话,一甩袖子,扭头出了院子!

李威连招呼都没敢跟喜弟打,赶紧跟着出去!

喜弟没什么可别扭的,起身把人送他们送了出去!无论如何,她也得谢谢余生实话相待!

外头,已经有轿子等着,看余生上了轿子,喜弟跟招弟便折了回去!

没有喜弟在跟前,余生的脸才算是彻底冷了下来。“传下话去,别把那个常喜梅给弄死了,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说话的时候,咬着牙,似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

李威心里明白,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余生,余生这是拿着这个倒霉蛋发泄火呢!

里头,招弟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了一句,“这,余,余东家怎么突然要走了?”说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余生,只能按照喜弟的叫法,喊上一句东家了!

喜弟将剩菜都规整到一个盘子里,等着明日热着吃,“他们家家大业大,好像突然有什么事急着回去!”

看喜弟表情自然,说的也在理,招弟也就没在多想!

余生离开,对喜弟跟招弟并没有什么影响,日子依旧过的忙忙碌碌,红红火火!

倒是胡氏过的很不好,她如今的名声全毁了,就算常大山不嫌弃把她领回去,她也不敢出门,旁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给淹死了。

更何况,胡氏也不想出门!

只在晌午人少的时候,拿着包袱出去,里头放点干粮什么的,去了镇上,每日就在赵老爷的宅子门口等着。

十日了,整整十日,不见得他们送喜梅出来,也不知道里头到底什么情况,心焦的很。

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去敲了门。

门房的长工出来,看胡氏满脸的灰尘,穿的破烂,不像什么体面的主,冷声冷气的斥了一句,“做什么的!”

“小哥你看,我是你们十日前抬进去的那个姑娘的娘,我就来看看我女儿。”舔着笑脸,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五个铜板,放在长工的手上!

长工看了看,眼里有些嫌弃,可还是把铜板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头。

“你是那个常喜梅的娘?”这十日,赵老爷天天折腾她,长工也都知道对方的名字。

胡氏连连点头,“对,对,能不能求小哥通融通融,让我见一见我的女儿。”

长工上下打量胡氏一眼,“见什么见,等老爷新鲜劲过去了,自然会放了那骚娘们。”

胡氏也管不得对反的话粗不粗,一看人家想关门,立马伸了个胳膊进去,光天化日之下,猛的拽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色的胸脯,“小哥,只要你让我见一见我的女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哥的眼神微微一变,都说半老徐娘有独特的味道,他还没尝过,心思一动,立马把胡氏给拽进来,一下子顶在了门上,双手也可是不老实!

第三十八章 被占便宜

衣衫半褪,胡氏紧张的闭着眼睛,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放松!

只是没想到,还没缓和过神来,便听的那小哥嘟囔了句,“破烂货色!”顺带开门,将胡氏猛的推了出去。

呸!

一口吐在胡氏的脸上,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胡氏也顾不得拉衣服,赶紧拍门,可这次,拍了半天,也都没人应门!

胡氏这才拉了拉衣服,蹲在一个角落上,默默的流泪!

被人该碰的地方都碰了,又受这般羞辱,连她自己都觉得下贱,可又能怎么办,她的喜梅,生死不明,她除了这法子,实在想不出旁的来!

以为无论可走的时候,胡氏听着门吱丫一声,赶紧站了起来,跑着去看,大门还是紧闭着。

“快点,臭死了!”停的一个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胡氏赶紧围着墙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一个开着的偏门,这个时候,正好就拉秽物的老汉,推着车子出来!

胡氏向前一走,本想问那长工,可看对方是个年轻的,想想刚才的受的屈辱,愣是不敢向前,只能看向那拉秽物的人。

穿的一声麻布灰衣,手腕前面都已经磨的黝黑,走路的时候是一瘸一拐的,身子微胖,胡子拉塔,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脸了,一抬头,眼屎在那堆着。

脸上更是不能看,坑坑洼洼的,又脏又丑不说,还是个大龅牙,牙还黄的发黑!

可就这么一个人,胡氏是一直盯着不敢放,一直在跟头跟着,走了一个胡同,又拐了一个弯。

那人起初也就随意那么一看,并没有多在乎,可一直跟着觉出有不对的地方来了,把车坑放那了,“这位大姐,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一开始扣粗罗破嗓子,让胡氏更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再一想到喜梅,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你好,我是赵老爷府里头喜梅的娘,我想,我就想知道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胡氏说完,终于忍不住,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她的衣服,本来就是随便的整了一下,跟了这么一圈,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抽泣的时候,一抖肩膀,胸前露的那一点春色,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哦,是那个喜梅姑娘的娘啊。”汉子随意的硬了一声,眼珠子却都快瞪在胡氏的身上,那手伸出来,想碰又不敢碰,来回这么伸缩,更显得猥琐。

“对,对,我女儿怎么样了?”胡氏一听好像真的有门道,赶紧往前凑了凑!

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胡氏下意识的把领口拽的紧紧的,接着一咬牙,猛的扯开,“只要你能告我,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那汉子一听这话,直接把胡氏给摁在了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一句,手上更是上去直接扯开他的裤子。

裤子一开,传来一股浓浓的尿臊味,胡氏忍着恶心的冲动,全都忍了。

汉子是多年的老光棍,平日里攒个钱,也去光顾过周婆子的生意,可那里头的姑娘,一次太贵了,一年也就能做一次!

现在有个人主动送上门来,管她老的丑的,只要是女人能用就行!

汉子在拽胡氏的衣服,被带着绊了手,眼睛急的都红了,这个样子,胡氏心里起了退堂鼓,“你,你让开,让开!”

到嘴的肉岂会让她飞了,汉子一巴掌招呼在胡氏的脸上,一只手死命的摁着胡氏的身体,另一只手,在那倒腾着扯胡氏的裤子!

饿急了的汉子,可不管什么吃香难不难看,只要能入了口就行。

至于什么怜香惜玉,便更连边都扯不上。

这几日,喜梅被赵老爷带走,胡氏没心思在家呆着,常大山救回了胡氏的命,却救不回她的心,这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几天!

家里头没个人张罗着,常大山也没以前的动力,地里的活也是做一天歇一天,就是看见草,也是不爱动弹,由着那草比庄家还长的旺些。

今日胡氏晌午又出去了,常大山在厨屋里找了一圈,也只寻了一个边上发了霉的窝窝头。勉强烧了点热水,剥去皮上发霉的地方,在那泡着吃,可越吃越不是滋味,吸了吸鼻子,一个大人,靠在灶台跟前哭了起来。

把碗放下,想起他在收拾喜弟她们住过的屋子的时候,捡到了四个铜板,说不上为什么,自己放起来,就是没给胡氏!这会儿,一咬牙,干脆也去了镇上。

不说什么大鱼大肉,就是小铺的包子,也能让他吃上一顿,热乎的饱饭。

去了镇上,常大山也没忍住,去看了一眼喜弟她们,远远的也没敢靠近,就看着喜弟跟招弟招呼人进去,来来往往的,也不少的人,看着她们里按过的不错,心里少也多少也是安慰。

自己在镇上转了一圈,便宜的东西,也就是医馆对面的那个包子铺了,花儿两个铜板,要了包子,再要上一碗清水,蹲在椅子上,吃的也痛快!

“这不是大山啊。”从远处,过来一个同村的男人,指着常大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常大山的跟前。

闻着那刺鼻的酒味,常大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别人,别人都说你傻,不要两个亲闺女,要个半路的女人,我却觉得你这才是聪明!”男人说的声音很高,说到赞同的时候,激动在那拍着桌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男人却还不自知,又突然低低的一笑,用胳膊推搡了常大山一下,“我都懂得,夜里寂寞难耐,没个小娘们在跟前,那得多闷啊,闺女再亲,那是给别人解闷的东西。”

常大山是个老实的,根本挺不得这个话,捧着包子,往一边挪了挪!

喝醉了的男人,哪里有眼力劲,跟着常大山也挪到了一边,“我跟你说大山,听说那娘们这两天天天往镇上跑,要我说啊,不好好过日子东西,狠打一顿,打的也就老实了,她既然嫁到你家了,就得跟你姓!”

第三十九章 绿帽子

这话,常大山更听不下去了,尤其被人探究的眼神看着,脸憋的通红,这干笑的对着对方应承一声,等对方话一落,得了空,是赶紧说上一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将剩下的一个半包子,包好了踹怀里,赶紧的走的远远的。

身后的男人还没说过瘾,一直在后面喊常大山,常大山只管低着头,也不知道去哪了,一直走,离着那人越远越好!

拐了几个弯常大山不知道,反正身后再也听不到男人烦人的声音来,蹲在墙角,大口的喘着粗气,拿出胸口的包子,还是热乎的,蹲在墙角吃了起来。

不过,这包子还是刚出锅的时候好吃,现在还就没刚才的那个味了,幸好走的时候拽了一颗蒜,就着吃还不错!

吃着吃着,总还觉得味道不大对,有一种臭的感觉。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起身看一眼后头,想着是不是坐在人家茅坑后头了,可一看也不是。

正好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再一走,到了一个死胡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放在是一边的拉秽物的车,常大山下意识的捂起了鼻子,以为是到了人家处理秽物的地方!

第二眼,地上那个不停动着的汉子,常大山一看就看出在做什么。

脸瞬间通红,左右一看,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疼!”胡氏的嘴,被猛的一咬,扯着嗓子在那喊了一声!

常大山的脚步一停,这个声音,总觉得耳熟的很。

汉子这个时候也完事了,一脸满足的笑着,拎好裤子,还不忘拍了胡氏一巴掌,“常喜梅这一两日就放出来了,你在赵老爷府外等着便是。”

转身去把推他那拉秽物的车,哼着小曲脸面喜色的离开了!

胡氏现在浑身都动不了了,也并不是说男人有多强,而是因为对方太狠了,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打她,打的她一直在紧张状态中,就是最后了,胡氏觉的终于要完事了,那人还跟狗似得咬了她一口,让人惨叫连连。

胡氏岔开的双腿,过了好半响慢慢的回拢,手撑着地面,低头开始整理衣服。

对于这汉子说的事,胡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总是听到了,关于喜梅的只字片语,总还是觉得,是值得的。

在穿衣服的时候,看见一双沾满灰尘的男人的鞋,以及穿的灰色粗布麻衣,站在她的对面!胡氏的心一提,还以为有人看见了,也想跟她来一段!可她身子,已经受不住了!

咬牙抬头,看到的是常大山,那以上愤怒悲哀的脸!

常大山本来已经要走了,一听常喜梅的名字,就跟瞬间遭倒雷劈一样,腿挪不定动半分!

在看见男人满足的脸,常大山真的,气的要发狂,可生气之余,却有些发慌。

胡氏看见常大山,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自顾整理的自己的衣服,连一个声音也不愿意对常大山发出来。

看胡氏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常大山气不过,脱下鞋子来,照着胡氏的身上就揍。“你怎么就这么贱,这么贱,老子把你救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给老子戴绿帽子吗?”

胡氏被骑在身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抱着头,双眼空洞的,看向一个点。

常大山打着打着,突然趴在胡氏身上哭了起来,把这些日子压抑的情绪,全都哭了出来!

胡氏等了一会儿,看常大山没动静了,用手推了推,“你还打吗,你要是不打了,我要起来去找我女儿。”

这么冷静的声音,似乎嘲笑了常大山的激动。

终于,还是常大山站了起来,双手搓脸,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胡氏颤抖的身子站起来,如今身上真的是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了,就连脸肿的也没个人样了。

收拾掉在地上的包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你,你还回会回来吗?”常大山看见你包袱,想也不想的就问了一句!

这话,胡氏听了,笑了几声,“你前丈母说的没错,我被上一家休,就是因为我偷人,你要是给我休书,我就走。”

这么说,她暂时没有走的打算了。

得了这个念头,常大山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胡氏走远了,胡同里安静的只有常大山喘息的声音,地面上,一片白色,是刚才胡氏她们留下来的。

啪,常大山自己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常大山你真窝囊!”

气的骂了一句,可还是靠在是墙边,自己在低低的抽泣!

他有什么办法,他不忍了还能怎么办?他为了胡氏连两个女儿都没有了,如今要是赶走了胡氏,不说热饭了,就是温炕头都没有了!

胡氏离开这,又回到赵老爷的门口,既然那人说,一两日就能出来,万一是真的呢,她得在这守着,守着等她的女儿出来!

胡氏身上被扯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上戴的也都是草,往人家是门口一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饭的。

果然,不一会儿出来个长工,拿了个把馒头朝胡氏扔了过去,“要饭的,离远一点,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门口!”

胡氏盯着,看那白馒头在地上转着圈,站了地上的泥土,已经没白的颜色!

可胡氏还是扑了上去,拍了拍上头的土,小心翼翼的放在包袱里头。

毕竟,她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身上的铜板都给了那个门房的长工了,身上分文没有,这个脏了的白馒头,也是稀罕的东西!

天过了最热的那一会儿,镇上的人,也都陆续的出来,有下地的,也有乘凉的,看见胡氏的那个造型,都在那指指点点,

不过,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愿意当善心的人,给胡氏端了碗清水出来。

胡氏第一次觉得,水竟然是甜的!

宅子的门,突然打开了,胡氏侧着身子往那瞧,看着长工拖了一个人出来。

哐当一声,手一松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她看了没看,跳着过去,赶紧看看是不是喜梅。

第四十章 虐待

“讨吃的东西,砸老娘的碗干什么?”本来善心的人,掐着腰在那骂了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都哄堂一笑,觉得那婆子就是装,非要当什么善心人,现在好了,砸了吧。

胡氏不管这些,只眼巴巴的等着,等着那个被拉着的人出来。

终于,越来越近了,近的能看出,他们拉出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是一个女人。

扑通,人台阶上拉下来之后,随便找个地方扔下,长工直接扭头回去了!

胡氏颤抖的靠近,越靠近越不安。蹲下身子,胡氏没敢直接去看对方的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喊了几声,“姑娘,姑娘。”

对方没有任何的回答!

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终于去捧起对方的头,将散开的头发顺到两边,而后,露出了那一张,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脸,除了常喜梅,还能有别人吗。

胡氏的手一抖,几度哽咽,却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看着,已经撕裂的嘴角,伸手碰了碰,喜梅感觉到疼,猛地睁开眼睛。

胡氏赶紧擦眼泪,想给女儿一个坚强的形象,可是喜梅的眼里,是陌生的恐惧,“不,求求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一说话,嘴角是重新撕开,疼的五官紧皱,越是这样,越是吓的是大哭。

胡氏心疼的一把将喜梅抱在怀里,“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不会再有人打你。”

天慢慢的阴了下来,就如胡氏如胡氏现在的心情一样!

天边一道闷雷,吓的喜梅赶紧往胡氏那里钻!

两边原是乘凉的婆子,渐渐的散去,胡氏想领着喜梅走,可又有一种不知道该去哪的感觉!

这个时候,常大山赶着牛车过来,就好像是从天边乌云里走出来,是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明!

这是胡氏子成亲一来,第一次这么盼着常大山,这么认真的看着常大山。

常大山靠近,迎上胡氏期盼的眼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上来吧。”

胡氏赶紧扯着喜梅往马车上坐,“走,跟着娘回家,咱们回家!”

常大山想帮忙来着,喜梅看见男人情绪就个激动了,常大山只得作罢。

走的时候,常大山还有那么一点点同情的喜梅,好好的一姑娘,这就算是毁了个彻底。

心里也隐隐的有一个声音,要不是喜弟聪明,今日受这份罪的可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常大山赶紧摇头,活着太难,怎么可能顾全的这么多,只希望经过这次,胡氏能安安稳稳的定下心来过日子,别无他求。

也幸好变天了,胡氏这狼狈的样子,没让人瞧见,直接回了屋子。

胡氏伺候着喜梅擦擦身子,总要看看喜梅伤到什么地方,可一碰喜梅的身子,喜梅就反抗的激烈,整个人躲在炕角落内,瑟瑟发抖,“不要,不要。”别的也不会说了!

胡氏看的心酸,急的光在地上转圈,终于想到了法子,去找常大山,“大山,能不能你在去一趟镇上,从周婆子那里买点méng hàn yào,医馆给喜梅拿些外敷的药。”

毕竟她给常大山戴了绿帽子,说话的时候要比以前注意的多。

常大山本来吸着旱烟,把烟灰在鞋底上一敲,吭了一声,也没说好不好,收拾着就出门了!

常大山出门没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雨!

其实也没都大的功夫,胡氏等着心焦,常大山不回来,她什么也做不了,想了想,将喜梅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头,拿了蓑衣,就出去了。

常大山淋着雨回来,远远的就看见村头上站了一个人,走近了一看是胡氏!

常大山的心一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持家的妻。下意识的把药护的更严实了,就算浑身湿透,也不能打湿半点喜梅的药!

回了院子,胡氏张罗着给熬了姜汤端给常大山,另一碗,只放了红糖和méng hàn yào,哄着喜梅喝了!

这么甜的东西,喜梅喝的一脸满足,最后把碗自己捧在怀里,喝一口还得抬头看看胡氏会不会过来抢,喝到最后,就跟狗一样,趴在看上,舔那个碗。

“别舔了,别舔了,娘还有,你要是喝,娘再给你去取。”每一个动作,都是扎在胡氏心里的一根刺。

喜梅也不敢说要,只把那碗用嘴往前推了推,在推的时候,屁股撅的高高的,一看就是这几日已经习惯了的!

把碗拿到手里头,胡氏别过脸去,默默的擦眼泪。

扑通!

应该是药劲上来了,喜梅身子一软,倒在炕上,眼睛眯了眯,接着闭上了!

“喜梅,喜梅,醒醒,醒醒!”胡氏推了推喜梅,看没反应了,才开始端了热水过来,从脸开始帮着喜梅擦一擦!

擦到脖子上的时候,明显的有两到勒痕,再往下,胸脯上已经不能看,青一片紫一片的没一个好地方,在锁骨的地方,烫浇了一片,上面还纹着一个贱字!

再往下,凸起的地方,更已经烂的不像样了,也不知道,不怎么nuè dài了。

胡氏的手抖的厉害,几次,都不敢再继续帮着她擦身子!

可终究忍住了,继续帮着喜梅擦拭身子,可胡氏险些崩溃了,下头流了一个很小的缝,其他的都已经缝上了,最边上的线被连肉扯开了,胡氏只能换了水,拿剪刀一点点剪开。

就是喝了méng hàn yào的喜梅,在梦里都疼的哼哼!

前面擦完了,开始擦后面。

后面更不能看,被打的一道道的,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已经结痂了,至于那能用的地方,早就扯烂了!

不过,看样子,对方为了继续玩,肯定给喜梅用过药,不然这伤口,早就化脓了。

胡氏小心的把药点上,给喜梅换个干净的衣服背心,让喜梅睡的舒服一点,自己再给喜梅擦擦胳膊,本以为这边不会出现什么惊心的事,谁知道插到手指的时候,发现指甲里头,一个个红点,好像被东西刺过一样!

再一看另一只手,又是相同的情况!

胡氏抓着领口,难受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第四十一章 吃屎

等着情绪都稳定了,胡氏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外走!

把东西都收拾好,往锅里面拽了两把糊糊,热了个窝窝头,切了点咸菜!

她肯定是没吃的胃口了,这饭是做给常大山的!

今日她被逮着的时候,底气硬的很,可现在喜梅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她就哪怕求个住处,也不能被常大山休了。

常大山换了干衣服,坐在桌子跟前,大口大口的吃着,虽然饭很简单,可总是有个女人,能吃上一口。常大山越发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

甚至雨停的时候,他还想要不要去地里看看,如今日子有希望,总是要有个奔头,

收拾妥当,胡氏去喜梅的屋子看了看喜梅,méng hàn yào确实是管用,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胡氏看常大山在门台上坐着,自己也坐了过去,也不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招弟的肚子,真的大过,你信吗?”

常大山猛的洗了两口旱烟,吐出来的眼圈,称着常大山的脸,有些朦胧,“以前的事,咱都不提了,以后过好咱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不信的!

胡氏叹了一口气,连自己都觉得说这话好笑!这样,两人也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刚准备抬脚离开,被常大山一把拽住了胳膊,胡氏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常大山连拉带拽的摁在炕上!

今日白日被用的那么惨,再加上喜梅出了这个事,胡氏哪有这份心思,可又不能反抗,只能闭着眼,就当狗坑了!

可今日,常大山兴奋的很,不紧折腾胡氏,还得让胡氏回应,下手,也就重了些!

去周婆子的那里买药的时候,常大山正好看见里头一个姑娘,什么都没穿,要是忙个事的话,也就能忘了,可一闲下来,那姑娘的影子,老是在眼前头晃悠。

至于胡氏的身子,俩人本来就是半路夫妻,她还不知道都被什么人睡过,心里是有点膈应,当并不妨碍他正常的生活!

胡氏今日不敢反抗,可在常大山眼里,那就是胡氏好这一口,下手越发的熟练了,就往胡氏疼的地方打!

这一顿下来,胡氏的眼睛都发晕,路更是真的走不了了!

趴在炕上,想起了喜梅的样子,苦笑连连,母女俩,受的一份罪,苍天为何这般,这般绝情!

胡氏本来夜里想去照顾喜梅,可是动不得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鸡叫三声。

胡氏赶紧起来去看喜梅,推门进去,喜梅已经醒来,屋子里一股臭味,喜梅正捧着东西,不知道在吃什么。

“喜梅饿了吗,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饭。”胡氏装作不是不在乎,放柔的声音问了一声!

可靠近了,哇的一声,胡氏转头吐了一地!

喜梅,喜梅竟然捧着自己的秽物在那舔!

看胡氏这个反应,喜梅冷了片刻,有些手足无措的在那站着!

胡氏把苦胆里的胆汁都吐出来了,才缓和过这个劲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想肯定是在赵老爷那,就被这么对待过,又或许,被天天这么对待,不然怎么会一起来,就做这个事情!

胡氏打了水,把喜梅打扫干净,就跟小时候一样,一把屎一把尿的打扫,可心情,怎能与她小时候一样!

胡氏终于知道,哭不出眼泪到是什么感觉!

她恨,恨这世上所有人,恨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可是她忘了,从一面开始她就知道,那个赵老爷折腾人狠的很,就因为这份狠,她才愿意想要把招弟卖过去,让招弟受这份罪!

“乖,在这看着娘,娘今日给你杀鸡。”给喜梅上了药,从厨屋里头拎了菜刀过来,逮着一直鸡,直接把头就给剁了!

鲜艳的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跺鸡的动作,自然是又加快了。

把鸡做上的以后,胡氏笑着领喜梅了主屋,看着外头明亮的太阳,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以前的事情,从喜梅的小时候,念叨到喜梅长大。终于念叨到,“喜梅长大后啊,终于知道了喜欢是什么滋味。”想提柳子,几度哽咽,始终没念出来!

胡氏抹了抹眼角,“你在这待着,娘去看看鸡熟了没有!”

快步跑进厨屋,看见那刀,心里不由的闪过一个念头!

一旦起了,念头发狂的生长!

灶堂里,塞着的是一个榆木棒子,根本不需要人看,也灭不了火,在那发了半响呆,等鸡肉好了,断了一大海碗让鸡肉出来,拿了两个窝窝头,把昨个那个白馒头,把脏了的地方拍掉,也都拿了出来!

屋子里头,喜梅还在那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胡氏看一阵心痛,将鸡肉放在桌子上,“来,吃吧,娘去给端糊糊去。”

喜梅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再加上胡氏对她又这么温和,从来都不打她,她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一些,拿了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常大山从是地里做活回来,看屋子里头就只有喜梅一个人,“你娘呢?”放下锄头,一边抖鞋里头的土,一边问。

喜梅吃的正香,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糊糊。”

常大山洗了手,去厨屋里头一瞧,空空的没个人,而糊糊还冒着热气!常大山以为胡氏去了茅房,也没在乎,从锅里端出自己的那一份,跟喜梅放一块,对着头吃了起来!

都吃完了,还没见着胡氏出来,常大山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拉肚子了?”也就没在乎!

喜梅坐那也不动弹,常大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的把桌子收拾了!

喜梅有些无聊的看着,总觉得脑子好像有一些事要出来,直到,看见窗台上,放着那一根裂开的烟杆!

胡氏摔烟杆的那一幕,在脑子里闪了起来!“娘,娘!”嘴里头哆嗦着,喊着这两个字!

外头日头越升越高,常大山忍不住去茅房里看了一眼,空空的,没人啊。难不成去了镇上?

想想也有这个可能,大概是昨日买的药不多了,胡氏去买药了。

日头越升越高,常大山有些坐不住了,隔着门对喜梅喊了一声,“我去找找你娘,你在家呆着。”

第四十二章 坐牢

因为没有进去,没看到喜梅,泪流满面的脸!

常大山拿了烟杆,还没走出院子呢,门就被人推开,看着两个官差压着胡氏进来,胡氏的身上都是土,额头上殷红一片,手上和脚上,都带了铁链子。

“这,这是怎么了?”常大山一紧张,都有些结巴了。

“你就是常大山吧,这娘们杀人了。”官差说的时候,还不忘踹上一脚铁链子。

链子沉的很,这么一晃,胡氏整个身子也跟着晃,手腕上全都是碰的血印子。

常大山的心一提,能让胡氏痛恨的人,也就是喜弟跟招弟,难不成,这俩孩子都被杀了?杵在那,一动不动!

胡氏表情自然的很,脚慢慢的往前挪,眼睛一直盯着门里头瞧,隐约的能看到喜梅的身影。

“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想死呢,多难啊。”自嘲的笑了笑,没人知道,当她看到喜梅吃屎的那一幕,她有多么的难受,多么的绝望,剁鸡的时候,真的想好,把喜梅剁了,把自己的也剁了!

可是不能!

她们都死了,凭什么那些害她的人,还好好的活着,所以,她去柳子家,把柳子娘跟柳子都给砍了,本来去镇上要去砍喜弟跟招弟的时候,被官差给抓了!

她求了官差,来看看喜梅最后一眼!

喜梅听见动静,也敢走出来瞧瞧,看见这么多人盯着,明显是害怕,就要往回缩。

胡氏忍着疼,一把把喜梅拽了出来,“孩子,你别怕,娘知道你疼,娘知道。”将喜梅搂在怀里,颤抖着声音在那说,“娘只是可惜,没找到喜弟那小贱人,以后,以后娘变了厉鬼,也不会让她好过!”

说完,眼神一变,直接用力的掐住了喜梅的脖子。

“乖,孩子,现在疼,一会儿就不疼了,娘很快会来陪你的!”咬着牙,力气越来越大!

旁边的官差一看,赶紧吆喝着让松开!

惊的胡氏,更加的用力!

喜梅费力的掰着胡氏的手,就这么一瞬间,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娘,娘。”嘴里头一直念着!

因为声音太小了,胡氏没听到!

官差过来的用力的拉着胡氏的胳膊,只松了一下,喜梅终于出了一口气,“娘!”喊的声音也出来了!

胡氏听这个声音,立马愣了,哪还记得她要做事情!这个劲一松,胳膊被官差一下子拧在了身后!胡氏弯着腰,却费力的抬起头,“孩子,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喜梅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缓过这个劲来,扑通一声跪在胡氏跟前,“娘,娘啊,您这是要做什么?”

胡氏一看喜梅这是认人了,嘴角抽动,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哆嗦了一阵子,才用颤抖的声音问一句,“孩子,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叫我娘?”

喜梅用力的点头,“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您怎么要抛下我,怎么样抛下我?”

面对喜梅的质问,胡氏大笑的了起来,笑得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惩罚我,惩罚我?”晃着头,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人家说失而复得是喜悦,是天下最好的事情,可偏偏失而复得,大不过造化弄人!

半日,只要早上半日,胡氏若知道喜梅已经开始认人,她一定不会去找死,一家人,或许还可以和和美美的重新开始。

欲哭无泪!

生不如死!

肝肠寸断!

所有的,不好的词,好像现在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活的时候想死,死的时候,又发现活着多么美好,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行了,赶紧走!”官差看胡氏疯疯癫癫的,恐怕出事,拉着胡氏赶紧往离开!

出门,喜梅紧着追了出去,可因为下头受伤了,还没走到门口,疼的就走不动了,等缓过这个劲来,胡氏那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只能扶着大门,在那默默的哭泣!

常大山坐在门台上,默默的吸着旱烟,知道喜弟她们没事,也算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晚上的时候,村李的人知道胡氏被抓走了,才出来活动,也有人跟来跟常大山说话,说胡氏从柳子家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吓的没人敢出门,听说还把有个孩子的魂丢吓到了,到现在还发着烧!

常大山也只在一边听着,默不作声。

偏偏,这人来这没完没了,一直到天黑了才走清了。

没人的时候,常大山也没点灯,走在院子里黑乎乎的,肚子额的咕噜的叫,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厨屋,一点也不想进去!

拿了个凉窝窝头,蹲在那啃了一半,自己笑了起来,可连,笑的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找了个破衣服,铺在院子里,躺着地上,看着天上的挂着的明月,也好过,空荡荡黑乎乎的屋子。

平时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常大山,现在左右的翻都睡不着。

听着门吱丫的一声,该是喜梅出来了,常大山翻了个身,将头扭在一边!喜梅的身子不行,做不了活,他也知道一些!如今胡氏都不在了,他也没兴趣去伺候一个后闺女!

不过感觉喜梅站在是那,好像好久都没动弹,常大山想着,难道有什么事不成,问了一句,“有事吗喜梅?”

常喜梅没说话,反而坐在了常大山的跟前。

常大山终于没忍住,把头重新转了过来!

这一转,把常大山吓了一大跳,看喜梅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不说,还在脸上抹了胭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跟,就跟出嫁那日一样!常大山吓的赶紧坐了一脸,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爹!”喜梅软软的叫了一声,身子又往常大山跟前凑了凑!

常大山这下连坐都坐不住,跳了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喜梅。

“爹,你看我这么年轻,你收了我吧,以后,我炕上炕下的伺候你,比我娘还伺候的周到。”常大山往后退,喜梅就趴着往前走!

经过赵老爷的事,她也不知道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事,只想着,怎么样能好好的活着!

第四十三章 探监

如今胡氏出事,她一个这么大的姑娘,老是呆在常大山这里,也不像个事,就是左邻右舍的舌头也得给她受的!不定什么时候是她就被赶出了门!

经过赵老爷的事情,让她特别坚信一件事,那就是伺候一个是男人,总好过伺候一群男人。

看常大山还往后退,喜梅一个劲往前爬,把从赵老爷那边学到的东西,全都用了上来!

常大山这次是真的吓的不清,到了门台跟前,也不会往回退了,直接扭身就跑进屋子,随手把门朝里关上了!

喜梅一看常大山不上道,也急了,啪啪的拍门!

“喜梅,你要是不怕引来邻居们看,你就使劲的拍吧!”常大山这会儿,也学会了威胁!

喜梅只能在外面守着,放轻了声音,“爹,您就让我进去吧,咱俩的事,就咱俩知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常大山在里头听着,尤其是那一声爹,叫的常大山那个恶心,“喜梅你听好了,这院子你肯定是不能待了,赶明我给你单独圈个院子出来,把北屋的门垒上,重新给你开个门,你要说自找犯贱的话,去找周婆子。”

常大山的丑话,直接甩了出来!

他并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可喜梅的这番作为,真的是把他给惊到了!

连带着,想起了胡氏!

本来他还想着,等天亮了去邻居那借点铜板,去看看胡氏,现在看来,完全也免了!

且不说她们是半路的夫妻,胡氏这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好好的过日子,就想着在自己的身上,能怎么照顾好喜梅,这也就罢了!看看喜梅今日的作法,一点廉耻心都没有,不定就是跟胡氏学的!

说上一家因为偷人,才被休的,还不定当时怎么个龌蹉了!

来到他这里,看着老实,不定背地里做过多少事来!想着,胡氏可能跟村上的人,都睡过,这次常大山真的膈应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对于半路夫妻来讲,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常大山现在是脑子里,是就想着离着她们远点!

甚至,因为外头有喜梅守着,他都不觉得,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冷清!

喜梅趴在门上,听着里头没动静了,用力的推了推,发现根本推不动,自己靠在门上叹气!

抬头看着那清冷的月光,眼睛使劲的眨了眨,硬是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流眼泪给谁看呢,娘都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她,以后怎么活着,就要看她自己!

喜梅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为了活着,她不会放弃的!

常喜梅这边,是凄凄惨惨戚戚,可喜弟跟招弟那边,是红红火火的,喜弟也推出了新的品种,就是头绳,加上招弟会做花边,样式肯定好看新鲜!

庄户人的头发,都是用绳子绑出各种各样的花色来,基本没什么簪子,固定用的,都是用木头做的,所以好看的绳子,成了她们唯一可以用来打扮自己的东西!

没成亲的小姑娘愿意过来买一串,成了亲领着孩子来的,孩子玩的开心,她们在一边也都是看这些东西,看的时间长了,也不怕她们不买。

余生把余记的旗子已经让人送来了,有了余记在这压着,就是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就是俩丫做买卖,也没人敢轻看了!

听了胡氏的消息,喜弟真是笑的畅快,“报应,苍天有眼,一个坏人也不会轻饶了去!”

招弟也连连的点头,心里的那口闷气总算是顺了下来,尤其是听说柳子跟柳子娘都出事了,都想拍手叫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糟蹋自己,总有被糟蹋回来的那一日!

胡氏在牢了呆着,这大牢里头,妇女本来就不多,尤其还是永远不可能出去的女人,就更少了!

像胡氏这种情况,也就等着县太爷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拉出去砍头。

这也便宜了那些看牢官差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胡氏每天,基本上连衣服都不用穿了,反正穿了也是得被脱下来,常喜梅受的罪,如今她也都尝尝!

时间久了,胡氏也都习惯了,有人来了,她也知道配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牢房上头的那一个小窗户!

牢房的日子,过的太慢了,总感觉,一直,一直都是月亮挂在那,没有变过!

胡氏大约也没想到,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是常喜弟,也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常喜弟过来,她也知道要脸面,拉了几把草,把身上盖住!怒瞪喜弟,可也确实够生气的,她们如今活的没个人样了,可看喜弟,脸比以前圆了,皮肤也细腻了,好像这才长开了,眉眼之间,也有一种叫做美的东西!

喜弟没说话,把拎着的食盒放在地上,从里头小心的拿出了几个菜,酱猪蹄,东坡肉,辣子鸡,白馒头。都是胡氏,很少吃着的东西!“无论怎么样,你曾经也给我们做过饭,这一顿,就当是还你的。”

胡氏咽了一口气口水,牢房里的饭菜真的很难吃,可就这样,还吃不饱,犹豫再三,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直接上手扯了一块肉过来,刚往准备往嘴里头放,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是好心,你是不是在里头放了药了!”

这话,让喜弟一乐。“你误会了,比起死,我更喜欢让你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眼里恨一下子涌现,那一生长长久久,就好像是诅咒一般。

胡氏低头吃着这肉,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你恨我,你们都恨我,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嫁给常大山,就是要让我们母女过的好点!你们这么穷的家,我都坚持下来,凭什么还要受气?”

胡氏念叨着,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做错了,可越想越觉的,没有错,她根本就没有错!

喜弟慢慢的站了起来,跺了跺鞋上的土,“是啊,你没有错,你给喜梅当娘当的没有错,可是你做人,做的大错特错!但凡你有一点容人之心,也不会落的这么凄惨的下场!”

第四十四章 提亲

“听说,喜梅四处跟人说,她与我爹睡过了!我爹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一气之下,被我爹赶走了。啧啧,她那个样子,恐怕连周婆子都嫌弃的人,该怎么活下去,或许,还又得把她自己卖到赵老爷的那种地方,不说旁的,至少不能被饿死!”转过身,准备走的时候,喜弟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些也都是碰巧遇见同村的人,与她说的。

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胡氏猛拍拦着她的栏杆,“你胡说,你胡说!”大声的吆喝!

喜弟回头冲着胡氏一笑,“那你就当我胡说,不要信!”

看喜弟走出去了,胡氏才反应过来,喜弟如今发达了,只要她能求得喜弟的原谅,让她帮帮喜梅,不说别的,只要不饿死在街头,就行。“你回来,你回来!”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外面,吹进来的风!

低头看着这些肉菜,不由的心酸!想想自己女儿在外面食不果腹,她在这里头,吃的这般油腻,怎么能让她吃的下去!

胡氏跪在地上,使劲的拍打着地面,活着,太难!

喜弟从牢里出来,就就得这跟太阳照眼的很。怪不得,都用恍如隔世来形容刚出来的人,到底也是有份意境!

至于喜梅的去处,她也打听过,据说是被一群外地人带走的,听说那些人,一个个都生的凶相,想来日后的日子,过的并不会很好!

喜弟回到铺子的时候,发现铺子竟然关着,喜弟的心一提,以为出了事了这是,赶紧朝屋里头跑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传来了笑声,还是招弟的!

喜弟定了定心神,推门进去,看见招弟正陪着一个妇人说话,满脸的笑容!而那夫人,穿的珠光宝气,衣着鲜亮,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都端不得这样的架子!不过,面上,也能称得上是慈眉善目,不过却眼熟的很。

“姐,咱婶子,怎么认不出来了吧,我也一眼没认出来。”招弟看喜弟迟迟不打招呼,赶紧在旁边提醒一句!

婶子?

是亲的那个?

“这便是喜弟?出落的亭亭玉立,想想当初二叔还在的时候,常说你的像个假小子。”提起已经逝去的故人,常婶子眼泪立马出来饿了!

招弟赶紧递了帕子过去,常婶子抹了抹眼角,慢慢的恢复正常,“如今好了,总算是,总算是熬出来了。”

这么说话,喜弟才肯定,确实是二婶子,常二山的媳妇!

对这个人她没什么印象,不过对她的事,也听说过一些。据说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媳妇,平日里嘴皮子利索,干活麻溜,可从来都是一个不吃亏的主!

常二山充军死在外面,人家一个人去县里,跟县太爷讨了赔偿!

当时,常阿奶还活着,就想从她手里要出点东西来,没想到,人家不但不给,还直接拿了包袱回娘家,临走时候丢了这么一句话,“我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守寡,已经够可怜的,还要让你这个老不死的折腾,凭什么?”

哪有儿媳妇指着婆婆的鼻子骂的,常阿奶气的用头撞墙,原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常二婶。

没想到,人家就不吃那一套,连头也没回!

想想自己儿子用命换来的银子,都要被拿到她娘家,常阿奶急着追了上去!

因为年纪到了,腿脚不利索了,走下坡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的时候,正好头碰在石头上,当场毙命!

那一阵子,多的是人说,常家老婆子被儿媳妇给气死了,也有村上的人,去人娘家说理,结果去几个被打回几个来,最后,连老太太出殡的日子,都没去!

不过,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与喜弟娘的关系不错,听说家里的那个大红的箱子,就是她送给喜弟娘的!

“给婶子见礼!”旁人或许不理解,但喜弟觉得,这样的人活的潇洒!总好过,当包子强!

“快起,快起,跟婶子你还见外的什么。”常二婶赶紧把喜弟给扶起来,拉着坐在自己跟前,“婶子这边搬在别的县了,一直没听说你俩的事,今日回来了,才知道你俩受这么多苦!”

想想喜弟她们过的那么难,常二婶揉了揉眼睛,“幸好,苍天长眼,让她们得了报应。在外头那个叫喜梅的贱货,婶子已经让一个马戏队将她带走了,以后就给畜生似得,关在笼子里让人看热闹。”

喜弟这才是知道,原来那一群外地人,是常二婶招来的!耍马戏的地方,喜弟没去过,不过锻炼肯定很艰苦,像喜梅这个年纪,胳膊腿都拉不开的人,去了也就表演一些吸人眼球的事,不定就跟那个黄那个鳝一样的事来,罪,指定少受不了!

单这一件事,喜弟就看出来了,这二婶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谢婶子给我们费心。”来回话,喜弟肯定也是会说的!

二婶子摆了摆手,“这些个虚话,咱娘俩之间就不要说了,婶子也不给你拐弯,婶子这才来是有事的!”说着,拿出了一张盖了官印文书出来,“你娘还在的时候,给你定你一门亲事,咱镇上温家的人,这事是婶子说成的,人家现在想提亲,就拿着文书给婶子去了封信,婶子这才回来的。”

几句话,把来由都交代清楚!

喜弟这下懵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她定过亲了啊!回头看了招弟一眼,看招弟是一点诧异都没有,难不成招弟也知道?

抓了抓头发,想想也是,胡氏一直打招弟的主意,老是放过她,喜弟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比招弟丑,现在想想或许也不是,一是因为喜弟早就定了亲,还走了正规的程序,二恐怕是不敢招惹二婶子,若是惊动这位大神,不定得闹出这么个乱子!

可就算是早就有这事了,喜弟心里还是挺排斥的,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婶子既然听了我的事,也知道,我姥姥刚去了,我还想着,替我娘守孝三年,您看,这日子不能往后拖拖?”

第四十五章 礼单

常二婶脸上有些为难,“你这事婶子也听过,确实在情理之中,可你那夫家温家,确实有事,再说你的年纪也到了,人家提着成亲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

常二婶一顿,继续说道,“你挂名那边你的事,我也知道,在来你这之前,我也是去了一趟那边,就的舅父族长也表示了,希望能以你为主。”说着,从袖子里出了一张纸,上头是各个庄子上,娶亲嫁娶的文书,“这已经开好了,只等你跟那温家少爷领了婚书,你就是温家的人。”

喜弟只能说,二婶子确实厉害,回来就打听她的事,人情也做了,上头的招呼也打了,就差她点头了!

她若是不答应,好像那就是照着脸上了!可喜弟,隐隐的有一种,要逼婚的感觉!

“二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且不说这温家是大户人家,就是仗着他家在镇上开医馆,也该早早嫁了!你们姐妹俩做买卖,没个靠手,怎么能长远了。”二婶子嘴皮子溜到,说完喜弟又看向招弟,“你嫁到镇上,照顾招弟也方便,不说旁的,就是招弟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就算人家有人知道招弟这姑娘不错,想说亲,与谁说,总不能与你这个还没嫁人的长姐提吧。”

二婶子的话多,确也是实理。

想要嫁的好,规矩肯定不能废了!就村里头柳子家那种的,喜弟去了能白白长姐的架子,可稍微有头脸,谁会跟一个黄毛丫头提这种事!

招弟这边肯定是没有什么意见,医馆温家,这么好的条件,上哪找去!

现在,也就都瞅着喜弟看了。

喜弟的手转一圈又一圈,心里拿捏不准,这话,该怎么回的好!

二婶看喜弟还不吱声,有些沉不住气了,往前凑了凑身子,“这么说吧喜弟,人家拿着文书要求成亲,你族里也同意了,你没有拒婚的权利!当然,若是他家儿子不好,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只管告诉婶子,婶子这张脸放着,还能保你平平安安的退婚。”

“可若是你的理由,就想单纯替娘家考量,这些放在县太爷那里,也都不会向着你!”二婶子素来喜欢直来直去,看喜弟久久不语,知道这事情不那么简单,把话直接挑明了说。

喜弟抿着嘴,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头,很认真的看向常婶子,“婶子的好意侄女谢了,我确实是有自己的顾虑,我娘去的早,爹也不打算要我们了,若是再嫁个不把我当人看的夫家,这一辈子,我们姐妹俩都得苦。”

这话一挑,二婶子立马就明白了,啪啪,把鞋一踢,盘腿坐在炕上,在那里琢磨,“喜弟啊,这么说吧,她们家会不会给你立规矩,二婶子真不知道,因为你那个未来婆母是个厉害的,家里的账都是她管着。但为医者,能经营这么年,人品肯定说的不过,二婶子不敢说别的,你出嫁那天,族上出八个表兄弟送嫁,二婶子给你添五台嫁妆,让你的腰杆,硬的很!”

本来喜弟一开始听这常婶子一直给那温家说话,还以为是那边派来的说客。现在看来,并不是,婶子的性格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性情中人!

喜弟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二婶子跟前,“多谢婶子,那侄女的婚事,还请婶子全权做主。”

喜弟这么跪,二婶子就这么硬气的受着!

与喜弟这么谈话了之后,列了个礼单,直接去了温家。

这礼单的东西,都是要求男方准备的,作为聘礼送来的,有点是直接留在娘的,有的是要作为陪嫁还要带回去的!当然,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二婶子想的。什么鸡呀米呀的肯定都不会写,上头写着黄铜首饰两套,纯银首饰一套,细布五匹,婚宴十桌。

这一点,二婶子跟喜弟的想法一样,女人就得手底下有东西,才敢硬气!

把二婶子送出去,招弟这边总算松了一口气,主要是这俩人的言论太大胆了,这还没成亲呢,二婶子就教着喜弟怎么拿捏相公,怎么挑衅婆母,也幸好二叔去的早,不然估计得远近闻名的没出息的人!

喜弟对二婶子很是欢喜,不过坐在炕上的时候,心里倒也有种不舍得的感觉,这铺子才刚刚起来,她就要嫁人了,不能陪着招弟长时间,心里总还是遗憾!

可喜弟知道,她最喜欢的还是药香,或许是缘分,她第一次来镇上的时候,就是站在医馆门口,当是还在想,什么时候她能坐在里头,没想到,终于要实现了!

想起医馆,或许还能想到,那个别扭的少年,和那个永远笑着的余生!

指尖动了动,想起余生好像心里总有些不一样的,那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抬了抬头,让自己努力的看向远方,未来的路还长,路上的风景,一定会比余生还要长!

“姐,其实我想让你嫁,又不想让你嫁。”招弟坐在炕上,也不去把铺子开了,自己拉着喜弟在那嘀咕,“想让你嫁,是因为温家确实是个好归属,你过去也不用做活,屋里屋外都有长工忙着。不想让你嫁,是因为,是因为。”

招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拍了自己的嘴一下,鼓足了勇气往前凑了凑,“我是觉得,你个余,余东家好像喜欢你,”

看招弟一说这种事,脸憋的通红,喜弟点了一下招弟的额头,“余东家并不是喜欢我,而是更喜欢银子。而我,最喜欢的是药香。”话说的不深,但是也把她跟余生的这种关系,总结的到位!

招弟还想说什么,喜弟已经起来了,去把铺子的门打开!

“姐,今日你还要做活吗?”招弟赶紧提了鞋,追了出去。

喜弟猛的转身,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当然,无论怎么样,银子这东西才是最真的,将来我若是被休出门,知道你这能养活我,我便不会怕!”

第四十六章 长留面

喜弟的这是话糙理不糙,却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温家这边,也确实着急了,第三日就把聘礼送来了,当时跟着来的是外请的媒人,喜弟这边,由常二婶出面!

经过这次,喜弟才知道,确实是二婶说的是,这种场合,要是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来说,真是不伦不类的!

喜弟和招弟,在里屋躲着,听那媒人怎么夸温家少爷,温言煜!再夸夸喜弟,什么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好词都用上了!

喜弟在里头听着,心里倒是升起了一种,对不住温家感觉,不说旁的,就说人家那名字,温言煜,多讲究,多有内涵的一个名字,而她,常喜弟,想什么都在名字里头了,也就那媒人婆子,睁眼说瞎话说习惯了,要不一般人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喜弟一边听一边乐呵,招弟推了喜弟一下,想了想,憋出了“矜持。”俩字来!

这下,是喜弟反而笑的更厉害!

走了过场以后,二婶子推了门进来,“行了,你俩别乐呵了,让人听见了,以为咱捡了多大便宜一样。”说完,把礼单往喜弟怀里一塞,“你俩去对对,送来的东西够不够数,可不能让人糊弄了。”

看这样子,喜弟觉得这二婶子,财迷的很。不过,也谨慎,这性格其实挺好的!

对完之后,连根鸡毛都没差!

本来喜弟跟招弟住着屋子,挺宽敞的,送来了这么些东西,再加上二婶子也拿了一些,感觉挤吧的连走路都费劲。

忙活着把东西都分开,陪嫁的都要重新放!这么多东西,喜弟肯定是想着拿着给二婶子一些,虽说不能跟添礼相提并论,可也表示自己的心思!

二婶子看了这东西以后,当时就把脸拉了下来,“你可别来这一出,婶子知道你是个有心的,这份心思婶子也领了。只不过,婶子不缺花的银子,当时二叔用命换了,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若真想送我,把你俩做的那小玩意,送我些留个纪念!”

这话,也是真不是说说,二婶子自个就去铺子里头挑了,连挑了十对,才罢手!

不过,这性子,还真对了喜弟的胃口了!

过八字的时候,查的是最近合的日子,就在四天以后,正好也就是赶出嫁衣的时间。

招弟的手艺好,扯了红布,都是她做出来的,喜弟缝不了这种细活,就在一边,画个东西,一直低头着头花,好像要把她脑子里,所有的样子都花出来!

出嫁的前一夜,喜弟去街上买了两斤酱牛肉,一捧花生米,打了半斤高粱酒,姐妹俩对着头在那喝!

分离的感觉,总是让人心酸,哪怕就在一个镇上,离着也很近,可是嫁人了,隔着的就不仅仅是长度的距离!离愁这东西,最容易醉人,二两下肚,招弟的舌头就开始打卷了,脸上喝的红扑扑的,“姐,我知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姐了,可是我却觉得你更亲了。”招弟抹了一把眼泪,“以前的她,总喜欢骂我不识大体,我也知道她心里还是愿意跟我亲近的,可我就是不想知道她所谓的大体。”

“我亲眼看见,胡氏在我娘留下的衣服上吐口水,听到过,喜梅说我娘是短命鬼,说姐是傻货!我亲眼看见,胡氏拿了家里的银子,给喜梅买肉吃,还诬陷是我偷的,让爹打我!”招弟越说话越多,“她是我亲姐,我跟她说她都不信我,帮着外人欺负我。”

招弟的挥着手,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嘀嘀咕咕的,也只能听到一个姐!

喜弟没想到招弟竟然早就看出来了,想想也是,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什么做梦不做梦,估计小孩都不会信!再有脾气变这么多,人也不是傻子!

晃了晃酒瓶子,拿着起来坐在门台上对着月亮喝了起来!

为了,这一段姐妹情谊,为了她能得偿所愿,再为了,余生的,不娶之恩!想想也觉得好笑,他们之间那有这么深情,就好像是两人看着很顺眼,他问了一句,“我缺姨娘,你有兴趣吗?”

她回答,“没有!”

多么简单,就跟那些求职着,投过的简历一样,不合适的,就是过往云烟!

酒一口口的灌进去,本想尝尝什么是醉的滋味,谁知,越喝越清醒!

把酒喝完了,没什么指望了,收拾完扶着招弟去休息,忙完了,自个也觉得是累的慌,本以为躺下就睡,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什么办法啊,只能起来,继续画图了。

一直到三更天,才来了睡意!

好不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在她耳边哭,喜弟这次是真的困了,也不想起,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那还哭的声音,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哭声音越大!

喜弟终没忍住,揉了揉眼,扑通坐了起来,一看招弟捧着一堆白纸,哭的生气不接下气!

“招弟,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喝酒喝的眼屎太都,粘的眼睫毛,根本打不开,只能是一边揉眼,一边问!

“姐,姐,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受吗,你,你,画这么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让你担心。”招弟又怕眼泪把纸给弄湿了,还一直擦那纸!

袖子上先擦了她的眼泪,再擦纸,上头全是墨了,两下下去,直接盯着俩大花脸!

喜弟忍不住摇头,只能说些安慰的话,总不能说,她是睡不着,才画的这些东西吧!

等着招弟情绪稳定了,这才去做饭!喜弟眼睛都睁不开,也不抢这一次两次的活了,由着她忙活吧!自己换了干净的里衣,也不套外衣,免得弄脏了,反正,今个铺子也不开门,这么早也不会有外人来。

等收拾妥当后,招弟端了碗热腾腾的面出来,嘴里念叨着,“姐,姐,来尝尝娘家的长留面。”

听这话也没多想,反正是饿了,低头就吃开了。

招弟光在那吸了吸鼻子,还没等喜弟问话,一转身又进了厨屋。

第四十七章 出嫁

没一会儿工夫,端来了一盆饺子过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啪的一声,用的力气很大!

喜弟抬头,不明白这大早晨的招弟这又怎么了!

没想到,招弟自己低着头委屈的哭了,“人家出嫁,都吃撵饺,希望以后出嫁的女儿都在婆家能站的住脚,可我任性的先给你吃了长留面,希望你以后能经常回来!”

喜弟扑哧笑了起来,原是因为一个吃饭的事,她可没那么多讲究,认为吃顿饭,就能定下这么多道道来!

拍了怕招弟的肩膀,“你看你都想的这些什么事,以后回来不还是经常的事,不说别的,以后我上茅房也得回咱家来上来,绝地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扑哧,招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

用筷子打了喜弟一下,“饭桌上,什么茅厕不茅厕的!”

不过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话虽这么说着,喜弟还是很注意,吃饭的时候,也都只挑了面容吃,饺子愣是一个都没吃,等着她走了,给招弟一个心理安慰!

吃饱喝足,就开始忙活成亲的事,姐俩把陪嫁的东西的搬到院子里,门口吊着的红布,也是他们自己绑着的!

折腾完了,就得好好洗洗身子了,招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花瓣香放在水里,洗出来以后,皮肤上都戴了淡淡的香味!

头发是招弟给喜弟梳着的,也看着快到晌午了,也没瞧着二婶子的影子,这倒是跟二婶子平日里的性子不太一样。“今个咱婶子怎么没过来?”

招弟给喜弟梳的认真,也没多想直接回了一句,“咱婶子是寡妇,怕冲着你。”

这个讲究,肯定是老一辈的传下来的。

按照喜弟对常婶子的了解,她不是这么会在乎的人,今日讲究,也是为了喜弟!

等招弟给喜弟换好喜服,族上的那些舅父,表兄们都过来了。喜弟不能出去,招呼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招弟的身上!

喜弟看着铜镜里面,也称不上什么凤冠霞帔,就是比平日戴的簪子多了,头发梳了起来,不过,画了眉,点了唇,净了脸,倒是一下子看着成熟了不少,有些少妇的感觉!

外面越来越热闹,那些舅母们也来了,招弟领着人进来,给喜弟添福。

“哟,今个喜弟可真是好看。”舅母们一进来,肯定得也先夸一阵子。

喜弟堆着个笑脸,把比平日的还多,都得硬撑着,脖子还要挺的直直的,比在铺子里卖东西,还要让人觉得累!

这些人总算是出去了,喜弟赶紧起来,靠在床边坐着,享受享受难得放松时候。

也幸好,天气开始转凉了,不然就这么多人挤在屋子里头,不定得出了多少臭汗!

砰砰砰!

隐约的能听见外头的鞭炮声了,招弟赶紧跑进屋,往喜弟嘴里面塞了几个枣子,“姐,快吃下去,一会儿别饿着。”

看喜弟咽下去了,赶紧倒了水给递过去!

在别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招弟帮着喜弟把盖头盖上!

出门的时候,喜弟的脚不能着地,让送嫁的表兄背着出门。一出院子,外头想起了鞭炮,站了许多人,热热闹闹的。

本来出嫁的时候,要拜别父母,她在这也全都省了,一口气让表兄放在了轿子里。招弟追了上来,紧紧的拽着喜弟的手,直到喜婆催促,时辰到了,这才慢慢的松开!

即便喜弟看不见那模样,也能想到这会儿八成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二婶子是寡妇,招弟是未嫁人的姑娘,都不能跟着喜弟去温家看看,只有送嫁的表兄陪着,就是喜弟自己也有感觉,仿佛就是孤身一人,去了一个从未知道的地方。

轿子起来,一顶红色的小轿子,两人晃晃悠悠的抬着,两边的唢呐声,越发的刺耳!

温家确实很近,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大约是有什么说法,围着镇子转了一圈,过了桥,过了路,才到了温家门口!

轿帘子是被温言煜挑开的,喜婆扶着说喜弟下轿子,下面放了两个大的白面馒头,贴着红纸,让喜弟踩着下去!

“新娘子下轿,踩白馍,福气都到夫家地里头。”喜婆扬声喊了一句!

紧着就到了大门,喜婆小心的提醒喜弟要注意脚下的火盆,“过火盆,夫家日子,红红火火!”

红盖头挡的严实,喜弟走路都迈着小碎步,只能瞧着脚跟的那一点地面,手上的拉着红布,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她能不能跟的上。

难不成,这个温言煜根本就不满意自己?又或者,温家这么急着娶亲,是为了遮挡什么丑闻?

喜弟心思百转,还没想清楚,喜婆耳边提醒,“小心马鞍。”

一边帮她拎着裙子,一边在那喊,“踩马鞍,新婚夫妇平平安安。”

说完这些,基本也该进堂了,可扶着喜弟的喜婆,突然让喜弟一停,两边的人太多了,喜弟也听不出什么事来,只能听这喜婆子的。不过这喜婆也是个体谅人的,知道喜弟一定得会心里不踏实,在耳便悄悄的与喜弟说,“温家少爷,去如厕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喜弟点头算是知道了。

可是,等的有些时间长,喜弟今日晌午本来就没吃饭,现在感觉都头都有些发晕。

突然间听着一阵吵闹,反正也是听不清楚喊的什么,好像是吵架,声音还挺大,就是连扶着喜弟的喜婆也退到了一边,

喜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掀开盖头瞧瞧,等了一阵,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喜婆也跟过来继续扶着喜弟。红布的那一头牵着的人,这会儿与喜弟迈着相同的步伐往前走。

进了堂屋中间,听着人家喊,“一拜天地,福寿延绵。”

喜弟低头,拜下!

“二拜高堂,子孙满堂!”

转身,对着温家二老拜一下!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

夫妻拜的时候,喜弟要稍微的比温言煜低一点,因为弯下了腰,脚下看的更清楚了。

第四十八章 彪悍的少夫人

喜弟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正对着他的那一双小脚,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温言煜那么一个大男的!

满座的宾客,现在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手里的红布被人重新拽了起来,旁边的喜婆扶着喜弟,是继续走!

一切进行的,就跟预想中的一样正常!

他们的屋子,离着正堂屋很近,出门拐一个弯便是,听说该是另劈的院子,中间的一堵墙给开了一个门!来了她们这边,明显安静的很。

红布到了门外,那头就没人牵着了,只剩下喜娘一个人将喜弟扶了进去!

“您先歇着,外面估计得闹腾一会儿,咱们温少爷人缘好,都愿意与他玩笑。”喜婆在喜弟耳边念了一句,到了水递到喜弟的跟前。

喜弟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喜婆走的挺急的,还没把喜弟手上的水给要回来,赶紧走了出去!门吱丫一声关上,屋子里头就剩下了喜弟一个人!

喜弟拿着手里头的杯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间猛的拽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屋子里头,干干净净的,大红的喜字,果真喜气洋洋。当然很明显,屋子里头的东西也都是新的,看样子,温家对这场婚事还是在乎的。

里屋不大,出去就是堂屋,放的桌子也是规规矩矩的,上面放了一些糕点之类的,喜弟捏了一块放在嘴里,也不知道因为饿了,还是这糕点确实做的不错,反正吃着挺好吃的。

温家也确实不愧是开医馆的,确实要比喜弟家敞亮,屋子盖的多不说,也全是瓦房,干净利索,一点没有庄户人该有尘土气息。

喜弟搬了把椅子,在窗户跟前坐着,主要是床上不知道是谁撒的桂圆花生,满当当的,咯人的很!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外面的人招呼着吃,喜弟也不知道招弟那边怎么样了,第一次晚上她自个过夜,也不知道怕不怕。

这么发了一会儿呆,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安静了很,喜弟将等都点亮了,从对面的书房寻了一张纸,卷了个圆筒,卷在一个油灯上,做了一个小的灯笼!

外头果然宾客已经散去了,几个长工婆子正在收拾桌子,喜弟走过去拍了一下最近的那个婆子的肩膀,“请问,老爷夫人在哪个屋子歇着。”

“正屋!”婆子正忙活着,头也没回的来了一句!说完,觉得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吓的立马跟结巴一样,“少,少少,夫人。”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就跟看怪物一样,盯着喜弟看!

喜弟根本不受影响,对着婆子客气的说了声,“谢谢!”捧着她那小油灯,朝主堂屋那边走去。

她一转身,长工几个都聚在了一起,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新嫁妇没人挑盖头自己掀了,还出来晃悠,莫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

几个人也不说破,只在心里头有数,这个少夫人,该也是个厉害的角,以后做活自然要小心!

靠近主屋,就听着里头霹雳乓啷的在摔东西,听着还有个妇人在那嘀咕,“碎碎平安!”

确实也是,大喜的日子,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吉利的。

喜弟若是在门外听一会儿,肯定能听出什么端倪来,可喜弟不愿意做那听墙根的人,把油灯出灭,放在外面的窗台上,“媳妇喜弟,给爹娘请安。”扬声,朝屋里面喊了一句!

原本吵闹的屋子,听到喜弟的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好半响,才听着有人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去,屋子里头的人也好认,就俩人分坐在八仙桌两边,温父不愧是大夫,穿的干净板正,就是气质与庄户人也不像。而温母,穿的枣红显得深沉,眼里头的精明,一看就是有心思的,也不愧二婶子说,这位也是个厉害的。

“媳妇,给爹娘请安。”喜弟半福了一下子身子,不等对方说话,直接就站直了。

“你出嫁前,你婶子没教过你规矩?”温母拉着脸,厉声喝了一句!

不过,这人也确实不错,一般人指定要问候喜弟的父母,可喜弟这种情况,提起父母那就羞辱人家,提了说媒的二婶子,既训了喜弟,又不让婆媳两个人,在第一日,就结了天大的梁子!

温父不吱声,将身子微微一转,很明显这院里的事,都是交给温母做主!

喜弟站直了身子,“规矩,儿媳自然是懂得,就是不知道,咱温家是什么规矩,拜堂成亲的,究竟是温少爷与我,还是另有他人,还请二老明示。”喜弟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虽是不急不缓的遇到,可言语之间,攻击力十足!

喜弟进来的时候,没关着门,他们说话,外头的长工也能听见!

一个个的捏了把汗,从他们来温家做活,到现在,从未见过有谁对温母敢用这种态度说话,就是连温老爷,也都不曾!

果然,这个少夫人是个厉害的!长工的心中,又念了一句!

温母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很不满喜弟的姿态,可确实是有愧于人家,训斥的话,也不好说过了,只歪了歪身子,“注意你的态度!”

喜弟可不是吓大的,她未成过亲,可也知道,若是第一日就被人拿捏住了,以后肯定会被人轻视,所以,再一次说道,“请爹娘明示!”一点要退步的意思也没有!

温母这下也有些着急了,“这么咄咄逼人,便是你口中的规矩?”

喜弟还真就不怕吵架了,抬手放在额前,对着温母鞠了个躬,“儿媳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娘说什么儿媳自也是听着。只是今日,儿媳只是想要搞清楚相公是谁,何错之有,请娘明示!”

话堵的温母,只能抬手指着喜弟,却做不得其他的反应!

眼看着这娘俩一个比一个硬,温父只能拍拍温母的胳膊,出来打圆场,“行了,多大的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任性。”话,肯定要先说温母!

不过说起任性,听着好像又有点旁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逃婚

喜弟也不管,反正没有直接说在她的脸上,她就当听不懂便是!

温父转头看向喜弟,温和的笑了笑,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好像也是在琢磨着该怎么说话,硬咳了一声,才说道,“今日你进了这个门,便是一家人,本就不该瞒着你。”

温父一顿,看了一看温母,继续说道,“这事呀,得从你们的婚事说起,你也知道,这件事提的很急,其实是就是因为言煜这小子不听话!我们温家,代代从医,可偏偏到了言煜这儿臭小子这,对药理一翘不通,还成天的喜欢个舞刀弄剑的,我们就想着,让他赶紧成了亲,让媳妇管着他,收了他的心。”

“唉!”说到这,温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这混账小子,什么事都敢做,竟然在拜堂之前,从茅房溜走了,爹娘也是没办法,请了个孩子把堂先拜了。”

话,温父说的很清楚!

总的来说,就是温言煜是个不受管教的,在成亲当日,甩了新嫁妇,自己逃婚了!

温父看喜弟没接话,继续说道,“这事是我们温家对不住你,等找到这小子,我一定让他给你磕头认罪!”

温父话一说完,温母立马转了身子过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又给闭上了!

想想也是,哪有男人给女人跪的,可偏偏温言煜先做了错事,她又说不得什么!若是碰到个好说话的,不定还能糊弄着,偏偏喜弟彪悍,这希望,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温父寻思喜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定要说什么,哪曾想,喜弟竟然再次给他们鞠了个躬,“媳妇不知爹娘有这般的烦心事,刚才冲撞了爹娘,媳妇在这里给爹娘,赔个不是。”

话说的,不说长工了,就是让温父都另眼相看!

识大体!想了半天,温父才想了这么个词出来!

倒是弄的温母面上不好看,人家喜弟这么通情达理,她一上来的责难,被人喜弟衬托的,简直就是个泼妇。

温母干笑了一声,“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也开始说了个来回话,摆手让喜弟等等,自己从里屋娶了个木盒子出来,里头放着一个玉镯子,“这是言煜她奶奶传给我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我们做老人的心意。本想等着你明日过来再给你,今个既然过来了,把这东西也戴上。”

温母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喜弟戴在手上!

从上头传下来的,那肯定就是专门传给媳妇的,喜弟也不推脱,戴上之后,弯腰道一声些便是!

看喜弟落落大方,就是温父这个公公是真心觉得满意。

“能把言煜交到你手上,娘放心,等她回来,你不用顾忌爹娘的脸面,好好收拾收拾他!”温母到底是女人,没温父那个气度,到底也怕喜弟真能让温言煜跪了她,才用着法子敲打她!

喜弟应了一声,也没什么说的了,便与二老道别,出了屋子!

本来聚在一起的长工,一看喜弟出来,赶紧干起活来,就跟对待温母一样,全都是恭敬的姿态!

喜弟看见,也就是心里笑笑,她其实心里还真不气恼,甚至还要谢谢温言煜,幸亏他逃婚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好的机会立威!就是温母那,以后也没脸跟她提立规矩的什么的!

以后的幸福生活,真的,要全拜温言煜所赐,她现在就希望,温言煜藏的严实点,别被人找到,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出了自己的屋子,喜弟这就放心的看了!

新屋子肯定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一个样,她想看的,就是温言煜的书房,这里头的书,藏的大部分与兵法有关,确实是如温父所言,喜欢舞刀弄剑的!

旁边还有个柜子,专门放了一把剑,看样子,是宝贵的很!

桌子上面,有一些温言煜写的字,都倒是见字如见其人,光看字,不仅有行云流水的潇洒,抬笔落笔的苍劲,可见该是个有志向的人,能写出这样字,温言煜该是个坦荡的人!

不过,喜弟瞧着,这人却也不是当大夫的料!

桌子的旁边,挂了一副自画像,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只是,眉眼之间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喜弟眯了眯眼睛,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把画像放下,喜弟过来,本来看看日后与温言煜该怎样相处,对这些兵法,她是没什么兴趣,拍了拍手,喜弟跟着准备去里屋!

一开门,突然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人,差点惊的她尖叫起来,幸亏仔细一看,竟然是余生,喜弟连忙把门关好了,“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喜弟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对,缓了缓心神,“余东家这是要送贺礼?”眉毛一抬,眼角笑的明亮!

说不上为什么,余生看着这鲜艳的喜字,碍眼的很,总有一种想要把它扯下来的冲动!

百折扇,在余生的手里,不停的反动,“对,专门给你送贺礼。”脸上一如一开始,带着淡淡的笑容,找了个位子,随意的坐下。

“荣幸之至!”喜弟给余生倒了一杯茶,自己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是饿的很,也注意不了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幸亏那温言煜逃婚了,不然看见你这番模样,也许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休妻!”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说到妻的时候,余生的唇间却尝到了一点苦涩。

摇了摇头,莫不是中了是喜弟的蛊了么?

喜弟抬头瞪了一眼,自动忽视了这余生眼下一片青色的风尘仆仆。

话,有时候,说过一次就好!人,也是一样,一个话题不停的重复,只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尊敬!

虽说饿了,喜弟吃的也不多,擦了擦嘴,瘫在椅子上,放松一下!

余生从椅子上凑了过来,“我觉得我们的名字,相当的有意思,余,身很长。”

说着,还特意低头看了看他自己的身子,“与其在这里被人逃婚了自暴自弃,倒不如做了我第六房姨娘,吃穿不愁!”

第五十章 新嫁妇

这么风尘仆仆的赶来,若是他说,“嫁给我好吗?”或许喜弟一感动,不定就答应了。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余生,“我要金山银山,我要万里挑一。”

余生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册子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这个月你们的进账,离着你做大掌柜的,还是很遥远的。”

这个进账,要是在镇上来看的话,着实是不错,可若是跟余记其他的铺子比,肯定是不值一提!

喜弟拿着册子翻的随意,这账肯定不是招弟记的,估计是余生让人重新整理出来的!余生来的这么急,还不忘先看看账本,有一瞬间喜弟觉得,她就是那架子上摆着货物,让人家看货出银子!

喜弟冲着余生一笑,“确实比余记差不少,不过若是被我这一个刚入行的人超了,余东家的脸,想来也没地方放了!”抬手,将册子放在余生的跟前!

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劳烦余东家,怎么来的,再怎么走回。”

起身,直接把门给敞开了!

若是外面有人,一眼就能看见屋子里坐的余生。

幸好,温家二老觉得喜弟不好对付,把长工都支出去找温言煜的去了,这会儿肯定没人过来,不然喜弟这又是摊上了麻烦事了!

余生的百折扇,扇的更快了,起身,把开着的门就给关上了!“洞房花烛夜,虚度了岂不是可惜?”余生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别扭什么,就是想搅一搅喜弟的心。

喜弟抿嘴一笑,“余东家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喜弟从书房里取了围棋出来,“来上几盘?”

“你会下棋?”余生惊讶的抬眼,在他看来,喜弟这个村里的出来的丫头,有些小聪明已经是极限了,像这种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喜弟怕都没见过!

“不会!”喜弟答的痛快,却熟练的分了黑白两棋子,“我素来喜欢黑子,希望余东家不介意。”

这话说的,让余生更琢磨不透!

当然,喜弟是真的不会玩围棋,但是,五子棋却是很擅长!

余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玩法,倒是新奇,起初的时候,余生肯定次次都输,渐渐的,自己也摸索出里头门道,有时候还能赢喜弟一把。

人家说,下棋如观人,余生就觉得,喜弟的心思,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两个人一玩起来,时间过得也快,不自觉得,都五更天了,天边都开始泛白,余生伸了伸胳膊,自然是要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敲了敲墙,李威很快就出现在墙头上,把余生给接走了!

喜弟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墙边!

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还没收拾的棋盘,眼微微的一眯!

她心里原是不信余生的,他一说得什么洞房花烛夜,喜弟就想了这法子,拖住余生,捏了一枚棋子在手里,也说不清,到底谁是谁的棋子。

出了院子的余生,脸黑吓人,“返回京城!”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李威都整迷糊了,“这,刚来就走?”

余生回头看了一眼温家的院子,“来这一次,以后怕不会有二次了。”

喜弟竟然防着他,可那又如何,天底下会赚钱的女人多的是,他一定会找到另一个!

李威倒是对喜弟这边不舍,喜弟可是唯一一个不害怕的他的陌生人,可看余生心意已定,也只能跟着离开!

清晨的时候,喜弟也不在睡了,洗了一把脸在院子里头活动活动,看着门口院子里放了一些带刺的花,喜弟全都给搬到墙边了!

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挡住李威,就算不能,余生看见这刺,也该知道她的态度。

当然,喜弟也不是要安心的做什么温家少奶奶,就只是不想跟人这么暧昧不明!

一些住在温家的长工,起来看见喜弟在那做活,都吃了一惊,只能说,这个少奶奶不一般!

不过,因为温言煜不在里头,喜弟院子里没个男人,长工就算看见她做活,也不好过来帮忙。

本来是一早起来喜弟就应该给二老磕头敬茶,不过想他们昨天晚上肯定睡晚了,不定也才睡下没多久,就先不过去了!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喜弟去了厨屋帮忙!

厨屋里头也只有一个婆子在那忙活,清晨起来也没什么好饭,就是普通的糊糊咸菜,跟窝窝头。温家二老,吃的也跟长工一样,不用太讲究!

喜弟过去的时候,人家厨娘都做的差不都了,她也就是帮忙给二老端一端罢了。

喜弟这个尺度是要拿捏的,她既要表现出贤惠来,又不能惯一些人的毛病!有些活你要是做惯了,人家就会觉的你应该走!温家到底不比常家,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端了饭菜进来,二老也刚梳洗好,一看见喜弟也帮忙,温母赶紧招呼一声,“喜弟怎也忙起来了,昨日怕也累着了,站家里没那么都活。”

喜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没做活,起来理了理院子,过来的时候就不早,等我去厨屋了,也就只能端端饭菜了。”

话说的这么多,无非是告诉二老,她早就起来是了,至于为什么不过来请安,温老不傻就应该知道!

温家二老都是聪明人,刚才听下头长工还说起,昨夜喜弟屋里的灯点了一夜,想来睡的也挺不舒服的,如今让一个新妇考虑他们两人的状态,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温母拉着喜弟赶紧坐下,“估计得了吧,赶紧吃着,一会儿跟娘学学怎么看账。”

喜弟立马就应下来了,按照一般人想的,像喜弟这样的人,连字都不认识,还看账,几百年能学会,那是温母给她脸!

无论怎么样,这个脸,喜弟是要了!

反正别的新妇第一顿饭肯定是要伺候婆母吃的,到喜弟这正好反过来了,倒是温氏一个劲的劝喜弟多吃点。

吃完和谐的早饭,温父就去了前面医馆,温母领着喜弟到院子里转转,让家里的长工都认识了。“以后啊,你想吃什么东西,直接去厨屋那边吩咐,一定要吃的胖胖的,等言煜回来了,早早生个胖小子,给娘抱抱。”

第五十一章 婶子威武!

喜弟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不过倒是对那个素未蒙面的温言煜还是有些好奇的。

温家在镇上也算的上大户人家,不过请的是长工,平日的活也得自己做,温母回屋里查完账就开始做女工,查账喜弟尚且还愿意看,只是这女红,喜弟还真不会。

“听说你跟你妹妹开了个铺子,做的就是女红的营生,这方面你应该是不错的,做几针让娘瞧瞧。”温母也是一时兴起,拿起刚画好的样子,递给喜弟!

喜弟这下是真的发愁了,这东西肯定是要接到手里的,只是接过来,也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不瞒娘说,铺子上的那些东西,都是招弟的做的。”

喜弟话这么一说,温母的眉头紧接着就皱了起来!

在她看来,庄户家的闺女,最会的就是做活,什么活都应该会一些。

喜弟一看这样,还真犹豫了,要不要拿针做几下,缓缓温母的脸色,可又一想,还是不做的好,估计也做了,看见她这个手艺,脸色不定会更差!

“你院子里的花,长的真好。”正在为难的时候,外头传来二婶子的声音!

温母起身,赶紧出门口把人迎了进来,“你怎么过来了?”笑着,答了一句话!

没曾想,二婶子上来就回了一句,“怎么,来你家串门还需要挑个黄道吉日。”

温母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出来,来者不善啊,也没答这话,笑着拉起了二婶子的胳膊,“快来瞧瞧,喜弟正做女红呢。”

她们进来,喜弟自是紧着见礼。

二婶子看了一眼,“哦,是吗?”上来就从喜弟手上把花样拿了过来,结果一看,上头一针没绣,甚至连针都还上面别着。二婶子猛的转头,扫了喜弟一眼!

喜弟只能不好意思的低头,手指在下头家搅动。

二婶子一抬头,正好看见温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立马有数了!估计喜弟是不怎么会,温母用这事是想堵自己的嘴,毕竟娶个媳妇回来,连女红都不会,要她有什么用!

要是一般人还真没这个底气了,可二婶子不一样,因为她也不怎么会!

啪!二婶子直接把花样仍在了桌子上,“哎呀,我是头一次见这么心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你还能笑的出来,还能有这个心思做活,你傻不傻你!”

这一开口,喜弟只能把头垂的更低了,主要是怕自己笑出来!

厉害,二婶子说话,真的,一针见血。

温母的脸色一变,自己坐在一旁,可毕竟有那么都年的交情,也不好翻脸,只能自己闷着!

二婶子可不拿自己当外人,不用人招呼,就坐在了温氏的跟前,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想想当年,喜弟娘带着喜弟来镇上买东西,你那言煜小子,见了喜弟欢喜的很,连你都拽不回来,愣是跟着喜弟回家吃了顿晌午饭,等言煜小子睡着了,你才抱回来!”

二婶子一顿,继续说道,“因为言煜太迷着喜弟了,你才主动提亲,给他俩这娃娃,定了亲。不过,据我所知,你回来找人算过八字,那人批字,说这两人的八字很合,难以得见的上上合,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名利双收,怎么现在,是言煜小子变心了,还是这八字不合了?”

二婶子一顿说,刺的温母根本答不上话来,再加上,本身就是他们不在里,只能说一句,“言煜那小子,皮的很。”

倒是喜弟,这才知道她这亲是这么定下来了,不然还真解释不通,人家这么个大户人家怎么就看上喜弟了!

不过想想那画面也挺有爱的,两个小屁孩一见面,就玩到一块去了,还来了个一见钟情!

二婶子的瓜子磕的很连了,本来温家跟常家一直有往来,主要是跟二婶子也熟,能聊上个天,后来二婶子走了,喜弟娘也去了,家里没个女人,人家温母来也不方便,渐渐的,除了这一纸婚书,也没什么联系了!

磕可一把瓜子皮,二婶子才喝点水润润嗓子,“喜弟这孩子,很不容易,既然嫁到你家里来了,我不说你把她当成亲闺女,当成普通亲戚也行,将心比心,要换做是你遇到这种事,婆家不把你供着,你恐怕都不愿意。”

说完硬气话,二婶子又开始打感情牌,“她在你跟前还是个孩子,心思是没那么重,你不要这样那样的试探她,她又不是你的对手。”

温母几次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反驳也不对!

“但你若是不能把她当亲闺女,你跟你儿子是一家,那就应该你替你儿子好好补偿她。”昨日,喜弟跟一个小孩子拜堂的事,传到二婶子耳朵里的时候,二婶子当时就气炸了,要不是顾忌着规矩,昨日就该过来了。

憋了一夜的话,二婶子自然多说几句!

“喜弟娘去的早,我既然回来做了她的主,她的事我就要过问,作为娘家人,我也不怕你生气,要是再让我听见,喜弟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一个不愿意!”二婶子到底是火爆脾气,说着说着,厉害的话又出来了!

温母是憋的拍着胸口,一早晨了,她这个当婆母的温声细语的对喜弟说话,哪有一点长辈的架子,根本就是同辈,都做到这一步了,还别人刺成这样,可能怪谁,只能一遍遍的骂,“言煜那混小子!”

二婶子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后日才是回门的日子,她来的并不合礼数,所以也没找喜弟单独说话,又走了!

经过这事,喜弟真的挺感谢二婶子的,就是亲娘,也不定能做到这一步!

转回头,看温母脸色难看,手还一直拍着心口,她作为儿媳妇肯定应该问一句的,“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请爹回来,给您瞧瞧。”

喜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温母更难受了,“行了,赶紧回你屋子歇着去吧,我惹不起你,我供着你行吧。”

第五十二章 进医馆

回头看喜弟还不动弹,温母也懒得说话,起身直接进里屋,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喜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着里头没动静,隔着门福了福身子,“那媳妇先告退了。”

走的那是头也不回!

至于女红啥的,估计温母有阴影了,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用喜弟了!

温母这一消停,倒是自在了喜弟,没事的时候,在这院子里走动走动,熟悉一下,最要紧的是,询个机会,去外头站站,看着那些排着队的病人,心里痒痒的很。

晌午的时候,喜弟也是到了时辰过去的,左右温母说了,她不用做这些活,喜弟自然不会强出面做这些,有些事情,做多了,旁人自然就会觉得,这是你应将该做的,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插手。

温母约是气厉害了,晌午吃饭的都是在自个屋子里头吃的,留着喜弟在堂屋里守着桌子吃。喜弟本想也学着温母,将饭菜端回自己那院去,这刚拿起来,又给放下了。“大娘,爹怎么没回来?”起身,端了碗坐在门口,冲着厨屋里的婆子喊了一声。

这天凉了,洗过的水,都是要热一热,婆子一手往里头添柴,一手拉着风箱,听喜弟与她说话,赶紧拍了拍手,先不去管这些,“少夫人是不知道,这几日要变天,前头看病的人多了,东家有时候不回来吃午饭。”

说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猛的站起来,一边往在身上擦手,一边往这屋子里头走,“您不说还忘了,没给东家送饭。”

喜弟眼微微一转,紧扒拉了几口饭,“您先忙活着,我去给爹送吧。”

婆子想了想,到底还是痛快的答应了,“成,那您送过去,正好这前头长工的催热水,我这腾不开身。”将菜一规整,放在了食盒里头,就由着喜弟去了。

喜弟在医院待习惯了,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哪一次吃饭不是狼吞虎咽的,就这会儿功夫,碗里的吃食,吃的赶紧,含了口凉水一漱,拎着食盒就往外跑。

厨屋里的婆子瞧见了,一个劲的在那摇头,“庄户人家就是庄户人家,没个规矩。”

喜弟跑到前头,赶紧整了整衣服,倒也知道注意形象。

果真,这屋子里头挤满了人,多的是看病的人,不过听着,多是大喷嚏咳嗽的。

“爹,娘让我给您送饭来了。”走到温父跟前,看温父正忙,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不去打扰他。

不过既然来了,喜弟就没打算就这么走了,站在拿药的地方,与老师傅打了一声招呼,“您也还没吃饭吧,我在这帮忙拿药,替您一会儿。”

老师傅愣了一下,想问温父一声,可瞧着人家正在把脉,也不好打扰。

看这老师傅有些迟疑,喜弟赶紧说一声,“你就放心去吧,我识字的,再说了,让他拿药,我帮着包起来便是。”喜弟指了指在忙活的学徒。

到底,这老师傅还是答应了,“成,那劳烦您了。”

这药的味道,在喜弟跟前,那就是带着淡淡的清香,是最好闻的味道,不说旁的,就是让她在这闻一会儿,她也乐意。

不过,喜弟也知道分寸,等那老师傅一回来,立马就腾出位置来。

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喜弟回去也是一阵的忙活,给招弟带的东西,多都是一些样子,等着她以后用,这下午,倒也过的充实。

不过在温家,也不好做个吃闲饭的人,掌灯的时候,屋子里头的灯,都是喜弟帮忙点着的。

这种活不累,且都是要动起来活,给人瞧着反正就是来回的串,没有歇着过。

掌完灯,喜弟回屋洗了手,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厨屋走去,帮着那婆子,帮饭菜端上来。

“行了喜弟,不用这么忙活了,一下午,也没瞧着你歇息。”温父拿着医书,才书房里出来,将袖子挽起来,自个从院子里打了一盆水,把手上的墨汁给洗掉了。

喜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这么说可就笑话我,一家子,数我最清闲。”

哗啦,将用完的水,撒在院子里,“你懂医术?今日晌午,我瞧着你往我的方子里,多加的一味金银花?”

温父是大夫,对谁的都得要超心,这往肚子放的药,马虎不得,看喜弟过来帮忙,重要多注意一下!今日是有个孩子,身上起的痱子一直下不去,他只开了去火的药。

到喜弟那里,他分明的瞧见,她多拿了金银花,让大人拿回去,给孩子经常用金银花水洗一洗。

喜弟脸色微微一变,“爹,是不是出了岔子?在家的时候,我瞧过一些婶大娘就那么对孩子,才擅作主张,我是不是做错?”

温父的眼里,听喜弟并非懂的医理,多少有点失望,摆了摆手,“你的药拿的不错,可是你这胆子也着实大了一些,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敢改方子,不说前头医馆,就是这温家,也不许你呆着!”

喜弟连连点头,垂着眼,似乎都是不敢看温父。

温父说完,才觉得自己似是严厉了一些,“你药可以医人,也有可能害人,你若是懂也就罢了,不懂若是改错了,轻者呕吐腹泻,重者可会伤及性命,我给你找出了一些医书,你若是有兴趣,也瞧一瞧,温家,温家总不能,到了我这一辈,就断了。”

提起这个事,温父就觉得心里堵的慌,“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喜弟赶紧帮温父摆好碗筷,可温母没出来,喜弟也不能坐下,只能在门外头,一声声的唤着娘。

过一会儿,温母屋子的门总算是开了,温母连看都没看喜弟,往桌子跟前一走,将那碗筷的敲的响,自个倒了一盘子菜,端了又回了自个屋里。

喜弟看着温母来去,一直目送着她离开,一时间,杵在那里好似有种无措的感觉。

“吃饭,吃饭,不用管她!”温父不知怎么回事,可新妇刚进门,无论因为什么事,一个做婆母的,都不该这么不知轻重的耍脾气。

第五十三章 争执

听了是温父的话,喜弟这点了头坐下,不过瞧着也是心里不安的很,屁股也只是沾了凳子的一个边罢了,手拿着筷子,也不去碰桌子上的菜。

“爹,明天该是回门的日子,不知道您和娘是怎么打算的?”喜弟虽然瞧着有些吃温母的脸色,是可是该问的事,便是少一句也不成。

温家算不上多大的户,却也是知道,饭不言。可温父这会儿,也不能怪喜弟。

本来,温言煜逃婚就不对,再来这事,该是跟温母商议,可温母这样想来也是闹了有一日的脾气,喜弟不挑这个时候说,难不成要进公婆的卧榻上问去?

温父看了一眼温母关着的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都一日未瞧见温母,哪能商量过什么东西。可也不能实话实说,“喜弟,咱家情况你也知道,明日我寻个长工一起,让她帮着给你拿东西,将你送回去,等晌午的时候,再过去把你接回来。”

喜弟听了,好似在琢磨什么,当时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喜弟才念了一句,“可是爹,言煜不在,让个外男跟着?”

下头的话不用说温父也明白,拜堂的时候他们懂得找个小孩子,回门也断没有找旁的男人代替的道理。

温父将筷子放下,这么琢磨也不是个事,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温母的房门,“要不这样,我让厨屋婆子帮忙,将你送出门,这礼物你一个人也拿不了多少,直接拿了银子回去,表一表我们的心意。”

喜弟的眼神微微这一动,她自然愿意这么做,拿些个东西回去,用得上用不上的不说,还占地,还是拿了银子实在,至于外人的眼光,她倒是不甚在意。

不过面上,喜弟自然不能显露的快,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如今,大约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让爹费心了。”喜弟对着温父客气的一笑,不过那桌子上的菜,到底没用动,“爹,我去舀一碗糊糊去。”

打了一声招呼,端着碗就上了厨屋。

温父的位置,正好是能看见,喜弟是去了厨屋,该也是舀了糊糊,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馍馍,却没有回来,去了外头。

温父也不是傻子,喜弟应该是拿了回自个屋子里了。

手里的筷子,本来还夹着菜,在半空中呆了好一会儿,又重重的放下了。

喜弟一个新妇,自个婆母在屋里面躺着,她跟公公坐一块吃饭,怎么也不得劲。温父恼的,这饭也吃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一天天的个事闹的。

推门进去,屋子里面只点了一盏油灯,温母端过来的饭在床头上放着,瞧样子也该没吃过几口,背对着温父在那暗暗抽泣。

若是以前,温父定然要哄两句,现在,却觉得温母怎么临老了却活倒回去了,越发的不懂事。“你若是不想吃饭,就别让人做!”还摆在桌子上放着菜的碟子碗,将温父全仍在了外头。

霹雳乓啷的,一阵响。

温母恼闹的躺不住,从床上扑通一声坐了起来,“如今连你都给我摆脸色,白天我吃外人的脸色还吃不够,还要你吃的?”

“外人的脸色?你说谁是外人?是喜弟吗?”温父冷哼一声,一句也不打算让温母。

“还不是她那个二婶子,平日里不显出什么来,这一有事,你瞧瞧,来我跟前耀武扬威的,还说我没好好对喜弟,她怎么着,还等着我给喜弟伏低做小吗?不就是因为言煜不在家吗?”温母这一起头,把憋了一日的话,都说了出来。

二婶子的脾气,这么多年了,温父也是了解的,怕也只有她,能将温母气成这个样子,温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了,说到底,是咱家的不是,没有把孩子教好了,人家说几句也只能受着,这也就是老常家人不齐,要是齐了,人家就是天天来咱家闹,咱也没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温母心里的那个完是怎么转都转不过来,“你说你,非要让逼着孩子学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就不是这块料,若不是你逼迫他,他能做出逃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来吗?”

本来还想安慰温母几句,温母这话一出,就跟插在他的尾巴上一样,立马就扎刺了,“你说的什么话,温家从祖上一直开的医馆,当初家里还出过宫里的太医,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怎么就要断送在我手里,言煜这么大胆,说到底,还不是你惯得!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大约是不解气,还连着说两句。

温母的心,被扎的生疼,把杯子一把甩在地上,手指着温父,“你再说一遍!我看你不是有指望了,还给那喜弟医书,她一个新妇,眼巴巴的给公公送饭去,也不怕让人笑话,我看就没安好心!”温母气急了,话根本就没从心里过,张嘴就来。

说完,也惊觉失言,不过到底是碍着面子,道歉的话,肯定不说,只杵在地上,低着头,没了刚才的气焰。

可温父这边,已经被气的浑身都颤抖了,嘴唇哆嗦了半天,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今晚我睡书房,你好好想想,为人婆母该放什么样的姿态!”

门哐当一声,被温父一下子是甩上。

温母站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屋门,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到底重重的坐在床榻之上,手一下下的敲着枕头,“言煜,言煜!”嘴里头翻来覆去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到底她自己也明白,这事,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温言煜大胆!

他们这般闹腾,倒是喜弟这边睡的及其安稳,清晨天高亮,便起来准备,其实昨日已经要要拿的东西给拿好了,只是今日,一遍遍的查看,总怕少了什么。

刚将东西包好,瞧着温母拿了一个包袱过来,一脸的笑容。

“娘,身子可好些了?”这嘴巴,喜弟自然是能甜起来的,迎了上去不说,话也跟着过来。

温母点了点头,“无碍了,今日你回门,有些东西可一定少不得。”

第五十四章 余生

一边说,一边将包袱打开,“这是一块回门肉,你得带回去,还有富贵馍。”所谓的富贵馍,就是蒸的大圆白馒头,上头点了一个红点,说是娘家少了一个人,夫家还给祝福。

至于这肉,闺女是娘心头的肉,夫家拿了人家的心头肉,自然是要还一块回去的。

温母看了看,“你等我一下。”说着,紧走了几步,从外头拿了个筐子过来,“这么拿才好拿,本来还有些旁的东西,你一个人也拿不了,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让你带上两吊铜钱回去,这样也好拿。”

一边说,一边给张罗。

本来温父昨日说,让厨屋那婆子给送出门,如今温母起身了,她便亲自送了出去。“本来,咱这规矩,晌午该回来吃午饭,可你第一次跟你妹妹分开,她一个小姑娘挂念着你,你们姐妹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这规矩不用顾忌便成,只要不在娘家留夜,咱家就那么没那么多事。”

喜弟倒是为这里的女人悲哀,回娘家吃顿饭,还得让婆母说话,不过喜弟也不会跟人家硬这个礼,只管说声谢娘,也就罢了。

温母到底是能当家的女人,跟旁人自然不一样,昨日就算再生气,今日这面上的事,也不会落下的,怎么也要撑过去。

当然,喜弟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昨日在温父跟前,给他变扭不说,还故意将自己饭端回去吃,给他寻不痛苦,温父这气憋着,自然也会寻温母发。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个家,温母也得笑着撑下去。

至于别的长工,可不知道这么些道道,只瞧着昨日温母生了喜弟的气,在屋子里憋了自个一天,也不见喜弟进去说个软话,今日一早,温母就得眼巴巴的帮着人家收拾东西,都只觉得,喜弟恐怕是一个比温母还要厉害的角色。

温家离着招弟这边很近,拐个弯过去就是,一早招弟就在门口等着,瞧着喜弟过来,赶紧迎上去,将框子给接了过来,眼里面那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温家人待你不好?”

看招弟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哭的样子,喜弟叹了一口气,赶紧站住,将招弟的眼泪给擦干净,“你看看你,我只去了两日,怎么还能瘦了?”说着到家,直接上了炕。

上头摆着招弟已经准备好的饭菜,还用碗扣着,喜弟上手直接抓了一个窝窝头,将嘴塞的满满的!人家说,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是有道理的,在温家吃的白面馍馍都比不上自个家,吃的窝窝头和咸菜。“放心吧,不说旁的,就是有咱二婶子在,他们也不会将我如何。”一边吃着,一边爱那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不过喜弟这一幕,落在招弟的眼里,自又是心酸,“还说没事,你看都把你饿成这般模样!”

噗!

喜弟一口饭喷在了桌子上,赶紧将抹布拽过来,把炕给擦干净了。“我的好妹子啊,我这不是早晨起来没吃饭走过来的,饿着了吗。温言煜逃亲本来就不对,他们对我心里有愧,公婆都是温声细语的与我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将筐子给拿过来,先是将那一大块肉和大馍让招弟放回去,再来,便是喜弟给招弟画的一些样子,带的东西,最下面是温母给拿的两吊钱,还有喜弟自个添的两吊。“瞧瞧,这便是她们温家的态度,你将这铜板都放起来。”

招弟捧了这么多铜板,到底也说不上旁的,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回门这么大方的,本想着这铜板还是喜弟自个收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将来若是有事,喜弟拿出来的,温家不会觉得什么,可若是招弟拿出来的,他们才会念着喜弟的好。

趁着招弟将铜板放起来的空挡,喜弟赶紧吃了几口饭。

等招弟回来,喜弟拉着她就往院子里走,“我过来的时候,瞧着铺子没有开门,正好我今日回来,到天黑才回去,可跟你一块招呼。”

招弟在后头赶紧拉住喜弟,“姐,你这已经成了亲,还回来做活,温家人不会不高兴吧?”

喜弟听了一愣,随即笑了一声,抬手放在招弟的头上,眼里到底带着些许的慈爱,“你以后就明白了,惦记的东西多了,是因为腰杆不直。想要腰杆直,只能是,手底下的东西,足够多。”

看招弟似乎有些不赞同,喜弟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以后,便会明白。”

进了铺子里头,只两天的功夫,喜弟都觉得大变样,这铺子的东西,样数多了不少,不只是一些饰品,还有平日能用的,靠垫,枕头皮什么的,招弟的手巧,绣出来的东西好看不说,而且还有蕾丝,粉色的,白色的,淡蓝色的,都满当当的放着。

喜弟回头,本想问一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可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她嫁进温家,这院子里只有招弟一个人,夜里无事的时候,只能用这个打发时间。

喜弟看了看房顶,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招弟既然是手这么巧,何不将这院子给盘下来,再在上面盖一层,打造出一个古代的义乌小商品城。

想着,便与招弟说了起来,两人商议了一番,这才去打开铺子的大门。

将顶着的木头打开,招弟突然想了起来,“姐,你成亲的那日,李大哥来过了,说余东家要看账本。”

提起余生,喜弟的心一动,不过也仅仅是一动,便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余东家来找过我了,说是短时间之内都要在京城待着,让我们不要偷懒。”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想,这大婚日,余生是怎么找到喜弟。招弟按住了喜弟的手,“姐,余东家怕是已将将你放在心头,若是,反正那个温言煜不是没回来吗,就是就是你离开温家,也不会有人说个不是。”

上一次虽然是被喜弟话给岔开了,可这两日招弟琢磨了,喜弟到底还是清白的身子,若是余生不介意,也未尝不能。

第五十五章 回来了

喜弟只能一声叹息,“宁做贫贱妻,不做高门妾。”

话说完,那门被喜弟用力打开。

招弟立在一旁,心思百转千回,可到底再没说什么。

喜弟深吸一口气,倒是很喜欢这种,财源广进的感觉。

不过,这开门的迎了的第一个人,倒不是什么生意,只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衣服似有些发臭了。喜弟倒也没有嫌弃的感觉,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面熟的很。

少年的被喜弟盯的难受,身子往直站了站,“我要铜板,我盯了你们这好几日,只要你给我一百个铜板,我立马走人。”

他这么一说话,尤其是这莫名其妙的样子,喜弟倒是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她在医馆门口,碰到过几次的少年?

招弟听这人莫名其妙的话,刚想开口赶人,被喜弟抬手给拦住了,只是围着这少年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在这摇头,“你这是,讹我?怎么,这是家道中落,另想的发财的法子?”

她可记得,这少年出手阔绰的很。

少年听喜弟这种阴阳怪调的样子,这没洗过的脸,到底还是能看出来,一阵红一阵白的。“我,我姓温。”

说完,又怕喜弟再说的什么难听的话来,紧接着来了急急的说了出来,“我,我告诉你,我可看见了,有个男人进过你的房间,你,你要是将铜板给我,我立马走的远远的,你就永远是,温家的少夫人。”

便是招弟,也听了出来,瞧这口气,难不成,这少年就是温言煜?

这下,招弟也不敢说话,所谓的男人,想也该是余生,有了这样的把柄,温家把喜弟休了都有可能。

喜弟眯眼打量温言煜,瞧着是个书生,没想到竟然还有点本事。李威跟着余生走南闯北的,肯定有些本事,他一直都在外面守着,都没发现温言煜,看来他这也是不差的。

喜弟又忍不住,围着温言煜转了两圈,良久,喜弟才慢吞吞的说了俩字,“成交。”

在温言煜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喜弟接着来了一句,“不过,你要签下文书,自愿和离的文书,只要你敢耍赖,我就拿着这文书,上报里正!”

喜弟这么一说,最紧张的莫过于招弟了,这才成亲,哪能要和离的文书,再说了,自古都是男休女,只有贵族千斤小姐们,才能提和离,他们这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这次换温言煜盯着喜弟看,只在心里,一遍遍的说,果真有心机!

看着喜弟挑衅的目光,思索在三,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喜弟这才痛快了,领着温言煜进门,让招弟去准备,拿了笔墨,还有一百个铜板过来。

“瞧着这铺上开了门,一猜便是喜弟回来了。”喜弟刚将笔的拿到手里,那边二婶子已经迈了进来,温言煜自然是,避不可避的被二婶子发现了。

“二婶子过来了,快些进来,还跟招弟说着,今个晌午做顿好吃的,请二婶子过来聚一聚。”喜弟笑着迎了上来,本来二婶子一开始说,要在这屋子里陪招弟几日的,可听说娘家那边来人了,这屋子住不开,只能寻了客栈了。

喜弟故意站在二婶子右边说话,侧着身子正好挡住了温言煜,这会儿功夫,不用喜弟暗示,温言煜也知道,这样是场面,并不适合再谈什么条件,只能扭着头,准备出去。

二婶子素来是个眼尖的,尤其这铺子里头就这么一个生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在温言煜刚一转身的时候,二婶子突然倒退了好几步,一把抓住了温言煜,“你是,言煜?”虽是询问,可眼睛里,却是肯定。

前日,温家的人都快将整个镇上给翻个遍,谁没瞧见过,这温言煜的画像。

一看自己被认出来了,温言煜有些着急,“你,你放手,别逼我打女人!”

这话一说,二婶子的火气都上来了,“脾气倒不小,我今日瞧瞧你怎么打女人,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温家究竟是什么教养!”二婶子一边,一边将温言煜往外拽。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瞧着这里有热闹瞧,一个个都停住了脚,往里瞧去。

“你还有脸来我侄女这,你想做什么?看看我侄女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啊?你想动手你动手,只要我死不了,今日也得将你拉到温家,跟温家要个说法!”二婶子这边,是一句接着一句,一边将人往温家那边拉,一边在这叫嚣着骂。

温言煜哪被妇人这么拉扯过,一张脸憋的通红,几番想动手,只能生生的压下去。

这么一闹,喜弟就是想说二婶子认错人了也不成,只能让招弟先将铺子关了,把铜板都收好了,自己追了上去,“婶子,婶子你别动气,莫伤到自己,这温言煜知道错了,拉不下脸回去,这才求我在爹娘面前说句好话。”

二婶子何等的聪明,还能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不说旁的,就温言煜的态度,已经说明的一切,不过想着喜弟到底还要在温家过,自然要把握那个度?“拉不下脸来?我亲自将他送回去,不用他拉脸!”

温言煜一听喜弟这是要反悔,眼睛一瞪就要反驳,被喜弟,狠狠的掐了一下胳膊,到底是把嘴给闭上了。

温家这边,也刚得了消息,温母刚要出去迎,就碰上了二婶子,众人一进屋子,温母的视线,就在温言煜身上挪不下来了,“儿啊,你这,这受了多大的苦!”

看着这一身的狼狈,温母的心,就跟针扎似得疼!

“你还有脸回来!”温父从医馆回来,到底与温母不同,一进门冲着温言煜踹了一脚,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温母看着心疼,刚要护着,二婶子这边,咳嗽了两声,“原来这温家,还是有明事理的人!”

被这么一说,温母伸出来的手臂,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只能颤颤的手了回去,只转身,默默的将眼泪擦掉。

第五十六章 压住汉子

“儿子不孝,让爹娘蒙羞了。”温言煜看温母被二婶子讽刺,心里自是不痛快,可却也辩驳不得,要怪就怪他,太过于冲动!

温言煜这么一说话,温母更是受不住,整个直接跟崩溃了一样,坐在了地上。

“亲家,都是言煜这孩子不懂事,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虽是严父,可看到孩子这般的落魄,也心疼的很,思来想去,只能温父自个,陪着个老脸,由着二婶子泄怒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温言煜哪见过温父这般伏低做小过,眼睛气的通红,掀了前头的衣服,扑通一声给二婶子跪下了。

砰!

刚说完,后背上又被温父狠狠的踹了一脚,“养不教,父子过,我愧对列祖列宗,才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来,还不赶紧,给你婶子,给你媳妇磕头认错,求她们原谅你!”

温父到底是男人,这一脚踹的猛,这一下去,温言煜直接趴在地上,吃的满嘴的土!

可现在,就算心疼,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将话,一句比一句说的狠!

二婶子看闹的差不多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了几步,将温母给扶了起来,“我们家喜弟,素来是心善的,刚刚还与我说,这言煜已经有了悔过之心,这才寻她去道歉了,可我怎么瞧着,也不是这样事。”

二婶子眼神一转,拍了拍温母的手背,“罢了罢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过是说了她汉子几句,这就护上了,若是说多了,不定还得与我这个二婶子记仇,这到底是你们的家事,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

将温母的手放下,整了整头发,“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的过日子。”

“给亲家添麻烦了,喜弟赶紧去送送你婶子。”二婶子这么说了,温母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得笑脸将二婶子给送出去。

到底二婶子之前也还甩了一句不中听的话,温父不能当做没听见,只能伸手给温言煜给拽出去,“给老子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给老子起来。”

温母这边不忍心,刚想着要将人扶起来,被温父硬生生的给拽进了屋子,“慈母多败儿,你再宠着他,不定还会作出什么大胆的事情来。”

喜弟这边,将二婶子送出去,到了没人的地方,二婶子叹了一口气,“本来言煜刚回来,我要看着他几日,可我家那边送信来,有事要催我回去,今日下午就走。不过你放心,温家的人,人品上都还说的过去,闹了这么一出,都会记着你的好,不会为难你。”

“招弟那边,等过些时日,也该留意合适的人选,成个家了。届时,少不得你婆母出面!回去之后,这事也不要再提,用着你婆母,该开口便开口,不欠他们的。”二婶子到底不放心,虽说喜弟瞧着是个聪明的,可是孩子到底是孩子,让人挂念着。

话,总好像有嘱咐不完的,“他虽然回来了,关起门来的时候,该耍小性子还是要耍的,这几日别让他上你的床上,这男人,压住了,以后的日子,也才好过!”

喜弟吸了吸鼻子,话不用多说,只一句,“您以后,便是我的亲娘!”

二婶子抹了抹眼角,到底是笑看着喜弟,“好好,以后就是亲人,有什么事给二婶子写信,别自个扛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顺一些,“行了,招弟那边你婶子说一声,婶子最受不得分离的场面,走了,你们都不要送我。”

两个人拉着的手,二婶子猛的松开,转过身,便再也没有回头。

喜弟抬头看了看天,好似这样,能将眼泪给倒回去一般!

原来,这分离的场面,她也受不住!

送了二婶子离开,喜弟便去寻了招弟,终究是回门,时间呆的久了一些,等着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

温言煜在院子里直直的跪着,而屋子里头,乌漆嘛黑的,也没点油灯,喜弟本想进去给点上,一想温母拉着的脸,还是作罢了,拐弯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把脸收拾妥当了,拿了个垫子过来,走过去,仍在温言煜的跟前。

“不用你假惺惺!”垫子刚一落下,被温言煜一手打开。

“喜弟,不用管这个畜生,让他好好的跪着!”这个时辰,正好是温父从医馆里回来,一下午气是消了不少,可一进院子又看到温言煜那不识好歹的样子,火又大了起来。

温言煜挨了骂,只狠狠的瞪着喜弟。

看这样子,温父照着温言煜的头,就是一巴掌,“好好的思过!”

听见动静,温母出来站着,靠着门框看温父又对温言煜动手,已经哭的红肿的眼,又开始落眼泪。

这幅样子,这晚饭肯定又吃不素净了,这次喜弟干脆也没进屋去,从厨屋拿了两个白馒头,一碗菜端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来的很快,白日里,闹的这么一出,长工们也早早的散落,酉时的时候,院子里就没个走动的人。

喜弟冲了冲身子,翻了一会儿温父给拿来的医书,瞧着月亮已经上了树枝头,喜弟起身,将剩下的半碗菜,一个白馒头放一起,用个碗扣上,给端到了温母的院子。

这会儿,温言煜还在跪着,看见喜弟过来,恼的眼睛更冒火一样。

喜弟不急不慢,将碗放在了温言煜的跟前,被温言煜一把抓住了胳膊,“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温言煜的手劲本来就大,再一用力,喜弟的胳膊被掐的好像一下子就不过血一样,生疼!喜弟微微的皱眉,“你不放过我又如何,有我在二婶面前替你说话在前,给你垫子在中,送饭在后,你能将我如何,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在旁人眼里,也是恶语中伤!”

喜弟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今天的事情重演,给我放手!”

用力的拽了一下胳膊,许是被威胁有用了,到底没在为难喜弟,跟着便松开了。“你拿来的饭,我是不会吃的!”

第五十七章 坏肚子

听了这话,喜弟倒觉得好笑,“你吃不吃,与我何干?”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扭头便朝自个院子走。

温言煜转头,看喜弟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便有些着急,“你回来,你回来!”在那喊了起来。

喜弟就跟没听见似得,走的那个利索。

二婶子说的不错,汉子这个东西是该压一压。

屋子里头听见动静,温父跟温母都在窗户上瞧着,“我怎么看这喜弟也不是省油的灯。”温母忍不住念了一句。

温父哼了一声,倒是没往心里去,“你这就是对喜弟有偏见,看看多好个儿媳妇,得体有主见,能找到她是言煜的福气!再说了,若是软的没主见的媳妇,言煜不得被闹上天去,这样也挺好。”

话说着,回头一看温母披了外衣就要往外走,被温父一把拉住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温母指了指外头,“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都少罪,刚回来就跪了这么长时间,我去让他歇着去!”

“胡闹!”温父斥了一声,“你以为我罚他只是做给外人跟常家看的?也是让他收收心,做事这么冲动,以后不定得要栽多大的跟头,今谁都不许去!”

本来刚心情好点的温母,又哭了起来。温父这个男人,一直听着女人这哭哭啼啼的声音,自是心烦的很,拿了被子,又去了别头睡了。

这院子,大概也只有喜弟睡的安稳。

到了夜里,喜弟睡的正香,听着外头闹了起来,门被拍的响,喜弟套了外衣,赶紧去瞧一眼。

一看几个长工,抬着温言煜进来,温母在后头跟着,跟喜弟一样,只是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衣,“你男人在外面,连个门都不给留!”忍不住的斥了一句。

喜弟不吱声,只管在温母后头跟着。

温言煜这会儿闭着个眼睛,唇上发白,瞧着也没什么血色,喜弟想,该是跪着的时间太长了,给晕倒了。

谁知,刚才床上躺稳,温言煜慢慢的睁开眼睛,冲着温母一笑,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娘,我没事。”

温母抹了一把眼角,却拍了喜弟一下,“去,往夜壶里倒上热水,放你男人被窝暖暖。”吩咐完喜弟,这才又坐在温言煜的跟前,“行了,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幸好你跟前有了人,哪不舒服,只管让喜弟去做。”

温言煜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顺手将喜弟递过来的壶给放在杯子里,挥手,示意温母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纵有千般不舍,儿子也都成了亲,温母在这也不是个事,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了,喜弟娘与你说,言煜他从小没吃过苦,跟你们庄户人不一样,冷一顿热一顿没什么关系,言煜这肯定是吃的凉了,才坏了肚子,你以后在言煜跟前,多用点心。”

这话说的,喜弟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左一句右一句庄户人,好似他们有多么娇贵!

不过这大半夜的,喜弟也懒得与她叨叨,只应承了说上句好,把人打发了了事!

等人都走了,喜弟打了个哈切,那门到底又给别上了。

回过头来,温言煜虽说脸色还是很差,可是那眼睛明显比刚才有神了。

“唉,我娘让你伺候我,给我捶捶腿!”温言煜翻着眼,一副得志的样子。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懒得与他说话,只走过去,拿了枕头被子走。

“等等,你做什么!”看喜弟没什么反应,温言煜自然有一种挫败感,忍不住想要听挑衅一句。

“当然是睡地上,难不成你这个病人来睡?”喜弟一边说,一边将被子对折铺在地上,有从柜子里头拿了一床出来,摁了摁不算硬,这才躺了下来。

“我一个男人让女人睡地上,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不行,你上来,我在地上。”温言煜顺着喜弟的心思,争了起来。

哈切,接着又打了一个,喜弟摆摆手,“好,就喜欢你有魄力,一人一晚上,今天我睡,明天你睡!”

温言煜想想不对,“你睡什么睡,我是生病了,我娘让你照顾我!”

喜弟无奈的把身翻过来,“我想想,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一顿,却将话题引在旁出,“一定是你逃出去之后,挂念你的父母,一直在温家周围呆着。温家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客栈你是不可能住了,而且你也没铜板住,如此高贵的少爷,讨饭的事做不得,正好你看着温家无事了,便打了从军的主意,我想,你跟我要那一百个铜钱,是路上花费用。”

喜弟看了看温言煜那一脸被说中心思的样子,冷哼一声,“至于你这肚子,习武多年,怎么可能这么点都受不了,不过是装的罢了!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帮你从军。”

温言煜的眼睛一亮,随机又灭了,他这个大男人都没法子,一个外嫁妇能有什么法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定是白日被闹腾疯了,才动了信这女人的念头。

到底是累了,温言煜眨了眨眼,很快便睡着了。

喜弟听着温言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却一点睡意都没了,撑着头看着屋顶,温言煜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叛逆期的高中生罢了,她这个三十岁的阿姨,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想着,该怎么样,能坐在医馆内。

等鸡叫三声,喜弟伸了伸胳膊才起身,旁边的温言煜睡的正香,被子都踹到了脚下,喜弟想,她一定是母爱泛滥了,还帮着温言煜将被子盖好,轻手轻脚的收拾利索,这才出了屋子。

喜弟本想着,去厨屋看看有什么帮忙的,毕竟温言煜刚回来一日,定然要准备的多一些,可老远就瞧见,就温母自个在屋里头忙活。

喜弟紧走了几步,“娘有什么事,吩咐我便是!”说着蹲着身子,帮忙拉风箱。

温母这边,大约是温言煜回来心里头高兴,就是眼睛还肿着,也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可也没什么事,长工的饭菜都做好了,我给你们熬了莲儿粥,言煜的肚子不舒服,只能先吃这些软食。”

第五十八章 来啊,造作啊

一听这话,喜弟的心里又不舒服了。温言煜肚子不舒服,就要她跟着喝稀饭,这婆母的心,歪的离谱!

“娘说的是,言煜是要吃的稀一点,可您也要注意。”说着便站起来,从一边的笸箩里,拿了两个白面馍馍放进了锅里热着。

倒也不是喜弟贪吃,主要这人,尤其是早晨饭,一定要吃好了,这粥虽然也算是健康,可喜弟,怕饿!

温母的眉头皱了皱,她当然知道喜弟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到底是她欠思虑了,这事也就不提了,只不过那脸,拉的很长。

等着将稀饭做好,自然是喜弟端进屋子,温言煜这会儿已经起来了,床上已经没人。

喜弟看了一圈见没人,又端到外屋的桌子上吃。刚放下,便瞧着温言煜黑着脸过来,将那一叠医书仍在了桌子上,“这是你放进去的?谁让你进的我书房,谁让你动了我的兵书,谁让你动了我的棋!”

相对于温言煜的歇斯底里,喜弟表情可从容多了,拿了白面馍馍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舒坦。

本来手里拿着筷子,被温言煜一把给抢走了,喜弟也懒得与他计较,反正她的手是干净的!至于那稀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温言煜看着心烦,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正好瞧见温母拿了食盒要给温父送饭,被温母一把拉住,“怎么起来了,不是让喜弟给你将饭端过去了,怎么她给你甩脸了?娘去与她说道。”

看温母真要过去,温言煜又给拽回来了,他一个男人遇事当娘出头,岂不是让人笑话,“娘,您想多了,我就是出来拿点咸菜,您知道我不吃爱吃甜。”

这话问的,温言煜还真没想,该怎么回答,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我,我之前认识常喜弟,娘,您就甭问了,赶紧给爹送饭去!”

看温言煜脸红成这样,温母眼睛一转,自然知道了这孩子们的心思,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行了,娘懂了,你俩是真有缘分!今晌午我让人多加点肉,好好给喜弟那孩子补补,将来也好生养。”

温言煜到底跟前没有过女人,这么一说,更不自然,“行了娘,您快去吧。”

推了温母一下,温言煜转身,又回了自个屋子。温母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终于熬过来了,看来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温言煜进门,正好看见喜弟,慢条斯理的把饭吃饭,看着喜弟这跟没事人一样,温言煜心里就憋火,“你这是自在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痛快,也不会让你痛快!”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把嘴擦的干净,指了指桌子上剩的那一碗饭,“你吃不吃?”

定定的看着温言煜,等他那不吃的话一说,喜弟端起碗,将稀饭全部的倒掉。

将两个碗摞在一起,准备再端回去。却被温言煜挡住,将她的手里的碗,硬生生的给夺了过来!“常喜弟,你别以为我不会与女人动手!”

喜弟长长的打了个哈切,根本就不将温言煜放在眼里。

突然,被温言煜用力一推,后背碰在了墙上,“我想好了,我让你给他们生个孙子,有了交代,我就去从军!”刚才温母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温言煜入了心!

温言煜说完,朝着喜弟的嘴就啃了上去,不过,也只是扑了上去,下头如何做,却也不知道。

喜弟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一声,在她看来,一个孩子罢了,还治不了了!手突然环住了温言煜的脖子,明显的觉得温言煜的身子一僵,就温言煜这一闪神,喜弟用力,直接扯开了温言煜的衣服。

“你做什么!”温言煜惊的连退了好几步,两只手捂着身子,一脸的警惕。

喜弟勾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你脱啊,现在就脱!”

“你,你还是个女人吗?”喜弟往前,温言煜就往后,被喜弟逼的,温言煜差点摔倒。

直到喜弟停住了,温言煜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衣服穿好了!喜弟从桌子上拿了医书过来,“没那个胆量,就跟我过来!”

抬脚,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温言煜在后头盯着,看喜弟打开窗户,在窗台上放了一块铜镜,旁边放了一些喜弟用的东西,在书桌的另一边,放了温言煜用的兵书,随手拿了一本,直接撕拉一声,将书给扯开,换了医书的封皮。

“没事的时候,抄几页医书里的字夹在里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莽夫,先学会怎么拐歪!”喜弟将做好的一本,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这对喜弟而言,完全就是上学时候对付老师的那一套,用在了这里。

“这,大丈夫怎能!”本想义正言辞的拒绝,被喜弟瞪了一眼之后,硬生生的改成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喜弟本来要走,却被温言煜给叫住了,从旁边桌子的暗格处,拿了一个排兵布阵的沙盘出来,“来来,你陪我下几盘,我保证你在这家里,顺风顺水的!”

看温言煜那小心翼翼像捧出宝贝一样,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动容,就像当初,她选择妇科一样,多少人觉得,不够高大上,而且还累,都不同意,那时候,多么希望有人能支持一下,倒是像极了现在的,温言煜。

看温言煜讨好的眼神,喜弟终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哪里懂得什么兵法,只是随便的走罢了,饶是如此,将温言煜激动的一下午眼睛都是亮的。

夜里的时候,温言煜早早的将床给铺好了,一副狗腿样子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至于地上,自然该轮到温言煜睡了。不过等喜弟躺下来后,温言煜起身往喜弟跟前凑了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你没事可不可以在屋子里呆着,今日我娘瞧见,瞧见咱们在外屋胡闹,以后,以后你在屋里,肯定就不会有人过来。”

第五十九章 医术

本来,温言煜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看到喜弟点头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揉了揉喜弟的头,笑了一声,“常喜弟,我觉得你挺好的!”

看着温言煜红扑扑的脸,喜弟却是瞪了一眼,“没大没小!”掀了被子,翻身睡觉!

温言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明明喜弟还比他小一岁,怎么能说他小孩!本来看喜弟睡下了,也根着躺下了,想了想,到底是又坐了起来,拍了拍喜弟的肩膀,“我是你男人!”

喜弟闭着眼,温言煜说话,她就当没听见!

不过睡过地上的人,喜弟总是觉着这床,是格外的舒服。

清晨,喜弟本以为能睡个懒觉,没想到一早就被温言煜给推醒了。

“大清晨的,你又闹什么!”喜弟胳膊一挥,不小心正好打在温言煜的手上,啪的一声倒是响的很。

温言煜被打的愣了一下,可喜弟这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翻个跟身继续睡觉。

温言煜冷着脸,又推了喜弟一下,“昨日我娘跟我说,看看你会不会有落红,你看,这落在哪该?”

本来生气的时候,说的挺理直气壮的,说完才又觉着不好意思了。

提了这事,喜弟的眼睛突然睁开,猛地坐了起来,对着温言煜面对面坐着,眨了眨眼,却是在想,有没有必要落下来!思索再三,还是觉着落下的好出比不落大!

万一哪一日,她不想起床,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喜弟转头,看见温言煜已经准备好的bi shou,拿起来冲着温言煜的手指头一割,在那褥子上,抹了一点的红色!

温言煜起身,直接将手放进水里,一会儿瞧着不流血了,才拿出来!只是那眉头,皱起来便就没松开过。“你,你怎么知道,落红该落哪?”

温言煜试探性的话,让喜弟愣了一下,随即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落过!”

左右温言煜也知道,余生进过她房间的事,她这么说,温言煜一定不会怀疑!

或许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会更清楚自己不要什么。温言煜虽说年少,可那青春期的荷尔蒙,万一冒出来呢,她可不想,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温言煜听了,冷哼一声,端了盆,还没出门,就朝院子里撒去,那水哗的一声。

喜弟倒是觉得这水可怜,无端的受了这份气。

吃了早饭,喜弟直接进了温言煜的书房,上头放了几页抄的医书,想来,是等按照她说的,再往这书里头夹几页!翻了翻,该是有五六页,喜弟直接拿了起来。

拿着这纸,目的便是医馆!

这个时候,正是开门不久,医馆里头也没多少人,瞧着喜弟过来,温父让下头的人招呼病人,赶紧迎了过去,“喜弟怎么过来了?”

喜弟一笑,将手里的纸直接递给了温父。

温父狐疑的翻了几页,只是越看,眼神瞧着不对,自己儿子的字迹,他自然认识,还是第一次,见温言煜写的这么认真。

“言煜知道错了,瞧着爹这两天都不高兴,这不让我来说和了。”喜弟笑着,说的欢快。

倒是将温父感动的,这么大岁数了,愣是在喜弟这个晚辈跟前,落了眼泪。“好,好,言煜有你在跟前,我便放心了!”

倒是那袖子,擦的都没块干净的地方。

喜弟暗自却摇了摇头,若是让温父知道温言煜这会儿还在看着兵书,估计气的更厉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无两全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了一会儿话,正好来了一位怎么瞧,也是鬼鬼祟祟样子的妇人。

温父到底是见的人多了,打从她一进门,温父便知道她人是要做什么,眼微微的一转,看了看喜弟,让喜弟去招呼一声。

喜弟瞬间领会,立马将这妇人领到了一边,作为医馆的少夫人,接待的妇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是不好说的病,这妇人成亲一年了,一直没有怀上身孕,今个得了空,偷偷的背着婆家,过来瞧瞧她是不是有病。

“夫人,那你的月事如何,来的时候,可有腹背疼痛的感,颜色是否鲜红,黑色血块多不多?”说到这样的话题,喜弟自然擅长。

妇人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一一回答。

喜弟点头,月事颜色鲜艳,应该问题不大。

喜弟接着问了一句,“那你房事的时候,可有疼痛感,大笑或奔跑的时候,可有尿渗出。”

妇人的脸一红,却都摇了摇头。

藏红花再一看妇人的脸色,就是不走妇科常规检查,她的心里也都有数。拿了纸,直接写了下来!

开的药多是暖宫的药,只是多加的一味活血的红花,特别嘱咐,一个月内不要要孩子,先调节身子,快来月事,或者准备要孩子,直接把红花停了。

温父就站在离着很近的地方,喜弟开的单子,也先由他过目,瞧着没问题了,才让人拿药!

本来是想着喜弟给招呼一声,先安抚一下妇人的情绪,没想到,喜弟直接给诊断病了,而且这药,开的很妙,尤其那一味红花,开的大胆,要药剂却十分的谨慎!

“喜弟,你若是现在说不懂医,我可不会信了!”温父拉着脸,却始终想不明白,是庄户人,怎么会懂得这些。

喜弟抓了抓头,“爹说的哪里话,我就是认识字,前日爹不是给了医书,我都看完了,才知道这么一点皮毛。”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温父这下便更是惊讶了!

那么大叠书,不说记住,就是看完也需要一些时日,更何况还能用出来。温父的眼睛突然变的明亮,喜弟这般,除了说有天赋,还能说其他?

连连点头,上天果然对温家很好,言煜不喜医术又如何,有喜弟这么一个懂医术的儿媳妇,将来,将来她就是在一边给温言煜听诊,温家的招牌也不至于被砸。

总算,总算是捡来是能有脸面,去见温家的列祖列宗的了。

“喜弟,以后,以后爹书房里的医书,你都可以看,没事的时候,过来帮着他们,拿一拿药!”温父打定主意,在他眼里,喜弟现在,就跟他的关门弟子差不多!

第六十章 休妻

这么好的事情,喜弟自然巴不得!

来这的与愿望,原本就是,不愁银子花,可以坐医堂!

如今这两样,都是按照她所想的来,心情自然是明朗!

在医馆里待了好一会儿,喜弟才朝回走,进了屋子,看温母正跟温言煜坐着,一人跟前放了杯茶水,看温母的脸色不太好,好似也没是跟温言煜说话,喜弟的心思一动,难道温母这是来寻她的?

“娘!”喜弟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却被温母用手指着,“站那别动!”

喜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温母,不过到底还是规矩的站着。至于温言煜,看温母很是生气,想说什么,又被瞪了回去。

“你做什么去了?”温母冷着脸,厉声的问了一句。

喜弟抬了抬头,却也没端着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回娘的话,在前头医馆帮忙了。”

啪!

喜弟刚一说完,温母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去医馆?前头那么多长工,还需要你过去帮忙?我是怎么与你说的,让你在这伺候你男人,你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吗?从你嫁过来,你这一趟趟的往前头跑,你说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温母想来是憋了几日了,这话,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赶赶。

温言煜看着情况不对,也跟着站了起来,就护在喜弟的前头,“娘这话说的,喜弟是我婆子,她能去前头做什么,还不是我吩咐的,让她去前头看看!”

看温言煜这就护上了喜弟,温母的气更是不顺了!“常喜弟,你可真有本事,这家里头,老的是老的,小的是小的,都护着你,倒我成了外人了!”

温母的手,指了指喜弟,又指了指温言煜,“虽然我答应过你二婶子不与你为难,可你做这样的事,我就是顾不着她的脸面了!今日,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你去前头做的什么!”

温母发这么大脾气,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抬手,将温言煜往一边推了推,“娘想听我怎么说,您直说便是了,何必闹的,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常喜弟!”温母的手又拍了一下桌子,“有你这么跟婆母说话的吗,给我跪下,今日我倒是要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温言煜赶紧坐在温母的跟前,“娘,您这是怎么了,发的这么大脾气,是不是谁让您不高兴了,您消消气,还有喜弟,娘的水都凉了,赶紧给娘换一杯热的!”

温言煜想将自己支开,喜弟自然清楚,她虽不惧温母,可到底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刚转过身子来,温母在后面却又斥了一句,“给我站住!”

而后拍了一下温言煜,“在你眼里,娘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今日查账本,医馆的银子可少了不少,娘将那长工都查了,这些人无论家里没什么事情发生,还是时间上,都不会拿银子,进过医馆的,除了长工,就是喜弟了!”

这话一说,温言煜也都不知该说什么,家里的银子一直是温母管,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这账本的事,也断然不会是温母为了针对喜弟,而胡乱编排出来的。

喜弟站在那也不动了,温母到底是掌家多年,有经验的很,就算查普通的证据,也会打听各长工的家里,看看有没有人,有这样的动机。

“娘,这差了多少银子,对不起账来?”温言煜在旁边的小声的问了一句。

温母的眼,始终没在喜弟身上挪下来,一字一顿,说的清晰,“二十两!”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

温言煜本想说,是不是来看病的人,是谁顺带着偷走了,如今瞧着,绝对不可能!这么多银两,谁有这还本事,拿走还能不惊动医馆里的长工,拿银子的,一定是内鬼!

“既然现在说开了,我就将话挑明,温家,不缺这点银子!喜弟你打进门开始,我便瞧出,你是有心思,胆子大的人,不过好歹你没有什么歪心思,这银子,不管你是想孝敬你的二婶子,还是担心你妹妹过不过,只要你开口,温家再怎么样,也断然不会让儿媳妇为难!”

温母一顿,继续说道,“今日的事,闹大了,会是什么后果,我就不多说了!到底,我温家欠你常家的情,只要你真心悔过,你依旧是我温家的人,我保证,只要你给我温家添上孙子,这事,自此之后,再无人提起,就是你爹那,我也给你掩下!”

温母说的,好似给了喜弟多大的恩惠一样,可喜弟知道,一旦背负了手脚不干净的锅,这头,一辈子也不会抬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可是她相信,一定能找到这小偷!

“娘,不管您信不信,我真犯不着偷温家的东西,我的嫁妆您也看到了,我有底子,而且,我家的铺子,一日有多少进账,您可以打听打听。再有能挂上余记的名号,您掌家这么多年,该知道,代表了什么!”喜弟回的不卑不亢,再一次感觉到,这女人啊,还是手里头有东西,这腰杆,才能挺直了。

大约是婆媳的天性,喜弟不过是正常的辩驳,在温母眼里,这就是炫耀,手颤抖的指着喜弟,“看看,这又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就算余记又如何,他还是能管着人家内院的事?这事若是闹大了,别的不说,你的名声这一出去,不说你,就是你妹妹也得毁了,我瞧着你与言煜既然已经圆房了,打算放你一马,你还给我耍起来了!”

喜弟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招弟是她的妹妹,无论是谁,都不能拿她说事!

往前迈了一步,定定的看着温母,“凡事都要有个证据,您若是没有,就报官吧!若真是我偷了银子,就算坐牢我也无话可说,可我若是被冤枉的,请您,还我清白!”

四目相对,眼里多的是,对彼此的刀光剑影!

终究,温母冷笑了一声,“不必让你坐牢,若我寻到证据,那就让言煜,休妻!”

第六十一章 小三

看温母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似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

“好!”喜弟根本不用想,直接应了下来。

“不!”倒是没想到,温言煜这边,一如喜弟这样的坚决,不过却是反对!“我相信喜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算做了,我也绝不休妻!”声音慷锵有力,倒与他的年纪,一点都不像!

温母气的浑身都开始发抖,除了在学医这件事上,温言煜还是第一次,这般坚决的佛了她的面子。

倒是喜弟,对温言煜另眼相待,至少这一瞬间,她是觉得,温言煜是个男人。

“恐怕由不得你!”温母冷硬的说了一句,就是对这个儿子,也都斥责了起来。

温言煜重新站起来,将喜弟护在身后,“娘,有喜弟一日,便有我一日,没有她,也就没有我!”

听他这么说,温母的头突然一晕,一下子蹲坐在了椅子上。

温言煜赶紧护在跟前是,思来想去,却只能在温母跟前,说一声,“儿子不孝!”

这边僵持着,外头一个婆子匆匆的过来,“夫人,夫人,外头有事。”

温母这才瞪了温言煜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温言煜想扶着,却被用力的甩开,愣是一个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

屋子里头,就剩下喜弟跟温言煜两个人,难得的是,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温言煜抬了抬眼皮,咳嗽了一声,“你也不用太感谢我,爷是男人,说护着你,必然要,言必信行必果!”

本来还真想对温言煜说几句感谢的话,看温言煜嘚瑟的样子,那话生生的给噎了回去。“行了,看样子外头是出来什么急事,去看看,娘别晕了!”

就当是看在温言煜护着自己的份上,喜弟也要,知些好歹。

与温母是前后脚去了外头,医馆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的人,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妇人在那里吵闹,“你的儿子娶亲那是什么排场,如今言许也到了议亲的年龄,却连个定银都拿不出来,有你这当爹这样做事?”

不说旁的,一听言许这两个字,喜弟的心都跟着提起来,言煜,言许,怎么听也该是有些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走了两步,立在了温母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刚过去,就瞧清楚,一个穿着淡蓝色段裙,瞧着该是富贵夫人打扮的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就是眉毛也是近来最年轻姑娘们流行的柳叶眉,这么一看,比温母可年轻不少。

也就脖子上皱纹,带了些徐老半娘的老气。

此刻,正拉着温父的袖子,哭哭啼啼的指责。

而温父,眼里面没有厌烦,有的只是些许的无奈,是以,温母一过去,大声的质问了一句,用力的扯开了这两个人!

只是,离着近了,温母却才瞧的仔细,“郭氏?”惊讶之余,竟然有些许的不敢相信。

“有什么事,回去说,走走,都回去!”温父左右拉着两个女人,就要往里走。

却被温母甩开了,“为什么要回去,她是你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进温家的门!”

这郭氏也跟着甩开了温父,冲着温母低低的一笑,“好久不见,姐姐!”

“谁是你姐姐,不要乱攀亲戚!”温母正在气头上,冲着便吆喝了一句。

反观郭氏,却从容的很,甚至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一脸笑容的看着温母,“你误会了,这声姐姐,只不过是一声称呼,总不能叫你的闺名吧。”

郭氏一顿,又继续说道,“本来这事,也没打算瞒着你,我儿子,刚小定,花了二十两银子,马上要大定了,加上宴席,还差三十两,这银子,总要有个人要出的!”

在温母想说话的时候,郭氏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了,我儿子,叫温,言,许!”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炸开锅了,且不说这定礼,十里八乡都没过的高度,可就单单是这孩子的名字,那肯定是温父的了。

甚至喜弟分明听见,人群里有讨论的说,说是郭氏好像是邻村的老姑娘,多年前未婚生子,至今都不知道奸夫是谁!

可没想到,隐藏了这么都年,竟然是有头脸的温家。

不过,这医馆里丢掉的二十两银子,总算是有了着落了,她肯定是无辜的。

温母这几日,本来担心温言煜,身体自然有些发虚,再加上刚刚比温言煜气的,有些不舒服,如今听这消息,站都站不稳,身子踉跄了几下。

温父赶紧去扶着,温母却像发疯一样,一下下的打在温父的身上,“你走,你走!”

温父这会儿,却是一点是办法都没有,整个人都懵了,只能硬生生的受着温母打!

这会儿,最的没事该就数这个郭氏了,整个人就跟看戏似得,还打了一个哈切,看着温母打的累了,扑到了温父的身上,这才慢悠悠走了过去,“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不想参与,我今过来,拿了银子便走!”

无论如何,温母是温父走了正门的妻子,郭氏始终是小三,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总让人觉得碍眼。

旁边的温言煜,牙齿咬的响,看着手握成拳,恨不得上去跟郭氏拼了!

看温言煜受不了的时候,却被喜弟给按住了,这会儿,到底也该温父先表态。

不过还不等温父说话,温母那又压不住火气,“你休想,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拿银子!”

郭氏笑了几声,“我想你还没想明白,这银子,不是给我的,是给他另一个儿子的。这么说,这温家的家产虽然没有我的份,可有我儿子的,怎么也该是这医馆的少东家!我今过来,也不是跟你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们一声罢了!”

“行了,你少说几句!”温父皱着眉头,到底先斥了郭氏一句。

郭氏愣了一下,突然身子一转,直接坐在了医馆的门口,“怎么,你还嫌我说的话多吗?当年,你不是允诺过我,要让我进门的吗,前些日子,你不还在抱怨你的长子不孝吗,怎这会儿,在我跟前,装的什么,夫妻情深?”

前些日子?那不就是温言煜逃婚,家里乱成一团,温父还有心思去找郭氏,不说温母了,就是温言煜都撑不住气,直接冲到了郭氏的跟前!

第六十二章 怎么不把他掐死

郭氏说完,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道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今天过来,也没想着给你添堵。只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不得不出来露个面!”

许是提起了心痛处,郭氏还抹了抹眼角的泪,“咱都这么一把年纪,早就过了小姑娘那样争风吃醋的样了。就当是我年轻时候犯了错,这么多年,我还也还过来了!我跪过祠堂门,我儿子言许从小受尽嘲笑,这都是我的错,言许是无辜的,如今事关他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为他争了,您也是做娘的,该知道我的难处!”

郭氏的话,不卑不亢,乍一听,好像是在理。

就是旁边围观的人,有些都在那抹眼泪,一个姑娘家,将孩子拉扯这么大,极为不易,这些也就作罢了,到底温父是这孩子的父亲,不过是三十两银子,温家又不是拿不出来,何至于一家人,闹成这样。

“行了,言煜他娘,你也别生气了,就当是三十两银子,做了好事了,买个清静。”旁边,总是少不了,那些所谓的不痛不痒,当白莲花的人。

温母气的一个劲的咳嗽,手始终指着郭氏,“滚,给我滚,一两银子,我都不会给你的!”

郭氏过了那个劲了,脸色已经是缓和过来了,甚至能冲着温母笑一笑,“我都说了,咱们都是女人,我理解你,不会与你为难,我今日,只是要从我儿子的父亲身上,拿了该是我的应得的东西。”

这话,一句句的堵着温母。

温母强势惯了,可是再强势的人,因为在乎,所以脆弱,所以,不能冷静的对待这件事,尤其是在温父不发一言的情况下,自更是愤怒!

那口气,是怎么也顺不是下来,一直提在嗓子眼,就连身子,好像也都僵了一般。

“这事,我回去给你解释,去拿三十两银子过来!”温父看温母不对劲,赶紧给温母顺气,可还不忘,往后吩咐一声。

看温父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温母突然用了大力,猛地推开了温父,跌坐在医馆门口,“谁也不许进去!”扯了嗓子,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经都爆了出来。

郭氏在那定定的看着温母,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我都是做母亲的,都知道,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付出,你若是不高兴,怨我,恨,我无话可说,为了孩子,我把这命留给你,我也要他,娶一门好亲事!”

说完,直接朝旁边的墙上撞!

本来,看温母这样的状态,温父是想扶着温母,可这边郭氏要寻死,自然去拉着郭氏。

“言煜娘,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好端端的,要逼死人么,你这也太不识大体了。”

“是啊,你汉子这要是非要纳小,你也没办法不是,给三十两银子,总好过跟你分人强!”

围着的婆子,一人一句,围着温母念叨了起来。

温母看着这些人的嘴脸,手抓着门框,越来越紧,喜弟看着样子不对,赶紧松开温言煜,去守着温母,莫出了什么事。

至于温郭氏,被温父拦下来之后,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张口闭口,便是她那苦命的孩子!

温父站在中间,左右的看,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倒是他在中间,受气的很!

喜弟终究没忍住,走了过去,“这位大婶,您要哭,麻烦您挪远了哭,这是温家的医馆,影响我们做生意!”

郭氏抬起头,看着是一个不大的姑娘,自然不往眼里放,冷哼了一声,“这有你什么事,给老娘闪开点站!”

不过这泼辣的样子,喜弟可一点不往心里去,柳子娘,可比郭氏泼多了,她还能能怕了这人?不过,喜弟还真听话的往远站了站,“你也别误会,我站远了,是怕被您咬到了!至于这铺子,不巧还真与我有关系,作为这铺子的少夫人,驱赶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想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话这一说,郭氏也就明白了,这就是温言煜的媳妇,常氏!她的头微微的抬了抬,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喜弟抢了去。

“我刚刚在这,听说您是老姑娘,未婚生子,想必吃了不少的苦,真的很好奇,您是怎么撑到,把孩子生下来?”喜弟突然问了一句,甚至这话,却不像刚刚那么带刺!

郭氏到底没跟喜弟打过交道,只看了温父一眼,“当初眼瞎,被人骗了!”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话里话外,是温父哄了她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喜弟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低低的笑了几声,“我看不是眼瞎,是缺心眼吧!您都跪过祠堂,动了脑子的人,都是知道,这孩子生出来,指定要受人排挤!瞧您这么为孩子考虑,当初生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将他掐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喜弟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大义,我就想知道,你一个伤风败俗的姑娘,怎么将孩子养大,瞧瞧你这身衣服,得花不少铜板吧,再加上你那个儿子的,不要跟我说,是你挣来的。”

喜弟斜了一眼温父,“你确实会为你的孩子考虑,怕早就想到,这银子总会有人给你出!”

“既然是为了银子,心甘情愿跟人私通,就别装出一副无可奈何,让人恶心的样子来!”喜弟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直接拆穿了郭氏的真面目!

就是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点头,觉得喜弟说的有道理!

这样一来,性质可就变了,一个处心积虑的下贱女人,就像人那过街老鼠,该人人喊打!

眼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了,被半路杀出的喜弟,给搅黄了,郭氏,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就跟下意识的一样,上去就要挠喜弟的脸!

温言煜虽说扶着温母,眼睛却一直盯着郭氏瞧,一看见她动手,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将她的手,拦在半空中!

第六十三章 渣男

郭氏想用力的甩开温言煜,却被温言煜抓的越来越紧,温言煜是不会打女人,那也要分分是谁!

喜弟却走过去,硬生生的拉开了温言煜,在郭氏的发难之前,将话甩了出去,“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脏了你的手!”

而后,转头看着郭氏,一脸的笑容,“当然,这个温言许毕竟是父亲的孩子,我们也不会让父亲难做!不过,你说要用你的命赔罪,我倒觉得,这法子行。你今日,只要真的撞死在医馆门前,我便信了你说的话,这银子,就算母亲不愿意放手,哪怕我变卖了嫁妆,也会将这是银子给你添齐了!”

喜弟一顿,才又说道,“可若是你死不了,就是为了做样子恶心别人,不说这三十两,就是之前拿走的二十两,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本来温母听喜弟要答应这个郭氏,着急的扶着门框站起来,一听后面的话,这才将心放下来!

“撞死,撞死!”喜弟说完,围观的人,都有跟着喊的!

郭氏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一张一合的嘴,恨的厉害,常喜弟,常喜弟!她心里,念着这个,让人发恨的名字!

温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就算是郭氏做样子,被个晚辈逼的这么没脸,就算是为了温言许,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喜弟,赶紧退一边,哪有你这么对长辈的?”

话,其实说的也不重,就是想着提醒喜弟一句。

喜弟到底不能跟公公顶撞,不然,这有理就变成没有了,只拉着温言煜的手,在温言煜的掌心,写了一个小字。

温言煜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总是能反应过来,往前走一步,再次将喜弟护在身后,“怎么,爹的意思是,要纳个小?”

温父立马瞪了温言煜一眼,“你胡说的什么!”

“既然不纳小,那她算的什么长辈?只不过,是年纪稍长,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温言煜的气,自然要往郭氏身上撒了。

这话说的难听,温父立马瞪起了眼,“混账东西!”抬脚,就要朝温言煜身上踹!

温言煜将头侧着,他又不是受不了这一脚,连动都没带动一下的。

可是,却没觉得疼,耳边,突然听见,喜弟大喊了一声,“娘!”

温言煜赶紧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温母冲过来为他挡住了一脚,温父这一脚,好巧不巧的踹在温母的肚子上,温母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温父也吓坏了,赶紧给温母查看,招呼人把温母抬进屋子里去。

有好几次,温言煜都想将温父的手给打开,可是温父毕竟是大夫,他也只能,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冲动。

温言煜抱起温母,长工抬着温母的脚,温父掐着温母的手,一众人赶紧往里冲!

后头的郭氏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喜弟给拦住了,“娘说你没资格进这个门,你就永远没资格!你们将这门看好了,谁若是将人放出来,我这个少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种是无用的人,给撵出去!”

喜弟端的起架子,几个长工,纷纷的抬起手,到底这门,也没让郭氏进来!

温父自然能听见,喜弟对郭氏发难,可如今温母这个样子,他也不能再管,只当没听见,先把温母救醒了再说!

屋子里头,温父给温母用了针,喜弟跟温言煜,只能在一边看着。

等这针终于拔起来之后,温言煜立马冲了过去,拉着温母的手,紧紧的不放开。

“你母亲一会儿就能醒来!”温父将针收好了,也立在了床边!

听见温父的话,不说温言煜,就是喜弟都听着生气,人都被踹成这样了,还这么不冷不淡的说话,果然,温言煜猛地回过来了,“我不原谅你!”只冷冷的丢了这五个字下来!

温父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温母这会儿缓缓的醒来,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迷离,看着温言煜担心的眼神,再看着,温父闪躲的表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才渐渐的变的清明,“那个,那个温言许,多大了?”声音都还有些嘶哑,可瞧着,到底冷静了不少。

这话问的,温父的头微微的垂了下来,“比言煜,小两个月!”

听了这话,温母的眼在眼眶里打转,将头慢慢的转到了一边,微微的动了动唇,想了片刻,也只说了一个,“滚!”字!

也就是说,温母怀孕两个月,温父就在外面找了人!

这要是那些深宅大院里的人,或许是正常的,可是她们是寻常夫妻,想扶相持半辈子,终是觉得笑话!

温父赶紧蹲在温母的床边,“你听我解释,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真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内疚,可是,错以铸成,我亦无可奈何!”

这话解释的,还不如不解释!

“滚!”温母捂着耳朵,甚至将被子都盖在了头上。

“出去,现在出去!”看温母的神情又不对了,温言煜推了温父两下,愣是将人推在了外头。

温母的眼泪,默默的往下流,听着外头没动静了,才将头伸出来,“言煜,喜弟,你们也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温言煜看温母这个样子,总是不放心,想安慰几句,却被喜弟给拽了起来。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温母受不了这个打击也是正常的,让温母自己在屋里,痛快的哭一哭,发泄出来,也是好事!

省的在温言煜跟前,还要压制着。

回到屋子,记得昨日,温言煜还有闲情斗嘴,这会儿,却一头进了栽了书房,拿了医书,用力的翻几页!

那样子,好像与这医书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刚看了几页,终究是看不下去,撕拉一声,将医书撕开,重重的扔在地上!

抬头,正好看见喜弟在门框上靠着,温言煜往正坐了坐,到底是说了一句,“今日,多谢你了。”

“我们扯平了!”喜弟自认,做不了什么愤青,今日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温言煜替她出了头。

温言煜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竟然相对无话!

第六十四章 气死谁

温母那边,哭的许是累了,早早的歇下了。温母对喜弟也算不上好,熬夜伺疾的事,喜弟到底是做不来的。

只看着没事,便出来了。

温言煜这边,这与喜弟一同出来。

本来今夜该是喜弟谁地上了,可温言煜却准备了他自个的褥子铺在了地上!

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温言煜也没心思,与她争论长短,喜弟便由着他去了。

睡下之后,两个人的眼睛是一直盯着房顶看,难得,谁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娶你?”突然,温言煜的侧过身子来,看着喜弟的侧脸,问了一句。

喜弟微微的皱眉,好半响没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仔细的想了想,该是她与温言煜说的,她的身子已经给过别人的事!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总是要寻上一个理由,“谁年轻的事情,不遇见一两个,畜生!”

这话说的,好似有几分无奈,温言煜抿着嘴,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喜弟的眼皮终于开始打颤,睁开,闭上,然后耳边也听不进任何动静,眼看着喜弟马上睡着了,温言煜突然咳嗽了一声,愣是将喜弟给惊醒了。

“若是,若是你有了身孕,孩子只管生下来便是,温家,总会养着他,我,视如己出!”温言煜说的很慢,每一个字,就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蹦出来的一样!

想来,喜弟今日的话,他是听了进去!

喜弟翻了个身,看着温言煜还略显稚嫩的脸庞,本想笑着说一句,他还是个孩子,怎对别人视如己出?可那,认真的眼神,却让喜弟笑不出来,温言煜,到底当了真!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喜弟,醒的无比的清明!

深深的看了温言煜一眼,话,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心里想,温言煜到底是善良的!

夜里,喜弟梦到了余生,梦到他愿意娶自己为妻,可是,喜弟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感情这东西,求来的,便失去了原来的意义!

清晨,还是被惊醒的,温言煜将被子收起来,放在床尾。看喜弟已经睁开了眼睛,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听着,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怕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喜弟点了点头,听着好像是有声音,不过有点远,并不清晰,隐约听着是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喜弟穿好衣服,洗了脸,头发直接随便的束了起来,洗了把脸,本想出去看一眼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一出门,喜弟的脸色都变了,只瞧着那郭氏在院子里,拉着温父的手,嘴,一直说个停!

而那一身枣红的衣服,刺的喜弟眼睛的很。

温言煜也收拾妥当,从喜弟后面跟了出来,一看见郭氏竟然在外面,气的直接走了过去。喜弟赶紧在后头跟着,走近了才听见,郭氏拉着温父谈论的,正是那个温言许准备成亲礼上,要请的宾客!

“行了,行了,这事你自个定就行,快回去吧,那银子我给你想办法!”温父想来也是担心温母再动气,频频的往温母住的窗户那敲瞧。

谁知这郭氏,直接一扭身子,挡住了温父的目光,“这事我可以说了算,可是拜堂的时候,怎么办,难不成只拜母不拜父?人家那丫头可提了条件,要父母都在!”

温父在这着急,“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他若是这么做,那就想当于认了温言许,郭氏也就算了,可温言许是儿子,一但认了,那逢年过节的,他都要跟温言煜一样,给祖上拜礼!

温母的脾气温父自然知道,届时,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郭氏一听温父这推诿之语,脸色自然变了,“为难?你当时上我炕上的时候怎么不说为难,现在你与我装的什么劲!再说了,我也就算了,言许可是你的儿子,你这一碗水得端平了。”

“我可听说了,温言煜为了不学以才逃婚的,了言许不一样,这孩子从小就是听话的,对医术从小都喜欢,就连他的先生都说,这孩子有天赋,你若是为了他好,就该将言许接在身边,也或许,这孩子将来能将温家发展壮大!”那情形,郭氏是越想越高兴,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抬高了。

眼看着温言煜马上走过来了,可温母先到的门口,准确的说,因为身子不舒服,爬到了门口,“你休想,只要我活着,你休想!”

“娘!”温言煜唤了一声,心好像都要碎了一般。

郭氏是个不怕事的,温母出来,她竟然一点都不往心里去,还笑着走上前去,大约是想跟温母说句话,却被温言许猛地拽住了胳膊,“滚,你离着我娘远点!”

大力的甩到一边。

郭氏的眼睛一转。顺着温言煜的力度,身子一转,瞧着就跟没是站稳一样,脚下一闪,直接从门台上摔了下去,头猛地撞在地上,额头立马一片殷红。

“你,你!”郭氏手指着温言煜,一抹手上都是血,惊的连连的尖叫几声。

温父看着地上趴着的温母,再看一眼,满额头血的郭氏,气的直跺脚,可到底手是指向了温母,“你,你说你怎么就容不下人呢!”

本是无奈的抱怨,可扎在温母的心里,就跟刺一样,疼!

“我?我容不下人?好,好,我给你们腾地,腾地!”温母气的就要站直身子,甚至,都用力的甩开了温言煜!

可到底是身子虚,这么一折腾,眼前一黑,又直接晕了过去。

温言煜抱着温母,一声声的叫着娘,温父也赶紧过来给温母把脉,温言煜恨恨的盯着温父,“爹,若是你让她们母子进门,我带着我娘走,一定不会给你们添堵!”

温父气的黑着脸,“温言煜,这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喜弟冷冷的盯着郭氏,那掩盖不住的笑意,一步步的朝郭氏走去。正在这个时候,有个长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少夫人,您娘家那边捎话,请您回去一趟。”

喜弟一惊,她的娘家,只有招弟,难道是招弟出事了?

第六十五章 一无所有

温家的种种,在喜弟心里,终究无法跟招弟相提并论。一听着招弟有可能出事,想也不想就往外走。

“喜弟,常喜弟!”温言煜一直盯着喜弟瞧,看她这是要离开,说不上为什么,终究大声了一句。

喜弟的脚一顿,可也只是片刻,到底是连头都没回,大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喜弟走的飞快,在心里是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谁的计策,可就算如何,招弟冒不得险。再说,温言煜已经知道自己出来了,若是真有事,温言煜一定会来的。

只接触的了这么几日,温言煜的人品,她深信不疑!

远远的看着那余记的旗子,在铺子上头,随风飘摇,似乎在告诉关心他的人,一切都好。喜弟的心,到底放了心来!只是走近了,那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铺子门口,除了这余记的招牌,就没有一件是好的,甚至,连铺子的大门,都已经坏了。

喜弟赶紧推门进去,铺子里头一片狼藉,做的所有的东西,虽然没坏,却全都仍在了地上。招弟靠在边上,手正忙着,给自己擦一擦手上的血迹!

看见喜弟过来,招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姐,你怎么过来了?”说完,将手上的手,赶紧藏起来。

这话说的,那就是说,招弟是出事了,可根本没让人往温家传话,似乎,眼前开始清明!

喜弟低头不语,扯过招弟的手,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血流的不多,不过旁边是一片淤青,该是疼的很。喜弟小心的帮招弟包扎一下,再将招弟的袖子给放下来,“跟姐说说,那些砸铺子的人,都说了什么?”

招弟一愣,本来想着瞒着喜弟,可看样子,喜弟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能说什么,无非是嫉妒咱们赚的多,故意捣乱罢了。”

招弟撑着身子站起来,弯腰一边收拾地上扔的东西,一边回喜弟的话。

喜弟只定定的看着招弟,“嫉妒?若是同行,就算砸铺子,也应该毁了我们的东西,可偏偏,这些,像极了吓唬人!”

“或者,是威胁!”喜弟说的很慢,只看着招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招弟手没拿稳,刚捡起来的东西,有掉落在地上,神色到底是有些慌乱,赶紧将地上的东西给捡起来,“姐,你想多了,估计他们是看着余记的面子,不敢闹大了罢了!”

喜弟这次,终于将招弟给拉在跟前,“温家的事,不是躲避就能保身的。”

听喜弟挑明,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温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若是花银子真能解决,给她三十两也无妨。那些人来,便也明说了,只是希望姐不要多管温家的事,他们本来并没有想为难我,是我要跟他们抢东西,才被砸了一下!”

招弟到底是一个小姑娘,不想惹事,而且,这些人闹的这一出,也确实将她吓到了。

喜弟摇了摇头,“这岂是三十两银子能解决的事?”尤其听了对方今日清晨说的话,她想要的,分明是整个温家!

或许一开始,那郭氏没想对付常喜弟,昨日下午喜弟强出头,郭氏便记在了心里。

温母已经被气的病倒了,温言煜到底是男人,女人的那些小心思,他怎么猜的透!再说了,温言煜是儿子不假,可温言许也是,温父到底亏待了他们,心里已经偏像了那边,作为温言许的娘,郭氏就算做了那么一两件错事又如何,也值得被原谅!

喜弟在这被威胁了,就算有嘴,也将不出!

那温家,迟早也是郭氏的。

可偏偏,诚如喜弟所言,不说给三十两了,就是将整个温家拱手想让又如何,郭氏肯定不会善待他们!而招弟的铺子,余记天高皇帝远的,压不住地头上的人,她们是以孩子们起家的,可远近的邻居,谁又会让孩子,来个随时都有可能出事的铺子!

如今的路,只有喜弟将温家少夫人的位置坐牢了,她们才能翻了身!

不过,本想盘下这铺子,看这样子,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东西,喜弟先不让招弟收拾,先坐在一边,定定心再说。

这些活,有她来做便是!

“若是余东家在,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说不上为什么,招弟不由的念了一句。说完才觉失言,将头往一边扭了扭,不敢去看喜弟。

喜弟捡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招弟一眼,接着又慢慢的垂了下来,“东家,永远是东家,他守着的,只会是他的妻,我们只能靠自己。”

话不温不火,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招弟话,赶着就想说出来,终究却是无言的看向另一边!

破了的门,被人敲了几下,喜弟抬头看见却是温言煜在门口站着,而心口的地方,明显是一个脚印,脸上还留着,些许的怒意,看样子,应该是又顶撞了温父,挨了打。

“姐夫。”招弟起身,叫了一句人。

温言煜这边没什么反应,可喜弟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一样,好像这人,不该被叫姐夫。

“我娘让我带你回家。”温言煜说话,伸手将踹下的门,又给对着安上了。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喜弟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刚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明知道那些人不会来的,可招弟到底是姑娘家,肯定会害怕,她说什么,也得陪着招弟。

“姐,我这没事,你跟着姐夫回去吧。”招弟肯定知道喜弟挂念什么,立马连连摆手。

喜弟没说话,温言煜也不吱声,只低着头,帮喜弟,将地上掉着的东西,全都捡起来,站直了身子,这才问一句,“若是我跟娘,过来住呢?”

招弟听这话,惊的张大了嘴,这意思是,温言煜要入赘?

“不行!”喜弟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铺子养不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温母现在身子不好,肯定要喝药,跟前还要伺候的,这铺子又经历这样的事,这几日都不会有人来,坐吃,很快就会山空!

第六十六章 搬家

尤其是郭氏是再从中作梗,无权无势无财的他们,怕是这镇子,也呆不下去。

她们几个年轻人,颠沛流离也就算了,温母这个病人,肯定是受不住的!

这事,无论怎么想,也不合适!

或许喜弟够现实,左右,她不会逞英雄的。

被喜弟拒绝,温言煜的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的,甚至对喜弟也都有些愤怒!推门,进了院子,看了看那几间小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重新回来了。

这会儿,瞧着该是理智了些许。

“医馆旁边,有一处院子,地契在我娘那,你让二妹先搬进去,这里先退了,至于租银,这里的两倍,你可愿意?”温言煜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不离开温家,才是上上策,自然也就按照不离开,来打算。

喜弟不放心招弟一个人住,那就住在温家旁边,这出来进去的,那么多长工,想也发生不了什么事,就算发生了,只要喜弟是温家少夫人一天,温家的人就不会对温言煜的妻妹袖手旁观,就算没通知喜弟,他们也会先帮了人再说!

至于这价格,温言煜也没比正常的便宜多少。

招弟拉了拉喜弟的袖子,总觉得不大好,喜弟这么费心的做事,不就是想不靠着男人,连她都搬过去了,以后,在温家哪还有喜弟的位置!

“好!”喜弟却突然间应了下来。

招弟想将喜弟拉在一边,说道说道,可温言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平日里,素来有心思的喜弟,这会儿竟然跟看不懂招弟的意思一样,不仅不吱声,还放开招弟,帮着温言煜收拾东西。

事已成定局,招弟也只能跟着一起收拾,牛车是从对面包子铺借来的,这屋子,是温言煜跟谈退的。牛车一路吱吱扭扭的,走的比人还慢,终于到了门前,喜弟都觉得替这老牛累的。

这院子,是紧挨着温家,朱红色的门,虽说比温家的小一些,可也瞧着该是个光景过的不错的人家住的。

推门进去,还有一个小石阶,院子里虽然是土院,可是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看着也舒服。

厨屋什么的,一应俱全,南屋是闲置的房子,入户很深,不过幸好,在西边也开了窗户,瞧着屋里头,也亮堂堂的。

这屋子,正好可以开铺子用。

正屋有四间,两屋子可以住人,一个屋子可以放闲置的东西,另一个屋子,可以当成库房,放一些做多的货。

这房子,都是青砖盖的,瞧着便结实的很,把南屋从外头开一个门,住着比原来的还要得劲,喜弟心里自是欢喜的很!

而且,这院墙正好隔着喜弟的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喜弟就算在屋里,都能听的见。

这人情,喜弟心里算是记下了,温言煜已经过帮忙给搬了东西过来,等他将牛车还了回去,喜弟跟着他一起回去,剩下的东西,留着让招弟收拾变好!

路过来的时候,瞧了一眼医馆,温父已经在里头坐着,给人把脉,进了院子,郭氏摇晃着身子,招呼下人,帮她搬了东西。

瞧见温言煜过来,郭氏还特意走过来,冲着温言煜一笑,“今日你确实冲动了,那话说的,着实伤人。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若非你这么说,你爹也不会想着,让言许在温家成亲,等过几日言许来了,我一定拉着他,给你这个大哥行礼。”

温言煜愤恨的瞪着郭氏,却被喜弟硬生生的拉走,“你搭理她做什么!”

这不屑的语调,在郭氏眼里,却是喜弟害怕了,那腰,扭的便更欢了,怎么瞧这温家大院怎么顺眼,好像已经是她手中之物一般。

喜弟拉着温言煜,“何必与这样没皮没脸的货色争论,只让她得意几日又何妨?”

温言煜不懂喜弟的意思,眼睛,却一直盯着,喜弟拉着他的手。被喜弟拍了一下头才反应过来,“你可有法子?”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这镇上最好的大夫是爹,娘的身子不好,你可有兴趣,学医?”

温言煜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上为什么,从小瞧见那医书就头疼。他既然不学,喜弟的意思也很清楚,那温父,就不能撕破脸。

“若是不想学医,你将来肯定要从军的,你一定要记得,明察秋毫,不要被小人蒙蔽了,更不要,太有原则!”想要成功的人,从来都是不折手段!

喜弟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更要学会放手,谁的事情,就该让谁做!在这内院里头,娘病了还有我,你呀,该学做真正的男人!”

喜弟的话,温言煜听着是有些道理,这该就叫,各司其职!他虽然看过不少兵书,可缺乏实践,心里一直琢磨喜弟的话,心里似乎豁然开朗,遇见不能强攻的敌人,便用,巧劲!

比如,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紧跟了喜弟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我去给爹赔不是,你去看娘有什么吩咐!”

“你回来!”还没走一步,却被喜弟给唤住了,“你现在,不仅不能道歉,还要义愤填膺的找他理论,甚至动手!”

父子之间,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温声细语!他要的是,让温父,又怜又愤,却恨不起来!

看温言煜已经知道心里该怎么做了,喜弟才又朝温母的屋子走去。

qing tiān bái ri的,温母的屋子却显得很暗,只推门送去,就听见温母那一声声,抽泣的声音。

“让你去接喜弟,接回来了吗?”温母听见动静,大约以为是温言煜进来,眼皮都没抬,张开来了一句。

喜弟听着温母的声音有些嘶哑,到了一辈子水端了过去,轻声的唤了一声,“娘。”

听见喜弟的声音,温母瞧着激动的很,立马转过身子来,突然抓住了喜弟的胳膊,就是喜弟手上的水,撒在了她的身上,都不觉的。“喜弟,这些日子,娘对不住你!如今,如今言煜只能靠你,靠你了。”

抽抽搭搭的,好歹不说,话是讲清楚了。

第六十七章 我会好好对你

喜弟先让温母平静下来,赶紧将水杯放下,倒是安慰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喜弟也不是什么圣人,温母对她说实话,就跟天下的婆媳都一样,没什么好的,但也不说,坏的离谱。“这温家,肯定不能让出来。”

温母将眼泪擦干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似乎悠远的回想起以前的日在来了。这郭氏,原是温父的青梅竹马,跟温父是定过亲的,后来有个府富商路过镇子的时候,这郭氏就跟人跑了。

他们成亲的是时候,温父也提过这事,说是将从前的人和事,都忘的干净。

后来她们成亲三个月的时候,这郭氏又回来了,听说是那人的夫人太厉害了,把郭氏给赶出来了。郭氏回来之后,也曾找过温父,被温母给赶了出去。

也许是女人天生敏感,一直防着她,这么多年,再没听到过郭氏的消息,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却是藏在暗处,这么多年!

而且,温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支出,说是用来救助一些穷困潦倒的人,这是好事,温母也一直没关注过,可没想到,每个月的银子,怕都是用在郭氏母子两个人身上。

这段往事,听的喜弟憋的慌,若真的如温母所言的这般,温父就只能用傻来形容。

女人的心思,大约只有女人懂。

喜弟帮帕子递过去,让温母将脸上的泪擦一擦,“既然知道,那郭氏心怀不轨,您就该站起来,不让有机可乘,就是为了这口气,也莫作出一些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更何况,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您的,您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凭什么让一个外来户,坐享其成!”喜弟接着说道。

温家本来一直都是温母掌家,温父只管给人看病,就是请一个账房先生,这么多年,光工钱都不少了,凭什么把东西让给别的女人!

“我就是气不过,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是个笑话,笑话!”说道激动的时候,温母一下下的敲着床板,似乎只有是手疼了,才能缓解心疼。

“娘可知,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什么能靠住的,尤其是男人。想通了,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日子还长,总要办法好好的活下去,等以后回头来看看,也许现在在乎的,将来不值一提!”这话,喜弟是有感而发!

就好像很有道理的一句话,曾经我以为你能为我遮风挡雨,后来发现,生命里的大风大浪,全是你给的。

温母终是点了点头,她还有温言煜,人生并不只为温父活着,想通了,好像算计什么东西,也就没那么难的。

喜弟帮温母重新躺下来休息,“郭氏不是想赖在温家院子里不走?那就纳了她做小,看看这当小的日子,她能不能受的住!”

温母仔细的想了想,这个法子,用不好,可能就会是引狼入室,可若是用好了,那就是关门打狗!左右,也比不得现在更差了,只能赌一赌!

瞧着温母将事情想明白了,喜弟这才出去,回屋子里拾到拾到东西,招弟刚搬过来,看看有什么是她能用到的。

没一会儿,温言煜便回来了,身上都是土,就跟在土堆里头打过滚一样,连牙上吃的也是。

喜弟自然把温言煜拽到了外头,顺手端了水,让温言煜冲一下,帮着温言煜拍一拍身上的土。

温言煜吐了一口出来,长长的一声叹息,“今日还真痛快,那老子被我打的不轻!”

到底是喜弟说的对,男人之间,就不该用嘴皮子处置,有什么事,打一顿便是了!这天下,没有打散的父子,只有被伤到的,心!

收拾妥当之后,温言煜看着忙碌的喜弟,几次张嘴,好像又琢磨不出,该用的词。看喜弟要出去,下意识的拽住了喜弟的胳膊,“那个,那个,其实你是说我们不能过去的时候,我是有些怨你的。”

话,总是要摊开了说,勇气好像也就能来了。“以为,你是那种只看中银子的人。”

喜弟好笑的看着温言煜,因为这几句话而憋红的脸,“我本来就是,看中银子。”

“不,那不一样!”温言煜急急的反驳,就是受不住,喜弟这么说她自个,“你不是看中银子,你这是理智!”

“成,你这么想,那便就是这么回事。”喜弟不与温言煜争辩,“这世上,只有你自个认真琢磨了,有些事,也就能看清楚了。”

“你还比我小一岁,怎么显得这么老成?”温言煜脱下外衣换上,其实进了喜弟她们的铺子,就已经很惊讶了。两个小姑娘,能撑起这么大的排场来,着实不容易。

喜弟愣了一下,倒是忘了她比温言煜小的事了,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都是让生活磨出来的。”

本以为说完这话,这个话题便结束了,谁知道温言煜突然拉住了喜弟的手,眼睛里好像闪着那么一点,晶莹的眼泪,“从今以后,你忘了以前,包括那个男人,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看温言煜说的认真,喜弟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讪讪的将手收回来,“以后那么长,以后再说。”赶紧转身,出去躲一躲。

温言煜看喜弟的样子,还以为是害羞了,自个傻笑一声,进屋里歇着去了。

这夜里睡觉的时候,温言煜依旧是睡在地上,不过那脸是朝着喜弟的,上头还挂着一点笑容,吓的喜弟就是在床上,都要往一边挪一挪,渗的慌。

清晨的时候,喜弟这次可是比温言煜要早,正好将昨日收拾的东西,给招弟那边送过去,离着近了,倒是方便,喜弟还琢磨,需不需要将墙再开门,出入也方便。

屋子里头,招弟已经收拾好了,不过开店的架子还得重新寻木匠做,一来二去的,她们之前赚的铜板,大都搭进去了。

喜弟在回来的路上琢磨着,怎么让生意红火起来。到了温家的时候,喜弟以为该到吃早饭的时候,便去厨屋瞧了一眼,谁知道一进去,屋子里头每个人不说,那冷锅冷灶的,就跟没开过火一样。

第六十八章 心思重

喜弟不由的皱起眉头,难不成是这厨屋的婆子没来?可瞧着也不像,温家的长工过来的要早一些,一般天刚亮长工们就得吃早饭了,这个时辰了,要是长工没吃,肯定得要有人吵吵的。

喜弟从窗户边,看了一眼温母,她正自个倒了热水喝,远远的瞧着,连热乎气都没有。

这下,喜弟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温母喝完水还频频的往外瞧,看样子她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掌家的人是温母,她都不知道,难不成出了什么着急的事了?

如今温母病着,喜弟自也不能一出事就惊动温母,想着先去外面问问,刚从门台上下来,看着郭氏走的是一步三晃,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如今是有多得意。

“呦,喜弟你这是才起来?”郭氏那涂的嫣红的唇,就更个盆一样,仿佛是要把谁给吞下去。

看喜弟没有理会她,郭氏也不恼,甚至上前还帮着喜弟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如今,你婆母病着,你这做儿媳妇的,该是要在身后,不分昼夜的伺疾的!”

说话的时候,尤其将那个不分昼夜的咬的格外的重!

“你也知道,这府里头要办两场喜事,人手肯定是不够的用的,我让厨屋的那婆子,回乡寻几个能干的人,等着喜宴上用,长工的饭菜不讲究,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可是你婆母这个病人,可得让你伺候了,这事,你爹是点了头的!”将话说完,郭氏的手,才从喜弟的身上拿下来。

郭氏的提议,若是外人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同为女人,她心里的道道,喜弟如何能不清楚。

这还没进门的呢,开始对长工指手画脚的下命令,等进了门,岂不是脸温母的掌家权都要夺过来了?再下一步,那就是将温母跟温言煜从这温家大宅子赶出去了?

看喜弟一直不吱声,郭氏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做饭去,我正好要寻你婆母,说几句话。”随意的一摆手,继续她那一步三摇的往屋子里头走。

喜弟盯着郭氏的背影,眼睛有些发冷,不说她本来就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郭氏还把脑子打在招弟的身上了,这家,只能是温母当。

回头,正好看见温言煜站在她身后,喜弟眼神一闪,在温言煜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去醉仙楼每顿订上八个菜,先定上三日,银子直接从医馆去拿!”

既然温父从医馆里头,上来就能拿出二十两,看来这一日也赚的不少,喜弟当然要帮他花花!

与温言煜说完,喜弟后脚跟着郭氏就进了屋子。

郭氏进去,也不将自己当外人,与温母连个招呼都没打,上去直接坐在了温母的床边,笑的花枝招展的,“以后,咱们也算是能姐妹相称了,不过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用说那么矫情的话,我想了想,咱俩还不如提前商量好,相公在你屋里待五日,再在我屋里待五日,省的,一大把年纪还争风吃醋,让人笑话!”

这话里话外,听着好像是挺大方知礼的,可那架势,俨然是将她自个当成了正室了。

饶是温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可看郭氏这些个大言不惭话,心里头也冒火的很。

刚刚郭氏在院子里与喜弟说的话,温母都听的清楚,日子这么难过,都是因为,男人不上自己的心。

“你不用在这跟我阴阳怪调的说话,这只有我跟喜弟娘俩,不用在这演戏,有什么话直说行了,要是来炫耀,你大可不必!”温母不耐烦的将头转在墙边,连正眼都不看她。

郭氏低低的一笑,“我凭什么不炫耀,当年,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是你拦着他不要来见我,我回娘家,差点被打断了腿,如今我得脸了,翻身了,我怎么能不让尝尝,心,无助的滋味!”

当年的往事被提起来,温母也显得有些激动,伸手直接把被子仍在一边,冷冷的瞪着郭氏,“你还敢说当年?若不是贪慕虚荣,跟着人家跑了,你们的亲事能退吗?”

郭氏突然推了温母一下,让她重重的摔倒在床上,喜弟赶紧冲过去护着,可郭氏一直往前趴着,那瞪大的眼睛,就跟要吃了温母一样,“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捡!”

歇斯底里的呐喊,可当话音一落,情绪立马就收敛了,将身子往后一挪,整了整衣服,慢慢的站了起来,“言许要成亲了,我进门礼关乎的可是言许的脸面,夫君的意思是大办!宾客的名单我已经拟好了,夫君也点头了,你瞧瞧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从怀里拿了一份名单出来,仍在了温母的身上。

眼神慢悠悠的看向窗外,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日,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开门出去的时候,头仰的高高的,端的是胜利者的姿态!

温母拿了册子,随手的翻了翻,气的照着门边就扔了过去。

喜弟赶紧去捡了起来,“娘,你怎么又往心里去了?”开解了温母一句,喜弟也顺势看了几页,只能说,这上头的东西,也无怪乎温母生气了,名单上面,竟然还有温母娘家人,温言煜的舅父。

给人家做小,娘家的亲戚几乎不怎么走动了,得随着温言煜这边叫,可温父要大办,温舅父这边肯定心里肯定堵,再看看温母现在这病恹恹的样子,心疼之下,再闹出点什么事来。

温父是个男人,在外面最重视的该就是面子,一怒之下,不定会作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而后,将温母赶出温家。

郭氏的心思,不可谓不毒,比胡氏还要狠。

“娘,她想要大办,那就大办!”喜弟将册子一合,轻轻的点了点上头的面,“既然要大办,这点人,怎么能够呢。”

温母到底是聪明人,被喜弟这么一点,里面想明白,郭氏可以在宾客身上下心思,她又何尝不能?两个人正说着话,温父从外面推门进来,脸上还挂着几分不自在。

第六十九章 不公

“娘,我先出去烧上点热水去。”喜弟起身,把着将温母的被子拉好,对温父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往外头走。

温母的床边,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郭氏坐完,这会儿便是该温父坐了,坐那,温父的眼睛,不自然的看到别处,手不安的一直在膝盖上动来动去,“前日本来已经让她走了,可她也是个倔脾气,愣是在门口坐了大半夜,她生言许的时候就伤了身子,我怕她出事,才将人请进来,如今,你既然也已经同意她进门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温母看着絮絮叨叨的温父,这两日他就没正常的像现在这般说句话,难得一次,竟然也都是为了郭氏!

可惜,她在乎的温父却没有解释,相比较郭氏进门,最该说的,不应该是温言许是怎么出来的?

温父看温母脸色不善,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将喜弟已经给温母盖好的被子,又拉了一下,“你的身子,以后可动不得气,要好好的调养。”

温母忍不住冷哼一声,“难道,你们不是巴不得我赶紧去死,省的碍你们的眼!”

温父的手在半空里一僵,身子侧在一边,搓了搓脸,接着又转了过来,“你看你说的什么胡话,言许要认祖归宗,不还得叫你一声大娘,若是让人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不得让街坊笑话!”

啪!

温母直接将温父的手打在一边,“我让人笑话,难道你纳个小,还得让我娘家来人,你不让人笑话了?”温母冷笑一声,“也是,怎么会笑话,只会说你温大大夫英雄,说我窝囊,由着那个小,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温父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你看你说的这都什么话,她想要大舅哥过来,还不是因为喜弟当着街坊的面落了她的脸了,她这是想着法子给自己找点颜面回来,没有别的心思。”

温父一顿,似乎是在开导温母一样,“这么多年了,谁还不了解谁的脾气,她素来是个不吃亏的主,不让她将气顺顺,日后不定还要闹事!你是我的妻,素来识大体,就当是为了家宅安宁,包容包容她,你放心,不让她受委屈,她绝对不会闹的。”

听了温父今日的言语,温母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说来说去,还得让她去看郭氏那个女人的脸色?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果然,男人是真的靠不住!

倒是温父,看温母不吱声了,以为想是明白了一些,还特意拍了拍温母的手,“这么多年,到底是我亏待了她们母子,言许这一生就成一次亲,尽量的满足他们,也让我的心里能好过一些,你我是一体,你就当是替我还债了,别跟他们计较,以后,和和顺顺的多好。”

温父自以为是将掏心窝的话给说了来,显得,格外的动情。

倒是温母眼睛都快直了,眼泪,却在这个时候竟然落不来,或许,是真的心冷了!

温父张口闭口都是郭氏,何曾想过自己的处境,自己的心情?

温母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已经下定主意,可到底装不出喜笑颜开的神态,只能是依旧冷着脸,将声音缓和了一些,“既然是要大办,光请那些人怎么能行,要将周边所有的乡绅,童生,举子,但凡是有头脸的人,或者是读书人,都请来,这规矩,尤其是要走全了,就当是,给言许未来的妻家,看看温家的态度。”

温母这话一出,温父立马允下了,甚至还高兴的,拥住温母,张口闭口的叫着,贤妻!

温母也不动弹,由着温父在是那感叹万千。

温父走了,温母接着就把被子给仍在了地上,只觉得,温父碰过的东西,脏的很。

等喜弟进来,让所有的都换了。

醉仙楼的菜,很快就到了,这镇上的酒楼并不好做,这八个菜的分量都足足的,三个人肯定吃不完。

温母一擦嘴,连眼皮都不抬,“剩下的,都喂狗去!”

她兢兢业业撑起的家,眼看就要被人糟蹋了,她也过一过,人家那地主婆的生活,省的,给旁人留了做嫁衣。

夜里的时候,温母的屋子,早早就关上了。温父想进来,却被温给堵出去了,“过几日纳小,按规矩新婚夜你是不能留在她那的,这几日,你都陪陪她。”

听温母说话声音正常,温父推脱了几句,也就出去了,毕竟怕郭氏那性子,给闹起来。

听着温父走了,温母接着打开门朝外头瞅了瞅,常言道,宁可做乞丐走街串巷,不愿与人共夫空等天亮!可惜,温父不懂。

醉仙楼的饭菜,连要了三日,温父终于沉不住气了,到底那看着那铜板,是从他手里头串出去的,心疼的很。

等着吃晌午饭的时候,难得温父从医馆回来,坐在温母的屋子里,看着他们一口口吃的香,就一阵阵的心疼,好像那吃的都是铜板一样。

“爹,你一起吃?”喜弟起身,从厨屋里拿了一副碗筷过来,放在了温母旁边的位置。

温父张嘴想说几句,想想到底是个公公,有些话,也不好说过了,只拿着筷子,夹了一点菜放在了碗里,“这么多菜,哪能吃的完?”

本来在夹菜的温母,手一顿,斜眼扫了一眼温父,这才重建新将菜放在她自个的碗里,“吃不完就倒了,最近口叼,不愿意吃剩饭。”

一句话堵的,温父又在那杵了好一会儿。

良久才冒出了一句,“这是因为嘴寡的事,吃点有滋味的就行,你想吃什么,这不有喜弟,让她给你做就成!”

啪!

温言煜在旁边,接着就把筷子给扔了!

“家里怎么多长工,怎么能轮到喜弟做饭,我娶喜弟回来,是用心疼的,要做一辈子的夫妻!”温言煜这话里有话的样子,让温父登时就有些下不开台的感觉。

吱吱哼哼了两声,最后饭也吃不下去了,“行,行,继续要吧。”把碗一撩,抬脚就走出了院子。

第七十章 浪货

温母又夹了一口菜,只觉得这菜,比刚才还要好吃。

不过闹了这么一出,厨屋的婆子,第二日就回来了,许是秋忙的事,这婆子瞧着脸都有些黑了。

这次回来,还带了不少东西,都是自个家里种的东西。

“夫人啊,我跟您好多年了,没什么可求的,只是我这儿子也快到了议亲的时候了,人家出去都说我是在温家做活的,也好说亲,若是突然不做了,我那儿子,怕没这么容易找媳妇。”婆子说着,一时间老泪纵横,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温母刚起,被这婆子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这不已经回来了?”

一提这事,婆子哭的更厉害了,“我走的时候,听说是老爷点的头,让回乡寻人,当时说的,两日就能回来,到时候,温家的牛车会去拉我们!我这回去就在赶紧寻,找了四个差不多大的婆子,第二日一早就在村口等温家的牛车,从天亮等到天黑,还是不见影子。”

婆子擦了擦眼泪,“想着,该是温家有事给耽搁了,第四日的时候,我们还在那等,连着等了三日,人家也都烦了,放着地里的农活不做,在这干等着,人家心里都有气,都传我是被温家不要的,回来戏耍她们玩,说我是丧良心的。这村里就那么大,这名声要是传出去,我那儿子,可怎么问媳妇啊!”

婆子哭的,上气都接不了下气的感觉。

“就是今日回来的时候,那些人还追着我骂,要是不能给她们交代,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温家闹了,到时候,我哪还有脸在温家待着。”婆子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一想到,名声也坏了,以后温家的工钱也拿不到,日后自己的儿子,哪还有出路。

心里就毁恨的厉害,当初郭氏与她说的时候,听着是温父的意思,她一口答应了,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私心,想让村里的人,成了她的亲,好给打听个好姑娘,也都没跟温母打招呼就走了。

现在,看温母的样子,该是不知情的。

后悔的,一巴掌就打在了脸上,“糊涂的,我是糊涂的。”

温母这算是听明白了,估计郭氏那也是一时兴起,把人支了出去,这几日因为忙着纳小的事,做新衣,做铺盖,没倒出手来管这婆子。不过,正好给能自个用了。

温母的眼皮微微的一抬,“这事,也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应该让她给你赔个不是,再将这事给解决了。”温母一字一句,说的是清楚,说完之后,从外头叫了个长工,先将郭氏给叫过来。

郭氏来的很慢,过了好半响,才慢悠悠的走来,手一直拨弄她的新簪子,瞧着还是玉石做的。

谁知一进门,却被厨屋的婆子给扑过来,抱住了腿,“您现在可要说句话,您说的要请我同乡的人来温家做事,现在我的名声在村上都坏了,您得给句话。”

郭氏被摇的头晕,眼睛一直在那翻着,“你快给我放开,等办宴的时候,叫来就行了。”

“可,可当时你说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让提前过来适应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婆子如今都被害成这样,撒泼的时候,自然是放的开,声音大不说,晃的郭氏,身子根本就停不住。

喜弟从自己的院子出来,看见这架势,让温言煜从墙头跳出去,走招弟的院子,去办一些个事!

这边,郭氏被摇的上火,还没说话,却被温母给抢了先,“这事,到底是你做的不对,你给这婆子陪个不是,给她村里的人,定下的工钱,一会儿你去前头问问他爹,这银钱是你拿,还是我们拿!”

银钱郭氏肯定不在乎,反正都是温父来拿,可一听还要赔不是,当下就翻脸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还让我赔不是,她老脸够吗,快把我放开,不然马上给我滚出温家!”

吵闹的时候,已经到了长工领早饭的时候了,在家里带了几日饭,现下听说婆子回了,一个个都在院里等着。

婆子也被骂恼了,松开郭氏的腿,却用头使劲一撞,将郭氏一下子撞了个四脚朝天!起身拍了拍手,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呸,你是个什么玩意,还没进门,就耍的二夫人的架子,给脸不要脸!”

这一下,郭氏跌的重,倒吸了一口气,险些被过气去,手指着那婆子,“你等着,你等着!”

婆子直接豁出去了,跟着就踹了一脚,“我等着怎么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在汉子的被窝里头làng jiào几声,就成了自家人了?你想的美,就算进了门,你就是小,夫人还没说话,你làng jiào个什么劲!”

“看你放浪的样子,怎么,跟男人睡了,你就有本事了?我跟温家签的是雇佣文书,连这当家的男人都没资格戏耍老娘,你这个**,装的什么大尾巴狼,不然拿了文书,去里正那评评礼!”婆子的嘴里,可不像温母要顾及身份,她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越骂还越来劲,“不过像你这样的货色,知道什么道理,就知道岔开腿给男人睡,去了就看看里正大人,嫌不嫌你脏,跟不跟你睡!”

外头的长工都男人,这话说的,都在外面哄笑。“行了,赶紧做饭吧!”闹了一阵,便就开始说正事。

谁知那婆子,一摆手,跟本不搭理这一茬,“吃什么吃,真想吃,想把你们未来的二夫人给伺候好了,凭她的本事,还不得将你们喂饱了!”

这下,年轻的长工,更是哄笑一团!

不知谁带的头,拿着筷子在那敲碗,都说用筷子敲碗,是在骂做饭的人,他们这也不知道是骂那厨屋的婆子,还是骂能将他们喂饱的郭氏!

“你们还别不信我,我不知怎么得罪了这婆娘了,把我害成这样,你们要是不好好的伺候,下一个要被撵出去的,就是你们!”婆子俨然成了领头的,胳膊一挥,不少人跟着起哄!

有一瞬间,温母还羡慕这婆子,有这一纸文书,郭氏做的不对,想闹便闹了,而自己,就算有一纸婚书又如何,还被要求要大度!

“都发的什么疯!”终是惊动了温父,他进来这么一声喊,一众人声音立马便小了。

第七十一章 温母发威

温父拨开人群,径直走进堂屋,“不赶紧做饭,在这闹的是什么劲!”上来,直接冲厨屋那婆子狠狠的斥了一句,连带着,顺势剜了一眼温母。

郭氏本来要撑个头是来,一看温父过来了,立马整个人躺的更直了,“让人这么作践,我还怎么活下去!”

也不哭,就是两眼有些发直的看着屋顶,絮絮叨叨的念着。

厨屋的婆子看温父这么生气,有些后怕,侧头看了一眼温母,给自己寻了点底气,“这饭我可做不了,既然知道做了这顿没下顿,那还不如不做,早早的结了铜板,走了了事!”

“不想干,立马滚!”婆子阴阳怪调的说完,正好温父正在气头,头也没抬的斥了一句。

弯腰,就想着将郭氏扶起来,郭氏是直起腰来了,不过屁股还是地上坐着,眼依旧发直,任凭温父怎么拽,都不起来。

温父拽的上火,手指着看热闹的长工们,“还有你们,不想干的都滚,我就不信了,满大街还找不出两条腿的人!”

长工们低着头,一个个瞧那样子是又点怯场了。

婆子一咬牙,既然已经闹到这份上了,自没有回头路,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哭丧的似得,嚎了起来,“温家要逼死人了,你不想用我,你们直接说啊,凭什么败坏我的名声啊,我地那个亲爹亲娘祖宗十八代啊,你们为啥把我生的这么卑低啊。受人打啊,受人骂啊,还要被这该死的温家啊,坏了我的日子啊。”

“我的儿啊,你真命苦啊,无缘无故被温家害的找不到媳妇啊!一会儿我去找那里正啊,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要就没有我就死在温家门口啊,你们丧良心的,会遭报应啊!”婆子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能把每个字都能咬清了。

本来有些胆怯的长工,这会儿也不走了,一个个那碗重新敲了起来。

这时辰是越来越晚了,医馆门口等着看病的人,也都进来瞧热闹了,一时间,整个温家被堵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

“反了,都要反了不是,不想干的都去结了工钱,走现在都给我走!”温父急的跳脚,翻来覆去都是这几个字。

都说法不责众,要是一个两个不听话也就算了,所有的长工都在愣着,他们也就不怕了,左右,就是要处置,也该处置厨屋那婆子。

看如今闹的鸡飞狗跳无法收场的时候,温母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郭氏的跟前,突然扬手,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温母想给郭氏已经很久了!

啪的一声,似乎格外的响亮!

把温父跟郭氏都给打愣了,等郭氏反应过来,站起来就要去抓温母的脸,温父赶紧拦着,不过却也瞪了温母一眼,“你要干什么!”

温母不紧不慢的退了一步,这会儿温言煜也进来了,那郭氏,自然占不得什么便宜。

“行了,别哭了!”温母转生,冲着那厨屋的婆子斥了一句。

把婆子吓的一哆嗦,总是乖乖的把嘴给闭上了。

“一个没进门的小说的话,你也信!这些日子耽误多少活,我不与你计较,你还有脸在这闹!就是闹到里正哪里,你没亲耳听见当家主子的吩咐,自己做主回乡,里正还能饶了你!”相对于郭氏的发疯,温母却成了气定神闲的那一个!

上来先把厨屋的婆子给训了一顿,把婆子训的哑口无言,只能将嘴给闭上。

至于围观的长工们,这会儿也都安静了下来。

温母这才定定的看着郭氏,原来这张牙舞爪的样子,真的很丑!想想郭氏在医馆门口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歇斯底里,果真,掉价的很!

原来,诚如喜弟所说的,放开了,其实没那么难!

“还有你,还没进门就闹的鸡犬不宁,这么大岁数的,不知一点羞耻,若是言许娶的媳妇跟你学,这家迟早得败了!”温母的话,直接刺在了郭氏的脸上。

一块骂俩,直指郭氏与她未来的儿媳妇,都是扫把星!

这话说的极重,温父有些个听不下去了,动了动唇,刚要替郭氏说话,听着外头又闹了起来。

温母给温言煜使了个眼色,“去瞧瞧外面又闹的什么!”

温言煜很快回来,脸色不善的瞪着郭氏,“是一群乞丐,跟着咱们这未来二夫人讨银钱,听说前些日子,您让乞丐砸了余记的一个铺子,还欠着人家的工钱没给!”

全镇上,只有一家余记的铺子,那就是招弟。

当时招弟被砸了铺子,搬到温母的宅子里去,温父也是知道的,当时是觉得,小姑娘赚的银子了,遭人嫉妒,才下的手,没想到竟然是郭氏!

低头看了郭氏一眼,这次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温母冷冷的看着郭氏,温父不是说了吗,郭氏是不吃亏的性子,喜欢报复,闹出这样的事来,自然也不会怀疑!左右,肯定不会是喜弟自己,找人折腾自己的妹妹!

“这次算我输了!”看这架势,郭氏自知,今日这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干脆也不解释了,左右有温父在,也不会让温母将自己如何。

温母回头慢慢的朝自己的位置上坐,手里端着茶杯,颤颤悠悠的,不稳的很,突然一扬手,照着郭氏就砸了上去!

她扔的自然也不会准,杯子是砸在了郭氏的身上,可茶水却全都是在温父的身上,“破烂东西!不过是一个小罢了,闹的这是一出出什么玩意!这些年,想必你也没少花温家的银子,你儿子成亲我给你脸允你进门,你如今闹的,还不如条狗!畜生尚且还知道,知恩图报,你是个什么玩意,白尾巴狼!”

温母那骂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这么多人都看着,就是温父想袒护,这话也不好说,只能憋着气,忍着温母发威!

“看看你这德性,也不知你能教出个什么东西来!”温母气的厉害,骂完了还得揉揉眉心。

第七十二章 温母威风

每个母亲都护自己的孩子,一听温母连温言许都骂了,郭氏直接推开了温父,挽了袖子就要跟温母闹,“你给我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温母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还没进门,你就敢冲着我大呼小叫,我倒是要看看,这门你还想不想进,那三十两银子,你还想不想要!”

郭氏都已经走到了温母跟前,气的抬起手来,却又将手放了下来,“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我忍,我忍!”郭氏明明气的脸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这会儿却将那脾气,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温母白了郭氏一眼,清了清嗓子,这才冲着厨屋的婆子,扬声说了起来,“温家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这事与那个小有关系,我也不会不认,你只管安心的在温家待着,没人会撵你走!至于你那几个同乡,过几日接来,耽误了他们的秋忙,一人给三个铜板补偿,只要是任干的,温家不会亏待她们!”

“谢夫人,谢夫人!”厨屋的婆子,连连道谢,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赶紧把鞋穿好,从地上站起来,去厨屋里头忙活去了。

处理了这个婆子的事,温母才又看向温言煜,“言煜你去数数有几个要饭的闹事,数好了一个给个铜板打发了走,要是敢不走的,或者有闻风而来,想滥竽充数领铜板的,直接报官,绝不姑息!”

温言煜应了一声,自然是快步走出去。

再来还有长工的事,温母又看向喜弟,“这几日我们都在醉仙楼定酒菜,你带着人,去醉仙楼说说,让他把白面馒头拿一百个过来,价格,你去商议!”

这商议价格,肯定是想要便宜一点,温家是不缺这点铜板,可也不能浪费,正好这几日,在醉仙楼要菜,话也就好说了。

“还有诸位,该忙什么忙什么,今日对不住了,厨屋给做糊糊赶紧,先对付一顿,晌午的时候,让喜弟买肉回来,给大家做荤的!”温母又对着长工说了起来。

本来大家来做活,不就求个工钱和吃食,清晨这一顿,说是对付了,其实也不错,一般人家里还都吃不起白面馍馍,只不过就是吃的晚点,晌午还能吃荤,怎么想也值了!

本来,闹的一团乱的温府,被温母这几句话就给解决了,只差温父,在医馆里待着,给病人看病了!

温母斜了郭氏一眼,“闹了这么大动静出来,这几日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要是你敢踏出这个大门,或者再闹什么事端,你也不用进门了!”

斥了郭氏一句,又看向温父,“自来这纳小都要发妻点头,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逼着我,带你去见官评理!”

话说完,不等温父反应过来,直接推了里屋门进去,顺手就给别上了。

堂屋就剩下郭氏和温父两个人,一时间,温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就当是为了言许,以后要是让他碰到这样的场面,脸上得有多难看!”

好言说了一句,不过却有点想躲郭氏的意思,说完赶紧往外走。

却被郭氏突然拽了袖子。

温父回头,却看到郭氏,一点点的落泪,又滴到温父的心里去了!“你看你,怎么还哭上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拿袖子给郭氏擦眼。

郭氏本来是无声的落泪,被温父这么一擦,直接小声的抽泣,“是啊,我闹的什么,当初鬼迷心窍了,被人哄走,老天惩罚了我这么多年,本以为是苦尽甘来了,没想到还是痴心妄想,让言许都替我蒙羞!”

看郭氏在那自艾自怜,温父的心又软了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氏突然抬眼,定定的看着温父,“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休了她可好?”

这话说的,温父自然是有不知该怎么说话,甚至都不敢迎上郭氏的眼睛。

郭氏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的干干净净,刚才一时的软弱也都收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是没分寸了,以后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不让你难做!成亲的用的东西不少,本来我已经跟铺子说好了,如今,你去与喜弟说一声,听说她妹妹手艺不错,一应的东西,都由她妹妹做便是,有银子给她赚,就当我给她赔礼了。”

说完,郭氏直接朝外头走。

温父看着不忍心,又跟在后头,这次郭氏,直接甩了温父的脸,回了屋子顺手将门带上,根本不让温父进,“以后,这屋子你可别来了,我总要顾着言许的脸,莫让他成日里被人骂成破烂货!”

这一声声说的,扎的温父的心疼,只能在门口,好话说尽!

在堂屋里说的话,温母自然也听见了,她自然知道,就是到现在郭氏还不忘恶心人,让招弟做这些东西,那一针一线都是自己姐姐添堵,那银钱赚着也不舒服。

不过,有一点郭氏说的对,有银子,该赚还是要赚,她不仅要让招弟做,还要做两套,一套红,一套粉。

正想着,外头的门被踹的一阵阵的响,敢这么冲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温父,她干脆合衣上床上躺着,也懒得搭理他!

温父敲了好一阵子,看温母没反应,靠在外头的门上大口的喘息,“我知道你在里头听着,我都跟你说过了,郭氏她就是那个脾气,你非得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么闹,你让言许脸往哪放,就算郭氏是外人,可言许是我的儿子,你就不能顾着他的脸面!”

“你今日是威风了,谁都知道,温家夫人是个厉害的,就让人家言许未来岳父家,怎么看言许,言许在外头没脸,你以为你这个当家夫人,能多好看了!你素来稳重,近来做事却是越发的让人厌恶!”温父的话,那是字字都向着郭氏!

温母在床上听着,一声声的冷笑,都闹成这样了,温父是没长眼么,全都怪在自己的头上?甚至,连厌恶这么重的话都能说出来。

越发的觉得,以前的夫妻情深,就是个笑话!

第七十三章 纳妾

温父在外面骂的累了,温母才将门打开,人在门上堵着,只是神情却是异常的冰冷,“那你的意思,是该让我怎么做?跟她一样,不讲道理,你若是真为她好,就教一教她大道理,跟我在这胡闹可以,在外人跟前,瞧着也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泼妇罢了。”

看温父还要说话,温母转身把门又给重重的甩上,身子靠在门上,“还有,我不是她娘,给她擦了屁股,还要对她温声细语的!”

被温母在这堵了几句,温父恼了踹了几脚门,想发脾气都觉着找不到地。

正好这会儿外头的有人来看病,将温父给叫了出去,才算是安静了会儿!

夜里的时候,两边都不要温父,明明姓温的家,却连个休息的地都没有,一个人在门台上坐着,一口口的喝着闷酒,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自个都琢磨不出来,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终是熬到了郭氏进门的时候,温父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在门口站着。

都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温父憋了这么几日,以为总算是熬到了是头,心里的气好像也能顺了下来。

今日,温母说的大办,也确实是大办,来的宾客绝对镇上头一遭,还是旁人第一次见到纳妾这样的排场。

门上贴的那粉对联,都是迎整妻才写的,白头偕老,锦瑟和鸣,自然不用说。

郭氏在屋子里头装扮,温家是四进大院,给郭氏一个院子,还能给温言许一个院子,这会儿,四周都喜庆,唯一让郭氏碍眼的,大概就是这所有的,只能是粉色。

郭氏在铜镜跟前叹气,旁边的婆子端着两套衣服,都是招弟送来的,一套是粉色的,一套却是正红!

郭氏看着生气,在她眼里,招弟就是故意嘲笑她,特意做了正红的衣服,笑话她不能穿!“这大喜的日子,我触我霉头,我便穿了,你还能如何了!”说着,起身直接把正红色的外衣给披在身上。

“姨娘啊,这衣服穿不合规矩!”旁边的婆子,忍不住提醒一句。

“要你个老东西,多嘴多舌!”郭氏瞪了那婆子一眼,不仅穿了这正红的衣服,还将床上的被子,自个动手换成了红色。

好一番折腾,郭氏瞧着总算有了喜庆的样子,心里这才舒服些许。

刚坐下准备让梳妆,就听着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厨屋那婆子过来,两人自然闹了不痛快,现在,也都是两看生厌的感觉,婆子将头抬的高高的,“夫人让我过来看看,新姨娘跟前还缺什么东西?”

说着,背着手,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越看,那眉头皱的越紧!

“不安稳的东西!”婆子突然骂了一声,伸手直接去扯郭氏身上的衣裙!

郭氏这些年,过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日子,哪能是这婆子的对手,只一下,比人将衣服扯烂了不说,还将郭氏扯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老姐妹儿们进来!”婆子朝外头喊了一声,厨屋婆子从村里带来的几个婆子,一拥而进。“把这没规矩的东西,都给扯了!”

几个婆子立马应了一声,但凡是沾点红色的东西,都用剪刀给剪了去。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郭氏气的大喊,可这些是人,却没有一个听她。

甚至,郭氏想过来阻止的时候,都被婆子推到了一边。几个婆子剪了不说,还把红布都给卷起来准备带走了。

厨屋婆子安顿好,拍了拍手,冲着郭氏一笑,“这是规矩,姨娘有什么不愿意的,可以与前院的人说便是,夫人可交代了,大不了这宴咱们不办了!听说,那个什么言许少爷已经在祠堂等着了,您看要不,把他接回来?”

说完,厨屋婆子笑着离开!

温家在镇上也能算的上是大户,可是长工就是长工,跟那些签了死契的人不一样,有些事,人家是不能出头的!郭氏那般折腾厨屋婆子,正好给了温母机会,寻了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人。

郭氏气的将桌子的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推到了地上。看她这么发脾气,刚才伺候的婆子扔了衣服就跑了出去,本来刚才还喜庆的屋子,如今清清冷冷的一片狼藉。

郭氏坐在地上,忍不住掩面而泣,给人家伏低做小的事,到底是难做的。

她知道,她知道温母不会安什么好心,她这样是在逼着自己,知难而退!不,不行!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今日,她不能放弃了!忍,如今要做的就忍,且让温母得意这一日,等过了今日,自己一定要让她好看!

想通了这一点,郭氏一擦眼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将铜镜放正,仔细的给自己,重新上了胭脂!

外衣,也是郭氏自己穿的,粉色的对襟小裙,再配上她这一把年纪,特别的不中看!而且,这衣服也是不说全都是粉色,下头的褶裙是绿色的。

郭氏恨不得将身上这衣服都给抓烂了,攥紧了,又慢慢的松开,而后再攥紧,再松开!

等到了时辰,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步步的往外走!

因为郭氏已经是搬到温家住了,出去的时候,是要走后门,上了花轿围着镇上转一圈,才从正门进来!

一路上,也并不放什么炮仗,只有郭氏到了门口的时候,才放一些。

“新妇下轿!”请了婆子在那喊一声,郭氏自个便要下来!

温父手一动,想过去扶一下,却被总管给拉住了,“您得给夫人一起,在堂屋里等着姨娘磕头!”

温父回头看一眼,虽有些不忍心,可那么多宾客瞅着,他也不得不顾忌,只能跟着总管进屋!

郭氏被扶到门口,婆子将手收了回来,“请新妇,跪进夫家门!”

今日,温母可是将正门打开,给人做小,想要这面子,就得付出代价,这门,只能跪着挪进去!

郭氏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跪下了!

砰!

刚跪下,就听着那炮仗响的震耳欲聋,一声接着一声,让众人不又的捂住耳朵!

第七十四章 乔迁大吉

咚咚咚,这炮仗声音刚落,就传来敲鼓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就瞧着挨着医馆的余记,突然打开门,从里头出来的是穿着红色衣服的鼓手,跟在后面的,是耍狮子的人!

两个庞大的狮子围着招弟出来,在门口忽高忽低的转着。

招弟冲着大家伙一抱拳,“今日小铺乔迁之喜,凡是在本铺买东西者,一律有礼品相送!”

招弟本身就长的好看,尤其今日一身红衣,显得那肤色是格外的娇嫩。

本来这铺子主要是针对妇人的,因为正好碰上温家办喜事,宾客们都过来凑个热闹,也就顺理成章了!

或是好奇这铺子,或是稀罕招弟的容貌,反正汉子们来了不少,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空着手,多少都有买些回去。

招弟一个人招呼也不怕,今日帮忙的,都是温家的来的,长眼的,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撒野!

今日温家纳妾,本来也算的上是有排场,可就以为跟前招弟这边,连舞狮子的都出来了,显得温家,及其的寒酸!

招弟跟喜弟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招弟乔迁之喜,偏偏定在今日,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头恐怕有事!温家纳妾,怕是不太平!

世人哪个不喜欢看笑话,今个太阳毒的很,围着的人想知道温家能闹出什么事来,准是不能去医馆躲着的,大都选择了招弟这边!

招弟早早的准备了马扎,院子里头也都定了木板可以坐,木桶里头放着不冷不热的绿豆汤,渴了能喝一口,自要将这些人伺候的舒服些!

喝人家的,站人家的,多的是会不好意思,就是花上两三个铜板,买个小玩意也行。再说,她们还想在招弟这里探听到口风,手里头拿到招弟的东西,底气好像也能足了!

招弟提前得了喜弟的吩咐,知道一二,“听说这个郭姨娘可是个不安分的。”招弟左右一瞧,“在温家闹了不少事端,我隔着一道墙都能听见,温家鸡飞狗跳的,咱这温家奶奶从进了门就当家,可不是好拿捏的。”

招弟这么一起个由头,剩下的就由着这些人自个想了。

再问,招弟可什么都不能说了,只道是要避嫌,有人要是纠缠不清,招弟只能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人家,“我们两家是亲家,说多了,这要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是看我,反正今日温家铁定热闹,你们只管盯着。”

说完,有从里端了一盆瓜子出来,招呼他们一人抓一把,吃着聊。

招呼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没非要是拉着招弟说话了,不过招弟这亲自每个人都送过去瓜子,有些个没买东西的,脸上肯定不好意思,折回去,悄默声的买个玩意过来!

招弟趁着功夫,瓢了一眼账本,已经写了四五页了,今日一日的,八成能将这几日亏空的给补出来。

而且,她这铺子的名声也就跟着打出去了,只要今日温母将郭氏彻底压住,她这铺子也就没人会害怕闹事的人,又能跟之前那样,热闹起来!

郭氏斜了招弟铺子一眼,气的紧咬着牙,可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只能强忍着,一步步的,跪进温家大门!

本来跪着走已经很难了,还要上台阶,那棱角搁的郭氏的腿生疼,不用想,八成腿上得青了一大片!

尤其现在的季节,衣服又薄!

终于进了门,郭氏被婆子扶着起来,腿都发抖,差点是站都没站住!

“请新姨娘过九重门!”刚松一口气,旁边的婆子又喊了一声,瞧着郭氏前头,放了九个马鞍,过了马鞍,代表平平安安!

郭氏抬脚想迈过去,却被婆子给生生的拽住,“姨娘要在门前磕头才能进去。”

郭氏一听,当下想要急眼,可看围观的人这么多,想想温言许,咬牙,忍了!

本来已经青了的腿,这一跪,疼的郭氏都想咧嘴,咬着牙磕头下去,本来是想意思意思便成了,谁知道后脑勺被人压着,砰的一声,头重重的扣在了温家的青石板上!

只一下,郭氏都觉得有头有点晕!

可还没缓和过劲来,又被婆子给拽了起来,硬生生的将她扯过马鞍。在过第二重门的时候,郭氏的腿根本就直不起来了。

看郭氏这般受罪,坐在堂屋的温父有些沉不住气的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就心疼了?”温母凉凉的说了一句,脸上带的,分明是得意笑容。

温父凑到温母的跟前,压低了声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温父如此气愤,温母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来,“当然顺了你们的心思,将这纳妾礼大办了,这规矩,都是我查了很久才查全的,正好,今日这十里八乡的读书人都在这,要不您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规矩的出处!”

温父的手握成了拳头,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温母提议请读书的人都来,是在算计!读书人大多都好面子,既然温母说找到了规矩的出处了,他们无论知不知道,吐出来的话,也都是确有此事!

“我说过,郭氏她没这样的心机,你何必非要跟她过不去!”温父放缓了语调,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想要说服温母。

温母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郭氏在那磕头,还时不时满意的点头,“这话说的,她爱面子,我也想要啊。过了今日她的福气在后,让她忍忍吧,我顺心了,大家也都会跟着顺心!”

温母拿着温父之前说过的话,来堵温父的嘴!

温父气的想要反驳,却被温母抢先一句,“这纳妾的礼,一直都正室操办,只要我做,她就得把礼走全了,你要是不舍得,可以现在就阻止,让郭氏和她儿子,离着温家远远的!”

一句话,将温父度堵的严严实实的。

温父不能出头,这纳妾礼只能继续,过了九重门,郭氏的身子几乎都得靠着婆子,额头上也已经见了红,却是这粉色中,唯一的一点红!

艰难的走到堂屋外,婆子的手一松,让郭氏重新跪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我贱

“新姨娘听训!”扬声大喊了一句。

素来家里纳小,当家夫人都要给立规矩,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厨屋的婆子已经准备好了,手里端着一个大盆,举到郭氏头顶,突然倾倒而下!

郭氏被淋的倒吸了一口气,那一盆,可都是凉水,从头顶浇上去,没几个人能受的住的,浑身都湿透了。

温父惊的又站了起来,可温母这边,坐的是稳如泰山。郭氏请了温母娘家人来,不就是想给他们添堵,今日温母还就让他们看看,自己是何等的威风!

“新姨娘听训!”厨屋婆子将水盆递给一边的人,继续扯着嗓子喊。

“给人当小,就是为奴为婢,夫人坐着,你站着,夫人吃饭,你吃糠,夫人穿绫罗你穿麻布,夫人坐轿子,你在走着。起的夫人前头,睡在夫人后头…。”厨屋婆子一直念叨着。

无非就是,正室是天,妾是地,正室是主,妾是仆。光听着,就让人觉得,给人做小真是一件丢脸的事!

今日来的妇人,都有拍手叫好的,有些男人,手里头有点银子,就想出去买个小回来,这也让那些姑娘听听,给人做小是多么卑低的事,好人家女儿,可莫要学着下贱!

郭氏脸上难看的很,愤恨的看着郭氏,那样子好像是要咬上一口似得,再侧脸,看着温父,只倒是这个男人,没有担当,做不得温母主!

看郭氏的眼睛,温父就心就跟针扎似得疼,那椅子是半分坐不住了,甚至都有种将郭氏拉起来的冲动,可想想温言许,只能作罢了!

温言许眼见着就要成亲了,先要认祖归宗,他的娘就得有名分!

温父这会儿也跟郭氏一样,恶狠狠的等着温母。

倒是温母觉得好笑,明明是这两个人背着自己,暗度陈仓,如今瞧着就跟自己,棒打鸳鸯一样。

“蚂蚁!”厨屋的婆子还没念叨完,郭氏突然跳了起来,只瞧着,那一排排蚂蚁,正朝郭氏爬来。

瞧着,似乎是格外的渗人!

砰!

郭氏身后的婆子,却直接用力将郭氏给按着跪在地上,正好就跪在蚂蚁多的地方,“新姨娘重新受规矩!”大喊一声。

厨屋的婆子手上,又多了一个盆,那一盆凉水,再次,照着郭氏的头,倒了上去!

郭氏浑身打了个哆嗦,想想裙子下面那一堆蚂蚁,浑身都觉得痒痒,不由自主的想要站起来,离着冲着远一点。

“新姨娘动了,重新受规矩!”婆子的手一直放在郭氏的肩膀上,她一动,婆子就喊!

哗啦,接着一盆凉水又浇了上去。

“动了!”婆子又喊!

这一来二去的,连着浇了十几盆凉水,郭氏才老实了。

喜弟坐在离着郭氏最近的位置,冷冷的看着郭氏,这主意还是她出的,凉水里头放了早就融好的蜜,这么热的天,正好给引来这些虫子。

郭氏的身子是不动了,可眼里对温母却更加的恨了,头顶着太阳,膝盖下是行走的蚂蚁,头上凌乱的发鬓,感觉着那水,一滴滴顺着头发,落在脸上,“你要是不想让我进门,何必装的这么假惺惺的样子!”

温母唇微微的勾了起来,一身正红的颜色,缓缓朝郭氏走去,“你不该这么想我,我对你,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今日的这一场场,费尽我心思,寻了很多古籍,才找出来!为妾者,本就是低贱如蝼蚁,若是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进了门也都是祸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温家,你该体谅我的!”

说着抬手,拿了帕子将郭氏脸上的水,擦的干干净净的!

这会儿个功夫,厨屋婆子手里拿了一个苹果递过来,温母亲自放在郭氏的手上,“好好的捧着,若是掉了,这辈子,怕没有捡起来的机会了!”

郭氏微微侧目,低头一看那个苹果上也不简单,上头刻了一个贱字。

若不是温母在那按着她的手,这会儿工夫,早就将这苹果给扔到了一边。

等理智替代了愤怒,郭氏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罪了,现在放弃,不仅言许这边白等了那么久,包括她自己都对不起自己受的罪。

看郭氏慢慢的冷静下来,温母才将手收了回来,而刚刚那帕子,顺手仍在了地上。

啪!

众人还没有缓过这个劲来,厨屋婆子手上多了一根柳条,照着郭氏的后背抽了上去,“请新姨娘,大呼自己贱!”

话,只提点一句,郭氏不吱声,她那柳条上去就抽。

温母的娘家人,自然要围在一起起哄,“快说,快说!”

“我贱!”郭氏低头,到底说了一声。

啪!

这一下,厨屋的婆子用的劲却更大了,“声音大点!”

“我贱,我贱,我贱!”郭氏的骨头,到底还是软了,使劲全力,大声了喊了起来,不止是宾客们,就是门外头的人都能听的真切。

温母这才让厨屋那婆子将手收了回来,“行了,扶着新姨娘进屋换衣服。”

郭氏的心才放了下来,让婆子扶着,还不忘狠狠的瞪温母一眼,她坚信,只要她熬过今天,她就能让温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温母笑着应了上去,满不在乎!女人间的争斗,旁人看不清楚,温父刚才紧张的都是汗,终于礼成了,这心才放下来。只不过,到底是恼了温母,出去招呼宾客的时候,还不忘冲着温母冷哼一声,也不等温母,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温母也不急,跟在温父后头,一桌桌的寒暄。

不过今日温母说的最多的,该是温家是读书人家,最重的就是礼法,对于这纳妾礼,那都是有根据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倒是有些文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大谈着礼节,大约都是说妾,有多么的卑微,该受怎么样的规教!

相比之下,温母今日对是郭氏的,竟然还算是客气。

温母瞧着时辰差不都了,唤来喜弟,“你叫上几个新媳妇,准备跟你姨娘要蜜枣吃。”

第七十六章 扫把星

这习俗其实就跟闹洞房一样,只不过纳妾的没有新郎在,几个人去闹一闹,要带吃食,也要这妾也沾一沾喜庆!

瞧着时辰也有了一会儿,郭氏这会儿也该换好衣服了。

一听这事,最高兴就该是孩子们,立马吵着都要去,今日本来就是大办,人肯定多,孩子们朝着过去,大人跟着,再加上刚成亲的新媳妇,浩浩荡荡的,竟然也有二十来个。

小孩们蹦蹦跳跳的,走的快,到了新屋子外头,直接推了门进去。

后头看孩子的妇人,都没来得及阻止,全都拥了进去。

而后,就听着前面孩子尖叫的一声,突然哭了起来,妇人们赶紧冲了进去。一看,都有点傻眼了,这郭氏穿着白色的里衣,竟然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泣。

“娘,娘,他欺负我!”哭的那个小孩,指着男人就嚎。

人家当娘的自然心疼,当时脸色就变了,“我说温家姨娘,这么小的孩子就都下的去手,你还要脸吗,刚成亲就给温大夫带绿帽子,他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怎么说话,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教养!”郭氏推开男人,手掐着腰,分毫不让。

孩子们胆子都小,一看这大人吵起来了,吓的全都哭了起来,这一哭,人家大人都将孩子给抱了起来,“我说郭氏,再没教养也比你这个就知道偷汉子的人强,也就温家夫人愿意容着你,要换成我家,看我不把你下头烂玩意给撕了!”

当娘的,没有不护短的,一个起头,一群人都上去骂。

郭氏哪还的过来,气的在那浑身都发抖。

“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这里是温家,马上出去!”旁边的男人终于说了,这叫一声娘,倒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喜弟在一边,定定的看着这个该是温言许,仔细瞧着跟温言煜有几分相似,可能都是随了温父的事,可眼睛却像极了郭氏,只一眼便人觉得,这人定也是个有心思的。

看这些人愣了一下,喜弟才推开众人,往前走了两步,“这是言许兄弟?你不是在祠堂等着,怎么过来了?趁爹没注意,赶紧回去吧,认祖归宗的大事,可不能出任性!”

喜弟这么一说,那些妇人好像才反应过来,立马就有人拉着温言许的胳膊,“你说叫娘就叫娘?谁知道你是不是哪来的野汉子!走,去找温大夫评理!”

有人拉扯温言许,自然也有人拽着郭氏。

郭氏这边是真的甩不开人,而温言许,是不能甩,都是女人,万一磕着碰着,不定又得闹出什么事端来。

院子里头,温父将宾客的桌子几乎全转遍了,可还是因为愤怒,没跟温母说一句话,连带着,就连温母娘家人那一桌,都没过去交代。

虽说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温父心里就是憋的慌,怎么觉得还也温母今日,太过分了!

刚站下来,就听着孩子哭哭闹闹的出来,温母当然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

几个人把郭氏跟温言许推在前面,“你们温家新姨娘在屋子里头跟这个男人不清不清楚的,被孩子们撞破好事,竟然都能对孩子们下手!”

妇人一说完,那孩子们的父亲,赶紧过去瞧,看自己的孩子哭成泪人,哪个不心疼。

“你们胡说,你们孩子推门进来就哭,你们谁见我们欺负孩子了?”郭氏自然不承认,当然,也确实是真的没动手。

这些孩子突然进去,郭氏个跟温言许的表情都不好看,可能冲着哪个孩子瞪了一眼,那孩子就哭了。

可跟孩子讲理论,在场的人谁信,无缘无故的,孩子还能针对谁!

“言许,你怎么在你娘的屋子里?”温父冷着脸,心疼郭氏被折腾了,只能冲着温言许吆喝一声。

温言许看郭姨娘受这么大的罪,心里也不痛快,“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你们都对我娘做了什么!”

“你!”温父气的咬牙,本以为温言许能说句软话,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也闹出个脾气犟的来。

“温大夫,你们今日最好能给我们个交代,这孩子,我们在家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在你们家被欺负成这样,你今要是不说话,你这医馆,也别想开好了!”看温父上来,没先管孩子们的事,人家做父母的自然就不高兴,当下就闹了起来。

“这,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温父冲着宾客抱一下拳,抬脚,踹了温言许一脚,“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这一脚踹的,自然比不上对温言煜那般用力。

郭氏还想狡辩,可看这情形不对,立马将温言许拉着跪了下来,“我们错了,给大家赔不是,赔不是!”

温父转头看向温母,这种时候,总是想让温母给打个圆场。

温母这边,就跟没看见一样,置身事外,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你们快看那新姨娘的衣服!”有个眼尖的人,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放在郭氏的身上。

在郭氏的后面,白色里衣上头,那一点嫣红,是格外的显眼。

就跟妇人来了月事,不小心溢出去的,那可是不吉的很。

“扫把星,扫把星!”有人带头喊了一句,立马有不少人应和,尤其是这些事孩子的父母,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郭氏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只是看是这场面,到底是有些慌神,不顾一切的,爬到温父跟前,“救我,救我!”

喜弟就站在温母的跟前,郭氏在这边受辱,是温言煜寻人告诉的温言许,本来,当娘的受了委屈,儿子安慰安慰没什么的,可到底温言许这么大了,郭氏换衣服自然是要避着的,只将外头的裙子脱下去,把上面的蚂蚁给抖掉。

她们也没想着会突然来人,自然也就不会急着套别的衣服!

再说了,厨屋那婆子带人来剪的时候,有不少好的衣服也被剪烂了,就是郭氏想换,衣服,也不会那么好找!

第七十七章 赶出去

至于这红色,其实就更简单了,郭氏故意恶心人,让招弟给她做衣服,这衣服,招弟是做了,不过却动了手脚,在腰下面,都是用一点红布走的边,而且用的是会掉色的绒布!

郭氏被浇了那么多水,色早就染在了里衣上头。

今日郭氏穿的是粉绿衣服,这一点,是不会有人想到的。

一切,似乎都是,刚刚好。

“温大夫,这扫把星可要不得,说小了会影响你们温家,说大了,会影响整个镇子!”有个老学者过来,凑在温父的跟前说了一句。

他这一带头,下头的人就更激动了,甚至都有带头喊的,“沉塘,沉塘!”

事情闹到这会儿,温母才咳了一声,站在前头去。孩子哭的事,不在她们算计之内,可是却刚刚好,应和的人多了,温父才不能,一意孤行!

“大家息怒,郭氏是不吉之人,我们也始料未及,只可惜了,惊吓了大家的孩子,快先将孩子抱一边哄哄,莫让孩子睡不安稳,等会儿,都去医馆,给孩子领一份猢狲散喝了,定定心绪。”温母说完,看有人看想说话,抬手,让大家都安静,“若是大家信的过我,此事我来安排。”

侧身,吩咐喜弟拿几粒在朱砂,再放上点鸡血端过来。

“郭氏是不吉之人,可毕竟有后,说明她不是凶克之人,沉塘对她来说,到底太重了!不过。”在温父松一口气是的时候,温母的话锋突然一转,“温家到底不比旁人,开的医馆,做的人命买卖,这种事自然不能含糊过去。”

说着,温母接过喜弟准备好的朱砂,朝着郭氏的头撒了上去,浓浓的血腥味道,呛的郭氏不停的咳嗽,“这人,我温家是不要了,以后,也请郭氏,永远不要进镇子!”

温母一说完,人群里立马喊起了好。

“这怎么行?”温父这边,下意识的反驳。

可是却被温母挑眉斜了一眼,“这,怎么不行了?郭氏若是克了你,克了温家,就当是我们心甘情愿,可她若是克了来看病的病人,谁又能担待的住?”

“是啊,这郭氏只在府里待了几日,就闹的鸡飞狗跳,家宅不宁,若是时间长了,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这会儿,不用喜弟说话,厨屋那婆子,自然要帮衬着温母。

毕竟,她想要在温家长长久久的做,就得让郭氏,消失!

郭氏这才看明白了,怪不得温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折腾自己,原来打的是根本不让自己进门的主意,可偏生,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郭氏自然动的审时度势,既然大势如此,再呆下去,恐怕除了受罪,没别的可能。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既然都不容我,我离开便是!”

“娘!”温言许拽住郭氏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却被郭氏狠狠的甩开,“你是温家的种,但凡姓温的,都是我的仇人,仇人!”

温言许还要往前,却被郭氏一口带着朱砂的红唾沫给吐了过去,硬生生的让温言许止了步子!

快出门的时候,郭氏回头冲着温母突然咧嘴一笑,脸上嘴上,全都是红色的朱砂,一道道的红的就向血一样,再配上这个阴冷的笑容,忍不住让人打了个寒颤,好像这郭氏是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恶鬼一样,所有人,大都对郭氏是扫把星,坚信不疑。

看见郭氏落得这样的下场,最揪心的莫过于温父,第一次,觉得他不认识温母,这个在他看,阴狠毒辣的女人,恨,甚至有那么点恨!

温母知道郭氏回头的意思,郭氏虽然被赶走了,可温父的心也跟着走了。

可那又如何,打郭氏出现,温父的心,就没在温母的身上过。

既然不曾拥有,何谈失去!

至于这个温言许,温母到底不能现在还赶出去,若是两个人都走了,温父没个挂念,一冲动也跟着离开怎么办?温言煜不熟悉医理,医馆没人撑着,受罪的还是她们!

好好的一个喜事,闹的这么大的变故,不用人说,宾客们也都自动的离开。

倒是招弟的铺子,可是热闹了,一直在这待着没走,准备看热闹的人,一看有人出来了,肯定是要叫过来说道说道的,这一过来喝个水,出来进去的,看见能入了眼的东西,自然也就买一件。

至于刚才哭了的孩子,做父母的都心疼,过来买个玩意,哄着孩子不哭了便成。

温家闹的是厉害,倒是成全了招弟这边,迎来了今日,第二个高峰。

院子里头,长工在那打扫,温父去了郭氏住过的屋子,睹物思人去了,温母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言许,你过来跟我过来一下。”

叫着人,去了堂屋坐着。

“言许,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母亲之间是有过节,但是,今日既然将你留下来,自然也是能容的了人。”温母上来,直接将话挑明了。

温言许将头别在一边,并不打算与温母说话。

温母也不着急,只是将那段往事徐徐道来,“这些年,你母亲与你过的什么日子,都与我无关,且我也并不知道。但是你母亲来了,将我闹的命悬一线,也是事实。我就是存了报复的心,也理所应当,若是你有是非之心,做到心里有数,我不会让你与我有多亲近,但我能保证,言煜有的,我也会尽量给你。”

温母本就不是凶狠之人,今日将跟郭氏赶走,对温言许也起了可怜之心,这才叫过来说几句掏心窝的话,希望这孩子,没有被郭氏给带的无可救药!

温言许的眼睛动了动,像极了郭氏的桃花眼,根本让人看不透,想到什么。

“温夫人的话,我听的真切,也记在心里,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去找爹了。”温言许虽然对温母的态度算不得好,却也没歇斯底里的辩驳,甚至对温母能鞠个躬,再离开。

温母的眉头紧锁,这温言许想通也就罢了,若是跟郭氏一样是个糊涂了,自己绝对不会心软!

第七十八章 嘱托

天色渐暗,晚上吃饭的时候,温父跟温言许都没过来,听厨屋的婆子说,在郭氏住过的屋子里喝酒。剩下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原本,温母这般威风,该是庆祝庆祝的,可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心里总还是有些悲凉。

筷子拿了起来,却在空中停留,怎么看也似乎,寻不得合胃口的饭菜。

最后,筷子落在了中间的那盘炸鱼上,夹了起来,却是往喜弟跟前放着。

只是,还没到喜弟跟前,便被温言煜给拦着了。温母诧异的抬头,看着温言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刺,我帮她拨干净些。”

温母看了看温言煜,又看了看喜弟,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是,你该照顾喜弟的。”

而后,还不忘补上一句,“看着你们感情这般好,离着我抱孙子的日子,又近了些。”

相对于温言煜半红的脸,喜弟浑身都打了个寒颤,怎么也想不得,自己会跟这么小的孩子,攀扯在一起。

手边更是想也没想的,直接取了一块新的放在跟前,“不要紧,我手还利索的很。”干笑一声,便擦了擦手,准备剥下刺来。

只是手还没碰倒鱼块,就又被温言煜筷子给夹住了,看喜弟要抢,温言煜眼睛一瞪,生生的将喜弟给瞪了回去。“我是夫是主,说什么你就听着!”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发脾气的温言煜,不过却不跟着生气,只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小,这般不稳重。

若是余生,想起这个人,喜弟自嘲的笑了笑,再厉害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

喜弟恍惚的时候,温言煜已经拨了刺放在喜弟跟前,只不过那小脸还没缓和过来。喜弟素来觉得,无论有什么样的大事,都不能影响吃。

看喜弟吃了自己送过去的鱼肉,温言煜的脸色才算是缓和过来。

只是这顿饭,到底也只有喜弟吃的痛快。

吃了饭,温母还留着喜弟不让她离开,“娘老了,你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以前的总总,娘谢你不计较。”说着低头从枕头根抹了地契出来,“隔壁的屋子,娘已经知会了里正改了名字,以后那院子便是你们姊妹俩的了。”

温母这院子比之前的好太多,再加上地段也好,价格肯定是不低的,喜弟连连摆手,“这,这可使不得。”

温母不让喜弟拒绝,把地契放在喜弟的手上,紧紧的按住,“你听娘说,言煜这孩子,从小没经历过事,性子不稳,素来都是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小心思,娘总怕郭氏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以后都得要靠你来给言煜撑起这个家了。”

“娘!”看温母说的这般悲伤,温言煜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低低的唤了一声。

温母看了一眼温言煜,只是长长的叹息。

对于温母的担心,喜弟是理解的,温言煜做事,到底还是欠些。

“以后,医馆的事,娘怕,怕还要你费心。”温言煜不是这块料,温母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一直不敢承认,如今,就算温言煜现在改过自新,有温言许在那,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

喜弟喜欢往前头医馆里跑,从前不觉得,现在来看,反而是好事。

“算了,顺其自然吧。”只是刚说出去的话,温母却又摆手收回。

喜弟看的出来,温母对温言许到底不忍,“娘,你放心,有我。”

话不必多说,只在温母的心坎里便是。

无论如何,温母应该是善良的,这样的人,喜弟总愿意护着。

原本,今日这么忙活,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本想过去瞧瞧,可跟温母说话的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估摸招弟今日也累的不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都歇着的时候,温言煜依旧睡在他的地上,听着喜弟翻身的声音,温言煜却怎么也睡不着,良久,猛的起身趴在喜弟的床上。

喜弟一回头看着温言煜定定的视线,着实吓了一大跳,“你这又要做什么?”

“你跟,你跟你们东家,到底,到底有没有孩子?”突然又提起这事,不说喜弟吓一大跳,就是温言煜自个,都别扭的脸通红。

“浑说的什么又!”喜弟伸了伸胳膊,白了温言煜一眼。

被喜弟这么一扫,温言煜头便垂了下去,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又重新抬起头来,“我是说,我看,我看你们也不像有孩子,那,那我们可以有一个。”

本来,温言煜结结巴巴的说话,可看喜弟竟然翻了个身,继续盖着被子睡,心里到底是有些着急,“看娘那么难受,咱们有个孩子,娘心里一定会好过些。”

一旦说开来,后头的话紧跟着也就出来了,“虽然你这个人,有些刻薄讨厌,可心肠也还不坏!”

温言煜这边正念叨着起劲,原本躺下的喜弟却突然又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温言煜,这般认真的眼神,让温言煜好不容易正常的脸,又红了起来。

“听说朝廷近来一直发放招兵榜文,你什么时候去?”喜弟这也算是催了一句,着实觉得,与其在医馆里蹉跎岁月,倒不如真的,去外头闯荡一番。

没郭氏的事的时候,还瞧着温言煜有些个大的志向,经这几日闹腾,温言煜总参与内宅的事,总怕着,好好的苗子,就这么折腾瞎了。

温言煜却突然拉下了脸来,冲着喜弟冷哼了一声,翻身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刚躺下,却又起身,将喜弟放在床边的医书取了过来,捧起旁边油灯,拨的亮些,透着灯光,难得仔细的瞧了起来。

这还真稀罕了,绝对的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不过,温言煜的脾气,翻脸跟翻书似得,着实不敢恭维。

无趣的打了个哈切,想着明早要早起,将身子转在墙边,避开照眼的油灯。

只不过回头的时候,真切的听到,温言煜也在那跟着她打哈切。

暗暗摇头,到底不是那块料。

砰砰砰!

屋子里头刚安静下来,便听着外头,死命的敲门声音。

第七十九章 明面上

两个人皆的一震,温言煜一把抱起地上的被子,对着外头喊了一声,“谁啊?”另一边,赶紧将被子仍在床上。

寻常的时候,长工们都回自个家里歇着了,这会儿大多剩自家的人。

两个人心里都这般想,是以更加着急的收拾屋子,莫让人瞧出端倪来,却因为着急,两人的头,砰的一声,正好碰在一起。

喜弟手紧接着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只是在抬手的时候,因为两人离的近,正好滑过温言煜的鼻尖。

喜弟自没感觉到什么,只是温言煜的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

砰砰砰!

外头的人没有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使劲的敲着门。

顾不得其他,温言煜赶紧去将门打开,屋子外头是温言许,穿戴整齐,只是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温家闹腾的这么些个事事,可这俩兄弟,却还是第一次,这般,靠的近。

两个人的面上,总是会有些,不自然。

温言许看了看言煜,又看了看喜弟,那一声兄长到底没喊出来,只是抱了抱拳头,“爹,爹找你。”

温言煜拉着脸,始终做不得和颜悦色,只冷哼了一声,拉着喜弟往外走。

郭氏住过的屋子,也说不上为什么,打从一进来就觉得浑身别扭。温父坐在桌面,那酒还是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

听着动静,抬头看到温言煜,便立即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跟前,“你们,你们是兄弟,不管上一辈人,有什么恩怨,你们始终是兄弟!”

费力的拽起温言煜的手,放在温言许的手背上,“兄弟,你们是兄弟!”

大概是想嘱咐几句,可却突然抽出自己的手,一巴掌打在他自己的脸上。

猛然间,放声哭了起来,“我是个王八,王八!”

庄户人大多都是用王八来形容那些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温父与郭氏的旧事,也都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声王八该是说当年郭氏跟着人跑的事!

可终究,于温家而言,郭氏什么都不是,这一声王八骂了自己,却也是在恶心温言煜和温母。

“爹,醉了!”温言煜的唇微微的颤了颤,到底压制住了,所有的愤怒,冷声说了句。

温父此刻大约也听不得旁人的声音,侧过头便吐了起来。

到底是血缘至亲,看温父这么难受,温言煜即便冷着脸,也都走了过去,帮着温父倒了一杯,漱口的清水。

相对于温言煜的冷淡,温言许倒积极的很,取了盆子放在温父跟前不说,还半跪在温父的跟前,帮着温父拍着后背。

水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温父正好缓过劲来,一抬头对上温言许担忧的视线,忍不住勾了勾唇,低低的唤了一句,“杏儿。”

听了这个名字,温言煜的手一僵。

没想到,温父醉成这般样子,心心念的,竟然还是郭氏!

温父这般,该让陪伴他这么多年的温母,置于何地?幸好,幸好温母没有守在这里。

“既然爹没什么事,我跟喜弟先回去了。”利索的转身,一眼也不想多看。

“等等!”温言许突然站了起来,唤住了温言煜。

在温言煜转身回来,四目相对,迸发着是刀光剑影的火花,“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少不得碰面,可横在你我之间的事,想来你也与我一般,做不得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我希望。”

“见面,犹如不见!”剩下的话,温言煜替他说了出来。

接着,两个人同时将视线放在了温父的身上,对于兄弟二人的注视,温父却低着头,明显是想要逃避。

出了郭氏的屋子,温言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门,突然低低的笑了笑,“瞧瞧,我这兄弟多么正直,有什么话都放在明面上说。”

将视线收了回来,看披着外衣的喜弟,伸手将喜弟的衣服拽了拽,“我若是参军,你会不会担心我?”说完,不自然的将手垂下,“我是说,若是有一日我离开了,你会不会转身就去找那个人?”

温言煜这么说,喜弟才明白了,怪不得之前与她置气,忍不住笑着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我来温家的时候,还没有你,我不也好好的,待在这里?”

原本,想说一说,她与余生是不可能的,可转念一想,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想明白,这般复杂感情。

今夜,到底是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第二日清晨,心里有事的喜弟,一听着鸡叫,便盯着个黑眼圈起来。

这个时辰,温言煜睡的正香,就是喜弟起身都没觉得,出门的时候,温言许已经起来了,帮着长工,将库房里头没有晒干的药材一笸箩一笸箩的端出来。

今日清晨,太阳便已经这般耀眼,估摸着今日定然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温言许瞧见喜弟的时候,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喜弟能起的这么早。

“少夫人。”左右的长工,瞧见喜弟都客气的招呼一声。

倒是温言许,跟昨日说的一样,见了便就当没看见,只低着头,钻进了库房里头。

喜弟微微的拧眉,却也没说什么,出了温家,喜弟怕招弟还没起来,先去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一轮包子,等过去的时候,铺子虽然是关着的,大门是敞开的开。

“哥,你慢点吃!”一进门,便听着招弟的声音。

他们姊妹在镇上没什么熟人,不知为什么,喜弟一下子就想到了余生,脚下加快了步子,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招弟端着碗,正给端着碗盛着玉米糊糊。

“姐?”招弟诧异的喊了一声,赶紧放下碗迎了过去,顺手接过喜弟捧着的包子。

李威一擦嘴角,看见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当即眼睛都亮了,“还是在招弟姑娘这好,能吃上口热饭!”

手在衣服上来回的擦了一下,便拿了包子往嘴里塞了一个。

“这是我带来的!”喜弟好笑的白了李威一眼,顺势坐在了旁边,拿了个碗过来,先给招弟舀了一碗糊糊,“怎么,余东家现在都不给你吃饭了?”

第八十章 你又在算计我?

招弟不自觉地看了喜弟一眼,而后将头微微的垂下,似是看着那碗里的糊糊发愣。

倒是李威,最为自然,将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三个,才用袖子将嘴角的油擦了去,喝了一口糊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才回答道:“我们还没出关,就得了消息,说是有人竟然敢在余记的铺子撒野,主子让我赶紧过来看看。”

说到这,面上才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喜弟,挠了挠头说,“主子还说,还说常掌柜的,不会只有嘴硬吧?”

喜弟的嘴角微微的抽动,这样子,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可听了这边出事,眼巴巴的派了李威过来,有他在这镇场子,怕没人敢打自己这小铺子的主意了。

手里转着糊糊碗,明明已经在心里划清界限,他这般,倒是让自己的为难了。

李威看喜弟这样,还以为喜弟心里不痛快,赶紧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我说妹子,主子的嘴就是这样,这也就是你,要是换成别的掌柜的,那得亲自去京城与是咱们东家好生的解释解释。”

说着,还用手拍了拍喜弟的肩膀。

喜弟侧头,看着李威脸上骇人的刀疤,怎么看这脸,也不适合冒出关心人的话。抬手,推开了李威的胳膊,“既然余东家让你过来了,可定了客栈了?”

话突然转了方向,李威愣了一下,竟一时没答上来。

喜弟撇了撇嘴,看招弟一直没动筷子,顺手拿了包子放在招弟的手上,“我妹妹可是还没出阁的姑娘,你不会想在跟我妹妹,同住一个屋檐下吧?”

李威连连摆手,“自然没有,我皮糙肉厚的,在铺子里放上个木板就行,我在那看门。”

“不成!”李威这边话音刚落,喜弟接着就开口拒绝了,“每日清早开铺子,万一被人瞧见了,多了个男人,少不得有些个风言风语的传出去。”

“你,你!”李威指着喜弟,连连说了两个字。

看李威不敢相信的样子,喜弟原本严肃的脸,却突然扑哧笑了出来,“行了,庄户人都爱说个闲言碎语,我这也没办法,不过,肯定不能让您受委屈,离这不远处便是镇上唯一的客栈,您要住最好的屋子,铜板都由咱铺里出。”

喜弟这么一说,倒将李威说的不好意思,“得了,你这是小本生意,我寻个一般的,凑合几日便可。”

“那可不行。”喜弟赶紧摇头,“您代表的可是余东家,在这凑合了是小,若是传出去了,其他铺子会怎么瞧咱们东家?”

听着喜弟这么一分析,好像也有那么些个道理,李威环顾四周,昨个招弟忙的累了,屋子里也没收拾,再加上库房里清的差不多了,招弟要赶工做些个,是以,更显得乱哄哄的,有个站人的地就算不错了。

李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了,我住最好的厢房,不过铜板不用你们拿,这点小银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喜弟一听自然乐了,赶紧将李威碗又添满了糊糊,“得来,就这么定下了。”

眉毛微微一挑,还不忘给招弟递一个眼神过去。

李威又拿了一个包子,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再抬头看了看喜弟,“我怎么觉得,你又是在算计我?”

尤其是在这包子跟前,李威可算是,记忆犹新。

“怎会?”喜弟干笑一声,低下身子,赶紧喝了几口糊糊进去。

桌子上的咸菜,是招弟亲手做的,这一坛是刚开的。也不知是不是心情的事,温家一直吃的白面馍馍,可总是觉得,还是最想念招弟这一口。

吃了饭,李威撑的挺着个肚子,不过等招弟收拾下碗筷的时候,李威便起身准备离开。

喜弟跟招弟自然要送在门外,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露了全脸,街上三三两两的已经开始出摊了。

招弟伸了伸胳膊,“姐,我去将铺子门给开了。”

却被喜弟一把给拉住了,“先不急。”进了院子,喜弟反手将大门也给关上了,“你进去盘盘账,我去将碗洗了。”

原本招弟想要抢着做的,看喜弟已经挽起袖子了,便也作罢。

昨个招弟得空先赶了一些个活出来,账本还真没来得及对,趁着这个功夫,将屋子简单一收拾,便坐在炕上,抱了一笸箩铜板数。

等喜弟进去的时候,招弟已经对得差不多了,等将最后一个铜板放进盒子里的时候,招弟的眼睛都笑弯了,“姐,你知道昨个一日,咱们赚了多少个铜板?”

喜弟笑着摇头表示不知,不过瞧招弟的样子,该也少不了。

“四百八十五个。”招弟摇晃着手指,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今日。

这一日,比庄户人种地一年的都还多。

喜弟听了利索的上了炕,从袖子里将房契拿了出来,“咱们的本钱又少了。”

招弟接过来,看下头温母和里正都按了手印,招弟的眼睛瞬间红了,虽然,这房子是温母给的,可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她们自己的家。

有了自己的铺子,这一切,就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招弟擦了擦眼角,顺势紧紧的抱着喜弟,心里感慨,有这般的姐姐,真好。

等招弟心绪平定了,喜弟才又继续说道,“估摸今日的人还不会少,一会儿我将你做好的小玩意放在铺子里,你在后头做活,我在前头顶着。”

喜弟说做便做,将那小玩意都用一块大布包着,一并拎起来。

“对了姐,我还想跟你商量个事。”招弟将铜板收起来,跟着追下了地,“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再家上接些绣花的活,眼瞅着就忙不过来了,我想着,再招个绣娘进来。”

原本以为,喜弟听了这话会满口应下,却不想,喜弟却突然紧皱着眉头,良久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喜弟才缓缓的摇头,“现在,还不行。”

看招弟有些想不明白,喜弟拍了几下招弟的胳膊,“且先等等瞧瞧,怕咱这生意,不会一直这么,红火的。”

第八十一章 你嫁人了

这里是镇上,原本就发不得什么大财钱的,这些个小玩意,也不是小孩每日都会买的,倒是招弟手艺好,可以接绣线的活。

可这些,用李威的话,原本就是小本生意。

要是长久不衰,要不停的想着新的玩意。

到底喜弟跟招弟都是姑娘,就算旁边有温家撑着,一旦做的太鲜眼,少不得有人打别的主意,若是让旁人知道,赚的银钱多了,怕会出乱子。

再加上,绣娘并不容易找,如此一来,动静闹的就会更大了。

听了喜弟的担忧,招弟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前几日,就是那郭氏都敢找人砸铺子,更罔论是旁人了。

看招弟想明白了,喜弟才继续说道,“所以,李威哥外重要,今个一过巳时,咱们就要将铺子打烊了,去外头买些好酒好菜,去给李威哥送过去。”

庄户人都爱打听,再加上这镇上的人也并不算多,平时打尖住店的人也不多,真有什么一个两个与众不同的,估计都能传遍整个镇子。

据喜弟所知,头号厢房,一晚上就的三十三个铜板,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就是上次余生来,都没有这般高调,这次李威住进去,再加上他脸上的刀疤,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温家这边,闹了这么大的热闹出来,今天肯定也得了有不好少过来瞧瞧,郭氏还会不会来闹。

喜弟这么说,招弟大约也就懂了,这是要传出去,用余记的名声,保铺子一时的安宁。

瞧着时辰也不算早了,喜弟赶紧拿着包袱去打点一下前头铺子,沐浴着清晨的太阳,喜弟打开档子门前的板子,看着太阳照在铺子的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情的享受,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呦,这不是温家少夫人,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整齐的婆子,磕着瓜籽走了进来。

喜弟连忙迎了过去,“您可是不知道。”左右现在还不忙,喜弟搬了把凳子放过去,“不知怎的,这铺子被砸过一次的事,让上头知道了,听说东家震怒,这不赶忙让人过来瞧瞧。”

喜弟的眼微微的一转,瞧了一眼温家的方向,“出嫁从夫,我这正想着,跟上头的人,怎么解释这事。”

喜弟这么一提,立刻提起了对方的兴趣,“你们这东家还真是操心。”接着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怎么,你公公还想着护着那破烂玩意?”

喜弟只是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拿起旁边洗好的抹布,擦了擦定在墙上的板子,良久才说了句,“长辈的话,我哪能说得,您可莫要告诉旁人今日这事,要是传开了,这事就压不住了。”

看喜弟这么慎重的嘱咐,妇人就跟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连连点头,手里的瓜子磕的更连了。

后来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在瞧着喜弟在铺子里,都会问一句,大多都是想要打探温家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

过了巳时的时候,铺子里的人就更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喜弟就能狠下心来,宁可少赚钱也要将李威来了的事传出去。

关上铺子的门,喜弟赶紧回去多喝了几碗水,这陪人聊天的活,比坐诊还要累。

既然要好好的招待李威,做菜自然不能马虎了,招弟从肉铺内,直接抗了半个猪头回来,这顿猪头也是要需要些时间。

喜弟没招弟手艺好,她只管蹲在灶堂前头,看好火便是。

只是看那跳动的火苗时间久了,思绪便忍不住飘到了一边。

原本她还担心,郭氏会反过头来报复她,在温家倒也不怕,就怕有人打招弟的主意,李威到来,绝对是雪中送炭,帮她度过难关。

那个人,纵横商场,这里头关键怎会不清楚,哪里会是一时不喜作出的决定。

往里头添了一根柴火,喜弟还在发愣,要不是在切菜的招弟用眼角扫了一眼,烧起来的柴火,估计都能烫到喜弟的手。

“姐,你这是有心事?”招弟赶紧塞了几根,更里头些。

喜弟猛然间回神,“也没什么。”喜弟看着的慢了,拿起旁边竹筒伸进去吹了吹。

“余东家那么大的家业,却格外看中咱们这个小铺,你想过是为什么吗?”招弟洗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拿了个土豆继续切着。

喜弟不可控制的低下了头,“这哪能知道,要是咱能想明白了,那咱就是东家了。”

看喜弟不想说这事,招弟连连叹了几个气,却也识趣的不再问。

紧赶慢赶的,总是晌午将饭菜给李威送过去了,李威倒是个实心的,人家给便吃,一边吃还一边夸,还是喜弟跟招弟对他好。

送了食盒回去,喜弟挂念着温家这边,也没陪着招弟吃午饭,赶紧小跑着回去。这个时辰真热,再加上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的,院子里就是长工都没见一个。

等到了自己住的门口,一眼便瞧见,温言煜顶着个大太阳,在台阶上坐着,拉着个脸,就差直接在身上,写上生气两个字!

“这是怎么了?”喜弟好奇的走了过去,不过跑的鞋里都是汗,坐在温言煜旁边,直接脱了放在一边。

“你知不知道,你嫁人了!”温言煜一边嫌弃的看着喜弟,明明想将头扭在一边,却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喜弟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自己的脚,而后拍了温言煜一下,“去里屋里帮我拿双洗干净的鞋来。”

一看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温言煜恼的光瞪着眼,大口的喘着气,手对着喜弟指了几下,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恼的踹了一下喜弟的鞋,嘴里嘟囔了一句,“哪里像个女人!”

喜弟听了这话,好笑的看着温言煜的背影,这么小的年纪,还能知道女人!

喜弟接过温言煜拿的鞋,又指了指在墙边放的木盆,“你给我打桶水晒着,一会儿我洗洗。”

“为什么是我?”温言煜不满的抱怨,可手下却一会儿没停下,拎了木桶就去了外院。

第八十二章 加钱

等温言煜把水拎过来,喜弟才穿上绣鞋,净了手。

刚洗完抬头,就看着温言煜冷着脸,别别扭扭的拿了帕子在她跟前等着。

等了一会儿,看喜弟没动静,温言煜才转过头,却对上喜弟似笑非笑的表情,脸当下变红,“厨屋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端。”赶紧说了句,将帕子往喜弟头上一扔,大踏步的往外院走。

“小屁孩!”喜弟扯下盖在自己的头上的帕子,不由的念叨了一句。

擦了手,便回屋里等着了。

温言煜端过来的时候,菜还是热的,估摸一直在锅里热着,喜弟也确实饿了,拿了白面馍馍狠狠的咬了一口。

看喜弟吃的狼吞虎咽的,温言煜干脆坐过去帮喜弟垂了后背,大约是怕喜弟呛着。

可这就跟你小媳妇似的架势,吓的喜弟砰一下站起来,连着挪了两个椅子,离着温言煜远些了才说,“你正常点,有什么事,直说!”

温言煜本来缓和的神情,这会儿又将脸拉了下来,“你一走一上午,怎么,京城里的那个人,就这么吸引你?吸引的你,连饭都不吃?”

咳咳!

这次喜弟真的咽着了,将白面馍馍往一边一扔,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咳嗽。

温言煜一副懂得表情,好像说,看他说的没错吧,可还是看不得喜弟这么难受,起身要帮喜弟拍一拍后背。

喜弟赶紧摆手,终于缓过这个劲来了,连喝了几口水,才定定的看着温言煜,“你,不会喜欢我吧?”

喜弟问的这么直接,这下该温言煜被唾沫呛着,“你想的美,就你这样的,挨着我都觉得碍眼,我就想着,京城里的人什么时候能把你领走,这样我也可以清静清静。”

温言煜在那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回头看喜弟根本没听,在那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时候还听着有吧嗒嘴的声音。

温言煜心里那个恼啊,在桌子跟前转了一圈,最终没忍不住抬脚踹了喜弟腿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

啪!

喜弟是真的火了,拿着筷子,使劲的照着温言煜扔了过去,吓的温言煜一哆嗦。

“你丫的,再打扰我吃饭,我把你的兵书全给烧了!”喜弟掐着腰,恶狠狠的瞪着温言煜,盯了好一会儿,看他终于闭上了嘴,才指了指外头,“去再给我那双筷子去。”

人家都说,爱发脾气的人,大多都是饿的,想想好像也还有几分道理,看现在就是。

温言煜拿了筷子回来,这会儿却是老实了,不打扰喜弟吃饭,不过却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自个跟自个闹上了。

喜弟也不搭理他,反正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吃着白面馍馍。

良久,温言煜到底没忍住,将生在又凑了过来,“你不在家的时候,那个温言许来找娘了,说定了亲的那边,得知他的遭遇,有些不大高兴,礼钱要多加十两银子。”

听了这话,喜弟眉头便皱了起来,温家是有些家业,可他这一成亲,也不能这么个花法!

虽说,温家下定的银子,人家那边也不说会全部留下,总会当嫁妆再陪送回来,看再如何,嫁妆是嫁妆,不是温家的自个的东西。

喜弟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娘怎么说?”

喜弟这么一问,温言煜又连着叹气,“主要便是,娘心里不舒服,可还是松了口,同意了那边的要求。”

温言煜刚说完,喜弟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馍馍放下,掀起衣角对付的擦了两下嘴,喝的水还在嘴里没咽下,就急急忙忙的起身出去。

“你干什么去,你的汤还没喝。”温言煜跟着站起来,可到底慢了一步,喜弟已经跳着出门。

“我去找娘,不喝了。”远远的,喜弟摆了摆手,走的脚步却就更急了。

到了温母的屋子,喜弟站门口深吸了几口气,等这气息平稳了,才敲门进去。

这个时候,温母还没有休息,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绣针,旁边放着的是,粘好的鞋底。

“喜弟回来了?厨屋里留着饭给你。”温母招呼了一声,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喜弟搬了凳子坐在温母跟前,“已经吃过了。”拿着温母方便的放着的花样子,“娘的手艺真好。”

温母摇头轻笑,“我得算不得好,招弟那丫头才厉害,她做的活,我仔细瞧过,针脚平的很,没个十几年功夫,一般人可做不到她那样的。”

说着,大约觉得一直这么夸招弟不好,抬头冲着喜弟一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东西,今年的冬鞋我给你多做两双,一会儿你看看大小合适不,都嫁人了,一直用娘家人不好。”

给绣线上打了个结,温母又开始绣了起来。

喜弟倒也不客气,挑了双瞧着像自己的,便拿着鞋底在那试。虽说两个人因为这针线活之前还闹过矛盾,可因为郭氏的事,喜弟倒觉得两个人亲近了不少,之前的那些个事事,自不必放在心上。

瞧着大小差不多,喜弟才将鞋底放下,“娘怎么这么早,就做冬鞋了?”

温母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会怎么样,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也不知,言许那孩子,会娶个什么样的回来。”提起这事,温母将手里的活给放下,“你是不是听说了,那边要再加十两银子的事,原本你们将来妯娌两个该一碗水端平的,可你也知道,咱家情况特殊,你受些委屈,莫与她们计较。”

平日里瞧着温母是个厉害的,可心却太软了,明明她自己都憋屈的难受,还得说好话宽慰自己。

喜弟没接温母的话,只是瞧见温母床头放着的账本,也不避讳的直接拿过来翻着,“娘,言许这成了亲,没些日子就是八月节了,这银钱?”

话不多说,温母心里也有数。

只是无奈的摇头,“确实有些紧,不过娘手里头还有个成亲时候的金簪,若真到了用的时候,当了便是。”

第八十三章 我不同意

“娘,我不同意!”喜弟啪的一下合上账本。

经过这些个事,温母也了解喜弟是个厉害的,虽说早已做好了,喜弟会说什么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温母的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这个家,想维持下去总是要有人退步,只要不让那郭氏进门,言许不做的什么出格的事,就当是买个清静了,更何况,娘已经应允了。”觉得话说的有些眼里,温母赶紧拉过喜弟的手,“不过你放心,等进了门,娘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绝不会再是这般放任。”

“娘既然已经应允了,当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可真等他们成了亲,我不求旁的,就求兄弟俩分家,这成亲的银子届时也算里头。”喜弟的嘴巴利索,噼里啪啦的便说了出来。

与其整日里防着,倒不如分开了算完省心。

这道理温母也懂,本来半道来的兄弟,也没什么情谊,更何况庄户人家,但凡是两个儿子的,成亲后大多都会选择分家,她这么做也并不落人口实,被人笑话。

看出温母面上有些松动,喜弟将账本往袖子一放,“娘且放心了,这事便交给我。”

看喜弟风风火火的出门,温母不由的叹息,那起旁边的针线,却定不下心思来。自从郭氏出来,她总是不由的唉声叹息,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提前做冬鞋的原因,她没告诉喜弟,也不知怎的,总觉得,现在不做,怕以后再没机会做。

喜弟拿着册子出门,因为走的急,也没防备厨屋跟前有人,以至于温言煜冒出来的时候,喜弟没有防备,吓的哆嗦了一下。

看清来人,喜弟上去便踹了一脚。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在等你。”温言煜看喜弟被吓的脸色都变了,赶紧堆起笑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喜弟深呼吸了两口,这才缓过来,没好气的扫了温言煜一眼,“过来,正好我有事寻你。”喜弟这边,刚招了招手,温言煜便将头凑了过来。

“想不想要回银子?”喜弟身子站的挺直,却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还能那么些是神秘的样子。

听了这话,温言煜连连点头,就是连眼里的光彩也都不一样了。

腰都弯下来等着了,可却听不得喜弟接下来的话,狐疑的抬头,分明看到喜弟眼里闪过嘲弄。

“你耍我?”温言煜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弟。

喜弟冷哼一声,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人不大,心事倒不少。”

拿回手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不将温言煜放在眼里。

“我比你大!”温言煜急的冲着喜弟的背影是喊了一声,等着话音落了,才觉得,又被喜弟算计了。

这么争论大小,不正是小孩子才在乎的?

最不自然的嘟气,暗暗的咬牙,可远远的望着喜弟,眼底却分明有一丝,笑意。

寻常的时候,温父晌午要是没有急着瞧病的人,都是与温母一同吃午饭的,而今个,喜弟过去的时候,医馆里头几乎没什么人,温父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休息。

看样子,该是来躲温母的。

喜弟轻咳了一声,在一旁收拾药材的长工瞧见了,都起身喊一句,“少夫人。”

听见动静,温父缓缓的睁开眼,瞧着喜弟过来,揉了揉眼睛,虽说还发了迷瞪,可作为公公,在儿媳妇跟前样子还是要端正了,坐的板正。

喜弟先走到温父跟前,“爹在歇着,娘让我过来瞧瞧,晌午饭莫忘了吃。”

喜弟这么一说,倒是让温父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连连的说了句,“吃了,吃了。”

不过,这些日子,因为喜弟对郭氏咄咄相逼,温父对喜弟倒没以前那般好感。

看温父没话说,喜弟面上也不会觉得挂不住,说了句,“那就好。”便走到了账房先生跟前,拿出从温母房里取出来的册子递了过去,“这是娘让我送来的。”

账房先生赶紧双手接过去,可喜弟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隔着帕子捏起旁边放着的,还没有碾碎的干草,在鼻息间闻了闻,“听娘说,一般夏末的时候,便要从下头收些个药材回来?”

话是问的账房先生,先生赶紧走到喜弟跟前,给喜弟仔细的说了起来,“回少夫人的话,一般都是夏末的时候收一次药材,大约是要收七十两银子的,因为夏末大多药材都出土,且成色好,自己晾晒,价格也还合适,到了冬季就只收三十两银子的,至于其他名贵的药材,则碰着了便收。”

既是账房先生回答,银钱的事,肯定也得提出来,至于名贵的药材,便如人参之类,可遇不可求的无价的东西,也就不好说了。

再则说,庄户人大多用不起这样的药材,所以也都不会特意去手。

喜弟点了点头,这也就是说,一年收药材都得要一百两银子,而眼瞅是要夏末了,一气便要拿七十两。

再加上温言许成亲的银子,八月节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喜弟回头看了一眼温父,明显觉得,温父有些闪躲的视线,她却也没继续再问,对着账房先生浅浅一笑,作势便要离开。

只是快要出门的时候,听着旁边碾药材的声音,生生的止住脚步。

温言许就跟寻常的长工一样,穿着是青色的长衫,今个一早喜弟就瞧见他在做活,现在也还忙碌着。

即便喜弟没做过活,可也知道,碾压这种活并不轻快,大多都会磨出水泡,该是学徒做的活。

温言许这个东家二公子这么平易近人,相比之下,温言煜这个不问药理的人,似乎显得,游手好闲了。

喜弟的手指微微的一动,这人,当真是有意思。

脚下也没听着,请在倒了一碗水,放在温言许的跟前,“二弟,辛苦了。”

听见喜弟的声音,温言许浑身一个激灵,不过倒是有自己骨气,愣是没碰那碗水,连个来回话也没说,就跟没听见似得,只管低头继续做自个手里的活。

第八十四章 算账(加上架通知)

温言许这边倒是平稳,喜弟分明用眼角瞧见,温父紧张的都站了起来。

喜弟看了一眼碗里的水,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温言许,脸上没有半分不喜,甚至,挂着淡淡的笑容,出了铺子。

只是,回了院子,喜弟脸立刻沉了下来,总是觉得,这个温言许不简单的很。

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分明瞧见,温言煜在屋门口往外探头,在看见喜弟回来的时候,就跟瞧着了什么怪物一般,吓的赶紧将头收了回去。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好像看着,是别人家的儿子,还有自己的儿子一般,不争气的很。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搭理温言煜,自个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用脚在地上,画着道道。

脚不小心踹到旁边的水盆,看着自己的绣鞋,在水面上飘着晃动,喜弟的脑子一闪,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拍了一下后头的土,又小跑着到外头。

原本在里屋的温言煜,听见动静趴在窗户上往外瞧,一看喜弟又出去了,当时脸色就变了,狠狠的甩下窗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不满给发泄出来。

从温家出来,喜弟直接跑去了客栈,这个事,到底还是要李威帮忙才合适。

到了天黑,喜弟也都没忙乎完回去,吃完饭的时候,温父没过来,原本就少的人,现在就剩下温母和温言煜俩人。

“喜弟还没回来?”拨弄着跟前的稀饭,温母似不过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温言煜紧抿着嘴,连哼都没哼一声。

看温言煜的脸色不好,温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手下将筷子转的更连了,只不顾,叹息声却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

两人无言,正是尴尬的时候,听着外头门响,一抬头瞧见温父进来。

温母还没吃一口的饭,这回儿更觉得没胃口,当下将筷子仍在一边。温言煜对温父本来就是有气,温父这刚一走过来,他便将身子转到一边,连看都不想看温父一眼。

温母也就算了,温言煜这个小辈都敢给自己摆脸色,温父的心里也不痛快,原本还打算说几句好的,这会儿觉得,还是免了便罢。“言许那边,已经定了日子,下个月初六二媳妇就要过门,我想着,到了进门咱俩一人给他们包五两银子。”

原本,温父是打算一人十两的,可今个也听的喜弟问账房,最近开销也确实大,这才改的主意。

温母听了,连连冷笑了两声,“这是什么理由,喜弟进门的时候,一人才包了一百个铜板,大小定和宴席加起来,也才十两银子,言许这头光大小定就得六十两了,这再加上摆宴席什么的,岂不是要小一百两左右,你这一碗水,端的也太偏了!”

被温母这一顿说,温父的脸就更冷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想走的时候,大约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这不是,言许从小都不能在我跟前养着,亏欠他那么多,再说了,言许要迎娶的,是县城师爷家的小姐,那喜弟。”

“喜弟怎么了?”温言煜当时就没沉住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没吃的饭,晃荡的全撒了出来。

自知失言的温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赶紧岔开话题,“今个我瞧见,言许那孩子,两个馍馍都不舍得吃完,还要悄悄的藏起来一个,我问他的时候,一开始他不与我说,后来被问的急了才说来,原来是,孩子惦记着郭氏,也知道郭氏在外头能不能吃上饭。”

想到这,温父还难受的擦了擦眼角,“孩子是个懂事的,说温家没义务养着郭氏,他就将他那一份吃食,留出来便是。”

温母听着这,母子情深的戏码,只觉得,心寒!

郭氏尚还有人怜惜,那自己的,自己的孩子呢,凭白的受这样的委屈?

也许,真的是心硬了,温母只是冷眼看温父热泪盈眶,而后不冷不热的说上句,“这样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在温父欣喜的看向温母的时候,温母的眼神却更加的冰冷,“这算是,弟兄两个分家后,给他们过日子的银子,言许他愿意怎么花,便怎么花!”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温父一听,当时就甩了袖子,手指一下下的,快到甩到了温母的眼窝了去了。

温母很想问问,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狠心,可看温父的表现,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了。

“是啊,我就是这般狠心。”温母冷笑了一声,“分家的事,我今个下午已经亲自跟里正提起,他老人家也觉得我这注意可以拿的,不过,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要不愿意,我可无可奈何。”

明明什么饭都没吃,温母却还是拿起帕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擦着嘴角,“不过,若是闹到外头了,别人也只会说温家,家风不好,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个什么师爷,还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看温母在那还能笑出来,温父的眼睛憋的通红,想也不想便将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斥了一声,“贱妇!”

自然,有温言煜在跟前,温父也不会打到温母,手在半空中的时候,便被温言煜给拦下了。

温言煜心里有气,放下温父胳膊的时候,故意用力的甩开,温言煜到底是年轻力壮,这一甩,愣是将温父甩了五步外,温父的身子撞在桌子上,这才停下。

“好,好。”温父手抖着,来温母与温言煜的身上,来回的指。“钱都是我赚下来,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留给你们母子,我要休妻,休妻!”

声音扯的很高,生怕旁人听不见似得。

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长工们都还没走,听着屋里争吵的声音,一个个都探着脖子往里瞧。

等温父走远,温母终是没受住,身子软了下来,瘫倒在椅子上。

转头看见一脸悲戚的温言煜,温母抬手放在温言煜的头顶,断断续续抽泣的说着,“娘,娘无能,对不住,对不住你。”

第八十五章 下定

“不要这么说,娘不要这么说!”温言煜连连摇头,靠在温母头上,几度哽咽。

喜弟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一副画面,心里一提,难不成又出事了?

尤其是进屋后,看到满屋的狼藉,越发的确定心里所想。

紧走了几步,有心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看这样子,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言煜听着动静,回头扫了一眼,一看见喜弟,一时间脸阴的更厉害,睁大的眼睛更像是要吃了喜弟似得,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喜弟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

喜弟的心咯噔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喜弟回来了?”温母擦了擦眼角,态度也还算温和,这才让喜弟的心松了些许去。

温母招了招手,让喜弟过来跟前,看着是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轻轻的抽动,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在灶上热一热。”

强定下思绪想指上个喜弟喜欢吃的菜,可看着满桌子的浪迹,只能拉长着尾音,一声声的叹息,揉了揉腰身,缓缓的站了起来。

温言煜赶紧伸手扶着,却被温母给拒绝了,“行了,你们先去忙,我自个歇一会儿。”走路的时候,喜弟瞧的仔细,腰杆不直不说,腿脚瞧着也不似之前的利索。

不过是一日未见,竟然能这般显老。

里屋的门关上,却依旧能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温言煜站着门外,一拳头打在桌上,原本就剩下不多的饭菜,这一下晃的几乎是没怎么有好的。

喜弟微微眯眼,视线却落在温言煜的拳头上,桌子上都是盘子,他这一拳头打的那么用力,碎了的瓷渣子都刺到肉里头。

手轻轻的一动,却在靠近温言煜的时候生生的止住,思量在三,还是拉住了温言煜的胳膊,“用些药吧。”

温言煜好像还没察觉,被喜弟提醒后,温言煜才注意到,现在连地上滴的都是血。

温言煜定定盯着那不停往下滴的血,身子动也不动。

喜弟有些用力的拉了温言煜一下,温言煜缓过神来,却用力的甩在了喜弟的手,“不用你管!”恶狠狠的瞪了喜弟一眼,转身便离开。

喜弟也不急着去追,即便温言煜不愿意学医,可生在这样的家里,耳濡目染也会知道些,像这般小伤口,除非不想好,不然自个也能处理了。

夏日里天长,离着睡觉也还早着,喜弟先将这洒落在地上的盘子饭菜收拾干净,免得明日清早这热天饭菜都有了味了。

喜弟收拾好的时候,外头的长工基本已经散了,厨屋的婆子也回去,喜弟挽起袖子来,将盘子都洗了。

晚上回来的急,没落着在招弟那吃点,忙活了这一阵子,肚子里早就咕咕的叫了,从橱子里拿了个凉馍馍,倒了碗热水,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一个。

月亮已经升起,透着些许的凉意,带着一身忙碌的疲惫,喜弟坐在门台上,抬头看着天。

这会儿个,该死的蚊子,还是那么多,原本想难得自个安静了,也学着那些个文人墨客,欣赏欣赏月光,谁知,被咬的只能不停的跺脚。

喜弟也只能先回自己的屋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喜弟一眼便看见,晒在台子上的绣鞋。

出门的走的急,根本没来得及洗,喜弟看了一眼屋子里头,除了温言煜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做。

“可安歇了?”刚准备进门,听着后头有人说话。

回头,看着温言许站在拱门外,正看着自己。

喜弟左右瞧了一眼,四下并没有旁人,那就真的与自己说话,手放在腰间,难得这么懂礼数见了个礼,“这么晚了,二弟可是有事?”

温言许手动了动,月光下,瞧着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思量了良久,似是才下定决心,直挺挺的抬着身子,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我这个人素来恩怨分明,长辈们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评论,可今日对嫂嫂的态度,是我不对,在这里,给嫂嫂赔罪了。”

温言许跟温言煜不一样,长的便是那种斯斯文文的样子,如今煞有其事的弯腰道歉,倒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二弟多想了。”常言道,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道歉,喜弟自不能摆脸色。

“不管如何,言许心中对嫂嫂心从感激,从今以后,在这温家大院里,言许必然将嫂嫂当成,出了爹之外,唯一的亲人。”说着,还不忘抱了抱拳头。

将想说的都说了,温言许也没再多言,便朝外头走去。自始至终,却始终未踏入拱门半步,即便是,瓜前月下,也绝对不会让人说的什么,闲言碎语,挑出什么毛病来。

喜弟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正想着的入神的时候,突然间被人猛地一拽胳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回头一看是温言煜黑着个脸,也不说话,就那么生拽着喜弟进了屋子。

“没想到你还挺有男人缘的,我还真小看了你!”一进屋子,温言煜好歹不说,用紧剩的理智,先将门给关上了。

喜弟却揉着自己胳膊,温言煜的力气那么大,估计这么拽着,胳膊都得青了。

温言煜看喜弟一句话没说,伸手就想推喜弟一把,可看着喜弟揉着胳膊表情些许痛苦,愣是在碰到喜弟跟前,生生的转了方向,又换成拳头,打在喜弟旁边的门框上。

刚才的伤口还没清理,接着又来了这么一下,就是温言煜这个汉子,也都能听见他在那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本以为喜弟会看他一眼,谁知道喜弟连头都不回的,温言煜的气没地方撒,只能一脚脚的踹向旁边的桌子。

喜弟终于回头了,不过却没有看温言煜,而是进了温言煜的书房,不一会儿手里头抓了一把棉花出来,一边走一边塞在自己的耳朵里,径直进了里屋!

砰!

甩门的声音,比温言煜的踹桌子的声音还大。

温言煜这下,更是上火,就跟脚面上长的不是肉一样,一下比一下用力!

可桌子都被他踹断了一条腿,可喜弟不说出来看一眼,连吱都没有吱一声。

温言煜这是越踹心里越堵,在地上转了一圈,还是一脚踹开了里屋的门。

看见喜弟闭着眼睛,在床上舒服的躺着,心里的头便愈发的不痛快,甚至想也不想,直接去扯了盖在喜弟身上的被子。

原本是想扯了被子把喜弟给拽起来,没想到一扯开,竟然看见喜弟的身上只穿了里衣!

当时,温言煜手一松,脸憋的通红,“你,你。”手指这喜弟,言语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喜弟懒得理会温言煜,伸手去扯薄被,将自己身上盖好。

温言煜这边,一看到喜弟动弹,赶紧背过身子去,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头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喜弟撇了撇嘴,这衣服跟寻常的里衣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喜弟嫌热,把袖子给剪了罢了,反正俩人都熟了,喜弟才没那么多顾忌。

听着喜弟在床上淅淅索索的声音,温言煜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等听着身后没动静了,温言煜一头栽进被子里头,再也没敢伸出来过。

床头烧到头的烛火,发出兹拉的声音,火焰跳动变的忽明忽暗。当窗间的缝隙,吹进些许微风,趁着风劲,烛火终于冒出了一条舞动的黑烟,将尴尬归于平静。

捂在被子里的温言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汗,觉得像是耗尽了力气,懒懒的倒在枕头上,却又忍不住朝喜弟那边看了去。

黑色掩盖了他所有的心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表现的这般心安理得。

月光撒进屋子,眼睛渐渐的习惯了黑暗,床上的影子,也愈发的真切。

均匀的呼吸声,清晰的传进温言煜的耳朵里,没想到喜弟睡的这么快,想想,这一日,大约是累了。

温言煜抓了抓头发,却觉得,屋子里越发的燥热,没忍住扯开领口的地方,明明是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嘴间不自觉一声连一声的叹息。

喜弟在床上突然翻身,吓的温言煜赶紧躺好了,闭着眼睛佯装熟睡,可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良久,床上又没了动静,温言煜的手动了动,终是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喜弟。

“说吧,今儿个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喜弟突然开口,吓的温言煜惊坐而起。

月光下,喜弟的眼睛明亮闪烁,却没有一丝惺忪的睡意,“你,你不是睡了吗?”

喜弟干脆起身坐着,“若不让你冷静下来,你会好好说话吗?”

被子从喜弟的身上滑落,只将盖在了腿间,温言煜好不容易转过的头,瞬间又扭了过去,也幸好天黑,掩盖了他连脖子都红了的窘迫。

不过,终还是将晚上发生的事,说了清楚。

喜弟忍不住皱眉,没想到温父竟然连这么狠的话说了出来,若是凭气节,喜弟说不定还能赌气劝着温母和离,也不给温父休妻的机会。

可是,温母一直管着温家,温家能支撑到今日,绝对有温母的功劳,说喜弟势力也好,贪财也罢,喜弟还真不愿意,将温家,拱手相让。

手轻轻的敲着床板,心思百转千回,仔细思量。

说到正事上,温言煜总算敢看喜弟一眼,“我劝你,以后离着温言许远一些。”

“为何?”喜弟微微挑眉,似有些不解。

这么一说,温言煜接着就跳了起来,在他看来,喜弟这么聪明的人,竟问这般愚蠢的问题,莫不是也被温言许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迷惑了?“为何?你也不想想,就郭氏那样的货色,能教出多好的孩子,打从他进了这个院子,不停的给爹上眼不说,单就这一次。”

温言煜的手指一下下的甩在门外,“今个夜里家中长辈刚争吵了起来,他若真的别无他意,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门外,更不会,明明看到了我就在门口站着,还要与你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既然看明白了,为何还这般生气?”喜弟软软的甩了一句话,愣是将温言煜冒起的三丈火给压了下来。

喜弟整了整被子,终于又可以躺了下来,“正好,我手头上有些个事要你帮忙,明个一早你早些起来,直接去招弟那边,帮忙做些活。”

温言煜原本伸着耳朵,看喜弟心里有数,还想着问问喜弟有什么打算,没想到喜弟竟然随意的甩了这么一句话。

温言煜愣了片刻,“你就不想说点旁的?”

被温言煜这么一提,喜弟还真有话要问,“你手底下还有没有银子,最多能拿出多少?”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温言煜出门带的都不是铜板,是碎银,想来手底下多多少少有些己用的东西。

却不想温言煜的脖子又锁了回去,低声的说句,“十两。”

这个数对于温家是医馆的少东家来说,并不多,当时手里面拿银子出来,无非是对温母决定让他成亲心里不满,故意折腾些个动静罢了。

这个数,确实比喜弟预期的要少,不过,倒也不影响成事。

温言煜还坐着等,可好半响不见喜弟说话,一下喜弟这次真的睡了,话不说清楚了,将他吊在这自个难受,越想越觉得憋屈。

“醒醒,醒醒!”温言煜是越想越觉得不得劲,接着又爬到床边,推了喜弟几把。

喜弟刚睡着,被人吵醒了,火气自大,尤其是温言煜嘴里不停的念叨,喜弟扬起手,照着温言煜的脸便是一巴掌,“闭嘴,白看了那么都兵书了,声东击西都不知道?”怒瞪了温言煜一眼,接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温言煜被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是懵的,最让他反应不过来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喜弟这样,稀人的紧。

手放在自个的额头上,试了试并不热,接着又搓了搓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其他,总之脸是烫的。

如此,那大概真的有些不舒服。

喜弟这边,在背过身子的时候,就已经醒的清明的了。

也是被刚刚那一巴掌吓了一跳,温言煜就算现在家里出了变故,可也算是从小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的人,怎么会由着女人打自己。

心思百转千回,想了许多种应对的法子,却没想到,温言煜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乖乖的退回自己的地方歇息去了。

这次,该换了喜弟睡不着了,甚至到了温言煜传来细微的鼾声的时候,脑子里反而更加清明。

一直过了三更,喜弟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天边已经大亮,而地上的温言煜已经起来,被子叠的方正,放在床上靠墙的地方。

想想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喜弟也不敢耽搁,轻揉眉心,觉得头轻快了些,赶紧穿上衣服。

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铜镜跟前的一个小木盒,喜弟打开一瞧,里头放了不少碎银,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是有十两左右,想也是温言煜寻出来的。底下压了一张纸,上头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字,“我去了。”

喜弟忍不住摇头,可也说不上为何,唇间愣是勾起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末的清晨,带着些许的清爽,喜弟起身先去了温母的屋子,温母还跟昨日晌午一般,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坐着针线活。

原本,喜弟想宽慰温母几句,可正好前头的账房先生过来,有些话又说不得。

“夫人,东家老爷今一早就传话了,要账房拿出四十两银子,给言许少爷准备大定的东西,您看?”账房先生将账本小心翼翼的捧在温母的跟前。

如今温家两个当家正闹脾气的时候,为难的却是下头的人,按道理说,温父才是温家当家男人,他既然吩咐了,账房先生就得照做。

要是光拿银子也就算了,可那准备下定的东西,到底都是女人的活,他一个成日只与药材打交道的人,哪里能揽下这活。

再则,他也是温家的老人了,这么都银子拿出去娶媳妇,总是觉得荒唐,心里也有私心,希望温母能想想法子。

温母冷着脸,就是连喜弟也都不看,“既是他吩咐下去的,你寻他便是。”

一句话堵的账房的先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捧着账本手颤了颤,“这,内院的规矩,一直都是夫人做主的。”

喜弟在旁边看温母的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原本是想要劝一劝温母的。

这边账房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话原不该我这个外人说,可跟着东家这么多年了,做不到眼见温家被人折腾却闭口不言。”账房先生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外头没有人听着,顺带着赶紧将门给关上了。

抬头,看了喜弟一眼,赶紧又将视线给收了回去,“这些日子看少夫人也是要强的,少爷跟前有少夫人提点,想来日后,前程无量,可前提是,您必须还是温家夫人。”

最后一句,尤为说的点子上。

温言煜以后如何,谁都说不准,可现在,他功不成名不就的,说到底还是要指望温家。

喜弟是有本事,温言煜是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靠着女人吃饭。

这般情形,温母愈发觉得心凉,这么多年的付出,临了了却落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最后还得要看外头人生养的孩子的眼色。

喜弟看着温母表情有些松动,赶紧接过账房先生的账本,“先生说的对,您受委屈了,可作为温家的当家主母,您也只能,以温家的脸面为主。”

就算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喜弟也得寻个台阶让温母下来。

温母抬头看着喜弟,嘴唇不停的抽动。喜弟无声叹息,她自然知道,接过这账本,温母的心里该有多难,“您且放心,一切有我。”

看温母情绪稳定了,喜弟才寻了个理由出去,不过出门的时候,不忘将门敞开。

如今这院子里不太平了,她可不想让一些个别有用心的,再传得什么风言风语出来。

出了屋子,喜弟直接去了厨屋。

厨屋的婆子,正忙活着捏窝窝头,一看见喜弟过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少夫人,您怎么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老婆子给做。”

经过上次的事,厨屋的婆子,对喜弟的态度,自然热情的很。

喜弟连连摆手,将一头的衣角别了起来,“今个没什么事,过来给您帮忙。”

一听喜弟这么说,婆子的脸色都变了,喜弟要真有心做这些个事,打从一成亲的时候,就该过来瞧瞧的,赶紧凑到喜弟跟前,指了指温母屋子那边,“听说咱家最近有些个事,是不是我村上的那些人,不能再继续做了?”

喜弟的眼神一闪,看来下头的人已经传开了,不过是瞬间,喜弟掩下了情绪,“您这想的多了,娘定下的事,自然不会变。”

提起这事,喜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今个言煜出去的早,我想给他做点顺口的东西。”

这么一说,婆子便即可明白,瞬间笑的脸上的褶子皱的满满的,“这哪能您动手,交给我这个婆子便是。”

说着,转身取了个盆,从瓮里头抓了一把大枣出来,“少爷打小就愿意吃这一口,您的手金贵,做不得这些粗活。”

厨屋婆子既都这么说了,喜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干脆拿着小马扎,坐在灶堂跟前,与厨屋的婆子说说话。

这边难得有人与婆子说几句,婆子更是滔滔不绝,念叨起来没个头,自然都是温言煜小的的时候事情,喜弟倒也愿意听上几耳朵。

“等着分饭的时候,都给二弟那,送俩窝窝头。”等窝窝头上了蒸笼后,喜弟突然来了一句。

“啥?”婆子觉得定是自己听错了,下头人看的明白,夫人远离跟言许公子那边,已经算是,水火不容了。

喜弟起身,接过婆子的笼布,帮忙围在蒸笼边上。

“听人说,二弟为了给郭氏攒口饭吃,从自己的口粮里头省。咱家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公子口吃的。”喜弟将笼布都包好,不去理会旁边,在一边洗了洗手。

厨屋的婆子,将笼布交给喜弟,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双眼无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着喜弟洒水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到喜弟跟前,“那,那这意思是,夫人认了郭氏那女人了?”

看婆子一脸紧张,喜弟拍了一下婆子的手,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咱们都是跟那女人有仇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进来不是?”

这一声咱们,更是让婆子脸色一变。

到底她跟这院子里其她人不一样,万一真的郭氏回来,第一个一定是拿她开刀。

喜弟从袖子里拿了一个铜簪子放在婆子手上,“且放心了,娘绝度不会亏待这些跟着她的老一辈的人。”

“这,这可使不得。”婆子垫了垫分量,顺势便要退回去。

喜弟赶紧将婆子的手给按住了,“家里的二儿不是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了,这东西就当是东家给你定儿媳妇用的。”

话说到这份上,婆子自也不能再回绝,将簪子放在衣服的兜里,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您且放心,以后但凡是有用得着我这个婆子的地方,您只管吩咐便是。”

喜弟笑着摆手,“这就客气了,行了,我不在这待着了,光惹的您掉泪了。”将衣角一放下,头也不回的走到外头。

婆子看着喜弟的背影,手里将东西簪子紧紧的攥着,这簪子打的长,别头发用既紧也好看,想来也得要十几个铜板才能得来了。

喜弟这头,从厨屋出来,却没去寻温言煜,而是又去了库房,长工们已经在忙活了,不出所料,今个温言许也还是早早过来帮忙。

喜弟靠在一边,看着拿起架子上摆满了药材,喜弟眯着眼睛,享受的闻着药香的味道。

“二少爷您慢点。”突然听见,长工紧张的喊声。

喜弟猛的睁开眼睛,看着温言许被一个长工扶着,旁边放着一个要笸箩,药材已经撒了一地了。

“您可别忙活了。”温言许还想蹲下去捡,跟前的长工赶紧将人给拦住了,“这崴脚可也不是小事,闹不好一会儿得肿起来,您先在旁边歇着,一会儿给您熬了红花水揉揉脚。”

喜弟紧紧的抿着嘴,这人啊,还真是一天一个样,昨个这些人瞧见自己,眼巴巴的打招呼,不过一夜过去了,瞧瞧现在,一个个光围着温言许打转。

喜弟定了定心绪,若无其事的朝温言许走了过去,“二弟这是受伤了?”

左右听见喜弟的声音赶紧让出路了,低着头与喜弟打了声招呼。

喜弟没理会紧接着又说了句,“二弟喜事将近着实不吉利。”轻轻摇头,“不过二弟的医术那是连父亲都称赞的,想来也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温言许听着喜弟阴阳怪气的调调轻轻拧眉,“嫂子说差了,不是我自己的喜事,是咱们温家喜事将近。”

那一声咱们,咬的格外的重。

喜弟抿嘴一笑,朝温母的院子里望了望,又抬头看了看时辰,“行了都围这么多人做什么,还不去前头请父亲过来看看。”

长工本来站在也浑身难受,喜弟给他们一找借口,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就剩下温言许跟喜弟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的站着,“嫂子这是有话有跟我说?”到底是温言许没沉住气。

喜弟惊讶的看着温言许,“怎会?”

随即轻笑一声,“就是有话,也得等那未来弟妹进门同你们一起说。”

话说间,温父一手拎着医药盒子,一手撑着腰,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这是怎么了?”边说边去脱温言许的鞋子,完全无视了站在一边的喜弟。

不过温父的样子倒是让喜弟吓了一跳,心思一动估计八成了温言煜闯的祸,昨天温父把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他一直着急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有爹照看,那我便放心了。”喜弟轻咳一声。

本来一个大男人无非是崴了一下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温父拿了狗屁膏药出来给贴上便是。

看喜弟往后退的时候,温父赶紧将人给叫住。看了看在忙活的长工,又不好意思支走人家,而他一个当公公的有不能跟媳妇站的近了。

想了想只能把话说的隐晦点,“喜弟啊,打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你是个聪明的,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一家人该怎么相处?”

“爹的意思是要我劝劝娘?”听话听音,喜弟一下子就听出他的意思。

倒把温父闹了个大红脸,吞吐吞吐的说,“那,那你要是,其实也可以。”

喜弟看温言许听的入神,先提醒了句,“二弟,小心膏药掉了。”

温言许赶紧收回探究的目光,喜弟这才重新看向温父,“爹也太抬举我了,婆母哪能听我一个新嫁妇的话。”

温父在一个晚辈跟前碰了一鼻子的灰,胡子都气的动起来,“都被你娘教坏了。”拎起药盒三步并作两步走,大概是疼的撑不住,不一会儿就更螃蟹似得,横着移动。

把温父气走了,喜弟却始终没有走的打算,喜弟不动温言许也坐在台子上不动。

一直等到账房先生出来,喜弟才迎了上去。

喜弟刚才给账房先生解了围,账房先生对她是格外恭敬,远远的就开始抱起拳头。

账房先生以为喜弟要问大定的事,捧着账本就要递上去,却被喜弟又给推了回去,“娘的身子不好,收药材的事我想帮着娘忙活忙活,一会儿还得劳烦先生帮忙将要进的药材,每种封上一两给我瞧瞧。”

“原是这事,少夫人放心我一会儿便能办好。”账房说着将账本卷起来大兜里一塞,卷起袖子就去看刚拿出来的药材。

喜弟安顿好便要抬脚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别有深意的看了温言许一眼。

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招弟这边的铺子还没开门,不过院子的大门却是打了,里面乒乒乓乓的听了有不小的动静。

“李威哥,姐夫。”招弟端着茶碗,在旁边着急的喊着,连喜弟进来都没察觉。

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的堆了很多木头,李威跟温言煜就这么跳下跳下的打斗。

喜弟拍了一下招弟的肩膀,“他俩这是怎么了?”

招弟吓了一跳,一看清是喜弟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得,赶紧用力拽着喜弟的胳膊,“姐,快让他们住手。”

喜弟抬手指了指,倒没着急去叫停,“这,他俩怎么会闹到一块去的?”

招弟急的跺脚,可现在还是耐着性子的解释解释。

原本喜弟让温言煜过来帮忙,他跟李威俩人一开始配合的挺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李威就聊起余东家了,从那开始温言煜就阴阳怪调的说话。

说着说着,俩人就打了起来。

喜弟若有所思的看着温言煜,回头先去把大门给关上,莫让别人听见了。

回来的时候招弟以为喜弟总算是要阻止俩人,没想到喜弟抓了把瓜子跟看戏似得在旁边看了起来。

招弟着急的催着,喜弟反而轻飘飘的说了句,“等他们累了,自然就歇息了。”

“饭做好了吗?”喜弟突然冒了一句,招弟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才开始点头,“已经做好了,腌了点包菜,做的窝窝头。”

“嗯,我们回去吃。”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眼神却一直盯着俩人看。

功夫这东西她肯定不懂得,反正看着那俩人你来我去的倒是热闹。喜弟就那么一直等着,等到温言煜终于将李威压在木头上。

“我舔着个脸求你俩帮忙,你俩也好意思在这耍开了?”喜弟上前拽起了温言煜的胳膊,“这东西最多三日就得做出来,你俩好歹不说掂量掂量!”

喜弟一边念叨,一边扶着李威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李威冷着脸,一生气的时候刀疤里的肉好像都往外翻,格外渗人,粗笙粗气的说了句,“谁跟他在耍?”

“这便奇了。”喜弟惊讶的瞪着眼睛,“不是在耍难不成你是认真的?”又指了指温言煜,“认真的被一个黄毛小子打趴下了?”

李威这才反应过来,当时脸憋的通红,“谁说,谁说我是认真的了,我就是陪着这小子耍耍!”

“招弟妹子,饭菜做好了没,饿死我了!”这个地方李威是一会儿都不想多待,寻了个借口一溜烟的跑进屋子里。

对着李威的背影喜弟暗暗摇头,余生那个油嘴滑舌的人,却找了一个笨嘴笨舌的人实在的人在跟前跟着。

正想的入神,被温言煜在背后推了一把,喜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怒瞪回去却看温言煜冷着脸一言不发,抬起两条胳膊跟个木桩似得一动不动。

等了好一会儿喜弟没动静,温言煜沉不住气的喊了一声,“给别人挺有眼力劲的,不知道过来给我拍拍?”

大约也是察觉自己说的太白了,温言煜将胳膊用力的放下,“算了,指望不上你。”

看温言煜要出门,喜弟跟招弟招呼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刚才你太过莽撞了,这里毕竟挂名余记,你这样是让招弟为难。更何况,余东家于我有知遇之恩。”两人并排走的时候,喜弟忍不住说了句。

温言煜猛的停住,“我看不只是知遇之恩吧?”

接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们什么恩情与我有何干系?”

“不,还是有关系的,你俩真有什么不是给我难堪?”自言自语的念叨,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接着猛的抬脚,大踏步的往前走。

喜弟在后面没憋住轻笑出来,“我原来还想着,就你这样的脾气要是从军不知道得受什么罪,现在看你身手不错,应该也吃不了大亏。”

习武的人大多耳聪目明,喜弟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都传到温言煜的耳朵里。

好像在一瞬间,温言煜心里的一团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脸烫的火辣,堂堂七尺男儿,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到了大门外,才敢露了半张脸回头看喜弟,“你刚才可是在关心我?”

“啊?”喜弟没防备微微的张了张嘴,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轻笑出声。

出来的时候走的快,喜弟的脸颊透着红色,这么一笑,眼睛明亮如星辰明月,鬓角有一缕头发落下,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温言煜看的痴迷,身子却觉得越来越热。

一阵陌生的却不反感的冲动,在心头酝酿。

酝酿着,不由自主的盯着喜弟唇间娇艳的红色。

猛的一拍自己的脸,他这两日是怎么了,莫不是魔怔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脸一白赶紧跑回屋子去。

喜弟噙着笑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账房已经准备妥当在院子里等着。

虽说一种药材就一两,可都加起来也是挺大的一包,“费心了。”喜弟客气的说了句。

原本账房先生是要出门的,可朝温言煜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便说道,“少夫人也别怪我多嘴,少爷被娇惯着长大,脾气冲,可却没什么坏心眼,以后的日子少夫人多担,提点提点。”

本来要说担待,可惊觉这话不是他这个身份能说的,硬生生的改了口。

跟温言煜接触这么久,他的脾气喜弟也摸个差不多,“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言煜是昨个的火气还没发泄出来,我常劝着他,不会让他闯什么祸事。”

喜弟估计账房先生是看见刚才温言煜脸色不好,便说几句宽慰他的话。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这样也就放心了,本来还想推心置腹的说说这事确实是温父做的不厚道,又觉得在新妇面谈论长辈是非,失了下头人的本分。

“言煜有先生这么真心的为他好,也是他的福气。”该说的说完,账房先生本该回去,可喜弟又重新寻了个话题。

“不敢当,不敢当。”账房先生赶紧低头抱拳。

“温家的事情先生心如明镜,若先生真心为言煜好,我有一事还要求先生。”看四下无人,喜弟直接对着账房先生一福。

账房先生哪敢硬受,腰都弯的快折断了,“言重了,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

喜弟也不客气,左右的扫了一眼,正好看见石门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喜弟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单手虚扶了一下账房先生,“只希望先生帮着准备二弟定礼的时候,若遇到什么事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有瞧见。”

账房先生本来顺势要起来,被喜弟这么直白的话吓的动都不敢动一下,额头的上的汗也直流。

喜弟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便是。

账房先生一直低着头,好像不看喜弟他就能躲过这么棘手的问题一般,一直到腰实在是撑不住,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总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定。

“若是先生为难,今日的这话就当我从未提起,先生往后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左右今日也没人瞧见咱们。”喜弟说完毫不留恋,立马扭头就走。

她这一说,账房先生才想起来,赶紧左右的瞧瞧。

却也诚如喜弟说的一般,四下无人。可也说不上为何,心里砰砰的跳,总觉得不安的很。

“少夫人留步!”权衡一二账房先生咬牙喊住了喜弟。

虽说喜弟现在提的要求简单,可是一旦应了喜弟的话,便就是站在喜弟这头的。

下人掺和东家的是非,弄不好可是要引火上身。

可喜弟提醒的是时候,现在看着是没人,可挡不住隔墙有耳,就算他现在小心翼翼的防备,万一喜弟事成,那人也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就算,他发现了喜弟的行为,加之告诫,可决对狠不下心来将喜弟的行为告到温父跟前,这样一来也始终是包庇,新贵人上台,他也落不得好。

更何况他本来也瞧不上,郭氏那下贱的做派。

既然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倒不如现在就站好队,也不至于白活一场。

见账房已然松口,喜弟自也没有再多言的必要,这冲着账房先生微微点头,便就继续往回走。

经过温母院子的时候,往屋里瞧了几眼,看见温母还坐在凳子上做她鞋,总是无奈的摇头。

厨屋的婆子看见喜弟热情喊了一声,她们回来晚了下头的长工已经吃完饭,婆子专门给喜弟的饭留在锅里。

“少爷的饭刚才已经端走,我怕拿出去凉了一直给少夫人留着。”拿着笼布垫了垫将锅里的瓷碗端上来,在放下的时候赶紧烫的拽耳朵。

喜弟看了一眼,走的时候她还记得,别人都是蒸着吃的,到她这却是几快油饼。

厨屋婆子有心巴结,喜弟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倒了声谢放在笸箩里端了回来。

原本以为温言煜也得在堂屋,没曾想空荡荡的也没个人,喜弟狐疑的朝里屋看了一眼,依旧没人,喜弟轻轻拧眉,不过肚子饿的叫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先开吃再说。

用筷子将油饼一掀,没曾想内有乾坤,下面压着一碗猪肉炖粉条,油乎乎的看着也做的挺好。

喜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能吃,厨屋婆子做荤菜的手艺不错,尝着不比外头楼里的差。

吃饱喝足喜弟靠在椅子上挺着肚子,听着门吱丫一声,才看见温言煜从书房里出来,不过经过堂屋的时候,温言煜不看喜弟不说,还一直背对着喜弟横着走。

喜弟看着别扭,一拍桌子顺势站了起来,听见动静温言煜吓了一跳,直接跳着高跑了出去。

喜弟本想喊一句慢点,话还在嘴边没出去,就听哐当一声,温言煜一头撞在了门上,身子跟着晃了几晃。

“急急忙忙的这是有狼追你?”喜弟无奈的走过去,作势要扶着温言煜坐下。

温言煜这边突然抬起了手,“你别过来。”吼了一声吓的喜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温言煜看着喜弟,吃的满是油的嘴晶莹透亮,温言煜忍不住想走过去,可理智一恢复吓又跳了出去,倒觉得喜弟是洪水猛兽一般。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着温言煜,摇了摇头把桌子一收拾送回了厨屋。

温言煜去招弟那帮忙,喜弟在这帮着温母着手定礼的事,很多东西都得要去外面采买,这事也自然落在了喜弟的身上。

不过得了空的时候,喜弟还是会去瞧瞧招弟,这次温言煜跟李威是没什么事,不过喜弟很明显的感觉到,温言煜在故意躲着她。

白天也就算了,到了晚上本该陪着温母一起吃饭的,可温言煜那边说了句,“今个累了。”给自己端了点饭菜回屋里自己吃去了。

温言煜不在跟前,温母强撑着的精神一下子泄了下来,“我听人说,今下午你爹说腰疼,都没去医馆坐诊。”

说这话的时候,温母含着眼泪。

温父的身体是因为温言煜在弄成这样,他这么拿乔无非也是在威胁温母不要多事,要是让外面人知道温言煜连生父都打,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说完又觉得失态,温母赶紧擦了擦眼角,“瞧我,怎又这么想不开?”

终于撑了个笑容,“我这该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没曾想做起女工来比年轻的时候还要顺手,明个你拿来个单衣样子,我给你做几身冬衣。”

“这个不急。”喜弟不忍心看温母这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赶紧把话题岔开。

估计温母现在也没什么食欲,便往温母的碗了舀了点稀饭,“娘,咱们吃完再说。”

“是呀,吃饭天大,我怎忘了。”温母笑的又如当家夫人的范,只不过稀饭往嘴里刚放了一口,温母就受不了的吐了出来。

拿着帕子将桌子擦了擦,温母也没缓神,拿着碗,和着眼泪继续往嘴里塞。

“娘,算了,不想吃别强迫自己。”喜弟赶紧去抢温母的碗。

温母抬头看着喜弟,一双眼睛通红,慢慢的推开喜弟的手,“不吃我这身体就垮了,有我在这给你们撑着,不至于,不至于叫她人母亲。”

越说眼泪落的更欢,“其实我死了也好,温言许怎么也都了守孝三年,三年不能成亲。”

说完又接着摇头,“不,我还不能死,他对我已然没有夫妻情分,万一不过流言蜚语接着迎娶郭氏进门,温言许自然不用守孝。”

想到这里,温母继续跟自己碗里的稀饭作战。

喜弟难受的转过脸去,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她今日能抢了温母的碗,可还有明日后日。这么多少吃上一口,温母多少还能有点精神,若是难受就一直饿着,就算没旁的事,饿也得将人饿出毛病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温母吃这顿,食之无味的饭。

不过喝了半碗稀饭,就听着温母在那不停的是返咯,手还无意识的揉着心口的地方,估计是胃不舒服。

将饭菜收下去,喜弟没先回自己的屋子,想着去前头医馆拿一些顺气的草药。

医馆的门现在还在开着,不过这个时辰已经没什么人,温言许坐在温父的位置,翻动着医书看的认真。

喜弟突然停住,定了定思绪才又重新进去。

“二弟不是刚崴了脚,怎么不好生歇息,又出来做活?”喜弟清了清嗓子,一边说一边一边朝放草药的柜子前走去。

随手指了指放柴胡,枳壳,醋香附,白芍,炙甘草,延胡索的盒子,“给我配两副出来。”

听了这个药方,温言许猛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开的这方子?”

喜弟扫了温言许一眼,“怎么,如今自家拿药还得与二弟禀报,您上有长兄母亲,现在就端着未来接班人的架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温言许才知自己着急了,轻咳一声对喜弟抱了抱拳头,“嫂嫂误会了,嫂嫂大约有所不知,这延胡索虽能止痛,可系出罂粟,虽本草纲目记载此药与罂粟不同,并未有依赖幻觉等效用,可父亲用药谨慎,若无必要鲜少开出延胡索这味药来。”

“更何况,这方子看似是治腹胃疼痛,可又加了顺气的药。胃疼这东西分为几种,一般的大夫大多会开陈皮之类的药,若非行家,开不出这么精细的方子,所以言许这才好奇,究竟嫂嫂跟前有怎么样的能人?”

经过温言许这么一分析,连旁人都好奇了。

喜弟出生在温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普通庄户人的闺女,自然不会认识什么高人。

而天下人都知道温言煜打小厌烦医术,定也不是他。

喜弟倒也没想这么多,她本只是妇科大夫,不过是学医的时候对普通的病症有一点了解罢了,谁曾想到这竟然成了精细的方子。

只不过听了温言许的话,喜弟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常听人说,夫君不学无术,不曾想原来是公爹的要求太高。”喜弟点头浅笑,正好长工将药包好,喜弟顺势拎到手里。

只是在经过温言许的时候,还不忘说上句,“二弟以后还要继续看医书,他日说不定也能是这般,随口便开出精细的房子来。”

这话在温言许眼里,分明是就是在炫耀,可即便如此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指间的愤怒转移心口燃烧起来的怒火。

回去的时候温母屋里已经灭了灯,不过喜弟心里明白,温母哪能睡的着,从厨屋里拿了熬药的砂锅,先把汤药做上。

等着慢慢烧开,喜弟腾出手才回去找温言煜。

还跟早晨一般,温言煜不再堂屋和里屋,喜弟直接转头走向书房。

砰的一声,一脚踹开!

书房里没点灯,眼睛没适应这乌漆嘛黑的屋子,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

“你做什么?”果然温言煜在这里待着,紧张的起身连带将椅子都给碰倒了。

不过倒也算是反应快,赶紧用跟前的火折子把烛火点起来。

烛光跳动,就如同温言煜现在的心,总是在喜弟跟前没法平静。

“那,那个有是吗?”对上喜弟的目光,温言煜说话都结巴了。

喜弟却冷着脸,“一个人缩在这地方,难道你没话同我说?”

被喜弟逼问的心慌,温言煜扶着桌子想坐下来先定了定思绪,却忘记椅子已经被他碰到,这一坐闪过整个人往后仰去。

在喜弟跟前丢了人,温言煜连脖子都憋红了。

也不敢喊疼,赶紧站起来清清嗓子,“父亲如今是不念半点情分,连医馆都交给言许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如让娘离开,省的终日以泪洗脸。”

温言煜虽然一整日都在招弟院子待着,可出来进去路过医馆的时候,总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瞧一眼。

在看到温言许坐在温父的位置上的时候,心里头也憋的厉害。

喜弟冷哼一声,他说的简单,真闹到休妻的份,七出的罪名总会想出一个落在温母的头上。

再则,温母操劳了半辈子,让人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能咽下那口气?

这耍心思的事情,到底还是得她来做。

“过来。”招了招手让温言煜离自己近些。

温言煜低着头过去,心却就跟要跳出来似的,耳边是喜弟轻言轻语,女儿的香味一阵阵的传来,温言煜脑子嗡嗡的,根本就没听清楚喜弟说的什么。

“快去!”还是喜弟推了他一下,让他脑子清明了些。

“去?去什么?”温言煜一脸疑惑,气的喜弟跺脚,又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遍。

温言煜偷偷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脑子清明一些,这才听清楚喜弟说的什么。

赶紧去拿喜弟放在枕头下面的东西。

这会儿功夫温言许八成还在医馆里,就算瞧见了温言煜,他也只会当成温言煜故意在他面前晃荡,反而不会疑心什么。

温言煜出去后喜弟也没闲着,来回的照看药草,等着熬好了端着药碗去了温母的屋子。

如喜弟料想的一般,温母自然没睡,靠在床头正暗暗落泪。

吃完药的时候,温母不自觉地念了一句,“你说这人为什么要长心,莫不得就是用来伤的?”

喜弟也答不上这话,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即便告诫自己心冷,一心一意的想着要什么,可终付出过感情,心里面的滋味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几日喜弟忙的很,不仅温家的事要张罗,招弟那边也得照看着,东西做好了,还得跟招弟研究着好用吗,而且要赶出足够的量来。

现在不说喜弟,就连招弟的眼下都是淤青一片。

终于到了下定的日子,长工们一早把木工紧赶慢赶的红木箱子摆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算计下来,得有五十八抬。

上头绑的红布都是从镇上找的,儿女双全有福气的妇人绑在上面,及其的讲究。

上面盖着的绫罗缎子,也都用的上好的。

四十两银子花出去,果然是特别的敞亮。

镇上的人也都是一早得了消息,一个个探着脖子都往里瞧,都想要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温父虽然还拄着拐杖,可每一个都上去摸一摸,满意的点头。

温母换上了枣红色的衣裙,脸上也添上了厚重的妆容,只是在看到温父手里的棍子,眼里露出的悲伤却与这满院子的喜庆,格格不入。

温父抬头看着温母哭丧着个脸,当时冷哼一声,转过头与长工交代几句,可走的那个利索,各奔不需要再用棍子撑着。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恶心温母。

温言许这边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精神抖擞,待外头的鞭炮响起来,温言许带头走出去。

下定这种事,自然要温家同门长辈一同过去的,温父为了表示重视,叔伯弟兄们请了九个人过来,寓意着长长久久的。

这样一来,买吗的银子也都超了。

到了门外温言许跟着长辈门后头,温母就是做做样子,也得由喜弟扶着站着门口送一送。

别人都上了马背,温言许却突然回头,重新迈上台阶,直接冲着温母跪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您的大恩大德,言许铭记在心,日后必然将您当生母一样孝奉!”

“你这孩子,这般就是见外了。”站在一边的温父,赶紧要将人拽起来。

可温言许这边动也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母。

喜弟明显的感觉到,温母抓着她胳膊的手越发的紧。在旁人眼里或许是知恩图报的孝顺,可拿她与郭氏相提并论,就是往她心口里塞面抹布,憋的人恶心。

“没想到这个二公子是个孝顺的!”尤其听到左右还有称赞他声音。

“要谢,你便谢父亲对你格外疼爱。”温言煜怕温母出事,强压着怒火,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去扶言许。

第八十六章 写下休书

温言许这才站了起来,“还是,还是母亲深明大义。”

那一声母亲,叫的温母浑身一颤。

温言许来温家也不少的日子,无论是她与温父有矛盾,还是病卧在床,这个叫自己母亲的人,从未示好过,更罔论亲近。

现如今在人前做母子情深的戏码,真真让人恶心。

枉她一开始还想着,大人的恩怨莫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努力将身子站直了,朝温父挪了一步,弯腰夺走了温父手上的木棍,“莫让孩子挂念。”

这才回头看向温言许,“你要是谢就谢谢你嫂子吧,也是她不计较,不然说我们当父母的再偏心,我这也不能对你这般破格。”

不待温言许说话,又吩咐长工再去买匹马回来。

这么些日子,温母头一次对温父亲近,主动拉起温父的手送到马跟前,“言许这孩子从小受苦,我也心疼的紧,这么大的事若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亲自过去,必然让人家知道我们的诚意。”

温父赶紧摆手,“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个虚礼,咱家什么时候在意过?”赶紧冲着温言煜招了招手,“快将你父亲扶上去。”

温母的话里话外都是刺,可在这么大的场面上,温父就算有气也不好发做。

本来想推开温言煜,只要不上马剩下的也就好说了。可温言煜的力气那么大,再加上心里有气,全都憋在这个劲上,就差直接将温父扛了起来。

到最后温父的脸上连勉强的笑容都露不出来。

该是主角的温言许,被晾在边上,怎么上去的再怎么从门台上下来。

众人都坐在马上,踩着炮仗声往前走。

相对于今日的场面,好像刚才的插曲已然不重要,一个个都探着头,数着从温家院里抬出来的定礼。

都想着等到成亲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场面。

温母一直撑着身子,含笑的目送他们离开,等人一少,温母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喜弟身上。

“娘!”温言煜赶紧抱起温母往回走。

响炮仗的声音越来越大,送定的人里没有人听见温言煜的呐喊声。

温母努力睁着眼睛,眼神却始终不能从温父的后面挪走,突然一口血吐出来,闭上了眼睛。

下头的人又忙活了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是温父,现在人是叫不回来了,情急之下只能请别的大夫。

把脉这事喜弟自认并不擅长,只能跟别人一起等着大夫过来,忙的时候将温母的领口解开一点,莫憋着气。

外头请来的大夫,也不敢在温家班门弄斧,开了些个药连针都不敢用,只反复念着,是急火攻心。

这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温言煜冷着脸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只能是喜弟招呼着,总不好平白的树敌。

喜弟看见温言煜拉着温母的手默默的落泪,喜弟不忍的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看着温母。

这般情形若是长了,就是胃也受不了,届时油尽灯枯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有一瞬间喜弟都怀疑,自己支持温母刚强到底是对还是错。

砰!

温言煜突然一拳头打在床上,“你说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郭氏是什么货色,温言许是什么货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说他真是猪油蒙了心,到底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懂!”温父不是傻子,温言煜自认他能看出来的东西,温父也该能看懂。

可这么些个日子,他这么不分是非,究竟得有多稀罕那母子。

在温言煜心里,父亲和母亲一样亲,他始终做不到喜弟那样冷静的算计,总是希望像小时候那样,赌气的等着大人的回头。

有希望,才会一直不停的失望。

“招弟那边也得用你,你先去帮着吧。”心口憋着的气,在说出来的时候好些松开些,又能忍着了。

纵然喜弟心有不忍,可如今也算的是箭在弦上,只能按照算计的去做。

出了院子,招弟这边也是热闹的很,还特意贴了红色的对联,字是温言煜写的,龙飞凤舞钢劲的很。

“这东西是我新得的样子,只卖这一日,再做便是明年了。”招弟今日特意将店里的做的新样子头绳戴在头上。边尾设计了流苏,她一动弹,还跟着轻轻的晃动!

忙了这么多时日终于有了成果,这是喜弟让招弟做的蚊帐,并且只有孩子用的。

至于院子里,是喜弟让李威与温言煜做的一台织布机,这种东西要是买可是贵了,而且镇上还没有卖的,平常家里女人用的纺织用的机器,也只能织出半尺来,再加上缝隙这事又不能调。要是去到县城买,一来二去的时间也都来不及。

正好李威跟着余生走南闯北的都见过,他画出个大概样子来,喜弟跟招弟一琢磨便做了出来。

人都说秋老虎厉害,蚊子也特别的毒,越是到这个时候又越能上火,若是夜里被蚊子咬的睡不好,小孩子很容易就破鼻子流鼻血,身子发热。

这种东西一出来家里有孩子的,总会心动。

今日人多,有不少看热闹的都过来围观,不过这东西也不便宜,得要六个铜板,一个个也都犹豫了。

李威一脸凶相不能进铺子招呼,靠在门坐着,后面还跟着俩穿家丁衣服的长工,倒是符合余记东家跟前人身份。

喜弟过来与招弟一同招呼,可是旁人都只管打听温家里头的事,这做的蚊帐竟然没人买。

招弟暗暗着急,在人家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扯喜弟的衣服。

可喜弟就跟看不见似得,笑着与这些人周旋。

眼瞅着便倒晌午,有几个外乡人路过,一眼就看中了喜弟做的蚊帐,大赞这东西有用,一下子就要拿走十个。

一有人带头,别人的心也活泛起来。

先是手里头宽裕的,都要买一个,到后来别人看见蚊帐越来越少,也都沉不住气,哪怕大人手紧一紧也不能委屈了孩,都回家想办法弄铜板去。

喜弟跟招弟忙活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至于那几个外乡人,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是求了李威跟前,从城里余记的铺子里调来的人。

等他们走到约定的地方,把这十件蚊帐又送还回来。

这东西卖的越来越好,就连她们挂在外面的样子都有人来买。

还有一些没买上的,都在后悔央求着招弟跟喜弟,“两位好姑娘,你们再做些,哪怕,哪怕铜板再多给你们一个。”

招弟笑的拒绝,“不是不给您通融,只是咱这也不算是自己的铺子,什么事东家说了算,万都做不得主,不过您放心下次若是再做,便一定给您留着。”

这做买卖,买的来求卖的,这生意便就好做了。

当然来者是客,做生意的肯定不能让客人白来,拿了之前喜弟研究出来的蕾丝,放在那妇人跟前,“您要真心疼孩子,可用这东西与薄布连在一起缝个,虽比不上咱这做的好用,可也能给孩子挡挡。”

这东西本来是要用在发绳上的,自然也不便宜,这一团下来也不便宜,得要五个铜板。

可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有这么妙的东西,谁也想用用,也有不少退而求其次选这个的。

当然也有些脾气不好的,买不得合心意的东西,嚷嚷着骂招弟是黑心肠的。

不过也不用旁的,就是李威往跟前走走咳嗽一声,也得将人吓的跑了。

这也让镇上的人见识到了这铺子的火爆程度,都心里想着,若是下一次再出什么好东西,一定不候着,先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今日的生意实在是好,不说蚊帐卖完了,就之前做的蕾丝也都卖的干净,铺子里头就跟刚开业的时候一般,只剩下一些个小玩意了。

到了戌时喜弟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才捞得着吃晌午饭,还是剩下的早饭热的。

不过招弟心疼喜弟,有单独给喜弟煮了俩鸡蛋。

招弟赶紧往外拿,“我这几日口淡,不怎么吃的了鸡蛋。”

筷子还没离了碗就被招弟嗯住了,“若是不想让我难受,这鸡蛋怎么也的吃下。”

这些日子温家事多,喜弟这么来回的跑都觉得这两日都瘦了。

“行了,你们也别来回的让了,看的我眼疼。”李威拎了一个叫花鸡放在这姐妹俩跟前,“两颗鸡蛋都能这么酸。”

嘴里还损了一句。

原本请那些个人来帮忙,招待道谢的事都交给李威做了,可李威是余生跟前的红人,也就喜弟敢用,别人哪个不得当爷爷似得供着,别说留下吃饭了,不让他们拿钱帮着喜弟,他们就得念佛上香了。

所以李威也乐得清闲,送人那些人回来的时候给喜弟跟招弟带了点吃的。

听了李威的话,招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威哥,损人。”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把李威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你,你也跟你姐学坏了。”

嘴里叼了跟狗尾巴草,眼睛一转以自以为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喜弟跟招弟同时摇了摇头,再抬头看向对方。

“今日一日我估摸得有七八百个铜板。”喜弟吃了几口,突然开口。

这个肯定是有的,招弟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出来。

倒是喜弟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姐,咱们之间有什么话说便是,又不是跟外人。”招弟怕喜弟想都,赶紧放下筷子拉出喜弟的手。

喜弟一咬牙,再次抬起头来,“我,我想把我们的铜板,不,应该是家底都拿出来,填给温家。”

招弟突然愣住了,不是说不舍得,而是没想到喜弟会做这样决定。

这东西到底不是喜弟一个人的,尤其是,搬到镇上来之后一直都是招弟一个人忙活,眼瞅着招弟也该到议亲的时候,等温家的事定了就该留心这事。

可以后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红火,除了要上交给余记的,招弟的嫁妆都还看不见。

“我知道,我。”喜弟有些吞吐。

“姐,我当是什么事,这么小的事至于这么紧张吗?”招弟看喜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心才放下来。

也顾不得吃饭,赶紧拿出账本来仔细算算。

“现在铺子里能拿出来的,加起来得有三千多个铜板,再有姐出嫁前放在这东西,一共加起来估摸得有五两银子,这些都可以拿走。”

招弟又看了一眼就架子上的东西,“还有十来日就得给余记交钱,姐也不用担心,若是能交上便交,若是交不上大不了咱不开铺子,跟以前一样摆上个摊子便是。”

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被招弟给阻止了。“若是没有姐,我说不定不知道被柳子家糟蹋成什么样了,我这条命都是姐的,若是姐在这般多心,那就是不将我当自个的人。”

喜弟一边点头一边拍了拍招弟的手,“好,咱们是自个的人。”

话虽这么说,可还没忍住红了眼眶。

刚将铺子收拾了,从温家跑来个长工,站在铺子外头,气喘吁吁的喊着,“少夫人,东家请您赶紧回去。”

“爹?这么快就回来了?”喜弟惊讶的起身,本想往里招呼长工。

长工连连的摆手,“您快回去吧,东家在家里正发脾气呢。”

看长工的脸色也知道事一定不小,招弟紧张的拉着喜弟的手,喜弟反手握住,“你先回去,我交代几句随后便回去。”

刚打发了长工走,“姐,会不会出事?”招弟便不放心的紧拽喜弟不放。

喜弟含笑着将招弟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放在耳朵,“瞧你,咱这些日子不就希望闹出事来。”将招弟搂在跟前拍了拍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

将刚才干活挽起来的袖子放下,喜弟便准备出门,回头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李威在门口站着,手里抱着个木棍,目光如炬,就跟画上的门神一样。

“我跟你过去。”李威的声音本就大,再配上严肃的表情,也就喜弟习惯了,要是一般人早就吓趴下了。

“瞧你们这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是这温家是财狼虎豹人家我这一去不回一样。”喜弟笑了,倒让这俩人更紧张了。

“好了,既然李威哥有心,不然再帮我个忙?”明明早就算计到了,却在这时候像是顺水推舟般说出来。

喜弟说的事本没什么难度,不过有些着急需要腿脚利索的人,李威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办,只不过再转头的时候还是念了句,“你又算计我。”

一说这话,李威自己也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喜弟吆喝了一句,“你且放心的去吧,余记的掌柜就是王侯将相也管不着,你若是真出事,东家一定扒了他们的皮给你报仇!”

招弟都被李威气笑了,这种打打杀杀安慰人的方式,要寻常的女儿家着早就吓坏了。

不过他的心意,彼此心里都明白。

温家的大门总是要进的,刚进去喜弟就觉出这气氛不一样的很,长工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临大敌似得连头都不敢抬。

去传话的长工一直在拱门外等着喜弟,一看喜弟过来赶紧领着人进去。

人都聚在温母堂屋里,远远的便听到摔杯子的声音。

“这么热,是要烫死我?”接着传来温父挑刺的声音。

“若要烫死这点水,怎么够?”温母轻轻的飘来这么一句。

听着又是一阵踹凳子的声音。

喜弟拎着裙摆,脚下的步子快了,“爹,娘。”一进去难得知礼的对俩人福了福身子。

这才看清楚,温父跟温母同坐八仙桌两边。

还有今日跟着去提亲的九个长辈,也依次坐在两侧。而温言煜跟温言许分坐两边最末端的位置,在喜弟一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温言许冷冷一笑,而温言煜却指了指跟前的位置。

“跪下!”温父突然怒喝了一声。

虽然没提名字,可站着的只有喜弟,这脾气自然是冲着喜弟耍的。

温言煜素来护着喜弟,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起来将喜弟拉在自己跟前。

“反了,这是反了是吧?”温父气的浑身都颤起来,“既然你不舍得让她自己跪着,那你俩一起跪下!”

他说完,可温言煜的身子挺的直直的,连动都没动一下。

温父连说了三个好字,突然拍了拍手,说了句,“带上来!”

就看长工抱着两个牌位进来,上面是刻着先父和先母的字样,是温父过世的先人。

两个灵牌端端正正的放在八仙桌上,顺便连贡菜也都上来。

温父请了四炷香,点在两个牌位跟前。

常言道,只有上了香才算是有了神位,温父这意思分明就是代表先父母同坐高堂。

这样一来,同族长辈也都起身见礼。

“今日,当着你先祖父祖母的面,我这恶妇与不孝子温言煜下跪,你服还是不服!”温父侧着身子一手指着温言煜,一手指着桌子上的灵牌。

这般样子,温母都惊的将让手上的顶针掉落在地上。

看温言煜站着不动,温母突然开口,“言煜,跪下!”

看温母都开口了,温言煜只能拉着喜弟缓缓的下跪。

温母的手一直揪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待温言煜跪好,她往前迈了几步,转身跪在两个牌位中间,“公婆在上,媳妇也曾伺奉在病榻左右,也曾披麻戴孝守满三日,今日望公婆及三尺之上的神明皆听,他以什么罪名将我休弃!”

也不怪温母想的多,温父把先人灵牌请来,这严重程度无亚于开祠堂。

祠堂的门,除了祭拜只有添人少人的事,才会请祖宗见证。

“莫要胡说。”两边的长辈赶紧劝说,常言道,守孝者不出,无依者不出,温母占了这两样,又给温家留了后,说什么也都不能轻易休妻。“在气头上都少说一句,等明日气消了了,我们再过来。”

同族的人怕闹出事来,想着法子先压下去。

可温父连眼皮都没抬,根本不吃这些人这一套,“夫人是温家有功之臣,我要休也不能休你,今日我便要当着先人的面,休了温家恶妇,常氏!”

“你休想!她是我的妻,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休妻!”温言煜将喜弟牢牢的护在后头,坚定的看着温父,“若让她走,我必然相随!”

一字一句,大有一种豁出所有的气势。

“你教的好儿子!”温父的手指朝温母的脸上一下下的甩上了上去。

“公爹口口声声的说我恶妇,我就想问问,我作为名门正娶的妻,究竟做了什么让公爹深恶痛绝的事了?”喜弟往一边推了推温言煜,就跟寻常一样平静。

“你还敢问!”温父气的浑身都哆嗦了。

温父不回答,左右长辈自然要当个中间人,“今日我们本来带着定礼去那师爷祖家里,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倒也喜庆,谁知道眼看着要走的时候,有人闹着说在定礼旁边看见了长虫。”

对方一想到那个场面都头皮发麻,“夏日里出这些东西,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下定这么大的事万出不得差错,便提前拿着定礼单子对一对莫少了什么,谁知道刚打开第一个箱子,下面就盘了一条油青色的长虫,师爷当场动怒,着人要将我们赶出去,若不是那夫人还算通情面,将人拦下了,不然我们今个都得要横着出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点头,“总之今日温家是颜面尽失,不过你如今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跟你公爹二弟好好道歉,也许还能安生的留在这里。”

听人家这么说,温言煜跟温母都惊了,她俩都知道喜弟要有动静,没想到手段这么狠,一时竟想不出该怎么辩驳。

倒是喜弟坦然自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这定礼虽是我张罗的,可我一不是木匠二不是绣娘,只能看得见表面无碍,可算不出里面内有乾坤!”

看喜弟还在狡辩,本家叔叔都急的蹲在喜弟跟前,“好一张刁嘴,还想将木匠与绣娘拉下水,实话跟你说,根本不是什么内有乾坤,是有人配了吸引长虫的药草放在了盒子了,如今天气炎热,长虫盛行,跟着气味就更寻来。”

“这事一想便定是出在温家,更何况。”对方一顿看了一眼温父,“更何况回来的路上,你公爹提起你可是懂医术的!”

“公爹曾给我基本医书,我也算得上略知一二,可是,即便这事一定是温家自己人做的,可这温家难不成只有我与公爹懂医吗?”喜弟反问道。

在这世上的药多大都是做成救人的汤药,或者是害人的毒药,不过这种能吸引长虫过来的方子,还从未听闻,若非医术精湛之人,绝对配不出这样的方子。

是以喜弟一提出来,叔父接着冷笑几声,“你还想狡辩!你公爹是大夫从你第一次给人添药的时候就看出你不简单来了,更何况所有都知道言煜对医术一窍不通,如今就剩下言许,若不是你难不成还是言许自己破坏自己的婚事不成?”

他一开头旁人也都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起来,一个个作为长辈,都对喜弟指指点点,甚至应和温父所言,这是个毒妇!

这个时候温言许突然站了起来,在喜弟跟言煜前面地方跪下,“先祖父祖母明鉴,我自小养在外面,如今得以认祖归宗,乃是母亲对我垂怜,如今因我闹的家宅不宁,父母不睦,我心愧疚万分,如今在先祖父祖母面前起誓,我从未有怨怪个兄长,嫂嫂的意思。即便他日,这上吉的亲事付之东流,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温家上下一团和气,万事皆如心意。”

看看,与喜弟跟温言煜想必,温言许是多么的善解人意,甚至连温家同族的人都对温言许有好感。

既如此喜弟将温言煜拉了起来,“这倒是奇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红口白牙的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若二弟真的心存感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公爹跟前替我们担保,这事绝不会出自我手吗?”

接着,喜弟对着那俩牌位福了福,“温家先祖在上,若是公爹执意让我下堂我无话可说,只是七出之内,至少得有一出,不然即便是写了休书,我也要去里正大人那问个清楚!”

“自寻死路!”温父气的都猛烈的咳嗽起来,“那我今就成全你!”

“父亲不可!”温言许突然爬着抱住了温父的腿,“嫂嫂就认了吧,您有兄长夫妻情深,就算是为了兄长,为了温家的脸面,莫要闹的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无转圜余地,我堂堂七尺男儿,还需要牺牲妻子委曲求全!”温言煜说完还踹了温言许一脚,“作为男人成日里的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似的装可怜,丢人!”

温言煜这一动手,温家长辈们赶紧拦着。

人一多就显得更加的乱了,“畜生,你竟然敢动手了,我今若不是教训你枉为人父!”

“拿家法!”温父说着直接,直接卷起袖子是,看样子是要用大力气了。

门口一直有长工候着,很快便端了过来,温母眼疾手快率先噗了过去,“今日,若你动手除非我死!”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温父本想动手,可看见温母嘴角有些许鲜艳的红色,怕温母出事不敢硬来,不过却也没过去扶一下。

“娘!”温言煜一看见温母这个神态,冲出人群跪在温母的腿边。

温母缓缓的闭上眼睛,思索在三猛然间睁开,“凡事都讲个证据,我真是我儿子媳妇做的,我绝不姑息,若是不是,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滚出温家!”

“好,好,好!”温父连连点头,让人把婆子带进来。

看着夫妻俩动了真格的了,同族的人干着急也说不上话,只能先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在师爷家受辱,出了门我便先让人回来查查你身边的人,没想到在这恶妇屋里搜出了这么个东西!”接着从袖子里扔出了个簪子,仔细一看正是喜弟那日塞给厨屋婆子的。

“你别与我说,这是她能有的东西!”温父斜了温母一眼。

当家这么多年,温母自然知道像这种做活的,绝对打不出这么精细,用料还足的簪子,且瞧着眼熟,仔细瞧着像是给喜弟下定时候用过的。

“少夫人救我啊,我可什么事都没做!”厨屋婆子吓的脸都白了,旁边的人一把嘴里的布拿走,不用人逼问就把喜弟给供出来了。

他们这些下人跟大户人家的死契还不一样,说白了这家伺候着不痛快,接着可以换另一家,没有必要说为了上头人的勾心斗角自己吃了官司。

喜弟把簪子捡起来,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摔坏了,她可就心疼了,“也不知道爹跟前有什么样的能人,我觉得这婆子做的饭菜可口,一高兴赏了个玩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一高兴赏了个玩意?”温父一挑眉,“常氏你以为你出生什么大户人家,说赏赐就赏赐,这么好的东西你在嫁人之前估计都没见过吧,若不是给你做什么要紧的事,你舍得将东西赏人家?”

“温大夫!”喜弟突然抬高了声音,却连个公爹都不叫了,“父慈才能子孝,我是出生是比不得你家,可这亲事也是你们主动提的,并不是我高攀的。如今我在镇上有自己的铺子,今日莫说是一根铜簪子,就是银簪子我也能打赏的起的。”

“看看,看看,我不过就说了两句,便就这幅嘴脸!”温父一手掐腰,另只手指着喜弟,“对长辈尚且能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更罔论是同辈!”

“张狂,张狂的狠!”温父一顿,“怪不得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寻个什么破借口,买药材的事也是你做,跟库房了拿了那么多药材,你说你笑话不笑话,我俩儿子还用得着你一个内嫁妇抛头露面的?”

“账房先生,对把账房也给我叫来,说不定他也帮你做过什么事!”温父突然想到什么,一拍退直接就定下了。

账房先生可是温家的老人,去请他的时候族上的人都有站起来想劝的,可却被跟前的人给拽住了。

长工跑到前头,很快又跑了回来,“回东家的话,今日没有东家不在,前头冷清,他们说账房先生家里有事,晌午的时候就被提前叫走了。”

“叫走了?”温父拽着长工的领子往自己跟前挨了挨,“那账本呢?”

长工被温父这要吃人的表情吓的都有点结巴了,“账,账本被锁起来了,钥匙,钥匙在账房先生身上!”

温父把人直接摔在地上,“他倒是聪明,直接跑了,这是跑了!”双手摊开看向喜弟,“这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非要找出亲眼看见你放祸害的人,你才肯死心?”

表面上看,似乎是喜弟的嫌疑最大。

喜弟的手指不停的转着圈圈,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等,“不是我做的,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温父气的抬起手眼,若非温言煜突然拦着,或许真的不顾什么身份,对喜弟动手了。

“父亲息怒!”温言许似乎始终在劝着温父,“儿子前些日得了个方子,觉得极妙,父亲不妨瞧瞧。”

“这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份闲情,等给你还了公道,有的是时间来探讨这些!”温父与温言许说话,自是格外的温和。

“父亲有所不知,这方子是嫂嫂拿到医馆的,咱们是医药世家能得此良医,将来必能将温家发扬光大,不定能有先祖盛况,为了温家的未来,儿子求您三思!”温言许在这说的情真意切,埋下身子久久不曾抬起来。

听他说的这么玄妙,温父心里也好奇起来,脸上虽是不情不愿的,可手下的动作却很快。

这个方子是喜弟上次帮温母取舒肝顺气的药,被温言许给记了下来。

温父看的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看他表情都这么纠结,族里的人也都好奇的伸了伸脖子,想看个究竟。

“我以为是毒妇,没想到是蛇鼠一窝!”温父突然发难。

这方子确实如同温言许说的确实是妙,可是就因为这东西妙才让温父上火,这样的方子,绝对不是看几天医书有点小聪明的人能开出来的,更不是一个连私塾都没上过的庄户人会懂的。

而温言许的医术都是自己教的,用药斟酌大有自己的风范,绝对不会这么开。

如今,只有温言煜这个人选。

他虽自幼顽皮,可自己常在他耳边提念,耳濡目染肚子里总能学到点东西。

仔细想来自从郭氏出现,温母表现的与从前大不相同,甚至连纳妾时候那么毒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这般一想,温父连看温母的表情都变的陌生。甚至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这些年,因为温言煜没少让他头疼,可温言煜是温家独子他不能不管,成日里不是医馆就是家里,如今来看,怕也一直是温母绑住男人的手段。

“拿笔墨来!”温父下定了主意,“我要亲自替你夫君写下休书,无论你寻里正,还是去寻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婶子都随你,左右你,我温家是绝对不要!”

温言煜刚要开口拒绝,温父直接瞪了一眼,“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去守着祠堂,在温家列祖列宗面前忏悔,若是胆敢将踏出一步,就不是我温家子孙!”

“至于你,若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温夫人也就算了,如若不然,今日也将你一并休了!”温父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说情谊,似乎连愤怒都没有。

“这,这严重了!”长辈们一看这次闹大了,都想从中说和。

谁知温父手一抬手根本就不想听,“今日之事不仅仅是温家事,而是天下事,行医之人若不能品行端正,将来必死为祸八方的祸害,为了无辜百姓,为了温家列祖列宗的清白,我只能,大义灭亲!”

笔墨拿来的时候,温父自己沧劲,用力的写下休书二字,似下定了万千决心。

两边同族之人,一个个都着急的跺脚,只有温言许嘴角噙着一点点的笑意。

字越写越多,喜弟的恶行,似洋洋洒洒的怎么也不完。

几次,温言煜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都被喜弟死死的按住!

终于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父把笔放下,拿起纸小心的吹了吹,生怕有一个字看不清楚,当黑色的墨干透了,温父才站在喜弟的跟前,“念你服侍了言煜些许日子,我许你将你把嫁妆带走,然后,滚出温家!”胳膊抬起,将休书用力的甩在喜弟脚下!

喜弟定定的看着温父,却不发一言,突然蹲下身子,在旁人都以为喜弟这是被吓坏了,要说软话的时候,不曾想,喜弟仅仅只是将休书捡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袖子里,在这个时候甚至还能笑出声来,“如此,还要谢谢温大夫大义。”

“都在呢?”以为终于尘埃落定,谁知道里正突然带人过来,后面还抬了快木匾,用红布是盖着。

“呦,大人怎么过来了,快请进请进!”温父携众人迎了上来,温母擦了擦眼泪,跟在后面走了几步。

“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里正是一个及其面善的男人,不说镇上据说在县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人,今日穿着常服,还带着员外帽进来,笑嘻嘻的像极了来喝喜酒的。

“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巴不得您住在温家。”温父这话说的,倒也逢源。

原本堂屋里该是凄凄惨惨的样子,里正一来一个个都硬扯着笑容,才算是真的像了做喜事是的家里。

里正跟着进来,只是在看见桌子上的灵牌的时候,不免愣了一下,“这是?”

温父尴尬的招手,赶紧让人将灵牌再搬走,“今日府里喜庆,也请先人过来,热闹热闹。”

里正听的干笑一声,只能说上一句,“温大夫真爱说笑。”

第八十七章 我要和离

跟着温父坐下来的时候,总还觉得头皮发麻,赶紧端过茶水喝一口压压惊,却正好用眼角看见放在桌子上没端走的贡品,又把杯子给放下。

双手拍了拍腿,只想把事情说清楚赶紧走,招了招手让人将匾抬的更近些,将盖在上头的红布给扯掉。

上头却龙飞凤舞雕刻着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说是雕刻也不像,因为那字没有凹下去,像是粘了什么东西,再上的金色。

最近家宅不宁,一看见这五个字,温父的脸好像被打的生疼,连带着语调也变的硬了,“不知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里正没注意到温父的变化,光欣赏自己的杰作,一会儿才突然看向温父,“你还别说,这么瞧着确实不错,你这个大儿子跟媳妇当真是有心的。”

接着又指了指牌匾,“你知道这字是用什么做的?”

喜弟刚被休了,本该是温家的罪人,现在被里正这么夸别说温父了,别人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可碍着情面总也得说上,“不知。”俩字。

里正这才注意到温父的牵强,“今日怎更死了半截似得,你这手里过的都是人命,你可不能连点精气神儿都没有!”不满的拍了一下温父的胳膊,这才继续说道。

“这上面都是用药材粘的,要我说你这儿子跟媳妇真识大体,你家里这点事,闹的人尽皆知,这,这二儿子要成亲少不得有人看热闹,你大儿子求到我跟前,说我是全镇写的字最好的人,求我给你家提上几个字,想要挂在堂屋显眼处,万望家人都引以为戒,莫要再闹出什么让人笑话的事。”

“这原话怎么说的,我是忘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接着让人端上一盆药材,“而且选的有新意,选百草粘上,草药是温家根本,家风动则根本动,也算是把组训端上来。听说这是你儿媳妇的主意,这么能顶起事来的长子长媳,有主意,有出息,温大夫你可是有福气了。”

言许眼皮一跳,想插句嘴,可思来想去的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唐突。

温父这脸被打的啪啪的响。

里正把草药盆往温父跟前推了推,“当时你儿子送过去的时候,每样一两,这是剩下来的你瞧瞧,我可不会贪墨你的东西。”

里正本是一句玩笑话,却阴差阳错的证明了喜弟的清白的。

她是拿了药材,也在屋里没寻到药材,可所拿的东西,都有了出处。

温父扫了一眼,那引长虫其中几味药材也都在里面。

“大人,求大人为我儿媳做主!”眼看着事有转机,温母哭着跪在里正跟前。

温母在镇上也算是能数的上来的人物,她这一跪吓的里正赶紧起身扶着,“这好端端的出了什么事了?”

“快闭嘴,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大人!”温父不停的给温母使眼色,甚至叫人去拉温母。

可长工是男子哪敢动手,至于婆子就那么几个,还是厨屋婆子领来的,更不会帮着温父。

这会儿温母也管不了什么家丑不家丑的,一股脑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里正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你先起来坐着,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谁两句话就糊弄,随便处置了。”

有里正管着,温母尚且能喘口气。

里正拿起药材闻了闻,思索良久才说道,“言煜将药材送去的时候,为了避嫌每种又重新秤过,确实是每种一两,这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大人言重了。”温父哪敢怀疑里正。

“如此一来,药材说的通,厨屋的婆子说是主子赏的,那便是主子赏的,你并没有实际的证明,证明这事就是你儿媳做的,作出休妻的决定,着实冲动了。”里正顺着自己的胡子,倒是有条例。

“大人说的是!”里正这么说了,温父自然得应和,原本朝喜弟伸出来,意思她将休书还回,可喜弟就当没看见,扭头靠在温言煜身上,默默的抹眼泪。

温父无法只能去给左右族上的人使眼色,“常氏啊,里正大人要主持此事,你先将休书还给你公爹,待事情落定再看你需不需要离开温家。”

这人倒也是好心,可喜弟还是不理他,温言煜的手倒是动了,从喜弟手上把休书拿过来,自然不会好心的给温父送过去,直接抖开像温父一样,仍在地上。

里正扫了一眼,“写了这么多?我瞧瞧你这儿媳都做了什么恶事?”

看里正作势要起来,温父赶紧抢先一步,将休书捡起来双手递在里正的手上。

不过,温言煜此举分明是逼他在小辈跟前低头,温父的心里怎么也憋气的很,“只是这些药材对上账,并不代表她没有拿别的药材,有账房先生给她打掩护,什么样的药材,”

“这好办,把账房先生寻来,查一查便是。”里正头也没抬的打端温父的话,而自己认真的看着上头的字。

良久把休书放在桌子上,“写的也太严重了。”

温父只能点头说是。

里正瞧见桌子上面放着的药方,“这就是刚才夫人说的那个精细的方子?”

温父不知道里正要做什么,只能里正问他答,说声是。

里正自也瞧不出什么来,将上头的字看完后便将方子放了回去,抬头看向温言许,“这俊俏的哥儿,就是你那二儿子?”

提起温言许温父的脸色才缓和过来,“正是,不怕大人笑话,我这二儿子天生聪慧,”

“亲事可有什么结果了?”里正再次打断温父的话,明明表情依旧平和,可也在场的人,感觉到他身上的犀利。

温父清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多亏师爷夫人是个明事的,虽说有些不喜,倒也没否决了这门亲事。”

“没否决?”里正笑了几声,“怕有什么条件吧?”

被说到痛处温父的脸一红,低着头小声的回了句,“说定的是,再送去十两银子。”

里正眯着眼睛看着外头,两只手指不停交换敲打着桌子,似是在盘算着什么,“这么算起来的话,光大小定是不是得有七十两银子了?”

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这语气却让温父觉得该有个地缝钻进去,“是,是有了。”

里正啧啧的摇头,“这要是再加上媒人钱,下轿子,敬茶钱,办宴席,回门,估计一百两银子都办不下来。”

里正吸了一口气,“这哪是娶师爷家的庶女,就是知县大人的姑娘,也是能娶来的。”

温父被说的没话,也只能跟着回句,“是,是有些多。”

温言许看出里正向着温母这边,怕温父招架不住,当时便站起来对里正抱了抱拳头,“回大人的话,小人觉得情投意合便该不在乎银钱,更何况这个数只是父亲对小人的怜惜,与其他无关。”

里正明明看了温言许好一阵,可却没有理会他这话茬,良久收回视线往温父这边靠了靠,“这门亲事,是怎么说成的啊?”就跟寻常闲聊一般,随口问了一句。

“是,是我家。”温父突然不知该怎么介绍郭氏,说是妾把攀不着,说是外室又觉得难听,只能硬生生的转了句,“是言许娘寻的亲事,说是有日去县里采买胭脂的时候碰到了师爷夫人,两人相谈甚欢,才定下了这亲事。”

里正越听越摇头,“说句温大夫不愿意听的,你这个女人可不省心呐,那师爷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能与你外养妇相谈甚欢?这话也就你信的。”

又指了指旁边的温言许,“瞧你对这个儿子还甚是满意,我瞧着也不过如此,长辈之间说话,他无端端冒进来,无半分教养!”

里正的话说的极重,温言许扑通一声跪在凳子跟前,“大人息怒,并非言许莽撞,只是这亲事是母亲定下的,为人子者,若面对生母非议而不能挺身而出,枉为人子,孝字跟前言许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嗯嗯。”里正赞同的点头,“说的有道理,这孩子快些起来。”

温言许审视的看着里正,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好像真的面口一般。

在拿不定的时候温言许自不会莽撞行事,只低头说了句,“不敢。”也并不起来的,倒谦卑有余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温父好像一下子腰杆也直了,侧着头看里正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里正好像来了精神,突然睁大了不少,“我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你这孩子若是走正道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可惜了。”声音一缓,像是故意吊着所有人的胃口,“瞧见没,这才是真正惦念的表情,就算我没见着刚才,却也笃定,替他的兄长嫂嫂求情定不是这般嘴脸。”

又看了一眼方子,“你这准备的倒是齐全,不知道还以为你早就会知道今日会发生何事,早早的备下了。”

里正一语说到痛处,温言许一惊赶紧将头深深的低下,“大人英明,言许只是觉得这方子妙,想写下来放在身上日日揣摩,并未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到底是心疼温言许,温父赶紧冲着里正抱了抱拳头,“大人,我这儿子心地善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心怀慈悲,莫说是对人,就是对行走牲畜尚且又一丝怜悯,在下敢担保,他绝对不是这般恶人!”

“他慈悲,难道我们就天生的恶人,若真如此你又怎么会与我同处这么多年,又或者从前对言煜的情分都是假的?”听温父这么护着温言许,温母自是沉不住气。

还要再说话,看里正放了放手,示意她先安静,只能抹着眼泪重新将头扭在一边。

“都是一家人,莫伤了和气。”里正笑着摆了摆手,“既温大夫说他是心慈有出息的,那便是温家的好儿郎,来,到我跟前站着陪我说说话。”

温言许还不敢起来,可里正伸手等着他,也只能走过去,立在里正跟前。

里正抬头仔细打量温言许,“确实是一表人才。”

众人看里正的脸色缓和过来,以为里正碍着面子不再纠缠此事,一个个都擦着额头的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上了正经学堂了?”里正问的,也不过是长辈寻常问的话。

温言许看了温父一眼才回答,“偶尔也去,不过平日里,都是父亲亲自教导,言许觉得倒也不比正经学堂的学生差。”

这话也是不假,温父给他们足够的铜板生活,自小也都是言煜学什么也让他学什么,可他一个没爹的常被学生欺负,经常便有上不了学的时候。

温父心疼温言许,每日都尽量空出一个时辰来教他学时。

提起这事,温父的眼中含泪,越发的觉得对不住温言许。

里正倒不知其中的道道,只长长的哦了一声,“如此还能有现在的学识谈吐,想也是用了功的,我也算能称之为识字的人,不如你拿出你平时写字的册子,我帮你瞧瞧。”

里正这一开口,温父还是以为这是要收徒弟,温父虽是个大夫,可身上没有功名是个白丁,若温言许得以里正指点,必然会有个好前程,不等温言许说话,答应下来,“这又何难,你这些年用的册子都搬来了,你赶紧回屋去拿,好让大人好好的指点指点你。”

看温父一脸喜色,温母这边倒是走不住了,以为是来个能主持公道的,却不想也是个不愿意出头的。

倒是喜弟越发觉得里正厉害,不需要什么惩罚逼供,只言语之间便将人逼在一个死胡同里。

这会儿温言许也反应过来,一脸惨白,温父催促了几句也没动弹,最后权衡一二一咬牙又跪了下来,“言许糊涂,求父亲责罚!”

刚才还好好的,温言许这么一跪倒是将温父给跪懵了,“这,这又怎么了?”手一颤,都不知放在哪里。

“言许,言许看这方子妙,嫉妒兄长才华,便想着将方子带在身上,等寻了何时实际在父亲跟前拿出来显示用功,这般投机取巧有悖父亲教导,言许甘愿受罚。”这会儿却也只能认下罪名。

这读书人其实都有个习惯,若是书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要在旁边标注与解译,若不是书本上的,都是有会记在册子,以备平日翻阅,这个法子也算是读书人之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温言许拿着方子本就别有目的,再加上心中仇恨,百密终有一疏,恰巧这一疏正好被里正抓住。

一问一答中,即便温父不想承认温言许却有别的心思,也得说一句,这孩子并未心慈之人。

里正始终温声细语,即便是这个样子,还能做出慈爱的样子抚着温言许的头,“人都说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既然是教子,你做错了就并非父一人之过。”

话说的通透,即便温言许心中千百不愿意,也只能挪到温母跟前,祈求温母的原谅。

温母侧着身子,就由他跪着,便是连大面上也不愿意过去。

这般时间,账房先生已经被请来,温父叫人进来,本就想为温言许开脱,直接厉声呵斥,“跪下,将你替常氏行凶的恶性,全数说出,我或许还念着往日的情分,会既往不咎!”

账房先生看了看温父,又看了看里正,这架势要是一般人总得吓住了,可偏生账房先生并未做什么事,就算喜弟交代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没给他闭眼的机会,“这,这说的哪里话,小人却听不懂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钥匙拿走,我要查账!”温父以为能打账房先生个措手不及,等账本拿来的时候,倒是满心的期盼。

可等账房先生缓过神来,看着喜弟站着,温言许却跪着,心里便有了数,“小人记账这么些年头,每日都会核对账本,若是东家怀疑,东家大可让里正,或者县老爷去查,小人绝对连眉头都不皱的。”

温父不屑的冷哼一声,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单就看表面这账是没什么出错,喜弟拿的每种一两药材,还是顺气的药材都记的一清二楚。

“去,把每一种药材都给我称一称,看有没有少的!”温父还是不敢相信,明明回来的路上他有几个长工都说了,看见账房与喜弟密谈,会一点错处都寻不到,肯定是哪落了。

交给下头人温父也不放心,整个人坐立难安手都不知该放哪了,最后没忍住猛的起身,“大人恕罪,下头人毛手毛脚恐弄差药草,小人亲自过去盯着才放心。”

理由找的冠冕堂皇,谁心里没数无非是怕下头人怕得罪账房或者温母不用心罢了。

里正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还贴心的将自己的人也派去帮着温父。

温父不在堂屋,招呼人的事自然就落在温母的头上,温母不得不把头扭过来,在看见温言许的时候,连掩饰都没掩饰对温言许的厌恶。

脚一抬,宁可不雅的迈过温言许,也不愿意说一声起来。

招手让外面婆子将贡品都拿下去,又重换了下场,这下好像桌子好像也清明了,里正才敢喝上一口温家的茶水。

至于温言许,明白不得里正的心意,在场的也没个敢求情的,由着他这么跪着。

温家的药材那么多,这要盘查也得些时辰,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温母做主先让厨屋婆子去做饭,一边吃一边等着。

里正倒也不客气,便一口应下了,连里正都不走,他们那些本家的长辈自然没理由离开,一个个硬着头皮在那等最后的决定。

吃饭的时候,温母招呼众人上桌,就剩温言许孤零零的在那跪着。

跪的膝盖发麻,跪的头发晕,可心思却越发的清明,若是平日他早就赌气起来,可现在想明白了,绝计不能起身,更甚着越惨越好。

吃完饭已经天黑,温母又让人端了瓜子过来,说是一边聊着一边等,可现下谁有心思闲聊,满屋子人就听着都是瓜子皮撬开的声音。

天越来越暗,月挂柳梢,像也在窥探这大架子的秘密。

终于听见外头有了动静,一个个探着脑袋瞧,温父领着里正的人驮着背回来,一进屋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一句话也不说。

“父亲,可查出什么来?”还是温言许耗不下去,先条头问了句。

温父提气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此刻,众人心里也有数了,良久他抬了抬手,“都回去吧,明日还得做活!”这话,自然是依旧侯在这的厨屋婆子跟账房先生的说。

“谢东家,谢东家!”婆子倒没什么心眼,一看没事了赶紧往外走。

账房先生却没动弹,温父心里也有数,账房先生是医馆的老人,他这么做也确实伤人,可要是让他道歉,就是为了温言许也不能这么做。

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行了,言许也起来吧!”

得了吩咐温言许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跪的腿发麻,还没撑起来腿一软又往前倒去,好巧不巧头往前撑的时候,正好就撞在桌角上,当时额头就见了红。

“言许!”温父心疼自要过去扶着。

“看温大夫这样该是寻出了结果,不然与大家说说,大人叔伯都等了这么久也累了,听完结果也好回去歇着。”喜弟清了清嗓子,站了出去。

听着喜弟阴阳怪气的调调,温父火气又冒了上来,“你给我闭嘴,虽然没找到证据,并不代表你没做,只是比较隐蔽罢了!”

这也确实让温父没想到,账房先生的册子与库房的一样,即便有短个一两半两的,都在正常的折损里面,温父行医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有数。

再则,偏生少的里面,一样那箱子里的药材都没有,他倒是想发难,可却是一点证据都找不出来。

听温父这么言语,喜弟好笑的挑眉,“温大夫说的有道理,总得要寻出证据来,我从小就是个受不住委屈的,既然温大夫还怀疑我,那还是仔细查查,温家的库房没少药材,也许那贼人去别的铺子买的,或者是个医术高的,自己上山采的药材也未可知。温大夫只需写下药草的名字,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问,总是能寻出端倪来,再不济趁着大人在,咱们就走程序让大人出面将温家的人一个个问问的,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喜弟说的简单,可一旦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走的便是报官的程序,到时候一定会有被带进大牢,受那没天没日的苦!

看喜弟从一直从容应对,温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或许这本与喜弟无关,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把这个家害的家破人亡,对你有什么好处,温家倒霉了,你也落不得好!”温父扶着温言许起来,不想安排到就近的地方坐着,可跟前有温言煜,直接用身子挡住。

看温言许脸色苍白,却在温家没有一席之地,温父的心就更疼了。

喜弟这边就像听了什么好像的话一般,冷笑起来,“温家好不好与我何干,莫忘了那休书是温大夫您亲自放在我手上的,作为一个外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现在倒成了不可饶恕的事了!”

“再则,若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上哄骗婆母,中诱骗夫君,下知会账房的先生,厨屋的婆子,甚至瞒过里正大人的眼,来做这么多恶事。温大夫是不是也该仔细想想,温言许他这么不得人心,是不是早就不该留在这世间!”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快绕糊涂了,要我说你就应下来,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的,左右温家就这么几个人,懂医术的也就这么几个,想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旁边急着回家的叔父忍不住催促起来,可说完惊觉到什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是啊,懂医术的就这么几个,温父是当家人肯定不会愿意丢脸,而现在看喜弟跟温言煜两口子也不像是作恶的人。

那剩下的便只有温言许!

众人想到一处,一个个都睁着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开是所有人都觉得,温言许肯定不会自己坏自己这么好的姻缘,可再回头想想里正问的话,那姻缘根本就没破坏,无非是再多拿点银子。

且这银子,又不是温言许拿!

将温母跟温言煜赶出去,温言许得到可就更多了,现在这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再则说,这世上哪有几个人真能对别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他的婚事师爷夫人谈的,将一个庶女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但凡脸面上能说的过去的,她也绝对不会松口。

想到这,这些人都觉得身上发凉,自觉得温言许的心机,阴狠可怕!

甚至都想劝温父,赶紧将这祸害打发走了才是正道。

温父看出众人的脸色以变,突然冲到桌子跟前,将之前写的休书更房子扯的稀碎,仍在地上还用脚踩踩,“好了,所幸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是圆满,终归一笔写不出两个温来,这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接着又对所有人抱了抱拳头,“今日劳累各位,我就不送了!”

看温父这么袒护温言许,族上的人也觉得不妥,不过到底是温家的家事,明面上不出什么事,能过的去也就算了。

看众人都起身,温母示意温言煜将自己扶起来,“且慢。”

而后整理了衣服,冲着众人寻个大理,“今日凑着这个时机,请众位叔伯兄弟做个见证。”而后又跪在里正面前,“求大人做主,许我和离!”

“你说什么?”温父不敢相信的睁着眼睛,连温言许都顾不得,直接蹲在温母跟前,摇晃着温母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

就是喜弟也吓一大跳,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原本她想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温母先自己一步,玩的更狠!

温母将温父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一字一顿,咬的跟外清楚,“我要与你,和离!”

“不,我不同意!”温父怒吼一声,平日里他将休妻说的那般自然,可如今换成温母不要她了,突然心口的堵的厉害,“我温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可祖上也是有过品级的风光人物,绝对不出,和离这么丢人的事!”

虽说都是下堂妇,可合离不知比被休弃要高上多少倍,再则说,和离虽说也是要两人共同将写下自己的名字,可在众人眼里,和离就是女休男,男人得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丢人?”温母细细的念着这俩个字,“今日你在外面丢了脸面,没有任何证据,只听有心人的挑唆,回来又是休妻,又是动家法的,可曾想过,我的颜面何在,我儿子的前程何在,如今事情有了转机,你怕伤及你的野种,硬将此事压下,既然你与我,不念半分夫妻情分,那我们相处无意,为了我的孩子,我别我选择。”

温母的话句句泣血,就是县太爷在这,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求大人做主!”既然这般决绝,喜弟与温言煜自然也得跟在温母的后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温父踉跄了几步,有心一口应许,可嗓子里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脑子里反而一直想着,从前锦瑟和鸣的种种,越不想想,可反而越发的清明。

说不上为何,突然抱着头落了眼泪。

温言煜看温父这分明是有了悔意,偏生这样的处境他开口反而更糟了。

“温大夫,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里正没有一口应允,反而在等温父的话。

温父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说不上后悔,或许只是有些遗憾,唇不停的哆嗦,只能紧紧的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无话。”两个字。

里正失望的摇头,“温夫人起来说话!”但是虚扶了温母一下。

男女之间也不好拉扯,里正说话了温母便跟着站起来,只是,那一声温夫人似乎别有深意。

“你们温家到底不比寻常百姓家,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赞同你们和离。”果真,里正下面就拒绝了。

看温母想说话,抬手阻止,“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也会为你做主。”

而后又看向温父,“我若是要处置你二儿子,你定也不愿意,且也因为这点事,也不至于将谁闹到大狱里。我且只问你一句,他的婚事你怎么想的,是继续往上加银子,还是就此作罢。”

温父看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语气立mǎ qiáng硬了些,“已经走了大定的流程,自然不会作罢。”

这个回到里正也是能料到的,直接吩咐一声,“正好账房先生也在,那就算算医馆里能多少现银,那些药材又能值多少银子。”

看众人有些疑惑,里正便解释了句,“如今我既不同意他们和离,只有分家一个法子。”

“绝不分家!”这俩字让温父的心里是是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

啪!

里正突然拉下脸去,手边的茶杯应声落地,“够了,今日不分家便和离,但是温家的东西,你二儿子定不会得到半分,有我在一日,心术不正的人绝没有能进医馆坐诊的一天!”

若不是这个理由,里正也不会压着温母的要求。

可温母和离了,也只是带走自己的嫁妆,温言煜是温家的儿子,还得继续留在温家。里正也说了,温言许是肯定得不到医馆,届时也得温言煜顶起来。

且温母是温家的有功之人,尽孝公婆床前,和离的时候温家得给些补偿,一开二去的,给温言许的银子就得少了。

权衡一二,似乎还是分家合适,是以温父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很快,账房这边将银钱算好了,现在医馆能拿出来的现银不少,可眼看有进药草,还有八月节要过,剩余的也就三五两了。

不过现在药材倒也有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可这东西也得有人买。

如此这家就不好分了。

里正思量一二,便下了决定,“老二成亲怕还得要三十两,你们要是能拿出这个银子贴上,这医馆就得算你们了,不过不既然不是现银,自然要对半,就当分了二十两给你们。”

里正转头看向温母,询问她的意思。

温母却也不敢应下,一下子拿出三十两,到底是有点困哪。

喜弟这边却直接从袖子里拿了碎银跟铜板过来,“这大概得有十三两,明日我便将嫁妆变卖,能有二两,三日后我再拿出五两,加起来我跟言煜能拿出二十两,娘那边可能凑够十两?”

喜弟虽然不知道温母嫁妆的明细,可看温母连金簪子都能拿出来,想也少不了这个数。

一听喜弟为了他们连嫁妆都能卖了,心底一阵黯然,却也欣慰,温言煜能的妻如此,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这里三日内能拿出十二两银子。”

将喜弟拉到自己跟前,“若是将来言煜待你不好,娘定亲手处置了这个畜生!”

温母这么护孩子,听她说出这般言语,也着实不容易。

既然给温言许的银子能凑出来,里正便让账房拟了单子,一共三份,在场的人做个见证,每人都要写名字按手印。

剩下的,便是温言煜该得的东西,里正又让账房仔细算算,既然是要给温母做主,分家就不能按现在分,得从温言许跟温言煜的婚事上说起,差了多少就得不给温言煜。

这么算下来,将医馆与这温家院子都抵给温言煜,也还得差十两银子。

“既如此,便让温大夫继续在医馆里坐着,工钱得比长工高些,等还上这十两银子,温大夫是愿意住在大儿子家,还是二儿子家,那得自己的选择。”这么一来,也就平等了。

听里正这么说,账房先生写都带劲了。

“这怎么行,素来分家两儿子有份,做父母的也得拿大头,我,我这不分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得赔上大半辈子!”温父摊手,寻求本家叔伯们支持。

“你不愿意也可以!”里正倒是说的无所谓,“你将你二儿子的婚事作罢,东西都退回来了,你想要的,不也就得到了?”

一句话把温父堵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低着个头慢慢的挪过去,将自己的手印按下!

如是真退了这门亲事,温言许就得罪了师爷家,以后前途堪忧,且他手里面也没多少银子,到时候肯定成不了什么好亲事。

为了言许,他愿意受些苦。

温父都同意了,温言许自然不能说话,再则,他们俩谁都没有魄力,将婚事散了!

写名字的时候,温母激动的把笔都给摁了下去,这样的结局,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肯定要不回来,可她苦苦撑起来的温家,还有医馆全部都是自己的儿子的,纵然心伤,可却能露一个笑容出来。

温言煜小心的把上面的墨吹干了,却放在喜弟手上。

这个家,是喜弟夺回来的,从此,他所有的都是喜弟的。

“这,这按道理说,庶子成亲嫡母都要给添东西,您看,您看还不是言许是不是还得几两银子?”纵是事已成定局,温父还是想多给他讨些银子。

“温大夫,你是不是傻了?”里正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温言许的娘是什么身份,连个妾都不是,这也是在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么都规矩,这要放在人家大户家里,他能被带进大院子里已经是难得的福分,更罔论争家产,你要是再这么拎不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里正在镇上的威望大,只要他开口旁人都得听着,真好动怒,温父定会排挤的连这都呆不下去了。

温言许拉了拉温父的袖子,让他不必再说话。

里正这才缓过脸色来,“不过,今天色以晚,搬家的事?”

“大人放心,我也不是心狠的人,给他三日为期,届时将银子一清,他也与我家,再无干系!”温母也是通透,自不会让里正难做,逼人太甚,再闹出事来。

第八十八章 我想亲你

这样的结局,自是最好的,既都安排好了,里正自然要回去,别人也跟着起身。

“行了留步,你们还有许多个事情交代,先忙活着。”送出拱门外,里正便抬手阻止。

有里正带头,别人自然都抢着将人推回去,温母也确实乏了,叫了个得力点的长工,替她将人送出去!

剩下温家几个人,相顾无言,温父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朝温言许屋子方向走去。

对于他的态度,温母自也不会再往心里去,只让喜弟扶着回自己屋里歇息。

砰!

听见动静,温母回头一瞧,原是温言许与搬菜进来的长工给撞了。

“呦,二少爷您没事吧?”长工赶紧帮着温言许拍打身上的土,可后头紧跟了句,“您要是没事就别过来晃荡,咱们都是粗人日日得做活,这碰到您倒没事,可万一坏了少东家的东西,这就说不清楚了。”

人人都会见风使舵,原本东家儿子跟东家兄弟的身份就不一样,更何况新东家对这个兄弟厌烦的很,趁着机会怎么也得讽刺几句,表表自己的忠心。

“滚,有我在还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已经走了温父,突然就折了回来,抬脚就照着那长工踹去。

“我家的长工就不需要,别人帮忙调教了。”温言煜接着就护了前头。

那长工也是个有灵活的,脚一动利索的跑在温言煜的后面。

“我不是东家我也是你老子,你不孝,你这是不孝!”温父在院子里,扯着嗓子的叫骂。

温言煜倒是无所谓,“您可以声音再大点,索性将里正大人在叫过来,说您改变心意了。”

一提里真就好像掐住了温父的嗓子,突然间就没声了,只留着眼睛瞪的都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温言煜自懒得跟他计较,扶着温母扭头就走。

厨屋的婆子早就在院里候着,一脸的喜色,“我已经将屋子收拾好了,东家,那我先回去歇着了。”

这一声东家,叫的心里那是畅快。

温言煜能顺利分家,她也算是有份功劳了,腰杆都觉得比以前直接了。

外头的温父听见这声音,靠在门柱子上就哭,他一直觉得也是在镇上有头脸的人物,银钱这东西他是最不喜提的,可今日就跟妇人一样因为那两三两银子跟人家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想想都觉得丢人。

只是他哭的太忘我,不然若是现在抬头,定然能看到温言许眼里的嫌弃。

“喜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妹妹那里一定挂念着,你先出去给她们报个平安,其他的事等咱们明日再说。”喜弟到底是换了温母真心以待,开始真切的为喜弟考量。

喜弟也惦记着招弟,也没推辞,左右温母这边有温言煜照顾着,想也出不得什么岔子。

喜弟是一路小跑着出去,上头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下头的长工也收拾着回家,院子里乌漆嘛黑静悄悄的,喜弟也不觉着害怕,一路跑出院子。

一眼就看见招弟与李威在温家门台上坐着,喜弟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听见动静招弟与李威同时回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喜弟招弟急的几乎是跳着起来的,“姐,这是怎么了,有,有什么事都不要放在心上,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招弟是女孩家尚且还温和些,李威这边难得抱上了剑,一看喜弟哭成这样,一把将那明晃晃的剑给抽了出来,“我是用余记的名号请的那老头过来,他竟然没办成事,我先进去挑了温家老小,回头找那骗子给你出气!”

李威性子急,喜弟吓的直接抱住李威的胳膊,“成了,成了!”连说了两遍,才缓过气来,“都已经成了,以后,以后再没人给气受了!”

一听终于熬出头来,招弟的心也跟着落下来,忍不住笑着笑着,可却说不上为什么落了眼泪,大约这就是喜极而泣。

“女人就是麻烦,成了都哭的什么?”李威将剑收回去念叨了一句,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喜弟放开的胳膊,心里说不上为什么,有些失落。

不过被李威这么一念叨,喜弟与招弟都破涕为笑,“只不过,余东家那里便不好交代了。”

就剩几日时间,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也不是办法,怎么样也得赶紧想多赚些钱才是正道。

“行了,东家那边有我顶着,大不了将我娶婆娘的银子先借你们使使!”李威最受不得哭哭啼啼的场面,少不得自己也跟着烦躁。

以后的事愁也是愁不来的,招弟跟着笑了一声,“好,那我们算是欠李威哥一个媳妇,将来遇见好的一定先留着给李威哥。”

提起媳妇,李威忍不住看了喜弟一眼。

喜弟的眼神却一直在招弟身上,从第一次见招弟就觉得这丫头真美,如今在月光下,她噙着泪水的神情,娇滴滴的惹人垂怜。

喜弟心里又愁了起来,招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又出落的这么漂亮,已经不适合继续抛头露面了。

可等她有足够的银子养招弟,也不是一两年能得完成的。

想想刚才招弟说欠李威一个媳妇,突然心思一动,或许这也是一个好法子。

原本温家的事已经安顿下来,她是要回去陪招弟说说话的,可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寻了个借口又回了温家,左右有李威在,招弟定也出不了什么事。

将大门落锁,喜弟一回头突然看见站在暗处双眼狠厉的温言许,吓的浑身一哆嗦。

“这么晚了,二弟怎么不歇息?”喜弟抓着钥匙的手紧了紧,强让自己定下心来。

温言许冷哼一声,往前迈了一步,让月光可以照在他的身上,只是,见了光的他身上的狠厉却更浓了。“是你,是你设了圈套诱我入局!”

温言许突然间就想明白了,这些日子,他故意跟长工们走的很近,得到的消息也多,从出厨屋婆子,喜弟要药材,到亲眼目睹喜弟逼账房先生帮他。

明明已经料想到喜弟这是有大动作了,可偏偏让他焦虑的是,却始终不知道喜弟有什么安排!

眼瞅着,大定的日子到了,喜弟那边突然停手了,成日里除了张罗定礼,便是往招弟那边跑。

琢磨不透的事情,让他格外的心焦,甚至有些恐惧。

在下定的前两日,他突然下定决心出手,若是喜弟也有动作,他这样的陷害那就是锦上添花,若是喜弟那边暂时没有动作,就当他提前送喜弟离开。

可怎么也没料到,喜弟根本就没动作,是故意作出迷惑人的样子,来逼迫温言许先动手。

后头里正才是大招,总会将事情扯开一个口子,找对方的证据,似乎要比布局容易!

都这个时候了,喜弟自也不怕再落什么把柄,“是我又如何,你们的婚事,我总不如你知道分寸,与其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倒不如你拿捏的好。”

说完这话,喜弟分明的看着温言许都抖了起来,眼睛通红似要吃人一般。

喜弟慢慢的朝自己的院子挪去,虽说像这种有心机的人及其的能忍,可万一心里的紧绷的弦断,再伤到自己可就不划算的很了。

突然,一丝不属于的月光的明亮,照了过来。

喜弟顺势看过去,只瞧着温言许拎着灯笼慢慢的朝这边走来,另一只手还拿着喜弟的一件单衣,“我以为你还得晚点再回来,本想先等着,现在倒是省下我不少事。”

走到跟前,将外衣披在喜弟的身上。

许是领口的地方是挨着温言许的胳膊,还能感觉到一些温度,喜弟不自然的微微垂头,可是正巧注意到,脚上的穿的绣鞋,是温言煜洗的那双。

突然间,好像身上都是温言煜的气味,喜弟的脸难得变红。

也幸好天色暗,才不至于让她有些窘迫。

“镇上的房子虽说不是什么大价钱,可像温家这么大的院子,也得花不少银钱,二弟估计手头紧,不如与你未过门的妻子商量商量,让她陪嫁一套也可以,师爷家的姑娘,想也不会寒酸!”温言煜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温言许恨的咬牙,可也又回了句,“温家的大夫的心在我身上,没有大夫你的医馆也撑不下多少日子。”

温言煜将灯笼递给喜弟,自己慢慢的朝温言许走了过去,抬手拍了拍温言许的肩膀,却突然拎起的了温言许的领子,力气的大的让温言许都踮起了脚尖,“是啊,他的心是在你身上,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想让你过一日舒坦日子,就得老老实实的医馆坐一天的大夫。”

温言煜突然用力,将温言许摔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温言许,“你该盼着你那个糊涂点多活些日,不然他欠的银子还不完,我上门讨债,你还得用夫人的嫁妆赔我,可就丢人了。”

说完拍了拍手,接过灯笼拉着喜弟的手就走。

在温言煜这个武夫跟前,他若不想挨打,就只能老实的闭嘴。

多少个日子,温言煜一直忍着他,无非是对温父还是一丝期盼,他若知趣顾着一丝脸面,也不至于受这样的侮辱,只是,贪心让人失去理智,认不清自己的分量。

“今天真是痛快!”回到自己屋子,温言煜坐在椅子上将腿高高的抬了起来,先大笑三声出处心里这口浊气。

看喜弟光忙着收拾衣服,赶紧跳起来将喜弟拽到自己跟前,“你怎么也不笑一个,现在,爹也是我们的,医馆也是我们的,我们的大获全胜你怎么瞧着并没有多么高兴。”

喜弟硬扯了个笑容出来,“我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

只不过脚下也没闲着,又走到柜子跟前翻腾。

温言煜受不住,喜弟不过来那他就走过去,胳膊往柜子上一撑,“我知道你在找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突然将喜弟的脸给掰过来,让喜弟不得不看自己。

“能将温家撑起来,咱们医馆是赚钱的,我知道你有本事,到时候你在医馆坐镇,母亲给你管账,咱们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温言许的拿出的方子,温言煜开没开过他自然有数。

他早就知道喜弟刚进门的时候,就喜欢往前头医馆跑,现在想想肯定就是通这一门本事。

喜弟为了温家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以后就是温家的当家人,他自然也不会跟寻常男人一样,不让自己女人抛头露面。

温言煜这边是下定了决心,可喜弟愁了啊,她一妇科大夫又不擅长把脉怎么坐诊,他是愿意了,可自己没这个本事啊。

温言煜不给喜弟思考的时间,突然将头凑了过来,“那日去求里正的时候,正好让他帮我些了介绍的名帖,估计过不了多久,让我充军的单子就会下来,到时候我去了一定好好杀敌,回来的时候带上的功名银钱来接你。”

说着说着突然温言煜的声音一沉,“可我若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等我?”

第一次说这般温情的话,温言煜只觉得浑身燥热,眼里就只有喜弟的红唇。

红的妖艳,红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温言煜越来越近,鼻子碰触到喜弟的脸颊,只觉得喜弟脸上的清凉舒服,只想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缓缓的将眼睛闭上,脑子里已经思考不得任何事情,只能跟随自己的内心,将唇一点点的靠近,探索着这几日一直念想的东西。

喜弟察觉到温言煜的意图,突然别过脸去,“你做什么?”

也不是害怕,或者厌烦,只提着心紧张的喊的破了声音。

“我想亲你!”温言煜如是说。

一旦心里的防线被攻破,温言煜就像是毫无顾忌的狼,扑向自己的猎物!

喜弟自然不是温言煜的对手,几番下来就败下阵来,由着温言煜为所欲为。

在那个时候,喜弟承认她想到了余生,一张模糊的让自己的心里平静的脸。好像,好像突然就跟自己没什么事情,再转神的时候,心里全是温言煜。

或是他的焦躁,或许是他的冲动,却真一点一滴的在她的人生里变的清晰。

他的唇,带着干净清爽的味道,有一种碰了就让人沉醉的美好。

喜弟想推开他,可手碰到他的身子,就变的无力。

头昏沉沉的,觉得天地晕眩,也不知是为何这般,只是当温言煜猛然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

“不行,我不能让你有身孕,刀剑无眼,我若是死在战场人,就害人成了寡妇!”温言煜突然就冷静下来,甚至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吵喜弟鞠了个躬。

“等我功成名就,我再来要你的身子!”明明脸还是这般稚嫩,却像个男人似得许下这风月之事。

喜弟歪着头仔细的瞧着温言煜,人说真真爱的男人,会为你有冲动,更会为你阻止冲动!

爱吗!

被这一个小小的人爱吗?

喜弟的脑子乱的很,突然拽起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

“天色不早了,那个,那个我们早点歇息。”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让温言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泄了下来,而后,逃似得离开屋子。

砰!

偏生又跟上次似得,也不抬头看着路,一头撞在门上。喜弟听着一阵痛苦的声音,掀了被子一角悄悄的瞧了一眼。

只看见温言煜捂着头,指缝间还瞧着有血渗了出来。

喜弟赶紧起身帮着将伤口处理妥当,瞧着无碍才放下心,只是一瞧到他这伤口,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言煜被笑话的浑身难受,一咬牙干脆身子往前一撑,就将整个脸贴在喜弟跟前,“你说我为何不自私一点,寡妇便寡妇了。”

作势就要解自己的衣服,喜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今日不早了。”

看喜弟都紧张的结巴了,温言煜这才心里平衡了,“原你也有怕的!”突然拉住喜弟的手拍了拍,“睡吧!”

自个真的将地上铺好躺了进去,倒让喜弟有些为难,原本在她心里露胳膊的衣服,本不算什么,可现在却怎么也不敢,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瞧。

纠结在三还是选择和衣而睡。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真的穿的多了,喜弟只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快,尤其是安静下来温言煜呼吸的声音都能听的真切,更让喜弟难捱。

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喜弟赶紧在起来收拾,出门的时候看见温母也就坐在屋里头做她的冬衣。

倒是厨屋的婆子,该是真的高兴,连烧火的时候都哼着小曲,远远的瞧着喜弟,赶紧出门打声招呼。

“可瞧见言煜了?”总是要说句话,喜弟便将自己寻的问了句。

原本是找个理由出去,没想到婆子还真知道,“少东家一早就领人,将那郭氏留在屋里的东西给收拾起来,说要全都换上了咱们夫人喜欢的。”

温父一直住在郭氏曾待过的院子,原先温言煜嫌瞧着上火,从不去那院子待着,如今这温家上下都是温言煜的,他自然要去将碍眼的东西都收拾了。

两三日的光景他们也就搬出去了,着实用不着这么着急,喜弟便寻了过去。

老远就听着哐当哐当砸东西的动静。

喜弟紧走了几步,进了拱门就瞧着温父坐在地上叫骂,温言许就跟要吃人似得瞪着温言煜。

而温言煜正指挥着长工,把里面的桌子凳子摆件都搬出去,还叫嚣着,只给温父和温言许这留睡觉的床便是。

“你这个孽畜,你干脆逼死我算了!”温父拍着地面,弄的满身是尘土。

温言煜两手一交叠,脸上笑的都是折子,“哎呦,您这还瞧不出来,我这不正是要将您逼死吗,您这要是一死,我就可以省十两银子!”

本来温父都想着爬到门那,作势往门口上撞,“你,你这个混账,不肖子孙,你就不怕别人搓你脊梁骨吗?”

温言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走到温父跟前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怕,我当然怕了,这不我自己撞的,到时候我就说您老人家糊涂了,为了这个野种要杀亲儿子,结果我命大没死,把您给气死了。”

温言煜想想都觉得美丽,还满意的啧啧两声,“反正您糊涂的名声也出去了,我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你,你休想,老子不会死的,你死老子都死不了!”温父被气的头晕,多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来。

温言煜突然沉下脸,“好,那你就慢慢还这十两银子。”猛的转过身子,“搬,赶紧给我搬。”

喜弟看温言煜神色不对,想过去劝劝,温言煜却风风火火大踏步的朝自己走来,还不等喜弟反应过来,直接连拽带拖的往外扯。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将喜弟放开,撑着身子跟撞了喜弟一下,“怎么样,我这一招不错吧?”

突然变得不生气不说,还笑嘻嘻的得意的很。

喜弟还没说出来什么,温言煜就怕迫不及待的解释,“我跟你说,我昨夜睡不着仔细想你说的话,这兵书啊,不一定只在打仗的时候才能用的着,只要是敌人就能用的上,我才想出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法子来。”

“我这,我这故意去找事,实际是去搜屋子,他这跟前啥也没有,也就做不得坏事,我可不想,就剩这三日时间还得闹出乱子来。”

“更何况,我这一发脾气,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下头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势同水火,想在温家长久的做活,就得帮着我盯好他们。更何况,”

温言煜的话锋一转,“这些桌子都是上好的红木,能值些银子,我让长工栓了马车都去县城卖了,你的嫁妆能省还是要省下的。”

不需要什么贴心的煽情话,能这么为自己想着,心里也觉得暖和。

再回头看温言煜一脸得意的表情,竟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看喜弟这个表情,温言煜怎么也觉得别扭,“你这是什么表情?”

左右也没事,喜弟不用挂念着温言煜,也没回答率先回了院子。

温言煜在后头紧追着,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我怎么觉着,你那眼神像在看儿子?”

扑哧!

喜弟终于没忍不住笑了出去,把温言煜气的脸瞬间黑了。

连带着进温母的屋子,踹了门框一脚。

“你又摔摔打打的做什么?”把温母吓了一跳,一看温言煜死瞪着喜弟,还以为两人是闹什么别扭了,“你看什么看,你要是敢气喜弟,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温言煜不敢置信的看着温母,“我,这!”本想说他哪敢气喜弟,分明是喜弟在占他的便宜,可偏生在长辈面前又不能说私下两人开玩笑的混账话,只能挨骂也白挨了。

等温言煜老实了,温母才问一句,“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温言煜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温母那就已经把喜弟拉在自个跟前,“言煜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平时要有什么不听话的,你也不用客气,该打打该骂骂,娘就放心的将他交给你了。”

这话说的,更像是自己是晚辈了。

“得了,我不解释什么了,两位母亲亲上座,您儿子我给咱们端饭,伺候着您们。”把袖子一甩,跟唱戏似将脚抬的高高的。

“没大没小的!”温母在后面斥了一句,不过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笑声却突然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看温母说的伤感,喜弟顺了顺温母的后背,“以后,多的是好日子。”

温母笑而不语,只是心慌的事情却没有与喜弟说起,从一边拿了几个样子放在喜弟手上,“你喜欢哪个娘给做。”

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总算是吃了顿安稳的饭,不过吃的时候喜弟注意到温母一直皱着眉头,估计还是没胃口,不过想想该也属于正常现象,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得养好些日子,也就没再多想。

吃完饭便开始忙活,有温言煜的支持,喜弟自然不怕被人说什么抛头露面的,直接叫了账房先生,还有拿药的伙计去库房里谈。

倒是温父,一个劲的探脑袋,想要知道里面的谈的什么。

“少夫人放心,若是单纯的记账,我这是能做的,只是这药,没有,没有老爷我们写不全啊。”听了喜弟的主意,他们是觉得不错,可到底还是有难度的。

如今温言煜跟温父闹掰了,温父肯定会像从前那般尽心,虽说身为医者倒不怕他不好好的看病人,就是他一直耷拉着脸,人来的也就少了。

喜弟想的这个法子,是慢慢的以卖药为主,可却分什么处方药不处方药的,左右他们也听不懂,反正就是有些药胡乱吃了,会药死人的药。

比如说罂粟这种的,就是没有方子绝对不能卖的。

喜弟微微皱眉,“这事我来想办法,左右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成的,只是先生要留心,咱们的医馆要比别人的强,一来是价格,二来是要全,别人没有的药材,咱也得有,最好,最好有几样十里八乡只有咱们自己才有的药材。”

温父毕竟年纪也大了,就算不出这事,没人能撑起来,医馆也得改行,现在也正好是个契机。

喜弟就想着,将医馆打造成医保城那样的地方,只卖药也能赚钱。

喜弟想的法子,他们从来没听过,这就这么分析好像觉得定能成,尤其是账房先生,愈发觉得喜弟是个厉害的,只一心想着跟着温家做下去。

“少夫人,少夫人。”正说着,听着长工在外面喊,喜弟赶紧掀了帘子出来。

“刚才,刚才余记那边过来人说,请少夫人回去一趟。”喜弟一看这长工吓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想该是李威过来传的话。

寻常时候大多都是招弟过来,今日看样子该是招弟抽不开身,莫不是有什么事超出预料了?

喜弟微微拧眉也不敢耽搁,赶紧过去瞧瞧。

本来谈论的事还没最终定下来,喜弟这么一走,留下长工在这面面相觑,“先生,那咱们该怎么做?”最后只能把主心骨放在账房先生的身上。

“能怎么做,少夫人怎么安排的咱们就怎么做!”账房先生靠在麻袋上目光幽怨的看着飘动的帘子,“看着吧,咱们的少夫人可不是普通人。”

这话,长工也是认同的,只不过他们是觉得,要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连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就夺了夫人的权,里里外外都说算了。

了不得,了不得的很啊。

余记的旗子挂在上面晃荡着,铺子却用木板虚掩显示东家不在铺里。

从正门进去,刚一进院子就听着屋里面有男人哭泣的声音,喜弟紧皱着眉头,这就更想不出来。

正好进门的时候碰见李威出来,平时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李威,竟然这次一脸愁容,尤其是在看见喜弟的时候,还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下更让喜弟将心提了起来,还以为是招弟出了什么事,猛的推门进去,一眼看见的是抱着头痛苦的男人,而招弟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喜弟仔细的瞧了瞧,越发的觉得这个身影眼熟的很,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常?”本来想叫常大山的,到了嘴边硬生生的改成了一声,“爹?”

听见自己女儿的声音,常大山的身子明显一颤,慢慢的抬起头来,在看着喜弟的时候眼泪落了更连了,“你们受苦了!”

这么些日子不见常大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显老,脸上的皱纹多了,连带着鬓角都是白发,脸上胡子拉碴,衣服也破旧的入不得眼,落魄的走在街上,喜弟绝对认不出来。

不过却也符合,他这老光棍的形象。

对于这个男人,喜弟没有什么好同情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是见着我们好过了,过来享福来了?”

喜弟尖酸刻薄的声调,让常大山惊讶的抬头,可又转念一想,似乎也怨不得喜弟,一抹脸上的眼泪,站起了身子,“原本听说你们遇上了难事,如今,如今瞧着你们好好的,我便放心,我这,我这就走!”

常大山真的要往外走,招弟的脚下意识的迈出一步,即便是已经双眼含泪,却硬是生生的止住自己的动作。

恨吗,或许是的,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何必要受那么多苦。

可怜吗,也是有的,看着他落魄到这般境地,心里也是替他难受的。

“哎哎,这么急做什么!”这一说话,喜弟才注意到常大山跟前还坐着一个妇人,穿戴都及其利索,瞧着也不像镇上的庄户人家。

她也不知避讳,竟然直接上手去扯常大山的胳膊,“我来的时候都听说了,你们一个即便是嫁了日子过的也不舒心,一个是大姑娘家撑铺子,虽说有余记的名号护着,可也那不长眼的人冒犯过,这世上终归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常来,如今我将你们的父亲寻来,有个男人压着阵,于你们而言也是好的。”

妇人说着,还将常大山往喜弟这边推了推。

喜弟脸色冰冷,“不送!”手一抬,别说常大山了,就是妇人也直接撵出去。

喜弟发话了,李威这撵人的本事便使出来了,刀柄往地上一扔,明晃晃的剑身在妇人的跟前晃了晃,吓的妇人双下巴都惊了出来,“那个,那个,好汉有话好好说。”有心用手挡一挡,又怕刀剑无眼,伤到自己。

“常言道,血浓于水,你们,你们。”饶是如此妇人还是不放弃对喜弟游说。

“滚!”喜弟话音一落,李威的剑慌的更厉害了。

眼睛里面好像只有冰冷的刀刃,直冲冲的朝自己的过来,妇人闭上眼睛惨叫一声,“我,我是来谈买卖的。”

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喜弟这边还是没开口,耳边都是李威糊糊的剑风。

“我是来买你们院里的那台织布机的。”为了上头的交代的人物,妇人也是豁出去了。

“我并没打算卖!”话是如此说,可到底让李威把剑拿开了。

妇人拍了拍心口,总算能喘口气了,“我说妹子,我来的时候看过了,你这小铺子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伙,咱们同在余记,自然要相互照应,我们掌柜的说了,给你个高价,三两银子,你若是卖现在我就放银子拉走。”

接着又凑到喜弟跟前拉起喜弟的手,“虽说我们办事惹你不快了,却也能证明我们真心疼你不易,这才想着法子帮帮你。”

“六两!”任凭妇女巧舌如簧,喜弟面不改色,有自己的主意。

“你这明抢?六两银子你也敢要?”妇人几乎是尖叫出来,可也看出喜弟不好对付,定了定心思,又堆起笑脸来,“你看咱都实在一点,各自退上一步,四两银子如何?”

喜弟冲妇人一笑,一甩袖子坐在主位上,在妇人以为谈妥的时候,喜弟接着来了句,“慢走不送。”

第八十九章 小郎君真厉害

“我说妹子,没你这样做生意的,我们铺子的大家伙也才五两,你要是咬定这个数,这个买卖咱们是做不成了。”妇人也不一味的说好话,拿了个帕子晃了晃,冷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还得背对着喜弟。

这妇人也是急了,将底价说给喜弟听。

喜弟慢悠悠的敲着桌子,刚刚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如今倒是有了底了。

“虽说咱们同在余记,可是各掌柜的铺子都是自个管自个,若说什么情谊,我就不信我有了难你们还会在东家面前说情不成?”喜弟戳中妇人的心思,轻笑一声不过却也会说过个来回话。

“咱们买卖就谈买卖,我这铺子或许撑起不起这么大的家伙,可是,能撑起这东西又不只你一家,我只管手里头有银钱便是,至于余记其他铺子,那是东家该费心的东西,大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喜弟温声细语说的那个心平气和的。

妇人也着实想跟喜弟谈成这个买卖,有个台阶下也就不端着什么架子了,“话是这么说,姐也不给虚了,咱们就按着正常的价格,就五两银子。”接着从袖子里取了钱袋出来,“看,这银子都带来了,你也莫要在试探姐了。”

招弟在旁边紧张的拽着袖子,一次来五两银子,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看喜弟依旧连眼皮也不抬,“大姐姐可是让我为难了,原本我一开口便说的是我的底价,若再这么讨价还价我可就不愿意了,若是大姐姐做不了这银子的主,那劳烦姐姐回去问问你们掌柜的。”

喜弟这是再次下了逐客令。

招弟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想与喜弟商量商量,可又怕在人家跟前显得小家子气,只能着急的不停的搅动自己的袖子。

她的小动作都落在妇人眼里,妇人现在也不似刚才那么着急,“问掌柜的定然是要问的,不过看妹子是个正经的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咱就当结个缘分,吃顿便饭如何?”

喜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自然是好的,不过姐姐想也知道,我家中有婆母要伺候,怕不能在这里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有我妹子在,想也一样。”

说完,接着起来朝外走。

“哎,哎。”妇人在后面着急的追了几步,可喜弟走的反而更快了,打定主意是要将她晾在这里。

至于常大山,在喜弟她们谈起生意的时候,自个悄默声的出去了。

“您进去歇着。”喜弟不在,招弟自然顶起大梁来。

“哎呦,你瞧着你这姐姐这么态度,哪能做成生意,不然姑娘你做主,我再多给你一千个铜板,这东西我便拉走了。”妇人拉着招弟的手,眼睛却还不停的往院子里瞅着。

“您这说的哪里话,这铺子是我姐一手置办起来的,白手起家能得现在的排场也是不容易的!”招弟自听不得旁人招弟的不是。

听招弟的语调变的强硬,妇人赶紧收回视线,堆着满脸的笑容再,“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作势打了自己一下,“不过姑娘真是水灵,只是,只是这汉子?”

看了李威一眼,总觉得渗人。“姑娘若是有心,我给是姑娘留意个,长的俊俏的少年郎。”

招弟一看妇人的视线,心知是误会了,脸不由的一红,“这,姐姐想是误会了,这位可是余东家身边的人,您能代表掌柜的过来做买卖,该也是见过的!”

妇人还真吓了一跳,她是听说余东家派人过来,可是想着这么小的铺子怎么能入东家的眼,不定是真是假的。

再则说,她是今年刚入的掌柜的眼,哪里够资格入东家的眼,不过碍着面子只的应承句,“瞧着像是眼熟。”

她这一说,招弟也是听明白了。

就李威这一张刀疤脸,瞧见的人必然是印象深刻,不过也不能拆穿人的谎言,将关系闹僵了。“既如此姐姐先歇着,我这就做饭,今个中午姐姐可不要与我客气!”

说的热络,可一转身就将妇人给晾在这了。

妇人在屋里坐的愈发的难捱,尤其是自己也觉得刚才失言,定然让人看清了去。

又瞧了一眼放在外面的织布机,只能硬着头皮在那等着。

喜弟从铺子出来,一眼便看着书生打扮的温言煜,他站着人群中,对自己浅笑。

这一幕,就像初遇时候那般模样。

砰!

看喜弟站着不动,温言煜走过去直接弹了喜弟恼门一下。

所酝酿的所有美好,在这轰然倒塌,喜弟捂着额头愤恨的看着温言煜,“你自己不长眼碰破了头,这是想让别人与你一样!”

一提这事,温言煜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你,你胡说的什么?”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准备再去医馆瞧一眼,刚迈了一步就被温言煜拽住了,“你,你不许走,娘的嫁妆镇上当不了,你,你得陪我去一趟县里。”

喜弟好笑的甩开温言煜,“我凭什么陪你?”

“凭,凭我是你相公!”温言煜一下子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是夫妻自然要陪着。

喜弟剜了一眼,“你自己去。”接着作势又要走。

“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温言煜想也不想,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你做什么!”喜弟惊的大叫,不停的拍打温言煜的后背,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朗朗乾坤,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旁边议论的声音大了传到温言煜的耳朵里,温言煜这才反应过来,这大街上闹这么一出,成何体统!

下意识的手一松。

砰!

喜弟又摔倒在地上。

就跟第一次遇见一样。

喜弟被摔的头晕眼花的,撑着胳膊,愣是起不来。

“你,你没事吧?”温言煜赶紧将人拽起来,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心想讨好喜弟,赶紧帮着喜弟去拍身上的土!

好巧不巧的,正好就拍在喜弟的屁股上。

“你,你住手!”喜弟惊的跳了起来,这一跳了腰就疼了。

一手撑着腰,一手阻止温言煜再靠近自己。

可越是这样,旁边议论的声音越大,“现在的年轻人,在大街上都可以打情骂俏的,不知羞耻!”

喜弟被说的害臊,阻止温言煜的手变成了挡住自己的脸,慢慢的往温言煜那边挪去,“马车呢?”

温言煜被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去县里的马车呢,赶紧走,别一直在这是被人当猴子似的耍。”喜弟也不敢说的声音大了,只能越靠温言煜越近。

温言煜一听喜弟这是同意跟自己去县里了,“就在前面!”高兴的猛的抬头。

呜!

喜弟又被撞了!

两只手捂着脸,真觉得是哪哪都疼。

温言煜这紧张的都不知手放哪了,“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赶紧走!”喜di téng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说不出更都的话。

温言煜赶紧扶着喜弟,喜弟觉着浑身上下就没个不疼的地方,也就顺势靠在了温言煜的身上往前走。

有个醉汉正好从酒楼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温言煜扶着个捂脸的女人,偏生那女人还是一瘸一拐的走。

当时口水都流了出来,“哎呦,这小郎君厉害呀!”

温言煜是听不懂人家怎么突然夸他了还。

喜弟这个妇科大夫,那绝对是秒懂。

头低头的,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在经过醉汉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喜弟的心才算是稳下来,至少敢正常的喘口是气了。

不过喜弟强走这么一路,也确实乏了,看见马车里放着水壶赶紧拿起来喝了几口。

“你说人家是怎么看出我厉害的,难不成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在马车上,温言煜还在思考问题!

噗!

喜弟没忍住,一口水全部喷到了温言煜的身上。

温言煜无奈的抖了抖衣服,“你说你这激动的什么?”

任命的掀了帘子露出一颗头,冲着前面赶马车的长工喊了句,“先在路边靠一靠,你回去帮我取套衣服过来,给我换上。”

长工看了看温言煜,又看了看马车,惊的嘴里面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喜弟在立马那个着急,都怀疑温言煜这会不会说话,上去直接拧了一下温言煜的腿!

温言煜猛防备,突然刺痛一下浑身都跟着抖,“你做什么!”没好气的吆喝了喜弟句。

长工这更见识了,果然彪悍,一个激动直接从马车上掉起来,扑腾起来连土都没拍,跟见鬼似的撒丫子就跑。

这些倒是将温言煜给弄糊涂,将头收回来推了喜弟一下,“你心思转的快,快说说这是怎么了?”

喜弟无力的闭上眼睛,“我乏了。”

今日,真是太费心了。

这么一耽搁,到县里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不过县里便就不同,铺子比镇上的大,就是来往的人们都比镇上的穿戴的光鲜。

在镇上待的久了,倒也觉得这县城算的上繁荣。

温言煜先寻了个当铺,将那些个桌子凳子的先当了。又寻了另一个更大点的当铺,将温母的陪嫁给变成现银。

喜弟还想着,温言煜这次真的仔细思量了,知道不在一家当了,谁知一问才知道,这是出门的时候,温母特意嘱咐的。

等着都处置妥当,温言煜将慢慢的一袋子银钱放在喜弟的身上,“足足有十五两。”

高兴的,眉眼都弯了。

这样一来,喜弟只需要再填上五两银子,就能将温言许给打发了,喜弟的嫁妆该就不用动了。

看温言煜献宝似得神情,喜弟忍不住笑了笑。

两边已经点了灯,温言煜突然拉住了喜弟的手,“那个,那个是人,人说花前月下,现在正好。”

结结巴巴,总算是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指尖是温言煜的跟着温度,暖暖的,像是能直接暖进喜弟的心里。

也或许是贪恋上这种味道,喜弟竟也没有甩开温言煜。

侧头看他的时候,温言煜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手却一点点的用力。

清风拂面,月挂柳梢头,似乎这样的情形就是适合年轻的男女,述说彼此的情谊。

“疼!”

喜弟突然喊了一声。

她以为温言煜是激动想感受的更加真切,没曾想是一点数也没有,手不停的用力就是跟用刑似得,掐的喜弟的手生疼!

甩开温言煜的手,喜弟赶紧吹了吹,“我在马车跟前等你!”

“客官,里面请!”喜弟刚一走,出来的拉客的姑娘就将温言煜团团的围住。

“你,你们让开!”温言煜急的推开这些姑娘,谁知这些姑娘那是个大胆,温言煜这一伸手,那姑娘伺机就将身子往上贴,吓的温言煜赶紧退了回去。

这打不得,碰不得温言煜只能抱着头不停的闪躲。

他这一不敢动,那女人们更加放肆,直接去扯温言煜的衣服,“我,我没银子,你们快让开!”

“我们对俊俏的哥,可以不要银子!”

“我,我不行!”温言煜急的满头大汗,突然脑子一热,冒出这么个词来。

却突然反应过来,那醉汉说他厉害是怎么回事,心里的弦蹦的一下就断了,身上就觉得燥热。

偏生那些姑娘们就跟水蛇似得,不停的在温言煜的身上的蹭来蹭去的,“不怕,我们可以让公子,再振雄风!”

喜弟看温言煜被几个女人逼的狼狈,靠在马车上笑。

“常喜弟,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不快来救我!”温言煜这也算是是六神无主了。

看真快将温言煜逼的急了,喜弟这才与长工交代几句,去将温言煜从女人堆里捞出来。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温言煜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大口的喘着粗气。

马车一颠簸的时候,温言煜带着满身的胭脂味靠在喜弟身上,“让你看我笑话,让你看我笑话!”嘴里还嘟囔着念叨。

一心也想让喜弟感受感受自己的滋味,却没注意,这番折腾,喜弟领口被蹭开了些。

喜弟恼的使劲踹了温言煜一下,才算是让温言煜老实了。

等温言煜注意到喜弟衣服乱了的时候,赶紧低下头,不自然的成了低头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的样子。

倒将喜弟吓了一跳,还以为温言煜这是被自己踹到了男子重要的地方,赶紧往温言煜跟前挪了挪,“你,无碍吧?”

唔!

唇突然被人堵上。

温言煜闭上眼睛,一点点的想将喜弟的柔软吸进肚子里。

有过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温言煜轻车熟路的找到最稀罕的地方,贴近,再贴近一些。

“东家,到家了。”长工拴马的时候,朝里面喊了一声。

吓的温言煜赶紧起来,两个人都同时整衣服,谁也不敢抬头瞧谁一眼。

先温言煜跳下马车,在旁边站着等着喜弟一同回去,谁知喜弟下了马车,连个眼神都没放在温言煜的身上,直奔医馆过去。

这么晚了,账房先生还没回去,还在一个方格一个方格的查看药材。

“先生!”喜弟打了声招呼。

账房一看见喜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从旁边寻了册子,“这是老东家今日下午写的药草,您想也是懂医药的,您瞧瞧可写对了?”

喜弟接过来翻了几页,上头的字迹虽说潦草,可药草的性能却写的清楚,想来温父还是能对得住医者的名号。

喜弟又与账房说了几句,才拿了册子离开。

倒了温家门外,看着招弟这边门还没管,这才想起还有桩生意没谈。

喜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被温言煜那人闹的,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堂屋的门还没关,不过就剩下李威与招弟俩人坐着喝茶,这俩人也是没什么话,全程是一点声音都不发。

“可是在等我?”喜弟拎了裙摆进去。

招弟与李威同事抬头,两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笑容,“姐,可算是回来了!”招弟赶紧迎了上去!

李威却突然踹了下凳子,脸拉下来朝外走,在经过喜弟的时候,是还冷哼一声。

喜弟莫名其妙的瞪着李威的背影,“今日李威哥去了医馆几趟,一直等不到姐回来,在这坐立难安的,生怕出了事,连晚饭都没吃好。”

招弟帮着解释句,这才说通了李威反常的原因。

“今日确实我不对,下次无论做什么,先得让人给你们捎个话。”喜弟也没多想,先拉着招弟坐下再说。

招弟这才开始说正事,从旁边的笸箩盖着的红布下面拿了钱袋出来,“真的成了,那人真用六两银子,将咱铺子的东西给买走了!”

原本招弟还担心,喜弟这么冷落人家,人家再一生气走了,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道,那妇人连吃晌午饭都没熬到,就拿了银子将东西被搬走了。

喜弟一笑,这些自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上次蚊帐那么红火,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原本,她这铺子本就撑不起来这么大的家伙,再加上用蚊帐的季节马上就要过去了,到时候这东西就得放放了。

可若是在人家那种大的铺子就不好说了,将东西买了趁着这个风头多赚上点银子,再则就算有剩下的也不怕,人家铺里银钱多,存上一些也无碍的。

且大铺子路头广,等到来年自己卖不说,再将那些平日有生意往来的铺子也放一些,地方多了,银钱也都赚了。

趁着夏末,他们耽搁一日就少赚一日的银钱,就是再寻人现做,也来不及,所以只要价格不高的离谱,那个铺子会接受的。

听这么一说,招弟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喜弟不怕将人得罪了。

不过这银子来的也及时,这样一来还是有银钱留在铺子里的,不必担心交不上余生的铜板。

喜弟坐了会儿,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还有件事想要你忙活。”低头在招弟面前嘀咕了几句。

“这,这又是何意?”招弟有些想不明白,今日估计已经将人彻底得罪了,为何还要故意示好。

“生意场上,哪能凭喜好交往,她能入了掌柜的眼想也不是一般人,届时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喜弟拍了一下腿,“不过你过去的时候,带上李威哥。”

今日去了趟县城,繁荣是繁荣,可就是太乱了些,招弟长的这么好看,她可不想让人给惦记上了。

说了这么多,喜弟才想起饿来了,跟着温言煜去了县城一趟,竟然忘了吃饭。

赶紧让招弟帮着给下碗糊糊。

招弟手脚利索,再加上心疼喜弟,哪能这么糊弄了,愣是擀了碗面面条,又炒了菜。

喜弟是吃的香,尤其是想到这铺子有了新的门路,心里这就更畅快了。

吃饱喝足,又与招弟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回温家。

现在天色以晚,招弟想送送喜弟,被喜弟给拦住了。她总是觉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可要比自己不安全的很。

只是一出门,正好看在温言煜挑着灯笼在外面等着,招弟这才放心的将门落了锁。

喜弟走近,温言煜很自然的将手臂搭在喜弟的肩膀上,“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喜弟一边掰着温言煜的手,一边回了句,“我吃过了。”还配合的打个饱嗝!

温言煜抽了抽嘴角,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奇怪的滋味。

“我,我当然也吃过了!”温言煜说完还怕喜弟不相信,“我真吃过了,我吃了好多。”

“我没问你吃没吃。”喜弟想也没想的回了这么句话。

温言煜突然站着不动了,就觉得今日的风,怎么这么凉!

一直到喜弟喊一句,“再不进来我就落锁了!”温言煜这才小跑着过来。

喜弟今日是真的吃多了,这会儿不敢睡,拿了册子去温言煜的书房寻本医书瞧瞧,走的时候还不忘甩了句,“你先睡吧!”

温父写的药草,喜弟是觉着不会出错,可总还是谨慎些,每一种都再查阅医书,将温父没想到的习性添上。

这一忙活,喜弟忘了时辰,一直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才揉揉脖子起来。

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喜弟拿了剪子将烛心剪了一半去,烛火跳动发出嗤嗤的声音,等恢复正常可比刚才还要显得明亮。

喜弟用手捂着往外走,以为温言煜早得睡着了,将烛火放在桌子上,才注意到温言煜瞪着俩眼睛发呆。

“怎么将你吵醒了?”知道温言煜性子别扭,喜弟故意这么问。

等了大半夜没想到人没领情,温言煜气的将被子蒙在头上,“对,吵醒了!”

偏生不如他的心意,肚子在这个似乎轱辘响了一声,让他更加的尴尬!

喜弟的眼神微微一转,似也想明白了,温言煜一直等着自己在外面吃饭,结果一听自己已经吃了,才赌气说他也是。

面子这东西,果真害苦他自个。

“行了赶紧起吧。”喜弟将屋里的蜡烛点亮,再出到院子里。

厨屋是在温母那边,现在过去做饭怕吵醒了温母,便取来了熬药的小灶子。

她虽不似招弟那么手巧,可简单的还是会做的,取上几个鸡蛋,那个几片叶子,伴和着麦面做了点疙瘩汤。

端到屋里太热,喜弟就在门台上忙活,温言煜听见动静起身,看在门框上看着喜弟的忙活的背影。

好似,心里被喜弟的填的满满的,这一幕就一直刻在心里,以后再难的时候,想起来也好像能撑过去。

终于落的着歇息了,喜弟脱外衣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有个盘扣掉了,也幸好是大襟子衣服,若是对襟的,怕是得露了什么。

喜弟这几日忙的厉害,温母看着心疼,这才将针线放下,帮着喜弟一起查阅医书,争取这两日就将医馆给整出来。

不管怎么说,先将医馆撑起来,这新法子就挑在温言许搬家这日,在医馆门前贴上个红色,也喜庆喜庆。

当然,喜弟也相应的推出了会员积分,这里虽说没有电脑,可却有本子,她让人用木头刻了个圆戳,药铺留的这页跟给会员那页对起来印上,每次来买的时候就能对起来了,旁人也造不得假。

且给会员那边的纸,喜弟怕磨损的厉害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又贴在大一点的纸上。

而且也不高,十个铜板起充,十个铜板记一分,就是说十个铜板当一分用,且每个月都有会员日,到时候都会相应的便宜。

今日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活动,正好喜弟将之前给温言许下定买的马去庄上换成了乳牛,就在药铺对面,但凡是办了会员的,都可以送一碗牛奶,或者是从招弟铺子里,去领一个小玩意。

当然,虽说是一个老板,可也得将账算清楚,招弟那的东西不白领,到时候还是会给招弟算出本钱来。

正好招弟那的热度下去了,趁着这个活动,人也活泛起来。

今日温言许搬走,温父借故身子不舒服,没去医馆,这正好腾出了地方让喜弟忙活。

有上次喜弟卖蚊帐的先例,现在众人一听便宜也都不观望了,正好家里缺的赶紧去买点。

倒是将长工给忙坏了,有的是将温言煜写的单子去各地去发,有的是去轮换着挤牛奶,有的去库房搬药材,医馆前面也是有支撑着的。

从他们来温家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忙乎,不过饶是如此,一个个脸上也都是喜笑颜开的,东家好他们才好。

要是一直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的,他们还得再到外面找活,可在一个地方做久了,谁也不想挪换地方。

原本温言许还以为今日出来,会有人送一送,可现在连温父都没出来,一个背着个包袱,灰头土脸的比来的时候还难看。

“爹,儿子这就走了!”越想越不是个事,在大门口就跪下了。

人这么吵,别说温父没听见了,就是听见他也不敢出来,虽说外面的人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看心里有鬼,总觉得别人说话都是在议论他。

温言许盼不到温父,一咬牙冲着里面就磕头!

他到底是对自己能狠下心的,头磕的砰砰的响。

“二少爷,您往那边挪挪!”长工们搬着一袋子药材出来,被他挡的心里厌烦,两人一使用眼色,佯装要摔倒,温言许下意识的躲开,正好给长工们机会了。

趁着个空挡,一个长工用脚别了温言许一下,把门口的地方占了,再指挥上面的人先下来。

温言许被长工排挤的心里有气,偏生他还没起来,头往一边侧侧,想看哪边那长工就跟长眼似得,就在那边挡着挡着!

偏生好巧不巧的,冲着温言许还放了个屁!

温言许还算是被养的精细,哪里受过这么恶心的委屈,用手捂着嘴赶紧起来。

那长工回头还笑了一声,问了旁边的人一句,“香不香?”

旁边的也是坏的,连连点头,“当然香了,白馍配咸菜的味道,怎么会不香!”

这么粗的话,听的温言许一阵恶心,扶着墙边干呕起来。

看温言许走远了,长工们才又正常的忙活着。

“看那娘们样!”不过嘴里还不忘叨叨句。

想想以前,他们还觉得温言许挺好的,现在看来当真是眼瞎了,一个大人整天的比女人还能叽歪,也就温父受的了。

喜弟出门正好看见这一幕,也只能说是活该了。

听说长工们瞧见,说温言许也是在镇上买了处院子,说是在镇子最边上买的处院子,该也有两间正房,也能住开新婚的小两口。

不过,跟温家可没法比。

喜弟听了也只冷笑一声,师爷家的姑娘,又得了那么多定礼,定是连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那么小的院子就想打发她,估计温言许以后的日子也过不得太平。

不过,他们若是日日折腾,少不得温父又心疼,喜弟又招来了账房,让他安排人先去订好药草,做好温父不在这的准备,怎么也让铺子风风火火的经营下去!

“喜弟,快些回去吃点饭去!”晌午的时候,趁着人少喜弟帮着药草整好些,就听着温母的声音。

“娘,您怎么过来了?”还真让喜弟惊了一跳,都忘了有多长的日子,温母没出来过。

“我若不出来瞧瞧,怎知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温母说着一直手放在账本上,正好有人过来拿药,温母连眼皮都不用抬,啪啪的将那算盘打的响!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老手了。

有温母这在撑着,喜弟自然不用担心。

铺子红火,最难受的大概就是温父了,从自己屋子里吱吱呀呀的唱着曲,也唱不清楚,远远的听着就个哭丧似得,是个丧气的音!

瞧见喜弟过来,有个婆子与喜弟抱怨,“爹愿意唱便唱,你们只管听着便是。”喜弟根本不在乎。

温父想做哗悦取宠的小丑,那她无所谓,左右失面子的人又不是她。

忙活了一日,要最后对账的时候,有温母在账房先生自然要将钥匙给温母,谁知温母只坐在那喝茶,笑着摆手,也不在乎旁边有长工瞧着,便指了指喜弟,“这才是咱们当家人,以后银钱上的事,你们只管寻喜弟便是。”

账房先生犹豫了一下,毕竟一直记账的他,心里可有数,今日一日赚的不少。不过,还是按照温母的吩咐,将钥匙双手朝喜弟递过去。

喜弟也没推辞,上来便接过钥匙,不过看账本的时候却放在温母跟前,而她在温母跟前站着,“一会儿,我得给招弟那边送些个铜板,她那也等着对账,这还是得让娘费心了。”

话虽说的客气,可将自己婆母当长工似得安排,喜弟也算是头一个了。

可温母脸上却一点不悦也没有,甚至还越发欣赏喜弟这种,有什么话便直说的性子,相处起来其实也痛快,总好过那种扭扭捏捏始终让人琢磨的性子。

晚上回去,温母亲自下厨,给喜弟炒了几个菜。

别说,温母的手艺可是比厨屋的婆子还好,上次温母给温言煜做的稀饭,也没尝出来是好是坏。

“少夫人可是有福了,夫人除了对先夫人和少东家这么用心,就是老东家都没这么伺候过是!”厨屋婆子在一边乐呵着说个玩笑话。

“今日高兴,我这得了儿子,又送来了个闺女,临老了,也是老天爷怜我,让我享这福。”原本只是应和一句,可说着说着,又到了伤心处,眼泪又跟着落下。

“瞧我,没事提这个话茬做什么!”厨屋婆子自责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赶紧将温母扶着坐下,“锅里还蒸着包子,我赶紧过去瞧一眼。”

看俩孩子因为自己这么一哭,也都不说话了,温母赶紧擦干眼泪,“快尝尝娘的手艺。”赶紧笑着将这个话题掀过去。

“可真热闹啊!”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些,温父拿着酒壶晃荡着走进来,看见这满桌子菜,一生气直接给掀了桌子。

“找死!”温言煜瞪着眼,拽着温父的领子。

温父被拽的脚尖都踮了起来,两条胳膊不停的晃荡,“怎么想打我啊。”自己痴痴的一笑,“反正我现在没皮没脸了,被你打倒了我再爬起来。”

第九十章 给你个女人

砰!

温言煜到底不能对生父动手,这一拳头打在门框上。

温父始终晃荡着他的手,还很得意又开始唱他的曲子,含糊不清的也听不出来唱的什么,不过总是比晌午的强,至少不像是在哭丧了。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温言煜气的将温父使劲的往后按。

这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顿安生饭,却被搅合了。

温父就跟听不懂温言煜的话似得,还自顾自的唱着。

唔!

突然头往温言煜的肩膀上一耷拉,把吃的东西全吐到了温言煜身上,酸臭酸臭的,喜弟赶紧捂住了鼻子。

温言煜黑着脸,赶紧将温父放开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反而觉得气味越来越浓。

温父没了支撑软软的躺在地上,却冲着温言煜又笑了起来,“我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这一激,温言煜再次把拳头抬起来。

只是却被温母拦住了,“将他送回去吧,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耍酒疯便耍酒疯吧。”

“娘!”温言煜没想到到现在,温母还这么让着温父。

温母叹了口气,“只要咱一家人齐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将他送回去吧。”

温言煜拧不过温母,只得将温父拎起来,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喜弟眼花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温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看着一地的狼藉,温母叹了口气,觉得也无从下手,干脆拉了椅子坐下。

喜弟从门边端拿了抹布,准备收拾着,却听着温母在那说,“他唱的那一段叫卷席筒,那是我们第一次约着看戏,也是那一次,他说了有郭氏那女人在。”

温母眼神迷离,似是又回到了记忆中美好的那一日,“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说,他说已经将郭氏给忘了,只一心一意的待我好。”

原以为,想起从前的事,又会哭个不停,不想现在竟掉不眼泪来。就是心里,也非常的平静,只是一时有些感慨,从前已经不在。

这种事喜弟也说不上什么,只能是,温母愿意说她便听着陪着。

“少夫人,少夫人!”外头账房先生在拱门外喊着。

现在已经天黑,他总也不方便直接进去寻人,尤其是在天热的时候。

喜弟得了温母的允许,出去瞧了一眼,瞧着账房现在在外面急的转圈,喜弟紧着走了几步。

“少夫人。”账房先生赶紧迎过去,“幸好您让提前去订药材,这才得了消息,听说今年雨水多,柴胡长的不好,南边的商户怕以后水路不好走,早就提前了一个月与药农留了定金契约了。”

在喜弟的印象里,论做生意,还是南边的人精明。

柴胡这东西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可是却是最常用的,尤其眼瞅要入秋,突然变了天气,用的可就更多了。

到时候再花大价钱从南边商户里买,还不得由着人家漫天要价!

“可还有别的法子?”喜弟也跟着着急起来。

“附近的药农是这个情况,估计别的也不好,咱们就只能收散户的柴胡了,只是。”

账房先生的意思,喜弟心里也有数,收散户的药材,一来成色不一等,二来一家也少,收起来也费人力,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撤出少了长工去办这事,少见成效,撤出去多了,医馆里又会忙不回来,尤其这么一忙,费时费力费材也不划算。

喜弟的眼神微微的一转,在心中细细商量,“这么着,还得麻烦您留个心,挑上三个能干的长工,明就出发收药材,且也提前说好了,每收五十斤,除了正常的工钱,再给每人五个铜板的奖励,以此类推,且每人每顿饭给两个铜板的补助,可若是有人以次冲好,或者滥竽充数,用别的干草顶替,不仅奖励没有,工钱也一分不给。”

收药材是个累活,给人家一样的工钱,没几个愿意做的。

就算是有人愿意了,估计也是那种偷奸耍滑的,趁着东家没在跟前守着,糊弄着收点就是了。

这样还不如不做,所以喜弟才让账房先生寻上正经难干的,再说他们干的多赚的多,费些力气,或者是做的晚点,心里也不会不舒服,而且这种做活就好像是给自己做的,也比吃大锅饭卖力。

账房先生听着是个不错的主意,心里一合计便与喜弟说了几个知根底的长工,两人一商量,寻思说的差不多便定下来让账房明日一早就找这三个长工谈。

处置完这事,喜弟才回屋子,看见温母正在写什么。

“娘,灯暗费眼,不若明日一早再忙活。”话这么说,喜弟却也遵循温母的意思,从边上又添了一盏灯。

“娘知道你们的难处,可咱这铺子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你爹,你爹他又不在医馆待着,时间长了就是旁的大夫怕心里会不痛快,明一早你让言煜去下镇上那几个大夫院子里送信,就说我有事要寻他们商量。”温母写好信,一封封的装好,都交给了喜弟。

这些年温母一直当家做主,对外也算是都有交情,大概也能说上几句话。

喜弟也明白,以前有温父的医书压着,那些人不敢造次,现在只一个卖药都比他们赚的红火,一个个心里肯定是要有怨气的。

有温母压阵,喜弟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的。

喜弟本想等温言煜回来再商议商议,可左等右等温言煜不回来,左右温言煜在自己家里出不得什么事,喜弟不担心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两日忙活的厉害,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地上的被子都收了起来,放在枕头边的信也被人拿走了。

揉了揉眼睛出去,温母就跟刚成亲那时候一样,在厨屋里帮忙,瞧见喜弟远远的招呼过来,“锅里面给你留着饭。”手里面的摘豆角的动作一直没停。

“谢娘。”喜弟也没端回屋子,就靠在厨屋门上吃了起来,“娘这是准备晌午的饭菜?”

温母点头应了声,“这事早解决早了心思,不然老是挂念着。”

等喜弟洗了碗,温母还不忘嘱咐句,“今日晌午早点回来,估摸着得有女客来。”

喜弟应了声,自是心里有数。

出了拱门看温父那边屋门紧闭,连帘子都没掀起来,正好有长工过来,喜弟寻问了句。

“说是病了,少爷一早请了大夫来看,听说,听说到现在还没醒呢。”家里有什么事,长工们之间得消息是最快的。

喜弟本想直接过去瞧一眼,可到底是儿媳妇并不太方便,着先让长工将帘子给掀起来,莫闷出毛病来。

等长工出来,喜弟又仔细的问了温父的情况,说是确实病的厉害,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不过既然温言煜已经让大夫瞧了,左右她再着急也没什么旁的办法,只能先等着,再跟厨屋婆子知会一声,做些个稀饭给送去。

喜弟过去的时候,前头铺子有温言煜盯着,也都无事,不过有些个得了病的人过来,听着温父又没来,总是会抱怨几句。

晌午的时候,喜弟按照温母说的换上了套新衣候着,就是温言煜也另安了桌子,等着陪男客。

原本镇上的大夫就少,除了温父也就只有莫先生,安先生,与刘先生,这三位大夫也都半斤八两。

尤其是先头有温父压着,他们三个铺面小有的都关了铺子,只出外诊,勉强养家糊口,自然这些人都是以温父马首是瞻。

可今日眼看着就要到了时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喜弟有些着急的朝外头望去,“安心的坐着,总会来人的。”

温母说的没错,一会儿三家全都过来了,不过一个大夫都没来,来的是三个妇人,一进堂屋三人守在温母跟前掉眼泪,“嫂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怜见地的总算将那丧门星赶出去了。”

温母领着三位入座,“原也不该闹这么大,只是我这身子不好,挑不去这当家的事。”接着,又将喜弟给拉了过来,“这不,全靠我这儿媳妇撑着。”

只是这三位夫人一看见喜弟,却突然都不说话了。

良久还是刘夫人从先挑的头,“这人是好人,可我怎么听说,温大夫就是被你这媳妇气病的?”

一有人开第一句,莫夫人也跟着念叨,“原你家的事不该我们外人言语的,可是温大夫可是咱们镇上顶好的大夫,他这一出事,镇上的人心都乱了。”

温母看这三个人看来是商量好了有自己的主意的,放开喜弟的同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我那当家的身子不好,原本今日请几位过来,就是商量咱们以后该有什么出路,怎都没瞧见,几位大夫来?”

“来什么来?”刘夫人是个拔尖的,突然就耍开了,“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温家有大夫的时候,一家独大我们只能认命,可现在没大夫了,还要继续舔着脸做药材生意。”

接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家当家的说了,要么你们要医馆关门,里面的药材我们三家都给你们盘下来,要么你们休妻,让温大夫继续在医馆坐镇。”

一直未说话的安夫人,拍了拍刘夫人的胳膊,让她莫要着急,这才与温母说道,“嫂子也莫要怪这两位姐姐着急,虽说她们也有私心,可却也是为了嫂子好,听说这女人强硬了,克夫,就算是为了咱们言煜,这也得多长几个心眼不是。”

“行了,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嫂子了。”说完便站了起来。

她这一起身,刘夫人与莫夫人也都跟着起来。

“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厨屋的婆子正在做饭,一看这三个离开,怕菜吃不完着急的喊了一声。

可这三个夫人,竟没一个回头的瞧的。

“不吃便不吃,留着自个吃,今个晌午也算是改善了。”温母靠在门边,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今个太阳真好。”温母被太阳照的舒服,干脆从屋里拿了个凳子出来,眯着眼在太阳下面晒着。

“你可瞧出来什么了?”温母都发出细微的鼾声,却突然与喜弟说话。

喜弟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温母的意思,“这三位夫人中,刘夫人看似是最难相与的,可是却是最没心机的,而莫夫人该是性格软弱由着人拿捏的,偏偏这位安夫人最为厉害,这主意该也她出的。都说一家人的性子总是相似,这般说来,三位大夫估摸着也大差不差的。”

温母点了点头,“那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自然不能由着他们拿捏,且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买卖药材的事他们也只是说说,定也拿不出银子,我是想着,各个击破!”喜弟心里也有了盘算。

她原本与温母商量着,医馆没有大夫,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在医馆里暂时挂着诊,若是他们不愿意,届时也可以商量,他们的病人来医馆拿药,都给他们银子报酬,这样一来他们依旧不需要掏本钱,银钱赚的也比以前多。

可现在来开,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惦念的东西多了,这话反而更不能说出来。

“听说,温言许买的院子,是原来安家的。”温母突然来了句。

这消息喜弟倒是不知道,她对这镇上不熟,到没料到有这层关键,要是安大夫与温言许联手了,那提再高的条件,也满足不了。

看来他们的药,是不能先往医馆里拿了。

“夫人吃饭了。”厨屋婆子喊了一声,便忙活着将饭菜端上去。

“娘起身吧。”喜弟看温母没动静,推了温母一下手。

突然温母的手一松,帕子跟着就掉在了地上。

“娘!”喜弟说不上为何,心里咯噔一下,这幅样子就好像是不行了一般,喜弟蹲下身子手直接放在温母的鼻间。

“怎么了?”温言煜从屋里一出来,一眼看见喜弟的动作,吓的赶紧凑了过去,

嗯?

温母浑身打了个哆嗦,双眼还有点迷离,不解的看着喜弟跟温言煜,“这是?”双眼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干笑了一声,“瞧我,又睡着了。”

抬着胳膊,让温言煜跟喜弟扶自己起来,只是明显的感觉,温母的指尖冰凉。

看喜弟脸色不对,温母才解释了句,“刚刚又做梦了,我这不服老可不行了,总想着以前的事。”

知道温母心伤,这话题也就没人再说起。

吃饭的时候,温母特意将鸡蛋往喜弟跟前挪挪,“瞧着你爱吃这个,确实也做的不错,你都吃些。”

喜弟点头道谢,不过倒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东西,只不过想念常姥姥的时候就爱吃上一口,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俺的娘,这院子也太敞亮了。”刚放下筷子的时候,听着院子里吵闹着。

一个婆子背着布袋一边走一边晃荡着看,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虽是粗布麻衣,可也难盖本身的容姿,瞧着可也是个不错的。

“这是谁呀,哪来的要饭的?”厨屋婆子站出来,掐着腰冲着那妇人吆喝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了,俺可是你们少东家的姑母,是长辈!”那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又给瞪了回去。

喜弟身子脖子往外瞧,温父先上是一脉单传,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姊妹,就是连温家族上的,也都没有很亲厚的,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劳什子姑母。

回头看温母,也是一脸的迷茫,看也是不知道的。

“言煜,你姑母来看你了!”婆子将布袋往地上一扔,领着身后的闺女就要进堂屋。

“什么姑母,我在温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姑母,你别往脸上别金了!”厨屋婆子赶紧挡着人。

原本厨屋婆子在喜弟印象里已经算是泼辣的了,可跟这个比起来,那可是差的太远了,她这边拦着,人家抱着头将往她身上撞。

厨屋婆子被撞的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伸手用门框撑着,这一下蹲下去肯定得疼好几日。

温言煜刚站起来要出头,温母突然间就想了起来,“是她呀。”

赶紧站起来,“老姐姐来了,快些进来!”

婆子得了脸冲着厨屋婆子冷哼一声,不过进去的时候也知道要整整衣服,看人地上干净,迈进去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喜弟还以为这人是要脱鞋,没想到人家把鞋底在门砍上一滑,掉了一堆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泥还是大粪。

就是连厨屋的婆子,都嫌弃的赶紧捂鼻子。

温母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在人进来的时候也赶紧换上个笑脸,“这是什么风将老姐姐吹来了?”

“俺的娘,大夏天的有什么风,再说什么风能吹的动俺们娘俩!”那婆子也不客气,跟着温母就往主位上坐。

再一看见一大桌子菜,眼睛都瞪大了,“俺的娘,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吧,怎么这么些菜,这得要吃多少天哪。”

喜弟也算是庄户出生,可比起眼前这位了,都算是城里了。

瞧瞧那样子就跟几辈子没见过吃的似得,伸出那长着黑疙瘩的手上去直接抓了一口。

在放到嘴里的时候,喜弟看的清楚,她那指甲缝里都是泥。

这也幸亏是吃完了,要是跟她在一块吃饭,那得吐出来。

“老姐姐慢点,这有筷子!”温母赶紧给人倒杯水,莫让人噎着了。

“我这实在太饿了。”婆子拿了筷子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冲温母笑了笑。

“老姐姐到了这就跟到了自个家一样,随意些。”温母自然要陪着说话的。

“我跟你肯定不会客气的!”那婆子这话倒是说得不假,只不过的吃的太急了,呛的大声的咳嗽起来。

温母赶紧将杯子递过去,帮着顺气。

等瞧着人家吃个差不多了,温母才介绍说,“老姐姐,这是我那不孝的儿子言煜,这是他媳妇,常氏。”

“啥玩意,常死,这可不吉利!”婆子连连摇头,接着还将腿翘了起来,冲着喜弟啧啧两声,“这么瘦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

言煜本来就护着喜弟,她这一开口温言煜的脸色就变的难看。

到底来者是客,不能一来就跟着吵起来,太不像话。“老姐姐误会了,是我这儿媳妇啊,娘家姓常,闺名喜弟!”

噗!

婆子正端着水杯,一听这名字一口水喷了出来,连牙缝里的渣子都喷在温母的脸上。

喜弟一惊,赶紧拿帕子帮温母擦着,温言煜那边也紧着端了温水过来让温母净脸。

“老妹子你可不能怪俺,主要是你家媳妇的名字他难听了,常喜弟常喜弟,一听就是个没儿子的绝户!”婆子的嘴是格外的毒不饶人的很。

温母憋气都懒得跟她说话,一直等着收拾妥当了,也不问她吃没吃好,赶紧让厨屋婆子将东西都收了。

“可惜了可惜了,这得浪费多少东西?”看饭菜都端下去了,厨屋婆子的眼珠都还没收回来,“这些不都白便宜了那些个下人了?”

听了这话,厨屋婆子都在那翻白眼,就她吃过的东西,喂狗都嫌弃脏。

“这倒不碍,老姐姐这是怎么有空过来转转!”温母态度还算温和,不过明显离她远些了些。

“俺这不是听说你家要收药材,正好俺手里面有一袋子柴胡,就给你送过来了。”婆子说完站起来小跑着出去,又将院里的布袋扛了进来,直接放在主子上,掰了一半就硬往温母嘴里塞,“你尝尝,今年的成色真不错!”

温母吓得将脸别过去,“我自己瞧就行,我自己瞧就行。”连说了好几遍,才从婆子手里把药材要过来。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温母做样子顺带着瞧了瞧布袋里面的柴胡,“确实都是上好的。”侧头交代了句,“喜弟去从里屋将铜板拿出来,再多拿五个给你姑母当路费,莫让你姑母吃亏了。”

听温母也巴不得让这人赶紧走,喜弟应了声赶紧去拿。

“亏什么亏,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婆子呸了一口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往头上抹了抹,愣是抹的满头油的错觉。

“离俺这么远做什么!”想与温母说话的时候还得伸着脖子,人家一急,直接搬着凳子坐在温母的跟前,“俺这次可不是来卖药材的。”接着将领来的姑娘往温母身前一拽,“这是俺姑娘,叫莲莲,怎么样是个好生养的吧?”

就当着温言煜的面让这个莲莲转了一圈,还拍了她的屁股一下。

偏生这莲莲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被人瞧完了又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看不要铜板,又还让她看姑娘,当下心里就防备起来,“瞧着是好的。”

眯着眼睛笑起来,其余的话是一个字都不多问的。

那婆子自然不在乎,光看着自家闺女在那乐呵,“那是自然,这次俺是特意跟你送来,让你给找婆家的。”

话说的这么明白,温母这下说话更的注意,“若是,若是镇上有合适的,我一定留意。”

接着温母都不敢看这婆子,直接冲着里屋喊了一声,“喜弟铜板装了没,莫耽误就姑母赶路。”

要是识趣的人家也是就不再提这事了,偏偏就这个婆子,也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根本不理在乎温母的态度,“什么铜板不铜板的,再说俺真生气了。这柴胡就当是俺给闺女嫁妆,这次给你送来,俺就不打算带走了。”

“不行!”温母拒绝的毫无转圜的余地,“别说这俩孩子是新婚燕尔,就是老夫老妻了,我也绝对不给我媳妇添堵。”

就算没中间发生的这些事,温母都不会同意她进门,更何况现在整个温家都喜弟在撑着,她绝对不能让喜弟受一点委屈。

婆子看了看刚从屋里出来的喜弟,才又回头看向温母,“要俺说啊,你这个婆母当的也太窝囊了,这种事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这要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无论怎么说,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老姐姐要是当我们是亲戚小住几日也无妨,要是不想当亲戚,我也尽尽仁义,让长工套上车送你们回去!”温母板着脸,绝对不松口!

婆子一看温母这么坚决,直接站在了椅子上,“那不成,你当家的都同意了,你现在说不同意了,那不是耍俺们娘俩玩呢,当俺们好欺负!”

她这么一说,温母又觉得心口疼。

估摸着刚才几个夫人在这,她在待客这娘俩就被温父碰到了,说什么病了,办起闲事来倒是精神的很。

“老姐姐恐怕不知道,我们都已经分家了,孩子们跟前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他的。”温母干脆把话挑明,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

婆子冷笑了几声,“这是稀罕了,分家又怎么了,这不你俩还是一对,这个家还不是姓温,你少想法子哄俺,俺现在就认准了,你当家的就能做了的主!”

“你,无赖!”温母揉着眉心,试着一口气在这心口堵着始终上不来。

“既然是他做主,那你就将闺女许给他!”温言煜看不下去了,管她长辈不长辈的,直接顶了一句。

第九十一章 耀武扬威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本以为婆子会生气,没想到人家在那突然笑了起来。

“还是这孩子懂事,以后这就是你小娘了。”婆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当时,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吱声,谁也瞧不明白,这婆子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放着半大的儿子不当女婿,挑了个半截身子入土的。

且温父也是个不要脸的,这么大年纪的人,再怎么生气怎么能祸害人这么年轻的姑娘。

“俺这姑娘听话,你看你跟大兄弟也都不小了,俺来的时候瞧了他一眼,哎呦没想到都老成那个样子了,看你也是个不会伺候的,将俺姑娘放在这,保准将你俩伺候的比俺还年轻!”婆子还不死心,在温母跟前使劲夸这丫头。

温母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跟郭氏的情况不一样,郭氏她死活不让进门那是因为欺骗。“你,这是你亲闺女吗?”想了好一会儿,温母也只想到了这么一句。

“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俺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婆子还挺生气,以为这是在讽刺她。

温母脑门子突突的疼,跟老的说不清楚,就把那姑娘拽到跟前,“那你知道你娘让你来做什么的吗?”

小姑娘还真知道,冲着温母点了点头,“让俺照顾舅舅,舅母的。”

“那,那你在这住几日,等舅母腾出手来,给你寻个好婆家?”温母试探性的问着。

“这可不成,俺娘说了俺就是要给舅父做小的,俺是要有名分的。”那小姑娘还以为是什么光荣的事,扯着嗓门在娘喊。

外头刷完的婆子听后,都扑哧笑了出来。

她们到不觉得什么,温母这个当家的倒闹了个大红脸。“你也知道,你跟你舅舅差着辈呢,这,这不好安排呀。”

“哎呀!”温母这刚说完,婆子屁股一滑坐在地上就哭,“这温家的大夫人欺负人啊,咱俩家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欺负俺不识字啊!”

碰着个撒泼的,温母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温言煜几次想出手都被温母用眼神制止了,温言煜这不知道这冒出来的姑母是什么底细,自也拿捏不准手段。

“行了行了,赶紧起吧!”温母被吵的烦躁,“一会儿我去问问当家的,你们先在这住着。”

又安排着喜弟给这俩人寻了处空房子,温母又怕这人嘴没个把门的再纠缠喜弟,一直撑着身子与她们攀谈。

等人安顿好了,温母这累的赶紧躺床上歇息歇息。

“娘,这姑母到底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喜弟跟温言煜在床边坐着,忍不住问上一句。

提起这事,温母也是只能一声声的说着,“天意。”

原还是先上的事,温家先上有一日去山上寻味药材,偏生那药材极为的难寻,便在山上的一句庄户人家住下了,连着寻了几日,终于寻到了。

可因为太激动了,眼里光注意那药材了,没注意脚下有条蛇,一下被咬了。

幸好庄户上山打荤给碰到了,这才救了先上的命。

这庄户是家好人家,温家先上以重金相谢,被人拒绝了。这庄户人家只有一个独女,后来先上想了个法子,收了这个姑娘当义女。

成亲的时候,还给添了不少嫁妆。

“这,这义女难道就是姑母?”温言煜忍不住接了一句。

“哪能啊。”温母无奈的摇头,才又继续说道。

这姑娘嫁人后开始也还过的不错,他们与温家也来往密切,经常走动。

后来一场遇上了瘟疫,庄户两口子没了不说,这义女跟她公婆一家子也都去了。

一家子人,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丧事,还是这义女妯娌的妹夫给办的。当时,温母与温父刚成亲,温母还随温父一起过去上过香,曾见过这善良的大姐妯娌的妹妹。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自称是姑母的,竟然就是,恩人妯娌的妹妹。

说白了,别说八竿子了,就是十六杆子都打不起的亲戚。

“可无论怎么说,人家当时顶起来给办了丧事,也算是义气的,算是与咱家粘上了边。”原本先人的救命之恩也没报,与那庄户有关系的,现在就只这婆子一家了,怎么样,也不能翻脸无情不认了。

“娘现在就是担心,真是碰巧他们听了温家的消息才来的,还是被有心人故意寻来了。”主要这时间上也碰的太巧了。

可是那地方那么偏,寻也不好寻,再则他们收药材的事,也才一日,该也没传开了。

无论怎么,先将这事压下去瞧着看看。

看温母确实是累了,喜弟与言煜回了自己屋子,本想说几句知心的话,可谁知道,那叫莲莲的姑娘直接推门进来。

“俺娘,俺娘先让俺与你们熟悉熟悉。”说着也不认生,自顾自的坐下来。

好巧不巧就走在温言煜跟喜弟俩人中间。

喜弟跟温言煜彼此看了一眼,还是喜弟先对她一笑,“日子长了,自是会熟悉的,只是,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温家做小,你娘,你娘之前没给你定下亲事?”

本来是试探性的问了句,谁知这莲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定是定了,可是人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村上人都说俺是扫把星,天生当寡妇的命。”这莲莲的嗓们随她娘似得那么大,喜弟在跟前站着,都觉得耳朵嗡嗡的响。

“正好,正好你们温家来人,俺娘说反正俺是当寡妇的命还不如来温家当寡妇,今日看你那父亲出气都没进气的多,伺候不了多少日子就得没了,到时候俺这个当姨娘的还能白得点银钱。”

听了莲莲的话,喜弟再次惊了。

或者说,这一家子奇了。

“那,那你就愿意认命?”喜弟给莲莲递了方帕子,又问了句。

“俺不认命有什么办法,没人娶俺俺总不能拿着菜刀去逼人娶俺吧。”说到这个话题,这莲莲又激动了起来,“俺,俺当然也想找个年轻的。”说着还看了温言煜一眼。

“可,可俺娘说,这年轻的万一拖个一两年再死,俺这肚里有娃了,将来也是累赘,还不如找个老的利索,将来说不定守寡的年岁长了,也能上上贞节牌坊。”

砰!

温言煜这边直接听不下去了,进里屋懒得听这乱七杂八的话。

“莲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她这大嗓门最终把这姑母婆子给引来了,护犊子的把莲莲护在后头,“俺跟你说,有俺在一日你就翻不了一日的天。”

喜弟摊开手,无奈的摇头。“姑母误会了,是这,是这莲莲表姐想与我说说心里话,这一说起从前受的罪,这才哭了几声。”

“真的?”姑母婆子狐疑的看了一眼莲莲姑娘,等她点头这才不再等着喜弟。

喜弟赶紧将桌子上的一盆橘子放到这姑母手上,“姑母赶路也累了,润润嗓子好生的歇息歇息。”

看见吃的,这俩人才消停了。

“算你有眼力劲!”姑母婆子满意的扫了喜弟一眼,甚至冲喜弟笑了笑。

她这一笑倒还不如不笑,本来嘴就大,也不知道从哪寻了胭脂,一笑显得跟吃人似得。

终于将这两尊佛送出去了,喜弟都觉得胳膊腿的都酸了,一进里屋接着就躺了床上。

看温言煜凑了过来,喜弟无力的推了一下,“你安排安排去查查这俩人,一直是这么傻,还是在这装的。”

听温言煜恩了一声,喜弟的眼皮都在打架了,他有没有再说什么,喜弟是听不清楚了。

看喜弟这么快入睡,温言煜心疼的给她拉上被子,帮忙顺了顺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便也没停留,从外面叫了长工来,把喜弟说的事去给办了。

晌午也就眯上一会儿,喜弟醒了,活动了活动脖子,刚出门就瞧见温母朝外走去。

喜弟还以为温母这又要去前头帮忙,紧走了几步想追上温母在左右伺候着,可没想到出了拱门温母并没往出院子,而是朝里往温父的屋子走去。

这个时辰真是热的时候,温父的门没关,不过人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光瞪着眼看着房顶。

听见有人进来,“给我倒杯水!”先交代了句。

温母顿了一下,可还是倒在水,像从前一样双手奉在温父的跟前。

温父一看是温母,眼睛当时就闭上,把脸朝墙一侧,冷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看温父不接水,温母便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我来瞧瞧你。”

从前是最亲近的人,此刻两人却没什么话,温父宁愿看着墙也不愿意看温母,而温母却看着外头,“我,我其实就是来问问你,你当真有那么喜欢郭氏?”

“是!”温父想也没想,几乎脱口而出!

“喜欢到不分是非,无论对错,你都愿意与她站在一起?”温母再次问了句。

“是!”温父回答的干脆利索。

温母低头却反而笑了笑,来的时候还想问问,若是温父回答喜欢,为何还要同自己说那般的话。

可真到面对的时候,反而释然了。

“那,那我若同意被你休弃,也同样不要你用你还那十两银子,由着你去找温言许跟郭氏,你可愿意,成全你自己,也放过我?”温母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心里说了无数便,才在这个时候提起。

成全?放过?听了这四个字,温父突然又升起满腔的怒火,“你休想,这家是我的,要走你走,带着你野种儿子滚的远远的!”

温母突然站了起来,野种两个字就像刺在她心口里的箭。

可到底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坚强,都这到了这份上,她都没有夺门而出,而是及其冷静的说上句,“既然如此,我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你想折磨我,那就一块受折磨。只是,让我给你养别的女人,你休想!”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了,你这是沉不住气了,沉不住气了!”温父放声笑了起来,“可我不怕啊,里正也知道咱俩的关系,我想寻个知冷热的怎么了,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我的言许很快就会带来十两银子,让我自由。”

“可我不要自由!”温父甩着手臂,“我就要在这恶心你,坏你的好事,就算你现在阻止我纳妾,等银子来了,我还是温言煜的爹,他还养我的老,连带着,他小娘的老!”

疯了,温父这肯定是疯了!

“好,好,那我就祝你天长地久的活着,活着让你受尽人生苦楚,让你看看你的言许到底会怎么对付你!”温母说的声音大了,嗓子一疼不停的咳嗽了。

“我就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不像你快死了,快死了!”看着温母越痛苦,温父笑的声音就越大。

喜弟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有几次想冲进去,可又顾忌着温母的身子。

温父现在就像狗屎一样,扔不掉不说,挨着谁,谁臭!

这日子,也就这么糊弄着过去,本以为温言许那边得几日才成亲,没想到这么快喜帖就送来了。

上面那父亲母亲都写出花来了。

温母看着心里来气,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直接将喜帖撕烂仍在了地上。

自然,这贺礼也没准备一件。

成亲的时候,听说还请来了两帮舞狮子的,一帮跟着迎亲的队伍,一帮在房门口热闹着。

正吃早饭的时候,听着外面一阵阵的炮仗声,恼的温母将筷子直接扔了。

温言许的屋子买的偏,走近道是在温家前面两个胡同走,想热闹走远的也是围着整个镇子边走。

再怎么算计,也绝对走不了温家门口。

“我出去瞧瞧。”他家办喜事在自己门口嘚瑟,没道理自己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的。

这还没出大门呢,正好一个炮仗皮崩过来,要不是喜弟躲的快,这一下估计得打在眼上。

上头温言许坐着高头大马,领着后面队伍跟做道场的似得,就在温家门口绕圈。

瞧着队伍很长,两人抬一个箱子,都到了巷子尽头,敞亮的很。

这么多人本来是转起来很慢,温言许一看喜弟出来了,突然使劲的拽了一下马,码头抬起来一摆,正好冲着喜弟叫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是衣锦归来一般。

抬手对着后面的人一示意,接着就有人将炮一对对的放在温家门台上。

长工一看这样,赶紧把喜弟拉回来将大门关上。

听着外头的动静,砰砰的就跟要将温家给炸了一样。

“让开,我要出去!”喜弟拽着们把就要来开。

长工们一个个用身子给死死的顶着,“少夫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不就是成跟亲吗,他又不能天天成不是,听说,还是县太爷亲自送嫁的,就当给上头人面子,咱今忍了,就忍了他了。”

这也不是长工们想的法子,还是账房看这情形不对,提前吩咐了,喜弟厉害是厉害,可就是锋芒太露。

要是对寻常人也还好,可对县太爷那边到底差点了。

温言许那边敢这么闹腾,怕是师爷也知道,他们先大面上过的去,也算是给足了师爷面子。

这个道理喜弟也明白,再说她出去也没不是跟人拼命去,无非不想让温言许这么得意罢了,如今看这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倒闹的她哭笑不得了。

成亲都有个时辰放着,也就闹腾了一会儿,听着也没就动静了。

长工们这才将门打开,这一瞧这门都被烟熏的黑了,赶紧打了水忙活着。

心里都念叨着,温言许那人真会给人添晦气。

不过一个个倒也没看出温言许有什么好前程了,师爷女婿又怎么样,自个没家底到了人那边,也就上门女婿似得,抬不起头。

左右出来晚了,喜弟也就只去铺子里待了会儿,今日的人就比寻常的要多些,估计都过来瞧热闹的。

一会儿个温言煜过来,手里还端着饭,看喜弟在账房跟前帮忙,直接将食盒放在账本上面,“趁热吃了。”

“这是会心疼媳妇了。”旁边瞧着不少打趣的说。

偏生人一多,就有一些不识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今个这么热闹,你们怎么没去吃酒?”

“他家的酒,哪里会有咱家的酒好喝!”看温言煜要动气,喜弟赶紧拦住了。

在自家地方与人过不去,着实不划算,“等着孩子过满月,我定在家里摆上几桌子。”

喜弟这么一开玩笑,这个话题总算是掀过去了。

左右还以为喜弟这是怀上了,都是恭喜的,至于温言煜一直就跟傻了一样,一直盯着喜弟的肚子。

一直到歇息的时候,都还没缓过神来。

“这么说假话不好,不然,不然咱们紧着点时间,怀个?”温言煜说完,被喜弟一个白眼扫过去,立马结束了这个话题。

接着嘿嘿的一笑,拍了一下喜弟的肚子,“好好好,现在不急,等我活着回来,咱们再生上十个八个的。”

“越说越离谱!”喜弟拍了温言煜的肩膀一下。

砰砰砰!

外头门敲的响!

“谁呀!”正到你侬我侬的时候,温言煜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俺,是俺。”外面明显也是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抖声音了。

又是那个莲莲!

温言煜无奈拍了一下额头,这些日子被这个莲莲母女俩烦的,已经习惯了,只要进来一定得把门给关严实了。

“又怎么了?”刚缓一口气,外面莲莲就跟催命似得敲了起来。温言煜无奈的开门,那莲莲拽着温言煜就往茅坑方向跑。

“俺娘拉肚子了,你快给俺娘瞧瞧。”

莲莲说完吓的温言煜赶紧停住了,“你娘拉肚子,我一个大男人进去做什么!”

莲莲这也才反应过来,“俺,俺是让你给俺娘把把脉,俺娘说了,你舅父的儿子,也一定是大夫。”接着,又风风火火的将温言煜往她们屋里拽。

喜弟在后面紧追着,听着他们的话无奈的翻着白眼。

今个温言许故意给家里添堵,温母一生气让厨房又给大家伙改善了顿,估摸着姑母婆子那又跟没见过东西似的,吃的太多了。

“你放手,我去给你从前面那点药草来。”前头铺子喜弟将寻常用到的方子都写了下来,只要识字的都能拿了药。

“这,这不行,俺娘喝药怕苦!”莲莲这还是不依。

温言煜烦的光跺脚,“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还让我喂你娘?”

他这么一说难得把莲莲给逗笑了,“这倒也用不着。”而后又往温言煜跟前凑了凑,“俺的意思,有没有甜一点的药?”

“没有!”温言煜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这次莲莲也不怕了,“那不可能,你家那么多药,怎么可能没有甜的?”

温言煜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半辈子的人,竟然怕喝药,“我说没有就没有,想喝喝不想喝拉倒!”本想趁着莲莲不防备,赶紧甩开人就跑。

没想到这次莲莲反应竟然也快,还没等温言煜的胳膊离着身子又给死死的拽住。“你偏俺是,你骗俺!”说也就说了,接着还嚎了起来,那眼泪鼻涕都往温言煜身上蹭。

温言煜来回的想躲,可这姑娘力气大的吓人。“行了姑奶奶你别哭了,我往药里加上糖不就行了?”

让这莲莲满意了,这才将人放开。

温言煜无奈的摇了摇头,家里的汤是在堂屋里放着,温母一向浅眠,他若是进去,定会被吵醒,可现在,被这莲莲烦的很。

喜弟怕出什么事,跟着追了出去,一看这样子喜弟立马折了回去。

她是不愿意跟这个莲莲打交道,现在温言煜被拽走了,大晚上也没长工,他八成还得给人熬药,一忙活准得入更,便先回去歇息去了。

“啊!”

睡的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有人大叫一声。

喜弟赶紧掀了被子起来,习惯性的看了地上铺着的被子,人没在这被子拱起了一块,应该是去了茅房。

瞧着天边有些发亮,得过了五更。

“你怎么在这?”这次听到真切,是温言煜的声音。

也许昨个夜里受了寒这个时候也闹起了肚子,再加上现在长工都没来,温言煜一边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解裤子。

谁知道刚一进来,竟看见一个撅着屁股的女人,当时就把温言煜吓个不清。

第九十二章 虐他

“俺,俺。”莲莲手里面拿了扫把,上面还沾着一点点黄色的东西,“俺娘昨天弄脏了地,俺,俺过来打扫打扫。”

温言煜当时就趴在墙边吐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娘竟然来了爷们的茅坑。

要是寻常人家一个院子都是一家人公用一个,可温家这么多人,自然是要分开妇人和爷们的。

昨日夜里也幸亏长工都不在了,不然人家一进来碰着她在这,这得多尴尬啊。

不过熬完药的时候,他也这在用了一次,那时候天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到上面这些脏东西。

看温言煜吐了厉害,莲莲赶紧放下扫把,用她那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脏东西的手,帮温言煜拍了拍后背,嘴里还念叨着,“是不是你昨夜里,也吃多了?”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温言煜,一听他这话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他守着一堆屎的画面,当时,就差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一样。

喜弟趴在那听了个大概,听着也没什么事又掀了被子歇息。

对于莲莲这个人这今天的观察,其实除了脑子不好用,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且手脚也利索,脏活累活都愿意做。

她要是愿意留在这做活,喜弟倒是喜欢的很。

倒是温言煜受罪了,出来的时候人都感觉有点虚脱。

一路是扶着墙出来的,偏偏等着他出去以后,还听见莲莲在那念着着,“一个男人身子这么虚,丢人。”

温言煜真是有一种要吐血的冲动。

等他回屋子后看见喜弟在那睡的安稳,也不知怎地,心里面的火腾腾的上来了,气恼之下,顺势躺在床上。

原本只想把喜弟闹腾醒,可真一挨着喜弟的时候,才发现受罪的还是他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处得劲的地方。

“赶紧下去臭死了!”喜弟本来是装睡的,俩人这一挨着近了,喜弟直接将人踹到地上去了。

原本喜弟也就存着玩笑的心事,也没想到真的会把人给踹下去。

在一瞬间的时候,喜弟还是有点担心的,可看着温言煜四脚朝天的样子,又随即大笑了起来。

这一大早晨的,温言煜就觉得所有倒霉的事都赶到了一起,尤其喜弟一点不知收敛,温言煜直接冲喜弟冲了过去。

温软再怀,怎么也把持不住。

更何况喜弟的唇,从来都是那般,美好!

天边已经大亮,听着院子里开始有长工的声音,可温言煜始终不放开喜弟。既不能继续往下,那就好生的过个嘴瘾。

砰砰砰!

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鼓的声音,吓的温言煜浑身一激灵。

连喜弟也跟着坐了起来。

两人相互瞧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穿好衣服出去瞧瞧。

喜弟还的梳洗稍微慢些,温言煜先出去瞧了一眼。

老远的就看见长工们围在门口,“这是做什么?”温言煜扬声问了句。

一听见温言煜的声音,一个个赶紧让开了路,这才看清楚,温言许站着门外,跟前还又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妇,想来这就是传说中师爷家的庶女,孟氏!

温言煜上下打量这小妇人,越看越觉得真一般,那小巴掌脸就跟没张开似得,站在那手不自觉的放在一侧,一看就是见礼见惯了的。

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怎么瞧也不及喜弟的一半。

温言煜这越看越开心,好像见的人越多,越能证明他家喜弟那是天下第一的好。

要不是温言许咳了一声,温言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出不来。

这才看见,左右两边都有鼓手敲着,后面还站着一声枣红色衣服的郭氏。

看着那头梳的一丝不苟极为的讲究,脸笑的更眯成了一朵花样了,甚至得意。

想想也是郭氏怎么能不得意,当初他们不让郭氏进们,不然郭氏哪有资格穿这样的衣服。

只不过,也不知道师爷家的小姐,愿不愿叫这种低贱的女人,一声婆母。

“上次你在我家门口折腾的事我已经放你一马,今日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温言煜掐着腰,站在台阶上冷冷的撇了一眼温言许。

温言许倒也不恼,甚至还上前去给温言煜抱了抱拳头,“我昨日成亲,父亲未到观礼,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今日我也理因携新妇过来给父亲请安问好。”

“你当我傻吗?”温言煜冷笑一声,“你请安便请安为何还带着这个女人,你我已经分家,你不嫌弃这个女人是你家的事,可我家嫌弃,断不会让她进门!”

“你我是分家了,但并不是,不是亲人,今日这个门你让我进也得进,不让我进我也得进!”温言许避开郭氏的话题,态度极其的强硬。

这样倒是把温言煜闹的哭笑不得,手往大门上一撑,“我今日倒是要瞧瞧,你怎么进来。”

温言许接着抬起手来,他的鼓手开始轻轻的敲了起来,待他把手放下,便就跟归山的猛虎,气势谁也挡不住。

“那,便让咱们的里正大人再来一趟,把文书上的东西,念一遍!”温言许说完,接着手猛然间放下。

那鼓声敲的是震耳欲聋。

温言煜冷冷的瞪着温言许,温言许这般也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意图及其的明显,估摸着他来的时候,已经请过里正一趟了,里正不愿意出头,他便用了这一招。

要是温言煜能忍,那他就使劲的敲着,闹的医馆还有温家不的安宁,要是温言煜不能忍动起手来,那就更好了。

闹这么大动静里正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人伦上的事他就不信里正能偏袒温言煜不成。

再则说,有新妇在这站着,温言煜这个做兄长的动手无论伤没伤到新妇,他都会闹到师爷家。

或许一个庶女不受宠,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进门第一天就被人打了,这哪是打的新妇,分明就是打师爷的脸。

“既然你想进来,那就进来。”后面喜弟扶着温母出来。

既然松了口,温言许自然让鼓手停下。

单手拉着新妇,一步步的朝台阶上走去。

只是郭氏却被人拦下,“怎么,都到还现在了,你还是不敢让我见他?”郭氏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十足的挑衅。

温母缓缓的闭上眼睛,冲着喜弟抬了抬手,“你说。”

喜弟往前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这位郭姑娘,当日你被赶出去的时候我们便有言在先,不过我们倒是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竟然还敢自己再寻上门来。这个门,并不是我们不敢让你进,是怕弄脏了我们的地方,洗不干净!”

喜弟把话说的这么难听,郭氏可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不听说老姐姐快不行了,过来看一眼。不过,你们执意不肯,我也并不是多么盼着你活着。”说完,直接跳鼓上坐着,“那我就在这等着我儿子。”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接着从股上跳了下去,让人将鼓往医馆门口挪了挪,郭氏直接半躺在上面,嘴里还念叨着,“哎呀,今这天真好。”

本来准备去买药的人,在门口一看见郭氏立马掉头就走。

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要是沾上这瘟神,病没好再严重了怎么办。

她在这及其的影响温家的生意,温母冷冷的斜了对方一眼,却没再说话反而领着喜弟回去。

原本温言煜还想盯着,被喜弟拽了回去,三人直接去了温父的屋子。

一进去当时就觉得恶心,俩男人手拉这手,把新妇给晾在一边不说,温父这个当公爹的,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温母进去直接坐在主位上,轻轻的咳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温父将眼泪一抹,就跟被踩了尾巴似得尖叫一声。

倒是把那个新妇吓的浑身一打哆嗦。

温母伸手一顺裙子,接着堆着一脸笑容冲温父转过身来,“我绝得言许这孩子说的对,分家又不是分亲,孩子既然有心过来请安,我作为他父亲的结发妻,怎么也不能连个脸也不露,尤其还是在新妇面前,你说是吧言许?”

温言许倒是平静,甚至还点了点头。

他这一同意,倒是让新妇为难,思量再三还是到温母的跟前见了个礼,叫了声“母亲。”

“好孩子过来!”温母将人拉在自己跟前,虽说表现的热络,可是手里面连个东西都没准备不说,就是茶水也没让人端来。

新妇脸皮薄,被人这么落面子憋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温父这边跟前也没个准备,看温言许媳妇进门第一天就委屈成这样,心里更是自责,只拉的温言许更紧了,“爹,爹无能。”

“怎会?”温母顺势是就把话接了去,笑着将新妇的手放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人先坐着,“今日言许回来的正好,正好也让你见见咱家新添的人。”

温母笑眯眯的,要是外人肯定看不出他们之间与仇敌无异。

正说着,穿着一声粉色新衣的莲莲让厨屋婆子扶了进来。

“你爹先前许下的姨娘,正好今个是个好日子凑着人来齐了,让人过了门就是。”温母看温父的脸色一变,笑的愈发的灿烂了,“这儿子跟父亲同时办喜事,到底不大光彩,也幸好新姨娘是个通情达理不在乎这些同意小办了,不然还真的为难。”

“毒妇!”温父气的嘴唇哆嗦。

可没人在乎他是怎么想的,“新姨娘给夫人敬茶!”厨屋婆子一喊,接着就有人把茶端过来了。

本来今日是临时起意,才走个过场。可莲莲这两日也打听了规矩,一说敬茶连蒲团都还没落地,她接着就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

就这动静别人听着都替她疼。

“毒妇,毒妇!”温父越看越气,挣扎着要起来。

可温言许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意图,只瞪着眼睛恨不得要吃了莲莲一样。

当日他虽然没在跟前守着,可也听说温母当时受了怎样的侮辱,偏偏受了那么多罪,温母都没让她进门。今日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得到自己母亲求之不得东西,让他越想就越愤怒。

可温母现在却及其的平静,等着温父挣扎着坐起来,温母已经喝了茶放了赏,事情便成了定局。

“本来,该是老爷同我受礼,不过,老爷现在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等着一会儿等着老爷渴了,你再喂上几口,过过意思便就,你觉得呢?”温母将人扶起来,问的温声细语。

“俺,俺都听夫人的。”莲莲本就没心眼,温母说什么便是什么。

噗!

温父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爹!”温言许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扶着躺下。

温父虽说还能睁开眼,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光在那翻腾着眼证明还活着。

温母手一撑椅子也跟着起来,可突然想起那日温父说的话,既然,既然他恨不得自己去死,那自己又何必为他担心。

倒是莲莲这下激动了,“这是要死了?”心里面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完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门了,赶紧扑到温父跟前,“老爷啊,你怎么就是这么死了呢,你留下我怎么活呀?”

那小拳拳,还不停的锤着温父的心口。

她是从小做活的手,这一拳头捶上去,温父的身子都得跟着颤一下!

噗!

又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不过阴差阳错,心口堵的那口气,总算是被顺了下来。

“滚,滚!”扯着老命的在那喊了还一声。

在莲莲心目中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会说话了,吓的莲莲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诈尸了!”

看莲莲马上要失控了,喜弟赶紧将人控制住。

“虽说只是一场闹剧,可却也有几分道理,要是哪日老爷不在了,莲姨娘膝下无子孤苦无依确实个问题。”温母接着就看向了温言许,“正好言许在温家也少个知心的,今日我就做主将言许记在莲姨娘的名下。”

温母话音刚落,温言许愤然起身。

温母倒也无所谓,“看言许是不想,那今日也不要做这面子了,以后你与温家再无半点关系。”

“我,我还活着。”温父用尽力气,结结巴巴的说上一句。

可在场的,包括连温言许都没多看温父一眼。

“母亲,这,这新姨娘看着比言许还要小,着实,着实有些为难。”看温言许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新妇只能硬着头皮在温母跟前说一句。

“辈分不分大小,更何况,你们既然还愿意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得为你们还有温家考量。”接着侧扫了温言许一眼,而后常常的叹了口气,“自然,我也不是霸道的,走还是不走,你自己思量。”

温言许紧握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经都爆了出来。

见他迟迟不说话,喜弟心里有数,接着就把莲莲扶在椅子上坐着,“那,二弟就叫娘吧。”

甚至那蒲团都在下头铺好了。

而温言煜这边将正门大开,直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权衡一二,温言许直直的跪下,旁边的已经将茶准备好,温言许双手将茶举过头顶,可那声娘怎么也喊不出来。

倒是莲莲是个事少的,一看人家把茶奉过来,顺手就接过来猛的喝了一大口,临了了还不忘称赞一句好喝。

不过,也学着温母的样子,在盘子上放了件东西。

她跟前也没什么值钱的,更何况就是有值钱的,她也不舍得拿出来。思量再三,从腰间取下荷包放在上面。

原本长辈就是不能赐这么贴身的东西,更何况那荷包上面还绣着鸳鸯。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温言许已经憋到发火的边缘了,眼睛都气的通红!

温母倒不怕他发脾气,本来互相折磨的事本就是谁先撑不住气那另一边就赢了。

可偏偏温言许愣是将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他这一默认新妇也得跟着跪,莲莲把茶接过去的时候,新妇直接崩溃了的放声哭了起来。

温言许推了新妇一下,可也仅仅是这样,边上就是连喜弟都没劝她一句。

倒是把莲莲高兴坏了,突然多了这么大个儿子,还穿的这么体面以后连养老的都有了。将人扶起来的时候,还怕自己手脏赶紧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去扶俩人。

“你长的真好看。”将人扶起来后,莲莲才得意看清温言许的脸,忍不住,念了一句。

随即好像想到什么,立马羞红了脸。

新妇一看见这长辈不像长辈的样子,要不是这是第一次上门绝对受不住的跑回娘家去了。

喜弟看温言许这样给温言煜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人将院子看好了,看温言许这么沉得住气,怕是有大的图谋。

温母注意到喜弟的跟温言煜的小动作,知道喜弟是个沉稳的也就不挂念了。既然人家上杆子丢脸自然自己得成全她,“难得今日都高兴,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不等温言许说话,温母赶紧起身张罗。

看那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温言许才是她的儿子。

可偏偏她越高兴,越是往温言许心里扎一根根的刺。

第九十三章 郭氏死了

厨屋这边本来也没准备,温母这突然一提议,婆子只能是端上来些馍馍。

只能是质量上不去,数量上去了。

新妇往桌前一坐,看了这阵容就是连筷子都不愿意拿了。

哪有第一日上门,就给人吃咸菜的道理。

“这一块肉,儿子你补补。”倒是这莲莲不在乎这些,厨屋婆子刚端上热菜来,她着急都直接站了起来去个挑那盆菜。

本来清早除了东家说要改善是不会做荤菜的,这还是出锅的时候婆子临时想起来,把昨天中午剩的荤菜加里面。

其实总工剩下估计也没两块肉,愣是被这莲莲给找到了。

温言许自是不稀罕,刚准备拦着的时候肉已经落在他的碗里。

“儿子你尝尝,这肉做的可好吃了。”莲莲一提起吃的,眼睛都开始冒光,嘴还不由自主的吸溜了声。

这一声儿子叫的,温言许那是浑身难受。

“要吃你吃!”温言许把气直接撒在莲莲身上。

筷子一挑直接把肉给扔出去了。

本来想着是朝莲莲方向仍的,可力气用的太大,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下子,在场的人都盯着莲莲看。

新妇虽然心里对温家也不满意,可看莲莲一脸受伤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在一旁拉了拉温言许的衣角。

温言许却脸一眼都没看莲莲,甚至还有用是筷子使劲的搓碗里面的饭。

莲莲蹲在地上盯着那块肉看了很久,而后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要是,要是你不喜欢吃肉,娘给你找别的。”

话虽这么说,可那块肉被她悄悄的捏在手里。

“其实,其实素菜也很好吃。”莲莲越说声音越小,随即低下头,“你喜欢,你喜欢什么自己去夹。”

把肉拿出来吹了吹,直接放在嘴里!

莲莲是土生土长的庄户人,从小吃糠野菜长大,能吃上肉对她来说已经是及其奢侈的事了。

看莲莲这个样子,温母心里有些不忍。想着回头,跟厨屋婆子说声一定让这莲莲顿顿有肉吃。

吃完饭温言许要走的时候,莲莲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娘送送你。”

满脸的笑容,丝毫不受刚才温言许态度的影响。

温言许实在是没忍住,冲着莲莲来了句,“滚!”

随即拉着新妇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温言许侧着头提醒新妇小心台阶,莲莲还以为温言许这是突然想起来要跟她说话,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兴奋的挥着。

挥着挥着,却黯然的放下。

众人都吃饱喝足的走了,温父这才扶着窗台,挪了出来。

温母一回头就看到看在门口的温父,当下扭头就要往自己屋里面走。

“你会遭报应的!”隔着老远,温父就在那吆喝起来。

温母突然间停住,故意抬高的声音变的异常尖锐,“就算是有报应,也是在你们身上,你们是身上!”

突然间跺脚,不见刚才一点沉稳之气。

温言煜把再把温母气病了,赶紧扶着温母走,温父又吐了血出来。

“老爷!”还是莲莲第一个发现的,掀起裙子就往屋里跑。

温父就跟中了莲莲的毒一样,本来在那都开始翻白眼了,等她一靠近立马摆手说句,“我没事,我没事。”

有莲莲在跟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事,她们先回自己院子歇息歇息。

“放开我,放开我。”还没走远就听见温父鬼哭狼嚎的叫唤。

回头一看,莲莲竟然将温父给抗了起来,“老爷赶紧歇着。”

三人同时摇头,只当这个莲莲是个神人。

回来自己屋子,厨屋婆子还没收拾碗筷,温母先在里屋坐着歇息,正好有长工过来说话是,温言煜在门口听着。

“咱家里里外外都是盯着了,并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而郭氏也没在医馆门口待多久,听说是有个男人过去与她说了几句话,人就跟着走了。”温言煜知道他们挂念,一进来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倒是奇了。”温母揉了揉眉心,就郭氏那样的人,不闹出点什么事来,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喜弟心思一转,突然要问温言煜句。

温言煜这边也提前想到了,不等喜弟问接着就回了句,“今清晨她一过去就没人去医馆买药,且有账房先生盯着,但凡是不能卖出去的药他都又重新查了遍,一样没少。”

如此,就只想能先观望着。

本来说想让温母先歇着,要起身出去就听外面叮叮当当闹的挺大的动静。

俩人出去一看,又是莲莲在折腾,挽着袖子在那收拾桌子。

“忙了这么久了,歇息歇息。”喜弟还真怕她把盘子都打碎了,就寻了个借口让人停手。

可说太委婉了莲莲根本听不懂这里头的意思,“俺不累,俺现在也温家人了,俺娘说了俺过来就是来伺候人又不是当主子的。”

哗啦,几个盘子一快收拾。

吓得喜弟赶紧闭眼,可那盘子愣是一个没坏。

“对了,夫人歇息了没?”本来要端着盘子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把盘子放下两手在衣服一蹭,就要往里屋走。

“歇下了,歇下了。”喜弟赶紧把人给拦住了。

这莲莲是个大嗓门,本来温母就累了,再让她吵上一顿那不得头疼了。

“那俺就不进去了。”莲莲也是个不会想多的,“俺娘走的时候让俺跟夫人说声,就不来打扰她了。”

这下,喜弟倒还真没想到,在她的感觉中,那姑母婆子应该是个贪婪的,如今自己的女儿终于进了温家的门,她这个当娘的一天福还没享,怎么会突然走。“这,这是家中有急事?”

莲莲笑着摆手,“哪是呀,俺娘说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能一家人都在这吃喝夫家的,让人家笑话。”

她这一说完,喜弟与温言煜忍不住看了彼此一眼。

着实没想到,这个让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人,竟比有的人看的通透。

是自己惦念的就惦念,那若不该是自己想的,绝对没有半分奢望。

仔细想想,她俩人在这,虽然好吃可从来没有说去厨房偷偷摸摸的拿过什么东西,毛病或许是有的,看却没失过本分。

刚见这姑母的时候,温母提起这家人主动帮娘家发丧,还想着该是这姑父是有担当的,如今看来也并非全是想象中只姑父一人的好。

俩人出去又见着莲莲把盘子给了厨屋婆子后,又在院子里洒水,估摸是要做这种扫地的活。

“这莲莲要能嫁个寻常庄户人家,应该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喜弟忍不住为这莲莲叹息。

庄户人大多都是直来直去,她的性格也并不见得总会吃亏,再加上手脚利索,家里家外定然操持的妥妥当当。

只是可惜了命不好。

温言煜看喜弟想的入神,忍不住推了一下,“行了莫要怜惜别人,她如今留在咱家也并非一点好处都得不了。”

既嫁不去倒不如寻个安生之处,阴差阳错的卷进他们的争斗中,可有了个名分便是他们有一口吃的也绝饿不着莲莲。

若是勉强嫁个不知怜惜人的主,她这辈子才算是完了。

喜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揪心这事。

铺子里现在也不忙,正好喜弟听听温言煜的打算,听说这次招兵并非是屯官,而是辽人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挑衅边关,皇帝动怒准备出兵攻打。

两国开战可比寻常的收拾流匪要危险的多,所以主动去的人很少,这次十有**的能要的上温言煜。

虽说知道温言煜身手不错,可这快到这个时候,总还是觉得揪心不已。

温言煜把喜弟往跟前一揽,“放心,我会好好的。”

更何况。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又闭上了嘴。

两人挨着这么近喜弟才发现,温言煜好像又长高了,高到能撑起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

“温家夫人,温家夫人出来!”

下午的时候,温言煜突然来了兴致,拿着棍子教喜弟比划。

突然闯进来了好几个官兵,温言煜的心一沉,把棍子一仍赶紧朝堂屋去跑。

这官兵一个个都横的很,也不用通报横冲直撞的往里冲。

“几位官爷有什么事?”温母被吵闹的出来,小心的问了句。

“你就是温夫人?”带头的官爷一问,手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温母这刚一点头,官爷一摆手几个人簇拥而上,直接要将温母绑起来。

“你们做什么,做什么?”有温言煜在这,自然要护着温母。

被推开的官爷在那抖着腿,“做什么?有人状告温夫人杀人,温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直接把公文甩在温言煜的脸上。

“官爷弄错了吧,我家婆母连畜生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有公文在要是温言煜强硬的阻拦,怕是会闹乱子,喜弟赶紧走到温言煜前面,与几位官爷周旋。

那官爷冷笑了一声,“有什么话你们留在公堂上对咱们县老爷说,带走!”接着,又要靠近温母。

温言煜在那拦着,喜弟怕闹的太僵了,赶紧把头上的簪子塞在官爷的手上,“这,也不知是怎么个事,还请官爷明示。”

那人惦了惦簪子,试着有些分量才说道,“你们可认识鱼村一个娘家姓郭的妇人?”

说完一拍腿想起来,“就是师爷家新姑爷的生母。”

一提郭氏,喜弟的心一沉莫不是那人耍的什么手段,赶紧说一句,“官爷有所不知,这郭氏的名声不大好。”也没敢挑明,先试探着看上头的态度。

“我们当然知道她的名声不好,不仅如此。”官爷的眼神一转,“还知道你们两家的恩怨。”

“那人现在死了,这些个跟她有仇怨的人,你们可是头一个。”官爷还在那念叨着,无非是今日白天两家还有冲突。

可喜弟脑子了在听见死了俩字的时候,嗡的一声。“怎么,怎么会死呢?”

“对呀,这不要问问温家夫人怎么把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衣不蔽体,脸上还被划花了,极为凄惨呀。”官爷想着那一幕,就觉得瘆得慌。

“来吧,带走吧。”把该说的说完了,官爷又要带温母。

温言煜挡着死活不挪开,“一定弄错了,弄错了。”

“弄错了弄对了公堂上自有公断,你要是再妨碍公务,别怪咱们公事公办了!”抓人的官爷突然变了脸,一个个从腰间抽出刀来,明晃晃闪眼。

温言煜伸出一只手来,随时准备动手。

就这几个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还是温母主动站出来的,“我跟你们走。”不等温言煜再看着,直接堵了句,“你要不想逼死我就好好的在这待着,我相信公道在人间,县太爷一定会给我公道。”

自古民不与官斗,要是今温言煜真跟他们打起来,这辈子也休想翻身了。

大道理温言煜都懂,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温母被人五花大绑的,他做不到。

喜弟死死的拉住温言煜,“你莫要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母亲还等着我们去救,你万万不可把自己给折进去。”

“娘,娘!”这些话温言煜都是听进去的。

可再怎么样也管不了自己的心,世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现在,无能为力的看着最亲近的人,越走越远!

后面的声音字字让温母心碎,可温母却不敢回头,怕温言煜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再失控起来。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娘!”当温母的脚迈出门,温言煜总有一种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的错觉,歇斯底里的呐喊,突然推开喜弟冲了出去。

喜弟被推的一下子撞在门框上,可喜弟扶着腰追了几步,眼看着人家越走越远,喜弟赶紧让长工去给账房先生传话,让他带着银子去县衙门。

账房先生是个沉稳的,有他压着温言煜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镇上也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人,可却也少有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事一出怕是有人要用温言许的手除掉温家。

可究竟是谁跟温家有这么大的仇怨,那安大夫家吗,想想也不可能。他们与温言许联手,要是让温言许知道他们害郭氏,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想不透的事最为难捱,如今偏有什么都做不得,只能等县里那边的消息。

“姐姐,姐姐!”到了掌灯时分,招弟过来看喜弟。

算起来这还是她们成亲之后,招弟第一次过来。

本来喜弟该是满心欢喜的将招弟迎进来,可现在她连说话都难,看着招弟簌簌落泪。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想哭便哭出来吧。”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喜弟护着招弟,这次换招弟将喜弟揽在跟前。

有了亲人在跟前,总是容易勾起自己软弱的地方,终是哭出了声来。

从前经历的事也不少,可没有一件像今日这般,担惊受怕!

“咱们先等等一定不会出事,李威哥也都去县里打探消息,那余记的铺子多,总能问出事情的原委来。”就这么两日,招弟看喜弟的脸都变的蜡黄。

等着喜弟情绪稳定了,招弟去厨屋给喜弟煮上几个鸡蛋。

今天温家突然来了官差闹的人心惶惶,晚上厨屋婆子连碗都没刷就回自己屋子歇息去了。招弟看着满屋子狼藉连个下手处都没有,坐在灶台前叹气。

也幸好没让喜弟看见这屋子,不然她不定得有多么难受。

“你要做饭吗?”突然莲莲冒出一颗头来,吓了招弟一大跳。

招弟看着面生,想想应该就是温家新来的姨娘,便点了点头。

莲莲立马露了个笑容,“那,那我来做。”

说完便收拾起厨屋来,她手脚利索动起来都没有招弟插手的份,就是和面的时候手停了一下,“我可以多做点吗?”

招弟还以为她这是没吃饱,左右她也不是温家的主子,偏又这点小事不值当的劳烦喜弟,就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莲莲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招弟暗自摇头,心里琢磨这个新姨娘不会是傻子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装装样子也得露出点悲戚的表情来。

她做的快,煮鸡蛋的功夫擀面就做好了,单独舀了一大碗放在食盒里面,上面又夹了几块咸菜,“我给言许那孩子送去,他家刚死了人估计也没吃饭。”

温言煜跟温言许就跟仇人一个样,这新姨娘这不是故意触霉头,招弟在那紧喊慢喊的人已经走远。

心里惦记着喜弟,招弟也就由着她了。

喜弟刚吃了口热乎饭,账房先生骑了马回来,喜弟放下筷子小跑着出去。

账房先生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事情怕是不太妙,夫人也没过堂,直接被带进大狱,说是上头的人已经得了什么证据,东家在县城住下,明一早去寻讼师把这事给打听全了。”

听账房这么说,喜弟的心都揪在嗓子眼了。

暗处的人,果真是有备而来。

“麻烦先生了。”喜弟对着账房先生,深深的福了下去。

“您折煞我了,折煞我了!这些年我过的安稳都是东家照拂,如今东家有难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不过如今家里家外要靠少夫人操持,您更要保重身子才是。”

第九十四章 祝你早死早超生

将先生送走,喜弟反而更担忧,也不知道县太爷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

回到屋里喜弟坐立难安,温言煜是个性子急的,要是真有什么事不知道得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不行,我得去县城一趟。”喜弟一拍桌子起身,说着就要往外走。

招弟赶紧把人拽着,“姐,温家上下还得姐来压阵,可莫要出更大的乱子来。”

这话喜弟是懂得,可是总是忍不住挂心。

重新坐下的时候,心里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越是这样心里反而越乱。

这么大的事招弟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能陪着喜弟干着急。

这一夜几乎是坐到天明,天刚一亮喜弟便守在门外,一看见账房先生也不用他管医馆了,赶紧带着一个长工再去趟镇上。

傍晚的时候账房先生与李威一同回来的,账房先生一见到喜弟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少夫人,求你快救救东家吧,东家他,他。”

账房先生几度哽咽,愣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还是李威在那补充说道,“这事上头是这里的父母官安排的,听说请的讼师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东家,东家情急之下登鼓鸣冤,那县太爷不开堂问话反而将人关押入狱。”

轰的一声,喜弟觉得眼前一黑,便朝后倒去。

“姐,姐。”吓的招弟都破了声,赶紧将人扶回里屋歇着。

喜弟缓过这个劲来,双眼呆滞的看着头顶,就是旁边招弟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应声。

招弟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喜弟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熬到有好日子过了,却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老天爷这是不长眼了吗?

“先生,先生。”突然喜弟出了声,账房先生赶紧趴过来。

“温家经此大难,如今,如今我怕养不活这么多人了,劳烦您盘盘看看铺子里还有多少银子,让大家领了工钱都散了吧。”一口气说完,喜弟立马将脸别过去。

温家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做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的事。

“少夫人可要请示,请示老东家?”账房先生有些犹豫,毕竟这么大的事由着一个外嫁妇决定,略显唐突。

即便现在,温家别无选择。

李威是余记的人,他打听的事自然不会有假。

若真是上头的人参与设计了,必然与温言许脱不了干系,那么多银子,都以为是娶妻用的,可现在来看,八成就是为了要害死温家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他们要是想要打通关系,至少不能少于这个数的银子。

可偏偏要是死的是别人也就算了,温家说不定还能有翻身的余地,可偏偏是郭氏,愣是说破天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毒的人。

棋子落下,这一局注定是死局。

如今就盼着温言煜在里头能忍些,莫要再出什么乱子。

“不必!”喜弟摆了摆手,这事就是因温父而起,她现在不想与这样的人说半个字。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喜弟又吩咐账房先生,外头收药材的人先留着用,日后温家能不能翻身,只能靠这些了。

等着跟前没有外人,招弟蹲在喜弟的床边,“姐,我,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的。”几度哽咽,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喜弟反手拉住招弟,“你想做什么?”

“以min gào guān的傻事,切莫要做。”自古以min gào guān是大忌,想要上头的人重新审理,告官的人得要滚钉床走火海,以示有天大的冤屈。

可经历过这样的刑罚,这人的命估计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一命换一命的傻事,喜弟绝对不允许招弟做,

更何况,就算是同意重新审理了,审理结果也不一定是心里想要的。

李威推了一下招弟,“官官相护。”

看招弟脸色灰白,李威不忍心,“这事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东家,若是东家愿意出头,各地官员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他这一说,好像心里又燃气了希望。

招弟破涕为笑,拉着喜弟的手不停的点头,“余东家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只要咱们能沉得住气,一定还有盼头。”

喜弟冲着招弟扯了扯嘴角,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听着外头有动静了,是长工们过来拜别东家。

虽说这些个人与喜弟并不熟悉,可分别总是给人惆怅,就是那些大男人都偷偷的抹眼泪。

温家一家都是宽厚的,能找到这么好的东家也是及其不容易。

与众人分离,喜弟让招弟扶着,要亲手去关上医馆的门。

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日一进去好像再亮的光线都照不进这屋子,总还是觉得冷冷清清,有很多地方都发暗的看不清楚。

从前最喜欢的药草的香味,如今好像只剩下一些个发霉的味道。

含着眼泪将医馆关上,手顺着医馆的门一点点往下,心里总是舍不得!

想起那时候她进了镇子,羡慕的站在医馆门外,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靠近,却好像比原来还要远。

喜弟坐在医馆的门台上,抬头看了看太阳,越看越觉得它像是变的很高。

莫不是,秋要来了?

在那门台上坐着腿都麻了,喜弟才扶着医馆的门起来,只是先迈不开步子,只能靠着门台站着。

来往的人看见喜弟,都在那念叨,“没想到温家夫人那么好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喜弟越听脸色越白,招弟本来进院子给喜弟端水去了,一出来就看喜弟歪着身子惨白的脸,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

“姐!”招弟的手一松,赶紧去扶着喜弟。

喜弟看似乎把招弟给吓到了,缓缓的摇了摇头,“走吧,进去吧。”艰难的抬起脚,忍着刺痛的感觉,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进了门招弟要将大门关上,喜弟摇了摇头,“开着吧,一会儿估计有客人来。”

温家如今蒙冤,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不嫌弃她们。

不过既然喜弟说有客人来,招弟自然忙活着烧上足够的水,只是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莲莲,她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擦着堂屋的地。

“怎么不歇息歇息?”如今温家出事,好像再打扫的干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莲莲下意识的抬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低了下去,“俺,俺也没什么事做。”

可这一眼让招弟发现了不妥,“你的脸怎么了?”

一看被招弟发现,莲莲赶紧用胳膊把脸挡上,“俺,俺没事。”

只不过她是挽着袖子干活,这么一用力袖子被撑到胳膊肘后面,露出了里面一道道血印子。

“谁打你了?”招弟一惊赶紧拽住莲莲,上头的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也不知道那下手的人得有多狠。

莲莲一看被发现了,也就不再躲避,招弟才看清楚莲莲的脸远比她看到的要惊人,半边脸都肿起来不说,有一个眼睛还青的。

莲莲好赖不说也算是东家的人,温家的长工肯定不敢对她动手,而家里家外都是喜弟说了算,她的性子招弟更是清楚,绝对不会这么折腾人。

“温言许,是温言许是不是?”招弟突然想起来,昨日夜里她见着的莲莲还不是这样,就去了一趟那边这就不敢见人了。

“不,不是他是俺不小心碰的。”莲莲赶紧为温言许开脱。

她这话倒是把招弟给气笑了,“那你说说,你这是碰到什么地方了,才能让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

“俺,俺?”莲莲温温吞吞的念叨,却是也想不出来能编个什么理由,“俺,俺不怪他,他的生母刚去世了,正是伤心的时候,俺过去给他当娘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伤心?”招弟陡然抬高了声音,“他那么毒的人还会伤心?”招弟都怀疑他没有心,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莲莲不知道这里面的情由,一听招弟说温言许不好的话立马气呼呼的掐着腰,“俺,俺不让你这么说他!”

看莲莲都样了还不忘护着温言许,招弟都怀疑温言许是给她吃了什么迷人的汤药。

不过挨打的人都不生气,她在这担忧个什么劲,懒懒的摆了摆手,“随你吧,以后不想挨打就少去他跟前凑。”

“俺,俺。”

莲莲还说的什么招弟就不往耳朵收了,省的听了白白的自己让自己生气。

屋子里面就剩下喜弟自己,将李威从外头叫进来,“如今温家有大难,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我,我如今挂念的只有妹妹一人,若是,若是李威哥不嫌弃,就让招弟服侍左右。”

“我都是下人,哪有下人再收丫头的,再说你也别担心,东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这个月情况特殊,下个月将银钱补上,你们也还是余记下面的铺子。”李威还以为喜弟是担心,以后没余记的名号撑着,更熬不下去,难得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

喜弟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若是李威哥不嫌弃,就娶了她!”

“不行!”李威想也不想便拒绝。

也不知道为何心口堵的厉害,“你的妹妹你自己照顾。”接着夺门而出,根本不给喜弟转圜的余地。

喜弟在后面轻轻叹息,只是她始终没有想到,今日的一席话,李威已经刻在心里,才能做到以后的那一日,不管不顾。

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李威就跑的没影子了,喜弟也只能作罢,只当是她们有缘无分。

“侄媳妇在吗?”果不其然,快到晌午的时候安家夫人从外头进来,第一次见这么空荡荡的温家,感觉还有点渗人,一边走一边喊。

喜弟站到门边候着,“是婶婶来了,快进屋说说话吧。”

听见有人应和,安家夫人才敢走的快些。“才听得温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那嫂嫂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作出这种心狠的事来。”安家夫人一过来就握住了喜弟的手,“可怜见地的,以后你一个人还怎么撑起温家来。”

喜弟苦笑一声,“哪还想着撑起来,今一早就散了众人,只想着活一日少一日便罢。”

安家夫人看着是心疼喜弟,跟着落泪。

招弟的茶水已经煮好,听着人来了赶紧端进去。

“年轻轻轻的说这么丧气话,听着就让人揪心。”安家夫人按着心口的位置,“若是以后有什么能帮的上的,你只管开口,婶子能做到的,一定帮你的忙。”

喜弟只露出悲戚的表情,只偶尔用帕子抹抹眼角,便也没再说什么。

安夫人尴尬的轻咳一声,双眼环顾四周,“听说大侄子也被关起来了,进那里头定会受不少的罪,少不得要花银子打点打点,如今温家没有收入,我于你叔父商量将医馆盘下来,也能解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看安家夫人终于说到正事,喜弟也将身子坐正了,却并没有答这话,“听说,婶婶家的兄弟是个了得当家的,是不是?”

虽说喜弟的回答不是安家夫人想要的,可提起自己的儿子,安家夫人的脸上不自觉的带着微笑,“虽说不及温家孩子有出息,可却也是个孝顺有心的。”

旁的喜弟不想听,既然是孝顺的那就好办了。

从旁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那茶香在齿间环绕,“听说,二弟的院子是买的婶婶家的?”

如今温言许与温言煜已经算是仇敌了,喜弟突然提起温言许来,让安家夫人的脸上有点不得劲,“是,是有个空院子,正好闲着无用不如换点银子让手头充裕点。”

说完赶紧用帕子掩嘴,喝上点茶水,压压惊。

突然喜弟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吓的安家夫人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那滚烫的茶水全都撒在自己的脚上。

安家夫人痛的惊呼出声,刚低头的时候突然被喜弟拽了簪子,头发散了一缕下来。

“确实是手头充裕了,瞧这做工确实是精细的很。”喜弟在手里转着,瞧的仔细。

看喜弟的神色不对,安家夫人还以为喜弟这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忍着脚上的疼赶紧说句,“要是,要是侄媳妇喜欢拿去便是。”

“拦住她!”看安家夫人要走,喜弟突然喝了一声。

招弟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过去拽安家夫人。

招弟也是做过粗活的,手上的力气大,安家夫人竟然一时逃脱不了。

扑哧!

纠缠的时候,就听着是有什么东西刺入**的声音。

“姐!”招弟惊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喜弟身上的血越流越多。

“疯了,这是疯了!”安家夫人吓的抱着头,想要跑出去腿吓的都麻了,迈不动步子。

听见动静的李威赶紧冲了过来,一看见喜弟浑身是血,心突然就跟着疼。

看见李威一进来了,喜弟终于放心了,她朝安家夫人伸出了沾满血的手,“我不就知道你跟温言许的勾当,你就下这么毒的手,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不,不是我!”安家夫人看见这么都血,吓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喜弟却是轻笑一声,“可是,谁信啊?”

苦肉计这东西,又不是只有温言许会用。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招弟拿着干净的帕子,想要将喜弟的伤口堵住,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血越来越多,多的好像将她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染成了红色。

“赶紧去找大夫!”李威将喜弟打横抱了起来,原本温家就有大夫,可就温父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谁敢用。

招弟跟在李威后头跑,喜弟原本还没觉得什么,这一被抱起来,才觉得头晕的厉害。

看着喜弟一身是血的出来,路过的人都在那指指点点。

“去刘大夫家!”撑着一口气,喜弟抬着声音说了句。

李威对这镇上也不熟,原本就有点懵了,这一听什么刘大夫,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抱着喜弟见门就推,开口便问,“刘大夫家吗,刘大夫家吗?”

被李威这么一闹,整个镇子都知道温家儿媳妇受伤了。

李威的腿脚利索,招弟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不上,等到到了刘大夫家,招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院子里,嘴里无意识的念着,“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这一幕,引的在场的人纷纷落泪。

就是硬汉李威,也都别过脸去。

闹的这些事,到后头喜弟自然都不记得,等着再睁眼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好人也回到温家了。

手轻轻的一动觉得被人握着,喜弟一看招弟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会儿醒来嘴里渴的冒火,喜弟怕吵醒招弟便想自己撑着身子起身,可一动弹扯到伤口疼的她赶紧倒了下来。

“姐!”招弟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看喜弟睁着眼睛,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以后我不许你这样了,再也不许了。”

砰!

喜弟还没来得及安慰招弟,突然听门一响,李威颠颠撞撞的闯进来,“醒了,醒了?”

突然想到什么,“你,你以后再这样我替你出手,绝,绝不让你觉出疼来。”

接着哐当一声,把剑柄一扔,拿着剑在喜弟面前晃荡。

把招弟吓的赶紧挡住喜弟,“李威哥,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李威这才反应过来,哐当直接把剑仍在地上。

招弟怕不小心碰着再,用脚尖踢了一下,李威这才觉得好像仍地上也不是个事,赶紧拎着起来,拿到外头放去。

喜弟在这一个字说不出来憋的干着急,到底咳嗽一声招弟才反应过来给喜弟点水喝。

到底也年轻,虽说多少还是有些头晕的,可神志是清楚的。“安家夫人呢?”

“被里正带走了,走的时候又哭闹的,街上的人说八成是疯了。”招弟看喜弟还挂念这些事,伸手直接放在喜弟伤口上,问问她还知不知道疼,可到了跟前又下不去手。

“我不会想死的,你就放宽心吧。”喜弟看出招弟的担心,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这一动又牵动了伤口,咧着嘴在那吸溜了一声。

招弟白了她一眼,可看着这个样子忍不住又落了眼泪,“姐你日后可莫要再这么傻了。”

“我这心里有数,定不会伤及性命的。”喜弟自个是学医的,这什么地方凶险什么地方不凶险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或许要是李威同意娶了招弟,喜弟说不定还会跟她博了性命,现如今她还不敢出事,只是表面闹的凶险,吓唬人罢了。

既然知道郭氏的事与温言许有关系,她想不出办法那就让别人想办法,安家人也不是傻子,既然与温言许合作,定然有能拿捏的住温言许的把柄。

再加上安家长子是个孝顺的,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家夫人受罪。

里正这个人看似强硬,但实际上却并不担事,有个什么问题总是害怕闹大了。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两日里正是不会将这件事报到上面。

正好给了安家与温言许周旋的时间。

而偏偏喜弟要去李大夫家看病,他的性子直,本来三家大夫联手,如今安家却抢先一步,心里面有气,一定会给安家添堵。

这样一来安家的压力就更大了。

听着喜弟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或许现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法子,可是喜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姐夫如何,纵是天下人都死光了,她也只愿意喜弟一人安好。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明明喜弟都有些撑不住了,可看着天边发亮愣是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这,你这又要做什么?”招弟着急的跺脚。

尤其是看到喜弟这一动弹,又渗出的血来。

喜弟笑了一声,“现在是真的做不了什么了。”只能认命的重新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这骨子疼劲过去之后,喜弟才讨好的冲着招弟一笑,“我既起不来,不然,不然你帮将公爹请来。”

“你这真是不要命了么?”招弟都想敲喜弟的脑子一下,看看她到底想的什么,自己的身子都已经这样,还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

喜弟拉着招弟的袖子陪着一脸的笑容,“我都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罪了,难道你要让我白受吗?”

“好妹妹,我只是说上几句话不会太长时间的。”看招弟还不点头,喜弟只能撒起娇来了。

招弟也是没法,都已经到了这步了,只能由着喜弟。

临出门的时候,把水往喜弟跟前挪了挪。

不过天色还早,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到底并不太好意思叫人家的床,寻思先拿了扫把到那院子里扫扫将温父惊醒再说。

路过厨屋的时候,却看见那个莲莲已经在忙活着烧水了。

如今一个长工没了,喜弟又倒下了,家里家外竟要靠新姨娘撑起来。

不过让招弟没想到的是,这个时辰温父已经起来了,手里拄着给拐杖,在门框上靠着。

“我姐有话要与你说。”对于温父这个男人,招弟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温父也是个有脾气的,招弟这么说话,立马扭头回自己屋子。

“站住,我姐姐为了你么温家,差点连命搭上,你若还有一点人性,你就过去,你若没有,我祝你早死早超生!”招弟鲜少对人这么冲,这次是被温父真的气狠了。

温父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脸上自然无光,手哆嗦着指着招弟,“你,你没教养,你知道什么。”

本想念叨念叨温家这些往事,可招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把该说说完扭头就走。

温父冷哼一声回屋里坐着去,心想她能主动过来定是有事求自己,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架势。

心想着要给常家俩姑娘一点颜色,可左等右等的不见人来,后来沉不住气,自己慢腾腾的往喜弟屋子那边挪。

喜弟看招弟自个进来以为温父又拎不清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事一直撑着不敢闭眼睛。

温父到了门外气喘的不行,赶紧扶着门框坐下。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正好莲莲端了早饭过来,根本不管温父还在那使眼色,直接大嗓门喊了出去。

温父恼的拍了一下额头,不过也不给他缓口气的时间,莲莲直接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把温父拽了起来,“你腿脚不方便,就别老来转悠!”莲莲一只胳膊撑着费力,忍不住念叨句。

温父气的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才注意莲莲不对劲,“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最喜欢的儿子打的?”招弟听见声音,出了堂屋等着。

“这,这不怪言许,不怪。”莲莲就跟被踩了尾巴是的,立马又扎刺了。

温父看莲莲上的不清,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别扭,不过却嘴硬的很,“活该。”

已经到这了要是再赌气回去,未免矫情,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咳咳咳,只是被莲莲拽着走快了几步,又咳嗽起来。

用袖子一接,吐出一口血痰来,温父吓的赶紧藏起来,左右看一眼,看见招弟跟莲莲都没注意,这才悄悄的将手背在后面。

总算是进了里屋,在看见喜弟第一眼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行医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轻重来,他在床榻上躺着还是昨个下午出门,听说了喜弟被安家夫人刺伤的事,他原想着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

“爹来了?”喜弟这次不敢动身子,只是挪了挪头,看着温父与温父打上声招呼。

“我当然要来看看你活没活着。”温父说着又咳嗽起来,这一阵比刚才的还要猛烈,温父根本坐不住,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直接趴在窗边的躺椅上。

好半响咳嗽的出了一声汗,才算是缓过这个劲来了,只不过温父的袖子,就一直没离开过他的嘴。

“你都能做主把温家的人都散了,还会被人伤到了,要我说,就是报应报应啊!”嘴上却是一点德都不留。

招弟听不下去了,想上前辨上两句,喜弟却先她一步怼回去,“我有报应,那弑母的人也不知道会被会被劈死!”

听喜弟这是话里有话,温父不敢往那方面想,立马回了句,“你就不盼别人好!”

喜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能与温父说话,可这一吸气又扯的伤口疼。

“又流血了,姐莫要再跟他说了。”招弟趴在喜弟床前,哭着摇头。

心里更是狠透了温父,“你的温言许凶狠恶毒,温家的现在都是他害的,如今温家四个人已经被他害了三个了,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对付你这个生父?”

说完招弟还不解恨,直接朝温父呸了一口,“不过怎么对你也是应该的,都是你眼瞎!”

喜弟右手动了动点了点床,还劝招弟,“莫要动气。”

“你胡说,你胡说!”温父使劲的摇着头,在他的印象中,郭氏是有些跋扈张扬,可是温言许是个好孩子,他心地善良,是个天生的医者。

“胡不胡说的,你去问问不就行了?”喜弟现在反而平静了,左右也不会比现在过的更差了。

温父定定的看着喜弟,看着她坚定地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温父差点相信了,“不,你是在骗我,在挑拨我们父子。”这话,好像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喜弟冷哼一声,“若你想这样,那便这样,我只是可怜母亲跟了你半辈子,如今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我更是可怜言煜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想,言煜该是愿意去死的,这样也好投个好胎。”

喜弟眯着眼睛突然轻笑一声,“哦,不,就算投不了好胎,也定然不会在投到你的跟前。”

“言煜,言煜他?”温父总算有了反应。

可喜弟却再不愿意搭理他,闭上眼睛当做听不见。

招弟擦了一把眼泪,“我姐夫请了讼师结果那讼师都不敢问,姐夫无奈敲鼓鸣冤,结果又被关到大狱,说的什么妨碍公务咆哮公堂对上不敬,天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堂。”

既然不按常理,必然有鬼!

温母再怎么样也不能得罪到县太爷那,说来说去温言许还是脱不了关系。

“我,我只问你一句,若是言许要医馆,你可愿意亲自与里正说明,拱手相让?”终于,温父有些动摇。

第九十五章 所谓真相

喜弟突然笑了几声,“若,若用医馆,乃至于整个温家换我夫君与婆母安然无恙,我情愿拱手相让!”

单手指天,气势十足!

越是这样,温父的心里好像越没底了。

“那,那你去把温言许叫来。”温父指了指莲莲,跟前能用的也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妾了。

莲莲虽听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可也能察觉这里面说的都是温言许的不好,“俺,俺是言许的娘,俺的言许绝对不是坏人。”

“闭嘴!”温父心里正烦着,别人不敢说正好冲着她脾气。

莲莲赶紧把头低下了,在她的心里夫君自然要比儿子重要些。

“还不赶紧去!”温父看莲莲杵在那没动,不由斥了句。

莲莲赶紧把饭放在桌子上,也不敢停一路跑着出去。

看样子温父要与温言许对峙了,招弟心思一转往喜弟的跟前蹭了蹭,“可要李威哥去请里正大人过来?”

她是想着,让里正在旁边听着温言许说实话。

喜弟却摇了摇头,“里正不会敢得罪县太爷的。”若是寻常的小事也就算了,闹出了人命他怕是恨不得在家里躲着。

更何况,凡事用一次算是人情,第二次再用余记的面子,里正那也会厌烦。

这么一想,似乎也就没什么法子了。

等人的时候,招弟将喜弟的枕头垫高了些,多少让喜弟喝上几口稀饭,不过就这么会儿功夫伤口又开始冒血珠子了,吓的招弟手都开始颤抖了。

温言许那边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听着外头有动静喜弟让招弟去书房避一避,她可是怕再让温言许对喜弟起什么心思来。

“爹。”温言许进来恭恭敬敬的对温父拜了拜,一席重孝的白衣,将他整个身子拉的很长。

若是看皮相,温言许确实能拿出手来,也怪不得吸引的莲莲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恩。”温父哼了一声,本来想严肃一些,又怕温言许心里委屈,硬是放缓了声音,“先坐下。”

回头瞪了站在门口的莲莲,“你站在那做什么,这里是你该站的地方?”

莲莲这才反应过来,难得的脸一红,“俺,俺这就走。”

跟前没了碍事的人,温父咳嗽一声想问话,莲莲又推门进来,双手把茶杯放在温言许旁边的桌子上,“走了一路也口渴了。”

温言许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一直在温父的身上。

莲莲讪讪收回手,在衣服上来回的擦了两下,也跟着看了一眼温父,“老爷,老爷渴不渴,我给老爷添点茶水。”

“滚,你要是再进来,就滚出温家!”温父这是真的急眼了,端起手边的空杯子照着莲莲砸了上去。

不过温父身子虚,这一下看着凶险,实则根本砸不到莲莲。

饶是如此也把莲莲吓的不清,脸色一白赶紧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会被温父赶出去。

只是被莲莲这么一闹,原本想好的话这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问,县衙里只说有证据证明母亲行凶,可一不审理,二不许人报冤,如此不按常理不知二弟心里就没有什么疑问?”话,还是喜弟先问出来的。

本来温父以为喜弟问的这么直白,温言许这边总是会生气的,没想到温言许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与他的孝衣一点不相符,这一声却也让温父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何必问的这么麻烦,你直接问这事与我有没有关系不就成了?”甚至还有心思,摆弄他的衣服。

只是掀起袖子来,才让人看见他的里衣竟是红的。

“孩子,你是不是生气了?”温父的心里,总还是想要有一点是希望,希望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温言许放下袖子定定的看着温父,“不,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对你早就不会生气了。”

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弄,“明明是你将我叫来的,明明你已经怀疑我了,还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你可知道,我就是烦你这个样子!”

温言许突然踹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我就烦你永远装的一副慈父,却对我不用心的假样子!”

突然发起来的怒火,让温父有些无措,“孩子,我,我敢指天对地的发誓,我拼尽所有都想做个好父亲,绝无二心。”

温父这话却就跟触到温言许的逆鳞一样,突然冲过去直接拽着温父的领子,“是啊,你是想做个好父亲,可却不是好父亲!”

听见屋里的动静有点大,李威赶紧进来瞧一眼,喜弟看见了摆了摆手先让人出去。

温父还想解释,可领口勒的太紧了,根本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你的心里自始至终最挂念的是温言煜,从小到大你都是为他考量,他有什么,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成天的闯祸,可我呢?”

温言许使劲的拍着自己心口,“我这么努力,努力成为让你骄傲的儿子,可若不是我娘,你从来没有打算过我让回自己家。”

想想那些日子自己在温家伏低做小,心里的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他成亲的时候,你又是看生辰,又是往常氏村子里打听,可我呢,我娘说怎么成的婚事你便信了,这师爷家的庶女胆小懦弱,一无是处,偏还又小心毒端的,这些这些你知道吗?”

温父被勒的脸都成了酱色,温言许才注意到将人放开了,温父一得了自由趴在躺椅上不停的咳嗽。

温言许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将身子站的直直的,渐渐的放缓了语调,“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现在你们都得了报应了,所有欠我的都要还了。”

温言许忍不住抬起手,笑了声。

血又咳嗽出来,温父现在也想不起掩饰,等着缓过劲来靠在躺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就算,就算我对不住你,可是你娘呢,她可是真心实意的对你,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够了!”温言许突然抬高了声音,“要怪就怪她自甘下贱,只贪图男欢女爱,未婚有孕!生为她的儿子,是我一辈子的耻辱,我情愿她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

温言许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瞪大做了一个死人的样子。

“疯了,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温父第一次见这世上竟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吓的连连摇头。

温言许却又放声的笑起了起来。

那声音笑的人心了发慌。

“疯了,我是疯了,我要这个世上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去死!”说完,猛的转头看向喜弟,“我知道你是个有心计的,可那又如何,有温言煜那个好冲动的就足够了,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手中消失殆尽!”

大约觉得今日失态了,温言许深吸了一口气,笑的平和,“忘了告诉你们,我早已经得了童生的名号,只不过你从来只关心温言煜的学业,从未一次去县里看过榜单。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处置一个白丁来说,我这个得了功名的,谁也不愿意惹麻烦。”

而后,双手转了转,“更何况我前前后后送进去了一百两银子,一百两温家的银子!”

温言许的话让喜弟的心沉到谷底,没想到他竟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眼看着又要科考,若是努力不定能是个举子。

处置这样的人得上报知府衙门,还要知会学府衙门,闹的这么大,就算没这一百两银子县太爷都不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如今,就算再给安家施压也于事无补了。

若要想要公道,怕只有以min gào guān这一条艰难的路了。

只是,连李威都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

看喜弟一脸的悲戚,温言许就更得意了,甩了甩衣袖,“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不过,等着那俩人的尸体回来的时候,我定会,在灵前给他们上一注香。”

“你站住!”温父突然瞪大了眼,使劲的喊着。

可温言许自认将该说的都说完了,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

“我不是你的生父,你没有资格恨我!”温父一着急,把压在心底的话都敢喊了出来。

这下就是把喜弟都给惊了一下。

更罔论温言许了,他猛的回头盯着温父看,“你想救那人出来,连这样瞎话都编了出来。”

既然已经把话说喊了出来,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楚,“我没有骗你,我跟你娘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当年她不顾我们的情谊跟着人家走了,后来被人骗了回来寻我。”

温父一顿,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藕断丝连破镜重圆,这些你们都知道,可是不知道的是,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温父的是眼睛眯了起来,开始回忆那段往事。

那时候他虽然同情郭氏,可是始终对郭氏心有芥蒂,只不过那时候温母不好怀身子,温父也有些惆怅,偏偏郭氏会做解语花。

男人或许都有劣根,对于这些得不到的东西总会有一种想要探究的冲动,那一夜俩人都喝多了,郭氏主动凑到他跟前。

一夜风流!

可偏偏,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褥单上一片红色,郭氏却昏迷不醒。

温父推了几下,发现郭氏身下的红越来越多,温父心里一惊赶紧帮郭氏把脉,竟然发现她已经有孕月余。

如今跟基不稳,她俩这一折腾孩子怕保不住不说,连郭氏都有性命之忧。

也幸好温父医术了得,愣是将人和孩子都抢救过来。

偏偏郭氏醒来之后对自己身孕的事一无所知,醒来之后见了那点红,还对温父一脸娇羞的表情,明显是什么事都不知。

温父不知道郭氏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人用了龌蹉手段得到了郭氏。

心里不忍,便就没与郭氏明说,可这一拖,以后就更没有机会再与郭氏提起。

那些日子,是温父过的最煎熬的,郭氏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村上的人对她都有敌意,甚至让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去跪祠堂。

更甚至,还有人叫嚣着要将她沉湖。

那一段时间,温父过的心惊胆颤的,更是不敢将真相告诉郭氏,生怕她扛不住压力崩溃了。

要不是那时候温母也怀着身子,他一定那时候就提出让郭氏进门来。

本来郭氏就伤了身子,再加上外面的人又这么闹腾,郭氏这一胎坐的及不安稳,几次三番见红,从怀孕到生都一直喝着保胎的药。

温父曾劝过郭氏,让她不要这么辛苦,可每每郭氏含情脉脉的说,能为自己生个孩子,死也甘愿!

这更让温父没有法子。

这样一直左右摇摆,终于到了郭氏生的时候大出血,九死一生,温父那时候才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永远不说出来!

喜弟听了冷笑一声,好像是多么情深,可是她却不信郭氏,一个女人有没有跟男人发生过关系,她是傻吗会不知道。

一看有红,估计是想糊弄温父罢了。

再则,有孕月余,她会一点没察觉?就算那时候没有,就是以后提前那么些日子生子也应该知道的。

什么情深,无非就是用命博了一个,后半生衣食无忧罢了!

偏偏温父,一直在自以为是。

“你胡说,我不信!”温言许跌坐在凳子上,这是什么,这是要告诉他,他从前是恨都是虚无,或者活着都是一个笑话,“你,你要不是我的生父,为什么为了我连休妻都能说,为了我,你,你那么对待温言煜。”

温父苦笑了一声,“就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生父,所以才格外疼你,甚至看见你故意耍心机,我都心疼你。我在想,若是你在你生父跟前,恐怕就是用不着这么,憋屈。”

所以,温言许越折腾,温父就越心疼,越想要包容他。

竟是这样的答案。

温言许不停的摇着头。

喜弟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温父虽然发脾气,可从来没有动真格的,他一直想要将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温言许,可却从来没有动过让他继承温家的一切。

也许,旁人觉得温父对温言许实在是太好了,可是只有温言许自己能感觉到,客气,和真正的一家人是有区别的。

温言煜生气了可以跟温父动手,也不会被赶出家门,而温言许想要得到什么,就只能扮可怜。

偏偏,他越是扮可怜,温父就对他越客气,越客气就会越让他感觉不到真正的亲情。

温言煜逃婚犯错,温父连打带踹的,说罚便罚了。可温言许的错都闹到里正跟前了,温父都没说句重话,不是因为他不懂,而是在心里始终知道,这是别人的儿子。

温言许崩溃似得抱着头,“不,我不信。”

温父倒是冷静下来了,“若是不信,我们滴血认亲,或是旁的我都随你。”

“只是孩子,我作为你的养父,对你一算是仁至义尽了!”温父循循善诱,总是想要他松口,将温母等人救出来。

温言许突然放身哭了起来。

一句仁至义尽,让他的从前都白活了,甚至连他的母亲也都白杀了,总,总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那,那又如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你贪恋女色,又怎么会出这么多事!”突然想明白了温言许,恶狠狠的瞪着温父。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我偏不如你的意,左右我已经活成了悲剧,你又怎么忍心独留我一个悲伤。”温言许将眼泪擦干,笑的将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你说是不是啊,养父大人?”

接着一甩袖子,“既然我注定要下地狱,那你们都陪着我吧!”

“你回来,你回来!”温父想要拦住他,可一着急突然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摔的鼻青脸肿!

可温言许就是连头都没回。

温父趴在地上,锤着地,放声哭了起来。

人人都说,医者父母心,从小父母也是这般与他说的,他对谁都抱着一份慈悲的心思,可没想到到头来伤的是最亲近的人。

悔不当初!

喜弟以为,她会同情温父的,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甚至比原来的更恨。

这样的烂好人,倒不如一开始就是个恶人!

温言许那边是颠颠撞撞出的门,在这么一瞬间才发现他在这世上,孤苦一个人。

“言许,饭快做好了,你吃了再走!”莲莲被赶出去后,便再厨屋忙活。

听见门响了之后,探着个头往外瞧。

温言许寻声望去,是那张被打肿的,可以说丑陋的脸。

温言许突然哭了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哭的那般无助。

莲莲不知道温言许这是怎么了,在衣服上一擦手赶紧走出去想要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想起村上那些个做母亲的,孩子哭的时候大多赶紧将孩子抱在怀里。

莲莲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将胳膊抬起来靠近温言许!

扑通一声,温言许突然一把将莲莲推倒,“你在同情我,连你都在同情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莲莲。

莲莲被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还担心温言许想多了,赶紧摇着头。

可温言许又笑了起来,“同情便同情我,反正我要将你们都弄死,弄死!”突然扯高了声音,“一个我都不会留的。”

哈哈!

一声声,在大白天的都觉得渗人。

此刻,风吹起来,带着些许的凉意。

夏天真的过完了,秋如约而至。

招弟从书房出来,站在了李威的跟前,“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李威诧异的看着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招弟,良久说了句,“该死,可是我不敢杀。”

这样有功名的人,要是被人查出来余生那边也不好交代。

估摸着又得往上头送银子,可身为下人给主子惹麻烦,并不是他的本分。

招弟紧紧的咬着唇,多么想听到有个人说,我去杀了他!

屋子里头,温父还在哭着,哭着哭着便念起了温母来。

这些日子,他多么的怨温母,他们是一家人,他欠下的债温母为什么就不能帮他还还。

相处了大半辈子了,莫不是真如人家说的,他们只是林中鸟罢了,真有事的时候,只顾着各自飞。

听着温父絮叨,喜弟的火气也上来了,“是啊,相处了大半辈子了,婆母怎么也想不到,你在外头有个儿子,若是,若是你直言相待,婆母心慈又怎么会容不下他!”

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原是对的。

温母虽说是个精明的人,可心软。温言煜虽然有小脾气,可从来没有失过善良的本分。就是温父,犯了这么大的错,竟也是因为同情。

喜弟除了抹眼泪,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我想去见见她!”温父扶着躺椅坐起来,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一个她,指的自然是温母。

喜弟别过脸去,一句话说都说不出来。

大牢那个地方,连讼师都不让进去,她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余记的脸面,要是能用的上李威早就用上了,何至于还得飞鸽传书给余生了。

等了好一会儿,看着喜弟不说话,温父才扯了一块衣服下来,将手指咬破写下血书。“当年,我曾救过一个牢头父亲的命,凭着以前的交情或许能放我进去,我只求你给我个送信的人。”

喜弟吸了吸鼻子,思量再三还是点头答应。

在这样情形下,她如今没有法子将温母救出来,若是,若是温父亲自过去将两人的误会解开,或许,或许对温母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

去县城的时候,温父还特意换了一套新衣,也许是有心气提着,温父好像比之前还精神些。

喜弟不能出门,只听着招弟与她说说。

明明,也算是好事了,看喜弟一棵心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可转念一想,都已经是这般样子,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便强迫自己安下心来。

外头是莲莲帮着套上马车,温父这样的身子,受不住颠簸,又往里面放了一床被子。

不过李威不在家里,喜弟怕有什么人来闹事,让莲莲把锁落上。

这样一来,偌大的院子,就显得更加的冷清了。

一路上,温父连一声都没咳嗽,只是心口有时候憋的厉害。

李威在前头赶马车,都好几次掀了帘子往里面瞧,这么安静还真不适应,生怕一不注意,这老爷子就去了。

到了大牢门口,把信送进去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迎了,还拿了件黑色的斗篷,“原这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是温大夫亲自来说的,只是上头盯着紧,您捡着重要话说几句便好。”

温父赶紧点头,自然不敢给人添麻烦。

李威本来是想跟着进去,被牢头拒绝了,指了指外头的马车让李威赶的远点,莫要引人注意。

这大牢里头阴森不说,还潮的厉害,刚进去温父就觉出一阵阵头晕来。

强撑着不适跟着牢头往里走,脚底下不时还川出来一只老鼠。总算是到了,牢头把油灯往边上一放,指了指里头说了句,“快点。”便折回身子去外头守着。

“这就到了?”温父喊了一声,这牢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在草堆上躺着,温父还以为是牢头弄错了。

只是那老妇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窗户上透过一丝光亮,照着这老妇人的脸上。

只这一眼,让温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谁让你来的!”温母冷冷的甩了一句。

却也没想到,从她进来之后,温父竟是第一个来看的。

“我错了。”原以为俩人又是要吵架,没想到温父竟是来道歉的。

温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温父,看着看着只觉得温父脸上的皱纹,像是又多了。

时间不多,温父将他的那些旧事大概的说了出来。

“你糊涂啊,你糊涂啊!”温母气的锤着大牢的木门。

气的都不知该说温父什么好了,温母自认不是多么小气的人,就算是她有身孕,知道温父背叛自己,即便会生气可只要温父真心悔过,她也会选择原谅温父。

即便是后来温言许出生,或者温言许进门的时候,但凡温父跟她说句实话,也不至于闹的这么不可开交。

“温大夫快些说话。”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牢头在外面催了一声。

温父应了句,从袖子里拿了封信给温母,“为了咱们的言煜,我们只能这么做。”

终于,隔着门再次握住了彼此的手,“你且听我说,喜弟那孩子为了咱们温家命悬一线,以后若是,若是有机会你一定替我好好报答她。”

只说这一句,温父咬牙放开了温母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回来,你回来!”温母总觉得温父话里有话,不停的喊着,可温父越走越远。

温母趴在门上看着温父的背影,看着外头一定动静都没有了,才又认命的坐回屋子的位置上。

外头是难得的大晴天,可在大牢里,已经认不得什么qing tiān bái ri了,只瞅着那窗户洒进来的是一点光,温母颤抖着手打开温父留下的信封。

迎着光线,休书两字看的是那般清楚。

闹了这么些日子,虽说也曾说过什么和离还或是休弃,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觉得字迹烫手的疼。

温母抱着信封痛苦的哭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想明白,就算是死她也愿意与温父埋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人家说的爱,只觉得,她总觉得温父该是被世上所有的男儿都好。

还记得初次相看,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褂,站着先人跟前,青色的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的惆怅。

只那一眼,她就想靠近这个少年郎,想要抚平他心里的伤。

后来到了成亲那日,温父与她说他的心里一直有人。

郭氏这个人,温母也认识的,这个人的风评并不好,周边村上的人都说,这女人走路都扭屁股,天生是狐媚下贱的命。

可因为是温父的心头人,这些话她一个字都没提。

只说,无论他的心有多远,她都愿意等。

再后来的一日,温父约着自己在戏台下看戏,那一日他说心里只有自己一人。

那时候她真的是喜极而泣,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再过俩月便有了身孕。

可是温父的态度却变了,自从她怀孕后温父便早出晚归的,她总是觉得温父是不是变心了,成日里在家闹事,可没想到将温父推的越来越远。

等温言许过了百岁,温父大概也觉出自己的不对,在家陪自己时间也长了,终于她的戒心也放下来。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时候郭氏就回来了,也怀了身子。

也就是那时候闹过,温父在俩人闹矛盾的时候,才想到温母这是故意教坏温言煜来绑着他不让他再去郭氏那里。

一切的阴差阳错,只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温父到了马车跟前,倒没急着上马车,而是对李威抱了抱拳头,“有件事,还要求好汉帮忙。”

喜弟如今为了温家的事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就是为了喜弟他能帮的上忙的也得去帮。

等人一走,温父手扶着墙,突然间吐了一口血出来。

瞬间头晕的就有点撑不住了,可想想家里头,硬是将还没有吐上来的血又给咽了回去。

其实,温父让李威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将郭氏的尸体给领出来。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定论,一直留着郭氏的尸体也算个事。

本来这事该温言许做,这两天估计他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又或者他是想等将让郭氏看着温母死人。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李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余记在这里的大掌柜的来要的。

等忙活完了,温父自己也挪到了衙门外头,尸体是人从侧门抬出来的,上头用白布盖的严实。

李威本来招呼人让直接抬上马车,可温父趴在郭氏的尸体上,愣是让直接放在地上。

余记的大掌柜看着点了李威一下,“您让这人快点,临出门的时候师爷可是特地交代了。”

李威回头瞪了这大掌柜一眼,大掌柜立马把嘴闭上了。

第九十六章 余生回来了

温父不管别的,目光是只放在郭氏的尸体上,蹲下身子来,颤抖着着手将盖在郭氏身上的白布打开。

果真如听说的一样,死的凄惨,一半脸已经血肉模糊了,剩下一半脸就跟是为了让人看清楚她是谁一样,还完完整整的。

再往下看,身上盖着麻袋。

大约,真的身下是yi si bu guà!

掀到这来的时候,温父的手明显开始抖个不停。

看猛的一咬牙,突然将白布跟麻袋全都掀了起来。

“您这是做什么!”余记的大掌柜惊呼出声,就算是个尸体,这么光着也不是个事。

不过却也看见,这郭氏身上还有痕迹,活着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罪。

温父突然笑了起来,“你到了那边,也不知道舍不舍得将真话说出来。”手扯着郭氏的头发一点点用力,“你算计了半辈子,可算计到了今日!”

就像要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出来一样,使劲再使劲,想要晃着她的头,将她的脑袋晃的清醒了。

“您慢点,慢点!”终于掌柜的终于没忍住,赶紧拦着温父。

可温父就跟没听见一样,还是使劲的摇着。

这样疯癫的一幕,让来往的人都驻足,终于让县衙里头的人知道了,出来了几个官差把温父给拽了起来,“再发疯把你关起来。”

温父这次也没反抗,人家拉他起来他起来便是,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终归很大声音的喊着。

“死了,死了好啊,我就是要让她死,哈哈,你们都被我骗了,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趁着人多的时候,温父爬上了县衙对面的城墙上,摇摇晃晃的喊着。

李威看这情形有些不对,赶紧要上去拉人。

可官差们也很快,一个个拎着刀上去,想来怕温父闹出什么乱子来,一边走一边威胁他,“马上下来,不然砍死你!”

看温父还是放声的笑着,“我杀的人你们来抓我啊,哈哈,你们这群傻子,都被我骗了,被我骗了!”

眼看着官差就要碰到温父。

温父突然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衣衫掀起来,露出了血字,“我杀的人!”

砰!

血溅当地!

正好师爷听了这事赶出来看,就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城墙上跳下来,吓的他突然退了一步,好像温父身上的血会溅到他的身上一样。

余记的大掌柜怕李威冲动,不仅自己拉着李威,还让跟来的那俩长工拉着,对自己的人李威不能动真格的,可就这么纠缠的一瞬间,温父就跳下去了。

李威的眼睁的很大,嗓子里好像被卡上一样,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喜弟再生气还会叫一声父亲。

喜弟将他的父亲交到自己手上,而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寻死!

啊!

李威仰天喊了一声,吓的师爷浑身一哆嗦。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也关起来。”可终究衙门这个地方死的人太多了,官差很快就恢复了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

哗啦!

李威把手中的剑直接把出来,旁人根本就没看出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您冷静啊!”余家大掌柜吓的捏了一把汗,生怕李威一个用力将官差的头给割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刺死官差的帽子一扣上来,就是余生处理起来也都麻烦。

李威有点犹豫,迟迟没有动手,大掌柜赶紧继续说倒,“东家来信了,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什么事等东家来了都能解决!”

哐!

李威反手直接将剑,扔向衙门上的木门上。

那官差吓的闭上眼睛,迟迟感觉不到疼,这才敢睁开眼睛,看见那剑柄还在门上晃荡,手放在脖子上觉得这是没事,整个人软软的瘫了下来。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师爷,就听着一阵风声,吓的往后走了两步,“反了,这是要反了。”

“大人息怒!”大掌柜赶紧抱了抱拳头,“这人跟着我们东家走南闯北的惯了,不知道深浅,您放心等我们东家到了一定会好好的管教他,并且亲自给您登门道歉。”

虽这么说,无非还是告诉师爷,李威可不是他能动的人。

什么登门道歉,也得看他配不配。

师爷缓了缓思绪,勉强的露了个笑容出来,“客气了,这是余大东家亲自要来看看?”

“正是!”大掌柜点头,“这边一出事,咱们东家就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的许是三五日的功夫便可到了。”

如此,师爷只能干笑了两声。

只能说余生对李威真的看中,那么大的东家还得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话自也说的更客气了,“如此,那我就在这,恭候余大东家。”

不管这俩人怎么说话,李威的眼睛始终在温父身上,走到跟前身手将温父的眼睛合上,也不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直接将人抗起来。

师爷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李威再者不依不饶的,还真棘手!

只是没想到,李威扛着人直接朝师爷扔了过去,“凶手,你们衙门看着处置!”

师爷想发火又看了看大掌柜,把火气又给咽了进去,“这事,还得再查查,既然凶手承认了,我们还是得走走过场,至于温家夫人,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事,我们也得仔细盘问盘问,若是有就得在牢里待些日子,若是没有,过两日就可以来接人了。”

师爷怕话说的太僵,便缓和了语气,先周旋着过去再说。

李威这次倒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

师爷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有句话也要您给余东家带去,咱们彼此合作是一体的。”

掌柜的一下子明白了,无非是怕余生来了再声张什么正义,把这事闹大了,谁也下不来台。

“您放心,这凶手自己都承认了,我们东家也不会是个多事的。”等当大掌柜的肯定是个人精,李威是余生最信任的人,他都为了温家直接在衙门口闹开了,这也大概也是余生的意思。

死去的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如今只能先顾着活着的人。

师爷跟着点了点头,算是心里有数了。

汪汪汪!

师爷将人让在衙门里头说话,听着外头又吵了起来,赶紧走了出去。

突然看见几条大狗跑了过来,样子凶狠长的就跟狼似得。

师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掌柜的认识啊,这几条大狗是他们院子里养的。

这些狗也不冲着人跑,直接张开大嘴朝郭氏咬去,有咬胳膊咬腿的,还有个直接咬上了郭氏的脸。

吓的路边的人纷纷尖叫,躲进路边的铺子里。

就是刚才还一脸凶狠的官差,一个个光拿着刀晃荡,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大掌柜给长工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去帮忙!”

长工们赶紧下去,这些狗别看着凶狠,可却都是听话的,他们一个个都习惯了,有特定味道的骨头一扔,不管对方是什么,直接上去咬。

大掌柜眼尖,一眼就看见郭氏身上的骨头,想也是后头李威扔的。

不过等这些人把狗拉走的时候,什么郭氏不郭氏的,早就看不出样子来,少了胳膊又少腿,再少张脸。

“您这还忙,我就不打扰了。”大掌柜寻了个借口,赶紧退了回自己的铺子。

师爷看着只剩下半个的郭氏,光生气也没办法,落成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给温言许送回去了,干脆让人将郭氏扔到什么乱坟岗了事!

倒是李威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算是缓和过来了,这郭氏母子害喜弟受了那么大的罪,如今温父都不在了,要是让郭氏再入土为安,不说旁人,就是他也得气的吐血了。

现在,看她的个暴尸街头的下场,总算是有一口气顺下来。

喜弟还在屋子里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越等越不安。

好不容易盼到了李威回来,没想到带来的还是温父已经去了的消息!

喜弟的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短短几日光景,闹到了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招弟拍着腿,干着急没有法子。

只能按照李大夫开的方子,一口口往的喜弟嘴里灌药。

一直到入了更,喜弟才慢慢的醒来。

抬头,看了看招弟,又看看靠在窗边站着的李威,把眼泪擦了擦,“你。”

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招弟一个激灵起来,赶紧给喜弟倒上水喝。

喝了水喜弟的嗓子总算是好些了,“放心,我无碍的,你们吃了饭了吗?”

看喜弟现在还有心思笑,招弟倒是急的哭了出来,“你这是要吓死我,吓死我啊。”

喜弟含笑的看着招弟,“好了,我无碍的。”又看了一眼李威,“这些日子,谢谢李威哥帮前帮后的忙活。”

李威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尤其是温父还出事了,更觉得不好意思,如今看喜弟醒来了,哼哼两声便走了出去。

看招弟还哭着,喜弟抬起来手来,擦了擦招弟脸上的泪,“总算是熬过去了,用不了几日,婆母与言煜就能回来了。”

从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生远。

现如今温父便是。

民虽说斗不过官,可也会想到牵制的手段。李威与自己交情的他想来也能看出一二来,若他死在李威跟前,就李威的性子必定与衙门里的人闹。

狐假虎威也好,还是借力打力也罢,有余生的面子在这,总还是能牵制的了衙门的人。

再则,他死的这么悲惨,必然能引这一阵热议,再加上马上要秋试了,各地官员走动的也勤,终归对县太爷的名声也是不利的。

就算退一万步了,最终只有以min gào guān这一条路了,左右也是见了血的,温家有惨死的人,总好过只被关进大牢才让人关注。

温父纵有千般不是,这一条命也抵了他所有的过错。

就算是对温言许,一条命都赔给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必,是想以此化解这一场恩怨。

温言煜要回来了,喜弟总是要吃点东西养好身子,以后的路还长,总是要想法子撑起来。

也许真是年轻,喜弟恢复的也算是不错,三日光景便已经撑起身子坐起来。

只不过,今年的秋来的太快,听着呼呼的风声,吹的外头的叶子不停的晃动,连带着窗户也是整日的关着。

成日里在屋里闷着,明明不过几日光景,却让喜弟觉得已经好久了。

“余东家!”喜弟听见外头去给她端稀饭的招弟的声音,叫了一个她许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有一瞬间,喜弟眼泪含着泪。

可也仅仅只是片刻,在余生迈进屋门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喜弟靠在床沿对着余生浅笑,“不知道东家会来,只是我这身子,也没法相迎。”

余生自也不在乎,拿着百折扇在手里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喜弟,突然认真的说了句,“瘦了!”

只这俩字,差点让喜弟有些绷不住了,赶紧将脸转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自然,如今生意不好做,总是想着如何还上余东家的恩情。”

余生无奈的摇头,掀起衣角坐在喜弟对面,“你总是这么骄傲,就是服次软,又如何?”

喜弟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余生,“若是我服软,或者我求东家,东家会帮我,帮我夫家度过难关吗?”

那一句夫家,成功让余生的脸黑了。

百折扇啪的一下打在手上,思量半响却说了句,“若是你求我,求我收你做妾,我便,便救了温家郎。”

四目相对,像是暗中在较量。

却是喜弟先笑了一声,“如此,还要对不住东家了。若是要您出手,便是都要伺候您左右,那温家郎便就不再是我的夫家,既注定无缘,我又何苦救了他,莫不得得为他人做嫁衣。”

余生盯着喜弟的眼神不放,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喜弟真正所想,良久却用百折扇点了一下喜弟的眉心,“果真是狠心的。”

将袖子一收,眉目间松开,“不过我就看中了你这股劲,等你伤好些了,我便带你离开。”

那语调让喜弟忍不住皱眉,像极了她只是余生的玩偶罢了,玩累了,自然要回到他身边去。

“这个月要给东家的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等这东家时候方便,便可查阅账本。”原本医馆里头,准备过八月节的银子,现在长工都散了自然就用不着了。

余生的突然起身,“你知道我的目的,再这般便显得矫情了。”

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余生,喜弟倒是反而更冷静了,“这话该是说东家的,于公,我拿出了足够的银子,不愧对你余记的名号,于私。”

喜弟画风一转,“我也明确说过,绝对不与人共夫。”

“莫要吵了。”本来在外头跟招弟一块准备饭菜的李威,直接冲了进来,“我说妹子,你也莫要跟东家置气,东家这几日快马加鞭,吃不好睡不好,脾气有点大也是情有可原,你多少让着点东家!”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余生的气不能朝喜弟发,只能冲着李威吆喝。

手里面的百折扇知己朝李威砸了上去。

李威也没敢躲,正好就砸在额头上。

李威一脸委屈的看着喜弟,自己揉了揉头,还得将扇子捡起来再双手递过去。

“东家,李威哥吃饭了。”招弟怕面闹起来,赶紧进来把话题岔开。

余生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不过起身回头还是瞪了喜弟一眼,“看看,还是招弟温柔可人,将来谁娶了招弟,便是谁的福气。”

余生说话,本就是想起什么便说什么,喜弟这没在乎,倒是招弟闹了个大红脸。

喜弟身子不方便,不能同她们坐在一起吃饭,躺在床上的时候虽说还有点气余生,可也明显的感觉到,余生这一回来,招弟跟李威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

“姐。”招弟惦念着喜弟,草草的吃了一口气,估摸着晾的稀饭能喝了,赶紧给喜弟端过来。

“余东家确实用心了,我看见刚从马上下来的余东家,一脸的土,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东家。”将枕头摆好,姊妹之间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喜弟低头只管喝了一口稀饭。

却也在琢磨,如何与招弟说清楚,余生在她身上是费了心思了,可是这个人却不是她能碰触的。

他的心的东西太多,在意的多了,便就成了什么都不在意,说白了也只是个新鲜劲。

喜弟是绝不会,自甘堕落的成为别人的玩物。

招弟不知道喜弟心里惦念的,将自己心里话又说了几句,可看喜弟一直没有反应,说着也无趣,便也只专心的喂喜弟稀饭。

莲莲那边,看又来了个陌生的男子,难得懂得不方便,与招弟一同做好了饭菜,给自己拨了点,端回了自己的屋子。

堂屋里头,就坐着余生与李威俩大男人,本来余生还觉得挺饿的,一抬头看见李威吃的狼吐虎咽的,一抬头看见李威鸡蛋花都挂在嘴角上,当时就没了胃口。

忍不住又朝李威踹了一下!

李威在这吃的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脚吓的李威噗的一口,嘴里的汤全部吐了出来。

这下,满桌子菜是真的没法下咽了。

这么一闹,余生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过身子只觉得烦躁的很,那把折扇不停的煽着。

李威在旁边只觉得一阵阵的凉。

本来天气骤变,让人觉得有些凉,再加上他还在这不停的扇着,李威倒是很想问一句,东家是不是傻了。

过了一会儿,余生忍不住转过来看着李威,“你说,你说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落魄了,她会不会也这般,以命相搏。”

这话问的,李威只瞪着眼,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憋出了,“够呛。”俩字。

这下余生就生气了,那百折扇是被他扔的顺手了,啪的一下听的格外响。

不过却立马起身,李威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捧着东家的扇子,赶紧跟了上去。

“东家,这是要去给喜弟妹子做主?”按照李威对余生的了解,他素来是护短的,更何况这次因为这事赶来的。

“让你叫妹子,让你叫妹子!”余生又举起手来,可手中空空如也也,一看百折扇不在手上,直接上脚照着李威踹。

李威被踹的生疼,这次是知道躲了,来回的串。

李威这一躲,余生就更生气了,“我让你在这守着他,倒是方便你小子了。”

“你们吃完饭了吗?”偏生闹的时候,莲莲从自己的屋里,一边擦嘴一边往外走。

正屋的事她是插不上嘴,所以就识趣的只管做活就行,看着里头的客人出来了,寻思应该是散了,便着急的去堂屋收拾桌子。

被外人看见余生的脸上多少有点不得劲,赶紧站直身子,下意识的就去晃那把扇子,一看扇子还在李威手上,直接一把抢了出来。

莲莲看着稀奇,尤其是看李威一脸凶相被一个白面书生给欺负了,当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生回头瞪了一眼,脚下的步子走的更连了,就想着离着温家赶紧远点。

等出了门才算说了句,“做什么主,她不是很厉害很有骨气,我看就是伤受的少了,赶明弄俩人过来,都刺她两刀子,看她的嘴还这么硬。”

看余生正在气头上,李威也就不再说什么。

“牵马去!”刚说完又把李威给叫了回来,“套马车。”

这几天光在马背上过了,现在一看见那马鞍就觉得是头晕。

现在有李威在跟前了,赶马车的事自然落在李威身上,余生带过来的那几个人,被安置在温家门口守着。

上了马车李威拽着缰绳,围着镇子走了一圈,迟迟听不见余生交代,没忍住问了句,“主子,咱这是去哪啊?”

问完以后里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李威还以为余生这是睡着了,掀了帘子看一眼。

谁知道余生正冲着他瞪着个大眼,吓的李威一哆嗦,“看什么看,去县衙门。”

等李威缓和过来,自个在那撇嘴,说的什么不管喜弟,这不还是得去给人奔波。

也幸亏余生不知道李威现在心里想的,不然肯定又得冲着他动手了。

师爷这边已经得了消息安排人在这等着,余生的名号一报上来,衙门里的人直接将人领了进去。

“余东家,久仰久仰了。”师爷赶紧笑嘻嘻的迎了上去,甚至进门的时候还得对余生弯着腰,显示尊敬。

余生扫了一眼四周,摆设倒也算不错,甚至看墙上挂着的字画,也有名家之手,看样子似乎也是个风雅之人。

只不过,檀木的桌角下面镶上了黄金的边,暴露了主人真实的内心。

无非是个,贪图名利之人罢了。

看余生迟迟不上坐,师爷以为这是故意给他摆脸色,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东家上坐,听闻东家要来咱们老爷可是日日都盼着,这不马上要秋试了,有许多的事还得去知府大人那商议,已经去了三日了,估摸得几天就回来了。”

余生将手背于身后,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又坐下。

余生喜欢穿素衣,干干净净的永远是一副书生的样子,可到底是上久经商场的人,一双眼睛凌厉的让人不忍直视。

“我以为,这是在故意躲着我。”余生端起旁边的茶杯,随口来了句。

本来师爷看余生坐下了,也想跟着坐,没想到余生会这么说,激动的又站了起来,“东家说的哪里话,上次东家过来没机会与东家碰面,以是我们老爷的遗憾,这次说什么都想与东家吃上顿饭。”

余生突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让师爷坐下,“只是一句玩笑话莫要当真,我这次过来只是顺便路过衙门,慕名前来。”

这句话说的格外的有意思,既是路过了,那也是顺便进来看一眼并没有别的事,偏生又来了个慕名前来。

“您客气了。”师爷觉得与余生这样的人说话,费心。

“听说师爷家有个好姑爷,我这特意过来瞧瞧。”余生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说明来意。

师爷的心又提了起来,看他上来直接提温言许,怕是,来者不善。师爷的脸也微微一沉,“这,东家来的不凑巧,如今他们还在孝期,并未在小人府里住着。”

啪!

余生直接将茶杯重重的放下,毫不避讳的对着这个师爷耍开了脸色,“怎么,你这个岳丈连女婿都请不来了?”

还不等师爷说话,余生直接又来了句,“临来的时候,于各部的尚书坐了坐,他们都说听说这里人才辈出,该是能出些个有趣的人和事,都等着我回京与他们讲讲。”

师爷微微拧眉,余生这是明着威胁他,什么有趣的人和事,还不是说他与几位尚书都有交情,要是回京城参他们一本,几位尚书怎么也会给余生面子,整治整治地方。

一个七品的芝麻县令,在人家那二品大员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第九十七章 余生威武

是个说话或吃饭就能顺出去的人情。

师爷思量再三,突然变成了笑脸,“东家说的是。”侧头吩咐人赶紧将温言许叫来。

看见下头的人端来了点心,自己亲自送到余生的跟前,“前些日子大掌柜的说看上了一个地皮,因为是公家的还特意跑来问问价格,我这一听便火了,咱们这与余记都是一体的,说银子就见外了。”

余生听出这话里示好的意思,却也不再为难师爷,“这几年铺上的生意多承蒙大人照顾,这些我也听说了。”

拿了一片桂花糕放在嘴里尝了尝,“嗯,不错,就是比京城的也不差。”

看余生这终于松了口,师爷才敢坐了回去,不过却也不敢应下这话,“您这说的,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能跟京城相比。”

俩人这么起来我去的聊着,倒也不冷场,竟然都能聊到温言许过来。

自然也不是温言许的动作有多快,只不过师爷特意与他说了,余大东家竟然要亲自过问这事,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是以就在不远处候着。

不过去叫他的人也不能这么快把人带了,俩人在县里转了一圈,才进来。

“见过父亲。”进来,温言许先给师爷磕头。

因为还在丧期,一身白衣外家腰间的麻绳。不过因为是进别人的屋子,按照习俗头顶的白色束带得摘下来,换成黑色。

“来来,先见过余大东家。”师爷赶紧往上座引,只不过在余生看不见的地方伸了伸尾指。

温言许看出这该是势头不好,心里有了数,在给余生见礼的时候,腰深深的弯下去,先从礼数上尽到了,而后叫了声,“东家。”

余生轻轻点头,“你就是温家二郎?过来让我瞧瞧。”

这样的语调,让温言许很不舒服,就是连县太爷都没这样与他说过话。

不过温言许倒也能承的住气的,还是按照温言许说的,慢慢的挪了过去,抬头的时候嘴角轻轻扬起,多少也算计是给了余生一个笑脸了。

谁也没曾想,余生看见温言许的时候,直接一把将人拽到自己怀里。

“做什么?”别说温言许尖叫的破了声,就是李威也被吓的往前迈了几步。

可余生也用上了力气,别着温言许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用折扇还顺着温言许的脸颊一点点的往下,而后冲着师爷一笑,“我也算是阅小倌无数了,你家这位,绝对是上乘。”

堂堂七尺男儿,被侮辱成别人的****,尤其还是温言许这样的读书人,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师爷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东家说笑了。”

余生突然手一松,温言许本来在挣扎,突然来这么一下一个没防备,直接从余生的腿上滚了下去,好不狼狈!

“我自然说的笑话!”余生陡然抬高了声音,“就是这样的货色,也配做小倌!”

接着,给李威使了个颜色,李威看见了一挪脚,直接插在温言许的手背上。

李威的力气大,这一下快把温言许的手给踩端了,温言许趴在地上,疼的惨叫一声。

这绝对能算的上是,当着师爷的面给他的女婿动用私刑。

师爷激动的站了起来,对着余生一抱拳头,“余东家,你是与京城的人有些交情,可是别忘了,你始终只是一介商人,我给你脸你才有脸,不给你脸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连京城都回不了!”

话音一落,左右衙差都站了出来,一个个拿着刀在那晃悠。

反观余生看着是个文弱的书生,跟前也就李威一个厉害的。

可双拳难敌四手,怎么看也是余生落在下风。

余生连眼皮都没抬,“你就这点力气?”慢悠悠的甩了一句。

李威被这么一说,直接上去跺了一脚。

啊!

温言许疼的身上都颤了起来,光看着这架势,左右的人好像都能感觉到疼来。

师爷咬着牙,话都是从牙缝里蹦了出来,“你,欺人太甚!”

他这么一说,衙差们一个个都握紧刀把,随时准备出手。

余生终是有了反应,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不过却是轻笑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师爷,“我这么大的家业,出门在外就相爷见了也都抱拳客气一声,能让你一个小小的县衙师爷吓到了?”

“师爷,师爷不好了!”突然一个衙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在师爷的耳边嘀咕了是几句。

师爷的脸色立马变了,“你竟然让人将县衙给围起来,你这是要zào fǎn吗?”

余生冷哼了一声,“临来的时候,给你们这知府衙门写了封信,上面也没有多少东西,只不过写了写你们衙门最近几年,往知府衙门送了多少东西罢了。”

余生慢慢的走到师爷跟前,拍了拍师爷的肩膀,“你以为你们县令是去谈什么秋试的事了?单纯啊,他是去请罪了,留下你自己,在这给平息我的怒火来了。”

接着,余生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印章。

这东西师爷日日都能见着,自然熟悉的很,没想到竟然是县令的印记,见此印犹如见了他们大人,今日别说只是羞辱温言许,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未尝不可!

看这师爷都有些站不住了,余生好心的将人扶住,“瞧瞧,你吃的,穿的,用的,皆出我余记之手,我想要弄死你,比捏死一个蚂蚁还要简单。”

这话自然霸气。

余生的手一松开,师爷吓的直接瘫在地上了。

李威在旁边看的解气,跟着余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那么憋气,一个衙门师爷都敢对他指手画脚的,看看,东家一来一个个都不敢嘚瑟了吧。

交代完师爷,余生又蹲了下来看着温言许,“听说,你娘砸过我余记的铺子,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受窝囊气。”

拍了拍温言许的脸,看了李威一眼,“跺了吧。”

轻飘飘的就跟在谈论这天气,好坏一般!

扑哧!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威的剑已经下去了。

刚才他踩着温言许的手,就那么生砍了下去。

这次,温言许倒是没叫,直接疼晕了。

只不过李威下手有些狠,那血直接喷在了余生的脸上,余生赶紧站了起来,一边擦脸一边还抱怨李威,“看你这个莽撞劲,就不能斯文点?”

这让两边的人一个个都瞪着眼,砍人手的事还能斯文?

不就是溅点血,这就不愿意了,那人家温言许得多疼了。

李威的嘴角轻轻的抽动,抡起矫情来,余生拍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无奈的去外头寻个水盆,得把人余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李威往外走的时候,脸上有个刀疤本来就渗人,再加上也溅了一身的血,更加显得凶狠,离着老远都赶紧把路让开。

洗的时候,余生要么觉得水凉了,水热了,总算是水正常了,还嫌水臭,愣是让家了几片花瓣。

至于躺在地上的温言许,就这么被晾在这了,连个止血的都没有。

终于还是等余生洗干净了,才注意到温言许,看着以后还啧啧的摇头,别人还以为会虚伪的说几句可惜的,没想到,余生是说可惜了,不过却说的是,“你说你怎么砍的是左手,右手还不耽误写字。”

李威心里是不会拐多少弯,东家既然不满意,那就再来一次便是,接着就把刀给举起来了。

周围的人都吓的闭上了眼睛,温言许惹上这样的人,只能算他倒霉。

可是这次余生却将人拦住了,“近来我在专研佛法,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了他这一次吧。”

这话说的,更让人吐血,都这么折腾了,还装好人。

回头看师爷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叨扰了这么长时间,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

师爷听说余生要走,生怕失了礼数,赶紧站起来就要送人。

只不过这也只是想想,手撑着胳膊,好几次都站不起来,还是旁边的衙差看出来,将师爷给扶了起来。

余生这次倒是善解人意的将人有给按了下去,“身子不好就好好的歇着,闲事少管,好好的养着就是。”

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瞧我,就只管我余记名下的事,旁人我是一个字都不过问的。”

余生现在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师爷只能不停的点头。

自己想要做的都走完回了,余生这次才算是心满意足的真的走了。

等余生一不在这,师爷更是瘫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息着粗气,过了好多一会儿才觉得那骨头又回到自己的身子里面了。

“去,寻个大夫吧。”看了眼还晕在地上的温言许,师爷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这一次虽然没有伤到右手,可失血这么多,秋试肯定会有影响,本来以为寻了个有前途的是女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折了。

“那,师爷咱们把温家母子放了吗?”看师爷光顾着交代温言许,衙差还以为把温家人给忘了,赶紧在旁边提心了举!

师爷照头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傻,余东家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只管余记的人,其他人不管!”

可说完师爷就愁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次的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温家的事起的,哪能分的这么清。

现在人是放不能放,收拾不敢收拾,棘手的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温父一早死的时候就把人放了省事。

左右上面也有了交代。

思量在上,师爷只吩咐了句,“去给那俩人换个好点的牢房,别让受了罪了。”

师爷说的简单,既然是牢房天生手就受罪的地方,他们上哪去弄的什么条件好点的。

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平时有主意的想出个法子来,换了个靠门边亮点的牢房,再搬进去一张床,桌子椅子的,换上几套衣服,饭菜也跟寻常的分开,从衙门的小厨房给端。

温言许的伤也并不算严重,很快就醒来了,一睁开眼看着新妇坐在床边哭哭啼啼的,就跟自己死了一样。

“爹呢?”温言许觉得头疼想揉揉眉心,可这一动生疼不说,一看上面包的严严实实的,却也好光秃秃的。

这才想起来,他的左手就被那么生生的砍掉了。

温言许气的咬牙,余生,余生,从此后他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今天的侮辱,他日必定千倍百倍的奉还。

“爹,爹歇息去了。”新妇还哭哭啼啼的,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去把爹叫来。”温言许不死心,余生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白丁,怎敢在衙门撒野。

一提这事,新妇哭的就更厉害了,“我,我一看见你这样就哭的质问爹,没想到还被打了一巴掌。”

接着,就凑到温言许的跟眼前让他仔细瞧瞧,“原本,我嫁给你总算能在姊妹们面前抬头,如今,如今这般没脸,我以后可怎么回娘家?”

女儿们嫁人,无非比的是家事和定礼。

温言许也算是出生富裕,加上身上有拱门,定礼更是头一份,有很长时间她在娘家都抬着头走路。

现在夫家成这般样子,原本嫡母就不喜她,这下更不得被人嘲笑了。

温言许都这个样子了,耳根子被吵的嗡嗡的响,要不是,要不是现在还用得着师爷,他早就大巴掌扇上去。

“爹走的时候还说,还说让你好自为之,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提起这话,新妇更是哭的泪连连。

温言许更是激动的要做起来,看一只手撑不起身子,终于恼的斥了一句,“就不知道扶我起来?”

被这么一凶新妇才反应过来,可结果把人扶起来就没了下一步,也不说给温言许倒上杯水,更罔论是问问他要不要下地。

还是温言许自己在那交代了,新妇在拉着个脸给温言许端过点水去。

只是温言许一喝,竟是凉的,气的温言许当场就摔杯子了。

“你,如今还在我家你都敢这么发脾气,连你都看不起我了吗?”新妇本来就受了委屈,坐在椅子上放声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不就是水凉了吗,这个时候就喝口凉的怎么了?”

一边哭一边还念叨,温言许恼的锤了床边一拳头,这一使劲,伤口又扯的生疼。

越是这样心里越来火,看着新妇也就更不顺眼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莲莲来了,若是她在跟前肯定不会这般哭哭啼啼的闹腾,更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顾。

且,一口热水她一定早就准备好的。

温言许摇了摇头,想着该是真是被刺激的不清,怎么会想起那个傻子来。

自然也懒得听新妇再叨叨了,自己扶着门框慢慢的朝外面挪。

新妇本来已经伸出手来了,看着他这么可怜多少搭把手,可转念一想这才成亲几日就敢对自己耍脸子,以后那还了得了,干脆将头扭在一边不予理会。

不过这倒是让温言许清静了,只撑着一口气,扶着墙走就是到了。

不过到底身子虚,脚下没什么力气,终于到了师爷的屋子,心劲一松立马倒在地上。

师爷本来憋气的这躺着歇息歇息,突然听见有人像是砸开的门,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再看见温言许像个球似得滚进来。

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看见温言许抬头满脸的灰,又觉得憋气的很。

“不是让你好生的歇着,怎么出来了?”不过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得意女婿,不至于寡情到不管不问。

要是平时温言许肯定看出师爷的态度了,可今天被羞辱的太狠,以至于一心就想着怎么挽回颜面收拾余生,以至于一挨着师爷说话也没有了分寸,“爹,难道就由着一个商户欺负在头上吗?”

当时师爷就把手给松开了,“那,你怎么想的?”

温言许这个时候反应出不对来了,可是话已经在到这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余东家的脸面自然不能驳,我这被伤便也伤了,不与他计较就算是给足他面子了,但是温家的那几个,绝对不能放过。”

师爷想了想,还是先将温言许给扶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温言许靠在师爷身上,总算是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喘了口气,“温家那三个,我们一个不留。”

不过紧接着便说了句,“但是温言煜的媳妇,我们不动。”

“哦?”师爷轻轻挑眉,似乎温言许继续往下说。

“据我所知,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是余东家专门保护常氏的,如今余东家生气只是因为常氏,我母亲不懂事砸了常氏的铺子,所以现在余东家便羞辱了我。听说,这常氏为了温家的事受了伤,余东家今天砍了我的手,这也算是替那常氏出了气了。可是温家毕竟死了老爷子,余东家提也没提,可见并不在乎温家。”

温言许这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口也渴了,直接端起旁边的茶壶往嘴里面倒。

师爷眯着眼睛,不停的转着杯子仔细的思量。

良久抬起头来,“你说的是个理。”

“所以我们先处置温家。”

“所以我们先按兵不动。”

师爷与温言许同时开口,意思却并不相同。

看师爷变的如此谨慎,温言许心里暗暗着急,“爹这是怎么了,小婿承认与温家的人是有些过节,可如今也不是小婿自己的恩怨,若不处置温家的人爹的脸面可往哪放啊。再则说,那常氏变成了寡妇,余东也方便,金屋藏娇。”

“这话是不错,可我们始终捉摸不透余家的意思,万一这常氏是个刚烈的,温言煜一死也跟着去了,余东家什么也得不到,界时咱们不又倒霉了。这事,暂且压住了,等着余东家的新鲜劲一过,温家这几个人不都任你我拿捏?”师爷将手慢慢的收回。

原本与温家师爷是没有过节的,冲着那么多定礼,才帮了温言许这个忙。

可现在不同,师爷在余生这这么丢脸,总是要得想找个地方发泄出去。

“爹,您为何如此忌惮余家,他在厉害也不过是仰着官府的鼻息生活。”温言许知道余家难忍,却是没料到竟让师爷惧怕成这个样子。

师爷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懂得什么,他可是皇商,别说下头的官员了,就是宫里的贵人主子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尤其是如今战乱不断,连当今圣上都指望他能拿出银钱来。”

师爷往上头抱了抱拳头,这些还是县太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的。

当时他还并不为意,如今看知府都任他差遣,才知道这各种厉害。

温言许愣在一边不说话,竟没想到对方这么大的来头。

师爷看温言许不吱声,以为你吓到,紧着说了句,“你也莫想多了,如今这事便算是过去了,你该专心备考才是,争取这次拿下举子,再过几年也许这县太爷的位置就是你的,到时候新仇旧怨一起报,不是更好?”

师爷都这么说了,温言许自然也不能说旁的,只能对师爷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只不过小婿有个不情之情,希望温言煜被放出来的时候,父亲也莫要通知常氏,小婿想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的以后也是好的。”

听温言许这么快就想开了,师爷自然是乐意的,又夸了温言许几句才让人将温言许扶回去歇息,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让你媳妇好好的给你补补。”

对着温言许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等转过身子来,脸立马拉了下来,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仔细的盘算说,而后招了个人过来,“去挑俩好看的婢女,去给余东家送去。”

余生这边坐在马车上不停的打着喷嚏。

在前头赶车的李威乐了,冲着马车里头笑说了句,“东家,看来这孟师爷跟温家二郎恨你恨的不轻啊。”

“好好的赶你的马车,再废话把你卖进宫,让你娶不了媳妇。”余生没好气的骂了句。

他这一说话,李威立马闭上嘴了。

总算又安静下来了,就留着马蹄声盘旋。

良久,余生突然从马车里面出来,一把拽住了李威的头发,“你这小子行啊,你说不让你娶媳妇倒是老实了,怎么想好要娶什么样的了?”

一说这话,李威的脸腾的下就红了,“是想好了。”嘿嘿一笑,“我觉得找个喜弟妹子那样的就不错。”

说完把自己的头发从余生手里拽出来,嘴里还嘟囔句,“主子,疼!”

“滚!”余生突然抬高了声音,“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

把李威打的连连求饶,“主子,主子你再打我,咱们就得掉沟里去了。”

李威手里扯着缰绳,余生这也打他他就扯一下,闹的马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不停的叫唤着。

看求饶不行,李威只能抱着头解释,“主子,我只说想找喜弟妹子那样的,有不找喜弟,您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句话让余生瞬间不动弹了,这才反应过来,与个下人争风吃醋像什么样子。

怒气冲冲又回了马车,“我发现这几日没见,嘴皮子变利索了。”

本来只是随口的一句话,谁知道李威这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喜弟妹子教的。”

砰!

从里面扔出了个茶壶来,“你再说一句,我真踹死你!”

李威那边却笑了一声,平日里余生总是一副平淡云清的样子,就是连开口杀人都能说的及其斯文,鲜少有这种气急败坏的表情。

如今从县里赶回来,天色已然不早了,路上凉风习习,李威拉了拉衣服,“是真的东家,您既然为了喜弟妹子都已经将事情闹的这么大了,为什么不将温家那小子处置了,省的留后患。”

“你懂得什么?”余生冷哼一声,“这种小打小闹的她会怕?只不过给日子里添点乐趣罢了。”

也或者,是给自己的生活添些乐趣。

她的决定,总是让自己欣喜。

温家这边,吃过晚饭招弟便坐不住了,生怕错过余生敲门的声音,“余东家那样的人,说不定早就在镇上歇息了,你就别挂着了。”喜弟都替招弟觉得累。

“可。”招弟又起身想过去,可似乎也就是这么个道理,“可,就算东家不回来,李威哥也会让人捎个话过来。”这理由,倒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招弟像是打定了主意,喜弟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由着招弟去了,只是她的俩眼皮都在打架了,实在是撑不住了,便沉沉的睡去。

余生一路也累了,回来以后觉得浑身都没劲,结果一看招弟在那等着他,也不知怎么,瞬间来了精神,“怎么,你姐要找我?”

招弟的脸瞬间红了,她并不擅长说假话,偏真话又没法回东家,只能答非所问的来了句,“我瞧着天色晚了。”

“是不早了。”余生随口应了句,直接朝喜弟的屋子进去。

要是寻常,这么晚的天气他一个外男肯定不好进喜弟的屋子,可现在喜弟身子不方便动,见客都这么见也就没那么多避讳了。

更何况招弟出来的时候,喜弟还与她说话,是以招弟便也没想那么多。

第九十八章 息事宁人

却也没想到,喜弟已经睡着了。

招弟倒不会想什么,可余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我姐这几日也累了,您歇息的屋子我已经腾好了。”招弟不知道余生这突然是怎么了,可总是心疼喜弟,怕他们说话的声音把人给吵醒了,便要领着余生往外走。

可余生根本动也没动,却突然踹了李威一脚,“看什么看,去给我搬张床来,我今晚在这睡。”

招弟当时瞪大了眼睛,“这,这不合礼数。”

余生恼的当时一个眼神扫过去,吓的招弟一个哆嗦。

余生在他们跟前一直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从来没见过严肃时候的样子,那一眼大概就是传说中带着杀气的眼神吧。

余生瞪完了才反应过来,立马扯了扯嘴角朝招弟走去。

吓的招弟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身后是墙退无可退,余生抬起胳膊将招弟困在跟前,才定定的看着招弟。

“招弟小丫头,我腰缠万贯是不是?”

他的眼神里想是藏着星辰,没一点都闪闪的发光,让招弟无意识的点头。

“招弟小丫头,我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是不是?”

招弟再次点头。

“招弟小丫头,我家中妻妾成群美女如云是不是?”

招弟根本没听清楚余生说的什么,这又是在下意识中点头。

“那你还怕什么?”余生收回自己的手,拿着百折扇不停的晃荡。

余生离着自己远点,招弟的脑子才觉得清楚些,“可,可于礼不合。”吞吞吐吐的,就记得好像余生之前时候要跟喜弟睡在一个屋子里头。

可她这么小的声音,余生根本不会听的,正好李威抱了几个床板来,余生直接指挥着李威放在喜弟的跟前。

李威迟疑了一下,不过东家的话他已经是习惯性的听。

当然大晚上的也不能真正的搬来个大床,只是随便搭上个凑合一晚上。

“余东家,您这样,您这样我姐的名声。”招弟站在地上都快急哭了。

余生决定的事自然不会更改,让李威将床简单的一铺好,和衣躺在上头,听着招弟还念叨,余生也是没了耐性,直接掀了喜弟被子的一角,“你再说话我就进去了。”

招弟急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是李威连拉带拽的将扯了出去,“放心吧,东家也累的够呛,今晚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什么叫今晚上不出事?也就是说还有以后的晚上?

“我姐夫还活着呢。”招弟擦着眼泪,本来意思是喜弟是有夫家的人。

结果李威直接将招弟的嘴给捂住了,“你要是惹主子生气,他可是不介意将你姐变成寡妇的。”

这下,吓的招弟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正好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喊李威,说是师爷那边给余生送东西来了,李威拉着招弟出去先瞧瞧是什么东西,一出门看见俩大姑娘,倒是将李威给愁住了。

李威是个粗人,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安顿娇滴滴的小娘子。

只能去请示余生去。

正如李威说的,余生也确实是乏了,头一靠在枕头上便晕晕乎乎的了,也没听清楚李威说的什么,直接念了一句,“在外面等着。”

李威这下愁了,如今天冷了,这俩姑娘也不知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回事,还穿的这么单薄,只能推了一下招弟,“给这俩姑娘找点衣服挡挡。”

招弟来的时候也没带东西,左右这么近脏了回去换上便是。

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乌漆嘛黑的招弟一个人也不敢去铺子看看,叫着余生的人跟自己也不大好意思。

只能从莲莲那边借两件。

莲莲的衣服有几件是来温家后,温母让人给做的,好不容易得来的新衣莲莲肯定不舍得,就拿了两件从前的衣服。

好赖不说也算是洗的干净,除了有补丁和丑点也没什么缺点。

开始的时候俩姑娘嫌弃的谁也不穿,一直到了后半夜天实在太冷了,才又哆哆嗦嗦的将衣服靠在披在自己身上。

天边亮起,鸡叫三声招弟赶紧起来了,如今家里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嘴,早些起来做饭。

招弟自认是勤快的,可也比不上莲莲,她到厨屋的时候莲莲已经在忙活不说,连外头的院子也扫干净了。

都说勤快人有饭吃,谁也喜欢。几日相处下来,招弟也对莲莲有些了解,除了是个实心眼没什么缺点。

“如今天色还早,我帮你将头发梳起来吧。”招弟拉着莲莲进自己住的屋子。

莲莲是庄户人,平时也不爱打扮自己,每次见她头发都是随便的绑着,还没之前厨屋那个婆子头发梳的仔细。

招弟的手巧,再加上手上有好看的发饰,帮着莲莲梳起来的后,再配上温家的衣服,这才像是温家的主子。“瞧,都好看。”

莲莲本来就长的不赖,再这么一捯饬,更显得精神。

莲莲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然捂着脸红了,“俺,俺没你好看。”这话,倒也是实在。

招弟看着这样的莲莲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俺干啥,俺真没你好看。”莲莲扯着嗓子,还有些着急。

“好好好,没我好看。”招弟顺着莲莲说了句,这事才算是掀了过去。

不过莲莲今天也确实高兴了,做饭的时候嘴都没合上。

看莲莲这么容易满足,招弟不由的叹气,想着人要是活成莲莲这样的,也算是快活。

喜弟受伤后,这里又没有麻药,经常是一阵阵的疼醒了,今天也算是难得的安稳觉。

阳光明媚,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舒服,喜弟长叹的一口气,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轻轻的活动了活动胳膊,虽然扯动伤口多少还是有些疼的,可却也没像刚才之前那样,揪心的疼。

屋子里面安静的,这听得两人呼吸的声音。

两个人!

喜弟惊觉不对,猛的回头,就看见余生那一张放大的了脸,正挨在她身边睡着,并且,俩人还躺在一个枕头上。

喜弟下意识的就要挪身子,只是这话一动动作太大了,牵动的伤口疼的喜弟冒冷汗。

耳边听着有痛苦的声音,余生猛的睁开眼,视线无意识的落在喜弟的脸上,而后面变的有些光泽,接着,唇间噙着几分笑意,胳膊撑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喜弟看,“你是要躲我?”

接着反而离着喜弟更近些,那样子似在说,倒要看看喜弟还能逃到哪去。

喜弟恼怒的瞪了余生一眼,“算我眼拙,没看出您是这样的东家。”

余生这下更是来了兴趣,“哦,你倒是说说,我是怎样的东家?”

“随性之人,不在乎世俗,不按常理,不问人伦。”只这几个字,喜弟总结的倒也算的上是精辟。

余生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而后脸色变的越来越差,“你是在说我,没皮没脸?”

喜弟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淡淡的补了一句,“东家,自重。”

余生恼的直接掀了被子,只是在站在地上的时候,却又突然对喜弟一笑,“我自然不比得,温家大郎有风度。”

而后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喜弟床尾的柜子上,放的温言煜的被子。

若仅仅是被子也就罢了,下头放着那么厚的褥子,怎么也不正常,更何况上头又跟头发,迎着阳光闪闪放亮,一看便是用过的。

之前家里人多,喜弟都是寻快布将这东西盖上。

温家出事,喜弟的心没在这上面,自然也就不管。

“如若不是你这般态度,我倒是以为你在为我,守身如玉!”清晨起来,余生突然觉得这屋子都比昨日顺眼了。

他这幅表情,却让喜弟冷下脸。

“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东家如何会懂。”明知惹怒余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可喜弟总是厌烦,他这幅轻浮的样子。

余生撇了喜弟一眼,冷哼了声,“我确实不懂!”

招弟做好了饭听着屋里有动静,赶紧走了进来,“姐,东家。”叫上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只不过当眼神看见喜弟凌乱的被子,又忍不住提起心来了。

“叫李威进来,把这破床扔了!”余生接着就踹了一下。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等着吃完饭再忙活吧。”招弟拦了李威一下。

李威自然是实心眼,觉得招弟说的很有道理,立马,“好。”了一声。

“好什么好?”余生瞪了李威一眼,“这温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温家吃的哪门子饭。”顺了一下外衣,理会都没理会招弟,接着就往外走。

看李威还不动弹,余生拽着李威的头发就往外扯。

刚一出门突然看见守在门口的俩姑娘,余生想也没想,直接来了句,“从哪来的要饭的?”

俩姑娘听见动静后,一看余生穿着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赶紧把莲莲的衣服脱下来的仍在地上。

看清楚这俩姑娘穿的衣服,余生就更不屑了,一看就知道对方存的什么主意,本来不屑的要走,结果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围着那俩姑娘转了一圈,“我若收下,你们便是我的人了?”

俩姑娘高兴的赶紧点头,来的时候可听说了,这余东家富可敌国,跟了这样的人以后吃穿不愁。

再则,她们总也觉得,再怎么样也比那庄户人出生的温家少夫人强。

余生接着又问了句,“可会伺候人?”

俩姑娘这下把头点的更连了。

“以后你俩就伺候常氏了。”说完,余生一甩袖子走了。

俩姑娘着急的赶紧去追余生,这样安排岂不是比现在还要低下,“东家慢走,东家慢走,您出门在外跟前也没个伺候的,就让我们姊妹俩伺候东家吧。”

余生根本就不搭理这俩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留着李威拦着便是。

姑娘们还想往前,看李威这一脸凶相到底有些打怵,只能哀求李威,“好汉,求求您让我们姊妹过去吧,改日我们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好处。”

这样的戏码李威见惯了,“什么人都想伺候我们东家,不看看配吗,要是再闹腾,就把你们喂狗!”

说的时候李威故意瞪眼,吓的这姊妹俩后退了好几步。

“这姑娘真不惊吓。”李威到了余生跟前,还念叨了句。

余生哼了一声,“你以为都跟她一样?”

说完自己都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怎还提那个女人。

今日余生还是让李威套上马车,李威不知道余生做什么,顺嘴就问了出来,“东家,县城的事不是安顿好了,这又是要去哪?”

余生冷冷的扫了李威一眼,“我看你在这呆野了,难不成我成日里没事就是要围着那常氏转?”

看余生心情不好,李威自动的闭上嘴。

不过心里在为余生下一个要见的人祈祷,希望还有命过下一个秋天。

招弟从院子里看了余生一眼,端饭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余东家套马出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吃饭。”

招弟始终惦记着他们还饿着肚子。

“不会!”喜弟想也不想就说了句。

招弟有些不认同喜弟的话,“姐也莫要将东家想的多么无情,听李威哥说,昨日余东家在衙门发了好大的脾气,竟连知府那边都惊动了,东家也能算的上是有情义的人。”

听了情义俩字,喜弟倒觉得讽刺。

本不想解释,只是看招弟处处为余生说话,总是害怕有一日她被人哄骗了,“总有人说,唯利是图是商人,虽有些难听,可却也是实话,我且问问你,李威哥说余东家发了好大的脾气,可他可伤了朝堂上的人了?”

“伤了!”招弟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可说完,却又摇了摇头,“温言许该也不算。”自顾念叨了句,突然抬头,“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喜弟睡的早,这话肯定没人与她提起。

喜弟扯了扯嘴角,只是因为明白,于余生而言,最要紧的事绝对不是她。

看似有情,可今日,换成了旁的掌柜的出这样的事,余生都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为何?”招弟凑过去,着实想不明白这里头的缘由。

喜弟便将所想告诉招弟,今年水路不好走,她的药材尚且受了影响,那余生的盐路定也困难,别的不说,他是皇商,宫里用的,达官贵族的都要保证能跟往常一样。

且今年边关起战火,粮草必然会比从前紧。

国动则家动,余生能经营这么大的产业,自然比被人更有手段,至少要让他手下的掌故的们都看到,跟着好东家有肉吃。

所以,余生现在有的忙。

什么快马加鞭,还是为了他手底下的铺子。

听喜弟这么一说,招弟几次想反驳,可总还是想不出理由来。

只能说,东家始终是东家,不是他们能有什么奢望的。

“人呢?”姊妹俩正说话,听着外头有人在那吆喝着。

招弟瞧了一眼,看见是昨日师爷送来的俩人,不由的皱起眉头,也是怪余生没事将人留给她们做什么。

看那娇滴滴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还得让她们当祖宗似的供着。

喜弟一听招弟这么说,立马笑了笑,“我便说,他走也不能让我们消停。”

“怎么就这么一点饭?”其中一个进来,直接冲着招弟吆喝。

外头那个听着还在摔盘子,“怎么还有咸菜,这是给人吃的吗?”

招弟心里的火腾腾上来了,“不想吃可以不吃!”

听见招弟还敢回嘴,那姑娘直接笑了起来,“我是不想吃,只不过我们毕竟是师爷送来的,要是饿出个好歹了,你们能担的起吗,所以姑娘,你得知道自己的本分。”

看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招弟都被气的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师爷的人又不是给我们的,你们哪来的哪走!”

“哎呦!”对方突然抬高了声音,还把招弟给吓了一跳,“听听这话说的,我们是给余东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们都是东家的人,咱们都是一样的,就别这么见外了!”

招弟气的眼睛通红,她被说了也就算了,可是喜弟呢,要被人一直这么传,以后还怎么见人。

果真,就像喜弟说的,她太把余生当好人了。

他阅人无数,还能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货色,这感情是想怎么是戏耍她们姊妹俩,就怎么戏耍她们姊妹俩。

“你闭嘴!”招弟并不会吵架,一着急更说不上什么话了。

那俩人也就笑的更开怀了,“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

“我撕烂你的嘴!”招弟气的眼睛通红,上去就想跟他们拼。

喜弟怕招弟吃亏,赶紧把人给喊住了,“莫要搭理她们,无非是闹腾,总要闹腾不了的时候。”

那俩姑娘一听喜弟这话有意思了,立马掐起腰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当余家夫人的款了,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养户!”

这话说的太毒了,可这俩人这么有恃无恐的闹腾,无非还是以为余生纵着了。

但凡他走的时候多说一句话,也不至于这俩人这么嚣张。

如今,说是伺候她们也算不上人家的正经主子,再则,这人还是师爷给的,她们赶不走,骂不得,这分明就是给他们留了俩祖宗。

看喜弟跟招弟没话说了,外面那个直接将桌子给掀了,“去,重新做去!”

这样闹腾可就过分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招弟,不去伺候他们也不搭理他们便是。

这俩姑娘她们动不得,这俩姑娘也拿她们没办法。

左右招弟也没拿多少饭,扔了便就扔了,她又去厨屋里拿份就是了。

无非也就是咸菜疙瘩,这俩人不想吃更是顺了招弟的心思。

里正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俩人坐在堂屋里骂人,坐的时候也没个样子,穿的衣服也少有个直接露了一条大腿出来。

里正当时脸就气红了,“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这俩人还不知道里正是什么身份,嘴欠的上来就是一句,“哎呦,这姊妹俩的生意还挺红火的,又来了个男人。”

本来就是故意羞辱喜弟跟招弟,说话自然不清不楚的。

“混账东西!”里正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讽刺。

喜弟听见里正的声音,推了招弟一把,让她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赶紧去迎里正。

“大人过来了。”招弟出来后,靠在门边对着里正见了礼,还不忘抽泣两声。

要不是招弟出来,里正这都想走了。

“总算是来了个说人话的了。”不过心里也有气,忍不住抱怨了句。

招弟这也不吱声,看着也怪可怜的,里正这才放缓了语调,“你,你是言煜的妻妹?”

招弟点了点头,“姐姐身子不爽利,我这伺候。”说完作出抹了抹眼角的动作,做出才想起的样子来,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俩姑娘,“这两位是师爷送给余东家的,余东家想来是带在身边不方便,便打发来这吃口饭。”

接着,又介绍了里正的身份。

俩姑娘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招弟的样子,也先见个礼。

不过他们如今做什么都晚了,里正根本没因为她们是师爷的人而给点面子,只与招弟一人说话,“你姐姐可好些了?”

看里正走过来,招弟一边回话一边将里正往屋里面让。

喜弟现如今也能靠在枕头上坐坐,听着人来先让招弟扶着自己起来,“大人。”

“你身子不好,快先坐下坐下。”里正立马摆手不让喜弟起来。

喜弟也就让让,跟寻常一样半靠着就是。

“早就说要过来瞧瞧,只不过眼看要秋试了,下来了一些公文处置,如今才得了空。”场面话,里正肯定是会说的。

接着又叹了口气,“只是你公爹。”

提起温父喜弟也跟着双眼含泪,“公爹也是好的。”

提到死去的人,俩人均一停顿。

还是接过招弟递来的茶水,里正才继续说道,“你公爹的身子还没领回来吧,今日我正要去县上,从族里寻几个得力的,先把身子领回来,丧事的话,你也不用操心,族里不会放任不管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喜弟莫生难忘。”喜弟赶紧接了句,如此重情义,倒是让里正下头的话不好开口了。

“应该的,应该的。”也只念叨了两句,抬了抬想要说几句,看了看喜弟又给放下了,左右看了一眼又说道,“正好征兵的名册下来了,言煜是有推荐的,去了以后出头的机会也多,我顺便,顺便也将这公文再送过去,争取让言煜早些回来。”

如今,温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上头也算是有交代了。

现在正要战乱,朝廷都重视,若无大错名单当的人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里正跟县里要求放人也理直气壮。

喜弟自然也得赶紧说着感谢的话,那地方那早出来几日,便少几日的罪。

“不过,上头也要走公文,估摸今日出不来,怎么也得三两日才能接人。”话,里正这边也得说清楚了,免得人家在这等着盼着。

“这些我省的,如今只盼着夫君能出来,别无他求。”喜弟也是真心话。

她一句别无他求,总算是给了里正说话的机会,“这几次相处,瞧着你也是个明白人,你受的委屈我心里有数,日后必然对你及温家会照顾。只是,你公爹已经去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再翻旧账也是无用。如今科考在即,出征在即,无论言许还是言煜都不好出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怕喜弟还有顾虑,里正这接着又说了句,“你也莫要担心以后会有人报复,我这次去县里也会要一个保证,若是再出乱子,我亲自趟知府衙门,为你们主持公道。”

里正的话也算是直白。

让他豁出去给衙门施压,只能是在相安无事的前提。

谁也不能揪着不放。

如今,只能先应下来,先过了眼前这关。

喜弟这一点头,里正接着就提起安家来了,“你也知道,如今镇上的大夫就这几个,少一个便是这无辜百姓的罪过,为了这个镇子,我托个大,让你受些委屈。”

里正也知道这么说话对喜弟不公平,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起身,以一个求人的姿态对喜弟抱了抱拳头,“息事宁人。”

好这一句话!

外头的风跟着起来,招弟在旁边紧紧的抿着嘴,别人也就罢了,里正明明什么都有数,却还要这样选择,这天下无一个主持公道的人。

到底喜弟始终是一脸平静,“您这样,是折煞我了。”

“镇子好,我才能好,咱们镇子上能有这么爱民的里正,是所有的人的福气。”从一开始布局,喜弟就想到或许会有这样的一日。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总算是自己将温言煜救了出来。

而不是,靠余生。

不过,安家跟温言许的裂痕也都有了。

“旁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就没人敢动温言许!”等里正走后,招弟实在是忍不住了。

“因为读书人,自然就金贵。”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那是一个镇子的荣誉。

纵然他有千百不是,就这一条,足够保命。

之前,温言许压着不说,估计早就想好这茬了,故意将温家的人,置于死地。

第九十九章 借刀杀人

温言煜回来总算是有了日子,再晚不过三两日,喜弟这总算是盼到了头。

让招弟帮忙将大门上挂上白布,下午估摸温父的尸体就能被带回来了,若是还光秃秃的,未免凄凉。

在挂的时候,招弟一个姑娘搬着把梯子,旁边站着的余生的人,却没有一个搭把手的。

招弟才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原来这便是距离。

李威在这忙前忙后,或许也算是有交情,更重要的是余生那么吩咐了。

现在,余生没交代,估计她掉下去都不一定有人扶的。

终于明白,发生这么大的事明知李威会给余生送信,喜弟都要捅自己那下,因为她心里清楚,余生,不是她能靠的。

招弟这边刚忙活完,喜弟还得让招弟去打听棺材。

要是家里有老人的,大多都是提前坐下寿棺,可温父温母离那一日还早着,家里也没准备的,只能从外面买。

不过喜弟不太放心招弟一个人去,又让招弟叫上莲莲。

这姑娘虽然心眼小,但给喜弟的印象也是能靠的住的。

再则,她们出去了也省的在家里头听着这师爷家的这俩姑娘叨叨,莲莲是个勤快的,那俩人光在家里造,莲莲却是一会儿都不歇息的打扫。

甚至这俩人也看出来了,招弟的脾气硬她们压不住,就可劲的使唤莲莲。

喜弟看着都有点心疼。

招弟走的时候还开着窗户,有风飞进来还带了一片柳叶,干黄干黄的不见一点生机。

喜弟的眼缓缓的闭上,不想让这种悲秋伤春的情绪影响自己,总还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赶紧做饭。”招弟跟莲莲这边刚回来,那俩姑娘就吆喝起来。

大半日没吃饭了,也着实饿的慌。

抬棺材的事出最大的力的,还是莲莲,这边满头是汗连坐都没落的坐呢,那边一吆喝,莲莲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赶紧唉了一声。

“别去!”招弟怎么看着这俩人怎么来火,一把把莲莲拽住了,“这又不是咱家的客人,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莲莲两边看看,也拿捏不准心思,“那,那俺问问喜弟去。”

总是想着,她才是温家的当家人。

“去什么去,我们可是师爷跟前的,怎么你想zào fǎn吗?”这俩人也知道喜弟不好惹,拦着不让莲莲去,就想快糊弄做口就是了。

“俺这就去。”莲莲拉了拉招弟的袖子,“再说做也快,喜弟也饿了不是。”

招弟气的跺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实心眼的人。

喜弟在屋子里听的真切,不过估计也忍不了这俩人几日了,也就没再出头。

到了下午,师爷果真将温父的尸体送回来了。

喜弟让招弟帮着自己找一套白衣,愣是强撑着要起来。

招弟拧不过喜弟,只能由着她。只是格外注意,莫要闪着喜弟才是,且伤口也不能着风,找出来了白色的袍子。

族上的人也算是尽心,帮他们将温父放在棺材里,不然几个姑娘也挪不动这么沉的人。

温父也算是罪人了,没个人给装殓,身上的血还在衣服上凝固,再配上铁青的脸,要是胆小的都不敢上前。

喜弟的手撑在棺材上,也说不上伤心,可总是想哭一哭。

人死了好像他从前做的事情也值得被挂念,还想着刚来温家的时候,温父该是要比温母还要明事理的人。

温父也是一个好大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动药的时候,他是那般谨慎的嘱咐自己。

如今,往事也只能回味。

作为儿媳,喜弟侧着身子,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温父脸上的血擦了干净。

换上新的白布,亲手盖在温父的身上,心里,愿温父一路走好。

愿,他再不遇郭氏那样的人。

族人帮着喜弟将棺材盖上,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且温父身上开始散发臭味了,按照习惯该用木钉将棺材订上。

可喜弟拦着没让,这毕竟是温言煜的亲生父亲,她想,无论怎么样,温言煜一定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送走族人,有几个面生的喜弟倒没见过。

还是招弟认识,告诉喜弟这就县里绣房的大掌柜。

“久仰久仰!”喜弟听了赶紧抱了抱拳头。

上次喜弟吩咐招弟让她做了衣服,送给来买纺织机的婆子,没想到这次,竟然将掌柜的也吸引来了。

“客气客气。”掌柜的笑着与喜弟招呼。

“今日不请自来,唐突了,唐突了。”进屋的时候,面上的话掌柜都是要说说的。

“原本就在等掌柜的,要我说还是晚些。”喜弟其实疼的声音都变了,可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

招弟心疼喜弟,要扶着喜弟进里屋,喜弟摆手拒绝了,撑着身子与掌柜的坐在堂屋里。

至于那俩姑娘,也知道什么能是不能惹的人,一看是余记的人,老老实实的在喜弟身后站着。

掌柜的却忍不住打量,惊逢这样的巨变,要是寻常女子早就撑不住了,可看喜弟却还有条有理的。

尤其是刚才,明明是悲痛之情无以言表,却在谈正事的时候,立马提起了精神。

这样的人,该是天生的生意人。

掌故的虽说看出喜弟跟余生的关系不一般,可作为大掌柜投机取巧是不能有的,又再观望了观望,今日听说里正亲自去衙门,温家的这场变故怕是要过去了,这才登门。

不过一开始存的也是试探的心思,如今见了真人,怕是要有意外之喜了。

抬手让身后的人,将招弟之前送的衣服给拿了过来,“不瞒常掌柜说,这衣服我是看上了,原本是想将这绣娘要去的,如今见了常掌柜本人,才觉得常掌柜是做大生意的人。”

接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十,“十两银子,我买这花边的做法。”

指了指上面缝着的蕾丝。

本来天气渐凉,衣服也渐渐的厚了,花色也就少了,这东西做个花边也觉得俊俏。

喜弟让招弟明着是与那婆子走关系,其实为的是吸引绣房的目光。

“我也说过,做生意讲究个先机,掌柜的出手比别人的快,是个明白人,若是掌柜的想要这东西,要多少我做多少,可想要法子,我是不会卖的。”喜弟一口就拒绝的。

招弟做衣服的时候,喜弟特意嘱咐了,要用线与衣服缝结实了,左右是想法子让别人拆不下来,就算是强拆了,蕾丝的花纹就会被拆坏,这东西她们一样也得不到。

更何况,到后来招弟做的多了,喜弟特画了样子让铁匠给打了钩针,这个东西,在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就算有心人要仿也没那么容易的。

“常掌柜做这个决定还真是不明智,您也说了凡事讲究个先机,现在温家的事过去,一般没实力的铺子也不敢轻易与掌柜谈合作,且这东西放在镇上卖不了多少也确实是可惜了,等着日子久了,这法子我琢磨出来了,您要是再卖,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掌故的就是掌故的,一针就能扎在喜弟的痛处。

这也是喜弟所想的,镇上到底太小了,只有不断的像外发展,才能有更大的机会。

喜弟手微微的动了动,“我听说苏绣是所有绣品里最好的,以前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用的,后来会的人多了,达官贵族,乃至于寻常富贵人家也能穿的合身,可是为何,最贵的绣品,还是要看正统的苏绣。”

掌柜的听后便笑了,这便是因为,正统的苏绣所绣出来的花色比别人追捧,当别人学会的时候,人家已经研究出了别的花样。

或者,将从前的花样,再精益求精!

无论外头的学的多像,也始终是在追逐正统苏绣的脚步。

说到这,也其实无非说了个先机。

“那常掌柜的意思是?”这大掌柜聪明,也不再与喜弟周旋,直接问了出来。

“价格,我卖给别人多少,在您这我都您少两成或者三成,您要多少我给您供多少,但是,您得保证以后用的所有的花边都是从我的铺子拿。”喜弟伸出手在大掌柜的面前晃了晃!

十两银子或许是多,可一次性的东西,喜弟看不到未来。

现在才是开始,秀坊掌柜这边肯定要的少,估摸一开始只买几百个铜板进来。

可一旦流行起来,那后期可就无法想象是什么数了。

就算以后流行不起来,喜弟就这么卖着,也不会真的差到哪去。

这样,就不如一博。

掌柜的冲着喜弟一笑,“果真是生意人,这事我许下了。”立马拍手定了。

俩人都是痛快人,当时就写下合约。

将合约叠到收起来,掌柜的还不忘与喜弟说句,“与常掌柜合作就是痛快,以后想来也少不得这样的机会。”

喜弟笑着应承,“还是得靠大掌柜提携。”

把正事谈好了,该是闲聊几句,本来掌故的想提提余生,不过转念一想,与喜弟这样的人谈论儿女情长,倒显得小家子子气了。

“我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新人,很多地方都拿不定主意处置,今日正好掌柜的过来,有件事得请教请教您。”大掌柜的找不出话来,喜弟便就开口。

本来掌柜的就在兴头上,“常掌柜不妨说来听听,竟然有什么事让掌柜的拿捏不准的。”

他这么一问,喜弟马上就乐了,回头看了一眼师爷送来的俩姑娘,“是这样,我跟着东家时间短拿捏不准他的脾气,昨日师爷送来了俩人,东家随口便打发了,可是也没明说,这俩以后的位置,倒让我拿捏不准分寸了。”

说着,又摆弄她俩的合约,“尤其是现在,您看。”

还顺带,还来了个四下张望。

就是提醒掌柜的,他们的事情已经被这俩人知道了,信不信的过,喜弟可不知道。

大掌柜心里那个后悔呢,他是懂了喜弟的意思,她不想冒尖处置这俩人,是想让大掌柜的处置。

余生跟师爷发脾气的事,他是不信喜弟不知道,无论师爷有没有胆,都不会是跟他们一心的人。

若是现在传出去,这个先机可就没了。

“里正大人来的时候,正好也见了她俩一面。”喜弟突然加了一句。

旁人或许听不出来什么,可是大掌柜懂得。

“妹子,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妹子,正好东家要在那我歇脚,这俩人我先带走,不过咱可说好了,以后切莫要这么算计我!”大掌柜接过这烫手的山芋,却也不是白做好人,伸了一个六字出来,“第一批货,我只出六成的价格。”

喜弟扑哧一声就笑了,“这次是我的不对,您要这个价格,应该的,应该的。”

这样一来,双方也都满意了。

尤其喜弟其实更高兴,大掌柜把第一次货价格压的这么低,买的相应的也肯定会多。

估计最近些日子,铺子在镇上的生意不好做,这下正好保证了他们的收入。

只师爷那俩姑娘,虽说在边上站着,根本听不懂这俩人的话,还觉得从镇上回到县里是好地方,至少吃的肯定比这好,乐呵呵的跟着绣坊的人走了。

“这位可是个狠角!”上了马车,大掌柜与自己的心腹提起。

心腹没琢磨明白,疑惑的看着大掌柜。

大掌柜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你想想,她特意提起了先机,提起了师爷,无非是提醒咱们,这俩人留不得。”

这点,心腹是懂得,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

怪不得她要将这俩人送到外面,却也是她这么小的铺子,是绝对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且她那一句也是故意提起的,里正为了温家去衙门,恐怕是会提起这俩姑娘,碍着面子,师爷暂且不会过问这俩人的情况。

等过些日子,对外就说先把俩人送到京城去。

去京城的路途遥远,就算遇到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喜弟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用的巧。

偏偏那俩傻子,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么狠的人。

“你说,她那伤口真是被人家刺的吗?”喜弟算事算的这么准,怎么会那么大意,掌柜都忍不住怀疑了。

越琢磨越觉得这事还真玄了。

他在县城里多年,对于这的里正多少也是了解的,若不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他一定不会出这个头。

掌故的眯着眼睛,只觉得这么小的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

“交代下去,以后对常掌柜的人都客气点。”这样的人,他可不想与之为敌。

来的时候因为余生的缘故,他勉强的叫喜弟一句掌柜的,可现在打心里觉得喜弟能够的起这样的称呼。

将来,前途无量!

只道在心里觉得,余生看人真准,余记又添了一只猛虎。

屋子里头总算是清静了,喜弟靠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招弟想扶喜弟起来,被喜弟摆手拒绝了,“先让我缓缓。”

与绣坊掌故的说话,全靠着意念撑起来,这一阵没有一刻不是疼的,总算是人走了,终于不用再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

看喜弟这样,招弟心疼的厉害。

可偏生又劝不得,经过这事她就更了解了,最难熬的便是人下人,若是有机会,就算是以命相搏,也一定要个,锦绣未来。

等喜弟终于歇息的以后,招弟又拿着刘大夫开的方子,去前面将拿了药草,给喜弟换上。

安顿好了天色已经黑了,前两天的时候一到这个时候,院子里头阴沉的可怕,招弟自个是不敢去隔壁铺子的。如今看着喜弟这么拼命,她好像也无所顾忌的了。

拎了油灯,直接去了铺子。

今日谈妥了生意,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家就开始要货了,她自然得抓紧时间。

她进去正收拾东西,突然听见门响了一下。

一个人的独处的时候,这动静就会显得格外的清晰,招弟猛的抬头紧盯着铺子门看。

看着那门头晃动了晃动,喜弟手里面摸了一根棍子准备着。终于外头的人进来了,一看是隔壁的胖婶子,招弟的心才算放下一半来。

“婶子怎么是您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招弟自己都能感觉,嗓子都是哑的。

胖婶子干笑一声,“我以为你这铺子开门了,过来瞧一眼。”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在铺子转了一圈。

看招弟一直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我其实是想问问,温家少夫人的身子怎么上了,那医馆还能不能开,我,我们会员的铜板还能花吗,光里正大人许诺了,我们在也还是心里不踏实。”

一旦把话挑明了,后面的也就紧跟着出来了。

招弟这才想到了,医馆刚红火这么那么几日,有不少提前存了会员的,这一关门那铜板在里面放着却也不是个事。

要是寻常的,估计着急闹了乱子了,也幸好里正在上面压着了。

这才明白,喜弟自己刺自己那一下,有多么的重要。

双眼含泪的拉着胖婶子,“婶子放心也就三五日,医馆就要红火起来,您且等着吧,您的铜板一个也少不了。”

而后指了指自己的铺子,“以后我们这就是一家了,只要医馆需要我的铜板,医馆那边也随便用。”

这么一说,胖婶子是真的乐了,招弟手里有多少铜板她心里没数,可是喜弟那有几日红火这是镇上的人都能看见的。

将婶子送出去,招弟又开始忙活,总算是把东西收拾好,扛着又朝温家走去。

夜里的风凉,这么一吹还真觉得冷。

招弟咳嗽一声把后面的东西垫了垫后面的袋子,只是一抬头看见莲莲拿着灯笼正在前面张望,一看见招弟赶紧迎了过去,上去直接将招弟的袋子接了过来。

这一日莲莲也够忙活的了,招弟不落惹,每次想对方抢过来,可几次都被莲莲挡住了,“这种粗活你就俺就行,俺比你做的利索。”

莲莲不会说什么好听圆滑的话,可偏偏招弟越来越喜欢莲莲这个性子。

只有跟这样的人说话,才不觉得累。

也没再跟莲莲争袋子,自己在旁边拿着灯笼,给莲莲照明前面的路。

将袋子放在屋里,招弟先去看了一眼喜弟,喜弟到底身子虚,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招弟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回去将屋子里的灯拨的亮些,便拿出东西开始忙活。

正专心的时候,听着门又响了。

莲莲还跟以前一样,想进谁的屋子就直接进,不过招弟是越来越习惯,更没有了厌烦的心思。

“这么晚了,怎么也没歇着?”招弟随口问了一句,将线头一撑着,开始勾花边了。

“俺睡不着,要是在俺们村里的时候,正好纳鞋底做冬鞋的时辰。”莲莲说话素来实在,接着就把头撑了过去,“真好看。”忍不住上去碰了碰。

“想学吗?”招弟心思一动,既然睡不着那就在自己这做做。

莲莲赶紧点了点头,拿了椅子就坐在招弟的跟前。

倒是没想到,这莲莲学东西很快,招弟只教了一遍她就会了,只不过她的手法,就跟她的人一样,不会打弯,招弟怎么教的她怎么做,就是那个线打结了,都不懂得先解开。

不过,这也却是莲莲的可爱之处。

两个人忙活着少不得闲聊,莲莲便将她的从前说了起来,倒也算是凄苦,被人传了寡妇命,叔伯婶子们容不下她,就是哥嫂也嫌她碍眼。

也就她的母亲还知道心疼她,逼急的时候,领着她去歪脖子树上上吊。

也不知是命大,还是罪没受完才愣是没死成。

也幸得温家的长工去收药材,才想了这么个出路。不过饶是这样,因为那袋子药材,还是姑母硬抢来的。

莲莲的身世招弟也听喜弟说过,只不过里头竟也这么多道道。

不过想想也是,庄户人家都是穷苦人,嫁不去意味着就要被娘家人养一辈子。

比起莲莲,招弟自己也算是幸运的,有喜弟这样的长姐护着,不然她的命比莲莲还要苦。

听招弟提起从前的事,莲莲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俺的娘,你这么大的个老板东家,竟然,竟然也有这么苦的时候。”

已经了解了莲莲,招弟自然也就知道,她这话绝没有半点讽刺的意思。

第一百章 大王八

不过招弟也只是笑笑,倒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应承她的话。

两人突然沉默,让莲莲有些不自在,突然她推了招弟一下,“俺,俺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还是莲莲第一次想的这般多,招弟拍了拍莲莲,“没有,我只是在想,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听招弟这么说,莲莲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是会越来越好,看俺从前一年才吃一次肉,现在日日都能吃,这,这就是神仙的生活。”

这般,招弟也跟着笑了起来。

旁边的烛火有点暗了,招弟用剪刀剪去一点,让它重新燃起来。

莲莲看着跳动的烛火,自己突然笑了起来,“不怕你笑话,俺,俺其实并不喜欢做这么精细的活,这么累人还不如扫院子来的痛快,可,可俺愿意听你说话。”

说到这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背对着招弟,“你说话可好听了。”

招弟越发觉得这个莲莲是个宝,可却不知道,以后莲莲为了这句话,付出了什么。

天色渐晚,明日一早还得忙活,招弟收拾了俩人赶紧歇息。

这一夜,喜弟却睡的及其不安稳,夜里老是做梦,就在家里有那么多的狼,见着谁都咬,血肉模糊!

就是醒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好半响没反应。

从前听人说,有狼入梦命犯小人,最近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并不信佛的喜弟,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老天开眼莫要在折腾她们了。

转念一想,如今已经是这般样子,再差还能差到哪里,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有那样的幻象。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家里家外的要忙活,再加上又有了单子招弟总不能一直守在喜弟身边,闲暇的时候,喜弟总觉得家里太静了,要是从前家里的长工都已经忙活着将药材都拿出来晒晒。

突然间想,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赶紧走。”大牢里,温言煜与温母被牢头送了出来。

这两日她们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坐着坐着牢,牢头突然对她们好了起来,穿的是新囚衣,吃的也是顿顿有肉。

“这几日,多谢您的照拂。”这几日在大牢里呆着,温言煜也学会了,与人客套。

“应该的应该的。”牢头连连摆手,“这次出去,愿咱们再不相见。”

这是牢头,对坐完大牢的人,最好的祝福。

出了牢门,温母与温言煜都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太阳,仿佛,许久不见天日,竟受不住这么强的光。

“娘,您慢点,喜弟应该在外面等咱们。”温言煜到底年轻,适应的也快,随手指了指门口的马车。

温母轻轻点头,银丝在太阳下照的闪闪发光光。

温言煜不敢去看,含着眼泪别过脸去。

两个人颤颤抖抖的往前走,可是越往前温言煜越觉得不对劲,直到温言许从马车上下来。

温言煜立马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头打死他。

温言许今日特意找了一套最华丽的衣服,衣冠楚楚越法显得温言煜可怜。

“许久不见,兄长瘦了不少。”温言许抱了抱拳头,温声细语的就像他还在温家,装可怜的样子。

温言煜别过脸不搭理他,扶着温母往一边走。

温言许自然要拦着温言煜,“也怪我忘了,咱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拍了一下额头,仿佛是恍然间想起来了。

“不过,总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我总是要照顾你们的感受,特意让人瞒下了温大夫去世的消息。”说着,还啧啧的摇头,“太惨了,从那么高的城墙跳下来,摔的粉碎。”

“你胡说!”温言煜突然一手拽住了温言许的领口,另一只高高的举了起来。

眼看要落下了,可温言许却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然呢,你以为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以为我岳父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么?”

温言许故意刺激温言煜,成功的看着他眼睛都变的通红。

只是,拳头始终没有落下来,被温母紧紧的拽住。

“莫要与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得,看看他的手就知道,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温母此刻却是冷静。

温言许要是过的如意,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激怒他们。

分明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刚出了大牢,温言煜又动手,万一再进去了,可就得不偿失。

温言煜慢慢的将手放开,甚至都不看温言许一眼。

被说到痛处的温言许,却没有恼怒,反而大笑了起来,“是啊,我是过的不好,怎么能好的呢,你们温家的媳妇多有本事,有的是男人为她出头。”

温言许定定的看着温言煜,再次成功的看见温言煜变了脸色,“余大东家你该听说过,你知道他有多威风,为了你的妻竟然将这事闹到知府跟前。”

说完,温言许连连摇头,“不,该说你家媳妇,本事大。”

看温言煜不说话,温言许又笑了起来,甚至点了点温言煜的头顶,“大王八。”

那三个字,是从古自今对男人,最大的侮辱。

温母怕温言煜再激动起来,赶紧拽住了温言煜。

可这次,温言煜却将手慢慢的放开。

“既然该说的我也说完了,那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接着,上了马车。

车子突然走起来,尘土扑了温母与温言煜一脸。

“喜弟不是那样的人。”看温言煜有些反常,温母赶紧劝了句。

“我知道。”温言煜随口应了句,却再也没有说旁的。

侧着身子,重新扶上温母。

既然今日没有人来接他们,只能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回去。

路途遥远,再加上天气炎热,温言煜是个年轻人倒还不算什么,可温母到底年纪大了,几次都差点晕倒。

最终,还是温言煜将温母背了回去。

等到了镇上,都是熟识的人,一个个看见后都要打招呼,“这,这不是言煜回来了?”

可眼里,再也不是从前的羡慕或恭敬,只一种不屑,或者像温言许一样,是一种看王八的表情。

“将娘放下来吧。”温母趴在温言煜的后背上,忍不住念叨。

温言煜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让他受这样的屈辱,着实太残忍些。

若是将她放下来,温言煜还能跑着回去,少见些这样的人。

温言煜只摇了摇头,却一个字也没说。

终于到了温家门外,远远就看见余生的人在门口守着,温母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这个时候,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偏生温言煜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步步的往前走。

“什么人?”刚准备进门,竟然被余生的人拦住了。

就是温母现在,心里也不痛快的很。

可温言煜却冲着这俩人抱了抱拳头,“在下,温言煜。”

余生的人彼此看了一眼,一时愣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谁都看出来,余生对喜弟有意思,现在人家汉子回来,也不知该让不让进去。

“那,那你等等!”思量再三,最终来了这么一句。

温母都冷哼一声,这天下哪有回自己家还需要外人同意的。

哐!

正出来洒水的招弟,突然把盆仍在地上,“姐,姐夫回来了。”

赶紧一边擦手一边往里迎温言煜,“就说这两日会回来,真的,真的回来了。”

说着说着,招弟突然放声哭了起来,“我姐终于,盼到了,盼到了。”

这么伤心,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喜弟出了什么事。

温言煜听后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进了里院温言煜第一眼便看见温父的棺木。

却也只有温父一人的棺木!

温母当时就扑了过去,颤抖的手一点点碰触棺材。

招弟看这样子,赶紧招呼莲莲一起将棺材盖子掀起来,“我姐,我姐说大娘跟姐夫一定想再见见,见见大爷。”

棺材盖子掀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块白色的布。

温母的手缓缓的伸了进去,指尖都已经碰到了白布,可却迟疑了,甚至是害怕将白布掀起来。

迟疑再三,终于一咬牙把白布掀了起来。

心里想过千千万,却也没有见到真人难受。

温父的脸已经被喜弟擦干净了,可是这样一个紧闭双眼,了无生机,脸上全是伤痕的温父,让温母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要是真得死一个,我从不希望,你出事!”好几次温母张开嘴,想要放声哭出来,可是嗓子就跟被堵了上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温言煜扑通一声跪下来的时候,突然喊了出来。

“爹!”温言煜这边,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便无多余的话。

只一个个响头,叩在地上。

若是几个倒也能理解温言煜的悲痛之心,可这一停不停的磕头,总是让人心惊。

招弟赶紧去拽温言煜,“人死不能复生,姐夫节哀啊。”

可招弟哪能拦的住温言煜,他这么猛的磕头,好几次连招弟都差点被他带倒。

也不知道叩了多少个头,温言煜突然自己就停了下来。

只是抬头,额头上血肉模糊,地上都殷红一滩,脸上像极了温父出事的时候,流都全都是血。

招弟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温言煜。

温言煜用袖子一擦,不让血流在眼睛上,而后扶着棺木站了起来。

温母现在已经哭的成了一个泪人,温言煜却没劝上一句,只是在旁边站了站,而后直接抬脚进了屋子。

也说不上为何,招弟心里害怕紧跟着就进去了。

屋子里头,喜弟靠在床边,已经听见动静的她,撑着身子想要下去看看,可伤口昨天有点扯开,一动好像比之前还要疼。

再加上余生走的时候也没让李威挪床,跟前有个碍事的,更一时半会儿的下不去,这就会儿工夫喜弟额头上疼的都是冷汗。

温言煜一进来,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喜弟。

些许日子不见,只觉得喜弟脸色差了不说,也瘦了,眼睛好像都深深的陷了进去,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而喜弟,也在打量温言煜。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睛里总带着些许惆怅。

胡子邋遢的,带着只有中年男子才有的颓废。

喜弟伸了伸手,生生的扯了个笑容出来,“头发乱了,过来我帮你梳起来。”

声音浅浅,比往日还要多的是柔情。

温言煜终是没忍住,扑在喜弟跟前,将喜弟紧紧的抱在怀里。

温言煜的力气大,他这一抱疼的喜弟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轻点姐夫。”招弟在旁边赶紧提醒了句。

温言煜这才发现出喜弟的异样,双手颤抖的解开喜弟的盘扣,白色的纱布,上面又渗出点点腥红。

这都好几日了,喜弟的伤口还会往外冒血,招弟看着都着急,有心劝喜弟注意,可家里家外总要有个人操持。

可突然间,温言煜哭出了声音来。

刚才,再温父的棺前,他都没有这般痛苦!

喜弟抬手轻轻的碰着温言煜的头,“瞧你,怎如同孩子一般。”

几日未见,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挂念。

“夫人!”外头莲莲突然喊了一声。

温言煜一个激灵,冲了出去,却看着温母已经倒在棺材边,而上头一道血痕。

旁边的莲莲手足无措,“俺,俺也不知道夫人会这样,俺就见不得人哭,俺才回屋里躲躲,谁知道谁知道夫人怎么就撞在棺材上了。”

温言煜现在哪还会听莲莲说话,一心冲过去抱住了温母,“娘,娘这么这么狠心,怎么这么狠心。”

温母冲着温言煜一笑,缓缓的抬起手来,只是看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却有讪讪的收了回来。

总不是不想,脏了儿子的衣服。

另一只手里拿着温父给她的休书,“等,等娘去了,你将这放在娘身下,娘要带着去下头,去下头亲自还给你爹,娘,娘还想与他做夫妻。”

只说的着急,一口血喷了出来。

其实从拿到休书的时候,温母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温父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却没想到,温父竟然揽下所有的罪名,如今有一纸休书,她出来后与杀人犯再无关系。

而温言煜已经跟温父分家,他的罪名自然也不会受到牵连。

温父错了半辈子,可在最后,最后用一死还清了所有的罪孽。

温言煜不停的摇头,“娘,莫要说了,莫要说了。”

温母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觉得苦了,或许如温父所言,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娘的身子娘知道,总归也活不了几日了,这样跟着你爹去了,黄泉路上有个伴,娘,娘也不孤单。”思量再三,温母也顾不得别人,还是想碰一碰温言煜的脸。

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可,可也只能放下。

有些话始终不能对温言煜说明,她其实也担心喜弟真的真的成了别人的人,可是她了解喜弟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如今温言煜父母皆惨死,她就算是可怜温言煜也会陪着他的。

比起自己这个拖着个病身子无用的娘,喜弟更是重要。

大约是真的,父母爱子,穷其所有也要头也不回的,为孩子求个好的出路。

渐渐的,身子好像也不那么疼了,眼睛眯了起来,仿佛看到,温父朝自己缓缓的走来。

他还穿着平日爱穿的青色长衣,旁边还有戏子唱着卷席筒的声音。

终于,他对着自己笑了,如很多很多年前一般,笑着说,此生永不负自己。

“等等我!”温母伸出手来,想要温父拉自己一把。

“娘!”温言煜的声音,冲破云霄。

刚让招弟将自己扶出来的喜弟,身子一震,忍着疼紧走了几步。

看见棺材上的血,心里猛的沉了下来。

天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沉了下来,像是连他也懂得,为温言煜哭泣。

温言煜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温母,一动不动!

而喜弟靠在门框上,也那般看着温言煜。

画面,仿佛被定格了,定格在这突然布满烟雨的天。

总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温言煜的身子动了动,直接将温母放在了温父的旁边,而她的手里,拿着的是温父给的休书。

从来,就算是合葬,也是一人一个棺木,像二人共用一个的人,还从未见过。

温言煜自己端来了水,将温母身上擦干净,从屋里找来了温母与温父的衣服,放在他们脚边,上头用白布轻轻的盖着。

安顿好了,温言煜直接扛起了棺盖放上去。

而后将木钉钉在上头,从此后,再不打开。

喜弟的身子一动,总觉得该劝劝温言煜,可是这个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

看着他点燃白烛,看着他,点上四炷香上在灵前。

看着他慢慢的挪到自己跟前,而后带着哭音说上句,“从此后,我再无来处,只剩归途。”

喜弟伸出手来,心疼的想要抱住温言煜,可温言煜却连动也没动。

“以后,换我护你可好?”明明现在的温言煜,一无所有,可喜弟却信了。

信眼前这个人,会说到做到!

夜里的时候,温言煜换上了喜弟为她准备的孝衣,家里的白布全都挂上,而伺候喜弟的事,也一个人担了起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温言煜却默默的将放在喜弟旁边的床拆了。

一如从前,喜弟睡在床上,而他睡在地上。

“你,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喜弟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

温言煜起身整了整枕头,“以后莫要这样伤自己,即便我死,我也不希望你这样伤自己。”

温言煜却答非所问,在喜弟面前立下誓言。

而后突然摇头,“不对,该是我死也不再会给你,伤害自己的机会。”

起身帮着喜弟扯了扯被子,“睡吧,明日还要下葬。”

“怎这么快?”喜弟惊讶的问了一句,按照规矩怎么也得三日。

“吃完饭的时候我去了趟里正那,算算日子也就剩两三日的装备时间,不然会误了京城校场点兵,便商议族上出人帮忙把丧事办了。”说完,唇印在喜弟的额头。

却在这个时候,眼里闪过些许留恋。

喜弟没忍住,突然抱住了温言煜,将唇急切的印了上去。

可温言煜始终清清冷冷的,说不上热络,却在彼此缠绵,更感觉到比从前的情深。

烛光摇曳慢慢的变暗,屋子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可这两日喜弟总是不踏实,一个激灵醒来,趁着月光却看地上没人。

喜弟心一提撑着身子起来,看见从书房有些许的亮光照进来。

眼看着就要出去打仗了,温言煜翻翻兵书也是好的。

喜弟这才放下心来,可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心又提了起来。

半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如睡。

第二日一早族上的人就来了,大约都是知道温家现在没人,有几个本祖的女人,也早早的过来,帮着莲莲在厨屋忙活。

外头也跟着响了一清晨炮仗。

温言煜腰间系着麻绳,手上拎着丧棒,头上顶着白色的麻边帽子,在灵前跪着。

一双眼睛,已经红肿。

来往的人经过灵前,都忍不住叹息。

等吃了早饭,一众人便开始出发,喜弟让招弟帮着也换上了孝服,拄着丧棒出门。

“让我送送爹娘吧。”放在温言煜手上,轻轻的拍了拍。

温言煜的眼睛转了转,轻轻的说了句,“好。”

招弟在后头急的跺脚,本以为温言煜会劝劝喜弟,她这个样子哪能撑的住,没想到温言煜竟然同意了。

思量再三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直接上前便要劝劝喜弟。

可才走了一步,温言煜突然将喜弟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走到最前面,对后头说了一声,“走吧!”

好好的丧事,这么抱着如何成体统,喜弟挣扎着要下来。

可温言煜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任凭喜弟怎么折腾,连眼皮都不带抬的。

“爹,娘!”

当第一把纸钱仍在天上,温言煜哭丧的声音便要响起。

压抑的痛苦,却连周边的人都能感染的,落下几滴眼泪。

原本,旁人瞧着温言煜抱着喜弟也不像个事,可慢慢的竟然都接受了,甚至看着喜弟跟温言煜都一脸悲戚,都觉得这是孝顺的儿子媳妇,不顾世人眼光,只想尽尽自己的孝心。

不远处,马蹄声飞扬,得到温言煜回来的消息,余生突然坐不住了,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

第一百零一章 谈判

到了的时候,发丧的人已经发出了,两边都是围着看的人,余生的马进不来,只能下马跟人群走。

远远的看到,温言煜抱着喜弟,一双眼睛就跟要冒火了一样。

李威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凑到余生跟前来了句,“东家,咱们是不是回来的晚了?”

余生冷哼一声,“给温家下正式拜帖,我明日要正式会会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还有,去把我们的人都叫回来。”说完袖子猛然间一甩,转身离去。

李威的心一提,看来余生这次是真的动怒的了,赶紧追了上去。

温家的丧事算不得盛大,埋完回来也才刚过晌午,进了屋子,温言煜便将头顶的帽子放在一边,换上了黑色的束发。

“这是要出去?”喜弟靠在床边,狐疑的问了一句。

温言煜只点了点头,并未再交代什么,只是出门的时候,却将拱门反手关上,还特意交代招弟一句,“一会儿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他这么一说更让喜弟担忧,他这刚回来也不知道会闹什么岔子。

倒是莲莲被叫了出去,说是家里来人,让她准备饭菜,说是在郭氏的院子。

“不行,我得出去瞧瞧。”喜弟在家里坐着心慌,便要起来。

却被招弟给按住了,“姐,你莫要凡事都这么超心,该歇息便歇息,姐夫也不是孩子了,什么事都有数。”

喜弟本来行动就不便,再被招弟这么摁着,肯定更就起不了身。

所幸的是,喜弟撑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乏了,莲莲那边先给喜弟做了稀饭,等吃了睡意也就来了。

看着喜弟安稳了,招弟总算放下心来,不过也不敢大意,一直在跟前守着。

出门的时候,温言煜前面其实还小声的说了几个字,“若要你姐活着。”

下头才是,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在招弟心中,喜弟自然是第一位,这事交给她怎么也能办妥了。

外头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了,都是温言煜请来的,其中就有莫安刘三位大夫。

如今喜弟一直是刘大夫照看,也算是有了交情,莫大夫这人也是随风倒被刘大夫一说也就过来了。

至于安大夫他肯定是不愿意过来的,无论是温家哪个儿子,他都算是有了死仇了。

可偏偏里正这边出面,非要让他过来,他也是推脱不了,更何况安夫人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若要是真追究,也得是他们先对温家起了歹念。

温言煜这边也已经交代好了,人一来莲莲先上了茶再端上几个凉菜上去便是。

“大人过来了。”三个大夫各怀心思场上也没个带头说话的,一直等到里正过来,一个个才都起来。

“坐吧,做吧。”里正按了按手,径直走到主位上,不过却往外头又瞧了一眼,“怎么,言煜还没过来?”

“把我们叫来,自己也不露面,好大的架子!”安大夫心里有气,说话也冲的很。

里正当时脸上就不好看了,拉了凳子出来坐在那,拿着瓜子慢慢的剥了一个,“要我说这孩子办事总算有了章法了,他要是先过来,就你这个态度还能说什么话?”

“大人说的是。”刘大夫立马应和一声,接着还白了安大夫一眼。

安大夫被训斥的也不吱声,只低着个头,看着眼前的茶杯。

“行了,今个也没个外人,咱们就把话说开了,一个个大老爷们别跟个女人似得放不开。”里正也不能看着仅剩的三个大夫,个个也跟有仇似得。

里正这么一说和,三人的脸色也都缓和下来了。

不过安大夫径直端了杯子,将里面的冷酒一口饮尽,“我,我这也不是非要闹事,就是心里憋的很,孩子他娘到现在精神还恍惚,好好的一家人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提到伤心处,安大夫一个大男人还抹了两行清泪。

“行了!”里正不耐烦的摆手,“你光看见你家了,你看看温家老两口全没了,言煜媳妇到现在还起不来,人家这才是家破人亡。”

安大夫抬头想辩解两句,可里正根本不给他机会,“今个我也不说外话,镇上什么事我不知道,别人家都不想淌温家的浑水,偏偏就你家有房子,非要卖给温家老二,你什么心事咱们几个谁不知道?”

“就是,本来说好的事情,你让你那婆娘来变卦,你说你什么玩意!”提起这事刘大夫也来气,本来说银子三家一起赚,没想到安家婆子悄么声的一早就来了。

一说这事,安大夫就更没话了。

里正白了刘大夫一眼,“行了,你们俩人半斤八两谁也说了谁,现在准算是安分了,温家也有心和解,你们都有个台阶下行了,要是谁再给我闹乱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接着里正又冷哼一声,“左右我已经将上头师爷得罪了,我也不怕再多的最几个!”

“大人说的什么话。”一直沉默的莫大夫这个时候端个笑脸出来,“谁不知道您知府大人都有过交情,十里八乡的谁不给您面子,怎么那么容易得罪人的。”

接着,三人同时举杯,喝下这口从前的种种就算作罢了。

也许是有心事的原因,这一杯子下去里正觉得浑身都有点热,“唉,我要不是,要不是为了咱们镇上出个读书人,就温言许,我,我在就把人告上去了。”

旁边三个大夫连连应和,“是呀,想当年您跟知府大人是同窗,是何等的威风。”

提起从前,里正突然打了个激灵,惊觉失言,赶紧把话题掀了过去,“从前的事咱就不说了,以后,以后咱们镇上团结一心谁也不许再给我添乱。”

“一定,一定!”三个大夫点头,谁也都识趣不再提以前的事。

不过心里都有数,那时候里正风光的很,听说任命当县令的文书都下来了,不知为何又突然改了,他成了里正了,而这里正一做就是三十多年。

“今日竟然这么热闹?”温言许从外头进来,一见里正的面下意识的就要抱拳头。

都已经拿出手来了,又慢慢的收了回来,总是害怕看见人家异样的目光,便换成了微微额首,意思到了便可。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想到温言许会来。

还是里正的反应快,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温言许坐下,“昨个下葬不见你回来,以为你还在师爷府里养身子。”

温言许的身世,外人都还不知道。

温言许的眉轻轻的一挑,“听闻兄长回来,我便紧赶慢赶的回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我想应该也是上天的安排,不然,我也不知,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

听温言许说的场上的话,里正直接将身子别了别。

郭氏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有数,如今温言许还敢泰然自若的提出来,当真是,半分人性都没有了。

里正这不说话,三位大夫更不会开口。

一时间,场面无比的尴尬。

温言许倒是不在乎这些,本来想外几日在回来,可听说温家今日就下葬了温父温母,这么着急怕是里头有什么事。

谁知刚到没一会儿温言许就登门了,说什么叙叙旧,彼此心里都明白,怕是要算账。

不来吧,温言许怕被说胆小,来把总也担心温言煜被刺激疯了再跟他打起来。

虽说温言许要是真敢动手,衙门那也不会由着他,可温言许不想白白吃亏。

早早的在门口守着,看三位大夫跟里正都进去了,这才甘跟过来。

听着又来人了,莲莲便端了个热菜过来,一看见温言许眼睛都冒光了,“言许你怎么过来了?”把菜往桌子一放,赶紧去倒上了茶。

给别人都是直接放在跟前,给温言许却是放在嘴边吹了吹,两个手捧到温言许的跟前,“不烫了,你尝尝。”

“这位是?”莫大夫没来过温家,低声问了刘大夫一句。

刘大夫冷哼一声,“是温家老爷子留下来的妾。”

这话让莫大夫直接张大了嘴,看这样子该是与温言许关系不一般,难道是一女伺候父子俩?

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温言许感觉到别人看他的视线都变了,心里越发的厌恶莲莲,“滚!”想也没想,张嘴就来。

偏偏莲莲是真的心疼温言许,“只要你喝上口,俺这就滚。”说着,看了温言许的左手一眼,“俺没办法替你疼,俺只能当你手照顾你。”

“够了!”里正都听不下去了,幸亏温父不在了,不然被这俩人气也得气死了。

可温言许没说话,莲莲是谁的话都不听,就直挺挺在旁边站着。

在别人的注视下,温言许终于端起了杯子,多少抿了一口气。

看温言许有些干裂的唇湿润了些,莲莲这才露了个笑脸。

感觉到莲莲注视的目光,温言许恼怒的回头,还没开口莲莲便举起两只手来,“俺知道你要俺滚是吧,俺现在就滚,现在就滚!”

说着,真的倒在地上,滚了出去。

里正都觉得大开眼界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或者说,温言许与这妾氏到底是多好的关系,能让一个女人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让诸位久等了。”温言煜总算是过来了,粗布麻衣,脸颊消瘦,比起温言许他这才更像个家里办丧事的样子。

“节哀节哀。”三位大夫起身,先对温言煜说上一句。

原本安大夫是不想起来的,可后头莫大夫拉了他一下,碍着面子安大夫也走走过场。

“多谢关心。”温言煜抱了抱拳头,却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不由的含着眼泪。

这样一来,就是连安大夫都不好再端什么架子。

里正更是亲自将人拉在自己跟前,连连的说上几句,“好孩子。”

温言煜擦了擦眼睛,“今日请诸位过来,言煜是有事相求。”接着,直接冲里正及三位大夫跪下。

“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里正立马起身,要把温言煜给拉起来。

温言煜却没动,“您让我把话说完。”

而后徐徐道来,“不瞒诸位,我明日就要起身去京城,早去的分兵仔细,说不定凭本事能拨个小领士当当,为了温家我愿意一拼。只是,内人娇弱无人照看。”

提起喜弟,温言煜几度哽咽,“诸位都知根知底,我温家祖上行医只是言煜不才到我这却连个继承的都没有,言煜无法只能将医馆和内人都托付给诸位照看。”

说着,便极为虔诚的叩下头去。

本来昨天就伤到了额头,这么一下下去额头上又渗出血来了。

“我们都答应,答应,你快起来吧。”三个大夫同时开口。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医馆虽说没了温父,可就光那些药材也得有不少银子的。

本来他们三个算计就是想要这铺子,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三位大夫都答应了,温言煜才起身。

“幸好,母亲生前教了常氏管账本的本事,做个药铺也是能打理的。”等人坐定,温言煜直接提了出来。

无非也是用喜弟之前的法子,三位大夫与温家合作,愿意在温家坐诊就坐诊,不愿意在家里开药也行,只要他们的病人来医馆拿药,就给他们提成。

安大夫这边是不满意的,虽说现在温父不在了,去他们跟前的病人肯定比以前多,再加上收药材也需要本金,他这不需要本金也能额外有赚的,看着比以前好了,可他还是不满意,想要的更多。

“我同意!”安大夫这边迟迟不说话,刘大夫一看就知道又再想什么坏心眼了,赶紧先摆明了态度。

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赚钱都一样的,怎么也不能让安大夫得了大头。

刘大夫一表态,莫大夫紧随其后,他的目的就更简单了,这想有安安稳稳的银子赚,可不想打打杀杀的闹一些让人担惊受怕的事来。

如今两位大夫都同意了,就剩下安大夫一人,不用温言煜开口,里正直接咳嗽一声,“怎么,你还有不满意的?”

安大夫猛的抬头,看着众人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这,这事我回去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里正这边直接一摆手,“以后这事跟你没关系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安大夫眼珠子一转,“这,看来您今个是有备而来的,就非要让我们同意是吧。”

里正突然笑了,“不是非要,你愿意一会儿白纸黑字写上名字,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走,没人拦着你!”说完冷哼一声只看刘大夫跟莫大夫,“我还不知道有的人存什么心思,你俩都给我争点气,别让人给比下去了。”

刘大夫一看里正这么看好他们,立马拍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我们虽然没法跟温老爷子比,但是我们兄弟俩联手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比的上的。”

安大夫被讽刺的脸一红一白,想走又不敢走,不走又不甘心,在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坐了下来,“别呀,我这不是想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让咱们双赢啊,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会儿咱们就按手印。”

看安大夫堆了一脸笑容,刘大夫在旁边嘟囔了句,“没皮没脸。”

不过既然都同意了,里正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立马立下文书,一共五分,每人一份里正在也留一份底子,写自己名字按手印可是一样都不能少。

“把我叫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看你们立协议吧?”看他们都把文书收了起来,还没人提自己的事,温言许这有点做不住了。

里正也不知道温言煜将他叫来做什么,只能也看向温言煜。

温言煜定定的看着温言许,就像当初在大牢门口一样,换成是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温言许,“温家的事情,我想诸位清楚,我今日有件事得说清楚了,今日后不管温言许是安心走功名,还是开门做生意,他日只要是他的病人,绝拿不到我温家的药!”

“这好说!”刘大夫立马应了下来。

左右他又不损失什么,更何况温言许要真做大夫有个人来抢他们的生意,反而还是祸事!

这次就是连最难说话的安大夫,也都不吱声了。

温言许突然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店大欺客?”

“不,我是怕你草菅人命!”温言煜立马回了一句,“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万一你让什么人拿我的药去死,我岂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而后,温言煜回头看了三位大夫一眼,“以后也麻烦几位大夫记着自己的病人,莫要让人浑水摸鱼了。”

他这一提醒,三位大夫同时将心提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个都看向了里正,“这,这每日来往那么多人,我们哪能记清楚,我看还是让温家二郎写个保证,以后绝不从医。”

这个提议,里正这边还真认真的思考。

“你们欺人太甚!”温言许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二弟,大人还没决定,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而温言煜始终平和,仿佛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什么味道?”正是在关键时候,还是莫大夫最先发现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该不是厨屋烧了什么东西吧?”温言煜有些担心的朝外头看了一眼。

味道却是越来越浓,温言煜立即起身,“我出去瞧瞧。”可是手扶着桌子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头却晕的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温言煜的异样,三位大夫也跟着要起来,可他们跟温言煜的症状一样,竟然都头晕的厉害。

“火,火!”里正年纪最大,胳膊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正好看见窗户外头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

砰!

门上掉下来一块木头,直接挡住了门。

原本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黑烟越来越多,再加上门都挡住了,必死无疑!

温言许也站了起来,可是他却一点症状都没有。

眼看着,外头的火越来越大,他要是再不出去恐怕也不能安然无恙。

温言许也管不了那么多,大踏步的往外走。

“是你!”里正颤抖的手,指向温言许。

烟越来越多,所有人在闭眼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温言许大踏步离开的背影,都在心里恨毒了温言许。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温言煜感觉到脸上一滴滴的凉意,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喜弟坐在旁边一脸的悲戚。

“我,我这是死了吗?”温言煜下意识的便问了一句。

“你倒是想的美,不会给你这么痛快!”喜弟看见温言煜醒来,先是笑了一声,随即泪落的更连了,直接上手打了温言煜一下。

温言煜直接咳嗽了起来,尤其是嗓子更是难受。

可偏偏喜弟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明明这么动着她的伤口也跟着疼,可她就愿意与温言煜这么一起痛着。

“言煜醒来了?”听着里屋有了动静,刘大夫从外面推门进来。

有外人在这,喜弟自也不好再这么打下去。

“这,这是怎么了?”温言煜想要撑着胳膊起来,可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快躺下吧。”刘大夫赶紧把温言煜压下去,“都是温言许那个混账东西,为了烧死我们,竟然在茶水里下mi yào,也幸好安家那孩子跟他爹一样鸡贼,看过了这么久了也没回去,过来看一眼,不然咱们一个也活不了了。”

提到这刘大夫还气的不行,呸了一口气在地上,好像是在吐温言许的脸上。

“不过,数你最凶险,最近你受罪了气血两亏,能把你救活,也算是你命大了。”刘大夫说的倒也实情,在大牢那种地方,怎样也不好过,再加上这两日赶的急,铁打的身子也得受不住。

不过温言煜也算是恢复的快,喝了药就觉得清明了许多,“这不是还有您三位,我能出的什么事?”

刘大夫无奈的白了温言煜一眼,“就你贫嘴。”说着从外头叫了安家和自己家的儿子进来扶着温言煜,“起来看看去,大人等你醒来再处置那混账。”

第一百零二章 处置温言许

说到正事,温言煜立马严肃起来。

知道喜弟担心,招弟想扶着她一起过去看看,可这次喜弟却摆手拒绝了。

招弟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看喜弟始终没反应忍不住趴在门口听着。

外头,里正带来了个男丁,还有三家大夫的儿子也都过来了,这么看也得是一屋子人。

而温言许被绑着跪在地上,嘴里面还塞了块白布,不过双眼无神看着有些颓废。

温言煜过来后,里正赶紧让人往主位上坐,就是安大夫也都得虚手扶了扶他。

“这是他行凶的东西。”里正上来把蜡烛和茶杯放了过来。

今日着火是因为有人在院子里点了蜡烛,用一点白布挡着,后面有一条细线,上面都浇了油了,只要线点着,那火苗就一直不停的往上串。

而火的那一头连着是们头顶上的大柱子,燃烧起来大柱子就会掉下来,挡住了他们出去的门。

这一机关,倒也算是,费劲心机。

至于茶杯里的méng hàn yào,屋里都是大夫,查出这点来倒也很容易。

他们几个人的杯子里都被下了药,而偏偏只有温言许的杯子里没有。

“你有什么要说的?”与温言煜将事情的简单的说清楚后,里正就让人把温言许放开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温言许突然挣扎着来了精神,“这温家是什么地方,是我想怎么就能怎么样的,我怎么知道他温言许要请你们过来,更怎么偷偷下毒,还设计什么机关,你以为这是我家院子?”

说完还恨恨的瞪着温言煜,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温言煜却一句话没说,真的就跟只过来听听怎么处置一样。

“呸,你快别乱咬人了!”刘大夫是个直性子,要不是里正说什么等等温言煜,他早就跟这龟孙拼命了,“这院子虽然不是你的,可是这里面有个人怕是你的吧。有这么个内应在,温家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莲莲跟温言许的交情,在场的都的看的清楚。

再加上茶水都是莲莲准备的,她可是最有机会动手脚的。

温家出事,招弟在里院招呼喜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里正却在窗台上发现了半截烧过的迷香,看来有人将她们俩也算计了。

可莲莲呢,里正已经让人去问过了,做完饭她就去买菜去了。

正常情况应该家里面的客人走了以后,她把盘子收拾了再去。而且,里正也去厨屋看了,里面的菜还有不少。

莲莲分明是在找借口,再加上还说什么温言煜交代的。

“你胡说!”温言许始终等着温言煜,“你阴我!”

温言煜咳嗽了一声是,终于转过身子对里正说了句,“大人处置必然公允,可若是证据不足,怕。”

剩下的话,温言煜不必再说明。

“你这孩子莫不是心软了吧。”刘大夫看温言煜好像要有替温言许说话的倾向,不由的问了一句。

温言煜只轻轻的摇头,却也没有解释什么。

“好,那我就让他死个明白。”里正抬手,让人将外面的莲莲带进来。

“你们放开俺,俺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莲莲扭着身子,不让人家老是拽她的胳膊。

到了堂屋,一双眼睛也光看温言许,“你,你疼不疼?”

看那绳子都把温言许的胳膊勒的很紧,手都不过血了通红一片,至于伤口肯定就更疼了。

莲莲想也没想,直接想上手解开,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直接跪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俺没有干坏事!”莲莲委屈的揉着膝盖,还不满的瞪了一眼里正。

“刁妇!”里正冷哼了一声,让人把从莲莲房里搜出来的méng hàn yào端了上来,“我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莲莲瞪着眼,看下的看着那纸包,“这,俺真不知道,这不是俺的东西。”

“嘴硬!”里正扫了一眼莲莲,“那你倒解释解释,温家起火,你为什么不在这院子里!”

“这个问题俺都说过了呀,言煜让俺去买菜,所以俺才去的。”莲莲摊着手,都觉得这大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好,怎么问一遍又一遍的。

温言煜看了看莲莲,“我让你去的,什么事情的事?”

看温言煜回话了,莲莲这下就跟见碰见了救命道菜一样,往前跪了几步说道,“你忘了俺做饭的时候,你去厨屋吩咐的,让俺做完饭赶紧去买菜,哦对了,当时你穿了一套红衣,俺印象可深了。”

噗!

旁边听的刘大夫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主子没教你怎么说?”

温言煜愣了片刻,随即看向里正,一本正经的说,“是,确实有这事。”

可惜在场的谁会相信,温家办丧事温言煜在家穿红衣,到底是谁傻了。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莲莲还沾沾自喜,在那显摆了一句。

“闭嘴,蠢货!”温言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让莲莲再多说几句,他这没罪的都变成有罪的人了。

莲莲平白无故的被骂,心里也是委屈,“俺,俺只想让你好好的。”低着头,小声在那嘀咕。

“往远拽拽。”里正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不顾伦理的眉目传情。

“把这些东西都给温言许瞧瞧,我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里正听的不耐烦了,直接把最后的证据让人端出来了。

温言许手不能动弹,只能弯着腰将上头的字看清楚。

上面也是一份合约,不过内容却是让三家大夫与温言许联手,每家出十五两银子再开个医馆,把温言煜的给挤下来。

若要真正的开医馆,这些银子是肯定不够的,他们只想撑起门面来让温家无生意可做,最后不得不低价将医馆盘出去。

“这,我并不知道!”温言许这次却是看向三位大夫,“你们是联手诬陷我?”

呸!

就是连莫大夫都吐了温言许一口。

在他们来温家不久,温言许的夫人就派人请自家夫人过去叙叙。

若是光看辈分或是威望,这三家肯定不会搭理这个外来户。

可人家毕竟是师爷家的姑娘,这点脸面都是要给的。

可偏偏巧了,安家这边老爷子突然肚子疼,安家公子把夫人送过去,就想着在门口等一等安大夫,没想的就看着一阵阵的黑烟起来了。

也就这,才救了几个人。

“这,这不可能!”温言许不停的摇头,师爷家这庶女除了成日做着当官太太的梦,再怎么跟姊妹们耀武扬威,别的事情根本不管。

“你还想狡辩,大人派人过去的时候,你那妇人的陪嫁婆子还顶着门!”刘大夫突然站起来,这是大家都看的见的,不是谁红口白牙赖的掉了。

只觉得温言许真是恶毒,这边把三个大夫烧死了,三家夫人定然恨毒了温家,一心为他马首是瞻,届时这镇上就只有他一个大夫了。

再加上里正也出事了,这不大不小的官,从外面调来着实用不着,再加上师爷是他岳丈,一定为他周旋,这次秋试无论得个什么成绩,也都能坐上这个位置。

温言许这边却是越想越懵了,要说别人他还能周旋一二,可要是新妇,还就算是满身的嘴也说不清楚。

“你是想自己应下来,还是让我叫人把你媳妇领来,不过若是谁手脚重了,伤着碰着你媳妇,谁面上也不好看,尤其是上头的脸。”里正冷声提醒。

本来,把温家人放出来,师爷那边就挺不痛快的。

这次要再折进去一个姑娘,是真的会动怒。

里正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若是没范什么大错,上头是不会轻易的发落的。

这火气只能朝温言许发,到时候鼓动着女儿和离,温言许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无论如何,一定会比现在惨!

看温言许不吱声,里正反而不着急了,坐在主位上转动自己的扳指!

莲莲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可看温言许的脸色越来差,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旁人都看不见,慢慢的朝温言许跟前挪。

“你,真是你做的吗?”小声的嘀咕问了一句。

温言许正烦躁的很,“滚!”自然没心情跟莲莲周旋。

莲莲以为这是默认,直接冲着里正磕头,“这事都是俺一个人做的,药是俺下的,火是俺放的,跟言许没有任何关系。”

看莲莲这样,里正都乐了一下,“你可知道,你替他应下这罪名,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莲莲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咬着唇,回头看了一眼温言许,“俺,都是俺做的,你杀了俺吧!”

里正慢慢的摇头,“你可知道,如果一旦是成,温言许必定要找借口脱身,而这个替死鬼怕也一定是你这个傻子,他要算计死你,你还愿意为他死吗?”

里正的意思,莲莲其实并不明白,只听着是温言许一开始就想然让她死。

说不上为什么,心口的地方疼的,总想让自己落泪。

莲莲吸了吸鼻子,抬头定定的看着里正,“俺,俺愿意。”

“连我都感动了。”里正慢慢的起身,蹲在温言许跟前,“你太自信了,以为算计的万无一失了,才没有交代这傻丫头,连这么一心为你的人,你都算计,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里正说完又觉得,像这样的人连生母都不放过,还会在乎别人。

本来查到郭氏的死可能与温言许有关系,他还半信半疑的,如今是彻底的信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做过,你们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对簿公堂!”这个事可不是小事,温言许怎么样也不能承认了。

“公堂,我这就是公堂!”里正突然抬高了声音,随即又缓和了脸色,“不过,既然我们没有出事,我总不会要了你的命,去把,把另一只手砍了去!”

温言许一听激动要站起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如今他已经少了一只手,如果再少一只,他的前程就毁了,所有的都毁了。

可是里正已经下定决心了,连回头都不回头的。

“我岳父不会放过你们的!”情急之下,温言许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这句话,却也真的将里正给得罪透了。“看来你的眼里,只有县衙没有我镇上了,那我要你有何用,等处置了你,我便将你的户籍单子送到县衙,谁愿意要便要了。”

这话,便是要将温言许逐出镇子。

“你,你会后悔的!”温言许如今没法子,只能干吆喝!

“啊!”

突然听温言许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

里正扫了一眼,温言许已经晕到在血泊里,而他的手彻底与他没有关系了。

莲莲在一边看的心惊,明明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可还是往温言许身边挪,“疼不疼,疼不疼!”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真情这东西,是装不了的。

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莲莲是真的心疼温言许。

“你也不用光顾着他,作为帮凶我也饶不了你!”里正抬手让人去摁住莲莲。

“大人。”沉默许久的温言煜突然冲着里正抱了抱拳头,“我知道法不论人情,可这姨娘毕竟尽心伺候了我父亲,如今父亲刚下葬,就。”

温言煜有些说不下去了,几度哽咽才说了出来,“无论她受什么责罚,言煜都愿意,替她承受!”

里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孝顺的,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到她的性命。”

说完还拍了拍温言煜的胳膊,“你明日便要离开,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自己多加小心,待你随大军凯旋归来,我必定领着族里上下,为你接风!”

说起这样的话,将众人心里的情怀都带动了起来。似乎,这样的情形下,做为男人便就不该再谈论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了。

里正这边抬手,让下头的人继续处置莲莲。

两人拽着莲莲放在了长凳之上,将棍子高高的举起。

看着温言煜的面上,里正也算是着轻发落了,只打三十棍子,不过,却也够莲莲受的。

可莲莲也算是有骨气的,愣是趴在凳子上一声不吭的挨完了。

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里正才让人将院子里头清理干净了,在大家都松一口气的时候,里正突然回头看向安大夫,“我怎么记着,你说你家夫人神志还不清不楚的?”

安大夫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可心思一转这才觉出不对来了,既然神志不清楚,怎么还能去温言许那边叙话呢。

安大夫扑通一声跪在里正跟前,“我错了。”这会儿,也不敢再说什么辩解的话。

里正的手动了动,“今年的乡试你儿子就不必参加了,若是今年表现的好,下次我还会允许他,如若不然那就做一辈子白丁吧。”

“大人,大人我真的错了!”为人父母者,最不愿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受苦。更何况是耽误孩子的前程。

安家人也算是有远见的,家里大人其实银子很省着花,银子全都花在了孩子身上。打从三岁的时候送到学堂,那时候孩子小,安夫人成日成日的在外头坐着,等着伺候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机会说没就没了。

可里正根本不管他,“总是要给你点教训。”回了这么一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却也因为里正这次真的发怒了,才给众人一个警醒,里正还是那个里正,不能因为这些年他鲜少发脾气,而忘记了他的本性。

安大夫无奈的蹲坐在地上,按照上头的规定,任何人都能参加考试,除非是上头钦定受罚的人,可是下头怎么执行那就是下头的事了。

县官还不如现管,一旦被里正记恨了,下次征兵他给你算头一个,或者快要考试是时候刁难你,关键时候发挥不好,也还是百搭。

为了以后,他只能认了,至少这一年,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出门的时候,安大夫还冲着温言煜这个晚辈抱了抱拳头,说上句,“留步!”

外人走了,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温言煜把大门落了锁,看见被烧坏的院子愣神,而后从库房拿了铁锹,把黑色的东西收拾了。

招弟听着外头没有动静,便推门出去,看莲莲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眼睛一酸在旁边默默落泪。

想将莲莲扶着回屋里歇着,可又怕起来的时候牵动伤口再疼着了。

一直等着外头起了风了,招弟才咬着唇去碰莲莲的胳膊,“你忍着点,等进屋便好了。”

莲莲点了点头,这一动确实是疼,刚才挨打的时候没吱声,这会儿被招弟扶着倒是哼哼了几声。

看她疼痛难忍,招弟这边就得更加小心了。

可越小心,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身子不稳莲莲就更疼了。

等回了屋子,莲莲跟招弟都累的满身的是汗。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歇着,招弟把莲莲贴在身上的衣服给掀开,正好喜弟受伤家里放着外敷的药,招弟很快端来。

只是将这样放在莲莲身上的时候,莲莲立马惊呼出声,一阵阵的比挨打还疼。

招弟赶紧趴下给她吹吹,只是心里忍不住想起,同样的药喜弟是不是也这么疼,可是她从来没表现出来,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第一百零三章 从军

招弟长长的叹息,总算是给莲莲上好了药了,招弟把寻了一床薄被子盖在莲莲伤口的地方。

可明显的被子一碰到莲莲的伤口,莲莲便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招弟又寻来了连个枕头,放在伤口两边垫高了些,这样被子就不会碰到莲莲的伤口了。

“你说言许是坏人吗?”招弟出门的时候,莲莲问了一句。

招弟知道莲莲一直对温言许另眼相待,在这个时候竟也不知回答什么话合适了。

听着招弟迟迟不吱声,莲莲在那突然笑了一声,“就算是坏人又如何,左右俺是他娘,当娘的是不能嫌弃孩子的。”

“你怎么这么傻!”招弟听了这话,总还是为她不值。

可莲莲却不再吱声,只闭着眼睛做休息的姿态。

招弟无法,只能先出去。

外头温言煜还在忙活,只不过身子到底是虚,收拾了一处,总得靠在一边歇息歇息。

“姐夫,莫要再忙了。”招弟忍不住劝了一句。

温言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冲着招弟笑了笑,“不碍的,这就收拾好,等我走后你们可以当柴房用,省的再寻人休憩了。”

说话的时候听着气喘的厉害,想也累的不轻。

毕竟是姐夫,招弟也不好过去与温言煜拉扯让他进屋,只能继续摇头端着药回喜弟屋子。

这个时候喜弟正坐在床头,双眼呆滞的望着外头。

天已经暗了,招弟点上灯,“姐,你要不要劝劝姐夫。”

“今个我想吃你做的擀面了。”喜弟没有回答,反而将话题转移到别出。

招弟端盆洗了洗手,“行,我这就去做。”

今日,这家人算是各怀心事,也没个吱声的。招弟坐在厨屋,觉得这院子比她一个人在铺子的时候还要冷清。

喜弟这边因为伤口的事,招弟给她拿了个小桌子放在床边,慢慢的招弟也懒得来回跑就跟喜弟在一起吃了。

今个给莲莲送了饭,招弟习惯的坐在喜弟跟前,可温言煜也端着自己的碗过来。

三个人在里屋待着着实别扭,走吧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别别扭扭的低着头赶紧把饭吃了才是正事。

“我昨天下午和夜里我去了两趟县城。”放下筷子的时候,温言煜突然开口。

一次是挂完白布灵堂,一次是等着众人都睡了的时候。

招弟看温言煜有话对喜弟说,赶紧收拾碗筷出去,没想到温言煜突然把碗按住了,“招弟也听听。”

今日的事,原是温言煜一手安排的。

他回来之后就问了问招弟近来温家发生的事,就开始着手布局。

既然知道牢头跟温父有交情,他就去跟牢头打听,由他牵线温言煜搭上了师爷家的贵妾。

这个妾氏可是有本事的很,把师爷哄的每日留在她屋里,跟正室夫人自然不对付,这次师爷庶女得了脸了,她心里本来就憋气。

更何况那么多银子都在夫人手里把着,她自然眼馋的很。

正好温言煜愿意跟她联手,这庶女的陪嫁婆子是夫人的人,只要这婆子出事夫人脸上没光,而且能让那小庶女彻底没脸,才使了这一招。

什么请大夫夫人,写什么合约单子,都是这婆子一手安排的,那小庶女根本不知情。

等出事后,婆子拿着那贵妾给的银子跑了。

左右,那婆子的家人在贵妾手上,也不怕她不听话。

再说,温言煜明天就要出去打仗了,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要是温言煜死了,这事就算是石沉大海再也不会被翻出来。

可万一温言煜立功了,到时候这贵妾也算是跟他有交情了,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开口。

喜弟的手动了动,从前的温言煜可是从来都不会与内宅妇人耍这些心思,也或者,真的是形势所迫。

至于méng hàn yào的事,也能做解释了,昨日半夜温言煜还在书房,她还以为是在看兵书,看样子是拿起了医书了。

“只不过最对不住的,应该是莲莲了。”温言煜低着头,似乎在想着该怎么解释。

本来把莲莲支出去就是他的安排,也是他故意换了红色的衣服。

莲莲这个人没什么心眼,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人,只要有个人问下去,肯定的露破绽。

就是她说破了天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竟然在孝期穿红衣。

“我知道她对温言许好,这般也许不一定能让她死心,看但凡有心总会有伤的时候,温言许那边对她不会信任,只有这样,我走的才放心。”说话直白,他就是为了喜弟。

招弟在一边看了看喜弟,自私也好,还是冷漠也罢,若真能牺牲莲莲换喜弟安稳,她也定会配合。

“罢了,准备准备明一早就要上路,一会儿去前头看看,需要的药都带上了。”喜弟说完,便将腿收了回去,准备再歇息歇息。

这个时候温言煜突然笑了笑,重新捧起自己的碗,“我还没有吃饱。”

喜弟撑着头当没有听见,可是心里却清楚,温言煜身子不舒服要吃点好消化的,擀面这东西最为合适。

更重要的是,还记得嫁人的时候,招弟为自己做了长留面。

大约也是现在的心情,总是有些不舍。

而她心里所想的,温言煜也都明白。

今日夜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把灯熄灭后,黑暗中喜弟还是能感觉到,温言煜在盯着她。

不自然的动了动胳膊,却突然感觉旁边被压了一下,喜弟想问一声,唇却碰到温言煜的脸颊。

温温暖暖的感觉,让喜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大约,她是想沉沦的。

可良久温言煜那边没有动静,慢慢的睁眼,趁着月光看见他的眼睛,一如从前明亮。

可却比从前,多了一种她看不出的深意。

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探究里面的奥秘。

温言煜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身子都不行了,也不知道克制!”

被他说的喜弟的脸都红了一下,明明是他凑过来的,现在倒成了是自己主动一样。

看喜弟不高兴了,温言煜猛的吻了上去,占有的,带着男人的侵略的气势。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温言煜才将人放开了,“里正是个聪明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可那又如何,人已经被他毁了,除了将错就错他没有别的法子。”鞠起喜弟的一缕头发,在指尖轻轻缠绕,“我便将你与里正绑在了一起,凭他我想定能护你到我回来。”

提起这事,心口缠绕的便是伤感的情绪。

喜弟靠在温言煜的心口,听着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竟然沉沉的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温言煜已经起床,换上黑色的武衣,真个人利索了许多。

果真书生打扮并不适合他,手里面的剑来回的摆动,这样的他,倒才有了少年模样。

“看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喜弟在床上笑着,却故意打趣他。

温言煜砖头拿起喜弟旁边的簪子,照着喜弟的脚打了一下,“等爷回来,爷带你去见世面。”

喜弟不屑的撇了撇嘴,像是并不在意。

这样样子倒是激怒了温言煜,直接冲过去将人抱住了,自然绕开了喜弟受伤的地方,越来越用力,“等以后,不仅要带你见世面,也让你过过说一不二的瘾,再,再生俩娃娃。”手突然放在喜弟的肚子上,“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未来,是多么美的画面。

更庆幸的是,他们的未来,有彼此。

“姐夫,里正大人到了。”有温言煜在,招弟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进喜弟的屋子就进去,有事只隔外头喊一声。

温言煜的眼神微微的一变,“我要走了。”揽过喜弟的头,轻轻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收手的时候,干脆利索似乎不带一丝留恋,可喜弟分明的感觉到,一滴清清凉凉的东西掉在自己的手背上。

“温言煜!”喜弟猛的坐起来,焦急的喊了一声。

温言煜回头带着闪闪泪光,冲着喜弟一笑,“等我回来,你该唤我夫君。”

再来,无论喜弟怎么喊,温言煜也都没有回头。

出了里屋的门,再出堂屋的门,走到喜弟看不见的地方。

外头的人在忙活,喜弟咬牙撑着身子起来,慢慢的往外头走去。

里正是在拱门外等着温言煜,看他出来,不仅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生可畏,看着就是有出息的。”

温言煜猛的跪下,“大人在上,言煜若不是不能出人头地绝不回来,家中全仰仗大人了。”

里正赶紧将人扶起来,“战场之上万不能分心,你放心我怎么也能护住你,家中平安。”

得了里正的许诺,温言煜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只要没有官官相护的戏码,喜弟这边一定能够应付。

出门的时候,温言煜也给温父温母上了柱香。

站在灵前,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归来,必定要报大仇。

招弟从厨屋拿着干粮,看温言煜已经收拾妥当,赶紧挂在马上。

温言煜被人围着,可仍在出门的时候走到招弟的跟前,深深的鞠躬,“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招弟赶紧摆手,本来伺候喜弟就是她的本分。

不过心里还是替喜弟高兴的,温言煜这么尊重自己,还不是因为在乎喜弟,有这样个男人牵挂,想也是一大幸事。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余生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副分别的场景。

与温言煜的一身黑不同,余生喜欢书生的白,干干净净的让人瞧着舒服。

百折扇放在手中轻轻的晃动,这便是最温和的书生。

“余东家。”温言煜抱了抱拳头,“我在这等着东家。”

接着,从怀里拿了一包药材,“收到东家的拜帖,我心里便在琢磨,东家什么东西没见过,给您的东西一定别出心裁,这方子可以醒目养神,正适合东家这种,日理万机的人。”

言语大方,不卑不亢。

就算现在只是一无所有的白丁,比他这个富可敌国的人跟前,丝毫不怯场。

余生笑着接过来,其实这药材都是极为常见的,“难得温公子有心,不过听闻温大公子好像并不擅长医理。”

说着,顺手便将药材递给了后头的李威。

温言煜低头一笑,抚摸着旁边的剑把,“这是从前,东家是明白人,该知道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明明是想说莫欺少年贫。

可这般说出来,似乎更有气势。

余生定定的看着温言煜,明明涉世未深,却好像一切,了然与心。

“瞧着时辰不早了,今日不能陪东家,改日咱们一定,不醉不归。”后头的里正的人把马牵了出来,接过缰绳,分明就是在对余生下逐客令。

余生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进去寻喜弟的话,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轻浮不仅羞辱的是温言煜,还落他的架子。

余生连连晃动百折扇,他的拜帖早就送来了,这感情是故意摆了他一道。

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喜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门口一群人,也没多想扬声就喊了一句,“相公。”

她只想,让温言煜了无心事的出门。

听见声音众人让开了倒,温言煜一脸笑容的看着喜弟,“等我。”扬声说完便上了马。

在一边的余生立刻黑了脸,他本来是气不过想上门给温言煜添堵,如今人家夫妻情深,倒将他显得可笑。

不等温言煜出门,余生先抱了抱拳头,说了句,“告辞。”

温言煜这么一走,院子里面又冷冷清清的了。

招弟扶着喜弟要回去,“姐,你说余东家要见姐夫做什么。”

刚才说话的时候,招弟就在跟前守着。

喜弟突然看了招弟一眼,随即皱眉。手指不停的动着,良久说了句,“我定不负他的情深。”

招弟知道喜弟与余生之间清清白白的,可是温言煜并不知道,可就是这样,温言煜还是愿意护着她!

如今当着这么多的面,他大大方方的见了余生。

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不会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有好脸色的,今日接待了余生也省的日后镇上传什么对喜弟不好的言语来。

就算他走后,余生经常过来,旁人也只能说是做生意。

不过,临走的时候,那一声相公想也是他争宠的小心思。

以前的时候,总是教温言煜有自己的算计,如今真的能独当一面了,她反而适应不了了。

温言煜这边,出了镇子远远的就看到有个在路边蹲着,等看到他后立马站了起来。

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果不其然,等走过去后,一看竟是温言许。

“你杀了我吧。”温言许冲过来直接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心口的位置。

温言煜笑了笑,“这么想死,你怎么不自杀。”

缰绳微微用力,让马饶过温言许。

“温言煜你是要招报应的。”温言许气不过,想拽却没有手拽缰绳,只能拦着那马,偏偏温言煜不停的动着缰绳,那码头在他的身上恶心的动来动去。

听这话,温言煜更就觉得好笑,“你配跟我提报应?”

突然用力一拽,马猛的抬起头一下就把温言许给撞倒了。

“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马再次狂奔,远远的温言煜来了这么一句。

“温言煜我诅咒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温言许不停的捶打着地面。

昨天被人那般羞辱,温言许心里有气,回去之后那庶女还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行,温言许烦躁的厉害,当天夜里他睡书房跟这女人分开了。

谁知道今日起来回屋,看见那女人衣服乱扔一地,此刻yi si bu guà的躺在床上睡的安稳。

当时温言许的脑子就嗡的一声。

他的妻子,竟然跟别人有染了。

可脑子里只有温言煜一个人,一定是他!“你个贱人!”温言许上去压在新妇身上,光秃秃的拳头直接砸了上去!

怪不得他被人算计的这么狠,竟然是有内应,这一拳头一拳头的砸上去,自己的伤口也跟着疼。

可越疼心里就越恨,下手也就越重了。

最后新妇的脸上前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新妇的,还是温言许自己的。

“我,我要告诉我爹!”新妇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却还是硬的。

这也让冷静下来的温言许瞬间一个激灵,是啊,这个女人再不好可有个好爹,要是让师爷知道自己这么对待他的女儿,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收拾自己。

温言许抱着头痛哭起来,温言煜温言煜,这一切都被温言煜害的。

偏偏温言煜这次下手快狠,还没反应过来人家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温言煜依旧快马加鞭赶路,昨日夜里大家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他又悄悄的出了趟门。

深夜的大街上安安静静,可是只有一个地方,才刚刚热闹。

这是温言煜第一次去青楼,一脸严肃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县里的老鸨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看温言煜就是别有目的,亲自接待了他。

也正好给了温言煜机会。

据老鸨说,这幻药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住。

第一百零四章 情侣装

温言煜回来直接就去了温言许家里,看到他们夫妻分房,正好给了温言煜机会。

他们夫妻有了隔阂,就是温言许与师爷有了隔阂。

无论是什么,左右温言许这边有了事做,就没心思老给喜弟添堵了。

这样,自己走的也放心。

过的如温言煜想的这样,这几日确实安稳了不少,喜弟安心的养伤,因为温言煜之前交代了,刘大夫对喜弟更是上心了,一天两趟的跑。

莲莲的身子不好就不错,恢复的也快,几日的功夫便可以下地跟招弟一同忙活。

这日子眼见就要起来了,不过这天气却是越来越凉。

余生这边倒也安稳,不过总是像以前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温言煜走了以后,也就再也没来过。

日子一忙,她们好像也就忘了这个人了。

医馆要重新开张,喜弟特意寻人算了好日子,据说八月十六就好的很,是难的与喜弟跟温言煜八字都合的好日子。

喜弟提前把账房先生给请回来了,家里家外就是收药材的活,总得有个男人,光靠她们也搬不动。

八月节的时候,喜弟还特意给账房先生发了十个铜板,算是热闹热闹。

可是这账房先生愣是死活不要,还是等喜弟拉下脸来,才算是收下了。

等月亮起来,招弟安顿着在院子里放上桌子,放上月饼果子给月亮神,希望他保佑温家以后顺遂。

砰砰砰!

正虔诚的磕头,听着门被敲的响。

“谁呀?”招弟跟莲莲趴在门上,大晚上的也不敢给人开门。

“招弟姑娘,是我呀!”门外,一个妇人捧着个笸箩在那等着。

这声音招弟自然是有印象的,这便是账房先生的媳妇,喜弟把账房先生请过来的时候,她也跟着过来帮忙了。

“婶子快进来,快进来。”招弟把门打开,热络的把人请进来。

“我也没什么事,试着家里的月饼做好了,过来你们送今个尝尝。”这账房媳妇也是个有心的,估计是拿了喜弟的铜板有些不落忍,特意给送来点东西。

不过她的手艺确实不错,打开笸箩一看,瞧着就比外头买的还要好。

“俺尝一个。”莲莲现在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着确实不错,上手就拿了个。

招弟抿嘴冲着莲莲笑,不过也不说她,只想着她开心就好,也不在乎什么虚礼。

“还有今个我上庙里给咱们铺子求了个签子,那解签先生都惊了,说这么些年了还从未遇见过能得这么好签问的人,说是是上上签,求啥得啥,荣华富贵更是不用提的。”提起这事,账房媳妇更是合不拢嘴。

又从袖子里面拿了个福袋出来,“寻常这得俩文钱一个呢,这先生白送了个,说是为了跟咱们结个缘。”说着,就放在喜弟跟前。

而后低低一笑,“我那老头子说,咱这铺子再怎么富贵还能开到京城去,估摸着定然是东家在战场立了功了,说不定过几日就让人稍信回来了。”

她说这话,在场的人自然爱听的。

喜弟拿过福袋,细细的端详,“借您吉言,希望他在战场上,能平平安安的。”

“您吃果子。”怕再说下去引的喜弟落泪,招弟赶紧将话题给掀了过去。

喜弟吸了吸鼻子,冲着账房媳妇一笑,“您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着给隔壁铺子寻两个绣娘,您认识的人多,想请您介绍俩。”

账房媳妇是个热心肠的,当即拍了拍腿,“这个感情好啊,招弟姑娘待人温和,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都愿意跟着她做活,你什么时候要,我带人过来让人瞅瞅。”

这下换成喜弟乐了。

原本县里的绣坊已经下了定金,第一批花边算是勉强够了,可后头喜弟不打算让招弟那么累。

再则,现在已经有里正大人上面压着,她也不像从前那么胆小了。

招弟在这方面脑子灵活,她想着让招弟腾出手来,只管研究新的花色,别的都让下去人去做。

不过第一次招人,总要挑个知根知底的。

将账房媳妇送出去后,喜弟冲着招弟一笑,明日算是正式开张了,这个节也是过的不痛快来了。

俩人一笑,各自拿着账本出来算算。

这招弟的铺子跟医馆虽说都是喜弟管,可是招弟那边挂着余记的名号,账目要格外清楚,该交给余生的银钱一分也不能少。

莲莲在一边看的无趣,“这密密麻麻的看的俺都头疼了。”

招弟冲着莲莲一笑,“明日有你的忙的,端茶倒水做饭的活,还有你还要看铺子莫让人都拿咱的东西,而且明日一早账房先生还会带回来几个长工,都得你看牢了。”

招弟想一句说一句,听着这么都活一般的人头都得打了。

莲莲这个闲不住的反而兴奋了,“我现在先把院子再打扫一遍,把菜也准备上。”

有个活做,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本来今日已经都准备妥当了,可喜弟不放心都入了夜了,还要在去铺子里看看。

这屋里的药材,前些日子里正带人帮忙晒了晒,这会儿进来好像都还带着阳光的清香,喜弟靠在台子上,想象着从前忙碌的样子,唇间忍不住带着些许的笑意。

终于,终于她又回来了。

看见喜弟这样,招弟也跟着欢喜。

不过从前温父坐过的地方,已经变了样子,多加了两把椅子,以后三个大夫都可以过来坐诊。

院子里的格局也改了改,外院子跟医馆多加了个门,被火烧的屋子喜弟让人重新休憩过,也没做多好,扒烧黑的门窗垒上,不过都留了缝隙,留着通风用,这里就当成了库房了。

后头原来的库房长工们吃饭歇息的屋子,还有碍着医馆最近的屋子,就成了学徒们撵药的地方,这样可以将前头腾出更大的地方。

而厨屋的门,也朝外开了一个,里面这个钥匙只有喜弟他们几个有。

算是腾了个外院出来,但是里院外人是进不来的。

第二日鸡刚叫的时候喜弟就起来,把里院的门一锁,今日怕是不会进来了。

原本这样的喜事都是要贴上红对子,可因为温家刚死了长辈的,自然就免了,只多放些炮仗意思意思就成。

“夫人起这么早。”喜弟正在吃饭的时候,账房先生领着长工就进来了。

本来昨天是八月节,今天怎么也的吃顿安生饭在上工,没想到一个个比喜弟东家的都还积极。

“您看您都来看了,我再不起可就不像话了。”与账房先生也算是老交情了,喜弟也会说上句玩笑话。

就是旁边的长工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夫君不在家,我一个妇人还得仰仗各位将场面撑起来。”玩笑归玩笑,该说的话,喜弟可是一句都不会少说了。

几个长工赶紧摆摆手,“夫人哪里话,老东家在的时候我们就跟着,没有温家就没有咱们现在,原本温家散了以后,家里娘们都催着着活,我说了,不伺候温家我宁愿继续种地!”

前头一个会说道的,将喜弟的话给接下来,被人自也跟着点头。

喜弟抹了抹眼角,“行,过去了就去了,咱们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再进屋吃口。”

长工们自然都不进去,一个个在家里吃的饱饱的,趁着外面人还没来,赶紧把院子收拾收拾。

各个地方都要利利索索的。

快到时辰的时候,三个大夫也都到了,一个个穿着板板整整的,倒也喜庆。

砰砰!

听着外头已经响起了炮仗,喜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咱们快些出去吧。”

三个大夫跟着喜弟过去,一个个笑容满面的站在人前。

镇上的人都得了消息,有些是在医馆里面办了会员的,有些是过来观望的,左右是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

而招弟那边,也开了铺子门,她这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可大约是心气神的事,也觉得精神的很。

炮仗响了好半响,喜弟才抱了抱拳头,“温家的事咱们街坊邻居都清楚,我便不解释了。在这里我要感谢大家的信任和等待,在咱们里正的带领下,温家的医馆不仅没有事反而更上一层楼,以后咱们镇上大夫齐心,希望咱们镇上的邻居们,都无病无灾,日日顺遂。”

喜弟说完,便侧过身示意三位大夫也说两句。

别看刘大夫是个能咋呼了,可这么大的场面也是头一次见,一紧张光知道笑,只能推了安大夫一把,让他先说几句。

“温家夫人说的是,以后咱们齐心协力,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安大夫这,憋了半天也只说了这句话。

“安大夫说是。”这次莫大夫也激灵了一次,紧跟着来这么一句,他就省下说话了。

这样子,倒是将围观的人都逗笑了。

不过,喜弟这次落落大方愣是将三个男人都比了下去,就是外面精明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东家厉害着呢。

场面走完就可以进医馆里头了,今个是合并第一日,三个大夫自然都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诊。

喜弟也会安排,外头挂着是温家的名号,里头每个桌子上头都挂着每个大夫姓氏的旗子。

从前温父在的时候,他们也就算是个赤脚大夫,小病小灾的离着近了叫一声就是了,哪里有这么大的排场。

看看这桌子,看看这摆放,怎么看怎么气派。

在这做事高兴了,自然也就用心了。

喜弟靠在台子前头招呼往来的人,莲莲光顾着端茶倒水的活。

虽说医馆里热闹了怎么觉得怎么别扭,可是作为生意人,喜弟还是应该高兴的。

再则说了来医馆的人也并非都是生病的,也可以是调养身子用的。

等着忙活的顺当的了,账房先生把喜弟拉进了内屋,“夫人,收来的柴胡什么时候搬回来?”

喜弟微微拧眉,温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喜弟都没有让那三个长工回来。“有多少斤了?”

账房先生晃了晃四根手指,“不少于这个数了。”

喜弟摇头,“且先等等,还是老规矩,这个事咱们谁也不要说。”

账房先生看不明白喜弟的意思,医馆的银子他也是有数的,虽说八月节的时候没支出多少,可是买了药材不卖那就是压了货了,终归不是好事。

不过喜弟安排的大多也不会出岔子,自己听着便是。

刚说完,外面又响起来了炮仗声。

“舞狮子的,舞龙的。”站在门口的人眼尖的看见队伍朝这边出来。

难得这么热闹,一个个都出去瞧。

喜弟跟账房先生相互看了一眼,也站在窗跟前往外瞅。

那队伍确实是壮观,不过挪动的很慢,等着快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这队伍后面跟着一定宝蓝色的轿子,里面坐着的应该是个人物。

“还没听说镇上谁家这么气派。”收到喜弟询问的目光,账房这边赶紧回了一句。

连账房都不知道,想来这人确实是神秘。

喜弟的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温言许,不过他如今前程算毁了,师爷那边想也不会有这大的手笔给他。

终于队伍在医馆门口停了下来,轿子放下来,里头走出来了余生。

喜弟的心一跳,许久未见余生以为他早就回了京城,没想到竟然还在。

余生站定左右两边端着盘子的长工,一个个往里走,“余记绣坊送来贺礼,盐焗送来贺礼,丝绸铺子送来贺礼,木材铺子送来贺礼,酒庄送来贺礼,当铺送来贺礼…”

过来一个,李威高声喊一句。

知道余生家大业大,没想到这么都行业,都有涉足。

眼看着人家进来了,账房这边也拿捏不准。

“收下便是,不过都要记清楚了,以后这些是要还的。”喜弟与账房先生小声交代了句,便迎了出去。

“贵客贵客,余东家里面请。”喜弟一出门,赶紧抱起了拳头,像个男人一样与余生打招呼。

余生定定的看着喜弟,有些许日子未见,喜弟的气色可比之前要好很多,脸色红润,眉眼之间仿佛像是刚张开一样,总算是有个女人的样子。

远远的几分神韵倒也看出,跟招弟是姊妹两个。

只是,余生脑子里全都是喜弟那日,虚弱的靠在门边,冲着温言煜喊相公的画面。

“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说不上冷热,只随口一句,却让喜弟的脸微微一变。

喜弟现在也算是在重孝期,可这么大的场面穿白衣也确实不像话,黑色的也显得太过暮沉,便花了点银子去县里做一套,浅蓝色的裙底,黑色边的衣服。

没想到,今日余生也穿的类似,若是让外人看,不定以为他们才是两口子。

这会儿工夫余生已经进了医馆里头,喜弟也赶紧跟了进去。

余生进了医馆,像模像样的转了一圈。

三位大夫看见余大东家都来了,一个个都站起来迎接,越发觉得,跟喜弟合作那真是体面。

“不错,不错。”余生边看边点头,而后看着内屋,直接推门进去,边走边问,“这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专门给病人准备的,若是病人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进来。”喜弟一边回答,一边跟着要进去。

只是进门的时候总还是迟疑了片刻,不过还是迈了进去。

喜弟这一进去,李威直接抱着把剑守在外头。

他这样子吓的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了。

这里头摆的简单,不过是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小床罢了。

余生进去直接坐在了床上,翘着腿在那晃悠着,目光斜视却在打量余生。

“余东家坐在那不合适,这地方是准备给病人准备的,比如,得了痔疮的。”喜弟清了清嗓子,直接过去将窗户打开。

余生的手一顿,脸那百折扇都不晃悠了,良久却说了句,“你像是懂医术?”

“只知皮毛。”喜弟往后回头看着离余生近了,直接退了一步。

余生拍了拍衣服起身,挪在椅子上坐着,“那若是茶不思饭不想,日里夜里总惦念着一个人,你觉得,会是什么病?”

听了这话,喜弟嘴角微微动了动。

本来想说有毛病在外面看看便是,可又是在丢气不起这个人。思索片刻喜弟才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东西落在那人身上了吧。”

“那你说是什么东西?”余生紧追不舍。

“银子!”喜弟回答的干脆利索。

啪!

余生的百折扇猛的是拍在手心,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那你觉得,今日这气势可给足了你面子?”

“我公爹婆母去世不久,这样大的场面并不适合温家!”喜弟一字一句,回答的清楚。

“与我何干?”余生突然抬高了声音,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我要在这个县城建个盐焗仓库,你必须与衙门和解,莫要给我再惹事端。”

喜弟诧异的看了余生一眼,“余东家这话说的我便不明白了,您造了这么大的势出来,无非是给衙门里的人看的,他们若是不寻我的事,我自然大路两边走,不会碍着他们。”

第一百零五章 面试

这一局算是又给他破了。

余生在那笑了一声又一声,突然站了起来,“这衣服不错。”丢下这么句,便大踏步的朝外走。

余生都走了,喜弟自然也得跟着出去。

不想刚一出门旁边的李威拉了她一下,从怀里拿了纸包出来,“这次回京城办喜事,觉得这桃酥真是做的绝了,特意拿给你尝尝。”

“走!”喜弟连声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余生就那斥了一句。

李威赶紧跟了上去。

三位大夫看余生的脸色不好,还以为喜弟是做了什么惹人家生气的事了,一个个都提着心。

倒是李威一点影响都没有,出门的似乎还回头冲着喜弟一笑,在那摆了摆手。

这些人的心才放了下来,看样子人家那么大的东家肯定是有事去忙了,要是生气了他跟前的人怎么敢跟喜弟示好。

喜弟拿着桃酥,心里想着的是李威刚才的话。

这些日子看来是回了京城了,可说的什么办喜事,莫不是又开了什么新铺子了,不过人家家大业大的有个什么喜事,也是正常的。

拿出桃酥尝了一口,不愧是京城来的东西,果真如李威说的确实不错。

这么好的东西喜弟也不舍得再吃,赶紧包起来等着回去的时候给招弟和莲莲尝尝。

余生来的时候也算是体面,出来之后总觉得灰头土脸的,本来都已经走到轿子跟前了,可又改变主要下来了。

“这又是去哪?”余生大踏步往前走,李威赶紧在后头跟着,边走边问一句。

“用你管!”余生心里憋着火,对李威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到了招弟铺子跟前,明明铺子门开着非要踹上一脚。

正在忙活的招弟吓的一个激灵,“东家,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现在都不能来了?”正好这个时候都在温家医馆凑热闹,这边也没个人,不然都得被余生给吓走了。

看余生这气呼呼的样子,招弟哪敢多说话,赶紧端茶倒水的伺候的着。

余生找个位置坐下来,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又站了起来,终于招弟的茶水连碰都没碰。

“我送东家。”招弟赶紧跟着往前走。

余生突然停住回头,像从前一眼始终挂着些许笑意,“不必。”又看了一眼招弟的手,“姑娘家莫要这么拼命,该歇息便歇息。”甚至直接用扇子点了点招弟的手。

因为赶货赶的着急,招弟的手指都有些发红了,被这么一点招弟赶紧把手背到后头。

脸也不由人的红了。

余生却没注意,说完话便扭头往外走,不过远远的却说了句,“与你姐也说说。”

招弟的手动了动,“谢,谢谢东家!”

便是余生已经走远,听不清招弟的话,可招弟还是把该说的说出来。

只是那手却突然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头发散下,挡住了一半的脸。

“姑娘,能不能讨杯水喝?”外头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

招弟赶紧站了起来,头发轻轻的扬起,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眉目间的愁容,照了成点点柔情。

见男人看呆了,招弟脸有些沉了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个男人面生的很,皮肤黝黑不过穿着干净。瞧着人五人六的,不想却是浪荡的人。

招弟这一咳嗽,将男人唤回神来,“在下唐突唐突了。”男人赶紧弯下腰,给招弟赔礼。

瞧着也是个懂礼数的,招弟的脸色才算缓和过来。

左右刚才给余生倒的茶也没喝,招弟也没让人进铺子,直接端在外头。

男人接过茶杯又解释一句,“在下初到镇子,竟不巧赶上贵镇子在办喜事,到了姑娘这,才算是有一方清静之地。”

听他这么说话,招弟直接笑了一声,“我这开门做生意的,你却说我清静之地?”

招弟倒也不在乎,不过是随口一句话。

倒闹的对方一个大红脸,低着头一大口把茶水连着茶叶都喝了进去。

咳咳!

果不其然,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招弟打过交道的男人其实不多,或是柳子的无赖,或是余生的精明,或是温言煜的心直口快,却还从未有人像个大姑娘似得,这么害羞。

偏生招弟这么看着他,男人连脖子都红了,“失礼了,失礼了。”

“我是庄户人家没有这么多规矩。”见他老这么端着,招弟却也觉得别扭。

那人擦了擦嘴等着缓过这个劲来,才冲着招弟一笑,“我也是庄户人家,只不过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学些个礼数,礼多人不怪日子才好混些。”

单就短短数语,却也能听出这让人也是有故事的。

不过招弟却也不好奇人家的事,既然水已经喝完了,接过杯子也就算完了。

“在下李木子,我爹娘也就认识这三个字,全用在我名字上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大可叫我一声木子。”看招弟要回去,李木子赶紧扬声说了句。

招弟微微拧眉,心里却对这个外乡人警惕起来,不过是一杯水,怎么还缠着自己了。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正好账房媳妇吴婆子过来,倒是缓和了这尴尬。

“这是有客人?”庄户人的习惯,对于没见过的人总是忍不住打量。

“只是过客。”招弟将人引进来,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赶着俩姑娘。

看招弟已经开始忙活了,男人讪讪的抱了抱拳头拎着包袱继续走直接的路,只不过嘴里反复着念叨,“招弟,招弟?”

“知道家里忙后,看我把人给你带来了,正好不耽误你做活!”吴婆子笑着把俩姑娘往前推了推。

先拍了拍左手边的高挑的姑娘,“这是我娘家侄女,春叶。”

接着又拍了拍右手边的,相反身子粗壮个头也矮的些的,“这是娘家同村的,叫二翠。”

而后往招弟跟前一坐,“你且放心了,这俩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

“婶子给看的,肯定是好的。”招弟打量这俩姑娘,“只不过没想到,都是这么年轻的姑娘,可议亲了?来这做活家里可都同意?”

“招弟姑娘你且放宽心吧。”吴婆子是个热心的,同时也有庄户家婆子的毛病,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拍拍打打的,上去直接怕了招弟腿一下。

因为庄户人人做活多,手劲都大的很,这一巴掌下去招弟都怀疑都出血印子。

“我娘家这个可是个有主意的,一般人都瞧不上,这不一听能出来赚银子,赶紧跟着我过来了,人家要自己赚嫁妆将来寻个好人家。”到底是自己人,吴婆子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自豪的笑容。

这个春叶也是个会来事的,赶紧给招弟见礼,“见过东家。”接着从袖子里还拿出一方帕子,“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东家先瞧瞧。”

这帕子上绣的是淡黄色的菊花,瞧着也是费了心思的,针脚平稳针针都下的恰到好处。就是比自己,想也差不了多少。

相对于春叶,二翠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手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只低着个头揪着自己的衣角,连话都不敢说。

吴婆子看招弟盯着二翠等着她回话,偏偏人家连头也不抬,只能她叹了口气说道,“至于二翠也是个命苦的,上头两个哥哥娶不上媳妇,本来她爹娘想让她跟傻子家换亲,这孩子日日哭,我瞧着她可怜便领出来了,多少给点工钱,能养活自己就行。”

换亲这事也算是常有的,无非就是两家的闺女换换罢了,可这样一般都是要么家里特别穷,要么就是儿子有毛病的,反正大都姑娘就是过去受苦了。

“俺,俺什么都能做,不怕苦不拍累!”二翠声音很小,也幸好今没什么人,不然还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

就这个样子,吴家婆子都有些嫌弃。甚至还将招弟拉到一边,“你瞧着能留就留,要是笨手笨脚的你只管与我说,我再把她送回去。”

这话,招弟也没说定了,“等着晌午吃饭的时候,我都领着让我姐瞧瞧,您也知道我姐才是有主意的。”

“应该的,应该的。”吴家婆子连连点头,“那下午的时候我在过来,要是能行我就让人留下来,要是不行趁着天早再把人送走了。”

这心,吴家婆子肯定是操的二翠的。

俩人说了几句,吴家婆子便起来了,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招弟让她俩随便看看。

从前招弟也就只是埋头做活,现如今手底下有用着的人了,她还真不适应不知道做什么。

“您的针线真好。”春叶拿起架子上的放的东西,连连称赞。

而二翠却没这个心思,从一边拿了抹布仔细的擦着。

“你的也不错。”招弟回了一句,坐在自己位置上继续忙乎。

现在还不确定这俩人能不能留下,所以绣坊接的活她肯定不能教这俩人。

不过却也不好冷场,“咱们后面还有房子,若是你们留下可以与我同住,也可以不住,咱们吃食是跟温家医馆一起的,到了时辰过去取就是了,至于工钱,前两个月是二十个铜板,要是做的好了,两个月之后再涨十个铜板,你们要是愿意,咱们中午就去见见我姐,真正的东家。”

“啥?”招弟这边刚说完,一直没反应的二翠,突然喊了一声。

惊的招弟都有些懵了,“这,这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不强求。”

看招弟这么说,二翠才觉得自己的偏激了,又跟之前一样,低着个头一动不动的,就是抹布的水都滴在鞋上了,她这都没有反应,“这会不会太多了,俺,俺同乡是个男人,做了好几年的长工都不到这个数。”

二翠这话春叶都给气着了,“你这榆木脑袋懂什么,咱们可是余记的铺子,能跟别的比吗?”

不过却把招弟都逗笑了,这年头还有人嫌工钱高的,“只要你们认认真真的做活,就该得这么多的,当然,若是让我发现偷奸耍滑的,肯定也没有什么情面讲的。”

“这是自然。”春叶生怕招弟反悔了,赶紧应和一句,“咱们庄户人出生,别的不会,就是会做活。”

话说间也看到了晌午了,招弟给这俩人去温家端饭,正好也把喜弟叫来。

本来,喜弟的意思是把厨屋的婆子再给请回来,可莲莲那是死活不愿意。

现在院子有长工打扫了,她能做的只有厨屋的活,要是把厨屋分出去她可得浑身难受死了。

看莲莲执意如此,喜弟也就作罢了。

想想那厨屋婆子忙着给儿子娶媳妇,也不急着回来,等着铺子再大大些,再让人过去捎个话过来。

这算是吃的第一顿饭,喜弟会过去说点场面话,招弟先端了饭菜过来。

这下又让那二翠一惊,一看这菜里面有肉,都激动的舍不得吃了。

等喜弟过来的时候,招弟她们都吃完了,只剩下二翠还抱着个碗没松手。

看见来人心里想应该是东家,用袖子一擦嘴,赶紧站起来,不过还舍不得碗里的肉,“那个,那个俺可以带回去吗?”

喜弟微微拧眉却也没说话,招弟先将这俩人的情况简单的说了。

“不可以!”听了招弟的话,喜弟直接拒绝了二翠,“东家的东西,能吃完就吃完,吃不完就剩下,什么都不允许往自己家里带。”

喜弟很少这么严肃,连招弟都吓了一跳,更何况是二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说完这事,喜弟才又指了指旁边的碗筷,“都收拾了。”

二翠赶紧去端碗,不过还是慢了春叶一步,只是春叶到了她跟前特意停了一下,“还热着。”碰了一下碗边,小声的念了一句。

二翠那赶紧摇头,“俺吃饱了,吃饱了。”

都收拾好了,喜弟才看招弟给的帕子,对于针线这种活,喜弟其实是外行,招弟说好那手艺肯定没得说了。

“行了,都回去拿行吧,愿意在睡就给那么收拾屋子,想住亲戚的也都随意,不过下午都安顿好了,明一早过来做工,先去温家领吃食。”喜弟一拍手,这事就定下了。

二翠一听自己能留下了,高兴的光在那乐呵。

还是春叶懂得跟喜弟说声,“谢谢东家。”

“我看你这是喜欢二翠这姑娘?”人一走,喜弟靠在台子上摆弄着屋里的东西。

招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丫头是个实在的,倒是跟莲莲有一拼。”本来招弟对莲莲就有好感,在加上莲莲上次白白的挨了打,温家算是对她有亏欠,招弟这心里更过意不去。

不过话说回来了,招弟特意问了一句,“姐,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同样是做工,招弟觉得作为东家凭喜好看人,对人家不太公平。

看招弟这么紧张,喜弟低低一笑,“明显什么,我只不过是了解你罢了。”让招弟先安心的坐下,喜弟才又说道,“赶明来了,让二翠跟着莲莲在厨屋做活,春叶跟着我在医馆招呼人,看上两日再回来做活。”

虽说吴婆子说是知根知底的,可对俩人的品行也并了解,尤其是春叶这个心眼多的,带到前头让账房先生也看看。

要是巧劲用在刀刃上也就罢了,要是不实在他们也能规劝引导。

毕竟针线好就是本事,现在又是用人的时候。

至于二翠,喜弟也并不是看不起她出生不好,只不过看看她是不是人穷志短的人,今日要是贪得无厌的人,喜弟说完那碗菜她怎么也得再吃两口,可就算不舍也没有那么没出息,说明是个拎得清的。

厨屋的活多是油水活,看看她能不能经起考验。

而莲莲又是个实在,万一发现了肯定不帮她兜着。

听喜弟这么一说,招弟越发觉得,当东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不由的想起余生,这么大的产业也不知道怎么照看过来。

“不过,即便是她们都不错,可账本这东西你暂时还不能放权,尤其是春叶,我瞧着她应该是个识字的。”临出门的时候,喜弟还吩咐了句。

招弟不明白,喜弟又点了点帕子。

菊花菊花?

招弟仔细的琢磨,又朝着温家看了看,突然想起来温家这刚死了人,菊花这东西该是放在坟头上的。

寻常姑娘家绣的花样,大多是喜庆的,要是拿出来一个弄不好会惹喜弟生气。

看这姑娘能想这么多,果真是个精明的,得多留心思。

两个铺子都忙起来,姊妹俩下午也没得见,再加上春叶和二翠俩人都选择在铺子住着,招弟得帮着她们收拾屋子。

不过那院子也算是热闹起来,掌灯的时候喜弟在院子里面洗手,还听见招弟那边有笑声传过来。

无论如何招弟有伴了也是好事,只是喜弟看着盆里月亮的倒影发呆,她们的日子过的红火了,甚至就连算命的先生都说了,求仁得仁,也不知道温言煜在那边过的如何了。

天气变寒,战场又凶险,第一次离家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了。

“这是想言煜了?”莲莲锁上厨屋的门,正好看见喜弟在那唉声叹气的。

第一百零六章 当面道歉

“如今你也学会打趣人了!”喜弟笑着把水一撒,顺手接过莲莲手里面的蜡烛,把门台的灯点上。

“俺,俺可不会,只不过今日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在念叨,言煜该回信了。”莲莲也没都想,就觉得连家里的长工都是念叨温言煜,那作为温言煜的媳妇,喜弟不就不更想了。

话说的在理,喜弟都应承不上来。

“那,那俺先去招弟姑娘那看看。”也许是喜弟当家的事,莲莲总觉得在喜弟跟前不自在,得了空就想往招弟那跑。

这些喜弟自然不在乎,有人喜欢招弟那也是好处。

只是白天院子热闹,到晚上只剩下喜弟一个人觉得连风都比以前冷了。

哐当一声,正好温母的从前住的堂屋被刮开了,喜弟忍不住回头,仿佛还看见温母在八仙桌跟前做着针线,每次喜弟过来她都低低一笑,说着赶紧把冬衣做出来。

如今天气冷了,反而更思念做冬衣的人了。

轻轻的叹气,把门上落了锁,到自己屋里,喜弟直接进了书房。

温言煜走了这么些日子,除了打扫一下屋子喜弟还从来没在坐过。

坐在温言煜的位置上,好像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漫无目的翻着桌前的册子,却发现最后一本里面夹了一张纸。

喜弟打开一看不过是一张简单的随画,上面的女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在洗衣服的男人,瞧着便是个厉害。

而那男子手里面洗的,分明就是女人的绣鞋。

旁边有个小丫头,采着院边的小花,旁边有个奔跑的小男人,追赶着飞起的胡蝶。

喜弟抿嘴笑了笑,耳边反复又听见温言煜的声音,他说等他回来,生下一儿一女,儿子像他,而女儿一定像自己。

“这是在睹物思人?”喜弟没察觉余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个没注意,手上的画被余生拿了去。

余生一边看着一边摇头,“瞧瞧温家郎这点出息。”一只手拎着画,一只手不停的研磨。

“东家似乎并不知道,孤男寡女不适合在夜里相见。”喜弟沉着脸,却没有去抢余生手里的画。

余生却随手添上了,白头偕老四个字,拿到喜弟跟前,“你觉得我写的如何?”

“我觉得,东家不像东家了。”喜弟随手,便将画仍在了地上。

余生可惜的摇头,自己为自己添上一杯水,“你这女人心硬的很,我这日日都围着你转,莫不是你还不满意?”

说着将脚抬起来,让喜弟看自己都磨薄了的鞋底。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东家的意思是,让我赔鞋?”

余生一听这话立马乐了,“对,我让你亲手做一双给我。”而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近来我都不回京城,会常来看你!”

走的时候就跟来一样,悄无声息。

喜弟看了看旁边的墨,而后轻笑一声,不过是错错错。

莲莲什么时候回来的,喜弟这是没听见,只是起床的时候莲莲已经开始忙活了。

把门拱门打开,看见春叶跟二翠俩姑娘都殷勤的在厨屋帮忙。

现在男女都有了,喜弟在院子里转悠,盘算着隔开一间屋子,以后男女不在一起吃。

她们的活看来招弟已经吩咐了,吃完饭二翠自顾自的跟莲莲收拾碗筷,而春叶却是一脸兴奋的跟在账房先生的后头,一边走好像还跟先生在说什么。

左右大家都知道忙活什么,等莲莲收拾完了喜弟就开始量尺寸。

“这是要做什么?”莲莲跟二翠都是干活的好手,俩在一起很快就收拾了。看见喜弟在那忙活,莲莲一擦手便走了过去。

二翠不能跟莲莲那么自在,只在门口候着等着人吩咐。

喜弟在屋里里面比划着,“我本来想用石头砌个墙,不过一想以后万一要拆了,就不如找木工做了,一人多高就行。”

本来就是避避羞的,看不见就是了。

且桌子也不能这么放了,八仙桌太占地方了,就得全改成长桌子,长凳子。一个屋子放上三四排得能坐下二十来个人。女的那边地方小点,也得坐十几个。

在入门的地方都坐个宽点的大凳子,等着以后乏了可以在上面躺躺。

不过拐角的地方两边都得腾出来,等着天气了冷了盘个炉子取暖。

“这点活还用的找寻木匠?我看招弟院子里不是有一堆木头,在买点过来自己做,不比木匠省人?”莲莲把袖子一挽,直接从库房拿了把锯子出来。

“这,这俺们来回的端饭吃,不用这么折腾给东家添麻烦。”二翠始终觉得拿人家这么多工钱,心里面不踏实,更不想东家再在她们身上破费了。

喜弟抬头看了看屋子,“这哪能行,现在天还不算冷,等过些日子再这么端饭吃,不得天天吃凉的了。”

本来跟人说话,喜弟已经习惯性看对方的眼睛,结果她这一回头二翠赶紧低下头去。

不过心里自己寻思,怪不得温家的长工都愿意再回来做活,这么好的东家他们上哪碰去。

“夫人,前面有贵客要见您。”正说着有个长工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进来。

“贵客?”喜弟微微挑眉,寻思难不成是余生又来了?

长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了句,“是县里师爷夫人。”

她怎么会来?喜弟微微拧眉,难不成是为了温言许?想想也不可能,不过是个庶女女婿值当的她出来跑一趟?

不过人既然来了,自然得好生招待着。

进了医馆看账房先生在那给她使眼色,光朝内屋看。

这毕竟是自己的铺子,不至于连个话都不敢说,喜弟没先进去直接走到了账房先生跟前。

“领着二公子媳妇来的,看不出喜怒来,春叶正在里头招呼着。”简明扼要,账房先生先把话说明白了。

“找人去打听打听,师爷家有什么事没有。”这夫人突然过来,怎么想事情也不会简单了。

账房先生做事喜弟自然放心,交代完了便才进去。

还没推门听着里头笑声不断。

喜弟迟疑一下才推门进去,“早就说请夫人过来坐坐,没想到今日夫人真来了,今个说什么也得留您在家吃顿饭。”

喜弟热络的招呼,倒看着师爷孟夫人眉目含笑,还拉着春叶的手,可显得比跟她的庶女还要亲昵。

“这就是侄子媳妇吧,赶紧过来让我瞧瞧。”孟夫人说话没有架子,就跟寻常邻里街坊一样。按照规矩,叫一声侄媳妇。

不过嘴却也大的,庄户人说,这嘴大的女人大多是能说会道的主。

让喜弟转了一圈,孟夫人啧啧赞叹,“不愧是能撑起家业的,瞧着就是精明的。”

称赞一句,才拉着喜弟在跟前坐下。正好抬头跟春叶对上了,“看看,挑人都挑的这么稀罕,这丫头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哄的人开心。”

“夫人说的哪里话,春叶只是实话实说,您不嫌春叶蠢笨春叶就得念阿弥陀佛了。”春叶笑着给众人添查,说话的时候眼睛灵动,左右都招呼到了。

“瞧瞧,瞧瞧。”孟夫人伸着手笑了起来。

喜弟自然跟着应和,“还是您眼毒,跟前就这么一个机灵,还让您给发现了。”

众人都在打趣春叶,春叶作势害羞赶紧退了出去。

她这一举动,又让屋里人笑个不停。

等说正事的时候,孟夫人突然推了那小庶女一下。小庶女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住,我错了。”

“弟妹这是做什么?”明面上喜弟还是跟从前一样称呼。

看人家跪着了,喜弟自然得将人拉起来,可拉了两这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侄媳妇说句见外的话,这孩子不是我带大的,她的习性也不知随了谁了,可我们跟温家还也算是亲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作为长辈怎么也得问一句。”接着叹了一口气,“这小两口也是不省心的,才过了几天的日子,也就要闹着和离也不是了,休妻也不是了。”

听着孟夫人话里有话,喜弟也不去拉这小庶女起来,只安安稳稳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我是听不大明白了,他们的事您与我说是什么意思?”

原本要是一般人,都得问问为什么闹腾成这样,可偏偏喜弟一句话都堵回去了,让孟夫人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这,这你们不是兄弟吗?”孟夫人吞吞吐吐的,只说了这句。

“您这话说的,我看是真没见外,你说是吧,言许媳妇?”喜弟干笑一声,声音也微微的抬了一笑,“幸好公爹婆母不在了,若不然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让这家人进门,估计都得打断我的腿。”

喜弟这话说的格外的难听,孟夫人现在就是装也装不出笑来。

小庶女一看喜弟是个厉害,便惆怅着哭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哭,要不是你们猪油蒙心做了那些个下三滥的事,至于落的一点脸面都没有吗?”孟夫人嫌弃小庶女哭的心烦,上去就是一巴掌。

她们打她们的,喜弟看喜弟的,也不劝一句。

打了两下看喜弟这是真的沉得住气,孟夫人才讪讪的把手收回来,“你说的对,他们怎么样是活该,那咱们就说咱们的。”

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五两碎银来。“今个婶子过来,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喜弟微微挑眉,一次性能拿出五两来却也不少了,“不知婶子是想买什么?”

孟夫人掩嘴笑了几声,“瞧你这话问的,你开门做医馆是生意,我身子硬朗买什么能买这么多银子的,我呀,这次是跟你来合作的。”

接着,眼神微微一转,“我刚才瞧了一眼,你这生意是红火,可却也是暂时的,你近来花的银子可比进的多,甚至因为之前的事,夏日里你们都没收药材,眼看着天气渐寒,药材可就贵了,我这是来给你送解燃眉之急的银子来了。”

不得不说,这孟夫人也是有脑子的,也说到了喜弟的痛处。

除了喜弟让人秘密收柴胡,别的药材还真没有。

喜弟看着那银子,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那条件呢?”

看喜弟说了来回话了,孟夫人重新笑了起来,“也没有旁的,就是这以后药铺赚了银子,咱们四六分,你四我六!”

喜弟这算是听明白了,这感情是要空套白狼啊。

医馆可不像招弟那边,做的小成本的东西,五两银子能买不少东西,可是在医馆,五两银子也不过多抓几幅药材。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铺子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还得有三位大夫,怕也并不会同意,真要是到了困难的时候,互相帮一帮,少赚点也能熬过去。”喜弟直接将银子推回孟夫人跟前。

孟夫人双手环抱在心口,“怎么,你的意思是那三位大夫不同意?哪个不同意,你叫过来我亲自与他们谈。”

她毕竟是师爷夫人,真要当面说话,那三个谁敢说半个不字。

“夫人这就强人所难了,这文书合同我们都是与里正签下的,谁要是想改变,先得要请示里正大人。”喜弟这边,无论软硬她都不会松口。

倒是让孟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因为温家的事里正与衙门还吵了一架,家里爷们都得给里正三分面子,更何况她一个妇人。“你少找些借口,文书写了可以重新改,难不成你们里正闲的还要管你们怎么经营铺子不成?”

话说的这么直白,喜弟也不客气,“既如此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您拿着五两银子,莫说是要我四分银子,就是买我一个抽屉药材都不够!”

“放肆,你帮我当成什么人了?”孟夫人被一个小辈这么落脸,直接拍桌子起来。

“师爷每日也是享皇恩的人,我把您当成不至于抢我这小买卖的人!”喜弟坐的安稳,冷冷的回答。

“好,你可要记住,今日是你给脸不要脸的!”看着谈不下去了,孟夫人直接往外走。

转过来的时候看小庶女还跪着,上去踹了一脚,“下贱惯了是吧!”

第一百零七章 英雄救美

屋里头吵吵闹闹,外头的人也听见了动静,一个个都瞪着眼看。

孟夫人出来之后,一对上这么多热闹的视线,登时脸色就更难看了,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那小庶女因为跪着起来的慢些了,正好出门碰到了要进去的春叶。

毕竟孟夫人来的时候是她招呼的,并且还相谈甚欢,现在更东家耍开了,好像她觉得脸上也有点不好受。

“没长眼的东西!”小庶女被踹了现在又让人撞了,心里来火。更何况外头无非都是长工婆子,她哪一个会放在眼里。

“还真巧了我就是没长眼,不想您眼都多的上下都有,还很大!”春叶骂人的时候,习惯性的掐着腰。

她的声音尖细,又故意在扯着嗓子,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尤其是长工们一个个都哄笑了起来。

这么粗俗的话,村里的人大多不避讳,连着春叶这个没嫁人的姑娘都是张嘴就来。

小庶女开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嫁人的她再一仔细琢磨,连脖子都红了。“你,你这个不知羞臊的东西!”

恼怒之下,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斥了一句捂着脸赶紧往外跑。

春叶还觉得打了胜仗似得,脸上有些得意,进屋子收拾茶杯的时候还不忘与喜弟说一句,“东家就是脾气好,以后这撒泼的活都交给我。”

喜弟拍了拍春叶的肩膀,“以后好好做。”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账房先生,他一直也盯着这屋里看,只是却是紧皱着眉头。

孟夫人这边怒气冲冲的从医馆出来,越走心里越气,正好一抬头看见招弟的铺子。

她来之前自然是打听过的,接着便走了进去。

“您看看喜欢什么?”一听有人进来,招弟赶紧放下手上的活笑着招呼。

孟夫人斜了招弟一眼,顺手拿起了她放在架子上的小玩意,是一个招弟新做的发饰,在那左右的端详,“确实是用了心思的。”

接着隔空对着招弟比了比,“要是配你这张脸,怕是哪个男人都受不住。也怪不得听说,你这生意做的不错。”

“母亲!”正说完小庶女跟着进来。

本来招弟听着这女人阴阳怪气的不像是什么善茬,如今一看后面跟着的是温言许的媳妇,当时就明了了。

接着就把发饰从孟夫人手里给夺了过去,甚至还用力的吹了吹,想是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生意确实不错,这点您怕是要羡慕了。”

招弟其实也没想多,能跟庶女混一块的,肯定是师爷家的姨娘。

给人家做妾的,八成男人是她们的心头刺。

她们日哄夜哄也还得被上头夫人压着,而招弟要是真能打扮打扮银子就的荷包了,那不比她们还过的自在。

“你个小娼妇!”招弟这一下,自然是踩着了孟夫人的尾巴。

当下便抬起了手来,只是在半空中的时候却生生的被人拦住了。

“这位夫人,大一早的怎发这么大的脾气?”今日的李木子穿着行脚人的打扮,在人看来就跟大户人家的长工差不多。

孟夫人上下打量自是不屑的很,“这一大早就相见,你们可真是难舍难分的!”

招弟自然知道孟夫人的意思,要是没人在跟前她一定吵回去,可人家再着站着,招弟的脸憋的通红,“马上给我滚出去。”

“妈妈!”李木子到是从容,张嘴就是这俩字。

倒是将孟夫人给叫愣了,“你什么意思?”

“昨日夜里出门晚,路径一个地方灯红通明,几位衣着不妥当的妇人将我拉住,可费了一番口舌才算是把人赶走,今日看夫人的言语倒像是其中一位年长的,昨日走的匆忙,未与妈妈说声抱歉,今日补上。”说着,李木子还真煞有其事的抱了抱拳头。

噗!

听他的比喻,就是招弟都忍不住轻笑一声。

夜里灯火通明的只有青楼,里头姑娘年长的无非就是老鸨。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孟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辱,上来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挠李木子。

“我提醒您一句!”李木子突然抬高了声音,还伸出一只手来挡挡孟夫人,“要是真打起来,我会怕你一个妇人?”

另一边,手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

孟夫人怕不怕小庶女是觉得害怕,李木子看着就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再则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力气打,真动起手来还不是她们吃亏。

“母亲,咱们算了!”小庶女小声的念了一句,也不敢真的去拽孟夫人,只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怎么他还大庭广众之下打女人不成?”孟夫人还在叫嚣着,不过到底没敢动手。

李木子冷哼了一声,“打又如何,左右这女人又不是我的?”

说着便往前迈了一步,吓的孟夫人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被门板挡住了,这才算完。

“我住在前面客栈乙字号房,要是哪人夫人觉得需要与我讨教一二,我乐意奉陪!”李木子说的霸气,就差明说,爷不怕有空约架啊!

“你,你等着!”孟夫人指了指李木子,还是离了铺子。

“今日多谢公子解围。”跟前清静了,招弟自然得跟人说客套的话。

她这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树立什么死敌着实麻烦的很,别的不说就说那妇人无事便来闹一次,也够她吃一壶的。

偏偏李木子连他主的地方都告诉了她们,这便是祸水东引,解了自己的围,烧了他的眉。

“我,我叫李木子。”李木子不敢抬头,刚刚那个意气风发霸气的少年,此刻满脸通红甚至结结巴巴的连个整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这般模样,再次让招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招弟的笑容从来都是明媚如天上悬挂的太阳,再次让李木子看呆了。

“公子是外地人,没必要揽着没必要的麻烦,听我的劝把房间退了,另寻个住处。”招弟重新拿起手里的活。

师爷家的人无非就是小打小闹的寻寻晦气,要是真闹大了,里正不会袖手旁观的。

而这少年不一样了,万一真被揍了,一个外乡的里正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说完看见。

“在下,李木子!”偏生招弟说什么他不往心里去,光执着的一遍遍的说自己的名字。

招弟无奈的摇头,心里感叹这人莫不是是个呆子,“木子,行了吧?”

这下李木子才算是满意了,笑着抓了抓头发,回了句,“招弟姑娘。”

招弟无奈的摆了摆手,“那赶紧走吧。”

“你,你这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东家临时安排我会在这镇上住些日子,正好还姑娘赠水的恩情。”李木子也是个利索的,接着就挽起了袖子。

“你想多了。”招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正忙活着?”话说间喜弟便进来了。

刚刚下头长工说看见孟夫人来招弟这了,喜弟怕出事赶紧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正好碰见这李木子英雄救美。

喜弟还以为是招弟认识的,如今看来不过是引来的苍蝇罢了。

“姐,你怎么过来了?”一看见喜弟,招弟满心的欢喜,在她的跟前总不自觉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来。

这便又让李木子看呆了。

“我们这是余记的铺子,您要找活得经了上头同意。”喜弟寻个借口,变相的想把人赶走。

可说了句看对方没反应,喜弟又喊了两声,李木子这才听见。

“啊?”愣了一下根本就没听见喜弟说的什么,不过看喜弟的表情似有些不耐烦,赶紧抱了抱拳头,“姑娘说的是。”

随即朝外头看了看,“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们先忙,若是有什么力气活,我随叫随到。”

看人出去了,喜弟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

“莫要担心,瞧着是个老实周正的,不像是贼眉鼠眼算计人的人。”怕喜弟担心,招弟赶紧宽慰喜弟一句。

“无事献殷勤的人,不得不防。”这么说句这事也就算是掀了过去。

接着便与招弟说了说孟夫人的事,招弟听着担心,这夫人怕是能代表了师爷,这么拒绝以后怕是得有麻烦。

“我已经让长工给里正大人送信了,让他心里有个数。”与上头人打交道,既然有里正那就让里正先出面。

平白的给师爷送银子的事,估计他也不会同意。

好不容易安稳的局面,师爷要是横插一刀子,到了她们手里的银钱少了,不定得闹什么乱子。

里正肯定会费心周旋,所有喜弟这次倒真没担心。

而另一边,孟夫人心里越想越气,走到人少的地方照着小庶女便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整天哭哭啼啼的,我没脸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小庶女挨打后只能捂着脸,默默的落眼泪,“这,那常氏本来就是个难啃的骨头,连我夫君都折在了她的手上。”

呸!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夫人上去吐了一口,“别给提那个没用的东西,我在你们镇上住些日子,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常氏。”

这边吵吵闹闹的,喜弟与招弟这边却是有说有笑的,只是等回了医馆,看账房一脸的凝重,紧跟着喜弟进了内屋。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师爷内宅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贵妾当家。”一般人都忌讳着宠妻灭妻,更何况是师爷那种公家人,按道理说不应该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喜弟在心里慢慢琢磨,估计着与上次出事的婆子脱不了干系。

怕是师爷觉得这夫人与自己不是一心人,如此这孟夫人必然要证明。

要是顺利的跟喜弟手里拿出银子来,她的地位自又重新巩固。

“交代下去这几日都激灵着点,莫出什么乱子。”对于孟夫人,这也算是唯一的出路,她一定会卖力的。

账房先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是一脸的凝重。

不过这俩日倒是相安无事,吃饭的屋子也已经收拾好了,倒还别说莲莲这木工活还真是不错,做工细腻比那开铺子的不差分毫。

“我可真是找着宝了。”喜弟忍不住夸上一句。

莲莲这个人手脚轻快,又不嫌脏嫌累的,留在跟前自也算的上得力。

“可别夸俺了,俺也只会这些粗活。”莲莲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手里的锯子被她来回的倒,倒是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过来个人,大夫跟前没水了。”春叶的声音传的远,开着门缝喊了一声,这边都听的真切。

“俺来了!”二翠本来看两位主子说话,听见春叶的吆喝,赶紧跑着去厨屋拎端水的壶。

“比东家的架子还大!”莲莲不屑的撇了撇嘴。

来温家这么长时间,她都没见过喜弟对哪个长工这么吆喝的,这春叶才来几天,这就开始摆上谱了。

“我瞧着得做几个垫子。”喜弟却当没听见,围着屋子转了一圈。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新做的凳子本来就凉,坐着这吃饭肯定不舒服。

“这好办,我看隔壁屋有两床旧被子,正好拆了缝垫子。”所谓的旧被子,也是郭氏来闹腾的时候,多叫的几个婆子来,临时找的歇息的被子。

既有了眉目,喜弟自然也就省心了。

刚拍了拍手上的土出来,就看账房先生走了过来。

要没什么特别的事,账房先生是不会来请示喜弟的。喜弟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二少夫人又来了。”也没顾得什么虚礼,账房先生赶紧把话说清楚,“听说是那师爷夫人,肚子疼的厉害让大夫给开药。”

温言煜走的时候虽说立下条文,不与温言许那边打交道,可那是师爷夫人,要是在这疼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传出去对他们医馆的名声也不太好。

偏偏那家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万一人家就明着与他们对着干,吃药吃出个好歹来,又是个麻烦事。

“她只说要拿药?”喜弟一边放袖子,一边快步往医馆走。

“可不是说啊,这会儿安大夫正与她周旋呢。”一般情况,人换了地方肠胃弱的就会水土不服,真要肚子疼也是正常的很。

第一百零八章 破相了怎么办

“我过去瞧一眼。”喜弟有主意,从院子的门进铺子。

“赶紧滚,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下次再敢过来,我叫人打断你的腿。”喜弟掀了帘子过来,却不想晚了一步,人已经被春叶给赶走了。

“这春叶姑娘可真是利索的,有东家夫人的影子。”省了麻烦事的安大夫,此刻端着茶水悠闲的品着茶。

“这是自然。”喜弟笑着与安大夫说话。

春叶回来一看见喜弟,立马走了过来,顺手直接挽住了喜弟的胳膊,“还不是因为东家栽培。”笑的跟朵花似得。

“夫人,借一步说话。”别人都笑嘻嘻的,只有账房先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那东家先忙!”春叶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利索的放开的喜弟的胳膊。

接着都到二翠跟前,接过她手里面的茶壶,“你去把地擦擦吧。”

给人安排活的时候,基本连思考都不用思考,那是张嘴就来。

看见这一幕,账房先生更是直接安声叹气起来。

等进了内屋,账房先生也不拐弯直接说了句,“您把春叶这丫头赶紧调走吧,这医馆是容不下她了。”

难得看账房先生跟个小孩似的赌气说话。

喜弟不由的一笑,“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春叶可是个激灵的,嘴皮子还利索。”

“就是因为太利索了。”账房先生气愤的站直了身子,触及到喜弟探究的眼神,不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也不怕您笑话,我实话与您说了吧。”

“我那婆子jiào chun叶来的时候我便不同意,这孩子太要强了,一个女孩子自己赚嫁妆,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我倒瞧着是有骨气的。”喜弟直接打断了账房先生的话。

账房先生一着急,竟然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看账房先生呆在那,喜弟才继续说道,“您是温家的老人,也算是陪着温家经历风风雨雨。要想度过难关重要的便是上下齐心,这春叶年轻人也是有些傲气,这原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

“你可不知道她那一手绣活做的好,招弟每次见我都要夸几次,趁着那边铺子招弟一人还能应付,先让她在这历练历练,等过去了可是要给我撑起半边天的人。”

接着还拍了拍账房先生的肩膀,“你且放心吧,莫说她没什么毛病,就算是有点毛病,有您在这我断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账房先生一听喜弟误会了,赶紧出去解释。

可喜弟根本不给他机会,说上句,“忙吧。”直接推门出去。

“东家喝盏茶吧。”喜弟刚出来就看见春叶在门口的柜子前站着,喜弟这一出来她立马就迎了上去。

看样子这是在等自己。

本来喜弟还想去看一眼招弟,却也不去了,“也好!”顺手就接了过来。

本来喜弟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在门口能听个七七八八的,这已经让春叶心里乐开了花,今一看喜弟这么给她面子,那嘴直接就闭不上了。

喜弟喝茶的时候,关顾四周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再角落里跪着擦地的二翠,“二翠过来。”喜弟扬声喊了一句。

二翠激灵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跪着膝盖上都是水,可她就跟没察觉一样,喜弟一叫小跑着就过来了。

“以后你忙完厨屋的,不用再来医馆了,去隔壁让招弟东家教你做针线活。”

喜弟这一说完,二翠当时就高兴的光给喜弟鞠躬,“谢谢东家,谢谢东家!”本来喜弟给那么都工钱,让她们做什么也能做着了。

不过在招弟那肯定比在这跪着擦地强,只要不傻的也知道哪个是好营生。

“行了,把水撒了过去吧。”喜弟摆了摆手,还是容易满足的人幸福。

只是旁边的春叶脸色也就很难看了,本来她俩是一起来的,现在二翠回去了,她还留在这怎么觉得,她好像还没二翠混的好呢。

连带着,二翠走的时候,她那吃人的视线恨不得将二翠的后背剜个洞。

心里心里不痛快,连喜弟在旁边咳嗽都没听见。

还是喜弟手一松,啪的一下杯子掉在地上,才回过神来。

“东家没事吧,可伤到手了?”赶紧帮喜弟擦手,可却没有收拾地上的茶杯。

“无碍的。”喜弟笑着摇头,“行了,你也赶紧忙活吧。”接着又用眼神指了指账房先生那边,“有空多学学。”

本来还一脸郁闷的春叶,当时就又笑的开怀。

喜弟的意思,这不是让她学习管账的?

这几日她已经看出来了,就跟吴婆子说的一样,账房先生在温家可体面着呢,不说下头的长工毕恭毕敬的,就是喜弟这个东家,也得先生长短的称呼着。

要是她也能在招弟的铺子那边当上账房管家,岂不是也威风的很。

喜弟还这还没走呢,她里面凑到了账房跟前。

“先把地上的杯子收拾了。”账房先生正烦着呢,看她过来别说教她学了,连看都不让她看,直接用胳膊挡住了。

春叶不愿意做这种低三下四的活,可当着喜弟的面又不好驳了账房先生的面子,只好不情缘的去收拾。

“言煜媳妇呀。”喜弟当没注意春叶的脸色,帮着长工收拾收拾药。正忙活着呢,看里正从外头进来,脸色还不好看。

“大人怎么过来了,赶紧坐。”说着迎上去,直接往安大夫那边引。

“我坐什么坐?”里正一甩袖子,“言煜走的时候是说了不与温家那二郎打交道,可那是师爷夫人,就算你怕麻烦明面上也得过去了,你这找个小丫头把人骂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大人!”看里正找喜弟麻烦,春叶上去就要帮喜弟说话,被账房先生给拽了回去。

“去干你的活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账房先生瞪着眼,口气不善。

春叶当时眼眶就红了,“我,我告诉姨母去!”一跺脚朝院子跑了。

账房先生只能继续叹气,却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喜弟这边里正往一边领了领,“大人说的是,一会儿我让莫大夫亲自去一趟,再让账房先生备下马车,将人送走了。”

莫大夫的话少是个软弱的,去了也不至于跟人吵起来。

再则,他自己向来也不敢做什么主,就算孟夫人这边旁敲侧击的威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到时候一把脉说病情复杂,师爷夫人身子金贵他这边也不敢轻易下方子,让马车把人赶紧送到县医馆便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孟夫人那边她愿不愿意去,那就是她的事了,总不能当大夫的还得伺候着她养老送终。

听喜弟有了盘算,里正的脸色也算是好些了,“行,你有主意便成。我这已经跟县衙里送信了,跟他们要个说法,你且忍耐几日。”

“我省的。”喜弟点点头,看话也说完了准备把人送出。

这边里正已经走出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了句,“按照往常的惯例,估计用不了十来日就来家书了,到时候便也得到言煜的消息了。”

“劳烦大人费心了。”喜弟轻轻额首,只是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温言煜那边是什么结果。

一般上战场几日,会允许下头的人往回写家书,不过这却是唯一的机会,下一次就得等大军回朝了。

到时候,大多也只能关心是生是死了。

这时候正好刮来一阵龙卷风,喜弟赶紧回了医馆,这阵风刮过来让喜弟打了个寒颤。

秋日也是说来便来,几日的光景树上的叶子都黄了,这一变天少不得又得有一对生病的人,医馆怎也得忙碌起来了。

喜弟紧着帮长工把药材都收拾利索了,再写些常用的方子给大夫那放着,到时候只需要改动其总一两味药便可以用,省的人多了,写方子都麻烦。

且喜弟又给三位大夫每人刻了个印章,不用动的方子直接盖了名字便可拿药,需要改动方子,在改动的地方盖上便可。

喜弟从身子好了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忙活,晚上回屋里歇息的时候,还觉得肩膀伤口一阵阵的疼。

“东家,东家!”刚坐下没一会儿,听着外头是春叶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扶着床边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

一看果真是春叶,捂着个脸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东家做主。”

“哎呦呦,让我瞧瞧好好的姑娘怎么哭成个泪人了?”喜弟赶紧去把人扶起来,上下还打量,倒也没有别的伤,只有左边脸瞧着是红些。

喜弟这么一哄,谁知道这春叶哭的声音更大了,“您不知道,那个二翠太不是东西了,她记恨东家看中我,处处寻我的霉头,今日,今日一生气竟然连我的床铺都扔出去了,天寒地冻的这是要我的命啊!”

看着春叶边哭边发抖,喜弟赶紧把人给拉到自己屋里,甚至还亲自给春叶倒上杯热茶,“赶紧暖暖,这姑娘家吵吵闹闹的原本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动手就不对了。”

春叶这哭的缓不过气来,也没答喜弟的话。喜弟便坐着陪着,等看人缓过这个劲来了,才又问了句,“你们这么吵闹,招弟就没管管?”

春叶边抹眼泪边说道,“招弟东家在屋里忙乎,还没,还没来得及与她禀报。”

说完,这春叶自己也觉得不好来了,在一个院子住的没得消息,却跑到隔壁院子来哭闹,紧着就说了句,“打来也没在那边做过活,一直在您手下忙活,与您相熟些,出了事也没来及多想赶紧来求您了。”

喜弟叹了口气,从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我陪你过去一趟,瞧瞧这到底是闹的什么又!”

看喜弟拉下脸来了已经,春叶也不多说话,只管跟着喜弟走便是。

外头冷风一阵阵的吹,虽说这么看着两家很近,可这个时辰走还觉得有点路程。喜弟还在心里盘算着,不然还是等着什么时候将中间的那道墙开个门算了。

院子的大门开了条小缝,喜弟推门进去,院子的灯笼被吹的一阵阵的转。

“我错了东家!”屋子开着门,从院子里看见二翠低着头在招弟跟前站着。

喜弟突然不走了,看这架势春叶也跟着停住了脚,不过却也不安分,抱着身子像是冻着了不停的跺着脚。

“她就那拔尖的脾气,你让让她便是了。”招弟也是一阵阵的头疼,对自己人也说不出太是难听的话来。

“俺都看不下去了招弟,她哪是拔尖,她那是要当东家。”莲莲的嘴直,把二翠拉到自己跟前,还给她抹眼泪。

“行了也别哭了,这事也不怪你!”招弟寻思无论怎么样,先把这事给压下去了。

“不怪她怪谁!”喜弟轻咳嗽了一声,直接走进去,“这活没做多少,还先动起手来了,这都是在哪学的毛病?”

边说边往里走,炕上的被子一床都是土,一床上面都是水根本没法看,看样子是闹腾的不轻。

“东家我错我了。”喜弟一生气,二翠只能继续低着个头认错。

喜弟白了二翠一眼,“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打成什么样了?这要是破了相了,后半辈子还怎么活?”

一听这话,莲莲沉不住气的先站了起来,“二翠什么时候对她动手了,俺在这一直守着就没见二翠发火。”

接着扶起二翠的头,脸已经红肿不说,嘴角都流血了。“倒是二翠被她。”

“这被子怎么回事?”可喜弟这边根本不理会莲莲,直接去翻腾炕上的被子。

莲莲这下就更有话了,“还说呢,这娘儿门发泼的时候,直接尿在二翠的被子上,恶不恶心人。”

“所以你就把她的被子仍在外头了,报复心这么重?”本来二翠被莲莲扶的抬起头来了,结果被喜弟一个眼神扫过去,又赶紧低了下去。

莲莲在这激动的跟喜弟解释,结果喜弟是一个字不听,莲莲也来了脾气了,双手抱在胸前,“是俺扔的被子,你想罚罚俺吧。”

第一百零九章 偏袒

抬着个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招弟素来就心疼莲莲,赶紧拉了喜弟一下,“姐。”

谁知道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喜弟给甩开了,“行了,我看这屋也容不下你了,你住我院子吧。”

拉着春叶的手就往外走。

这下,就是莲莲也傻眼了,屋子里面就剩下一床尿被子,一床土被子,让二翠怎么睡。

“俺屋里面有两床新被子,俺一会儿给你抱过来。”莲莲拉了拉二翠的手,她屋里的被子还是当了姨娘以后,温母给的。

提起温母先头的人,莲莲心里也不舒服,“不,俺从今起跟你睡,省的看见那人厌烦。”

“这,这怎么能行,您也是东家怎么能跟俺挤一个屋子。俺,俺要不再给她赔罪,别让东家真生俺的气!”二翠急的眼睛都红了。

不就是受些欺负,比起让她换亲来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要喜弟不赶她走,以后让她做什么都行。

“你放心,我去与我姐说去。”招弟安慰了二翠一句,指了指炕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这还有被子,先凑合一晚上。”

说完,便追了出去。

外头,春叶跟在喜弟后头,边走边问句,“这莲莲姨娘什么来头,连东家的话也敢顶。”

“倒也没什么来头,只不过公爹婆母在世的时候,尽心伺候过。虽说未给温家添一二半女的,却也勉强算是个长辈,在她跟前你便受些委屈。”喜弟拉了拉衣服,不紧不慢的走着。

春叶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轻轻一笑,“东家放心,我以后心里有数了,对这莲莲姨娘一定恭恭敬敬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春叶这样子倒是将喜弟给逗笑了,“倒也不至于,我婆母尚且还未与下头的人动过手,她一个姨娘还能大的过正头夫人,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只管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做主!”

接着还帮着春叶把掉在前头的一缕头发给顺到后头去,“我瞧着咱俩身形差不多,我前些日做过一套新衣,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穿公爹婆母就出事了,你要不嫌弃我明个拿个你试试。”

一听喜弟这么说,春叶就更高兴了,“您说的哪里话,我这这提前谢谢东家了。”

春叶也不是什么好出生,平时粗布麻衣的样子不好看,颜色还不鲜亮。

这些年手巧在村子里也算是有名气,谁家娶媳妇嫁人都会寻她做几对喜枕,当然用的都是好点的料子。

有时候她会在身上搭一搭,总觉的要是穿上这样的衣服,不知道得有多舒服。

尤其是来了温家,看莲莲这个做饭的都比自己穿的好,心里面种觉是不痛快。虽说后头知道莲莲是姨娘,可心里也还不自在。

如今都有机会穿喜弟的衣服,她自然是乐意的。

“姐,姐!”喜弟这边回去要落锁的时候,看见招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了。”瞪了招弟一眼,赶紧把人拉进门内避避风。

“姐,我有话要与你说。”招弟一进来,喜弟这边就想拉着招弟往屋里面暖和去,可招弟这边根本动也没动,还意有所指的看了春叶一眼,“我要单独跟姐说两句。”

春叶看了一眼喜弟,看她没开口留自己,便对招弟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等东家了。”

“姐,今日这事真不是二翠的错。”等人一进拱门,招弟便着急的解释。

“你在跟前守着了?”喜弟紧接着来了一句。

还真把招弟问懵了,“这,我虽然没守着,可都听莲莲说了。”别说的不说,在招弟心中莲莲是肯定不会说假话的。

喜弟这边却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既然你没看见,不过是一件没有任何证据的糊涂账,既然如此你这么较真做什么?”

本来招弟是怕别人受冤枉,现在倒还成了她的错一样,无奈的摊了摊手,“姐,下头人成日勾心斗角的这也不是个事啊。”

“我这不是把她们分开了?”喜弟定定的看着招弟,“你现在也是东家了,不能只看眼前的,要往远看看,难不成等以后铺子做大了,你还管下头人,今日吵了几句嘴的小事?”

几句话把招弟问的,竟然也答不上来。

喜弟到底也是心疼招弟,“再说你超这么多心,对自己身子也不好,有这个心思你还不如多想想花色,现在她俩谁都不能帮你,你的活还多着呢。”

“再则说,你也说了春叶的针线不错,这不错就是资本,有手艺的人脾气大些不也很正常的。”喜弟说着转过招弟的身子,往外送了几步,“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赶紧歇息吧。”

“姐,姐!”招弟还想说几句,可喜弟这边却已经关上了门。

招弟对着大门愣了一会儿,随即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摇着头往回走。

“还在这等着?”喜弟进了拱门,一看春叶抱着个身子在那站着,赶紧把人往回领。

“天这么黑,怕您害怕。”春叶干笑了一声,陪着喜弟往回走。

“有心了。”喜弟把人领进莲莲隔壁的屋子,还亲自把屋子一收拾,那些没用的东西全都堆到莲莲屋子里了,甚至把莲莲屋子的门也给堵上了。“行了,今晚上先凑合着,明一早再收拾,估计莲莲今夜也不回来睡了。”

至于被子,喜弟是从温母屋子里抱的新的。

这拱门里头也就温母的屋子也喜弟的屋子是正房,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一个长工住先人的屋子,便跟着莲莲住偏房。

教着春叶从哪打水,喜弟自己从外面院子抱了把梯子过来,放在门沿口的地方,正好搭在墙上看见招弟的院子,她上去的时候招弟刚回来去打洗脚水,“让莲莲今晚上别回来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招弟一跳,回头一看是喜弟在墙头上趴着,招弟心里不痛快,直接回了个嗯字,连水都没端直接赌气着进屋子。

都看不见人了,喜弟在上头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下来。

不过下来后顺手就把梯子放倒了,正好最边上还有喜弟当初为了防余生挪的带刺的花,现在入秋了叶子没多少了,光剩下上头的刺来了,这梯子估摸着也就不好拿了。

这么一忙活,几乎是全靠着胳膊用力,回到屋子喜弟的胳膊都疼的发抖了。

好不容易安顿着躺下了,喜弟一阵阵的疼根本睡不着,最后只能起来。

外头乌漆嘛黑的,这听着风呼呼的吹,听着也吓人。

喜弟又躺了一会儿,实在是躺不住的才点了灯起来,在里屋也没个事,喜弟披上件衣服去书房坐坐。

当着余生的面扔了的画,等着余生走后喜弟又回来捡起。

只不过把余生写的字,慢慢的撕掉了。

也并不是不想白头偕老,只是不想让她们之间有旁人。

一直在桌前坐了大半夜,也不知道是困厉害了,还是疼过劲了,左右喜弟是睡着了。

不过坐着睡喜弟也不舒服,也就一个时辰便醒来了,瞧着外头天边开始泛白,再回去睡也不值当的了,喜弟便回里屋去找件衣服。

至于这衣服,自然也不是喜弟新做的,还是成亲的时候温母给一并做的,颜色都鲜亮的很。

喜弟也不是爱显摆的,正好有套还没穿过,给春叶正合适。

这温母给儿媳妇的东西自然是拿的出手的,就是去县里也不掉价,拿给春叶的时候春叶都看直了眼。

甚至都没沉住气,直接穿在了身上。

“这春叶姑娘是要办喜事了?”出去吃饭的时候,长工们都看直了眼,一个个都在打趣春叶。

春叶跺了一下脚,“莫要胡说!”

可脸上却是高兴的笑的花都出来了,看着是及其享受这种感觉。

倒是账房先生,始终拉着个脸。

等着吃完饭了喜弟的困劲也上来了,这个时候自要注意身子,喜弟也怕出事,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歇息歇息。不过临回去的时候,把账房先生给叫了过去,“一会儿先生给安排个利索点的长工,帮着莲莲姨娘搬搬东西,以后莲莲姨娘就跟招弟住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搬家啊?”账房先生准觉得不妥,你一个当姨娘的跑去儿媳妇娘家住,再怎么也说不下去啊。

喜弟打了个哈切,“倒也没什么事,几个一般大的姑娘在一起拌拌嘴,她既赌气在那住便由着她,左右我也有春叶陪着,倒也不显得冷清。”

不等账房先生说话,喜弟直接打着哈切进屋。

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人喜弟是个年轻媳妇,账房先生再着急也不能追进屋里去,只能在院子里等春叶。

春叶吃完饭一般要回来喝点水歇一会儿再开工,今日心里痛快,一边顺着头发一边哼着小曲往里走,一进去看见账房先生在那黑着脸,吓的浑身一哆嗦,“您跟个门神似得做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又办什么混账事了?”看着春叶这吊儿郎当的态度,账房先生就冒火,这要换成她是普通的长工,他怎么也得让东家把人撵走。

“姨丈大人你说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我知道打你一开始就看不上我,可我也用不着你有多稀罕,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大清早的触我霉头,别怪我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春叶不自觉的掐着腰,眼睛倒立,凶神恶煞的可不见一点少女的该有的样子。

账房先生都被气的心口疼,“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得着你给面子。我可跟你说了,这莲莲姨娘对温家有功,你要是连她都敢得罪,就算夫人心软等着东家回来也得扒了你的皮!”

虽说账房先生这边不知道温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却听说莲莲姨娘犯了错,温言煜要代其受过,这可是拿她当了正儿八经的长辈待的。

“我还当什么大事,不就个做饭的婆子把你吓成这样,瞧你点出息!”听账房先生的话,春叶在那不停的翻着白眼。

啪!

账房先生忍不住了,上去直接甩了一巴掌。

刚打完账房先生就有点后悔了,这毕竟是妻侄女,就算要管教也该是婆子在家里管教,怎么也轮不到他说话。

“东家都没还没说我什么,你在这跟我耍的什么威风,我告诉你,这一巴掌我跟你没完!”春叶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账房先生。

这般凶狠的模样,让账房先生心里一颤,怎么看着这是个凶险记仇的,留着怕是个祸害。“你小声点,要把夫人吵起来吗?”

心里想着等缓过劲来,他得跟喜弟提提这事。

提起喜弟春叶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了,转身进自己的屋子,不过临走时候还不忘狠狠的剜了账房先生一眼。

“先生!”正好厨屋忙活完了,莲莲领着二翠来收拾自己的东西,看见账房先生也在便见了个礼。

刚进门的春叶一听二翠的声音,又开门探出个头来,“看你那恶心人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账房先生怒斥了春叶一声。

谁知春叶根本不害怕,直接回了句,“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难不成你俩有一腿?”

这下账房先生终于忍不住了,脱下鞋照着春叶的头就砸去。

春叶啪的一声,赶紧把门甩上了。

账房先生一条腿跳着把鞋取回来,舔着个老脸朝二翠抱了抱拳头,“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嘴里没个遮拦,我在这替她给姑娘陪个不是。”

“折煞俺了,折煞俺了。”二翠赶紧摆手,“俺从小挨的骂多了,俺不会往心里去的。”

哼!

二翠这还好说,莲莲冲着账房先生冷哼一声,进屋去收拾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账房先生只能又对莲莲抱了抱拳头,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着哐当一声,莲莲把堵在门口的东西全都往院子扔。

看着就像恨不得把东西给砸烂了。

账房先生只能把话咽回去,“您先别着急,我这就找人帮您搬东西。”赶紧跳着脚,去找个长工过来。

喜弟从外面回屋子也没是先睡,在床上坐着看外面,瞧着安稳了才躺下。

第一百一十章 揭丑事

喜弟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外头静悄悄的,收拾着起来,厨屋里头的门是开着的,喜弟瞧了一眼,锅里头还留着饭。

一想便是莲莲给安顿的,不过屋里已经没人了,想着又是去招弟那帮忙做活。

喜弟吃了几口饭,有在院子里头转了一圈,瞧着莲莲的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不由的叹了一声气。

左右也无事,喜弟便去前头瞧一眼,远远的就听见春叶招呼人的声音,您长您短的倒是热络。

“东家您来了。”喜弟这一进去,春叶立马就看见了,赶紧走过去与喜弟招呼一声。

“姑娘赶紧帮下忙!”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那孩子的脸色不好,刚到刘大夫跟前坐着,哗的一下将胃里的饭全吐了出去,孩子的娘一手揽着孩子一手拍着孩子的后背。

孩子一难受便折腾,孩子娘感觉都抱不住了,身上沾着的秽物,被回来的蹭弄的满屋子都是味。

后头还有排队看病的,人家大夫肯定不能帮着收拾,妇人这一着急,一眼就看到闲着的春叶和喜弟了。

春叶看了喜弟一眼,这种事肯定不能让东家办,当着喜弟的面总不好拒绝,端了盆水拿着抹布不情不愿的过去。

一过去闻着这酸味扭着头干呕,连看都不能看那孩子一眼,更罔论是帮忙了。

偏偏那孩子也不消停,用力一蹬正好踹在春叶的肩膀上。

“啊!”春叶几乎是弹跳着起来的,“你能不能管管这孩子!”一边擦自己肩膀上被踩上的一点秽物,一边冲着孩子娘吼。

孩子娘顺手拍了孩子一下,“这,这孩子一病就爱闹腾,对不住了姑娘。”

“对不住就完了?你知道我这衣服得值多少铜板,你说一声就完了?”春叶气的跺脚,这可是她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这还没一日呢就让人糟蹋了。

“算了算了。”旁边的长工看着苗头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一边劝春叶,一边接过春叶手里的抹布帮着那孩子娘先把吐出来的简单的收拾收拾。

“你说算了就算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春叶往后退了一步,可气是一点都没消。

“姑娘,这孩子病了,您多担待担待!”这孩子本来就难受,又被自己的娘打了一下,扯着嗓子在那哭。

妇人只能起来哄着,一边晃着身子一边对春叶陪不是。

“孩子病了大人也病了吗,我看就是你惯的,死揍一顿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春叶虽说帮身上的脏的都擦掉了,可一扭头还是能闻到那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心里的气自也消不下去。

这孩子心性都是通透,光瞧表情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好话还是歹话,被春叶一吆喝哭的就更厉害了。

妇人怎么安抚也安抚不好孩子,急的满头是汗。

可春叶在这也不饶人,只能继续说着好话,“姑娘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孩子平时也是个听话的,许是今日难受才这般折腾。”

砰!

谁知道春叶直接踹翻了跟前的盆,“收拾什么收拾,谁弄脏的谁收拾,我看都惯的一些毛病。”

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孩子自是害怕,哭的就更厉害了。

肚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吐完了,只能在这一边哭一边干呕。

“快让我瞧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安大夫看着要出事,赶紧把后头的病人一放,起身去领这妇人坐跟前先给孩子瞧瞧。

看着春叶这态度,妇人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但凡跟前再有个人替替她的手她今日也不会轻易的算了,不过却也回了一句,“你们温家铺子可真能耐了。”

喜弟走到一直低着头的账房先生跟前,推了他一下。

账房先生猛的抬头,赶紧把脸捂住了。

喜弟这才看清楚,这脸被抓的就跟筛子似得,几乎没个好地方了。

能把账房先生打成这样的,估计除了吴婆子不会有旁人。

“对不住您了!”春叶还想跟这妇人吵闹,被喜弟扬声制止了,“这是我们医馆新来的姑娘,不熟悉咱们医馆的规矩,这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好好教导。”

喜弟说着直接蹲在那孩子跟前,手里面拿了一个没用的秤杆在那晃悠。

看孩子还在闹腾,喜弟直接将自己耳朵上带着的坠子摘了下来,挂在秤杆上来回的晃悠。

孩子的心性本就是气劲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吐出来之后肚子里头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一看见好玩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喜弟瞧着他喜欢,直接将秤杆放在这孩子手上,“瞧着额头这么大,将来必定是个有出息的敞亮的人。”

纵然心里再不痛快,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哪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冷着脸,冲着喜弟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借您吉言。”

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左右喜弟一直陪着笑,等着大夫瞧完了把了脉知道孩子是积食了,并没有什么大事,也都才放宽了心。

取药的时候妇人让孩子将坠子还给喜弟,孩子紧紧的拽着在手里怎么也不舍得。

“喜欢便是缘分,原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孩子个开心便是。”喜弟笑着将妇人的手推了一下。

“这,这可使不得。”妇人想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连忙摆手也不管孩子哭,直接使劲的掰开孩子的手就要还给喜弟。

“怎么使不得,原本是我们冲撞了嫂子,这坠子就当是我赔罪给孩子安神的,若是再客气便是还在心里气我。”喜弟佯装生气,把脸拉了下来。

来往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交情,话说的这么热络,无非也是一个态度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妇人也不好再推迟,只说了几句温家以后的红火的话,拿了药便离开了。

一直低着头的账房先生,一看喜弟因为春叶赔上了自己的首饰,心里自然过意不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直接放开手去扯春叶的胳膊。

一直以来,喜弟都是护着春叶的,今日喜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话,自然是落了春叶的脸,春叶杵在那也不吱声一双眼睛却已经红了。

便没注意被账房先生扯到了屋里头。

“你要是再这样,马上给我滚!”门还没关上,账房先生便吼了起来。

本来春叶心里委屈被这么一吼接着哭了起来,“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告诉你,以后我定饶不了你!”

气急败坏的,根本就不拿账房先生当长辈。

“滚,我不用饶马上给我滚!”账房先生的手再次举了起来。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看你怎么与我姨母交代!”春**着身子就往账房先生跟前撞。

逼的账房先生一步步的往后退,“毫无廉耻,毫无廉耻!”

一直将账房先生逼的墙角,春叶这才罢手。

左右长工都愣着往里看,温家东家一家都还算温和,账房先生对他么也鲜少动气,这还是第一听账房先生发这么大脾气。

喜弟的手微微的动了动,最终抬脚往屋里走去。

门本来是夹着缝的,推开的时候也没动静,一进去就看见春叶就差将身子贴在账房先生上,把账房先生气整个脸也分不清哪里是抓的哪里没有被抓,都是一片通红。

“鲜少见先生这般动怒。”喜弟清咳一声,春叶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却也不像之前一样,眼巴巴的凑在喜弟跟前。

“我对不起老东家啊,对不住夫人。”账房先生含着眼泪,颤抖着手指着春叶,“这个畜生给夫人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领走,莫让他在这丢人现眼!”

“你说走便走了,你又不是东家!”春叶赶紧往一边走,离着账房先生远远的。

账房先生还想骂她,谁知道春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原本,原本这等丑事我一个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只是,只是都已经闹到这份上,未免东家误会我总得把话说清楚了。”

春叶的泪落的也快,就说话的功夫眼泪和着鼻涕就流到嘴边了,“我这姨丈寻常人五人六,可,可下三滥的毛病可不少,经常不是那个寡妇,就是这个小娘子的,我姨母为了这事不少跟他闹,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也只能认命的凑合着过了。”

“你胡说!”账房先生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半辈子坦荡,如今被人红口白牙的污蔑,若是换成别人说这话,账房先生必然得跟他拼了。

“我哪句说错了?”春叶陡然抬高了声音,“若不是这样你为何鲜少登我家门,若不是这样为何你只生一子,若不是看见你跟那刚才的妇人眉来眼去的,我如何会突然对那妇人发难!”

“打从我一便是阴阳怪调的没一句人话,无非是嫌我替姨母看着你!”春叶嘴皮子利索,这些话便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账房先生气恼之下竟不知怎么反驳,只能捂着心口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

他说不出来春叶的气焰也就更高了,“你听说我在招弟东家那做活,和现在我一直跟着大东家,你简直就是两副嘴脸!这么大年纪了,还做这些个丑事,也不嫌丢人!还满口的仁义道德,你是对不住温家的老东家,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知道你是这般禽兽之人,定是后悔的不得安宁!”

噗!

春叶这刚说完,账房先生这边便气的吐出血来了。

“安大夫,安大夫快!”看账房先生情形不对,喜弟赶紧冲外头喊道。

外头的人本来就在听热闹,喜弟这一喊人安大夫便被人推了进去。

被抓了个现成,安大夫也不敢去看喜弟,低着个头赶紧去扶账房先生躺下。

可账房先生一直绷着个身子动也不动,手指也保持指着春叶的姿势,“你胡说!”

“对对我们都知道她胡说的。”安大夫赶紧应承,怕真把账房先生气出个好歹了,先顺着账房先生的气等着缓和过来再说。

果然听有人信自己的话,账房便没有那么僵硬了,不过心口的地方发出咕噜噜的气声,就是喜弟也能听见了。

账房先生这边一吐血,春叶也有些吓到了,也不敢再说话。

“行了,你先出去吧。”喜弟将春叶扶起来,往门口指了指。

春叶有些忐忑摸不清喜弟的心思,杵在那也不动弹。

喜弟无奈的拍了拍春叶的肩膀,“今日这事若说你一点错处都没有,也不应当的,无论怎么说咱们开门做生意,气是不能撒在客人身上的。你到底年轻,等着历练上几年便好了。这两日,你就帮着我盯着铺子,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你且都与我说道说道。”

春叶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东家没有说错吧?”

喜弟像是被春叶的样子给逗笑了,“瞧你说的,我莫不是老糊涂了么,会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春叶佯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心里却美的很。

这喜弟的意思,莫不是让她做过管事的?想来喜弟是信了自己的话,原本春叶还想着等回去后在招弟铺子那做个管账的,如今说不定还能留在医馆里头,这不是顶天的好事。

说不定以后,人家都得喊她一声掌柜的。

“行了,瞧这衣服都脏了,赶紧回去换一套,正好招弟那也多了俩做活的,你拿点衣服过去让她帮你改改,以后可是咱们医馆的门面,可得你撑着。”喜弟笑着冲门口抬了抬下巴。

这下更是让春叶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让招弟安排人给她做衣服,尤其那边还有莲莲,这不是说她的身份比温家姨娘都还高,这么一想,便就更美了。

“夫人不可,不可啊!”账房先生好不容易躺下了,一听喜弟的安排激动的又要撑着胳膊起来。

“先生快歇着。”喜弟也不与账房先生见外,直接坐在了床沿,“先生先缓一缓,静下心来听我解释。”

让安大夫给账房先生送上点水,才示意安大夫可以出去忙活,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嘱咐一句,“劳烦您将门带上。”

这意思,便是要说些个私密的话,那些瞧热闹的长工,该散便赶紧散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争吵

“春叶这就是个祸害,就不能留她!”账房先生现在挂念的就只这一件事,一得了空便反复的念叨。

喜弟摆了摆手,“您且先静静心。”

看着茶杯的水不多了,亲自又端过来倒着。

几次账房先生想说话,都被喜弟阻止了。

直到听着账房先生这边呼吸顺畅了,喜弟才继续说道,“想赶走春叶容易,可是先生有没有想到后果?”

“春叶是您的亲戚,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她在您的脸在,她走您的脸也走了。”喜弟又朝外面瞧了一眼,“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是不会在乎春叶与您到底有什么恩怨,终归你们都是一家人,只要您夫妻间什么事都没有,想来谁也不会认为您真的要赶走春叶。”

既如此,等出了事别人都会以为是喜弟做的。

是喜弟不再给账房先生,这个面子。

“夫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有几日都是温家给的,我哪怕以后就做个普通长工都愿意,就这个祸害千万不能留。”账房先生急切的表明态度,绝对不想喜弟因为他,而姑息春叶。

“茶要凉了。”喜弟没有回答,却是指了指账房先生跟前的茶杯。

外头,秋风又起。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言煜不在家里,这里里外外想也多的是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如今我最信任的便是先生您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撼动您的威严,您在温家,便是第二东家。”

喜弟这一番话说的账房先生更是热泪盈眶,“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当年做马都要报答您。”

“瞧您说的言重了。”喜弟一笑打破这沉默的气氛,“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春叶是姑娘家脸皮薄,先生这么强硬的态度她的心里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这事要我说啊,还是家里婶子出面开导开导她。”

一提吴婆子账房先生更是面露难色,“不瞒您说,我那婆子不识什么大道理。”

不等账房先生说完,喜弟这边却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您这样就知道婶子定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

接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这事啊就这么定了,估摸春叶也换好了衣服,莫让她瞧见咱俩在这念叨,让她多想。”

接着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夫人,夫人。”账房先生还想在解释几句,可喜弟这边根本不给她机会,连头都没回。

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春叶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走到喜弟跟前甜甜的一笑,“那我就给招弟东家送去了。”

喜弟摆了摆手说了句,“去吧!”

人刚走出去,突然又喊了回来,“我记得又出了新花色,你与招弟说一声,让她给你用上两尺。”

“谢谢东家!”春叶笑的灿烂,高兴的小跑着出门。

账房先生身子不舒服,喜弟便在前头盯着,替账房先生做账。

账房先生出来本想直接接过手,可却让喜弟拒绝了,“这两日我在这盯着,您回去养养用点药什么的。”

毕竟脸都这样了,来往的人多,被人笑话似的看这滋味也不好受。

账房先生拧不过喜弟,只是从医馆拿了点外敷的药回去。

而另一边,招弟正在忙活着做花纹,莲莲帮着整理铺子,二翠在招弟前头坐着,缝着招弟新画的兔子。

“给我修修衣服。”春叶也没跟招弟打招呼,直接将包袱仍二翠的跟前。

二翠没防备春叶会来这么一下,被人打个正着,手里面的绣针直接扎在手背上,疼的二翠一下子眼泪都流出来。

怀里的衣服,也直接掉了下去。

“敢扔我衣服!”一看自己的衣服掉下来了,春叶想也不想直接上手一巴掌拍在二翠的头上。

二翠忍着疼赶紧把衣服捡起来,“俺,俺不是故意的。”

可偏生二翠越忍让春叶心越不痛快,“下贱货!”嘴里也不干净。

“你怎么说话的!”莲莲将抹布一扔,掐着腰护在二翠前面。

春叶斜了二翠一眼,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这是东家吩咐的,我不过是个传话的,莲莲姨娘有气也犯不着冲着我瞪眼。”

本来是她先挑的事,这么一说倒成了莲莲无理取闹了一样。

“你,你再这么说话俺撕烂你的嘴!”莲莲没春叶心里这些道道多,气急了也只能说些个狠话。

春叶干脆拉了个凳子坐下,“我不过是东家雇来的,自知身份低下,不过却也不是谁想揉捏就揉捏的!”

看春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莲莲气的浑身都发抖了,感觉这春叶比村上的婆子还要难缠,这种软刀子割上来却比薅头发打巴掌还让人难受。

“您莫要生气,俺,俺左右也能做针线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二翠在一旁拉了拉莲莲,昨个刚被喜弟训斥了,若是再出什么事端,她真怕会被喜弟赶出去的。

有喜弟的态度在前,招弟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便是了,是以招弟刚才一直压着火气,可在看到二翠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却是春叶的不屑,总还是没忍不住缓缓的站了起来。

“拿过来让我瞧瞧。”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招弟的语气也还算平和。

喜弟的针线活不好,衣服什么的都是招弟在做,可是每次招弟做活的时候,喜弟都在旁边忙活着。

从来没有这种,扯高气扬的态度。

二翠本来有些犹豫,可招弟跟喜弟一样都是东家,招弟都已经伸出手来了,只能把包袱交过去。

招弟打开瞧了瞧,这都是些粗布料子,喜弟从嫁到温家后可从来没再穿过,且这些衣服都眼生的很,“这不是我姐的衣服?”

招弟开始问话春叶才算不再冷嘲热讽,不过却也没起身依旧坐在等在上,只将脸转向招弟,“这些都是我的衣服,东家说我以后便是医馆的门边,穿戴上自然马虎不得。”

春叶还想继续得意的炫耀,招弟这边却没忍住,直接把衣服仍在地上,“拿着你的衣服,哪来的回哪。”

春叶看着自己的衣服都散在了地上,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却没去捡自己的衣服,只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招弟,“这可是东家的意思,您要是不愿意,劳烦您亲自跟东家说一声,免得让东家以为,我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话倒是将招弟逗笑了,推开前头的莲莲直接弯腰把衣服捡起来。

春叶以为招弟这是改变注意,要给自己的做衣服。

没曾想,招弟拿了衣服直接仍在外面,手指着门外冷冷的说了句,“马上给我滚!”

春叶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做可不要后悔!”

“滚!”懒得再多说一句。

幸好现在天色晚了,再加上如今入秋了天气凉这个时辰大人都不带孩子们出来,铺子里没客人,不然总是让人笑话。

“太解气了。”看春叶被招弟骂走了,莲莲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马上喜笑颜开的。

倒是二翠一脸的担心,“这,这要是让喜弟东家那知道了,不会,不会出乱子吧?”

招弟拍了拍二翠的肩膀,“你且放心了,有我在一日便有你一日。”

看二翠还不放心,莲莲在那边直接把人给按回原来的位置上做好,“俺娘说过,这亲人啊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咱们东家可是亲姊妹,怎么还能比不过一个外人去。”

话说间天也快暗了,莲莲该去那边做饭了,原本二翠也该去帮忙,可一争吵她心里打怵,一提过去的事,二翠都浑身发抖。

招弟便将手头上的活放下,“行了,你在这盯着铺子,我送过去帮忙。”

“这可使不得,俺不能闲着让东家做活。”二翠赶紧拉住招弟,死活不让招弟出门。

招弟拗不二翠,只能答应她过去。

不过也是担心春叶再找二翠的麻烦,把手头上的事安顿好了,也就跟了过去。

不过没想到担心是多余的,说是春叶去了账房先生家里,今个夜里不回来了。

听着她不在,二翠这边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了,连带着笑容也多。

“二翠,将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家?”把饭蒸在锅里,莲莲一擦手忍不住问了二翠一句。

二翠低着头一脸不好意思,“俺,俺还没想过!”

从前家里人让她换亲,她的婚事自己说了不算。如今能在外头做工了,虽然不用换亲了,可等着赚够两个哥哥娶媳妇的铜板,估摸自己也成了老姑娘了。

倒时候打听个鳏夫嫁了,这便更是由不得自己的想。

原本她是家里的老三,起着二翠是为了让她给家里俩哥哥换媳妇,取了这个意思。

“那招弟想寻个什么样的夫家?”莲莲与招弟相熟,问话也没什么拘束。

招弟正听着乐呵,没想到话锋突然一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呀。”招弟清了清嗓子,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寻个什么样的人?

她还真没想过,大约,大约不是柳子那样的人便好。

招弟低着头,不住的摆弄手边洗着的菜,“应该,应该是有担当的吧。”

把菜甩了甩水放在板子上,“行了,赶紧洗了切了炒上,不然来不及了。”

喜弟这边忙乎了半日,接着后背都有些发麻,不停的挥动着胳膊,正好瞧见在厨屋门口洒水的招弟,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走了过去,“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顺手便把招弟手里的盆接走了。

甚至腾出一只手来,一边走一边去扯招弟挽着的袖子,“天冷了别把手给椿了。”

“姐,今日是你让那春叶过去的?”招弟跟在喜弟后头,总要问个究竟。

一提这事,莲莲跟二翠都低着头不吱声。

喜弟把盆放好后,冲着招弟点了点头,“是呀,那衣服做好了吗?”似乎完全都没注意到,招弟的脸色不对。

“没有做好,以后也不会做好!”招弟赌气说了句,直接往外走。

“这马上要吃饭了,你去哪?”莲莲把木柴往灶堂里一扔,赶紧起来去拉招弟。

谁知道招弟走的比刚才还快,“我不饿!”远远的甩了一句。

莲莲还想追出去,被喜弟将人拽住了,“我一会儿给她送过去。”擦了擦手换了个大盆过来,准备给长工们盛菜。

“俺从一来温家的时候,家里家外都是你操持的,就是夫人也是常常夸你精明,可,可你瞧瞧那个春叶,连招弟这个好脾气都气成这样了。”莲莲帮着喜弟抬着盆,趁着这个功夫在喜弟跟前说上两句。

“尝了咸淡了没?”可喜弟却不搭理这话茬,反而拿勺子往碗里舀了点菜汤递给莲莲。

莲莲气呼呼的接过碗,不过俩人这也算是无话了。

吃饭的时候喜弟倒也没在大院子吃,而是端在招弟这边。

原本招弟正忙着收拾院子,一见着喜弟过来,把笤帚一扔回去自己的屋子,顺手就将们给插上了。

“人是铁饭是钢,你再生气也不能与自己过去。”喜弟在外面敲了敲门,“更何况,凡事眼不见为净,大面过去了便是。”

“我倒是想眼不见为净,可你把人送到我跟前做什么,你看看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姐,你从前是最精明的,如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招弟靠在门上,在里面与喜弟争论。

喜弟也没说话,把饭放在窗台上,“如今你在气头上,我与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等过些日子一切便明了了。”

“我怎么听不进去了,若真有苦衷你只要说清楚了,我定然跟从前一样,凡事以你为主。”招弟说完听着外头没动静了,又喊了一句,“姐,你心里有什么话,倒是与我说清楚啊。”

可门外,除了风声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招弟这下着急了,哐当一声把门拽开,却发现喜弟都快走到门口了,“姐,姐。”

招弟在后面扯着嗓子的喊,可喜弟这边依旧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常喜弟你给我回来,回来!”招弟有些急眼了,脱下鞋就朝喜弟后面砸。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往死里欺负人

哐当一声。

到底慢了一步,砸到大门上。

大门晃了几下,终于归为平静,而喜弟却没有回来。

招弟气的恼的跺脚,回头看了见放在窗台上的饭菜,想也没想就端起来。

可终究是穷苦出生,在最后的一刻也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将饭菜倒掉。

喜弟回去的时候,有吃的快的长工们已经开始走了,莲莲探着个头在外面,一眼看见喜弟的时候,赶紧去厨屋端饭菜。“怕你回来吃,俺还给你留着。”

喜弟笑了笑,也只是说了句,“有心了。”

她吃的晚,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长工们都已经回去了,就剩下这家里这几个人。

二翠是个话不多的,只管低头收拾盘子,莲莲总是心里挂念,还没收到一半的时候,把抹布放下了,“俺还是去看看招弟。”

正走到门口,就看着吴婆子带着春叶过来,要是以前,莲莲看见吴婆子总还是会露个笑脸出来,可现在因为厌烦春叶,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先一步要进去。

还是被吴婆子给拽住了,“莲莲姨娘你过来的正好,也不知道招弟姑娘吃完饭了没,我正好有事寻她。”

“你自己进去看。”莲莲把门推开,已经院子便吆喝,“招弟春叶找你。”

这个时候,招弟真躺在炕上,捂着个被子心里不痛快着呢,幸好莲莲在门口吆喝一声,也不至于太唐突了。

赶紧起来把头发顺了顺,迎了出去,“婶子过来了,快进屋坐坐。”说着便去搀吴婆子。

“招弟东家。”后头的春叶等招弟走近了,便先招呼一声。

可招弟自问也不是什么会左右逢源的人,白日里刚闹了矛盾,做不到跟个没事人一样,只在鼻息间嗯了一声,也没看春叶一眼。

吴婆子深深的看了招弟一眼,却也没多言,只是跟着招弟往屋里走的时候,另一只手直接拉住了春叶。

三个人就是先后半脚进屋,也没什么尊卑有序出来。

招弟也瞧出这吴婆子怕是别有目的,坐的时候也没让,自己直接走到主位上。

“婶子这是遛弯过来的?”招弟正问着,正好莲莲过来倒茶。

招弟直接起身,双手捧着杯子,还不忘说一句,“谢谢您。”自是将莲莲姨娘的身份,捧的高高的。

招弟来这么一出,这吴婆子自然也得跟着。

“这几日也得空过来,正好今日腾出手来了,想问问姑娘这俩孩子在这待的如何,姑娘可还满意?”吴婆子也没兜圈,直奔主题。

只不这茶水她是没心思喝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招弟瞧。

招弟笑了一声,却先招呼莲莲不用再忙活,先歇息着,“这几日,这铺子也确实是忙,不过幸亏有姨娘这心善的,帮着操持,省下我不少的事呢。”

接着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还轻轻的拍了两下,“不过,估摸过几日就熬出来了,那二翠也是个上手快的,无论做什么活,教一遍便会!”

招弟只口不提春叶,聪明的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吴婆子推了春叶一下,让她站起来,“我也是直性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我过来,还是为了春叶与姑娘误会的事而来的。”

回头斜了春叶一眼,一看春叶还坐着,不由抬高了声音,“还不起来给招弟姑娘请罪!”

这一喊,春叶不仅没起来,还捂着脸在那低低抽泣。

招弟把茶杯端起来,都放在嘴边了,也没喝下茶水,又放在了一边,“婶子放心,我与春叶姑娘没有误会。”

“怎么会没有误会,瞧姑娘这样,分明还是在生气!”吴婆子也不再说春叶,顺着招弟的话便说了句。

招弟的手轻轻一抖,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吴婆子浅浅一笑,“其实,我只是好奇,春叶是怎么与婶子说的?让婶子特意跑这一趟。”

吴婆子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招弟会这么问。

干笑了一声,却也没回答招弟的话,“春叶这孩子也算是我看到大的,这孩子心气高,不是个会受委屈的,性子倔强,比不得人家那种会油嘴滑舌的人。”

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就二翠的性子,三棒子都不一定打出个屁来,还油嘴滑舌的,也难为吴婆子这个知根底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春叶姑娘如今还没在我手底下做活,性子如何我倒也还看不出来,我过婶子说的什么油嘴滑舌的人,我手底下是一个没有!”招弟说的斩钉截铁,根本不给吴婆子转圜的余地。

甚至不等吴婆子说话,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想来那油嘴滑舌让春叶姑娘受委屈的人,是隔壁院子的,等着我碰着姐姐让她好生盯着,可不能让那不怀好意的人,坏了春叶的名声。”

招弟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听的吴婆子一愣一愣的,赶紧摆手说,“怎么还,还跟春叶的名声有关系?”

还是春叶这边先反应过来,用力拉了拉吴婆子的袖子,哭的声音却是更大了。

吴婆子这一边宽慰春叶,一边琢磨这话。

终于想明白后,脸跟着也沉了下来。

温家个余记的铺子,一共就这么几个女的,这莲莲姨娘与二翠都在招弟手底下做活,就剩下喜弟一人了。

她们总不好说是喜弟欺负人,那剩下的只有那些粗使的长工了。

瞧瞧春叶哭成这样了,要是说被长工欺负了,任谁都会多想。

“春叶回去与我说,招弟姑娘欺负她,我还不信!总想着,长的像仙女一样人怎么会是个心狠的,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吴婆子双手换抱着胸前,还翘着腿在那晃悠,这样子分明在摆架子。

不要脸的人见的也不少,胡氏尚且能装装仁慈来,这个春叶连装都不装,直接靠着红口白牙的颠倒是非,还真少见。

“我就想问问婶子,春叶过来是做什么来了?”招弟微微挑眉,反而不觉得生气,手也不抖了。

“这还用问,是来做绣娘伺候东家来了。”吴婆子突然把腿放下,瞪着招弟,回答的那是一脸的不屑。

招弟缓缓的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咱镇上有好几个家里雇佣长工的,前些日子还听说赵老爷那把长工打的闹出了人命来,还有个童生先生,听说家里也是有规矩的,什么错做什么惩罚,都是要提前写文书的。就是咱们里正大人,手底下的做活的,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你说这些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婆子不耐烦的打断招弟。

这话正是问到了招弟的心里头去,“怎么没有关系,同是伺候人的,我瞧着春叶打扮的体体面面的,身上一点伤没有不说,从来了也没做过粗重活。别说我这个当东家的没欺负过她,就是真欺负了她,难道不是她应该的受的。”

说着说着装作厌烦的样子,直接把杯子砸在地上,“我们招的是绣娘,不是大小姐,要耍小姐去别处耍,在我这不吃这一套!”

吴婆子光瞪着个眼,温父还活着的时候,就格外倚重温大夫,连带着吴婆子也觉得脸上有光。这次温家出事,喜弟一个女人更是得指望吴婆子。

前些日子吴婆子虽然是里里外外的帮忙,可心里始终有一种优越感,甚至觉得喜弟就应该对她礼遇有加。

现在突然被招弟这么落脸,当时面上就挂不住了,直接拍起了桌子,“我好心的帮你张罗人,甚至把我娘家侄女都叫来了,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你这铺子就是倒了,我也不会费这心思!”

招弟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一根根的仔细的擦着自己的指头,“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就好像你们不要工钱一样。”

软绵绵的话,却刺的吴婆子脸憋的通红,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春叶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的说了起来,“都是街坊邻居,姑娘着实没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知道给人做工身份下贱,您或打或骂都是应该的,可您也不至于说由着下头的人欺负我,我来是做绣娘的,不是那种签了死契,死活都不应该让家里人管的。”

说到最后,春叶在那都哭的喘不过气来了。

招弟瞪着眼睛,昨日也就罢了,今日她都是亲眼看见的,是这个春叶先寻的事,自己看见的她尚且还能这么胡编乱造,这要是没看见的,还不定到底是怎么编造呢。

本来还着做点活装样子也好,还是顺气也罢,现在看是一点必要也是没有,“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真是这个样子。”

“招弟姑娘,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吴婆子起来起身,随时准备跟招弟吵起来。

跟婆子吵架,招弟自认她这种没成过亲的人肯定吃亏,也不着急,只慢慢悠悠的说了句,“你愿意做活就做,不愿意就走,我不是非你不可,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着实没必要在这争的脸红脖子粗的。”

“当然,看在咱们两家也算是有情分的份上,你走的时候,我一定领着二翠跟莲莲送你!”

“招弟你怎么说话的?”正在春叶跟吴婆子被逼的没话的时候,喜弟从外面进来。

莲莲这次也学聪明了,看着这婆子来势汹汹的害怕招弟吃亏,赶紧偷偷的去把喜弟叫来。总还觉得,她们是亲姊妹总比外人强。

没想到喜弟这一来,不问是非过错先训斥招弟。“这一定不是招弟的错。”上去直接拉喜弟的袖子。

谁知喜弟连看都没看莲莲,直接把人甩开了。

倒是吴婆子跟春叶看见喜弟就跟看见自己的娘似得,一个走的比兔子还快,一个突然扯着嗓子在那放声哭了起来。

“喜弟啊,你可是总算来了,你得给我们做主了!”吴婆子紧拉着喜弟手,一下下的甩在招弟鼻尖,“同是姊妹,怎么性子差这么多,这么多!”

喜弟反手握住吴婆子,“婶子是想多了,要我说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

接着,把自己的帕子递给春叶,“这么水灵的姑娘,哭成这样真让我心疼。”

这么一说,春叶直接扑在了喜弟身上,“幸亏有您这么明事理的东家,不然我是没脸在这呆着了。”

喜弟始终耐性的拍着春叶的后背,安慰她道,“说的什么傻话。”

看喜弟的态度还跟从前一样,招弟心里烦躁的很,直接摆手赶人,“既然你们这么情深意切的,还来我这做什么,以后少来碍我的眼!”

“你瞧瞧,你瞧瞧。”吴婆子总算是逮着招弟了,拽着喜弟往里走,那架势是势必要让喜弟寻个说法出来。

“您也莫要着急上火,既然招弟与春叶没有这个缘分,那便算了。要是春叶姑娘愿意,以后就跟在身边,咱们一同打理温家医馆。”喜弟亲自帮着春叶擦眼泪,还把人领着坐下。

“我愿意,我自然愿意。能在东家身边带着,我是三生有幸!”春叶这边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却笑的眯了起来。

尤其是听喜弟说什么一同打理医馆,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招弟听着心里厌烦,直接起身要回自己屋子。

“招弟姑娘留步,今日还有些话要当着招弟姑娘面说清楚。”一听春叶这算是有个好前途了,吴婆子的气也顺了,说话也开始有了条例。

招弟停住了脚步,双手交叠在一起将身子站的直直的,“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话需要当着我的面说的。”

吴婆子看了看喜弟,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日我原本领着俩姑娘,是想让她们有个更好的出路,只不过现在,既然有人辜负我的好意,我也不顾忌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二翠这姑娘我是要把她带走的,无论她是换亲也好,哪怕是被她爹娘卖进青楼也罢,都与我没关系。”

一听这话莲莲都不愿意了,这世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只是招弟这拦着她不让她吱声,只定定的看着喜弟,“那姐的意思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账房先生发威

喜弟就是连头都没抬,“既然要领走,那便领走了。”

“姐!”招弟突然抬高了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弟,“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冷漠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

“招弟!”喜弟紧皱着眉头,“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那姐与我说说什么是大事?”招弟不耐烦的打断喜弟的说话,“二翠被人冤枉不是大事,被人欺负不是大事,被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人毁了一辈子不是大事?”

招弟歇斯底里的呐喊,因为愤怒眼里都含着眼泪,整个身子都挺的直直的。

喜弟咬着唇却也是只是抬头对招弟对视,别看平日里招弟好说话,可总有一股倔强的劲来。

如同当初柳子非要看她的肚子,明明知道后果却为了心中的感情豁出去一切。

喜弟缓缓的低下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招弟姑娘这话说的难听了,不过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混账东西我肯定是要带走的!”吴婆子掐着腰,仿佛是在通知一声。

“这没你说话的份!”招弟突然怒吼了一声,抬手指着外头,“滚,马上滚出我的院子!”

招弟都已经这么说话了,要是寻常的人肯定没脸在这待着了。

春叶这站了起来,又被吴婆子给按下了,用下巴指了指喜弟。

左右大家都知道,这原本是温家的院子,喜弟不说话光招弟在那吆喝,根本做不得数。

“我说招弟姑娘啊,你到底年轻让有的人给蒙蔽了,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老头子看上了这个二翠,你要是执意留在身边,要是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还没寻婆家呢。”吴婆子这算是说的痛快了,说完也有心思拿杯子喝上一口水!

这里头的道道就是莲莲也听明白了,万一二翠真出事了,她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招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胡说,二翠不是那样的人!”莲莲光着急没法子,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替二翠解释一句。

吴婆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根本不将莲莲放在眼里。

出了这样的丑事,在她看来左右得走一个。

比起那个无关紧要的二翠来,喜弟一定更不舍得放走账房先生。

果不其然,喜弟直接来了句,“这事就这么定了,让二翠收拾收拾东西,明一早就回去。”

“不行!”招弟还没来得及替二翠说话,账房先生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夫人!”进去先对喜弟拱了拱手,接着就拽住了吴婆子,“上个茅坑的功夫就不见人,我猜你也是又来这里闹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吴婆子用力甩开账房先生的手,“我丢人现眼?你作出这种丑事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

账房先生愤恨的瞪着吴婆子,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倒是想知道,我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

吴婆子怕账房先生发狠再把自己拽走,趁着这个空挡赶紧又坐回椅子上,用腿紧紧的绊着凳子,两只手在这挥舞着做准备,一旦账房先生靠近,直接挠上去。

“你装什么糊涂,你为了那个小贱人回家里跟我闹事,怎么就这会儿功夫就心疼的受不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这个小贱人的,绝对不会!”吴婆子发狠的晃着头,嘴里面的唾沫不停的往外喷。

账房先生气的光在地上转圈,“你这个侄女说什么就信什么,你等着后悔吧,后悔去吧!”

“你还敢提春叶,要不是她我怎么知道你这肮脏的心思?你如今能耐了,连我侄女都打了,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吴家可是大户,你要是敢胡来我的兄长们一定饶不了你!”吴婆子还心疼的啪了一下春叶的胳膊,让她不要害怕。

账房先生现在也看来了,跟这样的人头也是讲不通道理了。

“先生是温家的老人了,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二翠这孩子,我绝对不能再留了。”看这两口子也争吵不出什么结果,喜弟清了清嗓子,说了句自认为公道的话出来。

喜弟一发言,吴婆子冲着账房先生冷哼一声。

“二翠不是你温家的人,是余记招来的,姐你怕是做不了这个主,这件事等余东家来我会亲自说明,她在我在,她走我走!”招弟冷冷的斜了一眼吴婆子,“只要她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

“招弟姑娘你这,你这不是在威胁东家吗?”招弟毕竟是喜弟的亲妹妹,她若非要死护着二翠,估计喜弟这也不好办。春叶怕喜弟改变主意,装作劝一句,却也在挑唆着姊妹俩的关系。

她要是想在医馆立足,必须赶走二翠。

这也算是,变相的为自己立威。

喜弟连招弟的面子都不给,说赶人就赶人,以后哪个人不得对她另眼相待。

再加上闹这么一出,换掉账房先生那是迟早的事情,这样她的位置才能稳坐着。

啪!

春叶站起来想在中间说上几句,没想到招弟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就是威胁东家又怎么样,只要这个铺子还是余记,我不管你是谁都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招弟这一巴掌打的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自己的手都觉得发麻。

二翠受这么一下,半边脸发麻嘴角都流出血来了,耳朵嗡嗡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你,你怎么打人呢?”吴婆子尖叫一声,一看春叶的脸上都出了血印子,当时就撸起袖子来了,“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莲莲怕招弟吃亏,赶紧护在招弟前头。

砰!

吴婆子刚要往前冲,没想到被账房先生一脚踹了回去。

微胖的身子结结实实的倒在地上,手扶着个腰,不敢置信的看着账房先生,“你能耐了敢打老娘了!”

“你再撒野我不仅打你,打完你还要休了你!”账房先生也急了眼了,上去接着又踹了吴婆子几下。

账房先生也算是文人了,为人处事也能称得上是温文尔雅了,成亲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几乎都是吴婆子自己说了算,即便是有些个不如意的,吵吵闹闹过去了还是得先他低头。

细算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吴婆子动手。

“俺的娘啊,要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啊!”吴婆子被踹的是腿,这会儿却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撒泼。

她越是这样,账房先生就越来气。

“好,出人命就出人命,我今打死你这个祸害,等到里正大人跟前我把命赔给你!”账房先生一挽袖子,干脆坐在吴婆子身上,照着头就砸。

“够了,要打你们关上门回自己家打去!”喜弟突然吼了一声。

账房先生总觉得对喜弟有愧,喜弟开口他肯定得起来。

一听有人做主了,吴婆子嚎的声音更大了,一边擦鼻子上的血,一边在那骂,“我告诉你,死就是死我没什么可怕的,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不会成全你跟那小贱人!”

“你还说你还说!”一看账房先生抬起手来,吴婆子那下意识的把头抱住了。

不过账房先生这次却没再对吴婆子动手,而是一把扯过在旁边看热闹的春叶。

“你干什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吓的春叶尖叫着挣扎起来。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盛怒之下的男人的对手,被人拧着胳膊摁着头就跪在了喜弟跟前。

不过这一阵闹腾的账房先生也是气喘吁吁的,“不知说我肮脏吗,我今当着夫人的面就把话挑明了,我就是肮脏的,我看上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这妻侄女,我,我今晚上就得把她拽到我炕上去!”

气恼之下,账房先生直接把手放在春叶的脸上。

“啊,姨母救我,姨母救我!”春叶别着头不让账房先生碰到,可没想到账房先生一发狠,直接拽起她的头发来。

春叶觉得账房先生的手无处不在,怎么躲也躲不掉了。

到底是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架势,吓的尖叫起来。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吴婆子惊的瞪大眼睛,猛地冲过去,用头撞开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顺势松开春叶往远站了站,“我告诉你她勾引我,你可以问问别的长工没是就喜欢往我跟前蹭,送上门的肉不要白不要!”

“你胡说,你胡说!”吴婆子一边摇头,一边把春叶往自己怀里抱!

春叶是经常往账房先生跟前站,可还不是因为喜弟说以后让她管事,她得学学怎么记账本。可突然来这么一出,吓的她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给我出去,以后你们的家事再这么闹,别怪我谁的面子也是不给,赶紧给我滚!”喜弟轻柔眉心,慢慢的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夫人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吴婆子一看喜弟不愿意管了,赶紧挪到喜弟的跟前,直接抱住喜弟的腿。

喜弟冷冷的撇了一眼吴婆子,弯下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吴婆子。

吴婆子边哭便摇头,被喜弟掰开一跟手指,再把另一只手指按上。

连着这么几次喜弟心底也烦了,猛的一跺脚吓的吴婆子赶紧松开了手,“这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难道非要等着你们纳妾的时候,你才承认这丑事?”

“不,您要相信春叶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吴婆子连连摇头,就是鼻血再流出来也都来不及去擦。

喜弟冷笑了一声,“是不是与我有何关系,我难道还管她怎么上的炕吗?我是她东家不是她娘!”

喜弟大约觉得这话说重了,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才又继续说道,“婶子啊,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不然先生跟春叶都得离开医馆,我也怕被人看笑话,这事就此不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要真再闹下去了,别怪我绝情了。”

喜弟把话说绝了,吴婆子呆呆的坐在地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喜弟斜了春叶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起身,“我本来瞧你是个伶俐的,想要重用你,如今你太让我失望了。从明日开始,你跟那些普通长工一样,做什么都由先生安排。”

“不,东家你不能这样对我!”春叶这才缓过神来,看喜弟要走,赶紧追了过去。

“我什么都没做,是他冤枉我冤枉我了!”春叶指着账房先生,“我知道了,他是为了护那个贱人才这么羞辱我,一定是这样样子。”

“说到底,这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喜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是你受不住,就,就回去吧!”

“不,我不要走,我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春叶像是受不住这个刺激,在院子里大笑起来,“我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了。”

喜弟失望的摆了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吧。”

本来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看了招弟一眼,“我既然说了春叶是医馆的人,她无论范了什么错都应该我来处置,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对我的人动手!”

喜弟说的话格外缓慢。

可这言语里头的意思,却让跟招弟身子一颤,“你的人,好,好的很!”

侧过头总是把眼泪落了下去,莲莲不忍心看着招弟这么难受,只能帮着她顺着后背。

却被招弟给推开了,“好,你的人我惹不起,以后,以后咱们还是少打交道。”

招弟说的动情,喜弟这听了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便往外走去。

吴婆子赶紧追了出去,“喜弟喜弟,咱们是有情分的。”

喜弟摆手打断了吴婆子继续往下说的话,“咱们是有情分的,可是再有情分也不轮不到一个外人骂在我妹妹的头上。”

“我,我也是情急之下。”吴婆子本来想说没有骂,可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说过招弟贱人,可也不能怪她,是招弟先动的手。

“所以,我没有当场发难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若是换成别人,就是豁出命去,我也定不让她好过了!”喜弟说完,甩开吴婆子大踏步的离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人磨

春叶这边在吴婆子追着喜弟出去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也紧跟着出去,正好听见喜弟这番言论,当下软软的靠在门框上。

“东家!”二翠在温家门口站着,一看见喜弟回来赶紧打了声招呼。

喜弟也没吱声,只进了门直接落了锁,把二翠锁在外面。

这个时辰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了,寻常的时候二翠只管在回去歇息就行了,如今春叶在门口站着。

二翠这边是打从心里面有点怵春叶,杵在那也不敢回去。

“贱人,你满意了是不是!”春叶一看见二翠,立马瞪起了眼睛。

二翠不敢回话,只能跟在村里一样,笑笑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你在笑话我,如今连你都敢笑话我了?”春叶指着自己的鼻子,越发觉得憋气,“我怎么会让你笑话我,我掐死你你就笑话不了我了!”

刚着真要冲过去,可被人扯住了衣服。

春叶猛地回头,一看见账房先生就跟见鬼似的尖叫起来。

“你个畜生你要做什么?”听见春叶的尖叫,吴婆子吓的一跳,回头就看见账房先生扯春叶的衣服。

吴婆子当时脑子就嗡的一声炸开了,抡起胳膊就朝账房先生砸,“你个遭雷劈的!”可刚你冲过去,就被账房先生踹下去,然后再继续往前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来!”莲莲拿着锁,在门口探出个头来。

二翠应了一声,在经过春叶身边的时候赶紧小跑了起来,生怕被她砸到。

一进院子比莲莲还着急,顺带着把门给关上,知道落好锁,二翠还拍着心口,觉得里头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

“恶人自有恶人磨,那春叶这辈子算是栽了。”看见她这样的下场,莲莲心里的气才顺下来。

“可,可她会不会太可怜了?”虽说村里人也经常吵吵闹闹的,可也就是彼此口舌争个长短,对家里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现在春叶要真给她姨丈做小,不仅是春叶跟账房先生,就是春叶娘家人的脸也被丢尽了,十里八村肯定是抬不起头来了。

“她是活该!”莲莲呸了一口,一点不觉得这样的人可怜。

屋子里头,招弟呆呆的坐着,脚底是摔了杯子。

要是以前的招弟,这会儿功夫早就将屋子收拾了。

莲莲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招弟你是没瞧见,喜弟刚才骂那婆子骂的都痛快。”一边笑着一边往里头走,便当是随口说了句。

招弟冷哼一声,显然并不往心里去。

“真的,俺也听见了。”二翠跟莲莲投缘,自然应和莲莲的话。

“东家可说了,要是寻常的人敢说您个不是,她定然,以命相搏!”外头也算是安静,喜弟又没刻意压低声音,这话她们都听的清楚。“更何况,更何况东家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让俺在门口等着,等看见账房先生后让他直接进院子。”

不然,账房先生这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进的那么及时。

招弟总算是动了动身子起来,“这难道不是应该的?”

可脸色总还算是缓和过来了。

夜里的时候,招弟站在院子里头看着隔壁的温家,仔细思量。

当日夜里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喜弟在梯子上站着,其实那话可有可无,莫不是站在那里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安全的回来。

莲莲搬家的时候她也去看了一眼,莲莲住的那间屋子门口被堵的严严实实的。

如今仔细想想,该是人故意而为。

这样一来,住在隔壁的春叶是肯定没有机会进莲莲屋子翻腾。

招弟轻轻的摇头,不能的,喜弟这么做应该没有任何的理由。

但愿,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经过今日这么一闹,招弟这算是清静了,可以安静的做自己的东西。

不过这秋日的天变的快,一早天气有点阴还起了风,树上的叶子也被卷的掉个差不多了。

招弟出门觉得冷又给冻了回来,穿上了加了薄棉的裙子才能出来。

不过却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手脚也觉得伸展不开。

招弟从小也算的上是身子硬朗,尚且还有这样的反应,更何况那些身子弱的老人小孩,更是受不住,医馆还没开门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了。

喜弟出来开锁的时候,看见有人排队赶紧先把铺子打开了,不管如何先让人进来再说。

东家一早都在这忙了,来的长工自然也不例外,早饭的时候都还是轮着吃的。

看病人聚集的越来越多了,喜弟直接让长工去把三个大夫都叫来。

不过今日喜弟写的方子已经派上用场了,这变了天气大多都是普通的伤风寒,用的房子也是差不多的。

这边已经忙活了好一阵了,账房先生才领着春叶过来,也不知道她们回去是怎么说的,反正瞧着春叶是老实了,跟在账房先生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东家先歇息,我来吧。”账房先生先接过账本,喜弟也没推辞直接递了过去。

也许是药起了效果了,账房先生的脸上已经开始结痂了,瞧着也没那么渗人。

“今日人多,大家伙都加把劲,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好好犒劳犒劳各位。”喜弟拍了一下手,给下头的人打气。

温家本来就不是小气的人,如今这铺子生意红火,想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一个个做的也起劲了。

正好喜弟这会儿还没有吃饭,趁着这个空挡,正好回去歇息歇息。

“东家。”经过春叶跟前的时候,春叶赶紧打了声招呼,可喜弟这次却就跟没听见似得,径直走了出去。

春叶第一次被这么无视,一时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赶紧去忙去。”突然间,账房先生把一块抹布仍在春叶的身上。

春叶嘴动了动了,在账房先生的注视下,只能咬着唇,赶紧去擦桌子。

喜弟那边忙活起来,招弟这边也跟着热闹了,生了病的孩子都娇气,他们闹腾的厉害,这个时候有什么要求做父母的都会尽量满足。

也都来招弟这里转转,看看有什么新的玩意。

正好这些日子攒了不少,再加上二翠做的,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而积木这东西,莲莲得了空也做了不少,正好都派上用场了。

莲莲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铺子这么红火,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都把晌午做饭的时辰都忙过了,不过喜弟那早有安排,早就让人给厨屋婆子送信了,正好今日她过来了,就把莲莲跟二翠给腾了出来。

“言许!”莲莲去了一趟看人家那饭都快做熟了,干脆再回来帮着招弟做点玩意,只是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温言许在门口往里张望。

听见莲莲的声音,温言许明显一慌赶紧往远走。

却被莲莲一把给拽住了,“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这么说着,在碰到温言许光秃秃的手臂,忍不住眼睛一红。

再加上,温言许一回头,满脸胡子格外的沧桑。

“她,她对你好不好?”莲莲忍不住伸手想碰触温言许的脸。

温言许虽然没说话,可莲莲总想着应该是过的不好,一个没有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得让人照顾着,他们是少年夫妻,那庶女怎么可能是受的住这些。

越这么认为越想着温言许平日里也不知道受的什么罪,就越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安在的温言许的手上。

“你不用难受,从今天起你跟着娘过了,娘一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莲莲一夹温言许的胳膊,就要往里拽。

温言许也没反抗,很顺从的跟了过去,只是进了门却低低的说了句,“我家娘子有了身孕,我今日过来给她买,买发饰。”

说不上为什么,莲莲的眼泪突然流个不停,莲莲放开温言许赶紧用袖子擦,可这眼泪好像是越擦越多。

最后莲莲干脆放弃了,就那么由着眼泪往下落。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俺,俺这是要做阿奶的人了。”接着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对小玩意塞在温言许的怀里,“这算是,俺,俺给孩子的心意。”

对于温言许这个人,招弟自然是恨的牙痒痒,她手底下的东西肯定是不愿意给温言许的,可看到莲莲的这样,突然又不忍心了。

这一对东西温言许是收了,且用胳膊慢慢的塞进怀里。

相对于莲莲的激动,温言许这边却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还有发饰。”

“对对对,瞧娘怎么忘了?”莲莲赶紧点头,赶紧去扒拉架子上的东西。“俺给你寻个好的,寻个最好的。”

“看到你们两口子感情这么好,俺也放心了,放心了。”莲莲不停的念叨,可说着说着自己也都是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什么叫放心了,从温言许进来人家就没说过那庶女半个不字,一切不过是自己想的多罢了。

莲莲被眼泪迷了眼睛,也看不清楚到底拿的什么发饰,只管抓了一个又塞在温言许的怀里。

原本以为温言许拿了东西该离开了,可看温言许站着不动,莲莲猛的一拍额头,“这马上该吃午饭了,今个做大肉包子,娘一会儿去给你拿俩。”

莲莲在这说的激动,可温言许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用胳膊拍了拍身上腰间的荷包,“铜板。”

所有的热情,突然变的无处安置。

“这,这跟娘这么见外做什么,这铜板该娘拿,该娘拿。”莲莲说着便拍身上,可摸索了好一阵才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带铜板。

“娘拿,娘拿。”嘴里却一直不松口,摸了摸头上正好有个铜簪子,直接取下来放在招弟跟前。

原本束起来的头发,掉了一缕下来,正好盖在脸上,莲莲随手一掀根本不想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看银钱的事有了着落了,温言许这边连个来回话也没说,直接扭头就走。

莲莲呆呆的站在铺子里头,在看不到温言许的背影之后突然追了出去,“言许,有空常来,娘给你做好吃的。”

站着铺子门口,不停的挥手原本以为温言许会回头看她一眼,可没想温言许连停都没停。

这一幕正好被出来倒水的春叶看见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莲莲,忍不住对前头的男人好奇。

春叶把盆放在门口,自己跑了出去,到了温言许前头的时候,佯装崴脚赶紧蹲下了。

这个时候,风吹起温言许的衣角正好衬着温言许特有的书生气质,原本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又带着几分沧桑,添了更多的柔情。

只这一眼,那是相当的惊艳。

春叶看呆了去,要是被风吹的打了喷嚏,还不知道什么能缓过神来。

回去的时候,春叶脸红扑扑的,少女的心思好像突然间发了芽。

而喜弟这边,正在里屋与账房先生说话。

这才刚开始生病的人就这么多了,往后肯定还得有,库里头的柴胡已经不多了,账房先生觉得这个时候该收的柴胡带回来了。

喜弟摇了摇头,“先暂且等等,先送来五六十斤够着近日用的便是。”

喜弟看事准,虽然账房先生的心里是觉得现在正是用的时候,可喜弟这么打算定是有大图谋,先把事情喜弟交代的安排好便是。

“对了,运的时候只回来一个人,隐蔽着些莫让人发觉了。”喜弟又嘱咐了句。

这让账房先生又糊涂了,哪有给自己家送药还鬼鬼祟祟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喜弟怎么吩咐的,他便怎么办。

这两日招弟心里还是有气,除了吃饭都不来这边坐坐,就是吃饭的时候也不与喜弟说话,看着莲莲跟二翠都着急。

倒是温言许这边,每日都过来买点东西来,可每次都是莲莲付钱。

当初温母给她的几个簪子都快用完了,原本招弟是不打算收莲莲的东西,都单独放出来等留着寻合适的机会再还给莲莲。

这温言许一直过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有些事情你心里应该清楚的,温言许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善茬,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招弟得了空把莲莲拉在跟前,忍不住劝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白

莲莲低着头露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当娘的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孩子。”

“可那也不是你自己的生的!”招弟陡然抬高了声音。

可看莲莲因为被自己一训斥眼睛都红了,招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拍了拍莲莲的后背,“罢了罢了,你心里有数便好。”

至于莲莲的簪子,招弟只能先放着不还就想着等莲莲手跟前没东西给了估计就不能再帮温言许付钱了。

“招弟姑娘!”招弟这边心里正烦着,那个叫李木子的男人又来了,后面还背了一个袋子,“这几天我出了趟门,从外头得了点好料子给你送来。”

说着把袋子解开,露出了里面的布匹。

招弟探头看了一眼,这布匹瞧着光鲜亮丽,轻轻一动好像还反光,用手轻轻碰碰还柔软的很,一看就是贵人用的好料子,不过可惜了都是红色的,用处倒没有多大,招弟在心里自己衡量。

“这东西你想要多少铜板,我不识你是什么料子只能你给个价格我听听,合适我就留下不合适你只能看看下家了。”招弟说的实在,左右她也不怕这李木子哄骗自己,反正超过自己心里的数,就是金子她用着不合算也不能留。

听招弟这么说,李木子呆愣了片刻,“我,我不是卖布的。”

招弟不解的看着李木子,就这一眼倒让李木子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我是瞧着料子好,特意送给姑娘的。”

一听这话招弟突然沉下脸来,“我以为公子是正派的,没没想竟然如此孟浪!”

无缘无故的挨了骂李木子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人都说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姑娘的那还一碗茶水于姑娘而言可能没什么,可却是我久旱的干枯,救命的泉水我这么报恩着实想不出究竟哪里做错了?”

招弟用力的扯了一下那是布料,“行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甭装无辜了,瞧瞧这都什么颜色。”

看李木子还不明白,招弟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这是红色啊。”李木子也伸手扯了一下,总想着这颜色能有什么事,正好抬头看见二翠在绣一个红色的鸳鸯,猛然间反应过来红色乃是喜事的颜色。

李木子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招弟深深的鞠了个躬,“让姑娘误会都是在下的错,虽然在下报恩心切但也只是给东家跑腿的,手里的银钱有限。”

接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不满姑娘说着料子是众多颜色里面最实惠的,在下,在下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这下变成招弟闹个脸红了,想想也是她刚才都嫌这个颜色用处不大,那别的铺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偏偏李木子说完还又一直盯着招弟,好像是要招弟给个说法一样。

招弟恼的跺脚,“你赶紧出去吧,我还要忙着。”

李木子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却也不忘指了指地上的布匹,“那这个?”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就留下吧。”招弟要是再别别扭扭的,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看招弟收下东西李木子也不都留,跟招弟拱了拱手便准备出去,不过脸上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哎回来!”招弟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人叫住了。

这下不仅是李木子就连二翠跟莲莲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招弟,招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我有话要问你!”招弟指了指里头,带头往院子进去。

李木子自然是要跟着的,不过进去的时候还不忘对莲莲跟二翠抱了抱拳头。

把人领到堂屋招弟先给人倒上茶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就是问问你们东家的产业应该也不小吧。”

一问这事招弟感觉自己就跟打听人家的私事一样,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是不小。”李木子点了点头,再次不解的看向招弟。

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招弟都觉得突然间这屋子都变小了,小的都能听见李木子呼吸的声音。

招弟的心里开始觉得后悔自己草率,这要是遇见个别有用心人这下岂不是给了人机会了。

招弟不安的看着外头,“那,那你们东家那有没有特别宽待的人?”

“我是说,比如有些大概有本事的人,若是犯了错你们东家会不会给他格外开恩?”怕李木子听不明白,后面有解释了句。

“自然会有。”李木子不假思索的回答,“有本事的人大多脾气古怪,古有上君三顾茅庐,对人大多都会,区别对待!”

招弟听了微微拧眉,这话倒是跟喜弟说的差不多。

招弟轻轻点头算是心里有数了,“如此多谢公子了,恕我不远送。”

要是正人君子李木子肯定会立马离开,谁知道李木子是站起来了,可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弹。

看这样的架势,让招弟的心提了起来。

李木子往前躬腰对招弟抱拳的时候,吓的招弟立马站了起来,李木子这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轻轻的说了句,“在下李木子。”

招弟忍不住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的汗,“我记得。”

李木子听招弟这么说这才作罢,“那在下告辞了。”

等人都出门了招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却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好笑。

不过去了铺子招弟趁着莲莲不注意,叫着二翠去隔壁铺子找喜弟,把进来铺子的事说说,总是觉得事出有妖肯定没看见的那么简单。

这二翠刚走没一会儿温言许又来了,按照往常的习惯这次肯定又是莲莲出银子。

“公子,公子!”这次出了门路过医馆的时候,春叶在后面喊了温言许几声。

温言许没想到会有人喊他,还是以原来速度继续往前走。

直到春叶拿了轻轻的拽出了温言许的胳膊,温言许才感觉到。

“公子的荷包掉了。”春叶摊开手露出一个黄底的荷包,上头是用红线绣的并蒂莲,瞧着颜色鲜亮喜庆。

“姑娘认错了,这不是在下的。”温言许轻轻摇头,把话说清楚立马继续往前走。

春叶自认长的也算是不错,自己都凑的这么近了对方还不动心思,一下更觉得温言许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更是又紧追了几步,“怎么会认错呢,我亲眼看见你荷包从你身上的掉下来的。”

看温言许的手不方便,春叶直接把荷包塞进温言许的怀里。

指尖碰触的是温言许身上的温度,春叶的心不由的跳动的更连了,忍不住的用直接在温言许的胸膛轻轻的勾勒。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春叶忍不住把脸羞的通红。

尤其是抬头,对上温言许的深邃的眼神,一点点的似要将所有的她都吸进去,她的心突然间就沦陷了。

“我家中已妻室。”突然间温言许的眼神一变,就像一盆冰冷的水从她的头顶倾盆而下,浇的春叶浑身一个激灵。

春叶注意温言许也不是一两日的,他的身份早就跟长工们打听清楚,可她自认一个高门大院出来的姑娘,定是个不会体贴照顾人的女子,所有打心里觉得温言许过的并不幸福。

如今温言许在这样的情形下提起那个庶女,莫不是要为了她决绝自己?

春叶不停的搅动自己衣角,心里似乎一下子没了主意。

温言许再次转身离开,飞起的衣角划过春叶的身边,就像他明明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心,却不想只是路过。

“等等!”春叶到底又拦住了温言许,泪眼盈盈的看着温言许,“那,那公子身边可还却伺候的?”

看温言许不说话春叶又凑到跟前,“我对公子一见倾心,但求公子可怜留我在身边,若是公子惧怕高门大院的规矩欺人,我这辈子不求名不求份只求能远远的看公子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春叶这说的情深却也有自己的心思,话里话为的激温言许,好像他不收自己就成了害怕那庶女的娘家一样。

温言许深深的看了春叶一眼,还是选择离开,只是却远远的说了句,“荷包不错!”

本来已经失望的春叶突然眼睛里来了神采,转念一想或许温言许对自己也有这份心思,提起上那小庶女或许仅仅是因为温言许是君子,应该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自己。

这么一想春叶心里才痛快了。

二翠跟喜弟把事情说完之后,正好碰着有人来找喜弟谈事情,也没听喜弟分析什么结果便离开了。

正巧出门的时候跟春叶打了个对面。

虽然有招弟护着自己,可二翠还是有点怵春叶,一看见她进门几乎想也没想的让出路让春叶先走。

春叶挺直了是身子,用眼角不屑的斜了二翠一眼,总是与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尤其是现在,莲莲看上的男人被自己收了,更觉得这些人都比不上自己。

屋子里头喜弟叫了账房先生一起接待了来人,今日来的是县城的同行也是开医馆的。

“反正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我奉劝一句你们温家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县里的大夫冷着脸,说话也发狠。

人家对喜弟这么不客气,账房先生都有点做不住了,本来想替喜弟说上几句,可人家这是东家之间的对话,他横插一道子好像不够格。

“您这话我着实不愿意听,今年这事咱们都是受害者,药农们手上的药材都被南边人收了,咱们要怪也只能怪人家那边不给咱们留活路。”喜弟一边说一边指着账房先生,“您要是不信大可问问我们先生,我因为这事着急上火好一阵子,嘴上都长满的水泡。”

“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听说了你们温家打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收柴胡,现在这十里八乡的散户都快被你们收完了,是一点都没给我们剩,同是开医馆的你不能这么就掘我们的路!”过来的人根本不听喜弟在这说,袖子一摆光认自己的死理。

他既然是这个态度,喜弟的脸色也跟着变了,“您这么说话我就不愿意听了,怎么南边的人收药农手里面的药材您不说,我们不过是收了几家散户,你们就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是专挑软柿子捏。”

喜弟袖子一甩把头扭到账房先生那边,“先生送客,我们温家也不是怕事的,由着人家拿捏的。”

账房先生本来就憋着气,喜弟这么一说立马站了起来。

“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跟着大夫来的,估计是个管事的倒是有眼力,赶紧拍了一下大夫的胳膊让他先别着急。

“这次南边人做事确实不地道,咱们肯定都生那边的气,可他们到底离着咱们远,就算过去算账也得好几日时间,如今骤然变天,病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老人小孩等不得。”对面管事的一边说一边看着喜弟的脸色,瞧着喜弟这边缓和过来,才又继续说道。

“人都说医者父母心,温家历代行医乃是宽厚之家,若是温家祖上有知,也定然愿意帮着我们度过难关。”对面管事的接着又补充了句,“当然我们也不能让您白出,您卖给别人什么价格,我们就买什么价格,毕竟也得亏您有先见之明,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吃亏!”

这管事的说的倒是人话,账房先生看了喜弟一眼觉得这事有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送不了客人,便又重新坐下。

喜弟听了只光低着头笑,“听着是个好主意,要是从前我指定点头了,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我家公爹含冤而死,我家婆母抱恨而亡,这天下既然没有好人有好报的道理,我自然也不再讲什么医者父母心!”

接着喜弟指了指外头,“您大概也瞧见了,我们医馆也不能再说是医馆,我也只能称之为是做药材买卖的商人,在商言商我只想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喜弟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对方管事的也不再游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喜弟,“那你到底要什么?”

喜弟清了清嗓子端起旁边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秋日里生病的人多,您是大夫不用我说也知道这里头的缘由,是以这柴胡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我瞧着已经有县里的人来我这拿药了,估摸您那库房里已经没有柴胡了,来我这抓药都是按方子来的,估计用不了半日光景你那医馆肯定再无人登门。”

把话说厉害关系讲清楚之后,喜弟抬起腿来端着茶水悠闲的拨弄上面的茶叶,“所以我这算是救你们医馆于水生火热中,所以这好处要的多点也算是合情合理。”

喜弟伸出三根手指头在那俩人面前晃了晃,“我可以给你们足够的柴胡,但是我要跟你们分利,你们七我三!”

“你怎么不去抢!”对方的大夫沉不住气,立马跳了起来。

还是对方管事的能压的住火,还一直不停的安抚大夫先坐下,“温夫人,温东家,您这么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我也说句得罪您的话,我可听说了您的银子全都放在了买柴胡的上面,你也不能指望一种药材撑下去,到时候你也得指望我们给你其他的药材。”

现对于对方的激动,喜弟这是格外的平和,把茶杯轻轻的放到一边,“行吧,那咱们只能耗着,看谁先撑不下去!”

喜弟都说的这么强硬了,大夫自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气呼呼的起身离开。

管事的还想再谈谈,可人大夫已经走了,他也只能追了出去。

“夫人,咱这么做合适吗?”别看他们占了上峰,可账房先生心里却不踏实的很。

喜弟伸手示意账房先生先安心的坐着,“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无非是因为我们手里面没东西,现在是难得的机会,若是放弃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

喜弟看账房先生不放心,让他又与外头的三个大夫说说,把三个大夫家里的药草也都拿出来先用着,当然价格该怎么算还怎么算。

当然,之前温家出事关了那么些日子医馆,也算是好事正好省下了药材。

看着外头又起风了,估计这样的日子也用不了多久了,一定会出手干预。

“您也不用自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若是没有我们他们的医馆遇到的事情还麻烦,要他三分利并不算多。”更何况,喜弟还有自己的盘算,所有这一步走的她是势在必得。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账房先生也是明白,要不是喜弟有先见之明收了散户的药材,那些药材再落到南边人手里话的,这样时疫得不了控制,不定会闹出人命来,那时候可不是他们在屋里讨价还价就能解决的。

再则说伤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拖个一两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喜弟这也算的准,果真到了下午人就更多了,不过县城里的来的病人因为不了解这里头的缘由,大多不会在这里办会员,都是拿多少药材交多少铜板,账房先生这忙不过来喜弟就一直在医馆帮忙。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纳妾

这么一忙人多了的到了晚上饭也都是轮着吃的,这么个忙法喜弟虽说没直接发铜板,但也跟厨屋的婆子交代了多割点肉,让下头的人吃好了都。

倒是春叶这边没再往喜弟跟前晃悠,甚至有点躲喜弟,就是擦桌子都不去喜弟站着的地方。

一直忙到戌时才算是结束了,喜弟坐在床上直接倒在那了,要是身上黏糊糊的估计喜弟直接那么睡了。

洗了洗身上脑子里才算是清明,抬头看着春叶那屋,到现在还是黑灯瞎火的,喜弟微微拧眉,却在院子里留了个灯。

春叶回来的倒不算晚,把大门落上锁之后怕惊动喜弟,猫着腰悄悄的往里头走。

“去哪了?”手刚碰到大门就听见背后有喜弟的声音传来,许是心里有虚吓的春叶抖了一下。

“也,也没去哪,就是随便的转了转。”春叶慢慢的转过身来,不过眼神明显有点回避喜弟,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跟喜弟对视。

喜弟拿着灯笼往高抬了抬,看着春叶的衣服零乱不说,一阵风吹来吹起散落的头发,一眼就看见上面的暗红色的印记。

这明显是一副刚跟男人在一起过的样子。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转悠了,除了铺子就在院子里待着。”到底又不是自己家的亲戚,喜弟也不能追究,只当时为了两家之前的情谊将春叶看的牢些。

“凭什么?”春叶当时就急了,刚说完看喜弟一个回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又让春叶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嘟嘟囔囔的改了口,“我,我明天就会搬出去住。”

“你姨母知道吗?”喜弟紧接着便问了句。

“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春叶明显有点心虚,直接喊了一声,心里还是有点对喜弟打怵,赶紧推开门回自己屋里待着。

喜弟只在她门口站了一回儿,却也没再说别的。

第二日一早,喜弟一看见账房先生直接把春叶要搬出去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账房先生倒是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样的祸害离着喜弟越远越是好事。

“要我说先生还是回去与婶子说说这事,她管不管是她的事,咱们说不说那是咱们在不在理的事。”喜弟说完就把账房先生的账本给抢了过来,“行了这儿我盯着,您赶紧回去说一声。”

账房先生还觉着有点着急了,就是晚上回去说也不晚,不过看喜弟这么着急大约是怕那吴婆子知道后再跟她胡搅蛮缠,也就赶紧回去了。

不过是在做工时间账房先生说完就走,也不听她念叨,直接回去了。

账房先生这边回来还没一会儿,那边安大夫的婆子就来了,两家也算是化干戈了,喜弟自然要迎上说句话。

可还没挨着安夫人安大夫晾着病人直接跳了起来,“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我,我这人家都求上门来了,我准不好推辞。”安婆子这也是一脸为难。

“求什么求要我说离着那人远远的。”安大夫一边说一边抬手一直将吴婆子往外头推。

“你这跟夫人说句怕什么,这又不关咱什么事。”安婆子得了空饶过安大夫直接站到喜弟跟前。

一看这事跟自己有关系,喜弟也不能光站着当看戏的,赶紧把人拉了一把,笑着与安大夫说声,“婶子不过是想与我说几句体己话。”

接着领着人往屋子里让。

安婆子进去之后捧着喜弟给倒的茶,光这在那转悠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咱们的关系,婶子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忙。”喜弟她不好开口,自然是以为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安婆子赶紧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难处,只不过一直想过来看看你,跟你说声对不住。”

喜弟摇了摇头,“上次的事咱就不提了,都是情势所迫,咱们都有错。”

喜弟在这一总结,俩人有算是又陷入尴尬,只能捧着水杯一口口抿着。

看安婆子还有心事,喜弟已经开了个头现在也不是吱声,等着安婆子想明白了自己说。

良久,安婆子在那突然叹口气,“从前我是个糊涂了,做了些连我自己都看不下的事,可,可你知道温言许那混蛋就是个小人,他,他这又威胁我。”

对于安婆子的义愤填膺,喜弟倒是平静,要是温言许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安大夫肯定就先沉不住气了。

看喜弟不往下问,安婆子只能继续说道,“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想纳个妾让我过来传过话。”

说完又怕喜弟想多了赶紧补充了句,“本来他一进门就该把他赶走的,可听着这人跟您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身子动不得气,就先答应了他将他赶走了再说。”

喜弟听了把茶杯往一边一放,只是放的时候没放稳茶杯与盖子碰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将安婆子还想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我这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姑娘,既然跟我没关系,莫不是看上了春叶丫头?”喜弟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婆子。

安婆子本来想说是什么都瞒不过喜弟的眼睛,可看喜弟的表情长大的嘴慢慢的闭上,尴尬的笑了几声,“是,说是叫这个名字。”

喜弟轻轻的揉着鬓角的地方,“她只是我们雇来的人,要真是说亲事得寻到她的家里,我这也做不到主,不过有句话我得跟婶子说说,温言许跟我们家那是过了命的仇恨,哪怕是山崩地裂,我们温家大房绝对不可能跟他和解。”

喜弟的话直戳安婆子的心窝。

三个大夫里头数安大夫心思最重,他们跟温言许也算是有仇恨,这次能帮温言许出面无非也是因为温言许看上了喜弟铺子的人。

要知道当时温言煜可是说了,别说是温言许来医馆了,就是他给人看病那病人都不能在医馆拿药。

就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温言许怎么就能跟温家的长工姑娘对上眼了。

再说句难听的,温言煜出门在外喜弟年纪轻轻的守了活寡,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温家的仇恨到底跟人家这个外嫁妇没有关系,再则虽说是温家,可管家的是喜弟,要是喜弟跟温言许有了交情,他们往后做事也不能做的太绝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喜弟态度这么强硬,安婆子脸上自然也觉得难看,甚至愈发显得她的心思龌蹉。

“婶子不必介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我都懂,只要咱们把话说开了没有误会了,以后这路咱们该怎么走便怎么走。”喜弟说完起身,直接把门打开。

安婆子还想解释几句,可这种事大多也是越描越黑,临走的时候只说句,“今个是婶子的不对。”接着离开。

看安婆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好,安大夫这也开始不安了起来,不过喜弟却没过去安他的心,过去推了账房先生一下,“这次是逃不掉了,让婶子亲自来一趟吧。”

看喜弟的神色不对,账房先生哎了一声也没敢多问,赶紧回去叫人。

“我不同意!”等人叫来了,三个人往屋子里一坐,喜弟刚提这事账房先生急的开始踹桌子。

“这,这他俩怎么会在一起的?”吴婆子这下也没了主意,前些日子温家出事账房先生也她说个几句,这个温言许在她心目中那可是六亲不认的畜生,肯定不是良配。

“这事我也跟婶子一样并不清楚。”喜弟说着直接开门去喊春叶,“这事还是得问问她本人才是。”

春叶这边看着喜弟把吴婆子也叫来了,心里知道八成是跟她有关系,拿了抹布擦门口的案子,正想法子听的清楚点没想到喜弟这边突然开门,吓的春叶抖了一下,手里的抹布都掉在地上。

“好孩子跟姨母说说,温言许那混账怎么盯上你的。”春叶低着头跟在喜弟后面进去,还没站稳就被吴婆子拉在跟前坐着。

本来今个她特意选个竖领的衣服,可庄户人的衣服都是为了方便做活缝的,也仅仅只比平常的高了一点,吴婆子突然一拽她领子一斜,正好就把脖子上的印子给露了出来。

“这,这是谁干的你告诉姨母,姨母一定饶不了他!”吴婆子抱着春叶,一边落泪一边拍着春叶的后背,“是不是那个畜生,他是不是逼你嫁给他?你告诉姨母,一幕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吴婆子这说的动情,可春叶却是一脸嫌弃,硬是挣脱开吴婆子的胳膊,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他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吴婆子脑子哄的一声,一股子跌到椅子上,好半响没缓过这个劲来。

“你,你这个傻孩子,你看上谁不好你怎么就看上一个畜生!”吴婆子双摊开一脸无措。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话还说完春叶直接跳了起来,“他哪里不好,风流倜傥温文尔雅。是,他是跟温家有过节,可我又不是温家的人,他不会迁怒于我的。”

“可,可他六亲不认!”吴婆子还想反驳。

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春叶打断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那是上辈子的恩怨,说起来他也是苦命的。”

“好他的人品就先不说,可他已经娶了夫人,要是寻常庄户的也就算了,人家可是师爷家的小姐,你嫁过去能给你好果子吃吗。”吴婆子拉起春叶的胳膊,“听姨母一声劝,他不是良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吴婆子的手再次被甩开,“你懂什么,她是师爷家的小姐又如何,不过是庶女上头有嫡母宠妾压着,谁有心思管她的死活,只要言许的心在我身上,我还会怕她不成?”

看春叶这般执迷不悟,吴婆子光着急不知该怎么劝,“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拧,人家到底是师爷家的人就算是顾着脸面,温言许他也不敢对人家怎么养,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被吴婆子念叨的烦了,春叶直接甩了句,“我就是非他不嫁了,你又不是我娘跟你没什么关系!”丢完这话,春叶直接跑了出去。

吴婆子光捂着脸在那哭,“我这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啊?”

就春叶这个态度账房先生肯定也生气的,“行了,你现在看清楚你这侄女的真面目了吧,要我说她的事你少管,只要她父母同意她愿意嫁谁就嫁谁!”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吴婆子侧过头冲着账房先生吼了起来。

账房先生冷哼一声,“你有本事你管啊。”

见这两口子又吵起来了,喜弟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等他么都看自己的时候,喜弟便说道,“我们与温言许的关系,先生跟婶子也都有数,温言许的妾是绝对不能在我们医馆待着的,婶子看您是直接把人领走,还是我撵走她让她自己离开?”

喜弟在这一激吴婆子的心更乱了,“不,夫人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了,我把侄女放在你手里她却被人骗了,你,你得管管这事!”

本来喜弟起身准备走了,一听吴婆子的话当时就拉下脸来了,“婶子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你也看见了我这医馆成日里忙的昏天暗地的,难不成我得把来的长工都得绑在腰上省的他们跟人跑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春叶,春叶哪能跟旁的长工一样,她这不是还小。”吴婆子知道她这没理,不管怎么样寻个话说。

“你这话更好笑了,我这招的是做活的长工,不是给你看孩子的地方,这下不管她跟不跟温言许成都立马把人领走!”喜弟当时就拍桌子发脾气。

“你这娘们赶紧把嘴闭上了少在这胡搅蛮缠!”账房先生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扯了吴婆子的胳膊往外拽她。

吴婆子被拽了几步之后,直接躺在地上正好把门挡上了,“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吗,只能求夫人大发慈悲救救春叶这姑娘!”

屋里头闹腾的动静大,春叶在外头听的清楚,气的她不停的踹凳子出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产

“请问谁是春叶姑娘?”长工们看着苗头不对一个个都不说话,至于看病的人肯定更有说笑的心思,是以那小庶女过来寻人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响亮。

“我是!”本来春叶因为吴婆子的态度心生不满,正在气头上的时候看见那庶女,自然没好气的说了句。

更何况在她的心里本来就没把小庶女放在眼里,尤其是跟了温言许之后,对小庶女更加的不屑了。

啪!

刚过来却没想到,这小庶女竟然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春叶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庶女,好像是在昨天那小庶女被她骂的灰溜溜的离开。

“我打你怎么了?”庶女怒瞪着春叶,右手很自然的扶着腰,明明刚有身孕不久硬是撑着肚子,像个怀了五六个月的。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怎么你就这么稀罕别人的男人,这么缺怎么不去楼里当姑娘,你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人说夺妻之恨是大仇,这夺男人也一样,尤其是现在这小庶女怀了身子,对这种事更加的介怀。

“你,你给我闭嘴!”春叶做的这事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尤其是别人都是看着她让她更觉得这些都对她指指点点的。

“怎么了,你敢做不敢让人说?你说说什么正经家的姑娘会在荒山野岭的地方跟男人鬼混,我跟言许交代了,我宁可许他娶个万人骑的,也不娶这种假清高的货色!”小庶女在这豁出去了,专挑着难听的话说。

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想将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个撕碎了。

一听见春叶都作出这种事了,看热闹的人都在小声嘀咕着,有点人甚至还起哄说要将春叶浸猪笼。

听着周围的人都帮着自己说话,庶女的心里就更有底了,双手掐着腰一脸挑衅的看着春叶。

“你给我再说一句!”春叶抬起手恨恨的瞪着小庶女。

主意再硬也只是个小姑娘,被人这么指点眼眶也红了。

“我说一句和十句都一样,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小庶女说到痛快的时候,还跟着摇晃着脑袋。

“我跟你拼了!”心里那跟弦终于被压断了,春叶冲过去直接掐住了小庶女的脖子。

可冲的劲太猛了,小庶女退了几步一个不稳直接倒在地上,春叶的身子重重的压了上去。

小庶女的眼猛的瞪大,脖子上也还好说可肚子突然绞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离开自己的身体。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春叶还在继续叫嚣着。

可光天化日之下医馆的人肯定不能让闹出人命来,赶紧去拉扯春叶,可她气劲来了俩男人愣是没拉起来,最后是两个长工掰春叶的手指,两个长工去扯春叶的胳膊,总算是将人给扯开了。

“去死,去死!”就算起来了春叶还在那探着脚去踹了几下小庶女。

可人都起来了小庶女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动也不动,“安大夫这?”到底是在医馆做工的,看这情形不对劲长工赶紧把大夫拉过来看。

“这什么这,装死谁不会!”春叶就是到了现在,还没放在心上。

安大夫没理会春叶,过去直接掐小庶女的人中,力道大的让小庶女顷刻之间出来了一道血印子。

可庶女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眼角明显有眼泪在那打转。

安大夫抬手让人先把人扶到里面躺着再看。

“血,好多血!”刚过来一个长工,还没碰到小庶女就看着裙子下面流了一滩鲜艳的红色。

在场的人的心跟着都一颤,这样子八成是有了身孕,可血流了那么多十有**保不住了。

“拿针来!”情急之下安大夫喊了一声,只是因为着急声音都变了。

瞧着情形这么凶险,刘大夫和莫大夫也都放下手边的病人,围了过来。“快请夫人来。”

三个大夫的医术一般,一看针下去血还不停的留着,当时就慌了神只能喊喜弟了。

“夫人快小产了。”

屋子里还在折腾,长工在门外喊了一句,喜弟顾不得其直接从吴婆子身上迈了过去。

一看地上的庶女心也跟着一怔,“这是怎么回事?”蹲下来先掀了小庶女的眼皮,看眼珠还才放下心来。

“是,这春叶姑娘把这夫人给打了。”长工也不敢兜着,更何况这么多人盯着只能实话实说。

喜弟这边出来吴婆子也赶紧追了过来,一听这事跟春叶有关系,下意识的就要为春叶开脱,“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闭嘴,谁再多说一句立马送官!”喜弟抬头猛的吼了一句,吓的吴婆子往账房先生那缩了缩。

总算是安静下来,喜弟才让三位大夫先把人给挪到里屋。

“疼!”身子被人一碰,小庶女好像才缓过神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不过有反应总比没反应的强,把人放进去之后喜弟先让三位大夫给小庶女把脉。

安大夫在这里面算是有主意的了,让剩下的两位大夫给小庶女用针,自己把喜弟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喜弟微微拧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庶女,“先救了她再说。”

喜弟这话倒是让安大夫为难了,“这,要是寻常的病我们哥三个倒不惧怕什么,只是这妇人的毛病,我这,这也不擅长。”

安大夫只能隐晦的提醒喜弟,总不好承认他们无能。

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自然马虎不得。

“行了,你们出去吧!”看小庶女的情况喜弟心里也有数,既然三位大夫都不行那只能她上了。

“这夫人,她毕竟是师爷家的人,要是真在咱们这出了事咱们浑身是嘴也不好说了。”安大夫以为喜弟这是要放弃了,还想着像喜弟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能作出这等糊涂事来。

喜弟轻轻的摇头,“公爹生前曾给过我一本他平日里看病的记载,跟她这样子相似,如今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喜弟一边说一边挽袖子,抬手示意莫大夫把针起了,让他去端点热水来。

“这,这能行吗?”虽说是温父留下的,可在安大夫眼里喜弟毕竟是门外汉,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您有更好的办法吗?”喜弟反问一句,可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被喜弟堵住的没话说,安大夫只能低头退到一边。

看三个大夫在光在这盯着,喜弟指了指门外头,“都在门口守着,看牢了一个人都不能进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让他们担人命的事就行,安大夫是个细心的把能想到的喜弟会用的东西都收拾着放在跟前。

等人出去喜弟走到小庶女的跟前,仔细的端详着。

都已经这样了孩子肯定不能留了,现在只能做清宫手术,一般情况这种手术都是产科大夫跟妇科大夫一起完成的,喜弟倒是很有把握做成功。

至于热水什么的,也不过是迷惑人的。

“你可知道,你的命只能交给我?”看小庶女神志是清醒的,喜弟在她耳边轻声念了一句。

小庶女使劲的点了点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从大夫的动作上她已经看出来她的情况比较棘手,没有孩子她会痛心,可终究没有自己的命让人害怕。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血从身体流出去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让她感觉到头越开越晕,眼也有些看不清了。

小庶女抬着手,想要紧紧的抓住喜弟。

却被喜弟反手给按了下去,从旁边那了帕子盖在小庶女的眼睛上,“放心的交给我,只要你想活着,我一定会你活着。”

说话的时候喜弟心念一动,两人同时进入了手术室,当麻醉药进入小庶女的身体之后,喜弟才掀开了帕子。

小庶女睁开眼看着周围都是白色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她想要看清楚,可又怎么也看不清楚,眼皮在这个时候越来越沉,最后终于闭上了。

外头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尤其是三个大夫出来之后说什么小庶女的命要指望喜弟来救,吴婆子当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么苦!”双手拍着地,像是哭丧一样。

“你去哪!”春叶现在也吓的慌了神,一看吴婆子闹了起来,赶紧缩着头想悄悄的逃出去,没想到却被账房先生逮了个正着。

账房先生直接让长工把春叶给绑了,“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想拍屁股走人,让我们替你背锅,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春叶这下是逃不出去了,只能跪在吴婆子跟前一声声的喊着姨母。

把吴婆子喊的心都碎了,“你这个冤家,冤家!”拍了几下春叶的肩膀,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把春叶给扶起来,“走,姨母带你去找温言许,这毕竟是他的家事,怎么处置该是他说了算!”说着就要去解开春叶的身上的绳子。

“你就别跟着胡闹了!”账房先生赶紧把人推开,“你以为温言许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还是祈祷人家夫人没事吧,不然有你们的苦头吃的!”

“你就见不得我娘家好!”吴婆子一下崩溃了,冲着账房先生一边挠一边骂,“你怎么就非要跟春叶过不去,她还是个孩子就算真做错了什么事,也不是故意的。”

“我说这位婶子,都要嫁人的人了还孩子呢,我看她这么无法无天都是被你们惯的。惯子便是杀子啊!”旁边围着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跟小庶女进来的时候也说了,春叶一大姑娘就自甘下贱的跟男人睡了,她自己没理现在还打人了,简直就是欠收拾。

她这一开口旁边自然是有应和,“这要是我家的姑娘,我非得打断她的腿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吴婆子气急了直接要去拉扯人家。

账房先生直接把人摁住了,让长工又找了绳子先把吴婆子绑上再说。

吴婆子被绑了还不老实,在那骂骂咧咧的喊着,账房先生情急之下从桌子上拿了快抹布直接塞吴婆子的嘴里。

这是块还没来记急洗的抹布,上看还带着黑色的灰,刚塞进吴婆子嘴里吴婆子就觉得恶心干呕起来,可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别说吐了就是口水都出不来。

屋子里头,喜弟仔细的为小庶女把手术做好了,这手术室的药也全血也很快止住了,喜弟让她在手术室里多待了会儿,一直到估计她麻药快过劲了才收了手术室出来。

时间还跟她进去的时候一样,地上的热水盆还冒着热气。

过了一会儿小庶女缓缓的睁开眼睛,记忆里那个白色的地方已经消失了,她还是在喜弟这个医馆的小屋里。

有一瞬间,她想那应该是黄泉路吧。

“醒了?”喜弟在她耳边唤了一句,到上点水拿了勺子给一点点的喂给小庶女。

“谢谢你,将我从鬼门关带回来。”到底是刚做过手术的人,小庶女的一说话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喜弟轻轻点头,“你是该谢谢我,你可知道你的肚子不仅仅是因为春叶,大夫们说你是误食了让人小产的东西。”

中医讲究个对症,大夫们不敢下手就是因为怕什么药与她之前吃的起什么副作用,这对喜弟来说却不一样,本来流产就是这个程序,先喝了流产的药再清宫就行了。

喜弟的话让小庶女不停的落泪,“她,是她要害我!”

本来她的性子不是什么争强好斗的,对于外面的事也不上心。即便,即便今日师爷夫人说温言许要纳小,她心里气愤可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她现在的身子也伺候不了温言许了,男人这个时候讨个体己的回来,也无可厚非的。

可偏偏师爷夫人在那不依不饶的,说的什么她的身份尊贵,现在温言许又一无所有,就是让他倒插门都行。

慢慢的,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真在她的挑唆下出来寻春叶的麻烦。

临出门的时候,她说秋日干燥尤其是吵架这种事情容易让人心火旺,先喝点水压压火气。

那杯水带着丝丝的甘甜,她喝的是一滴都不剩。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又没挡她的道!”小庶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道道,是,温言许给了那么多定礼,给了她姊妹们都没有的体面,她是曾得意一阵子,可这门亲事归根到底也是她点头啊。

看见小庶女哭的这么伤心,喜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下的后妈都一样哪有什么真心的,“并不是你挡了她的道,只是她从来没把你当人看,只是凑巧你能当她的棋子罢了。”

真相,永远是这么伤人。

“你们让开,我的夫人在里面生死不明,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外头温言许直接冲了进来。

有喜弟的吩咐,大夫们肯定要拦着不让温言许进去。

“温郎。”一看温言许过来了,春叶像是等到了主心骨,赶紧往前挪了挪,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这一句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觉得恶心!

只是,明明昨夜还是温声细语,满口的情爱之言,可现在在温言许的眼里,只有满满的嫌弃。

“温郎。”春叶不敢相信她的温言许会这么对待他,甚至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是她看错了,是以再次喊了一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真让我恶心!”直到温言许恶言相向,春叶的脸一边,才相信了她看的没错。

可心里总是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承认,承认她自己的失败。

“言许你怎么了,你忘了我们昨日?”双眼含泪努力的作出传说中,梨花带雨的形象。

呸!

可换来的却是温言许劈头盖脸的一口唾沫。

“昨日,昨日你对我拉拉扯扯让我夫人误会才闹出今日的事,我告诉你,若是我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陪葬!”温言许冷冷的扫了春叶一眼,别说什么情深,那样子分明厌恶的像是对待敌人一样。

春叶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温言许。

明明昨日的时候,是他主动将自己的压倒。

“你昨日可不是这样说的。”春叶着急直接扭着脖子,“你看看我身上的痕迹,这些都是你留下的,你说,我的身子不知比那小庶女强了多少倍!”

可她越这样说,换来的越是温言许的不屑。

“我温言许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一个,女昌妇!”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春叶的脸变的灰白,这下却终于认清了,她在温言许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吴婆子看春叶被人这么羞辱,恨不得要跟温言许拼命,可却被账房先生给压住了。

这样的温言许他也生气,可是要怪终于只能怪春叶自己心术不正,这也算是给她给教训,只有越痛才能让她记的越清楚。

“给我让开!”教训完春叶,温言许又要闹着进屋。

看到大夫还不让开,温言许一步步的往前,哪怕被大夫一次次的推后,他也继续自己的动作,“我知道你们东家只手遮天,我倒要看看你们扣留别人的妻子,究竟有什么道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交代

“让他进来!”看庶女的情况稳定了,喜弟扬声说了句。

门被打开,不仅温言许记着往进冲,就是三个大夫都着急的往里看。

虽说小庶女的脸色惨白,可眼睛有了精神气,而且都敢用胳膊撑着身子挣扎着要起来,那说明血已经不流了。

三位大夫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没闹出人命就好,不过却也真佩服温父,只留下了个册子就能把人救了。

不愧是名声在外的好大夫。

“言许!”刚才温言许在门口说的话,小庶女都听清楚了,她以为总是一日夫妻不日恩,温言许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受了这么大的罪她迫切的想要从温言许的身上寻求慰藉。

可是温言许呆呆的站着那,久久的不曾走过来。

庶女再次唤了一句,只是他眼里的情绪让小庶女看的清楚。在这一瞬间小庶女觉得浑身冰凉,天着实没想到,她在温言许的眼里竟然看到失望!

忍不住想起刚知道有身孕的时候,她是满心欢心的看着温言许,可那时候温言许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突然问了句,是他的吗?

自然是的!

从上次她莫名其妙的中了人家的算计之后,温言许再也没对她说过好话,即便她跑回娘家,温言许碍着师爷的面子,不再对她拳打脚踢,可是只要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总是那么阴森森的盯着自己。

就像是在盘算着,怎么能让自己消失一样。

庶女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嫡母经常过来,从一开始的两人互不搭理,到后来俩人成日秘谋什么,这次嫡母算计自己,温言许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这怕是他出的主意。

小庶女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怎么这么愚蠢,怎么这么愚蠢!

“我们回家!”温言许把胳膊生出去,想要抱小庶女抱起来。

小庶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温言许推开了,“我不回去,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

“乖,岳父大人那么忙,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老人家,你先跟我回去咱们养好身子再去告诉岳父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言许难得耐着性子哄着小庶女。

可小庶女这边却一直摇着头,“你知道吗有人要害我,要害我。”

“我知道,你放心春叶那个贱人我一定饶不了他!”温言许看小庶女的情形不对,怕她已经知道什么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不好收场了,立马打断了小庶女的话。

“不,怎么可能是她,是秋姨娘一定是她!”怕温言许不信,小庶女连着说了好几遍。

温言许也没想到,小庶女会扯出秋姨娘来,本来要抱她的手停顿了片刻。

“我知道,秋姨娘跟母亲不和,她看母亲跟我处的这么好,她嫉妒她愤怒,所以她就害我的孩子!”小庶女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抓着温言许的胳膊,想要温言许信自己。

“好,咱们先回去!”温言许再次把胳膊伸到小庶女的身下。

“不,我不回去!”小庶女尖叫了一声,不停的折腾。

可刚动了手术的她,怎么可能折腾过温言许,情急之下只能将视线放在喜弟手上,“求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知恩图报的,求求你救救我!”

温言许怕会事情有变故,猛的抱起小庶女,就要往门外走。

喜弟这边心思一动,突然拦住了温言许,“师爷家小姐是我们医馆的病人,我们有义务按照病人的意愿办事,所以请你放下她!”

“她是我的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温言许戒备的盯着喜弟。

“小姐神志清楚,需不要需要我们担待她心里有数!”喜弟手撑着门,不紧不慢的说道。

“常氏你听清楚了,她是我的妻!”温言许的声音抬高,想从气势上压倒喜弟。

喜弟只随意的斜了温言许一眼,“只要她愿意,也有可能不是!”

温言许被喜弟堵的还想继续辩驳,喜弟却抬了抬手让长工们往前走几步,“不要逼我用强的,到时候真要伤到你的妻,可就说不清楚了。”

温言许咬着牙,“还有没有王法了!”

“温言许你要是不把我放下来,我现在就跟你和离!”一看喜弟帮自己,庶女心里也有底了,说话自然也硬气了起来。

“小伙子赶紧把人放了吧,别再把你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劝一句。

闹出这样的事来,归根结底跟温言许有很大的关系,小庶女迁怒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看着时机到了,喜弟突然让开了路,“抢!”

“不用你们动手!”一看长工们冲进来了,温言许扬手说了句,回头把小庶女缓缓的放到小床上,甚至还在小庶女的额头上印上了唇,“等你想开了,我再来接你!”

起身,冲着喜弟冷哼一声,“你给我等着!”

喜弟自然不怕,看人又把小庶女放平了,让人按照她的吩咐,好生照看着。

“为什么要帮我?”没人的时候,小庶女问了喜弟一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喜弟轻轻一笑,这个道理她懂,小庶女也懂得。

或许,受伤真的能让人成长,以前看着没有心机的小庶女现在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算计。

这事解决了医馆又恢复正常,三位大夫也继续给病人看病,喜弟忙完手边的活出去帮着拿药。

至于吴婆子跟春叶,没有喜弟的吩咐俩人还都被绑着,不过却被人拽到了不会碍事的墙角。

“东家。”如今连温言许都不能靠了,春叶的心气突然就给折下来了,只能可怜兮兮的指望喜弟。

喜弟扫了春叶一眼,却没理会她。

“东家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春叶还不死心,继续缠着喜弟。

一听这话喜弟倒了乐了,把手里的活一放撑着胳膊懒懒的靠在柜子上,“救你?你打算让我怎么救你?”

“东家,你跟温二夫人说说我不是故意的,不,你跟师爷说,这事得跟师爷解释。”春叶以为喜弟真要帮她,把心里的话急切的说了出来。

喜弟指了指账房先生,示意他把春叶的嘴也给堵上了。

账房先生自不会留情,根本没给春叶求饶的机会,塞的那个严严实实的。

不过作为东家喜弟倒是好心的给她解释了句,“你睁开眼看看,咱们医馆里每日来往有多少人,有多少是从县里来的,你以为温言许是怕我拦着才放下师爷姑娘吗,他是怕这些人回去乱传,传到师爷耳朵里。”

喜弟的话让春叶的脸一白,她推那庶女的时候被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岂不是她一点救都没有了?

越是这样想她越想开口说上几句求救的话,可嘴巴里被堵的严严实实的,除了着急没什么办法。

到了傍晚的时候,师爷府上总算是来人了,而且还带了官差来,一过来将医馆跟温家给围了个严实。

吓的看病的都不敢在这呆着了。

“您这是?”喜弟迎上去抱了抱拳头,不过却给账房先生暗示让她安排三个大夫跟长工们先散了。

这些人倒是没为难长工,只要不是当主子的可以随便离开。

“我们老爷听说有人敢与姑娘动手,大为震惊,特意让在下过来看看,这温家的人胆子可是通了天了?”过来的该是师爷府上的管家,说话也是有分量。

“您言重了,这两个混账。”本来是自己家的人惹的事,账房先生肯定得先出头。

可还没提春叶的时候,都喜弟给按回去了。

喜弟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放心姑娘已经好生安置了。”

喜弟先一步推开门,却等着人家进她才跟在后面。

小庶女终于等到娘家来人,不管如何心里总是感慨万千,不停的落眼泪。

不过看着也没有什么交情,师爷的管家也只是看了看小庶女是不是真的无碍,也没说旁的话就让人把小庶女抬到轿子里面。

“我们老爷说了,这事肯定不会算完,夫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能让我们老爷满意!”临出门的时候,管家回头又念叨一句。

喜弟本来想送送他,那人直接说了句,“留步!”

说扬长离去,只是带来的官差一个也没走的。

“夫人,咱这该怎么办?”账房先生出去好几趟,虽然这些人也不拦着他,可这样一直带着看着就渗人。

喜弟把医馆的桌子擦了擦,把药草都收拾了。“把门关上吧。”懒懒的指了指门口,至于被绑着的这俩人,左右她们的腿是自由的,只管扶着起来让她们先回院子待着。

账房先生顶上医馆的门,从温家大门跑进来,这时候喜弟在长工们吃饭的屋子里已经等着他了。

“行了,把这俩人都放开吧。”忙活了一整日喜弟也累了,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做着。

账房先生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按照喜弟的吩咐把俩人手上的绳子给解开。

被绑了大半日了,这俩人的胳膊都麻了,先活动了活动手再把嘴里的抹布拿开。

不等他们说话账房先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喜弟的跟前,“夫人明鉴,今天的事全是这混账的错,就算夫人不说我也会领着她亲自去师爷府上请罪,只是给夫人的添的麻烦,我,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姨丈!”一听账房先生还没完了,春叶当场就急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样我必死无疑啊。”

“是啊孩他爹,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春叶送死啊?”那么多官差在那,吴婆子也吓破了胆。

这个时候才想起账房先生,才觉得这个家还是需要个男人。

账房先生将头别的一边,“你以为你不该死吗?”

说这话的时候,恨的咬牙切齿。

“先生先起来吧,师爷让传这话便说明不会善了,即便是将春叶送上去,也不能平息师爷的怒火!”喜弟悠悠叹息,伸手去拽账房先生。

“是啊孩他爹,夫人说的对!”吴婆子赶紧应和了句。

账房先生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的瞪着吴婆子,“那我们陪着这个孽障去死,我们三条命都赔给他,给足了他面子了!”

看账房先生主意已定,吴婆子身子发软瘫在地上除了哭其他的一点主意都没有。

“东家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也与你有关系,你不能不管我!”春叶爬到喜弟跟前,轻轻的摇晃她的裙摆。

春叶的话倒是让喜弟乐了,“哦,还与我有关系?难道我开的不是医馆是青楼,专门教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喜弟说这话也狠,要是以前那个春叶早就起身不受这窝囊气了,可现在,春叶只能不停的流泪再也不敢对喜弟耍脸色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东家你想想看,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小肚鸡肠就想着勾心斗角的勾当,我欺负最老实的二翠,但凡在那个时候您压一压我,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春叶说到心里的痛处,“可您一直护着我,就连我顶撞我姨丈您都不怪我,您把我养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您不能不管我!”

“你还敢说?”账房先生都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你无法无天都是被你娘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事还得从吴婆子的娘家说起,当时他们家境富裕,再加上几个哥哥也都是勤快任干的,在村上混的都不错。

吴婆子找账房先生,也算是找了个断文识字的,过的不差。

可偏偏就春叶娘看上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家徒四壁出了几间漏风的破房什么也没有。

那时候俩人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长辈没说什么也都听不进去,最后他们就想了个让春叶爹入赘的主意来。

开始那男人也不愿意,可架不住春叶娘在耳边成日的哭,磨的日子久了心一软就答应了。

无论俩人的感情再好,这入赘注定比人低一截,春叶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养的家里的儿子都跟女人似的娘娘们们的,倒是把春叶养的是个争强好胜的!

打从小的时候账房先生就不喜欢春叶在孩子,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把那几个哥哥欺负的唯唯诺诺的。

她们家这样在账房先生眼里那就是阴阳跌倒,连带着以后也越来越不愿意去春叶家了。

账房先生还要打春叶被喜弟拦住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春叶,“既然你提起这事了,我倒是要与你说道说倒,从你来做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本分。”

而后又看了吴婆子一眼,“你来的时候你姨母想也告诉了你,你姨丈在温家有多高的地位,我现在再与你说道说道,她说的仅仅是表面,你姨丈在温家是任何人不可替代的。”

说起这事,喜弟不得不提起温家先人还在的时候,账房先生可是出过力的人。

看春叶的脸渐渐的变的灰白,喜弟继续说道,“你什么样的人我都看在眼里,我容忍你不是我多待见你,是我给你姨丈面子,我给他可以在温家横着走的底气!”

说到这春叶便想起她顶撞账房先生的事,被喜弟抬手阻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是这么告诉你,若是你姨丈把你姨母给休了,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我连夜都不会让你在这过,打从你第一次惹事我就会让你滚蛋!”

抬手拍了拍春叶的脸,“你打从一开始就错了,本分这东西最不应该让我这个做东家的来教。”

突然间所有引以为傲,所以的希望都消失,春叶呆呆的看着喜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那夫人再看到孩他爹的面子上救救春叶吧,我保证经过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惹事!”还是吴婆子反应快,一听喜弟这么重视账房先生,立马顺杆爬了上去。

喜弟缓缓的闭上眼睛,屋里的将手垂了下去,“我若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的公爹和婆母怎会,含冤而亡。”

这句却让吴婆子跟春叶同时死心,“你说你这孩子惹谁不行,非惹那个瘟神,瘟神!”情急之下只能一下下的打着春叶的胳膊。

春叶也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全都承受了。

“行了没完没了是吧!”吴婆子哭的账房先生心烦,吼了一句。

吴婆子被账房先生给扯了起来,一同给喜弟鞠了个躬,“我始终对不住温家,要是下辈子有缘再给温家做牛做马!”说完,扯着吴婆子就往外走。

春叶看求喜弟不管用了也,“等等我!”赶紧爬起来追了上去!

喜弟知道账房先生一定是去找师爷,不过她却不拦着,闹着也好。

一安静下来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就更清楚了,喜弟拍了拍手上的土出去瞧一眼。

好不容易又热闹的温家又开始变的冷清,厨屋的婆子才做了一半饭就被打发走了,喜弟掀开锅盖看了看,上头的蒸的馍馍还有点发黏,灶堂里的火也都灭了。

喜弟从柴房里抓了把柴拿着火石重新将火点燃,不过就这个时辰了再做菜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馍馍做熟凑合着吃。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余东家

“姐!”招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喜弟坐在那一口馍馍一口水救着喝,突然之间显得肩膀那么消瘦!

招弟的眼睛一红,猛然间惊觉喜弟也比她大不了多少,这么瘦小的肩膀却要抗起这么大的温家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喜弟赶紧站了起来,“还没吃饭吧,跟我凑合着吃一口吧。”

“姐,咱们回家种地好不好,怎么不要银子了,什么都不要了!”招弟扑在喜弟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喜弟顺了顺招弟的后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说哭便哭!”

视线落在招弟后面的莲莲,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的。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放心,总是出不了事的。”

“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衙门里都是什么人,现在姑娘被人打了他怎么会善了,这一次又不知要陪上多少人命。”招弟不停的摇头,一想到喜弟有生命危险,心里就忍不住有种窒息似的疼。

“姐,我们逃吧,我去找余东家他一定会帮我们的。”说着就拉着喜弟的手,在她的心中余生即便不是无所不能,但始终觉得这于他而言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喜弟的身子却动也没动,“外面那么多官差看着,咱们就是逃又能逃到哪去?”

一说到这个事招弟猛的一拍额头,“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外头的人让我们传个话,说,说姐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只要答应了他们不会与我们为难。”

喜弟听了只是轻笑几声,“你可真信?”

她当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以前温家医馆没那么赚钱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盯着医馆没男人想要夺走,现在喜弟手里有着最近最缺的柴胡,这样难得的发财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什么春叶温言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招弟被问的突然没了底气,支支吾吾的也说上不上什么来。

“莲莲,你怎么这么伤心!”喜弟却将视线重新放在后头的莲莲身上,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说话。

莲莲到了喜弟跟前突然又开始落泪,“你说,你说言许会不会出事?”

一听莲莲到这个时候最挂念的还是温言许,招弟都气的跺脚。

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温言许为何最近常常出现在余记的铺子?”

看着莲莲摇头喜弟才又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春叶是什么货色,可我要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温言许故意诱惑她,春叶万万不会得逞。”

听喜弟这么说莲莲很想反驳,可心里总忍不住信了。

是啊,温言许那么厌恶她,怎么还愿意每天都去见自己,那个时候不是没怀疑过,可总是不愿意将温言许想成那样的人。

“你又知道你这般其实便是吃里扒外,我若是心狠之人必定容不下你,他如今只把你当做可有可无的棋子,你还愿意关心他的安慰吗?”喜弟定定的看着莲莲,一字一顿说的清晰。

却是没想到看的却依旧是莲莲,重重的点头。

甚至连想都没想。

她也只有一句话,“当娘的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孩子。”

喜弟将莲莲拉到自己的跟前,有些不忍的帮她整理头凌乱的发丝,良久却说了句,“即便是亲娘也有心寒的时候,你这,大约就是爱了。”

对于爱这个字,莲莲是听过的,这该是男女之情,可她是温言许名义上的娘啊。

这,这不是乱吗?

莲莲不停的往后退,“喜弟你惯会与俺玩笑。”

可越是这般说,温言许的神情在脑子里便越发的清晰,打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便为之沉沦。

她是个坏女人!

莲莲如是想自己,抱着头便往外跑。

只是刚到了门口的地方,莲莲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拽着喜弟的胳膊,“你,你说言许会有事吗?”

“会!”喜弟回答的斩钉截铁,在这件事上她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既然她没事,总是有个要倒霉的你。

一听温言许会出事,莲莲心里就更乱了,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招弟看莲莲就跟魔怔似得,虽说心疼莲莲可也怕陷的太深,将来帮着温言许为非作歹。

可有心追上去,又担心喜弟这边,闹的是左右为难。

看出招弟的心思,喜弟安慰的拍了拍招弟的肩膀,“放心,莲莲只是突然间想不开,等缓过这个劲来便会好的。”

至于帮温言许,喜弟刚才忘了说了,就是爱人也有心碎的时候,在莲莲心中温言许已经杀了她两次了,再傻的人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行了,看你也没心思回去歇息,左右我也吃饭了陪我去屋里坐坐!”喜弟拉了招弟一下,从厨屋小门走回内院。

进了堂屋喜弟笑着温上壶茶,坐在躺椅上不停的晃着,倒是悠闲的很。

看招弟立在那一直不动弹,喜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可听说过捧杀?”看招弟这样若是不解释清楚,她定然没这个心思。

对于捧杀俩个字,招弟到底是陌生的,摇了摇头还是坐到了喜弟跟前。

喜弟抿了一口茶,这事情从一开始说起。

打从看见春叶绣的菊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念想。但凡是要强心思重的,要么是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要么就是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小人。

可无论是哪一种,喜弟都是有自己的目的。

尤其是试探出春叶的人品之后,喜弟更是将捧杀发挥到极致,不管任何理由的相护,足以让那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乱了心智。

捧的高一样摔的惨,一旦被喜弟冷落她肯定会想其他的法子,将会没有理智的想要重新的倒以前的辉煌。

师爷那家的人她也能猜到七八,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春叶不过是喜弟抛出的长线,来吊师爷这一条大鱼,倒果真没让她失望。

本来她还以为师爷那边会让春叶动账本或者药材,没想到他们竟然玩起了苦肉计来了,把个庶女扔出来当引子。

不过想想也是账房先生防春叶就跟防贼似的,她要真有别的心思也得不成。

“可是姐这样不就伤了账房先生的心了?”喜弟设了这么大的局,尤其还这么危险,闹不好这些人连命都得没了。

喜弟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想明白的!”

她在账房先生心里面,那是多好的一个东家,更何况他对这个春叶也是厌烦,自然把错都怪在春叶的身上,而自己也料到他们肯定不会出事。

要是三人都死了,师爷还有什么借口来跟自己要赔偿。

而且,自己办这事是在挑战师爷,跟前一定要有信的过的人。而账房先生一旦被别人收拢,她将会一无所有!

闹了春叶这些个事,正好可以拉拢账房先生,这时候就算师爷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背叛自己!

更甚至,就算用妻子跟孩子,也威胁不了账房先生。

招弟坐在那久久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握着喜弟的手,良久才说道,“姐,还是太凶险了。”

这就如同在刀刃上赚银子,每日都胆颤心惊的。

喜弟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不凶险的事?”

以前对付胡氏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现在经过师爷这事,才知道什么是人命如草,自己手上没有资本,连活着都是在别人的一年之间,那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可是姐,现在这样怕是连里正大人都说不了什么!”如今医馆是有傍身的,喜弟没让柴胡拿到医馆,只要账房先生不松口,这么大地方他们想要找到温家药材的所在也不容易。

现下时疫正盛,要是师爷那边一直压着温家,到时候百姓有病无药一定会闹乱子,要是闹到知府那,师爷肯定会被降罪。

就算最后师爷耗不过喜弟,就这三两日功夫师爷也得让喜弟脱成皮,就算勉强赢了,等着时疫过去了,喜弟的性命怕也保不住了。

喜弟倒是没有招弟这般悲观,“放心,我的身家性命放在他的手上不会出事,我信他,不会出事!”

“他是谁?”招弟顺嘴便问了出来。

提起那个人,喜弟的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这个人一定不是余生,招弟如是想。

有那么一瞬间,招弟想到温言煜,那个让喜弟撑着虚弱的身子喊一声相公的人,可可能吗?喜弟不信余生却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

不过喜弟不愿意说破,招弟也就不问了,只是在心里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余大东家您不能进去!”外头有一阵躁动,喜弟起身领着招弟出去瞧了一眼。

只看着余生稳稳当当的一步步往前,而衙差很明显是不敢将余生如何,被余生逼的节节退后!

今日的余生穿着白色的里衣,却加了一件红色的袍子,配上余生势在必得的笑容,似乎他这次过来是有什么喜事一样。

“连余大东家都拦着,你不想活了?”余生的后头除了李威还带了另一个大汉,不过明显对方要比李威多话。

“小人不敢!”衙差赶紧低头抱拳,不过却挡在门口没有挪动的意思。

“知道不敢还不赶紧让开!”李威是急性子不愿意跟他多絮叨,上去将人一把推开。

不过这一下却是用了大气力,把人推的一个踉跄倒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喜弟妹子招弟妹子,不就几日光景你俩又…”跟前终于没了碍眼的人,李威几个健步往前冲,只是话说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连身子也跟定住一样不再动弹。

知道余生从后面过来,喜弟才看见原来是刚才余生拽住了李威的头发。

“往后!”余生斜了李威一眼,没好气的斥了句。

李威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那站着不敢在往前一步。

“余东家。”招弟欣喜的喊了一声,今日的余生似乎带着特别的气息,曾听说书先生说过同一个段子,我未来的夫君是盖世英雄,他总有一日会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如今,这里将不会有什么七彩祥云,可却可以说成踩着魑魅魍魉前来。

想到这招弟的脸不由一红,迈出一步的脚又缓缓收回。

余生仿佛没有听见招弟的声音,一双眼睛只盯着喜弟瞧。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这却也算是人单力薄,以为会见喜弟面容憔悴,可没想到她依旧神采奕奕。

余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的眼光倒是不错!”

站在喜弟跟前身上的袍子轻轻扬起,那张扬的红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余生眯着眼睛,仿佛就是王者,对他所要的东西,势在必得!

喜弟始终站着那浅浅的一笑,似乎温柔了所有凌厉的招数,“余东家能有今日,自然,最为不俗。”

余生的手缓缓的伸了出来,一片枯叶落在了喜弟的肩膀,他想要将喜弟身上清理干净。

可还没碰到喜弟,便被她避开了。

身子动作太快,树叶轻轻的落下,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您看,这么小的事怎么能看劳烦东家。”

话是在说这树叶,又似乎在说旁的。

余生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却猛一个转身,指着温家门口,“我就在那等你,以贵妾之礼等你,若你愿意随时出来找我!”

红色的袍子,划过喜弟的衣角,却也只能晃动喜弟的衣服,而她还是在那稳稳的站着。

李威的嘴角轻轻抽动,总觉得好像该跟喜弟说上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贵妾的地位本来就仅次于妻,尤其是余生家的贵妾生活都不比宫里的娘娘差。

可一想到是喜弟又要嫁一次人了,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痛快。

连带转身的时候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余生出去的时候,下头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檀木大椅子,正对着大门让余生坐下。

他坐在门外看着喜弟站着门里,心里突然有一阵烦躁,“把人敞开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们要做什么?”衙差自然要问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将军啊

开门的家丁们根本不把衙差放在眼里,只一把把人推开余生怎么吩咐他怎么办就是。

其他的衙差看苗头不对,想过来帮忙可余生带来的人也全都上了,两人对一个把衙差们压的死死的,根本不能动弹。

“余大东家劝您三思,您这样公然与衙门为敌对您并不是好事!”其中一个小头目,扬声喊了一句。

可余生连眼皮都没抬,“一个小小的县衙门不知好歹!”

刚说完,下了的人直接还一个大巴掌甩了过去。

就在大街上,余生放任手底的人打衙差,一看就是故意挑衅衙门的威严。

一看这架势,剩下的衙差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至于挨打的人,也只能在一边愤恨的盯着余生。

余生倒是享受这种被人恨的牙痒痒却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的感觉。

风又起,夜来临前的风已经开始卷着能刺骨的寒意。余生还安稳的坐着,下头的人夸张的送上手炉。

远远的瞧着便该知那是贵人才能用的东西,喜弟跟招弟还从未见过。

喜弟缩了缩脖子,拉了招弟一下,“走吧咱们回去吧。”

余生有了伺候着,她俩可没有,这么冷的天可跟人耗不起。

至于温家的大门,人家愿意让开着就开着,左右有这么多人盯着也出不得什么事。

“你先回去歇着吧,要不一会儿就更冷了!”进了屋喜弟先倒了杯热水让招弟抱着。

招弟摇了摇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喜弟轻笑出声,“我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左右是肯定出不了事的。”

“那姐你会做,做余东家的人吗?”若真在生死面前,想来任何人都会选择活着。

而这个选择却是余生的给的,招弟忍不住问了一句。

会吗?

喜弟还真没想过,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她一定能赢。

若,若真的真的到了生死时候。

喜弟摇了摇头,现在还真不敢想这个万一。

现在让招弟走她肯定也不会同意的,本来因为春叶她故意与招弟有隔阂,就想着能减少她的危险,现在正好余生参与进来了,倒是能震慑住衙门那边。

“喜事啊,喜事啊!”外头有几个人喊了起来。

喜弟跟招弟同时站起来,彼此看了一眼,赶紧往外走。

“温家大喜啊。”来的人还在喊着。

“哦?”余生轻轻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门里面。

年轻人跑的快,后头跟着的是急匆匆的里正。

喜弟她们出来正好看见里正过来,他们先冲着里正抱了抱拳头。

里正微微额首,人却先走到余生跟前,“余东家。”

余生点了点头,“我着实好奇,温家还会有什么喜事?”

提起这个事明显里正的腰都挺直了,看了余生一眼有看向喜弟,“言煜那个孩子是个争气的,进了先锋队,看看信都过来了。”

只这一句话,让喜弟热泪盈眶。

她便知道,温言煜是个争气的。

余生眯起眼睛,只在喜弟身上打量,她竟然是这样的盘算。回头猛的看向李威,温言煜有这样的本事他怎么没听说过。

触及到余生的视线,李威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被一个黄毛小子打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自然不想闹的人尽皆知,能压下去便压下去了。看样子,是坏了余生的好事!

就是衙门里的人,彼此也都交换了个眼神。

要知道先锋队挑的都是最英勇的将士,每次都是会代表大周打一个仗,更是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

一进到了军队里面便得到了这么好的位置,若能活下来将来必有出息。

而这样的人,军队里重视上头的人重视,地方的官员更是对他的内眷格外照顾,让在前头拼死的战士,无后顾之忧!

所以任凭师爷如何有势力,他也动不得喜弟,动不得温家医馆。

师爷说完从袖子里拿了封信件,递给了喜弟,“这是今日刚到的家书。”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就是有几分哽咽。

喜弟微微含笑,“多谢大人,这确实是温家的喜事。”

抬脚便出了这个大门。

“你!”旁边衙差说了个字,便被里正大人给瞪了回去。

喜弟当没看着这些小动作,“言煜能有几日都是仰仗公爹婆母在天之灵的庇佑,我去请罗香回来,在她们灵前供奉!”

“这是应该的。”里正不停的点头,“这次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年轻人心气不稳闯下这等祸事,要怪也只能怪温言许,听说你们账房先生已经绑着那个丫头在衙门外面谢罪,这事怎么也怨不到你头上,再则现在这么多人都指望着医馆看病,怎么着也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影响了百姓的生命。”

“大人说的是。”喜弟跟着低头。

里正继续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便做主了,明日医馆该怎么开便怎么开,我也让人将温家的账房先生领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留着那个丫头在那足够!”

接着,里正又扫了一眼还站着的衙差,“还不赶紧滚!”

衙差们平白的受了余生的气,现在又被里正喊了一句,本来士气就不振了,那边里正的人直接举起棒子了,吓的这些人赶紧离开。

“姐,你累了一日了我去买香吧。”现在外头的事这算是解决了,可余生跟喜弟之间的事还没个定论,招弟说了声赶紧随里正离开。

院子里头空荡荡的,喜弟坐在门口成了这个院子唯一有生机的地方。

而余生此刻又重新走了过来,左右两边人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

“给你谈笔买卖如何?”眉眼之间依旧是带着从容的笑意,仿佛没有因为这件事的失控而受任何的影响。

喜弟也跟着笑了,“余东家眼光独到,能跟您谈生意是我的荣幸。”

伸手,要将余生让进里头。

余生站着没动,只在院子外头将话说清楚。

谈的自然是医馆的生意,经过这么一闹温家医馆谁也动不了,县里的医馆再抵抗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余生直接决定将医馆盘下来,交到喜弟手上。

当然价格还是按照喜弟之前跟那边大夫谈好的,他六喜弟四,且还要抽温家医馆的一成利。

喜弟微微拧眉,余生果真是会做生意。

这一成利让的喜弟没法子选择,要知道有余记做后盾,别说这个月医馆不进银子,就是一年不进也都不碍事。

可喜弟这就危险了,就算县城的病人都放在她这了,可是除了柴胡她别的药材也都得再多收,再加上要去外县成本也就高了。

这样一来,别看忙活几个月,喜弟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倒时候她不能拖垮县里医馆,却让余生把她的医馆给耗死了。

喜弟自然只能,别无选择的点头。

“合约明日这个时候与我来拿,我在酒楼做东请你们。”将所有的事情都谈好了,交代了余生就要走。

可总是想到什么,有转头看向喜弟,“先锋队那个地方,从来都是死人比活人多,许你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若你愿意。”

“余东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等余生说完喜弟直接打断,“我的夫君天生就是做将军的命!更何况,人生在世处处都是危险,就算不上战场该来的祸事也躲不掉,倒不如拼上一次。”

看喜弟如此,余生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李威过来一脸忧愁的看着喜弟,“妹子啊,那先锋队真不是好地方,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能一直活着。”

喜弟的心里咯噔一下,可面上还是没有特别的反应,“他不一样。”

“走!”前头余生怒喝了一声。

李威赶紧追了上去,只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喜弟。

待人都走了,喜弟关上了一扇门,风在这个时候更大了,喜弟拽了拽领子,赶紧进了屋子。

手里的拿着信突然有点害怕不敢打开了,只摸着这信倒是厚实的很,也不知道温言煜会与自己说些什么。

思量良久,喜弟还是将信件打开,第一张纸是温言煜画的一幅画,上头画着的还是自己和她,还有两个孩子。

只不过周围的景色却变了,亭台楼阁看着应该是个富丽堂皇的院子。

在下面便温言煜写的京城里的一些事,他说那里的人人人都不缺肉吃,人人都穿着绫罗绸缎,人人都住着大院子,人人都有足够的银子花。

那样的地方大概是天上人才能过的生活,他说若是有机会一定带喜弟到京城转转。

看着那般美好的愿望,喜弟忍不住轻笑出声音。

只是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喜弟的脸色一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张放妻书。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喜弟的手一动眼前还是那个明朗的少年,只是不知道何时他的眼睛沾染了些许哀愁。

所有的美好因为这一张放妻书而变得残忍。

诚如李威所言,先锋队着实是个危险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今天还在看朝阳的人,能不能一起看夕阳染红了天。

若是,若是温言煜有了意外,有了这张放妻书喜弟也不用知会族里便可再成亲,而且上头也写清楚了,就算喜弟离开温家的一切也还是喜弟的。

信本来喜弟是想撕掉的,可想了想还是折起来放好,这个年纪大约过了脑子一热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招弟回来的时候,喜弟已经在温父温母的灵前等着了,将香放进香炉,喜弟心里只念着让温言煜平安。

招弟倒是想与喜弟再说几句的,不过思来想去的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只能默默的陪着喜弟。

不过温家的危难解除了,招弟也回去交代了声,明日该怎么做活便怎么做活。

只是这一夜喜弟睡的及其不安稳,在梦里总是能看到温言煜一身是血的样子,他拉着自己的手有光出气没进气的与自己念着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每一次刚闭眼便会梦见,几次下来喜弟干脆也不睡了,直接坐到天明。

本来想出去做点活,可又怕让招弟听见动静,只能这么熬着。

有里正的照拂果真是好的,也没用喜弟通知长工们一早该来的便来了,尤其是厨屋婆子比平时来的还早。

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温言煜进了先锋队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了,温家有个在战场上卖命的人以后也出不得什么事。

虽不至于说横着走,可也再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了。

吃饭的时候,长工也有心情说笑,做活也比从前还觉得有精神气。

倒是账房先生这边,清晨也没过来吃饭,到了开工的时候虽说来了可脸色也没缓过来。

“是不是师爷那边还为难您是?”喜弟瞧着不对,忍不住问了句。

账房先生先是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昨日里正大人亲自出面了,师爷自然也不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也只派人打了春叶一顿,虽说伤的重可总算命是保下了。”

一顿才又继续说道,“只是今一早师爷家那姑娘让人传话来了,说春叶既然已经是温言许的人了,便由她做主给温言许纳个小,本来,本来我们是不愿意的,可春叶已经是温言许的人了,不嫁给他也嫁不了别人。”

账房先生想想就觉得头大,要是就只有他跟吴婆子就算了,可是那庶女把这是都通知到家春叶家里了,大舅子小舅子闹哄哄的来了一家子。

人家给了个期限,要是今天不过去以后人家就不负责了,一早晨家里就跟死人似的都是在那哭丧的。

“东家,这事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是春叶自己活该。”看喜弟不说话,账房先生还以为喜弟又要帮着他想着救人,赶紧摆手也把话放着,他总觉得已经欠了喜弟很多了,再也不好意思麻烦喜弟了。

喜弟悠悠叹息,“也罢这是确实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一顿继续说道,“春叶毕竟在我跟前待过,她若真要给人当妾,我打几个簪子给她傍身。”

谁都知道春叶过去日子一定难熬,现在那庶女也不说和离,占着名分不跟温言许过日子,以后温言许还得时不时过去请安,人家那边肯定不会给他脸色,到头来受了气还不是在春叶身上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放狠话

春叶一个妾氏就算挨打了也轮不到娘家人做主。

温言许两只手都没了也不能做活,吃穿以后还不得靠在春叶身上,跟前多少有点东西傍身到了难捱的时候拿出去当了换点铜板,说不定能多活些日子。

喜弟对人,自然是最实在的。

账房先生抹了抹眼角的泪,“能有您这样的东家,也不知道是我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了这话,喜弟倒没应承,正好有事与账房先生商量便把话题给岔开了。

余生的行动力必然是快的,他说今日在酒楼签合约,十有**今日县城里的医馆说不定就会盘到他手上,大约也就三五日的功夫县里的医馆就得重新开张。

账房先生这边得安排收药草的长工回来了,药材直接送到县城一些,毕竟镇上医馆有限,要是病人越来越多,他们根本忙不过来,耽误了病人可是大罪。

喜弟心里还盘算着,跟医保城一样会员通用,可这里没有电脑,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用账本来计数,也幸好现在只有两家。

他们要重新制定账本,至少要两份然后会员手里面一份底子,所有消费都要记下来,而且盖章也变成两个账本同时盖章。

以后冲了会员两边都可以用了,到时候每月一对账就是了。

当然,给会员制定编号,还有两边同时盖章那便是防止有人以假乱真。

因为有的人身体好,会员可能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喜弟不仅要在会员的那张纸下再贴上新纸,而且在自己账本上每张下面也再贴一张大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磨损印章的地方,免得两边对不上。

而账本装订也得注意,要容易拆下来,如果有人的会员纸丢了,可以重新补办,到时候是要把两边的账本对起来,重新盖章的。

听喜弟这么说,账房先生都惊奇了,能把医馆做成像银票一样的东西,必定会大火。

尤其是那些经常去县城跑腿的人,以后只带着会员单子出行,万一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用拿现银子。

而且喜弟这常年有活动,冲到一定额度的铜板还有赠送,怎么看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划算划。

尤其是温家出了温言煜这样的人,下面的人更不害怕了,就算将来温言煜死了,喜弟只要不改嫁县里面还得给喜弟立贞节牌坊,到时候也是个保证。

把铜板放在温家安全了,人家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您也别光想着我多厉害,与县里整合那边的账房能不能用也是不确定的,到时候也得咱们这的人过去盯着的。”喜弟摆弄着笔,墨汁一不小心就撒在了台子上。

可两人都没有心思管这些,账房先生微微拧眉,“夫人的意思是,夫人不过去盯着?”

喜弟摇了摇头,“我终究是个女人,一直来回的跑并不方便!”

喜弟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太过于苛刻,去县城盯着也不是两日就能结束的。估摸着少则月余,多则半年,喜弟每日早出晚归的终究也不是事。

且她一个女人,在路上没什么还好要是有什么,也是闹的无端的麻烦。

当然,喜弟还有另一层想法,说是摆架子也好拿乔也罢,只有出事的时候过去立立威,距离产生压迫倒是能震慑这种人。

“既然夫人不放心,我就毛遂自荐,若是夫人信得过我过去跑一阵子,正好躲躲家里的烦心事。”一听喜弟的意思,账房先生这边自然立马顺势说了出来。

账房先生能主动提出来,喜弟自然是高兴的,“我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先生过去总要有名号,便定下先生为掌柜的,先生也瞧见了那边管事是个心眼多的,要是能用就用不能用辞了便是先生也不必知会我,自己做主便是。”

看账房先生要说话,喜弟摆了摆手,“先生放心先生的家在镇上,等着那边稳定了先生什么时候想回来便回来,不过那时候便是总掌柜了,两边的医馆您都得费点心思。”

“这,这使不得!”虽说账房先生如今在这也算是管事的,可到底没有名号,要是真做了大掌柜的,有了这个名身份也就不一样了。

尤其按照喜弟说的余记要参与,若是余记的大掌柜,走出去也就更体面了。

“先生莫要再推辞了,我跟前能信得过的便是先生一人,若是您不愿意可只能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了。”喜弟把笔放下,脸上也带了些愁容。

“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夫人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背叛温家!”账房先生说着便抬起手来,直接顶天发誓。

喜弟侧着身子本想说账房先生没必要这样,不过这也算是账房先生的一个心,她就当没瞧见再嘱咐嘱咐账本的事就是了。

不过账房先生这一走,正好也培养培养新人,喜弟这些日子一直在医馆里帮忙,这些长工的脾性也摸索个差不多,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喜弟直接跟账房先生商量着带带新人的事。

吃饭的时候长工们还议论,账房先生突然带新人是什么意思,讨论最多的便是觉得肯定因为春叶的事喜弟不要账房先生在这做了。

倒是那个学写账的人,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嘴巴相对严实喜弟倒是愿意瞧见。

倒是莲莲这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一想就知道肯定还是惦记着温言许,现在温言许要纳妾的消息也都传出来了。

一旦纳妾跟师爷家那边肯定也更身份了,机会没什么前途了。

这个时候外人也安慰不了她,只能让她自己慢慢的拐过这个弯了。

吃完了中午饭,一个个在靠在椅子上歇息,等着看时间查不多了,喜弟让人把安大夫叫了出来。

“温夫人。”莫大夫出来的也快,老远便冲着喜弟抱了抱拳,倒是比以前还尊敬喜弟。

“有件事得希望您帮个忙。”喜弟开门见山,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春叶无论如何在医馆待过,出了这样的事她便要代表医馆过去看一眼,喜弟一个人去也不像话,思来想去的还是寻了安大夫。

“现在吗?”安大夫指了指外头,毕竟还有排队看病的人。

“对,先让莫大夫与刘大夫盯着,一会儿便会回来了。”边说边往外走。

安大夫赶紧跟了上去。

毕竟是庄户人家去看也看带不了什么东西,拎上一筐子鸡蛋,再扯上一块花布就是了。

账房先生的院子收拾的倒也利索,虽说不如温家大,但院子也都用石头铺了地,看着也干净。

再加上没有什么鸡呀狗呀的东西,院子里还种着桂树,现在进来好像还有余香散着。

“婶子在家吗?”喜弟没先进屋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是言煜媳妇过来了,快进来。”正说着吴婆子推门出来亲自迎了过来,一看安大夫也在,先把人让进堂屋倒上茶水。

堂屋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男人,在那低着头拿着烟杆不停的抽着,听着有人来了立马站了起来,“这是?”

“这边是春叶丫头的东家,来看看春叶。”吴婆子与这几个男人解释了句,把喜弟让上位去做。

自然这几个男人的身份不用介绍喜弟也能猜到,大约便是春叶的舅舅们。

“原来是东家,失敬失敬!”这几个男人倒没掰扯什么。

“东家,东家你总算是来了!”从里屋冲出来妇人,上去知己拉住了喜弟的手。

“这是春叶娘。”吴婆子在跟前解释一句。

一听是这关系,喜弟总是要扯扯嘴角露个笑脸出来再叫上声婶子的。

可她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妇人这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喜弟的后背,“我可怜的春叶啊,东家说说这都是什么命啊。”

“你先把言煜媳妇放开,让她喘口气。”吴婆子赶紧把人拽开。

春叶娘是把喜弟放开了,不过人却直接坐在了地上,“我这就是愁啊,我可怜的春叶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喜弟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撒泼打滚的样子她们一家人倒是如出一辙。

“你别哭了,如今言煜媳妇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了,只要她去说说咱们春叶也是有救的。”吴婆子到现在也还惦记着在喜弟身上要好处。

喜弟示意安大夫先坐下,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婆子,“不知道婶子想让我说什么?”

这还真把吴婆子给问住了,她也没想到喜弟会过来,虽说只一门心思的想巴住喜弟,可也着实没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事。

就是春叶的舅舅们也没法子,到现在他们还是定不下来到底让不让春叶过门。

一个个抬起头又低下,就算他们想着出点银子让春叶跟她娘一样招个上门女婿,可到底两人情况不一样,春叶被师爷打了的消息十里八乡都传遍了,除非是傻子愣子这种人,不然但凡是要脸的男人谁也不会娶春叶。

可春叶这么好的姑娘,要是真配上个傻子什么的,也是把孩子给糟践了。

这会儿功夫屋子里面就剩下叹气的声音。

倒是春叶娘心里一闪有了盘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了个凳子坐在喜弟的跟前。“春叶毕竟是在您手底下出事的,我们也不求别的,只希望您跟温言许说说,想要我们家春叶也可以,我们要平妻的名分!”

春叶娘打定了主意,既然春叶没法嫁给别人那就配了温言许就是,只是不能做人人打骂的妾,得了脸面再挣名声,到这差不多的时候跟温言许和离就是了。

到时候哪怕配个庄户,也还算好听的。

越想着越是个好出路。

到底喜弟惊叹的看着春叶娘,还真是什么嘴都敢开,跟人家当平妻入族谱,先不说成亲前这么对人品行过不了关,单就是师爷那边也难说通,想跟人家师爷家姑娘平起平坐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婶子也是明白人,我们跟温言许的关系您也知道,别说我们有仇,就算是和睦的兄弟怕也说不上话,这事就是温言许也坐不得主。”喜弟对春叶娘温声细语的,倒也算是好言相劝。

“当然不能找温言许那个混账了。”春叶娘立马还接过话,“您得跑趟县里去找师爷说去,现在温东家在战场上卖命,他能不给您面子?”

听这话喜弟都乐了,这春叶娘倒是给了她自己好大的脸面。

且不说师爷不一定给喜弟这个面子,就算是给她跟春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为春叶出头。

不过在人家家话肯定不能说的难听了,“要我说这事还是春叶姑娘自己选择的好,这日子是她过的。”

“您突然这么说做什么,您的意思是不想管?”不等喜弟说完春叶娘立马开口,瞪着俩眼睛跟喜弟像是仇人一样。

砰!

正说着听着里屋就跟有什么东西倒了一样,一众人赶紧冲了进去。

“春叶!”春叶娘凄厉的喊了一声,没想到就这会儿功夫春叶竟然把自己吊在了房子上。

春叶的几个舅舅赶紧把人给放下来,不过春叶这边没什么反应。

正好安大夫过来了,也算是派的上用场,上去试着春叶还有气息,赶紧掐着春叶的人中。

可偏偏怎么掐春叶这边也没什么反应,安大夫有些着急的看了喜弟一眼,却瞧见喜弟掐了一下她自己的手背。

安大夫是明白人,立马领会了喜弟的意思,趁着人家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掐上了春叶的伤口。

“啊!”春叶疼的浑身一颤,立马睁开了眼。

“春叶你吓死娘了,吓死娘了。”春叶娘抱着春叶嚎啕大哭。

春叶用眼角看了喜弟一眼,不过却没打招呼,把下吧放在她娘肩膀上跟着在那嚎,“娘,你就让我去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春叶这么闹,她的舅舅们眼窝也觉得热,一个个看向喜弟,“东家就发发慈悲救救这孩子吧,她也知道了教训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东家添堵。”

喜弟轻轻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人善被人欺的世道,压迫她们的人她们不敢找,就敢牵扯好说话的。

“春叶的事我也心疼,不过我们外人也说不上话,要真闹僵了成了死仇,对春叶也不好,要我的意思还是让春叶去给正经的夫人认个错,兴许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些。”喜弟接着指了指地上框子,“我的心意的也到了,春叶好生养着吧。”

一看喜弟没有管的意思,春叶哭的声音更大了。

“言煜媳妇你不能走,不能走啊!”几个舅舅到底是大男人不好冲着喜弟拉扯,吴婆子赶紧追了上去,扯着喜弟的胳膊死活不松手。

喜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手,“春叶与我们的关系,旁人不知道婶子应该心里清楚,我今日过来也算是仁至义尽,若是婶子再要纠缠,我也许真会去趟师爷家,用春叶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把愤怒发泄发泄。”

“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吴婆子被喜弟的话给吓住了,平时那么温和的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喜弟用力的甩开吴婆子,“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砰!

屋子里面春叶的几个舅舅在砸凳子,“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以为喜弟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这本来也就算了,临走的时候还甩了这么狠的话出来。

吴婆子低着个头,靠在门上也不说话。

“你,把妹夫叫回来,这样的东家跟着有什么用?”老大一生气冲着吴婆子发火。

吴婆子听他这么说都愣了,“可是哥,他要是不做活了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傻不傻,又不是让你真走,只是吓唬吓唬那小娘们!”大舅子在那跺脚,骂吴婆子愚蠢。

可吴婆子还在是在那摇头,“可万一她不吃这一套真不要我们了怎么办?”要是在以前吴婆子还真就答应了,可现在不一样,温言煜进了先锋队那是受官员们保护的人,温家算是有了根基,不过是个账房先生,要多少不得有多少。

“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了,到是现在你就还想着吃喝!”春叶娘在里屋听着憋屈,冲出去直接抓住了吴婆子的头发。

吴婆子也愣了,怎么成她把春叶害了,“要不是你没教好孩子至于闹出这么丢人的事吗?”

一听吴婆子还狡辩,春叶娘把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吴婆子身上,照着吴婆字那是死命的打。

吴婆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是,俩人就扭打在一起了。

有弟兄们在跟前肯定也不能让真打起了,招呼两下就被人拉开了。

“你过的毕竟比她强,姊妹之间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这个时候,老大就发话了。

一听这话吴婆子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赶紧过的好也她的罪,当年要不是春叶娘非看上春叶爹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至于现在出来求人。

心思百转千回突然间惊觉,她的家人对她不讲理不正是像极了她对账房先生,就因为春叶是自己的娘家人,就得不讲理的要求账房先生忍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恩威并施

怪不得账房先生说,总会有她后悔的一天,现在她便开始有点后悔了。

如果不是她一味的护着春叶,也许也不至于春叶这么大胆,说到底,这天下就应该分个是非对错,不是刻薄而是为了后头的人犯的错少些。

“春叶你们愿意嫁就愿意嫁,不嫁就领回家去,我家不种地米面都是买的,你们一直在这呆着也不是法子!”吴婆子冷声说了句。

她这话更是让春叶娘扎刺了,“听听,听听这说的什么混张话。”

“是啊,你这也太不尽人情了!”大舅子又在中间开始和稀泥!

吴婆子一听这话也开始落眼泪,“这能怪我吗,春叶被他们教的不懂感恩没有教养,我这个姨母对她做的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接着撸起自己的袖子,让在场的人都看看胳膊上还未消退的淤青,“为了她我差点被休回家,可她呢竟然恬不知耻的做出这种事来,要我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事负责!”

一家人都围了过来,那天吴婆子跟账房先生闹的厉害,回家差点把房顶都掀了,账房先生也发了狠拿着吴婆子狠揍了一顿,不过却也知道避开要害,以至于胳膊腿上的伤的多些。

“妹夫,妹夫竟然下这么狠的手?”大舅子看见这胳膊上没块好地方也跟着心疼,“那个混账羔子,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了吗?”

老大这一开口,其余的弟兄都跟着站起来,那样子倒想是要去寻账房先生算账。

“他是我男人,打几下又怎么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真被休回家,你们谁能养着我?”吴婆子把袖子放下来,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可所有的都不敢与她对视,“他敢!”就是大舅子也开始答非所问。

“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好好的过日子,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吴婆子心里有数,一直以来她觉得她们家是大户,有这么多哥哥撑腰账房先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吴婆子才看明白了再多的人也没用,自己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小家才是正事。

至于孩子们的事,管不了的就认命不管了。

趁着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吴婆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顺带着把门朝里锁上了。

“你给我出来!”春叶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外头不停的拍打门。

可吴婆子既然打定主意了,肯定不会搭理她。

敲了一会儿,春叶娘被大舅子给拉了回来,“要我说,让春叶给她姨母跟姨丈认个错,看看一家人能不能想出好法子来,真要不行就把人嫁了吧,去了好好伺候当家夫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只要对人实在想来也不会过的太差!”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春叶那是一定要当正头娘子的,去了伏低做小的伺候人算怎么会事,再说她一个当姨母的跟个孩子计较,她还算是个人吗?”春叶娘说话的时候,故意扯着嗓子在那喊,让屋里头的吴婆子听的清楚。

大舅哥叹了口气,“你看你这人,无论怎么说你家春叶作出这种丢人的勾当。”

“怎么丢人了,我们春叶是被那个畜生给骗了。”春叶娘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劝,直接冲着大舅哥吆喝。

闹的大舅哥的脸也拉了下来,“行行行,你都有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一甩袖子拿着是自己的烟杆就走。

大舅哥一走其他弟兄们也跟着离开,本来春叶这事都觉得丢人,碍于是一家人他们不过来也不行,现在带头的都不管了他们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再则说她这么闹腾谁都担心自家姑娘别让她们连累的,被了看不起。

“你们走都走,我们春叶要是以后发达了,你们谁都不要过来求我!”春叶娘一边骂一边坐在地上拍着腿哭。

“娘,咱们以后怎么办?”春叶从里屋出来,本来想着他们一家人把喜弟给拦住就能想个办法,自己更是上吊演苦肉计,可没想到是一点用都没管。

“怎么办,我苦命的孩子怎么办?”抚摸春叶的脸,看看都憔悴成这个样子,那个心啊搅动的疼。

本来倒是想豪气的说什么不用他们了,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我一个妇道人家拿的什么主意,你那个窝囊爹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话春叶都听厌烦了,“对,男人没几个不窝囊的,温言许也是,娘,我嫁了!”

既然是女人间的斗争,她怕的什么。

看见春叶这样春叶娘还觉得欣慰,总觉得孩子是个有出息的。

倒是喜弟这边,出了账房先生家的门后走的很慢。

“夫人是不是有话说?”安大夫是个聪明的,思量了片刻觉得喜弟这是别有用意。

听安大夫问自己,喜弟突然就停住了脚,回头定定的看着安大夫。

这样的眼神让安大夫心里发慌,总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心亏的事了。

“你觉得春叶可怜吗?”

“不可怜!”喜弟刚问完安大夫赶紧接了句,说完又觉得这不一定是喜弟想要听的话,“若换成是寻常家的姑娘肯定是可怜的,只是她这是咎由自取。”

听了安大夫的话喜弟低低的一笑,“是啊,咎由自取。”抬脚继续往前走,“姑娘家就怕所拖非人,还没成亲还就看出前面是个大火坑,这对姑娘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悲哀,可!”

喜弟话锋一转,“若是对我忠心耿耿,我想尽法子也会护她周全,若是对我别有用心,在掉进火坑之前我不推她一把,已然是天大的恩赐。”

指尖轻轻的摩擦,听着指甲碰触的细小的声音,“我这个人,绝对没有烂好心。”

“夫人放心,我既然与温家合作定然不会与温家存二心。”安大夫赶紧弯腰抱拳。

喜弟轻轻的勾起嘴角,“您想哪去了,再怎说您也是跟我公爹一辈的老人,这交情自然不是一个新来的能比的。”

所有的压迫感在这一笑消失干净,“正好我有事要求您帮忙。”

县里的那个大夫喜弟见过,是个脾气火爆的,不管余生用的什么法子把医馆给收了,他心里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不用他的话,就喜弟手底下这几个人的医术着实撑不起来,所以喜弟想着让最聪明的安大夫过去守着,未免他使什么手段。

且也算是给安大夫个机会,让他也继续学习学习。

听喜弟这么一说,安大夫都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温家的医馆保住不说现在连县城的医馆都到了喜弟手上,这,这喜弟是得有多大的本事。

人往高处走,喜弟这么安排安大夫自然是愿意的,立马表明忠心,“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厚望。”

心里也明白了,喜弟带他出去一趟不是为了看春叶,而是给他个警醒,若是心存不轨,他的下场不会比春叶的好。

恩威并施的手段,喜弟自是用的自如。

医馆虽说忙的厉害,可余生那边的约也尤为的重要,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喜弟让账房先生看着医馆,自己叫着招弟去赴约。

镇上的酒楼人并不多,尤其是楼上包间就更少了。

“温夫人!”喜弟一进来小二就热络的招呼,直接把人领了上去。

所谓的房间也就是用几个帘子遮住罢了,屋子里面余生坐在主位上,而县城医馆的大夫和管事的坐在余生的右侧。

看来左上位是留给喜弟与招弟的。

“东家!”等喜弟与余生打了招呼,这俩人也接着起身,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

如此称呼看来余生这边定是谈妥了,喜弟笑着回礼,“您客气了,以后共同出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忘先生们提点。”

“嗯!”如喜弟所料这大夫肯定心里不痛快,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也就没话了。

依旧是管事的打圆场,“您巾帼不让须眉,该是咱们听您的吩咐才是。”

说着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那我就借花献佛,用余大东家的酒敬两位一杯。”接着一饮而尽。

人家这般诚意,喜弟自然不能辜负了,连忙端了起来,旁边招弟也跟着端着酒杯。

主位上的余生轻咳了一声,引的喜弟侧目,“我已经让人将你们桌子上的都换成了茶水。”

那意思便是放心的喝。

余生说完又冲着管事的一笑,“要是把俩姑娘喝醉了,可就是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的罪过了。”

管事先生鼻尖上渗出些许的细汗,心里琢磨这是不是余生是不是在怪罪他敬酒,不过面上还是得对余生点头应和。

等着喜弟喝完余生直接让人将合约端了出来,余生做事到是周全,不仅是他跟喜弟的合约,还有喜弟与大夫的合约也拟好了。

跟镇上的条件一样,只要看病拿药都给相应的铜板,也算是抽利的一种。

三方签名字按手印,结束后都把合约给叠起来收好。

“天眼见就要黑了,回县城的路不好走,我就不留二位了。”他们写完合约后,明明店小二都已经把菜都给端上来了,余生这么说就是撵人家走。

大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还是那管事的把人给拽起来,“还是东家想的周到,那我们先回去了,这次是我们对不住大家,等下次等我们做东恭候各位东家。”

把人拉走以后,赶紧出了酒楼。

“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开的是医馆不是青楼!”一出门大夫就破口大骂。

吃饭的时候余生明显护着喜弟,在大夫心里这俩人肯定是有一腿。

也就是温大郎那傻小子,外面给人卖命,家里连院子都被人染成了绿色了快。

“赶紧走吧,人家怎么样都是人家的事,咱们可惹不起余记。”管事紧张的往酒楼看一眼,生怕被人听见。

大夫倒还是想过过嘴瘾,可到底忌惮着余记,哼哼俩声也得老老实实的进了马车。

包间里头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却突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没有。

小二过来送菜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他好奇的看了一眼余生,被余生都瞪回去了。

余生身上散发的压力自然不是小二能承受的住的,赶紧低下头把菜放好便要下去。

“等等,再帮这两位姑娘温上一壶酒。”余生开口将人唤住,即便已经成亲他还是想要称一声姑娘。

等小二下去了,余生晃着他的百折扇不停的晃荡,“这屋子里没有外人,你们多少喝点热热身子,若是醉了我让李威送你们回去。”

听了余生的话喜弟却端起了前面的茶杯,冲着余生微微额首,“为了东家的雅兴,我敬您一杯!”

而后一饮而尽!

余生却没动弹,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

让小二把喜弟的茶杯换了,还故意在那俩人面前念叨,无非是想告诉人家他与喜弟的交情不浅。

男人跟女人的交情,在所有人心中大约只能是床上。

明明余生是与喜弟做生意,且也并未上喜弟占过一点便宜,却还让了觉得她俩暧昧不明,像是喜弟成了只会靠男人的花瓶。

招弟倒是不知道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只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多少是有些尴尬,坐立难安。

小二的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温好的酒给端了上来,两个精巧的酒杯倒是很适合她们俩。

招弟微微额手,算是谢他们用心了。

“祝你们财源广进!”余生端起自己的酒,轻轻的抿了一口气。

留下了一半多在杯子里晃荡。

喜弟斜了一眼,胳膊却没抬。

刚才余生压了她一杯酒,如今她压了余生一半,却也算不得失礼。

可招弟还以为喜弟在与余生赌气,帮着喜弟把那杯酒倒的满满的,自己率先端了起来,“该我们先敬东家,祝您心想事成。”说着一饮而尽!

咳咳!

招弟鲜少喝酒,尤其这次喝的猛的受不了这酒的刺激,不停的咳嗽脸瞬间变的通红!

喜弟赶紧帮着招弟拍着后背,余生那却是先顾着把剩下的半杯子酒给喝完。

“招弟姑娘气质天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若我来保个媒让你们,喜上加喜。”把酒杯放下,余生突然说了一句。

“不!”喜弟想也不想的拒绝,却感觉到招弟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让喜弟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东家说的必然是好的,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因为咳嗽招弟的眼角噙着泪,可面对余生的时候,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提起这事余生倒是来了兴致,“我与你姐说过,我先要在县城开个盐焗,选好的大掌柜与你年龄相仿,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约束,倒是与你合适。”

听听这话多么为招弟想着,年龄合适又是个大掌柜,说明人家少年有成定不简单,将来嫁过还不需要伺候婆母,这就是光享福便成了。

听着余生又说了句,“估摸你们明天得去躺县城,正好那有个十里亭的地方,你们可以在那相看一番,若觉得合适便将这是定下来。”

看来余生早就想好了的事情,招弟眼神微微一黯,可面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多谢东家费心了。”

“招弟你与我说实话,你与东家?”等回去了喜弟拉着招弟的手,不放心的问了几句。

今日这事她总看着有些不对,原本她以为余生是冲着她的去,可到最后却是余生摆了招弟一道。

凭心而论,余生确实值得女人青睐。

招弟这边的眼神有些闪躲,“姐放心吧,我年纪也到了人家都是成双入对的,我也该想想自己的大事。”

说着摇晃着喜弟的胳膊,“更何况多个人,咱们就多个帮衬。”

喜弟本想说她护着招弟一辈子,可话还没说出来,被被招弟给压了回去,“更何况,我也需要个人让我忘记,不该有的过去。”

这个不该有的过去,喜弟不知道她是指柳子还是其他。

不过,招弟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什么事心里也有了思量,人都说儿大不由娘更何况是长姐了。

喜弟笑了笑,“好,既是你决定的姐都支持你,姐给你挑上套衣服,明日定然打扮的美美的。”

说完喜弟自己都笑了,“不过就我们家招弟的绝色之姿,穿什么也是个顶个的好。”

当然余生料想的肯定不错,县里的医馆喜弟肯定要过去一眼的,按照喜弟想的,三日内就要重新开门。

这医馆比温家的大了不少,药草也多,今年的药材他这边也进了不少。

不过今日就是管事的先生在,那大夫却没来。

不过喜弟倒是不大在意,左右她手底下有人,也不怕他闹的什么脾气。这年头,左右也不会有人跟银子过不去的。

真好管事的在让他跟账房先生打个照面,这人倒是知礼对账房先生也恭恭敬敬的。

“医者父母心原不该重利的,不过是为了生活沾染了铜板的俗气,医馆放在温夫人手里经营也算是好事一桩,孟大夫也能安心的只给人看病,只是在下有一些小事求东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亲

这管事的话倒是让是喜弟又多看两眼,别的不说就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知道是个明白人。

“先生尽管说,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必然应允。”对这样的人喜弟自然说的痛快。

这管事的算是感激的抱了抱拳头,“东家果真是豪爽的人,如此在下便放心的说了。如今讨生活都不容易,尤其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不易,我是想着东家能网开一面让原来的长工都还继续在医馆做活,免了他们奔波找活的劳累。”

“这是自然!”喜弟跟本不用想就答应了。

原本那么多人要是重新换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码头上搬麻袋的活是个人都能做了,可医馆拿药的活要求就高了,要是把人都换了她一时也寻不得得力的人。

不过饶是如此管事的也恭恭敬敬的说声感谢。

医馆的事喜弟差不多有数了,再加上与余生所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便领着招弟出去。

“算命看日子,不准不要赏。”医馆的对面是一个术士摆的算命的摊子,在那使劲的吆喝着。

因为声音太大,引的喜弟多看了几眼,不过却也没往心里去,只从随身的袋子里拿了个维帽出来。

“姐,着实用不着!”往招弟头上放的时候,招弟忍不住笑出声来。

喜弟一路上神神秘秘的,她还在猜呢这是准备了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个遮羞的。

“用的,用的!”喜弟只管给招弟戴好,虽说是余生给说的亲事,可事关自己的妹妹喜弟自然得多挂着。

再加上招弟长的那么好看,万一让对方见色起意怎么办,先戴上帽子遮一遮,两个人能说会儿话也是好的。

看喜弟心意以定,招弟也就不再说什么都由着喜弟便是。

“两位姑娘算个命把,要是不准我不要银子的。”刚才还坐着的算命的,看喜弟她们要走赶紧跳过来拦住她们的去路。

喜弟微微拧眉,“我们没这个兴趣!”根本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招弟在旁边拽了拽喜弟衣角,总觉得喜弟说话太过于强硬了。

可饶是如此喜弟要走,这算命的还继续拦着,“这秋日干燥姑娘的火气大也是正常,只是你听我说几句再决定走不走也不迟!”

喜弟哦了一声,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不过却拉着招弟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的距离。

这次这算命的倒没再纠缠,而是不停的顺着自己胡须,“姑娘额宽眉清双眼有神眼神灵动应该是个生意人,看你红光满面近日应该有喜事,不过额头一点黑说明姑娘压不住人家原主的福气,一个闹不好恐怕喜事变丧事,怕有牢狱之灾。”

“那大师可有解决的法子?”一听这算命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她们跟师爷有过节,真要出什么事那师爷不得大题小做的抓人,招弟一着急直接问了出来。

他这一问算命的人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福袋,“姑娘放心只要将我这开过光的镇宅福袋随身带着,保管什么事都不会有。”

一听人家这么说招弟上来就要接福袋,喜弟却先了招弟一步,一把把福袋抢了过来,却对着算命的一扔。

里面装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被喜弟这么是一闹一下子撒了出来。

吓的算命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你这娘们耗子药往老子身上扔,要是出什么事看老子不弄死你!”

算命的突然破口大骂,把招弟也吓了一跳。

不过却也发现不对,福袋里竟然装的耗子药,庄户人家里少不得有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些闯荡的人弄的这些配方也就是一些个毒药用来药耗子的。

可这些在医馆肯定是买不着的,万一出人命人家也付不起责任来。

现在他福袋里装着耗子药让喜弟戴在身上,要是医馆不出什么事还好,要真有事喜弟这才逃不了牢狱之灾!

招弟浑身都吓了个冷颤,这是有人要算计她们,要不是喜弟警觉,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招弟咬牙切齿的问了句。

喜弟拉着招弟转身又进了医馆,“去看看他叫什么名字,以后绝不允许他再踏进医馆半步!”

喜弟突然气冲冲的进来把管事的跟账房先生都吓了一跳,管事的朝外看了一眼脸色一边赶紧弯腰对喜弟抱拳头,“这人我一定处置好了。”

招弟这才明白,难不成这是医馆的伙计?

果不其然一听喜弟这么说,对方急眼了把沾的胡子扯一下,身上的算命的褂子也边走边脱,“你个死娘们你敢!”

不过有账房先生跟管事的在这肯定不能让她靠近喜弟。

喜弟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打从一看见对方其实就觉出不对来了,一来他的假胡子沾的不怎么样,二来的他的声音一会儿粗一会儿细,一看就是想掩饰什么。

估计理智的时候想让自己装的沉稳,等着一激动就暴露出真的声音来了。

本来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喜弟也懒得搭理他,也却也他没完没了纠缠喜弟。

再来他又说什么生意人,她的事也就是医馆的人知道,这人八成不是伙计就是跟伙计有亲戚的人,作为管事的他肯定认识。

“要是这事办不好了,你以后也不用来医馆了。”喜弟根本不屑跟那伙计废话,只管给管事的施压。

管事的只能低头应和,一看这是要来真的,伙计直接坐在地上,“乡亲们大家伙给评评理,他们温家财大气粗把我们大夫欺负走了不说,连我们长工都不放过,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后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本来世人都习惯性的同情表面的弱者,一个大男人这么一哭,围着的人肯定都在向着长工,一个个都是讨伐喜弟的,甚至有人还让喜弟滚出医馆会她的镇子上。

喜弟唇间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来,不过是闹个事怎么突然能聚来这么多人,妇人老人也就算了,那么多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就算县里的日子好过不用种地,可也不至于说等着天上掉馅饼来。

喜弟回头看了一眼管事的,他只管一直低着头也不吱声。

看见这幅样子喜弟心里一下子就清明了,站在门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关门吧!”良久,喜弟温声细语的来了句。

原本坐在地上的长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个小娘们,赶紧滚吧!”

喜弟根本不理会这人,回头看管事的没动弹,直接给账房先生使眼色,让他把人拽出来,喜弟亲自把医馆的门锁上,接着把钥匙放进了自己袖子里。

“原本我们商量医馆合并,以后谁缺了什么药材都相互帮持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咱们普通百姓无药可医。可既然看大家都不需要那我也就不费这个心思了,不过大家放心,真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以去镇上温家医馆,肯定能给您治好!”

喜弟回头看了一眼关上门的医馆,“不过这家大夫已经收了我的银子,这医馆我就大东家,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来,门肯定得给我关了。”

把话说完,喜弟拉着招弟那是头也不会的就要往前走。

“哎哎,你们不能走,你凭什么关门这医馆怎么就成你们家的医馆了!”真正围观的人都急了,拉着喜弟的胳膊死活不放手。

喜弟也不着急,“我看咱们县里人杰地灵都是明白人,这做生意自然是有做生意的道道,孟大夫高风亮节只愿意做个普通的大夫不想沾铜臭味,自然我来接手,诸位要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孟大夫!”

把话说完,喜弟接着又要走。

“你胡说,明明是你把我们大夫逼走的!”长工怕围观的人把喜弟带偏了,赶紧吆喝起来!

“你放屁!”原本温和的喜弟,突然抬高了声音不说,脏话也从嘴里面冒了出来。

“我跟孟大夫是签了合约的,他负责看病我负责收卖药材,怎么到你嘴里倒成了我不是人了,你要是再说一句,你要是再给我在这胡搅蛮缠,咱们就拿着合约去见官!”

“你,你少在这吓唬人,你以为县老爷会有空管你这档子破事!”喜弟的气势太强,立马就将人给压下去了,长工心里都打鼓怀疑今个是不是冲动了。

喜弟冷笑了一声,“管不管是县老爷的事,去不去是你的事。别的不说,你一个医馆的长工我倒要问问,你的耗子药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耗子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长工的眼神都有点飘了。

“在场的人想来也有不少看见的,你故弄玄虚假扮道士,今个我就放话了,谁要是陪我去衙门作证,我赏十个铜板!”喜弟的手一摇,自说的财大气粗。

长工一步步的往后退,“你,你想的美,我们才都是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是呀,所以明面上或许他们不好作证,可背地里了我想有的是人缺这十个铜板!”

喜弟的话让长工的脸一点点的变的灰白,就这样的货色也敢出来触自己的霉头,喜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今日的事也算是个误会,要是大家愿意我三日后医馆正常开门,但凡是进来办会员的都可以减免两个铜板,要是大家不愿意,我也不强开张。”

“我们愿意!”喜弟这还没说完,下头就有人喊开了。

本来这上头的人做买卖跟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有没什么关系,现在还减免铜板,这等好事谁不愿意。

围观的人喊了起来,闹事的长工想悄悄退出去,喜弟发现却没拦着她,而是过一会儿才装作恍然间发现的样子,“怎么闹事的人走了,莫不是不敢与我对峙?”

“肯定是!”喜弟说完少不得有人应和。

“也罢,我也并不是狠毒的人,那我就放他一马,不过一个长工有这么大的野心着实留不得,先生。”喜弟突然转身,点了管事的人的名字。

管事先生吓的额头上都是汗,可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我对咱们医馆长工过的品性并不了解,这事若是不处置人家都当我这新东家好欺负,这样你选上三个人的必须辞退了,明日拿着名单来寻我。”喜弟说完不等她说话,拉着招弟继续走。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顺手把钥匙扔给了账房先生。

这医馆还要正式开张,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多,账房先生在这还有的忙。

“姐,就这么放过他了?”等到走出好长一截路的时候,招弟忍不住问了句。

“怎么会?”喜弟轻轻的摇头,只是光处置一个长工不是她的目的。

医馆的水有多深喜弟虽不知道,可是再怎么样一个长工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脾气,尤其是今日闹起来以后明显有别的年轻人,要是喜弟猜的不错,应该都是医馆的长工。

他们想给自己这个新东家个下马威,有这样心思和号召力的一定是个管事的。

孟大夫脾气暴躁一定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再加上管事的态度,这事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那就把难题丢给他就是了。

自己在明面上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左右他辞不辞退三个人,自己做决定人家也都会先想他。

而且用耗子药这种方法,其实也有很多说道,要是真想至自己于死地绝对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既然他只想挫自己的锐气不想闹大了,那正好就他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管事的是个聪明的,自己这么敲打的他,明日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惊喜的。

再则说,喜弟今日第一次过来肯定是有两手准备,明面上只带来了账房先生一人,其实暗地里已经让两个激灵点的长工先盯着了。

就是为了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他们带头喊几声普通的老板姓也就跟着应和,不会再与自己为难。

招弟惊叹喜弟的心思,她一直在喜弟身边都不知道喜弟有这么多安排,也怪不得让余生另眼相待,果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

招弟还在思量这事,喜弟的心思早就非了出去,也不知道余生给安排的是个什么人物能不能配得上招弟。

越想喜弟越觉得坐不住,不停的摆弄招弟的衣角,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姐,你陪我去吧!”招弟回过神来,一看喜弟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喜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可说完自己顺了顺头发,“其实也不大好。”

平时看喜弟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倒难得见她这般手足无措。招弟紧紧的拉住喜弟的手,“放心吧,这人是余东家的掌柜又不是强盗,若我不愿意他还能把我抢走当压寨夫人不说。”

喜弟扑哧笑了出来,看招弟如此泰然,就像是相看的不是她是自己一样。

“行,那你可要看仔细了。”送到亭子下面,喜弟止步不前。

看着招弟的背影,大约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她距离亭子也不远,只不过亭子建的高她在下面只能仰望,能清楚上面的人听不清楚他们说话。

那掌柜的已经在上头等着了,光看个头也算是强壮的,因为他背着身子却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不远处余生也在那等着,不过喜弟却还没打算过去,就算听不见什么她也想离着招弟近点,好像心能安些。

其实这台阶也算不得高,反正招弟是觉得仿佛是在眨眼的瞬间便上来了。在下面的时候倒没当回事等着上来了,才又开始紧张了,咳嗽一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姑娘来了?”那掌柜听见声音立马转过来,不过却也是个知礼的,低头弯腰对着招弟抱了抱拳。

招弟恩了一声,看着旁边有座位便说了一个请,自己率先坐下去了。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动弹。

只是这一眼倒让招弟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李木子,不过幸亏有维帽遮着,才不会失礼。

“有些话我知道现在说有些失礼,可若不说我总觉得是在欺骗姑娘。今日这相看会其实并不是我本意,是东家非要给我张罗,我心里其实已有心仪的女子了。”李木子说的急切,说完大约觉得伤人赶紧补充了句,“也并非不是姑娘如何,只是我先有了她,旁人再好我也再没那份心情,万望姑娘理解。”

李木子能这么坦白,招弟对他这个人倒还有几分欣赏,要是寻常的男人为了巴结上头的东家什么事做不出来,更何况不过是娶个妻罢了。

李木子能对那姑娘用情至此,倒也难得。

“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与余东家说起今日的事,也谢公子坦诚,愿公子与心仪之人。”招弟本来想说早结连理,可又一想不对,他既然有勇气跟自己提起这事,跟余生肯定也会坦白,余生也不是那种霸道不讲理的人,他既然还执意这么安排,想来是因为李木子注定跟那女子无缘。

十有**,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招弟更是庆幸自己没说出来,硬生生的改成了,“公子定会心想事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倾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招弟也不好继续在这坐着,起身福了福身子便准备离开。

只是李木子的脑子嗡的一声,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姑娘!”招弟都下台阶下到一半了,有被李木子给喊住了。

招弟疑惑的回头,不知李木子还有什么话说。

李木子的脸一点点变红,“姑,姑娘可知道常招弟?”声音结结巴巴的却是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招弟却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她认识的那个李木子却也罢了,可偏偏是余生的大掌柜,听喜弟说过这个盐焗的重要,李木子能负责这么大的地方,想来是深得余生的心意,这样的人该是见多识广,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该能从容应对才是。

“我便是,不知公子?”

招弟一表明身份,分明听到李木子舒了一口气。

“在下,李木子!”双手抱拳,再次说出来。

招弟嗯了一声,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不过既是人是戴着个维帽也着实别扭,招弟随时便取了下来。

今日喜弟特意给招弟捯饬捯饬也上了点粉,今日的招弟与往日的晶莹透亮不同,带着些女子该有的妩媚。

在这一瞬间,李木子如同第一次见招弟一样,又看呆了。

若不是一阵风吹过,李木子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然还在失神中。

“前两日我瞧见个簪子不错,心想着配姑娘正合适,若是姑娘不嫌弃。”说着便从怀里取了出来,掀开红布露出了一个晶莹透亮的簪子。

招弟倒是听人说过这应该是玉石的,都说玉无价招弟也没见过这种东西,那肯定是价格连城。

招弟连连摆手,“这般贵重我可不能收,再则说你还有心仪的姑娘。”

话戛然而止,看样子李木子开始不知道是自己过来,便是两人说开了自己就该走了,却突然听出声音把人叫住不说,还送早就准备好的簪子。

招弟的手不自然的顺着头发,这里头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便是都能懂的。

却是突然,李木子冲着是招弟单膝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招弟慌了一下,也想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赶紧过去要把人拽起来。

可李木子纹丝不动,“招弟姑娘我知道我这般说有些唐突,可我却是倾慕你已久,若你不嫌弃,若你不嫌弃,你嫁我可好?”

看招弟的脸上有些迟疑,李木子赶紧说一句,“姑娘要是现在不愿意,可以等过些日子考虑考虑如何?”

招弟微微拧眉,良久轻轻的叹了一口,“前日,前日那官差都已经进了我的铺子,大概是想用我威胁我姐,可后来被人叫走了,这可是与你有关?”

李木子脸色又变了变,本来在招弟心里这算是好事,可是李木子却说着恕罪,“原本,原本我是想管,可东家吩咐了他另有安排,我只能护姑娘周全,却不能解温家的围。”

听他提起余生,招弟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余生,眼里分明有眼泪打转,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我差点跟旁人定过亲你可知道?”招弟突然来了一句,柳子的事她总是有些介怀。

李木子没想到还有这茬愣了一下可随即便反应过来,“既然是差点,那便是命里注定,不是他的福气自然他自然得不到。”

“你倒是会说话!”招弟抿嘴一笑,眼睛里带着别样的神采。

是啊,既是命里注定不是自己的福气那她何必再挂念,只一低头便是属于自己的人,如何取舍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姑娘,那姑娘可考虑考虑?”招弟的脸色是缓和下来,可一直也没表态李木子心里还是是有点拿捏不住。

“这簪子不错!”招弟突然伸手把簪子拿了过来。

不过捏在手里,有一股凉意立马冲了过来。

传说中这玉一直都是凉的,看来确实是真的。

一想这个招弟心里面其实有些后悔的,总觉得好像不能收人家这么贵的东西。

“那姑娘,不招弟放心,我日后若是不好好对你我就不是人,我不得好死!”懂的招弟的意思,李木子就差激动的喊了起来。

听着他这么胡说八道,招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过却也不会做捂住他嘴这种亲密的姿势只说了句,“你这人怎么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喜弟在下面一直看着,明明招弟都往下走了又被那人给叫回来了,而且招弟还收了人家的东西,这是俩人都看对了眼?

等俩人并排往下走的时候,喜弟暗暗皱眉没想到竟是之前在铺子里见过的。

“长姐!”俩人下来之后,还不等喜弟有反应李木子在那直接喊开了。

喜弟的脸微微一沉,倒是将招弟闹了个大红脸,“还早些。”

招弟怎么说李木子便在那点头,“是是,那我过几日再喊。”抓着头憨笑的动作,可一点不像是一个大掌柜的风范。

要是别人喜弟肯定得想着法试探试探他,可这是招弟选的人,怕试探的重了影响人家俩人的关系,果真是关心则乱,喜弟也没个好法子。

三个人往回走,余生那边早就没了影子,喜弟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过既然俩人说定了,今个怎么也该在招弟这边吃个便饭。喜弟作为长姐,虽说两边只有一墙之隔再加上招弟那清静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可规矩就是规矩,就得在这边吃。

为了李木子来,喜弟还特意开了温母之前住的堂屋,这怎么也比喜弟那边的大点,显得更正式点。

“姐,不用这么麻烦。”招弟在一边忍不住提了一句。

喜弟抬头瞪了招弟一眼,“怎么不用,这事你就别管了,一会儿你把莲莲叫过来。二翠是个没嫁人的姑娘不方便过来,让她委屈点今个晌午自己吃吧。”

虽说莲莲年纪不大,可辈分在那有她过来陪着,算是有个长辈的见证。

喜弟想了想都是妇人也不好,正好账房先生一并回来了让人把他也叫过来,算是陪李木子的。

李木子过来的时候都把喜弟吓了一跳,今日相看的时候李木子穿的就跟庄户人似得,上次见是跟长工一样,这次竟然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也束的一丝不苟。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跟余生一样拿着个百折扇晃悠,下头的坠子瞧着也是有点说法的。

只不过跟余生穿的浅色不一眼,李木子这一身深灰看着沉稳不少。

果真是人靠衣装,这么打扮想来在京城都不掉价,也确实是有盐焗大掌柜的风范。

被喜弟跟招弟一直盯着,李木子都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我,是不是做错了?”低头慌忙的看着,甚至都怀疑他可以把衣服穿反了。

“没有,快进吧!”喜弟反应过来赶紧把人往里让。

到是招弟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对比李木子而言她倒显得太随意了。

这顿饭到是吃的不错,李木子不愧是做掌柜的,每个人都能照顾到了,更是想办法把自己的事说清楚了。

原本他过来是先熟悉熟悉县里和各镇子的,这要着实建盐焗的时候余生回来了。

昨天已经很晚了突然又把李木子给叫去,李木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余生竟然要给他说媒。

李木子当时就拒绝了,说自己心里有人,可余生说了他看上的人不一定有这个好,根本不给他转圜的余地非逼他过来。

东家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过李木子也不是个会妥协的人,这才有了与招弟上来就说那些话缘由。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像喜弟说明,他喜欢招弟与余生的面子无关,真要有一日为了招弟与余生有了冲突,他也不会放弃招弟。

作为一个男人,把女人看的比前程还重,应该会算的上是好归宿。

倒是账房先生一个劲的点头,说李木子是人中龙凤是个靠的住的。

“我那日还问你你东家的家业可大,如今想来倒是闹了笑话了。”闲聊的时候招弟无意识的说了句。

喜弟一听感情这俩人私下里还有别的交集,既如此她更不能画蛇添足的试探李木子了。

一顿饭吃饭招弟该送送李木子,只是出门的时候李木子故意往后落了一步,小声的在喜弟跟前说了句,“我过来的时候碰着余东家了,我求他没让他来。”

很简单的话,却也将意思表达清楚。

作为余生跟前的人自然知道余生对喜弟开出的条件,无论是余生为了利益还是动了情既然与喜弟有了瓜葛,即便可以顺水推舟,他依然不愿意让招弟卷进来的。

喜弟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不存利用招弟的心思,那该是不错的。

“姐,你说他怎么就成了大掌柜了?”收拾碗筷的时候招弟低头念了一句。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怎么有本事还让你不愿意了?他要是个寻常的长工我还不愿意呢!”

招弟好赖不说,以后一定能当一个铺子的掌柜的,配上个长工就算是下嫁了。

招弟叹了口气,却也不再说话。

喜弟本想提醒一句,这么好的喜事不能叹气不吉利。

正好有长工过来喜弟便将话咽了下去,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师爷家那小庶女让人送的信,说是春叶答应嫁了,明日就过门请喜弟过去观礼。

“过去回话,这两日铺子正忙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喜弟想也不想就拒绝,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踏温言许的家门,而且这贺礼也不会送的。

俩家是仇敌的事,自不能因为她给小庶女的人情便作废的。

“这么快?”一直没说话的莲莲,突然在旁边冒了一句。

“那俺,俺过去行不行?”莲莲脑子一闪,立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大该是想要寻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是不希望你去的!”喜弟摇摇头,明日入门肯定不太平,小庶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肯定得发泄出来,莲莲过去了肯定会帮温言许,到时候就是自取其辱。

“可,可俺是言许的娘啊,喜弟啊你就发发慈悲让俺去吧,俺发誓只次一次,俺以后,以后再也不找他了。”莲莲没有那都心眼,有什么便说什么。

他妻也有了妾也有了,心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起来,看一眼,她就想再看一眼,就死心了。

喜弟无奈的叹息,“那你得答应我,明日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观完礼便回来可好!”

听喜弟松口了莲莲欢喜的点头,更是保证只看不说。

看莲莲都迷成这样了,喜弟无奈的摇头可感情的事别人是帮不得一点忙的。

“像她这样义无反顾也挺好的。”招弟靠在门边,无意识的说了句。

喜弟回头深深的看了招弟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来的说快也快,莲莲过去观礼的时候,招弟不放心的跟喜弟借了个长工,让他远远的跟过去就当是保护莲莲了。

天色这么早温言许的门口就聚满了人,按道理说喜事都是过了晌午再办,可谁知道一大早的就听着温言许家这边放开了炮仗。

温言许买的是个小院子,看热闹的人放不下,来的人多了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有的人直接坐在了墙头上。

莲莲这边也是废了好多力气,才挤了进去。

院子里头春叶穿着粉色的姨娘衣服跪在当院不说,头上还顶着个水盆,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了身子摇摇晃晃的,终于砰的一声把水盆掉在地上。

水撒的周边都是,春叶立马站了起来,很冷的天她可不想让水把衣服给浸湿了。

“你这挨千刀的,夫人在坐小月子你想吓着我们夫人不成?”从屋里冲出来了个婆子,手里面拿着棍子上来就对春叶一阵打。

春叶的娘家人看的眼热要起来,可那小庶女早就安排了人盯着了,看她们一动弹立马就被压回去了。

春叶抱着个身子左闪右躲,可那棍子就跟长了眼似得,她怎么躲都能被打到。

“她小产她活该都是报应,一大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羞辱我,这么恶毒的女人她活该留不住孩子!”春叶素来就是嘴硬的,身上再受苦嘴上也不能示弱了。

本来以为那婆子更会打自己,没想到那婆子突然把棍子给扔了。

“我们家姑娘听说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本来是不愿意让你进门的,可是你既然已经是姑爷的人,为了姑爷便忍了你这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冥顽不灵!”婆子摇着头,想是苦恼的很。

良久扬声说了句,“这事还是请姑爷过来给个说法吧。”

正说着温言许被人从屋里推了出来,本来是喜事却穿了一声黑衣。

“新姨娘行为不检,对夫人不敬,无德无品这样的人,不知姑爷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婆子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楚。

“言许,言许你救我。”春叶喊了一句,“无论怎么样这也是咱们的家事,她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闹起来,分明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

经过上次的事情,春叶也知道温言许不是什么良人,今日还求温言许话里话外却是也将温言许拉了进来,就想着他不管自己的死活总想着他的脸面。

婆子斜了春叶一眼,可却没让人阻止春叶。

春叶说完看温言许反而闭上了眼睛,一着急直接爬了过去,“言许啊你想想,你可是她的夫主是她的天,她的出生再好也大不过你去,今日她能不给你面子,明日就能伤你的身子,后日说不定就能骑在你头上拉屎尿尿。”

“够了!”温言许突然怒喝一声。

看温言许总算是被自己说动了,春叶才在松了一口气。

可温言许并没有直接发难,而是深吸了几口气尽量的让他自己显得平和些,“既然她已经是家里的妾了,怎么处置应该由夫人说了算!”

“你说什么?”春叶不敢置信的看着温言许,身子就跟入了冰窖一样冷。

婆子却在这笑了起来,“原本这女人就不配做良家妾,姑娘原本以为她是姑爷心尖的上的人不得不纳进来,如今姑娘既然开口这祸害自然不能留了,去把她卖了吧。”

“哦对。”婆子突然喊了一声,“也不用走远了,就在镇上吧,他们都是熟人也好照应!”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小庶女既然发难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婆子一说完立马就出来了两个汉子把人拖走。

春叶挣扎不过,只能没命的大喊,这镇上哪有什么买人的人牙子,所谓的发卖估计也是卖到青楼了。

是这镇上是有不少熟人,却也是春叶更惧怕的。

春叶长的不错有不少男人都登门提过亲,可春叶眼眶子高拒绝了不说有的她还羞辱过,一旦被卖进去那些人报复她怎么办,那还不是要往死里折磨她。

“你们不是人不是人!”眼睁睁的看着春叶被拉走,春叶娘却动弹不得干着急没办法。

婆子无趣的瞪了她一眼,“我劝你别喊了,养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要是我早上吊死了还见什么人!这要放在别的人家她早就被沉塘了,我们姑娘心软总还是留她的性命,你们不谢我们姑娘还在这叫骂,果真一家子都没个好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的人

“你个死人婆子,你放屁!”本来他们已经够屈的了,还看着那婆子倒打一耙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婆子冷哼了一声,“让老鸨亲自把卖身契送过来,既然那么稀罕张开腿伺候汉子,我们这也算是成全了她,让她伺候个够!就是可惜了,这样的贱货卖不了好价钱!”

虽说这婆子说话刻薄,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起哄觉得春叶可怜的,这个世道本来对女人便是格外的严苛,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闹出这样的丑事,正如这婆子说的一样,就算是沉塘都不为过!

春叶娘还想再叫骂,可让人直接把嘴都给堵上了。

温言许站在当院,那么多人看着脸上觉得火辣辣的疼,那庶女分明就是在落他的脸,春叶那么下贱他还要过那样的女人,那他成什么东西了?

镇上的老鸨来的也快,本来一个地方都是相熟的人,汉子们不好光明正大的来,姑娘们生意不好做留住的人也不多,正愁的时候送上来了个自然满心的欢喜。

而且还是个这样放浪的,任谁都得好奇看看她有这么过人的本事。

“唉呀呀,咱家夫人可真是个明白人啊,这种下贱胚子就不能姑息!”人还没进来老远的就听见笑的声音。

婆子冷着脸,若不是因为春叶她还真不屑跟这老鸨打交道。

能做老鸨的肯定也是个聪明会看脸色的人,一看婆子的神情心里也有数,自然不会热络的上前,顾着面子上过得去便就罢了。

“你看,这春叶姑娘也不是个雏价格就不能很高了。”接着用袖子挡着比划了一个数,“

您要觉得合适今个晚上人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婆子连眼都没抬,只在鼻息间哼了一声。

看对方也不提价老鸨欢喜的拿出准备好的卖身契,还有装着碎银的荷包。

可婆子根本就没有去接荷包,而是说了句,“我要她的卖身契。”

这下倒把老鸨闹糊涂了,这不要银子要卖身契这是要赎身又?心里自有些不高兴,莫不是耍着她玩呢,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耐着性子问上一句,“不知您这有什么打算,我这愚笨还请您明示。”

婆子不等她有反应,直接一把把卖身契扯了过来,也幸好老鸨拿的不结实,不然恐怕得撕坏了,“这东西留在我们这,等过两日我们寻里正改了她的户籍单子,这卖身契我们便不会再留。”

老鸨眼睛一转猛然间明白了婆子的意思,这一招可真是毒的,春叶她们家的姨娘犯了这么大的错事,由他们出面改如女昌籍,而后再毁了卖身契,春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赎身!

狠是狠点,可对老鸨是一点坏处都没有,以后这姑娘从死都是她的人,而且还一文钱都没花,这怎么看也是赚大了。

“行,这毕竟是夫人的家事,您这么吩咐我便怎么听着!”一边说一边把荷包往袖子里塞!

围观这里有明白人,立马看懂了那小庶女的意思了,要是单纯的因为春叶进门前行为不检点而发难着实有点牵强,今日让她顶水盆就是为了逼她说难听的话,一个本来就低下的姨娘,行为不检还不敬夫人,甚至当众诅咒当家夫人,着实恶毒!这理都在庶女这,闹到哪春叶也翻不了身!

看着差不多了,婆子往门口一站冲着众人鞠了个躬,“原本是喜事本该设宴款待诸位,不想闹出这等乱子,若是家里下次再办什么喜事诸位一定得赏脸再来。”

婆子说话也是毒的,临了了还不忘再羞辱羞辱温言许。

下次再办,岂不是说温言许狗改不了吃屎同样的错误还会再办!

更毒的是婆子在门口守着,连着她带来的人也都退了回去,一个个护在门口生怕有人冲撞到庶女。

眼看着春叶的事情没有转机,春叶怎么能不恨一下子得了自由不敢寻婆子的事,只能照着温言许就抓,“你个畜生都是你哄骗我们春叶,把她害的这么惨我要你去死,去死!”

绝对是逮着什么地方就抓什么地方。

要是平常温言许也不定会这么吃亏,可现在温言许被猛的一撞撞倒了,被人骑在身上还不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婆子领着众人,就在门台上站着看热闹,甚至有的人去里屋端了麻籽来,边吃边看。

莲莲在门口看的揪心,好几次想冲过去可一想到临出门前对喜弟的保证,死命的咬着唇克制自己不过去。

温言许被揍的狠的,头发晕的连胳膊都抬不起的时候,婆子才发发善心让人把春叶的家人拉开,“把人领进去吧。”不屑的撇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温言许,径直推门进去。

屋子里头庶女在床上躺着,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受一点风。

看见温言许像狗一眼被人扯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的快意。

“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吧!”温言许瘫在地上抬头仰望庶女的姿势,更加让他觉得屈辱。

庶女却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我毒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毒,打从一开始就娶我就是为了利用我,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旁边婆子是与她亲厚的,赶紧拿帕子给庶女擦眼泪,“姑娘莫要落泪,虽说是坐小月子可半分也马虎不得,莫要落下眼疾将来后悔!”

庶女点点头,“是啊,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接着将头撇到一边,她一直知道她不够出众,不够漂亮能得温言许这样的夫婿也是天大的造化,是以成亲的时候他说绕路便绕路,他说住小房子便住小房子。

她自己也知道从前是虚荣的,可是却也得了报应没保住孩子。

可这苦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受,她为了能出头诬陷秋姨娘,却是为了联合秋姨娘扳倒夫人,如今虽说成功了可她也受了罚,拖着这身子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所以现在她的格外注意,将坏了的身子给捂回来!

既然她好不了,那便拉着温言许一起下地狱吧!

庶女摆了摆手让人将温言许直接扔出去,有句话说的好,知道他过的不好自己就心安了,温言许如今被打成这样,镇上又是喜弟的天下没人会给他施以援手,她就想要让温言许像狗一样在自己跟前卑躬屈膝的活着!

地狱太冷,总是要拉个垫背的陪自己!

一等温言许进屋子院子里的人看没什么热闹了便都散了去,只有莲莲不放心一直在门口守着。

一看温言许被扔了出去再也没忍住过去,“言许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看见温言许的脸都被抓的血肉模糊了,莲莲一边心疼的哭一边扶着温言许起来。

“你来做什么,也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温言许被扶起来,直接一头撞向莲莲的肚子,把心里的恨意全都发泄在莲莲身上。

莲莲被撞的身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明明肚子绞疼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可还是得温声细语耐着性子哄温言许,“你怎么能这么想,俺是你时娘啊,俺只是心疼你!”

饶是莲莲这么说,温言许这边的脸色也都没好看了,“心疼我,你心疼我那就让我看看你有的诚意。”

看温言许的眼神都变了,那种凶狠里面又带着别样的神采,让莲莲忍不住一步步的往后退。

温言许往前走了两步却站着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莲莲,“以后这种虚情假意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我没有!”莲莲突然挺直了身子,“只要你高兴,我什么诚意都给!”

“好,很好!”温言许满意的点了点头,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跟我来!”

莲莲不知道温言许这是要带她去哪,只在后面跟着,本来是想扶着温言许的,不过却被温言许甩开了。

莲莲只能心疼的看着温言许,他没有手撑着墙全都是用胳膊,每走一步她的提着心。

终于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里,估计是这家老的死了以后,儿女们都没回来就空了院子。

里面的枯草的长了那么高了,整个院子里瞧着渗人的很。

“怎么不敢进来?”温言许听着后头没了动静,不由回头来了句。

莲莲赶紧快走了几步进来,“言许啊你想做什么,你跟娘走吧娘怎么也能养的了你,省的在这里吃气!”

温言许没理会莲莲,径直走进屋子,屋破屋子也没有上锁,里头落了一沉的灰了,不过桌子椅子都还好好的。

这屋子正好在温言许家的后头,原本温言许想着以后要是能扳倒喜弟,就把两家的院子打通盖个大房子,可现在愈来愈觉得无望了。

想到这,温言许的眼都变成的红色,回头冷冷的盯着莲莲看。

这样的眼神让莲莲从心底里觉得害怕,扶着门框想走,可一想到这个时候温言许除了她没有别人了,硬生生的压下了心底的恐惧一步步的走向温言许,“言许你听娘劝,以后跟娘好好过日子!”

话还没说完,被温言许猛的撞在跟前的桌子上。

莲莲没经过事却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便用胳膊撑着想起来,“言许你冷静些!”

莲莲力气大想推开温言许也并非什么难事,可碰到温言许便听着他痛苦的声音,想着应该是碰到了温言许被人打的地方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莲莲心疼温言许,可温言许对她却没有一点却没有一丝怜惜,温言许没有手所有的动作都是靠嘴啃咬!

满心的仇恨,全都要发泄出来,一口下去不见血绝不松开!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下起了小雨,秋日的天气卷着冰凉的凉意,拍打在破旧的门窗上。

莲莲凌乱着头发披着外衣,坐在地上低低的哭泣。

“行了,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温言许靠在门框上大口的喘气,莲莲对他的意思他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一直看不起莲莲,是的,看不起!

所以一直没碰她,现在莲莲正撞在自己最心烦的时候,那种折磨她的快意让温言许觉得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温润如玉的少年!

“可俺,俺毕竟是你爹的娘!”莲莲没上过学堂却也懂得这样做是不对的,“更何况俺是天生的寡妇命!”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想着让我娶你吧?”温言许惊讶的看着莲莲!

这样的表情让莲莲心里一疼,她能不能嫁是一回事温言许有没有这个心又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的,她清清白白的跟了温言许,就算是句好话也该是能换得的。

可莲莲始终不想让温言许为难,他看不上自己那便离他远点,只低着头将衣服穿好,“你放心,俺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忍着心里的痛,莲莲小声的念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温言许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撑着身子挪到莲莲的跟前,“怎么会没发生过,万一,万一这次你怀了身孕怎么办?”

这么一说让莲莲心里一颤,她倒是很想回一句不要这孩子,可一想这是她跟温言许的总是舍不得,手放在肚子上好像觉得里面真的有个小东西喊自己娘!

看莲莲被说动了,温言许继续说到,“那你看我可怜吗?”

温言许离着她这么近,莲莲不由的将手放在他的脸上,看着满脸的伤不由的点了点头。

“我这一切都是被常氏那个贱人害的,只要你听我的,以后,以后我们就能长长远远的在一起了!”温言许继续蛊惑莲莲,甚至抬起胳膊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温言许勾画的未来,莲莲心里向往,可一想到温言许竟然要自己往饭菜里下毒,她怎么也做不出来。

莲莲拼命的摇头,“不言许,喜弟跟招弟都是好人你不能这么对他们,俺知道,你媳妇对你不好,咱把她休了好了好,你以后跟俺过俺干活养着你!”

“不好!”温言许突然把莲莲推开了,“跟你有什么好的,你只不过温家养的狗给人干活罢了,我凭什么当小狗崽,温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你要是不帮我以后咱们再没有关系!”

温言许几近奔溃的喊着的,他满心的仇恨只想着用人命来弥补。

这样的温言许让莲莲觉得陌生,她曾问过招弟温言许是坏人吗,招弟那为难的表情却是在告诉她,温言许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是草菅人命的恶人。

莲莲从后面抱住了发狂的温言许,“不,她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你放心没人会看不起你,俺,俺就算豁出命来也会护着你!”

“那你就听我的,帮帮我好不好?”温言许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莲莲,希望她给自己灰暗的人生有点希望。

可莲莲始终摇着头,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红色的血丝再次布满温言许的眼睛,“连你都骗我是不是,连你都骗我是不是!”再次撞向莲莲!

现在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完了他完了的声音,脚一下下的踹着莲莲,脸上心口窝,碰着哪便踹哪绝对没有一丝的迟疑!

莲莲抱着头想多可倒在地上的她本来就失去了先机,更何况还要对付发狂的中的温言许,渐渐的却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鼻子嘴巴里觉得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莲莲也抬不起手去擦,只一直怜惜的看着温言许,“招弟,招弟她是好人!”

在她刚来温家的时候,只有招弟对她最好,这份是温暖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我坏的流脓了!”莲莲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温言许本来累了的身子突然又来了精神,更加发狠的踹着莲莲。

直到莲莲再也没有动静!

温言许坐在莲莲跟前突然笑了起来,脑子莲莲的身影却挥散不去。

外头喜弟的长工一直往里探着脖子,本来喜弟让保护莲莲,可一直没什么事莲莲还跟着温言许走了,俩人在一起虽说莲莲吃亏可架不住人家莲莲愿意!

进了这院子以后长工不放心守在门口朝里偷偷的看,结果就看见俩人在一起的画面了!

当时脑子乱了,莲莲这毕竟温父的姨娘啊,这两人太大胆了,更何况温言许被打成这样莲莲要是不愿意早就一把把人推开了,看莲莲没反抗说不定这俩人这样不止是这一次了!

看了这么大的丑闻,长工心里也忐忑的厉害,这万一回去禀报了喜弟,喜弟再为了遮丑不让他在医馆做活了怎么办。

长工一犹豫,也不敢在院子里待着了,赶紧猫着腰出去躲在一个角落里仔细思量!

可这么长时间也没出来,长工也怕出事又探着脖子看!

正好门被风吹开了,远远的就看见温言许踹莲莲,长工这会儿顾不得别的赶紧往里走,等进门后温言许都已经坐在莲莲跟前了。

“温言许你会遭报应的!”长工呸了温言许一口,便去拽旁边躺着的莲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闯进去

这个时候莲莲的身子都已经僵了,长工一个大男人连拽了好几下都没起来不说,身子挺的一点弯曲度都没有。

长工的心一惊,下意识的就把手放在莲莲的鼻间。

当时长工的脸色一变,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响都没反应。

温言许本来坐在地上喘气,看着这事已经被长工知道了,心知长工不能留,慢慢挪到长工的后面,从旁边拿了椅子高高的举了起来,“去死吧!”怒吼了一声。

砰的一下!

倒是没打到长工的头,正好打在长工的后背上,长工被打的身子猛的前倾却也缓过神来,在温言许要砸第二下的时候突然间跳了起来,照着温言许便是一脚踹,“你给我等着!”

温言许本来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长工又不跟莲莲似得让着他,这一脚实打实的踹了上去,温言许一下子撞在墙上,好半响没有缓和过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庶女看着温言许还不回来与她求饶,心里有些不安莫不是碰到了春叶家的人把温言许给揍死了。

她虽然恨温言许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她还没有狠狠的折磨温言许,就让婆子领了两个人出去找找。

温言许她们住的地方是镇子的最边上,这个时候外头也没有什么人,是以长工慌慌张张跑出去就格外引人注意。

婆子心里总觉得不大对,思量片刻便领着人朝他出来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院子和屋里的大门都开着,老远便看见温言许半死不活的靠着门半躺着。

“我们家小姐还寻思姑爷这是死在外头了,满心欢喜的让我过来收尸,真是可惜了。”婆子拿着油纸伞往里进的时候,嘴里还不饶人的念叨。

只是看到地上的莲莲后,手一松油纸伞顺势掉落,此刻的莲莲脸色发青早已没有一点生机,婆子赶紧走了过去看莲莲已经浑身冰冷确定早就不再了,婆子的头一晕险些没站住,“温言许到底干了什么!”

连名带姓对他没有一点尊敬。

温言许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扶着门框慢慢的站了起来,“带我去见师爷!”

“你这个时候还想耍什么手段!”婆子看温言许这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恨的直咬牙。

“不想让你家姑娘出事就听我的!”温言煜拼着力气吼了出来,先把对方的气势给压下去再缓缓的说道,“你家姑娘再厉害也还是我的妻,我若是出了事她也好不到哪去。”

接着一顿继续说道,“常氏那个女人是个有手段的,这事既然瞒不了若是不赶紧想办法,怕是会被她捅出天来!”

对于喜弟这个人婆子自然并不了解,且庶女对她也不怎么提,可是师爷府上的人谁不知道,温家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想到这赶紧让人备马车,都没请示庶女先把温言许和莲莲的尸体送到县里,再回去与庶女禀报。

另一边喜弟始终在堂屋坐着,外头的雨大了医馆也难得闲了,招弟新想出了个花色让喜弟瞧瞧,“这么一直开着门,腿会着凉。”

寻了个小被子盖在喜弟的腿上,“也不知道莲莲那边怎么样了,这么晚了也没回来。”

喜弟在这坐的时间长了手有点发凉,本来想拉招弟一下可又先两个手搓了搓,等着暖和了才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了,“放心那庶女也不是傻子,再生气也不会对莲莲怎么样,再说不是有长工跟着,真要有什么事他怎么得的过来禀报。”

话是这么说可招弟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心里闷的厉害。

“夫人,张先生求见!”喜弟让人在门口瞅着,等着瞧见管事先生过来,先将人拦住了,先讲讲排场。

“让他进来吧!”喜弟倒也没让他为难,随口说了句,“顺便把账房先生也请来。”将小被子放在一边,坐的倒是端正。

不消片刻管事先生与账房先生同时进来,到了门口管事先生先把蓑衣脱了挂在一边,剁了跺脚才进来,“东家!”对喜弟的态度,可是比账房先生还要恭敬。

“您客气了。”昨日闹的再不愉快,此刻喜弟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对管事先生甚是热络。

只不过管事的先生已经领略了喜弟的手段,喜弟再笑的无害他也是不由的心生警惕。

招弟那边忙活着给来人都倒上茶,平常的时候喜弟有什么正事都愿意带着招弟,不过今日招弟挂念着莲莲着实没有做生意的心情,忙活完手边的与喜弟打了声招呼,便退了出去。

“东家,昨日的事情”管事先生直接先说目的。

可却被喜弟摆手给拦着了,“先生尚与我没有打过过深的交道,我温家虽说是医药世家可却与我这妇人也是没多大关系,我是个生意人过程如何我也并不在意,只在乎结果的利益能不能触动我。”

喜弟倒是说的干脆利索,能把话讲这么直白的,管事先生还真没遇见几个。

来之前他还特意打听了喜弟的出生,不过是个寻常的庄户人家,嫁到温家算是跳上枝头了,没想到却比自己想的厉害多了。

管事先生微微拧眉,不过想想也是,能与余生打交道的人怎么会有简单的。

本来准备好的银钱他却没有拿出来,而是重新抬头对喜弟抱了抱拳头,“东家说的事,这事东家既然交给小人处置,该罚的必然要罚,只是小人毕竟是管事约束下面不利给东家惹了麻烦,也是难辞其咎。”

接着,又看了一眼账房先生,“若是东家不嫌弃,我愿意签下死契。”

管事先生说的淡然,却是把账房先生一惊。

镇上也不是没有过死契的人,人家是上头退下来的死契都是从外面带的!

这签了死契可就跟他们不一样了,不说旁的就是生死也是东家一句话,连里正都管不得!

喜弟却沉默不语,这管事先生着实是个厉害的,这一招看似他吃亏了,可是跟着一个明白的东家,只要他有用就一定不会被亏待了。

再则说,他一个签了死契的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东家的人了,要是按照关系他可是比账房先生还要与喜弟亲近!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喜弟接手后肯定要让自己的人过去盯着,管事的权柄下移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纸契约不仅可以保下那三个人,重新树立他的威严,还能保住他的地位,到底亏不亏现在还真不好说!

而且将来,万一喜弟再扩铺子,自然先从信得过的人手里面挑,怎么算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外来的,这是上来就挑了账房先生的地位。

若是论计谋,他应该远在账房先生之上。

账房先生虽想不了那么透彻,可眼前的事情心里多少也有个数,立马站起来表态,“可喜可贺真是大喜事,又添能人效劳夫人以后必然会越老越说。”

他这倒是心里话,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也有数,既如今有人主动揽活的他也乐的清闲了。

喜弟笑了笑只说了句,“这个结果对你我都是最好的。”喜弟应下却也没显与他更加亲厚来。

不过事情该怎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管事先生以后还管着县里医馆,不过既然是签了死契的月例银子总得长些,账房先生还是按照从前说的提了总管家,随时可查看两边的账本,不过原本定的在县城呆月余的,现在也改成了三五日,等着账都顺下来后就回来。

饶是喜弟这么安排,账房先生也是满心的感激,毕竟在他看来其实他完全不用去的,喜弟这么说也还是体谅他,春叶那边刚嫁人她的娘肯定还的住几日,他这出去了也算是寻得了安静。

把事安顿好了,两边便开始立文书,一共写了三份处去喜弟与管事先生一人一份,还得让账房先生给里正那边送去,也知会一声,将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了,也好与外人说道!

这会儿越下越大,招弟的心里就更乱了,自己的铺子坐不下去不说,到了医馆都是坐立难安的,甚至直接撑着油伞在外面等着。

直到看到长工跌跌撞撞的往这么跑,招弟的心猛的提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莲莲呢?”

“莲莲姨娘,出事了!”长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不敢隐瞒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招弟的手一松油伞掉落在地上。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看招弟没反应了,长工的手在招弟跟前晃了晃,还以为是被吓傻了。

招弟猛的缓过神来,“温言许这个畜生。”

说完直接大踏步的往前走,长工捡起油伞赶紧在后面追,招弟猛的又停住了,让长工先回去寻两个能腾出手来的人。

这会儿喜弟正在忙着,她先过去把莲莲的尸体领回来,再把温言许那个杀人犯绑到里正那,让他杀人偿命!

一路上招弟走的很急,她的脑子里全是莲莲。

从第一次见莲莲的时候,她的话不多好像只会做活,她说,她说喜欢自己呀。

可那样一个人却傻的一门心思的对温言许好,每一次她都说当娘的怎么能嫌弃儿子呢,或许是不敢想,或许只是傻的想要抓住与温言许好不容易有点关系的身份。

就是招弟都明白这该就是爱,可莲莲她还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至少,至少该让莲莲知道自己的心。

到了破屋的时候,里面早就没了人,只有地上一点点血迹。

招弟蹲下身子来心疼的看着地上的血,就像在心疼莲莲一样,她其实很怕疼的,那时候挨打后吱吱哼哼的个不停!

可就这么一个人,被温言许糟蹋的一声都没出,甚至临时都没发出求救的声音。

招弟都想象不到,这该是有多深的爱呀!

“走!”招弟吸了吸鼻子,突然站了起来领着长工往外走。

“温言许你给我出来!”招弟一脚踹开了温言许院子的大门。

本来婆子正跟小庶女聊这事,听见外头的动静俩人同时看了一眼,庶女轻轻揉了揉眉头,摆了摆手让婆子出去应付。

招弟本来要直接进屋子,被婆子带来的人拦下了,婆子出来后拍了拍自己人的肩膀,让他们给招弟让出路来,不过婆子也没让招弟进去,这舔着个笑脸在那说了句,“这么大的雨连个伞都不拿,要是淋坏了估计温夫人就得怪罪我们家小姐了。”

本来婆子是想着先与招弟寒暄几句,可招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温言许呢,把他叫出来。”

招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婆子脸上有些不喜,可庶女也说了她们欠了喜弟个人情,对招弟也算是客气,“我们姑爷已经去县里与老爷请罪了,姑娘来晚了一步。”

“在不在不还是你们一句话的事,要是真没在让我进去看一眼!”对于这一家人招弟打心眼里是不喜欢的,就算是后来这个庶女突然跟喜弟有点交情,那还不是因为报复。

婆子把胳膊一撑,直接挡在门框上,“招弟姑娘如今我们家姑娘在做小月子,如今与你好生解释已然是给足你们面子了,若要再闹下去休怪我不讲情面!”

这种威胁的话,在招弟耳朵里自然就成了推诿之词了。

“我不需要你讲情面,我只要你把那个杀人犯给我交出来!”招弟说着直接要往里冲。

婆子看拦不住了直接叫人推了招弟一下,招弟自然不是男人的对手,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掉在摔在门台底下。

温家的长工也不是吃素的,温言许杀了人本来就是她们不占理,现在还敢动手打人了,这些人的脾气也上来了跟着庶女家的长工就推搡起来。

庶女在里头被吵的心烦,“行了,让招弟进来吧!”

下头的人才算是消停了,可招弟进去的时候婆子还故意报复突然伸出脚来,招弟没防备直接撞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你!”招弟怒瞪着婆子。

婆子掐着腰一脸不屑的扫了招弟一眼,“招弟姑娘小心些,别那个不稳别人的事没管成,倒摔了自己一身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脸真大!

招弟猛的眯起眼睛,这样的态度像极了温言许对莲莲。

始终是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永远对莲莲不屑。

也不知道他动手杀莲莲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觉得莲莲活该!

招弟的眼神变的愈发的凌厉,这样的招弟让婆子心里发毛,不过婆子自认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住了,又给回瞪了回去。

“去死吧!”谁也没想到招弟竟然从旁边搬起了椅子,照着婆子便砸了上去!

这一幕若是喜弟在必然能想到,当初招弟拿着刀与胡氏周旋的时候,莲莲是她新生的逆鳞!

砰!

招弟砸的很准,一下子便砸到了婆子的头上。

“血,血!”婆子觉得脸上些许的温热,似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用手一捂满手的血当时就一翻白眼直接吓晕了过去!

长工们一看招弟都敢打了一个个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进去就要与招弟动手。

温家来的长工人不多,双拳难敌四手,根本不是小庶女人的对手,到最后只能被打的抱着头了。

这样更是刺激到招弟,逮着什么拿什么砸,“你们杀了人还有理了,这天下有没有王法,有没有王法了!”招弟怒吼出来!

从温家父母开始死了就白死了,现在又加上个莲莲,就因为他们不是官宦人家,所以命都不值钱是吗。

这一刻招弟终于明白,喜弟为什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拥有的太多,不是因为贪心而是因为绝望!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招弟现在豁出一切的打发,小庶女跟前那么多长工竟然没占多少便宜!

听着外头吵闹小庶女听着厌烦,不过却也生气招弟不知深浅,也想着给招弟一些教训是以一开始也没开口,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招弟再不要命也毕竟是女孩子体力有限,脸上也被揍了几拳有些淤青,这会儿进来却挺直了身子,从气势上绝不被人压倒分毫!

小庶女拽了拽杯子,整个人又往里头缩了缩,“看在你姐的面子我,我再与你说一遍,温言许已经去了县城,你要是不想吃亏就别闹了,这事我父亲会妥善处置!”

“怎么处置,杀人偿命吗?”招弟想也不想紧着便问了一句。

小庶女没好气的白了招弟一眼,“怎么处置就不是你该想的了,再则说你们那个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她贱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莲莲如今人都去了还要被人这般羞辱,招弟自然气不过,“你放屁,都是温言许该死,是温言许该死!”愤怒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小庶女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本来手里面捧着热水杯子,突然扔了下来,“常招弟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因为你姐我现在就能让人把你打出去,你要再不出去你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招弟往前迈了一步,“好,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你们家手上也不差这一条命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小庶女愤怒的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指着招弟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招弟的头高高的抬起,她如今就想知道,到底要有多少人死在他们家人手上,师爷才会得到应有的制裁!

两人僵持的时候,便听着外头有急促的马蹄声,而且到门口也没停歇直接骑着马闯了进来,众人都朝外头望去,来了得有五六个人,一个个连蓑衣都没穿就这么淋着雨来的,一看就是有着急的事!

“快去禀了姑娘,老爷要带走常招弟!”一下了马便朝里面抱了抱拳头!

这些人都是师爷派来的,小庶女微微皱眉竟然这么快,看来师爷那边也很忌惮常喜弟。

看了招弟一眼,小庶女摆了摆手让人将招弟领出去。

“你们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招弟一边挣扎一边骂,可刚才的争斗已经耗了许多力气,现在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人直接抬到了马背上,扬长而去!

这会儿被砸的婆子也缓过劲来了,赶紧跑进去看看下面的小庶女有没有出事。一看小庶女安安稳稳的躺着,立马跪在庶女的旁边嚎了起来,“姑娘啊,你可一定要给奴才做主啊!”

小庶女被吵的耳朵里嗡嗡的响,也没心情说别的,只交代婆子赶紧准备马车她要回去一趟,说完直接闭上眼睛养神!

虽说她跟秋姨娘有了关系,可这无端闯出来的祸事秋姨娘不一定会使尽全力帮她,一想到要应付师爷她的头就大了,可留在这也不是个办法,要是再不走估计烦心事就更多了。

下雨天阴冷阴冷的,庶女用被子包着直接让人给抬上的马车,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与温家的长工说了句,“我欠你们东家的人情只能以后再还了,这件事若是你们东家聪明该是知道怎么做!”

长工们应了一声,谁都知道招弟与喜弟的关系,一得了自由赶紧往回跑。

这头管事的先生也刚走了,因为下这个雨喜弟也没出门让账房先生把人送出去便是!

不过这会儿劲头已经下了,雨又成了淅淅索索的吓着!

“夫人出事了,出事了!”长工们跑回来正好撞在账房先生身上,可却没来的及与账房先生打招呼,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进了内院。

喜弟微微拧眉,本来想斥一句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可看这几个长工脸上都挂了彩了,心知这事不简单,招手让人进来慢慢的说。

等听长工说完喜弟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欺人太甚!”

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都深深的陷入手掌中。

账房先生看着苗头不对送人后直接又回来了,在门口听着长工把话说完,“夫人,我去趟县城吧,一定把招弟姑娘给接回来。”看喜弟这个样子,账房先生生怕她冲动了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再不可收拾了。

喜弟深吸了几口气,冷冷的摇了摇头,“我亲自去会会这个师爷到底有多厉害!”

而后又交代了几句,领着两个长工立马出门。

喜弟前脚一走,账房先生后脚便去关了医馆的门,幸亏雨天人不多不然总得出什么乱子。

路上地滑再加上喜弟也不会骑马,一路怎么到的喜弟都不知道,反正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倒在地上!

到了县城喜弟直接去了衙门口,用力的敲打着鸣冤鼓!

鸣冤鼓响里头听着有衙差的动静,不过衙门的大门却还没有打开,一个衙差探出头开看了喜弟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顺便连带着把门也给关上了。

看里头没反应,喜弟再次用力的敲起鸣冤鼓,声音大的惊动了对面的铺子,一个个商户都好奇的朝喜弟张望。

“温夫人吧?”从衙门的侧门出来了个小厮冲喜弟抱了抱拳。

喜弟微微额首,那人接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喜弟想也没想便跟了进去。

倒是她后头的长工有些不放心,本来要一同跟过去却被喜弟拦住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喜弟都这么说了这俩人也只能妥协。

进了衙门后头七拐八拐的喜弟也不认得了,终于到了一个屋子外头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是让喜弟一个人进去。

喜弟站在门头下头停了片刻,虽说喜弟没来过这样的院子,可凭直觉要见她的人,一定不是师爷!

不过喜弟还是推门进去了,堂屋里头没人带着只隐隐的听着内屋传来了女子咳嗽的声音,喜弟没有迟疑的进去。

还没见到人就听着女子来了句,“本以为你是聪明的,怎也跟你妹妹一样,这般的冲动!”

“做小月子的人,还是少费心的好!”喜弟走过去,寻了个位置先坐下!

庶女躺在床上忍不住一笑,“怎瞧着你看见我没有一丝的惊讶?”

喜弟哼了一声,刚才拐了那么多弯,便是说明这院子是偏的,师爷是什么身份要见人肯定不会选在旮旯里。

既然师爷不想见自己,总要寻个能在自己跟前说上话的人,这个人不用想也是这个小庶女。

喜弟脸眼皮都没抬,“说吧,他想让你对我说什么?”

喜弟这样的态度引得小庶女有些不喜,不过还是按照师爷吩咐的说上几句,“温夫人有些话我不是你也明白,温言许这个人确实是混蛋,若是寻常时候你想怎么处置我们都不会管,可现在温言许一旦被定了杀人罪,我父亲的面上必然无光,既然事关他老人家,他不然不会不管。”

看小庶女理直气壮的这么说,喜弟冷笑了一声,莲莲的一条性命竟然只因为一句面上无光便可无视的?

不过想想也是,因为师爷家她们已经赔了两条性命!

不过喜弟也没跟个庶女在这争论这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呢?”

庶女还以为喜弟果真比招弟上道,立马将师爷的意图说了出来,“你放心招弟姑娘在我们这不会受什么大苦,只要你们把那个莲莲姨娘好生安葬了,再保证不会追究此事,招弟姑娘便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怕喜弟心里不痛快,小庶女赶紧说了句,“你放心,对外我们就说莲莲行为不检勾引温言许,被温言许失手推倒摔在石头上,虽是失手该有的惩罚是肯定有的,三五十板子下去怎么也得要了他半条命!”

听了这话喜弟的心里便更愤怒了,感情莲莲白死了不算,竟然还要把脏水都泼在莲莲身上,就温言许的罪行,早在郭氏的事的时候就应该处死了。留他活到现在,紧紧是因为师爷面上无光!

只能说,这师爷的脸真大!

喜弟拧眉压下所有的怒火,只将视线放在床跟,庶女的绣鞋端正的放在那,不过却湿透了,左右两边的地面都被浸湿了。

看喜弟久久的不说话,小庶女顺着喜弟的视线看了一眼,看着她的鞋庶女的脸一红不自然的缩了缩脚。

看庶女明白自己的意思,喜弟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庶女的脸,“姑娘有这个心思,与其与我在这做无用的周旋,倒不如想着法子改善改善自己的处境!”

一个坐小月子的人最怕的就是受凉,鞋都湿成这样了师爷都没放在心上还让她来传话,可见师爷的心里并不关心她的生死!

就算是她巴上了最得宠的一样,依然只是生如浮萍的小庶女,苦依旧还是苦!

“你想说什么?”被戳中心思,庶女的脸色拉了下来。

喜弟只淡淡的一笑,甩了甩脚边没有被蓑衣护住的裙摆,便站了起来,“我想说,我的事你做不得住,还是引我去见师爷才行。”

被喜弟小看了的庶女心里自不服气,“我倒是要听听,你能有什么话我做不得住!”

喜弟摆了摆手根本懒得与小庶女解释,“你是引我去见还是我自己找,你慢慢思量!”

“常氏你给我回来!”说着便听着外头开门的声音,看喜弟真不与她谈庶女便有些着急了,不由的放声喊了一句。

回给她的,只有雨停后的风声,空荡荡的再没有其他声音。

要是这么把人放走出了什么事师爷那边估计又的怪她了,赶紧叫了婆子来去追喜弟。

喜弟这边总算是找来到了师爷,正如喜弟是想的师爷所在屋子肯定得是正堂屋,比温家不知要气派多少倍,堂屋的门是开着的,里正也在那坐着。

婆子先进去与师爷禀报了一声,师爷允了喜弟进去,才让出路来。

“早就听说温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作为主人师爷肯定要先说话,笑呵呵的看着喜弟,却连站都没站起来。

喜弟浅浅一笑,“早就该拜见师爷,只是一直没得空,如今不想又有了机会。”

喜弟说完,却是冲着里正福了福身子。

师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着实没想到喜弟一上来就揭了他的短,“年轻人啊有些张狂是本性,可若是不懂得收敛,迟早是会出祸事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军归来

里正冲着喜弟招了招手,让人先在自己跟前坐下。

接着便回了一句,“这话说的不假,年轻人要是没个约束的总是要闯出祸来,你看温言许就是很好的例子!”

师爷没想到里正会这么护着喜弟,当时便不高兴了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

师爷愿意发脾气发便是了,里正根本这边连个缓和的话都没说!

喜弟感激的冲着里正点头,她来的时候让账房先生找人赶紧禀报了里正,没想到里正这么快来了不说态度还这般明确。

“老弟咱们可是旧识,你真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与我为敌?”师爷这边却是连装都不装,直接挑明了说。

里正也沉下脸去,“不是我非要你与过不去,只是这人命关天的事万不能这般草率!”

当初郭氏的事情被师爷这边占了先机,他们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只能白赔了温父的性命,可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温言许这的罪名怎么也逃不掉!

“老爷,余大东家求见!”师爷这边还想发难,正好有个小厮进来禀报。

师爷深吸了几口气,到底也不敢对余生摆架子,说了声请进来,人也赶紧站起在门口候着了。

余生到底是有身份的人,里正也领着喜弟起身,不过倒不至于跟师爷一样在门口守着了。

余生很快进来,今日跟寻常一样没有张扬的颜色,一声白衣只有下摆绣着青色的竹子,平添了几分傲骨!

身后是李威抱着刀跟着,而左边是李木子撑着油纸伞。

今日的李木子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脸色的杀气却比李威的还要重!

“些许日子不见,余大东家近来可好?”余生进门的时候,师爷说话的时候都是弯了弯腰。

余生笑着摆了摆手,先让李木子把伞收了。

李木子这边不仅收个伞需要余生提醒,就是收的时候还故意甩了师爷一脸。

李木子这样的态度师爷这边也想到了什么,在一边默默的把脸擦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把余生让到上位坐着,“这不是余记新掌柜的,果真余记是出人才的地方。”

要是平时师爷怎么也多恭维李木子几句,可现在看李木子的脸色不好也就是顺嘴说了句。

余生这边不客气,他敢让主位余生敢不客气的坐了,而且还跟自家似得让师爷坐在自己下手的位置,旁边的位置直接留给了李木子。

李木子站的直挺挺的,等着众人都坐定了,李木子直冲冲的走到喜弟跟前,双手抱拳喊了一声,“长姐!”

喜弟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股愣气。

余生那边叹了一口气,苦恼的冲着师爷摇了摇头,“这下头的人,没一个省心的!”

师爷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余大东家觉得该怎么处置我那不争气的女婿?”直接挑明白还了问。

余生手里依旧是习惯性的挥动他的百折扇,却不发一言。

“把常招弟放了!”李木子这边直接抬高了声音,命令了一声!

师爷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自然想着李木子不过是一个余记的大掌柜,余生都没说话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余生用百折扇打了一下李木子的胳膊,“不得无礼!”

看余生都发话师爷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常家的两个姑娘都是好本事的,也怪不得张狂后头都有靠着的人。”接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里正一眼。

他这般羞辱招弟李木子立马就不愿意了,腾的起身后面的椅子一脚踹倒,接着觉起袖子大有要直接抢人的感觉。

“回去!”余生瞪了李木子一眼。

李木子想说几句却又咬着牙不吱声,可却也没往后腿直挺挺的站着,明显就是在赌气。

师爷这边冲着余生抱了抱拳头,“也不是我寻两位姑娘的晦气,只是今日这事着实不好办,温言许死上千次万次都不为过,可如今正在秋试刚过正是审核政绩的时候,一旦将此事闹大了余大东家也知道此事会对小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小人不求余大东家宽恕那个畜生,只希望大东家能缓一缓留小人一条生路!”

师爷说的卑谦,可却也是事实,毕竟他们还是翁婿的关系。

余生表示了解的点头,“这事自然不能让我们彼此都为难。”余生微微的眯着眼,似乎在思量什么万全之策。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余生身上,良久余生才继续说道,“既然我下头人都是为招弟姑娘求情的,那便卖我个面子将招弟姑娘放了,至于温家那个姨娘。”

余生将视线挪在了喜弟的身上,“正好温家的当家夫人也在,我便也说句中间话,温家出这么个姨娘也门庭不幸,不若就此作罢各自欢喜!”

这意思便是,就当莲莲没有死。

他虽不至于像小庶女那般让温家把锅全背了,可这轻描淡写的样子着实让喜弟觉得心堵!

“温夫人该明白的,想要什么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多余的话还是不说为好!”看喜弟脸色不善,余生又在一旁提醒。

喜弟猛的抬头,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她心如明镜,这便是说要想给莲莲讨回公道必须接余生的条件做余生的贵妾。

喜弟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也有余东家吃相这么难看的时候!”

无论如何看喜弟没有反对,师爷自然觉得这事便是余生一个人说了算的,抬手让人将招弟带过来!

这会儿空挡,屋子里头突然安静下来,师爷倒是想与余生凑近了说几句,可余生这边直接闭上眼睛,闹的他只能抹了一下鼻子跟众人一起等招弟过来!

“招弟!”招弟被人带着进来,喜弟与李木子同时冲了上去!

此刻招弟身上都是泥泞不说,脸上也是有不少淤青,已经有半边脸都鼓起来了,走过来的时候也是一瘸一拐的!

喜弟一把把招弟揽在怀里,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她护在手心的妹妹,就这么被人打了!

却只有招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姐放心,我没吃亏!”那些与她打架的长工伤的比她还要重!

只是一笑的时候正好扯到嘴角伤口的地方,没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

而李木子站在站着离招弟该有一步的距离,紧皱着着眉头,突然间扬声喊了一句,“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这一声吼带着些许的压抑,却有卷着滔天的怒意!

只这一声,便能让招弟对他另眼相待!

外头的婆子哆嗦了一下,不过对于李木子这个态度是千万个瞧不上,看余生都对师爷客客气气的,他一个下头的掌故对这么嚣张,简直就跟招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站了出来。“不过是她先动的手!”说着还不忘指了指头上包起来的伤口!

“啊!”

突然间她的脸色一变,胳膊已经被李木子拧到后头!

“住手!”余生与师爷同时喊了一句。

可李木子这边却连眼皮都每抬,手上猛的用力,就听着婆子又惨叫了一声脸刷的一下跟着也白了。

“念你是初犯只要你一条胳膊,要是再有一下我要了你这个老泼妇的命!”李木子说完抬脚照着婆子的后背便踹了一脚!

那婆子连着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狗吃屎便摔了下去!

“反了这是要反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滥用私刑,余大东家你今日得给个说法!”师爷气的跺脚,外头的衙差一看李木子动手也小跑着过来,等着师爷吩咐。

可师爷思量再三也没敢动余生手底下的人,只能抓头等着余生发话!

余生先是瞪了李木子一眼,可李木子根本没有一点惧意,“我话便就放在了,东家要是觉得为难大可以把我赶走,可只要我活着任何人都别想欺负招弟!”

接着拽住了招弟的胳膊,“走我带你回医馆上药。”

能得这人护着招弟的心里总是暖暖的,只是忍不住看向余生,想要听听他到底会怎么办!

“看看,没个让我省心的!”余生作势苦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事虽是李木子冲动的,可是这常招弟毕竟也是我余记下头铺子的二掌柜,你们把人打成这样也着实说不出去!”

余生倒打一耙倒让师爷说不出其他来,他们都知道两边铺子都是喜弟说了算,也都没人将招弟放在眼里。

余生既然这么说了,这意思便是要护着招弟了。

说不上为什么,招弟在此刻忍不住落下眼泪,眼泪流到伤口的地方呆着些许的刺痛,心里的一些感觉便就更加的清明!

“老爷是这个常招弟先动手打的老奴啊。”趴在地上的婆子忍不住解释了句。

这话却是让余生轻笑出声,“那么柔弱的姑娘,能打的过你?”

婆子还想解释句,这招弟要是发起疯了就是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却被师爷给骂回去了,“闭嘴!”

而后对余生抱了抱拳头,“这事我们也有错,我在这给余大东家赔个不是!”

余生生生的受下他的礼而后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事也掰扯不清楚,既然伤我余记的人已经得了报应,依我看这事就此作罢便好!”

余生这么说自然正合师爷的心意,连连点头称是!

倒是坐在一边的里正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余生都亲自出面了他要是再纠缠这事倒显得他不识趣了,便起身告辞!

有个人一带头旁人自然也该跟着离开!

李木子这边忍不住又拽了一下招弟,可招弟却依旧没有动,只是在听完余生的话后,眼泪突然停住了,原本流进嘴角的眼泪带着些许的苦涩,“姐,咱们的莲莲就白死了吗?”

此刻依旧只有喜弟是她的主心骨。

喜弟小心的帮招弟将脸上擦干净,“你放心不会白死的,不止是莲莲还有公爹婆母,还有你的委屈我们要一并讨回来!”

喜弟说的很慢,像是在安慰招弟一般轻声细语,可话里的气势任谁都无视不了!

余生在一旁暗暗皱起眉头,而师爷直接不耐烦的说了句,“温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事端!”

喜弟没有搭理他而是将招弟的手放在了李木子的后上,“替我照顾好她!”

李木子慎重的点头,“长姐放心,谁要是敢伤招弟先从我的尸体上塌过!”

听李木子这办承诺喜弟放心的笑了笑,可这样的架势却让招弟心里不安,忍不住拽住喜弟的衣角,“姐。”

喜弟含笑着掰开招弟的手,“放心,不会出事的!”猛的转身,就想无数个过去她始终将招弟护在身后!

招弟突然捂住脸放声哭了起来。

李木子不知道招弟突然怎么了,只抬起胳膊揽招弟入怀,尽自己所能来给她温暖!

即便是听到招弟的哭声喜弟这边也始终从容,“温言许杀了人想这么轻易的掀过去,我不同意!”

“那你想如何!”师爷气急的吼了一句,又看了一眼余生,“就连余大东家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师爷想用余生来压她,喜弟根本就不理会这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师爷冷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常氏,我劝你还是不要这般猖狂!”

喜弟也不恼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我并没有猖狂只是想要个公道罢了。”而后视线又在所有人的面上扫了一圈,“在来的路上我已经交代了,我一日未归他们便烧一样药材,若是师爷一日不允那我便一日不妥协,待到县里镇上的病人再无可医之药,到那时还希望师爷您能一如现在镇定!”

师爷猛的眯起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喜弟,这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若不是听温言许提起她是个有心机的定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重新打量喜弟!

只是常喜弟的话太过于震撼,就连里正都忍不住唤了一句,“常氏!”

可喜弟脸上却没有一丝动摇,甚至还无趣的朝外头看了一眼,“瞧这时辰药已经全部被移走了,我也该放心的与您谈条件了。”

本来师爷打过温家医馆的主意,自然清楚药材的作用,喜弟用一味药材就能压的县里的医馆翻不得身,更何况她要烧了所有药材!

现在正是时疫当头,一旦医馆都不开门必然惊起民愤,倒时候闹起来定然引起上头人的注意,届时别说是温言许了,就是他跟县太爷都会遭殃!

“常氏,你一个医馆的拿着着药材玩笑,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真正草菅人命的人是你!”喜弟猛然间抬高声音,“我只要一个公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若是不同意呢?”师爷沉着脸冷声问了句。

喜弟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就跟刚才一样只轻声的说了句,“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把师爷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本来要威胁喜弟的话也都收了回去,“常氏啊,为了一个姨娘值得吗?”声音明显放缓了。

喜弟这面色如常,甚至还对师爷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一个姨娘我温家因为温言许已经付出三条三命了,如今连我妹妹都惨遭你们的毒手,这样下去不是让你们以为我温家柔弱可欺?”

喜弟的话自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师爷无法只能求救似得看向余生,“大东家听说这医馆的事您也插手了,您看?”

剩下的话余生自然明白,如今盐焗再建在即,要是能卖他这个人情以后能省下的银子可要比现在还要多,思量再三余生还是选择开口,“这事你也莫要钻死胡同,逝者已逝重要是活着的人,等着这个风头过了,我许你温言许一条腿,只要你同意我少抽你一成利!”

余生是做生意的,要是谈正事说话利索,且也是真金白银的开条件。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余生,要温言许的命只是一个目的,重要是戳戳师爷的锐气,让他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温言许敢这么猖狂,还不是因为背后有师爷,仅仅处置了温言许治标不治本,有师爷在一日他们温家就不会有多少好日子过!

这一点,喜弟不相信余生不明白。

余生是个合格的商人凡是以利为先,而她却做不到抛却血肉,“那如此,我只能对不住东家了。”

余生开的条件自然是有诚意的,师爷也都看出来这次余生这没有敷衍他,可喜弟连余生都拒绝了,岂不是这事在无转圜余地!

“常氏你可要想清楚了与我为敌的后果?”师爷怒目而视,却也不再隐藏他的本性。

“我倒是想知道,与你为敌有什么后果?”喜弟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你给我站住,站住!”衙差门一路追赶,可却始终不是男人的对手,愣是被人硬闯了进来!

在看到他的时候,喜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间觉得心安,唇间的笑容亦是愈发的真切!

这么多日子未见,他好像长高了?也不知是披着蓑衣的缘故,瞧着健壮了不少,脸也变得黝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就要弄死他

“温言煜!”师爷与里正惊讶的喊了一句。

当初温言煜来过衙门,师爷远远的见了一眼,只不过那时候温言煜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刚刚长起来的书生成不得什么气候,可今日说不上为什么,他的身上似乎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言煜你怎么回来了?”里正紧张的往温言煜跟前快走了几步。

看见里正的担心温言煜微微一笑,想来前头战事吃紧里正担心自己当逃兵!

温言煜对里正抱了抱拳头,而后把蓑衣解开朝后头一扔!

本来衙差看见他们都与温言煜说话就有点不敢往前,现在被温言煜的蓑衣一扔直接倒退了好几步!

身上少了那么沉的东西压着,温言煜舒服的晃了晃身子,才将保护的干爽的文书从袖子里拿出来,“给了半个月的假,待不了几日我便得回去了。”

里正狐疑的拿出文书看一眼,只一眼便让里正笑开了颜,“出息了,出息了!”甚至还激动的拍着温言煜的肩膀!

温言煜爽朗的一笑,从前的他多少还有些书生气,如今在战场上洗礼的褪去了从前的青涩,端的便是真正男人该有的架势!

等着说笑完里正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尊称了温言煜一声,“大人!”

这一声倒是让师爷给叫糊涂了,不由的探着脖子往前看,里正这边也来了底气把文书直接扔给了师爷,“温家家主终于回来了!”

温言煜笑着摇头,“这些日子还要多谢您的照拂!”

而后终于将视线放在喜弟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一看这样子里正也是个明白的赶紧让出路来!

温言煜靠近喜弟也不知为何喜弟竟然紧张了起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却被温言煜拽住了手,“我回来了!”他如是说!

“嗯!”喜弟点了点头。

“又被欺负了?”温言煜帮着喜弟顺了顺搭在肩膀的上的头发!

“嗯!”喜弟再次点头!

这样的反应倒是将温言煜给逗笑了,亲昵的刮了一下喜弟的鼻尖,“放心我回来了!”

喜弟的脸不自觉的通红,甚至微微的垂下头去。

“姐夫!”招弟在一边打了一声招呼!

温言煜将身子转了过去,可却没有松开喜弟的手,看到招弟满脸是伤温言煜的脸色一沉,“今日看来说不定得动动刀了!”

在战场上出来的人,打打杀杀自是家常便饭,可旁人听了却不是个事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师爷,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温言煜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竟然当了先锋官了。

这可到底也算是有了功名的人,从六品的先锋官比他们县令还要高一级!

而且按照常理来说,这先锋官是从从八品做起,温言煜直接连跳两级肯定是立过功的人。

虽说朝堂之上都是以文为尊,县令或许不用太在乎温言煜,可他一个小小的师爷肯定不能跟温言煜拧。

只能学着里正的样子,不情愿的唤上一句,“大人!”

温言煜终是放开了喜弟的手,一步步的朝师爷走去,温言煜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隔着这么远师爷都像是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由的一步步的往后退!

“大人!”在温言煜伸过手来的时候,师爷都惊的破了嗓。

却没想到温言煜只是把他的文书取走,师爷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而温言煜这边直接是冲余生去的,“又见面了余东家!”

余生冲着温言煜微微额首,他也算是阅人无数温言煜却依旧能给他带来震撼。

不过却也仅仅是瞬间,余生便冷哼了一声,一个没有背影的人就算再立战功做到四品便算是到了头了,他依旧无法与自己比。

看余生打量自己温言煜只从容的回以微笑,“我在战场上一直惦记着东家,听说挖下一百双眼睛泡酒提神,这次回来的匆忙忘记带了,下次一定给您补上。”

温言煜说的恶心,有些受不了直接捂着嘴在旁边干呕了起来。

只是余生依旧饶有兴味的看着温言煜,“温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想法子护好自己才是正事!”

温言煜想镇住余生,余生却也直接反击了回去!

看似这种情况下是余生占了上峰,可温言煜却退后了一步,“那,我们改日再聚!”

明明这个地方与温言煜无关,可他们一家人相聚倒成了余生是外人了。

甚至他都寻不出可以留下来的理由,只能顺着温言煜的话说一句,“那改日再聚!”

师爷一看余生要走自然慌了,“这,这件事大东家已经允了!”

他想要追余生却直接还被温言煜给拦住了,“余记的事情余大东家应允的便做数,可现在我们该说说温家的事了。”

余生这边自然是大踏步的离开,倒是李威路过喜弟的时候用剑柄点了一下喜弟的胳膊,“要是你气不过我帮你再卸她两条腿!”

下吧点了点还在地上的婆子。

喜弟微微额首,“多谢,只是暂且用不着了!”

咳咳!

前头余生突然咳嗽起来,李威赶紧追了上去。

倒是李木子一直护着招弟,并未跟余生离去。

“是,是,那不知道这温家你想怎么办?”看跟前没有能帮自己的人了,师爷也只能认命的与温言煜谈。

说完,倒也怕温言煜太过分了赶紧又来了句,“小人提醒温大人一句,刚入仕途还是少树敌的好。”

砰!

话音刚落温言煜从腰间把刀解下来,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吓的师爷一哆嗦!

温言煜一笑接着揽过师爷的肩膀,师爷挺着身子不想动弹,温言煜手上一加力气掐的师爷差点倒地上,愣是把人嗯到了桌子跟前,“来你仔细看看,这刀把上都是什么!”

师爷被掐的站都站不住,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刀把。

温言煜突然凑到师爷的耳边说了句,“血,全都是人的血。”又指了指外头的院子,“血流成河啊!”

战场的凶险师爷也是听说过,能在战场上出人头地的可以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

“那些血都是我的敌人流的,所以,我刚入仕途便与人为敌又如何?”温言煜突然胳膊用力,愣是将师爷给压的跪在桌前。

“温言煜,你竟敢这般羞辱我!”师爷眼睛通红,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个管,他在这除了县太爷谁不得给他面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动!

温言煜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比你品级高,怎么让你跪还委屈你了?”

温言煜手撑着下巴,却是看向喜弟,“像温言许那样的人,死了算是便宜他了,可他到底也与我同住过一个屋檐下,我也不好做的太过,你说,你说只将他凌迟如何?”

喜弟轻轻点头,“好!”

师爷听的都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抖了,“温言煜这可是极刑,你有什么资格下这样的命令!”

嘘!

温言煜手放在嘴边,“别这么激动,我肯定没这个资格,咱们该按大周的律例,不过从前的事也该重新掰扯掰扯了。”接着温言煜的手搭在师爷的肩膀上,“你且放心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等明日我便修书知府大人,想来这点小事很快就会有定论的。”

师爷的脸都白了,恨不得上去咬死温言煜!

外头有衙差匆匆的跑了进来,趴在师爷跟前想说几句,却被温言煜抬脚拦住了,“有什么话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至于这么鬼鬼祟祟的?”

衙差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师爷,不过这个时候师爷哪敢说什么,衙差咳嗽了一声才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老爷说温言许论罪当诛,理应,理应处死!”

怕师爷有些承不住,衙差说的很慢!

师爷突然跌坐在地上,没想到连县太爷都是这个意思!

师爷缓缓的闭上眼睛,“好,好去把小姐请出来,等着给他的夫君收尸!”

如今只能做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温言许纵有千般不是他之前没有选择让那小庶女和离,若是在这个当口上再闹什么和离,不免让人觉得他是为了撇清自己!

现在只能牺牲小庶女了,博一个好名声。

若是喜弟猜的没错,小庶女这辈子休想再嫁人了,不仅如此师爷为了防止小庶女年轻受不住寂寞,估摸用不了多久就会对小庶女动手!

师爷家出来个贞洁烈妇,怎么也好过白养一个无用之人强!

在这一刻喜弟倒是觉得这高门大院里,真心肮脏!

很快温言许与小庶女被人带了出来,小庶女穿的还是那双浸了水的鞋,一身的白衣也不知是从被子里拽出来只穿的里衣,还是专门换的,不过瞧着总还是单薄的很。

旁边的温言许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双眼有些无神,只是在看到温言煜站起来后,总是闪过一丝愤恨,“若有下辈子,我一定选个好人家投胎!”

时至今日,他始终觉得他只是比温言煜差了出生!

也或许是吧,若是他没有郭氏那样的娘,大概也学不会那些个歪门邪道的手段!

“但愿如此!”温言煜冷笑一声,抱着桌子上的刀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定定的看着温言许,这么些日子他始终忘不了父母是怎么死的,多少次在生死的边缘他告诉自己,还有大仇未报,这才撑到现在!

“啊!”

温言许惨叫了一声!

只见温言煜手中挥舞着大刀,照着温言许的手臂便削了下去!

一片薄薄的肉,像是练习了多少遍!

“这一刀是为了父亲。”

抬起胳膊,又挥舞下去,“这一刀是为了母亲!”

这种折磨痛,钻心的疼!

直到温言煜提到莲莲,温言许终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想起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上都不觉得那么疼了,初见时候他多么恨莲莲啊,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给自己当娘,后来还眼巴巴的给自己送饭,那是温言许第一次打女人。

她连哼都不哼一声,这更让温言许觉得愤怒,他竟然混的需要个女人来怜惜,下手更没轻没重了!

可饶是如此,但凡见到他莲莲的视线总会在他的身上,温言许始终觉得这大概就会贱吧!

侧头正好看见小庶女惊恐的表情,若是这个时候旁边站的是莲莲,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上来护着自己吧?

温言许的缓缓的闭上眼睛,从小他所见的都是虚伪的感情包括郭氏!

温父在的时候她装的贤良淑德柔情似水,可温父走了后多少个漫漫长夜她把气都撒在温言许的身上!

很小的时候温言许就想过要怎么样弄死郭氏,可到最后温言许也没有动手,无论如何比起外人来郭氏是好的,哪怕仅仅是温父来那片刻,郭氏看自己的视线也都是温柔的。

直到他大了,大的让郭氏得依靠自己,那时候郭氏才开始把心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自觉得已经晚了,他再也不需要那种廉价的爱!

直到,直到莲莲出现,他拼命的推开莲莲还不是因为觉得,这世上没有一处温暖是属于自己的!

晕晕乎乎的时候温言许似乎看到了莲莲的笑脸,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欢天喜地的冲过来!

温言许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来,却突然刺痛被温言煜这一刀下去又消掉了一块肉!

温言许无力的垂下胳膊,这世上再无莲莲女,无人疼他温言许!

苦涩的一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短短的一生,或许他做过许多的错事,可最错的便是亲手杀了最爱他的人。

凌迟这种事果真是需要练习的,温言煜总觉得没有几刀温言许就没气了,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便让衙差拉出去扔到乱坟岗便是!

此时的温言煜溅的满脸是血,就像是从地狱钻出来的夜叉一般,镇的左右没有敢说话的人。

甚至温言煜往前走一步,左右两边的人都得往后退一步。

而温言煜只定定的看着喜弟,“陪我去见见,爹娘!”

喜弟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如今温言煜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在温父温母的坟前上香算是有个交代了!

不过招弟身上都是伤,不必跟去还得让李木子先把她送到医馆去。

温言煜回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衣服,只拿着喜弟给的帕子多少擦了擦脸,就顶着满身的血去见温父温母!

上山的时候碰到砍柴的人,都把人吓的差点从路上滚下来!

温父温母的坟是新坟,老远就能看见。

终于到了坟前,温言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憋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温言煜又是第一次出门少不得受委屈,喜弟总以为温言煜会落几滴眼泪,没想到温言煜只是直愣愣的叩了三个响头便站了起来。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下山的时候喜弟忍不住问了句。

“我已经在心里说了,都挺好的!”

而后突然站住看了喜弟一眼,“等下次抱着孙子给他们看看!”

咳咳!

突然拐到这上面,喜弟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那个,那个军营的吃食不错,看你又长高了。”

温言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都长了!”

喜弟本来已经往前走了,越想越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都长了,都是哪里长了?

越想,都红到耳朵根那了。

这次会来温言煜的话不多,喜弟不问她就不说,下山一路愣是再没哼一声,还是坐上马车后温言煜突然来了句,“你也不要有压力,不会那么快就生出孩子的!”

再加上路上颠簸,喜弟的身子跟着晃了一下。

心里只觉得,在军营这段时间温言煜跟人学坏了。

等回了家天已经黑了,招弟脸上抹了药不放心的在外面等着,李木子也在后面陪着。

“姐!”马车一到招弟便迎了上去,喜弟这边刚露了头招弟便给喜弟披上了件外衣!

“温大人!”李木子作为男子自然得站到温言煜这边打声招呼。

温言煜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率走进去,而是等喜弟跟招弟先进了大门,他才在后面跟着。

众人在堂屋坐定,温言煜与李木子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回里屋换下衣服,喜弟拉着招弟的手,忍不住念了句,“以后就都好了。”

“姐夫有了功名,以后长姐便是官夫人,别的不敢说在这个县城是可以横着走了。”李木子在旁边应和了句。

这话倒是将喜弟逗笑了,“我这又不是螃蟹。”

三人便都笑了起来,对于这个李木子喜弟倒是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当然三人都识趣没有提起余生!

她们回来的晚厨屋的婆子已经到了收工的时辰,本来招弟想自己动手多做几个给温言煜接风,可被李木子愣是拦住了,从酒楼要了几个放在锅里留着,下头用滚水蒸着现在吃也正好。

“趁着我回来,你们俩商量商量可要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因为都是自家人,也没整那些虚礼让温言煜先带三杯子酒,边吃边聊倒也融洽!

突然提起这事,招弟张这个嘴不知道回什么,倒是把李木子给激动坏了,“这,这就有劳姐夫给费心了!”

第三百章 怎么睡

把筷子一放,直接站起身子正儿八经的见了个礼。

见完礼好像又觉得鲁莽了,回头冲着招弟一笑,“那,招弟你愿意吗?”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招弟只慢慢的垂下头去,“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是长姐做主了。”

这意思自然是同意了。

李木子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扑通一声直接冲着喜弟跟温言煜跪了下去,“多谢长姐,姐夫。”

喜弟轻笑一声,这么大的掌柜一碰到这种事就同愣头青一样,大概是真的爱了。看到招弟有个好的未来,喜弟也就放心了。

温言煜赶紧将李木子扶了来。

不过李木子起身之后似有什么心思,“不知道姐夫这次回来能住几日,若是可以我想等着给莲莲姨娘办完丧事再成亲。”

提起莲莲招弟的心一紧,虽是大仇得报,可去了的人永远不回不来了。

李木子能这么说更中喜弟的心意,说明他是真的在乎招弟。

温言煜紧紧皱着眉思量了片刻,“时间有些紧,不过我尽量争取。”

虽说招弟办亲事跟温家没什么关系,且莲莲也不是温家正儿八经的长辈,可到底无论喜事还是丧事都是温家操办,为了吉利怎么也得隔上个三五日。

三个人吃饭也快,再加上折腾一日了都需要歇息,便早早的散了。

李木子是与招弟一同出去的,起身的时候帮着招弟先把衣服拿了,出门顺势便搭在了招弟的身上,自然的好像是练习了多少遍一样!

天气这么冷街上也没什么人,招弟与李木子走在路上总还觉得空荡荡的,招弟往紧拉了拉衣服。

李木子却左右的看着,都已经到了铺子门口了突然间被拽住了手,到了这个时候风似乎也变的格外温柔。

“那,那个我肯定会对你好的。”李木子似是憋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

招弟笑着点头,明明长长这般说话,每一次李木子都这么不好意思!

“那,那你。”李木子想说什么,左右的看了一眼而后一步步上前。

招弟的后面便是台阶,被李木子灼热的眼神吓的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退了门边再无退路的时候才停下来,李木子抬起胳膊撑在门上一点点的靠近!

招弟紧张的动弹不得,从未跟男子这么近近的鼻尖全是他男子的气息!

当李木子的唇印在招弟的额头上的时候,好像心跳突然停止了,招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休息。”就这一下李木子像是也激动的厉害,赶紧往后跑了去。

把招弟一个人放着那吹风。

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碰触额头上像是还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

院子里面就剩下二翠一个人,门是关着的招弟这边都已经推开了,听着后面有人砰砰的跑来,还把招弟吓了一大跳。

李木子在门台下面突然停住脚,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我,我看着你回去!”

看他愣成这样招弟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是秋日仿佛一瞬间春暖花开,让招弟更加贪恋这种被人放在手心里的感觉。

招弟这一笑自然璀璨非凡,人都已经进去了李木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凉风继续的吹着,招弟不在这李木子都感觉到格外的冷,缩了缩身子本来想回去的,可没有招弟的时候便就罢了,这一有了招弟回自己的屋子好像是凄凄凉凉的感觉!

抬头看见墙边的树心思一转,直接跳了上去。

这边招弟刚把大门落了锁走到院子里,感觉到头顶老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开始招弟以为是风吹的便也没在意,结果是越来越多的树枝落下来,招弟赶紧抬头望去,一看李木子正坐在上头冲着自己憨笑。

招弟紧紧的抿了一下嘴,回头看了一眼二翠的屋子已经灭了灯了才走到墙边仰望着李木子,“你怎么还不歇息?”

“我,我还是想你!”李木子想也不想便回答的了句。

这一句倒是将招弟难住了,“那,那要不你进来吧!”

招弟倒也没多想,就觉得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话便是。

李木子的眼睛一亮,立马应了句好。

不过转过身准备要跳下去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么晚了我还是不进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虽然两个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只要李木子不在乎旁人再说什么也无所谓,可李木子总还是不像让招弟遭别人白眼!

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招弟点了点头,“可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呀,一会儿二翠出来再吓到她。”

“我,我这就走!”纵然有千般不舍,李木子也不想给招弟添麻烦,立马冲树上跳了下去!

不过没直接走而是走到门那敲了几下,与门里面的招弟喊一声,“我,我这就回去。”才离开!

本来招弟与喜弟的院子也就一墙之隔,夜这么静招弟喊的时候喜弟正出来洒水听的真切,果真是爱恋中的男女,这般的难舍难分!

不过外头也着实是冷,进屋之后懂的喜弟跺了好几下脚。

温言煜在里屋已经脱了外衣,穿着里衣在床上躺着。

喜弟拿着个盆立在门口好半响没有反应,这是要让她在地上睡?

天热的时候倒还好,如今天这么冷她一个女人,想想就打哆嗦。

偏偏在床上坐着的温言煜还不停的朝喜弟招手,喜弟忍不住想起温言煜在坟地里说的话,难不成这想要孩子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盆放到一边,一边擦手一边说了句,“行了赶紧睡吧,你现在还小。”

“我小,你怎么知道我小?”温言煜饶有兴味的看着喜弟,好像是在等她好好的讲解讲解。

喜弟张嘴便想提年龄,可脑子一转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在军营里不学好!”

温言煜听后低笑了一声,“平白的骂我,你在医馆也学的不怎么样。”

懒得与温言煜说嘴皮上的事,喜弟本来好好谈谈怎么个睡法,谁知道温言煜从枕头下拿了一瓶药出来,“泡了一日了,后背上我够不着只能等你帮忙了!”

说着利索的趴了下去!

喜弟接过琉璃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给上药?

喜弟慢慢的掀起温言煜的里衣,只一眼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已经长出粉肉来了,有的好刚结痂,还又一处最深边上还有血丝。

再加上今日下雨,骑马的时候蓑衣也穿不了那么严实,边上已经泡的发白了。

正常情况下这么重的伤口是不能沾水,这样一来这伤口十有**的要感染!

喜弟赶紧把药倒在上面,听着温言煜不停的倒吸凉气,想来是这伤口疼过的紧。

“你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喜弟寻了干净的白布盖在温言煜伤口的地方,忍不住念叨了句。

温言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敌军已经被我们逼退,要不要乘胜追击还得等着京城的消息,趁着这个时间我回来一趟。”

一顿又继续说道,“所以,我这次回来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能不能收拾了恶师爷我这心里也没数。”

听他这么一说,喜弟这边就明白了。

回来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要是动了师爷必然要禀报上头,这万一要是有叛国之人,传到敌军耳朵里可是会出乱子的。

听着这般凶险,喜弟忍不住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小孩子心性,这么的大的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你的家书已经回来了,你非要跑这么一趟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温言煜都没有说话,在喜弟一度以为他睡着了后,温言煜突然坐了起来,“我为何要回来,我以为你这么聪明该是明白的。”

温言煜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摇曳的烛光将他的脸照的晦暗不明。喜弟的手抓住的床边,一点点的用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爹娘枉死,每每想到仇人过的逍遥,我便恨的夜不能寐!”温言煜突然抬高了声音,压抑的痛苦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最难的时光。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该安慰安慰他。

可没等喜弟开口,温言煜突然转过脸来,“更何况,家里没个能立天地的人,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外头风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吹倒了,听着砰的一声惊的喜弟赶紧朝外看了一眼,风吹散了乌云,一点银光挂在天边。

温言煜那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以前那样从柜子上去取自己的被子。

喜弟缩了缩脚,总觉得温言煜伤成那样自己再这么做总是不道德的,“地上冷!”

温言煜听后猛的抬头,“那你的意思是,我在床上?”而后指了指地上已经铺好的褥子,“你下来,还是我们一起?”

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是男女别有,温言煜这么气定神闲的谈论总感觉好像哪不对。

喜弟摇了摇头,大约是他想多了,温言煜到底还小从前大约是见识少,才说得什么喜不喜欢的话。

如今他在军营尤其是已经了功名的人了,一定比以前见识的多。

在加上喜弟也听说过,如果行军时间长军营里面还是会备女人的,以解将士们行军的苦闷。

说不定温言煜在军营里,已经有过女人了,这般从前的种种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么一想喜弟倒也释然了,掀了被子往里面躺了躺,“你若觉的冷便上来凑合一日,等明日再搬进个床来。”

说完喜弟突又想到什么,“既然已经有了官职,你得想法子让上头的人瞧出你看过兵书,想法子露脸,争取从先锋营里调出来。”

待在先锋营里每次打仗都要冲在最前面,虽说上头重视可到底是最危险的地方,温言煜既然看过那么多兵书了,自得想着法子往后头调。

只要实践几次,喜弟相信温言煜一定会有自己的作为。

再怎么说,喜弟始终觉得温言煜是她带出来的人,无论什么都忍不住提醒一句。

温言煜在那像是听的仔细,一直没吱声等着喜弟那边都说完好一会儿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日家里怕是热闹的很,若是让人看见我们分床而睡?”

剩下的他不说喜弟也明白,肯定是觉得喜弟不得丈夫的心思,从而轻视喜弟。

喜弟没好气的白瞪了温言煜一眼,感情她刚才说的都白说了,“那你就在地上睡着吧。”

身子一翻把被子掀起来盖头上,懒得理会温言煜。

温言煜这边赶了好几日的路也着实累了,没一会儿便听着有细微的鼾声传来,喜弟这边却睡不着了。

总想着受了那么多伤,万一再着凉了身子哪能吃的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还是偷偷摸摸的起来从箱子里又拿了一床被子给温言煜盖上,才算是安心了。

第二日喜弟还是跟往常一样醒来,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上怎么那么沉,喜弟翻了个身被子上的衣服都掉了下去,喜弟仔细的看了几眼,这不都是温言煜的?

一个激灵起身,地上早就没有温言煜的身影,被子也都整整齐齐的收了起来。

喜弟赶紧穿了外衣起身,刚一开门就听着呼呼的风声把喜弟又给逼了回去。

昨天一场大雨下的,今日觉得都有些刺骨的寒意了,喜弟干脆寻了棉衣穿上,寻思着张罗着婆子把盘好的炉子给搬进来点上。

不过找自己的衣服的时候,顺带把温言煜的给寻了出来。

穿厚了出门才算好点,“赶紧进来!”只是刚站定就把喜弟给吓了一跳,温言煜就光穿着单薄的里衣在那练刀!

虽说这么活动身子也不会太冷,可也得分时候去啊,这样的天气万不能大意了。

听见喜弟的叫声,温言煜赶紧把刀给收起来。

刚站定还没问喜弟是出了什么回事,就被喜弟拽着胳膊往屋里扯!

“这么大人了,怎么都不知道冷热了,这么冷的天连个衣服也不穿。”喜弟一边说一边赶紧给温言煜套棉衣。

温言煜无奈的笑了笑,“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杀急了眼,都光膀子上。”

第三百零一章 可怜啊可怜

听温言煜这么说喜弟的手一顿,从前她看电视上,但凡是上战场的什么金缕衣,什么铠甲的恨不得将自己包裹的不露一点肉,哪像温言煜这般在打仗?分明就比谁的命更大!

看喜弟不动弹温言煜自己拽了衣服穿上,“看把你吓得,要真是这样我还能活到现在?”

啪!

喜弟想也没想便拍了温言煜一下,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他这般一说才更让人心惊,若穿着铠甲只这些日子的功夫就被砍成这样岂不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凶险!

外头听着已经有长工的声音,温言煜既然回来了总要露个脸,算是给温家的人吃些个定心丸。

有温言煜在这正好省了喜弟的功夫,趁着这个功夫喜弟把书房给整理一下,这次回来想着温言煜总会带点兵书什么的。

不过喜弟一个人在这屋子住惯了,有人进来哪怕动过一点东西,喜弟都能感觉出来。

本来在案前放着的木盒子被人打开过,喜弟掀起来看了一眼,里头是喜弟存着的放妻书还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不过纸上头的纹理有些偏,该是让人重新折过的。

在这个屋里就喜弟与温言煜俩人,不用想肯定是温言煜看过的。

喜弟倒是没想旁的,重新叠好放进去,猜他能用得着的兵书都寻出来,再把喜弟偶尔看的医书给放了起来。

吃了饭便也没什么事,本来县城的医馆是定在明日开馆,喜弟想着大操大办一番,如今莲莲又出事了,只能是让下头人盯着便是!

过了辰时莲莲的尸体被人运了回来,李木子也得了消息在后头跟着,想是怕招弟哭过去了。

棺木是现准备的,装殓也都是按规矩来的,招弟想要把莲莲的后事亲力亲为全办了,被喜弟给拦住了,招弟也只能作罢只给人家打个下手!

去了这么久身子僵了脸色也变了,可身上的痕迹却依然清楚可见。

招弟一边落泪一边擦拭着莲莲的身子,心里更加恨温言许这个畜生,怎么就能对莲莲下这么重的手!

“你这般,莲莲姨娘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看招弟哭的爬不起来了,李木子在跟前赶紧将人拉起来。

喜弟擦了擦眼角,趁着招弟起来直接让人将棺木盖上。

不是心里不难受,只是知道活着更难,不能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之中!

定好棺木将莲莲移进搭到的灵棚,事情便也就告一段落了。

莲莲到底是长辈,喜弟系上了白腰带,“我想给莲莲另立新坟。”毕竟莲莲跟温父也是有了名分,这事总要与温言煜商量。

温言煜立马点头,本来温父跟温母一辈子想也不希望有别的女人介入,再加上莲莲心中另有所属,虽不能与温言许同衾想来也不愿意与温父凑合,分开于三个人都是好的。

可重新立坟也不是容易的事,总要请了风水先生给好生的安顿,事情这么急自然由喜弟这个当家夫人出面才显得有诚意。

正好招弟与李木子要成亲,喜弟也得寻个会算的过八字,日子上虽然不能改动的多了,时辰上可以注意,喜弟虽不是多么信命这种事,就当是满足了心里期盼的好!

风水先生的事正好管事先生过来请示喜弟明日的事情,顺道就与喜弟说说县城里有这么个全能人物。

喜弟也不敢耽搁,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出门!

不过刚上了马车帘子又被人掀开了,喜弟诧异的看着温言煜怎么也进来了,“你这是有事?”

温言煜自己拿了个垫子坐在喜弟的跟前,“没事!”

坐定之后冲着马夫打声招呼,让马车先走。

“你这是要与我同去?”喜弟又问了一句。

“恩!”说完,温言煜还掀了帘子往外看,露出那么大的脸来生怕别人看不见。

“不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你回来了?”喜弟又问了一句,她怎么看着温言煜一直撑着头,好像就怕人看不见似得。

温言煜在那哼了一声,“没是,不会有多少人看见的。”

喜弟深吸一口气,温言煜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良久,看温言煜还没有把头收回来的意思,喜弟忍不住又问了句,“那明日县城医馆的事,你过来给撑撑场面?”

毕竟这种事,还是家里的男人办比较好!

温言煜总算是把头收回来了,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那你去吗?”

“我不去!”喜弟轻轻摇头,家里头的事都要她主持,想着明日就让账房先生过来主持。

“你不去我也不去!”温言煜说完,接着又把头伸了出去!

喜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昨日还觉得温言煜沉稳了,这心性还跟以前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总算是到了风水先生的门前,只在门口一站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檀木香。

喜弟上去敲开了先生的门,开门的个姑娘,“你们有事吗?”声音清脆如黄鹂鸣叫,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咕噜噜的转。

喜弟冲着姑娘福了福,“我们是求见先生的。”

“进来吧!”姑娘开门让出了一条路来,不过视线却在温言煜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温言煜却是目不斜视,喜弟怎么走他就怎么走,甚至连脚印都是重合的。

这院子一进门的迎客墙上,喜弟也认不出是哪位真人。

院子倒也不大,不过有空的地方都上了香,看着是讲究的。

一进门案子前喜弟认得,应该供着是老君,前头放着瓜果梨桃的贡品,再前头放着一个黄铜的罗盘,应该就是用这个定方位。

旁边有位穿道褂的中年人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爹,有福主来了。”姑娘进去唤了一句。

风水先生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喜弟与温言煜突然哎呀呀了一声,“原是有贵人登门。”

喜弟倒没当回事,只觉得无论风水多么神秘,既然开门做生意少不得说些个场面的话。

喜弟躬下身子,“家中长辈去世,求先生赐一块福地。”

先生轻轻点头,“两位节哀,注定与祖上缘浅一切都是天定,只有这般将来才可有无限前程。”

正说着将罗盘端了过来。

“请福主赐八字。”姑娘双手伸了出去。

喜弟早就准备好了,因为是已故之人这八字都是用浅色的黄纸写的。

风水先生将八字放在罗盘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世上宝地虽多,可适合这位先主的只有一处,在百米外的东南角,有一片杨树林出现了一块新地,两位贵人若是有心只立上一块木牌添上两个人的名字,便足矣。”

先生说完,喜弟与温言煜相视一看,这个地方他们心里都有数,应该是县里的乱坟岗,所谓的新地怕是新去的人。

好巧不巧刚把温言许扔那,莲莲那么喜欢温言许一定最想与他再一起。

所谓的一块墓碑两个人名字,岂不是就是说让两人合葬。

喜弟微微拧眉仔细的打量这位风水先生,怎么会这么巧。

可喜弟想想应该不会有人故意安排的,这人是管事先生介绍的,还是喜弟突然问起来,他应该没有时间安排这一切。

莫不是这先生真有本事?无论如何既然他点了,喜弟还是愿意成全莲莲的。

“多谢先生指点。”喜弟说着将两块碎银放在了风水先生的跟前。

先生看了一眼,“贵人这是还有问的?”

虽说他们也赚钱,可名义上是要的香火钱,多少看个人的心意和能力,虽说看的好了也有人愿意多给,可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是以风水先生便猜该是两份。

喜弟笑着点头了点头,“听说先生阴阳都擅长,有一桩喜事等先生指点。”

喜弟这么一说,风水先生便明白了,就是给人看日子。

还是跟刚才一样,把两个人的八字递给姑娘,不过这次八字是写在红纸上的。

八字放在罗盘上,风水先生却微微的拧了拧眉,“这男子少年寡命,可时来运转也算是富贵在手,女子命薄可有贵人相扶,注定衣食无忧。”

风水先生这么说,还是有点意思的,李木子无父无母可不是寡命,后来跟了余生做了掌柜的自然比一般人要强!

至于招弟,摊上个那样的后娘原本该悲悲惨惨的过完,因为一路与喜弟相互扶持,不说以后就是现在也能看到未来可期。

听着两个人都不错,喜弟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些许笑容。

可风水先生的脸色却依旧凝重,“这两个人都不错,可要是在一起。”风水先生摇了摇头,“还是听我一句劝,让这俩人早早的散了,对彼此都好!”

突然的翻转让喜弟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这是为何?”

明明,看着招弟与李木子都是感情的。

风水先生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两位福主请回吧。”姑娘伸出手,这是要赶人走的架势。

可先生这话说了一半,就这么离开喜弟心里总是憋的很,“先生恕罪,并非是我不知规矩,只是这俩孩子情投意合,若因为这不清不楚的话便散了,着实可惜。”

“情投意合?”风水先生突然抬起头来,“若要真是情投意合便就没这么些个事了。”

喜弟心里一惊,不知道风水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李木子是别有用意,喜弟的心一冷,若真是这样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罢,我若不说清楚估计两位贵人也不会罢休。”

接着点了点招弟的八字,“这位姑娘人不错,可是天生的孤寡命,这辈子注定跟情爱无缘,若是强行有牵扯只会伤人伤己,凡是与她沾了关系的男人,都将不得善终,而她自己也会遍体鳞伤。”

喜弟心一沉下意识的便说了句,“你胡说!”

“我爹自开门后,从来都没有算错过,你若是不信可以寻旁人再算。”那姑娘的脾气暴躁,接着把喜弟的碎银仍到了院子里头。

“不得无礼!”风水先生斥了姑娘一句,而后将两人的八字还给喜弟,“您所算的这位姑娘,便是天生的扫把星,若真为她好莫要与男子沾染,我言尽于此信或不信两位贵人自己做决定。”

先生说完这次打定主意不再说话,直接进了里屋的门。

喜弟浑身冰冷,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

“招弟这么好的姑娘,她一定不会出事!”喜弟抓着温言煜的领口,总是想寻个人解释解释。

温言煜顺着喜弟的意思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是江湖术士的骗银子的把戏。”

温言煜这么说喜弟心里也就豁然开朗,想来这些人故意说些不好的,万一将来小两口的真的有什么小打小闹的,还不得眼巴巴的过来送银子让他给化解。

这世上哪有盆与碗不碰的,偶尔拌句嘴也是正常的。

话虽这么说,可喜弟的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不安,甚至想到柳子。

喜弟猛的摇头,柳子那就是个畜生,他有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到招弟的身上。

这么想喜弟的心里才算是好过些,不过莲莲的事也还是按照这位风水先生说的去办,毕竟这也算是莲莲的心愿了,只是便宜了温言许了。

回到家里已经安顿的差不都了,原本跪在灵前的招弟此刻被李木子拉到一边歇息,也不知道李木子说的什么,让招弟的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连喜弟回来都没察觉!

看到这一幕,喜弟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登人家的门的时候,不能穿着孝去,是以喜弟与温言煜腰间系的都是黑色的带子,回来之后都得要换成白色的。

只是系的时候,温言煜光在那不停的抽气,“我来帮你。”喜弟到底没沉住气,温言煜身上有伤她是知道的,可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系给束腰便这么矫情了。

不过这也都是在心里嘀咕。

“喜弟!”温言煜突然喊了一声,喜弟下意识的便抬起头来。

一个低一个抬似乎注定了,便要有更亲密的接触!

只是温言煜的反应很快,立马将头扭到一边,还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第三百零二章 亲密

喜弟作为女人还不说什么,温言煜一个男人倒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喜弟一个气不过直接在温言煜的腰间拧了一吧。

温言煜夸张的喊了一声,脸上似乎还有些痛苦。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愈发觉得这孩子心性,身上都受了这么多伤了,难不成也跟现在似得不停的喊吗,十有**又是与自己装样子。

看喜弟没反应,温言煜又慢慢的往前走,伸着手一步步的往床边走,鼻子间还清楚的听见浓重的喘息声。

“你要做什么?”喜弟沉不住气,斥了一句。

温言煜慢慢的抬头似有些无措的看着喜弟,“我,我准备把衣服洗洗,只是打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边说,一边指着床边喜弟叠的整整齐齐他今一早换下来的衣服。

喜弟一把把衣服抱在怀里,“行了,我给你洗了。”

而后利索的出门!

外头的风依旧刮着,喜弟寻来木盆先把衣服泡上,只是要动手洗的时候,喜弟还是有些惆怅,毕竟这么冷的天,还真是需要勇气把手放进去。

以前洗她的衣服都是提前用大锅烧了热水混合着,今日洗的突然,再加上家里办事厨屋的婆子正是忙的时候,喜弟也不好开口用人家。

“你先让一让!”喜弟正发呆的时候,便听见温言煜冲着她喊了一声,一抬头便瞧见温言煜拎着半桶热水过来。

喜弟试了试水温正好的才拿起棍子轻轻的敲打着,喜弟在这洗衣服温言煜也不走搬了把凳子过来,坐在喜弟的跟前,手托着下巴光盯着喜弟瞧。

喜弟敲了几下衣服,猛然侧头瞪着温言煜,“你不是嫌水沉?”

知道喜弟这是意有所指,温言煜摊开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刚才不好弯腰,并未说水沉!”

言下之意,便是喜弟自以为的。

一听这话喜弟心里自然来气,在喜弟发飙之前温言煜起身朝一步步的朝外头挪,“莫要引来旁人注意,我是男人脸皮厚是应当的,可是你女人拿条亵裤,不合适。”

说完像是怕喜弟追过来一般,直接跑了出去,喜弟看着手里的裤子脸突然一红。

当时抱过来的时候倒没想多了,现在看着温言煜的里裤,似乎确实是有些难为人。

喜弟揉了揉脸继续洗了起来,不过总觉得这次温言煜回来大不相同,或者说这次回来是抱的什么目的。偏偏这个目的,喜弟始终看不透,愈发的觉得温言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对谁都坦然的少年郎。

温言煜这次出去也不知得在忙活什么,晌午吃饭也没回来。

本来给莲莲买块墓地的事应该由温言煜出面,可现在却连人都寻不到了,祖上的人传下来规矩,一般做这种事都得头晌午之前安顿好了,这个时辰找人也就晚了。

这事只能明一早去做,正好前头忙的很,喜弟还要帮着账房先生多做些个账本。

而且也对外放出话去了,但凡是办了会员的,在县城也能用,不过得重新兑换单子,这样一来一整日都闹哄哄的。

招弟那边本来想一直在莲莲的灵前呆着,可现在正是做冬衣的时候,县里秀坊早就发了话,这次要多买一些,再加上招弟又作出了新的花色,人家又要买新的。

光二翠一个人是做不出那么多的,喜弟便劝着招弟回去做活。

也并非是喜弟薄情,只是活着的人总比去了的人重要,有些情感只藏在心里便好。

看招弟不想起来,旁边的李木子拽了一下招弟的衣服,“长姐放心,有我在这一定不会让招弟伤了身子。”

说着手上便用了些力气,将招弟扶了起来。

喜弟微微的叹了口气,“也罢。”便也不再说什么。

招弟这边虽说起身,可手放在棺木上总是有些不舍,“莲莲姨娘一定会理解的。”李木子在后面轻念了一句。

“是不是觉得不在灵前守着,便是薄情?”回到自己的院子,招弟也没去铺子瞧。

左右现在二翠也带出来了,铺子里的事由她一个人打理也够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用被子将头盖了起来,听着李木子的声音也不吱声。

李木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样闷着自己也不是个事。”便伸手想把被子给拽开。

可招弟却始终不为所动,李木子无奈只好蹲下身子,从床边看着招弟。

招弟还想将被子收进一些,却被李木子给拦住了,“在我跟前,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以后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若不能相扶相持以后的日子得有多难?”

招弟想说点什么,只是触及到李木子真诚的视线,硬生生的将话给憋了回去。

看招弟瞧着自己发呆,李木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将被子从招弟的头上掀了起来,招弟本来还想拽一下,可李木子的手劲加大,招弟试了两下不能成功便就作罢。

李木子掀开被子,轻轻的揉了揉招弟的头顶,“还记得上次你问我,是不是东家都会给一些有能力的人特殊的照顾,你虽没明说可却也不难打听,我仔细的想了想,长姐那个人却是不简单的是,她这般利用了那春叶不说,虽说伤了你的心,可却也是希望让你在变故中,先要做到独善其身!”

招弟一想是似乎也就转过弯来了,若是自己真的钻牛角尖出不来,那日即便是解了围也不去看喜弟,后来的大风大浪却要喜弟自己扛。

忍不住想起,当时她过去的时候看着喜弟只捧着个半生不熟的白面馍馍在那吃的画面,眼睛便跟着一酸。

看招弟脸上有些松动,李木子才又继续说道,“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薄情,只是现在还没到能深情的时候。”

因为,没有资本!

这次能顺利的为莲莲报仇,靠的是喜弟不分昼夜的谋算,靠的温言煜在战场上豁出性命的拼搏。

看招弟不停的落泪,李木子心疼的帮招弟擦干眼泪,“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能让自己强大,才能不至于出现下一个莲莲姨娘的遭遇!”

招弟心里豁然明白,“那,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蠢?”

听招弟这么说,李木子的笑容便就更大了,“怎么会?人越成长就会变的复杂,可是招弟所有世上最难得的便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当李木子看到招弟为了莲莲不管不顾的样子,愈发的放不下招弟,对待外人招弟尚且能这般,若是对待自己的相公岂不是更是会豁出一切!

跟着余生这么久,能做到大掌柜的位置,见惯了阴奉阳违的虚伪,借刀杀人的手段,直到遇见招弟仿佛遇见了从前的自己。

她好的能将黑夜照亮成白昼,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女子!

看李木子一点点的靠近,招弟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想要将李木子推开一点点,可心里却不停的提醒自己,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温暖。

手一点点的收回,而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次李木子的唇终于落在了下来,就在她的唇上仔细的,仿佛要将每一个纹理都品尝出来。

招弟紧紧的抓着袖子,心里似乎是在克制什么。

可情到浓时,李木子自然注意不到这么小的这细节,只想要探求得到更多。

这样的李木子带着几分霸道,让招弟根本招架不住,招弟慌忙挡住李木子,可这时候却已经晚了,这一点拒绝在李木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手一点点的往上,碰触到招弟从来没有被人碰到的地方。

招弟的眼里陡然瞪大,“不,不。”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手上的力气终于加大了,招弟的反抗终于引起了李木子的注意,李木子放开招弟的唇,换成紧抱住招弟。

放缓了气息手劲才慢慢的松了,“对不起,我不该。”

本来招弟心里是有些恼怒李木子的大胆,他这一道歉却让招弟的心软了下来,招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是要成亲的人,若是你想无可厚非,可,可我总想着。”

李木子的手搭在招弟的唇边将她剩下的话给挡了回去,“我都明白,这些事情该是留在我们新婚之夜的。”

说着又在招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是我唐突了。”

这样的亲密却让招弟无所适从,正好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绣线,赶紧寻个借口拿了起来。

这般的招弟,李木子只当是她害羞了,便也并未说什么,只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招弟,自己在院子里收拾收拾。

也许是招弟心里有事,手上一直不停的做着,一直到天黑都没注意到。

吃饭的时候还是喜弟给送过来的,揉了揉胳膊才惊觉天已经晚了,身上也疼的厉害。

“我去外头叫一下二翠。”看招弟神色如常,喜弟才放心的出去。

这二翠也是个实在的,看招弟这个当东家的都不去吃饭,她也不过去了一直不停的在那做活。

喜弟喊她之后,没想到不是去吃饭而是捂着肚子朝茅坑那边跑去。

看样子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了,喜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实在的二翠像极了莲莲。

喜弟看着头顶繁星点点,心里念着或许是老天有眼,特意安拍了二翠在她们身边陪着。

至于莲莲,或许在那边她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愿,他们能携手共度奈何桥。

出院子的时候正好碰见李木子,李木子对喜弟素来恭敬,往后退了一步立马抱起了拳头,“长姐。”

“这么晚了,怎么想起过来瞧一眼?”喜弟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只是视线却放在李木子的食盒上。

莫不是她俩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可看招弟那样子也不像是。

李木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天气变凉,本来想过来给她点上炉子,可寻她的时候听下头的说今个她没过去吃饭,我,我便。”

晃了晃食盒,剩下的话却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喜弟了然的点头点,“你来的正好,她俩都在里头!”

对李木子愈发的满意了,一个男人能这般心细,将来等着招弟的必定是数不尽的幸福。

至于今日算的,想来就如同温言煜说的,不过是江湖术士想要赚银子的把戏。

想到这,喜弟这才算是把心放下来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账房先生,新的旗子已经做好了,上头绣着温和余,用金色线绣的就算是在晚上好像也能闪闪发光。

喜弟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余记的招牌自然算是护身符了,而温家才是主要的。

虽说喜弟倒也没有什么出嫁从夫的心思,可对于常这个字还真没什么情感,除了二婶子常家的人早就没什么挂念了。

可温家不一样,心里总是惦记着。

“动作倒是利索。”温言煜的声音把喜弟给吓了一跳,手边一松正好被温言煜接住了。

温言煜抬高些瞧的仔细,“怎么有土了?”说着拍了几下,只是却一直拍着余字那。

“是吗,这需要洗洗吗?”温言煜的话倒是让账房先生紧张了起来,这换新东家凡事都要注意了。

这还没挂上去上头便蒙了灰,可不是什么好事。

账房先生刚把头凑了过来,温言煜直接将旗子收了起来,塞在账房先生的手上。“不要紧,已经拍干净了。”

而后手背到身后看了一眼莲莲的棺木,“我想明日将丧事与开业一同办了,招弟的喜事在即,总该以她为主。”

不等喜弟说话温言煜跟着又说了句,“那块地我已经谈下来了,明日就可下葬,至于人一会儿找长工们问问,看看谁家里有空闲的便寻出来了。”

正说着外头有了进来,说是送纸钱的。

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喜弟自然会依了温言煜。

温言煜又交代了账房先生几句,便说累了一日了回去歇息歇息,率先回了内院。

倒是将账房先生给激动了个不行,边抹眼泪边念叨,“少东家真的长大了。”

大到,可以撑起温家了。

这一点喜弟也感觉到了,与账房先生一同将明日的事情顺了一遍,等着安顿好了喜弟才准备回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告白

只是没走几步突然想起李木子拿着食盒来了,看样子温言煜应该也没有吃饭,喜弟拍了拍手去厨屋瞧一眼。

这会儿婆子都已经回去了,厨屋里干干净净的就剩下几个白面馍馍。

喜弟又从库房里寻了点菜,思来想去还是做最简单的,她是真不擅长做厨屋里的活。

点着火一阵忙碌,装了一盘子菜还有热窝窝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温言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靠着门边正盯着自己瞧。

“过来了也不说一声。”念了一句将盘子塞给温言煜,自己从一边的柜子取出筷子。

只是一进堂屋便觉得一股暖风冲了过来,喜弟一瞧原来是烧了炉子了,本来喜弟是盘算着这两天就安上,不过因为一直忙着也没有腾出手来,倒没瞧见温言煜什么时候就做了这些活。

把筷子一放自己搬了个凳子在炉子跟前,刚才在厨屋里忙活手都冻的冰凉,这会儿正好暖和一点点。

温言煜坐在喜弟对面,揪了一块白面馍馍的皮放在嘴里慢慢的搅着,一边还不忘打量喜弟。

“我在书房看到放妻书了。”突然,温言煜提了一句。

喜弟的手还撑着炉子上面,随口恩了一声,这事温言煜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温言煜突然重重的咬了一下白面馍馍,愤恨的表情好像跟这馍馍有仇似得,“我如今有了把握,一定会活着,天长地久的活着。”

喜弟抬头看了一眼温言煜,好是惊讶他怎么突然跟发誓似得,“那挺好。”

温言煜又咬了一口白面嬷嬷,明明那么软的东西被他咬响,“那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喜弟认真的思考,真的很认真的想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而后起身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刀剑无眼,你千万不可大意。”

啪!

喜弟这边话音刚落,温言煜突然把剩下的一半白面馍馍仍在了炉子里,气的站起身就回了里屋。

至于喜弟炒的菜,那是一口都没动。

喜弟往里头瞧了一眼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吃过了?”

砰!

回给喜弟的,只有关门的声音。

喜弟摸了一把鼻尖,将盘子收起来放回厨屋,本来要洗洗的可实在是太冷了,喜弟又缩了回去围在炉子跟前暖和着。

一直到天色晚了,喜弟觉得浑身都热才回了里屋。

一进屋子就看见温言煜在床上躺着,喜弟揉了揉眉心莫不是今晚让自己在地上睡?虽说里屋也点了炉子,可那地上肯定也还是凉。

喜弟坐在床边拍了一下温言煜的后背,“不然你还是再撑一个床吧,大不了明日早起再拆了。”

“唉!”

还没说完突然被温言煜拽了一把,喜弟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迫趴在温言煜的身上。

喜弟几次想挣扎都被是温言煜给摁住了,还是第一次觉得温言煜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温言煜你放开我!”喜弟挣扎不动,只能让语气眼里一些。

可温言煜的手却还没动,只定定的看着喜弟,“常喜弟,你那么聪明该知道,我喜欢你!”

是的喜欢,不是同袍之情,就是喜欢。

喜弟被呛的咳嗽了一声,说不上为什么不敢去看温言煜的眼睛,“那个,你还小。”

“我比你大!”温言煜突然喊了一声。

这是第二次喜弟这么说,温言煜总觉得刺耳。

不等喜弟再有所动作,温言煜突然一个用力将喜弟压在身下,“我知道你跟那个余生有关系,我也知道余生喜欢你,可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惦记你。”

说着,手放在了喜弟的肚子上,“我一直在想若是你肚子里有了余生的种,我一定能做到是她为己出,将她抚养成人,后来,我发现你没有身孕,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头埋在喜弟的身上,“战场之上我不要命的往前冲,我只想着早日得功名,不仅是为了父母大仇还要你的周全,最重要的是护你周全!”

隔着衣服,喜弟感觉到一点温热,没想到温言煜竟然哭了。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能在战场上拼命的人一定是个硬汉,在这个时候定然是动了真情。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未来的路那么长,等到头来会发现,如今的情感其实不算什么。”

无论温言煜那么拼命是为了谁,可既然努力了必然会有收获。

从前,他不过是一个小镇上开医馆的,后来可能会坐上将军的位置,会上京城住大房子,现在的种种必然早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温言煜用力的压了一下喜弟,让喜弟咳嗽了几声,而后突然转过身去,“睡吧。”便没了音。

喜弟看了看温言煜的后背,手不由的放在刚才温言煜落泪的地方,说不上为什么一声声只能是叹息。

喜弟坐起身子来,看了看地上思量了好一会儿又重新躺下。

左右这床足够大,这么冷的天还是在床上睡的安稳。

一直等着喜弟传来细微的鼾声,温言煜才敢睁开眼,觉得身上燥热。

一开始温言煜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知道直到在军营里瞧见他们跟均女支之间的事情才知道,他想对喜弟如何。

揉了揉脸只能将身子趴了下来,以为这样能掩盖住心里的冲动,只是没想到脑子越来越清晰,长夜漫漫都是煎熬。

一如昨日,喜弟起身的时候温言煜早就起来,出去撒水的时候却不见温言煜在外头练刀,狐疑的往外头瞧了一眼,正好看见温言煜领着长工们也给外头屋子都安上炉子。

也不知为何,隔着这么远喜弟都能看见温言煜眼底的淤青。

莫不是昨日没睡好?

喜弟摇了摇头怎么回,明明昨日温言煜比自己睡的还早,本来喜弟还想着开导开导温言煜,可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温言煜说话。

今日是莲莲下葬的日子,吃饭也就早些。

今日天色有点阴,估计下午得下起来,幸亏安上了炉子,“等会儿让你姐夫领人,给你屋子也都按上。”

听喜弟这么说,招弟诧异的抬头。

盯的喜弟还以为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赶紧擦了擦脸,招弟才回过神来。

“不必了,昨日李木子过来都已经安顿好了。”招弟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的,赶紧垂下了头去。

喜弟瞬间便笑了,多个人疼喜弟其实挺好的。

莲莲的丧事也没大办,再加上今日县城重新开张,账房先生领了两个长工过去,再加上医馆也要忙活,抬棺材的人也都是在外头请的。

不过这纸钱温言煜定了不少,白花花的撒了一路。

一路到了乱坟岗,那块地方已经被温言煜安排人清理出来了挖下墓去。

里头已经放了一方棺木,一想便是温言许的。

将莲莲的放进去,突然掉下了一块土,外头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扫墓边就被挡上进去了。

“算了,也许莲莲不想让我们打扰他们。”喜弟招了招手,让下头的人都出来。

这些人刚爬上来,土便掉的更多了,还不等左右的土埋进去那墓都塌了一块了,把两块棺木挡的严严实实的。

一看这种情况,两边的人赶紧填土把墓给甜上。

至于立碑的时候,下头的人还特意请示了喜弟,虽说莲莲生前很是喜欢温言许,可两个人到底没名分,最后也只能是只刻两个人的名字。

烧纸钱的时候,那纸灰围着两个人的目的转了几圈,而后扶摇直上冲了上去。

人家说这纸灰飞的越高,说明去了的人越有个好的去处,在那边的地位越高。

纸烧完后天阴的更沉了,众人在回去的时候都觉得脸上一点点的发凉,抬头看见了天上有点点白色飘下来。

“下雪了,下雪了!”不知谁一带头的,来的人都喊了起来!

这可是吉祥,用雪做被那是能上西天得好报的人才会出现的天像。

原本这次过来帮忙的人,看见温家这么给莲莲办丧事还觉得寒碜,尤其是这块墓地挑的,就算再是姨娘也没有那么糊弄人的。

如今看来怕是误会温家了,能得这么好的天象这目的必然是精挑细选的。

招弟本来哭的眼睛都肿了,现在看到莲莲算是有了好的归宿,心里才好些了。

不过温家过几日便要办喜事,回去的时候众人把身上带的孝都仍在了外头,连门上挂的白布都拆了下去!

进门的时候还放了一个盆,里面放了一把刀里面倒这清水。

每人进来的时候都要转一圈再走,寓意着跟去了的人,刀割水清再无半点关系!

不过今个晌午都会留着众人在家里吃饭,这也都是按照习俗来的。

不过喜弟一早就交代了厨屋的婆子,让她多准备买些菜回来,今日晌午怕是会来的人多。

就是二翠也都叫来在厨屋帮忙。

“温家夫人,温家夫人。”喜弟正在院子里指挥人,把空屋子都摆上桌子凳子,就听见外头有人喊自己。

喜弟回头一看既然是温家姑母莲莲的亲娘来了,“您怎么过来了?”喜弟赶紧迎了上去。

姑母抹了一把眼角,在抬头的时候愣是冲喜弟露了个笑容出来,“俺,俺来送帐子来了,虽说莲莲不再吃你温家的米了,可她终究也没给你们温家留个一儿半女的,是温家的罪人。”

说着,从怀里掏了块白布出来。

所谓的帐子其实也是毕竟亲近的人给扯块布,能做被子活着褥子里。

庄户人手里头大多没什么银钱,有时候都是两三个人凑一块给送。

姑母还是穿着破烂,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洗了,可喜弟却再也生不出厌烦的情绪来了。

这样的人,大约也不好过。

“您多想了,莲莲姨娘名下有子,并不是温家的罪人,更何况她与温家患难与共,也是婆母去的早,不然定能给姨娘立块表彰碑。”喜弟一边说一边将人往回领。

姑母的眼皮抬了抬,“你说的是真的?俺那莲莲真有这么好?”

喜弟郑重的点了点头,还亲自捧了茶端在姑母的跟前。

姑母吸了吸鼻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而后想起什么又将放在喜弟手里的帐子给扯了回来,“既然不是罪人,那俺俺也不用道歉了。”

生怕被人抢走似得,赶紧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了塞,“本来她哥和嫂子也要来,可怕温家怪罪,磨蹭了好一阵也没敢来。”

姑母说着瞧见了案子上放的一碟橘子,赶紧上去拿了一个吃,“这一路俺也累了,想吃了晌午饭再走。”

喜弟笑着点头,“这是应该的,等着您回去的时候我让长工送一送您。”

难得喜弟对她,格外的有耐心。

可姑母给拒绝了,“俺的腿脚好着呢,用不着了用不着人。”

女儿死了当娘的还惦记着人家一口吃的,该不是一个好娘吧。

可看她进来的时候泪眼汪汪想来也伤心的很吧,像她兄长和嫂子都是年轻人都不敢登温家的门,姑母那个当娘的能过来怕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来的。

爱这个东西,也许一直都在。

只是因为贫穷,便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像当初莲莲来温家一样,那么一个黄花大闺女送来给温父那个活不了几日的人做妾,不是因为当娘的不心疼莲莲,而是因为没办法,只是卑微的寻求活下去的路。

喜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招弟在落眼泪,看喜弟出来后往喜弟手里塞了一吊铜板,“姐,这些都是莲莲应得的,给她母亲带回去过几天好日子。”

喜弟点了点头,就算没有招弟她也有这个打算,别的事情她已然做不了什么,只能替莲莲好生的安顿姑母了。

就这会儿功夫外头就是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都是余记的人,也有一些是一些小铺子来的人。

今日县里医馆重新开门,按照惯例左右铺子都会送去贺礼,偏偏喜弟这个东家没到,有心的铺子一定会多准备一份送到温家院子里来。

是以就这会儿功夫院子里都觉得满当当的人了,不过来的大多都是男客,由温言煜接待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给你个人

喜弟靠在拱门上远远的看着温言煜,一直觉得温言煜不善言辞,却没想到竟然能游刃有余的在这些人中间周旋。

至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没个人都能跟温言煜说上几句话。

这般热闹,即便是下雪天气也不觉得有多冷。

“姐夫这次回来变了很多。”招弟站在喜弟的后头,不由的说了句。

虽说招弟与温言煜好像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招弟总是忘不了温言煜坐在铺子门口与喜弟要银子的那一幕。

以至于后来无论温言煜做什么她始终觉得,温言煜还是孩子脾气。

直到刚刚,喜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称呼温言煜为姐夫的时候,她才猛然间惊觉,温言煜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姐,其实现在挺好的,对谁都挺好的。”轻轻的拉住喜弟的手,余生那个人,终究还是忘了的好。

“好生的热闹。”外头总算来了个女人了。

瞧着对方手披着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毛的袍子,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若不是将发鬓梳起,就说是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旁人也信。

看见来人后,招弟在喜弟跟前提了句,这便是师爷家的当家姨娘,秋姨娘。

当初她被关在师爷家的时候,这秋姨娘还出面开导过她。

喜弟微微拧眉,师爷那个人能走到今日见风使舵的手段定然会有的,如今温言煜有了本事自然不宜为敌,今日喜弟倒是想到了他会派人过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派一个姨娘来。

也不知道,他是太看的起自己还是真糊涂了。

“您怎么过来了,这么冷的天该是我们与您问好才是。”不过心里虽这么想,招弟却没有表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只是不经意间看向温言煜,正好看到温言煜似笑非笑的看着秋姨娘,似乎有什么算计。

“这便是言煜媳妇吧,瞧着是个水灵的。”秋姨娘过来围着喜弟的转了一圈,脸上堆满了笑容,亲昵的就是连温夫人也不叫。

“在您跟前我可但不上水灵两个字。”喜弟笑着揽着秋姨娘的胳膊,将人往堂屋里让。

既然秋姨娘是想表现的与喜弟他们有些交情,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身子还特意往喜弟跟前靠了靠,与喜弟小声的说话,远远的看去好像俩人在说什么悄悄话,更显得亲昵!

尤其是温家的长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还从来没见过喜弟这样,就是同招弟都没有这么亲过。

本来温家跟师爷家也算是有死仇了,师爷府上来人一个个都拉着脸没个好脸色,更罔论接待他们了。

如今一看喜弟的态度,一个个只能过去先将人家带来的东西给接过来。

“今日我过来还真有件事要与你说。”坐到堂屋之后,秋姨娘始终没有放开喜弟的手。

“有什么事您只管开口便是。”喜弟笑着应了一声。

恰好这个时候旁边的姑母吃橘子吃的有些急了咳嗽了几声,引得众人注意。

秋姨娘斜了姑母一眼,甚至有些嫌弃的捂着鼻子,若不是因为这是温家,早就让人将姑母给赶了出去。

将心底的不喜压了下去,秋姨娘拍了拍手。

看着有两个小厮压了个妇人过来,妇人光着脚身形消瘦,也没梳发鬓头发随意的散开,因为始终低着头,喜弟倒也瞧不出这是谁来。

看喜弟面上有些疑问,秋姨娘拍了拍喜弟的手让她继续稍安勿躁。

等人拉过来来后,妇人立马跪了下来。

“抬起头来!”秋姨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扬声命令了句。

听了秋姨娘的话妇人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清来人终是让喜弟惊了一下。

虽说已经想到那小庶女会没有好日子过,可没想到竟然差到这般地步,不过是几日光景已经瘦成这般模样,双眼塌陷无神,大概生死与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这,这是何意?”喜弟侧着身子,赶紧问了一句。

秋姨娘冲喜弟浅浅的一笑,“温家的事情我们老爷已经彻底查清楚了,从前是被温言许蒙蔽了双眼,算是对不住温家了。”

“如今温言许已经受到惩罚,可却也难表老爷心头的愧疚,她既是温言许的妻,又是老爷的女就该为了温言许,为了老爷在温家赎罪,所以,今日我把人给你送来了,以后在你温家为奴为婢,生死都你说了算,再与我们无半分关系。”秋姨娘声音清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楚。

本来秋姨娘今日能来,足够引的左右人瞩目,如今又把小庶女送来,自然都是讨论的人。

无论温言许如何,可这小庶女终究是师爷的女儿,她来便能代表师爷的诚意,看来这师爷是打定主意与温家和解了。

喜弟却没有说话,与师爷的过节面上虽不会说什么,可心底总也不会放下。

如今温言煜不方便出面收拾人,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报仇。

温家三条人命,归根到底还是与师爷有关。

“俺得娘来,你这孩子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活不了几日了吧,瞧着身上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了。”本来在吃橘子的姑母,将一碟子橘子吃饭之后袖子一擦嘴,也跟着凑了过来。

说完还又抬起小庶女的下巴,硬生生的掰开小庶女的嘴晃了晃里头的牙齿,“看看这牙口还不好,在俺们村里像这种牙口不好的牲口都不要,买回家光吃粮食做不了活。”

接着又拍了拍手站起来,“言煜媳妇啊,你可别不信俺,要了这样的人真是白费粮食不落好。”

姑母起身看喜弟脸上还带着笑容,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赶紧又说了遍!

她倒是以为说的实在话,却把秋姨娘气的脸的驴了,“哪来的疯婆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本来送庶女过来请罪来了,让她这么一说倒成了让温家养废人了。

这意思可差十万八千里。

被训斥的姑母缩了缩脖子,“凶什么凶,你又不是这家的夫人。”不过还是起开,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秋姨娘气的指着姑母,“言煜媳妇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温家?”

喜弟赶紧将秋姨娘的茶杯双手捧了起来,“家里长辈,您多担待些。”

只是回头看向小庶女,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从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只是瞧着小姐怕是伤了身子,若真有心还是等她身子养好了再来坐坐便是。”

一听喜弟这意思,那就是不要庶女了,秋姨娘把茶杯重重的放了下来,“言煜媳妇啊,你到底还是年轻,她虽说遭逢了大罪身子弱些,可一些轻快的活还是能做的,更何况。”

秋姨娘眼神微微转动,才又继续说道,“身子不好才有诚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言煜媳妇?”

喜弟这才听明白了,原本她还以为送跟半死不活的人做做样子罢了,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把这人送过来哪是什么当奴作婢的,分明就是让温家把她给养好了。

这感情是,师爷给了温家面子,温家得还师爷里子。

即便,没有人关心这个庶女的死活,这样子总的要做做。

多么公平的交易,这样和解后谁也不吃亏,可是温家三条性命如何能算公平。

尤其,今日是莲莲出殡的日子,她尸骨未寒师爷这就来这么一出,果真是好算计。

“你起来!”站着一旁的招弟看到喜弟为难,既然喜弟不方便出头那她说话便是。站到小庶女跟前顺带踹了一下对方的膝盖。

小庶女抬头看了看秋姨娘,又看了看喜弟,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为她说话,眼神微微的一敛手扶着地想要起身!

可试了都未能成功,本来她坐了小月子身子就弱又被人这么折腾,能撑着不倒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加上招弟踹这一脚,更是雪上加霜!

“废物。”头顶,偏偏还有秋姨娘不屑的语调。

小庶女紧紧的咬着唇,突然拽着招弟的裙摆借力便要起来。

“放手!”招弟猛的往后一退,直接甩开了小庶女。

小庶女一下子摔趴在地上,根本起不得身。

招弟微微的拧眉,心里倒是有几分可怜小庶女,不过这个时候却不能心软,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秋姨娘,“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不知道能做什么轻快的活?”

一顿继续说道,“我瞧着姑母说的没错,这哪是给温家送婢女,分明是自己不想养着,放在温家让温家的人给她端屎端尿养老送终!”

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现在火药味这么重,长工们也看出来了温家是断然不会与师爷家和解的,本来刚接过手的贺礼,又重新塞到了师爷府里小厮的手上。

看招弟这么说话喜弟忍不住轻轻的勾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面上总是要斥一句,“招弟回去,哪能这么说话”

秋姨娘一听这哪里是在训斥招弟,这意思顶多是在说招弟说话太直了,应该委婉一点。

秋姨娘身子往后一靠,脸上冷的连旁边的炉子都暖不过来,“看来我这是白跑一趟了,温言煜你怎么说?”

秋姨娘一提温言煜的名字,左右赶紧让了出来,那么多人均回头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冲着秋姨娘微微额首,而后坐在喜弟的跟前,并且是坐在喜弟的下手。

而后朝外头的长工招了招手,“去把人先带下去暖和暖和。”

屋子里头喜弟与招弟跟秋姨娘争了个面红耳赤,没想到温言煜一来这就和了稀泥了

长工们彼此看了一眼才慢悠悠的往屋里走去。倒是秋姨娘听温言煜这么说,脸上才缓和过来。

喜弟不知道温言煜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选择留个祸害在家里。难不成因为温言煜之前与秋姨娘合作过,所以才畏手畏脚的不敢说话?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却也不好驳了温言煜。

招弟冷哼了两声,她倒没有喜弟这般能沉的住气,只觉得这屋子里头憋闷的厉害,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

外头的李木子一看招弟出来,也立马跟了过去。

倒是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良久温言煜把手里的茶杯的水喝完,下头人要给添上被摆手拒绝了,“我想我夫人说的已然明白,我们院子里也确实容不下您府上的大佛,一会儿吃了晌午饭,您怎么带来的劳烦怎么带回去。”

而后侧过头冲着喜弟一笑,“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冻死在咱们家,晦气的很。”

喜弟心中了然,随即释然的一笑,“还是夫君想的周到。”

这一声夫君喊的,让温言煜眼睛愈发的明亮,“有没有说过,娘子的声音好听?”

几乎是想也没想,温言煜顺着喜弟的话说了出来!

“温言煜!”秋姨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现在可没心思看这俩人你侬我侬,“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温言煜现在也沉下脸去,“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您,来我温家门上耀武扬威,莫不是欺负我温家无人?”

秋姨娘被倒打一耙脸上一僵,“温言煜你别忘了,你欠我人情,若是把我逼急了将你从前做的事都给抖露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你温言煜究竟有都肮脏!”

秋姨娘的话如平地炸雷,惹的左右都在讨论。

在场的人纷纷议论,甚至都想到温父温母的死是不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相对于秋姨娘的气急败坏,温言煜倒是气定神闲的翘着腿,“我与您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也着实好奇在您眼里我是一个怎样肮脏的人?”

温言煜这边刚说完,喜弟随即站了起来双手扶着秋姨娘的胳膊,“我知道您不痛快,可从前总是抹不去了,未来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我们只能走到井水不犯河水,也希望您不要强人所难。”

喜弟这番看似苦口婆心的话,却分明是在打秋姨娘的脸,感情她眼巴巴的登门完全成了没有必要。

手被秋姨娘甩开,喜弟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威胁

而后说了句,“当然,您再生气也莫要与自己过不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师爷知道您跟一个外男有什么关系,无论真假您说还会给您好果子吃吗?”

秋姨娘猛的退后一步,看着喜弟笑意盈盈的脸,却好想看世上最毒的毒蛇一般!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她要是敢说出去,温言煜毕竟是有官品的人,出不得什么事,可是她一个妇人以后在师爷府上定然抬不起头来。

尤其她上头还有个夫人压着,若是今日的事传出了,夫人一定会落井下石!

今日这口气,她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温言煜却是不给半分面子,听喜弟说完直接笑了起来。

即便是喜弟回头瞪他,他依旧没有闭嘴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啪啪的打秋姨娘的脸,秋姨娘心里有气憋着怎么也发不出去。

温言煜根本不管她,只管自己笑完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招呼人准备一起吃晌午饭了。

秋姨娘站在走吧不甘心,不走吧心里又不痛快,杵在那光发愣。

最后一咬牙,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喜弟突然过去拦住了,“您且留步,您要是有事需要回去莫忘了带不该在这的人。”

秋姨娘咬着牙,“常氏,你可想明白了,过了村可没这个店,以后再想示好可没有机会了。”

听了这话喜弟就跟听见多么好像的事情一般,低低的笑了几声,“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夫君乃是从六品的官老爷,我一个官夫人还需要看你的脸色么?”

一句话呛的秋姨娘,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喜弟根本就没理会秋姨娘,而后叫来长工去把庶女再带来。

“好,好,算你狠!”秋姨娘点着了点头,今天是她算是认栽了,来日方长她总会想着法的把今日的气撒出去。

喜弟却看都没看秋姨娘一眼,径直回去先招呼过来的客人。

不过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喜弟叫来的长工准备下回礼,是给师爷夫人的。

虽说明面上,他们奈何不得自己,可是背地里总要防备这些人的。

先挑拨了这俩人的关系,于自己自然是有好处的。

“夫人,夫人。”长工出去了没一会,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有什么事慢点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温言煜正好过来敬酒,不又的斥了长工一句。

长工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没缓和过来,“出事了,是出事了。”

喜弟眉头微微一拧,赶紧放开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

秋姨娘一看这是叫小庶女的人长工,也赶紧走了过去,“出了什么事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莫不是你温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那便当着所有的人面说出来。”不知何时,温言煜站在了喜弟的身后,还不等喜弟说话,温言煜便率先开口。

喜弟微微拧眉,今日的温言煜总是有些不大对,似乎处处都在冒头。

喜弟心里思量很快便了计策!

长工一脸为难的看着温言煜与喜弟,“这,这。”嘟囔了几句看喜弟跟温言煜都没有喊停,一咬牙才说道,“师爷府上小姐,出,出事了。”

“你说什么,在哪赶紧带我过去!”秋姨娘一听这话,拎起裙子就要往人来的方向跑!

那着急的样子,像是多么看中小庶女一样,一点不得像是不管小庶女死活的人。

秋姨娘既然闹起来了,这事定然压不住,喜弟让长工带路赶紧也跟了过去!

温家出事过来的宾客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过去!

长工将小庶女带来的里院莲莲曾经住过的屋子歇息,这会儿过来长工却不敢推门进去。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洪水猛兽不成?”秋姨娘白了长工一眼,自己径直推门进去!

“啊!”在进去的瞬间,秋姨娘突然喊了一声。

喜弟赶紧冲了进去,谁也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小庶女躺在地上,被人勒死的一幕。

因为绳子是搭在小庶女的脖子上的,所以暂时认定是被人害的!

且小庶女的眼睛还瞪着,一看便是死不瞑目!

“哪个挨天杀的竟然下这么狠的手,我可怜的姑娘啊!”秋姨娘一边哭一边往小庶女的跟前挪,本来已经伸出手来,看样子是想抱住小庶女,可也觉得渗人最后硬生生的改成将小庶女的眼睛合上。

出了这样的事喜弟自然也说不了其他的话了,“请衙门的人来吧,在我们院子里出这样的事,总是该有个说法的!”

“说法,什么说法?早就听说你们温家心狠手辣,你们不愿意要人我带走便是,何必使这么歹毒的手段?”

秋姨娘如今占了理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这话说的,倒让喜弟冷笑了起来,“大家谁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我只是提醒您,我们是不想留她,可我们不留人你们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根本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倒是您?”

喜弟上下打量秋姨娘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温家没有杀人的动机,那剩下的只能是秋姨娘了。

秋姨娘气的身子都发抖了,“常氏,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喜弟冷哼了一声,“同样的话也回给您!”

而后对着围过来的宾客歉意的一笑,“出了这样的意外,只能连累大家都在这等着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登门一一与您们道歉。”

“温夫人客气了,这事怎么也不能怪在您的身上,要怪只能怪贼人太狡猾了。”

来人的人大多是余记的人,自然是向着喜弟说话!

出了这种事都是多说无益,只能在这等着看衙门最后怎么查的。

出了人命的事,都是用快马跑,这查案子的事师爷肯定是插不上手的,因为这是在官员院子里出的事,县令格外重视竟然亲自过来了。

有县令在这,秋姨娘也不敢造次,只能低着头在一边候着!

仵作先过去查小庶女的尸体,除了脖子上的伤别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而在庶女身下还有用血写的两个字,“救我!”

这更是能证明,小庶女是他杀的。

除此之外,小庶女的左手有一点裂痕,而右手却攥了一点碎步,从纹理上来看,应该是被生扯下来的。

仵作把查到的碎步呈给县令,县令这边仔细的比对,在这小庶女的身上没有发现有半点与这碎布想同纹理的布料。

显然,这不是小庶女身上的东西,既如此按照正常情况来分析的话,不是死者的,那一定就是凶手的。

有了这个线索,明显案子便好查了。

再加上今日的女客不多,查起来也快,县令吩咐让所有的女客都站成一排一个个比对。

马上要查的时候,县令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秋姨娘。

衙门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过去了个人去请秋姨娘。

秋姨娘惊讶的看着县令,“大人你这是怀疑我,怎么可能是我,我一直在堂屋里坐着的,在场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要是以前凭县令与师爷家的关系,无论出什么事都不会祸及师爷家,可这次不一样,温言煜已经有了官品了,面子上的事情肯定不过落人家口实。

偏偏秋姨娘不懂,在这叫嚣着惹的县令不快,连带着口气都不好了,“怎么,我怎么查案还需要你来指点?”

与众人站成一排的喜弟,在这个时候微微的一笑,“想来是习惯了,她与众不同!”

“你!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今日县令不给她脸也就算了,还要被喜弟笑话,秋姨娘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不由的冲着喜弟吆喝了一声。

“闭嘴!”不等喜弟说话,县令在这那都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秋姨娘是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被县令训斥的委屈,可也不敢再造次了,秋姨娘低着个头站在了喜弟跟前!

“先从她开始!”这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让县令看着厌烦,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衙差直接被指到秋姨娘跟前!

这本来是正常的查案手段,可在秋姨娘眼里这便是天大的屈辱,就算是查完了还在那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这位姑娘。”当衙差开始比对招弟的衣服时候,突然间喊了一声。

而后直接将县令请了过来,衙差蹲下身子让县令看个仔细,这碎布不仅跟招弟的裙子布料相同,更重要的是招弟的裙子也破了一点,而后正好与这碎布能对上。

如此看来,正主已经寻到了,必然是招弟无疑。

就是招弟脑子里也是乱的厉害,根本不可辩驳。

“将她给我压下去!”既然事情有了定论,县令自然要利索的结案。

“慢着!”喜弟立马护在招弟前头,不让衙差碰到招弟。

“温夫人,难不成你是要袒护凶手不成,怪不得话说到一半人就走了,我还寻思招弟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原来是来下毒手来了,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原本死了半截的秋姨娘,一看这事跟招弟有关,立马活泛了起来。

“你胡说!”招弟没法辩驳,可是她没做过的事情,也绝不能承认。

“我胡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匆忙离开是做什么去了?”秋姨娘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偏生招弟不知该如何回答,温言煜一上来就允了秋姨娘,她心里不痛快,再加上今日来月事肚子也疼,瞅了那个空当赶紧退出去。

李木子瞧出招弟脸色不对来了,在后头跟了过去,虽说李木子一直给招弟暖肚子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可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说出来便会遭人猜忌!

俩人已然有了婚约,连这么两日都撑不住,旁人定然会将招弟看成浪荡的女子!

招弟自己倒不在乎这些,可李木子是那么大的掌柜的,要是传出去这么难听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偏生刚刚李木子被人叫走,像是有重要的事。招弟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实话,支支吾吾的也想不出个好借口!

温言煜慢慢的走了过去,冲着县令抱了抱拳头,“大人,这是我的妻妹,您看?”

县令连眼皮都没抬,冲着上头抱了抱拳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温大人食君之俸该为君担忧,该是大义灭亲以正王法公道!”

县令这边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温言煜冷哼一声,“希望大人能说到做到,不要忘记今日之言,无论凶手是谁都会将他正法!”

县令只当是温言煜这边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故意的说词根本不放在眼里,“这是自然!”

说完,抬手让下头的衙差将招弟带走!

“等等!”

温言煜还没说出来,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喜弟微微的拧眉,倒是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来的,并且还是站在宾客前头。

“民女叶玄一给大人请安!”接着冲着县令恭敬的行了个礼。

县令立马笑了一声,“叶姑娘怎么过来了,快些起身。”

这叶姑娘便是风水先生的女儿,便是喜弟当日见到的那个。

瞧着县令对这叶玄一的态度,看来那风水先生倒是厉害有威望的,连县令都给她面子。

且外头都被衙差围住了,叶玄一还能进来,可见连下头的人都得给她这个面子!

做玄术的人,能做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圆满了!

不过,喜弟更觉得温言煜分析的对,若真是高人鲜少与衙门打交道,看来也不过是个俗人,利用自己一点本事,真真假假的将别人玩弄与鼓掌之中!

“前日温家夫人曾来求过一块福地,虽说家父已然寻到,只是尚有一事家父觉得唐突了,特意画了辟祸符让我给温家送来,希望温家以后顺心遂愿。”说着,大方的走到喜弟跟前,双手将黄色的荷包奉上。

与前日的暴躁不同,今日的叶玄一落落大方,不骄不躁想来就是大家千金,也不过如此!

喜弟含笑着将荷包接了过来,“让先生费心,让姑娘费力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只手遮天

说完叶玄一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朝小庶女的尸体走了过去,围着尸体转了几圈。

县令这边竟然没阻止,而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玄一,“叶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来了?”

衙门过的都是人命,少不得有些个怨气出来,每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县令都会寻风水先生给瞧瞧,再放上个什么镇宅之物便安稳了。

虽说叶玄一一直说自己不懂风水,可她毕竟是出生这样能的家门,耳濡目染不用专门学也比旁人懂的多。

是以,在看到叶玄一点头的时候,县令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赶紧走到叶玄一跟前小声的问了句,“可会出大事?”

叶玄一微微的摇了摇头,“会不会出事得让我父亲瞧了才知道,我只是看着,她的死与这位姑娘无关!”抬手,猛然只想喜弟身后的招弟!

县令的脸色微微一沉,“叶姑娘刚来,有些个事情想也并不清楚。”虽说听着是这么明白的暗示,可到底是没有说什么更难听的话!

若是一般人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偏生叶玄一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跟本就不理会县令。

又重新回到尸体跟前围着尸体转了两圈,“如果是被人勒死的,身子一定会像前或向上前倾,连带着她求救的字也一定是偏向一边,可看看她的字,工工整整的,除了有一点被衣服压倒的印子外再无别的不妥,这样子不像是临危时写下,倒像是提前安排一般。”

叶玄一的话让县令坐不住了,“叶姑娘请慎言,难不成她不是被人所杀而是自己勒死自己的吗?”

本来是句反问,却不想叶玄一真的点了点头,“不错,死者确实不属于他杀,而是自尽而亡!”

不等县令这边反应过来,叶玄一直接翻过小庶女的手,“请看这些勒痕,若是正常情况脖子难受人的反应一定会是自救,勒痕多数是在手指上,而偏偏她的多在手掌中。”

而另一边的手上,除了死者抓的一点破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印记,难道说小庶女自知生还无望,故意留下证据好让别人为她报仇?

可是在生死之时能做到这么冷静的人,少之又少。

接着叶玄一又做了一个模仿小庶女的动作,就算是正常自尽选择勒死自己的方式,为了使上力气应该将白布缠在手上,而小庶女却没有反而都靠自己的手掌用力。

这也说明,小庶女故意用这种办法制造了她杀的假象。

“若是大人不相信,死者的手掌正好有磨破的地方,只要仵作用心一定能从布上找出端倪来。”说到这,叶玄一就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径直退到了一边。

被点名的仵作赶紧走了过去,仔细的翻看她脖子上的步,果真在布的最尾端发现了一点血色!

这也更加能证明叶玄一的猜测,若是他杀无论是怎么自救血迹都应该出现在脖子周围,而不是该是凶手抓着的顶端。

仵作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看向县令等着他的吩咐。

县令脸色青了紫,紫了青最后却无视这些疑点恼怒的等着叶玄一,“简直是一派胡言,就算她真有心自杀可我倒是奇了,什么人能在勒死自己之后再放开布条的,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叶姑娘,我念在你父亲面子上以容你在三,你若还继续扰乱公务,休怪我翻脸无情!”

县令这边终于忍不住,直接威胁上了叶玄一。

叶玄一面不改色,冲着县令抱了一下拳头,“大人恕罪,只是见不平事行不平义,乃是我所有大周人所有人都该遵循的法则。”

而后又看了一眼仵作,“当然,大人所见所闻必定无假,她真正的死因一定不是眼见的这般简单,到底为何而亡还得请仵作再仔细的验证!”

仵作现在可以说是站立难安,若是不继续查的话县令也是只能换别人,若是查下去岂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可叶玄一现在分析的头头是道,就算县令不顾叶玄一的面子,也该故意温言许这边。

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稀里糊涂的了了。

思量再三,仵作只能回去重新检查小庶女的身子。

其实这对于仵作也不并不难,只要定下心来认认真真的检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仵作看小庶女脸色铁青,这样子就像是失血过多。

本来小庶女是坐小月子的人,一定是气血双亏所以仵作也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定是内有乾坤!

仵作一点点往下,直接到到了庶女的唇边,看她要紧牙关,仵作用手捏了捏嘴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赶紧将小庶女的嘴给撬开了,里面直接涌出一口血水。

仵作这边这才看清楚,小庶女的舌头上咬伤不说,血水不外流看来小庶女是憋着一股劲。

她这是咬舌自尽,又或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可无论如何,也印证了叶玄一的话,小庶女是自尽而亡!

这般结果一出来,在场的人恍然间也想了起来,当时小庶女在起来的时候抓了招弟一把,也有可能是那时候便存了这心思。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死在温家,还想嫁祸温家的人,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秋姨娘的身上。

“你们,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我不知道这个畜生怎么会这么做!”秋姨娘连连摆手,生怕这祸事引在自己身上。

不过事情已然闹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是她说不知道便能了的,“您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那您倒是说说今日过来是为什么?”喜弟往前站了一步,目光如炬的盯着秋姨娘。

“我,我自然是来给两家说和来了!”秋姨娘想也不想便回答出来了。

这话却正好给了喜弟机会,“您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们温家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就算说和上有宗族里正,内有夫人把持,我倒是想不明白,怎么轮能轮到你一个妾氏来这说三道四!”

喜弟的话音一落,最激动的却成了温家姑母,“俺的娘来你竟然是个妾!”说完还去扯秋姨娘的衣服,“一个妾这么招摇,俺家莲莲也是妾可却是温家忙前忙后的伺候人,你一个大户人家总比俺们庄户人懂规矩,哪有当奴才的来前厅见客的!”

温姑母这么激动,一来是因为在堂屋的时候被秋姨娘骂心里不痛快,二来也是因为莲莲,同样是当妾莲莲死了她还得怕温家怪罪,眼巴巴的过来给送帐子,可反观秋姨娘,穿的跟个正头夫人一样,还能代表师爷来给人传话来了,这得有多大的脸?

“你,你,是我们家老爷看中我!”秋姨娘被刺的脸上难看,这么些年她在内宅里与夫人争宠,但凡是在外头办事她都争着做,旁人碍着师爷的面子谁不得对她礼让三分,这更让秋姨娘耍开了夫人的派头了。

喜弟这边接着又来了句,“师爷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就算是有这个心思,顶多也是在府里头给脸罢了,若要真是在外头也不知轻重,那岂不是在打县令大人的脸?”

喜弟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却让秋姨娘心里一震,这意思就是说让她应下这罪名,师爷家弃车保帅牺牲了自己而护下府里的名声?

“常氏?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秋姨娘愤恨的咬着牙,怒斥了一句。

喜弟轻轻的一笑,“陷害了我们,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喜弟冲着小庶女轻轻摇头,“死的这么决然,也不知该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而后又让人拿了白布,盖在小庶女的身上,“夫死父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能让人不管不顾?”

喜弟这话说的轻,却重重的敲在所有的人的心里,是啊小庶女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就算真的要死的这般决裂,也该拉上个不将她当回事的人做垫背的。

除非,有什么在乎的人被人家拿捏着。

思来想去,就算小庶女真有在乎的人,也该是在师爷府上。

眼看着喜弟一步步的将师爷也拉了进来,县令这边眼神微转心里也有了算计,抬手指了指秋姨娘与招弟,“将人都给我带走!”

“我看看谁敢?”衙差还没靠近,温言煜便与喜弟并肩而立将招弟护个严实。

有温言煜在这当着衙差们自然不敢放肆,只将三人一起围住等待县令的指示。

“温言煜虽然你也是有品级的人,可咱们职责不同,想来就是闹到你们大将军那里,他也不会允许你妨碍本官办案!”县令一步步的逼近温言煜,似乎是要看温言煜的底线在哪里。

温言煜身子不为所动,就算县令已经站在他的不面前不能再进半分,他依旧挺着身子定定的看着县令,“我这倒也谈不上妨碍大人办案,只是你想到带走我的人,也该说清楚理由,若是就让你这么不清不楚的带走,我以后怕也再难抬头了。”

看县令的身子已经与自己挨着,那样子大概想将他挤到后头,温言煜微微拧眉直接抬手推了县令一巴。

县令到底文官,力气本来就小被温言煜这么一推,连着退后好几步!

“你竟然殴打朝廷命官,温言煜你是想造反吗?”县令气的跺脚,指着温言煜的手因为愤怒都颤抖了起来。

温言煜这边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我可担当不起。更何况,你我同为朝廷的人,是你撞我在先,且我的品级在你之上,就算论起来这有造反罪名的人,也该是你!”

温言煜说的不紧不慢,好像根本就不着急将这件事有个定论!

县令这边一甩袖子让自己站的稳当些,“好就算如此,可常招弟本官必须带走,虽说现在人不是她杀的,可却有逼迫的嫌疑,也很有可能是她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死者,这事本官必须要调查清楚。更何况,本官也会将师爷府上的人,也一并带走。”

听着好像是公平些,可是温言煜是进过大牢里的人,知道那里面的手段,别说招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就是他这样的硬汉进去,里头的刑罚都用上一遍,也不一定能扛着的住。

现在是说的好听,倒时候再那个什么不知真假的供词出来,黑的白的还不是由县令自己说了算。

温言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县令,“照大人这么说,今日来的宾客都有嫌疑,岂不是都要带走审问?”

县令扫了一眼,有几个是认识的,都是余记中有头有脸的人,他着实不想将余生再给惹来了。

不由的咳嗽一声,“别人都能证明自己不在场。”

“那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是没有证人证明他的去向,或者有人看见招弟的行踪,便就不能带人了?”温言煜紧着又来了句。

看温言煜始终气定神闲,像是早就有了算计,若是这么应下来,万一温言煜拿出证据来他这不就白忙活了。

县令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回答温言煜的话,“本官怎么办案,还需要与你交代?”

抬手,还是示意衙差去将招弟带走。

温言煜依旧身子不动弹。

县令冷冷的看着温言煜,“温言煜我不管你在外头有多么风光,在这便是本官说了算,你若再不让开,本官就连你一块抓了。”

温言煜微微挑眉,“哦,怎么你还能一手遮天,欺上瞒下了?等我将军问起来,我倒是好奇你能怎么回答?”

县令呸了一口,“那你就到黄泉路上,看着我怎么回答的吧!”

光天化日之下县令敢这么嚣张,在场的都怀疑,是不是将来他们敢泄露一个字,都会被县令灭口!

这天高皇帝远的,县令便是土皇帝了?

就是余记这边来的大掌故也微微的皱眉。

“你,让还是不让开?”县令领着衙差一步步逼近。

眼看着围着的圈子越来越小,温言煜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双手环胸连争斗的架势都没出来,“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而喜弟也转到另一边,两个人将招弟护的严严实实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看不上你

招弟这边双眼含泪,却不忘盯着周围的人,若是,若是这个县令真敢行凶,她就是死也不会让喜弟受到伤害。

“大人,劝您三思!”叶玄一看眼前的形势越来越紧迫,赶紧站出来劝了一句。

她这一说完,过来的宾客也都纷纷抱拳,“大人三思啊!”

哐当!

他们话音刚落,县令直接从旁边的衙差手上抽出一把刀来,径直放在叶玄一的脖子上,“若是谁再多说一句,那就尝尝我刀的滋味。”

而后将视线挪在叶玄一的脸上,“便从你开始!”

看着逼急了的县令,却让喜弟眉头紧锁,县令这个样子这是打算豁出一切去?

倒是好奇了,他究竟与师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护师爷到如斯境地!

县令的态度自然是最合秋姨娘的心意,嘴角噙着笑容似乎在嘲笑喜弟与温言煜的不自量力!

有县令的态度放在这,衙差们也不再畏手畏脚。

温言煜就算是从六品又如何,再这里始终是县令说了算。

啪啪啪!

在众人屏息凝视,都提着心的时候便瞧着有一个男人在莲莲对面春叶住过的屋子出来,一边走一边拍手。

来人一脸方正,走路带风,目光如炬,能有这般气势的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做什么的?”衙差的刀抬了起来,直指对方。

“放,放下!”县令这边腿都开始打哆嗦了,一把推开衙差跪在对方的跟前,“您,您怎么过来了,怎么没让人传话,下官,下官好去迎接您。”

对比刚才跋扈,县令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男人环顾四周冷哼了一声,“让你迎接,岂不是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

县令直接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男人走到温言煜跟前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果真是一出好戏。”

“不,今日是有误会的,请您与温大人到衙门小坐,下官好生解释解释!”县令脑子一闪,似乎想到什么赶紧眼巴巴的又挪到了男人跟前,“不知您这次带的人多不多,下官好安排他们歇,歇息。”

话正说着是被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结结巴巴把剩下的话给咽下去。

“怎么,若本官说是本官自己来的,难不成你还想将本官也灭了口?”男人突然抬高了声音。

他这一自称是本官,且看县令的态度,莫不是男人是知府大人

在场的人赶紧都跪了下去,高呼,“大人英明!”

“下官不敢,不敢。”县令不停的抹着额头上的汗。

男人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负手而立,“这事本官一定会给大家给交代。”而后,将猛地回头看向县令,“来人,将他给本官带下去!”

“是!”听着下头人一喊,冲过来了几个小厮打扮的人,直接将县令给压住。

刚刚院子里那么多人,喜弟以为都是掌柜们的带的小厮,不想竟然是官家的人。

男客们是由温言煜接待的,喜弟也没多存心思,这么看来确实如喜弟所料想的一样,这事与温言煜有关系。

县令低着头被压走了,剩下秋姨娘还是个不安分的,“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一个贱婢,再叫唤把她给本官弄死了!”县令到底是男人手底下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面上也光,本来心里头就憋着一股邪火,秋姨娘又在这不知好歹的叫唤,男人的气正好撒在她的身上。

看男人不像是在玩笑,秋姨娘赶紧闭上了嘴,灰头土脸的离开温家。

倒是将温姑母给高兴坏了,双手掐腰冲着秋姨娘的背影呸了好几口,“下贱的玩意,破烂货!”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对于温姑母的话自然也没人放在心上,温言煜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去继续吃饭了。

至于尸体虽说被衙门的人给抬走了,可毕竟死过人总觉得渗的慌,温言煜便让长工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扔了,就连桌子都不剩。

自然让这屋子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温言煜又让人将温母用过的东西搬来,至于温母的住过的屋子,添了凳子椅子专门用来做议事用的。

喜弟扫了一眼温言煜,总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闹出这么一出事来,宾客们也没有留在这的心思了,赶紧吃了离开。

招弟一直紧挨着喜弟,本来是想说声谢谢,可总觉得说这话便是见外了,只将情感都藏在心里。

送走宾客喜弟伸了伸胳膊,刚才还未觉得什么,现在才觉出浑身酸疼累的很。

只是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叶玄一坐在堂屋里却没走的意思。

“今日,还得多谢叶姑娘仗义直言。”喜弟打起精神,笑着与叶玄一寒暄。

叶玄一慢慢的起身,喜弟还以为这人是要走了,没想到走到温言煜跟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下来了,“不知道,温夫人打算怎么谢我?”

听了叶玄一的话,喜弟轻咳一声,“若是用钱财,我想是俗了些姑娘定然看不到眼里。”

“是俗了。”叶玄一接过就来了句,“所以,我不要银钱。”

“叶姑娘的是我们的恩人,不过想来姑娘也是见过世面有教养的,该知自重两个字。”招弟看叶玄一离着温言煜太近了,尤其是她还一直盯着温言煜看,凭女人的直觉这个叶玄一必定不单纯!

被招弟说到脸上,叶玄一却没有恼反而往前又走了一步,“温言煜,我要做你的女人!”

温言煜猛的抬头,看向喜弟。

可叶玄一却始终盯着温言煜,“我说,我要做你的女人!”

“内宅的事,夫人做主,你寻错人了!”温言煜看喜弟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心里总是有些失望。

叶玄一回头看了喜弟一眼,不屑的冷哼,“我是你们温家的恩人,我能带八十抬嫁妆,温言煜我只要做你的妾,你并不吃亏!”

说着,直接伸手要抱住温言煜的腰。

温言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离着叶玄一远些,“叶姑娘,我并不打算纳妾,我夫人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娶妻如此我以足够。”

叶玄一眯起眼睛,“这一定是你寻的借口,温言煜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我绝不罢手!”

温言煜对着叶玄一抱抱了拳头,“在下是个粗人,恐说实话伤了姑娘的心。”

“无妨,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叶玄一一摆手,继续逼问。

温言煜看了一眼喜弟,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看不上你!”

噗!

在旁边的招弟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话,也确实是够直的。

从前怎没发现,温言煜竟是这样的人。

“笑什么笑,你这个扫。”叶玄一被刺的脸红脖子粗的,她不能将温言煜如何,只能将火发在招弟身上。

只是话还没吐出来,却被温言煜直接掐住了脖子,“在我温家撒野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叶玄一愣了,她分明在温言煜的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杀意,不带一丝怜惜。

为何会是这般,男人不是都喜欢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

她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里的银钱将来都是会留给她的,只要温言煜娶了自己,不比开医馆有银子?

更何况自己的父亲是风水大师,一定能帮温言煜扶摇直上,站在人上人的位置。

而且,而且叶玄一自认长的也不错,怎么想她都比喜弟这个庄户人家的姑娘要好,为何温言煜会不选择自己?

温言煜的手越来越紧,这样子并不是玩笑,莫不是他真的要杀自己?

“我,我是你的恩人,你们温家忘恩负义!”叶玄一挣扎着抓着温言煜的手。

温言煜冷笑了一声,“连知府大人都被我请来了,用的着你在这多管闲事?”

这句话,却让叶玄一的眼神一黯,今日她在外面买胭脂,正好碰到有人回衙门报信,她一听是温家出事了,赶紧骑了快马过来。

她费尽心思为温家脱罪,感情在温言煜眼里不过就是笑话一场?

温言煜的手勒的越来越紧,在叶玄一以为今日真的要交代到这的时候,温言煜突然松开手。

叶玄一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诋毁我温家,不仅是你,就是你那个老子我也不会放过!”温言煜冷哼一声,直接甩袖子走人。

这个时候自然该喜弟上场,刚才叶玄一要说招弟的时候,喜弟心里也捏了一把汗,无论她这话真假,招弟是要成亲的人,听后总是渗的慌。

“你今也吓坏了吧,回去歇息歇息,这两日还有的忙的。”喜弟先把招弟支开。

招弟这也没多想,在她看来就是叶玄一气不过要拿自己撒气罢了,如今得温言煜这般护着,心里自然是暖暖的。

温言煜能对自己这样,还不是看在喜弟的面子上,这便更能说明,喜弟是温言煜心尖上的人。

“好,那有什么事姐再喊我!”招弟微微额手,再有三日她便成亲了,手里的活肯定得耽误了,不如趁着这会儿功夫,能多赶一点是一点。

看招弟走远了,喜弟才将视线放在叶玄一身上,看她脸上挂的都是泪水,喜弟特意蹲下身子帮她擦干净。

“我们家爷出生在战场上是个粗人,只懂得打打杀杀不知儿女柔情,伤到了姑娘还忘姑娘莫要见怪!”看叶玄一情绪稳定了,喜弟一边是一边将人扶了起来。

叶玄一冷冷的看着喜弟,“粗人?他分明是在堵我的嘴!”

叶玄一的话喜弟自然是懂得,只将那帕子放在叶玄一的唇上,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姑娘是个明白人,既然知道有的话不能说,最好是烂在肚子里,不然,我男人的脾气我知道,定是说到做到,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不能放过的人!”

叶玄一大笑了几声,“常氏,你很得意是不是?看这个男人为了你双手不惜沾上无辜人的鲜血,你多有本事啊!”

喜弟慢慢的放开叶玄一,“看刚才县令对姑娘的态度,想来你们私下也有不少交集,如今是知府大人做主,闹到这般程度想来也不能善了了,就是不知道,届时会不会牵扯到你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玄一猛的抬头,刚才温言煜说了,知府大人可是他寻来的,莫不是今日都是设计好的?

喜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聪明,定然会想明白,以后,好生管你的嘴!”

叶玄一定定的看着喜弟,若是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她自然不甘心,可不走后果怕是不敢设想。

“常氏我会离开,只是我今日的下场便将是你的明日,温言煜是天定的贵人,将来的人上人,注定会是妻妾成群,届时,就是不知道他能将这个糟糠妻宠多久!”叶玄一说完,挺直了身子让是自己走的尽量有自尊些。

喜弟看着叶玄一的背影的微微的皱眉,她自然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一见钟情,就算有也不是叶玄一。

昨日的态度在那摆着,她对温言煜怕是无感,今日眼巴巴的跑过来想来就是为了刚才说的话。

温言煜今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是过来分一杯羹?

喜弟微微拧眉,这才只见个端倪,就被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多想无益,交代长工把屋子都收拾妥当了,莲莲已经埋了,晌午又这般热闹,白事算是彻底过去了,等这三日后行大礼便是。

只是时间有些仓促,也不知道李木子那边准备的如何,虽说对李木子也还算是心里满意,可招弟若不能将礼数做全了,心里总是还是觉得遗憾。

回到屋子,温言煜正在捅炉子,将火烧的更旺些。

“你早就想着,要将县令与师爷一窝端了?”看温言煜的手上抹了黑,喜弟赶紧倒了点温水。

“恩!”温言煜轻声哼了一句。

喜弟往他跟前凑了凑,“不是说你不能露脸,闹这么大动静要是被军营那边知道了?”喜弟越说心也提了起来,军纪严明才能屡战屡胜,只有在军营里这些个官官相护的事才会少些。

如此,就算温言煜是立过功的人,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乱碰你

“恩!”温言煜这边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抬起头开冲着喜弟一笑,“所以,少不得一顿板子,这两日给我做一身厚点的衣服吧。”

温言煜说的轻巧,喜弟虽说没见过军营里的真的板子,可以前在电视上也看了不少,几十板子下去往往都会被打的皮开肉绽。

喜弟忍不住拍了温言煜一下,“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如今你有了品级他们也不敢轻易拿温家如何!”

温言煜这边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怕一万便怕万一,而我担不起这个万一。”

看喜弟还紧皱眉头,温言煜抬手揉了揉喜弟的头顶,“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回你生死相依,从此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为你保驾护航,再不让人伤你分毫!”

手一点点的往下,知道碰触到喜弟伤口的地方才停下来。

喜弟笑的一声,“倒是说的煽情。”一边说一边拍温言煜的肩膀,“我倒是不用你这般惦念!”

下头的话,温言煜却没接,只给喜弟倒上了杯子温水过来。

看温言煜没说话,喜弟抹了一把鼻尖,坐在温言煜的旁边,“我虽然看出了你是有意安排的,却不知道,怎会这么天衣无缝?”

说倒这,温言煜脸上总是露出个笑容出来,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回来的时候,绕道知府那边,便说有人要杀我,我说只寄了家书回来,那要害我的人八成就是在我们镇上的人,事关重大知府自然是亲自来查一查的。”

接下来便是安排这一切了,他既要出手必然要把每个人的品行都摸透了,小庶女这个人,宁可伤害自己也要报复温言许,可见她也该是心有不甘且心狠手辣的。

师爷府上的人这般折腾她,怕是早就伺机报复了。

所以今日温言煜特别的关注这个小庶女的动作,尤其是看到她抓招弟的衣服的时候,便知道她心里有了打算!

所以才出面让人将小庶女带下去,果不其然,这庶女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死的这么惨烈,这事必然不能善了,两家和好的事也就更泡汤了。

若是温家没本事,到时候死了一个两人就算是给她陪葬了,若是温家厉害,就正好合了小庶女的心思,把师爷那一家人都收拾了,也算是为她报仇了。

而他突然提前办丧事,也是因为知府人到了,这事得速战速决,要是被县令发现也就唱不了这个戏了。

喜弟听的心惊,“你,你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弄的?”

听温言煜说的这么气定神闲,总觉得这事也好像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没想到温言煜这边笑着抓了抓头,无所谓的说了句,“我自己的砍的!”

那么深的伤口,喜弟都替他觉得疼,“这么傻,你怎么成了个傻子了!”

就算现在收拾不了师爷,来日方长他在前头立功,自己在后头与他们周旋,总有一日会收拾了师爷,何必复出这么高的代价。

猛然间喜弟想起什么来,“那,那若是这事被人揭穿了,会不会被砍头?”

对于喜弟的担心温言煜这倒是显得满不在乎,“所以,等招弟成完亲我便快马加鞭的回去,亲自与将军解释,只要将这事压下去,想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不会?

也就是这事也不一定!

喜弟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说温言煜什么好了,这般玩命简直就是胡闹!

偏偏温言煜还凑在她的跟前,冲着她满脸的堆笑,“这些耍手段的本事都是与你学的,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礼数自然是要做全了,温言煜直接与喜弟见礼。

啪!

喜弟一巴掌拍在温言煜的手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份心思!”

温言煜大笑了起来,“这事不是你先做的?”再次指向伤口的地方!

若是偏上两寸,这人不也就没了!

喜弟本来想说,这么做是因为直接有把握能拿捏住尺寸,不过又怕温言煜用同样的话回自己,轻轻的揉着眉心,只觉得温言煜是个不省心的。

温言煜笑了笑,“行了,若是有这个空挡,倒不如帮我安排两个长工出趟城,无论去哪都好!”

喜弟瞪着温言煜,便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温言煜这是假装将消息送出去,毕竟县里无缘无故要杀他,这也算是大事!

而偏偏其实他手底下没人,这么一办真真假假反而能迷惑人,只要消息传出去,就不怕知府袒护县令。

“这么大的事也不早说!”喜弟气的训了温言煜的一句,不过脚下不敢停留,赶紧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原本一脸憨笑的温言煜突然收起了笑容,径直走向书房,拿出盒里的放妻书轻轻的摩擦,突然将放妻书置于炉火之上!

却在一瞬间,温言煜又后悔了,赶紧拿了出来,又在上面多添了几个字。

等着将墨吹干,温言煜才满意的笑了笑,将纸重新叠了好放进盒子里。

不过觉着很长时间喜弟也没回来,温言煜心里放不下便出去寻人,却看见喜弟在温母的屋子里,正拿着针线笸箩做活。

温言煜是知道的,喜弟其实不擅长女工。

而招弟那边想进来这几日是忙得很,喜弟也不好交给人家只能自己动手了。

温言煜在外头看了一会儿,倒是没想到喜弟竟然拿了两套冬衣直接缝在了一起,温言煜一个男人都不停的摇头,喜弟这果真是不善女工。

不过这活做的确实是很快,也就两个时辰便做完了,喜弟拿到堂屋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喜弟还以为温言煜这是在里屋歇下了,等进去却发现空荡荡的。

喜弟转了一圈最后才想起莫不是在书房里歇息着,去寻的时候,瞧着书房的门半敞着,喜弟靠在门边探了都过去。

这会儿温言煜正在画的什么,地上也扔了他画完的纸,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还是其他。

喜弟悄悄的退了出去,将棉衣先收起来。

不过却是好奇,温言煜这么认真到底是在画什么,随即端了一杯热水过来,“看着该也画了挺久了吧?”

喜弟将杯子放在温言煜手边,弯腰去捡地上扔着的纸,只是在看清楚上头内容的时候,忍不住身子一顿,“这,这是战场之上?”

温言煜虽说只是几笔勾勒,却是将生死画了出来。

这种残忍,这种命如蝼蚁的无奈,这种血流成河的胜利,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人倒下。

温言煜端起茶杯暖暖的喝了一口,“今日得了空闲,多画几张送给军营的兄弟,来表彰他们的了不起。”

温言煜说的淡然,可喜弟仿佛能闻到背后的血腥。

“你,你刚去的时候,怕,怕吃了不少苦。”良久,喜弟忍不住叹息。

将地上的画一张张的吹干整理起来,虽说建功立业本来就不是什么轻巧的事,可听旁人说的跟自己见的总是不一样!

温言煜也算是从小衣食无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人,即便是逃婚也因为手里的铜板花完了不得不再回来。

温言煜又画了几笔,将最后一页画好才将笔放下来,“不过是流血,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

听了温言煜的话,喜弟忍不住笑了起来,感情真是自己做的好榜样。

看喜弟笑的时候,眼睛里仿佛又星辰璀璨,温言煜忍不住伸出手来,“你的眼睛真美。”嘴里还无意识的来了一句。

却不想喜弟突然后退一步,正好撞在温言煜净手的架子上,撞掉了上面的木盆,砰砰几声愣是将现在这份静溢更打翻了。

“好看就好看吧,若是被人碰了估计得瞎了,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瞧了。”喜弟赶紧把盆放好,忍不住念了一句。

温言煜听后只是轻笑一声,“你且放心,我不会乱碰的。”

喜弟哼了一声,不过反应过来总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说的是眼睛。”忍不住强调了句。

温言煜这边倒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随即收回视线,“我说的不是眼睛。”

咳咳!

明明喝水的不是喜弟,可这一下喜弟跟呛着一样不停的咳嗽。

她便就是说,温言煜在军营这些日子,学坏了!

不过俩人也只是说了几句,外头账房先生回来了喜弟立马出去问问她县里的情况。

将温言煜自己留在书房里,温言煜拿着笔轻轻的晃悠,只是等写完了才惊觉写下的竟然是温和余。

温言煜微微的拧眉,脑子里却是想着喜弟让账房先生做的新的旗字,上面便绣着温和余。

喜弟这边赶紧把账房先生领到议事屋,还亲自为账房先生倒上水。

“夫人,大喜大喜啊!”账房先生这边一边喝水一边说话,兴奋的水都往外喷。

“您慢点都已经回来了,不必这般着急。”喜弟忍不住轻笑一声。

饶是喜弟这般说,账房先生那边着急的咕咚咕咚,那一杯子水就跟倒进肚子里去的。

不过也怪不得账房先生高兴,今日第一次便红红火火的,本来上午的人就不少了,到了下午人就更多了,要不是管事先生叫了他家亲戚过去帮忙,就是天黑了账房先生都不一定能回的来。

尤其是今日的活动,喜弟是与秀坊商量好的,专门定了一批荷包,上面用了一点花边,成本倒是不大,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了秀坊那边宣传了,以后冬衣肯定要花边的人多了去了。

成本,是医馆与秀坊两个地方平分了,也就更拿不了多少银子。

不过秀坊那边的大掌柜倒是有先见之明,做的比原来定的还多,不然今日下午就没的送了。

不过总的来说,今日算是圆满。

喜弟听了慢慢的点头,晌午之后人突然增多,想也是因为今日院子里发生的事,师爷家与温家不对付,如今温言煜占了上风,以后这县里上头的天就算变了。

只要温言煜扶摇直上,这生意便一直都好多。

如今手里的银子多了,肯定又要进药材,平时用的估计差不多够了。

“夫人,咱们要不要将明年的药材预定了?”今年这事幸亏喜弟动手快,不然要是都被南边人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账房先生想着就忍不住觉得后怕。

喜弟笑着摇摇头,“不是将药材预定了,而是买地!”

账房先生一愣,竟没想到喜弟会有这么一招,“这,怕是不好谈。”

“从前不好谈,如今一定好谈!”买地这种事肯定要知会衙门,要是师爷跟县令不倒,就光他们都得阻止。

现在完全不用考虑衙门了,如今就想的是药农这边了。

不过,这些喜弟倒不担心,只要给的价格合适,就没有谈不下来的。

这药农也算是靠天吃饭,收成好了多产点药材,收成不好药材少或者成色不好,肯定卖不了多少价格!

可就算是收成好了,家家户户的都好,若不是南边的人来,就光县城和镇上的医馆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届时还是得压价格。

如果地卖给喜弟就不一样,首先他们眼前就有一笔银钱了,再来只要他们愿意喜弟还是会让他们继续种这个地,他们算是喜弟的长工,手里面都拿着工钱。

就算是碰到年头不好,不赚银钱那是东家该想的跟他们又没有关系。

而且喜弟特意承诺了,只要不是他们另存心思,或者不好好做活,就算是年头不好,也不会不给他们工钱。

再万一有一日,温家出了大事故倒了,届时谁家的地再还给谁,无论如何肯定让药农们比现在划算。

更甚至,喜弟也说了谁家有姑娘婆娘,想寻个营生做的,只要不存歪门邪道的心思,只要招弟这边铺子要人,优先他们。

这个附加的条件自然更诱惑人了,本来姑娘们力气小地里的活也做不了多少,家里面也就只有做针线做饭的活了。

要是家里面只有一个姑娘的也还好说,要是生的姑娘多的,这都是吃干饭的嘴,如今有这么好的去处,谁不乐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捉女干

自然,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以前春叶的事也得给宣传宣传,如果碰到这样的姑娘,不仅喜弟不会再给她发工钱,还要将从前发的工钱给还回来!

这一条看似严苛,可正儿八经的做活的,根本不在乎这些。

也不是说认命,只是要记得本分,如今温家也算是官宦之家了,以后出入的可能都是一些有头脸的人,若是人人都存了勾引男人的心思,以后这活还怎么做?

喜弟在这说,账房先生在那写,整整一页纸,不过账房先生觉得喜弟真的想的长久,愈发觉得喜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不知夫人,什么时候去寻药农谈合适?”账房先生问了喜弟一句。

“若是先生还能撑住,一会儿便去谈,只要衙门那边过了文书,药农便可将家里的姑娘送来了。”如今天气冷,也不种不得这些东西,喜弟其实并不需要这么着急!

只不过招弟那边确实需要再寻人了,且不说招弟快要嫁人了,就算不嫁人就她跟二翠也忙活不过来。

更何况如今又是做冬衣的关口!

以后就让招弟带一带她们,做活的事就让下头人做,招弟只负责管人和研究新花色,在这方面,招弟可是有极高的天赋,将铺子发扬光大也是指日可待的。

还有做孩子的营生,也得挑个能说会道长相甜美的,也得继续做下去。

喜弟的每一个决定那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账房先生自然是有经历了,赶紧拿了文书走,想着争取今晚上就谈下来。

至于春叶,现在账房先生就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觉得丢人丢的抬不起头来。

“对了,明年种的药材重新调整一下,北芪,白术之类的种的相对多些。”临走的时候,喜弟提了一句。

对于药材的医理,账房先生多少也知道些,不过为何侧重这些账房先生倒也没多问。

喜弟心里清楚,虽说现在冲会员的人多,可要是单纯生病其实也花不了多少,真正赚钱的还是那种需要养着的病。

一般中年之后尤其是女人都有睡眠不好的症状,大多跟身子失调有关,所以多收些这一类的药材!

还有孩子身子虚,多是脾胃虚造成了,与其每次生病都喝药,倒不如平时养着,这白术便是很好的药材。

而这种的,才是最赚银子的。

且其实药农的药材每年都收不完会卖出去,到时候其他的药材少了价格自然不能再压,若是药农自己谈底气可不住,如果不卖压在手里什么都不是。

可在温家手里就不一样了,那些看上药材的,爱买不买,左右剩下了温家也不怕,慢慢的做便是,大不了明年的新药材上的晚些。

可别的医馆没有那么的货源,再重新回来买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温家完全可以把旧药材卖给他们,把新药材自己用。

里外里的这都是银子。

当然现在这段空窗期,需要银子填补,招弟这边就格外重要了。

安顿好之后,喜弟想着与招弟说一声,这两日她得挑些个顺手的丫头留下。

现在天色还早,二翠还在铺子里忙活着,瞧着也是做顺手了,一直不停下来,即便是铺子里的客人,也都能一边回话一边做活,两步耽误!

喜弟没从铺子进,到了旁边的大门进去,门是虚掩着的。“招弟!”进了院子喜弟便喊了一声。

“姐,姐来了!”屋子里听着慌了一下,砰砰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而后招弟打开屋门出来,虽说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可脸上那不自然的红色,想也知道在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李木子从招弟的后面出来,“长姐。”与喜弟打了声招呼。

喜弟不自觉地拉下脸来,毕竟两人还未成亲有些地方还不能逾越。

在喜弟眼里招弟自然是个单纯的姑娘,可李木子不同啊,他是大掌柜的怎么能这般沉不住气?

“不忙了?”喜弟随口问了一句,直接从俩人中间走了进去。

那样子喜弟后来想一想都像是在捉女干一样,看看屋里面有什么端倪!

知道看见炕上放的都是针线活,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味道,喜弟的脸色才还是缓过来了。

“回长姐的话,我是刚回来。”李木子应了一声。

招弟面皮薄,不停的给李木子暗示他可以离开了,可李木子就跟看不懂一样,身子动都没动。

招弟的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喜弟的眼睛,不过看李木子表现的这般固执,怕是有什么话要对直接说。

喜弟直接抬了腿坐在炕上,“县里的盐焗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木子始终躬着身子,“回长姐的话,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挑日子开张了。”

而后又看了一眼招弟,“前两日盘下个院子,以后招弟喜欢在那边住便在哪边住,房契上的名字写的是招弟自己的,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这就算是替我九泉下的父母欢迎招弟的。”

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房契来了。

倒也不是喜弟财迷,本来这婚嫁之事并不是只谈感情便是了。

上头写的常招弟刚劲有力,想来是李木子亲自写的。

两个人住的房子,即便是写招弟的名字喜弟这边肯定也不会留下,到时候是得放在嫁妆单子里的。

可一旦放进嫁妆,这便是属于招弟自己的,生老病死永不改变!

就算是招弟去了,这东西也是属于招弟孩子的,与李木子再无干系。

这倒也算是有些诚意。

“这,这我不能收!”招弟连连摆手。

李木子轻轻摇头,“我是个孤儿,将来你没有婆母作伴,没有公爹撑腰,没有殷厚家底,我能给你的仅仅只有我这些年攥下的东西,已然觉得对不住你,若连个遮风避雨处都无法给你,我便不配为男人。”

李木子这一席话,说的真心实意,招弟忍不住跟着落泪,“能得夫如此,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个人紧紧的拉着手,珍惜着彼此给带来的一切。

就是喜弟,眼里也含着眼泪。

甚至觉得,刚才是她多想了,李木子这般的人物,定然做不出不负责任的事来。

“正好现在有机会,我让人备马车咱们去瞧瞧。”瞧着招弟不停的落泪,喜弟便寻个话题岔开。

也算是因为要准备嫁妆,看看屋子什么样要是却什么摆件也一定在嫁妆里补上便是。

喜弟都提出来了招弟自然应允了,只当在余生对李木子好些来补偿他今日的情深。

这瞧房子也算是喜事了,一路上招弟的脸上也带着点点的笑意。

等下了马车,一看眼前的房子招弟与喜弟同时愣住了,本来以为李木子就算买也顶多像温家那样的院子,可看看光门都比温家大了两倍不止,怕是整个县城也就县令与师爷才能与这处院子比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头长工帮忙收拾,迎客墙应该是被李木子给拆了,显得院子更加亮堂了,整个院子看着得有三四亩地那么大。

等着进去之后,还发现竟然还又假山,左右两边都有拱门,李木子领着招弟与喜弟转了一圈,一处是厨屋,再往里便是长工们住的院子,而另一边,有两个空院子是留给将来孩子们的,还有一处是厢房,紧挨着主屋。

走了这么一圈,喜弟都觉得累的慌。

等进了堂屋一坐,喜弟才觉得之前她想的完全是多虑的,这里面摆件是应有尽有,她虽然不认识什么古货,可瞧着两边摆的东西该都有些年头了。

而这院子里各个屋子里东西都摆好了,喜弟算了算光着屋子家具加起来怕是得有近百两银子了。

本来喜弟是想着多给招弟准备嫁妆,如今来看,准备再多的嫁妆,也比不上这一处院子。

这个时候喜弟也说不上什么来,只能不停的拍着招弟的手,能得这么好的姻缘,真是招弟的幸事!

相对于喜弟的欢喜,招弟的脸色却难看的很多。

虽说知道李木子是余记的大掌柜手底下肯定是有家底的,可绣坊的掌故招弟也见过,出手根本不如李木子阔绰。

看着这么大的屋子是不少银子,可这也不算完,李木子家里没有长辈同住,就他么两人住这么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招弟也收拾不出来,肯定还得有长工婢女,这每个月都要发工钱,这又是不少银钱。

招弟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了,最后忍不住站起来拉了拉李木子的衣袖,“我知道你该是有本事的,可,可这些都是余东家给的,你该感激余东家的提携之恩,不该有旁的非分之想。”

看招弟突然一脸严肃,李木子直接愣住了。

心里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感情招弟是觉得自己贪了余记的东西。

李木子哭笑不得将招弟又重新按回椅子上坐着,“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偷不抢也绝对对的住东家,我跟了东家许多年,手里面攒了不少东西,再加上东家素来大方就算是打赏的也比工钱高了,除了这处院子我在京城还有一处,等你哪日得了闲,再回咱们京城的家瞧瞧。”

听李木子称呼咱们的家,招弟的脸都羞红了,直接推了李木子一下,“莫要胡说。”

不过心里暖暖的,并不是李木子给的屋子有多大,而是喜欢这种被宠着的感觉。

李木子眼睛都离不开招弟,他无父无母招弟是第一个这么为他担心的人。

看两个人真情流露,喜弟突然后悔跑了这么一趟,闹的现在进也不是退了不是。

不过幸好李木子是知道分寸的,与招弟说了几句便又与喜弟商量。

本来李家没有什么长辈,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规矩,他是想着两人成亲的时候,将招弟他们都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原本喜弟便没那么多讲究,当初她成亲的时候招弟给她煮的长留面都快把她喝哭了,她不想让这事重演,能多陪招弟一会儿是一会儿,即便是成亲以后,只要招弟想便回去陪着自己,左右两家都没长辈,也无人说闲话!

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瞧着天色不早便起身回去。

等吃了饭喜弟忙乎着送信,他们家没太多的亲戚,招弟成亲能请的只有常姥姥族上的人。

写完之后喜弟忍不住想起常大山,对于这个人,他们婚嫁与他无关。

只是二婶子那边,喜弟想了想还是送封信去,虽然二婶子肯定来不及来,可也算是能沾沾喜气了,便也写了一封。

这一忙活便就忘了时辰了,等回自己的屋子温言煜已经歇下了。

两个人算是同塌而眠了一夜,有了开头今日这次也就不算难了,收拾妥当之后,喜弟从温言煜的脚边爬了上去。

刚躺下温言煜的大胳膊突然伸了过来,突然一下吓的喜弟浑身一哆嗦,“你!”本来想训斥一句,可回头看着温言煜睡的正香。

喜弟小心的将温言煜的胳膊挪到一边,果真是熟睡的人挪胳膊倒是容易的很。

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歇息了。

“余生!”温言煜突然喊了一句。

惊的喜弟直接坐了起来,可看温言煜的眼睛还闭着,想来是做梦了。

喜弟撑着头看着月光撒在他的脸上,只有这个时候才像是从前那个莽撞的少年。

不过,喜弟着实好奇温言煜的梦里怎么会有余生,他们是在做什么!

腾!

温言煜突然翻身,吓的喜弟赶紧往后缩,生怕温言煜发现她在偷看他。

可显然,喜弟又多想了。

温言煜只是翻个身睡的安稳,喜弟才又松了一口气。

她想一定是这两日太忙了,才会被一个温言煜这个孩子吓成这样。

不过这一翻身被子被卷在温言煜的身下,别看白天还下了点雪,可到晚上天彻底变好了,月光似乎都比平日里的更亮了。

屋子里的一切,都准备照的亮堂,以至于温言煜背后的一点淡淡的红色,也被喜弟瞧的清楚!

喜弟的手慢慢的掀开温言煜的里衣,露出来的便是温言煜的新伤。

第一百四十章 腹黑

也不知道温言煜是嫌不舒服还是什么,上头的白布被取下来了,伤口与里衣直接接触,此刻已经渗出点点红色。

也大概是因为没有仔细的养着,这伤口还没有全部闭合,里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化脓了在月光下闪着一点点光泽。

喜弟摸着黑赶紧去拿药给温言煜抹上,想想自己当初也是受伤了,还成日不会忘记换药都疼的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看看温言煜这得有多累才能在这个时候都一点都感觉不到动静。

这个时候喜弟忍不住觉得内疚,忙了一整日也没说记着问上温言煜一句。

即便是抹完了药喜弟的手指依旧流连在温言煜的后背,而后趴下轻轻的吹着温言煜的伤口,这样估计能好受些让温言煜睡个安稳觉。

不过点了几下之后,觉得这肉怎么这么硬,整个后背都绷的紧紧的,这是军营里竟然有这么锻炼人,这简直是有质的改变。

吹了一会儿喜弟觉得累了便睡着了,过了许久温言煜觉得没动静了,翻了身偷偷的看喜弟。

直到看她一直没有动静这才坐起来,侧头看着喜弟的睡颜,只是拳头是越攥越紧,终于起身跑了出去先吹吹冷风再说。

等喜弟睁开眼后天已经大亮了,不过难得的是温言煜竟然还在旁边歇着。

想着温言煜应该是太累了,喜弟便悄悄的起身不想打扰到温言煜,只是在经过温言煜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温言煜的胸膛。

喜弟吓的赶紧趴下来,生怕惊醒温言煜没想到人倒是没被温言煜惊醒,她倒是发现温言煜的身上怎么这么烫。

喜弟赶紧把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竟然觉得烫人。

喜弟连外衣都没套拎上鞋跟赶紧去外头让长工找个大夫过来。

正好今日喜弟起来的也晚了,正是吃早饭的时候长工们都来了,去叫给大夫也很快。

这两日安大夫在县里盯着,长工们就将刘大夫来了,给温言煜把了脉又看了看温言煜的伤口,刘大夫才开了药。

说是温言煜的伤口并无大碍,好好包扎很快就能见好,至于发烧是因为身子弱的时候伤了风寒,等着烧退了也就没威胁了。

听着大夫说无大碍喜弟这才放心,至于怎么会伤风寒喜弟想着大概是回来的那日下雨的缘故。

“夫人留步。”喜弟要送刘大夫出去的时候,刘大夫连连摆手,“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还,虽说你们伉俪情深,可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有力气照顾言煜。”

喜弟被刘大夫这句伉俪情深倒是说糊涂了,等着过了这个劲觉得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一直穿着里衣在这么冷的天晃悠,也怪不得人家会这么认为。

喜弟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也解释不了什么,只不过满心的都是愧疚罢了。

不过温言煜这边醒来的也快,本来喜弟还愁着他不起来这药怎么喂,这下解决了一个难题。

“张嘴!”喜弟先给温言煜喝上口稀饭才喂温言煜熬好的药。

“我要是不醒来你怎么给我吃?”喂完温言煜喜弟给他擦着嘴边的药汁,温言煜这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喜弟脸一红不又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吃不了放着便是,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吃。”

“我不信你有这么狠的心。”温言煜想也不想便来了句。

看喜弟不吱声了,接着又说道,“早知道我就不醒来了,白白的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越说越离谱了!”喜弟白瞪了温言煜一眼,“在军营就不学好!”

温言煜这边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喜弟,“药这么苦我想逃避,怎么这还不许?再说,怕苦与军营有什么关系。”

温言煜这么一说倒是让喜弟的脸更红了,感情这都是自己多想了,恼怒的拍了一下温言煜,“赶紧趴下,我给你后背上上药!”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也生了病?”偏偏温言煜还一个劲的往她跟前凑!

“快点!”喜弟是真恼了下手越来越重,等着温言煜老老实实转过后背,掀起衣服一看肩膀那被喜弟打的通红一片。

喜弟心里又开始有些后悔了,只怪自己与给孩子计较什么。

刚上完药听着外头有些吵,喜弟把温言煜的衣服放下来,“在这好好的歇息,我去去就来。”

喜弟擦了擦手不过出门的时候,不忘把外衣穿好。

这一出门听着愈发的闹腾了,喜弟紧走了几步等着出外院才发现院子里都堆满了红色的箱子,而知府的大人正在旁边指挥着。

“温夫人大喜啊。”一瞧见喜弟知府大人率先抱着拳头打招呼。

“不知道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忘大人恕罪。”喜弟赶紧对着知府大人做了个万福。

知府大人在那摆了摆手,“今日我不是什么大人是媒人。”而后又指了指这一院子的红箱子,“今日为了令妹的婚事前来。”

喜弟这才明白,感情是李木子请来的。

喜弟赶紧将人往屋里让,“有您为两个孩子做主,这是他们天大的福气。”

“不敢当,不敢当。”知府笑盈盈的摆了摆手。

“大人!”只是要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温言煜从里院出来。

喜弟这边微微拧眉,可当着知府的面又好说什么,只能赶紧把人往屋里带,生怕冷风吹的温言煜病情再加重了。

“少年英雄,要我说常家姐妹都是贤淑良人,正好配你们这样的英雄夫君。”知府大人坐在首位,还是寻好听的话说。

温言煜笑着看向常喜弟,“是贤淑,能得此良妻是我三生有幸。”

这话说的喜弟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自然不敢想知府是什么感觉了。

等这厨屋婆子端茶过来,喜弟赶紧把茶奉上,寻个话题岔开。

慢慢的也就转到了招弟身上,知府大人既然是代表李木子来的,男方该走的礼也都走到了。

虽说成亲的日子是早日定下的,可按规矩还是要提提显得慎重。

把今日主要的事说完,知府这边又将话题放在了他们之间。

端着茶杯转了三圈寻思了一会儿该怎么开口,可还是选择直接说出来,“县令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没想到竟然做了怎么愧对朝廷的勾当,我以下令收回他们的官印文书,将主犯判处死刑,其家眷也全都流放。”

一顿继续说道,“至于这新县令的事,留下这么一个破摊子新晋的进士估计也难当此重任,思来想去还是这里正最合适,他与我是同窗也算是老人了,处事稳重一定不会再让灵县出这样的败类!”

知府说的这般气愤填膺,像是对县令这样的人深恶痛绝。

不过喜弟总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县令到底是知府手底下的人,对于他的品行知府不可能不知道。

虽说闹到这份上,喜弟始终觉得,还未到达伤及性命的程度。

“大人乃是在世青天,多谢大人能还我温家清白。”温言煜立马起身冲着知府深深的鞠了个躬。

却闹的知府有些尴尬,什么叫还温家清白,是昨日的清白还是以前?

偏偏知府也提了,县令之前也做了许多错事。

知府将温言煜虚扶起来干笑了两声,“温家受了太多的委屈我心里都清楚,可若是翻了案薄牵扯甚广,这事也只能咱们知道永不能为世人道也。”

冲着温言煜说完接着将视线放在喜弟身上,“不过我这两日瞧着令夫人确实是不简单的,能想出什么会员来,着实方便了不少,若是你愿意受这个累我可以做主,将咱们整个州的医馆都整合成这种形式。”

以后这医馆也就跟银号一样了,走哪都能用。

而且整个州的医馆都拧成了一条绳子也就再也不怕,南边的人欺负过来。

倒也算是利州利民的一见好事。

尤其是那些经常出门的人,这样也可是剩下铜板了。

他这么说喜弟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前提是用温家先人的名誉来换,这事喜弟便不好做主了。

“只要大人信任内人,您交代的事我们定当万死不辞也要办好了。”喜弟还没抬头看温言煜,温言煜这边倒是将这事给应承下来了。

知府立马笑了起来,“好,都是好样的,等着办完这亲事赶紧把这事给张罗开了。”

喜弟连连称是,三人又说了几句知府便才离开。

将知府送出门喜弟直接把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试着温度没有刚才高了脸上才好些了,“生病了也不让人省心。”不过嘴上却不饶他。

温言煜背着手在喜弟后面跟着,“知府知道我在家却不露面,难免心里不痛快,更何况他提的事没有我你能做的主吗?”

被温言煜逼问两句,喜弟支支吾吾的却回答不上来。不过饶是如此,喜弟的脸色的却依旧没缓和过来。

温言煜只管在后面赔笑,“更何况我这也不是没事,再说了当初你为了我豁出性命了,人都说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这么大的恩情,将来我就算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喜弟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看着温言煜,“怎么,听你的意思的是,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既然注定活不了那我还救你做什么!”

说完喜弟才惊觉好像不大对,她当初捅自己那一下也不尽然是为了温家,温家倒她也倒这也是为了她自己。

可不等喜弟改口,温言煜直接蹲下趴在喜弟膝盖上,“所以我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你也不必考虑我,只要你好我便都好了!”

温言煜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总是让喜弟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赶紧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等温言煜听话的起身喜弟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你说,他怎么会真的要处死县令他们?”

温家与里正有交情,这样一来以后这县城再没人给温家添堵了。

温言煜坐下来也不老实在那不停的晃着腿,“看来这李木子不能小瞧了。”

“你是说他?”喜弟惊讶的微微的张开了嘴,这次差点倒霉还是招弟,上次的事估计也一直憋着气,估计正好这次一并发难了。

且动作还快,不等余生那边有反应他这公文都定了。

余记是做生意的,手里面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官员的把柄,看样子这县令的被李木子抓了不少。

或者说,知府的也都有不少。

“余记真有那么厉害吗?”喜弟忍不住问了句,一个余记的大掌柜都不将一州之府给逼的就范,余记的势力都有多恐怖。

她虽说也是做生意的,可到底没去外头瞧过,对县城之外的事情都不可解。只知道余记厉害,可却想象不到到底是怎样的敌国?

温言煜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余记很厉害,富可敌国!若是国有大难紧靠国库之力远远不够,只有余记稳则天下稳,连天家都会给面子的人,如何要会在乎一个知府?”

喜弟的心一沉,也怪不得上次余生直接都敢直接对上衙差,原来一直是不放在眼里。

之前余生多少还给衙门点面子,她以为是因为民不与官斗可没想到,尽然是余生戏耍她们的手段。

也怪不想余生给自己个妾位都像是对自己多大的恩赐一样,感情还真是自己不识货。

只是越这么想,心越觉得冷。

喜弟一直不吱声,温言煜便一直盯着喜弟看,看她想的时间越长温言煜这边脸色便越差。

良久温言煜轻咳了一声,“不过余记也不是坚不可摧,若是你心里恨他,我依然能替你做主。”

喜弟回过神听温言煜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可随即反应过来,大概在温言煜心中余生是那负心之人。

看温言煜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话,喜弟不由一笑,“我是做生意又不是做山大王争山头,还需要的什么做主不做主的。”

说完立即起身,“行了,趁着这会儿空档你歇息歇息,正好我要去县里瞧一眼。”

温言煜也没吱声撑着头一直盯着喜弟看,看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一点都看不见才回过神来。

手指沾了茶杯里的水,轻轻的写下了一个余字,而后又擦掉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我温家人

虽说现在安定了喜弟也不敢自己去县城找了俩长工跟着。

去了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要执行死刑的县令一众人,喜弟在马车上掀了帘子往外瞧,这执行死刑可一般都会缓几个月,尤其是朝廷命官总是要先报了上头再处置。

知府这般行径不像是对县令深恶痛绝,倒像是着急杀人灭口。

不过左右这些人死了于她是百利而无一害,喜弟放下帘子让人继续走。

她这次进县城主要是看一眼医馆的生意如何。

“东家夫人。”安大夫先看到的喜弟,欣喜的迎了上去。

“在这可适应?”喜弟笑着问了句,不过大概是快晌午的原因,医馆里的人倒没有想象中的多。

“您且放心了一切都好。”安大夫应了声,转头便看向了旁边原来这医馆的大夫孟大夫。

他的脾气喜弟也是见识过的,难得这个时候还能对喜弟抱抱拳头。

喜弟笑着点头到对他没有过多的苛求。

两位先生这边把手边的活一放,等着喜弟过来查看。

不过喜弟并没有翻看账本,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两位先生里屋坐着。“今日过来是有要事与两位商议。”

一看喜弟说的这么严肃,两位先生一脸凝重赶紧跟在后面进去。

进去之后喜弟顺势便将屋门给关上,把知府大人今日说的事与两位先生交代了。

“这是好事顶好的事啊!”两位先生同时开口,随即相视一笑。

不过随即又愁上心头,既然要整合就需要人手,可他们哪里去寻这么多了。

更何况,账房先生这边手头上正和药农谈收地的事,也正是关键的时候。

“这次合作我们势在必行,无论有多少艰难都要克服。”若是这次错过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突然加入肯定不可能将医馆收入囊中,只能是合作到时候这银钱还是单独有账本。

饶是如此她们凭空加入肯定有人不愿意配合,这里头定然是困难重重。

喜弟轻柔眉心,“所以这次希望两位先生能在五日之内将手头的活都交给可靠之人,五日之后便出发走访各医馆,一个一个拿下!”

“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你们二位既不可仗势欺人也不要太过卑谦由人拿捏。”喜弟一顿又继续说道,“两位先生都是经历过的事的,该知话都是如何说的。”

最重要的还是让人看不出虚实来,喜弟这么快行动也是让人觉得她底气足,手边有多的是可用的人。

两位先生深知这里头的厉害,赶紧点了点头。

至于下头该怎么计划喜弟现在也还没谱,先立个五日之约让两位先生心里都有个数。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之前扮道士的那个长工,显然上次的事对他的教训是够的,一看喜弟过来连头都不敢抬。

“我怎么瞧你这么眼熟?”可喜弟并没有放过他而后往他跟前走了几步。

“东家我错了我错了。”吓的那长工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你啊?”喜弟仿佛是刚认出来,拖着长音说了句,而后笑着转身,“从前的事便都过去了,以后你只要好好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长工只能点头应和,连孟大夫都不敢在喜弟跟前叫嚣他一个长工早就认命了。

把喜弟送走,管事先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喜弟刚才那话哪是对长工说的,分明是对他说的。

就算是签了死契也依旧得不到喜弟全部的信任,时不时会敲打他一句。

明明都能看见跟着喜弟做活未来是会有许多个机会,可若是不本分什么都会没有。

“老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咱们东家手上?”管事先生手搭在账房先生的肩膀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喜弟最信任的还是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摇了摇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温家给的,待温家比命中东家夫人自然会看到眼里的。”

话虽这么说可管事先生是不信的,不信喜弟会如此简单的相信一个人。

不过账房先生明显是不想再背地讨论东家,俩人便开始研究后续的事情。

喜弟这边倒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县里随便逛逛,至于马车就在后头跟着。

“温夫人。”直到叶玄一拦住了她的去路。

喜弟微微的挑眉,“你我可真是有缘。”

“确实是难得的缘分。”叶玄一认同的点了点头。

而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喜弟也没多问跟着叶玄一走了过去。

两人来的是一个相对僻静的茶馆,“你也不问一句便跟我过来了,不怕我对你不利吗?”两人坐定叶玄一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

“你既说过言煜是贵人,自然不会去挑贵人的痛处。”喜弟轻轻的摇晃茶杯。

这言外之意便是只要她出事,温言煜一定不会放过叶玄一,这般便是自信在温言煜的心里她始终占有最重要的位置。

“我真想看看你能不能这么一直得意!”叶玄一愤恨的说了句。

“那首先,你得能活到我那个点。”把茶杯放下喜弟轻轻摇头,也怪不得这里的人少,主要这茶水太难喝了,一口气下去没有茶叶该有的甘甜,反而有一股刺鼻的泔水味。

不过就这样一个地方还能不关门,想来能卖出去的必是僻静了,像他们这种谈话的人大都会挑这样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相对于喜弟的放松,叶玄一这边的心却提了起来。

喜弟抿了口清水漱了漱口才又继续说道,“你若是还对言煜不死心,这会儿应该是去纠缠言煜,你既约了我出来又不提男女之事,只能是你遇到了难处而我恰好能帮你。”

“你一向都这么自以为是?”叶玄一冷哼了一声。

喜弟拿着帕子无趣的摆弄着,“并不是,从进城门的时候除了看见县令被行刑之外,正好也是女眷们被流放出城的队伍,只是不巧在那些看热闹的人影中瞧见了姑娘。”

一顿继续说道,“姑娘想也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在人后想在人前。”

那么难喝的茶水叶玄一一口饮尽,“今日,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温夫人的风采了。”

不错今日打从在城门口遇见喜弟的马车,便就一路跟了过来。

尤其是看到喜弟不急着回去还在街上逛逛,正和了她的心意。等喜弟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出来将人拦住。

却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在喜弟的计划中,既如此她便将话挑明了说,“我们已经有两日没有接到生意了。”

喜弟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人家都说县令是被我们算死的,还说我得罪了温家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不仅没有上门的生意我们还被人排挤。”而后摊开手心露出了几块碎银,“现在,就是我银子都花不出去。”

这个喜弟倒是能理解,做买卖的大部分都是很究竟的,在他们看来叶家晦气的很,谁也不想跟他们摊上关系。

尤其是越小的铺子越担不起风险,就越排斥叶玄一她们。

喜弟轻轻的敲着桌面,“所以呢?”

“所以呢?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们温家来县城宣传,说我多么多么不要脸得罪温家的人,我至于是现在的处境?”看喜弟不温不火的就跟听故事一样的态度,气的叶玄一使劲的拍桌子。

“也不能说花不出去,你看现在你不是安安稳稳的喝上茶了吗?”任凭叶玄一怎么着急,喜弟就始终是保持这种不急不慢的语调与她说话!

“那是因为我花了别人十倍的银子!”叶玄一起的怒喊。

喜弟不悦的揉了揉耳朵,“左右你们叶家有的是银子,多花些便是。”

说完看叶玄一有要抓狂,“好了好了。”喜弟一笑才把人重新拉着坐下,“你说是我们温家的人传的信,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需要什么证据!”叶玄一端起杯子想喝点茶压压火气,结果端起来一看是个空杯子,气的啪的一下又把杯子给扔了。

喜弟撑着下巴苦恼的看着叶玄一,“看来确实是我与我温家人有关,不过。”

话锋一转才又说到,“就算真与我温家有关,不也是你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叶玄一气的又站了起来,“温言煜他差点把我掐死,我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没想到你们温家得理不饶人还在背地里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喜弟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叶玄一,“既是我的理又为何要饶人,还有叶姑娘大概记性不好,你出我温家门的时候满口的诅咒,我温家给你些教训又如何?”

“你!”没想到喜弟会说的这么直白,气的叶玄一身子都颤了起来。

喜弟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如果叶姑娘今日就是为了与我问罪,我劝姑娘大可不必,我这个人素来睚眦必报眼里绝对不容沙子!”

喜弟作势便要起身。

“你!”大概是怕喜弟离开,叶玄一赶紧把门又给挡上了,“那你到底如何能放过我?”

一听这话喜弟重新坐稳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你这是在求我?”

叶玄一咬着唇虽不甘心可还是低下头了头,“是,我求你放了我们叶家。”

喜弟冷笑了一声,“我竟然不知道,求人是这样的态度。”

“你!”叶玄一愤恨的看着喜弟,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低头,“好,我求你放过我们叶家。”接着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喜弟扶着桌子起身,围在叶玄一的跟前转了几圈。

与叶玄一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凭她的性子应该是个霸道的,如今能乖乖的跪在自己跟前看来是别无选择了。

“我刚才一直想,既然你们手底下有银子,这里容不下你们离开便是,看你现在的态度突然想到了,你们做玄术的该是注重传承,想来是为了保住你们叶家的宅子。”喜弟停下来,给两个人都倒上茶水。

“是!”叶玄一这边倒是直认不讳。

喜弟低低的笑了一声,“所以,你的诚意是不是也太低了?”

“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怎么样!”叶玄一愤恨的等着喜弟,要不是仅存的理智能压着怒火,那样子倒像是想要吃了喜弟一样。

喜弟拍了拍叶玄一的肩膀,“我是个商人自然以利为先,你跪了我于我有什么好处?”

而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能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路?”虽然觉得喜弟不会好心的真的能有什么好选择给她,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手头上正好有个差事需要个像你父亲那样的能人,只要把我的差事办好了,我保证你们不仅你们叶家祖宅会保住,也保证你的父亲依旧受人尊敬,甚至更胜之前。”喜弟这边要去与各个铺子谈条件,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那个叶先生多少也流两把刷子,让账房先生待在身边万一遇见难应付的也可以用叶先生来唬一唬人。

到时候叶先生的名声依旧会打出去,以后不仅是县城里的人就是整个州的人都会听到叶先生的名号。

“你会这么好心?”话说的好听,叶玄一现在可不敢相信喜弟。

喜弟低低的一笑,“叶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便上道了。我自然是会有条件的,万一你们父女俩发达了翻脸不认人,我这不就白忙一场?”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玄一警惕的看着喜弟,生怕她提什么刁钻的条件。

看叶玄一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喜弟轻笑几声,“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跟你签订个文书,做我温家人,以后永远为我温家效力。”

“你想让我给你当下贱的奴才?”叶玄一不敢相信的看着喜弟,她是想到喜弟没有那么好心,却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毒。

给人当奴做婢的不就入了奴籍,不仅她这辈子是奴才她的孩子也会是奴才。

“你也不用这么一副生无可望的样子,你不都说了言煜前途不可限量,你们若是对我忠心不二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再加上你长的这般水灵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官夫人做做,不比现在威风?”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亲前

“你休想!”叶玄一气的牙痒痒,“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好啊。”喜弟拍了拍手站起来,“死了也挺好,我也能图个清静。”

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板放在桌子上,冲着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这是小费。

“我这个人就图个心情好,你要是今日能死不定我还会好心的给你烧个帐子。”拍了拍叶玄一的肩膀,悠然的离开。

“你真恶毒!”叶玄一愤恨的喊了句。

回给她的只是一阵阵凛冽的风声。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叶玄一突然着急了站起来追了出去。

可她只能看见喜弟马车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真的头也不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给自己留。

风继续吹着叶玄一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心里却是一万分的后悔,早知道现在会是这个局面她当初一定不会起那样龌蹉的心思。

一定按着父亲说的那般好好的与温家结好,巴结上这样的贵人一定没有坏处!

喜弟在马车上倒是自在,甚至还端着碗瓜子磕着。

“东家夫人。”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喜弟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掀起帘子探出脑袋来看,没想到竟然是温言煜撑着胳膊挡在路中间。

“马车里的小娘子能不能好心的捎在下一成?”温言煜噙着一丝坏笑的看着喜弟。

“无趣!”喜弟重重的甩了一下帘子,不过还是让温言煜进来了。

“你这是捡银子了?”一上马车喜弟就问了句。

“没有啊,怎么了?”温言煜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瞧着你今日格外兴奋?”喜弟撇了一眼温言煜继续吃自己手里的瓜子。

温言煜笑着凑到喜弟的跟前,“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他知道余生就在县城里准备盐焗的事情,他以为喜弟这么急急忙忙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与余生商量,却是没想到喜弟跟没就想到余生这一茬。

“离我远点!”喜弟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温言煜的气息总是有些不自在。

温言煜格外的听话,喜弟一发话他立马靠在马车的另一头上,绝对是能离喜弟多远就离喜弟多远。

“叶玄一的事是你手笔?”叶玄一的事既然与温家有关,不是她出手自然就是温言煜。

招弟那丫头可没这么多心思。

温言煜嘿嘿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她碍你的眼,就想把她们赶出县城,也没想到你留着还有用处。”

惊觉自己失言温言煜立马将头转到一边,掀起帘子佯装在看外面的景色。

喜弟冷哼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可真是给了我不少惊喜。”

温言煜拿捏不准喜弟说这话到底有没有生气,只以不变应万变只管憨笑着,“还是师傅教的好,怎么样我没有辱没师傅的名号吧?”

喜弟这边却淡淡的叹了口气,“我既盼着你长大,又觉得长大的你太过可怕。”

从温言煜回来好像他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说的做的都算的精细。

温言煜没想到喜弟会这么说,眼神微微的转了转随即又往喜弟跟前靠了靠,“若你不喜欢我便不再算计了可好?”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这个世上我最不相信的便是傻人有傻福,还是会算计的好,不求达官显贵,但求能明哲保身!”

“师傅教训的是,徒儿受教了。”温言煜冲着喜弟抱了抱拳头。

“油嘴滑舌!”喜弟瞥了他一眼,不过脸色总算是好看了。

回去之后发现院子里又多了些红箱子,喜弟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李木子那边又着人送来些,不过因为这次来的只是个管事的,长工们去没去把喜弟寻回来。

喜弟揉了揉眉心,上午送来的那些都快没放的地方了,再加上这些估计都是有一部分放在院子里了。

不过喜弟的心里明白李木子这么做是想将该有的礼节都给补齐了。

“他这么下聘倒闹的我不知道该陪嫁什么了。”喜弟忍不住念了句,准备再多的东西在人家这里都会显得小家子气。

“若是真情,想也不会在乎这些。”温言煜说的时候眼神微微的一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

“我们便这般安慰自己。”喜弟笑着打趣这事便就掀过去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喜弟这边该准备什么便准备什么,只是招弟的嫁衣却来不及做了。

就是招弟自己,三日内也做不出像样的嫁衣来。

尤其是喜弟也不愿意委屈招弟,人一辈子就成一次亲可不想招弟有什么遗憾,便接受了李木子的建议嫁衣由他那边做。

明天便要成亲了,最后一夜喜弟便想着要陪招弟过,“不过只是一日未见,便就这么牵肠挂肚吗?”看招弟对着嫁衣发呆喜弟忍不住打趣了句。

“姐连你也笑话我了?”招弟羞的低下了头。

手却不由放在嫁衣上,鲜艳的红色带着从未想过的喜庆,上头的还挂着琉璃珠子是她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

招弟拍了拍脸总觉得就跟在做梦似的,好怕梦醒了就散了。

“不是笑话,是为你高兴。”快成亲的时候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过是一两日的光景招弟就想的魂不守舍那便是两人感情深厚,是顶天的好事。

招弟却不由的叹了口气,“是呀,我是高兴也该高兴的。”

“姐,你说我真配的上这么好的福气吗,我配的上他吗?”招弟拉着喜弟的胳膊很认真的问。

喜弟的心一提还以为招弟是听说了什么,“你这是什么话,什么配不配这婚是那李木子求来的又不是你主动寻的他。”

招弟看喜弟这么紧张不由的笑了笑,“说的是左右余生还长,我会在以后的日子加倍的对他好。”

余生。

只是怎么又想起这个名字来?

招弟摇了摇头,将嫁衣紧紧的抱在怀里,让自己结结实实的感觉她要成亲了,明日便要成亲了。

看招弟这样喜弟只在一边暗暗发笑,果真是女大不总留。

第二日一早喜弟便忙活了起来,跟上次招弟给对自己一样,煮了一大碗面条。

一看见这面条招弟忍不住觉得自己傻,好像真能用一碗面前把人留着一样。

不过还是含笑喝的一根不剩。

等着吃饭早晨饭院子里面就忙活开了,因为招弟的东西都在温家喜弟便让招弟在温家出嫁便是。

本来喜弟的意思是让招弟在自己屋里代嫁,可招弟却执意要去莲莲住过的屋子,说是若莲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她高兴的。

喜弟扭不过她只能随了她的心思。

全福婆子是李木子挑的,听说是全县城最好的全福婆子。

“一梳举案齐眉,二梳子孙满堂,三梳福禄安康。”

全福婆子口里念念有词,全挑着吉利的话说。

“请新娘子喝一口娘家的水,不忘娘家的养育恩。”

等穿戴整齐全福婆子又喊了起来,从外面进来了个端杯子的婆子,招弟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

“请新娘子吃一粒娘家的米,不忘娘家姐妹谊。”

又进来一个婆子捧了捧小米,招弟捏了一粒米放在嘴里。

“请新娘子吃一口枣,嫁入夫家早生贵子甜甜蜜蜜。”

又一个婆子用小碟子端了一颗红色的蜜枣。

招弟拿来之后轻轻的咬了一口又放回到盘子里。

这一轮礼成的之后,全福婆子一抬手让外面的人放一轮炮仗。

“啊!”大家热热闹闹的看着外面,谁知道端着碟子那婆子退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崴了一下脚,手一松那碟子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摔了粉碎。

这大喜的日子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吓的那婆子连动都不敢动了。

“岁岁平安,碎碎平安。”全福婆子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拿帕子把地上的碟子收拾起来,低声叱喝那婆子,“还不赶紧退下去。”

这时候两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也跟着婆子在那念叨,“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外头的炮仗正好响起来了,这一热闹也就让刚才的事过去了。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那碟子摔碎的一瞬间喜弟的心闷的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正好这个时候下头的人说叶玄一过来了,喜弟趁着这个空挡出去透透气。

温家在办喜事,喜弟也没让叶玄一进来,让人将她领到铺子门口等着。

“叶姑娘怎么有空过来?”喜弟就跟没事人一样与叶玄一笑着打招呼。

叶玄一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就是两日没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我今是来告诉你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喜弟连眼皮都没抬,“叶姑娘你应该也看见了,我们家正在办喜事。”

“所以呢?”叶玄一紧顺着问了一句。

“所以,我没空跟你在这废话!”喜弟的声音陡然抬高,接着扭头就要走。

“你还没听我是什么条件。”叶玄一这次学精了,一看喜弟要走直接抬起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喜弟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好,我可以听但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为什么?”叶玄一愣愣的问了句。

“因为是你在求我!”喜弟好心的指出。

叶玄一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在做什么心里斗争,“我我同意来你们温家当奴做婢,但我要名分,妾氏也好通房丫头也行,我不在乎高低。”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她连通房丫头都能说出来看来确实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叶玄一觉得她都已经把自遵踩在脚底下了,喜弟还迟迟不做声,分明就是有意羞辱她。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你现在说完了吧?我可以走吗?”

“你,你什么意思”叶玄一没想到她都将姿态压的这么低了,喜弟怎么还不吐话?

喜弟冷笑了一声,这一笑似乎是在说叶玄一的不自量力,“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我没空帮你认清你自己的处境。”

说完冲着二翠招了招手,“把这个人给我推出去。”

二翠最是听话了,但凡是喜弟吩咐的她必然实打实的去完成,是以推叶玄一的那一下绝对是用了十成力。

以至于叶玄一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别走!”在喜弟经过她的时候叶玄一突然抱住了喜弟的腿,“我答应我全都答应。”

“我做低下的奴才,我愿意低下。”喜弟的腿一动叶玄一吓的浑身一颤,把喜弟的腿抱的更紧了,生怕手一松人又走了。

“好。”终于听见喜弟开口了。

叶玄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时候才惊觉身上全都是汗。

喜弟从怀里将早就写好的文书取出来,两人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这事便就成了定局。

“你明日过来寻二翠给你安排活便是,至于吃的没了让你父亲去找县城里医馆去要。”喜弟两份文书收好,等着一会儿让人给里正,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县令大人送去。

本来今日叶玄一便能做活,可喜弟惦记那摔碎的碟子,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险起见还是明日再来妥当。

叶玄一将自己的那份放好,一路也不知怎么走回去的。

只想着叶先生今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的话,他说玄术这东西本来是为了救世,一旦贪财便是给自己积下孽业,而他因为贪的太多老天爷才惩罚他无继承之子,妻子也早早离世。

若是再连叶家都保不住了,就是下了九泉也不会安息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玄一才明白原来叶先生是有这么嫌弃她这个女儿身。

或是因为伤心,或是因为赌气才一定要保住叶家祖宅。

相对于叶玄一的凄凉温家这边可是热闹,尤其是李木子来了,那么长的迎亲队伍比师爷庶女嫁人那时候气派多了。

别说是镇上从来没有过,就是县城里也得排上头一个。

“堵门!”常姥姥族里的兄弟们一听温言煜的喊声,一个个把全跑出来哄的一下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

“各位兄长通融通融。”李木子早就准备好了,一挥手后面来了三四个长工一人手里面都捧着一盘木盘子,红布掀开上头摆的全一串串串好的铜板。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你守身如玉

“谢谢成全谢谢成全。”李木子见人就发,堵门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我们绝对不会为了三斗米折腰。”眼瞅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温言煜守的最后一关。

“对,不能收买我们!”几个兄弟把铜板往怀里一揣也跟着温言煜喊道。

不过到底是拿人家的手软,也就喊喊却没有个动手的。

“姐夫,手下留情啊。”李木子说着照例往温言煜的怀里塞了一串铜板,只是靠近的时候悄悄的在温言煜的耳边念了句,“我们东家今日也会观宴。”

有些个事情男人们自然都懂得,余生一趟趟往这里跑若谁对喜弟没意思谁也不会相信!

今日别的不说就安排位置的事肯定是李木子说了算,到时候让喜弟离着余生近了那种场面温言煜也不能闹别扭不让坐。

“奸商啊奸商!”温言煜指着李木子,咬牙佯装不敌他的力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木子瞅准机会冲了进去,外头热热闹闹的正好里头也走完了所有的过程。

招弟手捧着个玉如意蹲坐在椅子上,大红的嫁衣显得她格外的明艳。

喜弟拿着帕子盖在招弟的头上,嘴里只反复念叨着,“一定要幸福。”

外头同族的兄长已经等着了,将招弟一路背了出去,原本该拜别父母这会儿只能改成出门的时候拜一拜长姐姐夫。

“姐,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说了这么句话。

“姐夫!”到了温言煜这嫉妒哽咽却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我都省的,你且放心你姐必然比我的命重。”温言煜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端上来,亲自送到两位新人的手上。

“走吧。”李木子将招弟打横抱了起来,在放她上马车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帕子的一角,而她入眼看到全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李木子将帕子压下,“无法给你十里红妆,但求尽我所能。”

耳边是李木子呢喃的声音,招弟含着眼泪说了声,“谢谢。”

李木子怜惜的看着招弟,“你我之间最不该有的就是这句话。”

看着这就会儿功夫李木子与招弟还这般难舍难分,喜弟不禁更心下来。

不过虽说今天两家在一起热闹,可还是避开一段时间,等着迎亲的队伍瞧不见了娘家人才开始过去。

喜弟看着李木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能顶天立地!

喜弟含笑着目送他们离开,温言煜知道她这是舍不得招弟,便拉起她的手给予她力气。

而喜弟这边却是很自然的靠在温言煜的身上。

多年后有的人想起这一幕,总还念叨笑着这才叫是真正的姐妹情深。

而招弟这边一路平稳,到了院子里的已经挤满了宾客,在一群人的哄笑中招弟到了正厅。

因为李木子没有父母,所有成亲的时候他们是拜的余生。

自然这礼也不是白行的,余生出手阔绰直接送了招弟一张地契。

就是被送进洞房的时候招弟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李木子给的聘礼喜弟那边是一点没留的给招弟带来了,自己又还添了许多。

这些尚且不议,光地契这瞧见便就有了两份了。

明明之前还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计着过日子,现在突然有这多家产,招弟总还觉得不适应。

等伺候的都下去了,招弟拿出陪嫁单子一条条的估算。

因为也计了这么长时间的账了,就算没有算盘招弟也能大致的有个数了。

这个值十两,那个值二十两,那个值钱三十两,就这么加起着竟然得有近千两,招弟算了一遍怕算错了,又算了一遍价格还是这个数。

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银子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外头拜完堂喜弟他们就过来了,按照规矩一般都是男客一桌女客一桌。

可余生跟喜弟他们都算是贵宾,李木子特意没将他们分开,还安排了专门伺候着。

“今日不见温大人,瞧着是愈发的意气风发了。”余生坐在主位上,看向左手边的温言煜,视线却又慢慢的挪到喜弟身上,“胖了。”仿佛是自言自语。

“哪胖了,我瞧着温大人比以前还瘦了。”李威与余生的关系最不一般,是以今天也能跟余生同席而坐。

用手拿着一个鸡腿,嘴里吧嗒着是不忘搭句话。

余生恼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啪,李威赶紧把鸡腿放下,“莫不是,莫不是我又说错了话了?”

喜弟往李威碗里夹了一块猪脸肉,“李威的哥的眼神最好了,你说瘦了那便瘦了。”

接着有看向温言煜,“那你也补一补。”而后夹了一点腰花。

温言煜笑着接过来,看到了喜弟嘴角有一粒米用手取下来之后,直接放在自己的嘴里。

“还是喜弟妹子知道我好这一口。”李威大口大口把猪脸肉放在嘴里。

“没人把你当哑巴!”余生冷冷的斜了一眼,本来手里还拿着筷子硬生生的折断。

李威被温言煜凶的把头一锁,只管埋头吃饭便是。

温言煜将余生的动收在眼底,让人又给余生添了把筷子,“在余大东家跟前,我哪敢称什么意气风发。”

明明态度很卑谦,可余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是不能。”余生直接应下来,接过新筷子神色似有些缓和。

夹着喜弟刚才碰过的腰花仔细品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劝温大人一定要小心。”

喜弟的眼猛的眯了起来,余生这是在威胁他?

倒是温言煜面色如常,“人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余大东家我们里面最难的一个人。”接着双手端起酒杯捧至余生面前,“您说是吧?”

一看温言煜这是要带酒,李威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

余生这边却只是斜了一眼没有动弹,“好在再难我已经过来了,这世上怕再无能伤我的暗枪,还是温大人初生牛犊不知前面是狼是虎。”

外头的人喜气洋洋,却不知里头刀光剑影已经过了好几个回合了,李木子往里头探了一眼,看余生的脸色不好,他都没敢进去敬酒,光在外面晃荡着。

“尝尝这个不错。”喜弟又夹了块鱼将里面的刺挑干净了才放到温言煜的碗里。

温言煜自顾自的将杯里的酒喝尽,而后夹着那鱼慢慢的品尝良久才回余生的话,“前头是狼是虎我不知道,只能凭着心口一口气一直往前冲便是,无论虎狼也得让他惧一惧我。”

余生冷哼了一声,“温大人倒是说的轻巧,若是拼不过就不知道你家中美艳妻该如何?”

余生跟温言煜这么过招其实彼此心里都数还不是因为喜弟,本来这是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谁先提喜弟其实便以说明那人已经输了。

温言煜回头看了看喜弟,“我们生死相依。”

既然余生想要看他们秀恩爱,温言煜自然不会吝啬的一直藏着。

啪!

刚换的筷子又折断了几分。

“喝!”余生突然端起了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了起来。

外头的人看见余生都这么敞亮,也都跟着喝了起来。

今日注定要热闹非凡。

喜弟累了这么几日其实很想早点走,可其他宾客都没有走的迹象,喜弟这个做长姐的也不能提前散了属于自己的妹妹的热闹。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到偏远歇息歇息。

现在正是冷时候,喜弟缩了缩脖子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

“怎么不去陪你的如意郎君了?”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生靠在墙上站着,本来已经喝了那么多酒的他眼睛却还是异常的明亮。

“我家夫君脸皮薄,在这么多人跟前自是放不开的。”喜弟说着却不着痕迹的往后的退了几步。

“脸皮薄?”余生不屑的冷哼,明明看见喜弟往后退他偏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我许你平妻之位你可愿意跟我走?”

平妻?

这应该是很高的身份了把?

喜弟笑了笑这种感觉却好像她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迟迟不卖就是为了抬个好价钱。

“我这个人贪心的很,要要便是最好的更是独一无二的,东家既然给不了以后就莫要再开口,免得一次次伤了您东家的脸面!”喜弟语气淡然好像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你以为温言煜就能给你吗,现在他只是一无所有还能守着你一个人,若是有朝一日的封大将军,我看他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深情!”余生说的义愤填膺,声音便是越抬越高。

“那是我跟他的事,就不劳东家费心了。”喜弟不想再跟余生争执,低头便要出去。

可余生就是不放她离开,她走到哪余生挡到哪。

“请东家自重!”喜弟干脆站着不动了,冷冷的盯着余生看。

“我若不自重你又能如何?”余生的视线却始终放在喜弟的唇上,不知为何在月光下特别的想尝一尝这唇的味道。

喜弟冷冷的一笑,“那我便引外头那些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余大东家如何荒唐。当然您可以不在乎无非就是有个不好的艳名罢了,可我想京城总有人在乎,只要我活着我便不停的闹,闹的你余家不得安宁。”

却不想余生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且不说你会不会去京城,至少今天你不会喊,你不会破坏你妹妹的婚宴。”

“那是您以为的,而我是回断然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委屈我自己。”喜弟撇了余生一声,每一个字说的异常清晰。

“不,你会的,你为了温家就伤害过自己!”余生的眼睛一红,一想到喜弟为了温家做了那么多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余东家。”正在余生有些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招弟从后面喊了一声。

本来看着时辰越来越晚了,招弟有些坐不住再加上肚子也饿就悄悄的出来找吃的,本来想着这个院子也大她悄悄的避开正厅的人便是,没想到七拐八拐的就到这来了。

余生的眼睛渐渐的便的清明,“滚!”突然甩了一下袖子背对着喜弟。

喜弟也没停留赶紧拉着招弟离开,招弟紧走几步却突然回头,“愿余东家回头是岸。”忍不住劝了一回。

可回给她的只是夜起的风声,余生连一个音都没有回她。

把招弟送回新房,喜弟忍不住念了句,“饿了就让下头的人给你端点吃的来。”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我不是怕她们说我不懂规矩。”

喜弟叹了一口气,“这当主子的还能让下头的人约束了,赶明我把二翠给你送来,跟前有个贴心的用的这顺手。”

李木子这跟喜弟那还不一样,喜弟是长工只做活的,而她这下人就是下人,专门伺候主子用的。

看喜弟一脸严肃,招弟吐了吐舌头还往喜弟怀里钻了钻,“姐二翠就留她看铺子罢,未来的路我总得自己走,真难想象姐是怎么压住温家那些长工的。”

等轮到自己了才知道这里面有多难,她好歹不说还有李木子压阵,可喜弟打从成亲后男人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尤其是温言煜从军之后,喜弟一个妇人撑起那么大场面也着实不容易。

“恩威并施,你且记着了对谁也不能太宽容。”招弟这个样子喜弟也确实担心。

不过想想招弟也说的对,未来的路谁也不能替她还是得她自己琢磨。

不过现在盐焗还没起来李木子应该还是有时间,只要李木子对招弟真心,光下头人也给招弟使不了多大的绊子。

姊妹俩又说了一会儿喜弟才离开,不过等她出去的时候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走了,想来是余生离开了。

等上了马车喜弟的头直接靠在框上一个劲的打哈切,反观温言煜虽然喝了那么多酒可依旧坐的直直的,连眼角都没出现一点白色。

都说夜路不好走,刚出城门马车便是一个颠簸。

喜弟的身子晃了一下,手却被温言煜牢牢的抓住。

“那个。”温言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就算我想来真的能做了将军,只要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便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咳咳咳,本来已经有些迷糊的喜弟被温言煜就跟发誓似得的话给一下子惊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

“那个你刚才都听见了?”喜弟探究的看着温言煜。

除了这个理由她还真想不出,会因为什么事能让温言煜突然来这么句。

温言煜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又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一顿又说了句,“当时我在房上。”

喜弟惊讶的看着温言煜,“你是去看笑话了?”

说完后喜弟紧紧的抿住了嘴,却也没想到从自己嘴里能说出这么冲的话来了。

温言煜面无表情的看了喜弟一眼,“不是,如果他再敢往前我就射死他!”

喜弟这才注意到,在温言煜的手的另一边离着一个弓。

“他的跟前应该有许多保护的人。”喜弟提醒了句。

温言煜这才勾了勾嘴角,“可没有一个比我杀的人多。”

喜弟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的。

“可若他死了,大周便乱了!”喜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余生代表是这个余记,一旦他出事下头的人一定蠢蠢欲动都想刮分余记的天下。

届时大周内忧外患不堪设想!

“大周如何与我何干?”说这话的时候,温言煜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喜弟愣愣的看着温言煜,大周的将士竟然说这种话,要是被大周的皇帝听见应该会,很是难过吧。

“那个,好男儿应该保家卫国!”喜弟严肃的盯着温言煜。

温言煜歪着头想了想随即爽朗的一笑,“师傅就是师傅,看的就是比徒儿透彻。”

喜弟白瞪了温言煜一眼,指了指温言煜心口的地方,“你这里头耍的什么花招,我都有数。”

哗!

温言煜自己的敞开自己的衣服,“那是自然,我在师傅面前一定没有任何遮掩。”

喜弟的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一边,本来看看倒也没什么可一想这里讲究矜持,还是做做样子躲躲便是,“去去去,没大没小的。”顺势也端端这当师傅的架子。

温言煜的眼神分明的带着几分宠溺,“得来,听您的吩咐。”利索的把衣服穿好。

却在突然间抬起了喜弟的腿,把喜弟吓了一跳想要挪走可温言煜这边就死摁着不放,“小的伺候您。”

手轻轻的捏着喜弟的小腿,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喜弟非常受用的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也就睡着了,便是到了家门口也没醒来。

另一边李木子将最后的宾客送出去,忍不住伸了伸懒腰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过到门口的时候怕酒味太大熏到招弟,让人端了茉莉茶在嘴里泡了一会儿才吐出去。

招弟本来已经靠在床边上睡着了,一听开门的声音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把衣服拽了拽,看李木子的鞋走的越来越近招弟的心激动的都要跳出来了。

当喜帕被李木子挑起,招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赶紧用双手捂住。

就听着李木子在自己头顶低低的笑着。

“你就这么开心?”招弟惊觉自己这般应该太小家子气了,赶紧把手放下怒瞪着李木子给自己长点气焰。

“我当然开心了,到现在就跟在做梦似的。”李木子把帕子一扔紧紧的抱着招弟,“让我抱一会儿,我们,我们成亲了。”

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哽咽。

本来招弟被勒的有些疼,可看李木子这办动情,便只默默的由着他抱着。

过了良久李木子终于放开了招弟,“我让厨屋给你留的饭吃你饱了吗?”

招弟愣了一下,本来喜弟给她壮了胆子跟下头人说饿了,下头的人也没说什么一会儿端了一桌子热菜来,招弟还纳闷了外头的宾客估计都快吃完了,这么还有这么热的菜。

却没想到竟然是李木子给留的。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吃饱了,那,那该我吃了。”

招弟还没反应过来李木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直接被李木子给扑倒了。

招弟紧闭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未来一切未知都交给李木子。

李木子对招弟很是怜惜,就是捧着即将会软化的瑰宝,轻轻的靠近招弟。

直到,俩人真的有了夫妻之实。

李木子突然变的残暴,变的让招弟难受的直流冷汗。

过了一会儿李木子起身穿衣服,“我还有事,你自己在这睡吧。”

“这,这么晚了?”招弟想留一留李木子,可总有些害羞不敢直言。

李木子冷笑了一声,“怎么,想男人?”

招弟不知道李木子这是怎么了,可每次都是李木子主动,这才成亲的第一日就,就换她主动一次,“你,你不就是我男人吗?”

要是以前李木子定然欣喜万分,可现在他的眼神却更冷了,“现在是,谁知道以前或者以后会不会是。”

招弟的脸一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木子这会儿正好穿好衣服,直接连头都没回的出门。

偏偏走的时候也没把门带上,招弟身上不着片缕那么敞着门好像是人人都可以瞧的东西一样。

招弟默默的流泪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这婚事是李木子求来的。

一直到后半夜招弟想着不会有人过来,才撑着被子在里头摸索着把里衣穿上,不管怎么说先的屋门给别上。

床边的大粗红烛还亮着,听说这红烛要燃烧一夜不灭这对夫妻才能天长地久,如今红烛依旧却不见新人,也不知说法会不会灵验。

招弟听着外头的风声,整坐了一整夜,一直等到鸡叫三声才起身。

床尾的箱子里面放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依旧是鲜艳的红色,只不过没有喜服繁琐,也不怎么的总觉得这衣服比孝服还要碍眼。

不过招弟还是按照规矩把衣服给穿好了。

“夫人起了?”外头候着俩端脸盆帕子的侍女,一听屋里有动静便敲了敲门。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种睡眼惺忪的感觉,“进来吧。”

“奴婢伺候夫人净脸。”一个侍女把脸盆放下去叠被子。

“啊!”招弟这边刚把手放在水里,就听身后的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做什么呢大惊小怪的?”拿帕子的侍女像是有些地位的,过去斥了一句。

可偏偏另一个侍女就跟见鬼似得指了指床上。

那帕子的侍女眼眶猛的收缩,用力的掀开被子,“请问夫人,您可是将床上用的东西都换了?”语气多少有些不善。

“并未啊。”招弟有些不明就里,她大早晨的换这个做什么。

“那请问夫人,上头的落红呢?”

招弟的脑子嗡的一声,落红落红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床上空空如也是什么都没有,招弟才想明白为什么李木子昨夜那么反常。

招弟也顾不得侍女眼里的鄙夷,直接散着头发跑了出去。

“李木子呢?”一出去见人就问。

因为昨日闹的台晚了,下头伺候的也都才起来,也没个人瞧见李木子。

一直抓了一圈到了厨屋的时候才发现了李木子。

“李木子你听我解释。”招弟着急的上前拉住李木子的胳膊。

却被李木子硬生生的扯开,“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虽然你是庄户人出生我也不挑你什么,可最起码的规矩你也该懂懂了。”当着下头人的面直接数落起招弟来了。

招弟的紧紧的抿着嘴,感觉到旁人注视的目光难堪的低下了头。

她想她现在应该比下人还像下人吧。

李木子说了招弟好几句,才又转向厨屋的那几个婆子,“我记得昨日我特意吩咐过,夫人怕饿你们记着把饭菜给夫人端过去,可据我所知还是入更后夫人提起你们才端的,我这人的眼里揉不进沙子,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小道道最后都收起来,要是再有下次全部给滚!”

一看李木子发脾气了,厨屋的人赶紧连连称是。

“李木子。”招弟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句。

一大早的李木子还想着给自己出气,想来心里是有自己。

可李木子却没理会径直走自己的的。

“你慢点,我有话与你说。”招弟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直追到李木子回屋里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她才歇了口气。

“不是有话要与我时候,怎么现在哑巴了?”李木子微微的挑眉冷冷的看着招弟。

从前李木子始终是一副憨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却让招弟有些打怵。

想来这才是真正的李木子,余记盐焗的大掌柜的。

“我,我虽然差点定过亲,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招弟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勇气解释了句,“至于落红,我,我也不知为何。”

“昨夜,我看见了。”李木子突然来了一句。

“啊?”招弟不解的看着李木子。

“昨夜我喝多了,怕酒劲上来吓到你便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酒气吐一吐,却清楚的听到,本该在新房的你劝余东家回头是岸!”李木子说的很慢却始终盯着招弟的脸,不愿意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我,我,他,我姐。”招弟结结巴巴的想解释一句,可也不知怎的说不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东家心里有长姐,可我说的是你,你喜欢东家是不是?”昨日一夜他似乎想明白了,其实每次招弟的视线都在余生的身上打转。

就连自己救她那次,她也是看向余生的,那次她发现余生根本不在乎她受伤,招弟应该挺难受的,所以,所以才应允了他们的婚事。

还有他们相看的那次,总觉得有时招弟的眼神有些飘,现在想想她看到方向正是余生的方向。

从前是他傻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看早就露出端倪来了。

招弟本来就不擅隐藏自己的心思,这下被李木子一眼说破只是低着头却也不辩解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的脑子里便全是余生的影子,他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喜欢晃着百折扇。

她知道余生的眼里只有喜弟,她不求这份感情有什么结果,只想远远的忘上一眼便是。

“从前的种种我可以不追究,可以后你要答应我再不见他,再不想他!”这是李木子一晚上想好的对策,他喜欢招弟从那碗茶开始就喜欢上了招弟。

茶!

李木子的脸色一变,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招弟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原来打从第一面开始他喝的便是别人剩下的东西。

“等你回完门我便将你送到京城,你放心只要你惦记着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逢年过节的我会回去看看你的。”李木子一咬牙,干脆提了这样的条件。

“回京城,为什么要回京城?”招弟嘴里念叨着她以前从未想过的地方。

“只有让你远离这个地方,让他忘了你是长姐的妹妹,你是我的李夫人,你们之间才能彻底的断了!”李木子看的透彻,余生的心思怕从未在招弟身上停留,只有远离才能一劳永逸!

“你太可笑了我怎么能离开我姐,再说了,再说我跟余大东家清清白白!”招弟觉得现在的李木子有些不可理喻,喜弟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她怎么能在这个离开?

“我也说过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落红!”更何况还有这个原因。

“你再大点声,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洁是吧!”李木子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招弟深吸了几口气,干脆也寻坐了下来,“随你怎么想,左右让我离开我姐那是绝不可能!”

看招弟这一副你又能奈何我的表情把李木子给气笑了,“好,好的很!提前你那长姐来,我倒是想问问她那般心细如发就没发现你们的女干情,还是她本来就效仿俄英女皇,想着私下共同伺候东家?”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招弟气的起身抬手就要往李木子脸上招呼。

却被李木子紧紧的抓住胳膊,“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去京城!”

“你要是让我去京城,先把给我休了吧。”招弟话赶话直接堵住了李木子的嘴。

李木子惊的跌回在椅子上,“你竟为了她,脸面名声未来都不要了是吧,你,你竟然情深至这般地步,那我算什么?我这个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在你眼里算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个价

招弟看见李木子这样也很痛,“你,除了我长姐,别的事情都听你的!”

招弟自认为这样已经对得住李木子了。

可李木子闭了闭眼睛好像比刚才还要难受,“好,好的很!”

又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你去哪?”招弟追了几步。

“关你何事?”冷冷的斜了招弟一眼,只那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招弟不由的退后一步,可只这一步的功夫只眼睁睁的看着李木子越走越远。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起来,招弟坐在椅子上冻的浑身发抖,她突然想念起从前在常家住的那个屋子,虽然挤点心里却没有这么孤单。

喜弟那时候一直护着她,可现在她竟然有种不敢去见喜弟的感觉。

若是喜弟看出端倪问她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的夫君发现她心里有别人不想要她了吧。

又或者告诉喜弟自己犯贱,喜欢上了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男人?

不,这些她都不能说。

抬头看着天,熬吧就这么熬吧,熬着熬着也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喜弟这边再醒来还像上次一样,一睁眼便看到温言煜换上了战衣,“不歇息一日就要走吗?”

温言煜恩了一声,“你的外衣我帮你脱的。”

看喜弟要是起来特意提醒了句。

喜弟轻揉眉心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

“你特意提醒我是什么意思?”喜弟微微拧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也笑了,“我想说,我挺后悔只帮你脱没帮你换!”

“现在也来得及。”喜弟冷哼一声,干脆重新坐在了床上。

温言煜的眼神微微的一转,突然就蹲在了喜弟跟前。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喜弟的身子没动,定定的看着温言煜。

脑子里又想起温言煜画的那些画来。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回来。”温言煜笑着伸出手,可试探了几次到底没敢真的去解喜弟的衣服。

“说真话!”喜弟猛的一拍温言煜的手,瞪了他一眼。

温言煜这才老实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三个月吧,最快也得三个月。”

而后揉了揉喜弟的头发,“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在整个大周横着走!”

他不想了,再也不想让喜弟受委屈。

喜弟笑了笑,“你这是要将我养成螃蟹?”岔开了这么严肃的话题。

温言煜没有再纠缠,起身将腰牌放在喜弟的手上,“要是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官府求救,没人敢坐视不理。”

喜弟看着沉甸甸的腰牌,“那你怎么办?”

温言煜无所谓耸了耸肩膀,“我就说丢了在让他们打造一个。”

人都说军法严明怎么可能会像温言煜说的这么轻松,“你别胡闹了赶紧把它带上!”

温言煜把腰牌又推了回去,“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从前的我已经跟我的父母离开了,现在我只为你活着,喜弟。”

温言煜突然很严肃的看着她,“你记着你好我才能好,这腰牌你若是现在不收我也能想办法留下来,所以,给我个安心。”

喜弟只觉得这腰牌突然变的更沉了,可到底也没再推辞,“保重!”

这次温言煜走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的为他送行。

温言煜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就是全镇的荣耀。

可这份荣耀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喜弟的身上,直到都看不见彼此才都散了。

温家的喜事办完了,医馆该怎么开还怎么开,跟上次不一样喜弟这次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一会儿没见,便就得了相思?”连余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喜弟微微的拧眉,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她便不信这下头没个看见的,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

“余大东家!”喜弟撑起精神,冲着余生微微额首。

“怎么不请我坐坐?”余生一边说一边解开白裘袍子。

“孤男寡女,不适合共处一室!”喜弟坐着没动,直接拒绝了余生。

余生猛的眯起眼来,“你跟我谈生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

“你半夜见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这么讲究!”余生一句句逼问。

可喜弟脸上却没有一点情绪变化,“从前不懂事,还望余东家海涵。”

“我若不海涵呢?”余生终于站在喜弟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喜弟。

喜弟轻笑一声,“那,与我何干?”

喜弟突然出手猛的推了一下余生,“您若是还是想要做生意,咱们就好生的做,若是不想我什么代价也能付得起,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余生没防备被喜弟竟然推出了几步去。

喜弟的态度,似乎比从前都要坚决,甚至连周旋都不愿与他周旋。

“温言煜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什么,钱财地位?他能有的我都有并且更多!”余生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喜弟对温言煜动了情。

可思来想去,温言煜哪一点都比不上自己。

喜弟听了却轻笑了一声,“你是有很多,可与我何干。言煜是拥有的少,可他有十分便会跟我十分。”

“所以余东家,以后都自己点脸也给我点脸。”而后弯腰给余生鞠了个躬,“恭送东家。”

这一声东家像是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障碍。

余生慢慢的把袍子重新披在自己的身上,“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转身走的干脆利索。

外头的风不知道为何刮的更大了,喜弟不由担心起来,温言煜穿的那些衣服会不会冷,他的伤口还没好,会不会再冻着。

还有路上好不好走,有没有地方结冰。

越想越觉得不安,喜弟突然想起在温言煜的书房见过一个观音像,灵不灵的都拿出来拜拜,保佑温言煜这一路平安。

喜弟总觉得温言煜把腰牌留给了她,就跟把命留给了她一样。

等着上完香喜弟把温言煜的桌子收拾一下,也没见温言煜是什么时候画的,又放了满满的一桌子。

不过这次他画的不是战场上的事,而是他跟喜弟的一点一滴。

有看见招弟出嫁时候的相互依偎,有一起喜弟给他挑鱼刺的一幕,有他抱着睡着的喜弟,而喜弟的口水都流到了他的胳膊上。

每看一张喜弟都轻笑一声,着实没想到是他们之间竟然还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

不知不觉的天都快黑了,喜弟这么一忙把招弟的事忘了,本来还想着让二翠过去帮忙,正好今天天气不好只能等明天了。

现在铺子里只有二翠是老人,叶玄一今日估计也过来了,再加上有几个药农的闺女也在,喜弟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准备过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回来!”

刚出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有个妇人在拉扯二翠。

“娘,俺真的手上一个铜板都没了。”二翠被扯都快哭了,尤其还是在大路上,她是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可总得注意一下东家的面子。

“没有了你不会想办法,你再拿五十个铜板你哥就能娶媳妇了,要是给晚了这媳妇跟别人定了看我不打死你!”女人就死拽着二翠不放。

一双眼睛还老是往铺子里头瞅,“你看这么多呢,你每人借上十个铜板不就够了?”

听她说的这个轻松,她们就是因为家里穷才被送来做工的,要是随手就能甩出这么多铜板了,谁还愿意给别人伏低做小的。

一个个吓的都不敢看二翠娘,生怕跟她们要铜板。

“娘,人家都是刚来的怎么会有!”二翠这边刚说完,被她娘一个巴掌打的摔到地上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哥娶不上媳妇谁给咱家传宗接代,你个赔钱货当时你要是愿意换亲不就没这么多事了?”说到这二翠娘一脚脚的往二翠身上踹。

二翠抱着个头也不敢吱声,当时她娘同意她出来做活说什么以后找个好人家,可二翠早就听见了,是原本要换亲那家觉得她屁股小不一定能生出儿子来不要她,不然二翠娘才不会让她做工的。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明说。

喜弟有些看不下去紧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二翠是帮招弟盯铺子的人,要是只懂得干活不懂得反抗,那也没有必要重用了,所以又退到暗处观察。

“大娘,你再打你闺女就把你闺女打死了,她死了你可一个铜板都得不到!”叶玄一看不下去,赶紧护着了二翠。

二翠娘一看叶玄一穿的体面不由眼睛一亮,“姑娘我看着你是大户人家出生吧,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不然你借点工钱给俺们,等二翠以后还你的。”

叶玄一冷哼一声,“我跟温家签的是死契,工钱还没你们二翠的多。”

死契?

这个词二翠做工的时候听过一嘴,就跟青楼那卖身差不多的意思,卖给温家后就是温家人了,那条命就是主子说了算了。

二翠娘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闺女啊好闺女娘刚才打疼你了吧?”把二翠扶起来不说还帮着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二翠没有任何信息的表情,一直低着个头。

“闺女啊,不然你跟你们东家说说你改成死契,给咱家换点铜板?”二翠娘就跟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似得,眼睛瞪了贼亮。

“你这么逼你女儿做什么,有本事怎么不去跟我们东家借银子?”叶玄一的方向正好看见喜弟,有点赌气的想把这祸水往喜弟身上引。

二翠娘干笑了一声,“听说你们东家是做大官的。”

那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敢!

叶玄一鄙夷的看着二翠娘!

二翠娘可是不管这些推了二翠一下,“还是,还是你去签死契吧。”

“签什么签,你只不知道是签了死契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将来就是被东家打死了也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叶玄一激动的喊了出来。

可二翠娘只白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来了句,“俺知道。”

“你知道你还把她往火坑里推?你把她生出来就要好好对她,儿子怎么了,儿子就高人一等吗,女儿就该死吗?”叶玄一气脸红脖粗的跟二翠娘争执。

“儿子就是比闺强,要不都说闺女是赔钱货。”接着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叶玄一,“再说了俺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赶紧哄着二翠,“你就去签了吧,这样你哥哥就能娶上媳妇了。”

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二翠说话看二翠还不吱声,二翠娘接着甩开了二翠的手,“你别给脸不要脸,俺是你娘俺就算把你卖到女支院去你也不能说什么!”

叶玄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二翠就往铺子里头走,“这样的娘你还要她做什么,赶紧跟我回铺子,回铺子你就安全了,借她俩胆她也不敢在铺子里闹事!”

可二翠站在那却没动弹,“一但签了死契俺就不是你女儿了,跟这个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俺,俺以后也再也不能给你工钱了。”

一听二翠松口了,二翠娘立马笑了起来,“没事啊有了这些铜板你哥就能娶上媳妇了,俺,俺还再要你的工钱做什么!”

“签,签什么签你怎么这么傻!”叶玄一气的直点二翠的头,她是没办法了才签的死契,不然就是要饭都不把自己卖了。

“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你要是再乱教,俺,俺可对你不客气了!”二翠娘一边说一边卷袖子,好不容易说通二翠她可不想再出岔子了。

“玄一姐谢谢你的好意,俺知道俺在做什么,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俺也是一种解脱。”二翠抹了抹眼角,硬是冲着叶玄一笑了笑。

叶玄一除了叹气也不能说什么,也许用这样的方式摆脱这个家庭,对二翠而言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这等着,俺去问问东家收不收俺。”让娘在铺子一边等着,先不要影响铺子来人。

这眼看能拿到铜板了,让她在哪呆着她就在那呆着。

“收,我当然收!”这个时候喜弟站出来径直朝那二翠娘走了过来。“不知道你准备要多少铜板?”

“五十,不六十个铜板。”一看喜弟说的这么痛快,二翠娘借机又多要了十个。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脾气

“我给你六十五个铜板你愿意吗?”喜弟看了一眼二翠,示意她进去拿银子。

“谢谢夫人夫人。”二翠娘头点的就跟捣蒜似得!

喜弟现如今这点铜板肯定不放在眼里,只不过避免人性贪婪,只加了五个铜板。

“你但签了死契,二翠的命就是我手上的蚂蚁,随时都可能被我打死,你愿意吗?”喜弟又问了句。

二翠娘的头依旧不停的点着,不过想了想大概不能直接说愿意,“看夫人面相慈善,您一定会善待二翠的。”

喜弟笑了笑,二翠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只跟着笑。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一会儿不高兴就把她给打死了。”明明眼睛里还闪着笑意,可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的心一凉。

“那,那也是她的造化。”二翠娘一咬牙,说的那个干脆利索。

正好二翠拿了铜板出来了,喜弟笑着问了句,“你可都听到了?”

二翠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以后二翠,天生雨长再也没有娘。”

这话说的让人可怜,可二翠的心里却是有一种解脱。

喜弟指了指旁边的叶玄一,“去拟上三分合约。”而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二翠娘去里头谈。

二翠娘进去后光看铺子里的东西,“俺的娘,这些东西瞧着花花绿绿的,可有人来买?”

被喜弟斜了一眼后干笑了两声,“当然,当然有人买。”

说完,背地里打了她自己两巴掌,人家赚的什么银子。

叶玄一出生好那字写出来好看的很,喜弟瞧了一眼内容写的也干脆利索。

倒是叶玄一满脸的不高兴,不过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就挑她写在她心中肯定以为是因为她也签过死契才定的她。

不过她这次是真的想多了,就算她不是死契,喜弟也会用她,毕竟,能会写字的也只有她。

虽说二翠现在也能写账本,可到底是半路出家,也只会一些数字罢了,这么长的文书都不一定能认下来。

因为二翠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她全程都是按手印,把契约收好二翠娘以为可以拿着铜板走了,谁知道喜弟又从温家带来个长工,带她去一趟衙门。

“这,这怎么还要上衙门?”一提那种地方就跟犯了错似得,二翠娘的心里其实是有点慌的。

“这是自然的,若是不去改日你反悔了来跟我要人怎么办?”喜弟拿着账本随手翻了翻,倒是很明显的能认出二翠跟招弟的俩人写的来。

招弟大约是熟了写的快不说也并没有标记很清楚,可二翠不一样,即便是歪歪扭扭的字也能从里面看出她的认真来。

“这,这白纸黑字的俺咋能反悔?”二翠娘晃动着合约,始终不想去那种地方。

啪!

喜弟用力的合上账本,“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签了这文书以后二翠便是我温家的奴才,你去了当面跟衙门里的人说清楚,万一将来有谁不认账了,也省的我叨叨直接送进去尝尝大牢的味道!”

喜弟最后一个字说完吓的二翠娘跌坐在地上,可现在铜板都到手了肯定不愿意拿出来,“行,俺去,俺去!”

一狠心咬牙,想是去什么龙潭虎穴似得,下定决心去一趟再也不来那种地方了。

把二翠娘送走之后,喜弟让剩下的这些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叫了二翠去了后头屋子。

“你这铜板你很快就能还上,但是我提前给你的你得都还我五个铜板,等还够七十个我可以再写一份房奴书,你便自由了。”喜弟这也是公事公办。

对于二翠喜弟自认并没有多么好的交情,如果说以后在她手底下做活遇到难处她就帮那是这辈子她都找到活做来。

再来人都是有劣根的,你帮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觉得就应该帮她不帮就是不公平,或者说帮了这一次下次不帮就会变成仇人。

所以,这五个铜板要的很有必要。

二翠扑通一声跪在喜弟的跟前,“俺,俺以后生是东家的人死是东家的鬼,绝不后悔!”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二翠是可怜的比莲莲还要可怜。

当初莲莲到温家做姨娘那是因为没有别的活路,什么尊严什么未来在活着面前都变的微不足道,而二翠这不一样,她这是一点亲情都没有,生生的就被当成了可以买卖的物品。

“罢了,既你这样决定我便不强求,以后你跟叶玄一俩死契的就住到我院子里来吧。”喜弟觉得,总是要给些个特权的。

当然作为东家肯定是希望死契的人越多越多,这样的人用着放心也顺手。

而且这对于管下头的人也是有好处的,那些个本就平庸的人来了便就知道人家东家手底下有死契的人,有什么好事先轮着人家了,处事也就老实了不会一个个都是小盘算的光算计人。

至于那些有野心的,肯定想法设法的冒头,自然就更用心的将手里的活做好了。

总之,喜弟想要的是有能力的明白人!

让二翠出去喜弟在屋子里坐着不动,明明招弟才成亲一日这感觉就像是嫁了很久似的,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没个人气。

喜弟托着下巴想招弟那边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也不知怎得今日右眼皮老是跳。

想着又摇了摇头,李木子对招弟的好她都是能看见的,这新婚燕尔的还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是温言煜?

一想到温言煜喜弟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想找你谈谈。”正在纠结的时候,叶玄一跟个门神似得站在喜弟前面。

喜弟诧异的扫了她一眼随即面色如常,只不过抬手指了指让她往后退两步才说道,“说吧。”

叶玄一双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着实不适应这种面对面人家坐着她站着的感觉。

“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根本不缺这几十个铜板!”叶玄一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日拿到死契的时候,医馆的管事先生找上了门,他这才知道喜弟是要做什么。

以后整个州的医馆都跟她合作,那不是大把大把的进银子,像铜板这种东西她如何会在乎

而且她还听说了,像那种上战场拼命的将士,月俸银子都要比文官的多,温言煜比县令的官还大,那不得比县令还有家底?

怎么算这喜弟也是一顶一的富人。

“嗯,我是不缺。”喜弟非常认同,她早就过了那个一个铜板都要计较的时间了。

“那你还真的签死契?”叶玄一还以为喜弟是吓唬吓唬二翠娘罢了,没想到真的送去了衙门。

喜弟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你叶家从前也不缺银子,是不是穷人去算日子你们就不收卦金了?”

“那,那不一样!”这一问倒是把叶玄一给问懵了,“我们都讲究不能起空卦,这对人家不吉利!”

这都是玄术讲究的,这一旦不收卦金便说明这人不行了,先生也就不敢收了。

喜弟听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了,你一个算命看风水的都得收银子,更何况我本就是个商人,没理由将辛苦赚来的银子往外扔。”

坐的时间长了喜弟觉得腿有些发麻,起身准备起来走走,路过叶玄一的跟前看着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不由的点了她肩膀一下,“至于你这种态度质问你的主子着实没有规矩。”

而后作势在好生的思量,“我若是让他们过来打你手板子,平白的让你们结了仇恨,所以自己在外头去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你说什么?”叶玄一不敢置信的瞪着喜弟。

从前风水先生拜佛的时候让她跪一跪她都嫌膝盖疼,现在一开口便是一个时辰,这也就罢了,外头天寒地冻她怎么受的住。

“你是耳朵出了问题了?”喜弟冷冷的撇了叶玄一一眼,“赶紧去跪着。”

叶玄一直挺挺的站着没动,喜弟脸上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你要么自己跪要么我叫长工们来摁着你跪!”

“不过,你也是知道的那些长工们多的是没娶媳妇的,倒时候碰到什么不敢碰的地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喜弟的生意陡然间抬高。

原本铺子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喜弟这么一喊叶玄一都能想象的到,铺子里的人一定会好奇的朝这边探头。

“快点!”偏生喜弟还在这催促。

“你不要太过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啪!

喜弟上去直接给了叶玄一一巴掌。

“为奴做婢就该有为奴做婢的觉悟,你可以不接受,可是你不接受的办法只能去死,不然都是我说了算!”喜弟及其不客气的挑明了她现在的处境。

死?

叶玄一真的很认真的考虑了,与其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可真到这个时候,偏偏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有那么点想要听见父亲说一声后悔的遗憾!

是的,她心里还是希望希望她的父亲觉得,女儿可以不比男子差。

叶玄一咬着唇一步步的挪到了外头,眼睛一闭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喜弟出来站在叶玄一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的一抹倔强,然后不发一言的离开。

“东家!”出去的时候喜弟特意走的铺子。

果然这些人都知道喜弟在院子里发脾气,可却也只有二翠一个人说话。

却是被喜弟给瞪了回去,“你若不想像她那样跪着便就闭嘴!”

刚才叶玄一也算是替二翠出了头,二翠肯定想替叶玄一求情。

“是,东家说是。”二翠不善言辞,只默默的走到叶玄一陪着她跪下。

喜弟唇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不近人情,“既然都愿意跪着,那便再加一个时辰。”

叶玄一推了二翠一把,“我还用你可怜,赶紧滚!”

二翠被退的摔到的地上不过很快又爬了起来,“是,都东家的。”

身子往挪到叶玄一够不着的地方继续跪着。

叶玄一紧紧的抿着嘴不再说话,只是很明显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喜弟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离开!

铺子里的其她人也不敢吱声,只顾着低头做活。

也幸好今日天气冷没什么人来,不然连记账的人都没有这生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

这天是越来越阴冷,等着终于够了两个时辰后,俩人都冻的打哆嗦。

二翠是从小做农活出来的,身子比叶玄一的要好,起身的时候还是她扶着叶玄一的。

“叶姑娘你也莫在心里怪罪东家,东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二翠以前常跟莲莲在一起,莲莲将她从招弟那里听来的话就又都告诉她了。

“不容易,她有什么不容易?”叶玄一心里只觉得喜弟是个毒妇,专门侮辱别人的毒妇!

二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也体谅一下东家,招弟东家刚嫁人她心里正是难过的时候,夫君又上了战场下次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扛起这么大的家这要是寻常的女人早就奔溃了。”

“想想也难怪她今日发的这么大的脾气!”二翠剁了跺脚继续说道,“不过这事也该怪俺,若不是俺娘来你也不会与东家置气!”

“滚!”二翠后头说的什么叶玄一都听不真切了,只听着二翠满嘴都在替喜弟说话心里就不痛快,“可惜了她不在这跟前,不然听到你这么维护她说不定一高兴还得去给你哥纳个妾!”

叶玄一现在是恨毒了喜弟,说话也就挑狠了说。

说完看二翠低着个头不吱声,心里突然间就清凉了,她刚才这是做什么?冲着一个无辜的人发脾气岂不是跟喜弟一样了,“我,我对不住你,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俺知道你是好人,只是东家让是咱们搬到她院子住着,这天也黑了咱们暖和暖和赶紧搬吧。”二翠搓了搓手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

叶玄一朝里看了一眼,一想到以后要个喜弟在一个院子就觉得头大,可现在却也没反抗的心思,一来也确实把她冻惨了,而来也不好再连累二翠陪着她了。

“去了东家那,常回来找我们聊聊。”俩人出门的时候,有个长情的姑娘还出来送送她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妻妾成群?

“人家也得有空啊。”

旁边人靠在墙上,“咱们东家的脾气今个也见识了,若是下次再这般不长眼不定别说咱们了,连这天都见不了了。”

“你!”叶玄一气的要与她争吵,却被二翠给拉住了。

“莫要让东家等急了。”情急的之下把她自己的褥子都压在了叶玄一的身上。

叶玄一腿被压的一弯,二翠趁机就把人给挡住了,“走,咱们走。”干笑一声往外挤她。

叶玄一本来是有脾气的,结果被二翠这么撞了几下之后火气也消个差不多了。

“你这般老好人将来必定会被欺负!”等出了院子,叶玄一忍不住念叨了句。

二翠憨笑了一声,“即便是欺负她们能欺负俺啥,顶多是多做些活铜板也不会少拿一个。”

“再说了做活也就是费些力气,又不少什么东西。”二翠看叶玄一拿的东西有些吃力,直接上去帮着抗了一大半去。

“这,我自己能拿。”叶玄一自是不让的,二翠本身就多拿了,刚才只把褥子往她肩膀上一放都那么沉了,那二翠现在抗的更多。

二翠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在那摆了摆,“你也莫与俺客气了,看你说个话都这么喘。”

叶玄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她自小没做过什么活,再加上今日跪了那么长时间也确实没那个力气了。

“你说你人这么漂亮还认识字出生也好,与东家说些个好听的将来的不定也能做过掌柜的当当。”索性这一路也是无趣,二翠便寻个话题闲聊。

叶玄一认真的看二翠一眼,给人的印象她便是傻乎乎的没想到还能想到这一层。

“若是旁人我自然愿意,可那常氏,如此歹毒的人还是算了吧。”叶玄一可始终记得,喜弟是怎样羞辱她的。

看二翠还要说话,叶玄一赶紧说了句,“你也不用劝我,咱俩着实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二翠想想也是,叶玄一对喜弟的误会颇深自然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而有所改观。

“好不说东家,就说屋里头今日那些个冷言冷语的人你也莫要与她们计较,不过都是一些个可怜人。”说着已经到温家门口。

这个时辰长工们已经散了,推门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二翠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生怕喜弟忘了她们今日过来,再将大门落了锁那她们今日可就真不得安宁了。

“这是为何?”将大门锁好叶玄一追在二翠后头。

二翠微微的勾了勾唇,“俺出生的庄子大都住着穷苦人家,大家吃糠野菜日子过的都差不多,可只有一家过的明显比俺们的都要好,他家逢年过节的不是添新衣就是做好吃的,俺们一块玩的好都不愿意跟他家的孩子玩,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玄一微微的拧眉随即又展开了,“是因为嫉妒!”

“是啊,是嫉妒!”二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是从前跟过莲莲的人,在温家自然要比叶玄一熟悉,将莲莲的屋子一收拾俩人就住一起了。

叶玄一若有所思的看着二翠的忙碌的背影,也似乎明白了她为何说可怜了。

因为嫉妒本身就是因为内心觉得,比不上人家。

就像今日那些对她们冷嘲热讽的人,尤其说叶玄一大小姐脾气的那句,更是说明在她的心中叶玄一的出生就是比她强。

“可,可怜并不能作为被人容忍的理由。”事情是看透了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即便这些人可怜,却也不能掩盖他们的可恨。

二翠把床铺收拾利索才回头看着叶玄一,“是啊是可恨的,从前在铺子里有个叫春叶的姑娘,她处处的压迫俺,后来背叛东家被撵出去了,俺当着东家的面是不敢恨的,可看她落魄了俺还特意的拿了十个铜板出来找人去羞辱她。”

想想那日却觉得自己太疯狂了,从前别说是十个就是一个铜板她都不舍得花。

也或许这便是自己会赚了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春叶算是白给到了青楼自然没有好好待她,那日是青天白日的说将她叫出来便叫出来。

因为姑娘们都在歇息,就她一个自然也没伺候的人,连大门都没关在里头就被糟蹋了。

在外头偷看的春叶看着男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打春叶她的心里是真的快活的。

“其实等俺回来后俺就后悔了,不是不恨了而是她不值得那么多铜板。”也就因为自己用了那些铜板,才使得哥哥成亲差那么多。

“所以,莫要用旁人的错折磨自己。”二翠大胆的拉住了叶玄一的手,“知道她们过的不好,其实便就足以安心了。”

噗!

听了二翠的话叶玄一突然轻笑一声,活了这么些年了竟还不如二翠过的通透。

就像现在她不过是喜弟跟前养的狗罢了,若真想打那些人的脸便是就好好的活下去,一直让他们抬头看着自己,总会有一日会到了连报复都觉得无趣的时候,那她便才真的对的起自己。

这个二翠果真是个惊喜。

“那你,那你被欺负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何报复?”叶玄一突然想起来了,能将二翠这么好的脾气给惹成这样,想来也是个能作的。

二翠并没有回答,只是答非所问的说了旁的,“再后来那个人家的姑娘,找了个大户人家做正头娘子,去年清明祭祖她还拿了不少粮食回来,那时候俺娘再给俺四处寻换亲的人家,那日俺羞的连门都不敢出,任凭俺娘怎么打骂俺都没去领她家的粮食。”

叶玄一听这唏嘘不已,确实这般遇到也着实难堪。

所以,二翠的意思便是怨恨是有的,但是不会再嫉妒。

因为她深切的知道,那种嫉妒的卑微可怜。

“俺还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你也饿了吧俺瞧着厨屋的门还没关,去寻寻有什么剩菜剩饭的。”等说完这些二翠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卷了袖子出门。

叶玄一紧紧的皱眉,“可怜?”

嘴里反复的呢喃着,她现在就很可怜,却是因为嫉妒而可怜!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知道温言煜是贵人,便就嫉妒常喜弟何德何等能寻到这么好的夫君,她出生不比常喜弟差,有好的自然该先紧着她。

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嫉妒,而仔细想想喜弟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就是后来的二翠的时候,她因为自己一无所有了也还是嫉妒。

等沉下心来竟然觉得喜弟做事干脆利索。

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喜弟的屋子,屋子的还点着灯,若真是有心折磨她们的东家估计早就来寻她们的晦气。

叶玄一立马摇了摇头这么想也是不对,喜弟若真的想要收拾她俩,现在都是死契了还动什么嘴皮子,不听话揍一动便是了。

这般一想,如今没有脸面确实是她自找的。

也幸好厨屋里面还剩着菜,不然今个晚上她们得饿肚子了。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叶玄一有些睡不着了,“不行,我要去寻东家,你可跟我一起?”

二翠脸上有些尴尬,“这,这俺,俺就不过去了。”

虽说看的是通透,可到底不如叶玄一放的开。

叶玄一也没强求自个去寻喜弟。

过去的时候喜弟正穿着里衣在看书,屋子里头烧的暖暖和和的。

让叶玄一进来喜弟也没把书放下,只是随手一抬让她先坐下便是。

本来都已经想好的话在这个时候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告诉二翠让她明日一早去寻招弟帮忙。”

“好。”叶玄一应了一声之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直到喜弟诧异的看了叶玄一一眼,叶玄一嘴唇才动了动,“那,那个你今天生气了么?”

叶玄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说的什么,没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在铺子里做什么,是跟寻常的人一样吗?”

说完叶玄一又觉得好像没表达出自己想的来。

喜弟认真的盯着叶玄一看了一会儿,“你就跟着二翠做,她脾气好你帮着她管管下头的人。”

这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可比男人们的多,总得有个人专门看着。

叶玄一惊讶的看着喜弟,“你是说让我管人?”

“怎么你做不了?”喜弟顺嘴来了句。

“还没我做不了的事情。”叶玄一立马拍了拍胸脯。“不过,你不是该很厌烦我?”

喜弟突然笑了,“你既然今日能过来寻我,便是想明白了些,你既成了明白人我还厌烦你做什么!”

这话说的似乎是无可辩驳。

本来以为有些话得聊上几个时辰才能说清楚,没想到竟只说了几句话罢了。

“等等,你回来。”话既说完了叶玄一便起身要走,又被喜弟给叫回来了。

“那个,你们既推算出言煜未来可期,可,可真算出他,妻妾成群?”问完之后喜弟都觉得自己可笑,摆了摆手让叶玄一出去,“罢了,且就当我没问。”

叶玄一却没忍住笑了几声,“我父只提了句你们是命定的姻缘。”

说完本来想再提一提招弟的事,可又觉得喜弟这么护着她,不定又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只见好就收便是。

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喜弟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本兵书。

一个妇人看这些东西总觉得好像有些违和,只在转念之间明白,怕这不过是睹物思人。

只分开一日便这般牵肠挂肚果真是命定的姻缘,分不开么。

叶玄一走后屋子里头就剩喜弟一人,本来温言煜回来也没几日,可也不知怎的好像适应了他在,这会儿总觉得冷冷清清的。

忍不住在想,也不知道他在路上如何了,有没有寻到客栈,伤口可又好些了

越想脑子越清明根本就睡不着,反而将两个人的一点一滴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越是这样便越想知道温言煜的处境。

这般辗转反侧一直到是临明才睡着,等着第二日醒来屋子里觉得格外冷,侧头一看原来是炉子里的火已经燃完了。

喜弟缩在被窝里不愿意动弹,等着听着外头有动静才喊个人进来给自己重新点上火。

很快二翠便进来了,她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昨个下了薄雪,不想今日更冷了。”二翠将火点好,先暖和暖和手。

“这么冷的天你去县城的时候多带点热水。”喜弟一边套外衣一边嘱咐。

马车里头就顶多是挡风也不暖和,更何况一直在里面坐一路只更觉得冷。

二翠轻笑一声,“俺这都从招弟东家那回来了,感情东家这还觉着是清早呢。”

被二翠这么一点,喜弟才注意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

许是今日天冷,也没觉着这太阳的温度。

“招弟东家说那满院的奴才婢女都用不完直接将俺撵回来了,不过招弟东家是真神气,出来的时候得让人扶着,手里捧着个热乎的小炉子,走哪都不会冻着。”不等喜弟问二翠便将看到的告诉喜弟。

“俺过去的时候人家招弟东家刚逛了园子了,不过俺瞧着她的眼睛有些肿以为是想家哭过的,如今看了东家您的眼睛,这大约便是睡的时辰长了。”本来二翠还有点想的多以为是招弟受了欺负。

可转念一想有李木子护着谁还敢欺负当家奶奶,尤其见那排场就算真要哭也只能是想家哭的。

如今一看喜弟这眼皮也肿了,便就更将心放下来了。

喜弟一听也就放心了,本来这新婚燕尔正是缠绵的时候这睡不好也正常。

再来招弟也是与她说了,要自己学着做当家夫人也该是尊重她的意思,不留二翠便就不留。

再来明日便要回门了,有什么事情姊妹俩也可以再说。

一想起这个喜弟穿衣服的速度就更快了,明日的回门宴也有不少要安顿的事情。

而招弟这边等着二翠走了之后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两日她连屋子都鲜少回,生怕什么时候二翠来了再听了什么不能听的话平白的让她们担心。

眼瞅着明日要回门了,李木子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招弟就愁的牙疼,也不知明日该怎么与喜弟解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门

尤其是明日的回门礼该怎么带,嫁妆里的东西喜弟都知道。

自然喜弟肯定不会在乎什么东西不东西的,主要看的是心意。

若是李木子真的对自己的上心,一定会费些心思,不会多贵重但一定能送到人家心意上。

思来想去招弟也无法子,只能先从小库房里瞧瞧。

如今不比在铺子里,手里面是一点银钱都没了,只能挑个东西当了自己再买些。

可招弟转念一想,她这个掌柜夫人去落魄的需要当东西会不会让李木子脸上无光。

思来想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屋子里坐了大概一个时辰,最终还是起身出去当东西。

李木子的面子总是比不过喜弟的。

不过出去的时候招弟特意寻了普通的衣服的穿,少引人注目些。

饶是如此招弟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也没挑什么东西,只买了县里比较出名的糕点,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

至于二翠,招弟想着从库房里头挑一匹布便好。

这么一算计好像也没多少东西。

招弟一咬牙干脆把铜板都倒了出来,每个人分出两个来,虽说一个人不多可这么多人下来也是不少东西。

把这些都算计好了,招弟才松了口气。

这般一来,在旁人眼里大约自己便是那种财大气粗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无论如何总好过落魄强。

不过因为下头的人用的不顺,招弟亲自寻了马夫。

“你怎么回来了?”招弟刚进屋子准备洗手吃饭,看着消失了两天的李木子坐在主位上。

看着他红光满面穿戴整齐,倒是给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到你的夫君回来?”李木子冷哼一声。

“自然也不是。”招弟也没扭捏直接坐在了李木子的跟前,“明日回门正好有些个事情需要与你商议。”

“明日我不能陪你回去。”李木子随便来了句。

招弟的手微微的一动,随即又释然的一笑,他们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不回去也正常,“我已经安顿好了,我姐,我姐那边我会解释的。”

看招弟一副平静的样子的李木子的心里便觉得不痛快,“哦,那你要怎么解释?”

“便说盐焗事情多,东家,东家安排你得一直盯着。”提起余生招弟的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看了李木子一眼。

啪!

李木子突然将筷子重重的放下,吓的招弟浑身一哆嗦,“可,可我说错了什么?”

“错自然是错,新婚燕尔东家怎么会这般不近人情,更何况与,与你们常家的关系东家怎么会插手?”李木子特意提了常家而不是温家,又突然往招弟跟前凑了凑,“我明日是有事可却不是盐焗的事,而是,我要纳妾!”

“嗯!”招弟点了点头可随即反应过来,“你,你说要纳妾?”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木子。

成亲尚不足三日就要纳妾,她,她这该寻什么理由与喜弟提起。

“你能不能改日?”思来想去招弟也只能求李木子,只是越说看李木子的视线越冷,剩下的话招弟愣是给咽了回去。

因为李木子之前发了脾气,不说别人在厨屋伺候的婆子一定是尽心尽力的,明明满桌子的美味,却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哗啦,李木子突然起身推翻了桌子。

“你这是做什么?”幸亏招弟反应快,不然离着她最近的汤怎么也会溅到她的鞋上。

李木子抬起手来可注视到招弟脸又猛的放了下来,“我原本已经想好了,无论从前你心里有谁,你,你是谁的人,重要的是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的眼里心里有我便好。”

招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木子,“我这便就想着咱们好好过日子。可不是你要纳妾吗,你若是过个一年半载的,说我无所出,或者是闹了矛盾了尚且情有可原,你这般让我如何与我姐解释,她好不容易过几日安稳日子,我如何忍心让她牵肠挂肚?”

招弟越说声音便越大。

偏生她越是这么说,李木子心里便越冒火,“常招弟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姐,你的丈夫要纳妾你只想着你姐会有什么反应,你,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招弟被骂的有些懵,“我,我不也努力了,我还想着等着铺子安顿好了,我便听你的去你的京城住!”

招弟这一说李木子身子突然一踉跄,“京城?你现在便又愿意去京城了?前日夜里你是怎么与我说的?”

招弟越发的看不透李木子,“你这人,我不听你的你不高兴,我听你的你还不高兴!”

“你当我傻吗?”李木子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东家今日一早刚走你这就改变主意了,你就,你就这么挂念他?”

余生回京城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走了?

招弟这一沉默在李木子眼里那便是被说中心思无言以对,“外头喘气的进来今个好看的,爷要纳妾今日夜里就纳!”

李木子在屋子里又是掀桌子又是发脾气的,外头早就聚集了不少人,李木子这么一喊真有几个胆子大的进去。

这一有人带头剩下的也就跟着进去的,能不能入李木子的眼便就碰碰运气,就算运气不好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一闹腾乌泱泱的进来了一屋子人,李木子放眼那么一扫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的。

不是眼睛大了小了便是鼻子塌嘴巴丑,左右没一个能比得上招弟的。

“滚滚赶紧滚!”这越看招弟在他脑子里刻的就更清晰的了,李木子烦躁的摆了摆手一个人也不留。

“等等,明日让兰婆子跟领上四个丫头随夫人回门。”突然李木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立马吩咐了句。

下头的人彼此看了一眼,赶紧退下来了。

这院子里伺候的几个都是李木子现买的,只有管事的是从京城里带来的。

这些管事的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认他们京城来的比下头的高上一等,其中那个兰婆子最厉害,就是平时说话张嘴闭嘴就是下贱胚子。

她们同情的看了一看招弟,明日可有这夫人受的了。

招弟不明所以,只觉得李木子能亲自开口派人算是给她撑了场面,就是李木子甩袖子走人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声,“谢谢。”

李木子身子一僵猛的回头,而招弟回给她的是最真诚的微笑。

李木子有一刻失神,仿佛第一次见招弟她便是这边,明天如日,是最灿烂夺目的存在。

李木子啪的一下打在自己脸上,突然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一下倒是将招弟闹糊涂了,也不知道李木子这是后悔与自己发脾气了还是后悔给自己撑面子了。

不过左右这事过去了,明日先与喜弟那有了交代,至于以后的事情便就以后再说。

夜里招弟这睡的是及其的安稳,若不是天亮那蓝婆子喊了她招弟还不知睡到什么时候。

“夫人也就是在这小城里,若是在京城每日都有宴请的人,这般可是要让人笑话的。”打从一起来这兰婆子便在她耳边念叨。

“您说的是。”今日回门招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只是处处忍着。

越是这般这兰婆子却越是嚣张,从起床到吃饭就没有一见她能看的顺眼的事,“也不知道这爷是怎么想的,这般不知道规矩的该怎么出门,要我老婆子说啊,就该先学好了规矩。”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要忍!

瞧着外头的时辰也不早了,怕喜弟那边等的着急个不由的吃快了些。

“夫人您这又不对了,这么吃法跟那些个市井之人有什么区别!”婆子光说也就罢了,甚至直接将盘子往远挪了挪,只放了一碗稀饭在招弟跟前,“夫人,这吃饭数稀饭好学。”

啪!

招弟实在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扔,“到底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

呸呸呸!

婆子赶紧摆手,“这话说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夫人着实不应该这般取笑我。”

“这次是您错了,我不是取笑是讽刺,讽刺您目无尊卑,什么京城的规矩我是不知道,可也是与余东家也做过买卖的人,连他跟前的人都没这般规矩,你讲这么多不觉得可笑?”招弟白了那婆子一眼,虽说余记是厉害可毕竟不是官宦人家,至于规矩长规矩短的挂在嘴边。

“夫人这话可说不得,您一个妇人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以后还让咱家爷的脸往哪放!”被招弟都这般讽刺了,这婆子的心里还记挂着脸面不脸面的。

“不吃了!”招弟想也与这种人争论不出什么长短来。

有心不让这婆子跟着去,又怕李木子这边再与自己赌气,想到这一成招弟就只能忍了,大不了等着到了喜弟跟前将人支到前头铺子里,左右二翠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想也闹不到喜弟跟前去。

她这想起身却被婆子一把给拽住了,“夫人不可不吃饭,这清晨的饭尤为重要,若是不吃或者吃的不好了都对身子有碍,这妇道人家其他也就罢了,可还没孕育子女就得格外注意了。”

接着将视线放在招弟的肚子上,“咱们爷没有弟兄,夫人的首要责任就是给李家开枝散叶!”

招弟听的头都大了,端起旁边的稀饭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这下好了吧?”碗底朝上,喝的连个米粒都掉不下来。

“夫人,这规矩。”

“规矩明日再说,赶紧出发。”招弟打断婆子的话,赶紧让外头的人准备上出发。

招弟走的快婆子在后头追着,“夫人,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的规矩就该今日学。”一边追还不忘在念叨着。

招弟赶紧躲进了马车,看婆子想跟着进来立马掀了帘子冲着外头说了句,“我是主你是仆,在外头跟着。”

说完后跟本不给婆子反应的时间,赶紧招呼马夫开始走。

总算是耳根子清静了,招弟靠在马车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只是抱怨李木子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不过等到了温家外头招弟的心情也平复了,“姐。”刚掀了帘子便喊了一声。

“回来了,回来便好。”喜弟抹了一把眼角像是有许久未见招弟一般,“你瞧谁来了。”赶紧让出路来,免得自己再说下去哭出声,让大街上的人看了笑话。

“二婶子。”招弟惊讶的喊了句,着实没想到二婶子会来。

二婶子笑着帮招弟顺了顺头发,“一个个都长大了,都有了当家夫人的派头了。”

便也简单的了提了几句,她那边得信听说温言煜上了战场,不放心喜弟一个人在温家好不容易得了空便赶紧过来了。

没想到正好碰到招弟出嫁,虽没赶上招弟的正喜宴,可赶上回门也是不错的。

“说了这么些话,怎不见侄女婿的面?”二婶子好奇的张望,一早的时候已经听喜弟说过这个李木子了,少年有成又有担当关键是对招弟上心,这么好的女婿二婶子自然是想见见的。

“都已经出门了,盐焗有事又将他叫走了,说是忙完就赶来。”早就编好的理由说出来也顺嘴,“再说了,没有他也更好咱们娘三更方便说些个体己的话。”

“你这性子。”二婶子点了一下招弟的额头,因为招弟说的自然也就没往别处想。

上次来的时候招弟还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今日瞧着变这般自信想来是因为嫁对了人。

进门的时候招弟不忘吩咐下头的人,将今日带来的礼放下都去隔壁铺子找二翠便是。

“越发的有官太太的派头了。”二婶子满意的点头,出门能带婢女的这镇上要数招弟是头一个了。

“哪是什么官太太,您就别取笑我了。”招弟揽着二婶子的胳膊,说完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喜弟,“走吧,官太太。”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招弟一眼,不过心里是欢喜的,总是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夫人,这般大笑不得体。”搬了东西的兰婆子走过来,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了句。

本来愉悦的心情因为她这么一句,三个人同时变的脸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应该立威

“行了,你退下把。”招弟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的摆了摆手便带头进院子。

“木子说过些日子等铺子安定了,便带我去京城走走,便提前熟悉一下京城的规矩。”招弟低头与二婶子解释了句。

二婶子的脸色虽说还没缓和过来,不过终归没说什么。

招弟不安的看了一眼喜弟,随即又低了下去,喜弟心细如发越是表现的多了反而会让她起疑心。

“留夫人在这里老奴着实不放心,老奴还是陪着夫人才是正道。”可惜那兰婆子根本不上道,立马反驳了招弟的话不说,还走到招弟后面仅对喜弟与二婶子额首示意。

二婶子的眉头紧紧皱着,他们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可也知道作为人家下头的人,对主子绝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怎么你们这当家夫人还得听你的话?”二婶子素来不是吃气的主,立马顶了回去。

兰婆子倒是摆了摆手,“这位夫人说岔了,夫人怎么会听我一个下人的话,夫人是爷的夫人,应该听我们爷的吩咐。”

二婶子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兰婆子,“哦,照你的意思是,是我那侄女女婿给了你这么大权力的?”

二婶子这边说完兰婆子却不吱声算是默认了这样的关系。

招弟这下却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求救似得看向喜弟,如今二婶子认真了,若是她当没事似得将这事给压下去了,难免会寒了二婶子的心。

可若是将人处置了,李木子那边她着实不好交代。

喜弟心里生疑,可眼下只能把这事给压下去,顺势拉住了招弟的胳膊将这兰婆子挡在后头,“我便说你性子好像这样的下人打发了了事,你若因为刚成亲面子薄不好开口,等妹婿来了姐来给你开这个口。”

接着若无其事拉着二婶子进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咱可不能让一个贱奴才影响了心情。”

正好二翠过来请示怎么安顿招弟的人,喜弟直接抬手让二翠把这婆子拉出去。

“你们别碰我,我是老李家的人跟你们温家有什么关系,简直是反了天了,哪有当大姨姐管人家妹婿院子里的事!”兰婆子着实是个不老实的,力气大不过二翠便在嘴皮子上下功夫。

一个下人都这般嚣张,二婶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当初喜弟被婆母欺负她尚且还敢出头,如今不过是管事的婆子,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你将她放开!”二婶子甩开喜弟的手将径直走到二翠跟前。

二婶子的气势太强,二翠下意识的便将手放开了。

啪!

二婶子直接一把掌打了上去,“我不管你是谁院子的,我们老常家的人,就是李木子来了也不能欺负!”

兰婆子被打的脸一歪,不过到底没敢还手,只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婶子,“你,怪不得没有教养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夫比天都大,妇人不听丈夫的听谁的。”

啪!

二婶子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我再说一遍,我常家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二婶子说完,直接将门敞开,让街坊邻居的人都听清楚了。

老常家的女儿不是没娘家人管,且这娘家人还硬气的很。

“你,你这老泼妇!”兰婆子可是第一次见二婶子这样的人,她在京城里惯了,那些个妇人哪个不是温声细语的对丈夫说话。

她便说这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老祖宗说的对,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真就是这般!

“你再说一遍!”二婶子的手接着又抬了起来。

别看兰婆子嘴硬,却也真心被二婶子打怕了,一看二婶子的动作两只手同时捂住了脸!

“你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二婶子还想着怎么收拾这兰婆子,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这么快便忙完了?”招弟一看竟是李木子生怕他说错话,赶紧迎了上去,手自然的搭在李木子的胳膊上。

“爷,求爷替老奴做主啊!”与在招弟跟前的嚣张不一样,兰婆子一见李木子一大把年纪了哭的一把鼻涕眼泪的。

李木子没有理会她而是挪开了招弟的手,冲着喜弟深深的鞠了个躬,“李木子在这给长姐请罪。”

喜弟将招弟拉在自己跟前,“哦,我倒是想听听你这是请的什么罪?”

“招弟性善温和,原本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如今却被刁奴欺负,着实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失查。”接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李木子直挺挺的跪在喜弟的跟前。

原本二婶子一肚子的气要发,被这一跪跪的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这男人家都爱面子,别说是他们少年夫妻,就是走过一辈子的能做到这一点都已经不容易了。

这哪是在跪喜弟,这分明就是将招弟放在心尖上。

“哦,这也倒是奇了,妹婿可是管惯了人的人,那么大的铺子都没有失查的时候,怎偏生在自家的后院烧了起来。”喜弟仔细端量,总觉得李木子这事是别有隐情。

李木子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招弟。

招弟的心一提,以为李木子是要将他们之间的事都说出来,赶紧在旁边去拉李木子。

可偏生李木子根本就没有起的打算,任凭招弟怎么扶他都不动分毫。

“回长姐的话,许是越亲近的人越能让人蒙蔽双眼。”李木子长长叹息。

“你说什么呢?”招弟突然抬高了声音,看着喜弟与二婶子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招弟自知失态干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喜日子里何必说的这般清楚。”

“夫人或许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却做不得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人,若是今日不处置了若是以后想起来,我定也会觉得想是如芒在背,永不得安宁。”李木子说完突然拉住了招弟的手。

吓的招弟的浑身一哆嗦。

“这兰婆子原是咱们京城里的管事,我以为她精明能干想将她调过来教教夫人,以后后院人多我怕我有瞧不见的时候,夫人心善压不住下人,没想到竟然是这刁奴先起了歹意。”李木子越说似是越欺负,回头狠狠的瞪了兰婆子一眼。

一听李木子都这般说了,兰婆子吓的缩在一团。

不是说着新夫人不得宠,怎么李木子竟然将她宠爱到这般地步。

“原你说的是这婆子啊。”招弟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呢,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我不知道的?”李木子放开招弟的手砖头看向兰婆子,“说,是不是还有人对夫人不敬的?”

“整个府上哪有人敢对夫人不敬,就是老奴也只是担心夫人学不好规矩让人家笑话,您素来明白怎么今日却如此糊涂了?”自知自己今日肯定少不了受罚,不过还是得做出一副苦口婆心样子来。

“放肆,我与夫人如何轮的到你在这说三道四!”李木子的声音一抬,“你是我从牙婆子手上买来的下等奴,既然你不守自己的本分,那就,选个体面的方式离开,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一大把的年纪了。”

“不,您不能杀我。”兰婆子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李木子竟然要这般处置她。

可任凭她怎么求饶李木子都不为所动,“夫人,求求你了夫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看婆子跪在地上苦苦求饶把招弟也给吓到了,因为开铺子也知道什么死契,可那些什么随主子的打死的话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吓唬人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就在她眼皮底下要发生了。

招弟浑身打了个激灵,“这,这事还是算了吧,咱大喜的日子,不能,也不能闹出人命来了。”

李木子却在那长长的叹气,“你的心就是太慈了,今日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岂不是告诉别人欺负主子没什么后果,再则,你刚掌家最要做的便是立威。”

他这话都是要道理的,可再大的道理招弟也说服不了自己。

“立威是要的,不过招弟的顾虑也是对的,毕竟刚成亲就见血不吉利。”喜弟从中间缓和了句,弯腰虚手抬了一下让李木子起身,“你们两口子过日子,最重要的彼此舒心。”

“长姐说的是。”李木子应了声倒是站了起来。

“来,快来见过二婶子,我们可是盼了一清晨了。”喜弟笑着将李木子引到二婶子跟前,今日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木子赶紧与二婶子见礼,不过态度依然卑谦,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像是这家的姑爷倒像是长工。

“快进去吧,厨屋将饭菜都准备好了。”二婶子领着人往里走。

“赶紧滚出去回去再让你好看!”进屋的时候,李木子不忘训斥兰婆子一句。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却扶着招弟,“小心台阶。”

温声细语的像是下意识的便就这般动作。

二婶子忍不住打量李木子,若论长相李木子算不得多么英俊的人,可却是那种耐看的,且这些年做掌柜的也练出来了身上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与招弟站一起倒也般配。

只是,二婶子将视线放在他们的紧握的手上,恩爱是恩爱,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边既入了席,招弟让人叫了账房先生过来陪着李木子。

因为今日回门,喜弟是特意的吩咐账房先生不要去县里。

“早就听招弟提起过婶子,今日一见果真如她所言,必是女中英豪。”众人坐定李木子先端起酒杯敬二婶子一杯。

二婶子冲招弟一笑,“哪配的上女中英豪,不过是我性子急说话快。”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如今这二侄女也算有了好归宿,我的这心总算是放下了。”拍了拍招弟的手,“看姑爷这么呵护我这侄女,真是她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着。”

“婶子。”提起早去的娘,招弟的眼里有些湿润。

二婶子顺了顺招弟的后背,“我与她们的娘交情好,这俩孩子当亲闺女一趟疼,若是有人敢欺负她们,我必然豁出性命也要护她们周全!”

接着二婶子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算是认识了一些人,我大侄女的委屈绝不能白受了,这事我已经捅到了京城,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招弟拿起来翻了翻,都是一些上头当官的人名单。

“婶子又让您费心了。”喜弟抹了抹眼角,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你这话说的可扎了婶子的心了。你且放心,这些人的关系必定是靠的住的。”二婶子特意补充了句。

喜弟瞬间明白,既然提起私交就走的下头,其实也就是为了喜弟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这州府的医馆,怕是会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二婶子又宽慰了这姊妹俩两句,才又看向李木子,“不过现在都好了,言煜这孩子如今也有了担当,如今这瞧着你们夫妻这般恩爱,我总算是不用在超心了。”

李木子赶紧站起来,“招弟有您这般身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只是心里清楚,二婶子的话说的好听,可却也是再威胁他。若他以后对招弟不好了,这般处心积虑的对付的便就是他了。

这顿饭吃的却是格外的和谐,账房先生本来就看好李木子,再加上李木子会说话每个人都照顾到了,吃着也舒坦。

不过这新姑爷头次上门都讲究个不醉不归,不然就是新姑爷对娘家有不满意的地方。

账房先生这边是格外的卖力,一顿饭下来吐了两次不说,最后还是被人背回去的。

李木子这边虽然勉强能起身,却也好不到哪去,舌头大的让人一个字都听不懂,自个还在那说个不停。

“姐,瞧他醉成这样我还是将他带回去吧。”招弟扶着李木子的胳膊,生怕他醉酒之后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来。

“我,我没醉!”李木子突然甩开招弟的手,猛的就要往外走,可刚走一步就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招弟撇了一下嘴,“就已经这样了还嘴硬。”

第一百五十章 寻上门来

“不急,我有话对你说!”本来按照喜弟的意思,今日想留着招弟在这里住一晚的,可如今看着两人之间像是发生了什么,为了她俩好便只能按照规矩让他们下午走。

招弟看了一眼李木子,此刻李木子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似乎想不出什么理由离开。

二婶子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事,她性子急人家新婚燕尔的总是怕说错话让再影响到俩人。

都说关心则乱,她这便是关心则胆怯。

便找了个累了的理由,去别的屋子里歇息去了。

“姐,这铺子还好吧?”看走不成了招弟干脆坐下寻个理由坐下来。

喜弟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放在李木子的身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

招弟还以为喜弟问的时候会委婉一些,突然这么提出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话,“没,没什么。”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李木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我都听清楚了,他是借着那婆子来告状。”

知道喜弟心思透彻,招弟无力的垂下头去,可始终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这床笫之间的事,她哪,哪好意思对旁人提起。

看招弟还想不明白,喜弟不放心的坐了过去,“李木子今日耍这么一出,其实还是想挽留,借我们的手来挽留。”

招弟始终不说话,喜弟这边干着急没别的法子,歪着头仔细的思量,可想来想去也着实想不出这俩人之间到底能出什么事?

“你,你可还想要李木子?”喜弟干脆将话挑的更明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招弟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过不下去了便不要委屈自己,大不了和离了一辈子跟姐过。”喜弟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认真。

招弟别看平日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可若真是受了委屈的,大多都会憋着不吱声。

“我,我,没这么想过。”喜弟的说法让招弟愣了一下,和离?她真的没想过。

视线下意识的放在李木子的身上,从前的种种仿佛还在眼前,这样的人她舍不得放开,舍不得终于有一个她自己的家。

“既如此那就好好的过下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坦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清楚了,万事绝不能靠猜。”看招弟的态度喜弟觉得大约是俩人有什么误会,彼此都挂念着便说明都是有感情的。

招弟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将话说出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也问不出什么来喜弟也只能作罢,招弟临走的时候喜弟只能给她多带点东西,不说别的拿回去给下人打赏,招弟的日子也许也能过的舒坦一些。

这天太冷了李木子这么趴着也是容易受凉,喜弟安顿好后也没敢多留人,赶紧让人将李木子给扶到马车上将人送走了。

招弟坐在马车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李木子。

手慢慢的伸了出去,说不上为什么越是这个时候脑子余生的影子便越清晰。

招弟的眼睛有些湿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李木子才是她的夫,忘了余生忘了余生。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手突然被李木子抓个正着,说不上为什么招弟的心一虚,下意识的擦眼角。

“看来长姐的话你是听进去了。”李木子坐直了身子,眼里一片清明。

“你,你刚刚是装的?”招弟猛的拽出自己的胳膊,心里有些愤怒。

“若是这么容易醉如何还能谈的成生意?”别人只道他少年有成,可没几个了解他背后的心酸。

招弟将头别的一边,就算李木子不容易可这般骗人就是下作!

“你,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在听到喜弟那般轻易的提出和离的时候,李木子的心猛的提了起来,甚至差一点便装不下去了。

可是庆幸庆幸招弟没有答应,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脑子想着喜弟的话夫妻之间是该坦诚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心里的人是余东家,可我从未做过逾越之事,若你心里介怀便可立马将我休弃我绝我怨言。”

“若,若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便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妻,一个能让你满意的妻!”

说完这些招弟觉着好像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将话说开了如何选择便是李木子自己的决定。

李木子苦笑了几声,“如今,如今你说的这般有条有理,仿佛将一切的选择权都放在我的手上,可你知道吗这般是多么的残忍?”

就仿佛是用真心谈一场交易,听着是多么可笑。

“停下!”李木子现在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好,那我便如你所愿,给你做一个好妻子的机会。”而后,直接跳下了马车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你。”招弟想叫住李木子,可转念一想妻子应该一夫为天,他想去哪自己管不着,自己的责任只是护好这个后院便是。

李木子在不远处回头,看着离去的马车有些发愣,“招弟啊,希望你能早一日知道,我哪里需要好妻子。”

唇间勾起一分苦涩。

二婶子在喜弟这也就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二婶子便要离开,喜弟想留留她,可二婶子在娘家那边也有一堆的事便就作罢。

二婶子这一走喜弟的院子又冷清了下来,喜弟又过上了掰着手指头日子的生活,本来不放心招弟想过去瞧一眼,可又觉得两口子真要有误会外人管的多了,万一适得其反就麻烦了。

只能忍着账房先生与管事先生离开,她借着去瞧医馆的空挡看了一眼招弟。

“姐,你怎么得空来了?”招弟刚一得了消息便急冲冲的迎了出来。

喜弟忍不住打量招弟,锦衣加身举手投足都是贵妇人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过的不错。“正好路过我就过来瞧瞧。”

“东家。”知道二翠挂念,喜弟这边头一日就交代了二翠让她将手上的活提前安顿了,好今日一并过来。

“哎快进来进来,外头冷。”招弟拉着喜弟进门,眼睛还不忘一直朝二翠瞧。

人都说气势骗不了人,招弟走路都带着风看来这家里确实能做的了主了。

喜弟她们一进去,伺候的人赶紧端上了茶水,“怎不见那兰婆子?”

喜弟总是挂念,有那么强势的奴才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虽说犯了错可到底是木子跟前用的惯的人,要是打发她离开,不免伤了京城人的心,可留在我跟前我也不痛快,给她另劈了个屋子,没事就写写规矩倒也算妥帖。”招弟一边说一边在里屋找东西。

喜弟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法子倒是用的妙。

不用旁的就这么暗无天日的关上半个月,再出来那婆子可就得老实的多了。

终于寻出了东西招弟像献宝似得将捧出了个盒子,“这是我这几日物色的人,个个嘴皮子都是利索的,我想着都招到咱们铺子里。”

招弟的字写的不好,可大体意思喜弟是能看懂的。

且家里的背景也查过,喜弟的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

提起这事招弟的眼睛都亮了,“两位先生去各地转一圈,不仅查看查看医馆也顺便瞧瞧绣坊,等到安排人去与各地医馆谈的时候,便带着这丫头同去。”

她的意思喜弟立马就明白了,虽说铺子跟县里的绣坊已经签了合作,可外头的那么大这点单子完全不够。

而各地绣坊又差不多,单靠这一点花色发展整个铺子着实慢些。

倒不如安排自己的人,为她们自己的铺子多要些单子来。

而且正好二婶子那边又给知府施压了,正好凑着这个时机让铺子也跟着起来。

光说这些还不够,招弟的下面又做了一些新的花色,而且比之前的还要宽了。

“这事我回去便就安排。”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是,我怕咱县城这个绣坊会给咱们使绊子。”招弟微微拧眉,这事始终没想出好的法子来。

“我来与他谈。”喜弟心思一转便有了思量。

他们俩家离着近若真是闹僵了对铺子来说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所以必须得想出双赢的法子来。

既然是要分出自己人来,她可以许诺以后有什么好的花色,可以优先给这边铺子,没个花色等七日后再卖给旁的铺子。

七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招弟倒也不怕外头的铺子买了成品自己做,不说旁的路上一来二去耽误的时间就失去了先机,还不如从喜弟这买现成的。

听喜弟这么一说,招弟的眼睛都亮了。“姐,果真还是你会做生意。”

“还不是你先想的这法子好。”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虽说独立会让人成长,只是没想到招弟会成长的这般快。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哪里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昨日李木他们几个掌柜闲聊我听了一嘴罢了。”

虽说余记又不少掌柜的,可还是要数盐焗的高人一等,有什么事在李木子这里商量也是在情理之中。

瞧着招弟如今提起李木子这般自然,喜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小俩口子是和好了。

招弟知道喜弟心里想的什么,装作害羞的低头避开喜弟的视线。

“有长工来寻温夫人。”招弟本来想领着喜弟看看那几个人,刚准备起身下头的人便来禀报。

“快让进来。”招弟连忙招手,能寻到这的肯定是有急事。

“东家夫人叶姑娘被衙差带走了。”长工一进来着急的喊了句。

本来喜弟难得过来便带着叶玄一去看看叶家老宅子,也是因为心里对叶先生说招弟的事有抵触也是故意让人支开。

“这是出的什么事?”喜弟赶紧起身,心里想着叶玄一的脾气冲莫不是与人家起了争执?

按道理说她已经让人与知县通了气,将叶家的事给压下去了,该也出不得寻仇的。

“回东家夫人的话,今个医馆来了妇人看病,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就光赖着不走,好说歹说的要取下咱家的招牌旗子,正好叶姑娘去医馆拿药,与那妇人争执了几句,谁知道那妇人竟然拉着叶姑娘去了衙门。”长工说话也算得清楚,“本来以为这也没到大的事,谁知道这都进了衙门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叶姑娘出来。”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也觉得这事稀奇,一个口角争纷衙门没将她俩赶出去也就不错了,还竟然将人留住了。

因为医馆里头的管事先生不在,医馆里最大的管事便还是孟大夫。

就他与喜弟的过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肯定不会让长工来寻自己。

“走,随我跑一趟。”喜弟没敢耽搁赶紧带人过去。

“姐,你等等我。”招弟把花色重新放下在后头追着。

“你这就别过去了,等着我领不出人来你再来也不迟。”喜弟交代了句便领着人朝衙门那走去。

大约知道喜弟会过来,一报上名号衙差立马将人带进去。

“大人还有事夫人领了人便可直接离开。”衙差将喜弟领到一个屋外,将县令话一说扭头就走。

看这架势更让喜弟捉摸不透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没什么动静,喜弟狐疑的把门推开。

只一眼便看着叶玄一跪着的背影,而她的前面却坐了一个妇人。

虽说瞧着也是粗布麻衣,可脸上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微微的仰着头像是看叶玄一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

一双手更是保养的仔细指甲透亮,一看就是从未做过活的主。

“今日惹了夫人不痛快,着实是我教导无方在这里我先替她给夫人陪个不是。”喜弟一进去先冲着人做了个万福。

作为生意人,遇事先陪个笑脸总是没错的。

“东家。”叶玄一突然眼睛一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随即又垂下眼去不做声。

在喜弟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的叶玄一。

“你就是常喜弟?”一听叶玄一的称呼,妇人心里了然。

喜弟微微额首,“回夫人的话,我闺名喜弟。”

妇人仿佛是在瞧什么货品上下打量喜弟,“瞧着是有几分姿势。”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软刀子

这种语气让喜弟着实不舒服。

不过喜弟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冲着妇人浅浅一笑,“您客气了。”

妇人突然站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你这狐媚样,是跟谁学的?”

看妇人这般羞辱喜弟,叶玄一的脸色都微微的变了变。

喜弟只将身子站的直挺挺的,“我夫君常笑我女生男相,如今得您这般评价,改日我一定告知夫君是他看错了。”

“伶牙俐齿!”妇人不屑的撇了喜弟一眼。

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银票,仍在喜弟的头上,“这些能买你一百个医馆,全都给你!”

喜弟被打的眼睛猛的闭上。

“东家!”叶玄一站起来帮着喜弟顺头发,一直骄傲如喜弟何曾见过她被人这般羞辱。

喜弟推开了叶玄一,“夫人这是要做生意?”

看喜弟始终面带笑容,妇人脸上的不屑便就更浓了。

在她看来,喜弟是被这些银票镇的都不敢说话了。

“我是余生的长姐,今日过来确实是要与你谈个买卖,只要你离开余生这些便全都是你的了!”余生的长姐余汝摊开双手,让喜弟看看目之所及将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喜弟的瞳孔微微收缩,怪不得衙门不敢赶人了,原来这这么大的来头。

再转头看叶玄一,让骄傲的她卑躬屈膝的,大约也是这个身份。

只是喜弟却轻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跟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喜弟不该是收了银票夹着尾巴离开,或者贪婪如她与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来?

“我笑您身为余大东家的长姐,却一点都不了解东家的事。”喜弟蹲下身子将银票一张张的捡起来,“我是有夫君的人,想来余大东家也没有这种夺人妻的嗜好,更何况余大东家是什么样的人物,只要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喜弟把余生抬的高高的,余汝心里自然欢喜,“话是这么说,可那些没成亲的姑娘,哪有你们这种小妇人会勾搭人?”嘴上却一点都没有饶她的意思。

余汝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喜弟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您的兄弟是那么好勾搭的吗?若真是这样把您那千万家财,也不够散的。”

而后拉开余汝的手,将银票全数的放了进去,“更何况,我的夫君朝廷官员,你的余生再厉害也是个白丁,我放着官太太不做去做下等妾,您当我是傻吗?”

语气不咸不淡,却将余汝的脸打的生疼。

叶玄一这也算是见识了,原来喜弟对自己已经是客气了,若真的发了脾气,不用别的就这一句句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哗!

手里的银票重新扔了下去,“果真有点本事,怪不得将我兄弟迷的要休了他的新婚妻,只是今日你碰到我了,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得逞!”

喜弟猛的眯眼,新婚妻

余生成亲了?且还是刚成的?

恍惚间他记得有次余生过来,李威拿了糕点给自己,说是京城办喜事拿来的。

原她还没想到这一茬,如今竟然是凑巧竟然解了这个谜。

在这一次喜弟是打从心里欢喜,欢喜她抽身的抽的早!

“那你就去死了吧。”喜弟转身正好踩在地上的银票上。

“你给我站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汝在后面追了喜弟几步,一把扯住了喜弟的胳膊。

“既然你觉得我勾引余东家,那你这么想便是,他都为了我休妻了我如何还看得上这几张小小的银票?”

接着,用力的甩开余汝,“我若是你现在该想着法子让我知道我的夫君有多么的优秀,这样我才不会舍得离开他。”

明明余汝被气的脸都白了,可叶玄一这边却忍不住想笑。

大概这便是喜弟的本事,总是能心平气和的让人抓狂。

“对了!”喜弟都已经迈出了门砍了,又转身回来,“等会儿我回铺子里,一定给您寻个最好的大夫。”

“你寻大夫做什么?”余汝顺着喜弟的话问了一句。

喜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您去医馆莫不是要看病么,总不会是特意为了找我吧?”

而后喜弟上下打量一眼余汝,“要是您真是因为这事才赶来的,那着实太明智了,就您在路上的功夫估计余东家已经将妻休了。”

“你!”余汝指着喜弟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了。

可喜弟根本不再搭理余汝,领着叶玄一就走。

“毒妇,毒妇!”余汝在后头气的跺脚,可偏生在言语上根本占不得一点便宜。

出了衙门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为什么要跪?”

叶玄一在后头跟着没想到喜弟会突然朝她发难,立马定住了,可随即挺直了腰杆,“为了,更好的活着!”

所以,她才能跪的那般理直气壮。

二翠说,嫉妒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她不想再嫉妒别人所以她要向喜弟那般拥有很多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人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而她这个小女子也是这样。

今日跪的不是余汝,而是她能继续留在温家的机会。

喜弟却冷笑了起来,“有句话的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话,便是点到为止。

叶玄一微微的拧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喜弟已经上了马车。

“可,可她是余东家的长姐。”叶玄一追了过去,不解的问了一句。

喜弟掀了帘子很认真的看着叶玄一,“今日就是余东家亲自过来,我依旧不会给他面子!”

做东家就算是发脾气也得要有足够的理由,就因为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带到铺子里,那便是这个东家的失败。

“跟何况,她过来是为了羞辱我,既不是同路人更不必给她这个面子!”喜弟在后头又补充了句。

叶玄一越看喜弟却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那东家的目标早就是我?”

喜弟靠在马车眯着眼睛歇息,风吹着马车的帘子轻轻的飘动,“是。”轻轻的,仿佛是一种叹息。

叶玄一心猛的一提,有些害怕却又有些自信。

二翠提起的那个春叶,叶玄一今日特意打听了,这般下场着实让人唏嘘。

若是自己真的得罪了喜弟,她相信一定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为何是我?”叶玄一想不明白,喜弟能对她说这么多,仿佛是一种引导,更像是有意对她栽培。

喜弟浅浅一笑却没有回答,“明日我让二翠将那些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带到你跟前瞧上一眼,若是瞧着靠得住就带在身边,后日一早便起身,半个月的时间我要将你将整个州的铺子都拜访个遍。”

今日招弟的想法,喜弟与叶玄一说起。

叶玄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我刚来,那些花色我从未做过。”

“我是让你去谈买卖,做的事情自然会安排旁人。”喜弟接着来了一句。

叶玄一下意识的还想反驳,可似乎又找不出理由来。

喜弟突然这般信任她,倒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既然喜弟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便改变不得,去了外头不定能与自己的父亲碰面,看到自己过的不错,不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比男子差。

走到半路喜弟让二翠回去给招弟送个信,说是一切安好,再把后续的事也顺便说给安顿了。

“您这么着急的安顿下头的事,可是因为,余东家的长姐?”叶玄一仔细的思量,他们铺子并不大,突然想要吃下这么多活根本不容易,而且医馆正是用人的时候,铺子的事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喜弟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指甲,“你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就该知道这次去了尽量先避开余记的铺子,或者,一举拿下!”

喜弟想的是越快越好。

余生那头已经闹的他的长姐都沉不住气了,下一个会不会还有人来,或者余生拧不过家里面,要将他的手收走。

没有了余记的庇护,于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是有影响的。

所以,趁着现在知府那边会卖给他们面子,将能拿的好处都拿到了。

没想到喜弟会正面回答,叶玄一的压力便就更大了,夜里都睡不安稳,就想着等去了各个铺子该怎么与人谈。

招弟那边办事着实快,第二次吃过早饭招弟的人就送来了。

叶玄一瞧了瞧看着也都不错,她跟着叶先生或多或少的也学了些面相,看这些人都是忠厚的,也都才放了心。

“姐,我瞧着你对这个叶姑娘格外的信任这是为何?”叶玄一看这些人的时候,招弟一直在旁边看着,可瞧来瞧去也没瞧出这个叶玄一到底有什么本事。

等着人都散了,忍不住问了喜弟一句。

喜弟冲着招弟笑了笑,“因为她有本事。”

这一点招弟倒是认同的,当日在知县跟前,虽然说她别有用心可心思缜密胆子也大,她是个聪明的不假,可当时春叶也很聪明,若是有人引导必定也能有一番成绩。

招弟摇晃着喜弟的胳膊,“快别卖关子了。”

“因为她正义!”这个理由喜弟自己觉得好像也可笑,可偏偏就是这个理由。

当日,看着叶玄一为二翠出头她是感动的,一个人无意识的作为,也更能表现出她的内心。

一个正义的人定会坦荡!

而叶玄一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别有用心的时候,她也是光明正大的别有用心!

在这个世上,从来不怕真小人,该防的是伪君子!

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其实不一定会比这些,将自己私心挂在嘴边的人强。

听喜弟这般说招弟仿佛明白了什么,论起看人来她还是得跟喜弟好生的学学。

“今日难得过来一趟,一会儿我让二翠给妹婿送个信,让你在这小住几日,等他想你的时候让他来接你。”喜弟拉着招弟的手,本是想打趣她几句。

可没想到招弟的脸色突然变了,就连笑容都变的牵强,“这两日木子忙的很,家里还得我操持,等着过些日子不忙了我再来陪着长姐多住几日。”

盐焗的事情多喜弟其实心里有数,可偏偏招弟的表情令人生疑。

“你们之间真的无事?”对待亲近的人,喜弟总喜欢将话挑明了说。

招弟似是觉得好笑的盯着喜弟,“放心姐能有什么事,他是个好夫君,我是他贤妻,人人都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今我们也都做好了。”

招弟这般说却让喜弟更觉得不对了,新婚燕尔该是甜甜蜜蜜,如今听招弟这般说反而更像是一种合作罢了。

“咱们姊妹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坦,所以,若要有什么事定要告诉我,若是你过的不如意,姐要的未来还有什么意义?”喜弟拉着招弟的手一直念叨。

招弟却始终笑喜弟多想了,“我确定这样的日子是我最想要的,其实真的挺好。”

看招弟态度如此坚决,喜弟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是嘱咐她若是受了委屈一定告诉自己。

因为这事安顿的着急,第二日一早叶玄一便要带着人离开。

虽说现在医馆有银子了,可买地也花出去了不少,这次去谈买卖少不得要送东西,喜弟偷摸得当了温母留下的首饰给叶玄一当盘缠。

这事做的隐蔽,就是连招弟都没说。

“东家,这次去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外头的人正在装干粮,叶玄一抽了个空先到喜弟屋子问一句。

喜弟定定的看着叶玄一眉头紧锁,“真有事要问你。”

接着朝外头左右看了一眼,再小心的将门关上。

喜弟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倒让叶玄一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你父亲当日算到招弟的姻缘不顺,可,可有什么解的法子?”本来喜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本来好好的俩人一成亲就变了,喜弟这也忍不住想多了。

叶玄一没想到喜弟竟然是问这个,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父亲说,这命理是有解的法子的。”

一听叶玄一这么说,喜弟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要皈依佛门,即便是带发修行,也会躲过劫难,余生平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身孕

叶玄一说的格外平静,平生见的人也不算少了,招弟这样的命理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一辈子不能有男人,比起那些死不了活不好的人来说已然是万幸了。

可对于喜弟来说,这便是噩耗了。

这算的什么解,跟无解还有何区别。“你再想想。”忍不住提了句。

可叶玄一回给喜弟的只有轻轻摇的头。

正好这个时候二翠过来喊人了,旁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剩下叶玄一没露面。

“那东家我先走了。”叶玄一赶紧跑了出去,只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喜弟一眼,“东家你真没什么要说的么?”

喜弟轻轻的摆了摆手,“这算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叶玄一点了点头表示省的,便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喜弟目送着她们走远,今日风大吹的她脸都刺疼了却还没回过神来。

还是厨屋的婆子出来撒泔水唤了喜弟一声,喜弟才缓过神来。

“刚才可有人回来?”喜弟问完还左右的瞧了一眼。

“夫人这是想少东家了吧?”厨屋婆子轻笑一声,这青天白日的喜弟这就出了幻觉了,这不知这两口子的情该有多深。

知道厨屋婆子误会了喜弟却也没解释。

叶玄一她们这次出去于铺子而言是顶天的大事,她怎么想着招弟也得过来瞧一眼,可等了这么久了却连个人影都没见。

喜弟忍不住失望,不是对招弟的无心失望,而是对招弟的处境忧心。

可偏生每次问招弟招弟也不吱声,夫妻之事她也不好贸然插手,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没法子。

如今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喜弟关着窗子都感觉到从外面飞进来的冷风。脑子里不由的想到温言煜,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吃的可好,住的可好。

这两日喜弟都在盼着温言煜的信,可没想到盼来的却是李威。

他风尘仆仆的站在医馆门外,远远的喊了一声,“妹子。”

喜弟笑的眉眼弯弯,大约是苦闷久了,现在才感觉到有朋自远方来是多么的喜悦,“这是又来这边做事?”

喜弟将人迎进温家,她虽然用不起手炉,但也做了一些个羊泡倒上热水他也能暖和一些。

“即便是有事下头的掌柜们也就安顿了,用不着东家一趟趟的跑。”李威明显是有心思,说话也不像从前那般洒脱。

喜弟也没吱声,只管低着头听着李威说着便是。

“其实,其实我这趟过来,是,是东家让我接你去京城。”李威说完抓了抓头发,好像也有一些不好开口,“东家他,他心悦你。”

喜弟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东家的长姐过来了,说是东家要为了我休妻可是真的?”

从容的却不像是在谈论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倒是李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那便随我进京城吧。”

喜弟的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为何?”

李威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喜弟会这么问,“东家心里有你!”

只这一个原因却是说的理直气壮。

喜弟微微叹息,余生高高在上他能看上的女子必然满心欢喜的接受,可自己,却不愿意。

看喜弟不吱声李威继续说道,“东家一趟趟的往灵县跑都是因为你,每次回京城都说不再过来,可每次你出事他都快马加鞭的过来,也只有守着你才让他心安。”

想想,李威还从未见过余生对谁这般上心。

喜弟垂着头,“也许是的吧,可与我何干?”

“若,若你执意不想进京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选择。”过了良久李威这边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倒是喜弟觉得稀奇,李威这不是公然违背了余生的意思。

“东,东。”李威在抬头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却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进去。

喜弟猛的回头,即便他走的再快也让喜弟瞧见一抹白色的衣角。

“东家既然来了何不亲自将话说开了”喜弟扬声朝外头喊了一句。

只是说完却没有了动静,仿佛刚才的一抹白色却像是错觉一般。

过了片刻余生终于走了过来。

依旧是一身白衣,百折扇轻轻的晃着,只是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

喜弟微微的侧着头,她想余生这般精明的人娶的妻子一定家境不错的,新婚燕尔便要休妻想来也并没有多么容易。

“东家怎么过来了?”李威显然没想到余生会亲自来,明明出门的时候他并不是这般交代。

余生晃了晃百折扇让李威站在他的后头,“我只是路过。”

声音轻和,如沐春风。

在恍惚间就如同初遇一般,他只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喜弟笑了笑,“想不到堂堂余大东家,竟然懦弱到需要听墙角。”

被说中心思余生也并不恼,甚至轻轻的点头,“你这般聪明,既明白了我的心思,可愿意做我的妻,唯一的妻?”

喜弟笑了起来,若是从前听的这般的话她一定很是感动可现在再无半分感觉,“我不愿意!”

余生面色如常,只是百折扇晃动的更快了,炉子的热气被扇的一阵阵散开,“你是个商人,我许你一半的余记。”

喜弟伸出手指算了算,也始终不知道余记的一半有多少。

“我还是不愿意!”看不到的东西,便就不看了。

余生诧异的看了喜弟的一眼,“为何?”

“余东家风度翩翩想来有不少女子青睐,从前我以你为神心怀仰慕的时候,你却只与我谈买卖。如今,我心如止水,你却又想与我聊感情,只是,我这人从不喜欢在原地等别人,错过了再不会拿起!”喜弟说的干脆。

当初是你对我犹豫不决,如今换我对你爱答不理,瞧瞧,这是多么公平的事情。

余生有心气闷,“只是,我想得到的东西,便一定会得到。”

听着是多么霸气的宣誓,可喜弟却不会往心里去,只退后一步对着余生抱了抱拳头,“若是余东家提合作,我欢迎之至,若是余东家不想合作,我也从命!但若再说这般言语,以后,请有多远走多远!”

啪!

百折扇用力合了起来,“硬气的很。”

再次,转身离开。

“你不该这么激东家的。”追余生的时候李木子忍不住提醒了喜弟一句。

喜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若余生真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今日带来的怕是温言煜的头颅,或者变了这灵县的天,让她别无选择!

而不是现在,只身一人前来,到底,他心里的自己还没有那么重。

喜弟微微的眯起眼来,猛然间转身去了小库房。

看着温母留下的家产,她让长工全都当了!

什么东西都不如银子可靠,铺子的事情也该加快了。

而且喜弟搬到温母的屋子里住,里头的院子彻底就成了下人住的地方,而跟招弟那边铺子中间也开了门,里头的屋子就是让那些姑娘们做活的,前头就留二翠在里头盯着,记账采买什么的。

且喜弟住的屋子是特意留个二翠与叶玄一的,下头的人也就算是分出了个三六九等了。

马上要进腊月了所以这活就得抓紧做,这两日做工都做的很晚。

等着这边都安顿好了,管事先生那边也来信说是进展的都很顺利,几乎每一个铺子都愿意跟他们合作。

这次南边人买药材的事对他们也有影响,知道喜弟有一片药田都有意思想跟喜弟定下一些。

不过管事先生是个心思多的,当下都没有答应这些人,只说是肯定不会给南边的人。

他们以后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这个州的医馆,外头的生意喜弟是一律不做。

如今已经拿下了一大半的铺子,剩下的也就更不怕了。

若真一两个不愿意合作的,他们根本不强求,人家都觉得旁的医馆方便,谁还会去那些不合作的,到时候不用喜弟他们耍手段这些人也都做不下去了。

而叶玄一确实是厉害的,明明比他们去的晚可拿下的铺子一点都不比他们少,几乎每一日都有新单子下来,后头的活也就更多了。

今日一早喜弟还亲自去了趟农庄,又寻了几个姑娘过来。

本来这冬日里不忙,外头也不好做活正是难过的时候是,是喜弟给她们个赚银子的机会,一个个都眼巴巴的过来。

这铺子以眼见的速度红火起来,可招弟那边却安静的很。

除了会让人送来新的花色,她是一趟都没有回来过。

喜弟这边越想越不踏实,正好温言煜那边也送信来了,说是已经平安到了边关,还让人捎回来了了那边炒黄面让喜弟尝尝。

这种吃饭倒也稀奇,直接加了热水便能吃倒是简单省事的。

趁着这个由头喜弟过去看一眼招弟,让他们也尝尝。

而且听温言煜说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乘胜追击,不仅要将人赶走,还有供下敌方的五座城池。

战事一旦吃紧盐路必然受影响,估摸着李木子这些日子忙的很会不在家里,姊妹俩也自在一些。

喜弟上次来过后,守门的人都认识了,一看是娘家主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将人领了进去。

下头的人也是识趣的,到了招弟住的院子外头便让喜弟自己进去,不妨碍她们姊妹俩说话。

啪!

喜弟刚迈进一步,就听着扔茶杯的声音。

屋子里头招弟脸色很差,这些日子已经练的沉得住气的她,此刻却忍不住怒容满面。

“夫人您又何必动怒,咱们爷是什么人物,少不得要出去谈生意,跟前总是要寻个能带出手的人。”旁边坐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瞧那样子该是得长招弟几岁,可一身粉色的绸缎了更是将她衬托成少二八年华的少女。

“怎么我配不上爷你就能配的上了?”招弟紧紧的咬着牙,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女子拿着帕子掩面似乎有些害羞,“不瞒夫人说,奴家兄长是为先生,家里,也能称之为是读书人。”

招弟冷笑了两声,“我的姐夫是朝廷官员,我的长姐是余记掌柜的,我手底下还有赚钱的铺子,你如何比的上我?”

突然招弟猛的站了起来,“你若自己离开还能体面些,不然我便让人将你打出去!”

招弟这般态度像是惹怒了那女子,“常氏我如今身怀有孕,你就这么将我赶出去,不怕旁人笑你善妒?”

喜弟在门外听的真切,这这一句身孕,却让喜弟浑身一颤!

好他个李木子,竟然在外头闹出这般糊涂的事来!

可屋子里的招弟却不为所动,“就算有了身孕又如何,夫君一未成知会我这当家妻,二未曾在衙门里给你抬了籍,一个外头养的下贱货也敢配称是我李家的种?”

招弟脑子一闪围着对方转了一圈,“倒是提醒了我,既这孩子留不得!”

“你想做什么?”女子捂着肚子警惕的看着招弟。

“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反悔立马给我滚,不然一会儿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招弟突然伸出手来,仿佛是要碰触女子的肚子,“我倒可以帮你,除掉这孽种!”

“你,毒妇毒妇!”女子脸色苍白,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若是就这么走了她却不甘心的很,可若不走招弟不定真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看看她处事从容波澜不惊,跟心狠手辣跟外头传的什么,小门小户出生没见过世面完全是两个样子。

“滚!”招弟有些不耐烦,直接抓起旁边的茶壶照着女子的肚子砸了上去。

女子吓的赶紧退了一步,“你,算你很!”

听着屋里哗啦一身,喜弟终于没忍住推门进去。

“姐,你怎么来了?”招弟一下子手足无措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喜弟一进门便停下看着招弟的时候,忍不住双眼含泪。

“长姐,这便是长姐吧,求求你救救梦娘,梦娘不求名分只求夫人能给个栖身之所,让梦娘生下腹中之子足以。”

女人的心有时候很软,梦娘始终这般认为,既然招弟这心硬那便转移到喜弟身上。

在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些瞧不起招弟的和喜弟的,庄户人家的姑娘,天生犯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不配

喜弟的视线始终在招弟的脸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异常的严厉!

这般,却让梦娘心里一喜,看来她这次是赌对了,作为庄户人出生的喜弟是绝对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来。

更不能让高嫁的妹子担起善妒的名声来。

招弟垂着头不敢去看喜弟的眼睛,一双手不安的搅动袖子,“我想这大约是误会。”

“对,是误会!”总算是想起了这个理由,手指着旁边的梦娘,“她是故意来搬弄是非,夫君从未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听了招弟的辩解梦娘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夫人啊我知道您不喜我,可也不必这般辱我清白,爷都已经将我带进府中,您还让他一个男人如何与您说?”

接着斜了招弟一眼,“看夫人这架势,若是咱们爷主动提起,您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接着还抹了一把眼泪,“如今我怀着身孕您且能这般狠毒!”

梦娘说的越多招弟那边便越不安,“你给我闭嘴!”抬声斥了她一句,“姐,这定是误会,木子走说是顺手救了个人,肯定是她贪恋钱财才编出这样的谎言。”

“更,更何况如今木子去了州城不在府里,是非黑白还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招弟此刻真恨不得堵住梦娘的嘴。

“夫人啊,难道这孩子也是我编出来的不成?”梦娘捂着脸不停的抽泣。

“闭嘴!”喜弟的如今是需要强压着火气才能冷静下来,斥了招弟一声后又转向梦娘,“你说!”

梦娘抽抽搭搭的不过却将她说清楚了,说是一个月前有一日在山上被毒蛇咬了腿,正好遇见了路过的李木子将她给救了。

那毒蛇毒性大的很,李木子帮她将腿上的毒血吸干后自己也晕了过去。

她一个姑娘家扶不动人高马大的李木子下山,正好旁边有山洞就将人扶进去了,这晕晕乎乎的俩人**一度!

本来是偶然遇见,梦娘便不让他负责再加上家中兄长寻来,便赶紧下山回家。

可李木子说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大可去寻她。

本来她的出生也不算差完全可以寻个富裕的人家做正头娘子,若不是突然的变故又有了身孕,她绝对不会厚着脸皮要做人家的妾。

这般一听,这梦娘好像还有几分骨气!

且也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情爱故事,好像这般更令人信服。

“姐,莫要她听胡说八道!”招弟着急的在旁边解释,生怕喜弟信了梦娘的说词语。

梦娘现在就是扮可怜捂着脸不停的抽泣,“夫人心善就可怜可怜我的腹中孩儿,您放心我于爷也没有难舍难分的情感,必然动摇不得您的位置。”

喜弟这次却是慢慢的转向这个梦娘,“是啊,是不会有什么感情,我只是想不明白,如今是腊月天气,就算一个月以前已然飘雪,我倒是不知道你去的哪座山竟还有毒蛇横行?”

梦娘突然捂住了嘴,“我说的是一个月前?”含糊不清的说了句随即便轻笑一声,“原爷吩咐的只说从前遇见,没想到我这说溜了嘴,竟然说岔了!”

“你给我闭嘴赶紧滚出去,姐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让她滚出去立马滚出去!”招弟情绪有些激动。

她越是这般想要护着事情的真相,喜弟越是想知道。

前些日子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碰上了若再不说清楚,她枉为人姐!

喜弟没有理会招弟,视线始终在梦娘的身上,“你说!”

梦娘轻轻的摇晃手里的帕子,“我嫁到中落被卖入青楼做姑娘,咱们爷常去应酬与我也有些投缘,便想着将梦娘接到府里有知心的伴。”

手在肚子上轻轻的抚摸,“梦娘自知身份低贱,若不是腹中有子绝对不会碍夫人的眼!”

竟是这般真相?

喜弟险些没有站稳身子踉跄一下。

怪不得刚刚招弟在那说什么抬了贱籍,竟是这个缘由。

且这次过来下头的人都没有一丝犹豫便带了路,可见这个梦娘在府里已经不少日子,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喜弟揪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招弟是怎么过的。

“不过梦娘会唱个曲子,楼里的妈妈想将我卖个好价钱,一直压着卖艺不卖身,如今跟了咱们爷,效仿江淮河上的如是女,也或许是一段佳话也并不会给爷的脸上添黑。”梦娘自顾自的解释,眼里多少还有些骄傲。

“姐!”招弟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看着喜弟。

喜弟缓缓的闭上眼睛,“窝囊!”嘴上说的再狠,也还是因为心疼的厉害!

只是这两个字说出来,招弟想是被抽干了力气,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落泪。

“这话什么意思?”梦娘听出话不对来,不由的问了一句。

喜弟斜了梦娘一眼,“你是自己滚还是被是想被人扔出去!”

梦娘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喜弟怎么突然冲着她发难?“长姐,我是无辜的啊,我虽然卖艺不卖身,可爷是余记的人,连妈妈都不敢得罪我一个弱女子还不是得听之任之!”

她说的越可怜,就像是一把刀桶的越深!

“滚!”喜弟都忍无可忍了,可想招弟的心该是有多疼。

“长姐您不能这般对我,我自知比不上夫人乃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可因为我让夫人落上个善妒的名声便就得不偿失了。”梦娘一着急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双手抱着喜弟的腿,像是这一松就会是去一切一般。

“你岂可与我妹妹相提并论?”喜弟说完抬脚就冲着梦娘心口的位置便是一脚!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着恶心的人离自己远些!

梦娘被踹的咳嗽起来,“你,你们两个毒妇!”

一手指着喜弟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痛苦,“疼,我肚子疼!”

与此同时,裙摆似乎有点点红色落下。

“姐,这该怎么办”招弟有些慌了,眼见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她眼前一花好像连门都瞧不清楚,就是想去寻大夫来,也都走不出这个门。

喜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梦娘,却不为所动。

“救,救救我。”到了这个时候,梦娘也觉得害怕了,伸着个手想要抓到喜弟。

人,在她挣扎的时候是抓到了,可结果,喜弟依旧端的是冷眼旁观的架势,根本没有帮她的意思。

“姐。”招弟跌坐在地上,不由的唤了一句。

喜弟终于慢慢的勾起了嘴角,“这个孩子,怕是留不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突然俩人直接进了手术室,这于喜弟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的清宫手术,做完后让梦娘在招弟屋里歇着。

“姐,咱们怎么办?”出来后,招弟拉着喜弟的手有些局促不安。

像手术室这个地方,招弟进过虽然上次就更做梦一样,现在也不至于说瞧见了有多么的稀奇。

喜弟让招弟先端来热水,洗一把脸再说。

“明日,你随我进州城,我们一同去寻李木子。”喜弟随口说了一句,仿佛孩子的性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姐,你,你想,我。”招弟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一咬牙下定决心后才说道,“姐,木子做的没错,我,我并没有想和离。”

说完也觉得自己窝囊在那捂着脸放声哭了起来,“姐,我该怎么办,我们说好了我们只做寻常的夫妻相敬如宾。”

这一哭起来仿佛要将这几日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有女人登门,之前也就罢了顶多是说与李木子什么情呀爱呀的东西,可这次这个梦娘直接带着肚子来的。

而偏偏梦娘也确实是李木子带进府的,当时说的什么看梦娘可怜,可他人不在府里,也问不出什么真相。

喜弟听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当时李木子怎么许诺的她,如今那些言语还在耳边,李木子便荒唐到如此地步!

“招弟啊你可知道,你心里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放弃尊严没有底线,委曲求全的日子太苦了。”喜弟将招弟拉在跟前,苦口婆心的念着。

可招弟始终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喜弟,若真是爱了便就罢了,偏偏就是不爱!

喜弟无奈的叹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明日与我同去总该寻个解决的法子。”

“至于梦娘。”喜弟的视线挪在床上,“给她点住客栈的银两,将人赶出去便罢!”

“姐,这可如何是好,她毕竟怀过木子的孩子。”一听这么处置招弟有些慌了,这些日子掌家虽说也学些手段,可从未下过这么狠的手。

喜弟不屑的哼了一声,“别说不一定是怀了李木子的,就算是一个下贱的女支者如何进的了李家的门,与你称为姐妹?”

话虽这么说可招弟还是放不下心来,“这,这梦娘总是清白的身子。”秦淮河上的如是女,一直算的上是一段佳话。

“清白?”喜弟呸了一声,这个梦娘根本算不上什么清白。

打从见她落红的那一瞬间喜弟便觉出不对劲来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随便一推就这么容易见红的。

而且招弟心地善良不可能对这个梦娘下黑手,而且李木子也不在府里,梦娘就算想用苦肉计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

等进了手术室一查看,果真是如喜弟所想的一样,子宫壁出了问题。

说白了就是小产的次数多了,伤了子宫壁根本挂不住孩子了。

就算喜弟不推她,等再过些日子自个也会留不住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说她冲撞了自己,省得以后给招弟添堵。

无论如何,若说她身子清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李家虽说不是官宦之家,可算是有头有脸的要是让一个女支女入门,岂不是让人笑掉了牙。

这事无论是是闹到什么地方,也没人说的着招弟的错处。

招弟深吸了两口气,既然真相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立马开人招来小厮将人抬出去。

下头的人一看招弟连大着肚子的都不放过,一个个更不敢在招弟跟前放肆了,耷拉着脑袋快进快出省的让招弟抓到了错处。

再加上喜弟用了全麻,梦娘迷迷糊糊的睡着也没个吵闹的倒也清静。

不过却是意外起了立威的效果。

因为炉子烧的热即便人被抬走了屋子里也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姊妹俩便在院子里走走。

有些话喜弟都已经问了,可招弟也不说喜弟也不好一直提,只默默的陪着招弟走便是了。

“姐,我想跟木子好好过日子,若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姐,你定要收留我。”思来想去招弟也只能这么说。

也怪不说人家都说,夫妻同心,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是最差的姻缘。

话说到这份上了,喜弟也不能说旁的,思来想去只能来句,“如若不然明日不去了。”

招弟轻轻摇了摇头,“我却也是想去瞧瞧,他到底在做什么。”

既如此喜弟便先就回去做准备了,也算是带着招弟散散心了。

这次出去正好喜弟也可以签一些合约,省的来回的这么送,再来有她作镇有什么事也可以当场那决定。

不过医馆的长工也确实腾不出来了,这趟出门也都带招弟的人,就连车夫都是将喜弟送过来后立马又折回温家铺子去的。

边关起战火路上必起流寇,俩人也不能招摇,打扮的如同普通的村妇,旁边跟着的小厮也是做的普通走脚的一样。

因为俩人都是头一次出来,许多东西都没瞧过,一路上也算是有了眼福,本来三五日就能到的硬生生的走了七八日。

不过心情明显没有之前的沉重了。

入城门的时候像是正好近来有人做案子,门口帖着那几个人画像。

路过的时候喜弟特意瞧了一眼,画成那样她都怀疑就算那些人走到他们跟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姐。”只是这架势让人莫名的紧张,招弟有些不安的拉了拉喜弟的袖子。

这样的小动作突然就被守门的衙差瞧见了,“你俩过来。”一边招手一边朝喜弟他们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面子

一看这架势,跟着他们的小厮也紧张起来,不着痕迹的朝她们靠拢。

喜弟微微拧眉,却示意下头的人先莫要慌张。

“官爷。”喜弟领着招弟过去,冲着衙差笑了笑。

“外地人?”喜弟这一开口便被人听了出来。

喜弟连连点头,“我们是灵县的,过来走亲戚。”

“来啊,把她俩带走!”喜弟这边刚说完,这衙差直接一招手招呼自己的抓喜弟。

招弟下意识的拉着喜弟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为何,我瞧着城门上贴的通缉犯不是男人么?”

喜弟这么一问倒把衙差问乐了,“通缉犯是男人不假,可通缉犯的婆娘肯定是女人,看你俩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正说着其他衙差也就过来了,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喜弟,最后全都看向了招弟。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在看什么通缉犯,甚至她隐约的听到有人低头问了刚才的衙差,“第几房?”

喜弟猛然间反应过来,通缉犯是假强抢民女是真。

喜弟一步步的往后退,想着怀里的腰牌,也幸好今日带了温言煜给留下的牌子,不然怕入不得城了。

只是这样一来,想悄无声息的进城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不过也是奇怪了,叶玄一她们怎么平安进城了,轮到她跟招弟却是倒霉的很。

喜弟一往后退小厮们便暗暗的往前。

“还不是俩人来的?”衙差眯着眼时候瞧出什么端倪来了,眼神在招弟的身上瓢了几眼,而后再次抬起手来,“弟兄们,咱们得打一场硬仗了!”

与此同时,衙差们直接抽出腰间的刀来了。

左右的小厮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看来今日是要见血了。

周围进城的百姓一看这架势,赶紧退到两边紧走几步。

城门没人守着这会儿是什么人都可以往里进了,若真有什么通缉犯都得放进去。

旁边的人一退两边人对立的就更明显了,小厮们一个个拿着棍子盯着衙差,反观衙差这边却很悠闲一个个拿着刀在那晃悠,“劝你们别做无谓的反抗,一会儿城里的弟兄们都出来,再加上几个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这般胡闹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定不饶你们!”喜弟紧盯着带头的衙差,腰牌已经攥到了手里。

只是这些人听了喜弟的话都仰头大笑了起来,“知府那是我姐夫,在这我就说了算!”

带头的衙差晃动着脚,“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只要这小娘们跟了爷,爷保证你们进城后可以横着走!”抬手,直接指向了招弟。

许是这些日子当家做夫人举手投足带着与众不同的气势,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遮盖不住!

“你,我的夫君一定不会放过你!”招弟气的脸色都发白了,莫不是这当官的都是这种为所欲为的架势。

一听招弟有夫君了,带头衙差脸色一变,“娘的,这么绝色的娘们竟然让被人尝了鲜,爷今个非得将你弄到手,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这些为污言秽语喜弟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抬起了腰牌。

“我瞧着宋家的知府这是要做到头了!”旁人还没看清楚喜弟手里面拿着的什么,就听着一个白衣书生口出狂言。

“余东家。”招弟欣喜的喊了一声,只是刚喊完猛然间就想起了李木子,眼神微微一闪之冲着余生福了福身子便退到了喜弟的身后。

喜弟微微拧眉,着实没想到余生怎么会在这里。

“哪来的小白脸,找死!”衙差抬高了刀冲着余生脖子的方向划动了几下。

余生慢悠悠的走到喜弟跟前,而视线却放在喜弟的手心,唇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没想到他用命护着你,可只有无能的人,才动不动拼命!”

拉了拉衣服的上的裘袍侧头冲着李威说了句,“他刚才在骂我!”

李威立马心领神会,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威的脚底便与衙差的嘴来了次亲密的接触。

“莫要伤了性命!”李威正打的起劲的时候,余生在后头悠悠的来句。

李威立马停了下来,“这是有些难度。”

不过随即又冲了进去,正好这个时候城里的衙差也出来了,那带头的心里一喜,趴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喊道,“打死他!”

可刚说完眼睛都瞪大了,原本李威一人就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现在又从暗处来了一群人。

“逆犯,逆犯!”衙差这个时候只能有些绝望的锤着地面。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见东家。”喜弟将腰牌收好,似笑非笑的看着余生。

“并没有很巧。”余生一说话便摇晃着百折扇,“如今你的生意做的红火,我自然想过来,分一杯羹。”

既喜弟说过俩人再见除了生意不谈其他,那余生便与她提起生意。

“哦,就不知道东家想怎么做这个生意?”喜弟有些好奇,余生能有什么新奇的想法,莫不是要将州里的医馆全都盘下来

若真是这样,她也只能佩服说上一句,“财大气粗。”

余生抿嘴笑了笑,“州里的绣坊大多我的余记名下的,也省的你们再一个挨一个谈合约了,我可以直接让他们都定你们的花色。”

而后将扇子猛的和上,“至于医馆,我余记名下正好数医馆最少,我也并不打算重新扩展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所以,我会盘下尽可能多的药田,与你们的医馆合作。”

喜弟冷哼了一声,“合作?既然冬天这么了解我必然知道,我已经盘下了一片药田,您这算不算是与我抢生意?”

余记财大气粗若是有选择旁人肯定是会选择余生,若到了年头好的时候,药材泛滥定然先买余生的。

也就是说,余生是没有将手伸进医馆,可这般却也控制了喜弟的命门,跟说句难听的话,喜弟这忙前忙后的跟医馆谈不定到最后,还是给余生做了嫁衣。

至于绣坊,本来有好的花色她们就应该选择合作,这也算是余生并没有卖什么人情给她。

“抢我却也犯不着,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合作,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勉强旁人。”余生的百折扇又扇了起来,眼里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

只需要这一次他想必然能让喜弟知道自己的手段,若是真是逼急了,喜弟完全没有招架的本事。

至于腰牌,余生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永远比不得自己。

“是谁在作乱!”城门口的这一幕终于惊动了知府大人,起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人朝这边浩浩荡荡的走来。

“姐夫,姐夫!”被打的满地找牙的衙差,一看见知府大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连滚带爬的往知府跟前跑。

“这是谁打的?”知府一看小舅子满脸是灰一张嘴都是血,当下一惊,放眼整个州城谁人不知道还黄埔安是自己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因为什么事就看自己的面子上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姐夫,就是这群刁民,你快把他们都关起来!”黄埔安冲着余生吐了一口血水。

知府怒气冲冲的转头,只是在看到余生的时候不由的一愣,“余大东家您怎么来了?”

“余大东家?”黄埔安低低的念了一句,“这莫不就是余记的大东家?”

看到知府点头黄埔安的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刚才招弟叫一声余东家他还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天下姓余的多了去了,总不会那般倒霉。

余生笑着点了点头,“我若是不来,怎见得有人这般嚣张。”

而后慢慢的朝黄埔安走去,吓的黄埔安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退到马边再无路的时候,只能哭丧这个脸冲着余生抱拳头,“余大东家饶命,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的大东家,万望大东家大人大量莫与小人计较。”

啪!

余生的百折扇敲在黄埔安的肩膀上,吓的黄埔安立马蹲了下来。

“连我的人的主意都敢打,我怎会饶你!”余生声音陡然抬高。

扑通一声黄埔安直接跪在了余生的面前,“小人再也不敢了,无意间冲撞了两位夫人,求两位是夫人开恩,饶过小人!”

咳咳!

这边刚说完话余生紧皱眉头咳嗽的两声。

吓的黄埔安光以为是说错话了光抬着头看余生,不敢吱一声。

“是一位!”没想到余生竟然只是轻声提醒了句。

黄埔安连连点头,视线在喜弟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转向招弟,“余夫人大人大量莫与小人计较。”

喜弟一看余生这般这是故意占她们的便宜,转头领着招弟便进了城。

李威想追上去,却被余生给叫回来了。

“宋大人,你觉得今日的事该如何处置?”余生用百折扇拍着手,围着黄埔安转了一圈又一圈。

知府有些为难的看着余生,本想说着凭着他们的关系能否高抬贵手,可转念又一想,只是因为他手底下的掌柜的已经闹了一出了,这会儿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眼神微微转动,“这个畜生如此糊涂应该重罚,只要余大东家能解气,怎么罚都成。”

“姐夫!”听知府说的这般敞亮,把黄埔安吓的浑身一哆嗦,这意思不就是绝对不会保他了?

可偏偏知府连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放。

“宋大人大人灭亲果真让人佩服。”余生冲着知府一抱拳头视线又转向了黄埔安,“我刚才听见你屋里缺姨太太,年纪轻轻的这般放纵可不是好事,我今日也是为你好。”

接着冲着李威一招手,“去了他的子孙根。”

李威抱着刀紧皱眉头上下打量黄埔安,这杀人他还擅长,可做这种活却是心里没底的很。

“姐夫救我,姐夫救我。”黄埔安捂着自己下头一脸防备的盯着李威,生怕他会真的动手,而身子也一点点的靠近知府。

知府大人也是一脸的为难,他也知道这个小舅子是纵容些,可他岳丈家子嗣单薄,连生了四个姑娘才出来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格外的宠爱。

如今黄埔安膝下未有子嗣,若是今天真被余生这般处置了,岳丈岳母大人不得疯了,估计从此以后他的府上也不会再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求个人情,“余大东家,您瞧。”

话才说了一般便被余生给顶回去了,“若是宋大人想反悔随时可以。”

这话便是在打知府大人的脸。

“反悔自然不该反悔,这畜生不知深浅冲撞了余大东家的人怎么罚也不为过,只是,大东家是生意人,处置了他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利益,不若暂且放了他,寻个对您有好处的法子来。”知府的话是越说越慢,眼神却始终盯着余生的脸不放过他一丝的情绪变化!

自己的意思他自是相信知府是明白的,余生的声音能做这么大,与各地官员都是有合作的,上头有什么公文出来大都会先想着余生。

余生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与我说话吗?”

听着余生这话说的不对,知府也不敢吱声只能硬扯个笑容出来陪上笑脸。

“我便说灵县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余生的扇子轻轻的晃动,就像是训斥自己手底下的人直接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左右都是聚集的衙差,一个个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大人,怎在余生跟前乖巧的跟着孙子一般。

即便知府低着头也能感觉都到两边的视线,为官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将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

“罢了,我且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便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在知府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余生突然改口。

却是将知府给激动的连连道谢,“多谢大东家,多谢大东家。”

“不过。”溢美之词还没说出来余生突然转了话锋,“一个知府妻舅都敢在我跟前撒野若是传出来,我的脸面何在。”

“不若你就在这跪着,与这来往的百姓解释解释,咱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境况?”余生点了一下黄埔安的肩膀,说的格外轻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算账

“你杀了我吧!”黄埔安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瞪着眼直接冲着余生吆喝起来。

本来,他是在衙门里有个差事,其实也就挂个名拿个月俸银子,平日里只管吃吃喝喝的没什么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今日也不知怎地闲来无趣,便来跟着弟兄们收城门,也是他倒霉好不容易瞧上个姑娘没想到竟然有了厉害的主了。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什么也都晚了,不过好赖不说他还是要脸的。

让他在这跪着,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胡话!”知府抬脚踹了过去直接踹到黄埔安的肩膀上,“还不赶紧与余东家道谢!”

“姐夫!”黄埔安不敢置信的看着知府,若是真这么做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赶紧的,不然我也不饶你!”知府语气强硬,根本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看黄埔安还不说话,知府直接夺过衙差腰间别的刀狠狠的砸了几下。

这几下可是用尽了全力,几下下去黄埔安直接趴在了地上。

“说!”黄埔安咬着牙不吱声,知府直接扔掉刀柄,那明晃晃的刀放在黄埔安的脖子上,“你若是还不说,不用余东家动手我亲自了结了你!”

黄埔安还是第一次见知府发这么大脾气,无论如何今日的荣耀都是知府给的,心里对他总是有些打怵的。

“我,我知错了。”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才说出来。

余生轻轻的晃动自己的百折扇,“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宋大人的面子上,今日过来我便不再追究,还忘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余生不在这里守着,黄埔安自然不会真的跟什么来往的人解释自己冲撞了余生,不过跪肯定得跪的。

“姐夫为何,他一个商人怎么就这般嚣张?”黄埔安始终想不明白,余生这哪是罚他这分明就是在打知府的脸。

他知道余生有背景,可就算在一品大员跟前,堂堂知府也不必卑躬屈膝的跟个孙子一样。

知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豁不出去。”

剩下的便就没再与黄埔安解释。

另一边等余生进了城门后李威嘴角忍不住噙着笑容,以为这就要去见喜弟她们了,虽知道余生随便挑了一家看的过眼的客栈便进去了。

“东家,您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让喜弟妹子过来寻您?”等进了自己房间李威忍不住凑过去问了句。

“没有!”余生拍了拍床瞧着还算得干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您这是为何?”李威歪着头着实想不明白,这一路紧赶慢赶的不就是在追喜弟。

可余生这边就跟没听见似得根本就不搭理这茬。

“还有,您这么与宋知府撕破脸以后咱们在这州里的生意怕是会受影响。”就是李威也知道,这么大的官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也不说这知府有胆子使什么绊子,就是寻常的时候不给什么便利,或者有什么公文下来故意压一压!

倒也不是说余记有多么在乎这州城的生意,可以前拿惯了的银子,谁也不想给旁人分一杯羹。

余生侧头盯着李威瞧。

直到看的李威心里发毛才悠悠的说了句,“不过是些许银子该赚总会赚回来的,不耍耍威风怎让她知道深浅。”

而后拍了拍李威的肩膀,“以后,想是怕是要在州城横行一阵子了。”

听余生这般说李威忍不住裂开嘴笑了一声,“这感情好,我在灵县憋屈久了也该发泄发泄了。”

话刚说完,余生突然沉下脸来。

李威的嘴依旧张着只是笑容渐渐的凝固,“我可是又说错话了?”抓了抓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余生。

“妹子可是你该叫的?”余生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瞪着李威。

李威赶紧点头,“主子,都是主子。”说完便寻个借口退出去。

只是心里却也收不出有什么感觉了,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能日日见到喜弟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可又一想起喜弟要做余生的女人,说不上为何总有不痛快的地方。

而另一边喜弟已经给叶玄一送了信,她们几个早早的便等在客栈里头。

一见面便将这些日子的事禀报给喜弟,虽说几个人也并没有出来多少日子,可在州城独当一面成长的却也很快。

尤其是叶玄一本就是个聪明有本事的,现在隐隐的都比招弟有大掌柜的架势,说话干脆利索听着就像是能做主让人信服的人。

喜弟翻着册子默默的点头,对于叶玄一的转变心里自然欢喜,不由的又琢磨起另一件事。

直到外头的小厮禀报李木子过来了,喜弟才让她们先离开。

招弟这边倒是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姐。”在李木子的脚刚买进来的时候,招弟猛的站了起来。

惊觉自己失态,招弟佯装顺了顺头发又坐了下来。

“长姐。”一如寻常,李木子见到喜弟总是先恭敬的见礼。

喜弟微微额首示意李木子坐下,忍不住上下打量李木子,与在灵县不同,在州城的李木子显得更有掌柜的风范。

除了玄色的稳重,袖口还加上了金线的贵气。

喜弟仔细一想,除了招弟回门那日好像再没见过李木子,眼前的少年依旧卑谦可眼神里却带着自己看不懂的算计。

“夫君,近来可安好?”等李木子坐定,招弟上去给李木子做了个万福。

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李木子微微的拧眉,“并不好。”

本来就是句客气的话,没想到李木子并不按常理回话,让本就紧张的招弟这会儿更不知如何回答。

“听说,梦娘早产了?”没给招弟留什么胡思乱想的时间,李木子直接挑明了说。

喜弟猛的眯起眼睛,这架势怎么瞧着竟有种怒气冲冲要算账的感觉。

“是,是小产了。”招弟看了一眼喜弟,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李木子往后坐了坐脸色愈发的沉重,“我记得临走的时候,对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将梦娘给照顾好了。”

这般一提,招弟将头埋的更低了。

“听你这意思是在责怪招弟了?”喜弟往后靠了靠身子,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就是这个态度,这若是私下里不定还怎么对待招弟。

“是,有些不开心。”喜弟都直接摆脸了,李木子是这边却拐弯都没拐的,硬生生的顶了一句。

“长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有个兄弟遇难,临走之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梦娘肚子里他的骨肉,没想到这还不足半月便将孩子给照顾没了,若我那兄弟泉下有知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失望。”提起那个去世的人,李木子的眼睛有些发红,可见俩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只这么一解释招弟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怒气消失殆尽不说,心里却有些内疚!

便就是喜弟,本来要拿着梦娘的规矩说事,在人命面前规矩好像不值一提。

“我,我不知道。”招弟端着茶水走到李木子跟前,做着是道歉的架势。

可李木子却没有端,“夫人可知你有两错?”

招弟猛的抬头,“我,我没有照顾好梦娘。”思来想去这也只有一错。

李木子摇了摇头,“我将心事托付给你你却没有办成,这是不将你的夫君放在心上,其乃一错。再则,梦娘的事往也听说了,她心术不正妄想自己不该奢望的,可你我夫妻情深你该信我不会对不住你,可你却先放开了手,用情不专便是你的第二错,你可都认?”

李木子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招弟却是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得,只能默默的点头。

“这本来只是夫妻间的小事,只是未来漫长若一直这般一直不坚,如何能白头偕老。从得了信之后我便有伤心,今日有什么说的或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长姐担待。”李木子起身再次对着喜弟鞠下躬去。

只是在一边端着杯子的招弟没有防备,正好被他这么一碰杯子里的水全都撒在身上。

“夫人。”李木子紧张的拉起招弟的手,心疼的吹着,幸好这是冬日没有什么大碍,若是换成夏日总得要烫上几个泡出来。

“你这般,着实让我不放心。”李木子喃喃自语,旁人看的是一眼情深,可招弟却听着他有旁的意思。

“木子说的是你确实不小心了,赶紧去屋里抹点清凉的东西。”喜弟拉过招弟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招弟往外推。

“我没事。”招弟却站着不想离开,生怕李木子与喜弟单独在一个屋子再说出她们之间的秘密。

喜弟瞪了招弟一眼,愣是让人将她拽了出去。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结果?”等招弟一离开,喜弟重新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紧盯着李木子。

李木子站着没动,喜弟能入余生的眼,一个女人还是撑起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不会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喜弟瞧出他们之间的有问题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李木子直接挑明了说,“长姐放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招弟爱上我。”

梦娘的事本来就是他故意刺激喜弟的,她是兄弟的女人没错,可却是睡过一次避之不及的女人!

“我不管你做什么,我只在乎招弟会不会受到伤害。”喜弟拿出温言煜的腰牌在手间转动,“想来你也知道余东家怕是得罪知府,我想知府现在一定很愿意借刀杀人!”

只要温言煜的腰牌一出,招弟相信知府一定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由着喜弟胡闹。

虽说对付不了余生,可收拾一个下头的掌柜的,还是搓搓有余!

李木子眼神微微的转动,却也只说一句,“长姐放心。”

等招弟回来的之后李木子都已经离开了,“他晌午不与咱们一同吃饭?”

左右现在没什么事做,喜弟便翻动着跟前的册子仔细的瞧着,“不吃。”随口回了俩字,却连个来回话也没说一句。

招弟的心猛的一颤,喜弟的态度这般冷淡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李木子那人有时候其实,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站在喜弟身后,讨好的帮喜弟捏着肩膀。

“哦?”喜弟放下册子淡淡的撇了招弟一眼,“我道觉得他说话有条有理倒是不错的很。”

“不,有时候也说的不完全准,他并不是多了解我的心意,我其实已经很努力的。”着急的想解释心思,可说到一半话戛然而止,“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突然想到了,若是李木子什么都没说,岂不是坏在了她自己的嘴里。

喜弟悠悠的叹息,“他只说了爱你,旁的什么也没提。”

看招弟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喜弟无奈的摇头,“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或没有什么,你且记住了姐只希望你,高兴愉悦其余的姐都不在乎。”

招弟有些不敢对上喜弟的视线,只半垂着头轻声嗯了一句。

恰在这时候,外头的小厮进来说是知府家送来了名帖。

喜弟让人拿进来,原是知府夫人黄氏请喜弟与招弟过府吃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正式的名帖,上头带着淡淡的香味,瞧着也是风雅之人用的。

“姐,咱们跟她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她突然下帖子会不会有别的目的?”在招弟眼里知府就已经是顶大的官了,知府夫人着实没有必要邀请她们。

即便是邀请,也该是将铺子里的事情办妥了,等着她们有了身份才能配去知府府里吃宴。

喜弟转着名帖,他们的生意知府现在怕还不会放在眼里,能连夫人都惊动的,怕是只有黄埔安。

这顿饭,确实不好吃。

可若是不去,有平白的得罪人。

“一会儿去成衣铺买几身体面的衣裳,明日咱们准时参加。”思量在三,既是躲不过不若迎难而上。

不过她们过去也并非不做准备,下头的人都得带上几个,旁的不说万一真要出事也好有个出外求救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骂你是猪

姊妹俩都算是身子娇小的,成衣买来也快当,光挑着样式便是。

招弟生的白净,挑的都是鲜艳的颜色,反观喜弟却简单一些,衣服暮沉,配饰也简单。

不过穿着喜弟的身上,利索中带着些许女儿的柔情,倒也符合喜弟的身份。

第二日一早到了知府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马车停了远远一排,知府门口还专门让小厮在这迎着,饶是如此也都安排不过来。

看着人家的马车瞧着是非富即贵人坐的,反观他们又小又低与这里格格不入。

而喜弟却一直拿着知府的名帖皱眉,上头写的家简单无非是几句接风洗尘的话,可这么大的阵仗喜弟自认是没这么大的脸面。

一直等到小厮去牵她们的马车的时候,喜弟才反应过来,“我们刚从灵县赶来,也不知带来的礼物能不能入得夫人的眼。”

喜弟像是小声嘀咕了句,可偏偏正好能让小厮听见。

一听喜弟她们是从灵县那种小地方来的,小厮立马撇了撇嘴瞧着喜弟的眼神愈发的不屑,“今日是我们大小姐的及笄礼,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免得丢人现眼反而求事不成。”

在小厮眼里,喜弟她们便是那种给知府送礼寻求帮助的人罢了。

喜弟面上似乎有些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接着拿了俩铜板出来,让人送到小厮的跟前。

小厮拿在手里捏了捏,接着啪的一下仍在地上,“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行了赶紧走吧,我们大小姐素来养的金贵,金山银山摆在免去拿钱都不为所动,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人都说宰相门前比官高,小厮是知府手底下的想来月例钱也不少,再加上有些个人有事求知府,还不是先买通下头的人得知消息,这一来二去的估计每月到手的都不会少。

今日别说喜弟给了两块铜板了,估计就是二两碎银人家都不一定瞧的上。

喜弟弯腰将铜板捡起来,吹了吹上头的土又重新放到自己袖子里,“可这来都来了也不好空跑一趟。”

朝后面招呼一声,就领着自己的人往前走。

“等等,你们有没有名帖,没有不能进!”本来这送礼的要是没被邀请,也都是在门口小厮那知会一声,再有他们传到当家夫人跟前。

因为拜访的人多了,像一些瞧着不入流的人,小厮们都自己做主给挡了回去。

一听人说要名帖,喜弟慌慌张张的拿了出来。

看喜弟的神情小厮越发的不屑,以至于瞧着上头写的字后,反觉得这不过是瞧在谁的面子上应付罢了,随意的摆了摆手也没安排人领路让喜弟她们自个进去。

饶是如此喜弟还是对这小厮不停的道谢。

等与小厮分开喜弟的脸上才收起的笑容,刚才离着远没注意到,如今走近了才看清楚,果真是高门大院的知府人家,光就门口的石狮子也都威严吓人。

瞧着朱红色的大门,得有两个人那么高,只一眼望进去似乎有一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感觉。

从前看招弟家的院子已经算大了,跟知府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今日大门敞开,众人都从大门进,因为招弟跟喜弟穿着普通跟前也没人领着,旁人瞧一眼也都不会格外的关注,以至于从进了门喜弟跟招弟一直在边上是最不显眼的那个。

“姐,咱们咱们要不改日再来?”招弟不安的拽了拽喜弟的胳膊,穿着打扮比不上旁人也就算了可今日是人家什么小姐的及笄礼,她们带的是滋补的药材算得怎么回事?

若是真要拿出手,不仅让旁人笑掉大牙,就是那小姐估计也是生气的很。

“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喜弟倒是不担心,左右在这露露脸也不是什么坏处,就当是免费给药铺和绣坊做广告,只是可惜了因为不想招摇穿着本分,不然也好宣传宣传她们做的花色。

至于这药草,今日明明府里办喜事可知府夫人却没说,既然有人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无论做了多完全的准备也都会让人,鸡蛋里挑骨头。

再则说,喜弟刚才故意套话那小厮也说了,这个宋府的小姐娇生惯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是早有准备就她们也不一定能拿的出能入那宋小姐发眼的东西。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般见招拆招算完。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不远处有一个妇人像是被众星拱月般簇拥而来。

喜弟微微的拧眉,竟然是余汝!

难道知府夫人这次不是为了黄埔安出头,若真是为了余汝可是要十二分小心了。

“宋大人院子风景雅致,只瞧一眼便留恋难舍,一时看的入迷竟忘了去处,幸好您这般贵客还没到想也开不了宴,不然因我们而误了时辰可就罪过了。”喜弟不慌不忙的接下余汝的话。

不得不说家里富贵就是好,明明入了腊月大多衣服臃肿可人家依旧光彩照人,缎面的罗裙鲜艳明亮,白色的狐裘袍子更显得富贵雍容。

手里捧着的暖炉也不知是用什么流光的料子,上头金线绣成的花朵,平添了几分高贵,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般。

喜弟想,大约宫里的贵人也顶多这样的打扮。

余汝轻轻的转动这暖壶盖,“咬文嚼字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你什么请过先生的大家小姐。”

本来两边的夫人瞧余汝主动跟喜弟打招呼,还以为喜弟是什么了不起的来头,如今听着余汝这是话里有话且口气还冲,想来是喜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余汝。

“您就会说笑,这大家小姐该是像您这般举止雍容的,瞧瞧那俩丫头尖嘴猴腮的一瞧便是没有福气的。”

有巴结余汝的立马挑起喜弟的毛病是来了。

“对,我们可比不得你,珠圆玉润体态宽厚一看是贪恋吃睡的圈中之物!”余汝的事情同在县城,招弟也听说一二,本来对这个人就有些反感,如今瞧着两边的人无端因为她的话而辱骂她们姊妹俩心里自是火气腾腾的冒出来,这会儿却也没有了胆怯的心思。

被说的妇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动了动不知如何接招弟的话。

“盼了你们许久了,赶紧入座吧。”从里院出来个妇人,瞧着她的衣服穿着的主要是素色,上头的绣了满花看着就是有些厚重感,沉稳威严。

“夫人。”后头的人瞧见了也都做了个万福。

喜弟一想便是,这大概就是知府的夫人黄氏了。

“是盼着我的重礼吧。”余汝笑着将手搭在黄氏的手上。

黄氏立马应和了几句,“那是自然,都知余家家缠万贯我不得趁着机会好好的挖你一笔。”

两个人像是熟捏的很,只是余汝瞧着应该长不了余生几岁,该是晚了黄氏一辈,如今却跟姊妹似得玩笑,想来也不过是因为身份罢了。

两个人说笑几句黄氏便领着众人往里走,只是余光落在喜弟身上的时候有一瞬间愣神,“这便是温夫人吧?”

“见过夫人,奴夫家姓温。”喜弟往前走了一步,笑着与黄氏寒暄。

“哎呀呀早就听说了温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黄氏说完冲着后头人介绍了句,“咱们的温大人啊,乃是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做了从六品先锋官,温夫人可真了不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说完又看向余汝,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因为这些日子温家在与众药铺接手,上头的人也都知道,更知道喜弟是跟着余生做生意的,如此一来余汝认识喜弟也在情理之中。

“你骂我是猪!”刚才被招弟讽刺的那位妇人终于想明白了,激动的大声说了出来。

原本场面就安静她这么一提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那妇人的身上。

妇人不知所措的干笑了几声,还是旁边有好心的人提醒了她句喜弟的身份。

闹的妇人尴尬的恨不得寻个地缝里钻。

原先想落井下石的妇人却是因为心虚,这个时候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夫人抬举。”还是喜弟开口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众人跟着黄氏进去,不愧是知府府,光是吃饭的屋子都能容下八桌子人,还有外头院子里也摆着桌子,因为两边都支起锅点了火堆,有火焰和热水的气出来倒也不会觉得冷。

而这宴会的中间铺着一条红色的毯子,估计是等着那位要及笄的姑娘走的。

自然,这样的场合也分了男女席面。

男子们见面都是聊些官场上的话或者是天南地北的新鲜事,现在还没入席安坐的都是女眷。

大约是故意抬举喜弟跟招弟,被安排到了屋里不说,还仅次与余汝坐下,闹的人家的视线光在她们姊妹俩身上转。

若是单招弟也就算了,就是喜弟在余汝跟前显得穿着太过简单,完全压不住这场面。

“爷们们还没过来,就咱们干坐着也无趣,我一早请来了耍杂耍的给咱们热闹热闹。”黄氏说完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小厮抬着桌子进来。

接着便是耍杂耍的,其实也就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喷火,或者是跳过桌子,顶个瓮什么的,也就是不常出街的人瞧着新鲜。

余汝无趣的打着哈切,“光瞧这些也没什么新意,不若这般,咱么瞧瞧诸位给送宋姑娘准备了什么礼物,想来总会有新鲜别致的出了乐子。”

余汝说完,便让自己的婢女上前。

瞧着那婢女捧着一个檀木的盒子,不说旁的单就看这盒子都镶了金边也知道定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众人一个个撑着脖子瞧,等着这婢女一打开盒子,一个个惊的张大了嘴巴。

人都说玉石难得,更何况是通体沾满翠绿的玉石,更何况还打了一对镯子,定然是价值连城。

喜弟跟招弟不懂得这些,不过隔着老远仿佛都能感觉到这玉石上头散发的寒气,便也能猜到,定然是个宝贝。

黄氏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含笑,“如若嫣然瞧见了必定欢喜的不知所措,这玉石最能显得高雅,嫣然念叨许久想要块好的玉石打磨首饰一直未曾寻得美玉,如今得来怕是高兴的会几夜睡不着。”

黄氏让人将镯子收下,满嘴都是称赞之言。

只是余汝这一带头,旁人肯定都比不过自然也没人愿意出这样的风头了,只一个个将视线放在余汝下手的喜弟身上。

喜弟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也没用带来的人自己亲自捧了盒子过去,“只一点心意,还忘夫人姑娘不嫌弃。”

话虽这么说,可喜弟的脸色却没有一点胆怯的神色,能在这么好的东西之后泰然自若,难道更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这样一来,左右的人比好奇余汝的东西还要好奇喜弟的,甚至后头的有瞧不见的直接站起了身子。

只是当喜弟一打开盒子,众人都失望的叹了气。

“怎么,温夫人是觉得小女有病么?”上头的黄氏直接沉下脸来,说话也冲的很。

喜弟诧异的看着黄氏,“怎会,宋姑娘福泽深厚必然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说完喜弟又看向盒子,“我夫人是做医馆生意的,为医者必然觉得这世上最金贵的便是药材,我今日特意挑了药材来,是想着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送与宋姑娘,望她以后永不与病魔打交道。”

喜弟这一番说辞下来,黄氏却不好再说其他,一句医者便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好!”

女眷这边都想着如何缓解气氛,却瞧着知府带着男子们过来,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那位,眉眼含笑,只这一个表情便让人如沐春风!

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显得没有任何攻击性,即便是手里的不合时宜的拿着百折扇此时也仿佛只是为了增添雅趣的摆设罢了。

若不是他身后抱着刀的刀疤男子,估计有些个胆大的待嫁姑娘都会与之攀谈。

“果真是情真意切,待人真诚。”等着走近,便特意说了句。

在瞧见余生的那一瞬间喜弟的脸色便严肃起来,即便余生替她解围也只是微微额首唤了一声,“余东家。”便将盒子交给黄氏的人,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女是三生有幸得遇贵人齐聚。”喜弟的心思自不会有人知道,知府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伸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招呼余生坐在男席之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余夫人

有头脸的人都坐下了,后头的人也跟着如席。

刚才众人都站在一处倒没注意,等着散开后才发现今日李木子也来了,且就坐在余生的跟前。

喜弟瞧了一眼招弟,虽说两口子的事情旁人总不能插手太多,再加上李木子都将话挑明了说,可喜弟还是忍不住生气,这夫妻二人同时参宴,却分开过来算得怎么回事。

招弟也没想到今日李木子会来,没有愤怒瞧着却是有些无措的看着李木子。

宾客们不知道这些小心思,只说着恭贺的话端起酒杯,同敬酒杯。

“母亲一直念叨你,人越大这心思越野了,成日里不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头养了美娇娥了。”因为还不算是开宴,酒杯放下下头的人便可自由的攀谈,余汝上来便意有所指的瞧着余生。

余生却是撇了喜弟一眼,而后轻笑一声,“还是长姐了解我,若没有美娇娥我怎会在外头呆的住。”

莫要看余生表面随意,可是一直注重面子的,尤其是做得这么大的生意,若是一个不知道落了什么把笑柄在人家手上,于生意也是有影响的。

今日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余汝还以为余生会有顾忌,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大。

余汝狠狠的剜了喜弟一眼,自觉得这一切都是与喜弟有关系。

旁人不明白这姐弟俩的深意,大多只是笑着说一句,“人不风流忹少年。”

“余东家年少有为着实让我佩服。”知府借着她们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赶紧对余生端起酒杯。

“宋大人客气,我不过是仰仗诸位大人的照顾才能把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余生笑着抿了一口气。

本来知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看余生却留了个底脸上多少也些尴尬,“若是余大东家真这么想,以后再开什么生意可莫要忘了咱们州城。”赶紧跟了句缓和一下自己的难看。

“放心,会的。”余生一语双关笑着应了下来。

只是却没有再提话头的意思,知府看了黄氏一眼,让她先提个头。

“难得余东家和余大姑娘来我们州城,咱们都敬一杯。”黄氏又带了第二杯的酒,而后笑着看向余汝,“昨日内弟不知深浅冲撞了余大东家,今日那孩子吓的都不敢过来露脸。”

若是识趣的定然会说些宽慰的话,可余汝只是瓢了余生一眼,并没有吱声。

喜弟低头转动跟前的杯子,果真她们的关系如自己料想的一般,根本没什么交情。

余汝瞧着是个骨子里傲的,黄埔安冲撞了余生不定在她眼里就是该死之人,怎么可能替他出头。

余家的人不开口旁人自然也不好说圆话,毕竟两边都得罪不得,场上便就异常的安静。

黄氏干咳了几声,“不过错了便是错了,总该让他过来再给大东家陪个不是。”

黄氏说完黄埔安便走了进来,今日倒是收敛起来,没有昨日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锦衣加身倒也是人五人六的样子。

“昨日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东家,万望大东家海涵。”黄埔安冲着余生抱了抱拳头。

可余生却只轻轻的摇晃酒杯,连眼皮都没抬。

黄埔安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黄氏,这个时候黄氏也不好说话,只能给黄埔安使眼色往女眷里瓢,想着余生不好说话那就求在余汝跟前,她毕竟是一个妇人大约也不好落个刻薄的名声。

黄埔安了然的转向女眷,却是突然走到招弟跟前深深的弯下腰去,“昨日是我的不是,万望余夫人莫要与我这个混账一般见识。”

“你胡说的什么!”余汝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招弟这边也赶紧摆手,“我,我不是!”紧张的看向李木子,果真看见李木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是这个,难道是她?”黄埔安也闹糊涂了,这么好看的招弟不是余生的人,莫不是英气十足的喜弟?

他以为越是成功的男人越该喜欢像招弟这种,女人味十足的丫头。

本来余汝就厌恶喜弟,一看黄埔安指向喜弟气的直接扔了杯子,“她妄想!”

“这是温夫人。”黄氏又气又急的招手,本来是想缓和与余生的关系,这下倒好看样子是弄巧成拙了。

“混账东西赶紧滚出去!”知府可没黄氏那么好说话,直接抬手恨不得将人推出去。

黄埔安心里也不痛快,明明是余生自己说的这俩有一个是他的人,谁知道怎么会出闹出这样的乌龙。

“她夫家姓李!”黄埔安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的时候,李木子突然站了起来。

“啥?”众人的视线纷纷转了过来,不明白李木子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夫家姓李,永远是李夫人。”李木子起身慢慢的走到招弟的跟前,用身子将招弟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让她只能看自己。

“你一定误会了,你听我解释。”招弟有些慌张,她就知道黄埔安的那一句余夫人一定会让李木子多想。

李木子仿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误会?什么误会了?难道说你是李夫人是个误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会儿越解释好像越黑。

李木子抬手帮着招弟顺了顺头发,“瞧你,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连头发都没梳好。”只是在头靠近招弟的时候只用他们彼此听到的声音说上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下头的人不知道李木子的身份,只看着他挨着余生坐便想着身份也该不低,以至于这突然去女眷这么不合时宜的动作也没有人说什么。

喜弟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从她俩的话中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怕是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冲突。

喜弟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余生。

似乎也记不得什么时候,招弟总是有意无意的替余生说话,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多想,而现在看来似乎一直在忽略什么。

尤其是余生突然提出给招弟的说亲事的时候,招弟为何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因为求而不得便活成你希望的样子。

喜弟的心猛的提了起来,突然想到叶先生说的那句,“若是爱便就好了。”

李木子对招弟是动了真心的,如若知道招弟心里一直有人肯定会受不了,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李木子会转变的这么快。

而且应该是在成亲之后。

喜弟的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莫不是,莫不是招弟已经是余生的人了?

喜弟愤怒的看向余生。

感觉到喜弟的视线,余生轻轻的勾了嘴角,用手撑着头盯着喜弟看,而另一只手却却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晃动。

这样悠闲的一幕,却愈发的激怒喜弟。

若不是谨慎的理智提醒,她现在一定会冲过去质问他!

旁边的余汝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俩人这样的动作在她眼里便是眉目传情,看向喜弟的眼神更像是碎了毒一样。

等着外头的婆子喊一声时辰到了,李木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招弟始终低着头,如今却没有旁的心思,满脑子都想着是如何与李木子解释。

直到手被喜弟紧紧的攥住,招弟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喜弟拍了拍招弟的肩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有姐呢。”

招弟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若不是左右都有人她一定趴在喜弟的身上放声的将这两日的委屈都哭出来。

宋姑娘终于出来了,穿着素白的里衣头发随意的散开,只是有精致的妆容应承,就是简单的衣服也显得跟着华丽非凡。

只是也说不上为什么,喜弟总觉得这个宋姑娘有些别扭,脸上一点笑容都有不说,眼里藏着淡淡的愤怒。

不过是个及笄礼,知府都给她安排了这么大的排场,想来是很重视这位姑娘,也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有这样的情绪。

人走到中间的时候,便有宋家长辈给她加衣。

及笄礼穿的外衣自然是精心准备的,那料子喜弟见过一次,是招弟成亲时候穿过的。

而手头上束发的用的,全都是玉石和纯金打造的,金子的富贵,玉石的冰洁想来都是天下女子最想要的是。

等着穿好之后,那宋姑娘跪在蒲团上听父母训话。

知府红着眼几度哽咽,几次开口也只能说上句,“孩子长大了,长大了。”

黄氏拍了一下知府的胳膊,“瞧你这又不是嫁人,莫不得让人笑话。”虽然还劝着知府可自个也在那偷偷的抹眼角,“我们家都是男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姑娘,便是让老爷在心尖里宠。”

接着黄氏起身亲自将宋姑娘给扶起来,“娘没有旁的愿望,只希望你余生都跟在娘家一样,永不受委屈。”

这话说的实在可过来人都知道,这大概是做娘的给女儿最深厚的祝福。

这及笄礼过后就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了,以后成了亲就成了人家的人了,事事都要以夫家为先这也罢了,若是碰到了恶婆婆成日里立规矩,这才是最熬人的。

相对于知府夫妇的情长,这为宋姑娘表情也谓是冷淡,只轻轻的点头说上句,“女儿谨遵娘的教诲。”

黄氏拍了拍宋姑娘的肩膀,“去吧,去给温夫人敬杯茶水。”

宋姑娘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可还是点了点头,茶水是下头人早就准备好的,等着宋姑娘一转身茶水立马奉过上去,“嫣然给温夫人敬茶。”

话说的时候,双手将茶水捧在喜弟的是跟前不说,还弯曲着腿与她见礼。

喜弟有些不解的看着宋嫣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自问跟知府家没什么亲戚,算不得宋嫣然的长辈,这茶万万是受不起。

喜弟起身对着宋嫣然做了个万福算是给宋嫣然回了礼,而后双手接过宋嫣然的茶杯不过却直接放在了跟前的桌子上,“奴是第一次观及笄礼,有些个规矩并不了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万望夫人小姐海涵。”

宋嫣然没有吱声,看喜弟把茶水收下来之后是便退在黄氏的身后。

“温夫人客气了。”黄氏冲着喜弟微微额首,却转身拉住宋嫣然的手硬生将人拽到喜弟跟前,“我这姑娘千好万好可有一样不爱言语,以后到了温夫人跟前还得希望夫人莫要与她见怪。”

这么一说将喜弟更加的闹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只见一面的宋姑娘就成要到她手底下了。

喜弟自认还没那么大的脸面,给人这么出生高贵的姑娘当女先生。

“怎么,宋家姑娘是嫁不出了,要眼巴巴的给人做妾?”正在喜弟为难的时候,余生突然凉凉的来了一句。

“余大东家说笑了,我们宋府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黄氏立马接了一句,而后又看向喜弟,“都说女大不中留,温大人少年英雄嫣然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她,只是堂堂知府嫡女若给人做妾说出去也是笑话,所以我便与老爷商议了,让嫣然嫁过去做个平妻,与温夫人共同服侍温大人。”

不说平妻了,知府嫡女下嫁就是正妻也是温言煜高攀。

不过像这种下嫁的事倒也不新鲜,大多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得意的门生,现在不嫌弃他少年贫,将来发达了也惦念着先生的好处。

“恭喜温夫人,贺喜温夫人了。”无论如何这对温言煜便都是好处,做了知府的成龙快婿到军营爬的肯定也快!

喜弟是庄户人出生,温言煜要是靠着知府做上更高的位置,她也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且也是原配尊荣,想想她也不吃亏,是以下头的人都开始恭喜喜弟。

喜弟的眼神越来越冷,“原本我该多谢夫人的抬爱,不过宋姑娘千金之躯,我们官人是个粗人怕入不得姑娘的眼。”

黄氏让你将宋嫣然扶到席上坐下,“听温夫人的意思,是在拒绝我的好意了?”

喜弟轻轻一笑,“正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下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好的事情都拒绝,喜弟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温夫人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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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威胁

“我这个人心眼小,自己的东西最不喜欢让人染指,所以,辜负了夫人的美意了。”喜弟说完将刚才的那一杯茶水往前推了推。

不过却也想通了,怪不得宋嫣然不高兴,好好的嫡女被作践成这般样子,不寻死觅活的已然算是不错了。

不过,喜弟倒是怀疑了,都说这是嫡女可怎么瞧着与黄氏无半点相似的地方。

“温夫人到底年轻了,这男人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妇人,你这般拦着着实是善妒!”这里都是有头脸的人跟庄户人家不一样,守着一个女人的话他们是接受不了的,一个个就跟瞧怪物似的瞧喜弟。

“既这般说了,我也不是厚着脸皮非要遭人嫌弃的主。”宋嫣然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挣开黄氏的手。

而黄氏始终死死的拽着,可面上却瞧不出分毫,仿佛只是若无其事的撇了喜弟一眼,“温夫人还年轻,有些事我便可以不予计较,以后成亲我便算你的长辈,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我会提醒你。”

喜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给人塞人的,“听夫人这意思倒像是抬举我了,不过仔细想想我确实也不懂事。”

旁人以为喜弟这是想明白了,都露出个笑容以为这事过去可以开宴了,谁知道喜弟来了句,“夫人这么想着我我心里感激,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正好我铺子里多的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可以送来两个替夫人分忧帮忙伺候宋大人。”

“自然,她们的出生比不得宋家小姐,平妻的位置万不敢奢望,只给妾氏的位置想来她们便足够满意了。”

喜弟一字一顿,将每一句话都说的清晰。

“你!”黄氏咬着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妇人!”转身推开宋嫣然,“我宋家嫡女竟被这般嫌弃,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这话分明是在威胁,招弟猛的站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知府夫人竟然是这般,仗势欺人之徒!”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喜弟是有身份,可招弟呢,不过是个掌柜的内眷,黄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喜弟将招弟护在身后,“我只听过强娶的倒还没见识过强嫁,不过夫人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嫌弃你宋家嫡女,而是嫌弃你宋家!”

说完之后,眼神直接看向宋知府,她倒是要看看宋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腾到如何地步!

旁人听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在这州城之内还没有人敢这般与知府说话。

啪!

宋知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将面前的盘子碟子一推全都砸在地上,“温夫人慎言,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将你赶出去!”

“大人莫要与这么不知轻重人一般见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余汝突然开口,“温夫人你是聪明人,或许像宋大人这般仁义之人不会动你,可我不一样,我既与宋家有交情断然不会坐视宋家被羞辱,温大人毕竟年轻气盛,将来功成名就回乡之路长漫漫,遇上几个红粉知己也是在所难免的。”

余汝一顿继续说道,“届时,你这个原配夫人坐不坐的住也就不好说了。”

余汝说的好似合情合理,可是喜弟瞧的仔细,她俩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怕是寻的借口罢了!

也就是说若真单纯是宋府的意思,余汝不可能帮着他们出头,唯一的解释这本来就是余汝的意思。

自己是温言煜的妻子,作为男人除非是自己不要的,不然不会甘心被女人抛弃,只要温言煜不松口喜弟永远都得是温家的人。

且今日送来个身份这么高的平妻,以后哪里还有喜弟的份,说的什么原配糟糠妻,到时候混的不定还比不上个下人。

而医馆就算赚银子,可那名义上是温家的铺子,既然是温家的只要温家人都会可以管。

到时候,这个宋嫣然一掌权,喜弟的面子里子都会没有了。

至于他跟招弟的铺子,只要余汝再给余生使绊子,让余生不支持她们或者直接反目成仇,到时候喜弟可是一条活路都没有。

从前无论是胡氏也好,还是温言许也好都没有余汝这般一上手便这么毒。

果真是大家风范!

看余汝一脸挑衅的样子,喜弟突然轻笑一声,刚才宋嫣然给她的茶杯她又端到余汝的跟前,“手掌指缝间青经外凸,月事来后腹痛下坠,寒气难暖怕是吃过不少中药了。”

喜弟是妇科大夫这些看的自然是准,余汝惊的猛地看向喜弟。

喜弟只是淡淡的一笑,“难孕!”

当这两个字出来之后,余汝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崩塌,“你再说一次!”

边上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不知道余汝怎么会突然这么失态,余汝说完也反应过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喜弟笑着推开余汝伸在她面前的手指,“我能治。”

在那一刻余汝嘴角动了动分明是想笑,可却又忍不住绷着脸,“你若是敢骗我,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激动的时候直接拽住了喜弟的领口!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汝,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头,“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还真以为,这是你家的后院?”

而后,突然用力甩开了余汝,“这事我能办到,可就得看我愿不愿意了。”

威胁这种事,喜弟也很是擅长。

余汝愤恨的盯着喜弟,“毒妇。”眼睛像是碎了毒一般,可却立在一旁拿着喜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氏还在旁边候着,眼睁睁的看着一开始盛气凌人的余汝一点点的颓废,最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发一眼。

“既然温夫人不愿意,这婚事倒不如就此作罢,宋家嫡女想来以后也能觅得佳婿!”在旁人只顾着探究这些人的脸色的时候,余生突然开口,那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无关紧要!

一听余生的话黄氏的胸口就闷的发疼,“那余大姑娘觉得呢?”

余汝张了张嘴可触及到喜弟的视线的时候,硬生生的将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姻缘不可强求,既然温夫人不愿意,此事还是作罢的好。”

连余汝都这么说了,黄氏踉跄了一步,“我身子不舒服,就不陪诸位了。”

一甩袖子便是头有不回的离开。

本来眼见的是一场属于喜弟的暴风雨,可就这么轻易的被化解了不说,倒闹的宋家好端端的及笄宴给毁了。

此刻瞧着宋嫣然的脸愈发的惨白,可喜弟却从她的脸上瞧出了一丝笑容。

黄氏离开后屋子里鸦雀无声,知府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府里的颜面,他只能硬撑下去。

抬手,让人先扶着宋嫣然坐下。

“很遗憾不能与温家结亲,不过我宋家的姑娘也不愁嫁。”为了面子总要说上一句,不过却是点到为止,招呼着众人开宴。

等着吃起来的时候,知府端着酒杯让人拉了凳子坐在余生的跟前,“余大东家。”听着舌头有些打卷,“小儿也到了问亲的时候,东山有块地我一直瞧着不错,想用来给小儿做立家的产业,听说是余家名下的,就不知道余大东家舍不舍得割爱?”

因为男女席是坐对面,再加上知府也没刻意压声,对面的喜弟也听的真切。

先是余生冲着黄埔安发难,后来余汝算是戏耍了黄氏,虽说宋嫣然出生好,可闹这么一出后怕也找不了什么好人家了,即便是有念想的,一琢磨是灵县的温家不要的人,估计也都打消了念头。

宋知府这是故意要与余生要补偿。

余生的视线却始终在喜弟身上,而后轻轻的一笑,“我不并舍得。”话,回的干脆利索!

就这么一句堵的知府脸都变成了酱色,“既余东家是这般态度,我心里也有了数。”

不过即便是再愤怒,对余生到底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外头的人不知道知府与余生说什么,只看着他们开始走动了也都纷纷效仿,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倒是随意。

喜弟本来拉了一下招弟,有些个话总是想问出来。

不过因为对宋府不熟悉,也没敢走远,出了院子朝右一拐便等着招弟。

所幸的是现在天冷还又刮着凉风,院子里也没个人说话自然方便。

“温夫人!”只是没等来招弟,却看着宋嫣然拎着裙摆款款的朝她走来。

“宋姑娘!”喜弟冲着她点了点头,自认也没什么交情,便也没有攀谈的必要。

宋嫣然走到喜弟跟前放下裙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虽是冬日严寒,可宋府的亭台楼阁却也有不少的看头。”

看宋嫣然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喜弟回头瞧了一眼招弟还没有影子,便给身后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在这等着招弟自己片刻就回来。

宋嫣然走的很慢,像是真在领着喜弟瞧着宋府的模样!

不得不说冬日的荒凉并不属于宋府,朱红色的亭台楼阁将伸出的枯枝都映衬着有些生机。

终于到了亭子跟前,宋嫣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喜弟先进去。

喜弟倒也不客气,既然宋嫣然是主动与她攀谈,那便是有求于她。

“我请温夫人过来是有事相求。”待喜弟站稳后宋嫣然直接挑明了说道,“我希望温夫人能答应让我入温家的门。”

“哦?”喜弟微微挑眉倒是有些好奇,“若是我瞧的不错,宋姑娘好像并不喜欢进我温家的门。”

宋嫣然轻轻点头,“我是不喜欢,平妻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体面的妾,作为女人想来温夫人也明白,最惨不过为人妾,且我也更不愿意让人摆布成为旁人的棋子。”

宋嫣然这么说倒是让喜弟刮目相看,这宋嫣然也是有骨气的,“既如此宋姑娘还为何要求我?”

宋嫣然的眼眯了起来,“因为我想要,自己控制我的人生。”

便将从前的事说了出来,果真宋嫣然并不是黄氏生的,早些年她自己的姨娘得了重病离世,因为她是府上唯一的姑娘,也算是稀罕便由宋老太太做主让她记在黄氏名下做了嫡女,给她高贵的身份也算是安慰她的丧母之痛!

黄氏待她虽没有说像亲娘那般牵肠挂肚,可也算是中规中矩该给的月例银子也没少过,倒也挑不出打毛病来。

宋嫣然本来想着以后总会孝顺黄氏,可直到这件事才明白,养娘终究比亲娘差的远。

州城的人都知道,黄埔安游手好闲还又贪图女色可碍着知府的面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可谁知道黄埔安无法无天不知道收敛,正好余汝从州城路过的时候,有个婢女让黄埔安给睡了。

余汝当时倒没把黄埔安怎么样,却直接给知府施压,让知府送个姑娘给温父落喜弟的脸。

当时黄氏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还是知府觉得不妥一直没应这事。

偏偏就在昨日,黄埔安没事跑去守门又把余生给得罪了,这姐弟俩都跟府里有了过节,黄氏一给知府吹枕边风,闹的知府也同意了。

提起这事宋嫣然的眼神愈发的冰冷,在她的及笄礼上就跟货物似得让人推来推去,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便是她的亲生父亲,嫡母所办的事。

昨日她也闹过,黄埔安闯下的祸事为何要让她承担,当时黄氏便直接来了句,“因为你身份卑贱!”

就算是抬了嫡女,也永远是一个妾所生!

说完这些宋嫣然猛的擦了擦眼角,“既没人把我当人瞧,那我也不必顾念什么亲情情分。”

宋嫣然将自己所想全数告诉喜弟,喜弟听后不免觉得佩服,对旁人狠容易可对自己狠却很难。

“多谢温夫人。”两人说定后喜弟转身离开,宋嫣然对着喜弟的背影将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了。

喜弟头也没回也不知道招弟有没有等着急,便匆匆的离去。

只是快到的时候喜弟隐隐的听见有什么动静,寻着声音看去,却瞧见李木子的背影,似乎正压着一个女子。

而瞧那衣角,分明就是招弟。

喜弟的脸猛的一红,紧走了几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身孕

等到了席间喜弟才反应过来,应该出点动静让她们克制一下。

可思来想去的又觉得怎么办也不妥当,万一出动静被招弟或李木子知道了是她,那将来俩人见面也不知得多尴尬了。

喜弟歪着头看着对面的余生,在想着是不是她想的严重了,要是招弟真的与他有什么关系,李木子应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烦躁的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跟前的菜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余汝咬着唇那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才慢慢的挪到王璿的跟前坐着。

喜弟撇了余汝一眼,“就看你想让我多真了。”

余汝一咬牙,“五间商铺!”

喜弟摇了摇头。

“十间商铺!”余汝噶清脆又加了一半。

喜弟再次摇头。

“三十间商铺!”余汝一狠心干脆将能给的都说出来。

可喜弟还是摇头。

“常氏你别太过了,我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些!”余汝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她就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人。

喜弟不紧不慢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余大姑娘不要激动,我是个庄户出生没你们那么大的野心,既然不敢得罪权势也不敢得罪富贵,思来想去既然宋夫人有意抬举我也不好推辞,所以想请余大姑娘做个中间人,就说宋姑娘我做主收了。”

“不,你怎么会同意?”余汝想也没想就惊呼出来,这世上或许有人羡慕泼天的富贵,可只有女人了解女人最想要的不过是,丈夫的人和心。

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给丈夫跟前送人,尤其还是这么开心的接受。

“我怎么不会同意?”喜弟摊开手有些好笑的看着余汝。

因为余汝的嗓门大,人家都好奇的看向她们,刚才喜弟不同意纳宋嫣然余汝那么生气的威胁,现在喜弟好不容易同意怎么成余汝不敢接受了

“你,你可想清楚了?”大庭广众之下余汝不好把话说的太过了,只能将话说慢些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别有深意。

“这是自然。”喜弟笑着应承,直接冲着主位上知府端起了酒杯,“刚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得好赖,万望大人莫要计较,赐温家贤妻。”

本来宋知府在被余生落了脸坐在那生闷气的时候,喜弟突然这么一妥协好赖不说总算有一处的气顺了,“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当我宋府是什么地方?”不过面上还是得训斥一句。

喜弟赶紧对知府做了个万福,“大人息怒是民妇不知好歹辜负了大人的美意,我在这里给大人赔罪。”

看喜弟态度诚恳知府这边便就没再说什么,毕竟今个闹了这么一出将来宋嫣然寻的夫婿怕是一定比不上温家这个去处,与其到时候寻个没有前途倒不如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嫁了。

无论如何宋家总算是有了喜事了,场面也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你?”余汝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子,再次凑到喜弟的跟前。

“等着我州城的生意顺当的做完。”喜弟自认不是什么是君子,更何况是余汝先算计自己的,利用利用她也无妨。

余汝连连点头,“好,我许你三日内全部谈完,三日之后我去客栈寻你!”

了了心思余汝激动的回去准备准备,提起离了宴会。

而余生的视线始终在喜弟身上放着,眼里带着笑容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想的什么。

招弟终于从外头回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唇怕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背,“我有话要问你。”

喜弟与知府说一句要回去准备下聘的礼,也提前离席。

“你心里可放的下不该有的人?”一上马车喜弟便忍不住问了句。

招弟的心一咯噔,不过转念一想喜弟这么聪明今日的事情这般明显被她看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招弟的唇微微的动了动,“我努力忘记他。”

然后再努力的往前走。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你与木子是和好了”

招弟轻轻的摇头,手忍不住放在唇上,在宋府的李木子粗暴的对她只有发泄,甚至她能感觉到李木子对她有一点恨意。

喜弟轻轻的揉着眉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招弟摇了摇头,误会这东西好像是越来越深了。

“你们和离吧。”思量片刻喜弟也只能这么劝了。

若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或许可以心平气和的商量着以后怎么过,可偏偏李木子动了真心,除非一辈子见不到余生的面不然这将是她们永远的梦魇,挥之不去!

与其这么痛苦的彼此折磨,倒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也省的将来谁受不住成魔,做出一些个无法挽回的事来。

“不!”招弟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想离开李木子,不想让别人去猜她的心思。

“那你与余大东家之间?”这个时候喜弟不得不多问一句,在这里没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这些。

“我们是清白的。”招弟急切的解释,“可。”思量再三招弟还是将新婚夜没有落红的事说出来。

这一点喜弟倒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虽然说手术一般不会伤到招弟那个地方,可凡事没有绝对的。

再加上他们是庄户人出生平时做农活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碰到哪里,不定小的时候就伤到过。

再则,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人长着长着那个自己就没有了,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的。

“若你接下来能保证去爱李木子,这个事我会想办法与他解释。”即便是让李木子进手术室也成,“只是若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去爱,便不如放手省的彼此折磨。”

招弟突然扑在喜弟身上低低的哭了起来,“姐,我想要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招弟这么一说将喜弟的心全都打乱了。

她们的娘死的早,人都说娘了后娘就有后爹也确实是这样的,常大山那个人算不上什么明白人,明里暗里不定让招弟吃了多少亏。

就是喜弟也是从她来之后才跟招弟亲近的,以前也受胡氏的蒙蔽不定让招弟吃了多少苦。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活的就跟寄人篱下一样,也难怪招弟有这般执念。

喜弟搂着招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是招弟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等着马车走到客栈的时候,姊妹俩的情绪才缓和过来。

“招弟姑娘!”只是没想到刚一下马车,黄埔安从地面走了过来。

“我没有喊错是叫招弟是吧?”黄埔安刚一开口招弟跟喜弟同时瞪了过去,吓的黄埔安以为他叫错了名字。

“黄公子怎么又来了,莫不是昨日的教训还不够?”喜弟挡在招弟的前面冷冷的扫了一眼黄埔安。

“够,够,怎么不够!”黄埔安赶紧赔笑了几声,“只不过昨日一见招弟姑娘惊为天人,让在下魂牵梦绕食不知味便想着怎么也都再见姑娘一面。”

“现在已经见到了,赶紧给我滚!”喜弟懒得听这个花花公子在这油腔滑调的说一些轻浮的话。

至于喜弟的态度,经过昨天之后在黄埔安心里那简直就是无关痛痒,“温夫人莫要着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心倾慕令妹想问她可愿意改嫁与我?”

听着黄埔安越说越离谱喜弟直接招手让小厮将人赶走。

“哎哎你们别推我啊,招弟姑娘你好生想想,我家总虽说美妾无数,可正妻之位尚无合适人选,只要你点头我立马给你下聘,八抬大轿迎你做黄夫人。”

等小厮将黄埔安推开之后,喜弟拽着招弟直接往里走,省的听这些个污言秽语脏了自己的耳朵。

“公子,咱们闯进去?”喜弟他们一进去小厮也就放开了黄埔安。

黄埔安带来的人立马凑了过来,询问一句。

“闯,就知道闯!”黄埔安照着这几个人一人头上砸了一下,然后双眼迷离的望着客栈,“招弟姑娘我有家财万贯,我有田间千倾,我有布匹万丈,只有你点头这些都是你的。”

黄埔安站在客栈下面放声大喊。

本来以为招弟是余生的女人黄埔安不敢动,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个掌柜的,他堂堂知府小舅子还能比不上个给人当狗的?是以黄埔安才敢这么大胆的追到客栈来。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都已经进了院子了,还听着黄埔安在那不停的喊,招弟忍不住念叨了句。

“一会儿让人端些个热水去撒,省的听着疯狗在这叫唤!”喜弟心里正烦,黄埔安还这么不知死活的扑上来,下手自然也就狠!

招弟的唇微微一动,再怎么说黄埔安也是知府的人,要是被她们烫伤了也不知知府得发多大的脾气。

转念又一想,余生那么不给知府面子,想来俩人是算结下梁子了,知府就算是看在余生份上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一想到余生招弟忍不住抓着心口的位置,原来感情这东西真的不可以勉强,有些个心绪总会在不知不觉总突然的冒出来。

“本来想接你回家看来是用不着了。”俩人刚拐过来弯正要进屋子,便看见李木子从对面走过来。

看来他是早就等在这的,所以黄埔安喊的话他应该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因为刚才的心思,招弟总觉得对李木子愧疚,连带着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底气不足。

“是啊你怎会知道,你不必知道,你貌美如花,你温柔可人,身边的男人不得都忍不住像你靠拢!”李木子自嘲的笑了笑,偏偏他也在这些人里面。

“请你慎言!”李木子的话太过于难听,喜弟忍不住斥了一句。

李木子猛然间抬头通红的眼睛看着喜弟,“长姐,你爱过吗”话说出来之后李木子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招弟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般难受,“木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不该明明不爱还要嫁给李木子。

可她有什么办法,李木子对她那么好,只有他愿意给自己个家。

招弟捂着脸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只想有个自己的家怎么就这么难!

只是越哭越难受,浑身上下也说不上是哪里疼,反正就是好像每一个地方都被针扎了一样。

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直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身子软软的倒下终于不疼了。

“招弟,招弟!”喜弟下的赶紧抱住招弟,刚才一路招弟都低着头她都没有瞧见,招弟脸色苍白的难看。

“大夫,赶紧叫大夫!”大约是关心则乱,明明自己也是大夫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连人总那个地方都忘了去掐。

等着大夫过来,喜弟才招呼人将招弟挪到床上。

大夫在把脉的时候喜弟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临到自己跟前才知道等待是多么的难熬。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等大夫把收回来,喜弟直接冲在床边问了句。

大夫指了指外头示意莫要让招弟听见了,喜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令妹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不过心火上升血气逆流导致的,一会儿我开些安胎药给令妹服下。”听大夫这么说喜弟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就会妇科大夫,知道这坏了孕的人身子虚弱本来就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不过!”大夫话锋一转让喜弟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才有喜月余便动了这么大的心气,若是不能舒缓心绪。”大夫摇了摇头剩下的话便就没在多说。

这世上心病难医,心病最费人。

本来有孕前三个月胎象不稳,要是在这么下去估计孩子迟早保不住。

“劳烦您费心了,我会让她注意的。”人人都说为母则刚,喜弟平日里是不喜欢这个词的,可现在却希望招弟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振作起来。

将大夫送出门回头看见呆在一旁的李木子,喜弟轻咳一声,“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劝过招弟她不肯和离,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是一笑泯恩仇,还是期许未来,或者至死方休!”

第一百六十章 我们和离吧

李木子突然定定的看着喜弟,“至死方休”他跟招弟直接在旁人眼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吗?”几乎没考虑便问了出来。

“李木子!”喜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李木子漠然的看着喜弟,“怎么,难道我问错了吗?”

他们从成亲的时候招弟就不是处子之身,成亲之前就不要贞洁,成亲之后谁能保证她肯定就会守妇道了?

更何况连黄埔安这个初见的人,都喊她余夫人谁知道她是不是背着自己又做了什么事了。

“姐,姐。”喜弟正要解释听着招弟醒来我里屋喊她,喜弟赶紧跑了进去。

“赶紧歇着别起身。”看招弟扶着床边要起来,喜弟赶紧过去按下。

招弟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事的,只抬头定定的看着门口。

看李木子也跟着进来喜弟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不然,我们还是和离吧。”也许喜弟说的对,既然在一起是彼此折磨,那么就离开放过自己也放过李木子。

李木子惊讶的看着招弟,“我们,我们说好的。”结结巴巴的自己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以为你也可以做到,可到头来我们俩个都放不下,那,那勉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家这个东西便就靠缘分求不来的。

李木子往后退了一步,双眼迷离的看着招弟,“你说成亲便成亲,你说和离便和离,常氏你将我置于何处,我在你心里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废物吗?”

招弟没想到李木子的情绪会这么激动,“若,若你觉得和离让你失了颜面,那你便将我休了,本就是我对不起你,随你写什么七出之条我都可以接受!”

“本就是你对不起我!”李木子突然抬高了声音,“好,既然你执意和离我便如你所愿写下放妻书,以后男欢女嫁各不相干,不过我成全你与余大东家。”

李木子突然看向招弟的肚子,“还有你们的种,我想要的是,从前给你的所有都要收回。”

招弟赞同的点头,“好,你的东西都在家里我一件没带,等我回去了将我姐给我的嫁妆清出来,以后便两不相欠了。”

心平气和的讨价还价好像本生成亲也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看着李木子怒气冲冲的离开,喜弟突然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人说分开了才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的人品的时候,在这般情形下李木子还能保持理智不伤害招弟,可见却也是个君子。

只是刚才招弟的态度便是默认了这孩子是余生的,满腔情爱最后成了笑话,于李木子而言似乎太过于残忍了。

招弟无力的躺了下来,“姐,永远不要告诉他真相,既然选择离开便断的干干净净,若是他知道真相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这么痛快,这般纠缠不清,于我于他都不是好事。”

就这么将错就错下来,也许对两个人来说还真是好事。

喜弟坐在招弟床边沉默不语,也罢,招弟的事情便让招弟自己安置。

“姐,你相信命吗?”良久,招弟轻声问了句。

喜弟的心一怔不由的想起风水先生说的话,难不成真的是天意?

一切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若是喜欢上招弟的不是余生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察觉她的心底的秘密。若不是不知真的伤了身子,也不会让李木子在新婚之夜便起了怀疑。

还有成亲时候的那一个碎碟子,也许碎碎平安不过就是自个安慰自个的话罢了,打从穿上嫁衣的时候,就注定了是诸事不顺。

“命由天定运有己造,这事可就不好说了。”饶是如此喜弟还是给招弟打气。

招弟摇了摇头,“我信命。”也许她天生命就不好,已经有喜弟这么好的姐姐她还奢望其他,这便有了报应。

“莫想这么多了,天定三分,自己造七分,老天爷都管不了的事情怎你就悟出来了?”喜弟帮招弟拽了拽被子,看着外头好像有点飘雪了,屋子里好像也觉得冷了。

喜弟捅了捅火让他烧的更旺些。

“都给我让开!”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看招弟的眼神有些迷离应该是想睡了,谁知道外头闹哄哄的。

喜弟赶紧出去瞧一眼,还没等喜弟碰到门黄埔安就进来了,“招弟心肝,招弟宝贝我来看你了!”

一进来就放声吆喝。

“谁让你进来的,赶紧滚!”喜弟拦着不让他进去。

黄埔安在这不停的鞠躬,“长姐啊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听说招弟心肝有身孕了,这有了身孕的人怎么能马虎呢,我请了咱们州城最好的大夫来给她调养身子。”

黄埔安一边说一边往里挤,他可跟别人不一样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用身上那一堆肥肉一直推喜弟。

至于喜弟带来的小厮早就被黄埔安的人给摁住了,喜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埔安冲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被他们这么一闹招弟醒的明白了,手撑着枕头起身看黄埔安堆满笑容的脸就觉得恶心。

人都说什么人不可貌相,她倒觉得人一定得貌相,看看这黄埔安长的越看越不像个好人。

“哎呀我的招弟宝贝你可千万莫起来。”黄埔安紧张扶着招弟躺下,“招弟美人呀你不知道我听说你晕倒之后那是心急如焚,也管不了姐夫会责罚了,赶紧带人闯进来请最好的大夫给你调养身子。”

“不用!”招弟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拉了被子直接把头也盖上了。

“招弟美人呀,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不能跟你的身子过不去呀,乖,你把把脉,你把完脉我就走。”黄埔安一边说一边扯招弟的被子,“看你这样会闷坏的。”

“放开你的手!”喜弟追着进来,猛的推了黄埔安几下,她的力气肯定不能将黄埔安怎么样了,黄埔安冲着喜弟嘿嘿一笑,“要是长姐觉着不解气打我几下都成,就是能不能帮我劝劝招弟美人,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招弟也算是碰到过不少人了,还第一次遇见就像黄埔安这种的,除了不要脸没什么别的特点。

“招弟啊,你想想你可是双身子的你,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你能不在乎孩子吗,乖,你就让大夫瞧瞧吧。”声音柔的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起一声。

“行,行把完脉赶紧滚!”招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胳膊往外一伸爱怎么瞧怎么瞧吧。

自然大夫说的也跟上一个一样,基本是无大碍,旁的都可以调只是心里的事情只有靠招弟自己往外走了。

“招弟啊你好好的养身子,等你过了前三个月咱们就成亲,我一定好好的对待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把好吃的好喝的全给他。”一听招弟没事黄埔安的眼睛给都比刚才亮了,笑呵呵的坐在招弟跟前盘算着没事。

“滚,赶紧滚!”招弟被念叨的心烦,拿起枕头就往黄埔安身上砸。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打我不要紧千万别伤到自己。”黄埔安站起来一步步的往后退,一边退还不忘一边对招弟说好话。

招弟被气的直翻白眼,看他走的慢了就作势要打他。招弟这边一动弹黄埔安就吓的赶紧往后退。

等人都出去了喜弟赶紧把门关上,从窗户间瞧着刚才黄埔安那么大张旗鼓的闯进来,这会儿退的这是有多远走多远。

也就有知府这门好亲戚,不然就黄埔安这样的要生在普通庄户人家,还不得被当成傻子。

“姐,他们走了吗?”招弟现在也不困了,干脆坐起来与喜弟说说话。

“嗯,都走了!”喜弟应了声怕她后背发凉,从柜子里找了棉衣给她披上。

“没留下一个半个的小厮在这守着?”招弟又问了句。

“在门口留了两个。”喜弟无奈的回答,看来她们在州城是要被缠上一阵子了。

“姐你说李木子还会来看我吗?”招弟忍不住问了句。

本来喜弟还在想招弟怎么老是问黄埔安的事情,现在提起李木子想着大概寻个话题罢了,“也许,不会了吧。”

就算是想看估计也会在外面瞧上一眼。

李木子总是要面子有她自己骄傲的人,大概永远不会像黄埔安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跟狗一一样卑躬屈膝。

招弟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便是长久的没有话说。

余汝那边说三日光景内完成,也果然守信用,下午的时候叶玄一带人就过来了,说是有家的单子比较大需要来请示一下招弟。

喜弟仔细瞧着合约确定没问题了,让叶玄一放心的给灵县送去。

不过突然加这么多单子,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喜弟让账房先生先回去一趟再谈一谈招新绣娘的事,州城这边就得彻底让管事先生负责了。

这些日子相处账房先生也摸清门路,管事先生想打什么歪主意肯定会被他看出来,再加上有死契在手想他也更不敢耍什么花招。

喜弟这边一忙便是一下午,中间歇息的时候去瞧了一眼招弟,看她不在屋子里从窗户上一瞧她在客栈院子里转悠。

喜弟本来想喊她,可转念一想这么转转也好,一直憋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心情更不好。

便放心的忙活,不过嘱咐下头的人给招弟多披上件衣服,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别忘了把人领回来。

至于余汝那边也不知道是有多着急,大概是想把三日的活全都放在半日完成,叶玄一那边都快跑端腿了。

一份合约好像都比一份合约大。

越是在这个时候喜弟就得瞧的认真,一直到黑天了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招弟呢?”一出门喜弟就跟下头的人问招弟的消息。

“夫人睡下了,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李木子的人还没撤走,称呼上也没什么别的变化。

喜弟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过去瞧了一眼,床上招弟背对着门躺着安稳,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喜弟悄悄的退了出去,吩咐客栈的小厨房准备点稀饭等着招弟醒来的时候热热。

原本喜弟他们跟叶玄一她们是不住在一个客栈了,今个下午临时决定都搬到一起,万一明后天李木子送来和离书他们也不好继续再用李木子的人。

都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真要像今日黄埔安闯进来一样,要都是自己的人估计会拼了命的护着招弟。

“东家这是想温大人了?”叶玄一端了饭菜上来,看喜弟站在外面发呆忍不住问了句。

喜弟猛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叶玄一怕菜凉了先端进屋子里,“东家放心我昨个碰见我爹了,他说瞧着温大人的本命星星辉大增,估计顶多一两日的时间大人又得加官了。”

一边若是边关战士不吃紧,加一次官就能回来瞧一次,也算是能解解他们的相思苦。

只是喜弟的眉头不但没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加官?”喜弟嘴里轻轻的念叨,如今温言煜已经是从六品先锋官,再升已经是六品护军了。

对于一个白丁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小的官了。

而且温言煜这么年轻升的还这么快,是不是说明他杀的人更多了,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

喜弟不认识什么本命星不本明星的,只对着月亮默念,不求今生大富大贵,但求温言煜在远方能平安顺遂。

不过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也许是说的人多了,如今旁人说的什么相思她便成了理所当然。

“东家快看。”叶玄一指着月亮的方向,似乎是一片通红。

喜弟的心猛的提了起来,难不成那便是温言煜本命星的方向,她刚刚希望平安无事怎么会大放异彩,这是得立多大的功才能这么耀眼。

不,不对。

瞧着应该不是星辰的光芒。

“东家是走水了。”叶玄一也皱着眉头看,大晚上瞧不见黑烟涌上,但是那火光却越来越清晰。

“走水了,走水了!”在她们看出来之后,街上也同时喊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火,小产

“那不是衙门的方向?”叶玄一越看越不对,他们来了很多单子都要往上交,对那个地方倒也熟悉了。

喜弟往那面看了几眼,也确实是衙门方向。

也不知为什么喜弟总是觉得哪里别扭,按道理说衙门戒备森严鲜少出这种事,就算是真有走水了也应该很快就把火灭下去。而且今个下去的时候还飘了点雪,所以,更加肯定绝不是意外!

除非是他们里头的人,知道什么地方戒备最松什么地方最容易烧起来。

对于衙门里的内斗喜弟是没兴趣参与的,让叶玄一吩咐下去下头的人都在自己的屋里待着,对于不关自己的事不多问不多言。

回屋吃饭的时候喜弟又到招弟门口听了听,里头静悄悄的招弟应该还在睡着。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刚拿起筷子来听着下头又有人在喊。

“没完没了这是!”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一听就知道是黄埔安又来了。

喜弟恼的把筷子一扔,“告诉他,要是他再来我就给他捅到知府那去!”

现在她正在这谈着生意,就算知府不看她的脸也得看余汝的脸,怎么也不会让黄埔安太放肆了。

叶玄一领了吩咐赶紧下去,没一会儿又小跑着上来,“东家,您还是自己下去瞧瞧吧。”

看叶玄一的神色有异难不成黄埔安闹的什么阴招来了?也没披件外衣就跟着出去了,因为下午下了雪的缘故外面风吹的狠,刮在脸上就跟针扎似的疼。

喜弟缩了缩脖子脚下走的更快了,这时候小厮们拿着的灯笼也被吹的七摇八晃的。

“长姐,招弟姑娘呢她在哪快让我见她!”一看见喜弟黄埔安就往上冲!

小厮们怕伤到喜弟赶紧把人给拦住了。

不过一个个也都庆幸黄埔安没跟晌午似得带那么多来了,不然又得让给闯进去了。

“你这是遭贼了?”只是看清楚黄埔安倒是把喜弟给吓一大跳。

身上乌漆嘛黑的就跟要饭的一样,还有衣服一些边边角角的也烧掉了,鞋也丢了一只,刚刚才在上面的因为没鞋的脚是黑色的也没看清楚,看那样子就跟踩在锅底灰上面了。

锅底灰?喜弟脑子突然一闪,刚才那场大火?

黄埔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姐夫知道我来打扰招弟姑娘把我关在衙门了,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放了把火还出不来呢。”

说的时候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想了一个多么聪明的法子。

只是一想到来的目的突然又变了脸,“对了招弟呢,我听守门这两个死猪说,招弟姑娘让他们要了两包堕胎药。”

“说什么是我吩咐的,这俩蠢货还当真了,送来的时候直接拿食盒端来的汤药。”

黄埔安在后头念叨的什么喜弟已经不往脑子里去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上怕赶紧去找招弟瞧瞧。

“招弟招弟!”推门进去,屋子里乌漆嘛黑也没个声音!

喜弟赶紧找了火石将灯都点亮,招弟还是白天的动作背对的门躺着,安安静静的只听着轻轻的呼吸声。

“招弟,招弟!”喜弟心提了起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小声的喊着,心里默默的念着,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招弟大概是睡的太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喜弟坐在床边轻轻的拍着招弟的肩膀,“招弟醒醒,醒醒了。”一边轻轻的将招弟的身子翻过来。

砰!

喜弟还没有用力招弟的身子就被翻了过来,摇曳的烛光在她的脸上闪动,每一下却找不到一点生机。

“大夫,快找大夫来!”喜弟一屁股上坐在地上,吓的声音都破了。

砰砰砰!

第一个跑进来的居然是黄埔安,“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冲过来一眼直接一把把人给抱起来了。

“我知道大夫家!”就那没穿鞋的脚跑起来一点都不妨碍。

这个时辰了医馆大多关门了,等着喜弟他们找了来什么都耽搁了。

喜弟追着黄埔安在后面跑,一路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也庆幸她是刚来的时候给招弟做的手术,若是换成怕就没那么顺利。

一路上喜弟穿着单薄的衣服被冷风直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思绪清晰,只有这样才能在招弟需要她的时候,她能站出来为她撑起一片天。

等会儿回来,情形不对的话不定还得启动手术室。

因为衙门走水路上除了官府救火的人,其他人都紧闭门户不出来。

“出来给老子出来!”到了一个朱红色大门的地方,黄埔安上去就是一顿踹。

门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少年郎,“黄公子您怎么来了?”

“你爹呢叫他给老子出来!”黄埔安把人一撞,抱着招弟就往里面冲。

“哎哎哎,黄公子我爹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少年在后面着急的喊着。

黄埔安根本不管那么多,见屋子就进见门就闯。

“黄公子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知府大人知道我爹跟你去了客栈,你现在逼他出来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不得要了我们的命了!”眼看着就要都大夫住的地方了,少年赶紧把话挑明了说。

“滚,你现在要是不管,我现在就弄死你们!”黄埔安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那少年又不敢对黄埔安动真格的,处处受牵制很快被找到大夫了。

等喜弟他们追来的时候,黄埔安已经把招弟放在床上,正拽着大夫的领子强迫他给招弟看身子。

“黄公子,黄少爷,黄祖宗您就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头小实在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大夫都被摁在招弟床边动弹不得了,还是死活不松口。

“这是做什么?”喜弟赶紧将人拉开,趁着明亮的灯光下将招弟看的更清楚,脸色苍白如纸,裙子下摆染了鲜艳的红色。

那孩子怕已经没了。

“这个老不死的不给招弟姑娘看!”黄埔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抬着拳头恨不得上去跟人家大夫拼命。

喜弟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夫做了个万福,“我以温家当家夫人的身份请求您,帮我妹妹瞧瞧身子,若是您觉得为难,只保住她性命无忧,其他的事情并不用您费心。”

“怎么能不用呢,他可是州城最好的大夫。”黄埔安一听喜弟说什么不用大夫的话就着急,谁不知道这病是三分看七分养,就这三分还不让大夫全用了,那招弟以后得受大多的罪了。

“给我一边站着去!”喜弟抬高声音先把黄埔安镇住再说。

大夫低着头也在认真的思量,要是光黄埔安自己的话就是招弟死在这他也不能插手,可喜弟出面就不一样了,以后他们打交道的地方多了,等喜弟手头上的都安排好了,以后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说了,黄氏的枕边风一吹过不了多少天知府就不跟黄埔安赌气了,自然也不会将他如何。

思量再三觉得现在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既然温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小老儿怎么也会卖个人情,只是咱们也提前说了,我只保她性命这屋子我可以暂且留给夫人,但是其他的是绝对不会再插手了。”安全起见大夫还是提起了人情这种事,希望将来喜弟能不忘他的好处。

喜弟轻轻点头,“您只管保招弟今夜安稳足以。”

大夫听这话忍不住上下打量喜弟,早就听人说她是庄户出生,不过就是在温大夫跟前还被点拨过罢了。

可看这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难不成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这般一想大夫便就更加认真,把脉仔细确认,招弟的身子并没有大碍,本来气血逆行再加上小产之后失血过多所以引起了晕缺。

这病主要是以后慢慢的调养补血气,再加上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性命无虞!

大夫起身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只要今夜平安,不必开方子也可,小老儿暂且退下了。”

“你,你给我回来,这都晕了不用开药你糊弄鬼呢!”黄埔安可不知道喜弟是什么来头,追着跑出去就要抓人。

一看他出去了,喜弟让带来的人也赶紧出去把门挡住了,自己赶紧朝里锁上不说,还拉了桌子把门给顶住。

有了大夫的话喜弟这边才算是心里有了底了,定下心来进了手术室给招弟仔细检查,不过清宫手术现在喜弟还不敢做,这个当时师爷家的小庶女的情况还不一样,当时小庶女是不做会有生命之忧,而招弟这不是体格交好自己已经止血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万一一动手术刺激的大出血可就得不偿失了。

给招弟输上液又化验了血,失血过多先给输点血。

化验加观察比上次动手术轻快不到哪去,喜弟忙的满头大汗,等招弟都妥当了喜弟也不急着出去,靠在手术床上大口的喘息。

“姐,姐是你吗?”招弟想过来环顾四周,又是她陌生的白色。

听见声音喜弟赶紧爬起来,“你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吓是谁!”喜弟刚一开口便哭了出来。

招弟赶紧拉喜弟的手,“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从前她因为没有亲娘受的罪太多了,就想着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没有爹一定更苦,她身上的悲剧不能在孩子身上重演才懂了落胎的念头。

可又怕告诉喜弟后喜弟担心,想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办了。

其实把药喝下去之后招弟就后悔了,肚子一阵阵的疼不说,还清楚的感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招弟想留住她可偏偏又无能无力,偏偏无能无力心里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住他。直到意识模糊,再也没有反应才作罢。

喜弟已经哭成个泪人了,几度哽咽却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不知道为何,老天爷要让招弟这么苦。

“姐不要再哭了,大概是孩子与我没有缘分,这样也好我与李木子是彻底的断了,以后就让我永远的在姐的身边待着,希望姐不要厌烦我才好。”招弟将自己的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含笑着将喜弟脸上的泪擦干净。

姊妹俩紧紧的握着手,就像是第一次离开常家一样,彼此紧紧的挨着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招弟身子虚说了几句话便又睡下了,喜弟缓过劲了才从手术室出来,这边刚给招弟盖上被子,那边就听黄埔安叫唤的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常氏你给我出来是,招弟是你的妹妹,你不让大夫给她医治你安的什么心!”

“黄公子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夫人。”外头的小厮拦着门。

可他们拦得住黄埔安的人拦不住他的嘴,黄埔安叫唤的声音更大了,“常氏你心如蛇蝎,你不得好死,你死无全尸!”

把脑子里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你!”

正骂着喜弟开门出去了,黄埔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长姐,招弟怎么样了?”

喜弟白了他一眼让你先把门关好别进了风,“与你何干”

“这怎么能与我没关系呢?”黄埔安着急的反驳,刚说完才又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憨笑一声,“现,现在没有关系以后总会有的。”

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喜弟还真懒得与他废话,不过毕竟招弟是他抱来的,喜弟还是说了句,“放心,招弟没事。”

只是这么一正眼看他才注意到,这衣服破破烂烂的不挡风不说,大冷天的还光着脚又站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得特别凉了。

只是再这么仔细一看,地上还有点点血迹,估计是黄埔安的留下的。“行了,这边也没事了你找大夫给你处置一下吧。”

虽说知府生黄埔安不争气的气,但肯定不会要他的命,给他看身子大夫应该还是可以做的。

“招弟真的没事?”黄埔安还是不放心想进去看看。

“她是我妹妹我不比你这个外人关心她!”喜弟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一看喜弟的脸色不好,黄埔安干笑了几声,“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尖叫了一声,“他娘的还别说,身上就没处不疼!”

说着抬起脚来一看,脚底的肉都烂了血肉模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别两宽

黄埔安的眼睛不断的王大睁,直到眼睛睁开的不能再睁的时候,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疼死老子了,我是不是要死人了要死了?”

这么一折腾袖子也滑了下去,一看又胳膊都烫焦了一片,“娘,娘。”惨叫一声两眼一翻被自己吓晕过去了。

喜弟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小厮帮忙找人抬到大夫那。

就抬的时候还有小厮忍不住笑黄埔安呢,看看刚才抱着招弟一路狂奔,脚跟胳膊都不疼,一听招弟没事光吓都能吓成这样,也算是难见的人才了。

若不是招弟是自家夫人,他们都觉得黄埔安这个纨绔子弟值得托付了。

看人走后喜弟回去照顾招弟,看招弟睡的香喜弟便去外头瞧瞧。

毕竟黄埔安受了那么多伤与招弟有关系,喜弟便过去瞧一眼。

光到了门外就听着黄埔安那就跟杀猪似的叫声,喜弟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大夫是怎么受的。

不过一会儿大夫的儿子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看见喜弟叫了声,“夫人。”便又进去了!

大概是性子的缘故,总觉得什么伤在黄埔安身上都不要紧,可看现在的情形想是严重些。

喜弟在外头等着都有些着急了,过了好半响大夫才从屋里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擦额头上的汗。

“黄公子他?”喜弟赶紧迎了上去。

大夫摇了摇头,“一会儿得给衙门那边送个消息,黄公子今夜得有人彻夜不眠的照顾。”

这意思喜弟瞬间明了,怕是烫的严重晚上会发烧。

喜弟赶紧应了一声,让自己的人去给衙门送信。

吩咐完了喜弟从外头瞧了黄埔安一眼,大概是刚才一直叫唤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软的趴在床上。

不过就见过几面,印象却大为改观,至少黄埔安今日的行径能够的上一句汉子。

“埔安。”衙门那边来的也快,且还是黄氏亲自过来。

喜弟与大夫迎接了黄氏,“这,这是怎么了?”黄氏着急的进屋,一看见黄埔安这样立马落了眼泪。

“没多大点事。”黄埔安虚弱的抬起头来,“就是他娘的有点疼。”

而后恶狠狠的瞪着大夫,“你是不是不舍得给老子用药,老子有的是银子。”

大夫赶紧弯着腰过来,“黄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下人哪敢这么对公子。”

接着又给黄氏抱了抱拳头,“夫人明鉴,就是借小人俩胆,小人也不敢糊弄公子啊。”

黄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接着坐在黄埔安的床边,“你看看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喜弟。

黄埔安赶紧按住了黄氏,“我见过的女人不少,可就没见过招弟姑娘那样的。”说完还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黄氏深吸了一口气,几次想说他几句又不知怎么开口。

“若是夫人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他们姐弟俩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喜弟可没空在这里听黄氏在这里指桑骂槐!

“等等。”黄氏慢慢的站了起来,“既然咱们以后免不得要做亲戚,有些话总是要嘱咐温夫人几句,我们宋家的人都没受过委屈,到了温家还希望夫人能多待些。”

喜弟听后也只是轻轻的抽了抽嘴角,“您与宋姑娘母女情深,当真让人羡慕。”

黄氏猛的眯起眼睛,总觉得喜弟的话别有深意,莫不是宋嫣然那个贱人在外面说了什么,让喜弟给听去了?

“我娘去的早不然我也能被人宠在心间上,若她还活着该是她在这里嘱咐夫人,我这性格直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得让宋妹妹忍让一二了。”喜弟后头解释了句,才打消了黄氏的怀疑。

“都说温夫人是个厉害的,现在我又见识了。”黄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喜弟瞧。

喜弟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倒是多谢夫人夸奖。”

妇人们这一来二的听的黄埔安头疼,忍不住轻了轻嗓子,“长姐。”

“这你猢狲突然喊我这么大声做什么?”黄氏没好气的训了一声,可赶紧坐在黄埔安跟前仔细的瞧着,“是不是哪里难受又?”

黄埔安抓了抓头,“我是叫的温家长姐。”

“长姐,招弟姑娘可醒了,她有没有说要见我?”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喜弟。

黄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黄公子自重,你我不沾亲不带故的,这一声长姐我着实担不上。至于我家招弟,她有夫家关心,醒与不醒与公子无关。”喜弟这么说却也省的黄氏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强硬的话说完喜弟便准备离开。

“长姐留步!”黄埔安一看喜弟要走,着急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脚刚一碰到地一阵扎心的疼让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我看到了那个姓李的给家中送的清理嫁妆的书信。”

黄埔安从客栈回去之后,看府里什么都不顺眼,又跑到城门口守着了,正好看见有人穿着余记的衣服出城就被他拦下来了,要不是正好碰到知府的人抓他,他当时就拿着信去教训李木子了。

“那个姓李的真不是个东西,将来等招弟姑娘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对她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黄埔安趴在地上还不忘伸着手发誓!

本来这夫妻之间好好端端的不会算什么嫁妆不嫁妆的。

在黄埔安眼里这嫁妆就是女人的东西,李木子连女人的东西都要简直就是个禽兽。

可在喜弟眼里黄埔安的义愤填膺,一文不值!

“黄公子,别说我妹妹与妹夫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我也不会让她找你。”虽说现在看来黄埔安也不是多坏的人,可让这种见色起意的花花公子糟蹋招弟,她绝不允许。

“你什么意思,怎么我兄弟还配不上你妹妹那个残花败柳之躯?”黄氏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别说招弟都已经嫁过人了,就算是没嫁过就她这个出生都配不上的黄埔安。

她不愿意没事可被喜弟嫌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喜弟当下瞪了黄氏一眼,“对,我便就瞧不上你家兄弟。”

“莫要吵了,我跟招弟是天生一对。”这俩人的话黄埔安是一个都不愿意听。

“闭嘴!”喜弟与黄夫人同时斥了他一句。

说完之后喜弟与黄夫人看了彼此一眼同时转过身子去,喜弟大踏步的离开。

回去之后就盘算着要不将招弟送回灵县去,可一想直接回去对招弟也不知会不会是坏事,每日对着熟悉的人想着从前的事情,再沉浸到过去中无法自拔。

她以为李木子爱了之后多少会有些留恋,没想到竟然动作那么快。

这么一想愁的喜弟唉声叹气的,若是没有黄埔安其实将招弟留在州城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离着从前的人远来,且招弟还能安下心来研究个新花色出来。

越想越是没有思绪,只能翻腾着叶玄一给些的个铺子的情况,仔细了解一番也算是做到胸有成竹,包括什么多大的铺子能吃下多少的单子,现在下了多少单子以后能下多少,喜弟心里做到有数,也好安排二翠那边备料。

估计再有个两三日便能回去了,到时候路上走慢些,等回去后招弟的身子也好个七七八八了,等进了腊月就该过年了,李木子也不知道那时候回不回京城,若能避开一些时日总是好的。

一想着就到了大半夜了,喜弟出来院子突然间看见星辰,她在天上找啊找,也不知道叶先生说的什么本命星是哪个,只望最亮的方向找。

一直到入了更喜弟才回屋里歇息,第二天天刚亮喜弟就安顿好回客栈,这时候黄埔安已经不在了,听大夫说昨日夜里黄埔安就跟黄氏离开了。

走的时候喜弟不忘给大夫留了点碎银,就当是问诊金了。

这大夫也是知道进退了,推迟了两句便将银钱给收下了。

“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招弟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面瞧,州城内繁花似锦不说比镇上了就是比灵县都不知要好上都少辈,可她总觉得不真实,仿佛再绚丽的景色在她这就成了过往云烟。

“你的身子受不得寒风,赶紧把帘子放下。”喜弟恼的拍了一下招弟的手,啪的一声想也是挺疼的。

知道喜弟这是气自己不在乎身子,招弟只是笑了笑规规矩矩的坐好。

“一两日咱们便走。”生意上的事今日估计就能好,再跟黄家订好日子就行,至于余汝大不了她跟着自己去温家看病。

招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回去后想跟姐住一起。”

“这是自然,省的我夜里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喜弟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我不想见他,和离事情还得靠姐来主持了。”对于李木子说不上什么情绪,有一点点愧疚有一点点怨,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无论如何分开了再也不能像普通朋友那般,既然不知如何面对就不如永不面对。

喜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遇见李木子。

喜弟揽着招弟的肩膀,他们之间本该用阴差阳错来形容,可喜弟觉得这样的词太轻了。

在这里贞洁看的比命重,招弟毕竟已经是李木子的人了,想再寻个情深意切的人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却也不怕,大不了就跟叶先生说的那般,以后招弟就跟自己过一辈子了。

“招弟。”下了马车喜弟怕招弟吹着风,用被子将人盖的严实,让小厮将人抱进去。

只是没想到,迎面碰到了李木子。

不过是一日不见,李木子瞧着颓废许多,双眼无神嘴唇干裂头发梳的也不像从前那般一丝不苟,前面还掉下来了几缕,衣服也瞧着是皱皱巴巴的,乍一看像是瞧见了一个流浪汉。

李木子大概觉得招弟这两个字太过于亲切了,往后退了一步,“常姑娘。”

看李木子的样子是又话说,喜弟示意他先去里头等着,莫要耽搁招弟进去而吹了冷风。

等招弟安顿好了喜弟让李木子进来堂屋,正好让招弟在里头也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今日是来送和离文书,若是,若是常姑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今日咱们便可签下文书,从今后我与她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李木子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书,稳稳当当的放在喜弟跟前的桌子上。

喜弟拿起文书仔细瞧了起来。

李木子却在这有些坐立不安的难受,“那个我已经送信回去了,盘算出我出的东西留在家里,招,常姑娘带来的都让人送回去。”

“嗯!”喜弟轻轻的点头,等她瞧着没什么问题了,让人拿着文书给里头的招弟写下。

李木子的名字已经提前写好,等招弟一落笔她们之间真的,再无任何关系。

等待的时间最为漫长,李木子的腿有些发抖。“我听说孩子,孩子没保住,常姑娘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喜弟没接李木子的话茬,等里头的人将签好的文书拿出来,喜弟将李木子的递过去,把自己那份小心的叠好收起来。

“李大掌柜出去的时候,顺带将你的人也带走吧。”事情既然都已经安置妥当,俩人同时起身,只是李木子出门的时候喜弟忍不住提醒了句。

“不,不着急。”李木子赶紧摆手朝里屋瞧了一眼,“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李大掌柜的多虑了,我已然有了旁的安排。”喜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安排。”李木子自顾自的念了一句,既如此便更寻不出旁的理由再留在这里。

出门之后想着自己该潇洒一些大不走出去,可终忍不住回头,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看招弟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

喜弟站在门口看着李木子的背影有些发呆,袖子里的和离书突然有千斤沉。

喜弟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当是他们无缘了。

回头却看到招弟在偷偷的抹眼泪,虽说招弟现在的身子不能哭,可遇到这种事情不发泄出来怕会憋坏了。

喜弟出去反手将门关好留招弟一个人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便是,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明日才有可能是晴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荐枕席

不过李木子的人却也真的带走了,喜弟便让叶玄一雇几个过来,都是铺子长工的亲戚用着也放心。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快入夜的时候,黄埔安那魔性的声音又传来了。

喜弟气的腾的一下站起来,这个黄埔安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

不过出去看的时候倒是把喜弟吓了一大跳,黄埔安被人抬着进来,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连脸上都遮上了白色的纱布。

“长姐长姐!”一看到喜弟黄埔安激动的老远就开始挥动他的胳膊了。

喜弟无奈的的擦了一下额头,“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招弟姑娘一个好消息。”黄埔安兴奋的喊了起来,准备进门的时候被喜弟的人拦住他还在那叨叨着,“你们让开,我真的有好消息。”

“你嘴里面能吐出个什么象牙来?”喜弟肯定不会让他进来,不过不听他说说估计得叨叨个没完,索性自己走下去听听。

黄埔安正在兴奋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喜弟骂他,“长姐啊,那个负心汉蹲大狱了这算不算好事?”

“什么负心汉,你说清楚?”喜弟觉得这事不对,赶紧问了句。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姓李的,也不知怎么魔怔了竟然敢冲着余大东家动手,结果他们家东家没事把衙门师爷给砍死了,这下他这命肯定得交代了。”黄埔安说的兴致勃勃,却比喜弟突然拽住了领口。

“做什么?”抬黄埔安来的人赶紧护着黄埔安。

“都老实点!”愣是被喜弟充满杀意的眼神给吓到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对于孩子不是自己的都没有动怒的男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控到杀人。

而且还是错手杀死了衙门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据说我姐夫请余大东家吃酒,结果姓李的就冲了进去就要跟余大东家拼命。”黄埔安警惕的看着喜弟,生怕她一个激动再掐死自己,“长,长姐估计也知道到余大东家跟前有有刀疤的男人,那个姓李的肯定不会是对手,俩人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姓李的刀就割破了师爷的喉咙。”

剩下的事自然就不必再说了。

喜弟慢慢的放开黄埔安的领口,知府师爷这么大的罪过,就是余生只手遮天也不好为她开脱。

更何况他还对余生动手,估计余生这次也不会插手。

上午还好好的说和离,晚上就杀了人这怎么瞧也问题。

“他们是在那吃的酒?”喜弟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埔安的眼神有些闪烁,“这,这男人吃酒自然是在有女人的地方。”

不用说这意思就是在青楼了。

既是吃的花酒肯定人会特别多,李木子杀人的事是赖不掉了。

而选在这个地方,喜弟抬头看向招弟的方向,怕是与招弟脱不了干系。

“你回去吧。”无力的摆了摆手。

黄埔安也看出喜弟脸色不对来,至少他以为的兴高采烈没有出现,而且还有难受。

黄埔安抬头看着上面那招弟也没出来,“行,那我回去了。”也没敢再纠缠。

“回来!”小厮刚抬着黄埔安转过圈去,就被喜弟给叫回来了。

“那个,你有没有能进大牢的法子?”喜弟不自然的问了句,毕竟这种事与黄埔安无关。

黄埔安的眼睛都亮了,“自然能,大牢那地方就跟我家后院一样想怎么进就怎么进。”说完拍了一下跟前的人,“赶紧给长姐拿腰牌。”

“长姐那您看我能见见招弟姑娘吗?”等喜弟把腰牌收下黄埔安讨好的问了句。

呸呸呸!

看喜弟这边脸色一变,黄埔安连打了他自己两巴掌,“看我糊涂了,招弟的身子不好我怎么好打扰。”

“那长姐我先回去了。”试探的问了句,等喜弟一点头赶紧吩咐下头的人抬自己离开!

如今风起喜弟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招弟的屋门还关着,如今就希望招弟没有听见。

喜弟让人做了点热饭放在食盒里,领着俩人先去了趟大牢。

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黄埔安的腰牌是真的管用,衙差不仅把喜弟带进去还温声细语的与喜弟说话。

到了李木子的大牢外,喜弟不由的放慢步子,她不知该与李木子说些什么。

等人真走过去才发现根本就是多虑了,李木子躺在干草上满身是血,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机。

“怎么没有寻人给他医治医治”喜弟把食盒放下小声的问了狱卒一句。

狱卒干笑了一声,“这治不治也没什么关系,左右怎么死不是个死。”

喜弟来的着急也没带什么东西,手上还是温母那时候给的镯子赶紧摘下来递给狱卒,“您看帮帮忙救救他。”

狱卒赶紧摆手也不去收喜弟的东西,“这人可是大罪,就是黄公子亲自来了没有大人的吩咐我也没这个胆子。”

喜弟以为东西不够,又抹了头上一根铜簪子,“您想想法子若是银钱不够,明日一早我便着人送来。”

狱卒连连摇头,“这真不是银钱的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喜弟看着在他这也求不出什么来,只能把食盒给狱卒让他送里面。

狱卒开门进去叫了李木子几声看他没反应,就把食盒放那自己出来了,“能不能吃就看他的造化了。”

喜弟知道在这也没什么进展,跟狱卒道了谢就离开了。

李木子这个样子她也着实放心不下,细算起来到底也还是他们对不住李木子,想了想也没回客栈,这个时辰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拎了两包桃酥去找余生。

到了客栈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远远就看着李威在门口抱着个刀站着。

“大晚上的怎在这吹冷风?”喜弟笑着过去与李威打招呼。

一看见喜弟李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喜弟妹。”想到余生的警告硬生生的改了口,“你还真来了?”

“怎么李威哥知道我要来?”喜弟自己的人在旁边等着。

“我哪有这本事。”李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是东家说你要过来,特意让我在这等着的。”

喜弟点点头表示理解,看来李木子突然变了性子的缘由余生也知道。

只是看喜弟要进去李威却突然抬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东家说让你先想好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

这没头没恼的话李威是理解不了。

喜弟心里清楚,原来余生竟还有这样的想法。

李威看喜弟脸上有些为难,“要我说你别进去了,东家最忌讳的就是下头了没分寸,他今个剑指东家,无论什么原因东家都不会饶了他。”

看喜弟不吱声李威还以为听见去,“东家下头管着那么些个人,凡事要都可以这样没有规矩,以后可不就乱了套了。”

李威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招弟妹子了。”

喜弟冲着李威扯了扯嘴角,“谢李威哥挂念,有些事不亲自与东家说说我总不放心。”

“这。”李威的脸上多少有些为难,“好吧。”一咬牙便带着喜弟进去。

别看俩人已经打过这么些交道了,可喜弟还是第一次来余生住的客栈,屋子不大可处处显露出住客的品味。

香炉上冉冉升起的白色让人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李木子穿着白色的丝绸里衣散着头发悠然的坐在案子跟前。

高高抬起的茶壶流下一股细细的茶水注,滴落在茶杯里的声音情清透的仿佛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再这样一幅画下都让喜弟觉得贸然说话会叨扰到这份静溢。

“东家。”李威可不懂得这些,粗犷的声音将余生编织出来的美好的华面打碎!

流淌的茶水戛然而止。

余生轻轻的挑眉,“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虽然未提名字喜弟也知道这是与她在说话,“今日我过来是想与东家谈一谈生意。”

“哦?”余生拉长了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原来的温夫人的生意都是在晚上男人的屋子里谈的?”

“东家您说话也太难听了!”李威在跟前不满的念叨,就他这个粗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喜弟。

砰!

余生猛的一拍桌子,眼神变的异常的犀利,“原来我跟前被勾了魂的不止李木子一个!”

看余生动了真气,李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我所有的铺子都挂在余记名下如何,每个月我只要一锭银子,其余的东西都是东家的。”喜弟一咬牙开出自己所能开出来的东西。

如今绣坊的形势大好,喜弟的潜力余生也瞧见了,今后发展怕会不可限量。

余生端起茶杯像喝酒一般,一口饮尽,“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所有东西来换李木子一个平安?”

喜弟一开这个口,便是所有的心血都成了余生的了,以后就跟个普通长工一样不过只是个做活的。

“是!”喜弟斩钉截铁的回答。

余生听后却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你们可真是,姊妹情深!”

一个李木子是生是死喜弟怎么会在乎,这么豁出一切去,无非只是想换招弟余生一个坦然,不对李木子愧疚罢了。

喜弟微微拧眉,“若是东家不愿意,我可以连这个银子都不要,带着喜弟走的远远的。”

余生转着空茶杯,“你的意思是连温家都是我的?”

“是!”喜弟再次肯定的回答。

余生眯着眼睛,“你能做的了温家的主?”

“能!”喜弟不假思索的回答。

余生的突然将茶杯握碎,“可惜,我都不稀罕。”

袖子一甩慢慢的站了起来,“常喜弟你给我听好了,金山银山我余生都有,你若是真想救李木子,只有自荐枕席这一条路走!”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没有了李木子到底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坏处!”余生平定了心思,一如从前从容的回答,没有拿摆着扇的手负与身后。

“一个厉害的大掌柜的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喜弟再次说道。

余生轻笑一声,“你错了,比起能力我更注重听话。”

或许心思百变赚的银钱对多,可这也只能是锦上添花!

得先被余生看中才有机会展示他的才华,李木子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只有忠于余生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偏偏不过是个和离就让他乱了方寸,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看余生主意已定喜弟再无二话扭头就走。

“我劝你一句不要妄想去求旁人,除我之外没有人敢管这事,包括宋知府!”身后余生悠悠的来了句。

毕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只要余生一心让他死这世上谁也没人敢袒护。

即便同样的条件给宋知府,他再心动也不敢贸然插手。

喜弟重新站了回来,“我以为余东家是商人。”

余生笑了笑,“是啊,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想要我救一个废物,得给到我满意的价。”

看余生那笃定的语气,好像肯定自己会同意他的要求一样。

喜弟淡淡的撇了余生一眼,“那余东家便当我没有来过。”

“喜弟妹,姑娘。”喜弟出门的时候李威忍不住喊了一声。

喜弟回头冲着李威一笑,“给李威哥带的东西差点忘了给你了。”接着把两包桃酥递了过去。

“哎呀呀我就好吃个东西。”本来满脸愁容一看见吃的李威马上笑了起来双手接过桃酥,“还是妹子惦记我。”

接着又袖子里拿来个纸条,“我今个去给招弟求的调身子的方子,本来想出去的时候给你。”

说完又看了一眼余生自己憨笑了几声,“我也不是怕东家知道。”

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自然瞒不过余生。

“再说话把你舌头给你割了!”余生瞪了李威一眼。

把李威的笑容硬生生的给瞪了回去,李威垂着头立在一边,不过手还轻轻的摆了摆算是与喜弟道别。

他们主仆的事喜弟倒不关心,既然求余生不得只能在想旁的法子。

余生坐在那继续喝茶,一壶茶都喝下去了抬头看了看外头依旧没有动静,看来喜弟是不会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献媚

“过来!”余生冲着李威喊了句。

李威还以为这是余生要冲他发脾气,走的就跟蜗牛爬似得慢腾腾的。

终于到了余生跟前,余生一伸手吓的李威往后跳了一大步。

“你做什么?”余生不满的瞪了李威一眼。

李威也才觉得自己这是大惊小怪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我是怕主子的神掌拍我。”

余生没好气的白了李威一眼,伸出的手示意李威把手里的东西给拿过起来。

“这是喜弟妹子给我的。”李威抱着桃酥,就是不愿意放手。

可在余生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桃酥捧到余生跟前。

余生打开咬了一口,“不怎么样啊!”砰砰,把桃酥全都扔了。

“您吃不惯给小的啊,小的就好这一口。”李威蹲在地上心疼的看着都摔碎的桃酥。

故意的,余生肯定是故意的。

“你叫了几次妹子?”余生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手上的碎屑,悠悠的问了一句。

只一句让李威立马闭上了嘴,默默的把地上的桃酥都打扫干净。

与外表不同的是李威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无事了便凑到余生的跟前,“李木子那小子有些本事,若就这么死在大牢里着实可惜。”

“你在替他求情?”余生斜了李威一眼。

李威站直了身子,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整着自己的衣服,“他我管他的死活做什么?”

余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你自然不会管他。”

“我怎么听着您的话好像有什么意思?”李威狐疑的看着余生,尤其是看余生的笑容一般这个表情,都是在算计人。

“跟着我久了,你这块朽木也开始会转心思了。”无趣的把茶杯放下,“去吧去给黄埔安传个话,就说招弟今夜肯定会去大牢。”

李威赶紧领了吩咐要走又转来凑到余生的案前,“主子,招弟妹子刚小产了身子不能受折腾。”

李威说李威的余生还是该怎么喝自己的茶便喝自己的茶。

“要是招弟妹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跟喜弟妹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李威看余生不忘心里去,干脆把话说的更狠了。

余生终于有了反应,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威,“那你说我要是将李木子给弄出来,她就会跟我了?”

李威张了张嘴却也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余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给我滚!”

李威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可还是不放心,“主子我求您了,莫要伤到招弟妹子。”

哗!

一杯子水全撒在李威脸上。

把李威后面那句,喜弟妹子会伤心给浇了回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赶紧滚!”余生说完将桌子上的东西胳膊一挥全都撒在地上。

霹雳乓啷的一阵吵。

李威看他说话也不管用只能摇着头按照余生的吩咐去想办法让黄埔安知道。

喜弟这边她是一路走回客栈的,满脑子都是李木子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余生是故意的,可喜弟始终做不到为了谁来委屈自己跟了余生。

她知道余生是有他自己的骄傲,女人这东西定然是要心甘情愿的。

只是李木子那边该如何救确实没有头绪。

正如余生说的那样,李木子杀人那是板上定钉谁都更改不了的事情,若是谁徇私舞弊闹到上头必然会没有他好果子吃。

“姐!”推门进去就看招弟在门边的凳子上坐着。

“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躺着。”喜弟吓的赶紧把门关严实了,生怕风吹进来让招弟落下病根。

“姐,我想去看看李木子。”其实黄埔安一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实在没心情见这个人便就没起身。

心想喜弟出去想来是去救李木子,她才窗边一直巴望着看,看到喜弟低落的进来便知道这事没有办成。

不过想想也是,李木子当众杀了衙门的人,这是多大的罪过怎能因为谁的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

可无论如何她不好放心还是想去看看李木子,旁人怎样不要紧,要紧的是李木子不要放弃。

这个要求喜弟也早就想到了,招弟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安心。

她们心里都有数,余生对李木子算是有知遇之恩,能让他翻脸的只有招弟一人。

“也罢,将衣服穿好了。”喜弟叹口气只能去柜子里寻几件厚实的衣服,把招弟给捂严实了,还找了一顶围帽给招弟戴着。

“姐不必这般,我哪有这么矫情。”喜弟紧张的样子倒把招弟给逗笑了。

“万万大意不得。”喜弟瞪了招弟一眼可不能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尤其想着当初温言许的媳妇也是小产了,看看身子都成什么样了。

出门的时候招弟不忘抱了一下喜弟,有喜弟的感觉真好,仿佛她永远不必长大。

招弟出门自然不能那么马虎,就是马车四周都用棉被子挡上,生怕露了风进来。

晚上几乎没什么人这一路走的很快,不过等下马车之后才发现怎么牢狱那灯火通明的,像是有什么大人物。

喜弟让车夫先在旁边一停,不能贸然过去。

“姐,发生何事了?”招弟坐不住不由的探出头来。

“你快些进去,我在外头瞧一眼。”喜弟使劲将人往里塞。

刚下了马车就看着一群人朝她们这边走来,喜弟心一提难不成是知府的人?

等着再走近些才看见人裙中被抬着的黄埔安,喜弟的心才放了下来。

“长姐!”黄埔安一抱拳头,让人将他放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就算她帮了自己,对于这种纨绔子弟喜弟是一点都不想给他脸色。

“瞧着天色不错过来转转。”黄埔安干笑一声。

“不错,不错。”旁边的人跟着应和。

今日虽然雪停了可天上的云还厚不见星辰半点,而且还刮这么大的风,也亏得黄埔安能说这样的话。

有他在这喜弟也没让招弟下马车省的又被缠上,干脆一摆手让车夫掉过头去。

“姐!”可招弟突然站了出来。

“招弟姑娘!”一看见招弟黄埔安的眼睛都放光了,“招弟姑娘我可是等了你大半夜了。”

说着就要往招弟跟前蹭,可一挪才发现身子不了,一生气干脆掀了被子就起来。

“公子公子你的脚。”把旁边的人魂都吓掉了。

黄埔安根本不理会这些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招弟看,“招弟姑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硬撑着当没事人似得。

可就这样的天都能看见黄埔安走过的地方都有一点腥红。

“我想去看看李木子。”招弟从马车上下来,轻声说了句。

黄埔安立马让出路来了,“快快快,招弟姑娘要见姓李的赶紧开门。”

黄埔安这么一咋呼,下面的人赶紧小跑着去开门。

“把衣服穿好。”看招弟下来的时候裙子散开了一点,怕风吹到招弟赶紧蹲下把衣服帮招弟收拾好了。

“快快,招弟姑娘怕冷。”黄埔安眼睛一亮突然间反应过来招弟怕风吹,赶紧让人把他刚才盖的被子给招弟捂着。

喜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间四周黑了起来,就看着几床被子把她俩给围起来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招弟她忍了。

就算这个主意看起来很蠢,可却能保护招弟不被风吹到!

终于到了牢里,那令人窒息的被子终于被挪走了。

狱卒知道黄埔安过来看着还有人在那把地扫了扫,也不知道得有多长时间没打扫了,她们进来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难闻的土味。

招弟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蠢货,蠢货!”黄埔安拽过狱卒就打,他一打狱卒躲了一下这更让黄埔安发火了,“老子弄死你!”

抬腿就是一脚!

“我的娘啊。”正好用伤到的那一只,疼的黄埔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把跟前伺候的吓了一跳,赶紧捧着黄埔安的脚吹吹。

喜弟不管后面黄埔安怎么折腾,就想着先带招弟过去看看李木子。

喜弟他们一走黄埔安就着急的想追过去,刚用胳膊撑着身子,没想到伺候的人这一抬脚正好把人又给掀翻了。

“蠢货蠢货!”黄埔安这一下摔的结实,好半响没缓过劲来。

终于到了李木子的大牢外,狱卒已经把牢门打开,招弟慢慢的走了过去,心疼的坐在李木子的身边。

跟李木子的一点一滴清晰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抬手放在李木子的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招弟拉着李木子的手凉的就像是冰一般。

招弟心一惊赶紧放在李木子的鼻息间,还好这个时候是有呼吸的。

“木子,木子。”招弟在李木子的耳边轻轻的唤了几声,李木子慢慢的睁开眼睛。

“木子!”招弟激动的捧着李木子的手将身子凑了过来。

可李木子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

“木子,木子。”任凭招弟怎么喊李木子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公子。”招弟一着急也顾不得别的,转身看向黄埔安。

本来还在教训下头的人黄埔安一个打挺就站了来,“招弟姑娘,招弟姑娘。”一路小跑过来完全看不出来是脚上有伤的人。

“能否麻烦你找人帮他医治”招弟一边说一边扶下身子。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黄埔安双眼都迷离了,估计连他自己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少爷万万使不得!”把旁边的小厮的给吓坏了赶紧去拽黄埔安的胳膊,“大人可吩咐过。”

“吩咐什么吩咐!”好不容易在招弟面前有个表现的机会,下头的还在这吱歪,黄埔安上去就揍,“老子让你去你就去,我姐夫那我自己会说。”

看小厮还站着不动,黄埔安也不知道是摸了哪个狱卒的刀直接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去不去?”

小厮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黄埔安的跟前,“公子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啊。”

他刚说完黄埔安给他的胳膊就是一刀,小厮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下,一抬手一看满手的血光在那叫唤。

“你去不去?”黄埔安拎着刀恶狠狠的瞪着小厮。

“小的去,小的这就去。”小厮现在哪还顾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往外头走。

“等等!”黄埔安又想起什么来,把人叫回自己的身边,“让他把用到的药材都给拿来。”

小厮一点头赶紧往外跑。

黄埔安说完后又拎着刀看向旁边的狱卒,“今个谁敢拦着老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狱卒们赶紧摆手谁也不敢正面跟黄埔安交锋。

这有黄埔安顶住喜弟赶紧腾出手来先给李木子喂点水喝,用火把烧了烧银簪子先把伤口的周围的衣服挑开点。

“木子,木子你坚持坚持很快就有人来了。”招弟坐在草地上,抱着李木子的头轻轻的念叨。

“招弟姑娘地上凉你坐在被子上。”黄埔安凑过来讨好似得的抱着被子。

“对,对!”招弟点点头,让黄埔安把被子铺在地上让人将李木子挪过去,有找了床被子给盖上。

大夫是被人用到架着脖子上带来的。

过来检查了一下李木子的伤口,倒跟喜弟想的一样,这些刀口其实都不致命,顶多是受点活罪,现在昏迷不醒怕是心上的病。

“大夫您把话说清楚了。”招弟拉着大夫的胳膊一看他摇头心忍不住提了来。

唉!

大夫悠悠的叹了口气,“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他自己不想活别人怎么救他,药石无医呀。”

大夫现在能做的就是帮着李木子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会这样?”招弟摇晃着李木子的身子,“你为什么想死,我多么希望你能活着,你好好的活着。”

招弟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李木子的脸上,“你知不知道我生过大病,你知不知道有些心事我真的只会藏在心里,你知不道我的身子一直干干净净只有你一个,你更知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我们的孩子。”

招弟已经泣不成声,“可是,我却亲手毁了我们的孩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死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打湿了李木子的脸颊。

李木子的手轻轻的动了动的,“招,招弟。”

招弟正哭的伤心根本没有发现李木子的变化,还是喜弟拍了一下招弟的肩膀,“你醒来了?”

“木子木子?”招弟惊喜的喊了起来,赶紧抬头看着大夫,“大夫快看木子醒来了!”

大夫赶紧坐在李木子的跟前打在他的手腕上,神色有点凝重。

“木子我们不要和离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也许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可我真的会努力爱上你的,而且,我没有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招弟抱着李木子的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木子用力的睁开眼睛,“你刚刚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对不起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招弟手自然的放在肚子上,“虽然,虽然她现在不在了,可我们还年轻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李木子木然的看着招弟,“我们的?”

明明的勾了勾嘴角想笑,却偏偏比哭还难看。

看李木子的样子招弟心里难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以为我们分开后再不会有交集,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像我一般,过的不幸福!”

李木子突然抓住了招弟的衣服,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想说什么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子更是使劲的打着挺招弟根本抱不住。

大夫这边眼神一变,银针都没来得及被火上拷直接刺入李木子的肌肤里。

在那一瞬间李木子的身子是软了下来,可好像李木子的气来的也快,突然间脸色一沉又开始挺着身子。

“木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招弟看李木子的神色一下子慌了起来。

喜弟也看出李木子的不对劲来,上去直接掐着李木子的人中,帮着李木子缓过这个劲来。

李木子开始浑身发抖,招弟担忧面庞就他眼前,他哪舍得让招弟这么哭,无论爱不爱他都不舍得!

是的,他是生气过愤怒过甚至是恨过,尤其是招弟说的那般平静,让他心里清楚原来在招弟的心里,对自己一点情爱都没有。

他日日出去喝花酒,他总是在幻想也许招弟会在哪一瞬间吃醋,会想着原来也对自己心动了。

可每一次招弟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尽力的坐着一个好妻子该做的事情,无论自己有多么荒唐她都没有指责半句,只是认真的守着妻子的本分。

至于那个梦娘,哪是什么好兄弟,她肚里的孩子不过就是别的掌柜的意外有的,人家家里有妻有子本来想弄死梦娘,被李木子借来使唤罢了。

她知道梦娘这个人有野心去了肯定不安分,没想到最后还是喜弟出手收拾的。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这么折腾伤害的只是自己,便想着罢了留着人以后总会得到她的心的。

李木子知道余汝过来的并且还让黄氏给喜弟他们下帖子,他都想好了无关余生如何,只要余汝敢欺负招弟他一定护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不要什么约定,他只要招弟在她身边。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以至于一进去他们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一直到黄埔安叫招弟那一声余夫人,突然间脑子里有一根弦崩断了。

他嫉妒嫉妒余生什么都没做让招弟惦记到现在,更是愤怒,招弟都成亲了还背着他勾三搭四,黄埔安定然是看见什么才这么误会。

愤怒让理智消失,在宴上看招弟要出去,李木子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愤怒让他不顾场合只想确定自己真的拥有招弟,可他无法忽略招弟的抗拒。

明明是夫妻,招弟却不愿让他碰!

连装都不装!

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确定,招弟一定是跟余生有什么向往。

后来招弟有了身孕。

李木子几乎没过脑子就问,这是谁的?问完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可是招弟却没有解释,在李木子眼里那就是承认了。

跌跌撞撞的回去后,李木子喝了一夜的酒。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李木子脑子突然清醒了,那便成全她。

也成全自己。

掩盖住自己的滴血的心,若无其事的递上自己的和离书,从今后,一别两宽让招弟自己心生欢喜。

可他没想到的是招弟竟然小产了!

李木子的心针扎似得疼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关系招弟的资格,就想着让余生去看看招弟。

可没想到招弟在为他受罪,而余生却还有心思喝花酒。

那一刻什么主仆情谊,什么知遇之恩全都抛在脑后,他只想狠狠的教训这个负心汉为招弟讨回公道。

那刀是毫不犹豫的刺向余生!

虽然最后落得这么凄惨,李木子不后悔,他无能给讨回公道可却成全这份轰轰烈烈的爱,就算下了黄泉他也没有遗憾,至少,用生命爱过!

可现在招弟却告诉他错了,他拼了命的成全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招,招弟。”李木子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手慢慢的放在招弟的肚子上。

他们有孩子?

他高兴眯起眼睛,可又想起这个孩子没了,而他也深陷牢狱之中,再没有资格谈什么情爱。

这个认知让李木子恐惧,情绪牵动着内心李木子身子不停的颤抖。

“木子木子!”招弟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这次她明显的感觉到李木子比之前颤抖的更厉害。

大夫也看着情形不对,第二根根银子也刺了进去!

噗!

李木子突然喷出血来,瞪大的双眼突然闭上,不过是在瞬间有屋里的垂了下去。

“木子。”招弟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可李木子再也没有回答。

招弟的手缓缓的挪到李木子的鼻尖,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气息,招弟一下子愣在那里。

大夫轻轻的摇了摇头,也只是说了句,“节哀。”便收起了银针准备退出去。

“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扎两针就死了,是不是你故意的?”黄埔安抓着大夫的领子不停的摇晃。

大夫哭丧着个脸,“黄公子错怪小人了,小人哪敢害人性命,他是气急攻心怒火不善,血气不通自己把自己个憋死的。”

“放屁,你说他想死?他怎么会想死?”有招弟这么漂亮的女人抱着,哪个男人会傻的寻死。

这真是秀才见了兵有礼说不清,大夫怎么解释黄埔安也听不懂。

招弟已经听不见跟前的吵闹声,她木然抬头看着喜弟,“姐,他是被我害死的!”

是自己非要和离,是自己非不要肚里的孩子,更是自己明明心里有人还要嫁给李木子。

她就是个祸害!

喜弟抱着招弟,“造化弄人,只能是天意。”

天意非要半路杀出个黄埔安来,让他们之间有了这么深的误会。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宋知府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很是不喜,拉长这个脸怒气十足。

“大人。”狱卒们赶紧给知府见礼。

刚才黄埔安非要给李木子治病,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趁着黄埔安不注意的时候,安排个人悄悄的通风报信去。

“姐夫。”黄埔安尴尬的笑了笑,这么一冷静下来突然觉得伤口钻心的疼,“快快大夫给我看看,伤口是不是又烂了?”

“我看赶紧烂了的好!”知府恨的过去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而后视线放在喜弟的身上,“温夫人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喜弟放开招弟对着知府微微额首,“回大人话,我来探望故人。”

知府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狐疑的看着李木子怎么身上的都是血,“温夫人倒是情长。”抬了抬手让人将李木子给挪开。

狱卒走了过去却在知府的耳边小声的念叨了句。

知府的脸色一边,转过身子照着黄埔安又是一脚,“你这个蠢货!”

黄埔安这次有了防备,身子一转倒是差一点就能避开知府,可谁知道手臂转的时候跟着抬起来正好踹在了被火烧的上面。

“疼!”黄埔安惨叫了声冷汗都流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黄氏一听说黄埔安又闯祸了不放心的跟了过来,没想到刚一进大牢就听见黄埔安的声音。

黄氏吓的拎了裙摆就往进跑。

“怎么了?你看看你的好弟弟做了什么蠢事?”知府气的一指跟前的那个狱卒,“你告诉她。”

狱卒走到跟黄氏跟前先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夫人,又看了一眼黄埔安,嘴唇动了动又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我带来招弟姑娘过来看个死囚,就是运气不好来了以后他突然死了。”黄埔安接过话来说的那个顺嘴。

“死囚?什么死囚?”黄氏赶紧往牢里面看,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李木子,“这不是余东家跟前的人?”

“是又怎么了,我姐夫把他关在这又不给医治,迟早也是个死不过就是我们运气不好罢了。”有黄氏在跟前黄埔安的胆子就更大了。

“你还敢顶嘴?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牢重地你想看什么看什么人,还又理了你!”知府越想越上火,又开始要踹黄埔安。

黄埔安这次学聪明了,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就跑。

知府在后面追着踹,黄氏赶紧拦住了知府,“老爷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被利用的。”

“没人利用我!”黄埔安一听黄氏的话就知道她这是想往招弟身上泼脏水,直接过来趴在知府脚边,“人是我非要带来的,姐夫要打就打死我吧!”

“你,你这就是被狐狸精迷住了,迷住了!”黄氏心疼的喊着。

“不许你这么说招弟!”黄埔安瞪了黄氏一眼,“以后你再这么骂招弟我就死给你看,看你怎么跟咱爹,跟咱黄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看看你惯出了个什么东西!”知府指着黄埔安的后背,咬着牙问黄氏。

黄氏憋了好半响只说了句,“他还小。”

知府猛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就他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功名,你就惯他吧,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物,我看看你再惯还能惯出什么样子来?”

自己的亲弟弟被说成废物黄氏心里肯定不高兴,可看黄埔安现在这个样子也差不到哪去。

黄氏恶狠狠的剜了招弟一眼,以前黄埔安也荒唐过可都是小打小闹的哪像现在这么无法无天,都是招弟这个狐狸精给迷的。

招弟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姐,我可以给他好好的安葬了吗?”她拉着喜弟的衣服,不想多想只想靠着喜弟当一次孩子任性一回。

“好。”喜弟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要妹妹想要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温夫人想来也看完了我就不送了。”知府沉着脸,尤其是看到喜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招弟的话,心里也不痛快的很,看看让黄埔安带的,没个人把这当重地对待了。

喜弟冲着知府抱了抱拳头,“不知道咱们衙门都是怎么对待死去的犯人的?”

“这就不一定了,如果是普通犯人那就仍在乱坟岗,如果是重犯要报给上面,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要将尸体挂在城门上悬挂三日以儆效尤。”知府将情况都说清楚。

喜弟点点头看知府这是故意不说自己想问的事,那她便主动提起,“那不知道像李木子这种的,属于哪一种?”

知府双手交叠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他的案薄还没有定论,温夫人要是与他有交情,可以派人在衙门口守着,我们衙门总不会压着尸体不放的。”

他这么说那就是无限期的拖了。

喜弟了然点了点头,“我以为凭咱们两家的交情结果会不一样。”

知府看了一眼黄氏,“正因为咱们两家的交情,更不能徇私。”

黄氏走到喜弟跟前,“咱们两家眼见就要办喜事了,沾染这些晦气不好。”说着就要拉喜弟走。

可喜弟的身子不动,“让我想想,李木子的罪名既然成立了,为何知府大人却不管不顾,怕是在等,等人上门来给您个说法,或者说,跟您做个什么协议。”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她投怀送抱

这里头的事喜弟心如明镜!

李木子是余生的人,无论他是背叛也好还是其他,都应该让余生自己处置,而放在知府手上难免会让人觉得,是不是余生有什么把柄在知府的手上。

更何况俩人现在确实是有些矛盾了,想要用一个李木子做人情已然不够,知府想的大概就是用李木子跟余生要些东西罢了。

至于不给李木子医治,大概也是知府的小心思,余生肯定会盯着衙门,如果看见有大夫肯定会想到是知府想要延长李木子的寿命,这便算是给余生低了头。

一直这么耗着,也是催促余生动作快点。

当然,余生这边没有反应知府也不会害怕,大不了就说李木子十恶不赦在城门上挂着,到时候你来往去的还不是丢余生的脸。

今日喜弟去找余生主动出那么多东西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总是不会让余生贴东西。

算下来她将来能给的比知府要的,至少能翻一翻。

本来是彼此各取所需,偏偏余生这里不同意。

被喜弟说中心思,知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温夫人是聪明人,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对你我都好。”

喜弟了然的点头,却直接从怀里拿出了温言煜给她留的东西,“可是李木子已经死了,与其赌个不确定的未来,倒不如要个宝藏,这个东西就当是我给你宋家下的聘礼。”

知府拿在手中微微的眯着眼睛,“怎么温夫人觉得我还需要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的帮助?”

看知府拿着了喜弟才总算放下心来了,“若是不需要,您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机?”

都说官商官商密不可分,作为商人想要长存必然是要跟官员打好关系,余生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定会进退有度,十有**若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会与人为恶。

灵县的事情还都历历在目,与余生撕破脸的官员大多不会有好下场。

灵县尚且还是因为有冲突,可知府这不一样,他算是处处谨小慎微,至于黄埔安一个纨绔子弟而且也已经接受了教训了,顶多算计个无伤大雅的误会罢了,可余生明显是在针对他。

如今所想的多要一些傍身的东西,看着形势不对大不了不要这位置了。

而喜弟给他的其实才是真正保命的,若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只要熬到军营的地方,有这腰牌在没人会见死不救!

虽说谁都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有个底总比没有的强。

再则说,宋嫣然要给温言煜当平妻的事那是喜弟大庭广众之下答应的,他们那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家眷,拿着腰牌去也不会落人把柄。

看知府的表情明显有些松动,喜弟再旁边继续说道,“且我们也不让大人为难,等着大人落了案着人通知我们收尸便是。”

这一点,对知府更没影响。

“好!”思量再三知府还是答应了。

那腰牌立马塞在自己袖子里,“既然温夫人是爽快人那我也给句痛快话,明日过了卯时让人在大牢门口守着便是。”

喜弟赶紧把招弟扶起来点头道谢,本来喜弟也没想着现在就把尸体带走,大晚上的招弟的身子也撑不住。

只是招弟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喜弟身上没了知觉。

“招弟,招弟!”喜弟惊呼出声。

正好这有大夫,黄埔安直接爬过去拧了人家大腿一下,“还不赶紧给招弟姑娘瞧瞧。”

知府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让出路来。

连知府都发话了大夫赶紧弯腰走过去,一瞧招弟是因为小产后血虚才晕倒的,也就开个调养的方子便好。

“长姐长姐,如今天色以晚回客栈的路途遥远,万一是再吹着招弟姑娘,不若这样,你们现在我府里歇息歇息。”黄埔安越说声音越小,本来还想说让他们退了客栈还省银子,看喜弟的脸色不对赶紧改成了,“明日一早,一早带着这位李兄的尸体回去。”

以前还老叫李木子姓李的,现在看招弟跟喜弟都这么看重这个人,只能客气的改了称呼。

“胡闹,就你那里乌烟瘴气的能住人吗”知府瞪了黄埔安一眼,“还是去我们府上吧,夜深露重对招弟姑娘的身子不好。”

黄埔安一想他屋里的那几个女人都是能争风吃醋的,要是真把招弟带回去了那几个不得疯了,说不定立刻是就找招弟的麻烦了,要真是这样,还什么指望知道能多住几日。

所以一缩脑袋也不吱声了。

喜弟原本不想打扰别人,可又真是担心招弟,而且住在知府府里看病肯定不用这么费劲了,“如此,便叨扰了大人了。”

“叨扰什么叨扰。”这下把黄埔安给高兴坏了,不等知府说话他打手一伸就应承下来了,还让下头的人赶紧把被子抱来给招弟捂上。

黄埔安这个样子知府越发的看不上,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就去前面带路。

能留住招弟黄埔安还管他什么脸色不脸色的,笑的跟朵花似得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外头余生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大牢里的事已经有人跟余生禀报了,余生揉着自己的下吧,“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这么大的事没想到喜弟自己竟然解决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去阻止他们?”李威总觉得喜弟去知府那不安全的很。

余生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夜深风大,她那么看重这个妹妹自然不想让她受罪。”

“所以呢?”李威愣愣的问了句。

余生嫌弃的撇了李威一眼,“你不是说要是伤到她这个宝贝妹妹,我们直接是彻底没戏了,我自然要成全他们。”

李威点了点头,觉得余生说的有些道理。

“不对啊主子,我总觉得你的眼神不对。”李威反应了一会儿,总觉得余生是不是又算计着阴喜弟。

余生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直接往回走。

“主子,你等等我!”李威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吁!”

突然余生拽住了缰绳。

李威没防备余生突然停下来,因为拽缰绳拽的太急了,身子差点翻了出去,“主子你又怎么了?”

余生冲着李威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心思简单了也挺好的。”

李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谢谢主子夸奖。”

余生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猛的一踹马肚子跑了出去。

“又玩突然!”李威无奈的说了句,赶紧追了上去。

另一边都没用上马车很快就到了知府的大门口,“去给收拾三间上等的厢房。”当家主子都在外面管家自然得在门口候着。

知府一进去就交代了句,“对了,请大夫也在府里住着,若是有什么事温夫人直接差人去请便是。”

“多谢大人。”喜弟额首示意。

管家一看知府对喜弟现在这么客气了,心里有数自然要尽心伺候,“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小人便是。”一边领了往偏院走一边讨好的喜弟。

“你来做什么?”喜弟这边一进去,黄埔安就在后面要追过去,却被知府给拦住了。

黄埔安冲着知府一笑,“我,想念姐夫跟长姐的很。”

“只隔了一条街你日日来能有多想我们?”知府冷哼一声,当着下人的面揭穿了黄埔安。

“这夜都深了,老爷赶紧歇息着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黄氏总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你看看穿的这么薄,也不怕冻着了。”

“孺子不可教也!”知府点了黄氏几下,也没心情再跟黄氏同屋,背着手直接朝书房走去。

“去给老爷收拾屋子去。”黄氏随手指了个身边的婢女。

因为有时候公务忙了知府也会在书房歇息,所以在旁边的屋子里也放了床。

“姐,我惹姐夫不高兴会不会连累你?”黄氏也没心情睡觉,干脆先送黄埔安进偏院,顺便再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

“你现在知道惦记你姐了?”黄氏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

黄埔安嘿嘿一笑挽着黄氏的胳膊头直接靠在黄氏身上,“我不惦记我姐我惦记谁,世上就我姐对我最好。”

“你就嘴甜吧你!”话这么说着黄氏明显很受用,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

她的自己有儿子可因为知府从小就要求严格,在加上平日里都先生教管着,从来没有一次与黄氏这般亲近。

甚至有时候黄氏都觉得,儿子与她也都面上过得去,困与礼法才日日请安的。

是以黄埔安正好弥补了她的这种遗憾,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宠。

“我说的真的,我姐夫会不会去哪个狐狸精的屋子?”黄埔安趁机转移了话题。

黄氏听后冷笑了一声,“他不敢!”

别的时候不敢说可现在知府一定不会去找哪个姨娘,现在那些文臣们厉害的很,再加上外头还有余生的目的不明,他万一哪做错了上面再参他一本宠妾灭妻来。

所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黄氏的位置也就越稳。

终于到了屋子里,躺在暖和的床上黄埔安舒服的叹气。

不过等着上药的时候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喊就知道喊,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怕这点疼”

“那不一样。”一想到招弟黄埔安的笑容都变的甜蜜,“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清尘绝艳的女子。”

看着黄埔安被迷的神魂跌倒的样子,黄氏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行了吧,我瞧着你屋里几个哪个都比那个招弟好看。”

“那不一样!”黄埔安现在是听不得别人说招弟不好,“那些个胭脂俗粉怎么能跟招弟相提并论!”

黄埔安眯着眼睛想第一次见招弟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好看,等第二次见就觉得这姑娘真干净,等到第三次见。

黄埔安一边摇头一边吧嗒嘴,那种感觉就跟上了瘾似得,欲罢不能!

“姐去哪?”黄埔安正想着怎么形容招弟的美好,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黄氏推门出去了。

“我看见你那没出息的样就难受。”黄氏远远的甩了句。

黄埔安冷哼一声,“我跟你说啊招弟姑娘最干净的就是那双眼睛。”本来有些沉醉回头一看给自己上药的是个丫头,立马照着她的脸踹上去,“是不是想勾引爷,也不看看什么货色,赶紧给老子滚。”

丫头被踹的委屈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丫头们不敢过来上药只能换成了小厮,“你不知道,那双眼睛是世上最清澈的东西,像一坛清水,不不,是星辰坠落入清水间。”

本来还生气的黄埔安一想到招弟,马上满脸笑容。

说完又觉得不对,“爷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不是窥觊爷的招弟?”

经过刚才那丫头的前车之鉴小厮倒是学聪明了,不等黄埔安踹自己主动匍匐在地上,“公子明察,小的哪敢妄想招弟姑娘,再说招弟那仙女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小人呢?”

他这么一说黄埔安立马点头,“那是,她连爷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你?”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赶紧在那摇头,“她怎么看不上爷,爷一定会等到她主动投怀送抱那一日。”

一想到这个画面黄埔安高兴的连口水的都笑了出来,下头的小厮一看主子这么高兴了,也跟着笑了几声。

结果黄埔安一眼瞪了过去,“你笑什么,爷就知道你窥觊爷的招弟,窥觊爷的招弟。”一边骂一边探着踹人。

把小厮踹的连连求饶,黄埔安看着他碍眼让人赶紧滚出去。

等跟前清静了他才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疼,又再那鬼哭狼嚎起来。

而喜弟这边也不敢闭眼,就守在招弟床前。

等着阳光照到招弟的脸上的时候,招弟终于醒了,她的手指一动喜弟这边凑了过来,“渴不渴,姐给你倒水。”

“姐!”一听见喜弟的声音,招弟的眼睛瞬间聚满眼泪。“是我害死了木子,是我害死了他。”

喜弟端着水先扶着招弟起来,多少润润嘴唇,“这不怪你,不能怪你。”

也许是泪快要流干了,招弟哭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再悲伤也落不下眼泪来了。

“姐,对不起让你赔上了姐夫留给你的东西。”心绪慢慢的平稳,招弟才想起晕倒前喜弟与知府做的交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要一人

“咱么姊妹之间说这话这种见外的话姐就生气了。”喜弟故意板着脸。

看招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喜弟不由的放缓了声音,“再说了拿东西留在我手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也瞧见了现在都是官官相护了,若真到了咱们用到的那一日,人家说咱拿的是假的,咱不也是一点法子没有。”

招弟知道喜弟这么说是故意安慰自己的,不过却也说明喜弟真的在乎自己。

这才注意到喜弟眼下的淤青,还有脸上的明前的憔悴,心里自然自责的很,她这般不爱惜自己,还不是害惦念自己的人担心。

“温夫人,温夫人可起了?”外头听着是管家的声音。

“起了,请进。”喜弟抹了抹招弟的眼泪,起身给管家开门。

管家进来先是客气的与喜弟跟招弟见礼,“咱们老爷一早就吩咐,一定让大夫再给招弟姑娘请请脉好生的照看着。”

说着招呼大夫进来。

“如此多谢大人的美意了。”喜弟客气的应和。

大夫过来瞧也是招弟身子虚,还是按照昨日的方子吃药便可。

吩咐下头的人跟着大夫拿药,管家才又面向喜弟说道,“本来老爷与夫人说好了今日一早送李掌柜的出来,可衙门那有些家里人闹事,估摸会晚几日。”

管家又看了一眼招弟,“正好招弟姑娘需要歇息,不若就在府内多待上几日,省的还得挪动姑娘万一吹着风可就不妙了。

招弟倒没这个想法总觉得在哪也不如在自己的地方自在,可喜弟却是愿意的,“如此就再叨扰大人些许日子了。”

这在吃住不用费心,还有大夫在跟前自然是对招弟的大好。

“夫人说的哪里话,能留夫人小住我们大人夫人不甚欢喜。”管家是个嘴皮利索的,既然知府有知府的态度,场面话是说的漂漂亮亮的。

两人客套几句便就分开了,招弟靠在枕头上双眼有些失神。

“姐。”唤了一句又觉得不知该怎么开口,干脆作罢沉浸的在自己的思绪里。

喜弟坐在招弟的床边,只能默默的陪着她,至于心里上的事也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夫人夫人。”黄氏正准备吃饭,得知喜弟这边还要住几日,便想着该过去看望看望走走场面,先吩咐人挑了礼物,结果刚拿起筷子来,下头的小厮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这又怎么了?”黄氏把筷子一扔,因为昨日夜里没有睡好火气有些个大。

小厮看苗头不对离着黄氏远些就开始禀报,“是,是舅爷夫人们过来了。”

黄埔安没有娶亲,那些个妾下头的人都统称夫人了。

“怎么还们?”黄氏听着不对,平时有个管事的姨娘倒是经常过来走动,其他的只想着怎在屋里头绑住黄埔安鲜少过来与她走动。

小厮低下头,“瞧着得有十几位夫人都来了。”

今个一开门把他们都吓到了,大冬天的还穿的露那么都肉,也幸亏是青天白日的,不然看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还以为进了青楼了。

“把人都叫来吧。”黄埔安揉了揉眉头,心里想大概是因为黄埔安身子不妥帖都过来想着露脸伺候伺候。

不过争宠都争到她跟前来了,单就这一点就说明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货色。

“长姐!”等人进来了,一个个就跟哭丧似得一边走一边捂着脸在那嚎。

身上还被着包袱,看样子要出远门似得。

“这是怎么了?”黄氏强压着心里的不喜,柔声问了句。

不过等这些女人们靠近,一股浓重的胭脂味扑鼻而来,惹的黄氏连打了好几喷嚏才适应过来。

“长姐啊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一众人齐刷刷的跪在黄氏跟前,都在那说着自己的委屈。

乱哄哄的吵的黄氏头都大了,“都给我闭嘴!”黄氏一拍桌子,倒是震慑住这些人莺莺燕燕,光听着只有抽泣的声音,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你说。”黄氏看了看指着离得较远的一个看着相对来说本分的夫人问到。

这下才算是弄清楚了,原来黄埔安一早就派人回去传话,府里的姨娘全都赶出去一个不留。她门都是伺候过黄埔安的人,虽说没留什么一儿半女的,可却是尽心服侍没有辛劳也有苦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撵走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胡闹就是!”黄氏揉着眉心,黄埔安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们先回去安心的待着。”黄氏摆了摆手,赶紧让人将这些夫人带下去。

闹这么一出黄氏哪还有心思再吃饭,先去问问黄埔安到底存什么心思。

黄埔安一早都下命令了,黄氏以为他得起来了,没想到等她过去的时候黄埔安正补觉呢,那呼噜打的老远都能听见。

黄氏进去直接拽起黄埔安的耳朵,“天都被你捅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

“疼疼,姐我疼。”黄埔安正做梦吃猪蹄呢,突然间就听见黄氏在那骂他。

“你还知道疼?”黄氏没好气的白了黄埔安一眼。

“姐不能生气生气容易变老。”黄埔安一脸讨好的凑着黄氏跟前。

黄氏一把把人个推开,“你少来这一套,说你大早晨的发的什么疯?”

黄埔安心绪的缩了缩脑袋,“哪,哪有什么疯?”

啪!

黄氏一巴掌拍在黄埔安的头上,“装,你再给我装!”

黄埔安看出今个他是躲不过了,“一些不会下蛋的鸡留着有什么用,不够心烦的。”

黄氏冷笑一声明显不信黄埔安的说词,“你嫌她们不会下蛋,总的找个能下的吧,一只鸡不留你等着天上给你掉下个蛋吗?”

黄氏这话一下子就说道黄埔安的心坎上了,“姐,咱府不是刚住着一个,别人还给试了确实能下蛋。”

“你傻不傻!”黄埔安把黄氏气的都心口疼了,“那是别人用完的破鞋,到你这这就成宝了?”

也亏得黄埔安能想出别人帮他试验的话来了。

“姐不许你这么侮辱招弟姑娘。”黄埔安突然就拉下脸来了,“在遇见招弟姑娘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再从见到招弟姑娘之后我才知道女人就该是招弟姑娘那样的。”

“姐你不用管了,我府里的那些个胭脂俗粉我肯定要打发的,不然那一天招弟姑娘跟我回家被她们气跑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黄埔安躺都躺不住了,就想着赶紧回去亲自盯着那些女人滚远。

“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黄氏被气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黄埔安哼了一声,“姐你要是不帮我就别拉我的后腿。”

在黄氏的记忆里黄埔安还是第一次这么嫌弃她,那种就是被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一样,“行,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折腾,看你怎么跟咱爹交代。”

黄埔安把眼睛一闭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谁要是反对我跟招弟姑娘在一起,我就死给他看。”

说到这个话题黄埔安突然睁开眼一脸坏笑的看着黄氏,“咱爹还不知道我伤成这样,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说你?”

黄埔安推了黄氏一把,“姐,只要你帮我留住招弟,现在这事我不仅不会让咱爹知道,以后还会都听你的,给你省的足足的心。”

黄氏拿着这个兄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黄埔安一看黄氏不吱声抱着她的大腿就在那晃悠,“你看招弟姑娘一日不同我在一起我先是伤身子再是闯祸,后面再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姐你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省心你也帮帮我。”

软硬一结合黄埔安把黄氏是吃的死死的。

“你呀你!”黄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咱在这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件事,要是你以后再敢胡闹我一定不饶你!”

黄埔安双手合实讨好的冲着黄氏笑了笑,“姐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黄氏无奈的帮他拉了拉被子,“行了赶紧再睡会儿吧。”

出去以后先让人把黄埔安院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打发了,省的她们闹腾的吵到了黄埔安。

那边交代好了黄氏又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来见喜弟。

这边喜弟跟招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喜弟看着招弟强撑着精神不忍心,可是每次劝她休息,她都不为所动。

听着外面黄氏来了,喜弟赶紧出去招呼。

“昨个就该过来瞧瞧温夫人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因为回来的太晚怕扰了夫人和招弟姑娘歇息才一直拖到现在。”场面上的话黄氏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同于之前箭弩拔张的气氛,黄氏明显热络的许多。

“招弟姑娘呢?”与喜弟说了几句话便往里屋张望。

“吃了药又歇下了,不然怎么也该与夫人请安。”招弟正是难受的时候哪有心思应付黄氏,喜弟这边直接挡回去了。

看喜弟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黄氏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回去了。

听着外头说话的声音招弟侧过脸默默的落眼泪,刚才当着喜弟的面她一直强忍怕喜弟看见了难受,现在跟前没人了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了。

正哭的时候听见外面黄氏说告辞的,招弟怕被喜弟听见一把捂住了嘴,猛的一拽被子盖住了头先偷偷的把眼泪擦了。

喜弟回去看见招弟的后背,无奈的叹了一声气,俩人在一起也是招弟硬撑着精神,还不如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等到晌午吃饭的时候喜弟才过来叫招弟起来。

白天哭着哭着招弟不知不觉睡着了,被喜弟叫醒之后揉了揉觉得眼睛发涩一边揉眼睛一边问道,“姐,什么时辰了?”

“刚到午时。”喜弟直接把饭菜端了进来。

招弟的脸色一僵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看招弟这是有食欲的了,喜弟的心情也大好,“那赶紧尝尝姐给你端过去。”

喜弟扶着招弟坐起来,招弟却直接闭上眼睛,“不,我想让姐喂我。”

喜弟无奈的笑了笑,“好,姐喂你。”

招弟含笑着点点头,闭上眼睛张着嘴就等着喜弟喂她。

“姐,这种感觉真好。”吃饱之后招弟忍不住感叹了句。

喜弟帮她擦了擦嘴,“只要你喜欢,姐天天这么喂你都行。”

“好!”招弟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只是在听见喜弟那边开始吃饭的时候,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招弟,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收拾完饭菜喜弟坐在招弟的床边,习惯性的先把手放在招弟的额头上试了试。

“睡一觉觉得好多了。”招弟轻声回了句。“姐。”刚说完突然又喊了句。

“怎么了?”喜弟明显的听出招弟声音里的不安。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送木子一程。”招弟垂着眼皮找了一个能让喜弟信服的借口。

“放心不会有事的,纵然有再大的罪过李木子的命都赔进去了,还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喜弟安慰了几句,至于什么家里人故意就是想跟衙门要点补偿,这都是小事,走走公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知府大人安排大夫倒也用心,早晨把了脉到了下午又来了。

“姑娘觉得现在感觉如何了?”既然招弟醒着大夫总要问一问的。

“我觉的已经好很多了。”招弟如是回答。

这话招弟跟喜弟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她总觉得不对,怎么感觉这一天招弟老是爱闭着眼睛,要不是听着说话气足,她都觉得肯定是严重了,不然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夫点了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见还是仔细的检查。

大夫让招弟伸出舌头的时候招弟还是很愿意的配合的,只是当大夫要检查招弟眼睛的时候,招弟突然激动的喊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双手更是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火气攻眼,耳连肝嘴连肠胃,眼连心,我来给您瞧瞧到底恢复了多少了。”大夫耐心的解释了句。

听大夫这么说招弟才慢慢的放开双手,由着大夫检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提亲

大夫瞧了几眼之后对着喜弟微微额首,“并无大碍,还是按照昨日的方子继续用药。”

不过还是让人将笔墨给端过来了。

大夫提起笔来思量一番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招弟姑娘你手背上怎么黑了一块?”

“啊,许是许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招弟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两只手好像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喜弟看了大夫一眼,清晨的时候她帮着招弟把能瞧见的地方都擦干净了,哪里有什么脏的地方。

喜弟慢慢的靠近招弟,伸出手在招弟面前轻轻的晃动,可招弟却没有任何反应。

喜弟突然捂住了嘴,想哭却不敢在招弟面前出声音。

大夫摇了摇头,立马落了笔。

“大夫,我妹妹她。”等大夫开了方子,喜弟让人照看着招弟赶紧追了出去。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不好说话,只能在外面小声的问了句。

“若是我瞧的没错,小产虚弱气血不足,再加上流泪过多引起的,若是调养得当只是短暂失明,若是,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剩下的话大夫没有说,只是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招弟这种情况喜弟以前也听过,不过却很少的,只能说是大伤了心才会碰到。

“如此劳烦您给上心了。”喜弟上手做稽,对着大夫表一表自己的心意。

“温夫人客气了,这原本就是我的本分。”大夫微微额首便退了出去。

喜弟回到屋子里看到招弟无措的坐在床上,心疼的不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害怕,招弟知道喜弟不会放任自己独处的,既没有别人的声音,那便是只有喜弟在这里待着。

“不要紧,大夫说只是暂时的。”喜弟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语调尽量不要显得那么暮沉。

招弟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姐,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会好好的,逝者已逝我这般不仅于事无补,跟只会让关心我的人心疼。”

招弟给喜弟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姐,我一定会好好的。”

无论她怎么样就算是去死李木子也不会再回来了,可喜弟呢,她若是出了事喜弟该如何。

今日她能为李木子伤心的失去光明,难保明天不会是喜弟为了自己而落得这般下场。

过去的已然来不及,只能珍惜未来。

喜弟握着招弟的手,心思百转千回也只能淡淡的说了句,“那便好。”

知府那边倒是有心,知道招弟的眼睛出事又安排的个大夫过来,想着让两个大夫一起给招弟一同医治,这样也可有个商量的,寻出最好的医治法子。

至于铺子的事再忙也只能安排叶玄一了,尤其是这两日事多,灵县的人也常来,州城这边也常回去。

因为黄埔安在这,还专门给喜弟他们做了个腰牌,可以直接进出城门不必被人盘查。

喜弟他们也算是安心的在知府府内歇息了,招弟这边虽说还难受,可自从安葬了李木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落过眼泪,不管如何眼睛还是有康复的机会。

因为招弟出事余汝也不好来这里寻喜弟,一直到第十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借着看望黄氏的名号过来寻喜弟说话。

“这小产最是伤身,等着招弟姑娘出了小月子一定要好生的调养,我挑了几根人参以后想她也是能用得着的。”余汝出手自然阔绰,她是打定主意要用银子把喜弟砸的服服帖帖的。

“那我在这多谢余大姑娘了。”喜弟也不推辞,她给的全盘收下便是。

像余汝这样的人,要是收的东西少了她不定觉得自己是行骗的。

不过喜弟却也说了,她跟寻常的大夫看病不一样,跟前一个人也不能有。而且要全身做仔细的检查。

更重要的是,要让余汝还得提前喝下蒙汗药。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过分,可余汝愣是一咬牙答应了。

喜弟也才看出来,余汝这是真的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俩人聊完之后让余汝准备好东西下午就可以先做检查。

“姐,你有几分把握能医治她?”等余汝走后,招弟有些不放心的问了起来。

“有个**分吧。”虽说心里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了,可不做最后的检查凡事都不好说。

虽说给人医病这世上本就不会有十成的把握,喜弟能有**已然很高,可招弟忍不住提起心来。

余汝的手段她是见识了,若是没医治好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光是钱财她是不怕的,就怕余汝伤害喜弟。

至于余生,招弟现在也看明白了,他只在乎利益从来未动过什么真情。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喜弟一边说一边看着招弟的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招弟姑娘,招弟姑娘!”外头黄埔安又来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的过来两趟。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让黄埔安进来,他就在外面念叨着说话,念叨的都烦了还不如把人放进来说完赶紧滚。

喜弟倒也想过再客栈去,可知府的盛情难却也就耽搁了。

哐当。

喜弟刚把招弟的被子拉好,黄埔安就冲了进来。

“招弟姑娘今日下头的人找了一窝兔子,我准备剥下它们的毛给你做个袍子领口你试试这毛多柔软。”说着拎着个死兔子就往招弟跟前凑。

还是喜弟赶紧把黄埔安给拦住了。

黄埔安一拍脑袋,“瞧我这傻的这打打杀杀的事怎能在招弟姑娘跟前提,这还有个幼崽想来招弟姑娘会喜欢。”

接着捧出来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子,“这兔子甚是乖巧,等招弟姑娘眼睛好了,让它个姑娘做个伴。”

招弟伸手碰了一下,那软软的感觉吓的招弟猛的收回收去。

在那一瞬见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去了的孩子若是还在,会不会也是这般柔软娇嫩。

“把它杀了吧。”招弟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父母的照拂,活着也是数不尽的烦恼,倒不如早去了痛快。”

黄埔安没想到招弟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招弟姑娘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旁边的消失跟着应和。

招弟摆了摆手,既然已经说完了让赶紧去办。

黄埔安像之前一样,说完后赶紧退出来。

“姐,你说人像他这样活着,是不是也挺好的?”招弟忍不住感叹一声。

总觉得每次听见黄埔安的声音他都是乐呵呵的,像是永远没有烦恼一般。

“有的人想要活成人,有的人却一直想当狗,谁能说出哪个更好呢?”喜弟总结也算是透彻了。

狗大概会羡慕人总是高高在上的管着他们,而人有时候却又在想,那些狗无忧无虑的得有多快活。

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日子倒也过的安稳,本来说好要给余汝检查的,偏偏晌午的时候黄埔安的母亲来了,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凶恶的老太太。

老太太来闺女家不去看姑爷却先跑来了找喜弟来了,一进家就坐在主位上也不吱声。

等着知府跟黄氏,还有宋嫣然黄埔安都过来了,老太太才抬起了眼皮。

“你就是常氏?”没有理会下头请安的人,而是直接看向了喜弟。

一般人大都会称喜弟一声温夫人,她这一声常氏明显的来者不善。喜弟也只是额首称是却连身子都没起来。

这番做派落在老太太的眼里那就是没大没小,连连摇头不满意的很。

“今天我过来是想说一个我不满意的事。”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才有继续说道,“一会儿你拿着你妹妹的八字,我给他俩算算日子。”

老太太说完场上安静的却没个人吱声。

知府觉得不对推了黄氏一下,黄氏反应过来走到喜弟,“温夫人,我娘这是给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提亲呢。”

说完又掩嘴笑了笑,“说来也难为情,我这兄弟就看中你家妹子了。”

“什么难为情是丢脸,我们老黄家娶什么姑娘没有,非要挑这么个货色!”老太太气的一下下踹身下的凳子。

“娘,您说什么呢?”黄埔安本来还挺高兴的,无论如何他娘同意她娶招弟了,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这么辱骂招弟。

“看你这窝囊样!”老太太越发的生气,以前黄埔安年轻气盛的好寻些个姑娘们,老太太还总嫌弃他不定心来什么女人都找。

可现在她是觉得后悔也晚了,要是早知道黄埔安会迷上个下堂妇,当时就是他要娶婢女自己都不会拦着。

“既然老夫人也说了这门亲事您不愿意,我也正好是这个意思,这事咱们就当谁也没提过。”喜弟一拍腿起来直接对知府福了福身子,“叨扰多日劳烦大人细心照顾,我妹妹如今身子恢复不少,今日下午我们便回去了。”

“这,温夫人这就见外了,咱们也算是亲戚,无论铺安的事情成不成都不该影响咱们的交情。”知府十分诚恳的要留人。

“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埔安仔细的琢磨知府的话,总觉得知府这不是在帮他。“什么意思?你姐夫也不同意这事的意思!”老太太瘪这个嘴,总算有个跟自己站一边的人了。

“你做什么这是!”黄氏退到知府身边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的问了句。

可知府这边始终面带笑容的看着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甩开了黄氏的手。

“哼,要我说啊不仅铺安不能跟他们结亲,就是嫣然也不能嫁到温家,堂堂知府千斤嫁到小门小户家还只能做妾氏,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老太太越说越来气,上手直接拍着自己脸啪啪的响。

黄氏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娘,当时这不也是没法子了。”

喜弟以为老太太说这话是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的,没想到老太太直接来了句,“没选择就大张旗鼓的给人家伏低做小,你们不会等着天黑的时候一顶小轿送到温家去,无声无息的不全了老宋家的脸面。”

经过老太太这么一点拨,黄氏恍然大悟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光想着替余汝落喜弟的脸,要是能这么迂回一下,她当日也至于被喜弟驳了面子当众丢人。

俩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人关心过宋嫣然的感受,喜弟看了宋嫣然一眼,此刻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娘,长姐让你们来给我说亲,你说旁人做什么?”黄埔安在一边听的干着急。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黄埔安一眼,“你就是个傻子!”

然后又看向喜弟,“虽然你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配不上我儿子,可你也看到了你妹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入了我儿子的眼了。咱们也别大操大办的让旁人笑话了,要我说两家姑娘一换这事就算定下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喜弟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在我家说这种话,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说完下吧轻轻一抬,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小厮,“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到时候正妻做不了,只能给别人做贱妾。”

“长姐你就信我,我将来一定会对招弟好的。”黄埔安趁机跟喜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喜弟没理会他而是定定的看着知府,“这便是您将我们姊妹留到今日的缘由?”

“并不全是。”知府倒是坦诚,开始的时候一来是为了做面子,二来黄埔安的话他也记在心里了,就像试探着喜弟跟余生到底有没有别的关系。

不过留了俩人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余生打听,甚至有人说余生已经回了京城了,知府这边倒是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已经留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好人做到底让招弟把身子养好了。

没想到今日老太太突然来了,用招弟换自己耳根子清静倒也划算。

喜弟轻轻点头,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官就是好啊。”

“这事我可以答应,但是得你宋府先送姑娘到我这来。”喜弟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不见一丝慌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怀心事

“这有何难?”喜弟这条件在黄埔安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一口应下了。

“你说了算吗?”喜弟一脸不屑的看着黄埔安。

“我说了当然算!”黄埔安被喜弟的眼神给刺到了,立马拍了拍胸脯,“不仅如此,我娶亲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办了,一定会八抬大轿去抬招弟姑娘。”

喜弟听后视线又挪到知府这边,“那大人觉得呢?”

知府没回答又看向了老太太,“母亲觉得呢?”

“大办什么大办?”刚说完就看见黄埔安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行,那大办就打扮吧,正好还有十来天出小月子,出了赶紧就办了这事。”

“娘我一定听娘的。”场上,只有黄埔安是真心的高兴。

既然事情都闹成这样,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也就随心了,是以这事也没个人主动提起。

“那我们是回客栈还是回灵县?”喜弟再次问道。

知府想了想,“招弟姑娘的身子不好,不若就在府内养着,等着头成亲之前再会客栈安顿。”

这意思便是不想放人。

喜弟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劳烦大人费心了。”

无趣的顺了顺头发,“若是没事我先回屋歇着了。”

“长姐您慢走。”黄埔安赶紧起身,本来想扶着喜弟却被喜弟给躲开了,黄埔安也不生气只管弯着腰在后面跟着。

“窝囊样!”老太太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心里想着但凡再多一个儿子她也不能同意他给自己结这么个亲家。“以后这亲戚还是少往来。”

“是!”黄氏跟知府都应了一声。

老太太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子也乏了更何况在这还心烦,伸了伸胳膊赶紧回厢房歇着。

老太太前脚刚迈出门槛去,黄埔安后脚就跑了出去,前几日还念叨着脚疼的黄埔安现在也不觉得疼了,一边跑一边还在那叫唤要查账。

估计就是瞧瞧他的名下还是有多少银子,等着给招弟下聘礼。

黄氏无奈的摇头,这些年黄埔安也没个正经营生做,家里的花销其实都是知府给的东西。这次一盘算要是少了估计又得她们拿银子。

不过这次之后真能让黄埔安收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你发的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向着我娘说话了?”出门之后黄氏推了知府一下,刚才在屋里还真把自己给吓到了,真以为他又反对这门亲事了。

知府冷哼一声,“我本就不愿意,知府小舅子娶个小门小户的下堂妇你让我脸往哪放?”

一听这话黄氏也不乐意了,“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个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弟妹?若,若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以死相逼我能同意吗我?”

想想就觉得捏了一把汗,万一因为知府的态度老太太脑子拧住突然不同意了,黄埔安再不知道深浅真的捅他自己一刀怎么办。

越琢磨越觉得后怕,“日后你可莫要再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了。”

知府也只是哼了一声,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左右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招弟这姑娘确实也登不上台面,以后她要是再想让自己提拔提拔黄埔安就得好生思量了。

到时候自己便说要私下与人走动为由,说出自己的难处,看黄埔安现在被那招弟迷城这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改变心意,到时候就让老太太折腾他自己儿子吧。

一想到自己总算有几日清静日子过了,心里面就舒坦。

至于留着喜弟,也就当他再等等,看看余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态度。

“我瞧着今天气不错,取我的鸟来。”进了主院子知府扬声吩咐了小厮一句。

“我怎瞧着你是打心眼里高兴?”黄氏总觉得知府是别有用心不正常的很。

知府凑到黄氏眼前,“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能不高兴?”

内院定则无忧,这些人一消停感觉会少了一个把柄在别了手上。

屋子里头旁人都出去了只有宋嫣然站在那,原本是低眉顺眼的表情慢慢的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出门的时候看了喜弟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才出去了。

目送宋嫣然离开喜弟才回到招弟跟前,将知府派的婢女支走才对招弟说道,“刚才的话莫往是心里去,姐是不会让你嫁到这种吃人的家里的。”

抬手帮着招弟的顺了顺头发,“你安心的养着身子,等着你好了咱们以后便可以顺顺当当的过日子了。”

招弟听着喜弟说话的方向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其实姐,我并没有那么在乎了。”

心中所爱不得,嫁给谁不是嫁。

甚至她在想若真嫁人寻个黄埔安那样的也不错,他能让自己衣食无忧还不会有负罪感。

心总是有一块地方是惦念李木子的。

喜弟心疼的揽着招弟,“不会的,我们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数不尽的好日。等你眼睛好了,姐带你去泰山府看看直达天门的是怎样的宏伟,我们去看看开封府的牡丹会不会像传言那般漂亮。”

可再看什么,也都不会稀里糊涂的嫁了。

招弟听着喜弟的声音不对,摸索着帮喜弟擦拭着脸上的泪,“姐,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

“若是以后我都不能看见了,你便当我的眼睛好不好,告诉我牡丹的颜色有多么的鲜亮,告诉我晨起的露珠有多么的晶莹剔透?”想想那个画面该是很美的。

招弟越这般说喜弟落得眼泪也就越多了,若不是余汝来了怕是总控制不住。

“我是现在喝还是一会儿再喝?”喜弟把余汝让进里屋,让她的人守在门外,余汝端着一碗提前准备好的药,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现在吧。”喜弟随口应了声,却是忙着检查若是有外人来了能不能冲进来。

“我,我与你我若是一个时辰不出去,她们她们一定会冲进来的。”看着喜弟这样给余汝一种要杀人藏尸体的感觉。

“你若是不让我医治,现在想走也是可以的。”喜弟干脆把顶门的棍子放下,抬手坐了个请的姿势。

余汝端碗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可还是说了句,“我不走。”

喜弟懒得于她费话,先把人顶结实了,拍了拍手上的土一眼余汝还没喝蒙汗药忍不住催了句,“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走,别耽搁你我的时间。”

咕咚咕咚。

余汝这次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一碗全喝了。

喝了以后看着余汝开始翻白眼,踉跄了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姐,需要我帮忙吗?”招弟就听见砰的一声,光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姐很快是就好。”喜弟先把人放平了,不过因为担心招弟看不见再一着急掉在地上,就将招弟一块带进来了。

一进到的手术室,喜弟熟练的操作,跟喜弟想的一样余汝怀不上身子是有妇科炎症,这原本都正常成了亲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问题。

只不过余汝是因为盆腔积液输卵管堵塞,如果不尽早治疗以后怀孕的可能很小。

如果放在现在,这就应该得把试管考虑在其中了。

喜弟操动着熟悉的仪器,仔细的观察余汝身体的没一个变化。

等着给余汝做完手术,喜弟又给招弟做了个检查,大夫确实给用心了,里面的脏东西几乎是排的差不多了,完全不需要做清宫手术。

三个人回到屋里后,因为余汝最虚弱让她跟招弟躺在床上歇息。

等余汝醒了喜弟才将她的丫头们让进来。

“姑娘。”俩婢女进来吓的魂都掉了,明明就一会儿功夫余汝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了?

“会写字吗?”喜弟问了问其中一个婢女,看她点头让她拿着笔等着。

“你家主子忌生冷辛辣,三月后才可同房,前三天每隔一个时辰尽量都要下来活动活动,一月内尽量不要出门,过了一个月再来找我检查。”

“对了,切记不能大补,尤其不要活血。”这句话才是重点。

余汝抬着胳膊看着喜弟,“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喜弟拍了拍余汝的身体,“堵的地方已经通了,以后就靠调养。”

“好,那我信你。”余汝的嘴唇动了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喜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人把余汝抬回去。

左右喜弟手底下医治过的病人无数,而余汝却是情况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要是我能有身孕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出门的时候,余汝又让下面的人停了一下,撑着头问了喜弟一句。

“这个还没想好,只不过我温家办喜事的时候倒可以派人来凑个热闹。”

“喜事?”余汝皱起眉头思量片刻才想起来,温家跟宋家还是因为她定下了亲事,“我自然会派人过来。”

下头的人抬着她继续走的时候,余汝远远的说了句,“我喝下的不是蒙汗药而是清水。”

虽说喜弟在动手术的时候个余汝做了麻醉,可这样来看余汝在进手术室的时候是清醒的。

经历这种异样余汝还能这般平静,果真非常人能比。

“既如此,余大姑娘该更相信我的医术才是。”喜弟从容的回了一句,若是她以为抓到自己的把柄,却是多想了。

自此便再无话,不过喜弟又要在州城呆上半个多月了,从灵县来往的人也就更多了,前两日叶玄一还提起说是地方不够用,买了一块地皮专门做绣娘们住的地方。

叶玄一还特意给喜弟画出来那房子的样子,喜弟在心里多少的算是有点大概印象了。

账房先生那边也过来了一趟,与各大医馆的对接也都顺利,而且连药田下一年产出来的药材也都预定了不少。

虽说不能有日进斗金那么夸张,可是却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得算计着铜板过日子。

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忙碌,招弟的眼睛也有了转机,大夫给用了外敷的药,说是用上三日变能见成效。

不过总是要办喜事喜弟多少也得准备准备,纳宋嫣然进门这日正好是腊八,一早听着外面吵吵的,也不知道还为了亲事还是为了忙活喜事。

招弟手巧就是摸索着也捡了几个喜字出来,“若是姐夫回来他会不会生气?”这个问题招弟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喜弟每次都是笑着说,“不会让他知道的。”

今日喜弟也欢喜的很,招弟的眼睛就要取药了,她总觉得肯定能好。

不过真到了取药的时候,喜弟反而紧张了,“大夫,要不多用一日的药?”

“这,多一日不会有多大的用处。”大夫倒是说的委婉。

招弟笑着将人拉到自己旁边坐下,“赶紧让大夫帮我取了,这没日没夜的带着总觉得连睡觉都得小心翼翼。”

大夫也是手快的,招弟正这么聊天突然间就把药个取了。

今日阳光正好照的招弟下意识的挡住眼睛,只是从指缝间她终于能感觉到了光亮。

招弟一点点的挪开手指,看着亮光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还凝聚。

“姐,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她拽着喜弟的胳膊雀跃欢呼。

大概是真的,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在过去这些个看不见日月的日子,她才发现目之所见有多少美好的事情。

正因为这种无奈才让她反而是想开了,人生在世只有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喜弟含着眼泪点头。

“不哭,不哭!”招弟轻轻的擦拭喜弟的眼角,要是从前一定是招弟先落泪,可现在她却不敢了,真的怕再哭眼睛便流不住了。

“好,不哭不哭,这么喜的事怎么都不哭。”喜弟说完将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每人五个铜板见者有份。

虽说在这么一个官老爷府里,五个铜板并不算什么,可却也是喜弟的心意,让他们都沾沾喜气。

“余大姑娘的派人来了。”因为今个算是温家主场,黄氏那边特意拨了几个丫头过来,若是有单独要见喜弟的就让领在厢房这边。

第一百七十章 私通

“快有请。”正是高兴的时候,喜弟还是从来了州城之后第一次待人这般热情。

“温夫人。”来的是个瞧着干练的婆子,进来先冲着喜弟跟招弟见礼。

“我们姑娘一早就惦记着,若不是身子不适定要亲自过来。”说完一拍手让外面的俩人捧来了一对玉如意,“贺夫人大喜。”

喜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能说余汝就是大手笔想来这东西价值连城。

正好今日办喜事,喜弟让叶玄一她们都过来把帮忙了,正好有个收礼的人了,不然怕是得便宜知府了。

“余大姑娘有心了。”喜弟对微微额首,毕竟她是跟余汝有交易的人也不好对下头的人太客气了,表示一下心意让人带她去正厅观礼就是了。

外面听着已经开始有炮仗响了,虽说今日想着是小办,可知府的官位在这放着,一旦有人走漏风声,个地方县令肯定免不了是要意思意思的。

在加上州城也应该有不少想巴结知府的人,就算是不被宴请礼也得到了,所以前面厅里的人肯定也少不了。

“余大东家到。”余生过来的声音,喊的最响,就是连在屋里忙活的喜弟都听见了。

喜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招弟,招弟却垂着头没有任何异样。

“大东家!”正想着院里面就听见有人来招呼。

喜弟抬头一眼余生竟然来到偏院了。

他依旧喜欢穿一身白衣,即便是来参加人家的喜事也都没有顾忌。

“余东家!”喜弟去外屋子总要招呼一声。

余生只是对喜弟浅浅一笑,“我姐常念叨你的医术高明,今日说什么也要让我来看看你。”

喜弟站立在一旁不屑的说了句,“余大姑娘的送礼的人刚离开。”

余生只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我便说你最不懂得情趣,我自然知道我姐并未让我代替她来只是我自己想你了。”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像是在咀嚼每一个字。

眼角微微的挑起,勾着几分笑意。

这样撩人的姿势却在喜弟眼里不过是做作罢了。

“不知余大东家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知府得了消息赶紧就赶过来了。

不过明明让下头人打探余生应回了京城了,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难不成余生是故意迷惑自己,一想真有这个可能知府这边更是提起了心,生怕有什么说错的了给了余生把柄。

“我这人最爱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还望大人莫要计较我这不请自来啊。”余生笑了应承。

慢慢的抬头知府还以为他要抱拳,赶紧先余生一步却没想到,余生只是摇他的百折扇,平白的又压了知府一头。

“余东家说的哪里话,余东家能亲自观礼蓬荜生辉啊。”知府借吩咐旁人缓解自己的尴尬,“赶紧请余大东家落坐。”

“前厅已经安排好了席面,还请东家移步。”说着已经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可余生却是动都没动,“今日不是温家纳喜?我等着观拜礼难不成不在温夫人住的地方?”

“自,自然是在这的。”知府应了一声,赶紧摆手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过来。

“我便说今日温夫人是主角跟着她准没错。”余生扫了一眼喜弟,继续与知府说笑。

上面人也就几句话的事下头的人也就得好一阵忙活,本来厢房就小这下挤的都快连站人的地方也没了。

席面不能搬来不说,观礼的人也都得站在外面屋。

喜弟被安排坐在正位置,黄氏跟知府坐在喜弟左手位置,余生被安排到了右手的位置。

原本这迎平妻就不能跟真正的成亲相提并论,再加上温言煜也不在只有喜弟做主,也就让宋嫣然给喜弟敬杯子茶便是,且也不用跪着。

只不过到底是妻,迎亲用的东西也都是红色。

到了时辰外头的炮仗响的更连了,不过因为宋嫣然也没出府,只让她的兄长领来便是。

“拜别父母。”喜婆过来直接喊了一句。

这娘家夫家同在一个屋子,宋嫣然走到中间由人领着先到知府跟前跪着。

“女儿不孝不能伺奉左右,万望父亲母亲福泽深厚岁岁平安。”接着将茶杯举过头顶。

黄氏跟知府同时端了起来,“以后你便不是宋家女是温家父,万望记得伺候夫君大夫人切莫再任性。”黄氏总是要说几句场面的话。

“女儿谨记父亲母亲教诲。”宋嫣然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以谢父母的养育恩。

旁边伺候的婢女送了一方鸳鸯手帕给宋嫣然,宋嫣然接过来在帕子里头擦了擦眼角,便是应了哭嫁的习俗。

外头的人都得了消息,席面上几乎没有人坐,都挤到小院子里看热闹。

不过总是在心里嘀咕,这宋家嫁嫡女可是寒酸的很。

这边李成宋嫣然便被扶起来走向喜弟,旁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茶水,宋嫣然只管向喜弟做个万福,再把茶水端过去便可。

“请大夫人用茶。”

喜弟端起茶水,提前准备好的赏银放在盘子上,“从今往后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岁月漫长希望我们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为夫君解忧。”

喜弟总是先进门架子总是要端一端的。

虽说宋嫣然不用跪她,可她训话宋嫣然就得听着,今个便是连规矩一同立了。

招弟本是在里屋瞧着,可到底身子乏了,站了片刻就觉得累了坐回床上歇息。

再加上眼睛也才看清东西,正好闭上眼睛歇息歇息。

“招弟姑娘。”刚清静了没一会儿,黄埔安趁着人多没人注意他伸进个头来。

“你怎么来了?”招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着黄埔安。

黄埔安迎上的招弟的视线突然脸一红,“我听说你的眼睛恢复了,特意过来瞧瞧你。”接着从怀里捧出一只叫花鸡,“饿了吧,一直在我心口暖着正好吃。”

因为今日紧张,招弟吃的东西也不知是去哪了,这会儿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在黄埔安面前倒不至于这么随和,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在一旁不做声。

黄埔安不知道招弟的心思,他拿来东西招弟不吃,那大概便是不饿。

黄埔安干脆拉来了凳子坐在招弟的对面,“咱们也快要成亲了,却也没机会说个知心的话。”

黄埔安局促的抖动自己的腿,越是心里紧张抖动的也就更厉害,“我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学无术,你长姐心气高想来会觉得我不是良配,我,我今日只想与你说,只要你嫁给我,有我喝的汤便能有你吃的肉,我今后再不会流连花丛,定日日归家。”

黄埔安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语言,这话却是最掏心窝的。

“为何非要娶我?”这个以为招弟想了好久,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也并非有倾城倾国的容貌。”

“我什么女人没见过,若真在乎脸何必死死的缠着你?”黄埔安着急的反驳,可不想招弟觉得自己是迷上了她的外在。

“我还嫁过人。”招弟觉得男人该是最在乎这个的,李木子就很在乎,为此才才走到了后来这一步。

招弟这么一说,黄埔安更是仰头大笑起来,“这又何干,我要过女人的身子怕是比你见过的女人还多,我若是真图你的身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本来黄埔安还想说下了药什么贞洁烈女都得乖乖就范,话到嘴边才惊觉自己的有些放肆,赶紧把嘴给闭上了,省的让招弟对自己的再心生厌恶。

看招弟在旁边沉默不吱声,黄埔安又往跟前凑了凑,“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这大概就是天定的姻缘,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说完黄埔安还觉得不好意思,低着个头不敢看招弟。

招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喜弟说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想来喜弟那边早就有了安排。

“一见钟情多是见色起意做不得数的,黄公子风度翩翩他日必能觅得佳偶。”招弟本就心软,这么些日子黄埔安除了说话孟浪些并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尚且念他在此刻动了一丝真心便开到他一句。

“不!”没想到黄埔安激动的站了起来,“即便是见色起意能起一辈子便也是真心,你凭什么瞧不起一见钟情,我敢指着天对着地发誓今生这要你一个绝无二心!”

那撅着嘴的样子,像极了没吃到糖发脾气的孩童一般。

招弟暗暗摇头罢了罢了,既是孩子心性忘却忧愁也快,倒是自己多超心了。

原本喜弟还在给宋嫣然训话,一听见里屋黄埔安在那大喊大叫,立马给叶玄一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将黄埔安给请出来。

黄氏这边也是怕闹出笑话来,让自己的人跟着叶玄一进去,再有几日就该办黄埔安的跟招弟的喜事,再猴急也不急这一时。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这姊妹俩感情真是好,要是黄埔安今个伤到招弟,怕是得费些手段了。

等着黄埔安衣衫整齐的被带出来,黄氏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喜弟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既已礼成你便是我温家的人,从此后万望你凡事皆以温家为先。”

宋嫣然轻轻点头,“我必然谨遵大夫人教诲,一心一意伺候夫君。”

喜弟冲着黄氏轻轻额首,从现在起宋嫣然便是温家人。

原本拜完之后便该入洞房的,如今温言煜不在这一步也都省了,只让人扶着宋嫣然去里屋坐坐便是。

砰砰砰!

原本黄氏站起来该招呼众人入席了,谁知道炮仗此刻又响了起来,甚至比宋嫣然出门的时候还要多。

“这都胡闹的什么?”知府忍不住念叨了句。

原本宋嫣然跟黄埔安的亲事离着的很近,这炮仗都是一起采买的。宋嫣然这边用的多了,到了黄埔安的时候不定得重新再买了。

虽说知府是不缺这点银子,可不缺并不代表就愿意浪费。

砰砰砰!

这边还没来得及训话,外面的炮仗声又响了起来。

“大人大人。”知府这边正好发怒,有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充了进来,“启禀大人府内混入行凶之人,现以逃逸在府外。”

“还等什么赶紧去追!”知府都没听完直接不耐烦的挥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胆敢有贼人闯入自己府内行凶,让他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许去!”原本该被扶进里屋的宋嫣然突然折了回来,随手拽下喜帕仍在地上,大踏步的走过来跪在知府跟前,“求父亲开恩饶他一命。”

“这,这是这么回事?”知府闹糊涂了,宋嫣然不顾场合在这求情,“你认识那贼人,你们什么关系?”

宋嫣然像是被触碰到伤心事,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父亲,都怪我没有与他说清楚,父亲放心如今我已经嫁人他以后再也不会寻来了。”

砰!

宋嫣然的话把知府惊的跌坐在椅子上,“你,你竟然与人私通?”

一直以来宋嫣然表现的都很乖巧,为何突然闹出这种丑事。

“不父亲,我跟他清清白白的。”

“你闭嘴!”宋嫣然这一解释,更是像刺入知府心口的一把利剑,狠狠地不留一丝余地!

宋嫣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这私通的罪名已经坐定了,至于清白不清白的,又有几个人关心。

黄氏痛心疾首的垂着自己的心口,“你怎这般糊涂?”

原本在一边观礼的宾客,都在纷纷议论怪不得宋家愿意寒酸的低嫁女,原来是因为宋大姑娘行为不端。

如此可有好戏了,温言煜虽说不及知府的官位高,可毕竟也是朝廷官员,刚成亲连洞房都没进呢,头顶便是一片绿油油的的草地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事已至此老爷你该拿个主意。”黄氏哭了一阵像是喘口气,还不忘提醒知府一句。

知府慢慢的闭上眼睛,耳边讨论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般丢人,睁眼的时候闪过一丝杀意,“今日是我宋某人教女无方。”

“这样的人留着也祸害,不若趁早沉塘的好。”本来宋家嫁女黄老太太再是亲家也不能出入正厅,只不过这是太大了惊动了黄老太太,她一激动拄着拐杖便走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退亲

“母亲,怎可这般严厉,嫣然还是孩子。”黄氏赶紧走过去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哼了一声,“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不比的那些个小门小户,稀里糊涂的就算完了。”

老太太一进来直接与喜弟并排而坐,坐在了本来是留给温言煜的位置上。

黄氏看了宋嫣然一眼强忍着泪水赶紧别过脸去,好像是有多么不舍一样。

“女婿你说呢?”老太太看跟前没人动弹,才想起知府来了。

知府垂着个头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抹了一把眼泪,“养女如此是我的过错,今日就按照母亲吩咐去的做,万望我儿下辈子莫要这般任性。”

“爹万万不可。”高堂之上当长辈的几个人都这般决定了,只有跟宋嫣然同辈的兄弟不忍心纷纷跪下来为宋嫣然求情。

“你们这是做什么,处置嫣然我们心如刀绞,可是我宋家门楣不可污,你们这是在逼你爹愧对我宋家列祖列宗啊!”黄氏说的那个情真意切。

这么大的是帽子扣下来,跪着求情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兄长诱弟嫣然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让父亲让祖宗蒙羞是我的一人之过,只要父亲能放过他,我愿意以死来洗净我宋家之污。”宋嫣然决然的叩了一个响头。

“老爷!”黄氏总要做样子求求情。

知府长长的叹了口气,“也罢,我便如你所愿!”别过脸抬手让下头的人将送宋嫣然带下去。

宋家这好端端的喜事变丧事,让左右宾客唏嘘不已,不过却都佩服宋知府的铁血手腕,连亲生女儿都能下这般的手,这样的官员想来是公正不阿的。

“慢着!”眼见宋嫣然要被带下去了,喜弟突然站了起来。

“温夫人?”宋知府微微拧眉,“养这般女儿我自知对不住宋家,便让她以死谢罪。”

喜弟缓缓的摇了摇头,“奴家只想问大人几个问题,一,这宋氏是否以与我温家过了文书,二,这宋氏是否行了我温家的礼?三,这宋氏此刻算不算我温家的人?”

这三个问题问的有条有理,“这些都是。”知府看着喜弟该是有旁的话要说。

“既如此大人是不是无权处理我温家人?”喜弟定定的看着知府,腰杆挺直丝毫没有一丝胆怯。

“这?”知府有些犹豫,想说宋嫣然是他的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照规矩也得人家夫家说了算的。

本还想说他既是知府宋嫣然有辱妇德他岂可坐视不理,可转念一想,无论这女子做的有多错,得先人家夫家愿意才才行。

“那温夫人的意思是?”思来想去只能先问喜弟。

“将人放了等我带回灵县询问了夫君在做处置。”喜弟对宋嫣然的态度温和,甚至亲自上前将她从小厮手里面带了出来。

看着宋嫣然眼含热泪,柔声说了句,“别怕,我们医药世家最是仁慈定最做不出这么冷血的事来。”

黄氏被刺的老脸一红,“你,这规矩便是规矩。”

然后缓和了语调说道,“我这也是为温家着想,莫要让这不孝子弟去了污了温家的人耳眼。”

喜弟没有理会黄氏而是看向知府,“我温家的事情便不劳烦旁人费心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大人的面上也无光,所以我想着明日一早便带我妹妹离开,省的咱们两家瞧见了尴尬。”

“不可!”知府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眼瞅着黄埔安就要迎娶招弟了,她们这个时候离开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迎亲的时候她们还得去灵县,到时候不得背多少马车,想想便是头大。

越发的觉得这小门小户的人就是能作。

喜弟冲着老太太做了个万福,“敢问这位老夫人是谁,是知府大人的什么人?”

老太太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对于喜弟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很是不喜,不过却也没放在眼里,“我是你们知府的岳母,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赐教?”

喜弟轻轻额首,“既只是岳母便是外人,我与知府大人说话,与你何干?”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堵,自从老宋家的当家老夫人去世之后,知府把她当做亲娘对待,事事敬着不说就是府里有什么事她说了也都算。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所顾忌,后来做主惯了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完全把宋家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不管宋家发生什么事她都要过来问上一句,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讽刺她!

“你,你!”老太太气的满脸的通红,指着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温夫人。”看自己的娘吃亏黄氏自然不愿意,“我母亲也是心疼招弟姑娘的身子,温夫人这般态度似乎有些,不知好歹。”

喜弟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既夫人提起我的妹妹,今日我也就多说是两句,想来大家都知道黄埔安与我妹妹有了婚约,今日我便做主取消俩人的婚事,索幸一无下定,二无文书咱们也不必走什么繁琐的程序。”

招弟在屋里听的心一提,喜弟早就与她说过不会将她嫁给黄埔安的,没想到竟然是在此刻提起这事来。

既是喜弟早就谋算好的,那是不是宋嫣然外头有人的事喜弟也早就知道了。

只是招弟忍不住揪心,既早就有了宋家的把柄为何不私下里与知府摊牌,选在这个时候万一知府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怎么办?

她如今这残破的身子是不怕的,就是担心喜弟。

“我就知道你这贱蹄子不安好心!”当着满屋宾客的面老太太直接开骂。

左右的人也都觉得这老太太有失长者风度。

“是啊温夫人,这俩个孩子情谊相投。”

黄氏刚一开口就被喜弟抬手打断了,“夫人这话说岔了,我妹妹与令弟只不过见过几面只是脸熟罢了谈不上什么情谊不情谊的。至于这门亲事,原是觉得宋家知府门第规矩自是不差的,如今看来确是我想错了,宋家岳母,越俎代庖,宋家嫡女德行有失,宋家妻弟不学无术,这样的门第我们着实高攀不起。”

喜弟总结的不可谓不精辟,若不是都碍着知府的权势,不定这些人都有要鼓掌的了。

“温夫人!”喜弟的话到底是伤了宋知府的脸面了,一直没说话的他厉声呵斥了喜弟一句,“我妻弟品性如何早在定下亲事之前你便心知肚明,如今却搬到台面上说三道四让我不得不怀疑温夫人的用心。”

“再来我朝以孝治天下,我岳母见多识广愿意提携一二,这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更该心怀感激。此事我宋府没有错,我岳母更没有错!”

“再有嫣然,她既以做错我责无旁贷更愿牺牲小女的性命来给温家赔罪,是你拦着不许,如今却要倒打一耙,我倒要问问温夫人你居心何在?”

宋知府不愧是见多识广,一番话立刻扭转乾坤!

要是寻常的人这般便就被唬住了,可喜弟确是从容的一笑,“我心是如何大人心如明镜。”

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快玉佩,“既是不合适不若早些离散,若是真到了结亲之后,闹出什么仇怨了反而累的两家结怨,您说是吧?”

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知府大人突然跌坐在椅子上,“你说结亲就结亲,你说散了便散了,要将我宋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老爷!”听着知府的意思不大对,黄氏忍不住在旁边喊了一声。

知府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喜弟。

喜弟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咱们,密谈!”知府眼睛微微的一转,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对着众人微微额首,“今日让诸位白跑了一趟,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知府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左右的人也只能识趣的离开,不过一个个都好奇也不知道喜弟这是用了什么法子,一块玉佩就能将知府给说动了。

“贤婿啊这可使不得,你不知道铺安若是不能如愿迎娶招弟,他,他的闹出人命来啊!”看众人陆续散去,老太太着急的走到知府跟前赶紧说和。

“是啊老爷,你可莫要糊涂!”黄氏也在跟前劝说,她们越看越觉得知府这边定是被喜弟说动了。

知府摆了摆手,“旁的事也就罢了,此事便就听我一次,天下女人那么多何必贪恋一个?”

“可,可他就心动这一个!”黄氏也有些着急了,口气变的生硬了许多。

“我不管,若是你真不管铺安的死活,我也要你宋府永无宁日!”老太太到底强硬惯了,一看知府油盐不进立马没了耐性。

“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温夫人请。”知府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将夫人待下去。”

“为什么呀老爷,这还到底是为什么?”黄氏一边挣扎一边询问知府。

这么多年了,她陪着知府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满脸风光,以前无论府里的那些姨娘们怎么闹腾,自己这个糟糠妻从来不曾被无视过。

他明明知道黄氏一门最在乎就是黄埔安这个独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带下去!”知府被黄氏吵的心烦,怒瞪了小厮一眼嫌他们走的慢。

“这么着急做什么?”一直被默默喝茶水的余生,突然站了起来,摇着手中的百折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余大东家,这些都是本官的家事,还请大东家回避!”知府的脸色有些不好,刚才太及动竟然没注意到余生在这没有离开。

余生看着每一个动作慢悠悠的,可却突然夺走了喜弟手上的玉佩,让喜弟来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你瞧着是家事,可我瞧着却不是!”

轻轻的摇晃着那块玉佩,“既然宋夫人想知道真相,这又何难?”

而后余生一脸柔和的看着喜弟,“是你说还是我说?”

喜弟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余生,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静,莫不是这事他已然清楚了?

“看你这样子是没有心情说了,那便由我代劳。”余生说完看着喜弟的头发有些乱了,顺势便要帮她整理一番,只是喜弟感觉到她的手过来,下意识的变退了一步。

余生看着落空的手指只无所谓的笑了笑,而后看向黄氏,“这玉佩可是大有来头。”

便介绍起来,原本州城是没有盐焗的,这一片正好有个做私盐的,虽说这些是违法的,可却是暴利有的是胆子大的人。

而且,能在州城呆这么久,想来也给了地方官员不少好处。

若不是余生突然要在灵县建盐焗,估计这人可以安稳度余生。

想来这个人也求到知府跟前,让他出手救他不能让余生发现,不然知府不可能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来。

只不过知府被余生突然针对心虚的不敢管这事。

“宋大人,你还觉得这是家事吗?”余生说完,将玉佩远远的扔到知府的跟前。

黄氏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事,“你,你别忘了盐焗虽说在你名下,可也属于官府,就算,就算真有你说的这么个人,也该是老爷处置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

余生听后哈哈一笑,“宋夫人不愧跟了知府这么些年,朝廷的事也知道一些,可你也说了盐焗在我名下,连皇上都默许的事,你却说我不能过问,且问问你这安的什么心?”提起皇帝,余生不忘抱了抱拳头。

喜弟心一沉,温言煜说余生可只手遮天,如今看来大底如此,素来这盐就应该属于官府,她一直觉得是余生买通了上头的人才得了这么个好差事,没想到竟然是皇帝亲自定的。

这得有多大的脸面?

黄氏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本来还想叫嚣,一看女儿跟女婿都一脸灰白,嘴唇动了动,愣是拄着拐杖默默的走到知府的身后。

“那余大东家想如何?”既然他都查这么仔细了,多所无意只能将话挑明了。

“还是宋知府是明白人。”余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不出去的局

明明是偏位,愣是坐出了唯我独尊的架势。

一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可偏偏余生这个时候只顾着喝茶。

愣是将那一杯子茶都喝下去才抬头看向众人,“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该让宋知府做些什么。”

余生轻柔眉心看似有些苦恼,“而且宋知府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该也不会真的听我的话。”

“你是要我的命?”宋知府瞳孔猛的收缩,既然无用那边没有留着的必要。

余生笑的灿烂,“我便说,宋知府是聪明人,什么都瞒不住过你的眼睛。”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宋知府,一个踉跄又坐在椅子上。

“老爷。”看知府这架势难不成余生真有这样的本事?黄氏却也被吓的六神无主,下意识的便去拉知府的手。

却被知府用力的甩开,“你想定我的罪没那么容易!”知府恶狠狠的瞪着余生,“如今我有温家的腰牌,只要跑到有军营的地方便能护我一命,更何况。”

知府的话锋一转,“世人都知道我宠爱糟糠妻,知道我以孝为天事事顺着我岳母,就算上头派人查下来,也是她俩胆大包天!”

“我顶多是个不查之罪,上头也不会如何处置我,可是余东家我若还能为官,你如此与我死仇对你并无好处!”这个时候知府还想镇定的说服余生。

“什么你竟然这么对我!”黄氏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知府。

“你这个混账,我要打死你!”老太太一看之前所骄傲的一切都是假象,一时失控拿着棍子就打知府。

知府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推到了,“余东家你好生思量我说的话,咱们撕破脸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算你抓到我的把柄,以后我必然听命与你!”

“畜生,畜生啊!”老太太摔的起不来身子,只能在一旁哭的就跟天塌了一样。

喜弟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世上竟然有这么毒的人。

夫妻几十年原来是别有用心,这一招捧杀用的真真是好。

平日里无伤大雅的放纵,却成了他的保命符。

将来无论出什么事都可以把这俩人给推出去,知府这边甚至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毒,实在是太毒!

黄氏身子有些发软,原来所谓的伉俪情深都是假象,怪不得他对自己这么耐性,原来竟是当保命符养的,自然会用心。

“无毒不丈夫,宋大人可真让我见识了。”在场最冷静的人怕是只有余生了,“也怪不得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宋嫣然。

宋嫣然依旧是一身喜服,只是眼中的狠厉却与这格格不入。

宋知府开始不明白余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宋嫣然的眼神随即指向喜弟,“这是你安排的局?”

怪不得一切都这么巧,这边刚要退婚,那边就拿出玉佩来了,他该早就想到的,早就想到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与那盐商到底有何关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跟盐商秘密筹谋的时候,都是避开众人,这么多年了连黄氏都不知道,她一个闺阁的姑娘如何能拿到盐商的传家之物?

宋嫣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宋知府,却不吱声。

“看来宋姑娘是难以开口啊!”余生仿佛就是今日的主宰,“那我便替宋姑娘说说,这盐商之子,正是这位宋姑娘的情郎。”

百折扇挥动的越来越快,越发觉得这个宋府有意思。

喜弟心里的那跟弦终是断了。

不错这便是她跟宋嫣然之间的交易,宋嫣然用这一招退亲羞辱宋家,发泄自己的怒火。

而喜弟却用得这盐,发家致富!

这些日子城门的口的进进出出,一来是为了生意,二来是掩护盐商的东西和人平安离开。

知府害怕余生不敢管的事,正好让喜弟钻空子,今日在外面的放着的炮仗,是告诉他们一切进展顺利,喜弟这边就可以放心安排了。

自然,喜弟也并不想跟知府闹的不相往来,只不过捏着知府的把柄让自己以后行事更方便罢了。

只是没想到,算计的这般缜密,却只是给了余生空子。

“所以,李木子必须出事?”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

余生笑的云淡风轻,“是呀!”

轻轻的两个字,却回答了所有。

其实,当时喜弟答不答应余生,李木子也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风光了,只不过是能不保命罢了。

“若非李木子出事,你们怎么会这么利索的安排?”余生无聊的打着哈切。

盐焗无人主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喜弟怎么会放过。

“那你是早就知道宋府的事了?”喜弟忍不住再次问了句。

余生含笑着点头。

是了,喜弟终是明白了,光边关战乱海路不好走这些理由怎么可能让余生大张旗鼓的在此地建盐焗?

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大的私盐商。

“那!”喜弟想问余生是不是早就知道招弟喜欢他,才故意将招弟许给李木子。

可碍着招弟的面子,始终没有说出口。

“是,你所想的是都是!”余生看出了喜弟的疑虑,立马点了点头。

对于女人的眼神余生太熟悉了,尤其招弟的眼神透彻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余生故意让李木子在镇上逗留几日,事情都是按照他想的那般发展。

那么漂亮的招弟果然一下子就迷住了李木子,只是李木子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失望。原本他已经安排好李木子以后跟招弟住在州城。

结果,自己布的这个砍都没有迈过去。

里屋的招弟听的清清楚楚,她懂得喜弟要问什么,要听清楚余生回答的漫不经心,怨只怨自己傻,当初余生提一句亲事,自己便伤心的跟着她的话走,不然也不会害了李木子。

更害了,她自己。

“余大东家好手段!”喜弟深吸一口气,如此来看要追溯到余生休妻的事,怕是他知道余汝的脾气,余生一闹着休息她定然沉不住气。

至于宋府的交集,若是不出意外也是他有意安排的。

不然黄埔安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没有名头强抢民女。再加上之前墙门上贴的追捕人的画像,说明州城刚不事不久,说不定这便是余生安排让他们引诱黄埔安去睡了余汝的婢女。

至于喜弟跟宋府的矛盾,他是坐观其成,就等着宋嫣然找喜弟联盟。

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不过,也许是更早的时候,早到喜弟跟余生初遇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余生这是查铺子在到了他们镇上,如今看来天真的很。

余生这么大的产业要是连这种小地方的铺子都亲自查看,他这个大东家总得把自己累死了。

当时余生夜里给自己送常姥姥的墓地,那个时候怕就已经开始查地方官员的底细了。

“余大东家神机妙算,我输的心服口服。”事已至此,喜弟无话可说。

大概这才是真正,富可敌国的大东家该有的神色。

就连此刻余生的笑容,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运出去的人,都已经在我的手上东西也都得我控制了,都想想有什么下场。”余生饶有兴味的看着喜弟。

趁着喜弟跟余生纠缠的时候,知府突然跑了出去,“既然我不好过,那么你们都别想好!”

招呼着下头的人将这屋子团团围住,他愤怒的看着余生,既然私盐的人都已经在余生手上了,怕是定会供出些什么。

这些知府原本是不怕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家里有个内贼!

“弓箭手准备!”府里的人都是听知府的,这会儿功夫门外墙上都站满了知府的弓箭手。

只要知府一声令下,他们几个都要被射成刺猬。

几个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外头,旁边的黄氏擦干眼泪突然站在了宋嫣然的前面,将宋嫣然护的严严实实的。

“你可怨我?”生死关头,黄氏突然问了一句。

“从未!”宋嫣然不解思索的回答!

这却是也是正事,黄氏不是自己的亲娘,她对自己所做的种种,她会愤怒,会痛恨,可从未有过怨!

有期待才会有怨,而她对黄氏,自始至终都是面子上过的去便吧。

“好,假如今日你能活着出去,记得想尽办法一定毁了他!”夫妻几十年,最终只有恨!

纵观全府,能绊倒宋知府的只有这个不起眼的宋嫣然。

如今看来倒是可笑!

而后黄氏从怀里拿出了一枚腰牌给宋嫣然,“若是逃出去,它定然能救你一命!”

“这?”宋嫣然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氏,温言煜的腰牌怎么会在这里。

黄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她偷这东西是为了黄埔安,就他的性子也不知道能跟招弟过多久,万一以后闹起来,喜弟一个妇人也就罢了,可她的男人是在战场上厮杀惯的,万一要为招弟报仇该怎么办。

这么拿了这腰牌去军营,不是说军令如山,让他们的将军管温言煜总是没错的。

只不过,现在是没什么机会了。

“爹,娘在里面啊,娘在里面!”本来已经被打发出去的黄氏的儿子,一听这边闹起来了,赶紧跑了出来。

“把他们给我拦住了!”知府斥了一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东西!”

老太太这边却突然来了精神了,“孩子们快求求你爹,可千万别做傻事!”

她了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老太太这么一吆喝,她的外孙们哭的声音更的了。

啪!

知府听着晦气,大巴掌直接招呼上去。打着打着,知府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拽着这个就往里进!

“你想干什么?”黄氏一看他拽着自己的儿子,立马警惕起来。

知府低低的一笑,“也不做什么,嫣然啊虽然你母亲对你不好,可我知道这几个哥哥对你可不错,你现在只需要把你手上的证据给爹拿出来,爹能活命,你们不都能活命了?”

看着知府这一脸卑鄙的笑容,宋嫣然越发的恶心,甚至都觉得身上流着这样的人的血而到耻辱。

“这是你儿子,你用你儿子威胁我你不觉得好笑吗?”这是宋嫣然第一次大声对宋知府说话。

即便愤恨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淡的甚至如看一个陌生人。

偏偏这样的气度,才是大家女儿该有气度。

“好,好!”知府笑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宋嫣然胆小怕事,没想到竟是他看错了。

“姐夫,姐夫!”黄埔安得了消息也跑过来了,一看这架势吓的腿都软了,抱着知府的胳膊不停的摇晃,“姐夫有话好好说莫要冲动!”

“滚!”知府一生气照着黄埔安便是一脚。

黄埔安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儿啊!”老太太一看自己儿子挨打,想也想没就要出去扶。

砰!

一根箭直直的射在门框上。

老太太惊的跌坐在地上,若是她再往前迈一步,那箭穿透的就是她的脚啊。

“你到底要做什么,做什么!”老太太无助的拍打地面。

知府突然笑了起来,“我能做什么,当然是保命了!”

手里的把玩的箭突然指向黄埔安,“只要你们求她把所有的证据拿出来,我就不这么折磨你们!”手慢慢悠悠的指向宋嫣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箭头,吓的黄铺安抱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嫣然啊,外祖母求你了你就把东西给你爹吧。”老太太爬到宋嫣然跟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娘你起来!”不等宋嫣然说话,黄氏先将人拽了起来,“你不要为难嫣然,你以为她给了东西我们就会放了吗,不可能!”

黄氏到底是知道一些律法的,从宋知府说出他的目的的时候,黄氏的心就死了!

宋知府哪是要让黄氏一门给他当替罪羊,这么无情无义的东西,在这个关键时候,怎么可能留活口。

知府看黄氏难得聪明了一次,忍不住为她鼓掌,“这才是本官的好夫人,只是!”

宋知府的话锋一转,猛的踹了一下黄埔安,“你怕死吗?”

“怕,怕!”黄埔安吓的尖叫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畜生不如

“如此就更好了。”宋知府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小声的吩咐了旁边的人几句。

那人应了声立马退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离开的人,这种未知的不安,折磨的她心慌的厉害。

“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知府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讲话的姿势。

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尤其是老太太眼神挪都不敢挪一下,大概这样盯着黄埔安就能少受一点罪一样。

终于又听见了脚步声,众人屏息凝视盯着进门的地方不放。

果真是小厮回来了,手里面还拎了一个磨的失去本色的恭桶,便是寒冬腊月众人也能闻到那里面散发的阵阵恶臭!

小厮把恭桶一翻,一堆黄色的东西掉在了黄埔安的跟前。

“想不想活命?”知府一脚踩着黄埔安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箭在黄埔安的脸上来回的晃悠。

“想,想!”黄埔安不停的点头,耷拉着眼皮盯着知府手中的箭,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用箭捅破自己的喉咙。

“那好,吃了它!”知府轻飘飘的来了句。

“你别太过分!”黄氏跟老太太同时开口。

就是黄埔安也愣在那不动弹!

“啊!”

知府突然用力划过黄埔安的脸,突然的刺痛让黄埔安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吃了它!”知府的声音陡然抬高,吓的黄埔安浑身一哆嗦,身子也跟着弯了下去。

“吃了它!”明明黄埔安的鼻尖已经碰到这些秽物了,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知府的箭搭在黄埔安后面的脖子上,再次催促!

“我的儿啊你这受的什么罪?”当黄埔安终于吃了一口,老太太捶足顿胸险些晕了过去。

只是用眼角看见宋嫣然,老太太立马爬了过去,“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从前对不住你,只只要拿出证据来,以后外祖母给你当奴作婢的伺候你。”

宋嫣然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妇人,只又长长的叹息。

碰到宋知府这样的女婿,只能说是上辈子没有积德。

看宋嫣然的表情有些松动,知府冷冷的一笑突然用力踩了黄埔安一下,黄埔安没有防备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再抬头满脸都是秽物。

被人羞辱至此,黄埔安这个男人也放声哭了起来。

这样的黄埔安更让来太太受不了,她不停的捶打着宋嫣然的腿,“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这么狠!”

“娘,你快起来,怨不得嫣然!”黄氏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明白过,“他能做到这么毒,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夫妻骨肉他全然不顾,这样的人自私的只有他自己,绝对不会为旁人考虑。

如今为了他的目的,可以这样对黄埔安,分明就是结怨多年的敌人。

相信敌人,便是自掘坟墓!

啪!

黄氏好不容易拉起了老太太,谁知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你弟去死,这些年他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老太太像发疯一样砸着黄氏。

黄氏默默的忍受,大概心早就痛的麻木了,这么些年他一心一意的对黄埔安,就因为他是黄家唯一的男丁,但凡他想要的,黄家人觉得理所应当的给他。

可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抱怨。

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盯着黄埔安,“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若是男人寻一个顶天立地的死法,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当畜生一样的羞辱!”

黄埔安看黄氏是打定主意不帮自己了,当时哭的声音就更大了,“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黄氏缓缓的闭着眼睛,“那,你便吃屎吧!”

看黄氏态度这么坚决,老太太怒吼一声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知府咬着唇冲着黄氏点了点头,“我倒没看出来,夫人竟然有这般的气度。”

“啊!”

话音一落,手中的箭就朝自己儿子胳膊上刺了进去。

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黄氏伸手想要护着儿子,可随即手回脚来,“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比不上!”

“啊!”

黄氏话音刚落,知府直接又刺了儿子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黄氏心疼的浑身都发颤了,可这个时候她却无能无力,只能默默的闭上眼睛,大概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爹,即便是私通盐商也顶多是全家被流放罪不致死!”儿子忍着痛看着知府,“你真要杀了我?”

“你懂什么?”知府突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是吃穿都好,可我呢十年寒窗苦读才换的今日荣耀,如今一朝变的一无所有,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儿子含着眼泪默默的说着这四个字,原来他们一家人的命竟比不得知府一句,情何以堪。

“母亲,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往后余生愿您寒冬有衣,天黑有灯,腹饿有食。”

“不!”听着孩子说话不对,黄氏猛的睁开眼睛可到底晚了一步,他抢过知府手里的箭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

“兄长!”其他弟兄们惊呼一声。

“废物!”只有知府脸上没有一丝伤心,红着眼只是愤怒还没折磨他就死了。

“爹,官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其他弟兄们抬着头仰望知府。

“你们懂什么,没有官位如何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知府抬高手,目之所及便是片瓦片砖也是用银子买的,若是生为平民这些都是想忘不到的东西。

兄弟们的眼渐渐的没有了光彩,只是默默的对黄氏叩了个头,“儿子等不能尽孝,万望母亲恕罪!”

同时起身,抓着旁边人的箭刺入自己的心口。

“你们,你们!”黄氏嘴唇哆嗦却连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这些人的眼里却带着点点笑意,他们大多不是黄氏所出,平日里也会勾心斗角,而且黄氏这个人心眼小待这些庶子们并不算好。

从前他们对黄氏还怨恨,可现在突然放下了,嫡母长兄有这般气度,安能让他们不自豪?

死有何惧?既知逃脱不了何必卑躬屈膝的受尽折磨,即便是死也不能失去男儿顶天立地的本色!

“畜生,都是畜生!”看着儿子们的尸体,宋知府突然像发疯一样的大喊。

满脑子都是余生所说的众叛亲离,不,他不会的,只要他有权有势少不得有人攀附。

“你们都给我记着,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知府疯狂的踹着儿子们的尸体,“只要老子的官位还在,老子就不会缺女人,你们死了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

听着知府的话黄氏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了!”知府吸了吸鼻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抬起手来,“不交证据好,那都下地狱去吧!”

话音一落,那箭猛的就射了过来。

“你不得好死!”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被那飞过来的箭永远的定在了椅子上。

噗噗噗!

宋嫣然的耳边就听着箭穿透**的声音,可没有预期的疼痛,黄氏扶着门用身子挡住了那如雨下的箭。

“母亲!”宋嫣然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

黄氏冲着宋嫣然笑了笑,“若是有机会,替我报仇!”

她不是圣人,不会用自己的死来洗脱宋知府的罪孽,或许她跟宋知府是一样的人,永远无法成全自己的敌人,她要不遗余力的去报复。

“招弟!”当箭射过来的时候,喜弟下意识的就去里屋找招弟。

可胳膊被人用力一扯,硬生生的退到余生的跟前。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余生依旧安稳的摇着他的百折扇,前头的箭雨有李威挡着。

“招弟!”与此同时满脸是黄色的黄埔安也冲了过来,他的眼睛只有在窗户里头招弟。

噗噗!

箭无情的穿透的他的身体,将他趴在窗户上的样子永远的定格。

招弟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只是窗户上的不同寻常的黑影让她心里一惊,她双手抱着身子不敢抬头,直到血从外面渗了进来。

招弟慢慢的站去身子,捅破窗户纸看到黄埔安那一张黄色的脸,“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了句。

刚才黄埔安被羞辱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那一瞬见她觉得黄埔安枉为男人,可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黄埔安大口的喘着粗气,虚弱的冲招弟一笑,“我,我就是稀罕你。”

他或许是旁人眼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或许是没有一点骨气的软男,更或者在旁人眼里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承认是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认准的事便不会改变!

他喜欢招弟,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的招弟早已泪流满面。

终于,外面的箭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知府不安的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知府猛的回头,在看清来人之后突然瞳孔收缩,“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我?”从前的里正现在的灵县县令穿着官袍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而站在墙头上原本知府的人,全都被控制住了。

“余大东家。”县令走到门口,对余生微微额首。

“幸亏大人来了,不然我这小命都要交代到这了。”余生打趣的说了句,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知府,“本来你做事很是小心,我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能致你死地的证据,若你真将黄氏母子推出去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倒是给了我机会了。”

余生指着满地的尸体,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

知县抬手让人将知府拉下去,知府用力的甩开,“即便如此我的官位也高过你,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大人想多了,我只是请大人先下去休息罢了!”县令冲着知府低低一笑,“灵县最近有人滋事,我今日来寻大人禀报,没想到碰到你跟盐商分赃不均打斗起来,虽说盐商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可你也死伤惨重。”

“不过,近日正好有钦差查坊,我正好可以如实禀报,让钦差大人处置你。”知县像上头抱了抱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判了知府的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知府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余生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余生笑了笑,“我说过你的心思太多了。”

对于失盐这种暴利其实各地都有,这种事其实也免不了,余生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宋知府这边余生却是忍不了,这么大的盐商养着他,他倒是过的滋润。

若是各地知府都像他这般大胆,那盐焗开了还有何用?

知府点点头,余生既都这般说了他便无话可说,只是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知县一眼,“你现在是痛快了,就算你报得仇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

知县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慢慢的松开,“是啊,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我只求你死!”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她便说余生怎么能说动知县来帮他,似乎记起听人家说过一嘴,当年的知县与知府是同窗好友,也曾风光无限,只不过不知发生了何时,知县突然一蹶不振甘心在镇上当一个小小的里正。

看来这里面,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余大东家,您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宋大人的罪名,那我手上的?”即便如今看出来,余生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色,可宋嫣然已经能冷静客气的与余生说话。

“宋姑娘聪慧,自是你想的这般!”余生轻轻点头,若不是宋嫣然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宋知府的把柄,有可退路怎么会那么大胆的跟喜弟谈合作。

“那,他呢?”宋嫣然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大概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题外话------

感冒发烧头晕,求安慰,嘤嘤嘤。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

“刚才知县说的清楚,全部歼灭!”余生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宋嫣然的身子有些不稳,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敛下视线浑身似乎陷入了哀伤之中。

而余生的视线终于挪到了喜弟的身上,“倒是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脱我?”

私盐是暴利,旁人都不敢接手的事情喜弟却一口应下,无非是要银子。

喜弟淡淡的笑了笑,“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是的,她是缺银子,她的医馆已经扩大了,可是余生却买下了其他所有的药田,无论将来发展如何,喜弟将永远受制于余生。

她需要银子即便是从余生手下抢不下多少药田,哪怕买稍微远一些的也成,将来万一有一日与余生水火不容,不至于一下子遭受灭顶之灾!

更重要的是,诚如余生自己所言,她就这般想要离开余生。

不想再与他有更多的交集。

“好一句成王败寇!”余生默默的念了一句,眼角扫了一眼李威,“他说,若是我威胁到招弟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我心里是不信的,所以想亲眼看看,你会作何选择?”

余生眯着眼睛,一身白衣似是人畜无害,就是连威胁的话说的也是温声细语。

余生既如此布局,想来跟余生是相熟的,如何回钦差的话就全凭余生的一张嘴罢了。

如此,不说招弟的命就是医馆存亡也似乎在喜弟的一念之间。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仿佛这才是第一次看他,突然间喜弟忍不住笑了,“这般大张旗鼓,像是真的因为不甘一样。”

明面上余生这般说,可背地里呢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戏码,既然余生休妻能都逼的余汝出面,想来那个妻的身份不同。

余生也算是商业霸主,连亲事都要受制于人定然心有愤恨,这般也是警告那些开始有活泛的心思的人,余记的地位在大周无人可动摇,更无人替代!

至于知县若是不出所料空出来的知府的位置定是非他莫数,今日种种他参与便是与余生之间互相有了把柄。

同在一条船上坐着,自然会事事为余记考量。

听喜弟的分析余生轻轻点头,“就算都是又如何,我只是在这枯燥的日子里顺势做个趣事,可你,不是别无选择?”

余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我记得你曾说过,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我今日着实好奇,你还会是这句话吗?”

正好在这个时候,知县派人来收拾外头人的尸体,身子搬起来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弥漫过来,喜弟微微拧眉,这便是杀人不眨眼。

“你好生想想!”看喜弟沉默余生突然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喜弟的肩膀。

可是余生走了李威却留了下来,“其实,东家是不会伤害你跟招弟姑娘的。”

然后指了指上头,“早就安排了人,即便黄埔安那个不要命的不铺过去,招弟姑娘的性命也会无虞。”

本来开始射箭的时候招弟完全可以避开,若是真的避不开的话,自然会有人跳出来。

喜弟冲着李威一笑,“你如今也成了他的说客了?”

李威的脸一红,“我,这,这话是东家让我说的,我没这个意思。”

“东家,他这般料事如神该知道,我并未涉嫌卖私盐,他这般是假公济私!”喜弟也知道私盐危险。

因为事出紧急,那些盐喜弟也就只是帮忙运出去,作为报酬会留一部分给她,自然银钱肯定也不会少了。

自然喜弟办事也很小心,押送私盐的都是盐商自己的人,若是找证据的话,很难查到喜弟身上。

更何况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宋嫣然代为转达,只要宋嫣然不松口,喜弟就不会出事。

李威被喜弟问的摸了摸鼻尖,“这,我还是第一次见东家这般为了女子,费尽心机。”

喜弟冷哼一声,好一句费尽心机,就因为他看上的就必须要得到。

看喜弟的脸色不善李威也只说了句,“你放心东家肯定不会将你牵扯进来,你,你跟招弟姑娘好生的歇息着。”

李威不善言辞把余生交代的说出完之后赶紧低着头就走。

“李威哥。”喜弟突然喊住了,“刚才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明知这事与李威没有任何关系,可心里的火总是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喜弟这一句道歉瞬间让李威重新展露笑颜,“哥都省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差人告诉哥一声,哥必然帮着你。”

本来想走李威突然推开了里屋的门,“还有招弟妹子莫要害怕,过去了都过去了。”

招弟擦了擦脸上的泪,冲着李威做了个万福,“谢李威哥!”

当门关上之后,招弟突然间觉得他们还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待人出去之后,喜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你的脸真大!”李威这边刚出去,余生突然从墙边冒了出来,冲着李威上去就踹。

“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啊!”李威边喊边跑。

跑着跑着余生的突然站住了,李威不知这又出什么事了赶紧转了回来。

“你说她会同意吗?”余生站的正是风口的地方,迎着风还不忘扇着他的百折扇。

旁边的李威看着都觉替他觉得冷,“这不好说。”

自然李威也知道余生说是是谁,就喜弟那个脾气,还真拿捏不准。

余生斜了李威一样,抬脚又是一下,“对,还有人能救了她。”

“您是说温家那小子?”李威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问了句。

“温家温家,我让你温家!”好不容易余生算是平静了,被李威这个温家提的有开始冒火,连着踹了李威好几下才算完。

这次余生也长了心眼,踹之前一把把李威拽住,让他想跑都跑不了。

屋子里头,缓过劲来的宋嫣然冲着黄氏的尸体扣了三个响头,“女儿无用终究不能亲手替您报仇,不过您大可放心,他定然也活不了了。”

抬手将黄氏的眼,慢慢的合上。

转身目光却是放在喜弟的身上,“他其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与我相识不过是在一个雨天,我们俩一见倾心,可后来他总觉得配不上我嫡女的身份。”

想起从前的事情,宋嫣然的嘴角微微的扬起,可却不由的带上些许的苦涩。

“我以为,我成了没人要的下堂妇,他便可再无顾忌的迎娶我,可到底还是晚了!”宋嫣然是想报复宋家,可更想的就是跟心上人双宿双飞。

本来想着借着喜弟先把她从宋家要出去,再由喜弟做主把她休弃,从此后她不过是人人看不起的下堂妇,再不是知府家的嫡小姐。

明明昨天她还兴奋的睡不着觉,甚至在梦里还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

“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痴情的人最苦。

宋嫣然却轻轻摇头,“这事总不是你我想如何便若何。”

余生这边已经算计好一切了,凭着她们这内宅女眷如何能扭转乾坤!

突然宋嫣然冲着喜弟跪了下来,“若是温夫人不嫌弃,我愿意伺候左右。”

“如今我自保尚且艰难,你若跟着我日子怕会过的很是艰难。”喜弟轻轻摇头,伸手想拉宋嫣然起来,可宋嫣然直挺挺的跪着,却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嫣然看的明白,夫人是有志向的人,绝不甘心缩身内宅之中成日里勾心斗角的,所以,再苦再累嫣然都不怕!”宋嫣然目光坚定。

更何况,就是那个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想要从这噩梦中逃出来,只有让自己忙碌。

这些日子打交道,看出宋嫣然是一个内敛却很有自己主见的人,而且因为盐商的关系,她也刻意打听铺子们之间的事,是以也算是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

“好,若你想跟着便跟着我。”喜弟这边松口,宋嫣然顺势站了起来。

“主子,请赐我休书。”起身之后,这是她第一句话。

却让喜弟另眼相看,既然已经要跟着喜弟了,那少不得要去温家,届时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倒不如趁早解决了,对彼此都好。

“好!”喜弟轻轻点头。

自然李威说余生不会伤害她们也确实这般,知府的府内被人查封,因为重要人犯都死了结案也就快了,至于知府,本来要押送要京城,不过据说他在路上畏罪自尽了。

知县果真如喜弟想的那般荣升新的知府,喜弟跟招弟自然也都搬回了客栈。

可客栈里外都换成了余生的人,虽说行动不受限制,可无论去哪都得有人跟着。

大有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这日,招弟已然坐满小月子,便来给黄埔安上个香。

如今已是临近年关了,即便是外头冷街上也少不得采买的人,不出去只听着外头的声音却也能感觉到热闹。

“姐,过年的时候我们多买一些东西,今年可一定得熬过子时。”招弟这边情绪倒是稳定。

人都说守岁守岁便是为了辞旧迎新,从前的种种皆是过往云烟,留不得,恋不得。

“好!”喜弟轻声应了一句。

从前的种种便都过去,一个年过去便就不想了,一切皆朝前看。

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想来马车已经走出了闹区。

路渐渐的有些颠簸,马车哐当了一下喜弟下意识的便护着了招弟。

招弟笑着坐直了身子,“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小磕小绊的自己也能过去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那便好。”喜弟笑了笑便不再说其他。

终是到了墓地,喜弟扶着招弟下马车,这块地是让叶先生给寻的风水宝地,说是能让后代福泽绵长。

只是倒是讽刺了,没有后代又该如何。

李木子与黄埔安都是埋在这个地方,上面都是招弟亲手刻上去的先夫,虽说一个已和离,一个以退亲可这是招弟想到的,唯一能安慰黄泉之下的他们,唯一的方式。

高香敬故人,招弟默默的为他们祈祷,愿下辈子莫要这般,长情!

今日的天不好,站了没一会儿车夫就开始催促,怕万一变天山路不好走。

回了客栈下头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暖炉,这些东西都是余生着人送来的,喜弟想大概余生是想让他们适应这样的生活,才不会一直存着离开的心思。

“东家,东家!”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着叶玄一叫叫嚷嚷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了这般着急?”喜弟笑着问了句,虽说是冬日经常往外跑的叶玄一,看上去像是黑了不少。

“临近年关了,有些个事还得望东家给做个主。”与喜弟相处久了,叶玄一倒也知道喜弟这没有那么多虚礼,从从前的总想着与喜弟叫个真,到现在很自然的就坐在喜弟跟前,叶玄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里头的变化。

因为她突然进来带了一团冷风,喜弟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手里面的暖炉是抱的越来越紧。

大概是时间长不出去了,越是缩头缩脚的越是不经冻,身子也跟着娇了。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叶管事这么急匆匆的跑来?”缓过这个劲来,喜弟笑着打趣叶玄一。

如今外头是越做越热闹,叶玄一与二翠都升为管事的。自然,还有一个宋嫣然。

“倒也没什么大事。”被喜弟这么一调侃叶玄一突然觉得自己依旧那般冲动,坐在跟前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其他的事也就罢了,都按照东家吩咐的也都办了,只有一样,与我一起做活的春杏她娘的身子一直不好,我想着临近年关了给她多发点赏银,也好让她家宽裕宽裕,不想,不想那位宋姑娘死活不松口。”

提起这事叶玄一心里就憋的慌,她跟二翠是跟喜弟的老人了又签了死契抬了做管事的,那是情理之中的,可偏偏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宋嫣然来。

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官小姐,成日里拿着算盘这转悠那转悠的,偏偏喜弟吩咐下去了,就让她管银钱,和人的事,闹的现在有个什么事都得要到她那过一遍。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伏波将军

喜弟听后微微拧眉,“这位春杏做活如何?”

“自然没得挑。”叶玄一生怕喜弟不信,接着又说道,“二翠也可以作证,那可是手底下数一数二的能做活的人。”

喜弟深深的看了叶玄一一眼,“既然在你手底下,如何又跟了二翠?”

当初喜弟找了几个利索的跟着叶玄一,这些人主要都是负责跟秀坊谈单子的。既如此他们更不可能去帮着二翠做活。

二翠那边即便是忙不过来,有一药田的人可以让她选,完全用不着跟叶玄一要那几个人用。

叶玄一大概也没想到喜弟竟然问的这么多,“我,我只是觉得她更适合做二翠的手底下的活。”

她这么一说喜弟心里了然,也就是说这个春叶虽然做活利索,可嘴皮子或者反应能力慢不适合跟着对外。

“既是如此,那也该是二翠来寻我,临近年关了你如今是清闲了?”喜弟端着旁边的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一。

“自,自然不是!”临近年关了,每一个合作的商铺喜弟都要求她们送上一份礼,这礼用不着多么厚重,主要是能表现有她们的特色。

自然这铺子也不似原来那边,只挂着余记的名号,喜弟特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汇珠。”

之前喜弟让招弟做的商标,也成了明珠样式了。

看叶玄一结结巴巴的样子,喜弟忍不住笑了一声,“怪不得昨日嫣然给我送来了这个。”

递给叶玄一一看,竟然没想到宋嫣然拧了一份奖励的文书,铺子能有今日的全靠各位齐心协力,为了表示东家对诸位的谢意,临近年关除了每人的赏赐,两位主事可以各挑出一位认为是最努力的长工额外多给五十钱奖励。

若是喜弟允了这请求,无论是二翠或者是叶玄一都可以出去奖励这个春叶。

“可,可她明明一直不同意的。”宋嫣然这般做法,倒是将叶玄一给闹糊涂了。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问你,既然她做活这般利索,你为何不一直留在身边,而是选择给了二翠?你般行径可想过,她面上过不去?”

“我。”

看叶玄一不说话,喜弟接着说道,“因为你也知道,我们开的是铺子不是粥棚,谁都可以分上一碗。既如此,你又何须强求嫣然呢?”

人都说救急不救贫,这个春叶不是说她娘突然间得了重病急需要银子续命,该是得了慢性病,成日得拿药养着,这便是一个无底洞,给多少都没给头。

今年可以发好心的给她一些,明年后年了,一旦惯出这个毛病以后还会想望。

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那旁人会怎么想,但凡是个家里头困难的都指望着铺子,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既有心帮人,又可以不损坏铺子的利益,宋嫣然的法子却也是不错的,在铺子里没有旁的捷径,只要好好做活。

听喜弟这么一说叶玄一低下了头可还是问了句,“是不是宋嫣然跟东家说什么了?”

喜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若真到我跟前说什么了,我倒真瞧不上了她了。”

既要她管人,必然有她自己的一套法子,若是一点小事都要与东家说,那要她有何用。

“排新这种事我都能理解,等着日子久了你们便明白,你们三个人其实并没有冲突,只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喜弟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叶玄一手上。

“我没有。”叶玄一低着头,到现在总还想着为自己辩解一句。

喜弟无奈的点了一下叶玄一的额头,“打从你一提二翠这事我便知道,是你错了。”

“二翠这个人平日里的她是不爱说话,可该她做的活她必然不会闪避,既是她手底下的人今日就算不是她自己来也会陪着你,如今这般怕是你要铜板是假告状是真,二翠心虚自然不敢过来。”喜弟干脆把话挑明了。

这边喜弟越说叶玄一的头垂的越低。

这般一闹总觉得她依旧跟跳梁小丑一般,说来说去也就跟之前一般都是嫉妒作祟。

她是嫉妒宋嫣然,总觉得即便她是官小姐出生如何,知府都获罪了她顶多是个落难小姐,凭什么让喜弟另眼相待。

如今看来却是有过人之处,喜弟刚才也说了她们三个是各司其职,也就说她们三个其实分不得高下,若是宋嫣然也如自己这般性子昨日定然来告状。

那边失了她的本分,妄图管她不该管的东西,她一个管人犯这样的错误可是比自己要落脸的多。

这么一想,好似心里隐隐的明白了喜弟的用意。

“那,那我先回去了。”猛然间站起身子来,瓜子放回原处。

“回来。”还没转身又被喜弟叫了回来。

“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喜弟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细细的讲来。

叶玄一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这还从未有人做过这样的生意。”

“旁人没做过我们做,若是都做了还能有我们能剩下的吗?”喜弟笑的不以为意。

看叶玄一还没反应过来,喜弟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过了年你要忙活的事便多了,若是需人你只管提要多少我给你配多少。”

叶玄一一看喜弟是认真的,只能郑重的点头,“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来的时候脚步轻快,可等走的时候步履沉重。

看叶玄一这样喜弟忍不住笑了一声,本来她是想等过了年再告诉叶玄一,可现在看叶玄一还有勾心斗角的心情,倒不如给她出个难题。

“这个年怕是叶姑娘过不好了。”招弟剥了个橘子递给喜弟,昨日喜弟便与招弟提起了她的想法,招弟到现在还没缓过这个劲来,更何况还是叶玄一这个要亲自是做的人。

喜弟仰头大笑,“这样耳根子才能清静。”

“看来今日的心情不错?”余生推门进来。

一看见余生招弟下意识的便躲进里屋了,这么些日子了她即便清楚的懂得不该对余生动心思,可每次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有别样的情绪,既如此,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喜弟担忧的看了一眼招弟的背影,再回头看向余生已然没有一丝笑意。

“余东家今日可是要放我们离开?”每一次余生都会过来一趟,可每一次喜弟必然问这一句。

“你想去哪我何曾拦过你?”余生随口说一句,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的橘子放到自己的嘴里。

喜弟冷哼了一声,余生是没有拦着自己,但会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以前或许喜弟会不介意,可现在总是不希望余生的人进温家。

两个人的沉默了一阵,余生突然说了句,“或许,我是看中利益,可你要这般想,若没有你我必然不会转这么多弯,比如现在,我早就该回京城了。”

余生的这般深情却让喜弟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余大姑娘恢复的不错。”

余生的脸瞬间黑了,喜弟打从一开始便笃定余生必然不敢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他跟余汝毕竟是亲姐弟,余汝那么想要个孩子,他断然不会毁了自己长姐的念想。

那场博弈喜弟虽然输了,可却不到绝路。

余生突然挥动百折扇,“你说,若我沉不住气用强怎么办?”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笑的越发的灿烂,“那就看什么时候,你比我能豁出去了。”

余生突然抿嘴笑了,“好,那我便等着。”

余生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说几句话便回去了,不过意外这几日都没遇见李威。

深冬的天是愈发的冷了,小年这日该是除尘的日子了,家家都会起的很早。

喜弟与招弟岁虽说在客栈,可还是按照习俗将屋子里清扫干净。

“你这是打算不回去了?”正做着活的时候,余生靠在门框上斜斜的看着喜弟。

喜弟手上的活一顿,扫了余生的一眼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回京城。”余生今日的情绪明显很不好,虽说百折扇还在扇着,可却看出有几分烦躁。

“好。”喜弟轻声应了句。

招弟拉了一下喜弟的胳膊,余生刚刚说的是我们,难不成她俩也要去京城?

不过喜弟却将抹布扔到一旁,“今日是小年,咱们新知府想也该走马上任了,我们也该去拜访了。”

一边走还一边放着袖子。

可到门边的时候余生突然伸手拦住了喜弟。

喜弟歪着头看了一眼余生,随即笑了笑,“自然,等着余大姑娘养好了,我亦会去拜访。”

余生的眼猛的眯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喜弟说那句话,等着自己比她豁出去的时候。

手不自然的垂了下去,喜弟临出门的时候还对余生做了一个万福。

喜弟过来直接去了知府衙门,跟前任不同新任知府是个忧国忧民的,寻常没是便会在衙门里待着,喜弟这边让人一禀报那边立马回了消息。

“大人。”喜弟领着招弟进门,上去直接见礼,这一句大人喊的却恍如隔世。

知府慢慢的摇了摇头,“快坐。”似是有什么话要与喜弟说,可良久还是放回了心里。

“大人与公爹婆母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事我便不拐外抹角的说了。”当茶水上来的之后,喜弟看门见山就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可是为了药田而来?这事,我早就许给了余东家。”知府也是念旧情的人,虽说一句话堵住了喜弟的嘴,可眼神却骗不了人,他分明带着浓重的歉意。

喜弟笑着摇头,“您既与温家是老交情,我怎会做让您为难的事,只是有个事需要您给提意见。”说完将早就准备好的册子递了上去。

知府翻了几页,“这确实是利民的好事,只是你想让我直达天听,怕是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剩下的话知府也不好明说。

余生是皇商,必然得上面倚重,若是这么批了喜弟的申请难免会与余生分心,而且喜弟不过是个后起之秀,没什么家底定然不得上头的看重。

更重要的是,喜弟跟余生之间是仇是怨也都不好说。

喜弟了然的点头,“大人放心等过了年我必然让余大姑娘亲自表明与温家修好,而且这东西也并未指望上头能做什么,只不过算是提前打了招呼,彼此心里都有数便是。”

这话说的明白,要知府提前心里有个数到时候需要衙门盖章的时候,知府给寻个方便,等着做起来之后,余汝一表态知府再往上递折子。

正因为喜弟没什么家底,不足以对余记构成威胁,余汝示好的态度也代表余记有容人之量,可以百花齐放。

这样一开,便是上面不表态这个事也默认了由温家来做。

若是余生从中作梗让温家做不下去了,那便告诉世人余记打压旁人始终要一家独大。

或许下头的人不能将余记如何,可放在上头人眼中,余生可就是别有用心之人了。

再加上知府的事,余记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断然不能再出这么大的披露。

喜弟这一招却是绝处逢生!

等着余生知道的时候,已然晚了。

诚如喜弟所言,他豁不出去的时候,已然失去先机。

知府明白喜弟的心思,“我算是欠温家的人情,这件事必然会办的妥当。”

无论如何没有温父温母的死也没有他的今天。

喜弟起身对知府见礼,“您是个好官,我代表千万百姓恭谢青天大老爷。”

话音一落喜弟这边便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有这么一顶帽子压上来,知府这便再无所忧。

虽说喜弟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能在小镇子带了这么些年,必然也是一个一旦认准了变不会改变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许诺,怕是自死都不会改变。

“大人,外面伏波将军求见。”衙差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

一看见有人过来,知府下意识的就把喜弟的册子给收了起来。

“伏波将军?哪个伏波将军?”知府狐疑的问了句。

“就是,就是温将军。”衙差看了一眼喜弟说道。

“温?难道是言煜,快请进来。”知府表现的却是要比喜弟还要激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故意的

宋嫣然将喜弟领到放嫁妆的库里,这东西都是喜弟亲自办的,就算是没是嫁妆单子她也不会弄错,是以这点的速度自然是很快。

将嫁妆清点之后,便重新入册,喜弟将这事办完后,招弟那厢都还不知道。

“你回铺子这些日子也不短了,说说你觉得二翠与玄一如何?”本来宋嫣然忙完之后就要退下,却被喜弟叫住。

这话问的倒是让宋嫣然有些拿捏不准喜弟的用意,她毕竟是后来者如何擅自评价两位管事的,这莫不是试探自己的用意?

可宋嫣然总觉得喜弟能有今日,绝不会是这般浅显的人,眼神微转,“我觉得二翠管事,手脚勤快为人实在,是个正直的人。至于叶管事,看似冲动却能心细如发,是非正义自在心中,若要真评价,只能说东家眼光独到各尽其用。”

宋嫣然看似评价公允,可只说了长处是,并未挑明短处,想来于自己也是权衡了分寸。

喜弟微微勾了勾嘴角,“二翠实在由余心思不够,只做活可以可若管人还差一点,玄一虽说亦能心细如发,可每每冲动先行若不能克制,白白的浪费了她的天性。”

宋嫣然盯着喜弟忍不住紧皱眉头,不明白喜弟与她说这般到底是为何。

喜弟看宋嫣然有心紧张便慢慢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她们哪里做错了,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理。”

宋嫣然猛的睁大眼睛,喜弟这意思是要让自己整两位管事的?

“我倒也并不想改变她们,只想让她们知道后果。”喜弟解释了句,便是寻个人在跟前督促监督她们,时不时的在旁边打一鞭子。

宋嫣然苦笑了一声,“东家这可算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喜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我信你一定能做的好。”

说完便走了出去,留宋嫣然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苦恼的思索。

喜弟给她的责任旁的倒好说,主要是这个度难拿捏,若是轻了不能让她们警醒,若是重了喜弟那怕是会心疼。

可越是这样宋嫣然越觉得佩服喜弟,时至今日她很明显的看出来,无论是二翠还是叶玄一她们对喜弟都忠心耿耿。

让二翠忠心容易可叶玄一性子有些高傲可并不容易。

“东家。”这次喜弟进来故意有点声响,左右的人赶紧起身。

本来在跟招弟说话的二翠明显是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怎瞧着这些日子没见,你又瘦了,一会儿我得去问问厨娘是不是少给了你饭菜?”喜弟紧皱眉头上下打量二翠。

“东家,没,并没有少给我。”二翠连连摆手,生怕连累厨娘。

旁边的招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是故意打趣你。”

听招弟这么说二翠才放下心来,只能冲着喜弟干笑了两声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喜弟与众人说笑几句,便开始围着铺子转了一圈,铺子越来越大喜弟自然不能一直随和,该认真便是要认真的。

其他人看见喜弟这架势,自然赶紧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活着。

二翠在喜弟跟前伺候着,若是喜弟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马上记着想着明日一定好好的改改。

“既你们都又看中的人,这铺子便让她们照看吧。”喜弟瞧完了便往后走。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门都的是开着的,下头做活的人都见了,纷纷羡慕的看着那个叫春杏的姑娘。

喜弟顺着众人的视线也瞧了过去,那姑娘半低着头,瞧着该也是个老实的。

日后这铺子会越拉越大,除了两个管事的喜弟还想再寻几个撑起事的,这次算是给了她们锻炼的机会了。

喜弟又围着做活的地方转了几圈,“过年的时候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们铺子也会有七日歇息,自然歇息的日子工钱是照算的,可这单子上的活却不能少做了,你都想着提前赶出来一些。”

二翠听了赶紧点头,不过心里也是惆怅,这么多活每日都做都忙不过来,还要歇息七日,自然是困难的很。

再加上听喜弟这意思,并不打算再招人来。越想,二翠的眉头皱的是越紧。

“看来两位管事的,今年这个年是过不痛快了。”交代完事情后,喜弟领着招弟先回去歇息,走到路上招弟忍不住打趣的说了句。

喜弟抿嘴一笑,附在招弟耳边轻声的说了句,“我是故意的。”

招弟忍不住摇头。

回去之后温言煜已经不在屋里了,下头的人说是去温父温母的坟前上香了。

想想也是,温言煜这般也算是荣归故里,也该告慰温父温母的在天之灵了。

如今吃饭的人多,厨屋那边忙不过来,喜弟寻了人帮忙不说也亲自过去搭把手。

今日她们回来总要跟寻常不一样,吃食也得更讲究,算是给下头的热闹热闹了。

“要我说咱们东家不容易,夫人更不容易。”几个婆子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聊些个家常。

“再不容易如今也好了,东家当了将军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夫人了,要我说等着夫人再怀了小东家,这日子才会过的热闹了。”

厨屋婆子是府里的老人,话自然是更多的。

剩下的便是讲喜弟跟温言煜的感情是多么多么的好,从郭氏到温言许再到如今的大将军,总说世上难见这般夫妻。

喜弟本来帮着在院子里洗菜,这般听着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寻个借口去屋里躲躲。

也不知怎的喜弟便进了书房,一眼便看见她之前的放的锦盒被人动过,打开一看里面的放妻书早已不见踪影。

喜弟的心一惊,这本来是温言煜留给她防止万一用的,若是被有心人拿了去徒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在寻这个?”喜弟趴在地上连柜子下面也不放过,却听着温言煜的声音。

他还穿着盔甲,手里面拿着的正是那张放妻书。

喜弟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言煜解下袍子挂在一边,“恩,想你了。”

“啊?”突然来这么一句,惊的喜弟嘴巴都长大了。

“想你会着急便赶紧回来了。”温言煜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原本我想着这东西该是用不上了,便想着到爹娘的坟前烧了,可又觉得总是该问问你的意思。”

看见温言煜突然这么认真喜弟倒是有些不适应,“我,我倒没想过。”

伸手便去拿温言煜手里的放妻书,没想到温言煜竟然抓的很紧,喜弟这一用劲,就听着撕拉一声放妻书成了两半。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温言煜显得有些慌了,“我赶紧得粘起来。”

喜弟本来多少有些不自然,看温言煜急成这样嘴角忍不住抽动,“若是有这个意思,你还可以再写。”

温言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是师傅聪明。”

接着,理直气壮的将喜弟手里的那一半放妻书给抢了过来,就跟与这纸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用力的团了几团扔进炉子里。

看着这放妻书被烧成灰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哎呦!”

喜弟看温言煜这个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想着直接出去,却听着温言煜似乎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喜弟赶紧重新走了回去。

“我,我这痒痒!”温言煜指着后背,一脸痛苦。

喜弟忍不住拍了一下温言煜的后背,“一个大男人这般矫情。”

拍完又觉得不对,是不是温言煜的伤口难受,也顾不得说直接去解温言煜的外衣。

“将军。”砰,门被人大力推开,本来军营里出来的人没那么都虚礼,说着便进来,结果一看俩人这般姿势立马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温言煜斥了一声,这般粗狂的声音才仿佛已经退去了少年的稚嫩。

倒是下头的人听见温言煜这么说话,立刻惊的瞪大了眼睛,“将军,乃是不拘小节的真豪杰。”

“这,这事小的就不看了,饭菜已经备好了。”下头人低着头,说完就小跑着离开。

至于这门,他们永远就跟不会关似得,在风里晃悠。

“你们军营可有女子?”喜弟放下手紧盯着温言煜看。

“没有。”温言煜挺直了身子,那表情就跟如临大敌一般,嘴唇轻轻的抽动,“那,那个外面有。”

喜弟冷哼一声,“怪不得你们一个个,都懂的很。”

温言煜突然普通一声坐了下来,“那是师傅教的好,从前我什么都不懂,能有今日全仰仗师傅教导。”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喜弟踹了一下温言煜的腿,看温言煜这般也不见是哪不舒服,八成又是故意折腾。

温言煜身子一动,突然跪在了喜弟跟前。

“你,你这做什么?”喜弟吓的赶紧拽温言煜起来。

却被温言煜反手将她也拉得蹲了下来,“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你说。”喜弟看温言煜这么严肃,以为是遇到什么难题自然也没多想。

“我只是想不明白,孩子是怎么有的?”温言煜苦恼的撑着头,眼神甚至都有些皮飘离。

喜弟张了张嘴,啪!

照着温言煜的头便就是一巴掌,“我看你就是在军营里学的一些毛病!”

利索的起身,离着温言煜有多远便走多远。

温言煜看着喜弟的背影,含笑着揉了揉头顶。

因为今日男子多铺子里的女子也都没过来,喜弟着人将饭菜都端过去。

不过,作为当家夫人喜弟总得要来这边招呼一声,听着这边吃的差不多了,便走了过来。

远远的就看见温言煜拿着个酒壶与左右的人闲聊。

“夫人来了,夫人来了!”有个眼尖的瞧见喜弟,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一句夫人喊的,这些人立马坐的直直的,就该喜弟是多么可怕的野兽一般不敢乱动。

“喜弟。”温言煜回头一看喜弟笑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上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着要过来迎喜弟。

“您慢点!”结果还没迈开步子,直接倒在了椅子上了,左右的人赶紧将人给扶住了。

温言煜嘿嘿一笑,“我没事。”嘴里含糊不清的念了一句,不过身子软的却是站都站不起来。

“都这般了还说没事。”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还没靠近便闻到了温言煜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

“真的没事!”刚才还站不起来的温言煜,等喜弟一靠近也不知道哪来了力气,突然站直了身子。

看见温言煜这般左右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军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妻奴,如今这般看来,这是奴到骨子里头的。”

有一人开头,旁边跟着哄然大笑。

“将军是醉了,醉了!”喜弟的脸一红,总是要给温言煜撑撑面子。

“我没醉。”偏生温言煜自己还在那摆着手。

说完温言煜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子怎么会醉,老子还要杀敌,杀敌!”

温言煜这么一哭自然触动了在场人所有人的心底,一个个大男人都抹着眼泪,“嫂夫人啊,有将军这样的男人真是好福气。”

一个喝多了的将士,有酒壮胆说硬是走到喜弟跟前,称呼一声嫂夫人。

这般一来,关系自然近了。

旁人也跟着应和,说着温言煜的不容易。

其实他们中间大多都是庄户人,朝廷要征兵那些富裕的人哪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受苦,都出银子买他们代替。

还记得温言煜刚去的时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受到不少排挤,吃不好穿不暖,甚至发着烧还打擂台冲进了先锋营。

等到了战场,那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发,渐渐的他们也都被温言煜给折服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温言煜是有家人死在敌人的官兵手上,这才发了疯的想要报仇,没想到温言煜却只是说,家有贤妻在等着他。

这些人说,别看温言煜升的快,却没有一个人不服气,论杀敌没有一个人敢与温言煜匹敌。

越说这些人哭的声音就越大了,战场上的凶险也只有他们去过的人才知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惧内

喜弟听的热泪盈眶,早就知道温言煜不容易,却听人这般心更揪的厉害。

余生曾说,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拼命。

或许他是对的,温言煜曾一无所有过,可到现在还这般拼命只是想让他保护的人,更安全罢了。

一群大男人哭着哭着大概是酒劲过了,觉得不得劲了赶紧岔开话题。

“若不说夫人好福气,这次打了胜仗将军得占了首功,上头人问他要何赏赐,若换旁人定然要的是加官进爵,有了官位什么都有了,可没想到咱们将军就要银子,理由竟然是,夫人喜欢。”说起这个事,众人又哄笑起来。

连着上头的人都骂温言煜没出息,可温言煜就不改口,还好上头人赏识温言煜,银钱也给了,官位也给了。

说着说着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几个人抬着温言煜先把人送回屋子里。

送走这些人喜弟端了热水回来,却看着温言煜眼睛明亮正看着她笑。

“你刚才装醉?”就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醉酒的人该有的。

温言煜起身顺势接过喜弟手上的水盆,“若是这般轻易醉了,还如何上战场杀敌?”

鞠了一把水往自己的脸上一泼,瞬间便觉得清明了许多,“若是不醉,他们如何会放过我?”

“你如今的本事越来越多了。”喜弟说着先去收拾被子,“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缺银子缺地的?”

喜弟正愁这事温言煜回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切发愁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我远在边关如何会知你的事情。”温言煜便擦着脸边朝喜弟跟前走,“大概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花言巧语!”喜弟拿走温言煜手里的帕子,远远的扔到水盆里,“赶紧收拾着睡吧。”

等着喜弟洗好进来,温言煜已经闭着眼歇下了。

如今天寒上次都已经开了同塌而眠的头,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倒显得矫情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喜弟总觉得今日这床怎么变的这般小了,俩的挤的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温言煜的鼻息间的气息。

再加上这散不去的酒味,却让喜弟的心里总是升起一股别样的思绪。

一直到了后半夜,喜弟才睡着了,不过难得醒来的却很早,听着鸡一声声的叫着,喜弟无趣的伸了伸胳膊。

“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喜弟一个激灵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这是温言煜回来了,此刻他正坐在床边穿衣。喜弟松了一口气,身子一翻背对着温言煜。

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你还没抹药是吧?”赶紧坐了起来,瞧她的记性总是忘了温言煜抹药的时辰。

“得了你赶紧睡吧,若我等着你抹药伤口早就溃烂了。”温言煜无奈的摇了摇头,利索的穿上里衣。

刚才喜弟倒是扫了温言煜后背一眼,伤口多是多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有新的。

“有道理。”嘟囔着说了句,立马还闭上眼睛。

可却也是奇怪了,明明困得很可不知为什么脑子却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了。

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喜弟干脆起身了,温言煜已经在外头练起来了,还与上次一样又只穿着里衣。

喜弟本想上前说一句,可看着温言煜的额头上似乎还有细汗,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改去了厨屋帮忙。

不过喜弟总还是觉得愧疚,始终觉得对温言煜关心的太少,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不停的给温言煜夹菜,倒闹的招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日也无事,我带你去收了地。”温言煜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饱嗝,吃了这么多饭她急需要消化消化食。

“好啊。”趁着温言煜在家里有个男人,便将对外的事都给安顿了,免得温言煜走后自己一个女人再镇不住场子。

这上头赏赐的大多是有说法的,这次是旧的知县家安置的私田,正好赏赐给了温言煜。

等他们到了田铺里都已经得了消息,管事的领着农庄的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参见将军夫人。”喜弟他们下马车的时候,齐刷刷的跪了两排。

喜弟还是第一次被旁人行礼,不自然的挺了挺身子。

“我与夫人随便转转,你们都去忙。”温言煜拉着喜弟的手,径直往前走。

管事在后面一脸的迷茫,这大冬天的能看出个什么来,可人家不让跟他们也不敢走动,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忙的,只能在路口吹冷风。

“清静清静。”温言煜走的很快,喜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回头看没人跟过来的时候温言煜才停下来等着喜弟,不过一边等一边不忘跺脚。

“你这大冬天的哆嗦什么?”喜弟累的掐着腰大口的喘息。

“还不是因为你夹的菜太多了。”温言煜一脸委屈的看着喜弟。

喜弟白了温言煜好几眼,“都多大的人了,吃不下就不吃还至于让自己撑成这样?”

温言煜低着头拽着喜弟的一只袖子在轻轻晃动,“你给的,我一点都不想浪费。”

喜弟没好气的甩开温言煜的手,“赶明我把大锅端来,你也都吃?”

“这是自然,但凡你的给的我都吃。”温言煜一拍胸口,一想到或许真得吃一大锅就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可气势不能丢。

“油嘴滑舌的不学好。”喜弟眼神一闪,突然弯下腰抓了一把土朝温言煜扔了过去,“吃土去吧。”

咳咳!

温言煜被扬的睁不开眼睛,等着尘土落下喜弟早就跑出很远了。“给我站住。”温言煜就在后面追。

若是真本事喜弟自然跑不过温言煜,可温言煜故意让着她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那追。

倒是将路边的人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哪里是收地感情这是换个地方打情骂俏了?

“咱们将军真有雅兴。”主事先生忍不住在旁边念了句。

“你知道什么,咱们将军是惧内,夫人想跑他自然是陪着的。”旁边的将士看的兴起,一群人在那起哄,“夫人快跑,夫人快跑。”

今日风大喜弟光听着那些人在喊却听不清楚里面的内容,等跑的近些了这才听清楚了,立马停住了脚步,轻了轻嗓子,“走吧去屋里瞧瞧账本。”

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顺着头发。

喜弟一开口跟来的士兵马上开出路来,让主事先生在前面走着。

田农们不知所以,人家走便跟着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议事厅走去,至于姗姗来迟的将军早就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进了屋子,喜弟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这是原知县的私田,倒也没有很复杂的账,不过就是田农门每年的产量都抽去七成上交,剩下三成勉强度日。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的,无论天干雨落一直是这个数,虽说田农门日子过的清苦,但也好赖不说鲜少有饿死的,这倒是比喜弟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当然今年也没有什么结余,银钱全都上交给了原知县,现在也都充入公家了。

“夫人,我原本是个教书先生后来被大人请来做个记账的,旁的不敢说这账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主事先生看喜弟迟迟不说话,以为是账本有什么问题,不由的解释了句。

喜弟笑着摇头,“先生费心,这账本自然没有问题。”

将账本合上喜弟倒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主事先生,“只不过我瞧着从前东家给你的工钱也不少,日子怎还过的这般清贫?”

对于原知县下头的人可以称之为大人,可喜弟却不好这般称呼一个罪臣,思来想去还是原东家比较合适。

至于说主事先生清贫,一来是穿着朴素与寻常田农无异,而来是体形消瘦,这三来吗,看着主事先生的手指粗糙,看着该是常年做粗活的样子。

这般是着实的不合情理,他从前是教书先生,现在又是主事该没有机会做粗活的。

难不成,他根本不是主事的故意冒充的?

“回夫人的话,小的饱读圣贤书,只清贫才能守本心,所以无论身处何境一直不忘初心。”主事先生回答的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傲骨。

原本喜弟还想着他是冒充的,可瞧着这气魄却又不想,不禁勾了勾嘴角,“先生说的是,到让我惭愧。”

喜弟说完让人将花名册递给账房先生,让他根据花名册点名再说说每家没户的劳力还是所分田地的情况。

“什么本心,有银子不花有是傻瓜。”喜弟这边刚交代下去,旁边有个将士刚反应过来这俩人酸丢丢说话的意思。

本来他是只想自己抱怨一句,可平日说话大嗓门习惯了,再加上喜弟刚吩咐完屋子里正安静的时候,是以他这话正好就传到众人的耳朵了。

“就你长嘴了?”温言煜正好进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士兵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吓的垂着头不敢看温言煜。

“再多嘴就把你舌头给拔了!”温言煜斥了一句,上前很自然的就坐在喜弟的旁边,还拿了橘子给喜弟剥好放着。

在场的人都开始觉得他们将军真真是丢人,战场上是条英雄的汉子结果一到喜弟跟前,坐在娘们坐的偏位上不说,还这么伺候女人,哪里有半分将军该有的架势。

喜弟倒没察觉到什么,左右从她认识温言煜的时候俩人就这般的状态,一手拿着温言煜给准备好的橘子,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主事先生开始讲。

主事先生讲的清楚,将每家有几个劳动力,又种了几亩地都说清楚。

喜弟听着点头,“我瞧着咱们农庄土质不错,正好我也买了一片地若论成色自然比不上这边。”

喜弟简单的说了句,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劳动力比养的人多的家,继续留在这里。若是劳动力少的,比如一家就一个男丁养着,就换到喜弟的那片农田里去,与那边劳动力多的家给换一下。

“从现在开始,这片地只种药,跟我那边的人一样,该给的工钱一个铜板也不少。”喜弟又看了一眼旁边确定要搬走的人,“自然,若是姑娘多也可以去寻我手底下管事的人,给姑娘谋个差事,也是有铜板进的。”

本来众人都可怜那些要搬走的人,现在都开始羡慕起来了。

这女儿家素来赔钱,要是能有机会像男子那般赚银子,日子定然好过的很。

现在女儿多的人家总算是可以露出个笑容来了。

喜弟是个利索的,既这般说了三日内必得搬完了,正好安定下来好好过年。

当然,临近年关闹腾这些事喜弟也会给大家分发一些铜板周围补偿。

“等一下我不同意!”田农们没什么大的指望,上头怎么安排便怎么做。却不想主事先生刚把要搬离人的名单念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大汉站了出来。

“你站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主事先生的脸色立马变了。

大汉斜了主事先生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定定的看着喜弟,“夫人,这县里花花世界要什么有什么,你让我们搬到那穷乡僻壤的小镇上,这不是要把我们憋死了?”

大汉说完抬着手让身后的人附和,可下头的人都是老实过日子的,饭都饱一顿饿一顿的没个着落,哪还有心思想什么花花世界,只要给铜板让他们去哪都成。

大汉抬了好一会儿胳膊,看到没人应和,“窝囊。”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们如何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愿意去!”大汉一摆手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若是不愿意去,那便不去。”相对于大汉的义愤填膺,喜弟倒是平和的很。不过抬手,却让主事先生将花名册拿来。

喜弟仔细的瞧着,却发现有一个人的名字主事先生刚才并没有介绍他种的地的情况。

“胡汉中?”

“是我。”大汉一拍胸脯大嗓门的吆喝了一声。

坐在旁边的温言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在喜弟没说话之前,先默默的收拾跟前这一盘橘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并不方便!

“家里有妻妾三位?”喜弟扫了一眼,倒是觉得这个人格外的有趣。

“是,怎么了,平民百姓不可以纳妾吗?”胡汉中说不上为什么,在喜弟的注视下总觉得好像有点心虚的感觉,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喊,“我家妻两年无所出,我纳妾也是应该的!”

喜弟含笑着点头,“我倒没说旁的。”

接着将册子转手又给了主事先生,“既你愿意留在这便留在这,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我抽七成!”

“凭什么,别人怎么都是发工钱我凭什么就不是,我留着三成药材不当吃不当喝的能做什么!”胡汉中一听立马不愿意了。

哗啦!

喜弟直接将桌前的茶杯扔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原本含笑的脸此刻变的冰凉。

“这地是我的地,我用你是人情不用你是本分,你要是在在这叽叽歪歪的,马上给我滚!”

喜弟说着的时候,温言煜还怕喜弟冒火立马起身在喜弟的后面捏着喜弟的肩膀。

在场的士兵一个个都将头低了下去,丢人啊丢人。

胡汉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一看将军都得这么巴结夫人,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主事先生以为这事就算结了,便要招呼众人散去。

“等等!”却被喜弟突然喊出了,“先生还落了一家没有统计。”

主事先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喜弟,又对了一边册子看着并无漏掉的人,“这,还请夫人明示。”

喜弟指了指主事先生,“不知先生家里有了壮年做活?”

“我?”主事先生显然没料到喜弟会这么问,“我家独女已经出嫁,家里只有我们老两口。”

喜弟听了轻轻点头,“这便是说家里没有壮年种地。”

喜弟微微拧眉似乎在思量如何安置主事先生,“这般吧,先生如今想也做不了活,药材不比粮食种完之后还要晾晒称重,不若这般先生便去我从前的药田做个管事,毕竟那个田人少好管,工钱的话一会儿个咱们再商议。”

“不成!”主事先生还是思量,旁边的胡汉中便又开始喊了句。

喜弟冷冷的斜了胡汉中一眼,“怎么,你想走?”

“不,不是,既然岳丈大人也去那边,那,那我们也去。”胡汉中满脸的堆笑,讨好的看着喜弟。

喜弟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旁边的主事先生,看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便有了计较,“既如此,那变散了吧。”

主事先生知道喜弟有话与自己说,便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

“夫人,工钱我,我没什么要求,夫人看着给便是。”主事先生站了一会儿看喜弟光吃橘子不说话,便咳嗽一声先起个头。

喜弟抬眼淡淡的扫了主事先生一眼,“哦?真的没有要求?”

主事先生抓了抓头发,总觉得喜弟好像能一眼看透他心里面所想了。

看主事先生不说话了喜弟才放下手中的橘子,“我不管你们从前是怎么是怎么生活的,以后你也可以继续这么做,可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有好吃懒做的人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被人逮着了我不管是谁的女婿不女婿的,立马给我走人!”

刚才那位士兵的都说了说,谁有银钱会不花留着,可以节约但不至于说夸张到这个地步。

看看主事先生衣服上的补丁,再看看他那个女婿红光满脸的肥头大耳的不说,还纳妾,这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然,对于人家钱财怎么处置,喜弟是不会过问的,可看那个胡汉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懒不懒的无所谓,若是带坏了风气,喜弟可是不愿意的。

看喜弟这么一说,主事先生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将军夫人,夫人。”哽咽的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坐在地上,“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断断续续的才将话说清楚,原来主事先生家境富裕却最有一女,便招了个上门女婿,开始觉得他膀大腰圆的是个能做活的,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禽兽,等着日子一久便开始露出他的本性来了。

对自己女儿又愈发的不客气了,甚至在女儿有身孕的时候突然推到了她,让她小产了。

他便趁机发难,对着他们又打又骂。

两年来女儿有过身孕三次,可每次都被这个胡汉中打大小产了,如今身子坏了再有不能有身孕,胡汉中这就更变本加厉,用他们老两口攒下的银钱纳妾,还让他们一家三口伺候他更妾氏。

若是不从他便一纸休书不要了自己女儿。

一个不能有身孕的下堂妇,以后还有什么活路,主事先生没法子只能继续伺候他。

因为这个胡汉中力气大,庄上也没人敢惹,他就一复一日的当着这个窝囊的主事先生。

“岂有此理!”将士们听的怒火中烧,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胡汉中拽过来好生的揍上一顿。

偏只有喜弟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既如此,工钱我还是不会少给你的,自然若我哪日赶那胡汉中走了,你要是想跟着离开我也不会勉强,届时我再多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主事先生以为喜弟会帮他出头,一听这意思便知是自己多想了,眼神一黯说了句,“谢谢将军夫人。”便退了下去。

想想也是,这事与人家东家有没关系,人家凭什么平白的替他得罪人。

“夫人,你是不是怕那胡汉中了,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的我瞧着是个纸老虎,夫人不用出面还有我们弟兄几个报官治的他服服帖帖的!”主事先生一走,旁边的听这话的士兵便沉不住气了,立马站出来要替喜弟出头。

“我们为何要治那胡汉中?”喜弟拿着橘子不解的问道。

“他,他不是欺负他丈人一家?”士兵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被喜弟这么一问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是啊,你也说他欺负的是他自己的丈人,可与我们何干?”喜弟双手一摊,一副是不关系高高挂起的样子。

“是,话是这么说。”士兵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不自救旁人管的再多也徒然,菩萨都渡不了一心求死的人,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毕竟是温言煜的手底下的人,喜弟便将话挑明了说。

士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怪不得将军惧内,这夫人确实厉害。

既然庄上的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在温言煜差点把眼皮眨掉的时候,下去的人终于明白,赶紧退了下去。

屋子里面就剩下喜弟与温言煜两个人的时候,喜弟身子一软半躺在塌上,“坐了一路终于可以歇息了。”

温言煜本来在给喜弟捏肩膀,喜弟这一躺下他手上没了东西只能继续坐在一旁剥橘子。

“我说你被剥了,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喜弟晃着她的脚,随意的说了句。

“我还是剥橘子吧,我怕我一停下来,你再将我赶走了!”温言煜低着头委屈的嘟囔了句。

喜弟一听这话瞬间便笑了起来,“小伙子很聪明哈,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滚走?”

啪嗒!

温言煜不满的将盘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本来满肚子的火气被喜弟这么淡淡的扫了一眼全都收了回去,“我离开也行,你若在这那得让我的人都留下。”

原本这庄子有不少空屋子,再加上这么多地没年上头来人也得小住几日,所以喜弟他们的住处是有的。

这两边的人一换想也会有不少事,正好喜弟在这边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有事直接杀鸡儆猴定住这些人,省的出乱子。

“行。”喜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左右,这里有胡汉中那样的人她也得防着。

喜弟虽说是爱银子,可更爱惜性命。

冬日里的天气黑的早,得了喜弟的许诺温言煜立即起身。

当然温家现在有招弟坐镇本就出不了什么乱子,更何况喜弟不在这些日子,有几个忠心耿耿的管事,也都将温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温言煜回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忙活,正好睡上会儿补补这几日缺了的觉。

这边刚躺下,下头的人便进来禀报,说是余大姑娘求见。

“余大姑娘,哪个余大姑娘?”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还没等下头的人回话便又来了句,“就说夫人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下头的人得了吩咐刚转过身,又被温言煜给喊住了,“行了,让她进来吧。”

说着便起身将外衣穿好。

“余大姑娘!”温言煜也没出门迎接,只管在堂屋等着,瞧着人来了只管热情的迎上去便是。

余汝今日穿着厚的白狐袍子,解开之后里面还有貂皮披肩,再加上还有棉花外衣,再解开才露出了平日里见客该穿的对襟小袄。

“温将军是何时回来的?之前早与夫人约好的,今日得了空特意来拜访。”余家再厉害毕竟没有封号,见着温言煜余汝也得先客气的福了福身子。

“余大姑娘来的不巧,我家夫人正好出去了。”温言煜说完转头嘱咐了跟前人一句,“余大姑娘怕冷,将炉子烧的热些。”

这话说的倒是让是让余汝有些不自然,她这般年纪哪里会怕冷,只不过被喜弟医治后旁的还好说,下头的大夫说她血气不足,她便多了个心思将自己就跟那坐月子的人一般对待。

“那今日确实不巧,就是不知温夫人何时归家,我在这等着她便是。”余汝端端正正的做好,“左右我今日也无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无功而返着实可惜。”

“余大姑娘说的是,只不过我家夫人今日不回来了,上头主子赐下的庄子夫人便想着头年前查出来,估摸着快的话三两日便回来了,要是慢的话。”温言煜一顿继续说道,“余大姑娘放心,就算还再慢年前也一定归家,不若这般,姑娘暂且在这里安心的住着,等我家夫人回来我定让她先去看姑娘。”

余汝的嘴唇动了动她倒是想答应,可喜弟不在家,就算再有下头的人,可要与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不方便。

“这,这到不必,不若将军告知夫人去的是哪个庄子,我亲自去拜访。”余汝总是不愿意放弃。

温言煜眯着眼睛,“听余大姑娘的意思,寻我夫人是有急事?”

“是有事但也不说多急,若是将军方便的话。”

“我并不方便!”若是寻常的人了,余汝都这般说了总不好再拒绝,可温言煜直接打断了余汝的话,“上头的赐的庄子正是查账的时候,这外人进去,确实不好。”

“不若这般,余大姑娘先将事情告知我,等我过去的时候再转告给我夫人?”温言煜这边说话,自然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余汝有些犹豫,她自己的事情难以启齿,至于余生的事情更不好说,便只能说句,“这倒不必了,若是将军再过去,便请转告夫人说我曾拜访过她。”

说着完便起身离开,只是刚才好不容易脱下一层层的袍子,现在又得再一层层的穿上。

“我送余大姑娘!”相对于来的时候平淡,走的时候温言煜这可就算是热情了。

“外头天寒,将军留步!”余汝客气的回头做个万福。

温言煜倒也没再强求,到了拱门外的时候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本来余汝还想着跟下头的人打听消息,这会儿却也说不得其他。

等着过了今日,估计喜弟那边也得了消息,再打听便也就失去了先机。

温言煜站在大门外,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才淡淡的笑了笑。

这事却也亏的他回来了,若是换成旁人不一定能将余汝打发出去。

这个时辰天边已经发暗,厨屋的婆子将饭菜准备个差不多了。

“给我拿俩白面馍馍。”温言煜转身去厨屋拿了个油纸。

“少爷,这菜已经煮出来了,我这就给您端过去!”厨屋的婆子还是习惯了,像以前那般称呼温言煜。

第一百八十章 休了她

“不必了!”温言煜摆手小跑着出去,去马厩拽了马出来也没敢停,上了马背上一边走一边吃。

外面天越来越暗了,喜弟吃了饭自己在屋里待着无趣的很。

诚如主事先生所言,他做的账自然没什么问题,喜弟很快便看完了,只能看着蜡烛不停的跳动,心里多少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这般无趣,就不该将温言煜撵走。

明明只回来了两日,好像一下子就习惯了热闹。

叹气声是一声接着一声。

“喜弟妹子。”突听着唤了一声,抬头一看竟是李威从窗户上跳了进来。

“你这是?”喜弟赶紧朝外面看了一眼,温言煜的人都住在离着不远的地方,若是听到自己屋子大半夜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威进来后赶紧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先灌点水进肚再说,“总算是将人找到了。”

李威瘫坐在椅子上,将刀随意的仍在地上双手摊开这感觉却是可算是放松了。

“这像是赶了好几日的路一般。”喜弟看着李威这般情形,忍不住轻笑一声,干脆寻了个碗给李威倒上满满一碗的水。

“倒不是赶了好几日的路,就今日路走的不少。”李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对了,这是东家留给你的东西。”

李威赶紧从袖子里取出来,“原本是让大姑娘给你的,可大姑娘说寻你不得便让我给捎来了。”

“这是什么?”喜弟狐疑的接过来,她便知道余汝肯定会寻自己。

只是打开一开,喜弟却没想到竟是婚书,余生的名字如轻风细雨已然写在上面。

“东家说让你先考虑考虑,等着哪日想清楚了便可直接写下你自己的名字,你便是余记的当家夫人。”李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又觉得有些不舒服,赶紧端起旁边喜弟给留的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俺不若大姑娘那般能言善道,劝不得你。”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喜弟冷哼一声,“他既然让余大姑娘劝我,不会只有几句空话吧?”

李威默默的伸了个大拇指来,“我便知道妹子心细如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些事东家自然不会与我说,只是不巧被我偷听到了,说是药田可以直接给你,契约单子都在余大姑娘那,只要妹子愿意随时可以去拿。”

李威说完这一堆话,喜弟却还突然笑了起来,“余大姑娘这是好心思,连这种话都给你编好了。”

李威以前素来不离余生左右,很多事情都不逼着李威,若是有心避开,李威也断然不会有不巧的时候出现。

怕是余汝想让李威传话,又不好那么刻意。

李威再次被揭穿了,作势有些苦恼,“我就知道我不擅骗人,这话确实是大姑娘让我这般说的。”

喜弟歪着头看着李威,“能让余大姑娘这般费心,看来东家也费了不少力气。”

她可不忘,余汝一开始是很不喜欢让自己去余家的。

不过一说这事李威的眼睛都亮了,立马从凳子上起身凑了过来,“这事我是真知道,大东家答应姑娘放过姑爷。”

喜弟微微挑眉,“哦,这是何故?”

李威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姑爷趁着大姑娘不在家,偷偷的拿着余记的东西去卖,还,还偷了大东家的东西。”

虽说李威没明提大东家什么东西,不过想来该是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闹的这般严重。

“大姑娘跟姑爷可真是伉俪情深。”喜弟低声说了句,不然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余汝为了要上个孩子什么都能豁出去,大概也是因为彼此间的感情吧。

听喜弟这么说,李威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喜弟将婚书合上,“不过这东西我便不留了,回去转告余大姑娘,她该做的便做到了。”

李威微微拧眉,总觉着喜弟说这话好像别有深意,偏生他却听不明白。

“妹子,你再考虑考虑,我跟着东家这么多年,还不见他对谁这般用心的。”李威没去拿婚书,而是在旁边劝道。

喜弟笑着摇头,“以后大约会更用心,习惯便好。”

等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做成了,余生大概更会念念不忘,左右对那个人而言,最重要的还是银钱。

李威皱着眉头思索再三,“妹子这是等着要个好价格?”

这话糙理不糙,在李威看来喜弟这般确实是像待价而沽。

喜弟看着李威碗里剩下的水有些凉了又给添了些,“日后你便会明白的。”

李威又不死心的凑了过来,“可,可你该是缺地的。”

喜弟笑着摇头,“我的夫君,会将我缺的都给送来。”

李威定定的看着喜弟,只是她的那一句夫君却没来由的让自己的心里一颤。

砰!

俩人正是沉默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撞开了。

“快来看啊,将军夫人偷人啦。”胡汉中双手拦着门,大概是怕李威跑了。

本来温言煜的人住的很近,这一有动静一个个都跑了出来,就算李威现在身手再好,也都跑不出去了。

“枉将军对你这么好,没想到你趁着将军不在做出这种苟且的事情来!”胡汉中痛心疾首的指着喜弟,像是对温言煜有多么忠心一样。

“你再说一次!”李威拿起地上的剑,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环抱在胸前的动作,可配上他这脸上的刀疤,也都让人瞧着凶神恶煞般吓人。

“你,你想做什么?”胡汉中吓的一步步往后退。

“这还有你耍威风的时候?”士兵嫌弃的将胡汉中推到一边,一个个拿起大刀指向李威。

李威最不怕的就是杀人,嘴角轻轻的翘起,“怎么想一起上?”哗啦一声,抽出刀柄直接扔在地上,明晃晃刀直指最前面的那一位士兵。

“够了,都下去!”喜弟皱着眉头冲着士兵斥了一声。

可这些人却还没个动弹的,“将军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般对将军,你还是人吗你?”

“这是我与你们将军之间的事,无需与你交代!”喜弟冷冷的斜了众人一眼,看着这些人还没个动弹的,“怎么这便是你们军营的规矩?”

“你不配跟我们提什么军营不军营的,现在马上去给我们将军请罪去!”

“请罪去,请罪去!”

一有带头的,其他人也跟着吆喝起来。

李威眉头紧缩,已经有些安耐不住的往前走了。

喜弟想也不想直接伸手将人给拽住了,她可不愿意让李威作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来。

“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拉拉扯扯的!”

本来很自然是一件事,在外面人眼里那便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过分的很。

“看桌子上还有婚书,他们,他们这是要私奔!”胡汉中一看这刀疤男也没什么危险,这会儿又跳出来喊。

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的视线全都扫了过去,那鲜艳的红色可不就是婚书。

“你,你,快去请将军,休了她!”这些人拿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仅存的理智克制着不去与喜弟拼命。

喜弟垂眼看着桌子,人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其实也是有道理的,现在估计她怎么解释也都没用了,干脆安安稳稳的坐着,“那便去请将军吧。”

等着温言煜来了,有个人压着他们这事也就好办了。

既是决定要请,也都消停下来,不过李威却没放松警惕,抱着个刀在喜弟后面坐着,一脸是怒容的看着前面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温言煜那边刚赶到却看着喜弟的屋子外前围满了,心当时就提了起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连缰绳都没仍上去直接往里冲。

“将军,将军。”去请的人还没出发,一看温言煜回来了一个个激动的喊了起来。

“将军您来的正好,您不知道这个贱人背着您偷汉子!”胡汉中率先跑了过来,指着屋里头义愤填膺的来了句。

“你说什么?”温言煜突然停住了脚,冷冷的看着胡汉中。

胡汉中又往前走了几步,献媚的说,“您可算是来了,可没瞧见那贱人刚才嚣张的样子,小人真为您不值得。”

“啊!”

温言煜突然一脚踹向胡汉中,这一脚可是用了十成了力,胡汉中惨叫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不停的翻着白眼。

“将军,他说的全都属实。”旁边人还以为温言煜这是不敢相信,赶紧解释了去。

只是剩下的话却被温言煜给瞪了回去,“你说的可是我的夫人?”

士兵不知道温言煜怎么会这么问,只跟着傻傻的点点头。

呜。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温言煜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将军息怒!”左右的人一看温言煜这是动了杀意,一个个赶紧跪下来求情。

喜弟听着动静不对,赶紧起来一看,“温言煜!”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听见喜弟的动静,温言煜的脸色多少好转了些,手也慢慢的松开。

得了自由的士兵感觉就是死里逃生,腿一软顺势也跪了下来。

“他们也是担心你。”喜弟清了清嗓子,为了避免让下头人觉得温言煜是被她给迷惑了,好歹不说露出个笑容来,态度总是要好的。

“你这是要为他们求情?”温言煜背着手,不过却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喜弟。

喜弟轻笑一声,“并不是,我反而觉得还该罚,该重重的罚。”

喜弟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些士兵们,“这般冲动若是在战场上可是要不得的。”

温言煜在旁边低笑了一声,他便知道喜弟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白白的忍了骂。

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名头罢了。

“既如此,那便在这跪着好生的反省反省。”温言煜袖子一甩,准备进屋的时候很自然的扶着喜弟。

“不过,战场之上如何我以后会教,今日责罚仅仅是因为你们不懂尊卑,不敬夫人。”温言煜这般却是故意拆了喜弟的台。

喜弟一听这不是故意让旁人对自己有意见,猛的拧了一下温言煜的胳膊。

“疼!”温言煜夸张的喊了一声。

“将军啊,你这是被她给迷惑了!”下面人一看都出这种事了,温言煜还这般宠着喜弟,一个个捶足顿胸心痛的喊了起来。

本来都已经迈进一个脚的温言煜,又给收了回来,“我与夫人如何那是我的私事任何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说我家夫人对我情深意切,就是虚情假意我也认了。”

而后看向跟胡汉中,“倒是你,如何会在这院子里?”

胡汉中心里一咯噔,喜弟这一来就大刀阔斧的整治庄子,他也是没底不知道喜弟以后会不会重用主事先生,便一直在这周围晃荡,想看看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却正好碰见温言煜离开的一幕,知道喜弟落了单便趁着天黑的时候想偷偷溜到喜弟的屋里,毁了她的名节,以后在这庄子里还都是自己说了算,就是没想到,会看到有陌生男人进喜弟屋子的一幕。

便想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只要把喜弟给弄下去,将军常年在外,这庄子还不是自己岳丈管制。

自然这面上不能这么说,“小的,小的只是路过。不巧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温言煜饶有兴味的蹲下身子来,“哦,那你到是说说你准备去什么地方,能正好路过这里。”

“我,我。”胡汉中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来。

看见温言煜的眼神越来越冷,胡汉中的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将军恕罪,将军恕罪。”胡汉中一着急赶紧跪了下来,“小人,小人是有私心的,小人的岳丈年岁以大,若是以后没有工钱了便是不能生活,小人今日过来是想求夫人看看能不能多用岳丈几年。”

温言煜长长的哦了一声,“听着是合情合理。”手指着胡汉中,冲着旁边是跪着的士兵笑了笑。

“可是,你来求我夫人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怎么旁人来见夫人便是有私情?”温言煜慢慢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胡汉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撑腰

胡汉中惊讶的看着温言煜,这个时候的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

“我,我,我不一样,他们有婚书。”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这个事。

温言煜听后哼了一声,“哦,你倒是听的清楚,那我问你,那桌子的婚书一定就是我夫人的?”

胡汉中刚要说话,温言煜不由的在旁边提醒了句,“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有一个字是假话,我定不饶你!”

一些话都已经在了唇边胡汉中又给咽了回去,“小人没听真切,大概是的吧。”

“大概?是的吧?”温言煜的陡然抬高声音,“你连听都没听清楚便在这乱嚼舌根,怎么,本将军在你眼里便是这般什么都不是?”

“小,小人知错将军恕罪!”胡汉中被逼问的底气是越拉越低,现在只是匍匐在地上,只想着这事赶紧过去了。

温言煜哼了一声,踢了旁边士兵的一下,“去把他处置了。”

“是!”对于战场上杀敌的人,一个人命根本不放在眼里。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胡汉中吓的身子发软,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了。

温言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人赶紧将他拉下去。

“将军万万不可。”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庄子的人也都惊动了,主事先生赶紧弯着腰小跑了过来。

“将军,胡汉中就是个混蛋,万望将军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改过自新。”主事先生在胡汉中的跟前跪着,上去照着胡汉中的头便是一巴掌,“你这讨债鬼,将军跟前哪有你放肆的份?”

“小的知错,小的真的知错了。”要是以前主事先生敢打胡汉中,胡汉中这边早就闹起来了,这次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主事先生的话说下去。

温言煜双手掐腰围着主事先生转了一圈又一圈。

主事先生不知道温言煜这是什么,只能不停低着头不停的擦拭额头上的汗。

“这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处置了本将军还要歇着。”温言煜说完无趣的打着哈切。

“将军三思,将军三思啊。”主事先生看温言煜没直接发号施令,还以为有些犹豫了,没想到突然又来这么一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胡汉中被左右的人硬将身子给拽起来,眼看着离着众人越来越远,胡汉中的吓的都破了声了。

温言煜缓缓的闭上眼,根本就不想听胡汉中说话。

“将军,胡汉中虽然不敬夫人,可也罪不至死,若是将军真要处置是不是该报了官?”主事先生一看软的不行,便想着说上几句重话。

本来闭着眼睛的温言煜缓缓的睁开,“官?我将军就是官你还要找谁?”

“本将军的夫人被人随意构陷,你却说罪不至死,本将军瞧着是原来的罪人将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温言煜这话不可不畏不严厉,就是喜弟提起原来的县令,也会称一声原东家。

“小人,小人不敢,小人愿意替胡汉中受罚,哪怕用小人夫妇的命换他一条,小人也愿意。”主事先生现在是一点法子都没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救下胡汉中他们都愿意。

本来拽着胡汉中的士兵,瞧着主事先生说的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温言煜这边不说话,他们也都直接停下来了。

温言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怎么,这么小的事也需要本将军亲自动手?”

士兵的心一提,想也没想直接将自己的刀刺入胡汉中的心口。

“汉中!”主事先生大喊一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夫君。”从人群中跑出来了一个妇人,哭着跪到胡汉中的身边,“夫君,夫君。”抱着胡汉中的身子仰头大哭,瞧着像是个情深的。

只不过喜弟上下打量她,衣着褴褛若是胡汉中还活着,只瞧外表该是胡汉中身边的浆洗婆子,想来这该是胡汉中的正妻。

主事先生这会儿也缓和过来了,“闺女,我苦命的闺女。”缓缓的朝胡汉中这边爬了过去。

“爹!”主事先生的女儿姜氏喊的那是凄惨,喊的主事先生的心都碎了。

“爹无能,无能啊!”主事先生垂着心口,痛心疾首的喊道。

姜氏慢慢的摇着头,“爹,这事是汉中的不对。”接着放下胡汉中的尸体转到温言煜这边砰砰的瞌了三个响头,“胡汉中糊涂,如今他人已经去了,希望将军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姜氏越说越心酸,几度哽咽还是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我手脚利索可以做活,希望将军与夫人怜惜可以给我个赚工钱的机会。”

“你,你这何苦,爹养你爹可以养你!”主事先生心疼自己的女儿,便想着就算自己累死也不能让女儿受罪。

可是姜氏却摇了摇头,“爹,不够的,如今二房肚子里有了夫君的种,我一定要将他拉扯成人,为他博一个好前头不枉我与汉中夫妻一场。”

主事先生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说上句,“我的傻女儿,傻女儿啊!”

姜氏抹着眼泪,“爹,我也没法子,谁让他是我的夫君我只能为他着想。”

看着这俩人哭哭啼啼的,喜弟有些心烦直接扭头进屋。

“夫人,夫人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这么一激动姜氏直接咳嗽了起来。

主事先生更是心疼,“你看看你的身子都这般了,还管旁人做什么。”

“爹啊,他是我夫君在这世上唯一的种,我,我不能不管啊。”姜氏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好像这般就能将咳嗽声给按回去一般。

主事先生这会儿除了跟着自己的女儿落泪,却也没有旁的法子。

“真是个可怜人。”在屋里李威听姜氏这般言语,都为之动容。

喜弟却只是哼了一声,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是这样的道理。

原本这姜氏出生不错,被主事先生教导的,至少是个合格的当家夫人,就是配大户人家也不显得小气。

却因为是独女寻了个上门女婿,原本识人不明虽是苦命,可若是及早收手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命运。

偏偏她执迷不悟,连累的父亲晚年凄凉,自己也是没有一分尊严。

听着刚才姜氏这咳嗽声,大概得有几年了,若是不赶紧条例,不定什么时候就油尽灯枯回天乏力了。

对于这样的人,喜弟也只能说句可怜,也仅次而已。

姜氏缓和过劲来,又继续喊着夫人。

“再喊一声我将你也砍了!”温言煜被吵的心烦,冷冷的斥责一声。

姜氏到底是妇人,被温言煜一凶吓的赶紧把嘴给闭上了。

“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规矩,但在我这只有一条,得事事都敬着我夫人,今日只当是给你们做个样子,若是再有一次,可不是处死这么简单了!”温言煜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

目之所及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不敢与温言煜对视。

“你们赶紧滚远了,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这吵闹,我一点都不介意多送个人上路!”提起杀人,主事先生仿佛闻到了温言煜身上的血腥味。

也是在这个时候,清楚的感觉到,温言煜这个从战场上出来的将军的威严。

很快,外头便去清静下来。

温言煜这才跟着喜弟进去,人直接坐在了喜弟刚才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婚书,在看到余生两个字的时候,温言煜的手明显的用了力气,死死的抓住了婚书,险些抓出个窟窿来。

良久温言煜从松开,冷冷的斜了李威一眼,“你怎么还不走,怎么还要看我入寝不成?”

李威瞪着温言煜,“小子你在跟谁说话?”

温言煜猛的一拍桌子,“我跟你说话怎么了?”

看着这俩人又要打起来了,喜弟赶紧在中间拦着人,“行了,不怕让外面人笑话。”接着将婚书放回李威的手里,“这东西,我断然不会留。”

李威看着被抓的都是褶子的婚书,心里一恼直接撕碎了去,“那我改日再来寻你。”

李威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

“都老子跪好了!”士兵一看李威出来,一个个站起来都做好的了要打架的准备,结果被温言煜在屋里面一喊,一个个冲着李威瞪着眼,却都老老实实的关上了。

哐当!

等看不见人了,温言煜起身用力的将门甩上。

只不过回头看喜弟的时候,却堆着满脸的笑容,“我刚才,可还威风?”

“威风!”喜弟没好气回了一句,瞧着外头的时辰也不早了,直接端着热水去里屋泡脚去。

“那你便没有什么话与我说?”温言煜不死心的追过去。

喜弟倒是盯着温言煜瞧了一会儿,在温言煜将身子挺的直直的准备听喜弟评价的时候,喜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没有。”

温言煜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是喜弟会回的这么简单。“你是不是生气了?”温言煜有些不安的问了句。

扑哧!

喜弟终于没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这般都是在帮我,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还是为了给喜弟立威。

胡汉中是该死,可诚如主事先生说的,胡汉中又不是温言煜手底下的人,就算要杀也该知会县令一声。

温言煜看似狂妄却也是有目的的,这样一来可以约束下人尊卑有序,就算是从前的熟人与喜弟打交道的时候也得掂量着点,温家如今今非昔比,都要客客气气的。

再来也是敲打新县令,温言煜的品级本就在他之上,給他只会一声那便是给他面子,就是不只会他却也拿着温言煜没有法子。

以后喜弟出去,自然是比县令夫人还要有脸的人。

温言煜过了年离开,也可保喜弟没有烦心的事。

至于下头的人,也算是温言煜交代了个底,在这世上喜弟与他同体,他有的喜弟必然有,不存高下尊卑,甚至在告诉众人,喜弟在温言煜的心里那是比他自己还要尊贵的存在。

只不过这般,温言煜的在外面怕是会没了面子。

“我便知道我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师父。”温言煜一看喜弟心里都清楚,高兴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你且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话既说到这,喜弟忍不住劝了句,“以后若是不经常在战场上,回到官场今日的行径,怕是会被人拿出来当笑料的。”

“我错了!”喜弟的话音刚落,温言煜直接抬高了声音认错,更夸张的是,直接冲着喜弟跪下了。

喜弟无奈的翻着白眼,“越说你越没完了,赶紧起来吧。”

温言煜连连摆手,“还是让我跪着吧,我跪着心里还舒坦些。”

温言煜故意抬高声音,这两句话那是一字不落的传在外面人的耳朵里。

如今温言煜亲眼看见喜弟屋里有男人还有婚书,不仅不顾一切的维护喜弟不说回屋子还得道歉。

他们开始还觉得喜弟巧舌如簧跌倒黑白必然能骗取温言煜的信任,现在看来喜弟根本不需要骗,温言煜是被喜弟迷的神户颠倒的,估计放个屁都是香的,是没救了。

只想着以后遇见喜弟要绕远走,省的惹的喜弟不高兴,不定在温言煜这边受得多少罪。

喜弟将洗脚盆一踢,温言煜爱演戏便演戏去,她懒得应和。

可就喜弟擦脚的功夫,温言煜端着喜弟的洗脚盆倒水去了,外面的士兵都瞪大了眼睛,又是下跪又是倒洗脚水的,他们将军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不过有温言煜这么一闹,下头的人老实了不少,让换地方的也都麻溜的准备着。

就连主事先生家的丧事也都没敢大办,悄无声息的将人埋了便是。

这样一来本该三五的行程,也就两日的功夫便全安顿好了。

等回了温家,招弟含笑的看着喜弟,“姐夫真威武。”第一句话,便是夸赞温言煜的。

喜弟无奈的摇头,“还是太过于冲动。”

温言煜在一边听着喜弟评价自己,认同的点头,“确实冲动的,应该慢点杀人折磨折磨也好。”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倒是觉得,商纣王的炮烙造的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秀恩爱

李威还从来没见过喜弟对谁撒娇过。

原本有些迟钝的李威,此刻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或者说喜弟说的太明白了,什么孩子不是我。

李威死命的抓着说缰绳,心里面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是觉得闷闷的。

“李威哥可同去小坐片刻?”里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喜弟才想起李威来探出个脑袋含笑着冲李威说了句。

“不必了,既然温将军已经来了你已安全,我便回去复命。”李威调转马头,心里格外的清明,若是喜弟真有心让自己去坐坐,断不会用现在询问的语气。

“李威哥。”看李威走远,喜弟突然扬声喊了句。

李威利索的转了回来,说不上心里在期待什么,总是想听喜弟说上几句。

“李威哥,愿你将来一定好好的,有未来可期。”喜弟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

说完之后立马利索的放下帘子,招呼马夫一声走,马抬头鸣叫当前蹄放下的时候速度陡然加快。

李威看着喜弟马车的背影有些发呆,走的这般决绝,仿佛说的什么一刀两断。

想起初见是喜弟孤身一人卖那些小玩意,有人来寻麻烦她都得垫上个包子钱用计把人吓跑,可现在喜弟再也用不着这般低微。

用不着,他,在旁边护着了。

李威摇了摇头,拿出怀里的糕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上次喜弟给他捎来的糕点被余生给扔了,可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自个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总想着每日吃上几口。

可其实,他并不爱吃这个味道,一点都不爱。

越吃,越觉得苦。

喜弟坐着马车上,原本与温言煜拉着手却突然甩开,靠在马车上微微的眯着眼睛像是在思量什么。

“过了河便拆桥,这般做派可着实让人心寒。”温言煜挪了一下屁股,故意挤着喜弟。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继续想着自己的惦念的事情。“去,让叶玄一在堂屋等着我。”扬声,吩咐了旁边人一声。

听着马蹄声疾驰而过,喜弟这才有心思看温言煜,这会儿温言煜正翻腾喜弟的布兜,把里头的成衣全都抖出来,每一件都得放在身上比划比划。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跟没穿过成衣一般。”喜弟嫌弃的将衣服从温言煜手上扯了下来,卷成一团随意的塞了回去。

“从前穿过都是我娘给做的,这还是我娘不再后,除了军营里发的,唯一的新衣。”温言煜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始终在成衣上面不挪开。

听温言煜提起温母,喜弟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这会儿也只能再说上一句,“节哀。”

说完又觉得不对,啪的一声拍在温言煜的脑门上,“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大男人一直在故意装可怜。”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画军营里的话,无不在说他的日子不好过。

“是啊,我自然要可怜,不然我如何能让你挂念着。”温言煜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很认真的看着喜弟。

这般认真仿佛真是他心里所想一般。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今你是本事了,都开始算计我了。”喜弟冷哼一声。

不过话说间已经到了大门外,温言煜本来想着扶一下喜弟下马车,结果喜弟比他还着急,直接冲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快步朝门内走去。

“东家。”叶玄一也是刚到一会儿,听着外头有动静立马迎了出来。

喜弟抬手示意人先进去,“一会儿你挑几个利索的赶紧去州城,我希望年前将这事定下来。”

一边交代了一下该注意的事项,一边写了一封信,盖上余汝的私印记,让叶玄一一块带去。

叶玄一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拿了信件也不敢耽搁立马离开。

喜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来回的转着余汝的私印。

“你说你以后会越老越有银子,我会不会只是个吃软饭的了?”温言煜靠在门框上,一脸忧郁的看着的喜弟。

喜弟的手一顿将余汝的私印收在手里,“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了?”

看喜弟有心思与自己说笑,温言煜的眼睛都亮了,“我自然是不愿意了,若我一直靠着你,哪日你若不要我了,我岂不是得哭死了。”

温言煜趴在喜弟跟前的桌子上,“不然,你写个字据说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看温言煜表情认真,喜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得,只要你吃软饭,那我便一直养着你。”喜弟用余汝的私印,挑起了温言煜的下巴。

温言煜却猛的退后,直接倒在地上,“既如此我现在受伤起不来不能打仗了,你养着我吧。”

喜弟将余汝的私印收好,扬声在外头让人端上茶来。

来的人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温言煜,吓的手一松将杯子掉在地上。

本来路过的士兵听见动静忍不住侧头看去,在他们眼里看来将军是躺在地上逗夫人开心,一个个无奈的摇头,他们的将军啊,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如今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喜弟无奈的摇头,原本还以为她这边叫人过来,温言煜肯定得起来,没想到温言煜根本就没动弹。

“脸是什么?”温言煜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打仗是靠手又不靠脸。”

喜弟看着这般,只觉得一阵阵脑门疼。

“你且在这里躺着吧。”喜弟叹了口气,干脆起身眼不见心不烦。

“等等,你要不然陪着我出去一趟。”一看喜弟要走,温言煜立刻跳了起来。

“做什么?”喜弟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温言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倒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上头赐下府邸,安置在了州城,我想着若你有空可以去瞧瞧,看看怎么安置。”

“什么?”喜弟不由的抬高了声音,这么大的事怎么前两日没听得温言煜提。

“就是咱们在州城也有院子,估摸这是在老宅子过的最后一个年,以后你在州城还方便些。”温言煜说着觉得咳了,正好瞧着下头人又重新端了茶水过来,赶紧接过来润润嗓子。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喜弟赶紧取了袍子,边走边忍不住抱怨了句。

“我不是瞧着你忙,想着等着你有空了再麻烦你。”温言煜在后面赶紧赔笑道。

一出门温言煜一把拽住了喜弟,“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再去吧。”

喜弟没好气的甩开了温言煜的手,“我现去寻叶先生算日子。”

其实去州城也挺好的,省的在这里让招弟惦念着从前的往事,虽说州城也有黄埔安,可毕竟接触的日子不多,总好过在这里睹物思人念着李木子强。

不过倒却也是奇了,喜弟刚与叶先生说了来意,叶先生这边直接来了句,“将军与夫人想什么日子搬便什么日子搬,在您们跟前,百无禁忌。”

“这感情是好。”喜弟忍不住打趣了句。

不过话虽这么说,喜弟还是想着按照习俗过了破五在收拾这些东西。

若是按照她的本意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可温言煜过了十五就要走,喜弟想着搬新家这样的事情,总还是与温言煜一同才妥当。

从叶先生这边离开,喜弟也没回屋先寻招弟将这事说了,让招弟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商量着他们走后,这铺子该怎么安顿。

温言煜在外面站了会儿,一边等人一边叹息。

已经到吃完饭的时候了,温言煜可算是寻到了借口便进去喊一声喜弟。

结果被喜弟一句,“将饭菜送过来。”便将温言煜给打发了。

夜里温言煜让人特意留了一份放在屋子里,故意吃了上面几口就搁置了,然后扯了扯里衣显得有些衣衫不整。

温言煜软软的躺在床上,刚躺下又觉都还缺点什么,赶紧起身翻腾着喜弟平日里用的胭脂盒。终于在最下面发现了自己的要用过的东西,将脸上抹了抹对着铜镜瞧着已经足够白了。

思量片刻又将唇也抹白了,满意的看着铜镜了的自己一脸病容,这才重新躺在床上。

当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温言煜便在床上哎呦哎哟几声,可每一次都不是喜弟回来。

旁边的烛心剪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边发亮温言煜才知道,喜弟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温言煜恼的双手摊开,大字型的躺在床上闭眼歇息。

熬了一夜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一直过了午时温言煜大约是饿醒的,睁开眼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完全没有旁人在这里的一丝痕迹。

温言煜扶着床起来,桌子上还放着昨夜剩下的一点饭菜。

唉!

温言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喜弟从昨夜到现在就没有回来过。

今日瞧着天色不错,温言煜穿着里衣开门坐在一进门的地方,由着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将军起身了?”外头在忙活的长工瞧见后立马打了个招呼。

“嗯。”温言煜逼着眼睛懒懒的说了句。

“夫人出门的时候吩咐,若是将军醒了便让转告将军,夫人去州城两三日便可回来。”长工低着头,将喜弟吩咐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什么?”温言煜猛地睁开眼睛,喜弟竟然去了州城,她去州城不带自己显然不是为了府邸的事。

“夫人说三两日便回来。”长工以为温言煜没有听清,又重复了遍。

“知道了,下去吧。”温言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回来趟,却快将他变成望夫石一般,一直惦记着喜弟的去处。

长工听着温言煜的声音不对,赶紧退下只是走的时候一抬头,却瞧着在阳光的照样下,温言煜的脸苍白的吓人,“将军,您莫不是病了,让大夫给您瞧瞧”

“病什么病,我身子硬朗的很,怎么会生病?”没好气的冲着长工吆喝了句,说完才又想起自己的脸,忍不住抹了一把,喜弟不在这他这装给谁看。

“等等!”看长工要走,温言煜心思一转又将人给喊住了,“我是病了,病的很严重,赶紧让大夫来给我瞧瞧。”

另一边,喜弟刚到州城不停的打着喷嚏。

“夫人,您是不是伤了风寒。”旁边的叶玄一注意到喜弟不对,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

喜弟摆手示意不必,“我的身子我清楚没什么大碍。”

可叶玄一却死活不愿意,这临近年关了,喜弟是为了她才来的,万一生病了她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看叶玄一这般坚持,喜弟也就由着她了,这样一来原本三两日就能订好的事,愣是等到除夕的时候才办好了。

从州城回来,一路上都是响炮仗的声,除夕夜是最热闹的,尤其是孩子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的举着个灯笼来回的跑。

每个门上都挂着灯笼,整条街都亮堂的很。

看着这样的一幕,喜弟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终于等到了温家,喜弟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大门上的灯笼,总觉着要比旁人家的还要亮堂。

只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等着进了门才瞧明白了,这温家是点着灯笼不假,可却安安静静的连个响炮仗的人都没有。

虽说温家的长工都回家过年了,可是温言煜带来的将士还在,他们应该是最喜欢热闹的。

在外院的时候,喜弟看到屋里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上头的饭菜瞧着也很丰盛,一个个举着酒杯喝的痛快,可偏生没个大声说话的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夫人您回来了。”进了里院,正好碰到莫大夫从屋里出来。

“这是怎么了?”一看见大夫喜弟的心便提了起来,这好端端的人肯定不会与大夫打交道。

莫大夫冲喜弟抱了抱拳头,“是将军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躺了有几日了,不过夫人放心,将军的身子并无大碍。”

“无碍怎么还躺几日?”要不是怕屋里的温言煜听见,这会儿便该冲着大夫嚷嚷了。

温言煜是从军营出来的人,平日里挨刀子都云淡风轻的说什么无碍,若非身子难受怎会躺了有几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家夫人

“这,将军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不过夫人可以放心,将军的身子真的无大碍。”莫大夫结结巴巴的,却也说不清楚。

喜弟在这是越听越觉得糊涂,干脆甩手直接自己进去瞧。

只是莫大夫边走边摇头,温言煜这病真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光看脉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偏偏温言煜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没个痛快的地方。

在莫大夫眼里,温言煜现在的行径只能用无病口申口今来形容了,可偏偏人家的身份在那放着呢,这种话又不好说,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复杂来形容。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喜弟焦急的走进来,一眼便看见床上拱起的被子。

“我,无碍。”温言煜用被子盖着头,故意压低声音。

“什么?”喜弟紧皱眉头,光听着有温言煜的声音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下,难道温言煜已经病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那瞬间喜弟想的很多,甚至想若温言煜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安顿好招弟后便去寻他。

“我,无碍。”温言煜在捂在被子里,还是小声的嘀咕。

喜弟直接掀了温言煜的被子,看着下头的温言煜的脸色正常才松了一口气,“渴不渴,饿不饿?”

温言煜连连摇头,心里那个后悔,早知道他没是都将脸抹成白色,省的喜弟突然回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用了,不过是有日冻着肚子了,我饿上两天就好了。”温言煜清了清嗓子才说,莫要被喜弟发现刚才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喜弟的手放在温言煜的额头上,试着并不热才点了点头,“喝点热稀饭,不然这身子怎么受的住?”说着喜弟便要起身去厨屋。

可却被温言煜死死的拽住,“我困了,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喝点稀饭。”

“这怎么可以?”喜弟还想说教,温言煜却在那求饶似得哼哼。

看温言煜脆弱的跟个孩子一样,喜弟无法只能在跟前陪着。

想着大概温言煜是坏了肚子,就算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住腹泻的痛苦,不过诚如大夫说的,这该是无碍的,养几日便好。

喜弟陪着温言煜坐了一会儿,听着温言煜呼吸均匀大概是睡着了,喜弟便准备起身。

只是身子刚站起来,很明显的感觉到温言煜的手力气增大,且还有些痛苦的哼哼。

喜弟只能重新坐下陪着温言煜,窗户一亮一亮的,许是外头又开始响起新一轮的炮仗声,这般看来,好像也不显得温家清静了。

喜弟低头看着温言煜的脸,忍不住想起温父温母还在的情形,手不由的放在温言煜的头上,一点点的帮着他顺着头发。

烛火继续跳跃,喜弟在旁边坐的累了,干脆和衣躺下。

按照习俗该是守岁的,可喜弟忙了这几日却着实是累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再睁眼还是被温言煜喊醒的,喜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外头的天还黑着,这么早起来这是做什么。

“上香去了。”看迷迷糊糊的喜弟让温言煜忍不住笑了一声,轻点一下喜弟的眉间小声的喊了句。

喜弟一个激灵坐起来,“是不是晚了?”赶紧换上新衣,也许是着急却也没避讳温言煜。

“不急,时辰还不到。”温言煜坐在喜弟旁边,自个给自个束发。

“瞧着精神不错,还难受吗?”看温言煜的精神不错,想着该是恢复了。

温言煜点了点,“原本就没很没什么事。”

切,喜弟忍不住撇了撇嘴,还说没什么事大夫都说了躺了好几日,也就是身子恢复了嘴硬罢了。

“歪了。”抬头看温言煜,越是着急越瞧着是笨手笨脚的,喜弟忍不住放下梳子帮着温言煜束发。

“歪便歪了,我是给我娘上香,她是不会嫌弃的。”温言煜虽说乖乖的把手放下来了,可嘴上还不饶人。

啪!

喜弟想也不想,直接照着温言煜的头就是一下。

“再这么多废话,我把你扔出去!”喜弟扶着温言煜的头让他摆正了,从铜镜里仔细的瞧着,看着妥当了这才作罢。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温言煜揉了揉刚被喜弟打过的地方,忍不住抱怨了句。

他的手没轻没重的,好不容易梳平的头发又给碰乱了,喜弟闹的上去又是一下,“我还就碰你了怎么的了?”

“行,你怎么不行,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与你计较!”温言煜耷拉着脸一副任命的表情。

明明是在帮他梳头发,现在倒闹成了说是喜弟非要强求似得。

俩人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拌几句嘴,外面已经准备好旺火了,士兵将火把递给温言煜,由着他点亮新的一年的运回,可温言煜双手环胸就跟没看见一样。

站在一边的喜弟的忍不住偷偷的踹了温言煜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我?”温言煜夸张的跳了起来,一脸指责的看着喜弟。

士兵的眼神那是齐刷刷的看向喜弟,喜弟干咳一声,端着一脸笑容柔声的与温言煜说,“这马上要点旺火了,我瞧着你没看见提醒你一下,只是没控制好力度。”

喜弟这边还没解释完,士兵哗的一下直接将火把递到喜弟跟前,“您是一家之主,您点旺火吧。”

要是一般男人被这么无视,脸上肯定会挂不住的,喜弟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温言煜让他来决定,没想到温言煜头撇到一边连看都没看。

“一家人谁点都是一样的。”喜弟只能接过火把,将旺火点燃。

旺火一着便开始放炮仗了,昨日因为温言煜身子不舒服,不让下头的人吵闹,一直压着没放炮仗全都憋到现在。

那一阵阵的炮仗声,感觉都快将天给震塌了。

喜弟给温家祖先上了香,便又给各神位点上,除了天地神位土地神位,还有各个门神。院子里的井算是青龙神位,磨盘是白虎,等着都上完饺子都煮熟了。

至于温言煜,按道理该是他是一家之主,可现在光生在喜弟的屁股后面那跪下起来,跪下起来的重复动作。

“你少吃点。”可饶是如此,温言煜饿的一口一个饺子,看这吃香喜弟忍不住提醒了句。

虽说初一的饺子是素馅的,可温言煜该也是好几日没吃饭了,总是害怕他吃多了胃不舒服。

“我饿!”温言煜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喜弟。

被这眼神一看,喜弟都觉得心里不得劲,这大过年的连顿饱饭也不让吃,光想想就很可怜,“行行,赶紧吃吧。”喜弟无奈的摆手,大不了一会儿给他弄点山楂吃。

喜弟这一放话,温言煜吃的就放的更开了,甚至连醋的都不蘸直接往嘴里面塞。

一顿饭吃完,温言煜肚子发挺人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多大个人了,吃饭都不知道饥饱?”喜弟没好气的踹了一下温言煜的腿,“起来发赏钱活动活动。”

“哎呀,哎呀我真不想起。”温言煜捂住肚子,在那哼哼。

喜弟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赶紧去吧,活动活动好消化大过年的免得你还得喝药。”

又嘱咐了温言煜几句,喜弟便去寻招弟。

“听下头的人说姐回来了,我真想着过去瞧一眼。”刚出门便砰着招弟,手里面捧着的该是年前给喜弟做的新意。

“昨日夜里回来的。”喜弟顺势接过来,比量着身子果真合适,“我妹这手艺果真是不一般。”

“便就打趣我吧。”招弟笑着揽着喜弟的胳膊,“姐夫的身子了好些了?”

“放心,他皮实的很。”喜弟想也没想便接了句。

听了这话招弟光在一边捂着嘴笑。

“你笑的什么?”喜弟自认脸皮这东西还是很厚实的,可被招弟这么笑的竟觉得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姐,你这么说话倒像是姐夫是你的孩子一般。”招弟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温家的里头。

喜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也是,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招弟只抿着嘴笑,却不再说其他。

只是心里念着大概是喜弟与温言煜才是最好的姻缘,这操不完的心还不是因为担心温言煜,至于这说话跟对自己儿子一般,那不过是因为放松说话才无所顾忌。

这样,其实真的挺好。

姊妹俩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等天大亮喜弟便叫着招弟出门。

“哎呦,我可不去了,昨日一夜未睡今一早我总得补补。”招弟趴在床上死后不动弹。

喜弟没法子,只能由着招弟了。

回到自己院子喜弟让人备马车,叫着温言煜一同出来。

“你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大过年的溜达什么。”温言煜顺着肚子,转悠着一阵总算是好受了些了。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温言煜一眼,“你懂得什么,大年初一出门百无禁忌,还可以迎喜神,正好称着这个功夫去瞧瞧新屋子,不定遇上喜神这一年都顺当。”

看喜弟说的这么有理有据的,温言煜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如今是不是也算得半个算命先生了,不若拜叶先生为师,你便入了这行。”

“啊!”

话音刚落,温言煜揉着腿惨叫一声,“你能不能轻点?”

“重你还不长记性,若是轻了你更还得了?”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

这般玩笑却也不觉得时辰过的慢,很快便到了州城,等马车停下喜弟掀了帘子在朝外瞧了一眼,大门口俩狮子威武神奇,门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却苍劲有力。

“伏波将军府。”喜弟默念了句。

“将军,夫人。”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因为今日是初一,休憩的长工都歇息了,整个院子清静的很,这留了一个门房在这看着。

下了马车喜弟微微抬手,示意下头的人不必多礼。

这将军府虽不似宋府那般华丽,可却瞧着处处透着刚劲的感觉,清灰的地石便显得厚重,入了院子用的最多的便是竹子,里头虽说也有亭台楼阁可瞧着多是四四方方的,无论是一方清水,还是一口井都是这般建造。

“这院子的原来是以为督军的别苑,因为老去膝下无子便被朝廷收回来了,正好便宜了我。”温言煜在一边念叨,对这院子倒是满意。

喜弟四处走着,虽说四处方正也没有一丝压力或者憋气,反而给人感觉透透亮亮的,“不愧是督军住的,不错,不错。”

听喜弟这般称赞,温言煜的眼睛高兴的眯了起来。“这是从前主人的心思,咱们住进来总不能沿用旁人的风格。”

说着拉着喜弟回到一入门的地方,比划着靠墙的一块空地,“这个地方我想着搭几间屋子,以后有人求见或者是你们展柜的议事,那些候着的人便先在门房待着。”

又指了指对面的迎客墙,“这面墙做的太血腥了,我准备改成一个铜钱样式的。”

所谓的血腥不过上面画的大漠孤烟直的画面。

饶过迎客墙又拉着喜弟跑到主议事厅,指着议事厅的右前方说道,“还有这个地方,我已经安排人做了一个石算盘,以后就立在这个地方。”

说着又指着各拱门,“这形状也不好,我们还是都换城铜钱状。”

喜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这是将军府还是账房?”

温言煜咧嘴一笑,“自然是账房,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什么咱们便搁置什么。”

看温言煜衣服理直气壮的样子,喜弟愁的脑门疼,“行了,怎么安置院子你也甭管了。”

喜弟说完自个先在院子里转转了,这院子倒也算不得大,可是肯定够用的,议事厅一个院子,喜弟占一个,招弟再单独一处,剩下的便是男女下人住的,而厢房还能有一处。

议事厅和厢房都是在前院,他们住的是在后院。

分置好各院的用处,喜弟也就好安排了,前院的议事厅肯定不能放算盘,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以安置到去厢房的路上。

至于门更不至于这般夸张。

迎客墙喜弟觉得还是不要的好,一进门便是十八般武器排列着,增一增将军府的威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乔迁之喜

“你这是要让出一家主位来了?”温言煜靠在墙边悠闲的绕着腰间的荷包。

喜弟扫了温言煜一眼,“你想多了,这般不过是吓唬人用的。”

在战场上待过的肯定吓唬不住,只能是吓吓商铺的掌故的。

温言煜默默的伸出一个拇指来,“果真厉害。”

这院子保存的不错,屋子也有人打扫过,搬来些东西便能住了,至于在门口多修上几间屋子的事等搬来了也都能做。

这般喜弟心里有数了,正好定下初六搬家就行。

不过既然已经是将军府了,肯定不能只有长工还得去牙婆子那买些个婢女来,或者说手底下那些家境困难的也可以卖签活契。

喜弟谋算着,婢女怎么得八个,厨屋婆子得有俩,还有护院。说起护院喜弟看了温言煜一眼,“你手底下有没人能调用?”

毕竟护院这种事得寻几个信得过的,万一真有什么事了能护着家主不说,还可以约束下人。

“这是自然,我这次带回来的都留在家里。”这话温言煜是张嘴就来,一看早就在心里盘算好的。

喜弟抿嘴浅笑,怪不得温言煜要当着那些人的面闹出这么多事了,原来是有这打算,以后这些人都跟着自己,那自然是要以自己为尊了。

“成了,以后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了。”喜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会谋算了在军营里待着该是吃不得亏的了。

“该担心还是要担心,我正好有件事要问问你。”温言煜拉着喜弟到议事厅坐着,“其实军营里还有一位是跟我一般升的很快的,只是上次我们俩个一起行动的时候他给我使了绊子,你说我该怎么做?”

喜弟看温言煜问的一本正经,可却不着急回答,“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温言煜咧嘴笑了,“我先不处置,战场之上我们是将命放在彼此手里的盟友,我为了义气让他一次,从此以后我不再对他交心只会防着他,若是有第二次,我会与他一刀两断再无交情,若是再有,那我穷其一生也要弄死他!”

最后三个字,温言煜的眼神一边,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杀意迸发出来。

喜弟只是含笑着看着温言煜却未做任何评价,“走吧回去了。”轻轻的念上一句,仿佛刚才两人未说什么。

过了年这日子过的就很快了,尤其还要折腾着搬家,喜弟恨不得将时间能掰开用,等着搬来之后,喜弟累的趴在床上连澡都没洗。

自然这寻牙婆子的事都是宋嫣然操办的,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看人准,而且宋府出事下头的人都散了,宋嫣然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信的过的人都请来了。

至于铺子,温家老宅都让出来给医馆用,包括旁边的汇珠也给医馆,只不过暂且先用着,等着在州城寻到合适的铺子再搬过来。

毕竟生意是越做越大,在州城无论是对于喜弟看着,还是以后做生意也都方便的很。

不过这铺子喜弟觉着也不会耽搁很久的,有新知府给用费着心,十有**用不得出正月。

不过既然搬来了,温言煜总是要办席面的贺乔迁之喜,喜弟这是一日不得清闲。

有她们顶着,招弟便专心想着花色,除了衣服料子,还做了两件新成衣,就是叶玄一跟宋嫣然瞧见了,也都称赞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总之,就是一个忙字。

这席面是定在正月初十这一日,一大早喜弟便吩咐下面大开大门恭迎八方来客,而喜弟领着招弟在主议事厅等着。

今日的喜弟已然不能与往日一般,如今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身上自少不得绫罗绸缎。

而招弟穿着是她新做的成衣,今日少不得会来些个商户,正好要他们瞧瞧不定又多些单子。

而宋嫣然叶玄一二翠也都来了,这里头数二翠的出生贫贱,打从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手就在那发抖。

“你再这般让旁人瞧见了会笑话咱们东家的。”叶玄一看着眼疼,忍不住拍了二翠一下。

倒也不是她故意吓唬二翠,主要是这种场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来人,开到的作用估计也不明显,倒不如干脆施加压力让她装也得装出无所谓来。

二翠苦笑了一声,“我,我也不想,可,可她不听我使唤。”

而后看向喜弟,“东家,不若一会儿我先去避避。”

“你打算去哪避?”喜弟斜了二翠一眼,脸上有些不好看。

喜弟这一拉脸二翠更有些无措,“这,我,我也不知。”

招弟有些不忍心,起身坐在二翠的跟前,“姐是故意吓唬你的,你且放心一会儿来人我姐便上去招呼了,你只要跟在我们身后便可。”

“便跟着我吧。”一直没说话的宋嫣然,适时的说了句。

喜弟佯装不在意的看着外头,不过心里对宋嫣然还是满意的,这人的事都归她管,二翠胆怯本该是她想法子的,可是作为下头的人要时刻的注意分寸,再想冒头也不能大的过两位东家。

她接着招弟的话茬说,着实是她的本分。

“如此,便劳烦宋姑娘了。”看喜弟不说话,这事便是招弟定下了,只不过因为有黄埔安的关系,招弟对宋嫣然一直算是客气。

屋里说话的功夫外头便来人了,按照规矩地位越低的来的该要早,这个时辰来的多是商户,他们大多没有资格带女眷出场,便由得外头管家招呼便是。

而温言煜作为伏波将军更不能有**份的去迎他们。

不过商户出手都阔绰,带来的贺礼也多是贵重的。

一直到巳时的时候开始陆续有官员到了,比温言煜官品低的将士与各府的知县都会先到。

这个时候便是招弟领着三位管事的在外面招呼人,一直等着知府夫人到,喜弟才站起来。

“许久未见婶子了,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毕竟是一个镇上出来的,喜弟上去便扶住了知府夫人的手,说话也比旁人亲昵。

“你还说呢,来了这些日子也不说我寻我,若我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着你。”知府夫人岳氏是知府还未当里正的时候便迎娶的,听说也算是出生书香门第,虽说在下头这么多年可一朝得势从前的架势还是能端出来的。

举止大方,丝毫不比当时的黄氏差。

“这是我的错,还请婶子责罚。”喜弟讨好的举起手立马认错。

逗的岳氏大笑不止,“谁不知道你是将军心尖上的人,若我将你如何了将军不得心疼死,这动摇军心的事我万不能做!”

他们在这说笑正好让温言煜听着,“婶子真知我心,这般我可便可放心的出征了。”

岳氏笑着摆了摆手,“这些日子不见倒学滑头了,你这可是框我帮你照看你媳妇?”

“就是框了婶子了,怎么婶子还能与我计较不成?”温言煜这当将军的一耍赖,不仅是岳氏了就是左右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你且放心吧,有我们在你这宝贝媳妇少不得一根毫毛的。”岳氏说话爽朗大方,这场面也算是热闹。

几位县令夫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众人说了会儿话,快到开席的时候男女眷都是要分开的,等众人坐定岳氏朝着喜弟身侧看了一眼,“这便是你那三朵金花?”

喜弟笑着点头,“这是我手底下三位管事的。”

喜弟说完之后,由宋嫣然起头一个个对岳氏见礼。

岳氏笑着点头,“一个个都亭亭玉立一看便知都不是一般人。”

“可不是,下头的人都传这三朵金花不让须眉,第是木兰一般的人物。”灵县新上来的知县根基还不稳,其夫人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与喜弟和岳氏示好。

她这一起头旁人也不甘示弱的夸了起来,自来这官商都是密不可分的,商户之间的事他们心如明镜。

“是大家抬爱。”下头的人被这么夸,喜弟自然高兴,等着夸了好一阵了喜弟才开口结束。

二翠坐下来的时候手心都是汗,在没跟这喜弟的时候,别说知府夫人县令夫人了,顶多就是见过族长夫人,如今不仅见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被这些人夸,一时间就跟做梦似的,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说了一阵便到了开席的时候,叶玄一拿着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可也说不上为什么,吃在嘴里都觉不出里头有什么味道了。

侧头看了一眼二翠,她的情况估计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现在也只有宋嫣然表情从容,有时候还能与旁边的夫人们攀谈几句。

叶玄一此刻才无比庆幸,幸好喜弟把宋嫣然给收了,不然就要换成她俩没一个拿的出手的,不免让人小看了。

“听说将军夫人下头有个什么生意叫,叫保险。”吃了几口之后,便有人提起正事来了,“我家老爷觉得新奇,便让我来打听打听。”

喜弟点头,“这这般的,做个御前批示也下来了。”

“不错。”喜弟说完,岳氏跟着便说起来,“年前的时候温夫人已经与衙门打过招呼了,由老爷推荐,余大姑娘力保已经通过了内务府走到御前了。”

这么一说左右夫人彼此看一眼,“都听人说将军夫人是商界奇才,我家老爷让我备下了五十两,若是问清楚了便让我们也入了,这个什么,什么保险。”

这个名词,这些夫人都是头一次听说,每次提起来倒是觉得绕口。

他们毕竟出生官宦人家,拿银子这种事都有所顾忌,每月的俸禄就那么多若是拿的多了不免让人生疑,所以便抢了个先机。

一看被人抢了先剩下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的都表示自己也愿意买。

喜弟摆了摆手,这些日子她便是在安顿这个事,先从平日里打交道的商户入手,不管他们是碍于面子还真心愿意,在叶玄一努力这么些日子之后,可以说是人手一份,所以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只是,“这些个事我都交代了专人负责,若是各位夫人有心可以私下问叶管事,到时候怎么买买多少银子的,你们再商量!”

既然地这个事喜弟没抢到先机,喜弟自能另劈道路。

如今不说远的,州城的医馆都能在喜弟的掌控之中,喜弟现在只推出了医保,只要买了保险得了病可以免费医治。

等着做起来之后,喜弟再发展旁的种类。

这个事旁的商户都没接触过,一时半会儿不会与喜弟抢生意做只会先观望,等着他们想下手的时候,估计喜弟的早就占下了半壁江山了。

喜弟怕就怕余生这边与他抢先机,所以先想法子稳住余生,尤其是在李威跟前故意与温言煜亲昵,凭李威的性子十有**会与余生不说实话。

可余生性子机敏肯定会发现李威的不正常,现在过年事多,等着他套出李威的话,事情已然尘埃落定。

喜弟已经用余汝的私印给下头知道的人都送了信,应该说已经被喜弟撕开了一个大的口子了,算是第一步成功了。

自然喜弟的目的并不是说这些商户来带起保险来,主要是先打开市场让更多的人知道,然后有人获利,才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有更多的百姓愿意加入。

喜弟觉得,这一次是打的漂亮的翻身仗。

大约是相由心生,喜弟的笑容都比从前的多了。

“都说官不离商,商不离官如今我是见识到了。”在中间有一根穿着蓝衣的妇人冷冷的来了一句,手里拿着长长的筷子挑剔的挑着眼前的菜,正好找到了一块带皮的土豆,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听着这话不对,在场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没个吱声的,毕竟在场上都是有背景的,谁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撕破脸。

岳氏的脸上也不好看,毕竟她跟喜弟这么亲昵,他这样也是打的自己的脸。

只不过刚想说话却被喜弟给按住了,喜弟笑着摇了摇头,给岳氏夹了块野鸡蛋,“这下头的人费了心思了,听说昨夜刚从外面寻的,现在吃着该正新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威严不可侵犯

岳氏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喜弟一笑尝了一小口,“这下头的人就该如这般,知道自己的本分。”

知府夫人说都说话了,旁边坐着的自然得跟着迎接。

等着场面再次活泛开了,宋嫣然端着茶杯径直起身走到刚才说话的妇人跟前,“没想到姑母也来了。”

这一句姑母叫的在场的人心如明镜似的,虽说上头的人查出宋知府勾结私盐,看着是证据确凿,可是听说当时常氏姊妹与余东家都在宋府,宋府死伤惨烈他们却毫发无损,再加上现在的知府来的有那么及时。

若是说这其中没有隐情,旁人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宋家的人针对知府与喜弟,也就在情理之中。

“如今你算是攀上高枝了,我可当不起你姑母。”宋氏视线始终就在眼前的菜上,连头都没回。

宋嫣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杯子,突然抬手将杯子的茶水全都倒在地上。“既如此,你我便当我的姑母已经去了,这世上,便再无亲人!”

“你!”宋氏愤怒的站了起来,宋嫣然这般分明就是诅咒她死!“你别以为你攀了高枝了,我就你没办法了,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宋府的庶女罢了!”

“夫人请慎言,如今这世上早无宋府!”

啪!

宋嫣然话音刚落,宋氏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你父亲打的!”宋氏说完接着反手照着宋嫣然又是一巴掌,“这一下,是替你宋府嫡母打的!”

宋嫣然也没躲硬生生的接下这重重的两巴掌,等着宋氏说完宋嫣然便直挺挺的跪在喜弟面前,“宋氏一门获罪上头天子御令按律责罚,念在宋氏先主的份上我对她好言相劝,却不想她这般目无法纪,原她是长辈有什么过错该是我这个做晚辈的替她受着,在场诸位夫人想也听见了,她并不认我这个侄女,所以,她结果如何都与我无干!”

宋嫣然的话干脆利索,“只是承蒙东家不弃,愿收我为奴如今让东家脸上蒙羞,我罪该万死!”

看宋嫣然这是抬高喜弟贬低自己,宋氏想也不想照着宋嫣然便是一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还怕你不成!”

“这位夫人,你一个出嫁女有何资格谈论宋家长短,更何况你都说了不是宋主事的姑母,你有什么立场打人?”叶玄一是个急脾气,平时虽然看不惯宋嫣然,可是看她被这么欺负也会眼窝发热。

宋氏冷笑一声,“我如何做事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接着,就跟赌气似的又踹了宋嫣然一脚。

“你这个人也太不讲道理了。”一直紧张的二翠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赶紧站起来将宋嫣然护在身后,“这是温府的人,别说没做错什么,就算是做错了也该由我们东家处置!”

二翠提起喜弟,宋氏这才放过宋嫣然,整了整衣服冲着喜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宋家出了这么个败类,让诸位笑话了,不知温夫人能否给我个面子,将这不孝女交给我处置?”

名义上是求人可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就没有求人的架势。

喜弟没有回答宋氏反而将视线放在叶玄一与二翠的脸上,“瞧瞧你们一个个胆大的,连官夫人都敢得罪?”

喜弟这一说完,二翠拉了一下叶玄一的裙摆,示意叶玄一先跪下回话,“回东家的话,小人自然不敢得罪官太太,可小人心里清楚这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小人相信作为官太太更应该明事理。”

听了二翠的话,喜弟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原是想让你认错,你瞧瞧说的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兴师问罪!”

“如今我是见识了这三朵金花了,不畏强权不卑不亢果真都是不一般的。”喜弟话音一落,岳氏直接在旁边夸奖了起来。

虽说是个小插曲,可是明白人都能看出来,宋嫣然沉稳有心思,就算挨打也不露怯,这般从容镇定却显得宋氏有失风度。

而叶玄一看似冲动却不是没恼,进退有度能屈能伸。

而二翠的话看似最少可却最实在,是为了朋友能两列插刀的人,正因为有刚才的缩手缩脚反而更显得现在的义无反顾珍贵!

男客们本来离的就不算远,这般一闹动静一个个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原本女人做生意是会被人瞧不起,现在看到喜弟手底下的管事都这么厉害,也都没了轻视的心。

倒是宋氏这般一闹显得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温夫人这意思是,不同意了是吗?”

喜弟诧异的看着到显得还能气势汹汹的宋氏,“宋夫人聪慧,我正是这个意思!”

宋氏的兄长是知府,夫君是县令在州城境内哪个不对她客客气气的,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落脸。

“常氏你可想清楚了,我兄长虽然没了,可我的女儿已经进京选秀,她貌美如花必定能被选上!”宋氏抬着头不屑的撇了一眼跟喜弟,“温将军虽然官级比我夫君高,可你们根基上头也没人,识相的就该对我客气。”

听了这话,就连岳氏也在摇头,官场上或许有这样的道理,可是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对于宋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喜弟却显得平静的很,“就算是选上又如何,难道说天子后妃无数,他们的娘家人便可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不过你却也说对了,我夫君上头无人照拂,自然是勤勤勉勉规规矩矩的,断然不敢与你这般高贵的人攀谈,那我今日便不留夫人了。”喜弟一甩袖子做正身子,“来人,送客!”

“你敢!”宋氏没想到她都已经这般说了,喜弟还敢这么不给是她脸。

“温夫人息怒,都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彼此的脾性有误会也是正常的,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也好相与。”这宋氏要是被撵出去,这两家就算是结了死仇了,到时候他们巴结喜弟自然会得罪另一个,倒不如说个中间话面子上过的去,也好方便做事。

正好这时候又端上了新菜,喜弟却只是满脸笑容的招呼众人赶紧品尝。

外头的人可不管这些夫人的小道道,他们已经被温言煜调教的,夫人的话便是圣旨,别说今个就让他们赶个人出去,就是让他们杀个人他们也都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请吧夫人。”小厮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氏却在厅上气的跺脚,“常氏你不过只是出生低贱的平民,不过运气好嫁个会打仗的丈夫罢了,你今日这般羞辱我,改日我一定讨回!”

“你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小厮看客气的宋氏不走,直接上手去拽。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宋氏使劲的转着身子,只不过这么远远的看像是与小厮扭打在一起。

今日在这里坐着的人大多出生官宦或者书香门第,见到宋氏这般行径,不由的挡住脸不忍心看。

“等等!”宋氏在撕扯的时候头发都有些乱了,眼看着就要被拽出门了,喜弟突然扬声阻止。

温父的人那对喜弟绝对是言听计从,喜弟这边话音一路小厮同时松手,宋氏没防备还在用力折腾,结果一个扑空摔了个狗吃屎。

“正好今日知府大人也在,我正好请教请教羞辱朝廷命官该做何处置?”喜弟把筷子缓缓的放下,作势便站了起来。

“常氏,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我何时羞辱朝廷命官了?倒是你,无法无天!”“嘘!”

宋氏正骂的激动,喜弟的食指却放在唇间示意她先闭嘴。

“有没有辱骂,咱们知府大人自然有定论。”喜弟说着好心的把人拽起来,看她身上的沾了尘土,立马蹲下身子帮她拍了拍。

“不用你在这假惺惺!”宋氏一把打在喜弟的手上。

喜弟不以为意的吹了吹手背,“我的夫君在边关豁出命去奋力杀敌保家卫国,却在你嘴里只轻飘飘的来了句,只是个会打仗的,你让边关千千万万将士该作何感想,你让那些在战场是去亲人的家眷们多么寒心。”

“不必说了,宋氏德行无状,退去外衣重打三十大板!”喜弟说话声音响亮清脆,每一个字能传到隔壁男席的耳朵里,是以连门都还没出,知府的明令便下来了。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一看这次来是官差,宋氏也害怕了起来。

可知府的命令以下,断无轻易更改的说法。

“大人,贱内不知深浅冲撞温将军与边关众将士,确实该罚,只是大人念她是初犯能否从轻发落,若是行刑下去,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这么一闹,宋氏的夫君便坐不住了。

打板子也有很多打发,最具羞辱的便是这种退去外衣,尤其是对这种有头有脸的女子而言,再无颜面立于人前。

“我瞧着这位夫人说话利索,想来以在心里念了许久。”既喜弟都已经得罪了人,干脆便得罪透了算完。

“常氏你这个贱人!”本来宋氏以为有自己的夫君给求情,作为新上任的知府一定就会给他这个面子,小惩大诫一番便是,没想到却是又是被喜弟落井下石了。

“你闭嘴!”看宋氏到现在还是这么跋扈,把县令气的当众甩了她一巴掌。

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连你也打我,如今我兄长不在了,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便弃我!”

宋氏一激动扯着她夫君的衣服不放。

看这两口子扭打在了一处,知府将脸别到一边都不愿意看他们,瞧瞧这架势哪里有半分官爷和官太太的形象,知府连骂了两个丢人,让人赶紧把宋氏拉扯到一边行刑。

“啊。”

那板子一下去,宋氏就大喊一声,这么冷是的天只着里衣被打的也不觉得冷,就觉得后头一阵火辣辣的疼。

宋氏也算是打小便是养尊处优的人,几下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本来就单薄的被打的已然破开,板子抬起的时候分明还能看见里面的身子。

屋里的夫人光听着都觉得惊心,一个个也别着脸不敢看。

终于外头安静下来,只听着县令说了句,“将夫人抬回去。”

估摸着,这是被打晕了。

在场人的人无比拍着心口,感叹幸亏不是自己与喜弟作对,不安现在挨打的可是自己了。

“诸位夫人动起筷子,莫要让饭菜都凉了!”全程喜弟就在门边看着,目睹了宋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全过程,却在转身的时候满脸笑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温夫人也快坐。”几个夫人赶紧应和,只是不自觉得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平日里她们也少不得惩罚下头的人,可宋氏毕竟不是下人不能与那些人同日而语。

“你们三个起来吧。”路过叶玄一她们的时候,喜弟轻声提了句,甚至还主动拉起离自己最近的宋嫣然。

“以后有什么难缠的事情莫要自己先冲上去,再大的事都有你们东家顶着。”看宋嫣然的脸有些肿,喜弟吩咐人去拿最好的药膏来。

只是她这么护短的话,让了听得就好像是为了下头的人才这么与宋氏过不去。

连带着,这些人都觉得不仅喜弟不能惹,以后见着三朵金花也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经过宋氏的事情,场面反而比刚才还要热络,现在大家都一门心思的躺好喜弟。

“既然诸位都这般热情,正好我这一件事相求。”吃了几口,喜弟便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下头的几位夫人。

“温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为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喜弟愿意给她们表现的机会,自然是好事,几个夫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喜弟,双手紧攥成拳都紧绷个心思生怕这机会让旁人抢了去。

“倒也没什么大事。”喜弟掩嘴一笑,“只不过想亲几位夫人给帮忙留心,看看亲戚朋友府上可有待嫁的姑娘,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看着好生养的便可,至于样貌,若是有上成的那自然是更好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毒啊毒

喜弟这么一说,几位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好端端的喜弟打听婚嫁年龄的姑娘做什么,她下面是有很多铺子,可是也没必要说要什么家世清白的。

更重要的是还最好要好看的。

莫不是要给温言煜纳妾?

想想也是温言煜都做了将军了,院子里面就喜弟一个,说出去也不好看。

“温夫人放心,旁的不敢说,这待嫁的姑娘想要几个我就能找出几个来。”怕别人抢了先,灵县的新县令夫人赶紧应承了句,连带把后面人的路都给堵上了。

这纳妾也不一定只要一个,只要是喜弟需要的,她想要几个就可以来几个。

“我这也多的是。”一看有人开了头,旁边的人赶紧是抢先说道。

喜弟笑着点头,“如此便谢过诸位夫人了,不管如何宋氏是在我温府出事的我难辞其咎,思来想去只有还县令大人一朵解语花,才能洗清我的愧疚。”

喜弟一说完,这些夫人长长的啊了一声。

竟然不是给温言煜选妾氏?

可转念一想,越来越觉得一定要巴结好喜弟,这一招太狠了。

宋氏今日颜面全无,就算她跟县令夫妻情深,可县令是男人碍着面子也不可能再带她出去,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人出头,长伴县令左右取代宋氏的位置那是指日可待。

更何况,看县令与宋氏也并没有什么情深之说,不然打从一开始宋氏被喜弟为难就出头说话前了。

想想也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喜欢成日里面对个扯高气扬的女人。

若是真有合适的人选,县令一定会好不犹豫的踢走宋氏。

至于宫里面的秀女,一个县令家的姑娘没什么背景,想出头肯定很难,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走了狗屎运了入得圣眼得封了娘娘,她若聪明必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提携娘家人。

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堂妇,与自己娘家闹僵着实不划算。

这般一看,喜弟这一招是彻底将宋氏打入地狱了。

在场的夫人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只在心里念着,一定莫要与温家为敌。

至于招弟,她本就觉得自己的长姐厉害,如今看喜弟用的这些手段,忍不住自豪的抬起头。

一众人说笑着,时辰倒也过的很快,只是临近尾声的时候,下头人突然过来禀报,说是余大东家送来了贺礼。

喜弟微微拧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余大东家的送来了东西,你可要去迎一迎?”对于喜弟跟余生之间的事情,岳氏也猜出个一二,便在旁边提醒。

喜弟笑着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三朵金花,“既是余大东家着人送来东西,你们都去瞧瞧。”

若是按照生意场上来说,喜弟将自己跟前最得力的三员大将派出去,规格也算对得住余生了。

若是按照官场上来说,余生只是白丁,喜弟这般做法他更挑不出错来。

因为马上要结束了,夫人们都好奇余生会送来什么东西,也就寻了借口出去瞧一瞧,再加上喜弟说了生意上的事要跟这三朵金花谈,她们也好去院子里盯着,等她们一得空赶紧把银子送上去,不能让旁人抢了先机。

“夫人。”喜弟陪着岳氏说了会儿话,从外头跑进来了个小厮,有些为难的看着喜弟。

“有话便说。”喜弟正帮着岳氏添茶。

喜弟都这么吩咐了,小厮还是支支吾吾的不说出来,看来这事不简单的很,岳氏是个聪明人立马站了起来,“我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先回去了。”

“我送送您。”喜弟也不强留。

岳氏这边一出门,下头的人立马也去知会知府一声,俩人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碰面。

原本由喜弟和温言煜将知府与夫人送出去,今日便就算是圆满了。

可是却瞧着这满院子的贺礼总觉得哪哪都变扭,尤其是这贺礼都是用红色的箱子抬来,这不像是恭贺乔迁之喜,反而像是在办喜事。

比如说,这贺礼其实是下聘的聘礼。

喜弟的脸一沉,按着之前商量的,商户们有什么事都是先寻喜弟的,也不怪不得小厮吞吞吐吐的找喜弟。

四个人往外走的时候,贺礼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院子里抬。

“余大东家果真是敞亮人。”送走知府夫妇温言煜拍了拍旁边的木箱子,忍不住念了一句。

喜弟却白了温言煜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听了喜弟的话温言煜是更加精神了,“听你的意思事,这事想要交给我处置?”

喜弟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喜弟轻柔眉心,正面得罪余生的事还是自己来做吧,若是牵扯上温言煜,余生在军营里动手脚也就麻烦了。

温言煜耸了耸肩膀,喜弟怎么交代便怎么来。

原本还只是象征想的送些东西,宋嫣然都拿着账本出来想着登记入册,可一看这么多,三个人一商量箱子都不能打开,怎么送来的就怎么存着,等着喜弟最后做决断。

这般一来三人的手便都空了下来,几位夫人赶紧凑着这个空挡送上银子。

因为今日的事这银子自然不能少了,二翠收银子宋嫣然记账,叶玄一给人家讲合约,三个人也是一阵忙活。

等着她们将银子都收完了,余生的送来的贺礼才算是都到了,宋嫣然大致数了一下,大概得有一百多抬。

“喜弟妹子。”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李威,他抱着刀柄穿着一身红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将军府的人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见李威,一看到李威脸上那么一个骇人的刀疤,那些胆小的都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虽说李威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视线,可是从出现喜弟这么一个不怕他脸的人后,别人再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他的心里又开始有些不舒服。

越是不痛快他的脸色越不好,越是不好脸上的刀疤就越显得骇人,旁人也就更害怕了。

“大正月的怎么这么着急出门?”喜弟笑了迎了上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人往里让。

李威环顾四周在进屋的时候一脸嫌弃的说了句,“还是将军府呢,怎瞧着这么狭小,是不是比你们原来的温家也大不了多少?”

这话明显是冲着靠在太师椅上的温言煜说的。

现在宾客们都走了,温言煜不必招呼人,再加上喜弟说了不用他插手,他便闭着眼睛当没听见。

“这位公子说的正是,将军府的布置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作为官员自然不能像普通的商户一样,想怎么建或是建多大的园子都随自己的心意。”宋嫣然从婢女手里接过茶杯,亲自给李威送过去。

李威冷冷的斜了宋嫣然一眼,“你跟我提规矩?我在京城什么没见过,我跟你们主子说话,哪里你这个下人插嘴的份?”

“您说错了,这是我们宋主事,余东家派来的人定然是谈生意的,我们做主事的为东家分忧那是应该的。”叶玄一端过一盘子橘子,放在李威跟前。

李威本来就不善言辞,被这俩一人一句的堵的光张着嘴说不出别的话来,“你,你既然知道是谈生意,余东家的生意还用得着你们谈?”想了良久,才冒出这么一句。

叶玄一没急着说话,而是推了旁边的二翠一下。

正好这个时候下头的人端来了糕点,二翠赶紧接了过来,不过肯定没有叶玄一自然,胳膊瞧着有些僵硬,“您,您又错了,只要是生意我们便就该多用心,不然愧对东家的栽培!”

二翠跟李威总是比旁人熟些,说的时候也不敢看李威的眼睛。

李威指着这三朵花,“好,三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喜弟看李威被三个丫头逼的说不是出话来到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心里却也清楚,她们三个这么着急的挡李威,想来也是看出来李威今日来者不善了。

要是以前喜弟自己挡着是没事的,可如今温言煜在府内,若是李威再说了什么不清不楚的话来,让温言煜作何感想。

她们三个一人一句却是想要让喜弟放心,她们每个人都可以应付。喜弟现在完全可以,抽身离去。

只是喜弟看了一眼温言煜,从前那些个旧事他都知道,完全没有必要避着他。

“喜弟妹子,你就是看着你的人欺负我。”李威说不过他们,只能向喜弟求救。

看这么大的男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喜弟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李威哥,被几个姑娘欺负了你也好意思提,我还想着让她们陪着你转转。”

“可别。”李威立马摆手,“我才不怕她们呢,我今日过来不是为了生意。”

哗啦!

李威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上一热竟然被宋嫣然倒了一身茶水。

“对不住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宋嫣然拿出帕子赶紧蹲下身子帮着李威擦掉身上的茶叶。

“你当我瞎呢!”李威气的跳了起来。

“您赶紧去换套衣服。”宋嫣然说着就去拉李威。

“我还有话没说完。”李威回头看着喜弟,就宋嫣然这点力气李威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偏偏宋嫣然的脸上有伤,在李威眼里那就是虚弱的女人,万一他一用力把人伤到怎么办。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李威的本色。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喜弟手底下的人,李威更不好动手,这般一来反而受制于宋嫣然。

“我帮帮你!”叶玄一看宋嫣然拉李威有些费力,赶紧在后面帮着她推一下。

李威不能反抗,被俩姑娘推的一直往前走。

“东,东家,那我先出去了。”二翠的反应最慢,一看跟前只剩下喜弟与温言煜了,也觉出别扭来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也跟着跑了出去。

因为出去的着急,忘了关门正好让喜弟从门了看着满院子的红色。

喜弟轻轻地揉了揉眉头,“一会儿个你莫要出去了。”

温言煜缓缓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弟,“连下头的人都知道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我怎会,舍你而去?”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喜弟的语气有些严厉。

温言煜盯着喜弟看了一会儿,在喜弟以为他会坚持的时候,他突然摊开了手,“如此,那你保重。”

连客套都没客套一句。

喜弟这时候便真是体会到什么是,哭笑不得了。

外面,叶玄一与宋嫣然终于把李威推到了厢房,而没有东家在跟前的二翠脑子反应的也快了,跟他们是前后脚到,已经跟小厮借来了冬衣。

宋嫣然拎起衣服在李威身上比划了比划,瞧着尺寸差不多,才将衣服仍在了李威的身上。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们东家都得叫我一声李威哥!”李威看着宋嫣然全程拉着脸,心里觉得憋屈。

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被人家姑娘这么嫌弃。

“李威叔。”听了李威的话,宋嫣然及其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冲着他抱了抱拳头。

“啊?”李威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这么称呼自己。

“您是我们东家的哥,我肯定不能跟我们东家同辈,叫您一声叔也是应该的,您要是没什么意见赶紧换衣服吧。”宋嫣然刚说完便听着外面有一阵吵闹声,便有些担心的朝外看了一眼。

“我们去瞧吧。”看宋嫣然能制的住李威,叶玄一领着二翠赶紧出去瞧一眼。

李威也想出去看一眼,结果本来还在看外面的宋嫣然,突然抬起了胳膊挡住了李威的去路。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李威指着宋嫣然故意抬高声音。

李威对自己的脸还是很了解的,他的刀疤正好连着嘴角,只要说话的声音一大,里面的肉就跟能翻出来一样,格外的骇人,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了,就是大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害怕。

结果,宋嫣然一脸平和双眼直视前方,没有任何的波澜。

“外面天冷,您是我们的东家的贵客,照顾您不受风寒是我应尽的职责。”宋嫣然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干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下定礼来了了

看宋嫣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本来也不会说的李威才懒得跟她才逞什么口舌英雄。

就想着找个机会赶紧溜出去算完。

可谁知道宋嫣然的反应很快,总能准确的挡住李威的去路。

等到后面李威的动作快了,宋嫣然直接靠在门上,不让李威有机会跑出去。

大概是生活的造就的宋嫣然的姿态,即便不是正儿八经的的嫡女可在宋府这么些年总是当嫡女养着了,头总是会不自然的抬起,正好将让李威更清楚的看到宋嫣然脸上的伤。

李威甩了好几下胳膊,最后还是在恼怒中选择妥协。“行,我马上换,请你出去!”

李威说完都开始解扣子了,可宋嫣然却动也没动。

“我要脱衣服了,难不成你要在这看着?”李威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结果,宋嫣然依然就跟没听见似得,纹丝不动!

“你还是个女人吗?”本来李威赌气的解开上衣的盘扣,露出了一条胳膊,以为作为女人的宋嫣然怎么也会有反应了。

结果,宋嫣然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威觉得他这个大男人都快逼疯了。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宋嫣然才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请不要再做出伤害他们夫妻感情的事情。”

李威眼神一变,没想到宋嫣然的目的在这,看一提起这事他这边却也是满腹的委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见不得喜弟妹子好,还是我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给喜弟妹子添堵吗?”

“你的意思是,这事是余东家的意思?”

“废话,出了余东家还有谁能用的动我?”李威本来是还以为宋嫣然是个不简单的,没想到却问这般浅显的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心里也不愿意这般,只不过做不得东家的主,劝不了东家的了人?”宋嫣然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废话,喜弟是我妹子我肯定不愿意让她”

哐当,李威还在那解释的时候,宋嫣然转过身直接开门离开。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不是你问的我,我还没说完!”李威在后面喊了一句,本来已经追出了一步,却被外面的冷枫给吹了回来。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宋嫣然那边却是连头都没回。

李威赶紧搓了搓手把门关上,这大冬天的湿了衣服的感觉果真是不好受,不过心里总是觉得憋屈。

感情是看他带来了这么多东西以为他是余生跟前有头有脸的,这才在他身上动心思,又是往他身上撒茶水又是逼着他还衣服,现在一看出他没什么用来了,立马翻脸不认人走的比兔子还快!

阿嚏!

李威一边换衣服一边打喷嚏,“宋嫣然是吧,我记住你了!”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就连第一次见喜弟她虽然也是利用自己,可还留下包子钱,也没像这个宋嫣然这般势力!

宋嫣然走出拱门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不由的揉了揉鼻子。

从小她就知道宋府的人没个真正关心她的,人都说命薄的人老天爷照顾,以至于她鲜少生病,所以对于自己连着打了这么几个喷嚏的事,宋嫣然是非常诧异的。

“莫不是有人骂我?”心思一转,想起老一辈的说法,只有被念叨的人才会平白打喷嚏,不过宋嫣然自问这世上还没有谁对自己这般入心。

便想着大概是宋氏醒了,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诅咒,才让她感应到了。

等着到了的时候,叶玄一跟二翠站在喜弟的身后,她们立在门里,四周都是红色的箱子。

而她们的对面却是许久不见的余生,他站在大门外面,依旧是一身白衣,轻轻的摇晃着百折扇。

“这些东西,你还满意吗?”微微的抬着手,眼里含笑便使得声音也这般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吹散了这深冬的寒冷。

“余东家的箱子不错,只是我暂且不做木材生意,只能让东家,白费心机了。”喜弟意有所指的回答了句。

余生却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收了这箱子,你想做什么生意,便做什么生意。”

明明,彼此都好生好气的说话,可在场的人还是感觉到一股箭弩拔张的气愤。

喜弟的脸微微的一沉,“余东家未免也太自大了,以为余记可以只手遮天?”喜弟的话陡然变冷,打破了这诡异的平和。

余生的也将笑容收起,“别人的天如何我不知道,你的天我是做定了。”

余生的视线放在喜弟院子里的那些箱子上,“这一共是一百零八抬,只是定礼,若是你愿意,我许是一千八百台,十里红妆!”

有些个走的慢的官员,此刻也才上了马车,以至于余生的话那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他们耳中。

这原本女人做生意总会有许多个非议的,尤其是喜弟发家是靠着余生的。

只不过之前有温言煜给挡着,就算是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也都很快消失殆尽。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余生连定礼都下了,现在温言煜说什么都旁人也不会信了。

只能说喜弟好本事,不仅温言煜围着她团团转,就连余生都这般痴迷于她。

“我若不”

“我心悦你许久。”还不等喜弟说完,余生便自顾自说了起来,“久的也许是从你说不愿做妾,或者说我夜半见你,你泪眼朦胧,又或者是很久,久到第一次看见你狡捷的目光便就无法自拔!”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惊的下吧都掉了。

若是将余生的话串起来,岂不就是,第一次遇见喜弟便被喜弟吸引,然后在后来的一个夜晚,拥着泪眼朦胧的喜弟。

作为男人一听女人泪眼朦胧肯定便是在有过床地之欢之后,尤其是第一次接触,更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形。

接着,便该商量名分了,便由了喜弟不愿为妾的说法。

即便都坐在马车里面,一个个仿佛都看见了,温言煜头顶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也怪不得现在温言煜没出来,估计已经知道了什么。

余生越说眼睛便越温和,“你知道吗,我明知给不了你想要的不该再来看你,可总是忍不住一次次的来到你的身边,护着你,望着你,直到今日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来迎娶,只想问你一句,可否愿意?”

明明余生的说的这般深情连旁边的人都被感动了,可喜弟的脸确实凝结成冰,越来越冷!

“余大东家,你觉得这般有意思吗?”喜弟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余生却是依旧一脸的深情,“只要你嫁给我,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听了这话喜弟却冷笑了一声,“余大东家,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有困住我,这一次,你觉得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余生现在说的情深,无非是想要让世人看见,他与喜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若是喜弟今日拒绝了,余生来日做什么,旁人也会说一句,因爱生恨!

“有没有可能,试过才知道。”余生抬手轻轻的拍了拍。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狮子也跳起来。

这可真是,能吸引多少人便吸引多少人。

“看来余大姑娘身子恢复的不错?”喜弟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台阶上迎上众人探究的视线。

对着身后的人抬手,“将余大东家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喜弟声音一落,身后的护院动作那个利索。

本来喜弟都被温言煜当场捉住过,都没什么反应,更何况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温言煜更不会在乎,所以,喜弟的话他们依然得当成圣旨对待。

他们都是粗人手劲重,开始还能轻拿轻放,到后来越搬越觉得箱子沉,一个个也就不耐烦了,直接扔了起来,箱子到了外头都七倒八歪的放着,有的甚至把里面的珠宝都倒了出来。

可余生却连看都没看这些珠宝一眼,“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

“是啊!”终于,喜弟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

“可能余东家自我感觉良好,我在我眼里却是一文不值,从前不算什么,以后也算不得什么!”喜弟到底是女子,说话平缓的时候总好像带着几分娇柔。

可是这么娇柔的话却想一个个把把掌打在余生的脸上!

别说像余生这么有地位的男人,就是寻常人也都会受不得,果然瞧着余生气的眼睛都红了。

只不过喜弟的话却是让温府的人沸腾,余生这样的男人喜弟都看不上,却愿意一心一意的守着温言煜,岂不是说温言煜要比余生强上百倍千倍了。

本来已经觉得没有力气的士兵,此刻浑身充满的干劲,那箱子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抬。

“既然你这么说,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余生说完,百折扇猛的打开,砰的一声仿佛是敲在旁人的心里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余生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甚至,便是连三朵金花都觉得害怕,她们越在外面闯荡的久了,越是觉得余记的可怕。

如是余生真的突然翻脸,要一门心思的对付她们,刚刚有些起色的铺子,一定不会是余生的对手。

可现在只有喜弟最为镇定,她好笑的看着余生,“我想我与余东家并没有什么旧情!”

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让人递给余生,“只不过,还是希望余大东家莫失了风度。”

余生狐疑的打开信,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的时候,脸色猛然一变,怪不得喜弟有底气说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有困住她,以后更没有机会!

果真,就是这般。

越是这般想心里便越是恼,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信,像是恨不得要将它揉成捏碎一般。

“东家,东家!”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焦急的骑着马过来,在余生耳朵里小声嘀咕了句。

余生明明已经脸色铁青,随时在发怒的边缘,可还是硬生生的冲着喜弟扯了个笑容,“你说的非常对,我自然不能失了我的气度,既然你无异于我我便不强求,听说你又做了一个新的生意,这些银钱便留给你,当做成全了我的从前!”

猛然间转身,走的利索。

本来以为该是一副相爱相杀的画面,没想到余生竟然选择了放手?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竟然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余生,余生。”外头,余生刚上了马车,就看见远处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听见对方的声音余生还是叹出了个头来,只不过明显脸上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过来了?”

“这马上要过十五了,娘看你匆匆离京有些不放心便让我一路跟来,再说我与你也许久没有把酒言欢。”

“好好说话!”余生没新请听对方这番油腔滑调的言论。

对方是一个粉面书生,只不过身上的华衣将这股子书生气给压了下去,“姐夫知道,那个马氏说话有些个不知轻重,可你姐都原谅了,你能不能放过她?”

听对方这么说,这便是余家的姑爷,余汝的夫君了?

光看外表喜弟便觉得,这人着实不怎么样。

“一个妾氏也配的让我动手?”余生厌烦的揉了揉眉心,“还配让你连正月不出,你就这么急匆匆的离京?”

余家姑爷被骂的脸色一僵,不过还是硬扯了笑容来冲着余生说好话,“若是这个马氏自己是不值得的,可她如今有了身孕。”

“梁从高!”一提身孕余生恼的声音陡然抬高,“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余家养的家犬,还真将自己当主子了?别说我余家还没同意她把孩子生出来,就算同意了,她也永远没有机会姓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生是一点颜面的没给他姐夫留!

不过想想也是,余生的被动与余汝一门心思要孩子妥不了关系,他跟余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自然不会冲余汝说什么,可梁从高却不一样,一个飞上枝头的外人,自然是活该承受自己的怒火!

“把大门关上,旁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他们余家人怎么闹,那也是他们愿意的事,自己不会参与更懒得看热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夫妻一体

只不过,喜弟的眉头紧锁,怎么会这么巧,余生这边闹起来,这个梁从高便追过来了。

按照她想到,余汝是在乎梁从高的,他这边若是受了气一定会惊动余汝,届时怕余汝也会从京城赶来。

只要余汝一日未有身孕,她便一日为自己所用,梁从高的到来,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不过喜弟是从不信什么老天会有眼这样的事情的,凡事大多是有心人为之的。

心思一动喜弟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荷包上。

余汝的私印是及其重要的东西,断不能落在有心人的手上,即便这将军府是温言煜安排起来是的,也都会防着。

喜弟总觉得这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是自己的身上。

可是,此刻碰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喜弟的脑子哄的一声。

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直接刺入手掌中,阵阵刺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

直接进了屋,喜弟看到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的温言煜,屏退左右上去照着温言煜便是一脚踹,“别装了。”

温言煜猛地睁开眼睛,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带着点点笑意,“这都能被你发现了?”

喜弟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干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废话,你睡觉的时候不是这样。”

听着喜弟的话,温言煜长长的哦了一声。

砰!

喜弟接着又是一脚,“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耍这个表情,东西还我!”

温言煜倒是没狡辩,从怀里取出余汝的私印放在喜弟的手上,“不愧是师傅,这般都能猜出来。”

喜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能近我身的就这么几个人,想也知道是谁。”

不过总觉得刚才的话并不像夸自己,喜弟突然拽着温言煜的领口,将脸凑近了一点点,“我总怀疑你,监视我!”

温言煜双手垫着头,让自己的头高一些,“咱们夫妻情深世人皆知,还用得着监视?”

温言煜这么一提喜弟瞬间明白,看着今日宋嫣然他们那么怕自己与温言煜有矛盾,在她们眼里自己与温言煜何止情深这般简单。

她们三个相处久了,叶玄一十有**都会告诉她们自己跟温言煜是什么天赐良缘,再来上次温言煜回来受了伤自己忍不住惦记着,这落在旁人眼里自是相思成疾。

再加上温言煜回来后,她们三个跟军营里的人也能有接触,想来也听得不少温言煜宠妻的闲言。

这样一来,只要温言煜想知道什么,但凡是对自己忠心的人肯定对温言煜也会知无不言,若是这般下去,就是以后温言煜不问这些人也会主动说。

“我这是被你算计了?”喜弟的眼神一点点变冷,走到这一步,似乎有一双打手不停的推动。

而这双大手的主人,便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温言煜!

若是他想对自己不利,喜弟浑身打一个寒颤,必然是打蛇七寸,绝对生还可能。

温言煜还是笑着,是一种甜的发腻的笑容,就像夏日里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让我为你,守护着后方。”温言煜点了一下喜弟心口的位置,“咱俩夫妻一体,同进同退!”

听了温言煜的话喜弟心里一颤,余生的性情阴晴不定捉摸不透,喜弟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寻上门来,便早早的安排了。

提前写了关门一日的信,上面盖了余汝的私印。

大东家虽然是余生,可是让铺子关门一日这种小事,各铺子的掌故还是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今日余生上门挑衅,喜弟便命人传出去,余记的铺子一个不放过。

等余生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些人快马加鞭已经出了城,余生就算再下令追击已然慢了一步,注定了有不少铺子会先一步得到消息。

关一日门对余生来讲,其实损失不了多少银子,可是却能让执权者清晰的感到余记的势力,倘若有一日余生存了反心,整个大周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便是余生该表忠心的时候了,至少在旁人的商铺开花的时候,余生不能打压!

之前喜弟已经让知府将自己的方案送到内务府,估计用不了多久,上头便会明确指示会支持喜弟。

而余生对喜弟有意更是让上头的人有了足够的理由,即便是余生说起来人家也会笑着说,不过是你看上的女人,赏她一点便是一点。

有了这样的纠葛,上面的人大约是不会愿意让余生与喜弟在一次的,所以温言煜就格外的重要,再加上他没有家底又是个武将,在朝中没有错综复杂的势力,算是好拿捏的。

所以,喜弟旺则温言煜一定升。

或者,只要温言煜升,喜弟一定会旺。

诚如温言煜说的,她们夫妻注定,同进共退!

可余生能走到今日自有自己过人之处,温言煜私下安排了梁从高过来,却是更加的保险,余生就算是想出手也要顾忌此刻已经在路上的余汝。

他这一迟疑,喜弟那边已经成了定局。

温言煜一这手倒可以说,有画龙点睛之能,至少在这些日子,喜弟能泰然自处。

“看来,你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了。”喜弟松开温言煜,有这样的算计能力,想来升也快。

喜弟刚要起身,温言煜突然出手扣住了喜弟的后脑勺,“我想要的一直不是官位,只有,你平安。”

大概温言煜的眼里真的有星辰,这般认真下来仿佛有什么吸力,引得喜弟忍不住沉沦。

也只有现在,喜弟突然觉得曾经的少年早已经长大,成了男人。

“我知道你想报恩。”喜弟称着身子的手有些费力,此刻早就想不起,其实她在质问温言煜。

可温言煜放在后头的手越来越用力,“若是报恩,我何苦用这种方式。”

这种,非要让两个人牵扯不清的方式。

喜弟撑着胳膊越来越费力,额间已经开始有了细汗。

“你可曾发现,我们同吃同睡同进同退,你已然将我当成最亲密的伙伴。”当温言煜最后一个字说完,喜弟的胳膊终于撑不住了,一下子跨到温言煜的身上。

温言煜在军营里待的,冬日里也都只穿着薄衣,彼此靠近的时候,喜弟似乎都能感觉到温言煜身上的温度。

“而男女之间,只有夫妻没有伙伴。”温言煜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在喜弟真的认真的想着温言煜的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唇间一股温热。

喜弟猛的瞪大眼睛,用力的去推温言煜。

若是以前温言煜不定能被喜弟推开个缝隙,现在的他早就今非昔比,喜弟的挣扎于他而言,终究是无关痛痒!

温家遭受变故,温言煜知道他必须站起来,为了温家的仇,更是为何保护喜弟再也不需要伤害她自己。

温言煜从前最不喜欢的便是勾心斗角,他觉得男人便就该做坦坦荡荡的君子,可后来他只能做了从前最讨厌的样子。

可为了喜弟,他甘之如饴。

当在战场上每砍掉一颗头颅,他便想这便离着喜弟更近一步。

所以,在战场上他是最凶恶的虎,杀人不眨眼!

上次回来看到喜弟还存着自己给的放妻书,心里忍不住失落,他清楚的知道喜弟这是在给她自己留后路,一想到这个缘由心里便忍不住难受。

好在后来想明白了,他便主动出击,首先便毁了放妻书!

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喜弟今日的举动却是斩断了她与余生的任何可能,既然他们不爱了,那么自己?

这个念想,让温言煜安耐不住的激动。

他不管喜弟是不是清白的身子,从前经历过什么,他还是爱这个女人。

即便,冬雷震震夏雨雪他不会与她绝!

这辈子,得妻如此,便足够了!

另一边天色渐暗,余生坐在案前,香炉里升起的白色烟将温言煜整个人衬托的多了几分仙气。

“余生啊,求求你放了马氏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的教训她。”这般美好的画面,却在梁从高一开口便破碎了。

余生没有说话只轻轻的摇晃他的茶杯,只是紧锁的眉头暴出他此刻是无比的厌烦梁从高。

耳边还充斥着梁从高为那个妾氏求情的声音,余生的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他是着实想不明白,余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窝囊废了。

就算是成亲以前没看明白这个人,就是成亲以后也可以跟他和离。

最为余家大姑娘,他坚信说算和离了要什么男人会没有。

“东家。”梁从高还在念着,下头有人进来,小声的在余生耳边念了句。

余生猛然间抬头,“把人带进来。”

下头的人有些迟疑的看了眼梁从高,可还是按照余生说的下去了。

“这是有生意要谈,不然你先放了马氏,我,我这就离开不妨碍你。”看人那么小声的说话,想来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事,在余家这么些年梁从高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立马起身对着满脸的笑容讨好的说道。

“不必,正好你也可以在这里听听。”难得,余生对梁从高温和的说话。

甚至轻轻的扯动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却让梁从高心里一颤,没来由的从脚底发凉。

很快,便听见了脚步声。

便瞧着刚才那个小厮已经进来,后面还让人架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

说是单薄都已经是好听的了,简直就是大胆的没法看,只穿着一件薄纱,里面的景色若影若现。

梁从高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尤其女子身上还绑着绳子,简直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

“没,没想到你还,还喜欢这一口!”梁从高一脸了然的笑容,冲着余生眨了眨眼睛。

余生看着梁从高一脸猥琐的笑容,便觉得厌烦,“这是给你准备的。”

余生这么一说,梁从高的眼睛都亮了,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该拒绝的,慢慢的摆了摆手,“你,你这也太客气了。”

这边刚说完,小厮便将带来的女人一把摔在地上。

因为突然没了支撑女人没防备,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听着撕拉的一声,腿边撕开了一条口子。

便成了,一半腿盖着一半腿露出来的画面。

“如凤!”这样的画面让梁从高流了鼻血出来,只是视线一点点往上挪的时候,发现了竟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便是他追了这么久,失去音讯的马氏。

梁从高忍不住赶紧去冲到了马氏跟前,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想也知道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再看看这一身打扮,也不知道这是遭遇了什么样的羞辱。

梁从高双眼开始冒火,“有什么事你便直接冲着我来,对个女人使这样的手段,你不觉得下作吗?”

盛怒之下,梁从高自个都不知道说的什么。

等着他说完便开始后悔了,对方可是余生啊,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可说不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只能微微抬高了头,让自己看着,有那么几分傲骨。

看着梁从高这个样子,余生冷哼一声抬手让李威上前。

“你,你要做什么?”这么些年了,梁从高一直害怕李威,只要一看见李威绝对是有多远饶多远。

当然,曾经他也跟余汝好过,让余汝跟余生提提,带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身边,肯定会影响做生意。

可结果,还没到余生这边,余汝便给压下去了。

以至于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余生带个比门神还凶的男人在身边做什么。

“你,你不能做的太绝了,不然你怎么跟你姐解释。”看着李威越靠越近,梁从高吓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余生不屑的撇了梁从高一眼,“你不是说有什么事冲着你来便是,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我,我。”李威突然顿下来,脸正对着梁从高,吓的梁从高舌头都打结了。

“既然你不想让自己受罪,那就换个人。”余生悠悠的说了句,“将那个女人弄醒。”

余生的命令李威自是会想法子完成,只是,他看看了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略显娇柔的马氏。

一咬牙,然后拍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章 猪狗不如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一旦开始了,剩下的也就来的顺了。

啪啪的把掌声飘扬在整个屋子。

旁人都是打晕的,而这个马氏却是被打醒的。

“疼!”像是在梦中便喊了出来。

“如凤,如凤。”听见声音,梁从高赶紧把马氏抱在怀里,生怕李威的巴掌再次落下来。

“梁郎,我是在哪啊?”马氏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梁从高一张担忧的脸。

本来习惯性的虚弱的,可现在一说话好像整个脸都觉得疼了,本来还想在哭上几声,愣是给疼回去了。

旁边的李威忍不住抽动了抽嘴角,梁郎这个词也亏得马氏能叫出来,若是换成大舌头估计喊上一辈子也喊不清楚。

既然余生交代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李威又重新站回余生的身后。

“没事了,没事了。”梁从高紧紧的抱着马氏的头,生怕她在想起这些日子遇见的一些可怕的事情。

可偏偏他越用力,马氏的脸也就越疼,忍不住挣扎起来。

而马氏越挣扎在梁从高的心里,那就是想到了不好的事了,抱着她也就越紧了,“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是我没有本事。”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确实是没很么本事!”余生懒得看这俩人恶心的恩爱,便出言打断了他们对话。

余生这一出生梁从高手是下意识的松了,马氏侧头一看是余生,这次却是主动往梁从高从高怀里钻。

刚跟着梁从高那一会儿,碰到余生心里忍不住升起别样的心绪,一身书生气质,看着便是文质彬彬温和的人,而且还有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也比梁从高有出息。

便大胆的去诱惑余生,却没想到,余生竟然满脸笑容让人将她仍在青楼里待了一晚上。

若不是后来她机智编了个谎言,不然梁从高恐怕也不会要自己。

经过那一次之后,马氏便老实了,这样的噩梦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既然,既然无事我们先回去了。”满心的怒火在迎上余生视线的时候消失殆尽,只能所有的气都只能一口咽下,面上却还不能显露出半分来。

“不急。”余生轻轻的摇了摇头,抬手让小厮到自己身边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趁着我今日闲来无事,有功夫向你讨个东西。”

梁从高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不知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一定双手奉上。”

“自然是你有的。”余生悠闲的抿了一杯茶水。

“你们做什么!”梁从高的注意里都在余生身上,却没注意外头进来了几个小厮,直到他们过来扯人的时候才注意到。

“梁郎救我!”马氏伸着胳膊,手一直拼命的抓啊抓,希望手上能握着个什么东西,能护她一时也好。

这样的情形仿佛跟从前重合,当日她也是这般被人抓走,然后极尽羞辱!

“如凤,如凤!”梁从高等不到余生说话,连滚带爬的追了出去。

两个人歇斯底里的呐喊,明明只是几步,愣是走出了生死离别的气势来。

不过马氏本来穿的就少,再加上这一挣扎撕坏了不少,这穿跟不穿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等着看人停下来了,梁从高赶紧退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马氏身上,“你们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指责的声音因为心疼马氏而带着哭腔。

架着马氏的小厮跟本不理会梁从高,只管将马氏的胳膊高高抬起,不让她倒下。

梁从高扑在马氏身上,下头的人看着没法下手,微微的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余生的屋子,此刻屋门紧闭。

想来,该是不愿意管闲事的。

既如此,这么小的事该不能叨扰余生的。

便自己做主,让人将跟梁从高拉开。

“啊!”

当小厮举起棍子打像马氏的肚子的时候的,梁从高与马氏同时惨叫一声。

“让我死吧,给我个痛快让我死吧!”马氏疼的额头上都是虚汗,她不清楚这些年她都老实了,哪里又得罪了余生,让她受这么大的罪。

马氏本来是唱曲出生,即便现在那尾音都好像勾魂似得,将梁从高的心紧紧的勾着。

“余生,你冲着我来,你冲着我来吧!”梁从高眼睁睁的看着,小厮又打像马氏的肚子,只能冲着余生歇斯底里的呐喊。

可那屋门,依旧是关着的。

小厮的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余生素来喜欢清静,他的动作必须要快了!

棍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到马氏的肚子上,直到马氏的双腿间流出鲜艳的红色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外头与余生禀报。

等小厮说完这门终于开了,李威站在门口,而余生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很好,都有赏。”

梁从高抱着马氏软下来的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

他的孩子被这么无情的打掉,而他的小舅子却要赏赐行凶的人。“余生,我们都是亲戚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本来在喝茶的余生,手突然一顿,终于很认真的看了梁从高一眼,“你看,你又忘了我说的了,你不过是我余家养的狗罢了,而你养的,在我眼里不过是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赶紧滚!”李威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觉得余生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梁从高这个不知死活再这般挑衅下去,下次死的,可不只是他未出生的孩子这么简单的。

自然对于梁从高的死活,李威肯定不会在意,可是余汝那边定然没法交代。

她既然有了余汝的私印,想来关系不错的,她一定不想让余汝难受。

梁从高不知道李威心里的这些道道,只觉得他这个余家姑爷当的可这窝囊,如今连个下人都敢对他吆三喝四的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今日的一切他一定记着。

双手抱起还在不停流血的马氏,现在赶紧给她找大夫才是正事。

“梁郎我是不是要死了?”马氏靠在梁从高的胸膛上,半眯着眼睛虚弱的问道。

“不会,你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梁从高急切的保证,这话却也是分不清,到底是对马氏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砰!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是以余生仍杯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外头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余生,从前余生也不是没发过脾气,可每次都是为了震慑下头的人,而今日,现在是生闷气。

李威垂着眼,这个时候也不敢往前走。

外头夕阳染红了半天边,却显得屋子格外的冷。

“大姑娘来了。”余汝的马车比想象中的来的更快了。

听见动静余生整了下衣服,整个人懒懒的半靠在床榻上。桌子上面下头的人已然换了新茶,至于地上碎了的茶杯也让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端倪。

“你们都下去吧。”做完手术都快一个月了,余汝早就可以自由的出门了,不过穿的依旧比寻常的人厚。

退下袍子余汝坐在余生跟前,“你这是不高兴了?”

余生慢慢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汝,“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帮着外人,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话虽这么说,可声音一如往常平静,早已经没有发怒的影子了。

余汝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便知道瞒不了余生太久,她与喜弟合作的事打从自己的私印出现后,便就引余生起疑了。

只是,终究没料到,喜弟能做的这般绝,却也算是完成她对自己的许诺,与余生再无以后。

“常氏,配不上你。”思来想去,也只能这般说。

余生轻轻的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汝,“哦?我竟不知。”

“她虽将州城的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可比起余记来依旧什么都不是。”

余汝怎么说余生便怎么听,无趣的时候只低头转动着跟前的杯子。

看余生沉默余汝以为听进去了,便又继续说道,“而且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那又如何?”余生轻笑一声,“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她自己。”

“又如何?”余汝惊的抬高了声音,“余家怎么能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再说万一将来有了身孕,是你的还是温家的?”

“而且,出生不好,你也知道不过是个寻常的庄户人家,与余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纵有万般不是,也比梁从高强。”

只这一句话,将余汝后面想说的全都堵了回去。

余汝的唇轻轻的颤了颤,“我,我与你不同,我是个女儿家,无论选个什么样的姑爷他也只是个外人,可你迎娶的却是余家的当家主母。”

啪!

余生将百折扇重重的敲在面前的案上,“既然你什么都懂,为何让那妾氏有身孕,他梁从高是个什么东西让余家养着他不说,还得养着几个贱人,如今,如今还养着他的种,是不是以后我余家的铺子还要分外姓人一杯羹?”

余生鲜少对余汝这么发脾气,余汝立马沉下脸来了,“余生,你别忘了他是你姐夫!”

余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他只是个外人?”

“不过你放心,那贱人的肚子我已经帮你收拾了,既然你想自己要孩子,旁人便都得等等。”

余汝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你,你如何替我做这样的决定,她肚子里的毕竟是你姐夫的孩子!”

“我是余家的家主,难道不能做主银子该怎么花?”余生陡然抬高声音,手中的杯子再次扔在地上。

余汝愣愣的看着余生,“你,你便就这么喜欢她?”

余家家大业大就这点银子余生自然不会在乎,他这么做无非是借题发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罢了。

在余汝的记忆里,打从余生接手余家之后,便就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就算是在自己跟前,也从未有过一次失态。

余生轻轻的捏着眉心,“姐,那梁从高到底有什么好?”

看余生的声音放柔,余汝自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低着头认真想着,思来想去竟然说不出梁从高的一个好处,“大概是认定了,便只能是他了。”

余生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姐,我也认定了,可是,晚了。”

看余生这般伤感,余汝心里也跟着一疼,甚至怀疑她做的到底对不对,“可是,可是常氏她心里没有你。”

最苦的便是这这般。

虽说余汝与喜弟打交道的并不多,可却也看出喜弟这个人是个有主意的,她若真心里有余生定然会与自己周旋,断不会做的这般坚决。

余生轻轻的摇头,忍不住想起当日在树下,她很认真的说过,不为人妾。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其实认真的想过,自己的以后。

“姐,赶了几日路了,你先回去歇着去吧。”余生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汝的唇动了动,却也只能说了一个好字。

过了年便立了春,本该有些暖和的天,此刻却比寒冬还要刺骨。

招弟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余汝出门。

“余大姑娘。”招弟冲着余汝做了一个万福。

“来寻我弟?”余汝微微的抬着头,居高临下的盯着招弟。

看着招弟点头余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怎么,莫不是你姐后悔了?”

招弟赶紧摇头,“我今日过来,与我姐无关。”

余汝猛地抬眼,“与你姐无关?”

说完瞬间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抬起招弟的下颚。

招弟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可余汝的手指力气很大,让招弟动不得分毫。

余汝让跟前的人将灯抬的高些,好将招弟的脸看的更清楚些。

而后慢慢的放开了手,“进去吧。”

对于余汝突然的转变让招弟有些不适应,狐疑的看了余汝一眼,不过还是微微额首,将自己礼数做全了。

外面的余汝看着招弟的背影,唇间勾起了一丝笑意。

有余汝的交代,招弟这边都不需要通报便直接进了余生的屋子。

此刻的余生撑着头,一席白色的里衣衬托的身上忧郁的气质更浓了。

“怎么又回来了?”余生听着脚步很轻便知道是个女人,以为是余汝又回来了,只是抬头看见是招弟,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在一起了

“你姐,是有什么话让你说?”余生立马坐直了身子,长长的袖子放平,一双眼睛似乎显得给外有神。

招弟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就是没抬头招弟也能感觉到,余生的看着自己的视线陡然变冷。

“哦?这便是有意思了。”可声音却如以往一般温和,他撑着头饶有兴味的盯着招弟看,“怎么,你们常家是要出个叛徒了?”

话,刻薄的让招弟窒息。

招弟紧紧的攥着的自己的衣角,一圈又有一圈,“我不是。”

余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有些凉。

微微拧眉,“出去吧。”

“啊?”招弟猛的抬头,不知怎的似乎有一种错觉,一种余生的落寞的错觉。

慢慢的摇头,可,怎么可能。

就算在喜弟这没有占到便宜,可诺大的余记他依旧是大周最年轻有为的少年。

“你来找我不是是当叛徒,难不成还是来与我谈心的?”看招弟没有动静,余生将这凉茶随手放下,一脸严肃的看着招弟,“就是可惜了,我并不感兴趣。”

话,依旧伤人。

招弟紧紧的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随即轻笑一声,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余大东家听我说完再赶我走也不迟。”

招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往前迈了一步,“余大东家想来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是!”

对这一点,余生自然不会否认。

即便心里早有了答案,知道他用李木子是是为了打发自己,可真听到他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的时候,总还是有一丝心痛。

泪流干了便不会再流了,心伤透了就麻木了。

“既如此,大东家该是明白的,对于不在乎的人,可以无情的利用,驱赶,乃至于是生是死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想对我说什么?”招弟鲜少这么犀利的说话,可现在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上,感觉到一阵阵的尖锐的刺痛。

招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说,我姐与姐夫伉俪情深任何人都分不开,我们一直一来都是合作关系,回归从前不是最好的双赢局面,何苦,何苦要这般为难我们凄苦的姊妹俩?”

哗啦!

余生无意识的抬手,本来是想端起茶杯,可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就撒了。

茶,一滴滴的掉在自己白色的里衣上,凉的让人倒吸一口气。

却让思绪愈发的敏感!

所以,招弟这是要告诉自己,不喜欢,便不会在乎。

就如同招弟现在的下场,如此可怜,可却换不得自己挂念。

喜弟亦然。

“若是只为了余大东家的面子。”招弟突然间跪了下来,“今日,我替姐受过任凭大东家处置,希望大东家能高抬贵手。”

双手放在地上,很真的叩了一个头。

余生却低笑了一声,“面子,你怎知我只是面子?”

“莫不是因为喜欢?”招弟听见声音抬头,也跟着余生笑了起来,“若是喜欢怎会眼睁睁的看见我姐嫁人?”

招弟喜欢过所以明白这种感觉,换做是她,绝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余生成亲。

余生的瞳孔猛的收缩,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你说,任凭我处置?”

“是!”招弟回答的异常坚定。

这一次却是余生第一次认真的看招弟,到从一开始,招弟不过是喜弟护在身后的一个没有任何光彩的小丫头,她看见自己,除了害羞的笑没有任何表情。

有时候他都觉得,招弟的存在于喜弟而言,只是一个累赘罢了。

今日看来,倒是有几分的气度。

至少,她能为喜弟做到,无所顾忌。

手指敲的越来越快,快的让招弟头皮发麻,她的额头渐渐的渗出汗来,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支配者压迫着她的心,甚至她都怀疑会在哪一瞬间承受不住,夺门而出。

“只是可惜,你永远不是你姐。”良久余生长长的叹息,若是喜弟即便是无可奈何,也不会这么真的没有后手的赌自己的未来。

招弟的汗突然就不流了,“我自然不是我姐。”

目光定定的看着余生,“若是余东家不同意,那便当我没来过,左右我是穷苦出生,大不了再回到从前。”

起身,利索的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谁说我不同意?”看招弟要走,余生突然将人唤住。

“只是我还没有想出,该怎么处置你?”余生的头微微的歪了歪,“或者,你孤身一人来到男子的房间,到底是想要什么处置?”

余生的眼眯的细长,这样的眼神又回到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招弟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如果侮辱我能让余大东家感觉到好受,那我,甘之如饴!”

偏偏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余生突然间从位置上站起来,吓的招弟下意识的就要跑出去。

只是到底慢了一步,人被余生拽回来压到桌子上,上面撒的茶水一点点的渗入后背,凉的让人心里发慌!

今日的余生明明一如从前干爽,可却向醉了酒一般,带着几分狂野。

天色越来越暗,余汝进了梁从高定下的客栈,可心却没来由的发慌。

手轻轻的拍了拍,定然是她想多了,余生是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总有一日他会将喜弟给忘了,然后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大东家。

“大姑娘。”这般想着,已然到了门外,守在门口的人见到余汝赶紧见礼。

砰!

刚推门进去,一个花瓶迎面砸了上来。

若非余汝躲的快,这花瓶砸的可就是她的头了。

“你还敢来,你看看如凤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梁从高气的在屋子里跺脚。

想想自己的女人,成了人人都可以看的下贱胚子,肚里的孩子也被余生活活的打掉了。

这,这哪里是对付的马氏,这分明就是羞辱的自己。

诚如余生所言,他们就没把自己当过人看!

余汝跟前的人怕梁从高再伤害到余汝,便推门想要先进去,却被余汝给拦在后面了。

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心绪,仰头走了进去,“这是她咎由自取!”

“你!”看余汝到现在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梁从高想也没想再次举起了花瓶。

“我劝你想明白了,我弟还在州城,若是他瞧见我伤到了,想来可不似我这般好说话了。”余汝说完从容的坐在椅子上,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从高。

果不其然,梁从高即便再愤怒,也不敢再对自己造次。

余汝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若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想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咽下这口气,可偏偏,梁从高算不得男人。

轻揉眉心,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梁从高的真面目,可即便发现了,自己却也无法抽身。

“你们姐弟没一个好人,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不能对余汝动手,梁从高只能骂上几句,发泄发泄自己的愤怒。

余汝冷笑一声,“后悔,我每日都没有一刻不后悔,怎这般眼瞎看上你这么个货色!”

“贱人!”梁从高一着急直接冲上去掐住了余汝的脖子,“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小白脸了?”

余汝冷冷的盯着梁从高,“你放心,谁的脸也比不上你的白!”

“大姑娘!”外头的人听着俩人吵起来了,总是害怕余汝吃亏,在门外喊了一声。

明明梁从高已经抬起了手,可听见外面的声音后,只能讪讪的收了回去。

呸!

余汝忍不住,照着梁从高的脸吐了一口唾沫,“你真让我恶心!”

“娘的,找死!”梁从高再次掐住了余汝的脖子,只是手却没有用力。

“姐姐,姐姐!”里屋的马氏扶着墙走了出来。

此刻的她,已经换上了淡粉色的里衣,血也止住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出来了,快些回去。”梁从高赶紧放开余汝,去扶马氏。

马氏却看也没看梁从高,径直跪在余汝的面前,“姐姐,我且最后一次再叫你一声姐姐,看在咱们共同伺候夫君的份上,你就赐我一个痛快吧。”

手紧紧的抓着心口的位置,像是有些疼。

“你,你这是做什么!”梁从高在一旁拉马氏,可马氏死活就是不起来,到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姐姐,您是余家的大姑娘您要什么有什么,我在您眼里不过是个卑微的下人,只是凭您的喜好赏口饭吃,我自问也对的起您了,一直本本分分的尽心伺候夫君,没有一刻懈怠,如今,如今却换的,被人羞辱至此。”

马氏越说越难受,直接锤着自己的心口,“这些,我忍了,可是姐姐你万不该容不下我的孩子,他也是夫君的,将来也会唤你一声嫡母的。”

“您为何这般狠心,既如此您何不也一刀要了我的命,算是可怜可怜我,给我个痛快!”马氏的哭的声音都嘶哑了,到最后连个音都发不出来了。

梁从高在一边看得眼眶都红了,“不要求她,以后我护着你,一定会护着你!”

余汝冷眼看着马氏在哭述,“梁从高是个傻子可你不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大过年的你为何离开京城?”

马氏的心一咯噔,莫不是余汝知道了什么?

这个时候,却也没有答话,只管低头哭便是。

余汝听着这一声声的哭泣声心里厌烦,“来人,将马姨娘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见她!”

在门口一直等着命令的人,终于听见了余汝的声音,是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来。

“你敢!”梁从高掐着腰,指着余汝。

可在场的人却没人把他当回事,扯着马氏便往外走。

“你们给我站住,如凤她才小产了,不能见风,不能见风!”梁从高跟在后面喊。

可惜余汝不想他妥协,旁人更不会将他当根葱,叫唤了半天也还的灰头土脸的回来。

“我饿了。”余汝却就跟没事人一样,到了什么时辰做什么时辰该做的事情。

话音刚落,下头的人便将饭菜端了进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将如凤放了,我从现在开始便不吃饭了,我饿死自己让你年纪轻轻的当寡妇!”梁从高在地上坐着,两条腿还使劲的蹬了几下,这样子跟三岁孩童无异。

余汝拿着筷子懒得理会梁从高,该怎么吃饭便怎么吃。

梁从高看余汝没反应,便变着花样的骂余汝,直到骂到余汝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的时候,余汝终于摔了筷子,猛地站的了起来。

“梁从高,全天下就你最傻!”余汝说完猛的掀翻了桌子,“那你就去死吧!”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谋杀亲夫不得好死!”冲这余汝的背影,梁从高扯着嗓子的喊。

对于余家这边的鸡飞狗跳,温家可是和谐的多了。

喜弟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如今心里只有一句话,这所有的男女之事都是在半推半就下进行的。

明明,她开始是决绝温言煜的。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到最后还是如了温言煜的心意。

她眨了眨眼,看着房顶的努力的想着她当时的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至少,没有厌烦的感觉。

“吃饭了。”相对于喜弟的无精打采温言煜可以用精神抖擞来形容,就是饭菜也得他亲自端过来。

如今,温言煜一看见喜弟就想笑。

他是一点都压制不住自己的心底的喜悦。

一开始,他以为喜弟有了余生的孩子,到后来虽说没有,可喜弟是余生的人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

虽说他不介意,可是当发现喜弟的身子清白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好像一下子都圆满了。

“再笑牙齿都要掉下来了!”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温言煜一眼。

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个孩子纠缠到一起了。

“我绝对不会让它掉下来的。”温言煜抬手保证,不过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减。

“你是不是不想起来,不然我喂你?”温言煜说着扶着喜弟坐起来,在后面垫上了个枕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将军是斯文人

将喜弟的身子固定好,立马去端稀饭。

舀了一勺子出来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用唇边试着不热了才送到喜弟的嘴边。

喜弟却直盯着温言煜看,“你就这么高兴?”

温言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而后跟着便是一声声的大笑,笑的都让喜弟无端的冒起火来了,可偏偏不等喜弟发作,温言煜的眼神突然变的深情,“打从看见你第一眼,我便,便心里有了你。”

侧着头想想当初,真的是因为逃婚后没有足够的银钱过不下去了,还是其他,如今才想明白了。

又或者,无端的维护,不过是因为信任!

只怪当初年少,不懂那不一样的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轻轻的搭在喜弟的肩膀上,“不过幸好,我懂得的刚刚好。”

如若那时候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过是徒留伤心罢了。

啪!

喜弟用力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手背,“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温言煜听喜弟这么说,干脆一猫腰重新躺在床上,特别还翘着脚在喜弟跟前晃悠晃悠,“那你就委屈委屈吧。”

以为温言煜还得像之前那般说些个好听的话,没想到竟是让自己的委屈。

砰!

喜弟一生气直接踹了温言煜一脚,“滚下去!”

只是喜弟的这么一动明显的感觉,有一个地方撕扯的疼痛。

温言煜倒是无所谓,喜弟让他滚他真在地上滚了两圈,一圈是滚远些,一圈是又滚回来。

看喜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温言煜把下吧往床上一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让你辞官不做。”喜弟试探的问了句。

温言煜却是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只要你说能保护你的自己的不受伤害,我现在,即可可以不当这将军。”

温言煜的声音洪亮,就跟生怕旁人听不到似得。

如今已经是将军府了,自然与巡逻的人了,喜弟分明听见外面人脚步一乱。

喜弟无奈的轻眉心,他这是一点都不怕了,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免得传出去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引的温言煜获罪。

“赶紧滚远些。”喜弟故作无趣的踹了一下温言煜。

只是脚尖一提掀起了温言煜的里衣,身上一道道的伤疤便露了出来。

喜弟侧着身子当没有瞧见,只是脑子里全是想象着温言煜在战场拼命的场景。

原来有些情话,早就如同温言煜的伤疤一样,布满了自己整个世界。

“将军,夫人,余大姑娘求见。”外头下人禀报了句。

这么晚了?喜弟微微皱眉,只能说看来这余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太平,“领余大姑娘到议事厅等候。”

看喜弟要起,温言煜非常有眼力劲的把衣服给捧过来,“那个,我可以跟着过去吗?”

“两个妇人说话你过去做什么?”喜弟接过温言煜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还不忘白了温言煜一眼。

温言煜点点头一想便就是这么回事。

“那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你以后莫要再打我了。”趁着喜弟的心思不在这,温言煜趁着要个话。

“不能!”喜弟说完,接着又在温言煜的头上敲了一下,“若是受不了可以滚。”

温言煜一脸委屈的看着喜弟,“我,我只是怕你手疼。”

对于温言煜卖惨喜弟完全不放在心上,穿戴整齐在铜镜里一照便走了出去。

温言煜啪在门上伸着手还在张望着喜弟,那样子大概是不想让喜弟离开。

路过巡逻的人都下意识的把脸捂上,只觉得这样的将军,真真是见不得人。

得着喜弟没影了,温言煜才把手收回来,白了捂脸的几个人一眼,“过来个喘气的。”

一听温言煜吆喝,几个人赶紧耷拉着脑袋过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谁知道温言煜蹲在地上,好半响也没说个话。

“将军啊,您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咱们要是皱一下眉头那就不是男人。”几个人撑不住气了,不等温言煜发落,干脆自己挑明了说。

温言煜狐疑的扫了一眼他们,“怎么这么想我,我有这么粗鲁吗?”

听温言煜这般言论,在场的人不停的抖动自己的嘴角,这就叫粗鲁了?战场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道不是他?

“是,是,将军是斯文人。”几个人言不由衷的说道。

温言煜满意的点头,“去,给我找个针线笸箩来,还有,还有一方红布来。”温言煜说完还用手比划了比划,“大概有这么大。”

“您要这东西做什么?”下头的人惊讶的问了句。

以前在军营他们都还是普通的士兵,衣服破了都得要自己缝,可现在温言煜已经是将军了,自己家就有做绣娘的,再说了就算不指望铺子,还有下头那么多伺候的人,怎么也轮不到这么大的将军自己动手。

“我要做什么还跟你禀报,跟你禀报!”温言煜被问烦了,长腿一伸就朝对方踹去。

“将军,将军您是斯文人莫要跟他一般见识。”旁边的人赶紧打圆场。

温言煜这才想起来,“对,是斯文人。”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议事厅的方向。

左右的人无奈的摇头,他们将军啊是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过了一会儿温言煜要的东西都取来了,温言煜又拿着绣线发呆,“你们说我绣个什么好?”

“啊?”跟前的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了,他们没听岔吧?

“啊什么啊,啊什么啊,一个个一看就没有娶亲不懂得夫妻情趣!”温言煜白了他们一眼,脑子里一闪,“这夫妻,便该绣鸳鸯。”

拿着红布晃悠,想象着喜弟每日用的都是自己的绣的帕子,每日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该是有多甜啊。

看着温言煜一脸憨笑的表情,左右的人都彼此使眼色,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实在是,丢人丢的看不下去了。

一个个趁着没人的时候,都拍自己的脸,幻觉幻觉,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怎么回府里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余大姑娘过年好。”另一边,喜弟走了过来见到余汝后,先抱福了福身子。

余汝打下打量喜弟,这当了将军夫人果真不一样,瞧瞧这身上穿的头的戴的,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猛的一看,喜弟的身上还隐隐的有一种贵气。

余汝立马摇头,贵气?她定然是看错了,就冲着常氏的闺名喜弟这俩字,她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贵气!

“看温夫人神清气爽,这个年不问过的也该是,顺风顺水的。”喜弟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是,对着余汝见礼余汝怎么也该起身回个,可余汝却坐的安安稳稳的,一点起的意思都没有。

喜弟倒是不介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着旁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我自然过的不错,不过看余大姑娘火气不小,莫不是想,过河拆桥?”

说完喜弟低低的一笑,“不过,这河都还没过完,这时候拆桥是不是太早了些。”

余汝的脸色一变,“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喜弟陡然抬高了声音,“我这个人,素来没有吃气的嗜好,若你一直是这个态度,现在立马可以离开了!”

余汝的咬着唇轻轻的动了动,“好,你曾许诺的我的你可曾做到,如今余生已经知道你我定然有约定。”

“既然你提起这事,我倒要说道说道,既然咱俩是合作关系,为何余生下礼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提前与我传个信来,若不是我早有安排,今日,我该如何收场?”余汝这边刚开一个口子,喜弟在直接反回了一巴掌。

余汝拍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顺气,“如此这般倒是为了自保了,这话我断是不信的,你做的那个什么保险,用的是我的私印,这么周密的计划想来你算计了也不是一两日了,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没给你传信来。”

“是又如何?”余汝这火气上来了,喜弟却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余汝翻了几下白眼,只觉得喜弟这是真小人。

啪!

喜弟将余汝的私印往桌子上一放,“我不就送了。”

“你这是在赶我走?”余汝冷冷的盯着喜弟。

喜弟摇了摇手,“莫将话说的这般难听,你气势汹汹的过来难不成不是为了讨回你的东西,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心情想着有没有身孕的事?”

喜弟这话就跟刀子一样直撮入余汝的心口,“你还敢提这事,你说那马氏是怎么被你们抓到的,难不成你们在京城还有人?”

一开始下头的人说马氏不见了的时候,她第一反应跟梁从高的一样,难不成那贱人又不长眼的得罪了余生了?

可这一路走来她却是冷静下来,若余生想收拾她必然光明正大的,万全不需要耍这种手段。

只能是有人故意要引他们两口子来。

这般一想,余汝便人快马加鞭的赶路,生怕梁从高中了计,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却也让她看清了,这事是喜弟的手笔。

“是啊。”喜弟倒是大方的承认,当然,她也不知道温言煜是想的什么法子将人弄走的,可真真假假的才能让对方摸不清自己。

余汝突然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喜弟的脸,可随即又笑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配不上我弟,可现在看来或许是我错了,我此刻该展开双手迎你进余家。”

喜弟听后只掩嘴笑了笑,“你们余家的庙太大,我这小佛着实不敢登门,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余汝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将自己的私印小心的收了起来,“今日天色以晚,明日我再来备礼登门。”

“余大姑娘年轻,身子应该恢复的不错。”喜弟紧接着便来了句。

余汝轻轻的挑眉,“哦,你的意思是?”

“你明日不必过来。”

听了这话,余汝的笑意却更浓了,“不,我知道你会想要我来的。”

说着,优雅的推门走了出去。

喜弟看着余汝的背影有些发愣,不知道余汝这话这是什么意思,不对,该是她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可能有什么呢?

喜弟思来想去却琢磨不出来,如此只能静等明日到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着温言煜此刻坐在凳子上,正拿着一根针在那缝着什么。

“你这又再忙活什么?”

喜弟突然出声将温言煜吓了一跳,温言煜下意识的便将帕子放在后面,“没,没什么。”

看温言煜这激动的脸都红了,没有才怪!

“你拿不拿出来?”喜弟也不去抢,摊开手掌放在温言煜的面前。

“这,这不好吧。”温言煜冲着跟喜弟干笑了一声。

“一,二。”喜弟也不跟他费话。

只是还没数到三,温言煜就乖乖的将自己的绣的东西放在了喜弟手上。

“原本我是想绣鸳鸯的,可实在是画不出那俩鸟来。”温言煜在一旁解释道。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心想着并不能绣鸟来该也是个动物吧,不想打开之后,只有大大的,“水到渠成”四个字。

没来由的喜弟的脸跟着一红,这四个字不正如她跟温言煜之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没有什么羞答答的打情骂俏,就是水到渠成,他喜欢自己不讨厌,然后,就现在了。

听着像是凑合着过日子,可,凑合也是独一无二的凑合。

“饿了吧,厨屋给你留着饭呢。”喜弟这一脸红温言煜也跟着觉得好像有些不自然,赶紧寻个理由跳了出去。

屋子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喜弟眯着眼睛只盯着水到渠成这四个字看。

越看越觉得,这是四个字总结的精辟。

另一边,招弟坐在一旁穿着衣服,余生斜躺在地上冷冷的扫了一眼招弟,“回去知道该怎么说。”

招弟的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不过终是露出了个笑容出来,“大东家放心,我又不是大姑娘的身子,什么事没经历过,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却也希望大东家的火气泄完了。”

听着招弟这般自嘲,余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俩不合适

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火气这东西,下的快上来的也快。”

招弟一愣这意思是,她被人白睡了吗?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招弟手掐着腰气呼呼的冲着余生喊了句。

余生只用眼角斜了一眼招弟,“你知道为何,旁人都看不起商人?”

招弟摇了摇头。

“因为商人重利,不值得交往。”余生煞有其事的回答。

这般的意思便是说,他此刻言而无信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招弟脸憋得通红,大概是跟着喜弟的久了,越是生气的时候脸上越是不自觉露出笑容,“你这般践踏我,不过是因为心里没有我!”

余生猛地抬头,他却不能应一声是的。

心里没有所以不在乎死活,那么喜弟对他的心思,是不是也如现在自己对招弟这般。

“年纪轻轻的,这般想不开!”余生心里恼的很,猛然间起身直接掐住了招弟的脖子。

可到底没有用力,只是有几分怜惜的看着招弟。

这样的眼神却让招弟的心跳加快,第一次,这是余生第一次这般专注的看自己。

“瞧瞧,到底是姊妹俩,眉眼之间还真是有些像呢。”

心突然像是掉入冰窖了一半,浑身冷的发抖。

连带着连视线也带着一种寒光,“是啊,我们是亲姊妹有几分相似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余大东家,这天大地大到底是原来,竟无一处相似。”

“找死!”余生的手猛然间用力。

招弟的呼吸有些艰难,可却连一个求饶的话都没有,甚至看余生的视线里,带风几分可怜。

越是这样的眼神,越让余生有些抓狂。

手在猛的用力之后,余生突然松开,“像,越来越像了。”

“大姑娘。”门外是李威拦人的声音。

“让开,怎现在连你也这般没有规矩了?”余汝的总是有一种高高在山的姿态。

李威始终低着头可却没有放行的意思,他是余生跟前的老人,自然知道余生对这个姐姐很好,要是从前余生只要没有特别交代要拦住余汝,他一定不会那么大胆。

可现在,他却没有迟疑。

屋子里面待着的是喜弟的妹妹,刚才的动静很轻,可是却依旧能听出来。

李威的手都快将把自己的胳膊掐出血来了,才能压制自己不冲进屋子里去。

招弟到底是成过亲的人,对于男女之事想也是了解的,她没有呼救说明是情愿的,既如此,如此他还怎么敢救人。

就是不知道,若是让喜弟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进来吧。”余生的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若不是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风雨的味道,从余生这里定然看不出刚才发生何事。

“长姐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不妨一次说完,免得这一趟趟的跑,碰到这种事我都替你觉得害臊。”余生端着茶杯,试着里头的水都凉了。

慢慢的抬高手将茶水都倒在地上。

屋子里头安静的只有水滴的声音,一下下仿佛是敲在众人心里的。

招弟听着心口发闷,转身将窗户打开。

“怎么,这样子还是要在这待一会儿了?”刚堵完余汝,余生的视线又放在招弟的脸上。

这一声声,仿佛都是在说她贱。

倒是余汝看出了招弟的窘迫,主动将人拉到自己跟前,“怎可对小姑娘这般无理。”

余生好笑的看着余汝,“怎么,你现在也开始发起慈悲了?”

余汝白了余生一眼,“我刚从温家回来。”

这话一出,却成功让余生的闭上了嘴。

“看到他们夫妻情深,我都开始有些羡慕了。”余汝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招弟的手背。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生有些焦躁,不由的抬高了声音。

余汝只是低头帮着招弟整了整衣服,“你瞧这衣服都是褶子,若是这般回去让你姐瞧见了必然担心,若是你不嫌弃,看着咱俩身子相仿你便换上我的衣服。”

招弟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脚,这么一挪动才注意到连裙摆都开了一个口子。

诚如余汝所言,若真要这么回去,喜弟那边肯定会多想。

“如此,便给大姑娘添麻烦了。”点了点头,只能应下这余汝的提议。

余汝含笑的点头,“这便对了,你放心都是过年的时候做的新衣,没不了你的身份。”

抬手让贴身的婢女好生的照看招弟。

“看来长姐对妹妹比对姐姐上心。”余生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

“你别又算计了。”余汝伸手取走余生的扇子,“常氏会条理身子,想来她的身子也照看的很好。”

“说正事。”对于余汝的铺垫,余生没有一刻听到耐性。

“正事就是她一定是会比我容易有身孕,再加上她现在还这么小,要孩子也容易些,这次温将军回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说不定现在她的肚里已经有了。”余汝伸着头过来,“余生啊,这样的女人族里是绝对不允许她进余家的,就算你真的强求,以后常氏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你以为我会在乎?”余生冷哼了一声,族里的那些老不死的,都是自己养着,惹毛了以后都不给他们银子用,他倒要看看谁能咋呼。

“你可以不在乎族里,甚至不在乎帮别人养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京城里的那位会饶了常氏吗?难不成你要为了常氏而除掉京城的二品大员吗?”

“就算你能除掉,可他身后的那些门生,亲戚,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可以应付过来的吗?”

“只要她想,她一定可以应付的过来。”余生下意识的便替喜弟说上一句。

“可是她不想!”

余汝的声音突然放低了,“天下百花齐放,你何苦惦念着旁人屋檐下的一棵草,强求在一起是于你于她都不是好事。”

余生定定的看着余汝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想说的都说完了,请你,离开!”

这些个大道理他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从前,就是因为太想着这些,所以才错过了,如今想要任性是不是太晚了。

“罢了,你自小便聪明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余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若是需要我明日便可再登温家的门。”

余生紧皱眉头,“为何,你能接受常招弟?”

余汝轻轻的摇头,“若你不是娶妻,只是纳常氏喜弟为妾我也会帮你,甚至可以直接说服了娘。”

只是妻,常氏真的不够格!

剩下这句,余汝在心里默念。

“好!”在余汝要出门的时候,余生突然抬高了声音,“如此,还要劳烦长姐替我跑一趟。”

明明这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可余汝却笑不出来,只是回了一声更长的叹息。

“真漂亮。”另一边招弟已经换上了余汝的衣服,因为发鬓已经乱了,丫头直接替招弟重新梳上了。

高高的灵蛇鬓将整个人衬托的更加高挑精神,就是冬衣加身也显不出一丝臃肿。

因为招弟的五官本来就精巧,硬生生的多了几分仙气出来。

“哪有?”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怎么没有,我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姑娘,你的容颜绝对算的上是上等的,若是稍加打扮,想来哪个男人见了也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余汝进来看招弟想起身,立马将人给按住了。

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首饰取出来在招弟的头上比划了比划,“怎是一个美字能形容的。”

招弟有些不自然看着铜镜,“如,如今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这衣服待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大姑娘。”

“我像是缺衣服的人吗?”余汝笑着将簪子别入招弟的发鬓中,抬手示意丫头可以退下了。

“你在我跟前不必这般紧张,从前或许是有些误会,可是,你该理解我的苦心,余生那样的人,是不能娶你长姐为妻的。”余汝干脆坐了下来。

“为何?”招弟不服气的问,难道仅仅是因为身份吗?

余汝笑笑却没有直接回答,“等日后你便会明白,我是他的长姐一定不会害他。”余汝帮着招弟顺了顺额前的头发,“倒是你,喜欢我们余生吧。”

“是!”事到如今倒也没有好掩盖的。

看招弟回答的个话却端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出来,余汝忍不住捂住笑了起来,“在我跟前不必这般紧张,从现在在乎是同一个男人,既然喜欢必然为之着想,我在这倒是要替我弟谢谢你了。”

“大姑娘,姑爷要见您。”招弟还没想出该怎么回她的话,余汝便被叫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下头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招弟。

招弟无趣的在铜镜跟前坐着,听着外头都有敲更的声音了,招弟有些坐不住的起来。

“姑娘可是乏了,我给您铺床。”丫头一看见招弟的动作,立马迎了过去。

“不必了,这时辰太晚了若是再不回去我姐该担心了。”招弟说着便要出门。

“您且等等。”不想丫头追了上来愣是拦着了人,“我们大姑娘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您是贵客,您就算要回去了,是不是也该与我们姑娘打个招呼在走?”

“再说了,如今都入更了外头乌漆嘛黑的让您一个姑娘家一个出门,我们大姑娘肯定也不放心,万一遇见个什么歹徒,就算不是歹徒只是一个醉酒的懒汉,也少不得让您受惊吓。”

到底是余汝跟前的人,自然是能说会道的。

看着招弟的表情有些松动,立马又说道,“再说了,将军与夫人小别胜新婚自然如漆似胶的比蜜甜,这大晚上的定也不会去寻您闲聊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发现您不见了,定然会派人出来寻,咱们客栈外面守夜的人都不睡,只要碰见了也定然转告将军府的人,所以姑娘您且安心的歇着吧。”

听着她这般一说,招弟想着也是这个道理。

本来这搬家的时候,喜弟将整个院子都领着她转了转,连非常隐蔽的后门都告诉了她。

今日她佯装歇息,悄悄的从后门出来,该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喜弟现在正在忙着保险的事,该不会突然去寻自己,这般,明日一早回去也不晚。

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看招弟不走了,婢女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总算是将人成功的留住了。

这般提着的心是一放下来,招弟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余汝那边,赶了这么些日子路,就算到现在也不得清闲。

马氏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个没完,余汝却也是佩服了,这般精气神可完全不像是刚小产的完的人。

“我不管,我就是要抬如凤为贵妾。”梁从高抱着马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梁郎,我本是该死的人,不能给你脸上抹黑。”马氏哭的那个肝肠寸断,连一个整句子都说不出来。

“谁说的,你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死,要死也是别人死。”梁从高将马氏抱的紧紧的。

想想刚才那一幕,到现在浑身都冒着冷汗,若不是下头的人发现的及时,现在他怀里的就是一个冰冷的尸体了。

余汝无聊的打着哈切,“得,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到最后该死的还是我。”

梁从高指着余汝,“你别一天到晚就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吃你喝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夫君是的天,你伺候我那天地最大的正理。”

余汝白了梁从高一眼,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把吃软饭吃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个人才了。

真是可惜了,那绳子怎么没勒死这个贱人!

刚爬上凳子就被人发现了,这话,也就梁从高能信。

“你,你明日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看余汝不吱声了,梁从高开始交代了起来。

余汝长长的哦了一声,“身子这么虚弱,这能赶路吗?”

“知道如凤身子虚还不赶紧送补品来给她养养身子?”这些年梁从高都已经习惯了,一有机会就跟余汝要东西。

“梁郎,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此生有你我死而无憾了,真是这出门在外的,哪能跟家里比,有梁郎的心我就心满意足,比吃什么都管用。”马氏歪着头,跟没骨头的似得软软的靠在梁从高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就是贱

“你看你就是该打,说的什么死不死的?”梁从高气的拍了一下马氏的肩膀。

拍完又心疼马氏会疼,赶紧在一边吹吹。

不过却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你也说的对,现在身子虚不该补,咱们先启程回京才是正道。”

余汝好笑的看着梁从高在这自说自话,“既如此你俩现在就可以走。”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夫君要走你不跟着伺候?”要不是身上有马氏,梁从高现在直接跳起来了。

“夫君?”余汝冷笑两声,“何必寻这么牵强的理由,你倒不如直接说,想要抬贵妾怕我弟生气才这么急着。”

余汝摇了摇手指,“还有,你们也怕我娘亲发火,若是我猜到的没错想在路上就将名分给定下来,到时候我娘再生气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我就好奇了,梁从高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梁从高被逼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我,我是你的夫君。”

刚才梁从高与余汝叫唤的时候,马氏都已经停止哭泣了,这会儿一看梁从高落了下风了,立马又开始落眼泪了。

“梁郎我不要什么贵妾的名分,只要你不嫌弃我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便心满意足了。”马氏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这边一服软,梁从高一下子就脾气也厉害了,“余汝我告诉你,我是你的丈夫我通知你一声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啪!

余汝猛地一拍桌子,“梁从高你不过是个入赘的,我许你纳妾已经不错了,如今你还想要贵妾,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该抬平妻了,你还真当我余家好欺负的?”

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伺候的,“我记得我说过,任何人不许探视马姨娘,姑爷是怎么进来的?”

下头的人赶紧跪了下来,“大姑娘恕罪,是姑爷说不让进来就死给奴婢们看,奴婢也是没办法了。”

“死?你他那窝囊样你让他死一个看看!”余汝不屑的冷哼一声。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可再不高兴也不能拿着夫君发火啊。”马氏的声音清脆,就算是哭每一个字都能哭清楚了。

“如凤还是你对我好!”梁从高心疼的帮着马氏擦擦脸上的眼泪,“余汝你这个恶妇,你不是说我不敢死吗,今个我就死给你看,让世人看看你余家的家教,是如何让闺女逼死姑爷的!”

看梁从高喊的那个气势十足,余汝冲出去直接从人手里夺了一把刀出来,照着梁从高身上扔了过去,“谁要是是不死人谁就不是他娘生的!”

哐当,梁从高也来了气性了,把刀把扔在地上,那明晃晃的刀就在自己跟前晃悠。

“梁郎啊你可不能出事,你忘了我们约好了白头到老的,你若是留下我一人,让我如何活下去!”马氏半跪在床上,不停的摇着梁从高的胳膊。

“不能独活那都去死!”余汝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她真的是厌烦了,看着这个人虚情假意的将梁从高哄的团团转。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既然不敢死,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说大话!”

“你再给我说句!”梁从高这边刚想认怂,被余汝的态度又给刺激到了,那刀晃的比之前还厉害。

“梁郎你不要丢下我,你决定要走我也跟你去黄泉路!”马氏说着就要去抢梁从高手上的刀。

“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舍得你。”梁从高说着便将到放在背后。

可马氏这般因为小产之后身子还是虚,这么一会儿工夫腿都有些发麻,梁从高这么一揽她她正儿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梁从高身上。

噗!

梁从高被冲的往后退了几步,猛地撞在身后的墙上,就听着是刀刺入**的声音。

“啊,血!”马氏大喊一声,眼睛一翻直接朝后倒去。

梁从高整个身子都发僵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因为马氏倒下之后正好腾出一直手来,慢慢的挪在身后,再拿出来的时候,看着是一手的血。

梁从高不停的翻着白眼,嘴唇轻轻的抽动,想喊一个血自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大夫,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余汝一看梁从高光进气没出气,着急的掐着梁从高的人中。

不管对不对这种尖锐的刺痛感,让梁从高缓过神来,一睁眼便看到余汝那一张放大的脸。

“贱人!”怒喊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给了余汝一巴掌。

结果这一动身子又疼了起来,这次梁从高白眼一翻,直直的朝前倒去。

余汝怕梁从高摔倒地上碰疼了,连想也没想伸手就把人往自己跟前带。

结果人是带到跟前来了,可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一个大男人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都被梁从高给压倒了。

后背直接撞在床沿上。

余汝闷哼一声,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等着下头人将梁从高扶到床上的时候,余汝都还没缓过这个劲来。

等着大夫来该梁从高包扎完了,余汝这边还疼的站不住,都得让人扶着。

“姑爷只是受的皮外伤并无大概,倒是大姑娘的伤不能小觑了。”大夫看余汝的脸比梁从高的还白,不免有些担心。

余汝摆了摆手,“无碍,只是这几日赶路累了,休息几日便好。”

看余汝这般坚持,大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留了活血的药让余汝平日里擦一擦便是。

“让您费心了。”余汝微微点头,只是这身子实在是动不了,只能歉意的与大夫打了声招呼,让下头的人替她将人送出去。

等着屋子里清净了,余汝才安排人再挪个软塌过来,她是疼的实在撑不住。

只是又不放心自己一个人不歇着,只能想法子在这守着。

只是去躺着之前也还不放心梁从高,硬咬着牙过去试了下梁从高的额头,试着他没有发烧这才放心了。

“大姑娘您对姑爷实在是太好了。”跟前的婢女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抱怨道!

明明是马氏缠着梁从高才受伤的,可现在马氏与梁从高躺在一个床上歇息。

包扎的时候梁从高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次,可一睁眼就叫唤着找马氏,估计现在还拉着马氏的手。

余汝出生这么好嫁能嫁给梁从高是她的福气,偏偏他是个不知福的。

也就是余汝重情谊,这要是换成别的姑娘一生气将他们俩人都扫地出门,让他们要饭去,看他们还嘚瑟个什么劲。

“好吗?”余汝趴在上面侧头看着梁从高有些痛苦而皱起的眉头,“我对他要是好,他怎么会这么讨厌我?”

是的,除了刚成亲那会儿还能有点甜蜜外,到现在,梁从高对她应该没有一点夫妻之情了吧。

“姑娘啊!”婢女在旁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余汝是天之娇女,何必在乎梁从高讨厌不讨厌的。

余汝摆了摆手示意婢女别说了,“莫要吵醒姑爷。”

婢女长长的叹息,只能说也不知道梁从高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了才能遇见余汝这么好的人。

余汝现在不让她说话了,只能掀了余汝的衣服帮着余汝抹点药。

只是当看到后背上一大片淤青,婢女忍不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余汝是怎么忍到现在,要是她早就疼的打滚了。

给余汝抹药的时候,婢女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让余汝疼的流了一身的虚汗。

外头已经入了三更了,这时候连婢女都忍不住靠在椅子上打盹,可余汝的眼睛却睁的明亮,一直盯着梁从高瞧生怕梁从高出现再出点岔子。

马氏翻了个身想出恭被憋醒了,慢慢的睁开眼睛。

却是被床边一点虚弱的烛火给吸引了视线,平时的睡觉的时候马氏不喜欢用烛火,总是让人在床头放上一颗大的夜明珠,光线柔和且不照眼。

刚想着训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婢女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便看到余汝正痴痴的看着梁从高。

扑哧。

马氏忍不住笑出了声,“人都说余大姑娘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却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心思,你猜若是夫君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会作何反应?”

在梁从高听不见的时候,马氏的声音总是尖锐的带着挑衅的味道。

余汝慢慢收回视线只当没有听到马氏说话。

“我猜夫君,一定会厌恶的说你恶心!”马氏的声音很慢,就跟怕余汝听不清楚似得。

余汝猛的睁大眼睛,“马如凤,总有一日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马氏无所谓的顺了顺头发,“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里衣松垮垮的穿着,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可马氏却不以为意依旧只端着她的头发转着圈圈,“余大姑娘啊余大姑娘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不想想梁从高若真是傻子,怎么可能当初入你的眼?”

低头看着梁从高熟睡的面孔,“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就算这样他也愿意要我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而不愿意与你将就,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即便将就两个字刺痛的余汝的心,可余汝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知道,梁从高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余汝被自己的牵着鼻子走,马氏夸张的笑着,“因为他讨厌你呗,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要说着男人啊也真是不会拐弯,对于自己喜欢的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对于讨厌,怕是连呼吸都是错!”马氏的杏壳眼一眨,好像天生就会逗弄人。

“够了,大姑娘是什么人,是你可以在这说教的?”在她们一说话的时候婢女就惊醒了,听着马氏越来越过分,忍不住出口斥责。

撕拉一声,马氏直接扯开了自己的里衣,“确实啊,咱们的余大姑娘不一般,都能有心思看夫君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我在想等梁郎好了,一定让余大姑娘看个够。”

说着另一只手还在梁从高的心口画着圈圈。

在睡梦中紧皱眉头的梁从高此刻也舒展开来。

“下贱!”婢女气的脸都通红。

马氏无所的摊开胳膊,“如果说下贱有人爱,高贵守空房我还很是喜欢下贱这两个呢。”

婢女还要说话被余汝给拽出了,“让她笑吧,我也很好奇自己还能忍他们多久!”

等着忍的不能再忍的时候,她就不会在乎梁从高了,等着她不在乎了,马氏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那我可要,及早行乐了。”马氏说完直接凑到梁从高的嘴上。

这么大胆将婢女也吓到了,赶紧捂上了眼睛。

可越是这样马氏越还带劲了,愣是将梁从高从睡梦中叫醒。

“如凤,如凤。”一睁开眼便看见马氏笑意盈盈,梁从高的心好像都融化了。

只是想凑上去的时候,牵动伤口发疼。

看梁从高紧皱眉头,马氏心疼的吻上了他的眉心,“你别动,让我给止疼。”

梁从高立马笑了起来,那笑声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

余汝紧紧的攥着拳头,她恨不得一把扯开马氏给狠狠的教训她一番,可是又怕让梁从高机动之下再伤到他自己。

这般,只能自己受着吧,盼望着盼望着到了受不住的时候,也就,结束了。

马氏用眼角扫了一眼一脸铁青的余汝,心里不由的畅快!

余生羞辱自己那她就羞辱他的长姐,自己不痛快总是要找个人陪着自己。

余汝的脸色越不好看,她反而越卖力。

另一边李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等着打更的走远,才从床上爬起来。

院子里难得的安静,而这个时候大家都困着守门的人自然没那么紧了,凭李威的伸手悄无声息的出去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是出了客栈越快到温府的时候,李威就越紧张。

思来想去他着实想不出该怎么跟喜弟说,难不成说什么你妹妹被余生给睡了?

或者说,不用担心招弟成了余生的人了。

怎么说好像都不合适。

越想反而就越紧张,甚至连大门都不敢靠近,只敢围着温府的墙头转悠。

转了一圈又一圈,觉得这不是个事,干脆上了墙边的一颗大树上坐着,等着想好怎么跟喜弟说再跳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冤家路窄

不过刚上去怎么看见房顶上有个人,李威的心一提难道有人盯上了温府了。

一想到喜弟有可能有危险,李威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

而后慢慢的靠近,只是越靠近越觉得,这背影怎么好像不大对,似乎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没有任何警惕心的女子?

此刻宋嫣然正坐在房顶看着天上的星星,是的,真的很认真的在看。

一颗一颗的,瞧着哪一颗最亮。

这是她在宋府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白天处处谨小慎微,只有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自在些。

那时候她便喜欢看这星空,只有看着点点繁星才能感觉到这世上不是她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

今日是将军府的乔迁宴,今日起温家便正式搬来到了州城,而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跟着铺子来,风风光光的来。

宋家已经成为过去,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看到自己过的这么好,一定会嫉妒,会愤怒,可那又如何?

宋嫣然的手慢慢的摊开,而那个人,看到自己过的这么好,一定会为自己开心吧。

想起了那个人,宋嫣然心里酸酸,总以为自己会落下几颗眼泪吧,眼睛明明已经酸了可却一滴也没有落下。

而李威这边已经慢慢的转到前面来,一看是宋嫣然坐在这发呆,不由的推了一下她,“你在这做什么?”

“啊!”宋嫣然被突然来的声音吓的大喊一声。

李威一把捂住了宋嫣然的嘴,直接将人带了下去,落在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喊什么喊,再招来人!”

宋嫣然定定过的看着的李威,看着月光下李威脸上的那道疤更加的恐惧吓人,然后张嘴,狠狠的咬下!

“啊,你属狗的吗?”李威吃痛立马放开了宋嫣然。

别看表面上宋嫣然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可没想到两处接触下来竟是这般,彪悍!

宋嫣然冷冷的斜了李威一眼,然后就只是一眼,抬脚走人。

“哎哎,你给我站住!”李威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把人拽住了。

宋嫣然的视线从李威拽自己的手上,再放到李威的脸上,然后嘴角轻轻的抽动冷哼了一声,“我一点不介意,给你机会证明一下你的功夫。”

这意思,便是要惊动守院的人了。

“你这个这般就无趣了!”李威赶紧松开了宋嫣然,“我有事找你们夫人,你看,要不你去给我通报一声?”

宋嫣然都已经转过身去了,听了李威的话先是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慢慢的转过来盯着李威,“这个时辰?”

李威抓了抓头发,“对啊,我有急事真的要在这个时辰说。”

“哈,哈,哈哈!”宋嫣然冷笑了几声,“我看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一次两次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李威说着拔出他那明晃晃的刀,想着吓唬吓唬宋嫣然。

可宋嫣然的眼神却更冷了,“我知道你们余记可以只手遮天,可别忘了,这是在温府你们手再长也伸不进来!”

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敢肯定,要是她出事喜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宋嫣然个直接这么一杠上李威心没来由的一虚,“那个,其实,商场如战场,死几个人也是很正常的。”

李威倒是听说过,上次盐商出事,这里面像是有宋嫣然重要的人,今日人家这般意有所指,一想该是因为憋着一口气。

李威觉得,这事他总是要解释解释的。

看着李威的说的这般坦然,从容,并且理直气壮,宋嫣然的眼神越来越冷。

“你怎么不说话?”李威觉得这个时候安静的有点吓人,便推了宋嫣然一下。

却被宋嫣然用力的甩开,“我无话可说。”

“你没话说可我有啊,你快去找喜弟我真有急事。”看宋嫣然再次转身准备离开,李威这边赶紧追了上去。

边走边在宋嫣然的耳边念叨。

宋嫣然脚突然停了一下,“真的有事?”

看宋嫣然终于肯正视自己的请求了,李威赶紧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去那个院子里等我,我请示了东家你再出来。”宋嫣然随手指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院子。

李威没有迟疑,顺着宋嫣然指的方向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李威也没多看,就趴在拱门里看着宋嫣然。

宋嫣然的唇慢慢的勾了起来,而后,慢慢的转身!

“救命啊!”

宋嫣然呼救声在夜里格外的清晰,等李威警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院子原来是守院的将士们住的院子,在军营里已经锻炼出来一旦有什么异响变会以最快的速度出来。

屋里的人冲出来,而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正好将李威包围起来。

偏生这些都是保护喜弟的人,李威又不能真的将他们如何,只有招架之力。

而且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出手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格外的难缠,就是李威想逃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

李威心里面不停的骂着宋嫣然,只觉得长的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心却这么毒!

“你做什么去?”宋嫣然就在不远处看着,一看从里面出来个守院立马将人给拦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要先禀报将,夫人。”对方本来想说将军,一想在这个夫人跟前将军就是个屁没人当回事,硬生生的改了口。

“糊涂!”宋嫣然冷冷的斥了一句,“这大晚上的你去坏将军和夫人的好事,不想活了你是?”

宋嫣然这么一说对方的都快哭了,将军在夫人跟前是不算什么,可在他们跟前却是货真价实的将军,要是真的打扰到人家了,他们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那,那你说怎么办?”

“我替你跑一趟吧,我是夫人的人将军该不会将我如何的。”宋嫣然说道。

这下对方都快磕头谢恩了,“如此就劳烦了宋主事了。”

宋嫣然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放在心上,便转身离开。

以前宋知府为人谨慎,院子里面养了不少教头,宋嫣然每每路过总会多看上一眼,久而久之也能看清楚里面的形势了。

左右李威不会伤人,一时半会也妥不了身,这般让他被纠缠也算是给他点教训,让他以后懂得避嫌,别总是在温言煜眼前往喜弟身边凑。

自然宋嫣然这么做心里也是有数的,看李威这么费尽心思,十有**是真有事,不过肯定不至于说是急事,不然这种没脑子的人不定直接冲到喜弟屋里去了。

这般也是耽误不了什么事。

喜弟与温言煜的关系如何宋嫣然并不知道,可是她想着是男人肯定都会在意自己的女人是不是跟别人不清不楚的,所以这个事她得禀报喜弟,可却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去。

从守院的人那边绕了一圈,转到招弟院子里,“招弟东家,招弟东家。”在外头敲了敲门小声的喊道。

招弟住的院子跟喜弟的院子是挨着的,她在这说话可不能跟后院似得那么大声,一不小心不定会惊动隔壁的喜弟。

宋嫣然喊了一阵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按道理说招弟不应该睡这么沉的。

宋嫣然一咬牙干脆推推门做点动静出来,可没想到,门一推竟然开了。

宋嫣然往里走又怕吓到招弟,一边走一边喊,“招弟东家,招弟东家。”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今日的月光透亮,等宋嫣然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时候,很清楚的便看到空荡荡的床上,连被子都叠的方方正正的。

“招弟东家!”宋嫣然猛的走了几步,确定招弟不在床上。

赶紧点了床头的烛灯,趁着光线宋嫣然看到就更清楚了,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招弟的影子。

“这么晚了,招弟东家是去哪了?”宋嫣然自顾自的念了句。

说完随即心一提,李威这么晚过来难道说的急事与招弟有关系?

啪!

手中的烛灯掉在地上,宋嫣然一脚踩上去也没来得及捡赶紧冲了出去。

屋子里面喜弟是睡的香甜,突然响起了响亮的敲门声吓的喜弟一哆嗦。

“我起来瞧瞧,你先睡。”温言煜也被惊醒了,拍了一下喜弟的肩膀便坐床边赶紧提鞋。

“东家,东家!”宋嫣然知道招弟在喜弟心里的位置,什么也顾不得就想快将喜弟叫醒。

一听是宋嫣然的声音,喜弟一下子就清明了,素来宋嫣然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如今连她都变慌张成这样,岂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另一边,李威有一种盼不到头的感觉,他也算是与旁人动过不少次手了,数这一次动的最憋屈了,全程跳来跳去只能躲着别被人打到了。

偏偏这些人是越大越猛,一开始乌漆嘛黑也看不清楚别的,就知道府里闯进了陌生人了,现在在打斗中看清楚李威的脸了。

就因为这张脸上次害的他们跪了整整一夜,今天正好连本带利的跟李威算清楚。

一个个就疯了一样,照着李威死打!

李威紧躲慢躲也被人打了不少下,要不是喜弟派人过来叫李威,李威都怀疑再这么下去今个总要见红了,不是死的就是自己了。

李威过来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喜弟妹子,你这个主事的太坏了。”这个时候一看见宋嫣然的脸火气就腾腾的往上冒。

“不是有事,赶紧说!”喜弟只披了件外衣,一脸严肃。

李威先招人给自己的倒上杯水,咕咚咕咚的先灌一杯子进去再说,“其实,也,也没什么大事。”

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真要到说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说!”喜弟正是心焦的时候,根本没空跟李威贫嘴。

“招弟妹子在东家那。”李威闭着眼一口气喊了出来。

喜弟的眼猛的眯了起来,果然是这样!“什么时候去的?”喜弟突然的放缓了语调。

“昨日天刚黑就到了。”李威说完赶紧摆手,“不过你别误会,是招弟去找的东家,不是东家找的她。”

李威的本意是还想替余生解释句,可这话落在喜弟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妹子自己送上门去的?”

“是,哦不,不是这个意思!”李威刚应了一句,突然觉得这话不是这个味,赶紧改了口。

喜弟抬了抬手,“找个厢房歇着去吧。”

“我,我,我要是不回去东家恐怕会知道。”李威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

“你以为你回去了,东家就不会知道?”喜弟冷哼一声,余生那个人自然有看人的本事。

李威张大嘴,他明明已经做的很小心的了,余生怎么会发现。

不过在李威眼里,喜弟跟余生那都是特别聪明的人,喜弟说会发现那肯定会发现,既如此不如听喜弟的话,在这歇息歇息,反正少不得得挨罚,也省了两边来回奔波的苦。

守院的人都在外面看着,本来他们还以为李威跟喜弟有私情,现在看喜弟一着急的态度,对李威吼起来,就跟管事跟长工的关系一样。

仔细想一想,温言煜是惧内,可都是温言煜自己在那咋呼,当着他们的喜弟还没对温言煜吆喝过。

这样一想,温言煜自然就高了李威一等了。

这般,这些守院才算是放下心来了。

“东家,请您处罚我吧。”等人散了宋嫣然垂头跪在喜弟的跟前。

喜弟轻揉眉心,“你并没有错,先起来吧。”宋嫣然发现招弟不见这么着急的跑过来,可见她是个知轻重的人,既然心里明白喜弟自然没有惩罚的必要了。

更何况做管事的人就要有独当一面的魄力,若是这次罚了下次宋嫣然遇事不敢压,以后有什么事都闹到自己跟前来,岂不是要这个管事的也就无用了。

宋嫣然的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被喜弟给堵回去了,“赶紧回去歇着,明日还要迎贵人。”

看喜弟心里有数,宋嫣然也就不再说什么,对着喜弟做了个万福便退了下去。

哐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占尽先机

等着没人了,喜弟终于沉不住气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

温言煜掀起衣角为喜弟擦了擦手,“你想做什么,我必然,全力以赴。”

喜弟此刻牙咬的咯嘣咯嘣的响,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想杀了他!”良久,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五个字。

“好!”温言煜从容的应了一声,仿佛这要杀的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罪犯,而不是富可敌国的大掌柜!

喜弟转头愣愣的看着温言煜,突然拍了一下温言煜的额头,“说什么你都好,我这是被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杀了余生整个温家都不用活了。”

余生一死余记肯定乱了,现在正是边关打仗的时候,上头的人必定会恼羞成怒处置他们。

温言煜只管低着头挨着喜弟的打便是,“怕,怕的什么,无论出得什么事都有我扛着。”

说完又凑了过来,“不然这仇先记着,等着咱们羽翼丰满一起算账?”

总算是说上句正常的话了,喜弟却忍不住叹息,招弟那傻姑娘她去找余生为什么,自己不用动脑子都明白。

可到底感情让她糊涂了,把余生想的太过善良了。

看喜弟坐在椅子上发愁,温言煜慢慢的站了起来,捏了捏喜弟的肩膀,“有句话我说出来你肯定不爱听。”

“知道不爱听,那就别说出来!”喜弟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温言煜都已经伸出手,准备与喜弟好生的讲讲自己心里的想法,“得,您不愿意听就不听,小的在旁边伺候着便是。”

这个时候喜弟也没心情与温言煜贫嘴,只看着外头天边一点点泛白。

“就算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一句,你是招弟的长姐不是娘,也该学着让她长大了。”看喜弟在这坐了大半夜了,温言煜将憋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看喜弟没动,温言煜又抬起喜弟的腿轻轻的敲了敲,“要我说你这是关心则乱,若是与你对立的是不是余生而是另一个陌生的掌柜的,招弟再着急她也不会这般贸贸然的过去。”

“这话还用你说!”温言煜正给喜弟捶的认真,结果喜弟猛地一抬脚愣是将人给踹倒了。

他的意思喜弟也明白,这事无非是给了招弟一个正当的理由,去了结她的心里所想。

可越是这样喜弟才越担心,求而不得或许痛苦,可总比被人剜了心剃了骨的伤害要轻。

“你既然明白就该给招弟一个机会。”温言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继续给喜弟拍了起来。

这个机会无论是苦,是甜,也该是让招弟心里明了。

“罢了!”喜弟轻轻的摇了摇头,“传话下去,我明日一早要上山拜佛,让人早点准备。”

虽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可喜弟依旧坐着不动。

温言煜也不回去歇息,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喜弟腿边。

明白喜弟的苦,无法承担那就,陪着。

“温言煜。”等着天终于大亮,喜弟开口喊了一句,只是声音变的沙哑,嘴唇也有些干裂。

温言煜赶紧从旁边递了一杯子温水过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就当是上天给招弟的劫,既是躲不掉那便迎面而上。”

看天越亮喜弟的手越抖,温言煜便紧紧的将她握住。

喜弟垂头看了一眼这一双紧握的手,从前那边风风雨雨,他们都携手挺过来了,如今也看着要有好日子了,也一定能熬过去。

另一边余汝趴在塌上,耳边是梁从高与马氏的均匀的呼吸声,累了这么些日子了,原本以为等着心情平静了总会累着想睡觉,可没想到夜越深脑子是愈发的清明了,以至于就这么瞪着眼到天亮。

“大姑娘。”伺候的人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凑到余汝的耳边禀报了句,“下头的人说这一大早的温家在门口便备下了马车,正里里外外的收拾,好像温家家主要出门。”

“什么?”余汝猛的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牵动的腰又开始疼了,余汝赶紧双手捂住腰,“你确定下头的人没看错,那常氏要出门?”

婢女赶紧点头,“奴婢怕叨扰大姑娘休息,第一次探子回来禀报奴婢压了下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该是不会出错的。”

“怎么可能?”余汝忍不住嘀咕了句,如果是两次了更觉得这事不对,就喜弟对招弟的态度,出门一定会带着招弟,她肯定已经发现招弟不见了。

若是这般还执意出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故意闭着不想见自己。

余汝轻柔眉心,可这怎么可能?

“更衣。”余汝也顾不得其他,怎么也得亲眼瞧瞧再说。

“大姑娘您的身子。”婢女有些担心的扶着余汝。

“不碍的。”余汝摇了摇头,咬着牙硬撑着。

“姐姐要这要走啊?”马氏再怎么折腾,毕竟是小产过的人身子肯定是虚的睡觉很浅,余汝这边一有动静她便醒来了。

余汝回头正好看见马氏笑意盈盈的脸,“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余汝突然这么真切的说话倒是让马氏有些不自然,顺了顺头发却也不知该怎么接余汝的话。

“羡慕你,出生这般卑微,却能活到给我添堵的份,大概你们马家坟头上冒了青烟了。”余汝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不过我却也挺同情你的,孩子都没了还得忙活着争风吃醋,女人活到你这份上,也算是不容易了。”

余汝的话就跟刀子一样,直接戳入马氏的心里。

“你得意的什么,你出生高贵又如何,在夫君的眼里你不还是什么也不是?”马氏愤怒的冲着跟余汝的背影喊起来。

余汝的婢女却冷冷的斜了马氏一眼,余家嫡出就俩孩子,余汝识字便会看账本,余生接手之前余家上上下下不都是余汝帮忙打理。

更余汝斗马氏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偏偏,一旦碰到了梁从高,余汝输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天冷,多穿点!”温家门口已经准备上好了,喜弟在前面已经上了马车了,温言煜在后面端着袍子喊。

“如今都立了春了,再冷能冷到哪去。”喜弟听见声音掀了帘子冲着温言煜说了句。

温言煜憨笑着抓了抓头,“捂春晾秋捂春晾秋,多穿点不会有错的。”

余汝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虽说听不清这俩人在说什么,可看温言煜对面笑容的脸,肯定心情是不错了。

“温夫人这是要出门?”余汝到底没沉住气,让人赶马车快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喜弟的去路。

“正月里多走动这一年的运势才好,这开门做生意的总是得多讲究讲究。”喜弟掀着帘子冲余汝一笑,却没有下来的意思,“这些,大姑娘该比我还懂。”

“是有这些说道,不过等着做生意日头久了,发现事都在人为,讲究这些个反而没有用处。”余汝说着便伸出手让人扶着。

为了避免被喜弟看出来,都已经疼得冒虚汗了,可还是咬着牙做着优雅的姿势。

“竟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瞧着大姑娘大正月的便出这么远的门,以为是这个缘由,这不我连一天都不敢耽搁赶紧去拜拜菩萨,保佑我温家顺当,远离那些卑鄙小人。”看余汝都下来了,喜弟自也不好一直在马车上坐着。

本来看喜弟泰然自若的神态余汝的心里还七上八下的不知底细,如今听喜弟这般意有所指的说辞,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看来,喜弟已经知道了,并且,很是不高兴。

“温将军。”余汝这才转头看向温家院子,对着温言煜见了个礼这意思便是要进去。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瞧瞧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温言煜与喜弟交换了个眼神,先将袍子安置在马车上。

喜弟也没都说别的,冲着余汝抬了抬手率先回了院子。

喜弟这走路都习惯了快步,要是从前余汝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分外觉得难熬,从正门到大厅不过百步的距离,余汝都觉得快要了她半条命去了。

若不是今日的胭脂够厚,她自己都能猜到脸色肯定不好看。

“都说余大姑娘是敞亮人,想来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有什么话不若挑明了说。”喜弟坐着主位上,还没等着上茶便直接说开了。

余汝的嗓子有些干,此刻若是说话肯帝嘶哑,余汝低头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让下头的人给喜弟递上去。

喜弟拿在手心瞬间觉得有一股透心的凉意,这两日整理下头人送过来的乔迁之礼,总算是见到了不少好东西,倒也能称之为识货,余汝的这块玉佩,绝对的是上成。

只是,喜弟写着眼是瞧了一阵又将玉佩随手扔在桌子上,“余大姑娘这是何意?”

正好这个时候下头端茶水的人也来了,余汝接过茶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虽说有点烫可总算是能润润嗓子,比没有要强的多。

这么慢慢的品着,一直喝下了半杯子后余汝才放了下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我们家余生定门亲事,温夫人是聪明人,必然知道我的意思。”

喜弟身子往后靠了靠,“我聪不聪明不好说,可余大姑娘这般作为着实有些糊涂,昨日我刚将余大东家的东西仍出去,您这一早又眼巴巴的送来的。”

喜弟转身又拿起了玉佩上下打量,“只是这玉石的不经摔,这一扔可就不知道要几瓣了。”

余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温夫人误会了,对于不是我余家的东西我从来不会多想,可已经是我余家的东西,我总是要争取争取。”

这意思便是告诉喜弟,如今招弟已经是余生的人了。

啪!

喜弟抬手直接将玉佩仍在地上。

“温夫人,我们大姑娘好声好气的与你说话!”

“怎么余家连狗也看不好?”婢女刚开口却被喜弟给瞪了回去,“还有下次记得看清楚,这是伏波将军府,不是你余记的后院!”

这话虽说是骂婢女,可却是说在余汝的脸上。

余汝看着地上的碎了的玉佩只是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看来温夫人是想吃哑巴亏了。”接着双手一摊做出无所谓的姿态来。

喜弟的手紧紧的攥着,余汝这般分明是在羞辱招弟,可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落了架子,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余大姑娘莫要忘了如今是你登门送礼求我,该怎么是我吃哑巴亏?”

“自然,余大姑娘要是非觉得是我吃亏,那便当我吃亏,左右我常家的姑娘断不能进余家的门。”

看余汝想说话,喜弟直接抬手阻止了,“自然了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上,我总是该提醒大姑娘一句,这寻夫君就跟试鞋一样,有些鞋看着华丽但是咯人,倒不如一开始便不要,还能少受些罪,大姑娘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余汝抬头迎上喜弟的视线,总觉得喜弟意有所指,偏偏她的鞋也不合脚,这话似乎带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看余汝不吱声喜弟才又开口,“还有余大姑娘忘了我是个大夫,在我面前着实没有必要伪装,若是讳疾忌医耽误了病情,就是大罗神仙也难回天。”

余汝的脸色一白,喜弟的意思是早就看出自己身上有伤,且还威胁自己,身子还在喜弟的手上捏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被看破了,余汝也不端着架势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是视线却不敢有一刻从喜弟的脸上移开。

喜弟看似嚣张可却处处留活口,若是真不愿意,何必耍这么多手段,直接不请人进来不就是了。

甚至余汝都觉得,喜弟在马车上坐着也是在等她。

可偏偏这场博弈喜弟占尽先机,余汝却是愈发的看不透喜弟在想什么。

喜弟笑着摇头,“我要什么,以后你总有机会知道的。”

转头交代了句,“送客!”

“哦对。”刚说完喜弟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吩咐是刚想起来,“正好李威哥在府内做客,如今大姑娘身子不爽利,正好让李威哥送您回府,我也好放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作情深

喜弟的话音一落,下头的人便小跑着去叫人。

“大姑娘请。”余汝还想说什么,站在喜弟身后的宋嫣然已经走过去伸出胳膊来,做好了姿势。

余汝冲着喜弟点了点头是,“如此,还多谢温夫人费心了。”

“大姑娘。”李威被人叫来以为是余生过来了,一路小跑着,等一看只有余汝一人李威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余汝撇了李威一眼,“回去,你得好生给我解释解释。”

李威垂着头在他看来余汝可是比余生还要难缠的人物,余生不高兴顶多是踹上一脚,可余汝不一样她那软刀子能把你给磨死了。

圣人云世上我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果真是有道理。

比如说,宋嫣然!

李威抬头看一眼宋嫣然,此刻人家神清气爽的送他们出门,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出门的时候,李威故意落在后面小声的与宋嫣然说道。

宋嫣然嘴角轻轻的抽了抽,“劝你自求多福!”

一句话轻易的占了上峰,正好踩在了李威的痛处。

李威哀怨的看了一眼余汝的背影,“如今你将我喜弟妹子也教坏了,她也开始算计我了。”

“李威,你这么不愿意走干脆住在这得了,你东家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猛不防的余汝转过头来。

李威赶紧追了上去,“大姑娘您这说的哪的话。”

大概是因为刀疤的原因,李威本来是讨好的堆着满脸的笑容,可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不怀好意阴森森的感觉。

余汝哼了一声只是上了马车眉头紧缩,这一趟她算是白来了。

这个喜弟,果真是不简单的。

这会儿心劲一松后背好像就更疼了,“先去医馆。”走到半路余汝突然改了主意。

“姑娘那温府那边。”婢女在跟前提醒一句。

“如实禀报余生,他自己会想办法。”这会儿余汝也琢磨过来了,喜弟将她堵回去了却又不将事办死,怕只是不想与自己谈,有更大的图谋。

而这个人,只能是余生!

自己毕竟被这般落脸,总不好再厚着脸皮登门,这事最后有什么结论想来余生自己也有把握。

余汝都说福祸相依,现在余汝反而有些期待余生与喜弟过招了,喜弟这做事做的越毒,越让余生伤心,俩人的关系怕就越远,这般,对俩人都是莫大的好处。

自然,李威是不用跟再送余汝的。

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李威倒是浑身都难受,还不如被打上几板子让人痛快。

等回来了,余生也不发落他,只管听余汝的人禀报。

“主子我错了,你惩罚我吧。”等人走了李威实在是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余生的跟前。

余生刚得了一个杯子,晶莹透剔的甚是好看,走哪都捏在手心里把玩,“我为何要惩罚你?你可是有功之人,我赏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罚你?”

看余生说的这般温和,李威只觉得后背发凉,“主子我真的错了,我,我就是同情喜弟妹子。”

余生笑着扶李威起身,甚至将手里的杯子塞到李威的手上,“在你眼里我便是这种容不下人的人?”

“赶紧去准备些拿的出手的东西,随我去拜访拜访咱们的,温夫人。”余生拍了拍李威的肩膀,那一声温夫人咬的是格外的重。

另一边昨日因为睡的晚,招弟醒来的也比平日里的要晚些,洗漱好了后下头便端来了早饭,招弟心里着急,这天都亮了喜弟随时都有可能寻自己,赶紧草草的吃完饭准备走。

可下头的人却拦着说已经禀报了余汝,余汝很快过来让招弟等着与余汝告别才是。

招弟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可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招弟总觉得像是哪不对,再次提出离开的时候,婢女还是用同样的话拦着自己。

“余大姑娘为人豪爽想来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我今日有事有什么唐突的地方改日一定登门道歉。”招弟说着便要往外冲。

“您不能走。”婢女连忙将门拦住,“我们大姑娘鲜少招待客人,你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岂不是辜负我们大姑娘的心意。”

“辜负便辜负了,现在我必须离开!”招弟急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可婢女这边却始终拦着不让招弟走。

“你这是在囚禁我?”招弟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婢女一直在撒谎。

“请姑娘莫要为难奴婢!”既然被识破了婢女大大方方的做了个万福。

“我便就要为难你如何?”招弟也来了脾气,上手与婢女拉扯起来。

“我劝姑娘莫要白费力气,您就算将我拉开外头有的是守门的人,您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如何闯的出余记的守备?”

“骗子都是骗子,余记上下欺人太甚没一个好东西!”招弟急的直跺脚,也不知道喜弟那边发现自己不在会有多着急。

现在她的心里有十二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跑这一趟,什么事没办成还白白的搭上了自己。

“东家请招弟姑娘过去。”外头传来下头人禀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这扇着地想出去的门,终于打开了。

喜弟挺直了腰杆,余生竟然还敢见自己,她倒是要瞧瞧,余生能有多无耻。

等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招弟一眼便看到站在马车跟前的余生,一身白衣的只要往那一站,便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景色。

心,没来由的一顿,大概是中了情爱的蛊太深,刚才啊无论有多么的生气,再看到余生的时候,有些情绪便在突然间消失殆尽。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上新衣。”余生摇晃着百折扇朝招弟走过来,眼里噙着慢慢的笑意,却故意剩下后半句话没说。

余生越靠越近招弟紧张的身子发挺,就是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人比花娇。”余生靠近招弟,故意伸头在招弟的耳边说道。

招弟忍不住一颤,那种淡淡的温热的感觉让招弟的好像所有心思都停到那个地方,余生的每一次喘息都挺的格外真切。

看到招弟的反应余生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当他终于离开招弟的耳边,招弟长长的缓了一口气,觉得压在身上的压力猛然间小了不少。

只是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余生突然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招弟的身上,“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万不能冻着。”

余生的袍子自然是顶好的料子,刚披在身上便有一股暖暖的感觉,像极了他身上的温度。

“你想做什么?”招弟警惕的看着余生,这是余生第一次对她这般好,仅存的理智让她没有沉沦而是警铃大作。

“你不是喜欢我吗?”余生看招弟的头发乱了,抬手帮她顺着头发。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指尖在招弟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摩擦,一下下的拨弄招弟的心弦。

“是又如何?”招弟说完紧紧的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只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余生不可能看上自己的。

看招弟这般紧张余生直接拉住了招弟的手,突然的接触吓的招弟浑身一哆嗦,余生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瞧瞧你可真是奇怪,你喜欢我却又怕我对你好,可真有意思。”

“余东家我认栽了。”招弟实在是架不住余生的攻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对着余生的深深的鞠了个躬,“我说过昨日您就当我没来,您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说不上为什么余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家。”

再次拉住了招弟的手。

招弟想用力的抽出来,可余生那边却有了防备,也跟着用力愣是不让招弟逃脱半分。

马车是招弟坐过最华丽的马车了,就连地上都铺着狐皮,就算不捧暖炉都不觉得有一刻冷意。

只是这般招弟越发的拘束,上了马车两只脚并拢在一起,生怕这把人这狐皮给踩脏了。

“你放松些。”余生拍了拍招弟的肩膀,“以后这种机会会常有。”

“啊”招弟瞪大眼睛,想不明白的余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招弟呆愣的表情,余生轻轻的刮了一下喜弟的鼻尖,“昨夜过后,并未给你准备避子的汤药,若是因此有了身孕,我总不好让我余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听余生这么说,招弟的手不由的放在肚子上,曾几时这里也有过一个孩子,“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自己本不是干净的身子,余生这么提出来招弟反而有些过意不去,那种配不上余生的感觉反而更浓了。

余生笑着将招弟揽到自己怀里,“我的女人孩子如何,我有自己的打算。”

招弟靠在余生的怀里,听着余生的强有力的心跳突然特别的安心,尤其是那一句我的女人,让招弟忍不住沉沦。

若,这是一场美梦,招弟情愿在梦中永不醒来。

余生她们到的时候,温府的外头还在忙活,拿出去的东西又搬回去,无非就是给旁人做一副家主要出去的错觉。

“劳烦通报一声,我求见温将军与温夫人。”余生下了马车,很是有理的对守门的小厮抱了抱拳头。

“我们将军与夫人是什么人都想见的吗?”小厮抬着头,对于这个跟将军抢夫人的恶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许无理!”招弟从马车上探出头才,斥了小厮一声。

“招弟姑娘。”小厮赶紧低下头去,虽不情愿可招弟吩咐了他也得去办。

“招弟姑娘可要比我威风多了。”等的时候,余生将招弟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余大东家莫要打趣我。”招弟低着头,不敢看余生那笑意盈盈的眼。

“怎还叫我大东家?”余生笑着拍了一下招弟的头,“以后更我家里人一样,只喊我余生。”

“这,礼数不可废。”招弟想也不想立马拒绝。

“你的意思是,要叫我余郎了?”余生一步步的逼近招弟,招弟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步步后退,当退到马车边无论可退的时候,看着余生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余生!”招弟闭着眼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余生拍了拍招弟的头,“这才乖。”

“余大东家我们将军有请。”招弟正是窘迫的时候,小厮的声音如同天籁正好解救了她。

余生应了一声便带人进去,招弟走在余生的后头,整颗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

议事厅里喜弟与温言煜端坐在主位上,在一看见招弟后喜弟立马便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温言煜给按住了。

喜弟侧头看上了温言煜一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些。

偏生这一幕让余生看个正着,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眼睛就像冒出火来一般,几乎想也没想便拉住了旁边的招弟。

“余生我疼。”招弟素来是能忍的,可余生的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疼的招弟后背都出了冷汗才笑声的提醒了句。

听见声音余生突然松开了招弟的手,“看你姐这表情怕今日的事不会顺当,一想到你有可能从我身边离开,我便忍不住想要抓紧一些。”

明知余生说的大概连一个字的真话都没有,可招弟的还是忍不住冲着余生浅浅一笑,“你放心。”

看着俩个人深情对望,看着招弟俩人拉着的手,更看着招弟身上穿着余生的衣,喜弟的心好像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多谢大东家将我妹妹送回家,只是今日我们要赶着出门便不留大东家在府里喝茶了。”喜弟铁青着脸,仿佛连声音都变的僵硬。

余生转头深深的看着招弟一眼,突然抬手将人带在自己的怀里,“温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将令妹送回家的打算。”

“我想迎令妹过门。”

即便早就知晓,可当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又不一样,至少这一刻招弟激动的眼里含着热泪。

“刚刚余大姑娘来过。”

“哦?”余生饶有兴味的看着喜弟。

“她说我妹妹要是不进余家的门是便是自找的吃哑巴亏,我与她说,我们常家的姑娘并不愁嫁。”

“那又如何?”余生满不在乎的问了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写下婚书

“又如何?”喜弟低低的一笑,抬手示意宋嫣然,“去将招弟姑娘带回来。”

“姐。”余生倒也没为难宋嫣然,她一过去余生便放开了自己的手,招弟低头立在喜弟的身边,看那一脸为难的样子,该是有话要与自己说。

喜弟拉住了招弟的手,“姐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喜弟的话让招弟的眼睛瞬间红了,“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喜弟轻轻的抹了抹自己的湿润的眼角,“他今日哪里是来求亲,分明是来炫耀自己的主权。”

招弟垂着眼,喜弟说的话她都懂,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旁边的余生听的真切,可却没有解释一句,只是在旁边悠闲的晃荡着他的百折扇。

“姐不希望你跟他有什么瓜葛。”姊妹之间喜弟总觉得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余生在旁边咳了一声,那百折扇轻轻的拍了拍肚子。

原本有点表情有点松懈的招弟,此刻紧紧的咬着唇。

良久悠悠的叹息,“姐,我都懂得,可就当我傻吧,我愿意就这么陪着他,哪怕一年半载的只偶尔见一面我便心满意足了。”

大概经历过才知道这辈子大约不会再爱上旁人了,既然是这样的命倒不如就此认了。

若是上天怜惜让她真能为余生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喜弟还想劝招弟,却被旁边的温言煜给打断了,“招弟刚回来你别老是拉着问东问西的,先让坐坐歇息歇息。”

喜弟明白温言煜的意思,大道理温言煜是没错的,可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招弟,他的为人你可都清楚了?”

招弟默默的点头,“姐我都懂,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愿意。”

招弟这么说了喜弟也不好在说别的,只能拉着招弟的手拍了几下,示意她先坐着。

“余大东家,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喜弟在看向余生的时候,眼神已然变的冰冷。

余生依旧是满脸的笑容的看着喜弟,“自然有说的。”拍了拍手下头的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都带送上来。

虽不像昨日那般夸张,可余生能拿出手的东西自然都不是一般的。

“过些日子我便要回京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所以,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若是东西不够你尽管提。”余生抬着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喜弟下意识的便看向招弟,余生这种态度就想是在市井中买卖东西一般。

可招弟却低着头,根本不在意余生的态度。

喜弟摇了摇头,此刻除了叹息却也做不得旁的。

本来把余汝支开,让招弟亲眼看看余生对她的态度,好让招弟死人,可是招弟的一句飞蛾扑火让喜弟所有的安排都变的没有意义。

身子就跟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知道余大东家日理万机,可是一些该走的礼数也不能少了,总不能你说一声我们便将人给你送过去吧?”

温言煜说完用手碰了碰茶杯,招呼下头的人,“凉了,换上新茶。”

余生看的仔细,那茶被端下去的时候分明还冒着热气。

余生低头笑了笑,没想到温言煜这个看起来这般粗狂的汉子,也懂得意有所指。

余生的百折扇扇的更快了,“温将军也是男人必然懂得明白的我的心思,却也不知道温将军以为纳妾该走什么礼节?”

余生始终是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想想也是一个妾氏的娘家算不上正经亲戚,不过是寻个体面的奴才罢了。

余生今日送这些算是已经给足了温家面子了。

余生说完直接站起来坐到招弟的跟前,轻轻地了拉起招弟的手,“我的身份你也知道,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

招弟冲着余生笑了笑,“能陪你身边,我别我所求。”

其实是想说,能以你女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别有无所求。

听了招弟的话余生笑了,“你果真是真心喜欢我的。”

招弟轻轻的一叹,只能说上一句,“是啊。”

即便知道,余生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可哪怕只有半分,她也心甘情愿。

“婚姻大事古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岳母她老人家去的早,招弟的亲事自然该有长姐说了算。”温言煜端着新送来的茶,“余大东家若是有心,便许以妻位,若是无心大门朝南慢走不送!”

余生听了温言煜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温将军可会真会开玩笑。”

“姐夫,我不求名分。”招弟也觉得温言煜的要求过了,别说她已经嫁过人了,就是清白之身都配不上余生。

能有个妾氏的位置,已然是她想到的最好的了。

温言煜重重的将茶杯放下,“招弟,人不能活的自私。”

这还是温言煜第一次这般严肃对招弟说话,招弟不由的垂下头去。

喜弟都不舍得说招弟半个字,一看温言煜在这耍脸子喜弟狠狠的扭了温言煜一下。

要是以前温言煜早就咋呼起来了,可现在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只定定的看着招弟。

“这门亲事你姐已经说过她并不同意,而且余生昨日才闹完温家今日又把你领来,你但凡是长点心的都知道他有什么意图,如今你想要飞蛾扑火原不该我这个做姐夫的说什么,只是,我不得不挂着你姐。”

温言煜一顿才继续说道,“你要就这么稀里糊涂去给人家家当妾,你让你姐还能睡一个安稳觉吗?”

被温言煜说的,招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夫。”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一声,可想要说句放弃,又出不得口。

温言煜没有理会招弟视线又放在余生身上,“余大东家想来也听清楚了,您想要人就得给位置,没有别的办法。”

余生晃着的百折扇一顿,“我若不给这个位置呢?”

温言煜笑了起来,“你当我温家的人,是可以糊弄的吗?”

换上新水的杯子,被温言煜重重的仍在地上,“刚才我已经给了你最后的机会,既然你不反悔,现在只有迎亲这一条路了。”

余生大笑起来还真是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人,“我还真是奇了,这人我会要位置也不给你还能将我如何了?”

温言煜拍了拍手,便从一边出来了一个守院,手里面端着笔墨和纸,“这是我拟好的婚书,只要你们写上自己的名字送到衙门,她便是你余家的人了。”

说着,温言煜亲自将笔送到余生的手上。

余生都也没动的看着温言煜,“我说了,我给不了这个位置。”

温言煜将笔重新放回原处,“余大东家放心,我会让你给的起这个位置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护卫一下子都拿出了明晃晃的刀。

“温言煜你想做什么!”李威警惕的看着温言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保护余生一直都是他的责任。

温言煜摇晃着自己的手指,示意李威安静些,“其实上次动手你已经了然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当时温言煜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李威的奈他不得,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在战场上磨炼出来了。

实力悬殊怎么看也大的很。

李威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余生,“东家,您看”且先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单就全力以赴这一条必然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可是让喜弟的人流血,李威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余生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他的百折扇上,“怎么,温将军是打算强迫我娶亲吗?”

砰!

温言煜的脚踩在了余生旁边的椅子上,“是啊。”

“我还是那句话,人我是要定了,可也只能是纳妾。”

扑哧!

余生的话刚说完就觉得肩膀一阵疼,低头看着温言煜手里面的刀已经刺入他的锁骨,然后一点点的加深。

“温言煜!”此刻就是连喜弟都惊的站了起来,“你是疯了吗?”

温言煜恍若未闻,只是冲着余生浅浅的笑着,“今日就是要看看余大的东家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姐夫,我不嫁了我不嫁了你放过大东家吧。”招弟看着余生的血留个不停,心里难受的如同刀搅,也顾不得别的只跪在温言煜的跟前苦苦的哀求。

“好啊!”温言煜依旧说的云淡风轻,“那我们就立个文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与余生再有牵扯。”

“好我写,我马上写。”招弟慌的不停的点头,转身赶紧找拿起笔墨来。

“不许写!”余生突然呵斥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温大将军真敢杀了我不成?”

李威看温言煜光盯着余生,便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赶紧冲过去将人个隔开,不让他再伤害余生。

可刚往前迈了两步,温言煜的刀突然从余生的身体里拔了出来,直指李威血顺着刀的弧度溅到李威的脸上一股血印子。

“余大东家生意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权衡利弊,可我不是,我是个粗人心里头只认死理。我心里清楚招弟是喜弟的命,若是她过不好我的妻也跟着难受,而喜弟偏偏又是我的命,既然你让我们不好过,我何苦要放过你?”

余生捂着伤口的地方,“你如今有好大的前程,你愿意就此毁灭?”

扑哧!

在李威的定住的时候,温言煜突然又朝余生刺了一刀。

血将余生的白衣染成了红色,本来直挺挺坐的余生此刻终于忍不住靠在椅子上。

“姐夫!”招弟哭喊着赶紧用帕子为余生止血。

李威正准备冲过去,却看见屏风后头的也站出来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弓箭,直指自己。

这样的架势,李威心里清楚,只要温言煜不放心他绝对是没有可能把人救出来。

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

余生在一旁的低低的笑了,“年轻人,我敬你是条汉子。”

手指动了动让人将准备好的婚书拿过来,沾着自己流出来的血写下了余生俩字。

“以后,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了。”手指抬起招弟的下颚,眼睛却笑的眯了起来。

“不要说了,姐夫他已经写下婚书了,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招弟顾不得其他,赶紧爬到温言煜的跟前。

却被后面的一直沉默的喜弟给扶起来,温言煜安排这些她一点都不知道,当那一刀刺进去的时候喜弟有一瞬间还觉着是他做的太过了,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事。

“招弟啊,你觉得他有这般爱你吗?”喜弟心疼的帮招弟擦干脸上的泪。

招弟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从未爱我。”

“你说你傻不傻,你姐夫都这般逼他了他都不放弃,必然是有大图谋,你若跟了他以后怕是受不尽的罪了!”喜弟心疼的跟着招弟一起掉眼泪。

招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可是姐,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嫁给他。”

喜弟慢慢的放开招弟的胳膊,将头转到一边,“如此,如此你便在婚书上写下你的名字。”

只是微微的抬头,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落下来。

只是用眼角忍不住看一眼,看到常招弟三个字写在上面的时候,喜弟终于忍不住进了里屋。

如此这般也算是尘埃落定,这也算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唯一能给她的东西。

有了妻的名分以后招弟在余家除了婆母没人敢给她气受了,就是余汝也不能。

而且,不做卑微的妾氏,以后就算有个什么事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头。

在未来无尽的凄苦岁月,这便是仅剩的体面。

“既如此,这种送衙门的事还是得有你们男方来做!”温言煜拿起写的婚书,还不忘喊一声,“妹夫。”

余生的嘴角轻轻抽动,可还是吩咐李威去送婚书。

“你以为你赢了吗?”待尘埃落地,余生冷冷的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不赌,便不论输赢。”

“对了余大东家我还要劝你一句,如今我便敢这么对你,来日我必然更会将你踩在脚下!”

这是温言煜第一次与余生正面冲突,可是却是完胜。

“那首先,希望你能活到老日!”

听了余生的话温言煜大笑起来,“如今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尤其是有个你这样的妹夫,盯着我的人就更多了,希望妹夫出手一定,干净利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婚

看温言煜的态度这般嚣张,余生本来就已经没有血色的脸,此刻愈发的阴沉。

看着余家已经来人,温言煜悠闲的摆了摆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便不讲究虚礼了,就不送妹夫了。”

而议事厅的门口招弟靠在门边痴痴的看着余生被抬走的背影。

但愿你以后不后悔。

“姐夫。”与温言煜碰面的时候,招弟点头打招呼。

温言煜停下脚步定定的看她一眼,“愿你余生安好。”思来想去便也只剩下这一句话。

招弟咬着唇,只默默的点头。

进了里屋温言煜一眼便看见喜弟在窗边站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是我妹不是你的儿孙!”喜弟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你既然知道这般又是为何?”温言煜说着手搭在喜弟的肩膀上,“就算岳母大人活着,估计也管不了这么多,你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喜弟用力甩开温言煜的胳膊,“你这在说风凉话?”

“我怎么敢?”温言煜立马露出一副狗腿的样子,冲着喜弟憨笑,“我只是觉得她都懂得,还这般选择,别人着急也做不了她的主。”

“我三日后便要离开了,能为你做的不多了。”

喜弟悠悠的叹息,虽然早知道招弟喜欢余生,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奋不顾身的程度。

诚如温言煜说的,就算母亲在世估计真的也做不招弟的主了。

手指轻轻的敲着窗户,猛然间反应过来温言煜说的什么,“不是要过了十五?”

温言煜笑着揉了揉喜弟的头,“是啊,十六走。”

喜弟眼神一黯,只觉得这日过的当真是过的飞快。

“路上带什么东西,我一会儿让宋嫣然去采买。”她的心细,这种事交给宋嫣然喜弟最是放心。

温言煜笑着摇头,“不必了,带上足够的银钱路上要什么没有。”

接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张地契,“铺子的事我已经跟衙门安顿好了,你挑个好日子搬过来,有这三朵金花在跟前凡事与你都个照样,我走的也放心。”

“你这次回去,余生会找你麻烦吗”

在战场上打仗做的是卖命的活,万一有人使坏后果不堪设想。

“想什么呢,余生也只跟文官打交道,现在正是边关用人时候,谁不要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刺激,再说了,余生家大业大有不少人盯着我,他反而比我们更不自在。”温言煜说着又将自己的腰牌放在盒子里,“让他在这陪你,以防万一。”

说完看喜弟久久不说话,不由抬头诧异的看了喜弟一眼,“怎么这么看我?”

“突然觉得你长大了。”喜弟感叹了句,有勇有谋,看似冲动却是早有谋算,这样的他早就褪去的了少年该的有的青涩。

“我都快当爹的人了,还不长大等给你当儿子啊。”温言煜嫌弃的扫了一眼喜弟的肚子。

刚说了两句正常的话这又开始范贫了,喜弟没好气踹了一脚。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好歹不说已经是将军了。”

“将军怎么了,你还要脸吗,我看平时就你能装。”喜弟说着开始收拾温言煜的衣服。

本来刚才温言煜看着就跟急红了眼一样,现在却突然堆着满脸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你动手动脚的可以换个地方,证明证明我是将军。”

“你不要脸!”喜弟瞬间明白温言煜这是什么意思,立马照着温言煜的头揍。

“我错了我错了!”喜弟这一用手温言煜直接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由着喜弟发火。

“将军!”突然门被推开了,下头的人一看温言煜在挨打赶紧退了出去。

“有什么急事?”喜弟一看见外人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对外面喊了句。

护院低着头也不敢看温言煜,“将军让备马车,现在已经备好了。”

“备好就备好了,这么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喜弟坐回椅子那不由的斥了一句。

尤其看着还在地上的蹲着的温言煜,说话恨的咬牙,她就不明白了温言煜至于表现的这么怂吗?

可护院不知道喜弟这是在冲温言煜发脾气的,以为是自己忍了喜弟不高兴,扑通一声赶紧跪了下来,“夫人饶命,是将军说的让备好马车直接进来禀报。”

他这话音刚落喜弟的眼神狠狠的扫向温言煜,温言煜只管低着头。

“行了,出去吧。”喜弟揉了揉眉心。

护院如释重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么冷的天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只想说这夫人正是彪悍。

出门找个有石头的地方坐着歇息,对面来了几个护院,“这是做什么了,累的满头大汗?”

护院左右看了眼将人招到自己跟前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句,“你不知道,我刚才看见咱们夫人把将军当孙子揍,太牛了。”

“真假!”其他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趣,“咱们大提督都说将军身手了得,大周没几个人能匹敌。”

护院啧啧的摇头,“只能说,夫人比老虎还勇猛,以后都长点眼。”

喜弟虽说听不见下头人会说什么,可这种情况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温言煜啊,你这出门在外的能不能注意点名声?”喜弟靠着椅子上懒洋洋的说了句。

温言煜看喜弟不气了,更青蛙似得蹦到喜弟跟前,“我注意了啊,时时刻刻的不忘将我惧内的名声打出去。”

看着温言煜已经没救了,喜弟干脆摊手歇着,不再理会温言煜。

也不是听说谁的,这世上最能感动人的便是命,而温言煜一直将他的命放在自己的手上,说心里没感觉却也是假的。

“温言煜啊,你说你长大了会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喜弟悠悠的来了句,始终觉得温言煜还是太小了。

温言煜很自觉的帮喜弟捏着脚,“你会允许我找别的女人?”

“不会!”

“那不就得了,还想这么都做什么?”

“可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都当将军了能不想?”

温言煜捏腿的手突然一顿,“你说的有些道理。”刚说完就看喜弟猛地睁开眼瞪着他,温言煜赶紧冲喜弟笑了笑,“可再有道理又如何,若不是我爹闹着纳妾我们家也不至于落的家破人亡下场,父母灵牌尚且还在日日祭拜,我又怎么能忘了,这血的教训!”

听温言煜这般说,不由的抿嘴笑了,“愿你记得今日所言,不然”

“不然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喜弟还没说完,温言煜抬起手直接发誓。

喜弟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郎,唇间不自觉的带着些许笑意,“我信你。”

就如同招弟所言,这一刻觉得哪怕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也愿意,不计后果的信一次。

只是连喜弟都诧异,温言煜是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心里,生了根了。

温言煜说是以后也帮不了喜弟多少了,可临走的时候还是将铺子给喜弟搬来了,而且余生那边的定里已经安顿好了才走的。

这次离开喜弟在城门上站了很久,心里是越发的不舍的。

好在这生意蒸蒸日上,有这么都活忙着喜弟倒也不觉得累,喜弟成日的日子是定在二十二十八,说是成双成对的好日子,不过因为招弟的家在州城,现在州城办一场然后一起起身回京城,再在京城办一场。

余生到底跟当初的李木子不一样,他的母亲族里都有人,娶亲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任性,到了京城都得按规矩来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这些日子,余生那边每日都会派人给送东西来,都是平时招弟能用得着的。

有这样的亲事,来温家登门祝贺的人也多,招弟是未来的余家夫人,这种场合经常要见喜弟便都交给她来主持,算是适应适应这大场面。

听着旁人溢美之词,招弟的眼里却是连一丝喜悦的神色都没有,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余生心里没有他,装的这般情深,也许得如温言煜说的,是有大图谋,她每日都在担心,等着以后知道余生的真正目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招弟的心思喜弟都看在眼里,每次都问她若是后悔了现在都还来得及,可每次一招弟都回答依旧愿意。

等到成亲这日,招弟眼见着都瘦了一圈了。

之前量身的大红嫁衣,都已经显得大了。

出门的时候,招弟突然拉住喜弟的手,“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明明今日只是做个仪式,叫些朋友来吃个酒明日才回京城,可她这一握手却给喜弟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喜弟抹着眼角,“好,姐信你!”

“招弟!”眼看招弟上花轿的时候,喜弟忍不住追了出去,“你千万莫要自己受委屈。”

招弟的身子一顿,隔着盖头冲喜弟点了点头,便就转身利索的上了轿子。

余生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的春风得意,一身的红衣却是格外扎眼。

还跟上次一样,等招弟她们走远了,喜弟她们这些娘家人再过去。

原本喜弟是不想过去,可总舍不得招弟,能多瞧一眼便是一眼。

余生是直接带人去客栈的,客栈的下头可以做酒席,也就十来桌场面不大可却没了看轻了去。

能嫁给余生以后可就是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了,什么场面不场面的,只要又余夫人这个名头,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吃饭的时候喜弟跟前自然更少不得讨好的人,毕竟以后生意上有余生罩着前途无量啊。

可喜弟实在笑不出来,索性寻个借口在后院透透气,省的自己一直耷拉着个脸,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你说那常家俩姐妹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怎么一个个就能将余生迷成这样?”刚清静了就听着旁边的亭子里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大约是说的太兴奋了,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过来了。

“谁知道呢,你说余生好端端的官家小姐不好,非要个嫁过人的寡妇,你不知道听说他娘在京城都闹腾要一抹脖子上吊了,都没能阻止余生伴着糊涂事。”旁边的男子边说边剥橘子往女子嘴里塞。

“听你这意思,便是大家闺秀一定比寡妇好了?”女子不满的嘟着嘴。

男人赶紧揽着女子的肩膀哄了起来,“自然不是了,那大家闺秀整天只知道规矩了了无生趣,哪如寡妇懂得伺候人的情趣。”

俩人越说越不堪入耳,喜弟手紧紧的握着,只怕这种事闲言碎语以后少不得,可是。

眼里寒光一闪,“背后说人坏话,你们不怕遭雷劈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的来人同时站了起来,“你是谁?”看着喜弟面生,男子不免斥了一句。

“东家。”宋嫣然本来在应付围过来的人,回头一看发现喜弟不在位置上了。

知道这几日喜弟的心情不好,宋嫣然总怕喜弟出事赶紧来后院找,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指着喜弟。

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余家的姑爷梁从高吗,上次余生闹事的时候见过一面,总是有点印象的,赶紧走到喜弟跟前小声了说了句。

喜弟一听不由瞪大眼睛看着宋嫣然,上次这个梁从高见个侧脸,宋嫣然这么一提果真是越看越觉得像。

上次就觉得这男人不怎么样,这次再听了他的这些污言秽语,喜弟在心里是越发的瞧不上他。

也真是奇了,余汝那么一个有心思的女子,怎么就能看上这样的货色

“东家?”梁从高嘴里念了一句,“哦,是温夫人吧我是余生的姐夫,幸会幸会。”

上次梁从高的注意里都在余生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喜弟。

“温夫人安好。”马氏毕竟身份低,冲着喜弟做了个万福。

喜弟就直挺挺的站着硬是接下来,“我们原都是亲戚,这事闹的可就不大好了。”

梁从高也不是傻子,本来以为他这笑盈盈的打招呼,聪明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听喜弟的意思,好像还想追究。

“亲戚,都是亲戚!”梁从高扶了马氏一下让她站直身子,“按照规矩,弟妹进门还得给我倒上杯喜茶呢。”

第二百章 压你一头

喜弟诧异的看着梁从高,“我记得,您是入赘吧?”

“你什么意思?”作为男人,梁从高一直觉得这俩字格外侮辱人。

喜弟慢悠悠的来了句,“一个倒插门的女婿,也配让当家主母敬茶,余家不是大户怎么连这点规矩都没有?”

“温夫人这话岔了。”马氏往前迈了一步,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就是与人辩解也跟唱曲似得动听,勾的梁从高的眼睛一直盯着马氏不放。

“无论如何梁郎始终是余生的姐夫,不过是一杯茶就是说破天也能受的起的。”

马氏不急不慢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楚,旁边的梁从高满脸笑容的凑到马氏旁边,“说的正是这个理呢。”

最后一个字尾音拉的很长,长到让马氏愣是听出里面的声音,纤纤玉手推了一下梁从高的心口,“讨厌。”

这般姿态然让见过世面的宋嫣然都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你说的像是有几分道理!”喜弟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可你,又是谁?”

“我是。”马氏刚开了口眼神一黯,幽怨的看了一眼梁从高,“我是余家的姨娘。”

“余生的姨娘?”喜弟故作糊涂的问道。

“胡说什么呢,她是我的。”梁从高立马搂住马氏宣誓主权。

喜弟好笑的看着梁从高,“你的姨娘,在我跟前算什么东西,这有她说话的份吗?”

而后慢慢的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宋嫣然,“今日余东家成亲这主事的自然可就成了余大姑娘了,劳烦她过来给我个说法。”

宋嫣然看到里面正热闹的着,今日主事的是余汝她若贸贸然的去请人,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大喜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总是不好的。

可看喜弟心意已决她也不便说什么。

“动作快点,我可不想等久了。”喜弟从后面悠悠的来的一句。

宋嫣然猛的眯起眼睛,却在瞬间明白了喜弟的深意,“是。”

这会儿余生正在陪男客们喝酒,也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对这门亲事有不如意的地方,左右是没喝多少余生就趴在桌子上醉了。

本来顾着女眷的余汝,这会儿也得经常往男客这边跑,忙活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余大姑娘。”余汝刚站到这一桌掌柜们的桌前,他们都是生意人没那么多规矩,余汝便先端起杯子,客套的话没说就听着宋嫣然在旁边喊了一声。

“我们东家请姑娘马上过去。”宋嫣然抬高了声音,脸上没一点表情不说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满。

“原是温夫人有事,来人先将温夫人扶着歇息,我随后就到。”余汝压着脾气笑意盈盈的交代了句,无论有多么反对这门亲事,可为了余生也不能让他出岔子。

“我们东家说了请姑娘即可过去!”宋嫣然是寸不不让,这下就是外人都看出宋嫣然这是故意找事。

“许是温夫人有急事,大姑娘不用管我们快些过去吧。”大家都知道喜事最避讳的是矛盾,赶紧在旁边打圆场。

“出了什么事了,东家呢?”本来在吃席的叶玄一和二翠听见动静也赶紧站了起来,拉了宋嫣然一下,小声的问了句。

宋嫣然却始终盯着余汝冷冷一笑,“这才刚成亲便有人辱骂余家的当家夫人,我们东家想问问余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说完,所有宾客都小声的嘀咕起来,虽说都知道招弟的出生不好配不上余家这样的人家,可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万不能在人家成亲的时候拿到台面上说。

只能说都在心里同情这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说人家坏话还让娘家人抓了个现成。

自然要是一般人就算抓到了也只能生闷气不敢说出来,可偏偏是现在风头正盛的温家,据说温夫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连知县夫人都敢收拾,旁人更还将谁放在眼里。

想到这一茬一个个都将视线挪在还趴在桌子上的余生身上,温家乔迁宴发生的事谁都没忘,只能说这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以至于现在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了。

“余大姑娘请吧!”叶玄一的脾气最急,这一听刚成亲就有人不将招弟放在眼里,这是当她没有娘家人,上臂一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余大姑娘小心脚下。”二翠脾气温和,在旁边小声的念了一句。

看着她最为无害,实则不过是在变相的催促余汝快些。

搬到州城都快俩月了,二翠不仅看着铺子,平时喜弟要出去或者是有人来,都愿意让她们三个一起招呼,几番下来二翠以不是原来的二翠,脾性没大变化可胆量长了不少。

众人看余汝在温家这三朵金花跟前都讨不得什么好,也就更加不敢小瞧了去。

“我若不去还不行这是?”余汝冷笑了一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余生。

此刻余生像是醉的没有知觉了,趴在桌子上是一点反应都有。“行了,带路吧。。”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忙活了。

外头梁从高一听喜弟闹腾了半天也只能找个余汝,当时就把心放下了,揽着马氏重新坐在石凳上,“去吧,我看余氏来了能将我如何?”

“闹腾什么呢这是?”余汝一出来就听见梁从高不知死活的声音,头都觉得一阵阵的疼。

喜弟撇了一眼余汝,却没吱声。

“温夫人。”一直等着余汝主动过来打招呼,喜弟才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姐姐。”待余汝走近,马氏便要站起来,可却被梁从高一把给拽回来了。

“刚出小月子没多久,怎这般不爱惜自己?”说着还帮马氏整了整衣服。

喜弟低笑了一声,“原本,我们跟姑爷也算是亲戚了,别说没什么就算有点什么也得很快过去,我便不知道了,怎么一个妾氏这般狂妄任何人不放在眼里,原来是有余大姑娘撑腰。”

喜弟这话损的余汝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马氏无礼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正室的纵容。

虽说里头没人出来看热闹,可余汝知道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着,在家里如何也就算了,梁从高的表现是让她在外头抬不起头来。

“马氏刚小产了身子虚我是格外纵容她,没想到却养出了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我在这代她给温夫人道歉。”余汝深吸了一口气,总是要在外人面前遮遮家丑。

“余大姑娘,也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只是我瞧着这位姨娘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也见不得有多虚弱,人在这却连个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不免让我觉得余家没有诚意,既如此不若我将我妹妹就此带回去,等着余家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回来。”喜弟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这话却是惊人。

余生跟招弟毕竟是有婚书的人,成亲第一日因为这样的事情喜弟把人领走了,余家可没有借口休妻。

按照规矩,两家闹这么大的矛盾,还得族里面的人出面说和。

就余家京城的那些人,让他们对个庄户人家低三下四的那不是比杀了他们还难。

当然,余家也可以端着架子不接招弟,可是余生这个当家主子的后人可就麻烦了,虽说他可以有女人无数,可却不能生子。

若是有庶长子的出现,招弟完全有权利处置了,自然,余家家大业大可以不同意,可却给了人家招弟和离的借口。

堂堂的余大东家若是被女人合离,怕是就连说书先生都得连说上一年。

想想都觉得难缠头疼。

一个个都同情的看着没有反应的余生,只能人任何人都是失手的时候,余生大约是突然脑子发热,才给自己娶了个这样的麻烦。

“哎呦说的很有是骨气,有本事你就把人领走啊,领走了你可别指望余家的这颗大树了。”本来一开始是喜弟与梁从高起了冲突了,这余汝一来喜弟立马把是矛头指向了马氏,这在梁从高眼里那就是怕了,想找借口息事宁人。

既然喜弟没什么本事,那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闭嘴!”余汝狠狠的瞪了梁从高一眼,“马氏过来给温夫人赔罪。”

马氏低着头可却一直拉着梁从高的手,等着梁从高一拽她,立马顺势都跑到梁从高的身后了。

“我说余汝你也就跟我厉害,被个庄户人就吓成这样,也真够丢人的。”

梁从高说的越多,喜弟的笑容也就越灿烂,而余汝脸色就越难看。

“闭嘴,马氏你给我出来!”余汝深吸一口气,看马氏还躲在梁从高的身后,直接让人去拽。

“姐姐,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可也不至找这样的借口羞辱我。”马氏挣扎不过去,被人嗯的跪在喜弟的面前,只能逞嘴上英雄。

“余汝你别太过分了!”马氏一哭,梁从高的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得疼,双手一伸把护住马氏。

“把姑爷拉开!”余汝被吵的心烦,随意的挥了挥手就想着赶紧把喜弟打发了,脑子清静清静。

“哎呀,哎呀血又流出来了!”梁从高眼看护不住马氏,上来就演苦肉计。

“快,快去找大夫!”一听梁从高的伤口裂开了,余汝的心里便有点慌。

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大夫说基本没什么大事,不过也得注意不能动着,不然夏天可就难过了。

本来余汝已经放下心来了,这一听伤口出事怕影响以后赶紧咋呼人去请大夫。

一看余汝又把心思放在梁从高身上,压着马氏的人手不由的一松,让马氏得空起身赶紧扑到梁从高的跟前,“梁郎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哭的自是,凄凄惨惨戚戚。

喜弟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大约是旁观者清的缘故,梁从高每一次偷看都能让喜弟逮的正着。

“无论如何余家的事被我碰着了,我也不好袖手旁观,宋管事你去铺子里寻寻将能带了的大夫都带来给余家姑爷看身子。”喜弟双手抱在身前,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梁从高总觉着喜弟这是不怀好意,“疼,疼。”叫唤的声音也就更大了。

原本余家有自己的大夫瞧着梁从高叫唤的这里厉害,也只能说虽说无大碍也都好生的注意着,免得以后落什么根。

这边大夫瞧完宋嫣然请的大夫也过来了,瞧了梁从高之后,也只能悠悠的来句,“梁姑爷真不经疼。”

宋嫣然是州城长大的,对州城的人自然有数,请几个嘴直的大夫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这些人也是都爱攀比,若是一个瞧出了病因,另一个没瞧出来总是觉得落脸,最后都在争相的讨论。

总之就一个结果,“梁从高没什么事,而且也没有多疼。”

再说的透彻一点,就是装的。

事情既有了定论了,喜弟自也不会再在这守着,“去备马车吧,咱们回家。”

“哦对了。”喜弟吩咐完仿佛是突然才想到的,“我去接我妹妹,是我自己去还是你们余家派人跟着?”

“常氏,都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你别不知足!”余汝咬牙在小声的说了句。

虽说梁从高跟马氏没有道歉,可今这事闹的这么丢人,也算是长了教训。而且,喜弟今日好生的威风,连自己都给礼让三分,在余汝看来已经算是给足了喜弟面子来了。

喜弟歪着头看着余汝,“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你心里盘算的什么,你那么积极的上门无非是想将我妹妹捏在手里,可惜了,这个位分在你的意料之外,既然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我总是要再加把火,让我的妹妹直接压你一头!”说完喜弟猛地抬起手来,“去把招弟给带出来!”

事后她试探过李威,李威说原本余生没打算跟招弟有这样的瓜葛,都已经让招弟离开了,是余汝出面把人留住的。

而且也是余汝主动提出让余生收了招弟。

她早就知道余家的水深,却没想到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既如此,那就只能把余府的天捅了,给他们个下马威瞧瞧。

喜弟的三朵金花包括今日来的护院,一个只听喜弟的话,喜弟这边话音刚落,下头的人就冲了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谁更胜一筹?

那架势不像是找人,倒像是抄家一般。

“都给我站住!”余汝的恼的嘴唇不停的颤抖,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喜弟将招弟给带走了。

今日反而是有一种,整个余家的脸面跟他自己的脸面做选择,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余汝既然开口了,喜弟也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抬手让自己的人等着就是。

“这大喜的日子为了一个下人闹的两家都不好看,着实是没有必要,来人请马姨娘过来赔罪。”许是下定了决心,余汝这次倒是平静了不少。

“余汝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羞辱如凤!”本来瘫着的梁从高一下子跳了起来。

只是还没冲过来就被人扯住了胳膊,余汝轻轻的揉着眉心,这下更是能说明刚才梁从高是装的,“把姑爷的嘴堵上。”

呜呜呜呜。

胳膊被人拽着,嘴也被堵上了,梁从高光着急没办法。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不能这般对夫君啊。”马氏看大势已定,老老实实的跪着也不折腾。

只是说话的时候泪眼盈盈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这一套在我这没用!”余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马上给温夫人磕头认错。”

马氏抿着嘴只盯着余汝,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看着马氏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梁从高更是心如刀绞,冲的力气就更大了。

梁从高猛的冲一下险些冲出去,下头人的心一提,自家主子在叫着劲的呢,万不能让梁从高出来添乱,示意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加大。

梁从高冲的越猛被掐的越疼,一番折腾下来是真的扯着了伤口,梁从高都疼的冷汗直流。

可因为他刚才装样子,闹的余汝连看都不想看他,以至于没人发现梁从高的异样。

余汝等了一会儿看马氏还没动弹,“去,帮帮马姨娘!”

马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觉得后面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的往下按自己。

砰!

马氏的头重重的扣在了下去。

就这一下起来马氏的额头通红一片。

“刚才听着这位姨娘能说会道的,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哑巴了?”喜弟居高临下的看着马氏。

喜弟这一提醒,那婢女直接狠狠的掐了一下马氏的胳膊,“还不赶紧道歉!”

嘴上不停不说,手上也不松劲,摁着马氏的头狠狠的往地上撞。

“温夫人说的是,道歉就该有诚意。”既然已经闹了,干脆就闹到喜弟满意为止。

“快说!”有了余汝的默许,婢女下手也就狠了。

马氏现在还想着扮可怜,只放声大哭,不过为了自己能好受些也不跟婢女对抗,感觉到她的手使劲自己顺势就往下啪,这样还能减轻额头上的痛。

婢女嗯了一阵子渐渐的也没了耐性,直接从头上拔下簪子来,朝着马氏的肩膀刺了进去,“你说不说!”

“疼!”马氏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下意识的想躲,可头发被人在后面狠狠的拽住,固定着她不让她动弹。

又一下狠狠地刺了进去。

呜呜!

在一旁看的梁从高眼睛都红了,更是发狠似得往外冲,小厮一看抓不住梁从高了,赶紧招呼人帮忙,都是些男人下手没个轻重的,一个人的胳膊肘直接撞在了梁从高的伤口上。

梁从高眼睛一翻,这次真的疼晕了过去。

“大姑娘,姑爷晕了!”小厮赶紧到余汝跟前禀报。

“晕了便将人抬回去!”余汝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就马氏的手段余汝看的清清楚楚,她就硬着骨头不吱声无非就是在梁从高跟前扮可怜,让梁从高跟自己闹腾了。

如今已经动起手来了,再半途而废让喜弟把招弟带走了,可就不只是显得她无能了!正好,趁着这次功夫跟马氏跟梁从高都长长记性,免得他们忘了到底是谁当家。

马氏一看梁从高都被抬走了没指望了,一边哭一边在那喊,“温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喜弟的头始终高高的抬着,连看都不看马氏一眼。

“声音大点!”婢女一看喜弟不买账也跟着着急,那簪子得刺入了一寸深。

喜弟还是没反应,直到马氏脸色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磕破的额头血留在衣服上,喜弟才慢慢的抬了抬手,“罢了,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大喜的日子总也不好见了人命,如今我已经知道余家的诚意,便放心的将我妹妹交到你们手上。”

“不过!”喜弟的话锋一转,“我的脾气不好,若是让我知道我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京城的路虽远我也得过去瞧瞧,这余家的门槛有多高!”

“温夫人放心,我们余家一定好生的照看令妹。”余汝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应和。

跪在地上的马氏,一听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无力的倒在地上,本来她的孩子是被余生的人硬生生的打没的,虽说坐了小月子身子也没有完全恢复,这会儿闹腾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马氏捂着肚子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却只能看着喜弟与余汝像是什么事都没发声一般谈笑风生,心里便觉得恨,恨这世道不公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人上人。

就这一会儿工夫,这么冷的天只剩下马氏在地上躺着。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刚才就她对余汝的态度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楚,着实的嚣张。

就是正常大户人家,一个妾怎么能这么放肆,更何况还是梁从高那种入赘的男人。

在余汝跟前马氏该比婢女还要下贱,更罔论耀武扬威了。

不过宇家闹这么一出也没有人有心情吃饭了。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我铺子里还有不少事情要打理,就此别过了。”喜弟起身告辞,余汝自然是要送出去的。

“余大姑娘今日好生威风,这余家果真是高门大院,重规矩的很。”临出门的时候喜弟不忘给了余汝是一句。

余汝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让温夫人见笑了。”

有喜弟这么一带头旁人自然也坐不住了,便起身纷纷与余汝告辞。

不过今日跟着喜弟也是算是让他们开眼见了,至少这余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不可攀!

热闹收场会显得这屋子格外的冷清,余汝回来看着余生还在那趴着,便走了过去拉了凳子在旁边坐下,“这般结果可是你想要的?”

余生大约是醉的厉害,坐的这么近跟他说话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余汝自嘲的笑了笑,“让我这般丢脸,你得意了?”

声音不自觉地抬高,引的众人纷纷侧目,在印象中的余汝除了对梁从高的事情会失控之外,在外面永远是高高在上大家闺秀,从未这般失控过。

“都别收拾了,滚,都给我滚!”余汝看余生没有反应,猛地拍打着桌面。

她的兄弟他了解,少年长家千杯不醉!

余汝这一发疯小厮连抹布都不敢拿,赶紧回自己屋子里躲着去。

“姐,你这个样子可真让我失望!”余生终于慢慢的抬起来,眼底清明果真没有半分醉了的意思。

余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能够心平气和的与余生说上几句话,“为何,常氏能走到现在定然有过人之处,你为何非要招惹她?”

余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放声笑了起来,“岁月蹉跎,知道长姐在家里过的不如意,却不想从前那般精明的人记性却差到这样的地步,招弟不是你让我要的,怎现在还怪在我的头上了。”

双手一摊,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余汝手紧紧的抓着桌边,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传来一阵阵刺痛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

“我让你要她不是让你娶她,你知不道咱娘因为你这婚事已经气晕过无数次了,若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娶了常喜弟!”

至少,喜弟会做生意,来了多少还有点用处,不像招弟除了脸好看没一点长处。

可偏偏,在余家最不需要的就是脸!

“是啊,这不是没有早知道嘛!”余生悠悠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余汝走去,“我知道,你想让我要招弟是因为你有求于喜弟,可是长姐啊,你怎会笃定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走?”

余生一步步的往前,余汝却一步步的后悔,明明余生还如从前温和,可余汝却觉得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

“温家那小子脾气暴躁,可若不是我点头,那婚书便做不得数,他以为他如愿以偿了却不知道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余生的手没划过每一张桌子,轻轻的想是碰着什么精品,总是怕伤到他们。

“你到底想做什么!”余汝的后背已经开始渗出冷汗来了,余生这样的架势总觉得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余生的手划突然敲了一下桌子,收敛了所有的笑容,目光阴沉可怕,“放宽心,我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你的小聪明什么时候可以用,什么时候不可以用。”

“自然也给咱娘与诸位族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提个醒,无论我做什么决定她们都没有权利指手画脚,等着将他们收拾老实了,我的喜弟进门才会顺心如意!”

“你疯了,你疯了!”余汝摇着头不停的往后退,“常氏她不是一般人,你这样算计她你以为她会跟你吗,你做梦!”

砰!

余生不知何时攥了一个茶杯,听了余汝的话突然用力,茶杯就那么生生的被捏碎,里面的茶连带着扎破的手掌的血一点点的流了下去。

鲜艳的红色落在洗服上瞬间隐没,看不出分毫。

“至于她,我总会让她明白的,以为在生意场上掣肘我无法动手我便拿她无可奈何?我会让她知道,到底谁更胜一筹!”说完,余生的摊开手掌,将手里面的渣子撒在地上,扶手而立,像个没事人一般往外走。

“你做什么?”这样余生让余汝害怕,总觉得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会那般的骇人。

余生笑着回头,“不要这么紧张,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妻子心里肯定不痛快,我得去买锦衣首饰向她请罪。”

看着余生穿着喜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余汝无力的坐了下来。

州城这个地方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出名的人物也就那么几个,今日余生闹出这般的事少不得被人盯着,余生有这么出去于旁人而言总归是个稀罕事,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总会传到喜弟的耳朵里。

俩人即便没有成一对,可怕是比任何时候都让喜弟挂心。

余汝轻揉眉心,她竟不知道喜弟在余生的心里竟然有这么重的位置,不惜与整个家族为敌,更不惜抛开所颜面。

余汝心思一动慢慢的起身,朝客栈的喜房走去。

虽说是在客栈,可也不能亏待了余家的当家主母,现买了八位婢女给招弟用着。

“大姑娘!”外头站着四个,瞧见余汝后赶紧见礼。

“我来找我弟妹说上几句,体己的话。”余汝顺了顺头发,佯装随意的说了句。

婢女哪敢拦余汝,赶紧将门打开。

“都下去吧。”屋里还站着四位伺候的,余汝进来直接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刚才余汝在外面说话招弟便听见了,便从喜床上站了起来,听着余汝将下人打发了,招弟便微微额首唤了一声,“长姐。”

余汝上下打量招弟,鲜艳的红色及其的喜庆,再加上这衣服制作精良,若不是余生像招弟这种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这样的嫁衣。

就是从前那个掌柜的,也没这个能力。

视线一点点往下,看向招弟手上的苹果,总觉得是,格外刺眼。

招弟站在那里久久的等不到余汝说话,不安的攥紧手里的苹果。

看出招弟的这些笑小动作,余汝微微的勾起了嘴角,“我们是见过面的,莫要在我面前拘谨。”说着亲自将招弟扶回原处坐着。

“你们都是写了婚书的,虽说在京城还要重新办一场,可怎么也算是正儿八经夫妻了,想来我那个弟弟也跟你提起过,我们家里,除了我娘重些规矩,兄弟姐妹们和睦平日闹起来也不分个大小。”

第二百零三章 我的瓜

那个叶先生见了一面便觉得,是大富大贵的人。

便找了叶家祖宅的理由,让自己与喜弟签了死契。

自然这些日子叶玄一是真心的佩服喜弟也对喜弟忠心耿耿,可是被自己的亲爹算计,心里总是堵的难受。

叶先生轻轻的点头,“是啊,是爹逼了你一把。”

亲耳听到叶先生的回答,叶玄一一步步的往后退,甚至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叶先生。

叶先生却是始终慈爱的看着叶玄一,“爹,其实只是希望你过的好。”

仅此而已,仿佛现在叶先生只是一个别无选择卑微的父亲。

“你是为了我过的好还是为了你们叶家列祖列宗,一切都是因为你自私!”叶玄一的声音越抬越高,仿佛要将从前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叶先生始终笑着,笑着闭上了眼睛。

玄术这东西是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做这一行泄露的天机太多,终究到了叶玄一一代,叶家断了。

想来叶家先人也没有算到会有今日,不然想也不会入行的。

就想大夫医不了她自己一样,轮到自家人身上就如同被泥糊住了眼睛一样。

从前都是为了旁人,今日就算是渡了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了!”叶玄一喊了几声却发现叶先生不吱声,以为叶先生这是连理都不想理自己。

叶玄一心里不愤,明明是父亲对不住自己,凭什么到现在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便上去摇晃叶先生的身子。

这是手刚碰到叶先生,叶先生的身子突然朝后倒去。

“爹?”叶玄一试探的喊了一声,可叶先生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叶玄一的手慢慢的探了过去。

“爹!”

从未想过有日子,她会如此痛彻心扉!

人都说死者为大,大概就是眼前的情形,明明前一刻还满怀怨恨,可却在此时突然翻转。

甚至脑子里都是从前叶先生为她做过的事情,那时候也是父慈女孝。

喜弟明明已经走远了,也不知为什么就能听到叶玄一哭泣的声音。

喜弟赶紧拎着裙子转头跑回去,当看到叶玄一抱着叶先生的尸体哭泣的时候,也只能说上一句节哀罢了。

从此之后,叶先生给招弟的批示便成了最后的绝笔,以后招弟的命运如何端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叶先生的后事原本喜弟想亲自照看的,可又觉得这事还是叶玄一自己安顿的好,他们玄术世家或是有什么忌讳,若是她碰到了反而对叶先生不好。

只能交代下去,后事的银子全是由公中出便是,二翠与宋嫣然帮着她便是。

次日便是余生回京的日子,喜弟总是要去送送的。

马车到了客栈外,余家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到底是一对新人,大概是里头的人出来了,门口的炮仗响了起来。

喜弟从马车下来立在人群中,看着余生将招弟从里头抱出来,左右都是笑声嘀咕余生宠妻的声音。

大概真的是宠的,不然就这么几步都会抱着出来。

只是越是这样,喜弟的眉头皱的越紧。

“长姐来了。”只消一眼,余生便可以从人群中发现喜弟。

招弟一听喜弟过来了,挣扎着便要下来,可是余生的手却收的更紧了,完全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打算。

直到招弟的脸憋的通红,余生已经走到喜弟跟前才将人放了下来。

“见过长姐。”余生抱了抱拳头跟着招弟如是喊喜弟。

喜弟的眉头紧锁,“一路平安。”在看到招弟的时候总是不舍得,抬手帮着招弟整了整衣服。

却在猛然间,余生也抬起了手,指尖轻轻的划过喜弟的手背。

喜弟立马将手收了回去,“你!”冷冷的瞪着余生。

余生只是侧着头很认真的看着招弟,“以后照顾招弟便是我该做的,也请长姐放心。”手整理便是刚才喜弟碰过的。

招弟一直抬着头,并未看到余生的动作。

“但愿你记得今日你说的话。”每一个字仿佛是从喜弟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听着喜弟愤怒却无可奈何的声音,余生的唇微微的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自然。”

而后低头扶着招弟的手,“时辰差不多了,若是起身晚了,该是赶不到下一个客栈了。”

招弟不舍得看着喜弟,可这条路既然已经选择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姐,保重!”然后头也不会的上了马车。

喜弟忍不住跟着走了几步,只是余生猛然间回头,让喜弟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知道长姐挂念招弟,您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让她经常给长姐写信。”

而后李威先护着招弟离开,他却让人去里头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看着只是一个普通的锦盒,只是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知道长姐做的生意,为了招弟放心,我总是要表示表示。”接着给了喜弟一份名单,这些是他给这些人买的。

“你有话与我说?”喜弟没有接过盒子,而是看着前面招弟越走越远的马车。

余生眼都笑的眯了起来,“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果真聪明。”

“请妹夫慎言!”喜弟沉着脸,冷冷的回了一句。

余生却不以为意的笑了几声,“就剩你我何必再装了,我为何娶招弟想来你也心知肚明,今日我且将话放在这,若是你哪日改变主意了,我定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你想做什么?”喜弟警惕的看着余生。

余生让人将盒子交给了喜弟身后的小厮,自己在那悠闲的摇着百折扇,“李威这个人没有脑子,上次他去告密你故意留了他一夜,我想你是想要惩罚他,然后从中挑拨与我离心离德。”

啪,余生突然将扇子合上,“在我跟前你何必这般费尽心机,以后我会特意吩咐李威要保护招弟,让招弟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在李威的视线之内。”

而后余生突然靠近,悠闲的看着喜弟慌张的退后,“自然你也不必费心从他那里打听消息,我交代下去让李威每五日都给你写一封信。”

“而我,自也会好好的护着招弟,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余生说的很慢,低沉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喜弟心口的位置。

“只是,我越对她好你越百爪挠心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想想这种感觉还真好。

就算自己不在喜弟身边,她也会日日惦念着自己。

至于温言煜,到底是年轻些。

“余生,你卑鄙!”喜弟咬着牙,只是可怜了招弟。

余生笑的春风得意,“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总是想尝一尝到底有多苦。”

“自然,首先这瓜得是我的瓜!”而后眼神猛地一变,头也不回的转身。

“余生若你敢欺负我妹妹,无论天下地下,我定不饶你!”喜弟在余生的身后,大声的喊了起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心永不变!”

余生远远的回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喜弟,还是招弟!

看着马车走的都没影了,喜弟才转身看着那一盒子银票,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回府!”

“温夫人!”

刚准备要走,却见余汝从客栈出来。

“余大姑娘没有回京城?”喜弟微微挑眉,似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不过却也情有可原,余大姑娘丢脸都丢到州城了,想来是无颜面对京城的亲人了。”

“温夫人我今日不是要与你吵架的。”余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些。

“巧了,我也不是。”喜弟冷冷的斜了一眼余汝,而后利索的转身。

“温夫人我想跟你谈谈。”余汝拎着裙子,在后面追了几步。

“可惜,我与余大姑娘无话可说!”喜弟连马车的帘子都没掀,只是在里面冷冷的回了一句,便吩咐马车可以走了。

回到府里,喜弟便宋嫣然将二翠也叫来。

“等两日我们还要招些绣娘来,这铺子还要扩展一些。”交代了句二翠而后又看向宋嫣然,“我希望你能亲自去趟京城。”

“东家!”

刚说完便瞧见一身孝服的叶玄一站在议事厅外,“既然有事,怎么好落下我一个”

“这。”喜弟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嫣然。

“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东家的意思是让我们轮着歇息,等着你恢复了便该轮到我或者是二翠了。”宋嫣然收到喜弟的视线,立马出来打圆场。

叶玄一却径直坐到从前都坐的位置上,“我知道东家是同情我我爹刚去,可是不要紧,我爹生前说让我好好的跟着东家,若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定也会为我高兴。”

话虽这般说,可叶玄一却不自觉地低着头。

“罢了,如此便依你。”喜弟轻轻摇头,有些时候尊重便是最大的安慰。

叶先生的离世太过于突然,尤其是还不到那个年纪,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世人都很奇怪,总会念着那个不在的人的好。

“谢谢东家!”不需要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吧,陪我喝一杯。”出了院子,宋嫣然拍了一下叶玄一的肩膀。

“也,也算我一个。”二翠脸涨的通红,在后面小声的嘀咕了句。

“你会喝吗?”叶玄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二翠。

“我,我可以学。”被叶玄一一问,二翠的头垂的更低了。

“谢谢你们!”却在突然,叶玄一突然揽住了二翠与宋嫣然。

一切,有她们可真好。

这事既然定下来了,等着叶先生出殡之后喜弟便着手准备,这次叶玄一去京城怕是得呆个一年半载的,准备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而二翠这边因为招弟去了京城,还得重新组织人学研究新花色。

宋嫣然这边又要安顿找人的活。

这开了春了也该开始种药材了,管事先生那边也忙的不可开交,这般忙碌日子过的飞快。

招弟那边到了京城,已然是柳牙都发了嫩芽的日子。

听说这京城是最为繁荣的地方,马车所到之处接是人声鼎沸,可招弟却没心情往外面瞧上一眼,这离着余府越来越近,她心里就愈发的不安。

余生一直在旁边闭目养神,有时候会睁开眼看一眼招弟,却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继续歇息。

一直到了余家门外,余生才突然握住了招弟的手,“放心,一切有我。”

饶是如此招弟还感激的冲着余生点了点头。

下马车的时候,招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直接看着从容一些。

马车的帘子掀开,余生跳下去之后便伸手等着扶住招弟。

饶是知道余家富甲天下府内必然大气磅礴,可真见了却依旧让招弟吓了一大跳,在余府跟前她显得是如此的卑微。

就这一会儿工夫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搭在余生的手上微微用力,尽量让自己跳下去的时候能称之为优雅。

只是站在余生跟前的时候,她明显的听到左右有笑声传来。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招弟只能看向余生。

余生的手冰冰凉凉的,就算拉着招弟出汗的手也没有暖过来一分,“你不该直接跳下来。”

说着指了指刚站起身子来的小厮。

“可!”招弟刚要说没有小凳子,突然捂着了嘴,她刚才倒是注意那小厮了,他是直接趴在地上的,难道是要踩着人的后背下来?

这样愈发的觉得,余家的高不可攀。

脚下的步子却也不由的乱了。

在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自己的裙摆,若不是有余生扶着她定然摔在地上。

耳边,是余生悠悠叹息的声音。

招弟不敢抬头看余生失望的眼神,只能垂着头硬着头皮往前走。

今日是新妇回京城的第一日,下头伺候的人一个个都探着头好奇的张望,余生连官小姐都不要也不知道会看上什么样的人。

京城里都知道,招弟是成过亲的人,这样还能让余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

甚至有些小厮都想着,招弟该是与楼里的头排无异,娇媚的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住。

可想过千万种可能,也没想到招弟低头跟着余生进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若不是有余生拉着她的手,众人都觉得不过是新买的丫头罢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下马威

连下人都看不上,更罔论余家主子了。

招弟进去的时候,余家的主子们都在屋子里坐着。

“娘!”在进去的时候,余生放开了招弟的手,低低的喊了一声。

“娘!”招弟不敢抬头,跟着余生喊了一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周边都是人议论的声音,可却没有一个人让招弟起来。

招弟不安的挪动自己的手指,可有怕被人看见了,抬起又放下。

可这些小动作却是清楚的落在了余家的几位主子眼底,更是觉得招弟上不得台面。

“你还知道回来?”余母轻轻揉着自己眉头,因为对招弟的不喜,连带着对余生也没有什么好脸。

“这是自然。”余生轻笑一声,让人添了把椅子放在余母的跟前,“些许日子不见,我瞧娘的脸色还是那么的好。”

“尽给我在这发贫!”余母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余生的手,不过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想吃什么娘吩咐小厨房给你做。”余母侧着身子,只瞧着余生笑,至于招弟大约是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余生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晃动,“娘,您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余生是真孝顺,既然这么孝顺不如给你娘一份大礼如何?”旁边坐着的余家叔父,赶紧插了句嘴。

余生轻轻挑眉,“哦,看来叔父是有主意了。”

“那是自然。”对方拍了拍心口说道,“你不知道你娘这些日子被你给气成什么样了,你要是真孝顺,赶紧休妻省得你娘堵心。”

他这一说完,跟前的人都在符合。

余母也不吱声静看余生的反应。

“我记得我才是余家的家主。”余生的百折扇一下下的改成敲在桌子上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左右的人狐疑的看着余生,不明白余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如此我的妻便是这当家夫人,往后你们说话该注意些。”余生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是随口提醒了句罢了。

“余生!”可对方却恼的拍起了桌子,“这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可有父母之命?若是我嫂子执意不愿意,她就算不得余家的人!”

相比于对方的义愤填膺的怒吼,余生这里却是从容的很。“既如此,我娘都没说,你在这喊个什么劲!”

“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对方气的跺脚。

可余母却一直盯着余生看,什么叫自己还没说话,都气的自尽了余生不闻不问分明就是晾着自己,如今看这强硬的态度,自己真要说什么,不定会让自己当众难堪。

“罢了,我如今年纪大了,便没人将我放在眼里了。”余母悠悠的叹息,总是委婉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来。

“嫂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余家子孙哪个能会看清你!”可偏偏余家叔父是个看不清形势的,余母想退后他就偏偏不给这个机会。

啪!

余生轻轻的拍着手掌,饶有兴味的看着余家叔父,“说的好,我祖母在天有灵听见叔父这话必然满心欢喜,不若叔父便去守灵三年,也给我们这些晚辈做个好榜样!”

“你!”余家叔父没想到余生会倒打一耙,气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当然月例银子定然也不会少的,叔父不在这些日子,侄儿一定好好的帮您照看您的家。”余生的话说的很慢,生怕余家叔父错听一个字。

余家能有今天的地步,可以说全是余生的功劳,这银钱自然而然的就是余生管了。

余生的话余家叔父耳朵里,那就是威胁!

“嫂子,你就不说句话?”无论如何在京城好吃好喝的什么都有,总不会有人愿意去守灵,余叔父一着急也只能像余母求救。

不等余母说话,余生直接接了句,“叔父这是何意,难不成我娘会阻止你尽孝?”

只这一句将余叔父剩下的话全都堵住了,“好,我守灵三年回来你就休妻是吧。”

扑哧!

余生被余叔父的话给逗笑了,“叔父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你尽孝与我何干。”

余叔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左右刚才应和的人此刻却没个人吱声。

他们也是怕余生再让他们也去守灵。

“好,好,我走!”余叔父没有指望,也只能转头离开。

呸!

在路过招弟的时候,余叔父不顾长者风范,直接照着招弟的头便吐了一口。

旁边的人都捂着眼睛不看招弟。

招弟想擦却不敢擦,饶是做好第一日进门一定会被人羞辱的准备,却没想到竟是被长辈唾弃,难受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终究不能有旁的反应。

“叔父这是要走?”余汝进来正好跟余叔父打了个对面。

“哼!”余叔父正在气头上,连带着看余汝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小汝回来了?”余母正糟心着呢,一听见余汝的声音就跟总算找到了说话的人了,激动立马迎了出去。

“娘!”余汝笑着冲余母做了个万福。

“让娘看看,瘦了,都瘦了一大圈了。”余母心疼的将余汝揽在自己跟前,“来信不说你晚回来几日,怎么这么急着赶路?”

“我这不是想娘了?”余汝顺势靠在余母的肩膀上撒娇。

本来余汝是没打算跟余生一道回来的,想着晚几日探探喜弟那边的口风,可偏偏等了几日喜弟却是一面都不见,无奈之下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不过路上余汝特意快马加鞭,总是怕余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可偏偏这话,是又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余汝是怕错过余生的成亲礼,一路上都不敢多歇一会儿。”梁从高在旁边笑着应和一声。

一路上,梁从高怪余汝伤害马氏一直对她摆着脸,可现在已经到了余家了,他只能笑呵呵的当个没事人一样。

本来余母脸色已经缓过来了,一听梁从高的话立马沉下脸不说,还直接把余汝也给推开了,“办什么办,不是在州成已经办过了,这是娶了一个多让你们满意的媳妇,恨不得昭告天下人吗?”

“娘,我这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梁从高赶紧在旁边陪笑着说道。

“我乏了。”余母揉着眉心,一句也不想再说关于招弟的话,领着下去的人浩浩荡荡的跟离开。

“贤侄那我们也先回去了。”在场的人一看余母都走了,一个个相继离开。

本来刚才还觉得有些挤的大厅,此刻却格外的清冷。

招弟依旧跪在那里,没有人说让她起来,她总是不敢的。

“余生你又做了什么?”余汝看着众人神色不对,便怒气冲冲的进来。

余生却是淡淡的撇了余汝一眼,而后低低的笑了一声,“我能做什么,你不看娘还好好的,倒是你。”

余生的话锋一转,“这是打算这歪脖子树上吊死?也不知道到最后到底是谁更伤咱娘的心。”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梁从高一看这火又烧到自己身上了,赶紧退了出去。

余汝深吸了一口气,“余生,你这般何苦呢?”

余生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咱娘说的对,长姐的是瘦了不少,想来你动了歪脖子心尖尖上的人,这一路他没少跟你闹脾气是吧,你的日子都没过好,有什么资格冲着我指手画脚的?”

看余汝站在这不动,余生慢慢的伸了伸胳膊,“行了,你若是喜欢这个地方,那你留在这便是。”

“你还不起来?”走到中间的时候,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招弟。

一听余生都发话了,招弟赶紧起身,只是跪的时间太久了,招弟的腿都麻了,还没迈开步子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这是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招弟疼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可招弟抬头猛然将却迎上了余生厌恶的表情的。

招弟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了,如今她已经是余家的当家夫人了,哭哭啼啼的确实是不好。

手扶着旁边的桌子,缓了一口气总算是能走路了。

出门的时候,大约是余生怕门槛太高,自己再摔倒了让他难看,便主动伸出手扶着招弟。

余生的手依旧冰凉,可在招弟心里总还是觉出了一丝暖意。

等到平路上,招弟赶紧要放开余生的手,可余生的却用了用力,将招弟的手抓更紧了。“

“走,我带你逛逛院子,以后住在这里别将自己走丢了。”余生故意说了句玩笑的话。

招弟抿着嘴浅浅的一笑。

余家的院子却是很大,是招弟想象不到的大,偏偏没一个院子都布置的精致,打扫的干净,就这一会儿工夫估摸都见了三五十个下人了。

她们所路过的地方,下头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低低的喊上一句,“东家。”

可看向招弟的时候,一个个都愣在那里。

“这是新夫人。”最后还是李威在旁边提醒了句。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喊上一句夫人。

可招弟总觉得,他们在背后指着自己,笑着议论。

“我还有事,你让李威将你送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余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你先去忙!”招弟轻轻的点头。

余生走的很快,只片刻便没了影子,招弟王者余生的背影有些发呆。

今日的余生依旧和以往一样,一声白净的衣服,之前却也没想旁的,可现在看来总还是觉得有些刺眼,毕竟这算是登门的头一日,总该喜庆的些的。

招弟苦涩的一笑,她早就知道余生心里想的什么,又何必失望。

“擦擦吧。”看着四下无人,李威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招弟。

招弟诧异的看着李威。

直到李威指了指头顶,招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被余叔父吐了口水。

今日阳光甚好,想来这口水在这阳光下晶莹透亮,怪不得路过的人都在议论,若是自己遇见了这样的人,想来也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招弟长长的叹气,突然又轻笑一声,这样也挺好的,喜弟在州城给自己树起来的威严,被这一口口水吐的消失殆尽。

却也让自己的思绪,无比清醒!

纵然卑微,却无比的踏实!

余生不在这里,招弟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必要了,便让李威领着回去。

他们回的自然是余生的院子,先头那位夫人的院子,是余母派人打扫的,上头主子不说话李威是不敢擅自带人进去的。

偏偏余生的屋子都是有人守着的,没有余生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

招弟也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坐在院子里头顶个大太阳,招弟想想这一日的精力,却觉得可笑的慌。

听见笑声守院子的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只想他们自己的头,总是觉得,这新夫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笑着笑着招弟便抬起头来,看见她面容的人都愣了片刻,怪不得余生被迷住了,果真是,长的好看。

“听说新夫人来了,我们姊妹特意来拜见!”

招弟被晒的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赶紧整了整衣服坐直了身子。

“夫人呢,夫人在哪”率先进来了的是一位穿着鲜艳的红色衣服的姨娘,就围着招弟转了一圈,头抬的高高愣是不往招弟身上看。

“妹妹这眼神真心不好,这不椅子上坐了一位?”后头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素白衣服的姨娘,瞧那料子应该跟余生是一样的。

“早就听说新夫人是一位绝色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最后进来的,在招弟看来是穿的最为正常的一位。

至少没在人群里,不会是最显眼的一位。

这样的人让招弟倒是让招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越看越觉得好看,明明五官都没有出众的地方,可看的时间长了,脑子里竟然会有一个说她是美人的声音。

“你真是夫人?”红衣姨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招弟微微的额首,“我与余大,余生是有婚书。”

扑哧!

听了招弟的话三位都笑了起来。

招弟狐疑看着她们,着实想不出自己这句话哪里有什么还笑的地方。

“见过夫人。”这三人笑完后齐齐的给招弟见礼。

第二百零五章 比不上她

“免了。”招弟微微的抬手,让她们三个都起来。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招弟这一说话她们三个又笑了起来。

“这是有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跟着你们乐呵乐呵。”招弟的脸色有些难堪,这种感觉就是好像被被人当了戏耍的猴子看了一搬。

只是招弟这一问她们三个笑的更是前仆后仰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最为夸张,边笑还得边抹眼泪。

“夫人,您的乡音太重了,这在府里也就算了,要是出去应酬岂不是让其他夫人笑掉大牙了。”红衣姨娘是个能说的,旁人都不吱声她却将话直接挑明了。

招弟的脸一红,手局促不安的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夫人,我们姊妹们来请安,您好赖不说也该赏杯茶喝。”这个话题揭了过去,红衣姨娘继续说道。

“余。”招弟原本想说余生的屋子她不能随意的进去的,可刚发一个音突又想起她们说自己乡音的事,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下去,只能求救似得看向李威。

“行了,夫人乏了都退下吧。”李威往前迈了一步,他的脚重再加上刻意为之,这一步赶紧踩的地面都晃起来了。

“那夫人我等告退。”这院子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害怕李威的,尤其是他一说话脸上的刀疤都跟着乱晃。

几为姨娘赶紧退了下去。

招弟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甚至心里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该听喜弟的话死了对余生的心,如今这么大的家业,哪是她能应付的来的。

“刚才一身红衣的是四姨娘,是先头夫人的陪嫁庶妹,侍郎之女。”

“白衣话少的是三姨娘,父亲是言官她身上多少沾了文了的傲气。”

“最爱笑的是二姨娘,她是主子下头最大盐焗掌柜之女,五岁可看账本,七岁被随着她父亲巡视铺子,十岁便开始掌家,先头夫人被休了之后,府里大小事情也都是二姨娘在掌管。”

听了李威的话招弟点了点头,算是心里有数,怪不得看那二姨娘给人感觉舒服,原是商户出生,左右逢源自然早以练就。

而最爱说的四姨娘,她姐姐被休即便没有自己的原因,可毕竟是自己接替了先头夫人的位置,也怪不得她说话句句带刺。

“其实,按在规矩姨娘是没有资格穿红衣的。”李威看招弟在思索什么,便在旁边提醒了句。

这个规矩招弟是听过,之前温家郭氏进门就得穿粉色的嫁衣,原本她是知道这规矩的,可看四姨娘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还以为京城的规矩与他们下头地方的不一样,也不没敢多问。

如此看来定是四姨娘故意挑衅,偏偏自己的反应怕是在人家的眼里,与草包无异了。

李威无奈的叹气,“要是喜弟妹子在就好了。”

就她那脾气,一直都是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没有旁人欺负她的份。

听了李威的话招弟只默默的低下头去,也怪不得余生看上的会是喜弟,单独处事这便是差距。

“你也莫要紧张,等过些日子让主事给你寻个靠得住的管事婆子在你跟前提点,这些人定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李威看出招弟失落来了,赶紧在旁边安慰了句。

说完自己又拍了自己嘴一下,“瞧我忘了,我们不能参与内眷的事。”

这是余家的规矩,省得前头后院串通一气,无端的闹出些个矛盾来。

这般,李威更觉得发愁了,他一个外男连说话都不方便,偏偏余生还让自己照看招弟,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到了晌午的时候,招弟也没个去处,李威领着招弟去下头人吃饭的大厨房也不好,便路过小厨房的时候给招弟要了俩包子。

招弟本来都已经接过来了,可一想她现在是余记的当家夫人,在院子里吃饭算怎么回事。应该把包子给回绝了。

余生也不知道在忙的什么,一直到天黑才回来。

“你怎么在这?”一进院子惊讶的问了句。

招弟等了余生是整整一日,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却是不冷不热的来这么一句,眼睛瞬间就红了。

李威看招弟不说话,赶紧在旁边替她回了一句,“这主子还没给夫人安排住处。”

一听这话余生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夫人的院子在哪?”

“得,算我没问。”李威无奈的摊手,只能对招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跟我来。”

招弟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浑身没一点力气,这会儿跟在李威跟前那是强打着精神。

即便是天已经黑了,招弟也怕被旁人看出错出来,眼睛都不敢眯一下。

这夫人住的院子与余生住的离着挺远的,按照李威讲的这都是有风水说法的,余生顶天立地为乾,夫人守家为坤,各司其职各自本分。

终于到了夫人该住的院子了,老远便看着墙头上的垂柳随风摆动,只这一眼便觉得住这院子的人,定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可惜此刻大门紧闭,李威推了一下没有反应,想是被人在里头给别上了。

砰砰砰!

李威是个粗人,敲门都是用拍的。

“谁啊。”终于里头传来了一个婆子的声音。

“是我带夫人回来。”李威喊了一声,“赶紧把门打开。”

可那婆子没任何的反应,“你们回去吧,大夫人说了这院子要休憩不能住人。”

“是主子让夫人住进来的,大夫人有什么话让便与主子商议。”李威毕竟是跟在余生跟前的,即便是听说了这是余母的意思,也毫不露怯。

“李大管事,不是老奴不给你这面子,只是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老奴一定将这院子给守好了,若是您不愿意劳烦您请东家给大夫人说一声,也省的我们在这里为难了。”对方看着是早有准备,隔着门说话,让李威干着急没有办法。

李威恼的直接上脚踹,可是这夫人住的院子,门自然是顶好的,踹了几下过去,除了脚疼些人家这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刁婆子!”李威抬头看着墙头,自己嘀咕了一句。

“别李威哥。”招弟看出李威的意图,赶紧把人给拦住。

毕竟余母对自己有意见,若是再为了一个住处这么小的事打了余母的人,估计日后在这院子更是寸步难行。

“不过是个住处我不挑的,住哪都行。”招弟扯了扯李威的袖子。

“就算不挑也是有个住处,总不能住下人的屋子吧,就算你想住也得找个能住的地方!”李威这是越想越觉得气人,把个女人交给他算怎么回事。

这大晚上,总不能他将招弟带走吧。

是,他是一个人住那一间屋子,可毕竟是男人,就算他在院子里守着也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行了,去找东家去。”李威想想就觉的头大。

“他,他忙了一整日了,这点小事就,就别。”招弟小声的嘀咕,主要还是心里有数。

余母是余生的娘,她怎么安排余生怎么可能会心里没数,要是真有心他就会亲自跑一趟了!

既然不想管自己,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识趣点先躲过今晚再说。

“别什么别,我还累了一日了,也得找个出去歇息!”李威是越想越上火,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

招弟看着他们这的动静引的左右的人纷纷侧目,赶紧把头低着,不敢再与李威争论。

回到余生的院子里,余生已经换了白色的里衣,悠闲的品茶。

“请夫人稍等。”李威带着招弟就要进去,可偏偏人家就把招弟拦住了。

“好,劳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已经迈一只脚的招弟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外头吵吵什么呢?”余生品茶被人打扰了,有些不满的斥责一声。

“回主子,夫人求见!”

“进来吧。”余生将杯子放下,坐直身子等着招弟。

“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是?”看招弟低着个头,余生眯着眼睛淡淡的问了句。

“也,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一日将招弟打击的话也不敢说了,这边刚开了个口就赶紧把嘴给闭上了。

李威看招弟这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就觉得来火,“什么没什么大事,夫人的院子大夫人不让住,一整日了连个去处都没有。”

听了李威的话余生微微的挑眉,“竟有这样的事,怎不早与我说?”

“我看你”

“行了,母亲正在气头上也莫与她计较,既然她不让你住那个院子,你便在我这院子暂且住下。”不等招弟说完,余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招来下头的人,“去把东边屋子收拾出来,让夫人先住下。”

“谢谢。”招弟赶紧福了福身子。

“夫人请。”有了余生的吩咐,下头的人也好办事。

“夫人都饿了一整日了,我去找小厨房给夫人做点饭菜。”无论怎么说余生亲自安顿了招弟,不管有没有当夫人的体面,可终归是余生的女人,小厨房那边也不敢怠慢。

“回来!”李威还没走出去,却被余生给叫了回来,“她没有嘴吗?”

“这,夫人初来乍到也没个用顺手的人。”李威紧着回了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州城带来的婢女全都被余生给打发了。

听了李威的说辞,余生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今日在余家的族人面前我已然说了她便是当家夫人,余家所有下人都是她的下人,多用几个总会寻到顺手的人。”

余生的话乍一听好像是有些道理的,可越琢磨越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可。”偏生,李威又说不上来。

“你这么关心她,莫不是喜欢她?”

“怎么可能?”李威想也没想便反驳,说完才惊觉余生问的什么,“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这样您赶紧安排个婆子跟着她,我也好避嫌不是。”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确实比不上喜弟?”

“啥?”李威惊讶的看着余生。

“若今日来的是喜弟,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这般被动是不是?”余生干脆将话挑明了说。

“东家,喜弟妹子再好她已经是温将军的人了,您何必这般执着!”李威悠悠的说了句。

刚说完,余生恼的将桌子的茶杯全都砸在地上。

“滚!”

看余生是动了真火气了,李威不敢再说话赶紧往后退。

“回来!”脚刚碰到门,又被余生给叫回来了。

不过是瞬间,余生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端坐在案前,“我答应喜弟让你常给她写信,今日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将保平安的信送出去。”

李威赶紧点了点头,也不敢停留退了出去。

看李威离开,余生微微的眯起眼睛,唇间带着点点笑意,“常喜弟,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因为东边屋子原来是下人住的地方,余生安排招弟住在人家自然要好生的收拾收拾。

招弟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余生的话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招弟揉了揉脸,即便心里发苦也要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只是在听到门响后,知道是李威出来招弟下意识的躲到一边,到底是不知道该以什么姿势来面对熟悉的人。

这一夜招弟睡的很不安稳,明明是累了好些日子了,该是碰到枕头便闭眼,可招弟的眼睛一直睁的大大的,看着外头满天的星辰,她真的很想喜弟。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喜弟帮她扛着,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喜弟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有心却也无力了。

凡事总是要靠自己。

这般想着竟然也来了睡意,只是到了半夜招弟的肚子疼,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受了凉的事。

一直到天明才缓和了些。

可刚上门也不好给人留下懒惰的印象,招弟早早的收拾着起来。

今日倒是比昨日强,至少有人给送吃的来了。

虽说只是一碗粥,也总能垫垫肚子。

喝完粥招弟本来想着要去主屋伺候余生起来,可又想着进去还得禀报,若是余生乏了没起,惊了他的觉便不好了。

只是婢女在收碗的时候,看见招弟时候脸上明显是有惊讶的神色。

第二百零六章 翻身

看着嘴动了动应该是有什么想说的,可到了嘴边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婢女神色不对,招弟以为是自己的妆容花了,赶紧坐在铜镜前仔细的端量。

瞧着脸上干干净净的,便只能看自己梳的发鬓。

在灵县的时候旁的招弟不敢说,可这梳头发她自觉能称之为擅长,可到这里最擅长的东西她瞧着也打怵,左右的看着甚至怀疑是不是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便又换了几个簪子,都是玉石的,少了黄金的富贵多了几分清雅,左右在招弟瞧来还勉强的能称之为端庄。

“夫人忙完了么?”招弟刚放下簪子,就听的外头有婆子喊的声音。

“忙完了,请进来。”招弟赶紧将身子坐端正了。

“夫人!”进来的是一个略胖的婆子,进屋后看着招弟还在镜前坐着眉头紧锁,甚至连礼都没见,“早些日子就听闻夫人母亲去的早,家里头没人教规矩,可是最起码的尊敬长辈您该是懂得的。”

“您跟东家毕竟是签了婚书的夫妻,是正头娘子,跟外前那些只知道狐媚男人的贱货不一样,这人前往来总是要走的。”

招弟愣愣的看着婆子,她这大清晨的什么都没做便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里总是不痛快的,“有什么话劳烦您明说。”连带着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婆子倒不怕招弟板脸,冷哼了一声,“如此那老奴就托大教教夫人规矩,高堂还在作为新妇必该晨昏定省在婆母跟前尽孝,您瞧瞧您,这都日上三竿了,还都大夫人派奴才来请您,这就先头夫人官家小姐也没您这么大派头。”

“亏得东家一大早去给您说情,让您好赖不说也得去给大夫人敬茶,也真亏了东家的一番心意了。”

这婆子后头念叨的什么招弟都没有再往耳朵里去,一听余母等着她请安,赶紧站了起来,“劳烦嬷嬷在前头带路。”以夫人之尊对这婆子恭恭敬敬的。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瞧不上,婆子冷哼一声连个来回话没说。

抬着头扯高气扬的在前头走着,招弟低眉顺眼的在后头跟着,若不是昨日招弟在园子里转转见了不少人,不定这会儿人家都得以为这是又新来的丫头。

也不知是不是走的急了,就点路程走的招弟满头是汗,不过心里却是越发的清明,怪不得清晨就送了一碗稀饭,估摸是按照规矩先垫垫肚子,若是陪余母吃饭便留着,不是不陪再走回来恐怕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偏偏,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规矩,就招弟自己一无所知,就个傻子似的照镜子还。

到了余母住的院子,听着屋里静悄悄的也没个说话的人,招弟还以为就只有余母自己在,等进去才发现,余生与他那三个姨娘都陪着余母坐着呢。

“儿媳给娘请安。”也就看了一眼,招弟赶紧跪了下来。

哼。

余母冷冷甩了一个字,“我可担不起!”

“招弟知错,请您责罚。”余母不让喊娘那就换个称呼,可又不能喊大太太让彼此生分,更让自己的位子尴尬。

“罚是要罚的,听说你住在余生院子了,以后那院子便由你清扫了。”余母突然放缓了声音,端着茶杯用杯盖子拨弄着上头的茶叶。

“啊?”

招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毕竟是夫人就算要罚以为该是在屋里待着。

一抬头又被余母给瞪了回去,“是!”小声的回了一句,便扶地准备起身回去扫院子。

“谁让你起来的!”不曾想余母突然发难,手里面的杯子照着招弟砸了上去。

招弟吓的一个哆嗦,赶紧跪了下来,那杯子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自己的额头上。

招弟低着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流下来的一股温热,怕是,流血了。

招弟不敢去擦,只等着那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慢慢的自己凝固。

坐上那三位,大约是没见过哪个当家夫人过的这么窝囊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招弟的耳朵里。

“常氏你给我听清楚,这门亲事我是十万个不乐意,今个当着余生的面我知会你一声,若是你老老实实的我还尚且可以留你性命,若是让我知道你耍什么花招,定不饶你!”

余母斥责的是招弟,可看的却是余生。

“是!”此刻,无论余母说什么,招弟也只能硬一声。

“行了都下去吧,我乏了!”余母轻柔眉心,看无论自己说什么招弟都不反驳,心里才勉强好受些。

余母说完三位姨娘同时起身,冲着余母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这意思是自己能起了?招弟求救似得看向余生,可余生垂着眼皮只看着眼前的饭菜。

招弟悠悠叹了口气,等三位姨娘都出去了,招弟才试探着站起来,看余母没反应才做了个万福,学着三位姨娘的样子退了下去。

“等等!”刚碰到门边,却被余生喊住了。

“东家。”招弟不知道余生这是要做什么,一紧张直接当着余母的面像从前一般喊他。

“跪的太久,小心伤到腿。”余生侧着头在招弟的耳边小声的念叨了句。

即便知道余生是别有用心,在两人挨着这么近的时候,招弟的心还是忍不住猛烈的跳动。

在招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生直接将招弟的打横抱起,沉稳的走在阳光下。

哐当!

身后是余母掀了桌子的声音,招弟只轻轻的叹了口气,头搭在余生的肩膀上。

“我从前不知道东家这是要做什么,如今看明白了,您是见不得我好。”招弟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句。

打从进了这院子之后,余生看似冷漠可美美都会拉着自己在人前表现出宠爱来。

可若是真心,何必每次都在自己受辱之后。

听了招弟的话,原本板着脸的余生却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容,“倒也不傻。”

旁人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只看着余生的深情无比的温柔,羡煞旁人。

“狐媚的货!”四姨娘在身后愤恨的咬着牙。

“你小声点,她毕竟是夫人比咱们身份要高。”三姨娘推了四姨娘一下。

原本是好意,可四姨娘却恶狠狠的转头,“还是言官之女,连话都不敢说,真是给你娘家丢脸。”

“哎,你这人能不能听懂好赖话!”三姨娘气的指着四姨娘的后背,原本是好心倒闹的她里外的不是人了。

四姨娘扭着腰,便是连头都不回。

二姨娘摇着头从旁边走了过去。

“你笑的什么?”三姨娘被四姨娘呛的脸红脖子粗的,看见旁人在笑自然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二姨娘微微摇头,“我只是瞧着新夫人长的真好看,这遇见好看的事情,总令人,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成日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三姨娘跟看神经病似得看二姨娘,只觉得这人的脑子莫不是出了问题了。

也亏得大太太与余生信任,将这后院给她掌管,若是哪一日犯病了,怕是要出乱子。

可这一想又觉得挺好,二姨娘出乱子,四姨娘只是个庶女,至于新夫人入不得大夫人的眼,以后这掌家的权利,没得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越想越觉得这事真是美的很,出院子的时候唇间都不自觉地勾起个笑容来了。

守门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三位姨娘,除了四姨娘其他两位都笑容满面的出来,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了。

余生抱着招弟,一直到了自己院子才将人放下,虽说李威的任务是照看招弟,可看大夫人跟前的婆子来领人,他一个外院的总不好跟过去,这会儿一看招弟被抱进来,心里立马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招弟说没事李威也不放心,飞拉着招弟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除了头上的伤其他地方确实没什么事才放心了。

“谢天谢地,你若是出事该让我怎么跟喜弟妹子交代。”李威双手合实极其的虔诚。

招弟看李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内宅家院,又不是上战场我还能出的什么事。”

原本余生是面无表情,在一听到战场俩字的时候,余生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我还有事。”冷漠转身。

招弟目送着余生离开,只是在看向李威的时候,唇间带着一抹笑容,“我都饿了,厨房可准备了吃的了?”

李威定定的看着招弟,确定她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点头,“小厨房已经备好了。”

听见有吃的东西,招弟赶紧进屋准备,明明看招弟的姿态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比昨日唯唯喏喏的要好,可李威总觉得招弟有什么盘算。

招弟吃的很快,吃完之后便换上了劲衣,虽说这料子比她从前穿的精细,可穿上这做活的衣服,总是觉得心里踏实的很。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李威一看招弟这身打扮出来,赶紧问了一句。

以前李威是余生跟前的人,余生走哪他便要跟着,如今余生安排他照看招弟,平日也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拿快磨石磨刀,是以招弟一出来李威便注意到了。

“大夫人罚我扫院子,我自不好让她老人家失望。”招弟一边回话,一边将墙边放着的花盆端出来,好清扫里头的落叶。

这一做起火来,招弟的心里就更踏实了。

“妾来拜见夫人。”正做活的时候,就听着四姨娘在外头喊。

招弟紧紧的皱着眉头,这人当真是片刻都不让自己消停,“进来吧。”

可依旧低着头,打扫盆边的落叶。

“呦,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四姨娘一进来,夸张的喊了一声。

“你聋了吗?”

“你说什么?”招弟一向小媳妇样子,四姨娘都怀疑莫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招弟干脆拄着大扫把,冷冷的看着四姨娘,“刚才你不是也在大夫人屋里,现在却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四姨娘一听立马领会,自觉得招弟这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本来被骂的有些不高兴的四姨娘,此刻却是满脸的笑容,“这大夫人在气头的话怎么作数,您毕竟是夫人,怎可这般有失体面。”

招弟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姨娘,“你的意思是,可以不听大夫人的话了?”

招弟看了一眼四周看好戏的众人,“我也算是初来,竟然不知道余府是这样的规矩,明日给大夫人请安,我一定当面讨教。”

“你,你胡说的什么!”四姨娘虽然敢在招弟面前骄纵,可却不敢闹到大夫人跟前,“你别不识好人,我这不是可怜你。”

“可怜?”招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陡然抬高声音,“我堂堂的当家夫人,用你个上不了台面的妾氏可怜?”

“你再说一遍,常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四姨娘暴跳如雷,本来好捏的柿子突然反扑,自然会惹的你发狂。

啪!

话音刚落,招弟照着四姨娘便是一巴掌。

“余家诺大的家业,规矩便是首要,我是妻你是妾今日我便好好的教教你尊卑有序!”说着,才起扬起手来。

可这次还没有落下,却让四姨娘在本空中拦下,“常氏你竟然打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招弟用力的扯自己的胳膊,可是却被四姨娘拽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招弟的眼微微一冷,啪!用空出的另一手,照着四姨娘的脸又是一巴掌。

“你这是要与我比家室?我外祖母是得了贞节牌坊的夫人,我姐夫是正四品伏波大将军,我嫡亲的长姐在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富商,那一个提出来不比你一个庶女强?”

招弟的手猛的用力推了四姨娘一下。

四姨娘没有防备,愣是让人招弟将手收回。

“说的好!”李威在一旁帮着招弟撑腰,昨日招弟那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子可把他给憋气坏了,如今这架势才有正儿八将大家夫人的派头。

四姨娘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下人面前丢脸,“常氏,你会后悔的!”

招弟轻轻的摇头,“你还没有学会规矩!”在四姨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四姨娘的胳膊。

第二百零七章 扬眉吐气

“你做什么!”四姨娘被突然碰到胳膊,下意识的就要将人甩开。

四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俩人拉扯的时候,她什么事都没有,招弟反而倒在地上。

正好倒在花盆上面,一下坐翻了结结实实的撞在地上,头直接摔到墙上。

砰的一声,光听着就觉得疼。

“我,不是我,是这个贱人算计我!”四姨娘一看招弟头上的都流血了,吓的说话都结巴了。

“夫人,夫人!”李威赶紧把磨石扔到一边,双手扶住招弟。

当头招弟的头离开墙面,才发现后头比前面看到的还要吓人,招弟的整个后脑手都是血迹。

“我,我没事。”招弟冲着李威笑了笑,本来想让他放心,可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更让人揪心。

“不关我事不关我的事!”四姨娘不停的摆着双手,招弟头上的刺红已经让乱了分寸。

无论她多么的看不起招弟,可她毕竟占着余家夫人的身份。

“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最好祈祷夫人不会出什么事!”李威本来就是大嗓门。再加上故意吼出来,震的四姨娘的耳朵嗡嗡的响。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大夫!”李威双手抱起招弟,虽然在一个院子,可总觉得脚下走的慢了。

像余家这样能的人家肯定是有府医的,大夫来的也快,进去赶紧帮招弟包扎,下头婢女也忙活起来。

“爷,真的不是我害了夫人。”四姨娘也不敢先离开,一直在门外守着,等到余生回来的后赶紧上前抓住了余生的胳膊。

余生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四姨娘,“你还有资格站着?”

余生刚说完四姨娘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爷,真的不关我的事。”

“她是妻你是妾,她是主你是仆,她伤到了你却没事,你跟我说不关你的事?”余生轻轻的勾起嘴角,“看来,我有必要去侍郎大人家里,问问规矩了。”

“爷,妾错了,妾该死!”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四姨娘惨白了脸。

当初嫡女嫁过来的时候,选择陪嫁首要的就是听话,自己的亲姨娘不得宠一直在当家夫人跟前伺候,这些日子嫡女被休她的身份自然尴尬了,也不知她姨娘在府里受怎样的煎熬。

若是自己在让余生不满意了,更是给了当家夫人的借口,怕是发卖了姨娘都可能。

想到这四姨娘浑身一软,诚如招弟说的人家好赖不说在娘家能直起腰杆了,比她这个生如浮萍的庶女,确实好很多。

“大夫如何了?”余生进来招弟已经包扎好了,不过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余生帮着招弟拽了拽被子,随口问了句。

大夫轻轻的摇头,“伤是外伤倒无大碍,只是夫人以有身孕,两月有余,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即便这次保住了,日后也得万般小心,尤其不能动气。”

听大夫这么说,余生视线落在招弟的肚子上,“这也算是我余家喜事,去禀了母亲吧。”

得了吩咐大夫赶紧退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按道理说这么大的喜事,却不见余生有一丝的喜悦。

大夫摇了摇头,想着大约是自己想多了,余家虽是商户一直很重规矩,虽有妾氏三位可嫡出无子也不能迈不夫人肚子先有动静。

是以,只有这夫人有孕,余家才能子孙满堂。

余生在招弟床前坐了会儿,看招弟一直没动静,便起身对外头吩咐让大夫一会儿回来安置在招弟跟前,免得出什么意外。

“主子。”看余生一直沉着脸,李威在旁边不安的喊了一声。

听见李威的动静,余生冷冷的转过脸去,“我不是让你保护夫人?”

“对不住东家!”李威理亏赶紧在门口跪着。

余生轻轻的转动着扳指,“去吧,领上五十棍子长长记性,若是再有下次,你便不必再回来了。”

话虽说的轻却惊了左右的人,一直以来李威都算是余生跟前的红人,可以说出了余生大夫人都命令不动李威,这次却因为招弟受了这么重的责罚,足见招弟在余生心里的位置。

旁边的四姨娘嫉妒的抓狂,同时心里也更加的胆怯,连李威这样的人都受了这么重的责罚,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人醒了吗?”大夫与大夫人是前后脚回来,还没进门大夫人便在外面问了句。

本来在给招弟把脉的大夫立即起身,“见过大夫人,姑娘。”

“少夫人受了惊吓,再加上劳累过度,还未醒来,不过目前看着胎象还算平稳,该没有大碍。”

“劳累过度?我余家有什么事让她做了,还能把她累着了?不是庄户出生,怎么身子这么虚?”大夫人紧锁眉头,是哪哪的看招弟不顺眼。

“娘!”余汝在旁边拉了一下大夫人的胳膊,她得了消息是一路跑过来的,现在说话都还有些喘。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即便有余汝说情,大夫人临了了又补上了句。

余汝无奈的摇头,先扶着大夫人坐下歇着。

“需要什么药材就说,我们余家偌大的家业也不能说少了她的。”良久,大夫人才又吩咐了句。

大夫赶紧应了声,不过心里明白招弟有了肚子,算是因祸得福能少受些折腾。

而且听余母那意思还要好好的调养,估计用不了都久,这招弟就能耍起夫人的派头了。

“那,那可能瞧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余母撑着头怕问大声音落了自己的面子,小声的念了句。

大夫没听清楚还是让余汝过去单独说了句。

“回大夫人的话,这月份尚浅还瞧不出端倪来,不过,看着脉象有力十有**是个公子的面大。”大夫皱着眉头像是在细细的思量。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大夫人一听笑的眼睛都弯了,这招弟刚进门就怀了两个月孩子,等八个月后生下个大胖小子,余家算是有嫡出之后了,那些个妾氏也可以相继有孕了,想着十来个孩子围在自己跟前叫着祖母,大夫人觉得她在梦里都能笑醒了。

“都是娘的福气,咱们余家定会人丁兴旺的。”余汝看着大夫人高兴,赶紧说句好听的。

“你弟这总算是看见希望了,要是你的肚子再有点动静,娘这真有圆满了。”

咳咳咳。

正和余母说着,余汝突然咳嗽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伤了风寒了,快让大夫瞧瞧。”余母紧张的站了起来,赶紧招呼大夫给余汝把脉。

余汝笑着摆了摆手,“娘我这哪有那般娇气,就是这屋里们嗓子觉得一阵痒罢了。”

余汝这么一提,余母也突然觉出来了,这本来就是下人住的屋子,屋顶比正方的低,再加上这么小的屋子挤了这么多人,确实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你说咱们正常人都觉得不舒服,这哪能适合养胎,我瞧着西边了院子已经休憩的差不多了,明日赶紧搬过去好生养着。”这么容易就让招弟住夫人的院子,余母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愿意的,可再不愿意也没有自己的孙子重要,这口气只能先咽下再说。

看出余母的脸色不好,余汝帮着余母捏了捏肩膀,“娘,要我说那屋子既然修了那便修好了再住,这毕竟是咱们余家头一个孙子马虎不得,在哪也比不得在娘跟前放心,在加上她初来京城规矩都懂,在娘跟前也好生的学学规矩,总好过将来嫡孙出了,让人家笑话他的娘是个草包。”

余汝说完余母自然是眉开眼笑的,“就这般定下来了,还是小汝想的周到。”

把招弟安置在自己跟前,也至于说失了自己的面子。

再说把人留在自己的院子,就算以后她根基稳了自己不放手她也不能搬出去,最最主要的是能亲自抚养嫡孙。

既没给招弟足够的夫人派头,又能保全了孙子,想想这还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看来姐很是关心,我这新夫人。”坐在招弟床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余生,突然凉凉的开口。

“我哪是关心你夫人,说到底还是关心咱们余家的人。”余汝笑着应了声。

余母听不懂这姐弟俩话里的深意,只在一旁拍着余汝的手,“你姐从小就对你好,这成了亲了也还得给得操着你的心。”

余生只是勾了勾嘴角,对于余母的话不置一词。

“两位姨娘来看夫人了。”听了招弟有孕的消息,二姨娘跟三姨娘也坐不住了。

“真是会凑热闹!”余母出生内宅自然懂得她们心底的道道,“走吧,随我出去瞧瞧。”

余汝点头应了声,跟在余母的身后。

“见过大夫人。”余母一出来,三位姨娘赶紧行礼。

余母哼了一声,却并未让他们起来,只是围着四姨娘转了几圈。

“大夫人恕罪,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本来四姨娘就够害怕的了,结果余母过来不发一言,光在那走着这样子就在盘算什么一样。

“哦,你哪错了?”余母终于停了下来,微微的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问了句。

“妾,妾不该顶撞夫人,爷说的对夫人是主妾是仆,夫人说的无论对错妾都该听着,是妾惹的夫人动怒害夫人不小心摔倒。”

四姨娘说完在旁边的二姨娘都忍不住摇头。

果不其然余母直接冷笑了几声,“去她屋里找找。”指了指身后的婆子。

四姨娘不知道老太太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可她自问没有在屋里做过害人的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婆子回来的很快,手里面拿了个包袱捧到大夫人跟前。

大夫人掀开瞧了眼,直接照着四姨娘的头扔了上去。

四姨娘一看这不是她之前穿过的红色衣服,“大夫人恕罪,大夫人恕罪。”这会儿也知道着急了,头磕的砰砰的响。

就连旁边半蹲着的两位姨娘,都把头转到一边,看不了这么凶残的一幕。

“现在知道错了,早做什么去了,想你在侍郎府女贼女戒都是学过的,怎做出事情这般糊涂?常氏是出生不好,可她已然是我余家的夫人,纵然被人嫌弃也只能是我,你一个妾氏配吗?”

余母就算是发火,可每一个字也是温温和和的说出去,那一下下的软刀子刺的四姨娘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除了认错没有旁的法子。

余母扫了一眼其他的两位姨娘,“我知道你们成日都想的什么,无非是欺负常氏不懂规矩。”

“妾身不敢。”本来半蹲着的两位姨娘,此刻也与四姨娘一般赶紧跪下。

“罢了,今日也算是因祸得福得了喜事一桩,我也不想闹出多大动静只家里这几个人心里有数便罢。”说完视线又放在四姨娘身上,“你毕竟是侍郎家的姑娘,先头休了你嫡姐,现在若是将你也发卖,这俩家日后不得成了死敌了,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适合。”

四姨娘此刻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反而更提了器拉起,“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再冲撞到我宝贝孙子!”余母瞪了四姨娘一眼,“去吧,拉下去去了福袋。”

“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四姨娘一听这话都变了声音。

大夫人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拢了拢发鬓,说上句,“乏了!”便带余汝离开!

“恭送大夫人。”二姨娘与三姨娘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待大夫人离开,才觉出后背上都是虚汗。

没想到大夫人这么狠,四姨娘这辈子算是完了。

等大夫人走远了,两位姨娘才起来,这次也不敢在外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的让跟前的了禀报了声。

“东家说了,夫人身子乏今日就不见人了。”不一会儿传话的人出来了。

一听这是余生的意思的,两位姨娘赶紧又多远走多远。

屋子里头招弟在大夫人发脾气的时候已经醒了,她睁着眼睛手放在肚子上,没想到余生一语成箴竟然真有了身孕。

余生让大夫再次给招弟把脉,确定招弟的肚子无碍才屏退左右只留他与招弟对望。

第二百零八章 对决

招弟愣愣的看着余生,他的眼里似有星辰引的自己不由的靠近,再靠近,然后看到还他带着笑意的眼神。

暖暖的如同寒冬里的烈日,不过在瞬间便将凝结的冰融化。

“没想到,你长本事了。”

只这一句,刚融化的冰连烈日都没看清楚,再次上冻。

“东家说笑了,我若是有本事,何至于被人欺辱至此!”到底失血了说话嗓子都有些嘶哑。

余生拨了拨床头的烛火,“你瞧有的东西生来就需要旁人修剪,一旦放松它就会肆意的生长。”

招弟跟着余生笑了笑,“是啊,有的人确实如此,只幸好我不是这样的人。”

四目相对的时候,招弟面色从容。

“那个女人我了解,虽说有时候确实拎不清,但也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到这种地步。”余生说着将手里面的捡到放到旁处。

“东家的意思是,是我故意摔倒的不成?”招弟挑眉反问了句。

余生手慢慢的伸了出来,碰到招弟的下额的时候,招弟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你就这么怕我?”

招弟还未回答余生思量着点头,“怕点也好,不然谁都敢利用。”

手一路往下最终落到了招弟的肚子上,“你说他会怪你吗?”

招弟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该是不怪的。”

不过今日确实是招弟自己故意摔倒的,四姨娘性子冲动与自己发生冲突想来余家的主子都是能看在眼里的,招弟用这一招苦肉计倒也并非要将四姨娘如何了,只想着借着身子不适清静些日子。

省的余生光想着法子折腾自己。

却没料到,偏生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那余东家准备怎么处置我?”既然被看出来了招弟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与其在这听余生阴阳怪气的说话,倒不如干脆早死早操生。

余生听后却没有生气,只是仰头笑了笑,“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说着还温和的帮着招弟顺了顺前头乱了的发丝,“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舍得将你如何。”然后猛的将手收了回来,“咱们还等着白头偕老,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样的许诺,就算无情的人大概也会被感动吧。

招弟手紧紧的攥着被子,明明这么深情的话听着却像诅咒一般,让自己心惊。

不过既有了身孕招弟自会万般小心,若是将来被余生抛弃了,至少还有个孩子陪着自己,大概那时候总会感觉自己离余生并未有多远。

所以,下头人给端来的药招弟一口不剩的喝下去,他们说该休息了,招弟就算不困也赶紧闭着眼睛,左右但凡是对孩子有好处的,她都做。

自然大夫人办事利索,说让招弟搬家第二日用了早饭便收拾了,余生也不知成日忙的什么,一清早便不见人了。

搬屋子的事便由余汝来安排。

不过招弟的东西大多都嫁妆里压着,就几件换洗的衣服挪到也快。

上次虽也来大夫人的院子,可因为一路忐忑却没得机会仔细的瞧,今日跟随余汝过来也或许是因为肚子沉稳了许多,四周打量越发显得这院子精致。

也怪不得余汝家建议来大夫人的院子住着,瞧着确实比余生的院子修的要大,这也表明余生也是奉行孝字。

“我娘这个时辰一般都在理佛,咱们不必过去请安了。”屋子有下头的人收拾,余汝扶着招弟进来直接进了屋子。

“你先瞧瞧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余汝今日表现的却要比之前还要柔和。

“长姐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招弟笑着点了点头,便躺在床上歇着了。

虽说这也是东屋,也确实比余生那边的要宽敞,而且也分了里外屋子说话也方便。

这屋子里的陈设看着也像是新做的,左右给人的感觉就是之前。

余汝拨弄了拨弄旁边的香炉,“这原是管事的屋子,配不得熏香,大概下头的人怕你嫌弃特意点了。”

“长姐是不是有话要说?”

哗!

余汝抬手一杯茶倒上去,一股黑色的烟缓缓的升起,然后彻底失去生机。

“你该是不懂香料的,有着身子总是要多长个心眼,我娘虽然脾气不好,可是真心的为余家考量,若是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人不会害你,定然是我娘。”余汝认真的看着招弟,她的话说的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想要招弟牢牢的记在心里。

“那,东家也不可信吗?”

“不可!”余汝斩钉截铁的回答。

招弟扑哧笑了一声,“那长姐也不可信吗?”

“不可!”

招弟的笑容慢慢凝固,手不自觉的放在肚子上,“长姐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

余汝起身看着窗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娘年纪大了,眼睛不似从前那般清明,所以凡事还是靠你自己。”

余汝的话却让招弟惊心,这意思便是,以后的日子怕更凶险。

招弟的心没来由的一提,她不是喜弟怕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这肚里的孩子能跟自己多长时间。

“过几日我便离开京城,等我回来我便与我娘一同护着你,想来,该能护你周全的。”余汝眯着眼睛,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为何帮我?”招弟捂着肚子不解的问。

“我也是为了余家。”余汝将窗户放下,“起风了,莫受寒。”

“长姐!”看余汝要走,招弟突然将人喊住。“我,我有一事不明,什么是福袋?”

余汝低着头,“你说身为女人最大的福气是什么?”

招弟歪头想着手来回的抚摸自己的肚子,最大的福气,于自己而言最大的福气便是有了身孕。

“难道?”招弟猛的瞪大眼睛。

看着余汝轻轻的点头,“如此这般,至少侍郎家不会害你。”

先头夫人平白的被余生休弃,自然心存怨恨,四姨娘只是一个庶女若是逼急了不定会让四姨娘做什么疯狂的事出来。

身为女人招弟心里也明白,最难受的便是自己的位置被旁人霸占。

而大夫人收拾了四姨娘明上护了两家的颜面,可实际四姨娘身为妾氏出生不好再加上不能生育,这辈子就算余夫人的位置空置也轮不到她来做。

既没了念想,凡事就该思量如何能好好的活着。

余汝虽然走了,可是招弟的后背却发凉,这余府看似乎鲜亮实则暗涛汹涌,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却没想到这商门也这般的难过。

招弟越想越坐不住,赶紧起来抖了抖被子,想着不会有人往里面放针吧,抖了好一会儿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又想着不会有人放蛇进来吧。

自己吓唬了好一阵自己,突然想起来如今哪里有什么蛇。

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一阵闹腾的肚子好似觉得有些不舒服,招弟赶紧躺下不动弹,却也惊心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也不能像现在这般牢神。

想在这深宅大院里好好的过下去,必须遇事沉稳既要多想也要学会凡事不往心里去。

就这些光想着便就是些矛盾,更罔论真的要做了。

轻揉眉心,只觉得前路迷茫,只能慢慢的摸索过了。

余汝从招弟那出来回来也没跟余母打招呼,便回了自己府上。

如今天气渐渐的暖和,至少风没有那么刺骨,余汝回来的时候梁从高正扶着马氏在院子散步。

一瞧见余汝俩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扭头就往回走。

“站住!”余汝斥了一声,拦住了他俩的去路,“我有话要与你说。”

梁从高高高的抬着头,骄傲的就如同余汝这是在求他一般,“我与你无话!”

而与马氏的手一直紧握,因为马氏受了委屈梁从高一直在马氏屋里歇息,甚至交代马氏屋里的人直接喊马氏为夫人。

梁从高是把自己能给的里子,都给了马氏。

“既然姐姐有事寻爷,爷就去吧。如凤一个人回去,有左右陪着如凤也不觉得难过!”马氏看余汝脸色不好,立马松开了梁从高的手。

这里毕竟是京城,她这条细胳膊是拧不过余汝的大腿的。

“如凤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们夫妻一体,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梁从高重新拽住余汝的手,深情的对望。

余汝轻轻的勾起嘴角,这个时候除了这样的表情余汝想不出还能做出什么样的,撑得起自己的体面。

看看他们吃的穿的都是自己的,反而在自己的面前演夫妻情深,大约是自己太过于仁慈才让他们这边无所顾忌。

可除了仁慈,她还能怎么办。

余汝的笑容愈发的苦涩,爱啊,谁让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

“梁郎!”余汝的眼神马氏收在眼底,猛然间推开梁从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妾怕了,妾真的怕了,求求你跟着姐姐走吧!”

余汝哭的梨花带雨,那滴下的眼泪却是落在梁从高心透的刺。“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

问完之后,突然抱住了马氏,“是我窝囊,是我护不住你。”

一个大男人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深情的抱着,倒像是余汝是个恶人一般。

“余汝,我们和离吧。”梁从高吸了吸鼻子,突然平静的说道。

“你说什么?”余汝不敢相信的看着梁从高。

在余汝的记忆里,梁从高过惯了好的生活,便已经习惯了依附在自己的身上,无论怎么闹他都不敢轻易提离开两个字。

哪怕,他选择自残也不会离开。

“你休了我我们和离,你自在我也自在。”梁从高抬了抬声音,像是怕余汝听不懂似得。

余汝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突然笑了起来,“你想离开便离开,我怎会如你的意?梁从高啊梁从高,这辈子除非我先不要你,不然你休想的倒你所谓的自在。”

“既然我过不痛快了,我怎么会让你如意了?”

若是换成了以前,梁从高早就与余汝吵起来了,可现在梁从高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余汝,甚至用一种足以让余汝抓狂的怜悯来看着她。

“那我换我休了你,只一条无后便够了。你余家再厉害也至于,不顾伦理五常不顾律法,只要我活着,便一定能将你休弃!”

“那你便去死吧!”余汝吼了回来。

可不得不承认,这样不窝囊的梁从高突然让她乱了。

甚至不知道若真梁从高不管不顾的要休了自己,自己该如何,真的能狠下心来害死他吗?

“来人,给我看好姑爷没有我的命令不允他踏出房门半步!”余汝吩咐完,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不敢再这这里待着,生怕再从梁从高的嘴里冒出什么让自己受不了的话来。

回的屋子,余汝屏退左右坐在铜镜前,迫切的想要看到铜镜里的自己。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耳边梁从高的声音还未散去,想起初见时候,他家道中落卖到余府为奴,旁人对自己这个大姑娘都毕恭毕敬的,只有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你不怕我吗?”当时自己如是问他。

“怕,如何不怕。”梁从高一顿继续说道,“怕,你也好看。”

好看两个字便足以让少女怀春,余汝揉了揉自己的脸,梁从高变了自己何尝又是原来的自己。

铜镜里的那个人,眉头紧锁眼神凌厉,表情严肃,哪里还有灼灼其华的样子。

哗啦!

余汝猛地砸了铜镜,这样的女人只是个登不上台面的怨妇,不是自己,定不是自己。

“大姑娘,马姨娘求见!”余汝砸了累了,便坐下来歇息,听见下头人在外面禀报,余汝赶紧站了起来。

从地上慌忙的将铜镜捡起来,看着里面一双红肿的眼,凌乱的头发越发的心乱。

“大姑娘,马姨娘求见。”听余汝没有声音,外头的人又喊了句。

又等了一会儿,余汝还是没有动静,下头的人便对马氏做了个万福,“许是大姑娘歇下了,劳烦姨娘改日再来。”

马氏挑衅的看了一眼屋子,“究竟是歇下了,还是不敢见我,怕并不好说!”

刚将铜镜摆好的余汝听见马氏的话,气的紧紧的攥着拳头。

第二百零九章 自以为是

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挣扎似得刺痛感让余汝愈发的清明。

“啊。”因为太过于用力,直接突然掰了,血滴滚了出来让余汝忍不住惊呼一声。

“大姑娘。”听着余汝的声音不对,婢女赶紧喊了一声。

“无碍,让她在外面候着。”余汝定了定心绪,扬声回了句。

听着外头没动静,余汝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看着血一点点往外冒的手指,余汝的思绪渐渐清明。

至少,可以定下心来好生思量。

将自己头发收拾好又换了套衣服,余汝才出去了。

“夫人。”马姨娘如是喊道。

余汝淡淡的撇了一眼马姨娘,“不是要闹着和离?便随着旁人一起,唤一声大姑娘的好。”

马氏跟着笑了几声,“夫人真爱说笑,这事不是您没同意,这天下谁人知这个家总是您说了算的。”

余汝哼了一声去议事厅坐着,马氏倒也自觉随即跟在后面。

“说吧,背着梁从高的来寻我是有什么事?”余汝坐在主位上,轻柔眉心。

下头的人端上茶水余汝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又放了下来,“换成铁观音。”

余汝的动作马氏收在眼里,“夫人果真厉害,我确实是趁着梁郎睡着了特意来问夫人安。只不过,夫人的心到底还是乱了,真正的放下怎么会这么浅显的挂在嘴边!”

余汝的口味众人府里上下谁不知道,独爱信阳毛尖,有一年茶供的慢了,余汝还亲自跑了一趟。

“你来就是给我说教的?”余汝眉头紧锁,从马氏说这个府是自己做主这种话来的时候,余汝便知道梁从高定然不知道这事。

只是现在,马氏迟迟不提她的目的,反而让余汝有些费解。

“自然不是。”马氏笑着摇头,“今日我来是想请夫人可怜可怜我,给我几个铺子傍身。”

“你在跟我谈条件?”余汝瞬间反应过来,“我说今日梁从高怎么有胆子与我和离,原是你的主意。”

“如今余家新夫人进门,上下都不稳定,我自然不愿意让我的事情再给我母亲添堵,正好被你们利用了这个空挡了。”

被余汝说中马氏却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是啊,我就是这个想法。”

“天真!”余汝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母亲兄弟本就看不上梁从高,我若和离不定会大摆宴席三日庆祝。”

“是吗,可夫人舍得吗?”马氏有意所指的看向余汝受伤的指甲,“梁郎如今对我百依百顺,我总有的是法子让他真的与夫人和离,只是夫人愿意吗?”

看余汝沉默不说话,马氏慢慢的站起来对着余汝福了福身子,“姐姐,女人有时候不必这么刚强。”

“而且,大夫人或许真的不喜欢梁郎,可您愿意让京城的人看笑话吗?”

余生前脚刚娶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余汝后脚就把自己的夫君给踹了,就算余家富可敌国可堵不住悠悠众口,在旁人眼里余家真的只是能称之为,下贱的商户了。

说完便径直离开,许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姑娘,奴婢去教训教训她!”余汝跟前的婢女早就忍不住了,一个妾氏也敢这般耀武扬威。

余汝摆了摆手,“不必,吩咐下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并且,带着我们好姑爷,还有这美艳的好姨娘。”

看余汝有了思量,婢女自也不多说什么,轻轻的应了声便下去准备。

只是忙活完的时候,婢女忍不住问了句,“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州城。”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余汝让婢女去请梁从高过来有事商议。

“这,估计那人也得跟来。”如今梁从高跟马姨娘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形影不离,怕是只请一个是请不来人的。

“那便一起过来!”余汝无所谓的所了一句。

只是手里的针下的更快了。

也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动过女红了,今日也不知是什么缘由,突然间想动动针。

等着绣好了发现,上面竟然是一个梁字。

余汝的唇间不由的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原来自己爱他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余汝既然同意让马姨娘一起过来,再加上马姨娘今日算是与她谈判了,来的自然是快。

“找我们什么事赶紧说!”相对于马姨娘的满脸笑容,梁从高的脸色却不只是一个差字来形容。

马姨娘从一旁拉了拉梁从高的袖子,“梁郎,姐姐鲜少请我们过来,怕是有什么事要说,现在到底还是一家人。”

而后,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梁从高的耳边说了句,“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将来就算分开了,旁人也说不得咱们一个不字。”

“那我就听你的。”梁从高笑着点了一下马氏的鼻尖。

俩人就当着余汝的面打情骂俏,临了了马氏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余汝,仿佛是在让她瞧瞧,梁从高到底有多听的她的话。

余汝垂下眼,只交代小下头人将饭菜摆好。

等着三人坐定余汝率先端起的杯子,“今日我仔细的想了想,从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为了赔罪我愿意给你们五家铺子。”

说着将契约让人端了上来,“只是京城事多,思来想去还是选了州城的铺子,以后那个地方,我便再也不去了。”

“姐姐可真有心。”马氏抢在梁从高前头将单子接过来,仔细的瞧了几眼,赶紧收了起来。

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嘲弄,今日她特意背着梁从高提铺子的事,余汝就当着俩人的面给,在她看来余汝这是将她一军,想让她跟梁从高争夺铺子反目。

只是她还真高估了梁从高,只要自己勾勾手指,梁从高还不得乖乖的将东西奉上。

至于不是京城的铺子,马氏还真不在乎,再说余家就在京城,以后万一闹僵了,自己不定被余家排挤的几间铺子只剩一个空壳。

可州城不一样,天下谁人不知余生为了娶招弟,把州城的生意让出来不少,既州城不是余家天下,对自己也算是有利。

这般想来,余汝还是有些诚意的。

马氏高兴了梁从高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既然你有这个心说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是,如凤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大夫说以后怕是再难又孕,所以这铺子是不是。”

余汝的身子一僵,梁从高的算盘可从来没打的这么响过。

只是幸好余汝有准备,抬手又让人拿了几张单子,“既如此,那我再送她五间铺子。”

马氏看见这单子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这些单子仿佛就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年她处处低余汝一等,还不是因为手里没没底,但凡能养活自己,也不会在余家活的像狗一样。

她在心里只是感叹,余生这亲娶的是真正的好的啊,要是知道这般顺利,就该早些时候祈祷余生休了官家女。

笑着笑着大约也是觉出不对来了,话似乎也不能这般说,若不是余生让自己小产,余汝当众那般羞辱自己,梁从高也不会怜惜自己到这般地步。

果真,上天是公平的她这是要翻身了。

哗啦!

“对不住姨娘,姨娘饶命!”又上了新菜的婢女脚下没站稳,突然一崴一盘子菜全都倒在马姨娘的身上。

“你这贱婢!”如今这天气变暖穿的也单薄,这菜撒上去烫的马氏直接跳了起来。

“姨娘饶命,姨娘饶命!”婢女低着头不停的求饶。

“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赶紧拉下去发卖了省的看着碍眼!”不等马氏发难,余汝直接将人处置了。

“大姑娘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婢女被拉下去,一路哭喊!

做奴做婢的能卖到余家可以说是坟上冒青烟了,这里月例银子多吃的好不说,主子们出手一个比一个阔绰,可能一次打赏都比旁人做一年活的要多。

这也就算了,在余家发卖出去都是犯了错的,那牙婆子也不会再将她们卖到大户人家了,那种人家规矩多,若是再犯了错人家都会怀疑牙婆子不好,以后这生意没法做了,所以这辈子也就这般翻不了身了。

余汝处罚的够狠,马氏也挑不出什么理来,只能不停的喊着疼。

“好点了吗?”

“伤的这么重能好吗?”以至于余汝问她的时候,马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余汝倒也不恼,赶紧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瞧瞧,甚至还贴心的说别去外头着了风,将人留在自己屋里待着。

马氏倒也没推迟,余汝的屋子她可是垂涎了好久,瞧瞧这摆设瞧瞧这金丝软枕,哪一件拿出来不比她屋里的好上千倍百倍。

躺在上面都舒服的叹息,这般马氏更不愿意离开,是以不能没什么大事的上,愣是叫唤的跟杀猪似的。

余汝既然将人留下了,她身子不好余汝也不能撵人,只能让府医伺候着。

也不知是床太好了还是叫唤着累了,马氏躺了没一会儿俩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看着马氏睡了余汝便吩咐府医离开,“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屋子里很快就剩下她们三个人,余汝看梁从高一脸担心的守在床上,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句。

梁从高下意识的便想甩开余汝,只是在看到她的脸时候,梁从高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余汝是真的好看,眉目如画含情脉脉,甚至有一种好久没有的冲动慢慢的复苏。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汝笑着问了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梁从高突然说了句,许久没有说过的话。

甚至,连梁从高自己都惊讶,怎么还没有忘记。

既然提起来,有些个压在心底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曾经的美好一幕幕闪现,这个时候若是不发生点什么,似乎都不合情理了。

马氏睡的香甜,任凭跟前的人闹出多大的动静她都没有反应,旁边的香炉升起冉冉的白烟,冒出来的越多梁从高也就越失控。

昨日睡的香甜,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马氏便醒来了。

在这个一个华丽的屋子里睡醒,马氏的唇间了忍不住勾起些许笑意。

只是,唯一煞风景的便是跟前这个男人,这么些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吃就是是睡,变的越来越丑,要是有别的选择她早就不要这个男人了。

脑子里猛然间就冒出了余生的脸,随即赶紧摇头,那个男人就是个恶魔,离着越远越好。

至于身上烫伤的地方,也早就没了感觉,马氏揉里揉肩膀起身。

“啊!”

突然间马氏大喊了一声。

“你做什么?”梁从高被吵醒的了,不满的揉着眼睛。

“你,你这个混蛋!”可马氏一边骂着一边捂着脸哭,“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噩梦?”一看马氏哭起来,梁从高是一个激灵清醒了,赶紧起来将马氏搂在怀里。

只是一起身突然的凉意让他一惊,低头一看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而衣服全都仍在地上。

这样的场景,让梁从高心猛的一提,难道昨天不是做梦?真的与余汝在一起了?

可定睛一看地上之上自己的衣服,却没有余汝的,屋子里面也只有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你是说地上的衣服啊,昨日我守在你床边太晚了,等困着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便胡乱脱了衣服赶紧睡下了。”

而后双手捧着马氏的脸,温柔的帮着她擦干脸上的累,“再说你在我跟前睡惯了,我怕你感觉不到我会不安,便想了个这样的法子,让你一翻身便能感觉到我。”

听梁从高这样解释,马氏才破涕为笑,“对不起梁郎我知道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不嫉妒。”

“梁郎啊如今这我这残破的身子得你不嫌弃,已然是上天无量的恩德,若是你哪日厌烦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就当,就当给我留最后的体面。”

“不过梁郎你放心即便你不要我,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男人,从此后我便长伴青灯,日日为你祈福,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第二百一十章 摊牌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如今这般也是被余家的人害的,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起这么畜生的念头?”梁从高赶紧把马氏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马氏吸了吸鼻子,“梁郎我只是怕。”

嘘!

梁从高将手指放在唇间,“以后莫要再说这般妄自菲薄的话,不然便是伤了我的心。”

马氏含笑着点头,这事这才算完。

等着余汝回来,马氏已经起身了,她倒是不想起,可余汝说了今日要起身验收铺子,为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便先忍耐忍耐了只能。

“走日真是给姐姐添麻烦了。”难得三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顿早饭,“也不知昨日姐姐可睡好了,我这心里总还是过意不去。”

“院子里有那么多厢房,还能少了我的去处了?”余汝光低头看着眼前的饭菜,随口回了句。

听余汝这么说马氏才放下心来,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多心了,余汝跟梁从高怕是已经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怎么可能再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就算昨日真有人陪着梁从高,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余汝。

一想到这个关键,马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贱人不长眼的敢在她的塌上找人,若是被自己发现,定然剥了那小贱人的皮。

而梁从高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余汝,今日的她又是清清冷冷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有昨日的柔情似水,或许昨日子不过一场梦罢了。

三人各怀心思便起身赶路,自然余汝是安排了两辆坐主子的马车,一辆是她自己用的,令一辆是给梁从高与马氏用的。

当正室当到她这份上,想来也能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般这俩人也就更放肆了,旁若无人甜蜜全然当余汝是无物。

这一路余汝倒是不急游山玩水的倒也怡情,等到了州城已经是盛夏了,余汝先将这俩人安排到客栈,她拿了拜帖去见喜弟。

喜弟早早便得了消息,可如今身子沉她是不想动弹,再说不过是一个商户的大姑娘,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将军夫人迎接。

不过收了帖子喜弟总是要安排见的,夏日的凉亭是喜弟最爱在的地方,四周放上冰块再加上偶尔有阵阵凉风吹来,倒也惬意。

余汝过来的时候,正好喜弟在躺椅上歇息。

“你这可真是会享受。”余汝远远的走来,扬声与喜弟打招呼。

本来眯着眼睛的喜弟缓缓的睁开眼睛,侧头瞧了一眼余汝,“看余大姑娘笑容满面,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轻轻的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话说的,谁人不知大姑娘情深,定然不会做寻新姑爷的事,那便是姑爷又添了美妾了”

说完冲着余汝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一句大度。

“你我之间需要这般说话吗?”被喜弟刺的余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喜弟冷哼一声捏了旁边的葡萄往嘴里喂了一颗,“不兵戎相见已是不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州城是你一家独大,做的什么保险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光赚钱,就这半年你们在京城也做了不少,赚的还不是我余记的银子?”余汝到了跟前,摆手屏退了自己人。

听余汝这话喜弟的眼神变的越来越冷,“这是我妹妹换来的,你们家那位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说的这般高尚!”

“温夫人果真豪爽,既是心知肚明便该知道,余生只是意气用事,而你我可以说是趁火打劫!”余汝一字一句,丝毫不输喜弟。

哗啦!

喜弟将手边的盘子拍掉在地上。

“夫人息怒!”左右的人立马紧张的跪了下来。

“好一句意气用事?只这一句便可以毁了我妹妹的一生?”

“若不是你妹妹心里有我弟弟,”

“是,心里有又如何?这么些日子不都放在心里了,若不是余生故意撩拨,我妹妹又怎么会一门心思的往火坑里钻?”喜弟直接打断了余汝的话,将憋在心里的气照着她撒了出来。

“我余府当家夫人的位置,在你眼里竟然是火坑?”余汝虽然也不喜欢余生跟招弟,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还是觉得脸上难看。

“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喜弟用她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招弟进了京城之后,李威隔三差五的就会着人送信来,再加上有叶玄一在京城,也总能听到一些个关于余家的事情。

每每打听到的,都是余生如何护着招弟,甚至都将长辈赶离京城。

可偏偏,纵然他再怎么护着,招弟还是一次没少的受伤。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里面的缘由总是能想出来的。

余汝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我来不是要与你吵架的,是想跟你谈个买卖。”

喜弟干脆闭上了眼睛,“我没兴趣!”

余汝冷笑一声,“有没有兴趣,你我也同样心知肚明!”

若真心里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决绝,喜弟就该像半年前一样,对自己避而不见了。

看喜弟没有做声余汝便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为何要帮我们?”良久喜弟问了句。

“我只是我想让我弟陷的太深!”既然事情再无挽回的可能,那便就这样定下来。

如今看余生对喜弟的执念,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来。

余府家大业大她倒不担心出事,就是怕自己母亲年岁已高,受不住余生这一次次的刺激。

再则,也是为了余家无辜的血脉。

“好,我便将她交给你了。”喜弟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她是相信的。

既然俩人将此事说定,余汝倒也松了一口气,“你这么担心你妹妹,怎么京城的生意你不亲自去做?”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喜弟如是回答。

招弟便是要舍去的孩子,而放弃对余生的执念便是狼。

若不让她幡然悔悟,就算这次制止了,万一有下次下下次怎么办?

余汝了然点头大约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越是在乎越要放手,给她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只可惜这个道理她到现在才懂。

“你放心,你对我有恩我定会好好护着她。”

喜弟还没想明白余汝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汝就已经站了准备走。

“我送你!”

喜弟说完左右的人赶紧起身扶着,余汝刚想说上句不必了,喜弟这边已经起来了,看着喜弟的变化余汝的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是有了?”刚才喜弟躺着再加上肚子上搭着一个毯子根本瞧不出来,这一站起来才发现肚子竟然跟颗西瓜似得那么大了。

“快八个月了!”看着自己的肚子,喜弟的嘴角不有的勾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也是没想到就温言煜回来那几日,竟然就那么巧。

本来她送走温言煜之后,便忙着招弟的喜事对自己也没那么在乎,等着将招弟平安送走喜弟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好些日子没来月事了,作为妇科大夫的她也没多想,以为是情绪太紧张了,便寻来大夫给她把把脉调养调养,谁知道竟是有喜了。

这么大的事喜弟也写了家书给温言煜,就当是给温言煜多一个动力,可从温言煜回信的言语上来瞧,似乎早就料到了。

怕是温言煜是早就这般打算的。

不过幸好有这个孩子,喜弟一直强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然估计早跑去京城守着招弟去了。

“总是喜事,挺好挺好!”余汝羡慕的看着喜弟的肚子,手不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就在那一瞬间,余汝仿佛散发了一股母爱的光辉。

这月份大了喜弟愈发的怕热,送了几步赶紧去凉亭里待着了。

余汝自也不会计较这些个虚礼,既然将话说开了,便回客栈里待着。

不过倒是意外的很,本来早就该回到客栈的梁从高与马氏竟然不在,余汝让人也端了冰块来,学着喜弟的样子,先好生的歇息歇息。

“余汝,余汝你个贱人你给我出来!”余汝迷迷糊糊的刚觉得要睡着了,就听着外头有人叫骂,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大姑娘,您这就太好说话了!”这些日子余汝的受的委屈婢女都看在眼里,如今瞧瞧马氏往都敢叫嚣着骂余汝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天道了。

余汝整了整衣服,“去把小厮都叫进来,今日我要与他们好好的算算账。”

“是,奴婢这就去!”一看余汝下定主意要收拾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就是婢女走路都觉得比之前轻快。

“余汝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婢女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马氏跟梁从高,看这俩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婢女心一提小跑着去叫人,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伤到余汝。

“这吵吵闹闹的做什么?”余汝揉了揉眉心,懒洋洋的问了句。

“余汝你做了什么缺德事你心知肚明,还怨我们吵吵?”马氏气的掐着腰,愤怒的盯着余汝。

余汝却只是淡淡的扫了马氏一眼,“注意的你的身份!”

“你不要在这嚣张,如凤的出生是不如你好,可论起做人来可比高尚的多!”梁从高立马将马氏护在后头,一边跳着一边与余汝叫嚣。

身后马氏拿着单子塞到梁从高的手上,梁从高扫了一眼,气更不打一处来,直接照着余汝的脸扔了上去,“你这贱人,州城根本就没有这些铺子,就连衙门里都查不到,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快保护大姑娘!”婢女进来正好赶上梁从高冲余汝发脾气,心一提赶紧带小厮将人挡住。

就这几页纸还真打不疼人,余汝将挡在自己前头的人拨开,似笑非笑的看着梁从高,“是啊,我就是在骗你们,也不想想我余家的东西你们也配?”

“你这个贱人,贱人!”梁从高气的要冲上去寻余汝拼命。

可这么小厮在,怎会让他得逞,几个人结结实实的拦着梁从高。

余汝慢慢的转头看向头,“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里是州城是温家的天下,没人会将你放眼里,你俩若是将我惹急了,连口饭都不赏给你们,那死相可就太难看了。”

“姑娘,牙婆子来了。”外头进来个婢女禀报。

“你,竟然是你!”马氏惊讶的指着对方,这个婢女她记得很清楚,这不是倒了她一身菜的婢女?可她明明被发卖了的!

马氏心思一转,“你,你是在演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余汝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该发卖便发卖了吧。”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那婢女点到的人无比瘫倒在地,苦苦求饶。

余汝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婢女确实是她安排的好,故意让她得罪马氏,这样才能看清到底谁是马氏的爪牙。

不过是说了个慌,说大晚上的寻不到牙婆子,只多留了这婢女一夜,她那门就一直没关过。

无论是真的马氏的人,还是想巴结马氏的婢女,一个个都来踩她一脚。

正好这次出来,余汝将些人全带着,一块端了锅!

“余氏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将我逼急了,我就休了你!”梁从高也发现不对劲来了,慌张的盯着余汝。

“好啊!”余汝无所谓的笑了笑,甚至拍手让人将早就拟好的文书端上来,潇洒的写下余汝两个字,交给梁从高。

梁从高一咬牙真的拿起了笔,胳膊却被马氏突然拽住,“你可想好了,你们余家真想闹这样的笑话?”

“我有身孕了!”余汝突然来了句。

“谁的?”马氏与梁从高同时问到。

余汝只是瞧着梁从高淡淡的笑着,看着她的笑容梁从高心里越来越虚,莫不是那每夜的梦竟然是真的?

看着梁从高想明白了,余汝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喜欢你太苦了,所有我改变主意了,与其这么彼此折磨倒不如放手,所幸老天爷怜我,赐我一子伴我永生。”

喜弟虽说已经给自己治了身子,可余汝心里一直没底,若不是马氏苦苦相逼她想她也不会放手赌这么一把。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情的威力

这些日子她都让人算计着迷晕马氏,然后给梁从高下药。

即便,她像个登不上台面的女人一般,每日半夜都得忍着不适离开,可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有孕了。

以后有这个孩子相伴,此生便无憾了。

“你想做什么?”此时梁从高也觉出害怕来了,余汝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波澜,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越是这样想梁从高越觉的心惊胆颤,“我,我跟你说这天下终究是要讲王法的。”

扑哧,余汝轻笑一声,“所以,我们和离吧,以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只是。”余汝的视线挪到马氏身上,“他若不余府的姑爷,你还愿意跟着他吗?”

“想想便觉得解气,但凡是我余家的东西我是一件都不会让你们带走,届时你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不知能活多少日子。”余汝说着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兴奋还拍了几下手。

“你这个毒妇!”马氏气的牙根都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余家大姑娘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余汝无所谓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对了,至于世人的眼光我还真不在意,左右我手里的银子也不会少。所以,你们赶紧签吧,不然闹到衙门着实不好看!”

这下就是没有马氏拦着,梁从高的手也颤抖的落不下笔来。

余汝嘲弄的看着马氏,瞧瞧这就是她以为已经被控制的男人,利益跟前不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余汝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梁从高看着余汝的肚子,“就当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余汝笑着点头慢慢的将写好的文书撕成一条一条的,“是说的很有道理,我总会给你留条活路不是。”

而后指了指东边的方向,“所以,我决定将你们留在温家,至于什么时候回京或者能不能回京端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温家,为何是温家?”梁从高一听急了,虽说两府也算是有些亲戚,可喜弟的狠辣他是见识过的,等他们去了温家喜弟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好日子过的。

“你们俩这么聪明,一定能猜的到的。”余汝看向马氏。

“你是想借温夫人的说处置我们俩?”马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你真懂我!”

等得到余汝的回答,马氏的心猛的一沉,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放我走吧我以后走的远远的再也不碍你的眼。”

“哦,你是想饿死?”余汝蹲下身子拍了拍马氏的肩膀,“还是说想重做老本行,不过即便州城已不是余记的天下,只要我放出话去想来也没人敢冒险与我作对!”

“夫人,不,大姑娘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马氏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如今只是满心的后悔的,就不应该不知死活的挑战余汝的权威,她跟余汝本是天上地下无法相比的,折腾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余汝抬起手让婢女扶自己起来,“妹妹!”

轻声的唤着从前最恶心的称呼,“你与夫君情投意合,我一定会成全你们,上天下地让你们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马氏无力的瘫倒在地,这辈子便就这样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还记得吗?”梁从高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从前余汝最爱听的一句。

大概真的是因为有了身孕,有很多的心思突然就淡了,这般的话从梁从高的嘴里说出来,是分外的让自己厌恶。

“记得,我如何不记得!”听余汝这般说梁从高的心刚放下来,可余汝的声音突然一转,“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法设法的让你,真切的活着。”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在京城待着,瞧我现在,不是已经成全你了。”

抬手让人都过来,“将姑爷与马氏送出去吧。”

“你们放开我,不能这样对我!”耳边是他们像杀猪似的声音。

余汝无趣的翘着手指,从前伤到的地方如今已经长的瞧不出声原来的样子了,大概时间的威力是伟大的。

“等等!”终于在他们被拽出门的时候余汝喊住了他们。

就在那一瞬间梁从高的眼睛都激动的变红,大概是真的有一念生死的感觉。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温夫人那个人可不似我这般好说话,去了那边一定要老老实实的,不然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余汝说完,摆了摆手便让人将门关上。

梁从高与马氏叫唤的声音越来越远,“大姑娘就该就他们点颜色瞧瞧。”在余汝身边的婢女,这一刻都觉得腰杆也比从前直了。

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窝囊气,总算是翻身了。

余汝笑而不语,只是捂着肚子让人好生准备准备,在州城她是不会常留的,明日一早便离开。

看余汝累了,婢女伺候着余汝歇下便到外面收拾。

临了的时候还不忘让人将客栈的院子都收拾了,去去马氏的晦气。

这边清静了,不过喜弟那边却闹腾了,马氏被拽进温家之后便吵闹着要见喜弟。

喜弟喜欢在院子里待着,以至于虽然马氏在拱门外叫喊,也能清晰的传到喜弟的耳朵里。

自从有了身孕喜弟的脾气变的很差,外头一会儿都不消停的马氏让喜弟心里焦躁的很。

“怎么一个妾氏都敢在我将军府叫嚣?”喜弟不耐烦的斥了一声。

“夫人恕罪,奴婢这就让人将她的嘴给堵上了。”婢女赶紧应了一声。

“还能堵一辈子不成?”婢女还没出去,喜弟便幽幽的来了一句。

这下倒将婢女说愣了。

喜弟看着婢女呆滞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她舌头拔了,不就一劳永逸了?”

“啊?”婢女惊讶的看着喜弟,来将军府这么些日子,还从来没见过喜弟对谁下这么重的手。

而这马氏虽说身份卑微,可毕竟是余家的妾氏,常言道大狗还得看主人。

“东家。”正巧这时候,宋嫣然进来。

“宋管事。”婢女求救的似得看向宋嫣然。

宋嫣然摆了摆手,“去办吧。”

婢女无奈的摇头,只能说这温家的主子都魔怔了吗,怎都不想后果了。

等跟前清静了喜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宋嫣然坐下。

“主子,您何苦接着烫手的山芋?”宋嫣然说着将旁边已经融化的水倒在地上,这样冰融化的还能慢些。

至于这马氏,说到底她的主子终归是余汝,余汝将这两人放在喜弟跟前,无非就是想借喜弟的手收拾这个祸害,所以无论怎样处置也都算不得过火。

只是,处置下头的人少不得要自己动气,喜弟的月份都这么大了,着实不该操这份闲心。

喜弟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就当是可怜了她这份苦心了!”

说到底余汝还是因为爱,若在她跟前总还是会不舍得梁从高受罪,是以便放的远远的,由着喜弟折腾,也许受尽苦难之后他能幡然醒悟。

自然喜弟又不能真的将梁从高如何了,余汝是作为人质将梁从高留在这,若是梁从高出事,她便反目针对招弟。

只能说,她是煞费苦心了。

“今日让你过来,是让你去京城帮帮玄一。”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京城那边已经存了不少银子了,可以花出去了。

新的生意总是要让人盯着的,可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

“您是担心招弟东家那边应付不过来?”宋嫣然一眼便看破喜弟的心思。

“瞧瞧余汝那么厉害的人,总还瞧不破情爱两个字,更罔论心思单纯的招弟了。”

“可您的月份这么大了。”宋嫣然不赞同的摇头,“二翠那边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若走了就得您费心了,将军那边。”

“我自会与他交代的。”不等宋嫣然说完,喜弟便从中间打断了她的话,“正巧我想要做的,便是与送信有关!”

喜弟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如今想要寄家书都是要靠驿站的,可驿站人少路途远价格又贵,一般人的人根本用不了。

如今其他行业余记都是一头大,喜弟作为外来人根本没有机会和能力分一杯羹。

而这天下最多的便是医馆,喜弟做的保险与医馆有关,而她这发展的快递也是与医馆相联系,正好没一家铺子可以当做一个收货的点,再加上她做生意也要经常送信,这般正好一举两得。

在加上与医馆合作,不需要建铺子的银钱,也能赚不少。

前些日子温言煜又来信了,战场上立了功,又封了不少地。

正好让喜弟用来种药材,这么大片的药草对于别的地方也是打击,估计用不了多久喜弟的药材在大周独大。

听喜弟说的头头是道,余汝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好,可看喜弟隆起的肚子,总还是放心不下的。

喜弟突然间拉住了余汝的手,“你还记得宋府出事的时候吗,你的兄弟都愿意护着你这便是血缘至亲。”

“余汝是和等身份,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怎会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怕是招弟的处境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看喜弟情绪上来便开始抹眼泪,余汝也只能缓缓点头。

终归是牢身比牢心强些,若是她不跑这一趟,这孩子不定能养的住。

既下定了决心动作也快,第二日一早便起身去京城。

喜弟送宋嫣然出城门,看着宋嫣然离去喜弟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一下子低落的很。

大概肚里的孩子也能感觉到母亲的情绪,也不安分的很,他这一折腾头三个月的反应又出来了,每日呕吐吃不下饭让大夫都跟着心急。

“夫人夫人,将军回信了。”这么熬了一个多月,温言煜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大夫都跟着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人劝劝喜弟总是好的。

“给我念念吧。”喜弟躺在卧榻上,软软的吩咐了句。

婢女有些为难的看着喜弟,想着人家夫妻之间该是会说些体己的话的,她瞧了得多难为情,可等了一会儿看喜弟光眯着眼睛歇息也不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只能硬着头皮打开。

“夫人。”温言煜信上如此规矩的称呼。

“为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前些一日攻下敌军一座城池,提督大人论功行赏以请封你夫君我,为正四品中郎将,享良田千倾,估计不日圣旨便会到达。”

婢女一缓继续念叨,“皇恩浩荡,为夫感激之心无以言表,只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了表我的忠心。听闻你生产在即,为夫在这里感谢你为我温家作出的贡献,待到入冬后我从阵前回来,一定好好的感谢你。”

“入冬。”婢女又小声的念了句,生怕瞧错了。

宋嫣然走后没两天,温言煜的信便到了,说是打完这次仗能歇上几日,正好陪着小公子或者小姐出世。

所以他们以为温言煜这次送信来是要告诉喜弟归期,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虽说战场之上的事不是温言煜说了算的,可既许诺了落这结果总是会让人觉得失望的。

“罢了,烧了吧。”喜弟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平静的仿佛并不在乎信上的内容。

不过如今虽已入秋天气还热的很,只能捧着点了烛火拿到外面烧。

“你做什么!”本来贴身伺候喜弟给扇扇子的婢女,趁着喜弟迷迷糊糊的睡着赶紧追了出去。

“夫人让烧掉。”拿着信的婢女诧异的说了句。

“糊涂,没瞧着夫人正在气头上,这会儿的话也能当真了?”贴身婢女赶紧把信件抢过来,仔细的叠好小心的放在喜弟妆头盒下。

那念信的婢女一眼眼的往喜弟身上看,瞧着这一脸平静,哪里能看出有生气的痕迹。

不过却也奇怪了,从这之后喜弟突然间就能吃饭了。

等着天气转凉喜弟的胃口就更好了,不过喜弟的情绪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直等到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宋嫣然的来信了,喜弟一个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快,快拿来让我瞧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温晨晓

“咱们东家是想招弟东家了。”正好二翠过来与喜弟说这个月进账问题,便忍不住打趣了句,不过脚下的步子走的快,赶紧将信给喜弟送过来。

这信上说的简单,却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宋嫣然去了京城之后,便借着送乡产的理由去瞧了招弟。说她的肚子已经显了,而且她如今是住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妾氏们是老实不敢添堵的。

虽说大夫人为人严厉些,可能瞧出来她对招弟没有恶意,而且余汝也搬到那院子里与招弟同住。

喜弟瞧了这才放下心来,宋嫣然心细她瞧的无碍那就真的无碍。

不过这上头唯独没提最重要的余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碰到缘故。

可宋嫣然又不能常去,这日子到底怎么过最后还是要瞧招弟的心思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步。

若是做的太多反而从了余生的心思,对招弟反而不好。

“给我扶起枕头来。”喜弟手放在肚子上,招了招手。

“东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翠给扶枕头的时候,瞧着喜弟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好看,不由问了句。

“无碍的,许是刚才起的猛了有点抽经,歇息歇息一会儿便好了。”喜弟笑着回了句。

“这可不成,还是叫大夫过来给您瞧瞧。”现在喜弟跟前信任的人就剩她自己了,宋嫣然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自己一定将喜弟照顾好了,尤其是邻近生产万马虎不得。

看二翠这般担心喜弟无奈的说了个,“好。”

二翠的担心她也懂得,自然不会说因为自己怕麻烦而让二翠一直提心吊胆。

再加上,二翠的性子比不得宋嫣然与叶玄一压事,可别因为这让她吃睡都不安稳。

大夫来把了脉也无事,让喜弟歇息着就是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喜弟特别想吃凉饭,小厨屋没法子了只能用大锅滚的水晾冷了,煮好的面在凉水里面过一遍,这顿饭吃的喜弟是心满意足的,好像许久都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了。

只是过了子时的时候喜弟的肚子开始一阵阵的疼,开始疼的不厉害,喜弟就用被子将肚子捂住,以为这是贪凉吃坏的肚子。

三更天的时候还起来如厕了次,可依旧没什么缓和。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喜弟这就疼的受不住了。

外头守夜的婢女听着动静不对,推门一看喜弟蜷缩在床上手抓着床边像是压抑着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难受?”赶紧趴过去问了句。

等喜弟指了指肚子说疼之后,婢女一下子就慌了,“来人啊夫人肚子疼,夫人肚子疼!”

在屋子里一边转圈圈一边喊,不一会儿工夫稳婆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里跑,“愣着干什么,赶紧端热水去。”

看婢女还在喊稳婆忍不住点了她一下。

婢女像这才醒来一样,抬脚就往外跑。

结果一出门被门槛绊倒了,整个人直接承大字型趴在地上。

稳婆瞧了光在旁边摇头,“赶紧出去,找几个利索的过来!”

这毛手毛脚的,万一孩子生出来让她抱在再摔倒了。

二翠那边也得了消息过来,在门外焦急的守着,只是屋子里头也没个动静,不知道怎么样了。

终于有个稳婆出来透气,二翠一把将人给拽住了,“夫人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

“生孩子要什么动静,动静太大还怎么有力气生?”稳婆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那些个没生过孩子的姑娘,总觉得生孩子疼会喊会叫的,等他们生的时候就知道了,万不能喊出来泄了气。

“那,那夫人什么时候能生出来?”二翠紧接着有问了句。

“这不好说,有的人生的快有的人生的慢,就是疼上个一天一夜都出不来。”稳婆随口回了句。

这下却是将二翠给吓到了,疼一天一夜想都不敢想。

“对了有个事得提前问一下您。”稳婆准备进屋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了,瞧了一眼屋里将二翠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句,“虽说夫人还没开始生,可我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定不会看走眼,夫人肚里的孩子怕是小不了,再加上夫人是投胎,怕是会受些罪。”

本来主事的就剩她一个二翠心里就紧张,现在一听不会顺利腿都开始打颤了,“那,那夫人会平安,一定会平安是不是?”

稳婆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提前知会你一声,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得赶紧拿个主意。”

到了那个时候,喜弟估计意识已经模糊了,大家都知道喜弟最看重的就是她身边这三朵金花,温言煜不在府里自然而然这大事就得让二翠做主了。

二翠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您先进去,如果,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东家的身子最重要!”

二翠不敢说什么保大保小,总觉得太过残忍,只能换一种说法。

她想,温言煜对喜弟那么好,就算是温言煜回来了,最想留住的一定会是喜弟的。

稳婆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要是寻常的人都是先保小的,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远在边关的温言煜会不会生气。

不过稳婆到底没说什么,便赶紧进去守着去了。

稳婆一进去二翠腿软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抬头看着渐渐亮了的天边,怎觉得今日的时间过的如此漫长。

“将军,将军。”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就听着身后又动静。

回头一看竟然是温言煜回来了,二翠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就送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喜弟,喜弟!”二翠这一哭可把温言煜吓到了,把刀扔往旁边一扔,直接往屋里冲。

“将军不可啊!”新来的士兵赶紧将温言煜给拦住了,这女人生孩子是血腥污秽之地,尤其他们上战场的,万一被冲撞了运气那可就是命大的事了。

“滚!”温言煜上来对着拦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踹,那是拼了命的往里冲。

“将军,将军!”被踹的摔倒的人不死心想要拦住温言煜。

被原本的护院瞧见了,直接把他们给拖走了,“兄弟啊,一看你太年轻了,咱们将军在夫人面前就是孙子,孙子老祖宗尽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对方总还想反驳句,可又不知该怎么说,若真孙子端屎端尿的都该伺候,比这生孩子干净不了多少。

“行了兄弟赶紧回去歇歇,将军这一脚可踹的不清,以后可得吸取教训,在咱们将军府夫人才是天。”

“您怎么进来,赶紧出去!”外头人念叨什么都传不到里头来,这会儿喜弟已经生开了正是关键时候,一个个忙的满头大汗,要不是温言煜冲进来撞翻了血盆动静太大,稳婆也不会回头。

“喜弟,喜弟!”温言煜小跑了进步,用力的握住了喜弟的手,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喜弟的跟前。

喜弟慢慢的睁开眼睛,唇间勾起淡淡的笑容,“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说不上为什么,喜弟总是坚信在温言煜的心里,自己一定是最重要的。

“我还是晚了,晚了!”温言煜看着喜弟这么难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喜弟慢慢的摇头,“一切,刚刚好!”

啪!

正是温情的时候,稳婆直接一巴掌拍在喜弟的身上,“夫人不要分心,赶紧用力孩子卡住了!”

稳婆这么一喊吓的喜弟再次闭上眼睛,温言煜在旁边也跟着使劲,喜弟倒没出什么声音,温言煜一直嗯嗯跟不停。

稳婆的嘴动了动,有好几次都说想要是温言煜憋不住了,提醒赶紧在外面蹲蹲茅坑。

也幸得喜弟这胎凶险,不然这话肯定是说出去了。

哇哇!

终于在喜弟觉得用尽力气之前,听见了孩子洪亮的哭声。

“恭喜将军夫人是个小公子。”稳婆双手拖着孩子总算是松口气了。

喜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真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哇!

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盖过了孩子的哭声。

本来给孩子清洗身子的稳婆都愣了,此刻温言煜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孩子还哭的伤心。

有些温家的老人瞧见了忍不住捂住额头,当初温父温母去世,温言煜哭丧都没哭的这么惨。

稳婆的手不停的抖啊抖,瞧温言煜的态度这是不喜欢孩子?

明明是个小公子还这么不满意?

“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再也不生了!”等温言煜缓过这口气,抽抽搭搭的总算把心思表达出来了。

稳婆这才松口气,“原是将军心疼夫人了,不过多子多福头胎大多都会难生,多生几次就好了。”

温言煜一听喜弟还要多受几次罪恼的直接站了起来,手指稳婆恶狠狠的说了句,“毒妇!”

已经累的没精神的喜弟,此刻只能硬撑着胳膊拽了拽温言煜的袖子,“丢人。”

喜弟这一开口,温言煜一下子泄了气,坐在地上又开始哭了起来。

连着有三日,就听着将军府内大人小孩没日没夜的哭,开始喜弟刚生乐孩子身子弱没那么多精力,怎么缓和过来喜弟只要一听见温言煜哭,抓起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砸温言煜,“我这活的好好的,你给谁哭丧呢。”

“不许这般说自己!”上一刻还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温言煜,在喜弟一发脾气的时候,立即乖的更只猫似的在喜弟跟前蹭。

本来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一般喂孩子的事都是寻的乳娘,可喜弟总是要亲力亲为的,每日被温言煜这么气着,喜弟以为得会回奶,没想到这好的都吃不完。

什么产后抑郁都没找到她,一个月子坐下来,真的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喜弟,整个皮肤捂得白皙透嫩,脸颊红润有光泽,甚至喜弟的都觉得自己好像也长高了。

满月的时候温言煜的意思是大操大办,可喜弟却是强烈反对。

如今温言煜已经是正四品不小的官员了,再加上这么年轻前途无量,若是大操大办怕是会来不少人。

若是品级的低的也就算了,要是来些个品级高的,总还要让人家瞧瞧孩子的。

本来刚出生时候被温言煜那一惊一乍的有点吓到孩子,只要一离喜弟的胳膊肘就睡的不安稳,再突然围着那么些人,再吓出毛病来。

“男子汉胆子这么小。”温言煜不满的哼哼,不过还是按照喜弟的意思办的。

满月这日也就是家里这些人摆上几桌子,就连知府那边也没有知会,不过那边总是有心,打了一对纯金锁给送来了。

“将军,小公子的名号可取了?”席上账房先生问了句。

这还真把温言煜给问住了,这个月子里闹哄哄的竟然将这事给忘了,“这孩子清晨出生,我瞧着就叫破晓吧。”

“温破晓,温破晓。”账房先生默念了两次,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最终转向喜弟,“夫人,您觉得呢?”

喜弟现在都懒得看温言煜,“愿意叫破晓怎么自己不用这个名字?”

破晓破晓怎么喊怎么觉得难听,而且还这么随意,听听温言煜这名字,一瞧当初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我,我倒是想改,可不是这个时辰出生的。”温言煜赔笑倒。

“照你这个意思,你是午时出生的便该叫温太阳是吧?”喜弟说完突然笑出声音,温言煜这个样子还真是欠太阳。

“这个名字不错!”温言煜的眼睛一亮,拉了凳子坐在喜弟跟前,“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喜弟无力的翻着白眼,不过外头吃席的士兵反应更大,一个个恨不得将头钻进地缝里去,他们的将军定是中邪了。

倒是护院们一个个淡定的吃着席面,左右温言煜比现在孙子的样子他们都见过,不过是个名字算不得什么。

最后孩子的名字还是按照温言煜取的,不过叫温晨晓,在温言煜的坚持下,破晓俩字便成了孩子的乳名了。

因为都是家里人不彼此心里都有数,喜弟这刚出月子也是容易乏的,便早早的吃过饭让人将席面收拾了。

“你说这小崽子会做梦吗?”回到屋里,温言煜趴在床边看着温晨晓的睡宴!

第二百一十三章 满月

啪!

喜弟气的一巴掌拍在温言煜的头上,“再让我听见你不尊敬你儿子,我跟你没完!”

温言煜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他是我儿子我尊敬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怎么对你的老子你就怎么对他!”喜弟气的揉着眉头,这些日子越发的觉得温言煜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少年,尤其是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好像不是他的一样。

自然喜弟这话说的过分,温言煜张了张嘴想反驳的时候一对上喜弟的眼神立马笑了起来,“好,他是我老子。”

手慢慢的抬起点了一下温晨晓的胳膊,“哎呀,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祖宗了。”嘴里面念念有词。

“喜弟你累了吧,赶紧躺下!”喜弟刚看着温言煜开始关注孩子了,心里多少有点欣慰,结果温言煜一抬头看见喜弟,又重新围到喜弟跟前。

“你能不能别老管我,我这么大了用得着你?”喜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过这会儿也确实乏了,便合衣躺在床上。

温言煜在后面赶紧给喜弟拽了拽被子盖在喜弟的肚子上,“如今天气变寒,万不能大意了。”至于喜弟说的话,根本就没往脑子里收。

喜弟干脆闭上眼睛,倒是抱了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看喜弟没反应了,温言煜才重新将视线放在温晨晓的身上,第一眼瞧这孩子还挺丑的,没想到越看越觉得好看。

温言煜探出手来,点了点温晨晓的小胳膊,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这一碰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温言煜的手直接不舍得收回来了。

“你不将他吵醒你不罢手是吧!”

喜弟突然出声吓的温言煜浑身一哆嗦,而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堆起满脸的笑容,“我,我怎么会这么想。”

搓了搓手不自然的收了回来,“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上封信是骗你的,一定会尽全力赶回来?”

“太刻意了!”喜弟没好气的说,好巧不巧的偏偏在那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温言煜一直暗中与府里的人联系,这个事喜弟也不是不知道,不然每次发生什么事温言煜都能及时掌握信息,那个点写信却也在提醒自己,别忘了肚子里的孩子。

“咱俩这能不能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原本喜弟还挺严肃的,却不想温言煜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本来已经坐起来的喜弟,直接躺了下来。

“给你瞧个东西。”温言煜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凑了过来。

“什么!”喜弟懒洋洋的问了句。

只是当看清楚温言煜拿的东西的时候,喜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哪来的这个东西?”喜弟直接掀了被子盖上,还警惕的四下张望,生怕被旁人瞧见了。

“无碍的,在咱们院子里说话,你且放宽了心便成。”温言煜笑着说了句。

饶是如此喜弟也没有放松警惕,四下张望,等着确实没瞧见动静之后,才慢慢的掀起被子的一角朝里面看了一眼。

温言煜拿过来的是一个扎满了密密麻麻针的小人,上头写的是想要诅咒人的生辰八字。

喜弟透了一点点光仔细的瞧着,上头的余生二字格外显眼。

“你这是要做什么?”喜弟看完立马用被子将这小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这厌胜之术素来都是各朝的禁忌,即便所有人心里都觉得这一定不会有什么作用,可没个人都是提厌胜而色变。

温言煜作为朝廷的官员,公然在私府藏这个东西,若是查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温言煜却没有喜弟表现的这般紧张,“听闻前些日子你情绪不好,我便在府里寻了寻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谁知道就在余家寄养在我们在马氏院子里寻到了这个东西。”

“怎么可能?”喜弟直接反驳了句。

总觉得温言煜这话有漏洞,既然是自己的身子不舒服,怎么查到的东西与旁人有关系,自然就算碰巧了,那马氏身份卑微,如何知道余生的生辰八字。

“怎么不可能?”温言煜反问一句,“如今那妾氏口不能言,旁人对她自然少了分戒备,但凡是她想要的或者想打听的,总会有法子的。

换句话说,成日里什么都不做,光听着下头的人嚼舌根,也能听到很多东西。

喜弟始终摇头,温言煜的理由还是不能说服自己。

温言煜恼的敲了一下喜弟的额头,“还瞧着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到这个时候便傻了,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派人去余府要说法!”

不管上面诅咒的是谁,可这东西毕竟在温家查出来的,万一被有心知道了依旧温家倒霉。

说句难听的,温家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马氏是余府故意派来陷害温家的。

“这上面原本是写的我的名字吧?”喜弟慢慢的掀起被子,就马氏的地位想来没有资格知道任何人的八字,还敢做这东西八成紧紧只是为了泄愤。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自己。

温言煜没有答这话,“听说现在寄东西快了,从州城到京城可用得了半个月?”

“足以!”喜弟自是有这样的自信。

温言煜将小人装进准备好的盒子里面,“宋嫣然仔细,叶玄一脾气大让这俩人去余府闹上一闹,压人的队伍肯定走的慢,正好可以多在余府待几日。”

把东西放好温言煜也还不放心,又找了把锁把盒子给锁上。

“不必!”喜弟抬了抬脚,寻了个更舒服的点的姿势睡着。

“你就别嘴硬了!”温言煜敲了一下喜弟的额头,“你以为我没注意,这一整日里一直魂不守舍的往外头瞧,你是在等招弟的信吧?”

孩子过满月这么大的事,招弟这做姨母的不说要准备多么贵重的礼物,就是送句话也行啊。

打从清早喜弟就开始盼,一直到这个时辰了也还没有动静,估计是不会来了。

自然招弟是个心细的,真有东西有送一定提前算好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晚了。

如今招弟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要么就是行动不自由,要么就是忙的无暇顾及。

可偏偏,无论从宋嫣然还是李威给送来的信上,都未曾提过招弟会样这样的处境。

“不必折腾!”喜弟咬着牙直接拒绝了。

此刻她心里是恼的很,倒也不是恼招弟不把孩子放在心上,而是恼招弟的执迷不悟!

余汝尚且还懂得放手,为何招弟是越抓越紧。

温言煜拍了拍喜弟的肩膀,“我已经吩咐乳娘在厢房候着了,她们随叫随到!”

本来喜弟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头出不来,被温言煜一拍浑身打了个激灵,再一听温言煜的话,喜弟上去就踹了一脚,“滚,别想看我笑话!”

她的孩子她要自己喂,绝对,能控制住自己沉住气。

大约温言煜说的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是妹妹,她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招弟哪一日累了,自己可以张开怀抱让她无所顾忌的回头!

“对了,你这办什么邮局是吧,我们提督大人都知道了。”瞧着时辰还早,温言煜与喜弟又转移话题了。

“嗯!”喜弟懒懒的应了声音,虽说只有几个月的光景,可是已经初具锥形了,

再加上一些外头的医馆纷纷主动想要与喜弟合作,这样更能让喜弟事半功倍,只要派懂得的人指导便是。

“我们提督大人让我给你提个意见。”温言煜清了清嗓子,坐在喜弟的跟前。

一听是意见喜弟一下子来了兴致,“哦,你倒说说你们提督大人都说了什么?”

“我们提督大人很是生气!”温言煜沉着脸演着提督的样子。

喜弟的心立马沉了下来,都说商不与官斗,无论是保险还是邮局,喜弟都是以造福百姓为理由打通官府,若是官家反对,以后这怕做不下去了。

“我们提督大人说了,原本军营的事都是要走驿站的,现在从你这都能寄出去,万一有间隙借着送家书的名义送出情报去该如何是好?”

温言煜这么一提,喜弟只能沉默,这样确实是个事,原本她想着最需要的送信的地方便是边关,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可若是放弃又觉得可惜。

喜弟眼睛一亮,“我倒是有个主意,时候在军营跟前我会单单设一个邮局,但凡送信的人都要用邮局的纸和笔当众写,这样既可以满足了将士们的需要,也可以防止有心人从中作梗了!”

温言煜紧皱着眉头,在喜弟期盼的眼神下终于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放心吧,我们提督大人是正儿八经的武将没这么多心思,听了之后只是拍手称好,这也算是解了将士们的思乡之情,是天大的好事,是我想到这一成,怕万一出事连累到你。”

听温言煜这么说,喜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事不宜迟,赶紧坐起来。

她这边刚有反应,温言煜这边就已经着手准备笔墨,“正好招弟的事一并交代了。”

“你是愈发的会算计了!”喜弟忍不住感叹了句。

他这是将每一步都算到了前头。

温言煜干笑了一声,“我只是喜欢在你身上用心,比你自己还要用心。”

说着直接将被子抱了起来。

“你折腾被子做什么?”喜弟怕惊动了温晨晓在旁边念叨了句。

温言煜的手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刚才在里头藏针了,万一掉在被子里扎到我孩子怎么办?”

听温言煜这么说,喜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那个人的性格确实是难琢磨的很,有时候将关心挂在嘴上,有时候却放在心里。

看着对孩子毫不在意,可真要出点什么事还是他还是能想在前头。

这次温言煜回来的日子最长,一直到孩子过了百岁才动身离开,那时候又临近年关了,不必温言煜主动她也懂得温言煜过年的时候定回不来。

喜弟将人送出城门,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清楚的感觉到,所谓的打打闹闹平平淡淡的,并不是真的生活。

以前的三个月,就当是难得偷的闲。

“瞧你怎么落泪了?你放心我这次用不了多少日子,便能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们过好日子!”温言煜临走的时候,单手将喜弟搂在怀里。

穿着盔甲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高大,喜弟靠在冰凉的盔甲上,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瞧你,若是咱们破晓跟你一样这般爱哭该如何是好?”

“是晨晓!”喜弟一抹眼泪,不由的反驳了句。

温言煜立马仰头笑了起来,可却在喜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言煜突然翻身上了战马,“那你跟晨晓等我回来!”

双腿用力一蹬,马接着跑了起来,那话便是让风捎到喜弟的耳朵里。

将军都走了,下头的人赶紧往前追,不过是片刻留给喜弟的只剩下飞扬的尘土。

一直跑出五里地温言煜才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将军,您怎么哭了?”左右的将士好奇的凑了过来。

“胡说,你风沙迷了眼睛!”温言煜厉声斥责了句。

左右的人立马跟着点头,想想也是温言煜可是铁血汉子,流血不流泪!

“将军,那您怎么还流着?”过了一会儿,左右的人又看出温言煜的不对来。

“风沙还没出来。”温言煜如是说。

左右的人担心的看着温言煜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子,怕是难受的很,“将军,我帮您吹出来吧。”其中一个鼓足勇气说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温言煜这话的时候,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怎么觉得咱们将军就是哭了!”其中一个小声嘀咕了句。

旁边那个立马符合的点了点头,果真如听说的一样,他们将军是妻奴!不过就是个分离,还能伤心到这个地步,看来是奴到骨子里头了。

而另一边,喜弟与温言煜吵了三个月的架没影像喂孩子,可温言煜一走喜弟突然喂不了了,大夫说喜弟这是伤心过度气血不顺,一定要放开心思,不然将来容易得病。

喜弟是妇科大夫,这些大道理她自己都懂,可却始终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遍地开花

尤其是每每回到家里,总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甚至连孩子哭的时候都觉得像是有了回音。

不过这日子总是要继续的,尤其是京城传来招弟小产的消息的时候,喜弟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宋嫣然与李威都送信来解释,只是他们的解释怕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可笑,更罔论是对自己交代了。

喜弟着实想不明白,李威遮掩也就算了,为了宋嫣然也为招弟小产的事含糊不清。

温言煜给她那边送了理由,宋嫣然至少与去了余家得有两趟了,却没有一次给自己有用的消息。

“东家,您要去京城瞧瞧吗?”二翠看着喜弟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

出了这样的事,二翠私下给叶玄一送过信,叶玄一那边只说了句一言难尽,便再只字不提招弟的遭遇。

连自己都觉得憋的慌,更何况是喜弟。

“不去!”喜弟抱着温晨晓在屋子里转悠,“对了,你给叶玄一送信,让她不必在京城里待着了,去旁的地方转转。”

“这,玄一走了,那嫣然呢?”二翠有些不明白喜弟想做什么,不由的又问了句。

喜弟微微拧眉,“宋嫣然暂且留在京城,我还有事要安排她。”

二翠以为喜弟这是要出手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谁知喜弟接着来了句,“等她忙完了,接着回来。”

二翠这下是真糊涂了,喜弟这是不打算管招弟了?可想想也不能啊,喜弟这么在乎招弟,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

晃悠了会儿瞧着温晨晓睡的安稳,喜弟将孩子放下,穿上袍子出了门。

如今正是冬日寒风刺骨,喜弟一出来立马冻的打了个喷嚏。

“东家,您去做什么?”二翠不知道喜弟要做什么,赶紧追了出去。

倒是喜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铺子里那么多事你赶紧去忙吧。”

拽了拽袍子,脚下的步子走的快些,二翠在门口瞧了一会儿,看喜弟并打算出门只是在院子里转转,二翠才放心回了铺子。

喜弟去的是梁从高的院子,对于梁从高这个人其实也算不得印象深刻,总共也没有见几面,虽说养在他们院子里,可他们一来喜弟让人直接拔了马氏的舌头,一下子将人给镇住了,也没出得什么乱子。

只是大半年的光景,现在的梁从高只能用瘦弱骨柴来形容,双眼塌陷无神显得颧骨很高。

此刻他正坐在马台上,抱着酒壶喝酒。

对于用度上,喜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的,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锦衣华服。

“想回家吗?”喜弟如是问。

梁从高的眼神微微的转了转,“家?”梁从高慢慢的摇头,“我没有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喜弟再次问。

梁从高立马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

天大地大,此刻竟想不出有哪个地方能是他的容身之处。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可这是温家,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是?”

梁从高摇了摇酒坛,里面空空如也早已喝完,哐当,梁从高将酒坛扔到了一边,突然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是啊这是温家,温家!”

突然激动的锤这地面,“我当然知道这是温家,可是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置我的如凤,你知道吗她笑起来的声音有多好听,就像清脆的百灵鸟儿。”

喜弟看着梁从高痴迷的样子,马氏是唱曲的声音自然会好听,不过喜弟还是想象不出来,一个像鸟叫一声的声音,有什么知道他这般,牵肠挂肚的。

“可是就因为你!就因为你我看着她日渐消瘦而无能为力,就因为你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疯疯癫癫,却什么都做不了,你们是畜生是人间的恶魔!”

看着梁从高这么愤怒,喜弟无趣的拽着自己的袍子,“这话说的我并不赞同,你们不过是余家送来给我解闷的下人,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若是你不服大概也只能怨这老天爷没是给你们好的出身罢了!”

“出身卑微?下人?”梁从高默默的念叨,“你胡说我是余家的姑爷,你知道余家吗,余家可是大商第一大商户。”

“你都说了,这是余家跟你一个姓梁的有什么关系?”

喜弟轻偏偏的一句话,却重重的敲在梁从高的心里。

他姓梁不姓余,所有的东西都是余家的,就连他的孩子将来也得姓余。

“我若是你,我一定好好的巴结余汝,毕竟余汝高兴了才有可能也赏你个开心。”

“滚,滚!”梁从高跳了起来,发疯的踹着他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余汝这两个字,就是他一辈子的梦魇,一辈子想逃离却没有勇气逃离的梦魇。

“去把咱们的余大姑爷,送回余家!”喜弟转身悠然的说了句。

看这梁从高疯疯癫癫的样子,本来她还想着明日再送现在看来,已是完全不需要了。

“不,我不回余家,不回!”梁从高挣扎的叫喊着。

原本他身子好的时候力气都不大,更何况现在瘦成这样,让护院几下就给按住了。

出这么远的路,也就带点路上换洗的衣服,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带足了银钱,什么东西能买不到。

现在喜弟做的是正儿八经赚钱的生意,再加上温言煜晋升这么快,喜弟现在终于可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了,长工们出门的银子,自然不用算计。

回想起那时候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花,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都说有钱的人会越来越有钱,因为做的大了,这般赚点那边赚点,这一笸箩便是好多银子。

至于余汝,她答应自己的事情没办到,那就别怪自己了。

外头再刮着更猛烈的风,一回到屋子仿佛就能隔绝了一切。

看着温晨晓的睡颜,喜弟的唇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未来为何,全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上,不悔从前不惧以后,总是会想出过下去的以后来。

许是想通了就在一念之间,送梁从高的走的时候,喜弟还让人放了炮仗,闹出了很大的阵仗来。

对外喜弟也只说是她将余汝的肚子给看到的,余姑爷只是来感谢她来了。

外人又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只是那些身子不好的女子,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便求到喜弟门下。

喜弟倒是来者不拒,中医博大精深,若是血气不足护着是宫寒的症状,多是能瞧好的,除非是那种长肿瘤的,偏偏这种是喜弟最擅长的。

这种事一旦传开了,慕名而来的会有不少人,喜弟这可以说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尤其是那些人将喜弟传的神呼呼的,有的甚至会说喜弟会发出一股白光,而就是这股白光能给人看病。

这下,喜弟更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了,不出半月的时间,都传到州城以外的地方。

因为每日来的人多,喜弟不得不更州城的医馆重新签订合约,他们专门开了女子医馆,里面出了大夫都是女子做活。

喜弟又教了几个徒弟,像什么简单的肿瘤他们是能看出来的,这样喜弟只接需要只做手术了。

这边人一多保险也就让是大家注意了,有几个来了查出问题了,拿药直接不收银子的,看的旁人直羡慕。

可得了病的是不能买保险了,有一些家境不错的,便给夫君买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终于保险这东西算是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因为有了这女子医馆,各医馆的多卖出许多药材,从前与喜弟只是名义上合作,现在是实在要分给喜弟银子的,甚至他们的人也直接喊了喜弟为东家。

自然喜弟不会真分走他们多少银子,而是要求每个参与的医馆都要添上温家的名号。

一时间之间,温家医馆是遍地开花!

自然,一些远的医馆本来还在犹豫的,这下都是下定决心加入喜弟的阵营。

毕竟人家那些合作的,算在医保城里面,那些女子在喜弟这开了药,若是嫌沉可以少买些药,只拿着房子回家乡开药便成。

只是这样调理的人,吃药少则得吃上半年的药,大多会选择做会员,人家回家乡买药也肯定是要买医保城里面的,那些不加入喜弟阵营的人,可是要少不少病人。

再加上保险跟快递办起来,他们吃的亏就更多了。

现在叶玄一正在巡视他们下头的铺子,估计她所到之处,所有的医馆都会挂着温家的名号。

现在温言煜的封地越来越多,他们的药材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可以预见以后大周的医馆数喜弟这一家独大。

当然为了方便管理,但凡跟喜弟合作的医馆,都要签订苛刻的合约,只要是有人违反的了规定,喜弟有权利收了他的铺子,要求赔偿。

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些想新开医馆的人,除了跟衙门签好合约,还得跟喜弟这边通好气。

铺子发展越来越大,邮局自是格外重要,喜弟想着要用什么法子,能让通讯更快一些。

“东家。”这日,喜弟做完手术逗温辰晓,便瞧着二翠急急忙忙小跑着过来。

“你这是出的什么大事了,让你都能急成这样。”喜弟扫了二翠一眼,继续逗着温晨晓。

“主子是出事了。”如今刚开了春,天气乍暖还寒,却把二翠急的满头大汗,“咱们送余姑爷的人全被官兵给扣下了。”

把梁从高送出去之后,不想这斯着实不省心,每日都要酒喝不给就发脾气,成了把了绑着也不是个事,偶尔便如他的心意。

可这酒喝多了着实没好事,醉一日病三日闹的一个多月了连京城的边都没碰到。

这也就算了,谁知道他胆大包天,竟然个押送粮草的将士给起了冲突,发生口角不算梁从高竟然将人家的米袋子都给捅破了。

米撒了一地就算再收拾起来,里头也和了沙子了。

这些米可是要给那些为了大周抛头颅撒了血的将士吃的,这些人气不过直接把人给扣住了。

二翠说的着急,喜弟却不急不缓的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你着的什么急,难不成是咱们的人不知深浅冲撞了将士们了?”

“这倒没有!”来的时候二翠都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闹事的只有梁从高一人,对于温家的人人家都说对官兵都是毕恭毕敬的,只不过两边闹起来的时候只是从中劝了几句而已。

“可东家虽说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可闹出这些个麻烦事来也着实不好,也是这些人怎么这么糊涂了,余姑爷那么瘦弱的人,他们还嗯不住至于闹的毁了粮草吗?”二翠忍不住念叨了句,总觉得出了这样的事会拖温言煜的后悔。

倒是喜弟好笑的看着二翠,“既不关我们的事便不必往心里去,至于余姑爷毕竟是客,在外人跟前动手那咱们成什么了?”

看二翠还想说话,喜弟摆了摆手,“你开库房,毁了多少粮草咱们双倍的送过去,记住,只将咱们的人领回来便是。”

二翠狐疑的看着喜弟,“东家,我怎么觉得您早就料到了?”

“我又不是诸葛在世,哪有这本事。”喜弟随意的应了句,便只专心逗弄温晨晓。

本来小孩子瞪着眼光盯着喜弟手里的东西,大概是想着这东西怎么会发声,只是当二翠走后,温晨晓突然笑了起来,嘴咧的比任何时候都大,整个牙龈都笑的露了出来。

“你在这乐的什么劲。”喜弟笑着轻点温晨晓的下吧,不过这么瞧着,这孩子一笑像是跟温言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你个小狐狸!”喜弟没来由的念了句。

自然这次的事确实是喜弟安排好的,前些日子温言煜在信里提了一嘴,说是会有人押送粮草去边关,而出京城的官路那就一条,只要在他们进京城之前碰到就行。

至于冲突,喝了酒的人大多不知道他们都说什么,尤其是梁从高心里憋着气,不需要挑拨很容易就冲动起来。

而那些将士们也都血气方刚难说话的很,这次送梁从高的人里面喜弟安排了一个激灵的,闹出这动静已经算小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畜生

估计也是因为温言煜才有所收敛的。

温言煜说过,余家跟武官们交情浅,出这样的事想来余家也是相当的麻烦。

余汝既然放不下梁从高,一定会想办法救人。

喜弟慢慢的勾起了嘴角,无论招弟小产的事有什么隐情,她也得警告余家,别以为招弟好欺负。

这也就是喜弟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发展铺子的原因,只有有足够的底气,才能给在乎的人撑腰。

不过这温晨晓这孩子也算是乖的了,温言煜在的时候还咋呼咋呼的哭哭,等温言煜一走就吃了睡睡了吃,大部分时间是特别的安稳的。

安稳的都让喜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有时候会悄悄的掐他一下,可随即孩子的脸色就变了。

这么看来,至少身体是不傻的。

“东家。”门外听着是二翠又回来了。

“怎么了?”喜弟看温言煜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把拨浪鼓放下拽了拽被子,让婢女在旁边守着自己的与二翠到外面说话。

“余大东家来了。”一件喜弟的面,二翠便紧着说了句。

“你说谁,余生?”喜弟紧紧皱着眉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直到看着二翠的点了点头。

喜弟轻轻的敲着旁边的桌子,“把人请来!”最终,还是选择让他进来。

自然这么重要的人,一定得是在正厅接待。

敞开的门,看着余生依旧是一席白衣,大半年不见他好似没有什么变化,可仔细瞧着又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至少那一双眼睛,比以前瞧着更阴冷了。

在喜弟打量余生的时候,余生的也在看喜弟,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不见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偏偏喜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喜弟了,现在的喜弟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官太太的架势,白皙红润的面庞眉眼舒展,可是要比招弟还要吸引人。

看见喜弟过的这么好,他的心被搅的一阵阵的疼,他在心里多么希望喜弟过的不好,哪怕凄惨也行,这样便可有机会到自己的怀抱里。

“许多日子不见,这温家的门槛高的,连我都差点没进来!”心思百转,可余生的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甚至可以用谈笑风生的来形容。

听着余生话里有话,想来也是外头守院都是温言煜的人,就余生做过的那些事一个个心里都清楚,故意不给余生禀报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想来也恰好碰到二翠出去,不然今个他能不能进来也还得另说。

“妹夫说的是,旁人能不能进来倒无所谓,自家的亲戚怎能拦着,等得了空我一定好生教训教训他们!”接着余生的话,喜弟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正好这个时候婢女已经将茶水端上来,瞧着外面刮风便准备将门关上。

“屋里闷的慌还是将门开着的好。”喜弟笑着拦住。

余生本来拨动茶叶的手突然一顿,心里清楚什么闷不闷的全都是借口,无非是因为跟自己共处一室,怕旁人多想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开着门,让来往的人都瞧瞧,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余生在进来的时候看见守院的那些人都是练家子,想来都是温言煜留下来的,说到底喜弟这么做也是为了温言煜!

想到这余生的脸色就更冷了,“长姐说的是,就是不知道长姐准备怎么训斥下头的人,或者什么时候着手训斥?”

看着余生咄咄逼人的样子,喜弟轻轻的摇了摇头,“等着我腾出手来自会好好处置,只是妹夫是贵客总不好在这个时候处置这些个鸡零狗碎的事情不是。”

说完便端起旁边的杯子,轻轻的拨了拨上头的茶叶,即便场面冷下来她却也不主动找话。

“我瞧你这日子过的很是逍遥。”余生索性将杯子放下,“看来你这是将你京城的妹子彻底的忘了!”

挑起一个话题不成,余生又换了另一个,总还是希望能看见喜弟沉不住气。

“妹夫可知道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吗?”喜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话其他。

“人知礼义廉耻,畜生却不知!”余生突然抬高了声音,“只是说到礼字我不得不多说一句,女子抛头露面以是大忌,如今你又办的什么女医馆,还教女大夫。”

余生猛然间站了起来,“你可知道,京城的户部尚书夫人家里也医药世家,平日里也会帮着那些达官显贵的女眷看病,可这都在私下里做的,至今为止还尚未有人敢拿到台面的!”

对于余生的激动,喜弟倒很是平静,“怎么,是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开女医馆,不能要女医吗?”

“冥顽不灵!”看喜弟还在为自己辩解,余生气的一甩袖子背手而立。

“看样子是没有了?既是没有那妹夫你激动个什么劲?”瞧着茶水差不多该凉了,喜弟轻轻的抿了一口,到真是不错的。

“你,强词夺理,温言煜如今好歹不说已是朝廷大员了,你容你这般无法无天?”余生想不出旁的话来了,一时情急只能搬出温言煜的名号来了。

如此喜弟更是诧异的看着余生,“是啊,我夫君都还没说什么呢,轮的到妹夫你管吗?”

本来还算的上是不错的茶,喜弟再喝的时候却觉得有些范苦,喜弟一恼直接将茶水全都倒在旁边的地上,“你丢下我刚刚小产的妹妹,就是为了这事敢来?”

哐当!

喜弟将杯子仍到一边,“你跟我说礼我倒也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我妹妹怀的是你余家的孩子,是你余家的功臣,你今日弃她不顾,便是背信弃义与畜生何异?”

被喜弟这么一骂余生突然冷静下来,“是啊,就算是畜生我也要拉你下马,招弟那般喜欢我好不容易能与我在一起了,可偏偏我为了你说甩下她便甩下她,你说会让她怎么想?”

手慢慢的抬起来,想点一下喜弟心口的位置,却被喜弟猛然间躲开。

余生倒也不恼只是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轻轻的吹了吹指间的位置,仿佛上面沾染了尘土,“我知道你并不想看见我,可你不知道招弟倒是什么情况,所以你才同意让我进来的,可是这些你觉得招弟会懂吗?”

“这人啊,总是喜欢将自己的不幸强压在别人身上,我相信招弟也不会例外。”余生手慢慢的收拢,作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喜弟面无表情的看着余生嚣张的样子,“你真让我恶心!”

发自内心的,恶心这样的人!

余生却仰头笑了起来,“这就让你恶心了?那你知道招弟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喜弟下意识的想要摇头,总觉得这个答案一定会是残忍的自己无法接受的,可喜弟却控制住了,依旧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余生。

“是我,是我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的,我姐跟我娘将她保护的很好,可是她们防天防地还能防着她自己的汉子去看她吗?”余生的百折扇轻轻的摇晃,“就是现在,我娘还在怪她贪恋房事,或许,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喜弟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层,怪不得宋嫣然一直不回答,并非不知道原因,而是难以启齿!

一个正头娘子,有着身孕还能男人在屋里颠鸾倒凤,这般做派在旁人眼里与那些个下贱的青楼女子有何不同?

喜弟的手抓着碰到的桌脚紧紧的攥着,“算你的毒!”

这样的事一出来招弟这辈子算是不会再抬起头来了,一辈子都会被世人瞧不起!

“这就受不了了?”余生非常满意喜弟愤怒的表情,“只要你代替她,我便就此收手!”

喜弟的手轻轻的颤抖,却突然笑了起来,“余生,你知道我有多么庆幸,我嫁给了言煜!”

幸好,幸好当时余生不愿娶自己!

余生知道喜弟说什么,这也是他一辈子最悔的地方,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喜弟收入囊中,妻也好妾也罢只要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什么都可以!

人都说,错过了便就无法回头,可他不信,他可是余生啊,他便要逆天而为,不将喜弟收在身边,誓不罢休!

“常喜弟,今日你给我记住了,我今生只与你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余生猛然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样的宣言,门里门外的人都听的真切。

“东家!”二翠担心的看着喜弟。

喜弟摆了摆手却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给嫣然送信暂且不必回来,只管在京城等着,招弟什么时候想回来咱们便接她回来!”

二翠点了点头,“那玄一那边还用送信吗?”

“用!”喜弟点了点头,“你将手边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到叶玄一那边,我不管她用什么办法,一个月内我必须让大势全定!”

看喜弟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二翠便赶紧去办。

正好这个时候,下头的人说温言煜的家书到了。

倒是跟前几次的一样,洋洋洒洒的每次都写好几页,上面都是些肉麻的情话,开始的时候喜弟乏了便让婢女给读,可这温言煜时不时写上个夫妻之间的情话,闹上三次大红脸,喜弟是再累也不会让婢女给读了。

这次,喜弟将信看完之后,之间拿了火石烧了干净,只不过紧绷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些了。

“那笔墨来!”喜弟扬声喊了句。

提起笔来仔细的想了想,这次还是喜弟第一次亲自给招弟写信,可上头写的却很是简答你,只一句话,“我盼你归!”便将信收了起来。

招弟她若不是傻子,便会想到余生这次过来定不简单,想想她现在遭遇,该及时回头便得及时回头。

不过余生来过次后,便再没登过门,不过州城也就这么大,很容易便知道余生还在这待着,并未离开。

喜弟每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仿佛余生从未来过一般。

“把你们东家找来!”这次来了一个瞧着便是财大气粗的大汉,摇着脑袋拍了一下旁边大夫的桌子。

“我这是这医馆的掌柜的,请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看着来者不善,掌柜赶紧迎了上来。

这掌柜的便是当初的主事先生,他为人处世活泛喜弟特意将他调到这女医馆里做掌柜的,这个位置可是所有掌柜的里头最赚银子的。

每一次这主事先生都在庆幸,幸好当时跟对了主子,如今他虽签了死契,可却是最风光的,不仅自己得了高位不说,这才短短不足一年的光景,便在州城置办了屋子将家人都搬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有风光,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是以,对喜弟那可真是忠心不二。

“滚,老子好好的你咒老子是吧!”大汉说着直接伸手去推掌柜的。

这么大的铺子自然是有练家子护着,他的手还没碰到掌柜的,左右两边都被人架住了。

“你们做什么,店大欺客是吧?”大汉挣扎了几下依旧脱不开身,直接吆喝起来。

掌柜的连地方都没挪,只规规矩矩的冲大汉点了点头,“若是我那句话说错了,在这给你说上句对不住了,我这开门做的就是看病的买卖,有人说话已经习惯的问人哪里不舒服,您放心,这个毛病我一定改!”

“我呸,你一个人家雇的掌柜的,还有脸说买卖,你有什么买卖拿出来让我瞧瞧?”大汉双手一抬,以为左右的人会跟着他一起起哄。

谁知道听到的都是唾骂的声音,“掌故的,这人来医馆不是看病那就是捣乱的,赶紧把他赶出去被影响我们!”

掌柜的一听赶紧赔笑,“这位公,公子。”掌柜的暂且就这么称呼,“我们这是医馆,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您只管开口,若是没有那我也只能为了大家请您在外头候着了。”

话说的不卑不亢,可却是有这个资本。

这个世间对女子到底算的上是苛刻,能鼓起勇气来这女医馆求医,必定是所求无门只抱着一线生机来的,谁还有心思来这里闹事,对于掌柜的态度,无人觉得过分甚至都觉得痛快。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耗着

而今日,太阳暖和婢女抱温晨晓在院子里晒暖,喜弟无事正在医馆的里屋坐着,外头的动静她听的清清楚楚。

等了这么些日子了,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手里捏着吃食继续往嘴里喂,丝毫没受外面的影响。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被推到外面的大汉,不停的叫嚣着。

“啊!”突然听着外头尖叫了起来。

听着外头的声音愈来愈大,喜弟终于把手里的吃食放下,不过却没出去。

不消片刻,果真掌柜的推门进来了,“东家,不然您出去瞧一眼?”

接着小声的说了句,“我瞧着,这事很是蹊跷。”

喜弟了然的点头,擦了擦手便跟着掌柜的走了出去。

“大家都让一让,我们东家来了。”掌柜的在前面领路。

“快来看看啊,这女医馆草菅人命了!”一个大汉般跪在地上,前面躺着的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妇人。

瞧着双眼紧闭,脸色发青想来是已经去的了。

不过不用人介绍,光听声音喜弟便知道,这就是刚才闹事的大汉。

“东家!”一瞧见喜弟,旁边的大夫也有了主心骨,赶紧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小人瞧瞧这位妇人,该是生前便得了痨病,突然卡着了,这种情况虽不多见可却也在情理之中的。”

“听听,都死人了还在情理之中,这种不将人命当回事的大夫你们也敢让他来给看病?”不等大夫说完,那大汉直接怼了回去。

“是啊,好端端的人死了,你们不能就说个情理之中就算结束了。”事关自身,周围的人也开始应和大汉。

“大家先不要激动,这痨病得了时间久了,很容易被自己的痰卡到,瞧这妇人面黄肌瘦怕是久病不愈,已经有许多个日子了,大家若是不信可以去别的医馆问问别的大夫!”

“谁不知道整个大周都是你们家的,他们跟你们不都长一张嘴?”本来周围的人开始有些松动了,可大汉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众人又纷纷的帮衬着大汉说话。

“那便报官吧!”女医的大夫不善言辞,被大汉这般胡搅蛮缠闹的是脸红脖子粗,喜弟直接摆手让她退到一边。

“这便是我们东家!”掌柜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的弯着身子摆出对喜弟毕恭毕敬的姿态来。

喜弟扫了一眼众人,在旁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妇人,少不得有些轻视,而掌柜此举却给她树立威信。

是以,喜弟的头抬的更高了些,“我温家世代为医,禀的便是悬壶于市,救人于病难之中,若是真有轻视性命之意,大家心如明镜我温家也不会走到今日。”

喜弟抬脚慢慢的朝大汉走去,“若是温家医馆内的大夫无辜性命我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可同样若是有人诬陷或者蓄意抹黑我温家的人,我也定然不饶。”

就在大汉面前喜弟突然抬高了声音,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大汉身子抖了一下。

喜弟冷冷的撇了大汉一眼,“报官吧,我相信官府的仵作定然会还我温家医馆的清白。”

“官官相护,你知道官老爷不会将你如何,你才这般说的!”大汉挺着身子吆喝了句,在与喜弟四目相对的时候,大汉的声音是越来越低,可到底还是把心里想说全都说了出来。

喜弟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你是谁?”

看大汉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我想问问你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看病,不然来医馆做什么?”大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喜弟却轻笑一声,“你,来女医馆看病?”

喜弟说完就是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粗壮的人,喉结还那么大,怎么也不像是,女扮男装!

“你,你我,我是要给我娘子看病!”大汉晃着身子,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底气足一些。

喜弟长长的哦了一声,“刚才我在屋里听到清楚,我怎么听着你一来就吵吵不像是看病,倒像是来找事了?”

大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我娘面皮薄我请女医去我家出诊有何不妥。”

听大汉这么说,喜弟笑容反而更浓了,“这就更有意思了,既是来看病你这来的时候不说,被推出去的时候不说,这到了有人出事了你倒跳了出来。”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找人赖你们了?”

喜弟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只是开医馆的,办案这种事我也只能求衙门了!”微微低头示意,让人利索点行动。

“你,官官相护,定会官官相护!”大汉反反复复的,也只能这般说着。

喜弟倒是无所谓让人拖了把椅子坐下,“若是信的过温家的,大家该看病看病,若是信不过的大可以等官府的人来了,给诸位一个交代。”

喜弟气定神闲的样子,莫名的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们信东家的!”有几个是从灵县来的,率先带头让大夫给把脉。

有人这么一带头,那些个迫切想要孩子的,也跟着过去,只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在原地等候。

衙门那边动作也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仵作皆以到位。

这么多人盯着,检查自然仔细,过了好一阵仵作才给了结果,这妇人确实是因为痨病死的。

而且这妇人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旁边县城的一个寡妇,她为何会出现在医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是寡妇该不是为了生孩子而来医馆了。

事有蹊跷,衙门的人也跟着查了下去,最可疑的便只有这大汉了。

这大汉倒也不难查,有个有本事的兄长在州城也算是大户了。

可这查的结果是,这大汉的娘子前些日子来过医馆,可结果是这么些年没有孩子她的身子却没有任何问题,许是这娘子回家说了,怀疑是大汉的身子不好。

作为男人这自然是顶了天的耻辱,来医馆找事也是能说的通的。

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这大汉与这相距甚远的寡妇会有什么联系,所以,衙门也只能说是误会。

“官官相护!”尸体被抬走的时候,大汉在旁边继续念叨。

“你再说将你关起来!”旁边的衙差威胁了句。

那么大的汉子被吓的抬脚就跑,生怕跑的慢了被官差抓住。

可是嘴上却是不饶人的,一边跑一边在那喊,“官官相护。”

衙门的动作再快,也得一整日的光景,如今太难已然大黑,那些个信任温家的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走了,至于不信任温家的人,得了这样的结果,便会更加不信任了。

“东家,您觉得知府大人不会有意偏袒谁?”病人都走了,掌柜的小声嘀咕了句。

“不会!”喜弟明白掌柜的意思,可是他们同出灵县,就算知府真要偏袒也该是他们。

更何况,就知府的性情,一定不会罔顾王法的。

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可,东家别怪我嘴直,闹出这样的事来,衙门这结果也是遮遮大面,咱们的名声。”掌柜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事若是没有蹊跷也就算了,可明眼了都能看出来,这里头定然别有隐情。

可偏偏,那汉子那般嚣张衙门还把他给放了,在旁人看来,那也只能是衙门心虚。

毕竟,那大汉再是大户人家,也比不得温言煜这将军厉害。

这刚红火的生意,怕是要冷上一阵子了。

“无碍的。”喜弟摇了摇手,不在乎的说了句。

出了门,喜弟迎面便看到了余生。

黑暗中的白衣,依旧是那般的,显眼。

“如何,我送你的大礼,你可还满意?”余生的摇晃着百折扇,趁着风将领口都吹了起来。

“并不怎么样!”喜弟毫不客气的回了句,“我若是你,日日得有人死在医馆门口才算完。”

“这个主意不错!”余生轻点一下额头,煞有其事应了句。

“不过,我总要遮遮面子,若在女医馆门口闹事,目的也太过明显,你觉得打从明日起,但凡与温家有合作的医馆,每日轮着出事,你说你这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说完余生又猛的收起了扇子,“还有,你现在不是卖的什么保险,你说我只要在背地里多寻些人买,然后再故意得病,左右我有的是银钱,端就看你与我耗不耗得起了!”

喜弟看着余生洋洋得意的脸庞,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着实不理智。

可是,却非常有效。

诚如余生所言,只要他豁出去了,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只是!

喜弟眯着眼睛,现在她便赌一把。

“那么咱们就试试吧!”不屑的甩了甩袖子,“不过我总是要提醒妹夫一句,你若将我逼如绝境,你自己大周商霸的位置必然不保,作为女人,生意没了我已然可以安心的再家里相夫教子,做体面的官太太,可就不知道到时候的你,能不能受的住,看旁人脸色过的日子了!”

“常喜弟!”

看喜弟说完便要走,余生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当真这般绝情?”

“妹夫错了,你我之间本就无情,何有绝情一说?”喜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余生愤恨的攥着拳头,喜弟算的准他不能不顾后果,这样的女人毒的一下子掐住了自己的七寸,可偏偏就因为她这般聪慧,才吸引的自己,欲罢不能!

今日过后,余生那边倒没有大的动作,可下头的人说明着按着已经开始受余记的排挤了。

只要平日用的东西,若是掌柜的去铺子里买,余记的铺子直接不做掌柜的生意。

这种事自然也不会拿明面上来说,人家就说已经铺子里的东西已经预定了。

若是换成长工去买,很容易就买到了。

这种事倒也算不得大,就是办的太恶心人,闹不值当的闹顶多几个人一合计先禀了喜弟。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余生看不惯她弄不死她,那就想着法子恶心她。

今个是这样的主意,明个不定换成什么,这么时不时的逗弄,总一日会麻痹上头的人,等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对喜弟狠狠的一击。

有些人,或许如烟花一般惊讶一段时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慢慢消退。

余生,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可偏偏,余生不敢一下子将喜弟如何了,喜弟更没有法子将余生如何。

掌柜先生不止一次提醒喜弟,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可喜弟每每都不当回事。

医馆的人越来越少,喜弟也乐得自在,除了每日教女医之后,喜弟便在院子里陪着温晨晓,现在的晨晓好似已经听懂话了,喜弟说什么他都能按照喜弟的遗愿去看。

这般一来,喜弟对温晨晓有说不完的话。

医馆虽然不忙活了,可该种的药材也不能少了,如今叶玄一没有回来,头一年的药材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盯着,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女医大掌柜的。

临走的时候,大掌柜的还不放心,特意寻了二翠多给医馆留心。喜弟每日忙着带孩子,很多事都照看不到。

如今余记的人正盯着他们,万不能出一丝差错。

不过倒也是他多虑了,等大管家一走,喜弟便亲自坐镇医馆,安安稳稳坐了两日,等第三日一早,喜弟刚坐下便听着外头又有人闹起来,“你们东家在哪?”

“你怎么又来了,你找我们东家什么事?”如今天气变暖,也就是一个帘子挡着,外头的对话喜弟听的一清二楚。

“少啰嗦,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那人一如从前的嚣张。

喜弟也不用旁人费心的挡着,直接掀了帘子出去,“怎么又是你?”

听着声音熟悉,不想竟然是上次闹事的大汉。

啪!

瞧着那大汉这次的底气是比上次的还要足,直接拍在旁边的桌子上,“你赶紧给我娘子再好好的瞧瞧的身子!”

“我们东家不出诊!”大夫在旁边打圆场。

“你说不出就不出现在那娘们天天跟我闹,你们得负责,我告诉你们不把这事给我解决了,我跟你们没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造势

看着对方扯高气扬的样子,喜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看喜弟没像上次那般霸气,以为这是她怕了自己了,大汉更加猖狂,直接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快点,老子没那么多功夫等你!”

这些日子医馆的生意不好,大清晨的也没有几个人,看大汉发飙左右的护院里面将人按住,大汉折腾的时候霹雳乓啷的好一阵吵,若是跟一起一样人多,怕又得受到影响。

不过饶是如此,外头路过的人也纷纷往里瞧,不下片刻已经围满了人。

“你若一直闹事,我可并不会一直这般好说话!”良久喜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了过来。

与其是威胁,倒不如用商量来的真切。

“你想怎么样,我就不信这天下没说理的地!”大汉扯着嗓子,唾沫直接喷在了前头人的脸上。

“天下自都是说理的地!”喜弟还没出生,突然听见大汉的后面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大汉猛的回头,看见也是个年轻的妇人并不放在眼里,“你是谁,最好别在这多管闲事!”

“今日,我还就管定了!”女子径直走了过来,冲着喜弟微微的额首,“好久不见,温夫人。”

喜弟含笑着起身,“几个月不见,余大姑娘的肚子竟也显了。”

看热闹的人们一听余大姑娘都纷纷猜测,毕竟跟喜弟打交道的,姓余的并不多。

余汝的手放在肚子上,笑容明显是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用及其平和的声音说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一定亲自过来感谢感谢温夫人,若不是温夫人妙手回春,我想这辈子我是不会有这样幸福的时候了。”

余汝的话让围观的人一惊,听这意思余汝的肚子也跟喜弟有关系?

余汝说完,后头的人接着捧了一块匾过来,余汝走过去掀开上面的红布,在世华佗四个字明晃晃的闪眼。

“人都说这翰林大学士魏先生的字是大周最好的,也只有请他老人家动手,才能显出我的诚意。”余汝轻声解释了句。

旁边有听说过魏先生的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要说这魏先生可是个传奇人物,听说他的一幅字能值万两。

只是这魏先生是个单薄名利的人,听说有人以他的字敛财,气愤之下宣布他的字绝不外传。

就是他的关门弟子都求不得,可以说光这字就是千金不换。

再加上余汝给这块匾镶的金边,怕是得无价之宝了。

“您客气了,行医者为人排忧解难是本职,怎敢劳烦他老人。”虽说,喜弟对这个魏先生倒不了解,不过听余汝的语气,不难猜测是个厉害的人物。

余汝笑着摇头,“却也是巧了,前些日子魏先生大寿,听说将他从前是写的字当场烧毁,难得余家与魏先生还有些交情,也算是我的私心,留下魏先生的真迹。”

余汝这么一说,这匾更就不得了了。

说不定这便是魏先生的绝笔!

“如此,那我便收下了,一定好好的保存,定不辜负魏先生的真迹。”喜弟转头,瞧了正厅,“我便悬挂在这。”

喜弟说完知道内情的大夫都沉不住气了,忍不住提醒了句,“这,人来人往的,若是丢了。”

喜弟诧异的看了一眼大夫,瞧着这谨慎的样子,这是被自己小瞧了去了?“如此,那便镶嵌在这墙上!”

这匾的边都是金子做的,一般的东西也砍不断,想法子镶嵌在墙上,想来除非墙拆了,不然没人能偷走。

“我不管你们墙不墙的,我娘子的事你最好给我解决了!”被压着的大汉是个粗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字不字的,一看这俩人都将自己的无视了,忍不住又吼了句。

“我差点将你忘了,正好今日有件家事要处置,你且随我去趟衙门吧。”等着牌匾交给喜弟的人之后,余汝抬手让自己的压着大汉。

“你们放开我,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余汝的人可是没那么客气,下手很狠,直接把人的身子都压低了。

“可我认识你!”余汝说完对着喜弟轻轻的点头,“下头的人总是不省心的,等着我清理完门户,再亲自登门。”

“余大姑娘请便!”对此喜弟是一点都不介意。

“不过瞧余大姑娘瘦了不少,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了。”在余汝出门的时候,喜弟嘱咐了句。

余汝猛的回头,明明眼里都闪过一丝杀意,可面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多谢温夫人关心。”

待余汝走后,喜弟指挥人将这牌匾挂起来,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将这面墙契出来,主要是将这个匾卡在里头。

等着做好喜弟盘算着找来画匠将这墙面装饰装饰,可刚过了中午头便来了不少人,可以说州城的文人都来了,大多都是想瞻仰魏先生的真迹。

可这是医馆,喜弟只能下另将闲杂人等清理出去。

那些人没有法子,只能将自家的娘子请来,有病没病的都得瞧瞧。

趁机,喜弟直接宣布,女医馆不能有男子进来。

那些人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越是离着越却越让人心痒难耐,一次下去估计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再加上男子不能进来,那些真正需要看病的人也不会难为情。

自然,这样的名声出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人也敢来了,完全可以借着看真迹的名声,来看病。

经此一事,想来医馆的难日子算是挺了过去。

这些日子,女医们一直潜心学习,面对突然增多的人也能游刃有余,不急不忙。

医馆的人,可是个个都笑容满面。

喜弟倒还跟寻常一样,到了时辰就回去陪温晨晓。

别看这孩子听话,可没想到性子是一点不满,也刚刚能坐稳了便挣扎着要学站。

那小腿是一点劲没有,挨着什么东西就扶什么东西,几次摔下来又往上爬,喜弟瞧着都觉替他觉的疼。

“东家,东家大喜啊!”刚用了晚膳,二翠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吃饭了吗,过来再吃口!”现在的温晨晓已经可以喝点稀饭了,喜弟一边喂孩子一边与二翠说话。

“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吃饭?”二翠拉了个凳子,倒是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我瞧着小公子是越来越像将军了。”二翠把脸凑过来,温晨晓倒是不认识,咧着嘴冲着二翠便笑。

看见孩子的笑容,二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想抱抱孩子。

啪!

喜弟一巴掌拍在二翠的手上,“这还没吃完呢,一会儿再抱!”

小晨晓大概是听懂了喜弟的话,嘟着嘴有些不乐意,不过却是没闹,喜弟的勺子伸过来的时候,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不是说有喜事?”喜弟看孩子的嘴角流了汤,赶紧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了。

“哦,一看见咱们小公子,我是什么都忘了。”二翠猛的一拍脑门,“东家,您知道余大姑娘这次过来是做什么吗?”

“不是说是清理门户吗?”喂了大半碗稀饭下去,喜弟瞧着该是吃的差不多了,怕撑着孩子赶紧让下头的人将孩子抱走。

“是清理门户,可您猜的再具体一些!”二翠兴奋的卖弄玄虚。

“这余家家大业大的,哪是我能猜的?”喜弟试着菜有些凉了,吩咐下头的人再端下去热热。

看喜弟的心思就完全没在这份上,二翠无奈的叹息,“我跟您说实话吧,余大姑娘是清理门户不假,可却帮了我们大忙了。”

说到重点,二翠激动的又把凳子往喜弟跟前拉了拉,“这余姑爷被军营的人扣押,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听说这后院着火了。”

二翠指了指肚子,“余大姑娘怀着身子无暇顾忌下头的人,谁知道就碰见府里的姨娘跟野男人勾搭上了,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医馆闹事的那个人的兄长!”

“哦,听着有点意思。”喜弟放下筷子,这才表现出感兴趣来了。

一看喜弟来了兴致,二翠继续说道,“可不是怎么就这么巧呢,这姨娘为了自己对余家存了二心,想着打压咱们温家在适当的时候再嫁祸给余家,这样将军一生气,他们家姑爷不定就把命留在军营了,余大姑娘再心大也不能给亡夫养姨娘啊,到时候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余府了。”

“可谁知道呢,他们太大意了,俩人苟且的时候被余大姑娘撞到了,跟前的婢女一害怕,不等余大姑娘问把她们这些个腌事全都说了个遍,原来那寡妇便是他这兄长招来的,知道弟弟弟妹有矛盾,便鼓动着那人来温家闹事,也就正好碰到了那一幕了。”

“不过这余大姑娘也是个厉害的,打着肚子直接追到了州城,把证据都找齐了,连那寡妇是远方侄子都寻了,是他收了寡妇的脏银子。”

这么一来也就全对上了,也怪不得官府去查寡妇家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寻到,原来是早就转移了。

而那大汉,也确实不知情。

这次余大姑娘是真恼了,连遮羞布都不一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对女干夫对簿公堂!

而且听说这次大汉过来闹事,是因为他兄长看温家没反应,等不及了又出手了。

二翠说完不由的拍手,“真是老天开眼,这要不是余大姑娘撞破了,谁能查到这么隐蔽的事情。”

不说能不能想到他这兄长这一茬,就是想到了谁还能查到内院去。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查到了,人家余汝不让传出去,他们温家还是得吃哑巴亏。

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正好这个时候重新热的菜也来了,喜弟利索的拿起了筷子,“余大姑娘倒是个厉害的。”

“是厉害的,一般女子可没有她这魄力!”顶多是将自家姨娘处置了,谁敢闹大了去抓男人。

喜弟抿嘴笑了笑,是啊的却是很有魄力,竟然敢闹出这么大绯闻。

不过却也是心思缜密的,送来那魏先生的匾看似给自己解了危机,可也帮了她,这么大的动静多少文人都看着呢。

都说文人的笔是天下最厉的嘴,梁从高姨娘的事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传便大周。

余汝便可正大光明的遣散府里所有的姨娘,梁从高的后半辈子,也就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再者说,就算梁从高想闹,那也得看看还有没有女子,敢站在他身侧了。

作为女子,设计到如斯境地,也算得上是情深了。

二翠不知道喜弟的心思,只顺着喜弟话应承了几句。

外头凤起,州城的春总还是有些凉,坐在屋子里的余汝忍不住往紧拉了拉衣服。

此刻她案前放着一壶暖酒,如今她有了身孕再也不能碰这些东西,可是还是喜欢温这股淡淡的酒香,闻了好像也能让人忘却短暂的忧愁。

“我若不来寻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见我!”余生的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推开门。

余汝缓缓的抬头,不过是月余不见,余生也瘦了。

大概,他也是为情所苦。

余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余生先坐下,正好温好的酒端到余生的跟前,“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余生端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余汝看余生喝的这么猛,嘴唇动了动想劝劝他,可话到嘴边只能化成一缕悠悠的叹息,今日他的出现,便是毁了所有余生盘算的东西。

“姐,梁从高到底哪里好?”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看到余汝憔悴到这般境地,余生的心里也是难受的。

余汝笑着摇了摇头,“余生放手吧。”

余生握着酒壶的手突然一停,随即冷笑一声,“你自己都做不到,如何有资格劝我!”

“我跟你不一样!”余汝突然抬高了声音,“我是女人我知道,在你娶了招弟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俩再无可能!”

不说本来就不相爱,就算相爱也不可能了。

更何况,招弟的孩子还没有了。

余生突然将酒猛的往嘴里的灌,咳咳咳喝的太急了,眼泪都跟着往下流,“若是再无可能,那边折磨着吧,我若过的不如意,那便都不要幸福!”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加官进爵

“你这又何苦呢?”余汝到底没忍住,直接抢过余生的酒壶。

可余生紧紧的抓着不放,甚至一个用力直接将酒壶抢了过去。

余汝一个不稳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我让你看个东西你便明白了!”

接着从旁边拿了一个锦盒。

只一个眼神扫过去,余生心里便了然,都是些他安排人算计温家的证据。

“这东西不是我查到的,而是常喜弟着人送到京城来的。”余汝说的这般直白,余生心里自然清楚。

若是这些证据落在外人手里,想来余家的名声总要受累。

又或者,常人不敢动余家,但完全可以借温言煜的手,靠着武将将这事闹大。

只是,余生亲自交代下去的事情,自然是非常隐蔽的,这些证据并不好找,至少喜弟还没这个本事。

除非!

余生的眼猛的眯起来,除非他身边有喜弟的人,可怎么可能呢,招弟远在京城不说,就算俩人离的近,也不会给她有机会的。

至于李威,已经是被他可以支开,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这么机密的事情。

余生小心谨慎,就连在州城伺候招弟的那些婢女,等一入京城之后都被他全部打发了。

看余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余汝才继续说道,“今日那人只是寻了这个证据,改日若是泄露更多的机密又当如何,常喜弟着人送这些东西,既是炫耀也是警告,就是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手里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这才是最可怕的!

“更何况,你姐夫那边军营一直不放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是温言煜亲自下的命令!”

招弟还在余家,明明他们也有喜弟在乎的人,可偏偏招弟是余生用来逼喜弟就范的人,这段感情余生陷了进去,所以注定是输的那个。

这些加起来,余汝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喜弟的意愿,化解了温家的危机。

啪!

余生一生气,直接将酒壶仍在了地上。

好几次他都想不管不顾的毁了喜弟的骄傲,可偏偏又如喜弟那般说的一样,就算没了铺子又如何,她还是温夫人!

手慢慢的用力,既如此,只能先毁了温言煜!

余汝到底是余生的姐姐,一眼便看透余生心里所想,只在一边长长的叹息,“我来的时候圣旨已经下了,温言煜屡建奇功特封为正二品抚军大将军,这会儿圣旨估计已经到了边关了。”

余生猛的抬头,“怎么可能?”

他知道乱世出英雄,边关战乱皇帝爱才指望着武将们振兴国威,可却也不至于说一年之内从白丁升到二品大将军。

即便他在富甲天下,想动朝廷的二品将军,可就没了那么容易了。

余汝悠悠的叹气,“大约他运气好,这次九门提督亲自挂帅,只要他开口皇上自然不会驳了面子,温言煜只管讨好提督便是。”

外头风吹的厉害,一阵阵的让余汝受不住的开始打哆嗦。

余生总不忍心自己的长姐受罪,直接将门窗都关上,“我不认命!”

说话的时候,自然已然离开了屋子。

信步走在大街上,空空旷旷就跟现在的心一般,总是没个着落。

抚军大将军?

余生记得明明之前还是一个,他不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怎么现在突然间有了这样的境遇?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温府外头,今日温府门前的狮子,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有威严。

叩叩叩!

鬼使神差的余生叩响了温家的大门。

吱丫一声,不消片刻便有人开了一侧小门揉着眼睛往外瞧,“谁啊?”

“我来拜访温夫人。”余生赶紧应了一声。

哐当,对方连个来回话都没说,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余生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可是若此刻跟个下头的人一般见识,反而更显得自己落魄。

明明他还是外人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余东家,可站在温府门外竟然有一种配不上的错觉。

砰!

余生一下下踹着旁边的墙,以此来将发泄自己心里不满的情绪。

而此刻今日忙的喜弟也累了,此刻搂着温晨晓睡的香甜。

第二日一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对于余生昨日夜里来过,出了墙角被踹下来的尘土,无人知晓,就连昨日睡的迷迷糊糊的门房也都忘了。

喜弟一大早起来,抱着温晨晓在院子里散步。

“大喜,大喜啊东家!”二翠再次激动的连蹦带跳的进来。

“这又什么事了?”喜弟抱着温晨晓出了汗,便寻了凳子坐在院子里,这两日二翠接连有事,别人倒是没显出什么来,就是二翠都没正常的走进来过。

“下头送来信了,说是咱们将军封了正二品将军了,送赏的人这两日便到了,还有咱们将军送来的家书。”二翠双手奉上。

这朝廷下的公文一般都是走驿馆的,想来这是同时出发也都没有喜弟的邮局走的快。

对于这个消息喜弟到还真激动了,从四品到正二品有的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温言煜几个月便达到了?

得了正二品封号,便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员了,从现在开始若是再立大功便了福佑全府了。

喜弟拿着家书的手都有点颤抖,一来是为了温言煜高兴,二来却也为温言煜担忧,也不知道又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得了这天大的荣耀。

“既如此赶紧打扫院子,随时准备好迎接朝廷的人。”喜弟摆了摆手,她现在也不知道能比朝廷快几日,终归提前清扫出来总是没错的。

本来从今日开始医馆的人日益渐多,众人都觉得喜弟该好生的收拾收拾医馆了,却不曾想温家的人都用在清扫院子上了。

有些个好事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温言煜竟得了这么大的荣耀。

要知道州城都没几个人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这可是要被载入州城志的,从现在开始温家算是正儿八经的高门大院了。

外头怎样热闹喜弟不知道,只是拿着那家书迟迟不敢打开,心里总是害怕万一温言煜告诉自己他少了胳膊或者褪的该如何是好。

喜弟自然不会嫌弃,只不过怕那种心疼的感觉。

良久喜弟深吸了一口气,大不了日后都让着温言煜便是,慢慢的将信打开,这次倒是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跟以前那般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只是简单的说了封赏,最主要的是告诉喜弟,按照规矩正二品大员是要住在京城的,等着这次战役彻底结束,温言煜是要先去京城谢赏的。

而且,抚军大将军的在京城的府邸皇上已经赐下,就等着简单的休憩入住了。

温言煜的意思是,让喜弟现在就开始着手收拾,他们好在京城相聚。

看温言煜的意思,至少身子应该没受什么大创,可至于去京城,喜弟却有些为难了。

主要是招弟肯定是要与自己同住,若是哪一日招弟想明白了离开余府,同在京城以后让招弟心里怎么过那个坎。

再来,京城是文官的天下余生在京城必然有他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少不得又是写麻烦。

还有这女医馆是在州城开的,若是她离开了,需要手术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把女医馆也搬到京城去吧。

对于求医者来说,那个地方并不算好去处。

喜弟思来想去京城,她是不能般。

可温言煜那边?喜弟端来笔墨,也只写下了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为了让温言煜心里有数,喜弟写完赶紧让人送出去了。

回到屋子看着熟睡的温晨晓接连叹气,“我的儿啊,你也别怪娘狠心,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咱们也只能权衡舍弃,现在只能可怜你不能与旁人一样,日日与自己的父亲相处。”

也只有三日光景,封赏的圣旨便下来了,这次到底不一样,对方到了城门外便让人送信给温家准备,迎接队伍的红毯便得要铺到大门三米之外。

等见着队伍便要开始放炮仗,因为动静太大,喜弟让人抱着温晨晓躲在后院去。

今日的喜弟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罗裙,虽说颜色暮沉可也是按照朝廷内妇的规制穿的。

知府大人也穿着朝服,与喜弟同等在温家门外。

“圣旨到!”当宦着尖细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喜弟携温家上下全都下跪,高呼万岁。

知府则率衙门的人,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下跪迎接。

等封赏的圣旨念完,宦官说上句,“恭喜温夫人了。”喜弟才能领众人起身。

只是这圣旨太长了,喜弟的腿都麻了,若不是有衣裙遮着,此刻定能看出喜弟的双腿发抖来。

“大人同喜。”喜弟双手接上圣旨,另一边已经让二翠准备好了金豆子塞到了宦者的手上,“如今天燥,若大人不嫌弃不妨喝上杯博茶再走。”

“多谢温夫人的好意,杂家还得回京城复命,便不叨扰了。”宦官轻摆拂尘冲着后头招了招手,“临来的时候,咱们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杂家给温公子带来一对金镯子,希望温公子聪颖安康。”

说着便朝后头望去。

喜弟心里了然,“小孩子顽皮不懂得礼数,还望大人多担待些。”说着让人将温晨晓抱来。

这还是温晨晓第一次见这般大的场面,喜弟怕出得什么意外,孩子一过来她便赶紧接住了,“晨晓快给大人见礼。”喜弟在旁边引导,也不过是个话她微微福福身子便就算完了。

没想到温晨晓就跟听懂了喜弟的话一样,竟然还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

“这小公子天资聪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温晨晓的举动把宦者都给惊住了,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孩子了,温晨晓这是比当年的太子都不差分毫。

“温夫人可真是有福气的,温将军是盖世英雄,温公子必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福气啊,是享不尽的。”

“借您吉言。”喜弟笑着应承。

不过这也是喜弟第一次见宦官,以前宣读圣旨都是驿馆派人来的。

不过这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宦官瞧着是慈眉善目的。

等着将人送走,温家门口又开始响炮仗了。

“言煜这孩子是好样的。”等人走的没影了,知府在落着与喜弟说句话。

“言煜有今日少不得仰仗大人照拂,若不是有人护我们平安,他在前头也不放心。”喜弟小声的说上几句体己的话。

知府抹了抹眼角,“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温老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言煜有今日,他,他也该放心了。”

喜弟跟着点头,是啊都过去了,以前的艰难就像是一场梦,终于不需要谁再那般,决然的附死了。

“咱们说些好的,按照规矩你是不是也得去京城了?”无论如何乔迁是喜,知府便提了一句。

“这事还没定下来,在州城惯了,怕是不适应京城的规矩。”

听喜弟这意思明显是不想去,知府的唇动了动,倒是想劝喜弟几句,可他终归是男人有些话也不好说,只能嘱咐句,“你再好好想想。”便带人离开。

知府走了,温家却不得闲,不说要接手上头的赏赐,还有下头的人都送贺礼,总是要登记入册的,那么一堆箱子抬进院子,倒也瞧出院子小来了。

喜弟抱着温晨晓往回走的时候,却用眼角瞧见余生在人群中,等喜弟定睛一看,却不见了踪影。

喜弟微微拧眉,不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她是二品大员妻,再也不用向从前那般担惊受怕。

不过虽说喜弟不打算去京城,可是温言煜那边也少不得费心,等他到了京城总要与百官处好关系,都说礼多人不怪,喜弟多备了州城盛产的东西送到京城,让温言煜看着分分。

自然皇后赐给温晨晓的镯子肯定是不能带的,得与圣旨一起供在祠堂,日日受香火祭拜。

不过放的时候,喜弟还打开瞧了一眼,是黄金打造,上头的刻的是镂空麒麟,那么小的镯子,麒麟却能坐的栩栩如生,不愧皇后的手笔,单这工艺怕也是价值连城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劝说

喜弟一直忙到晚上,这才算是理顺了。

回到屋子里直接瘫在床上,好生的放松放松。

“夫人,知府夫人求见。”婢女在外头禀报了声。

“快些请进!”也不知道夫人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不过肯定不好晾着人家,喜弟赶紧起身拽了拽衣服,迎了出去。

“好些日子不见婶子了。”一见面喜弟便握住了知府夫人的手。

“是有些日子了,在州城到底不比灵县得了空便可以串门转转。”俩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里走。

“今日我娘家来人送了些春茶,我试着不错给你拿来些。”俩人说着坐定,知府夫人亲自将茶递给喜弟。

喜弟往前凑了凑,隔着纸包便能闻出只属于茶叶的清香,“果真是好茶。”喜弟赞叹道。

俩人说着知府夫人摆手让左右的人都散去,瞧出知府夫人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喜弟便将茶叶递给旁边的婢女,借故将人支开。

“婶子这是有事?”等人出去了,看知府夫人迟迟不开口,像是有些犹豫。

“我只是不知道,我这话当说不当说。”

“咱们是什么交情,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喜弟立马安抚了知府夫人一句。

知府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便当一次恶人吧。”

说着朝外头瞧了一眼,才有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并不打算去京城?”

喜弟点头,“这州城还有一摊子的事,我琢磨了琢磨,确实是走不开。”

“你这糊涂啊!”话音刚落知府夫人便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女子啊最重要的还是夫君,你与温将军年少情深乃是我们灵县的一段佳话,可人还有句话叫年少轻狂,他少年得意免不得有些傲气,再加上京城里好的东西又多,就算被迷了眼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们夫妻常年分离,怕是总少不得有些莺莺燕燕巴望着他身边的日子,咱也不说非要男人守着一个,只是你可要明白了,京城里面无夫人,就算是妾也是掌家的妾,再加上京城应酬多,时间一长了人家只知道京城的夫人,不知你州城的正主。”

“你是个有主意的,就算这些不在乎,可总要为晓哥儿着想,明明是嫡长子,却养的跟个外室一般,该如何是好?”

知府夫人说的难听,可喜弟心里清楚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若是换成旁的男人,发生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那个人是温言煜啊,喜弟总觉得他会跟旁人不一样。

“婶子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等着我手头一得空便会去赶出京城。”人家总是好意,喜弟自不会与她争论什么。

话都说到这了知府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也并非婶子要挑唆你们夫妻感情,只是这些总是要不得不面对的,你如今心里有数我便放心了。”

瞧着时辰不早了,知府夫人便起身告辞。

喜弟赶紧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才作罢。

对于人家的好心,喜弟自然是要尽足了礼数,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这样人家才会一直真心对直接。

回来的时候喜弟揉了揉胳膊,心里想着知府夫人的话,而后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正好起来也精神了,喜弟便去库房瞧了一眼,盘算着将这些个金银珠宝都转成现银子。

现在所有的生意都与医馆合在一起,总不是个事,保险这东西也就算了,可是邮局却不行,目前迫切的需要分开重新建造铺子。

皇帝送来的赏赐,正好当本金了。

自然还有赏赐的庄子,又可以用来种药材了,东西越多喜弟的底气也就越足了。

正好翻翻刚送来的账本,这个月进账的银子也不少,不过可惜了这些银子在自己手上也留不了多长日子。

这么一忙又到了半夜了,等她回去温晨晓已经被婢女哄的睡着了。

喜弟摆手让婢女先出去,她悄悄的躺在温晨晓的身侧,看着孩子睡熟的容颜,好像也不觉得累了。

余汝的法子足以让女医馆重拾往日的精彩,再加上温言煜升官,女医馆每日都人满为患,天凉的时候倒还好点,这些日子天越来越热,喜弟去医馆的时辰是越来越短了。

“夫人,将军有信来了!”不过下头的人可没喜弟这么沉得住气,大家都知道温家在京城有了大府邸了,一个个都盼望着去京城瞧瞧。

终于盼来了温言煜的信,下去的人直接跑着进来。

“又不是没来过信,至于这般激动?”喜弟没好气的说了句。

现在战事都停了,喜弟也没很么害怕的,把信放在一旁,继续眯着眼歇息,她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却是将下头的人给急坏了。

“东家,咱们的一车件被占山头的人给抢了,还就在州城附近。”午后主事的过来禀报。

“报官了吗?”睡了一上午,喜弟这会儿倒是清醒了。

“官兵已经去围剿了,可是。”管事的欲言又止,“可是,对方是豁出命的,扬言他们反正不打算活了,把温家的货全毁了,陪着他们入黄泉!”

“倒还真是一些穷凶极恶的。”

本以为喜弟会发怒,没想到喜弟内容听着是严厉,可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却听不出一丝怒意来。

甚至喜弟伸了伸胳膊无聊的打着哈切,“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些人!”

听喜弟的话把主事的人都吓的腿发软了,“夫人三思啊,这些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歹徒。”

他的反应却是把喜弟给逗笑了,“我又不是要与他们打仗,他们还能见着人就杀?”

“我!”看主事的还犹豫。

喜弟无所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数!”

等安排下来的之后,护院们倒是兴奋了,从战场上下来已经好久没有机会一展拳脚了,再这般下去他们都快忘了争斗是什么样子的了。

二翠在铺里听说喜弟要上山剿匪吓的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追了上来,“东家您要三思啊,那些人明知道这是温家的产业还打主意,怕是来者不善啊!”

那些占山为王的人一直不少,他们可以跟衙门做对,可从来没有谁敢挑衅军营的,尤其是温言煜这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荣耀,不想找死的人绝对不敢打温家的主意的。

“我知道。”喜弟拢了拢头发,她等的就是这个。

“放心吧,敢不将我们将军,不夫人放在眼里的人,一定会被我们教训!”护院们却不像二翠这般紧张,反而更期待。

二翠瞧着说服不了喜弟,只能跟着喜弟一起过去瞧瞧。

下头的人确实说的没错,刚出城门没多久便到了,这个地方喜弟倒是听说过,叫什么云峰山,听说这里以前有个云峰庵,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这庵里的尼姑都走了。

这山比周围的山都阧,再加上男人们都觉得尼姑们待的地方不该男人去,久而久之的这山就变成了最荒的山。

此刻山下已经聚满了官兵,他们冲着上面喊着,无非是让乖乖投降的话。

可以为山太抖了,有人要妄图靠近一步,半山腰的人就开始往下扔石头。

“你们可有法子攻进去,而且不能有任何一人受伤?”喜弟小声的问了一声左右的护院。

“自然是有的!”护院一拍胸脯保证倒,“瞧这些人一看便是没经验的,还没怎么样了便将石头扔下个差不多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后面一定支起了油锅。”

“可他们在山上这些东西稀少,并不是久站之策,若是想长久盘踞在山上,一定先修山而不是打草惊蛇!”

听了对方的分析,喜弟暗暗的点头,既然别有用心那便是有可趁之机。

“东家,咱们回去吧若是让将军知道。”二翠吓的牙齿都发颤了,什么石头油锅的根本不敢想。

“放心,不会有事的!”喜弟刚说完,就听着外头开始叫喊起来。

二翠身子跟着一抖,却突然挪到马车帘子跟前,伸手挡住了喜弟,“夫人别怕,我保护您。”

喜弟看着二翠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明明她比自己还害怕,这个时候却能主动挺身而出,这是将自己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

喜弟也不吱声,只是一直在马车上等着,一直到了天抹黑外头才没那么吵,透过帘子依稀的能看见外头的火把。

二翠上下的牙齿不停的打颤,不知道这样的安静到底是好是坏,越是这样越会往坏处想,甚至觉得这会不会都是山头的恶匪们迎了,这是点了火把来抓他们了。

以至于当马车的帘子被打开的时候,二翠闭着眼手里拎着个茶壶指着马车下面的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二翠姑娘你怎么了?”

二翠一听声音怎这般熟悉,猛的睁开眼一眼都是温府的人,二翠激动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太好了,你们还活着,还活着。”

为首的是护院的主事,被二翠哭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小的事,有什么值得提的。”

他们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也没见着有谁这般为他们担心。

“我,我失态了!”二翠看人家都笑她,脸一红直接缩到了喜弟的身后。

“夫人,云峰山匪徒全部活捉。”喜弟一上前,护院主事段孟赶紧抱拳给向喜弟禀报。

喜弟点了点头,便准备要下马车。

“夫人!”段孟赶紧拦住了喜弟,“这,外头都是血,不大好看!”

虽说喜弟吩咐不要让他们自己受伤,可却又没说不能动敌人,再说了,刀剑无眼断条胳膊少条腿的也在情理之中。

“无碍!”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见到血腥的事害怕,喜弟自个却没放在心上。

如今是二品大员夫人,就算是喜弟不刻意装扮,身上的那股子贵气也会无形之中的散出来。

喜弟长长的裙摆与这杂乱的现场,显得格格不入。

云峰山的匪徒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压着走,身上的浓重的血腥味让闻了恶心。

可喜弟的面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只是走过一个个匪徒,最终停留在那个流血最多的人身上,可却也奇怪了对方明明胳膊腿都受伤了,可却依旧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一丝的颓废。

“夫人,这家伙是个练家子,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抓到他的!”旁边的段孟感叹了一句。

“你们人多,胜之不武!”对方的声音是有些嘶哑,可喜弟能瞧出来他是刻意抬高声音,大概为了显示有些气势。

“在你们占山头之前,难道不知道衙门的人多?”喜弟请飘飘的甩了一句,“错了,你们做这个事便是与大周为敌,整个大周的人更多,你们不早就知道!”

“我不与妇人一般见识!”对方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一边。

“你又错了,你劫的是我这个妇人的货,说这般的话不觉得脸疼吗?”

男人并不擅长争论之事,明明铁铮铮的汉子被喜弟两句话说的垂下头去。

砰!

左右的人以为喜弟只会用口舌之争,却不想喜弟会突然抬脚踹了那汉子一下。

汉子本来腿上手就有伤,被喜弟这么一踹直接跪了下来,疼的大汉忍不住哼出声来。

“你做什么!”大汉吃痛咬着牙冲着喜弟吼了上来,那样子像是要扑上去吃了喜弟。

“夫人!”段孟与衙门的人同时喊出声来,生怕喜弟受伤了。

却只有喜弟从容的站在原处,淡淡的撇了大汉一眼,刚才他能站着以是吊着口气撑着,如今这口气断了,再想提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果真大汉撑着身子喊了一声,又痛的缩了回去。

“他抢我了我的货,我踹他一脚不过分吧?”喜弟询问旁边压着他的衙差。

“自是应该,自然应该!”衙差赶紧点头,接着直接一把掌拍在大汉的头上,“给我老实点!”

“你们杀了我吧,要不是为了救我们,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大哥?”旁边被抓着的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吆喝起来。

砰砰砰!

一看这些人叫嚣起来,衙差直接拿棍子砸在这些人的身上。

“狗官,奸商,你们都住手!”男人看弟兄们挨打,一下子来了冲劲,就跟发怒的困兽一般,拼劲全力也要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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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今早更新,祝自己生日快乐。那个,喜弟要入京城了,我看看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多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么么哒亲爱的们。

第二百二十章 外头有人

喜弟无趣的打个哈切,“这倒是奇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成了奸商了?”

“你们就是狗官,我们都是药农现在你们都开了新庄子,以后我们种的药材没人买,是你将我们逼死的!”其他人越说越亢奋,几次三番要来与喜弟理论。

可都被衙门的人给死死的按了回去。

看着一双双因为瞪大而变的通红的脸,喜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庄子是圣上赐下来的,我想种什么便是我自个的权利!”

啪!

喜弟说完,衙差们又照着这些人跺了几脚,“夫人莫要与他们计较,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衙差也是害怕那句话处理不对再连累他们,更何况,盗贼跟反贼可是本质上有区别,一旦闹起反贼来,那是要上报朝廷,知府都压不住的大事。

“说的也是!”喜弟认真的点了点头,却在下意识的里看向旁边的草地。

这边有故意的引导,让旁边的衙差想也没想直接抓起地上的土,塞到了还在叫嚣人的嘴里。

“我瞧的这一个个都有力气的很,万一在路上又说些个什么混张话来可就麻烦了。”喜弟说着从袖子里取了一包盐,“总要想法子耗耗他们的力气。”

衙差说手接过来,看着这一大包晶莹剔透的东西,不由的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一尝竟然是一包细盐。

然后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伤口上撒盐这招真的太狠了!

不过左右也出不了人命,喜弟的面子他们总是要给的,将盐撒在流血的伤口的上的时候,叫声比刚才还要凄惨。

“毒,毒妇!”有些嘴硬的咒骂着。

可他一骂衙差直接掰开他的伤口撒更多的盐,铮铮铁汉也抵不住这尖锐的痛楚,不得不妥协。

至于被骂的喜弟,若无其事的回到马车里,除了裙摆上粘上的几片树叶,绝对让人瞧不出她来过这个地方。

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场合下,能够面色如常已经难得了,就算出了毒主意又如何,也只能说明人家有胆魄。

段孟默默的给喜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怪不得温言煜是用命宠着喜弟,这样的女人就只能端在手里哄着。

不是男人能征服的。

云峰山的人敢动温家的货,自然会引起道上的轰动,可以说全大周的马贼都看着会是怎样的结果。

喜弟今日倒是成名了,无需要将军出面他一个弱女子也不是谁能拿捏的。

只能说,威名在外了!

喜弟上了马车却没直接回府,而是在街上转了一圈,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直接掉头去大牢,知府那边她也已经让找人知会过了,到了大牢门口直接有人带她进去。

这还是喜弟第一次来大牢,上次温父温母被关,因为她要守着温家一直没的空。

阴冷阴冷的大牢,就是连瞒墙的火把都照不亮堂,落脚的时候总觉得下面像是有东西被踩死了,该是满地乱爬的虫子。

前头时不时还跑出来只老鼠。

这种场面,就连穷苦人出生的二翠看了都头皮发麻,抱着喜弟的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往前走。

审讯的屋子倒还算干净,除了染的暗红的地,还有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刑具,别的跟其他牢房已经比是上等的了。

此刻那个最硬骨头的被人称之为大哥的人,正绑在审讯架子上,看着身上又添了一些新伤,此刻闭着眼睛无力的垂着头,像是晕了过去。

喜弟招手让人将他浇醒,哗啦一声,一桶水上去之后,大哥猛的一晃脑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此刻衙差已经搬了凳子让喜弟坐在他的对面方面问话,只不过在喜弟坐下来的时候,衙差怕脏了喜弟的衣服,赶紧用袖子把凳子擦干净。

看见对方这么狗腿的样子,大哥照着衙差呸了一口。

也幸好这是凳子离的不算近,不然这一口正好喷到喜弟的脸上。

喜弟抬了手让左右的衙差先出去。

“这,这些人穷凶极恶怕会伤到夫人。”衙差有些不放心。

“无碍的,他在这绑着还能飞了不成?”喜弟满不在乎的说了句,别说现在他已经受伤了,就是力气很大的壮男子被这么五花大绑的捆着,也折腾不出什么浪来。

看喜弟执意如此,衙差们也只能说句,“那小的们在外头候着,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喊我们便是。”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一鞭子甩过去,“给我老实点。”

“行了,我们可以谈谈了!”跟前终于清静了,喜弟双手抱胸看着大哥。

呸!

明知吐不到喜弟身上,大哥还是还是把一口血水吐了出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抢了你的生意便是自私,可你们呢,今日抢的或许就是边关将士们的家书,他们的亲人眼巴巴每日盼望着,若是被你们毁了,是何其的无辜?”

看大汉的表情有些松动,喜弟继续说道,“而我这个人最不愿意说的便是废话,你今日愿意不愿意谈便都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你那些弟兄们的有什么下场,可就说不准了。”

噗!

在后面听着的二翠都惊的想托住自己的下吧了,以为喜弟这是真的跟人谈条件,这般说来还不如直接上来便威胁。

“毒妇,你想做什么!”那大哥气的紧紧咬着牙,也难得还将话说的这般清楚。

喜弟却是不在意这些称呼的,“既然你拦了我的货,以后我的货便是由你来送,什么时候做到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我便放你离开。”

喜弟抬起手瞧着自己修的整齐的指甲,“你那些弟兄们的刑罚可重可轻,端就看你的态度了!”

说完,让人现场就将文书拟好了,签了死契这大哥的命就在喜弟手上攥着了。

自然诚如喜弟所言,结果如何已经不是这大哥能选择的,让他签他就得老老实实的签了。

看着文书签好之后,喜弟让人收好直接走了。

“那我的弟兄们什么时候能得自由?”大哥在后面喊着,可喜弟却跟没听见似得,只管往外走。

等出了大牢的门,喜弟这才松了口气,无论怎么样总是觉得大牢这个地方,特别的压抑。

“东家,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能给咱们好好做活吗?”等上了马车二翠才敢正常说话。

“自然。”喜弟及其肯定的回答。

这些人都是些个庄户人,平时力气大但是真正打仗的时候明显经验不足。

连段孟都看出,他们无心贪站她如何会不知道?

都说官逼民反民才反,其实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人人能一首无忧谁还愿意塌上这样的不归路。

既是还想求活路,便不是无药可救,更何况,喜弟等这群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如今医馆都是与她合作的,现在又种了那么多药草,原本的药农哪有什么活路,原本喜弟可以解决的,偏偏喜弟就是不管,就想逼出一些个血气方刚的人来。

等着他们闹出动静来,喜弟再亲自差看看有没有必要将这些收为己用。

没想到上天待她不薄,遇见的也都不错,有骨血讲义气的人难能可贵,而喜弟拿的盐却也是估计逼他们,若是这里面有软骨头,早就互相指责了。

可是这里面却没有一个人,服软。

自然这盐是考验他们,也是为了给他们的伤口消毒,也能对外树立自己恶毒的形象。

当然,也是让他们吃吃苦头,若是以后人人都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温言煜这个将军是白,这些匪徒是黑,有黑白两道压阵,她便不怕再有人打她邮局的心思了。

至于原本那些药农,若是有心完全可以谈合作,喜弟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无论是人和地可以说都是来者不拒,也省的喜弟一直派人去庄子里谈。

二翠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喜弟竟然盘算的这么长远,东家就是东家。

回了温府,喜弟先没回去看温晨晓,而是先去耳房沐浴更衣,总是觉得走了这么一趟,身上带着一股子特别的浓的血腥味。

只是这般一洗脑子却是越发的清晰,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才想起温言煜送来的信还没有看。

点了床头放的烛火起身,坐在桌前小心的将信封拆开,却没想到这次温言煜的信更加简单,用了喜弟的句子回了句,“两情若想久长时,我只争朝夕!”

喜弟撇了撇嘴,脑子里都能想到温言煜那欠收拾的架势,将信扔到一边这会儿觉出困来了。

等着第二日一早,喜弟便忙着写信,邮局农庄的事都要安顿好了,还得找好的木匠。

说到底邮局送东西快,还是想研究出什么工具来提高速度。

这么一忙却将给温言煜回信的事给忘了,若不是等到温言煜送信来,说他已经在京城安顿好了,喜弟是一点想不起来。

“东家,将军又写信来是跟您商量什么时候接您去京城吗?”二翠在喜弟跟前守着,看喜弟有些发呆,忍不住问了句。

“并未。”这也不是假话,温言煜只说了他在京城的处境,并未说喜弟去京城的事。

对此,喜弟并未在意,只是随手将信放在一旁。

左右无论有什么心思,只要看到账本那哗哗进账的银子,喜弟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温言煜也都会爬了,总算是可以省点心了。

“过两个月便是晨晓的周岁了,你不想着去京城大过?”看喜弟自己在州城,知府夫人得了空便来与喜弟坐坐。

喜弟逗着晨晓慢慢的往前,“我想着过两日给言煜送信,看他能回来一趟吗?”

这几个月了,温言煜那边一直也没提她去京城的事,在喜弟心里那便是两人达成共识了,更没必要去打破了。

“我可听说京城的官员不能随便离京,若是想休沐得禀了圣上,按照婶子的意思,你还是去一趟吧。”知府夫人劝道。

“还不是时候。”喜弟笑着摇头,招弟那边过的不好也不坏,她总觉得余生没这么容易消停,等着再闹起来看能不能加把火,让招弟想明白不要再折腾她自己了。

“什么叫不是时候,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知府夫人激动都抬高了声音。

“婶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喜弟总看着知府夫人有些不对劲,虽说平日里也常劝她,可从未像几日这般激动。

“这,这京城那么远,我能知道什么呀。”知府夫人讪讪的摇了摇头,看喜弟一直盯着她瞧,叹了口气干脆转了过来,“婶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今年天子恩科加考,你叔去京城了一趟,亲眼看见有媒婆入将军府。”

将军府就温言煜一个主子,有媒婆进去只能是给温言煜说媒。

按照规矩后院纳妾,有父母先跟父母提最后正室发话,现在父母不在感情人家把喜弟这个正室也无视了,直接去给温言煜提了。

“若是言煜答应,我得得信了。”喜弟倒是没放在心上。

左右先不说温言煜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那自己也是他正儿八经过了文书,且戴过孝的妻,怎么也不能平白的休了自己。

再则说,喜弟现在有自己的底气,也不怕谁无视自己的存在。

“唉,你还是年轻,多留个心眼总也没错。”喜弟自个不着急,知府夫人再着急也是白搭。

不过知府夫人既然提了这事了,当天夜里喜弟便给温言煜写信,问问温晨晓过周岁的事,要是真不能离京,想着瞧瞧该怎么过。

只是没想到,等了半个月也只能等来了温言煜送的一套抓周的东西,至于信上也只简单的说,确实不能休沐。

以前都是洋洋洒洒好几页,这次只能写了六个字。

与此同时,宋嫣然的信也到了,虽未说有什么事,可也开始劝喜弟来京城了。

一想这定不简单。

喜弟看着这些东西紧紧的皱眉,难道温言煜外头真的有人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兆头,看看宋嫣然的反应,更重要的是余生这般消停,莫不是等着瞧自己与温言煜的笑话?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京

不过,喜弟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却是故意没给温言煜回信。

天气越老越凉,眼瞅着跟便是中秋了,温家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准备上。

这会儿温晨晓能站起来走两步了,他是个爱笑的孩子,也已经学会叫娘了。

“咱们小公子什么时候能叫声爹啊,人家别的孩子都先学会叫爹再叫娘!”厨屋的婆子坐在门台上做咸菜等着过冬吃,看见温晨晓在院子里跌倒站起来再跌倒,不由笑着说了句。

都说当娘的跟孩子连着心,世人都以为孩子是该先叫娘的,可若仔细听着,大多孩子其实都是先学会叫的爹。

大约这便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婆子说的笑嘻嘻的倒没什么,可听的喜弟心里发酸,这孩子养的就跟没爹似得,温言煜在战场上也就罢了,偏偏在京城还不得见面。

喜弟本来已经坚定信念的心便开始犹豫了,温言煜真的能信的过吗?

这也瞅着便到了中秋日,喜弟强打着精神不显露出任何异常来,中午的时候宋嫣然的东西便到了,都是些京城里孩子们爱玩的东西,喜弟格外注意的却是她的信。

上头清楚的写道,自然比不得温言煜送的,说是这些日子经常在打首饰的地方碰到温言煜,想来都是送给喜弟的,还嘱咐喜弟莫要听什么风言风语的,看来温言煜对喜弟还是依旧用心。

这下却更能确定喜弟心里想的,确实有事。

而且已经有了风言风语的了。

更重要的是,温言煜根本就没送什么东西回来,也就是说首饰都不知道给了谁了。

到了晚上供月的时候,喜弟便开始觉得牙疼了。

“东家,知府夫人来了。”这般重要的日子,二翠自然是要在旁边陪着。

“整个州城听着数温家的炮仗响。”喜弟赶紧迎出去,知府夫人笑着与喜弟说了句。

这个时辰过来,自少不得送月饼了,喜弟让人接过食盒,扶着知府往里走,“婶子惯我打趣我,原本想着上完供便去寻婶子的,不想婶子却先我一步过来了。”

知府夫人点了一下喜弟的手,“早知道我就该等等的,怎么也得沾沾你这二品大员的光。”话说这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块玉石,“我知道你好东西多,只不过我这般年岁了也戴不得什么好东西,我这一眼便瞧见这块玉石配你的肤色,还没入库便让我给你拿来了,你可莫要嫌弃才是。”

“婶子说的哪里话!”喜弟满脸欢喜的接过来,“甚好甚好。”

话虽这么说,可喜弟的心里此刻却不是滋味。

听知府夫人的意思是,上头给官员例行送赏,可温言煜那边根本就没送来,他这是要跟自己分家了?

虽说赏赐没下来,可总不好让外人知晓,喜弟让人从库房拿了对如意单独给知府夫人送去,就当是今日下来的赏赐。

“夫人,夫人京城来信了。”到了撤供的时候,下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这声音一出来满院子的人都欢腾了,比刚才响炮仗的声音还要大。

喜弟虽不说什么,可院子里的人谁瞧不出来,喜弟是盼着温言煜呢,虽说这次只有信没有送的东西,可终归是送来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喜弟拿到信念叨了句。

不过手却已经将信打开了,只是当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个娟秀的小字,喜弟的心便沉下来。“姐姐!”

对方如是称呼喜弟。

她说州城的布料细腻,州城的糕点可口,州城的水甘甜,就是州城的茶叶也不涩,先是将州城猛夸一阵,最后才说明意图,原来是想让喜弟再给她送些去。

落款是尚书之女,葛如是。

喜弟紧紧咬着唇,这分明是炫耀是讽刺,这些都是喜弟给温言煜送去,就想着让他在京城与人走动的时候用,却没想到竟然都到了这位尚书千金的嘴里。

对于男人,喜弟从来不觉得需要卑躬屈膝的挽留,两人欢喜便同心协力的过日子,若是不欢喜,那就一拍两散,个自欢好。

但是,这种还没和离便在外面勾搭女人,最重要的用自己的东西去勾搭,绝不能忍。

喜弟将信慢慢的折好,“今日都好生歇息,明日一早随我去京城。”

好!

下头的人忍不住欢呼一声。

谁人能不想去好地方,哪怕只是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也好。

“东家,怎么这般突然?”二翠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问了句。

“咱们将军,等不及了!”喜弟如是回答。

这般言语,自然没有人怀疑。

只是回到屋子里,喜弟直接将信给烧了,对于这个葛如是喜弟到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至少她这次主动的出面,段位就低了。

有本事的女人,从来都是让那男人出头。

既是入不得眼的人物,自也没必要留着她的信。

倒是小小的温晨晓不知道大人这些道道,这会儿坐在床上玩宋嫣然给的玩意,大概是要出牙了,一笑口水流了一下巴。

“晨晓啊,咱们明日就起身去找爹,你看好不好?”喜弟坐在床边与温晨晓说道。

温晨晓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喜弟,“娘,娘!”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喜弟笑着揉了揉温晨晓的小胳膊,这顺顺滑滑的感觉还真是挺好。

大概是要去京城了,喜弟的心里面多少有些紧张,一夜未睡,醒来之后眼睛布满了血丝。

“东家,您没歇息好需要缓缓吗?”因为铺子离不得人,二翠早起过来相送。

“不过是昨日晨晓喝水喝多了,夜起了几次无碍的。”喜弟摆了摆手,让人将妆容化厚了些。

“娘,娘!”正玩着小鼓的温晨晓大概是听懂了喜弟的话,不满的喊了两声。

二翠不懂得温晨晓的意思,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公子,小公子也莫要忘了我啊。”

“姨,姨!”温晨晓挥动的小胳膊,把留下的口水全抹在二翠的脸上。

“你快将他放下来吧。”喜弟无奈的招了招手,趁着二翠跟喜弟说话分神的空挡,乳娘赶紧拿了帕子将晨晓的口水擦干净了。

下头的人动作利索,等喜弟她们吃完早饭,外头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京城也不缺什么,就搬了些个路上能用的便就离家了,库房的东西大都让喜弟换成了现银花出去了,倒也不害怕万一有盗贼潜入。

因为有孩子这一路走走停停,都快一个月了才到京城,不说里头的光在京城外便感觉到了不一样。

看看这城门建的多气派,看看这来往的人群,总也不是京城的可比的。

“下来。”到了城门口便有官兵拦住了。

“官爷。”管事的自在前头打招呼。

“如今恩科开考来往人多,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得下来盘查。”官兵无视管事的送来的东西,直接去拍马车。

“稍等!”现在风硬喜弟怕吹到晨晓,想着先把人捂好了再下马车。

“等什么等,是不是在藏什么人,赶紧给我下来!”官兵说着,直接去掀帘子。

“放肆,你知道这里面坐的是谁家的女眷?”段孟直接拦住了对方的手。

“我管你是谁,两品一下官员内眷必须检查!”官兵不屑的说,瞧瞧这些人大包小包的,瞧瞧这些下人灰头土脸一看就是从远地方来住亲来了。

再听听一种特有的乡下口音,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瞎了你的狗眼了,里面坐的可是正二品抚军大将军当是家夫人。”

段孟说完不想对方却笑了起来,“编都不会编,谁人不知道这大将军跟尚书千斤是一对,你们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老什子夫人!”

喜弟不想一来京城就闹乱子,将温晨晓包好了准备下马车,只是官差的话却让她的身子一顿。

来的时候都还想着这里头的定有什么误会,可在京城门口便得了这消息,想来是假不了了。

好,很好!

温言煜是好样的!

喜弟在马车里,紧紧的咬着牙。

“东家,东家你们终于来了!”宋嫣然一早便在城门口张望,终于看见了喜弟的队伍,赶紧小跑着过来。

“恩,你可还好?”马车里喜弟的淡淡的回了句。

“一切都好!”宋嫣然感激点头,不过却怒瞪着衙差,“将军夫人都不放行,你比旁人多长个脑袋了?”

衙差看宋嫣然是从京城里头的出来,脑子一懵心里想莫不是是真的?

“可,可我也得例行检查!”官差结结巴巴的说。

赶紧招呼下面的人,先将后头的队伍检查了遍。

“喜弟!”

还没检查完,就看着温言煜起着高头大马迎了出来。

“将军!”官差自是认识温言煜的,赶紧跪下来见礼。

温言煜可没空搭理这些人,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哎呀想死了我了,你怎么才来?”掀了帘子便钻了进去。

砰!

刚进去没一会儿,便瞧着温言煜连滚带爬的掉到了马车下面。

“对,对对,我身上都是凉气,免得伤到孩子。”温言煜堆着满脸的笑容,卑躬屈膝的对着马车。

这种场面温府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的了,倒是让守门的人惊的下吧都掉了。

这,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屡战屡胜的将军吗?

“看什么看,查你们的车!”温言煜感觉到后头探究的目光,没好气的训了句。

官差们赶紧低头硬声,不过已经确定了喜弟的身份,谁还敢再让喜弟下马车,只在外头转一圈瞧着没明显不对的地方,赶紧放行。

“喜弟啊,你这一路累不累渴不渴,你是不知道打从我知道你要过来,我这激动的就没睡过一夜好觉。”温言煜跟着马车在旁边走,里头的没人搭理他,他都能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至于下头的人给他浅来马,他是连看都没看的便饶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马车里的喜弟不耐烦的说了句。

马夫立马懂了喜弟的意思,鞭子一扬让马走的快些。

而后就成了,喜弟的马车在前面走,温言煜这个大将军在后面追着跑。

俩个主子赌气,下头的人也不没心思看繁华的京城,紧紧的跟着免得走丢了。

终于到了将军府外,马车终于停了。

“恭迎夫人回府!”伺候的百十来号人都在下面跪着。

“喜弟来把孩子给我抱!”温言煜追上之后把生个头进去,讨好的看着喜弟。

喜弟定定的打量温言煜,“你,没什么话与我说?”

“有!”温言煜认真的点头,“你终于来了。”

喜弟没好气的白了温言煜一眼,“我怎瞧着,这都是你的诡计?”

在城门口的时候,喜弟的心真的忐忑,可在看到温言煜的时候,突然就释然了,这个人明明还就是从前那个。

除了,黑点,没旁的变化。

温言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头发,“我这不能随意离京,实在是太想你了,才出此下策。”

接着将视线放在温晨晓的身上,“你该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思,这么长时间不见孩子我得有多想。”

说着嘴一撇便要哭。

“瞧你这点出息!”喜弟赶紧把孩子递给温言煜,都当了大将军了大庭广众下说哭就哭,算的怎么回事?

再则说,孩子出生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么激动,这会儿扮演什么慈父。

他们这一来二去的说的热闹,倒是将下头的人闹糊涂了,这夫人到了不下马车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做的有不对的地方?

“恭迎夫人回府!”下头的人齐声又说了一次。

喜弟拽了拽裙摆,便掀了帘子准备下来。

一看帘子动了,旁边伺候的人赶紧蹲下身子来,等着喜弟踩在他后背手下来。

“滚滚滚,我的夫人还用的着你!”刚蹲下却被温言煜踹到一边,温言煜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摊开等着喜弟,“我抱你!”

喜弟恼的咬着牙,这么多人看着呢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还是旁边伺候的,一看两个主子僵持了,赶紧从马车后面拿了凳子过来,让喜弟踩着下来。

不管怎么说喜弟下来了,温言煜便高高兴兴的在后面追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妻奴

这升官了到底不一样,看这大门的台阶都比之前的高,门也比之前的宽。

果真是有种,高门大院的感觉。

“温将军!”喜弟准备进门的时候,听见后头有人说话。

回头一瞧是个不认识的婢女,便狐疑的看向温言煜。

温言煜的神色如常,“你来做什么?”

听这话该是认识的。

“我家姑娘听闻温夫人回府,特意让奴婢送来贺礼。”说着便将捧上锦盒,“想来,这位便是温夫人了。”

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鄙夷。

喜弟扫了这婢女一眼,若是只看外表的她的人确实比不上人家体面。

“你家小姐没病吧,我家夫人回自己家,送的什么贺礼?”温言煜将孩子往高抱了抱。

扑哧!

跟在后面的段孟实在没忍住,他们将军回的这话,实在是太绝了。

“不许无礼!”喜弟瞪了温言煜一眼,“不知你家姑娘是哪府千今,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我家姑娘是尚书府嫡小姐。”本来被温言煜刺的脸色难堪,不过提及自己的姑娘的家室,婢女的脸上立马得意了起来。

喜弟了然的点头,原来这便是尚书府姑娘,“将东西记下,挑选合适的回礼给这位尚书姑娘送去。”

“我家姑娘送到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首饰。”婢女抬着头,那意思便是喜弟拿不出体面的回礼来。

喜弟轻笑着摇头,也并不答话。

“那你想来是并不知道我们夫人是做什么的。”宋嫣然笑着挑了一匹新上的花边来。

这首饰是流行的又如何,偏偏喜弟做的是制造流行的生意。

婢女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将回礼接过来。

“没想到你在京中人缘还挺好的,连闺阁小姐都相熟。”转身进门,喜弟嘀咕了句。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见。

“哪里是我人缘好,是这姑娘豪放。”温言煜战场杀敌,在旁人眼里自是个粗人,自不会向文人那般委婉。

只是这话却是像刀子一样刺在人的心里,什么就豪放,这意思不就说那尚书千金不知廉耻,勾搭有妇之夫?

这般样子却是将京城将军府的人给惊了,虽说之前温言煜每日都板着脸给人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感觉。

可喜弟来了,脸上的笑容多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本事,却比之前冷脸的时候还要毒。

也幸好葛家姑娘今日没来,不然若被当面这般说,不得羞恼的自尽了?

“等你家姑娘来了,我家夫人请她喝茶!”喜弟跟温言煜说笑这进屋了,却把尚书家的婢女气的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宋嫣然进门的时候却推了她一下,这意思便是提醒她的身份,赶紧离开了才是。

哼!

婢女气的跺脚,恶狠狠的瞪了喜弟的背影一眼,这才离开。

宋嫣然无奈的摊手,这女人啊真是不理智,明明喜弟一个不善的字都没说,却被记恨上了。

不过这将军府宋嫣然还是第一次来,喜弟不在京城她总觉得需要离温言煜远些。

这将军府真的气派,比当初的宋府都不知道气派多少倍。

瞧瞧这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这屋子多的,都数不过来有多少了。

从大门到喜弟住的院子,宋嫣然都觉得走了好一会儿。

终于进屋子了,将温晨晓身上裹的衣服拿开,孩子才算是得了自由,睁着大眼光打量他们的新屋子。

“来破晓,叫声爹!”抱了这么一路,温言煜觉得那是从来没过的幸福。

“是晨晓!”喜弟没好气的提醒。

听这俩字,总觉得气都不打一处来了。

“一个小名,你莫要在乎!”偏偏温言煜对这俩字也有执着,不过看着喜弟对自己怒目而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改成了,“晨晓。”

“爹!”

俩人还在叫着劲,温晨晓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温言煜激动的跟个孩子一样跳起来。

“你慢点别摔着孩子!”喜弟在旁边看的惊心,总害怕温言煜这毛手毛脚的把孩子给闪着了。

这会儿别送说温言煜了,就是温晨晓都顾不得喜弟了,张着个大嘴笑的口水全都流到温言煜头上了。

喜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算了既然管不了就不管了,多少给自己省点心。

不过温晨晓毕竟是孩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乏了,再加上这一阵玩疯了,等着消停了就看着他在温言煜怀里俩眼皮光打架了。

“将军,老奴抱着小公子去歇息吧。”旁边伺候的婆子伸出手来。

“让乳娘先抱着歇息吧,晨晓也习惯了!”喜弟也怕一来就让人多想,后面也解释了句。

她倒是无所谓,伺候温晨晓的一定要用原来的人,省的孩子还得适应。

乳娘被喜弟点名紧着走了几步,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接过温晨晓。

“跟我来吧。”婆子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要到外头去,乳娘让人取了小薄被盖上,生怕温晨晓被外头的冷风吹到。

“这是要去哪?直接放里屋成了。”左右这都是她的家,孩子怎么住着舒服怎么来。

婆子看了一眼温言煜,“这是将军住的院子,小公子的院子在隔壁。”

喜弟一听这话深深的看了温言煜一眼,“哦,这么说还有我的院子就是了?”

“回夫人的话,出门左走第三个院子就是您的。”婆子嘴皮子利索的给喜弟介绍。

“把孩子放这!”看温言煜不吱声,喜弟冷哼了一声,还分院子看来温言煜的心长草了,在她这绝不惯这毛病。

在温家伺候的人都习惯了,这个家一直就是夫人说一不二,是以也不等温言煜发话,直接抱着孩子就进了里屋。

“这,这不合规矩啊!”婆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这大户家人,尤其是儿子一定要分开要,从小就要请来专门的先生照看,免得养在父母身边溺爱的没出息,别的不说,这分院子是肯定了。

就连宫里的贵人也都是这么办的。

扑哧!

正在悠闲喝茶的温言煜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在温家你是第二个教我娘子规矩的人。”然后,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

婆子以为温言煜是在夸她,腰杆挺的是比任何时候还要直,“老奴在京城呆了不少年岁了,见的东西多了懂的自然多了。”

温言煜饶有兴味的看着婆子,“第一个跟我娘子提规矩的是,我娘!”

最后两个字说的是异常的慢。

扑通一声,婆子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不能跟主子相提并论,更何况还是跟先头老太太。

“好生麻烦。”温言煜不耐烦的拽了拽衣服,“喜弟啊,还是在州城好,我只管伺候好你别的心都用不用操。”

温言煜这么一说,吓的婆子额头上的都是汗了。

“要跪到外头跪着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夫人初来京城估计有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先出去立立威敲打敲打,莫别人如何不说,自个家里也不能乱了。

“是夫人。”婆子也不敢说旁的,连滚带爬的赶紧退了出去。

喜弟揉了揉肩膀,“行了,都下去收拾去吧。”自觉得身子乏的很。

“喜弟我去给你打水,你先洗洗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下人还没退完了,就看温言煜狗腿的追在喜弟屁股后面跑。

“你很闲?”喜弟凉凉的扫了温言煜一眼。

温言煜的心咯噔了一下,“倒也不是很闲。”总觉得喜弟这么问他有什么阴谋似得。

没想都喜弟没了下文了,直接扭头回床上躺着了。

“其实,只要娘子有吩咐,我也可以很闲。”温言煜趴在床上,好些日子没看见喜弟了,心里面那个想啊。

想的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如果没有温晨晓在里面躺着的话。

“既然如此,你将来过咱们府上的媒婆明日约来,我要亲自见。”

温言煜的冷汗顺着鬓角一直流到脖子上,“我突然想起来军营还有事先出去了。”

看温言煜跑的比兔子还快,喜弟冷哼一声。

不过心总是能安下来了,转身握住温晨晓的手,一家人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只是,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

有了心思喜弟总也睡不着,干脆便起来洗了洗身子在院子里头转转熟悉一下。

“见过夫人。”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看行礼。

喜弟转了一圈倒是看着下头了给温晨晓的院子了,指挥这人将这地方改了,成了简单的议事的地方,然后东西两边屋子都腾出来,三朵金花每人都留出一间屋子来。

以后她住京城她们也少不得跟自己这边跑,这样离着近了还方便彼此联络。

“这,这是小少爷的院子,不若夫人再选个其他的院子?”有过喜弟今日上午那婆子的教训,下头人回话倒是委婉了些。

“孩子还小,等我有功夫了给他再寻处更合适的院子。”喜弟摆摆手便将人打发了。

“夫人,二姑娘求见。”温府的人不知该怎么称呼招弟,便只按家里排行称呼。

一听是招弟,喜弟激动的直接拎着裙子往外走,“快,快些有请。”

自从招弟嫁人之后,来往的书信也少了,若不是有宋嫣然跟李威经常说她的情况,俩人怕是会生分了。

饶是知道招弟小产了,知道招弟的日子大约不好过,在脑子想了千万遍却没想到招弟竟变成这般模样。

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一阵风都能吹倒了一样。

身上华贵的衣服,贵重的首饰带在招弟的身上,反而像一个个繁重的枷锁,将招弟锁在里面,越缩越紧。

“姐!”招弟扑在喜弟的身上,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哭个不停。

“姐来了,以后都好了!”离着远了喜弟尚且能沉得住气,等着见着面喜弟才知道后悔。

好好的一个妹妹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早知道这般她当时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招弟。

哪怕是恨也好。

“长姐!”姊妹俩还没说句体己的话,便被人打断了。

余生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拿着百折扇轻轻的挥舞,站着那便是风度翩翩。

越是这样喜弟越觉得很。

“些许日子不见,妹夫可是神采依旧啊。”

“长姐也是。”余生对喜弟抱了抱拳头,算是见了礼了。

喜弟冷笑了一声,“你如何能与我比了?”

听着喜弟的语气不对,招弟顾不得擦眼泪赶紧拉了一下喜弟的袖子。

看到现在招弟还这般护着他,喜弟是又心疼又生气,可终究是心疼大于生气,往后退了步让出路来,“行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

看喜弟的脸色缓和,招弟总算是松了口气,“夫君先请。”

“你也慢点!”余生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扶住了招弟。

这样一幕在外人看来,那是锦瑟和鸣。

可喜弟的眉头却是始终没有松开。

这么些日子没见,喜弟有很多话想问问招弟,可奈何余生一直在旁边坐着。

喜弟倒是不怕的,只是有他在跟前招弟说话吞吞吐吐的,明显是思量好了再说,也说不痛快。

“我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不送妹夫了,这些日子没见今日我便做主让妹妹陪我一晚。”喜弟与余生说话,倒是直接。

“这自是应该的!”余生满口应下,“只不过明日是家母生辰,做媳妇的不在终归是不好。”接着余生从袖子里拿了请柬递上去,“也恭候长姐。”

喜弟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这般理由,她真是无法反驳。

“那还是真是不巧!”喜弟咬牙接过余生帖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招弟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去库房里挑套御赐的首饰来。”待人走后,喜弟立即吩咐。

“夫人怎也不送送二姑娘?”贴身伺候喜弟的还是从温家来的,相处久了在喜弟跟前也没那么拘束。

再来招弟在的时候待人温和,俩姊妹这么久才见一面,连婢女都觉得太仓促了。

“我妹妹,旁人不能欺负!”喜弟低头念了句。

家里办这么大的事,招弟作为长媳肯定是要忙的,可看今日招弟的样子,双目无神断不像掌家的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欺辱

招弟刚来的时候喜弟便听说过,余家内院是个妾氏帮着老太太打理的。

如此看来到现在,招弟也只是徒有个名号。

若是妾氏本分招弟也乐的自在,可喜弟看见的并不是这般。

瞧瞧今日招弟的打扮,首饰都是纯金打造,想来是想将最好的一面给自己瞧,可看看她穿的衣服,明显是要大了。

喜弟敢肯定,这套衣服一定招弟最拿的出手衣服。

堂堂余家当家夫人,连个合身的衣服都没有,这日子过的总还不如个下人,她如何能忍!

而另一边一出大门,招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手碰了碰发簪,喜弟该是瞧不出什么来吧。

余生将招弟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唇间闪过一丝嘲弄,却在招弟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打横将人抱起来。

“走了这些路该是乏了。”

声音,就在耳边,招弟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只呆呆的看着余生的侧颜。

心里面知道她现在这样是傻的,可就是忍不住,哪怕只是这么陪着他,便好!

喜弟刚到京城,便参加这般重要的宴会,肯定要做好准备,等温言煜回来便让他好生的讲讲这京城里忌讳的事情。

这么多官员喜弟肯定是不能全记住的,便就想了这个法子。

余家大夫人过生辰,想着阵仗会大,却没想到竟有这般夸张。

走到大路上的时候,放眼望去全都是马车,方向一致大都是去余家的,一个商户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圆满了。

“不必多想。”温言煜倒是放松,在马车上还不忘吃着瓜子。

“行了,一会儿牙缝里再卡上东西怎么办?”喜弟没好气的甩了句。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怕得什么?”温言煜说完吃的反而更快了。

喜弟暗暗摇头,这哪里有二品大员的影子。

终于到了余家门口,也不愧是大周第一商户,瞧瞧这府建的可比温言煜那个二品大员的院子还要气派。

“这便是长姐吧?”喜弟真瞧着突然出来了一个妇人,亲昵的拉着喜弟的手,“妾身虽然未见过温将军,可瞧长姐与我家夫人相似,想也没认错。”话说间,便领着喜弟往女眷这边的院子走去,与温言煜便分开了。

喜弟摸不清对方的身份,只能笑着点头,“我确实要长你们家夫人些许。”

“东家,这是二姨娘。”宋嫣然来过余府,自然是认识的。

喜弟一听立马皱起眉来。

明显看见有几位妇人围在一起正对她指指点点的,想想也是,她可是夫人家正儿八经的贵客,却跟一个妾氏拉拉扯扯的,自是掉价。

“夫人今早觉得身子不舒服,让妾在这候着。”等进了门二姨娘立马放开了喜弟的手,让人带喜弟过去。

这般一说倒显得只是帮夫人做事罢了,若是喜弟因此而不高兴,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可这些旁人又怎会懂,本来喜弟这是刚进京,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有刚才拉手那一幕,已经足够。

这个二姨娘倒是不简单的很,悄无声息的就将人给坑了。

招弟如何会是这样人的对手。

喜弟微微额首算表示自己知道了,自对一个妾氏也不必说一个谢字。

看喜弟走了,二姨娘还在发愣,随即笑了起来,看来这位主子可比他家夫人要精明的很,招手让自己的婢女过来,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原本招弟是跟大夫人住同一个院子,可因为家里办大事,少不得有小辈过来请安,招弟在这住着让人瞧去了也不好看。

再则说,招弟如今肚里没有孩子了,大夫人对她厌弃只打发了二姨娘随便寻了院子住着。

喜弟被人领着,只觉得都已经到了余府的边上了才总算到了招弟的院子。

“大姑娘请。”婢女上前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这般动作又是让喜弟看着不喜,好歹也是当家夫人,门口总该站着个伺候的,至少,有个禀报的人,总不能谁想进便进。

当然,也可以说是招弟特意等着的,可婢女总该解释一句。

喜弟是越看越觉得上火,可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还很多是还摸不清,便压着怒火进去。

宋嫣然低头在后头跟着,上次她来招弟的境遇还比现在好,怎么越呆反而越差了?

咳咳!

刚进院子便听着招弟在屋子里咳嗽的声音,“算算时辰我姐也该过来了,你出去迎迎,莫不走岔了!”

“夫人您就别但心了,有二姨娘照看着总出不得岔子!”接话的是一个婢女不耐烦的声音。

咳咳!

招弟一着急咳嗽的更快了。

“瞧你,什么事都得挂着!”喜弟快走了几步,赶紧推门进去。

一进屋子一股子呛鼻的烟味传来,引的喜弟也跟着咳嗽了几声,“这是做什么?”

虽说这天气转寒,可也不到点炉子的时候,屋子里怎会聚了这般多的烟。

“姐,我刚才还念叨着你该过来了!”一看见喜弟,招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原本才床上无力的躺着,这会儿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快歇下!”喜弟赶紧坐到招弟跟前,“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嗓子都哑了?”

“无碍的,不过是昨日有点冻着罢了,今个捂捂汗便就好了!”

俩人又说了几句,喜弟才看清楚这烟是哪来的,原是下去的人在屋子里熬药。

“原本就不舒服,屋里便闹的这般乌烟瘴气的,如何能住人?”喜弟没好气的白了那婢女一眼。

婢女却跟没听见似得,光摇着她的扇子。

这一晃悠,出来的烟就更多了。

咳咳!

招弟捂着嘴又咳嗽了一阵,看到喜弟心越发的疼。

“无碍的姐,今日天寒外头冷,是我叫她进来的。”怕喜弟发脾气,招弟赶紧解释了句。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妹子她是知道的,虽说是有些心软,可那也是分人,并不是对谁都好,当初二翠也跟人翻过脸。

若是俩人和胃口了自也没得说,可看看这婢女,喜弟来了这么一会儿了,连个礼不见,也不倒水伺候着,比主子还难相与。

“你这般值得吗?”喜弟忍不住问了句。

知道自家姐姐聪慧想也瞒不住,招弟双眼含着泪水默默的点头。

有时候她在想,或许那一日余生的温柔就变成了真心,那么自己受这点罪又算什么呢?

就算,就算一辈子也不能成真,招弟也舍不得哪怕是他装出来的,片刻的温柔。

“你真傻!”除此之外,喜弟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暗暗的给宋嫣然使了个眼色。

哗啦!

姊妹俩坐着的时候,不想宋嫣然直接拎起旁边的壶将那熬药的火给浇灭了。

“你做什么?”婢女一下子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把,与宋嫣然叫嚣起来。

啪!

宋嫣然二话不说,直接照着婢女的脸打了上去。

“我今个替你家夫人好好教训你!”

“你,你!”婢女虽说脾气大,可到底也不敢对宋嫣然动手,只愤恨的看了招弟一眼,端着药跑到院子里重新去煎了。

宋嫣然打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喜弟跟前,“是我冲动了,求东家责罚。”

“你,唉!”招弟抬手指了指宋嫣然可又放下了,“姐,就这般算了吧。”

喜弟指了指外头,“去盯她一会儿!”

至于下跪,也不过是走走行事罢了,若真问起来也有的回话。

自然让宋嫣然出去也是害怕那个婢女再一生气,对着药动什么手脚。

“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本来有许多的话问招弟的,此刻却也只能化为悠悠的叹息。

招弟只能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夫人可在屋里?”两人沉默的时候,听着外头有人喊了句。

“见过三姨娘。”原本在熬药的婢女,这会儿倒是激灵了,立马站起来见礼。

“原是三妹妹,进来吧!”招弟从窗户上瞧了一眼,看清来人便应了一声。

咳咳!

三姨娘一进来也先咳嗽了几声,“这屋里是做什么了,怎这么大烟味?”

招弟也不好说是在屋里熬药了,总多少要点脸面,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窝囊的被个小人欺负了,“今个你怎么得空过来?”

看招弟岔开话题,三姨娘赶紧见礼,“听说夫人病了,我得了空便过来瞧瞧。”让后让人将食盒端上来,“听说夫人咳嗽,吃这雪梨最合适了。”

“确实是好梨。”招弟瞧了一眼,光看色泽也是不错的。

三姨娘不比二姨娘能从容应对,只解释了句,“都是大夫人赏的,也还盼着夫人莫要嫌弃。”

招弟原本就有些勉强的笑容,却连挂都挂不住了,大夫人连妾都赏了,她这个夫人却没人管。

三姨娘低头左右瞧了几眼,最终落在了喜弟的脸上,“这便是长姐吧,瞧着夫人与您真像。”

喜弟只冲着三姨娘笑了笑并未答话。

这般,明明屋里有好几个人,却偏偏却是异常的安静。

“看,看夫人无大碍我便出去了。”三姨娘利索的起身,“对了外头一筐银石炭,是去年冬日剩下的,听闻夫人这里需要,妾,妾便给夫人送来了。”

“如此,倒谢谢你有心了。”招弟将梨放下,如今她这个夫人还要靠妾的接济,也真是可笑。

待人走后,喜弟拍了拍招弟的肩膀,“这日子,你真要这般过下去吗?”

看招弟不做声,喜弟指了指外头,“你瞧着,嫣然打了她便打了,谁还会为一个下人出头,有些不该受的罪,其实完全可以不受。”

就算得上头有不痛快的,这总不好拿这个当借口。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找招弟的麻烦,她就是不认又如何,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就是大夫人也不能将她随意的打发了。

就是当是为自己在这一场卑微的爱里,留上一丝尊严了。

招弟只是摇了摇头,回给喜弟的却也只是沉默。

看招弟这般样子喜弟也不再念下去,省的招弟心烦,只是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倒也没有漏风的地方,“等回去了我让人给你送几床厚实的被子来。”

既然屋子里没事,突然冻着了那肯定是被子薄了。

想到这,喜弟的头又一阵阵的疼。

着实想不明白,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且还是单方面的爱情,牺牲到如此地步,真的值得吗?

“不用的。”一听这话招弟便明白了喜弟的意思,立马摆手,与此同时脸刷的一下红了。

喜弟狐疑的看着招弟,明明她挂念的是招弟的病,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

想到这喜弟的脸沉了下来,难道招弟伤风寒也是与余生有关?

怪不得下头的人敢这般对待招弟,怕是又是那个什么大夫人的意思吧。

想想也是,作为母亲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作出一些个没有规矩的事来,总会不喜的。

“执迷不悟!”喜弟有些恼怒。

“姐,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该给婆母问安去了。”招弟讨好的看着喜弟,只是一起身的时候,头有些发晕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既都知你身子不舒服,那便在这歇着吧!”喜弟声音抬高,这般也都是还是强压着怒火,不然今日总得让闹闹这余府。

“姐,这,这不合礼数!”婆母寿辰她在府里,若是不过去行礼,怎么也说不过去。

“礼数?你不去见礼便不合礼数了?那你这个当家夫人住在这犄角旮旯里便合礼数?还是诺多个余家只派一个不听话的婢女伺候你合礼数?”

喜弟本还想再说下去,可看招弟此刻双眼已经通红,也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糟蹋自己,姐真的心疼。”

招弟突然抱住了喜弟,“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控制受不住我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招弟这么一哭,喜弟更是心如刀绞一般,含着眼泪轻轻的拍了拍招弟的后背,“那便跟姐回去,戒了这罂粟的毒。”

“再给我些时间,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姐?”诚如招弟自己说的,她是真的控制不住。

“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招弟哭了这一阵子,等着喜弟她们去见大夫人的时候,女眷这边都已经开了席面了。

流水的席,虽说都在坐在一起,可却将身份地位落开了。

喜弟扫了一眼,看来这余家还是懂规矩的,至少两位妾氏并没有上这正席。

“娘!”招弟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大夫人两步的距离停下,怯生生的喊了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反抗

“是招弟过来了?”大夫人抬头,仿佛是刚瞧见一般。

这正席也就这么大,几个人过来能瞧不见吗,只不过都是看大夫人的脸色行事。

如今大夫人喊了招弟了,旁边的几位夫人便站了起来,“这便是少夫人吧,成亲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也不真切。”

话说间给招弟腾了个位置出来,跟前的婢女赶紧搬了椅子。

也真是可笑,婆母生辰还需要外人来腾地方。

“我身子不好不常出来,有什么做的不合礼数的,还请诸位担待。”招弟也不知道这些人该如何称呼,只能做了个万福,辈分不辈分的也就不论了。

“夫人客气了!”回了句话,场面才算是热络了。

招弟拉着喜弟坐下,“还未与婆母禀报,这便是家中长姐,夫家姓温。”

大夫人斜着眼撇了一下喜弟,“温将军英雄天下谁人不知,有这般亲戚也是我们余家的荣幸。”

大夫人这般说旁边的人该是应承的,可偏偏总觉得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答话。

突然安静的场面,只能让招弟难看。

喜弟扫了一眼大夫人,却并不打算答话,只是结果婢女的杯子悠闲的品着茶。

席上的人都觉得喜弟这般是没有礼数,无论如何大夫人也是长辈,就算有说的不好听的,也该她多担待些。’

“是荣幸!”招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无论大夫人对她如何也是该她受的,可是大夫人这般阴阳怪气的讽刺喜弟,总是觉得心里闷的很。

大夫人冷哼一声,双手一抬,“好了,大家便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可还合诸位的胃口?”

“大夫人说这话可就不实在了,谁不知道这天下最好的吃食,除了皇宫内院便是余家了,怎还能不合我等口味?”

来的夫人都是什么品级喜弟不知道,不过如此巴结却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都是旁人传的罢了,我余家哪有那般家业?”大夫人总是要谦虚一下,毕竟也不能与皇室相提并论。

“不过提起这家业,虽说余家先祖没打下太大的根基,落在余生手里倒也能称之为富裕。”

大夫人这么一说,四周的夫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若余家尚且只能称之为富裕,他们不得算是穷苦人家了。

“不过,家里多少也有点东西了,到了我这这个年岁也不想着吃和穿了,凑合着能过便足够了。”大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啊就瞧着人家那些个儿孙满堂的人眼馋,我也不求的多,先给我一个大孙子抱抱也就足够了!”

“前些日子不听说余少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了?”有个不知事的夫人抢着说了句。

结果被旁边的夫人给怵了一下。

迷茫的看着大夫人沉着的脸,双手一摊还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了。

提起这个事,大夫人狠狠的剜了一眼招弟,“不提也罢!”手一抬,硬生生的将这个话给压了下去。

“不过嫡出无后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昨个老爷给我托梦让我为了余家后代着想,纳个平妻为余家开枝散叶,今个趁着人多热闹,在这里也请得大家给帮忙留个意。”大夫人说完才又看了招弟一眼,“你说呢?”

“这,这事媳妇哪有什么主意,凡是婆母说了便是。”招弟的心有些苦,可到底从一开始就知道,余生并不是自己的。

平妻便平妻,左右她来了也并不影响自己陪着余生,这般便足够了。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晾到招弟也不敢说个不字了。

席上倒是其乐融融,喜弟却是一口饭菜都难以下咽。

“大夫人,姑娘给您送贺礼来!”这会儿一个婆子捧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瞧着上头盖着红布倒是有些个神秘。

一看见东西大夫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自个身子重要,还总想着这些琐事做什么?”

昨日夜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猫,惊吓到了余汝。

这一胎余汝来的可真不容易,自是要万分小心,今日便是连大夫人的寿辰都没露面。

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断不会计较这么多,就算是只差人送来贺礼,也都心疼她费了心了。

“大姑娘是个孝顺的,怎会不想着您呢?”婆子笑呵呵的说着,便将盘子往前大夫人的跟前捧了捧,等着大夫人亲自将红布掀下来。

“要说我这一双儿女,可真是没得说。”大夫人满面笑容,当红布掀起来众人都跟着发出惊叹之声。

一捧手大的金丝寿桃似乎还闪闪发光,难得的是纹理细腻栩栩如生,而这寿桃里面闪闪发光,五彩斑斓。

有些个识货的倒是看出来了,寿桃里头是放了夜明珠,外面包着玛瑙,夜明珠的光将玛瑙映的晶莹透亮。

而这寓意一想便是秒的很,寿桃便是长生不老,里面的玛瑙便是百子千孙子孙绕膝,都是好寓意。

“这大姑娘真是好心思。”跟前的人都称赞着。

大夫人便笑的得意的很,立马嘱咐了跟前的人将这寿桃就摆在她的屋里,得日日瞧着才是。

“有大姑娘在前,我们送的东西哪能拿出手!”这会儿开口的是一位妙龄姑娘。

左右喜弟瞧着眼生,只管盯着眼前的饭菜,并不关心。

“这送便是讲究个心意,心意到了所有的也都到了。”大夫人笑呵呵的打圆场。

一般这种场合,平白送的东西都是记在册上的,也只有一些晚辈才会当场献自己的心意。

一来是在长辈跟前露脸,二来也是为了驳个好名声,万一被未来婆婆看中,得个好姻缘。

“话是这般说,可人家也总也觉得不好意思。”

“葛家姑娘害羞了这是?”

旁边的人打趣倒。

一听姓葛的,喜弟忍不住看了过去,瞧着对方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声娇嫩的黄色是更是显得俊俏活泼,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眨呀眨的。

喜弟虽未见过葛如是,可人都说见字如见人,瞧那一手娟秀的小字,该是端庄的大家闺秀样子,至少定不是眼前这般鬼灵精怪的样子。

“这是葛家二姑娘。”招弟注意到喜弟的神色,小声的在喜弟跟前提了句。

喜弟回头看了招弟一眼,连她都知道,看来这葛如是与温言煜还真有些交情。

喜弟轻轻的转着茶杯,既是葛家的人,想来该是有些意思。

“我不管,我这礼物便是要入了册的不要在各位伯母面前显露。”葛二姑娘娇羞的跺了几下脚。

“好好好。”大夫人这会儿倒是有些耐心,连连点头。

“不过,我现场给伯母做一首祝寿诗助个兴如何?”葛二姑娘眼睛一眨,倒是有了注意。

“人人都说葛大姑娘才华横溢是难得一见的才女,我瞧着咱们二姑娘也不差!”大夫人一带头,左右又开始哄笑了起来。

“再笑人家人家就做了!”

这会儿个二姑娘完全便是这场上的主角。

既这般说了,众人只能笑着答应。

二姑娘走过来为大夫人跟前添满了茶,“常饮幸福茶,事事顺心意,离却世烦忧,开怀乐无边!”

“好!”

巴结的妇人不管二姑娘说什么,都称赞起来。

只是明白的人此刻都不说话了,其实二姑娘这祝寿诗做的真的不怎么样。

至少一点内涵都没有,甚至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值得被称赞的地方。

偏偏这姑娘来的是藏头诗,连起来就是常氏离开!

这般挑衅又具有针对性的,谁会愿意主动趟这趟浑水!

这要是光招弟也就算了,偏偏还坐了个喜弟。

京城的夫人对喜弟的脾性还摸不清楚,就算之前跟一个妾拉扯,就算真的没脑子,可万一这没脑子的不顾什么场合闹起来怎么办。

“葛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各个都是人物。”看场上有些冷,大夫人直接让人又加把椅子,让葛二姑娘坐到她跟前,“我瞧着二姑娘真是欢喜。”

正好让她挡住了招弟。

招弟开始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夸奖她便跟着傻笑,只是笑着笑着才回味出这里头的味道了。

手不自然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这般难看她受的,可喜弟凭什么平白的受。

招弟轻咳了一声,想与大夫人理论却被喜弟给按住了,“这菜不错!”

在场的人只有喜弟动了筷子,众人光盯着喜弟瞧,一个个同时摇头,这庄户人就是庄户人,被人骂了还在这傻乐呢。

“听闻温将军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温夫人想来也定是女中豪杰,若是夫人不嫌弃,还忘夫人赐教一二。”旁人这般看喜弟,这葛二姑娘自然也会这么想。

“我一来京城便听说了葛大姑娘的名号,想着今日能一睹葛大姑娘的芳容。”喜弟说完扫了一圈场上的人。

“你莫要找了,我长姐昨日伤了风寒怕病气冲撞到各位伯母,所以并未过来!”说完还狠狠的剜了一眼招弟,那样子倒是想说招弟不懂事一般。

看到这样的人,喜弟倒是想笑。

这在人家的屋子,训斥当家的夫人,这葛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还真是遗憾了!”喜弟却并未发难,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莫不是温夫人看不起我,我长姐不在便不肯赐教了是吗”喜弟的话在人家葛二姑娘眼里,那就是在找借口,是以立马将话题转过来。

“葛二姑娘。”招弟到底没忍住开了口,“这般说话不大合适吧?”

招弟知道喜弟是聪明有头脑,可再聪明这做事还是要底子的,葛二姑娘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我瞧着没什么不合适的,这儿又没什么外人,彼此间切磋切磋也算是助兴了。”大夫人立马接了句。

“是啊夫人,不过是妇人之间的乐趣罢了,又不分个高低。”跟前的人也跟着大夫人劝招弟。

招弟紧紧的抿着嘴,此刻她便瞧出来了,感情京城的人都在抱团看他们姊妹俩的热闹。

此刻招弟总忍不住想着余生,想他若是在这里会不会为自己出头。

可想想也只能失望的叹息,就算余生在也只会到羞辱结束后才出面的。

就在这一瞬,招弟猛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情爱折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真的值得吗?

看见招弟的神色有些松动,喜弟唇间终于勾起一丝笑意来。

“难得葛二姑娘有雅兴,我便在这献丑了。”喜弟扫了一眼葛二姑娘,“秋风抢了春意,冬茶结了新欢,窗外美人起舞,镜前小伙子有孕。”

喜弟一说完,场上突然莫名的安静。

端看字面好像比葛二姑娘整洁,可这内容,偏偏任谁都琢磨不透。

“我当温夫人有多大的本事,原也只能说些路唇不对马嘴的笑话。”葛二姑娘毫不客气的说在喜弟的面上。

喜弟倒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是啊,我就是在说笑话!”

这春秋之间还隔一个夏,就算秋风如何霸道也抢不了春天的风头,而冬日天寒茶叶失去生机,如何结新欢?

至于窗外?众人望去因为快入冬风大,正有几个小厮站在墙上绑着树枝,免得刮起大风枯枝掉落砸到哪个主子。

也不知怎的,正好今日做活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汉子,如何能配得上美人一说。

至于镜前的小伙子有身孕,更是无稽之谈。

众人仔细一想,喜弟确实说的都是些笑话。怕是引这句子,讽刺葛二姑娘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驳人一笑罢了。

虽说这些夫人不吱声,可心里也都在称赞喜弟的心思灵巧,这一轮到底是葛家姑娘败了。

“还真是伶牙俐齿的刁民!”葛二姑娘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没脸。

昨个温言煜羞辱葛如是就是已经将葛二姑娘了惹怒了,这些日子京城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温将军与自己的长姐才是一对,随说平时温言煜对葛如是也不热络,可也从未像昨日那般给人难看。

这般转变,在葛家人眼里自然是喜弟的原因。

今日葛二姑娘就奔着要羞辱喜弟的目的来的,结果反被人闹了个大没脸,恼怒之下也顾不得自己说的什么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放肆

“放肆!”

原本以为喜弟会忍气吞声,没想到喜弟直接把扔气了筷子。

而且还用足了力气,正好打翻了前头的汤,那盆一翻将流水的宴全都弄浑了。

左右的夫人因为喜弟突然发难,惊的站了起来。

“温夫人!”大夫人冷着脸陡然抬高了声音。

“这里不是你的将军府,轮不到你在这耀武扬威!”大夫人说这话自是及其的不客气。

“娘。”招弟在旁边想劝一句。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大夫人根本连看都没看招弟一眼。

喜弟饶有兴味的看着大夫人,从来他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不会,现在更不会!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忍了她四次了,算是给足了这余家的面子了。

更是足以让招弟认清楚,她的退缩没有任何的意义。

啪!

喜弟将自己来的帖子甩在了大夫人的桌子上,“是余家的家主请我来的,我若知道你们请我来是为了羞辱我,你当我会进你们余家这个门?”

“温夫人!”大夫人还从未被人这般顶过嘴,此刻却只能威胁的斥了一声。

喜弟冷冷的斜了大夫人一眼,“怎么,瞧大夫人的样子对于我不甘受辱是颇有微词?”

“温夫人,不管怎么说葛二姑娘是晚辈。”旁边的人看这没法下台了,从中间说和了句。

“所以,我并未与葛二姑娘争论什么,只是现在我着实想不透,大夫人这意欲何为?”喜弟慢慢的站了起来,“你这般刻薄,我真的怀疑我妹妹的肚子是怎么没的?”

“你还敢问我?”大夫人的气都不顺了,她着实不相信,喜弟作为娘家人不知道招弟做了什么好事?

“我为何不敢问你,我好端端的妹子来了你温父,三天两头的生病,原我还想大约是水土不服养些日子便好,直到今日见了您,我妹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喜弟一句接着一句,越说声音越大。左右这种丢了的事,作为大户人家的余家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原因来。

自然这般行径,就跟指着大夫人的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姐。”招弟总觉得在子嗣上面是他理亏,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喜弟的胳膊。

看见招弟的动作,大夫人这边气势也便上来了,“你不是要结果吗,你倒是问问她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余大夫人我劝你说话客气些,我瞧你也不是个能容人的主,我妹妹若真做了让你余家难看的事情,你会容她到现在我自认也见识了不少人,像您这种的端着高贵端庄的架子,藏着一个龌蹉的底子的人,还真的不多!”

“大夫人!”被喜弟骂的大夫人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点没缓过气来。

旁边的婆子赶紧帮着大夫人顺气。

“温夫人奴婢求您少说一句吧,我们大夫人的身子不好,若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老奴替大夫人给您陪个罪!”旁边的婆子含着眼泪,上演了一幕主仆情深的戏码。

喜弟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开眼恶人难活!”

“滚,你给我滚!”大夫人挥着手把跟前的盘子碗的全砸到地上。

可这口气始终顺不下来,恼的起身抓到什么东西便砸什么。

那上了年月的瓶子,名家手笔的字画一个都不放过,甚至刚才还满心欢喜手下的寿桃也都砸到了地上。

“大夫人快些消消气!”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劝的大夫人,到后来看大夫人是越砸越厉害,都怕伤到自己,赶紧领着下头的人到院子里头站着。

喜弟冷哼了一声,领着招弟悠然的出门。

“姐!”招弟不安的看着发疯的大夫人,总是害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让她放心等着。

当初余生娶招弟的时候,她可是听说了,这位夫人自尽了三次,闹这么大动静这老人家还没事,今日她生气是肯定的了,但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事端来。

“这是怎么了?”

过了没一会儿,余生那边便得了消息,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大夫人砸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撇了一眼余生又继续砸,看着桌面没东西后,直接开始扔凳子。

“娘!”余生在门外喊了句,可大夫人却没搭理他。

“娘,您就别闹了!”余生再次喊了句。

“我闹?”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我好好的生辰过成这般样子,你觉得是我在闹?”

“娘,我都听说了,我知道您心慈纵着晚辈,可是今日确实是她太过火了。”余生边说边往前走,趁着的大夫人分神的空挡,一把抢过了大夫人手上的凳子。

听余生这么说,葛二姑娘肯定不高兴,想上前理论却被跟前的妇人给嗯了回去。

“娘,您就别生气了,再说生气伤身子,是您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您只管冲着我儿子来。”余生扶着大夫人先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好,那你便休妻!”

大夫人说完招弟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刷刷的看向了招弟,多的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想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余生怎也不会饶了她。

“娘!”余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招弟性子温和,只要您愿意放平心态与是她相处,总会发现她的好。”

余生这般说话可就意思了,分明就是说大夫人明日里就爱寻招弟的麻烦,更深层的意思,便是说的大夫人今日是没事找事。

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这一次,大概是伤了眼眶都有些发红。

余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想,我知道你一直想抱孙子,儿子不孝,若是您能原谅儿子,儿子三日后便迎娶平妻进门!”

本来是余生指责大夫人,可他突然改的口却让众人琢磨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招弟紧紧的咬着唇。

原来爱的卑微,竟有这么痛。

赶紧到招弟的难受,喜弟紧紧的握住了招弟的手。

“我不同意!”如果,卑微没有结果,那就轰轰烈烈吧!

当初她曾想过,余生有个孩子陪伴来解相思,可偏偏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

大约诚如喜弟说的,委屈求全其并不会有什么结果。

今日,就算喜弟将所有的事都忍下来了,估计也顶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过程可要比现在让人难堪。

而如今喜弟毁了大夫人的寿辰,也不过如此。

“招弟!”余生不满的皱眉,“你该懂事的。”

“我不过刚过门,又不是不能生,你若纳妾我不会反对,可你若是娶平妻,我万不愿意!”在余生的注释下,招弟几次差点没将话说完整了。

幸好,有喜弟在。

她的保护伞在,好像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好,那我便如你所愿,明日便纳两位妾进门!”余生说完看向喜弟,“凭我余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儿大不由娘,儿大不由娘!”大夫人一看事情已经成定局了,抬手让伺候的婆子扶着自己进里屋,摇摇晃晃的走路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一下,完全是一个可怜的老母亲的形象。

老寿星都不在了,这寿宴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对不住大家。”余生站在门台上善后。

“妹夫可真有本事!”原本是女眷待的院子,温言煜此刻靠在门框上,嘴里叼了一根草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了。

“温将军!”见到有品级的人,众人总要打声招呼。

“姐夫!”余生自也要抱拳迎了上去。

砰!

不等众人有反应,温言煜的拳头照着余生的脸便砸了过去。

“东家,东家!”余家的人这下都慌了,赶紧去扶着余生。

“下次,莫要欺常家没人。”温言煜的手指一下下的点在余生的肩膀上。

余家的小厮再着急,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朝廷大员起冲突,更何况人家是以夫人娘家人的身份发难。

“姐夫的教训,我记住了!”余生的擦了下嘴角。

曾几时那个出面教训的人该是自己,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却换了。

温言煜冷哼了一声,上前揽住了喜弟的肩膀,“咱们回府。”只是视线却在葛二姑娘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只消是片刻,却让葛二姑娘紧张的后背都是汗。

这样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大卸八块了一样,葛二姑娘头次怀疑自己姐姐看上的这个人,真的合适吗?

“去送送长姐。”看喜弟要走,余生还推了招弟一下。

招弟猛然间回神赶紧应了一句,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你真不打算跟我回去?”光在信里还看不出里头的凶险,可如今亲身经历了,尤其是见了这个大夫人,更是为招弟的状况担忧。

招弟轻轻摇头,“姐,我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看招弟执迷如此,喜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她去了,大不了在余府门外多安插些人,莫让招弟受大委屈便可。

出门的时候却正好碰见了二姨娘。

“送温夫人!”二姨娘脸上从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保重!”喜弟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便跟着温言煜离开。

刚才在外头还显不出如何来,只等了上了马车,眼角明显有些疲倦。

“我带你去个地方。”温言煜侧头看了喜弟一眼,讨好的凑了过来。

“没心情。”喜弟轻揉眉心想也没想便回了句。

温言煜到是有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只挨着喜弟更近了,“京城里有好些有名的地方,我带去瞧瞧。”

“青楼算吗?”

喜弟这不说则以,一说却让温言煜跟吞了苍蝇一样上不去下不来的,恶心。

“你,不用因为旁人而折磨我。”温言煜一脸委屈的看着喜弟。

喜弟冷哼说了一声,“怎么,这乐子只许你们男人找,我不能吗?”

一听喜弟的话温言煜赶紧抬高了手,“我,我可从来没找过。”

“那正好证明你没去过的机会来了。”喜弟如是说道。

温言煜的嘴角轻轻的抽动,喜弟都这般说了是不是不去都不行了。

想到这,也只能硬着头皮吩咐马夫去京城最大的青楼。

温言煜这般吩咐却是将马夫都给吓到了,喜弟没来京城的时候都不见温言煜出去偷腥,喜弟都来了这又闹的哪一出。

可就算是闹,也不好带个喜弟啊。

不过主子之间的事谁敢多问,只能提醒自己长点眼,别惹到两位主子。

“娘,你瞧瞧那两个土包子嚣张的样子。”另一边葛二姑娘气哄哄的上了马车,庄户人出生有些蛮力,再加上运气好打了几次胜仗便这般得意了,也不知道长姐是看上温言煜哪一点了。

“你小声点,莫让旁人听见了。”葛夫人在旁边提醒了句。

明明都是她生的,大姑娘跟二姑娘的脾气完全不一样,大姑娘是什么都放在心里沉稳的主,偏偏二姑娘就是个炮仗有点火就能着。

刚才在余家院子里,若不是自己拦着,不定就闹起来了。瞧瞧温言煜那是憋着火气找事呢,万一再对喜弟说上什么不重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还怕那个莽夫?”看自己母亲如此忌惮温言煜,就更像是踩了二姑娘的尾巴一样,直接咋呼起来了。

“你快闭嘴吧!”葛夫人无奈的揉着眉心,只能嘱咐了马夫走的快些了,免得让有心人听到了。

“你懂得什么,你以为提督大人是什么人物,任凭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入得了他的眼的?”马车到了闹市的时候,葛夫人才与二姑娘道明缘由。“你爹昨日去兵部听说,提督大人都有心让温言煜做他的乘龙快婿,只可惜让温将军用家有贤妻给打发了。”

这样一来葛如是跟他们说喜欢温言煜,他们都觉得这是跟提督大人抢女婿,那是高攀的。

葛二姑娘撇了撇嘴,可心里还是对温言煜不屑的很,甚至都想说提督大人眼瞎了呗,看上了这么个货色。

不过她也算是有点理智,要是真背后非议提督大人,估计得把她娘给吓傻了。

“你别瞧着温夫人看着不大,我瞧着也是个狠辣的主。”葛夫人到底是当家主母,家里少不得有些勾心斗角的事,对于今个发生的事她自然都看在眼里。

自己家这个二姑娘就单纯是想给她姐姐出气,才做了那么一首藏头诗!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送女人

可喜弟开始做诗看似是生老二的气,实际上是借题发挥,想冲着余家发难,替她妹妹出口恶气。

至于大夫人,看着是不满喜弟的傲慢无礼,实则是想逼着余生休妻。

而余生的他态度倒是让人捉摸不透,外头都传余生宠妻,可瞧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真如他说的那样,大夫人早就与招弟不对付,他肯定格外照顾招弟。

瞧瞧招弟那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没过过好日子的主。

今个明面上余生为了招弟还顶撞了大夫人,后来是因为招弟辜负了他的心意才有些生气,可实则怕是早就存了各打二十大板的心思。

再加上他之前说的,招弟原本就是那个受委屈的人,他这般处理便已经有失偏颇了。

这一家子人,似乎没一个正常的。

葛夫人虽说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二姑娘哪是听这些事的主,此刻摇晃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早就睡着了。

葛夫人无奈的敲了一下二姑娘的眉心,“我不管你听没听进去,以后可给我记住了,莫要参合余家的事,就是为了你长姐也不成。”

“知道了!”二姑娘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听着自己母亲在这念经,还不如歇息一会儿。

因为青楼是夜里才开始热闹,温言煜便带着喜弟在京城转了一圈。

自然也见到了温言煜说的是奇特的地方,在京城文人墨客们很多,大多喜欢在江边赋诗一首,或是为名以利或者仅仅只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情感,总之会聚不少人。

不过也是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感觉到大周的繁荣昌盛,若是兵荒马乱的这些人也不可能有这般闲情。

“你瞧着他做的如何”温言煜在旁边问了一句喜弟。

喜弟如今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温言煜说的什么,直到温言煜推了她一下,喜弟这才回过神来。

“能做这样诗句的,多是高人。”温言煜又赞叹了句。

喜弟无趣的打了个哈切,“若是高人便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后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一些个姑娘,也就在这个地方借着才情的名声光明正大的看京城的少年,“你跟那葛如是也是在这认识的?”

咳咳!

“我瞧着这个地方也无趣的很。”温言煜立马改口,绝对不接喜弟这话茬。

喜弟哼了一声,“净给我惹麻烦。”

温言煜赶紧扶着喜弟走,“你是不知道,京城里有许多有意思的地方,这里是最不好的。”

“哦,那正好我瞧瞧你跟那葛大姑娘都去过什么地方?”

温言煜立马僵在那里,“我想晨晓了,不若咱们还是回家吧。”

喜弟扫了温言煜一眼,“陪我去趟成衣店。”

“好!”温言煜立马活了起来,只要不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去哪都成。

不过这江边是京城的外郊,等回了闹市已是黄昏,喜弟先挑了一套衣服,然后在酒楼简单的吃了点菜。

期间,温言煜的眼神一直在喜弟的身上没转过。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当喜弟咽下最后一口饭的时候,才搭理了温言煜一句。

“我觉得你这样穿,没有任何意义。”温言煜指了指喜弟身上的男装。

“你穿个有意义的给我瞧瞧。”

“算我没说。”温言煜自动放弃给喜弟的这个建议。

当然,喜弟很快就知道了温言煜为什么说没有意义了。

刚到了青楼门外,那老鸨甩着她那也不知道抹了都少粉的帕子,每一个动作做下来就看着地上一层像白面的东西。

“我说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直接拦住了喜弟。

喜弟低头看了看,她自认这身材有些扁平,女性特征并不明显,再加上选的成衣故意挑了带领子的,正好挡住没有喉结的地方。

只能说,这妈妈阅人无数。

“这个不该来吗?”温言煜拿着银子在妈妈面前晃了晃。

“该来,怎么不该来。”妈妈利索的把银子塞到自己怀里。

喜弟倒是瞧见温言煜一脸嫌弃的在身上擦了擦上,估计那帕子上的东西抹了很多在他的手上。

“姑娘,不知道您是什么口味,喜弟妖娆的还是纯净的,或者是。”妈妈左右的瞧了一眼,“或者是那个好的。”说完还着喜弟眨了眨眼。

这世上的男子有些都好男风,当然也女人也能喜欢女人。

在青楼这种地方,只认银子不认男女。

自然也有些例外的,那些要嫁到大户人家做妾的,为了拢住未来夫婿的心,会请他们楼里的姑娘教一教伺候男人的法子。

咳咳。

虽说心里有准备了,可听人这么直白的问,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推了一下旁边的温言煜,“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言煜抬头挺胸,目光平时前方,然后一脸严肃,“我,我要最后一种。”

这么一本正经说出来,老鸨差点没反应过来了。

“哦,您是要会伺候的人的,姑娘们快下来几个。”老鸨可不管他们难看不难看的,尖细的声音传的估计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见。

“原来你好这一口”喜弟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了句。

“主要是你需要!”

喜弟猛的抬头,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温言煜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太不要脸了。

所以,喜弟的手很自然的就掐住了温言煜胳膊里面最嫩的人。

“啊!”温言煜毫不忍耐的大喊了一声。

“温将军!”

在青楼这个地方,要是女人这么喊一定不会引人注意,可一个大男人叫的这般凄厉,引得在坐的人纷纷侧目。

“我以为是瞧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温将军!”所以,温言煜很快就被认出来了。

“赵大人。”温言煜抱着拳头跟人打招呼。

“从未听说过温将军来这个地方,稀客稀客。”赵大人一手搭在温言煜的肩膀,一手指着满楼的姑娘,“喜欢那个你随便说,下官总给您找来。”

那语气,好像是温言煜来到他的底盘要尽地主之谊似得。

“不必,不必,我就是过过眼瘾便可以了。”温言煜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赵大人啧啧了两声,“听说你家中有悍妇,起初我是不信的,这么威武的将军会怕什么女人,现在是真信了。”

温言煜光低着头也不辩解,那样子倒是给人一种有难言之隐的感觉。

闹的这个赵大人对温言煜更是同情了,“这里人多别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我有处别苑,虽说僻静,可里头。”赵大人四下看了一眼,“应有尽有!”

温言煜立马懂得,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是日日泡在青楼那不得被那群言官们给吃了,当然妾这个东西数量也不能多,后院气火影响也很大的。

所有有些个官员,就在别苑养了些好看的姑娘,也算不上外室,就是被人家圈养的陪酒女,可买卖可送人。

“这方便吗?”温言煜搓着手露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姿势来。

“这有什么不方便,走,咱们现在就走。”这赵大人倒是个义气的,立马领着温言煜就要去。

温言煜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来,“这般我回去的就得晚了,不若这样,今日我睡书房,你。”

温言煜的手一指,赵大人立马领会,不就是弄几个姑娘去温府。

“这有何难?”赵大人伸出个手来一晃,“这个数够不够。”

“够了够了。”

平常温言煜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今日与赵大人说了这些话,可让赵大人受宠若惊了,一下子俩人就跟上了一条船一样,直接伸出五根手指来,出手那个阔绰。

当然,至于喜弟因为一直在温言煜后头站着,再加上身子矮小又刻意低着头,这赵大人自动将喜弟当成了小厮了,自然不会多在乎。

赵大人一离开,温言煜紧跟着在后头。

“这下你满意了?”上了马车温言煜俩胳膊一伸,直接瘫在了马车上。

“勉强吧。”喜弟长长的舒了口气。

青楼这种地方,还真不是正常人可以待的。

刺鼻的酒味胭脂味,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温言煜作为最年轻二品大人,在京城自然是炙手可热,这边得了赵大人要送美人的消息,京城其他官员也不甘落后,纷纷在家里挑选可人。

当然速度也不能落后,毕竟都知道将军府上有一个悍妇,若是送的慢了被发现,怕就无缘伺候温言煜了。

喜弟这边回到府里刚换好衣裳,外头就开始有送拜帖的人了。

喜弟今日与葛家二姑娘还有余家大夫人,可谓是一战成名,既都觉得自己是悍妇,喜弟当然更没有什么需要装的。

左右这府里是喜弟在管着,一不小心知道有官员给温言煜送美人的事也是正常。

所有,那些美人只能都落在喜弟的手里了。

这些美人喜弟都看了一眼,有些个看着是匆忙只穿了体面的衣服来了,有的明显是有备而来,瞧瞧那衣服穿的就跟没穿没什么区别,这般做派怕是连青楼的姑娘也比不上。

“我家将军身子弱,若是将你们都收下便是害了我家将军,不过你们且放心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定会给你们挑个好去处。”

等着攒够二十个的时候,喜弟如是交代。

正好她那妹夫明日准备纳妾,今个晚上让她们都过去让余生挑一挑,若是被看上了,也算是有个好出去了。

余家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家,若是真能去这个地方当妾,比她们现在的处境不知好上千倍万倍,自然没有哪个姑娘会不愿意。

大晚上的,喜弟就安排人带着这些姑娘浩浩荡荡的去了余家。

自然也有一些后头送姑娘的,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打消了个念头,只派人赶紧去余家门口盯着去。

这等大戏,谁也不愿意错过。

喜弟这样子分明就是给自己妹子出去,既然余家的人不好好对招弟,那大家都别好了,余家不是大户人家吗,纳上二十个这种女人进门,让大夫人和余生的脸面往哪放。

而且,余生现在还有两个妾,其中一个还是官小姐,要让她跟这些女人称姐妹,不知道会不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按照规矩纳妾就应该是正室张罗。

只要招弟愿意,这些人十有**是能进门。

当然,余生可以极力阻止,可若是招弟非要坚持,闹大了两家连亲戚都没的做了。

休了二品大员的妹妹,其他官员跟余生打交道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温言煜的后台可是提督大人。

此刻,余家门口的人,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

“滚,让他们都给我滚。”大夫人得了消息,便在屋里一直发脾气。

“不过是些个女人至于吗?”余生转着手上的扳指,无所谓的说了句。

“至于吗?”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难不成你真要让那些下贱的女人进门?”

“启禀大夫人,东家,夫人那边已经下令让,让外头的女子都进来。”娘俩吵的时候,下头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反了她了,我还活着余家内院就轮不到她说话!”大夫人接着便要站起来大概是要寻招弟的麻烦。

“这事是夫人说了算,她愿意如何便如何。”大夫人连门还没出,余生便凉凉的开口。

小厮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眼余生,这个家到底是余生说了算,便低头退了出去。

“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大夫人脸色铁青,实在不知道该寻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娘,你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也该到了省心的时候了。您瞧我长姐,今日出事这么久了也不见她过来,一看便是能分清主次的人。”

听了余生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大夫人直拍自己的心口,“你这是嫌我碍眼了,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余生就跟没听见似得,继续品着自己桌子上的茶。

直到都已经没了大夫人的影子,也还没有动弹。

他的脑子里便在想,自己的母亲只与喜弟交手两次,每次都拿着她无可奈何,若是,若是当初嫁过来的是喜弟,是不是现在她已经稳稳的坐在当家夫人的位置上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都是狠人

想着想着余生便笑了起来,好像真的有一日会梦想成真了一般。

“那些个女人进来了吗”良久外面的风吹进来让余生打了个寒颤,这才缓过神来。

“回东家的话,都已经在夫人院子里候着了。”小厮赶紧回了句。

今日这府里的气氛不对,他是片刻也不敢走神。

从前都是李威在余生跟前伺候着,他们都也不觉得余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如今没了李威,他们才知道原来伺候东家并不容易。

余生拽了拽衣服,“走,我们去瞧瞧咱们夫人要做什么?”

今日有喜弟的大骂的大夫人,倒是谁赢谁输府里人都说不准,是以下头的人总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怠慢招弟。

更何况,二姨娘那边也特意交代了,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以至于只是秋天的现在,招弟在院子里坐着,两边都已经烧了炉子,整个院子都暖暖和和的。

“夫君来了。”招弟脸正对着大门,余生一进来便被招弟瞧见了。

“见过余大东家。”这些女人们赶紧分到两边让出条路来了。

虽说余生知道这些女人的身份,可当亲眼看到这些女人的衣着,也还是有些惊讶。

现在的人,都这般大胆了?

“都转过来让夫君瞧瞧,夫君喜欢哪一个咱们便收哪一个。”招弟的声音本就生的温柔,如今再刻意放低了,软绵绵的像是带了几分蛊惑。

余生的眉头紧锁,不发一言走了过去。

下头的人赶紧在招弟的旁边又添了一把椅子,余生坐定视线却始终在招弟的身上没有耨开,“哦,那你喜欢哪个?”

“只要能伺候好夫君的,我都喜欢。”招弟抿嘴一笑,从容的回了句。

“夫君?”余生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若是他没记错招弟一只唤他东家的,这喜弟来一趟连招弟的性子都改变了,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那夫人觉的,哪个能伺候好我?”余生顺着招弟的话如是问道。

招弟却没回答,“还没让这些美人起来,倒是我的疏忽了。”说完便虚手一抬,都让这些美人站直了。

“刚才夫君问话你们可听懂了,谁能服侍好夫君谁便能留下来。”

“回夫人,奴婢一定尽心伺候东家。”这些女人争先回答。

“看,这些美人都能伺候好夫君。”招弟笑的开怀,像是给余生纳妾是多么荣耀的事一般。

余生手微微的一动,“我听说这些人原都该给姐夫的。”

“长姐说了,姐夫身子不好。”招弟连眼皮都没带眨一下的。

余生的嘴角轻轻抽动,温言煜的身子不好?这种瞎话她们也敢说,不过,“既然都会伺候人,那便都留下吧。”

左右,余家家大业大也过是这么几个嘴罢了,还能养不起了。

“多谢夫君。”这些人立马改口了。

招弟的眉头微微的动了动,想要余生收下又害怕余生将这些人收下,无奈的露出苦涩的笑容,“那便先下去歇息着,明日定定名分。”

“谢夫人。”二十多个姑娘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既然不愿意还强留着这些人,也不知道你是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余生拉起招弟的手,温柔帮她黁和冰冷的指尖。

这般亲昵这般专注,招弟想怕是哪个女人都拒绝不了的吧。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在折磨谁。”招弟猛的将手收了回来,“东家,我其实并不傻。”

难得招弟冲着余生发脾气,不过余生却连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哦,现在又成东家了?”

招弟猛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娶我是故意折磨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这么眼巴巴的盼着你能想起我有一丝的好来。”

人都说委屈求全,可委屈却求不得全的时候,何必要委屈自己。

“长姐说的对,我反抗不反抗都是一样,既如此那我何不让自己过的痛快点。”招弟发泄般的大喊。

可余生却依旧冷冷淡淡的表情,“你长姐,倒是看到通透。”

招弟突然笑起来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哭着哭着便笑了。

“可是你找了那么多女人来府里,你真的痛快了吗?”余生难道认真的看招弟。

招弟擦了擦眼睛,“并不痛快,可是你既然说了要纳妾就算我不找也会有别人找,我都注定了不会痛快,那干脆大家都不必痛快了。”

招弟的话余生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你这是报复。”

更准确的说,这是象征性的表示她开始反抗了,可骨子里。

余生失望的摇头,可是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失望。

大概是因为,她永远不会变成喜弟。

看着余生默然的走出去,招弟缓缓的闭上眼睛,轻轻的拍着心口的位置。

还是,很疼!

突然间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东家你干什么?”招弟惊呼出声。

“不然,我们再要个孩子。”

招弟的连通红一片,昨日夜里冻的受了风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在想,你的孩子注定保不住,你又会如何报复我,让别的女人也有身孕,然后打掉吗?”

招弟的心猛然一惊,这样的人冷血恶魔。

如愿的看到招弟反抗,余生终是笑了。

自然,招弟的反抗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天亮的时候,余生坐了起来,看着身边满脸的泪痕的招弟,余生的耳边突然想起他自己说的话来了,这般,竟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折磨谁。

李威是余生一直拍着守护招弟的人,可是内院他总不方便进,每日混的就跟守门的一样,只蹲在门口的地方。

本来就带着刀疤一脸严肃,现在更是冷的吓人,他所出现的地方,必然方圆三米之内连个路过的下人也不出现。

余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威在发呆。

“去给我办件事。”

大概是许久没被余生吩咐过了,李威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事,主子?”

“给温家送份谢礼。”

余生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李威在听了谢礼之后,嘴角轻轻的抽动,只觉得真的挺阴的。

各府的探子在余府门外等了一夜,也没得到什么稀罕的消息,一直到天亮了才看见李威带了三十来个家丁朝外走。

那些家丁统一都是彪形大汉,光看着都觉得战斗力应该十足。

难道余生这是要打上门去了?

本来在余家门口的守着的探子,赶紧转移到温家门口。

这会儿温家大门才打开,小厮们正撒水扫院子,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一个个哐当当的把盆仍在地上,一众人站成一排,警惕的看着李威的人。

“我们主子给温将军送谢礼来了。”站在门口,李威抱了抱拳头,“我们主子听闻温将军的身子不好,便赶紧挑了这些小厮,他们无论是铺床温被,伺候笔墨无不精通!”

余生的交代的话,李威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这下在场的人全都听明白了。

温家以温言煜身子不好,将送到门口的美人转送给了余家,余生顺杆子爬,既然身子不好留女人伺候恐对病情无益,那还不如都换成男子来。

京城的人都听说了,这温家夫人是悍妇,不肯跟将军分院子睡,要是将这么多男人收进屋子,也不知道是给余生用的,还是给喜弟用的。

要论阴招,这两家一个赛过一个。

“真难为妹夫了。”

“将军!”一看温言煜出来了,守门的人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温言煜扫了一眼这些人,“难为妹夫有心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收下?”李威追问了句。

“收,我为什么要收?”温言煜一挑眉,“昨夜我娘子给我寻了大夫来了,我的病已经好了,所以,只能辜负妹夫的好意了。”

温言煜倒是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将军的意思,昨夜那些女子可以归还了?”李威下意识的便来了句。

温言煜轻笑出声,“这话可真有意思,晚上都伺候过你家东家的人,再送我算怎么回事?怎么我看起来是那种愿意收破鞋的吗?”

李威张嘴下意识的就想说,余生没睡。

不过话到嘴边反应过来,又给咽了回去。

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总不好再把那些女人拉出来验身。

昨天李威远远的也看见了进来的都是些个什么货色,那样的人都不定伺候过多少人,再怎么验也是不会是处子之身。

再说这种事,也不方便一直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

“你且回去吧,给你家东家回个信,明日辰时我亲自向他道谢。”

如此一说,李威更不好再继续纠缠了。

人浩浩荡荡的带来,又浩浩荡荡的送回去。

只不过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憋闷的很。

趁着没人注意,便上了酒楼。

不过想想也是可笑,现在他想也不必再刻意的避开谁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真的在乎。

“怎么一个人喝酒?”抬头却看到宋嫣然坐在了对面。

“这地方不是你们女人该来的。”李威撇了一眼,继续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出门做生意,少不得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比不得那些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这话倒也不是宋嫣然自我菲薄,只是单纯阐述一件事罢了。“倒是你,总是这么做事不觉的难看吗?”

李威抬头瞪了宋嫣然一眼,他知道在宋嫣然眼里他就是余生的帮凶,专门来折腾喜弟跟温言煜的。

“罔你还自称是东家的哥。”宋嫣然不屑的说倒!

啪!

李威恼的将筷子猛的一仍,“娘的,这是老子愿意的吗,老子能做到了东家的主吗?”

相对于李威歇斯底里的呐喊,宋嫣然倒是云淡风轻的坐着,“那你可以离开。”

宋嫣然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无可奈何的。

“你说的简单!”李威恼的跳了起来,回到京城跟宋嫣然碰了不少次面,每一次宋嫣然都用一种可怜或者是一种可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是受够了。

“我说小伙子,两口子吵架别动这么大的火气!”

李威这边动静大,酒楼的人纷纷侧目。

在他们看来,一男一女做在一起吃饭,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不配两个字李威还没说,眼睛突然一闪。

砰的一下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跳到了宋嫣然的对面,“是不需要发火!”拉起宋嫣然的胳膊,直接往外扯。

“你做什么?”宋嫣然惊呼一声。

还没缓过劲来,人就已经被李威摁倒了胡同的墙上。

李威常年住在京城,自然清楚哪个胡同没人。“我觉得你这张嘴,需要受点教训了!”

李威说着整个身子压了上面,鼻尖对着鼻尖。

这么些年李威还从未有过女人,不过以前跟着余生谈生意,倒是见过不少男女亲密的举止来。

这般,他本意其实是想吓唬吓唬宋嫣然的。

可是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的时候,李威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从未跟个女子这般亲近,自然也不会有女子会这般亲近的对他。

这张凶神恶煞的脸,也不知道吓退过多少人。

而此刻,在宋嫣然直视自己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惧怕。

李威的心里突然有一点期待,期待这次过后俩人之间会不会有点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然后,闭上眼睛,猛地冲了过来!

“啊!”

只是身子一动,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传来,让李威瞬间惊呼出声。

就在闪神的空挡,宋嫣然直接抬腿狠狠地踹了上去。

毫不留情!

李威弯着腰脸色煞白,疼的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宋嫣然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李威,“胆子到不小。”

而后,扭头离开。

咚!

等听不见宋嫣然的脚步声,李威直接坐在了地上,疼,真的是太疼了。

宋嫣然的头上也不知道戴了什么东西,他刚准备亲上去,结果宋嫣然猛的低头,发鬓撞在他的脸上,然后是一股尖锐的刺痛感。

在李威放手的一瞬间,宋嫣然立马进行第二轮攻击。

一个大男人败在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手上,真是丢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给他名分?

自然最让李威难受的是,他是不是这被子都毁了,至少,不能做男人了是不是。

垂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还不知道做男人是什么滋味呢就毁了,果真今日是倒霉的日子。

不远处宋嫣然朝李威这边看着,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可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的,真要是将李威的身子坏了,大不了自己的负责。

宋嫣然烦躁的走了几步,可她一个女人能怎么负责?给他给名分?

至于头上的东西,倒也不是针对李威,一个女人经常出门肯定要带点防身用的东西,倒是没想到,第一次却是用在了李威身上。

次日温言煜出门倒是挺早,喜弟忙活着安顿京城的事情,主要是想着让二翠也跟来。

“夫人,余府二姨娘求见。”正看着账本,下头的人进来禀报。

原本跟余府的关系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就算有人要来拜见喜弟,就是余府的下人也好,总不至于说是一个姨娘。

可偏偏,人家还准备了正儿八经的拜帖。

“请进来吧。”喜弟放下册子,去了前头等着。

“温夫人。”二姨娘进来恭敬的对喜弟做了个万福,“不知道夫人让我来可有什么事情?”

突兀的来了一句,却让左右的人都愣住了。

这大清早的她突兀的送来了拜帖,怎现在成了喜弟让她来的。

“倒是有些小事。”

更神奇的是,喜弟并没有反驳,而是抬手让对她先坐下。

“听说你跟了余生有些日子了?”喜弟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只比先头夫人晚进门一个月。”倒是二姨娘警惕的看着喜弟。

“先头夫人?”喜弟微微拧眉倒也是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物,当时余生休妻还闹了些个事事出来。

“那是不短了。”

“温夫人找妾身到底所谓何事?”看喜弟始终不往正事上引,二姨娘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

喜弟一笑将茶杯放下,“我这个人心眼很小睚眦必报,不过看来你与娘家的关系不错,可算是省了我不少的事。”

昨日喜弟买成衣的时候就已经安顿了下去,这二姨娘父亲是大掌柜的,算是余生的左膀右臂,喜弟明面上找人与他谈生意,实际上让人找这个空挡吓唬吓唬二姨娘的父亲。

其实,喜弟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往二姨娘娘家泼了很多血。

什么鸡血呀狗血呀的,再在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倒没想到,这二姨娘家的人这般,不惊吓。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理解,喜弟招了云峰山上的匪徒办事,同行的人也都知道了,想来在他们眼里那些人都是一些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人都说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被这种人盯上想以后的日子想也不会好过。

而且今日说到底没有人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二姨娘的父亲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报给了衙门,那些人也不会多上心。

更何况,他们怀疑的还是二品大员的夫人,就算要管,也得等喜弟杀了人以后再管。

二姨娘咬着牙,着实没想到天子脚下喜弟会这般大胆,“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我想让你离开!”

喜弟突然这么直接,倒是让二姨娘没反应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想杀的人是我?”一想到这个可能,二姨娘都有点结巴了。

毕竟,人活在世还没有不怕死的。

喜弟轻轻的勾起嘴角,“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离开余府罢了!”

看喜弟并不是想杀自己,二姨娘才算是把心放下来了,“你,你为了夫人?”

“不错!”喜弟笑着点头,“三姨娘那个人我见过,看着并不是多有心机的人,昨天应该也是她头一次去看我妹,突然行事必然会是事出有因。”

喜弟紧紧的盯着二姨娘,打从进门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布局,故作的亲昵只是让京城那些贵妇人看的,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懂规矩,从而让这些人放心的排挤自己。

接着,不知怎么挑唆的三姨娘过去,她掌管后院自然知道招弟的遭遇,三姨娘别的不送还特意送了炭去,分明就是故意刺激自己。

与大夫人闹成这样,倒也可以说有她推波助澜的原因。

无论怎么样,招弟的娘家跟余府闹起来,招弟必然难做,若是逼急了成了仇人,招弟少不得会被休弃。

到那时候,她一定是最得余生信任的人,将来就算是有新夫人,她的地位也不可动摇。

更何况,余生还不一定愿意放手。

那样反而更好,招弟徒有个夫人的名头,却跟余生渐行渐远,又让老太太及其厌恶,那她与其说是二姨娘,倒不如说成是二夫人。

在明面上看着她是什么都做,可却算计了所有人。

这样的人心机太深了,招弟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既然这样,倒不如,趁着拔出。

“我现在掌管内院,怎么可能突然消失,若是光明正大的离开我该寻什么借口,夫君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我先不要他?”

“那是你的事!”喜弟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不是新来了二十个姨娘,想来也没人有空理会你,当然你也可以跟我耗着,比一比谁先沉不住气?”

“好,那你给我三日时间。”二姨娘咬着牙,在权势面前,她只能低头。

“今日必须消失!”喜弟这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我总得提前准备准备。”二姨娘气的不停的深呼吸,才能勉强的跟喜弟说上句正常的话。

喜弟笑着耸了耸肩膀,“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离开的法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抬手说了句送客,便转身离开,不给二姨娘再纠缠的机会。

自然二姨娘回府余生肯定不会在的,难道温言煜要拜访他,他一定好好的安排。

却也没有选择在余家的本院,而是挑在了郊外的别苑。

倒也清静。

“听说姐夫的病好了。”两人坐在席上,品着跟前的茶。

“今日就只有咱俩,想也不必说这些客套的话。”温言煜摆手,他相信到底有没有病,余生心里肯定有数的。

“那你今日寻我所谓何事?”余生轻抿了一口茶,看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温言煜倒不在乎这些,“为了喜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听到喜弟的名字,余生的身子明显一僵,手还端着茶杯,只是嘴却忘记张开,茶水顺着嘴角一滴滴的掉在袖子上。

“有些事,谁先开口便是谁先输了!”余生说道。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先动者先乱,乱着必输。

温言煜本来是喜弟的夫君,日日与喜弟在一起,就算真要找也该是余生来找温言煜。

习惯了喝酒的温言煜,只觉得这茶喝起来并不爽,“只能说,我更爱她。”

听了这个话,余生不屑的笑了笑,“爱,爱是什么?”

“爱是希望她好!”温言煜仰头,一杯子茶全都倒在了肚子里。

“我知道你们先认识的,我也知道你们过去的种种,可是,过去的只能都过去了。”

“既如此你还来寻我做什么!”余生的声音陡然抬高。

那一句过去,就想是踩到了余生的尾巴一样。

“我是来劝你好好跟招弟过日子。”温言煜自认说的及其的诚恳。

余生不屑的笑了一声,“若是好好过日子,我便永远是你的妹夫,一个对你窥觊你妻子的妹夫,你敢要吗?”

温言煜摇了摇头,“我知道喜弟最在乎的人是招弟,只要招弟好了她便好,她好了我才能好。”

“好伟大的爱情,我都被感动了!”余生将茶杯猛地仍在地上,“咱们都是男人你又何必与我装!”

余生说完从是门外突然进来了些妖娆的女人。

“既然你没有病,那便好好的享受享受!”

砰!

不等那些女人靠近,温言煜一拳头打在桌子上,碎了的木片蹦的四处都是。那些个女人跟本不敢靠前。

温言煜定定的看着余生,“你也太小看我了!”

在军营里也有的是女人,就算是已经贵为二品将军的温言煜,也从未沾染过半分。

“是吗我便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余生抬手让那些女人离开,“我可知道,提督大人一直想让你当他的女婿,我倒也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温言煜现在虽然身居要位,可要再想往上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余生是男人懂得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或许会爱美人,可谁也不会傻的用前程来换。

他不会,他更相信温言煜不会。

喜弟与温言煜之间,迟早会散了,余生如此肯定!

将该说的都说完了,温言煜自认没有必要再跟余生废话了,扭头就走!

只是临走的时候,不忘给余生一个鄙夷的眼神。

在心里想喜弟的眼光正好,像余生这样的男人,若是平平顺顺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砰砰!

屋子里面余生不停的砸着桌子,明明谁先动谁才是输的那个人,可为什么今日还是他输!

温言煜,温言煜!

有那么一瞬间,余生都想倾余家的一切来逼温言煜下马,可也只是一瞬间。

在想到那么做的后果之后,余生立马放弃了,诚如他刚才说的,男人会更在乎前程。

他是,他相信温言煜也一定会。

余生冷冷的看着温言煜的背影,他倒是要瞧瞧温言煜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总有一日喜弟会明白,自己比温言煜更适合她。

温言煜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喜弟正抱着温晨晓在院子里站着。

一瞧见温言煜,喜弟这边是很自然的将孩子放到了他的手上,“这孩子沉了,抱一会儿还挺累的。”

温晨晓倒是不管喜弟说什么,反正爹跟娘抱都是一样的。

“爹,爹。”那口水又开始往温言煜的脸上抹。

“你说你这么脏,以后还怎么找媳妇?”温言煜摇着头忍不住担心的看着自家孩子。

“你刚才说什么?”本来在洗手的喜弟,突然冒出头上来冷冷的盯着他看。

“我说咱儿子这么好看,以后肯定好找媳妇?”温言煜立马改口。

看到喜弟把头收了回去,温言煜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温晨晓的下巴,“你就是我的小祖宗。”

不知道是不是被指甲给刮到了,反正温晨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言煜让你抱个孩子你抱不好,你能干什么?”喜弟盯着满脸是水的脸,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

就在一瞬间温言煜将温晨晓高高的举了起来,“我们这是闹着玩呢。”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胆子随谁了大的很,就爱玩这种刺激的了,只要温言煜把他举高,他是立马就笑。

喜弟看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事,才回去继续收拾去。

温言煜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将温晨晓放下了。

可谁知道刚放下温晨晓的脸就变了,温言煜只能将孩子再次举高。

伺候的婢女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怎的总觉得不到一岁的小公子这是故意在欺负将军,便要将温晨晓抱下来。

结果温晨晓那小胳膊死死的将温言煜抱住,温言煜怕强抱走再将孩子给闹哭了,只能认命的将孩子举起来放下,再举起来放下。

这么闹了一会儿都被温晨晓笑累了眼睛一闭睡下了,温言煜这才得了空休息。

“我说你玩都不会玩,每次都让孩子这么累!”抱孩子进屋被喜弟瞧见了,还忍不住念叨。

温言煜委屈嘟着嘴,坐在场上一言不发。

婢女都想替温言煜说句话了,也是奇怪了,在外人面前喜弟绝对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有在温言煜跟前,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不过这也才像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两口子。

“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就算不为我容了,那为我淑女一点么?”看喜弟不理会自己,温言煜耷拉着两条酸痛的胳膊,主动凑到喜弟跟前。

本来都已经拿起账本的喜弟,此刻冷冷的斜了温言煜一眼,“怎么葛家那位大姑娘就是这样的脾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抱团

“当我什么都没说!”温言煜利索的站了起来,拒绝跟喜弟谈论别的女人。

喜弟撇了撇嘴,“不要紧,明个我亲自去瞧瞧,要是确实不错,我帮你将人请进府来。”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温言煜立马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别了,我这辈子都只喜欢你,别的女人好不好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刚说完喜弟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这是?”温言煜紧张的凑了过来。

“牙疼!”

“是不是上火了,我去寻大夫给你瞧瞧。”

“不必了!”喜弟猛的抬高声音,“我这是被你腻歪的,离我远点就好了。”

婢女们此刻捂着嘴想,温言煜那么大的人竟然开始装哭。

真的很难想象,温言煜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

“行了。”喜弟啪的扔出了一张帖子。

温言煜狐疑的打开,竟是郡主家送来的,说是孙子满周岁宴请众人。

郡主家办宴去的肯定是当朝要员,或者是皇亲国戚。

更有趣的是,郡马是葛的人,若是按照辈分葛家姑娘该是唤一声叔父的,所以,肯定是要去的。

这次跟上次在余家不一样,葛如是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当然,温言煜到底是二品大员,这才在宴请的名单里自是情有可原,若是不被宴请才是不对。

所以在明面上倒也不存在,故意要看谁的笑话,自然私来可就不好说了。

温言煜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请了,那也只能去了。”身在京城,这种应酬总是少不了的。

不过顶着酸痛帮着喜弟揉着肩膀,“只是生意上的事要多分给些下头的人,莫要累坏了。”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我还用你教?”

次日喜弟早早的起来梳洗,这算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宴会,万不能出岔子。

昨日下午喜弟还专门请了嬷嬷,教她一些礼数。

看出喜弟的紧张来,温言煜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咱们的天子鲜少给妇人册封诰命,都是官家女眷,倒也不用对谁可以的避讳!”

自然这郡主是要除外的,不过再是皇亲也得讲道理不是。

今日喜弟将宋嫣然也带来了,也算是露个脸,将来也好打交道。

下马车的时候,温言煜还特意交给了宋嫣然自己的腰牌,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让宋嫣然去男席那边寻自己。

不过也不愧是皇亲国戚,这大门修的甚是威严,走到门口都有种后背冒冷汗错觉。

“姐!”倒是没想到,招弟他们也是这个时候到的。

余生站在招弟后头,冲着温言煜微微的一笑,只是眼神却别有意味的朝里瞧一眼。

温言煜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

对于两个那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姊妹俩人都没注意,既然碰到一起便就结伴同行。

郡主这边已经安顿好了,一有宾客进来婢女便迎了上去。

“温夫人,余夫人。”

到底是郡主家的人,就是婢女都是厉害的,这一眼便认出了她们的身份。

“真是无趣!”没想到进去迎面看见的竟是葛二姑娘。

葛二姑娘看见喜弟后冷冷的斜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说的这宴会,还是说的喜弟。

对于这个手下败将,喜弟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拉着招弟进去先寻个地方坐着便是。

这屋子里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不过却都是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喜弟。

喜弟只管与招弟坐着说话,看似京城规矩大,可好奇的心思却是与庄户人一个样。

“姐,你说二姨娘怎么突然说自己有顽疾,自请去庄子小住?”招弟倒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出来。

提起这事来她是怎么也琢磨不透,这二姨娘过的可要比自己风光多了,成日养尊处优红光满面的,她是断然不信会得什么顽疾。

喜弟只是笑笑了不置一词,只能说着二姨娘确实是识时务。

她这一走内院的事总得换个人掌管,喜弟见过三姨娘那个人,根本撑不起这个家来,若是料想的没错,大夫人总有将权利收回。

无论怎么说,大夫人掌家也总比听一个妾氏的要体面些。

“余大姑娘!”两人正说着,却看得左右的夫人都站了起来。

余汝此刻正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含笑着跟每一个过来的人打招呼。

“长姐!”待余汝站定,招弟总要过去见了礼。

余汝将招弟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却是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

突兀的来了句,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我要去给郡主娘娘请安,你可要与我一起?”

“不了,长姐先去。”招弟下意识的便摆手。

刚到京城那一幕她总是记忆犹新,虽说前些日子有大夫人在跟前教她规矩,可还从未见过真正的贵人,她总是有些胆怯。

余汝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却是落在了喜弟的身上,微微的额首,便是打了招呼。

等着不见余汝的影子,招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怕余汝执意要带她过去,那可就麻烦了。

喜弟拍了拍招弟的肩膀,“迟早还有这一日,莫要惧怕。”

招弟吐了吐舌头,“姐,你不紧张吗?”

“也是有点!”这话却只是安慰招弟罢了,“不过,我想贵人有海量,定不会计较这些个小事。”

“这话也不假!”招弟挽着喜弟的胳膊,“不过就算是有什么,姐夫在那兜着,谁人会不给他的面子。”

这话虽是无意中说出来,却也是正理。

在这里女人的体面都是男人挣出来的,所有男人的态度却比任何人的都重要。

温言煜宠妻这是世人皆知,而自己嫁的人,想到着招弟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可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左右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坐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听着外头热闹起来,喜弟随着众人起身,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头戴华冠的妇人被人众星拱月般的走了进来。

那妇人拉着左边余汝的手,右边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扶着,身后跟了几个一看便是衣着沉稳的妇人,其中一个喜弟是见过的,便是葛夫人。

“参见郡主娘娘!”待妇人坐定,一众人赶紧见礼。

“免了,今日是家宴没这么多规矩!”

话虽这么说,还是有婢女将众位夫人领到该坐的位置上。

主位自是郡主坐着,可左手位置却让喜弟诧异,竟不是葛氏的位置,瞧着是个面生的妇人,表情严肃看着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身后有宋嫣然伺候着,她总是在京城待过些日子,要比喜弟熟悉。

在旁边小声与喜弟提醒一二,在场的人除了郡主便是位夫人最为尊贵,便是那个喜弟听过却一直没见过的提督夫人,圣上鲜少给内眷诰命,而这位夫人却是鲜少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得封正二品诰命。

与她对坐的便是朝中相爷夫人,虽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她的夫人对比这位提督夫人王氏要差点,到现在还没得封诰命。

下头便是皇族的人,不过郡主的位置倒不至于说什么王妃来,那些人都是只送贺礼便是,提来虽是皇亲可却也没得什么高位。

再下面便是亲戚了,比如说葛氏。

等着再排位置,便就是二品官员了,原本大周是以文为尊的,可现在战事不断,圣上器重这些武将,连带着喜弟出席位置也是在各部尚书夫人之前。

余汝虽说体面,可在正式场合也不能越了规制跑到官夫人前头,所以便跟招弟坐在后头,有余汝在跟前喜弟也没那么挂念了。

最后面便是些代嫁的姑娘们,因为都没得什么封号,也就没特意安排位置,几个要好的坐在一起便是,再说坐到最后面没那么多人盯着,倒也自在。

“昨日赏赐便到了,整好咱们今个能吃顿安生饭。”郡主看着要比大夫人还要年长几岁,一笑的时候慈眉善目的倒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喜弟可不觉得皇族的人有什么善良的。

一个个谁的手上不沾几条人命。

尤其是郡马跟前一直就郡主一个女人,所生之子都是郡主所出,她的日子可要比一般的公主还要体面。

倒也不是说喜弟怀疑他们的感情,只是在这个世上,鲜少有这般痴"qg ren"罢了。

更何况,听说郡马出生也不错,也是世族子弟。

有郡主这么一缓和气氛,左右的夫人们也热络起来。

“哪位是温将军夫人,我瞧瞧?”郡主突然来了句。

喜弟起身站出一步来,“温常氏见过郡主。”

“走近了让我瞧瞧。”郡主招了招手,显得对喜弟很感兴趣一般。

喜弟始终盯着头,小步走了过去。

主要是教规矩的嬷嬷说过,这但凡有些身份的妇人举手投足都要恰到好处,尤其是走,既要有步步生莲的感觉却也不能轻浮。

正儿八经规矩的好的,裙角都不会动的。

喜弟倒是练过几次,可着实走不出感觉来,最后却又作罢,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将步子放小,摆动的幅度变小,想着多少应该能好点。

到了跟前郡主夫人含笑着拉着喜弟的手,“我瞧着是个水灵的,也怪不得让温将军惦记着。”

明明喜弟是温言煜正儿八经的妻,挂念喜弟也顶多算是锦瑟和鸣,可到对方的嘴里,好似喜弟是狐媚的主一般。

“言煜那孩子实诚对人好,更何况他们共同经历些个磨难,感情深厚倒也正常。”不等喜弟说话,旁边的提督夫人王氏轻飘飘的来了句。

郡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点,“说的正是这个理呢。”抬手让人捧来一个盒子,“咱们初次见面,莫要嫌弃。”

喜弟赶紧双手接过来,“妾身谢郡主娘娘。”

喜弟坐回自己的位置,以为这事算是结束了,却不想王氏在那边又送过了一个盒子,“寻常常听得我们老爷念叨温将军有个贤内助,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喜弟硬着头皮将盒子接过来,这郡主跟王氏都准备了东西,难免两个人便有些比较,有了比较便就容易得罪人。

“快些打开瞧瞧,你可喜欢。”果不其然,王氏在旁边催促了句。

喜弟开始还以为这个提督夫人是个好的,现在看来她不是与自己有过节,便是跟郡主有过节,总是定会没事找事。

喜弟大方的应了句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金莲花的簪子,雕刻的栩栩如生,自是没得挑。

只不过,鲜少有人戴荷花簪子,尤其是这一层层的繁多,偏生中间的花心比正常的还大,这般瞧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听言煜说的你像是菩萨一般好的姑娘,这东西正是配你。”

听王氏这么一提,喜弟才恍然间大悟,怪不得瞧着眼熟原来像是菩萨的座下的莲花。

“妾身谢夫人,这莲花乃是佛家圣物,又言出淤泥而不染,妾身甚是喜欢,只怕自己配不上这般高洁的东西。”喜弟从容应对。

菩萨是好,可却不是人,她这是在咒自己早日荣登极乐。

喜弟这下确定了,王氏这是在针对自己。

不过这也是奇了,温言煜能有今日都是仰仗提督大人的提携,正常来说他们这是自己人才是。

王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喜弟那分明是话里有话,讽刺她德行有亏。

她便低头让人给自己添了两筷子的菜,“听言煜说你的闺名叫喜弟,可曾想过改名?”

王氏说完,左右的夫人都笑了起来。

这名字真的是,一言难尽!

更京城这些大家闺秀比,着实是难听些。

喜弟轻轻摇头,“不曾!”

“这怎么能行,言煜如今已是二品大员前途无量,若是让人知道他的夫人有这般名字,岂不是笑掉大牙了!”

王氏说的恳切,却是让喜弟嘴角轻轻的冲动,什么叫要是让人知道,如果不是她说出来,在场的人怕是没一个知道的。

喜弟将筷子放下,还拿起旁边的帕子轻轻的擦拭嘴角,然后双手交叠放好一脸严肃的看着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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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葛家如是

“夫人此言差矣,闺名只是代表从前,如今我只是温常氏再无其他,若是一直纠结于过去,难免会让夫君觉得,我是个拎不清的。”

“温夫人果真是不一样的。”王氏冷哼一声,对喜弟连称呼都变了。

“你这孩子,夫人说着你便听着,还能害你不成!”郡主看着这俩人一来二去的,心里算是有了数,便在旁边打圆场。

只是这里头的深意到底如何,却就不得而知了。

王氏倒也是个有脾气的,愣是没搭理郡主这话茬。

而旁边的夫人瞧着,这两位主子都围着喜弟转,没人摸得清底细,自也不会有人故意挑衅喜弟,就连葛家的人也难得消停。

不过喜弟倒也乐的自在,正好可以安生的吃口饭了。

这段插曲过去,席面上的人也开始热络起来,尤其是郡主的小孙子抱出来,一众人围上去有说有笑的,倒也算的上是喜庆。

“这孩子天庭饱满,一看便是个聪慧的哥,将来的前途自不可限量。”

“可不是,有郡主娘娘在跟前把持,自是错不了的。”

旁人的人自是挑着好听的话说。

只是这小公子金贵,除了亲戚还没人敢主动抱这孩子。

“我记得,温小公子也快一岁了?”郡主突然又提起喜弟来了。

本来是站在人后的喜弟,此刻只能又走到人前,“回郡主娘娘的话,还差个三日便一周了。”

郡主抱着她那小孙子高高的举起,“正好年龄相仿,等到了入学堂的时候,让他俩做个伴。”

“若是郡主娘娘不嫌弃,便是晨晓那孩子的福气。”

喜弟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万是不愿意的。

什么叫做个伴,可不就是伴读吗?

若是品级低的人的孩子,自是巴不得的,可如今温言煜已是二品将军,以后不定能做到一品提督的位置,再让温晨晓做这小公子的陪读自是委屈了晨晓。

再说还是郡主的孙子,连个世子都不是,若将来论了品级,不一定能比温晨晓的高。

哇哇!

可却没想到,喜弟这般话音刚落,这小公子就哭了起来。

乳娘赶紧将小公子包子,不过喜弟回头瞧了眼,那裤子有些湿了,想来是这孩子尿的不舒服了。

“听说这孩子是有灵性的能辩善恶,孩子喜欢便是善人,还是不喜欢的便为恶,看来,温夫人该是修修心性了。”

身后突然出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喜弟回头又是个眼生的姑娘,这算是喜弟第一次正式跟京城的贵人面见面,也不知怎的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你!”最后面的招弟听不下去了,刚上前要替喜弟辩解,却被余汝给拽了一下回去。

这个小动作恰好被喜弟瞧见,喜弟感激的看了一眼余汝。

招弟的处境还不如自己,若是这般强行出头,回府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这话说的是不错,可我瞧来并不适合今日,小公子也出来了这么久了,或是乏了或是饿了,孩子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表达,我倒瞧着与温夫人没什么关系。”

喜弟倒以为京城的人都仇视她,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替自己说话。

寻声看去,这不是刚才扶着郡主的那位姑娘?

眉清目秀的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人,声音婉转动听,不像马氏那种唱曲的勾人,反而有一种是生在骨子里的温柔。

只是,她的旁边却站着葛家二姑娘。

“葛家大姑娘还真是心地善良!”那个被拆台的人酸溜溜的来了句。

果真,如喜弟所想的一般,这便是葛家大姑娘葛如是!

葛如是对着那人微微额首,“哪里,我只是个好多嘴的,你可莫要与我计较。”

郡主含笑着点头,“如是说的对,孩子许是饿了,没这般多的规矩。”

郡主都这般说了,左右的人也只能应和着,分坐两旁。

“如是平日里可是忙人一个,今日难得过来我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你走,你得给我们助助兴。”到底是亲戚,得了空郡主便让葛如是露脸。

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怎还会是忙人?

当然旁边也有人跟喜弟是一样的疑虑,听着在那嘀咕着念叨,原是这葛家对葛如是的要求很高,每日都请教习的嬷嬷来教葛如是各种东西。

听说,葛如是的女工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好,而且葛如是的琴棋书画是样样擅长,不,该是说样样都是巴结的。

而且葛如是还是出了名的才女,才女这俩人还是当初大学士亲自称赞的对,据说葛如是出的诗都难住了一翰林院的学士。

更乐不得的是,在葛家一直都是葛如是打理,无论是院子还是庄子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总是,葛如是就是一个神话。

若不是几位适龄的皇子都有了正妃,这葛如是肯定会嫁入皇家!

喜弟的耳边,五一不是在称赞葛如是的。

“若您不嫌弃,如是便在这里献丑了!”偏生这么优秀的人还这般的卑谦,让人讨厌不起来。

喜弟眯着眼倒也开始好奇,这京城的第一才女到底是有何能耐。

葛如是像是早有准备,吩咐乐师开始准备,自己便去里屋还衣服。

丝竹声起,整个屋子好像也变的朦胧,越是这般声音越显得清透!

只是当葛如是出来的时候,声音陡然抬高,像是刺入敌人心口的一把利剑,让人心惊!

葛如是高高跳起来,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紧紧的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倒是让喜弟没想到的是,柔柔弱弱的葛如是竟然会选择舞剑,那挥舞的剑竟然还有剑气,当飞过众人的跟前的时候,明显的感觉面上一阵凉意。

喜弟虽看不懂这些,可却也能觉得,这必定不一般。

果真,当葛如是停下来之后,四周都是称赞葛如是的声音。

“如是啊,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郡主坐在主位上,表情有些得意像是葛如是是她的女儿一般。

“温夫人,你与大家伙算是第一次认识,可有什么助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郡主都还没忘了喜弟。

听郡主这般说话,一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有葛如是这个朱玉在前,就是京城的世家姑娘都不敢冒头,更何况喜弟这个庄户出生的姑娘。

“啊!”

偏生在这个时候,婢女端着新菜过来,正好跟要下场的葛如是碰在一起。

葛如是是练舞出生,动作轻盈反应快,她快速的闪到一边,衣服倒没沾染多少脏东西。

只不过那婢女身子歪了一下,盘子掉在桌子上,却是往喜弟的袖子上溅了不少。

“奴婢该死!”婢女吓的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自己下去领罚。”郡主的脸瞬间便黑了。

那一个罚字说完,明显看到那婢女害怕的哆嗦了下,看来这惩罚很是严厉。

“碎碎平安,咱们小公子将来定然能一路顺遂,落地有声,想来小公子将来必定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的正是这个理呢。”

葛如是一开口,旁边的人都应和着,就是连郡主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正好要也要换衣,便带温夫人一同前去吧。”

喜弟看了郡主一眼,“那就麻烦葛姑娘了。”

到底是在郡主的府上,闹出这事来便是她没理,自也不会为难喜弟。

进了里屋喜弟还是得等一会儿,多带的那套衣服还在马车上放着。

“今日,倒是谢谢葛姑娘了。”葛如是换好衣服出来,喜弟总是要先开口说句。

她看的清楚,今日分明是葛如是故意往那婢女身上撞,这般似乎明面上给自己解围了,而且还不落旁人的口实。

“我喜欢温将军。”葛如是用及其真诚的目光看着喜弟。

喜弟点头,表示知道了。

该说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温将军喜欢你,今日若你没脸便是温将军没脸,我喜欢他自该处处为他着想。”

听葛如是这一番说辞,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若是你听我的劝,多在京城走动走动拉上几个心腹,若是今日没有我陪着你,这里头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多了什么人,你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咱们的郡主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临没了,不忘补充一句。

这倒是让喜弟没想到的,总以为他们是亲戚,葛如是多会有顾忌。

“今日也多亏的葛姑娘仗义。”这个时候,喜弟似乎只有道谢。

葛如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喜欢上温言煜,大约是我欠她的,以后你且记住了,比起我们葛家的人,提督大人才是最该防的。”

喜弟本想问句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好这个时候宋嫣然将衣服送来,葛如是便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喜弟看着葛如是的背影,想过千万种碰面的情景,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东家,您想什么呢?”宋嫣然都已经撑开了衣服,看喜弟没有动静不由的在旁边提醒了句。

“这京城,果真是藏龙卧虎!”喜弟轻轻的念了一句,便让宋嫣然帮着她将衣服穿好。

有了宋嫣然的提醒,喜弟便更加的警惕,换下的东衣服要全都收拾起来,仔细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落下。

出了门以为葛如是早就走了,没想到她一直在门口等着。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外头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一众人也就是聚在一起闲聊,喜弟却是一眼便瞧见招弟跟余汝不见了,趁着没人的注意的时候,问了一下婢女才知道,她们刚进去没一会儿,余汝便觉得肚子疼,招弟陪着余汝回余府了。

自然,郡主也派人跟着了。

要是在寻常的时候,余汝不舒服肯定会在郡主府里养着了,可今日人家府里在办喜事,余汝的肚子那么大了万一生在人家府里,冲撞了喜事可就不好了。

也正因为如此,喜弟反而更担心,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喜弟起身便要与郡主禀报一声提前离开,可刚起来便被人拉住了胳膊。

喜弟回头一瞧正好对上了葛如是的视线,她正对自己摇头,想是知道自己的目的。

喜弟紧紧的皱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且听了葛如是的。

郡主到底上了年岁了,过了没一会儿功夫便觉得乏了,让大家可自由的散去。

这会儿功夫倒也做不得什么,喜弟真还不如等一会儿,省的提前散场惹的郡主不快。

再则说,余汝就算情况再紧急,那也是招弟的大姑子,说句难听的也就跟喜弟八竿子才能打到一起,因为这样的理由提前离开,在郡主心里那便看不起她。

郡主离身之后,显示王氏走的,其余的妇人多是没动弹的,毕竟男席那边还没有结束。

“温夫人。”喜弟是紧跟着王氏出来的,还没出门便听着葛如是的声音。

“葛姑娘。”人家今日毕竟算是对自己特殊的照顾了,喜弟总是要和颜悦色的对人家。

“温夫人可是要去余府?”

“是!”对于这点,喜弟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个时辰肚子疼,余汝怕是会不好,她总不放心招弟一个人在那应付。

“我还是劝温夫人莫要前去,余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一个不争气的姑爷,一个强势的岳母,再加上您这个处处要占上风头的娘家长姐,您觉得合适吗?”

“葛姑娘这是知道了什么?”

“还请温夫人体谅,有些话我总不好多说,您且知道我是为了您好便是。”

正说着温言煜正好过来,葛如是做了个万福,“见过温将军。”却连多余的字都没有,直接扭头离开了。

“姑娘您那么喜欢温将军,怎连句话都不多说?”

“我是喜欢他,可却不愿意没有尊严的喜欢,若是有一日他发现我的好那是我的福气,若是永远不会发现,那也是我的造化!”

风吹来,将葛如是与婢女的对话吹了过来。

“这样的姑娘,世上少见。”喜弟忍不住感叹了句。

温言煜却始终皱着眉头,专心的拽了拽喜弟的领口,怕从里头进风。

“我已经安排人在余家门口等着了,一旦有什么事我们便会得了消息。”l0ns3v3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毒

“你特意过来寻我,是怕追过去?”

温言煜点头,“抬余家大姑娘的时候,大夫给把了脉,她肚子不舒服怕是因为中毒?”

“什么?”喜弟惊讶的抬起头来。

“郡主已经安排人去了余家,府里现在估计也在彻查。”温言煜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怎么会这样?

余汝也算是个人物了,哪那么容易被下毒,而且还是在郡主府内。

看着郡主说什么乏了,怕也只是找的借口,赶紧查这院子才是正事。

看来也亏得葛如是提醒,若是她这么贸贸然过去,余汝化险为夷还好,若是没有自己这么老是管妹妹家的事,定会让大夫人不满。

毕竟伤害了她的女儿,不定会作出什么事来,更甚至不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反而会让招弟的日子难过。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静观其变。”温言煜揉了揉喜弟的眉心,“晨晓的生辰就快到了,惦记这么多事莫要累坏了。”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喜弟狐疑的看着温言煜。

“没有。”

“不对,肯定有。”

平日里温言煜都是没个正行,现在这般严肃,除了有事想不出旁的缘由来。

“哎!”

喜弟真凑过来专心的问着,谁知道温言煜突然打横把她抱起来,惊的喜弟紧紧的抱着温言煜的脖子,“你做什么?”喜弟不满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这院子里那么多人盯着,她总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让她们都嫉妒去吧。”温言煜将头埋在喜弟的身上。

却又在猛然间抬了起来,“我今日花了好多银钱。”

“哦?”喜弟微微挑眉,表情也是变的严肃,以为温言煜这是说的什么正事。

“买了很多女人,今日但凡是挤兑你的人,我都给她们相公送去个美人。”温言煜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噗!

喜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付女人这个办法足够狠。

“那提督府可送了?”

“送了,还送了两个,老子一个儿子一个。”

可以想象,当他们到家之后,突然间冒出个女人在门口盯着,那王氏的脸不知道会臭到什么样。

自然,提督府完全可以将这女人退回去,可他们的本意不过就是恶心人,恶心到了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也让京城的那些贵妇们知道,喜弟并不好惹。

另一边,余汝的情况的越发的不好,即便路上有大夫跟着,可却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到了余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昏迷的状态。

大夫人这边已经得了消息,安排了接生婆子大夫,也烧好了屋子。

等人进去之后,直接让含上了姜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夫人双手合实口中不停的念着。

这般一紧张竟也感觉不到出来进去的人,招弟着急的张望着,余汝这个人虽说是有些傲气,可却也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

落的这般下场总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尤其是招弟也感受到,孩子离开自己的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这个时候他们情愿孩子离开余汝,而不希望大人出事。

在场的人只有余生是坐着的,只是面无表情的他让人想不出此刻的心思。

“大夫人,大夫人。”大夫焦急的从里头出来。

“怎样了大夫?”大夫人猛地睁开眼,赶紧小跑着围了过去。

“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这个时候只能催产,也请大夫人早些做准备,要么只能救一条命,要么,两人都。”剩下的话大夫没说明,大家也都明白。

大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响没缓过神来。

大夫摇摇头此刻也只能无声的叹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要说的交代完了,大夫又掀了帘子进到屋里头。

寻常的妇人生孩子,大夫都只是在门外听着,什么事都交代给产婆,可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比起命来名节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招弟,招弟!”大夫人缓过神来,却突然双手并用的爬到招弟的跟前。

“娘,您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了。”招弟一惊,拽了大夫人几下可大夫人死活不起来,情急之下也只能自己跪在大夫人的对面了。

“招弟啊,娘知道娘对不住你,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此刻,骄傲如大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娘,我都理解都理解,也从未怪过您!”看到一个老太太这般求饶,心里面的那点怨恨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你是娘的好儿媳,娘知道你娘家姐有本事,你能不能求求她,让她费点心将天下的好大夫召来,你看,你长姐,长姐她。”大夫人往屋里瞧了一眼,便泣不成声了。

“娘放心,我这就让人给我长姐送信,我有本大本事一定使多大本事!”

得了招弟的许诺,大夫人才算起来。

赶紧吩咐人给招弟的人备马,且也给了余家主子的腰牌,得了这东西但凡是余家的铺子都得听吩咐。

这还是招弟第一次有了,余家当家的主母的风范。

不过招弟也学聪明了,借着自己人嘴皮子不灵便,让大夫人也派了她信任的人同去。

这般大夫人也放心了,喜弟是做药材的生意的,跟大周的所有医馆的打交道。

很多时候真正的高人是隐于世的,除了知根底的人可能都没人知道他的实力,所以也只能求到喜弟跟前。

“不若,不若将我长姐也请来吧。”看着从屋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招弟瞧的心惊,明知道这般是个喜弟惹麻烦,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这合适吗?”大夫人一脸欣喜的看着招弟,其实余汝能有身孕都是喜弟的功劳,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不满意余生的婚事,故意无视罢了,“那,那就得让你多费心了。”

问完又怕招弟后悔,赶紧先堵住招弟的嘴再说。

毕竟生孩子这事是及其污秽的,就算在情急之下,大夫人也没敢直接说让喜弟过来。

哇哇!

里头终于传来了婴儿洪亮的声音。

“生了,生了。”余生终于站了起来。

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直接冲了进去,“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是个小小姐呢,瞧着孩子声音洪亮脸色正常,看来毒还没有渗进小小姐的体内。”产婆赶紧抱着孩子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好,好。”大夫人抹着眼泪,“汝姐儿你瞧瞧,这姑娘长得多像你。”

大夫人坐在床边,心疼的顺着已经被汗打湿的头发。

此刻,余汝脸色已经发青了,若不是起伏的胸膛,却就跟死人无恙了。

“夫人请退后,我要施针了。”

大夫人的心情大夫也是理解的,不然便让她离开了。

余汝今日生产也不知是不是好事,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此刻只能将毒血逼出来了,如今刚生产完逼血也快如果顺利也会有一线生机,可也真因为这样,若是把握不好却容易出现血崩。

就算知道前头凶险,他们此刻也别无选择。

“东家。”

听见下头人见礼的声音,大夫人回头瞧了一眼。

嘴动了动想训斥余生一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没得添些个霉运,可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他见余汝的最后一面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大夫人姑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让他滚!”大夫人没好气的来了句,若不是梁从高她的汝姐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娘!”

“娘!”

闭着眼睛的余汝一声声的呼唤。

“娘在,娘在这!”大夫人赶紧趴到余汝的跟前,想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让,让他进来。”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大夫人心疼的捶打着床边。

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没有看一眼,血缘至亲的兄弟进来她没睁眼,包括自己这个伤心欲绝的老母亲在她的床边哀痛,她都不在乎,只有听见梁从高她才开始有反应。

梁从高他何德何能?

可纵然心里再不痛快,此刻也只能是顺了她的心意,让人将梁从高的叫进来。

在军营里大约是受了不少罪,梁从高此刻可以用瘦弱骨柴来形容,旁边忙活的下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绕着走路,总觉得路过的带起来的风都能将梁从高吹到了。

可就算如此,余汝好像从梁从高一进门便能感觉出属于他的脚步声,当梁从高站在床边的时候,余汝的眼费力的睁开,“你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你。”梁从高点头坐在余汝的跟前,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却是布满了柔情。

余汝的心一动,无论在外人眼里梁从高是多么的不堪,可只消梁从高一个眼神,她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了过来。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将梁从高从军营里救出来。

“你怎么瘦了”余汝探出胳膊紧紧的握住梁从高的手,怎么这办咯人

“不要紧,有大好的以后,我总会在吃胖了。”梁从高轻轻的帮着余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以后?以后?”

余汝轻轻的念着,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以后。

抬头,梁从高还是那般温柔的看着自己,忘了有多久没有见他这般对自己。

“你是爱的对不对?”余汝急切的想要得到梁从高的许诺。

“是啊,我当然爱的你,而且是深爱!”梁从高始终是笑着,“爱到恨不得你赶紧去死!”

“你说什么!”大夫人本来将脸别到一边,不想去看自己女儿这种卑微的样子,可却没想到好端端的梁从高竟然这么说。

“你不知道吧,今天早晨的那杯水里被我放了砒霜,不过你的命也真大,竟然没有当场发作!”梁从高仰头笑了起来,笑的仿佛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让余汝死在他的手上。

“把他拽出去,把他给我拽出去!”大夫人恨不得吃了梁从高的肉喝了他的血。

“为,为什么?”余汝伸着手,总还想拉住梁从高,她着实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梁从高这么恨自己!

“为什么,你这个贱人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梁从高现在几近一种癫狂的状态,“从跟你成亲之后我就没有一日是快乐的,你就是又俩臭银子,便一直是摆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余大姑娘,听听,大周所有的人都只认你是余家的大姑娘,谁知道你的男人姓梁?”

“每一日,我都想着怎么摆脱你,你就是我的噩梦,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

“这些年你看我愈发的不受你的控制,便相尽办法来折磨我,让温家那个贱人,还有军营的人都是你的帮凶,每一日我都过的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啊。”

梁从高抬着头,“我怎么能死的,我要亲手杀了你,让你们全家得到报应,终于我做到了,你死了,很凄惨的死了!”

突然视线放在小姑娘的身上,“看看她还这么小便没了娘,你有没有很心痛,痛吧,我就是让你痛,让你比我痛上千倍万倍!”

“让他去死,让他去死!”大夫人尖叫起来,刚才就将人拽出去,可余汝一直伸着手,她这般不舍她一时心软让梁从高在这屋里多待了会儿。

可她真的后悔,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余汝的胡闹,梁从高吃着余家喝着余家的,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余汝喃喃自语,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让梁从高过的好。

他说想搬离余家自己住,自己不顾母亲的反对全然听了他的,他说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走出去才能腰杆硬,自己也听了他的。

余汝爱梁从高,且一直是深爱,就连那个死去的马姨娘都知道,可梁从高为何还不满足,他到底要什么?

至于余大姑娘,不过是个称呼,余汝想不明白莫不是一定要她将尊严放在梁从高的脚下,他才会满意吗?

可明明又不是这样的,看看那马姨娘她从前过的不也是很潇洒,不是也让梁从高让着吗?l0ns3v3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折磨

噗!

想着想着一股血喷了出来。

“大姑娘!”大夫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余汝此刻被扎的针也冲了出来。

就那么点小zhen kong,便能渗出黑色的血来。

气血逆流,怕是,控制不住了。

“招弟,招弟!”余汝慢慢的伸出手来。

“长姐,我在。”招弟赶紧蹲在余汝的跟前。

“这孩子,以后就叫如意吧,万事如意,余如意。”

“这。”招弟下意识的看向大夫人,这个名字取的其实并不合规矩,这孩子的名字怎能跟母亲的名字同音。

可余汝到了这个时候了,无论说什么,旁人也只有点头的份。

“我,我怕是不行了,这孩子便求你带在身边,不求你视如己出,但只求她能衣食无忧。”

“长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招弟一时有些无措,虽说明面上她是余家主母,可还从未有人这般待过她,这么大的重任,她总还是不敢担着的,更何况大夫人还在。

“娘。”余汝看出了招弟的难处,伸出另一条胳膊。

“娘在。”大夫人赶紧蹲在了余汝的跟前。

“我希望您发誓,让招弟带我的孩子,以后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若是有违此誓,您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你这是在逼我,在逼我!”大夫人放声哭了起来,不知道余汝为何突然做出这般的决定。

“对我就是在逼您,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好,我发誓发誓!”大夫人哭的生气不接下气,可还是断断续续的将话说清楚了。

的到自己想要的,余汝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意啊,这是娘唯一能给你做的。

余生跟喜弟的纠缠,余汝心里有数,将来如何她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只能将孩子留给招弟,将来若是余生赢了招弟便是余家的当家主母,这孩子跟着她自然不会受委屈。

若是喜弟赢了,她定然不会亏待唯一的妹妹,如意依旧不会愁吃喝。

余汝的眼神落在余生的身上,又转到大夫人的脸上,“对不起!”

这话是对余家也是对自己说的,对不起自己识人不明让关心她的人一直担心,对不起自己委曲这么些年却求的不得全,更不对起自己孩子的,未给她做过一日的母亲。

眼缓缓的闭上,她想着若是回到相见的那一日她一定不会再爱了。

她错的,错的离谱。

以为爱,便是以心换心,却不知不过是真心错付。

以为放手,便是重拾自己的骄傲,砍断他的翅膀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却不知这不过是更大的执念。

错错错!

满盘皆错!

“汝姐儿!”大夫人哭的肝肠寸断。

可床上的余汝却再没有反应,婢女们忙着给余汝擦拭着脸颊,这毒着实霸道的很,临去的时候,余汝的眼角鼻间都有黑血流了出来。

梁从高也真的狠,让余汝七窍流血身亡。

只可惜这如意小姑娘,出生后父母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耳边也不知道都是谁在哭,招弟只是木然的接过乳娘手里的如意,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的待这个可怜的孩子,视如己出!

另一边刚到了大门外,听见余府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温夫人您且稍等。”婆子心一提,赶紧先进去探明情况!

此刻,乌云密布一下子阴了起来,喜弟的心没来由的一沉。

可终究余汝已经去了的消息,传了出来。

喜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可这个时候也不好派人探望,只能继续安排人在余府门外守着。

余汝年轻也不是正常的死,她的丧事总不好大办,余府能做的也只能是寻上一块好墓地罢了。

“娘,梁从高怎么处置?”这几日大夫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目光呆滞没有任何神采,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落在了招弟的肩上。

“绝不放过他,绝不!”大夫人愤恨的咬着牙,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一句。

可是却也想不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若是报官让全京城的人看余汝的笑话,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愿意。

可梁从高到底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天子脚下总也不敢悄悄的处置了,至少现在余汝刚去正在风头上,总不好处置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害的那般凄惨,而这个男人好好的活着,哪怕多活一日,她就过的难耐。

“我听说有一种叫七步断肠的毒药,让人痛不欲生,您觉得适合梁从高吗?”

“这?”大夫人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招弟,这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吗?

“您放心,药从我姐那里拿不会有人知道的,等着他疼死之火,一把火烧了一了白了,您若是害怕这事便交给我来安排。”

“不,我要亲自看着他死”大夫人咬着牙,一个外人都敢为了余汝这般出头,她这个当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将来一命换一命,她也要梁从高受尽折磨而亡!

这个时候梁从高早就被饿的浑身无力,别说是被绑着,就是什么都不做他都没有力气反抗。

药终究是大夫人亲自灌下去的。

一整夜,她一直看着梁从高受尽折磨,一直到梁从高断了气之后,大夫人才从柴房出来,一出门便放声哭了起来。

或许是哭终于为余汝报了仇了,也或许是哭余汝不值得。

不过到底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回去没一个时候便歇着去了。

等着醒来,大夫人也只是喝了一碗稀饭,便跪着佛堂念佛,算是为余汝祈祷,万望她将来投胎投给好人家,然后再找个好的夫婿,莫要,莫要再想这辈子这般的苦了。

“娘!”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夫人的与招弟的关系反而融洽了,以至于现在招弟过来找大夫人都不必通报。

“如意睡了吗?”大夫人抬了抬眼皮,这几日光为余汝伤心了,竟没去看过如意。

“睡了!”招弟放下随手拎着的食盒,规规矩矩的佛前叩了个响头!

大夫人瞧着招弟从食盒端出一个碗来,以为是招弟给她带来了安神的药,刚准备接过来,不想招弟却全都倒在她自己的嘴里。

“这是什么?”大夫人的心一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落胎药。”招弟笑着擦了擦嘴角,然后将碗放回到食盒里。

“你又有孕了?来人啊,你这简直是胡闹,你长姐这药都给你,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大夫人哪还有什么心思理佛,光急的在地上转悠。

“我姐并不知道。”这几日她总是派人去喜弟那取药,取的多了自然都是下去的人去拿,喜弟哪能事事都过问。

“娘,我是小产过的人身子受伤害,我姐早就给我瞧过,想要孩子最好得等一年之后让身体恢复了才药,我如今又怀了上本就不安稳,再吃了堕胎药,想来,想来以后再难有身孕!”

说话的时候,招弟的肚子一阵阵的疼,她脸色苍白手紧紧的抓着肚子,这种熟悉的痛楚让她明白自己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的离开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夫人抱着招弟的身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等过些日子,便将如意过继的我的名下,余家算是有了嫡出,日后余生想要多少孩子便有多少孩子,而我,而我只有如意一人,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小产的时候,大夫人光气恼招弟不知分寸,根本没想过小产会这么疼。

今日,怀里抱着浑身颤抖的招弟,心,也开始有一阵阵的刺痛感。

“大概,大概是爱吧!”招弟苦涩的笑了笑。

下头大夫人再说什么,招弟便听不清楚了,等着招弟再次醒来,依旧还是晚上,余生在床边剪着烛火。

“水,水!”招弟的嗓子干燥的险些要说不出话来了。

余生听见动静漠然的看了招弟一眼,招弟无声的叹气,以为刚醒又要受罪了,可没想到余生到底还是动了。

即便水有些凉,招弟还是拼命的想往嘴里灌。

“为什么?”余生冷冷的看着狼狈的招弟。

他问过大夫人,她说招弟当时回答是为了爱。

爱吗?因为爱自己所以愿意为自己牺牲一切,哪怕是牺牲一个做母亲的资格,也要图自己一个放心?

这个理由,余生是不信的!

爱是个自私的东西,余家家大业大不可能无后,既然这个后不能让招弟所出,那便只能是让别的女人生。

费尽心思受这么大罪,就是为了将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为了活着。”招弟定定的看着余生,梁从高这么狠心的对余汝,却是让她猛然间明白,男人的心永远比想象中的要狠!

不是委曲求全便能换得真心,既如此那自己又何必,苦苦的巴望着让余生多看一眼。

上一个孩子在旁人眼里都是她贪恋房事,可他们俩人都清楚,那夜分明是余生主动的,他该是打定主意让自己那般难看的夺走自己的挂念。

这般狠毒,与梁从高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求爱了,只求未来能好生的活着。

自己肚里的孩子她也舍不得,可这般离开也算是死得其所,总要好过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的要强。

爱情靠不住,那只能靠亲戚,招弟现在就是赌余汝和大夫人在余生心里的位置。

如今有余汝的临终托孤,有自己在大夫人跟前的演的苦肉计,余生怕是不会再动自己。

而且,余生将来要想让如意的过的好,就得让自己好好的做余夫人。

爱而不得,那就退而求其次,要这个名分。

“好,好的很!”余生重重的点头,招弟还真是让自己,开了眼界了!

“彼此彼此!”招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余生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她现在开始发誓,是一点委屈都不受了。

这几日因为招弟这边出事,晨晓的周岁也没大过,只是让府里的人热闹热闹便算完。

自然抓周的环节是少不了了的,不过也是奇了,这孩子一爬过去哗啦哗啦拽了一堆东西到跟前。

什么算盘,假的刀子,笔,还有印章,总之他们放什么人家抓什么。

虽然知道这抓周是迷信,可喜弟这会儿也总还忍不住有些失望。

这孩子见什么东西要什么,那就是没个特长的。

不过喜弟也没心思管这么多,招弟那边好端端的又小产了,喜弟亲自给她做了手术,不是将来能生几个孩子吧,至少别引起旁的毛病来。

期间喜弟也劝过招弟莫要这么傻,招弟却说大概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觉得这般其实也挺好的。

喜弟也不好说旁的了,只能是想着法子将招弟的身子养好便是。

这些日子已经入了深冬,二翠那边也都搬来了,叶玄一也得回来先过年,三朵金花聚齐,跟前热闹了喜弟这边才算是扫了余汝给的沉默。

再加上温晨晓如今会跑了正是费人的时候,喜弟这边也没个空歇息,每日忙碌着那些个悲春伤秋的情绪自然就少了。

而女医馆那边,因为喜弟这边稳定了,也都开始推荐他们过来了。

再加上那些人都打听到招弟小产了两次,不管是什么原因小产,那首先得怀上,孩子这么密想来也是喜弟的功劳,那些人对喜弟更是信奉。

这日招弟已经坐完了小月子,喜弟拿了些温补的东西过来瞧她,老远便听得屋子里头传来笑声。

“这是做什么呢,这般开心”喜弟掀了帘子进去,一眼便瞧着招弟正抱着如意逗着。

“你这刚做完小月子也还是得要注意,坐的太早了以后容易腰疼。”

“知道了姐。”招弟明显是在敷衍的应了句,招手让喜弟过来瞧着,“这小如意这么小便懂得笑了,等着长大必然是个甜美人。”

“这是自然。”喜弟顺着说了句,看招弟是真心喜欢如意,心里也为她高兴。

“姐,你说这如意跟晨晓就差了一岁,青梅竹马的长大,以后咱们不定还能成亲家。”招弟越想越觉得美,这算是给如意找个知根底的婆家,以后也不怕过去了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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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叫贱

“你这越说越离谱,这俩孩子怎么能走到一起?”喜弟坐在床边点了一下如意的下巴。

这孩子确实如招弟说的一般,讨喜的很。

“这有什么,俩孩子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她的身世?”

招弟的打算喜弟也是知道的,既然要过继便是要叫招弟一声娘的。

“比起幸福来,这些都不值一提。”招弟想好了,若真有这一日,她定会将真相告诉如意,无论是舅母也好,还是娘亲也罢,终归她的心思是不会变。

再者,她小产的事那时候正好可以提出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加上这么些年的感情,想来也不会怪自己。

喜弟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来如何全都是他们自个说了算的。

“快过年了,府里也得安顿了。”至少贴身伺候的该处置也处置了,总想着将如意的身世瞒下来。

“我跟商量好了,等过了年我便借口去五台上香,再回来这如意便是我自个的孩子了,知道内情的人也都会换掉。”

喜弟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正好拿了些温补的东西,让下头的人给招弟伺候着用了。

“你快别惦记我了,这些东西我婆母都给备下了。”招弟看如意有些困了,赶紧腾出里面的位置将如意安置好。

这些日子出了如意吃的时候交给乳娘,剩下时间都是招弟在带。

别看招弟又小产了,可脸色却比之前的要好看,想来是有了心气劲了。

看着招弟这活泛了喜弟也才放下心来,只是出门的时候着实没想到会碰到余生。

叶玄一回来的时候还说碰到余生了,临近年关了去查铺子了,没想到这么快回来。

“这是要走?”余生温和的打声招呼。

“嗯。”多余的话喜弟并不想说。

可抬脚要走的时候,余生却拦住去路,不让喜弟通过。

“你这是与我有话说?”喜弟双手环胸警惕的看着余生。

“是啊。”余生轻轻的点头,“听说这些日子你又开始做女医的,京城里妇人们给你的帖子你是一次没有去赴约?”

喜弟冷哼一声,“妹夫,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年一年赚了多少银子?”

“温言煜是死的吗?”余生陡然抬高声音,“这赚银子的事是爷们该做的!”

喜弟的眼神陡然变冷,“你管的有点多了,妹夫!”

“而且据我所知,余大姑娘当时是并不想去郡主府的,据说是见过你之后才跟去的,对于余大姑娘的死,你余生不该内疚?”喜弟清楚的看到,余生变了的脸色。

“你对我当真要这般毒吗?”这个事,一直压的余生喘不过气来,以至于余汝过了头七他便借口去巡铺子。

喜弟嘴角轻轻的抽动,余生表现的这般情深,着实让她恶心!

“万望余大东家自重!”看两位主子僵持着,宋嫣然忍不住打破这僵局。

“你是个什么东西?”余生的脸憋的通红,如今便是连个下人都可以扯高气扬的对他了?

“余生,你的盐焗明年主要走水路,恰好南边的人要来与我谈生意,咱们要不要过过招?”

“你向我挑衅”

“我只是在提醒你,大周的商户不再是你余家一家独大,你若是不安稳,我一点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说完,喜弟猛的推开了余生!

他这样的人,总是在乎自己的生意,无论如何也不会用他的生意冒险。

出了余家的大门,喜弟突然停住了,“传下话去,将所有的账本都送来,我要查账!”

“这?”宋嫣然有些不明白喜弟的用意。

“等过了年再送回去。”

今日自己与余生叫嚣后,若是不出意外余生定然会让人调查自己的铺子,将所有的账本收起来让他们查无可查。

虽说喜弟做的保险生意来银钱是快,可一年的时间断然没有跟余记平分秋色的原因。

喜弟这么做便是让余生懂得忌惮。

招弟这边看样子她已经学会如何应对了,她要做的是给招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她在余家的地位更稳,或者,有自己的私产。

另一边,余生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招弟看了一眼余生,以有月余未见,招弟心里对余生自是甚是想念,可如今大约是经历的事多了,便是面对余生已经能够从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也只是那平平淡淡的一眼,足以。

“如意长胖了。”余生凑到招弟跟前,主动探过头去。

“刚才我瞧见你跟我姐说话。”

“怎么,你是在吃醋?”余生微微挑眉,可冰冷的眼神却是在告诉招弟,每一个字他都未曾走心。

“我是在提醒余大东家,要点脸!”

“你再与谁说话?”除了喜弟,还未曾有人敢这般辱骂自己,余生直接掐住了招弟的脖子。

明明,脸上平和甚至有些笑意,可那眼神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招弟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余生,甚至发出些许的笑声,“余生啊有种你就杀了,这些日子如意的吃住都与我一起,孩子是有灵性了,若是没了我就不知道本就体弱的如意,能不能受的住!”

“你这个毒妇!”余生终于收起伪装的从容,脸上布满怒容。

招弟慢慢的掰开余生的手指,“我劝你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与这孩子的感情只会一日比一日深厚,她便一日比一日黏我。”

哇哇。

大概是争吵的声音太大了,惊到了如意,眼睛都还闭却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孩子莫怕,娘在这里在这里!”招弟赶紧搂住了如意。

如意又哼哼的几声,可明显的在听到招弟的声音之后,她平和了许多。

余生紧紧的握着拳头,招弟待如意好,伺候的人都这般说,就连他母亲也都这般认为,可谁知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如此恶毒的心。

可偏偏他对余汝有愧,只要是如意想要的,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给。

砰!

听见余生摔门离开,招弟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忍不住将如意搂的更紧些,“你,你会原谅娘的对不对?”

如意这么小自听不懂招弟的话,大概只觉得娘亲的声音真好听,有娘亲在耳边说话,她便睡的比任何时候都香甜。

招弟的头靠在如意的身上,越发的觉得,有个孩子真好。

砰!

好不容易安静了,突然来的开门声,吓的招弟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瞧竟是余生又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招弟沉着脸问道。

“你不是要夫人的体面,若是我回来的第一晚不在你房里歇着,你让旁的姨娘怎么看?”余生说的理所当然,坐在床边便开始脱靴子。

招弟冷冷的看着余生,“送来的那二十个,也不过都些个贱妾,连敬茶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还能妄议夫人的是非,而那三姨娘是个胆小的,自也不会想多。”

“余东家,你这是专挑得不到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得不到?招弟你是忘了在我身下的姿态了?”余生眯着眼,不知怎么怒火很容易就被招弟挑了起来。

招弟扑哧笑了一声,“所以,那时候你除非有阴谋不然从不挂着我,而如今竟然还想着我的处境,你当真是为了如意?余大东家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长情的人了?”

“常招弟!”

余生脖子上的青经都爆了出来,“常招弟是你嫌命长?”

招弟似笑非笑看着余生,“在我们那个地方,称您这般的人,便是,贱!”

砰!

余生连靴子都没穿,直接光着脚出来,冷风一阵阵的吹来,却未让他脑子清醒,反而更有些浑浊的感觉。

让下头的人端了一坛子酒过来,便就坐在凉亭上就着冷风喝着辣酒。

少年时候他便管着铺子,一直到现在从未醉过,今日突然有一种特别想要醉的冲动。

举起酒坛子是直接倒进嘴里的,可喝的越多脑子里反而越是清醒,都是关于喜弟的画面,一瞥一笑全都是喜弟。

后来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招弟来了,想着她始终低头垂目唯唯诺诺,突然间就变成了嚣张霸道的样子,像极了她。

余生有些烦躁的又灌了一坛子酒之后,却突然想起了梁从高,那日他的心里其实是震撼的,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狠!

砰!

余生突然将所有的酒坛子都砸了,“无论爱不爱,只要这个东西是自己的足够!”

手慢慢的攥成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握在了手心。

只不过酒都将脚打湿了,再加上天气这么冷,结果就是余生病了。

“你还要带如意,伺候余生的事就交给下头的人便是,莫要将病气传给了如意。”招弟端着药在余生床边的时候,大夫人一进来便来了这么一句。

“娘,那便让下头的人伺候如意就是。”余生的嗓子有些嘶哑,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咳嗽了一阵。

招弟赶紧帮着余生顺着心口的地方让他能舒服些,“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还耍这些小性子。”

接着招手让婢女过来喂余生吃药,“娘说的对,如意那边离不得人,孩子还小就莫要与孩子争了。”

招弟拍了拍余生的肩膀,那语气分明就是余生与个孩子吃醋。

“站住!”看招弟要走,余生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行了,便就这会儿也分不开!”大夫人拍了一下余生的手,让他赶紧收了回去,“就算看在你姐的面上,你便忍忍。”

提起自己那个薄命的女儿,大夫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余生心里烦躁,直接翻身背对着大夫人。

只觉得他们姊妹俩可真是厉害的,一个霸气的让大夫人无可奈何,一个却用了怀柔的办法,竟将大夫人哄的体体贴贴的。

看余生还在这赌气,大夫人干脆也起身让下头的人喂药便是,左右她问了大夫,余生只是伤了风寒并没有大事。

大夫人从余生这出来,便直接去了招弟的院子。

此刻正好给如意换尿布,大夫人看着招弟动作娴熟,看来平日里不少做这种事,在她们这种大家族里面,这些事情哪有当家夫人做的?

要是从前招弟没什么事做这些也就罢了,如今自己无心管家,府里上下都是招弟说了算,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下次让乳娘做便是。”大夫人在与招弟说话的时候,总还是露个笑脸。

“娘,您怎么过来了?”招弟招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利索的将尿布还好,让如意清清爽爽的床上折腾。

“我来瞧瞧如意。”大夫人说着便坐在了床边。

如意被招弟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看着也喜人,她还记着余生小的时候因为天热,身上起了不少的疙瘩,瞧如意养的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如意,这是祖母。”招弟拿了小拨浪鼓放在如意的手上。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抓着玩,接着便松开了手,只是如意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招弟瞧,小腿一蹬口水不停的往外吐,不过明显看出她这是开心来了。

看着如意无忧无虑的,大夫人的眼泪又被勾出来了,还是当小孩子好,不必想着丧亲人的痛。

“娘。”招弟在旁边拍了拍大夫人的手。

“不想了,我不想了。”大夫人赶紧擦了擦眼泪,“我听说汝姐儿去的时候,你姐已经到门口了,如论如何也该向你姐说声谢谢,只是这些日子不得空给落下了。”

“您这般说便见外了。”

“我的意思是,如意也满月了,你若是想你姐可以过去小住几日,正好替我们余家好生的谢谢她。”

“如此那我先谢娘了,我姐来过还些次我鲜少过去,就是晨晓周岁我也误了,本想着过些日子跟娘禀报一声,今日娘提出来倒让我省事了。”场面上的话,招弟自是说的顺溜的很。

当然心里也明白,大夫人不会无端的开这个口,自己倒不如顺了她的心意,让她面上好看些。

大夫人点头,“如此便好,那我让人从库房挑些个稀罕的东西给你带上。”

不过招弟总还是愣了一下,这意思是现在就去?

不过也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那便让娘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宫

“小如意啊,咱们去姨母家找小哥哥玩了。”招弟起身将拨浪鼓放起来。

小如意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娘亲笑,那她便也开心。

“招弟啊,娘其实没别的意思。”大夫人都已经准备起身了,可琢磨着有些不对又回到招弟跟前,“余生如今正病着,如意还这么小。”

“娘,我懂得。”

招弟摇头,示意大夫人不必说下去了。

毕竟余生的心思大夫人并不知道,在明面上余生待自己是好的,连有身孕的时候都管不住他自己,虽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可曾经发生的事,大夫人还是忘不了。

“好,好,那我便放心了。”大夫人点头,这个话题总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毕竟管着儿媳妇的房事,于她而言也并不体面。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自也不会说这么多。

看看余生离不开招弟的样子,若是沉不住气半夜里来找招弟怎么办,如意一直是招弟的搂着的,说心里话能有个人这般心疼如意,大夫人是欢喜的,欢喜到不想让任何人去破坏,就是自己儿子也不成。

招弟要过来的事,已经派人提前给喜弟这送了消息。

招弟的马车刚停下,喜弟便迎了出来,“快将孩子给我抱着,莫吹了冷风。”招弟刚一露头,喜弟就在旁边招手。

孩子抱在怀里,左右的人都拎着暖炉跟了上去。

这阵仗都将招弟给吓了一跳,他们的住的地方是离着大门最近的,出来进去的也是方便。

“哎呀小如意,叫姨姨了。”喜弟将如意放在床上,为了让她适应也没先急着收被子。

“姐,我瞧着你大门怎关上了?”把招弟接进来,门房的人将把门别上,只留了个能走人的小门。

“左右也没那么多应酬,关上也清静。”喜弟随口来了句。

“怎会?”招弟不解的看着喜弟,这临近年关节气多,什么腊八了,小年了,京城里的妇人也忙乎着宴请相熟的人,就是招弟都收到了七八个帖子,只不过因为如意小要照顾,也就打发了没去。

“姐,可是因为女医馆的事?”招弟心思一动,京城的妇人讲究都多,喜弟做的这些事在他们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做生意也就罢了,如今在将军府接诊,在她们心里大约便是自甘堕落。

喜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样也省心了。”

原本无论外人如何,提督府该是不计较这些的,偏生温言煜上次跟提督夫人较了真人家那边有气,自也不会帮着她解这个围。

不过喜弟也并不在乎,只要温言煜那边不受影响,她这边更也就无所谓了。

“将晨晓抱过来,让他见见小妹妹。”

看喜弟不想提这事了,招弟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晨晓便被抱来了,孩子现在正是会走的时候,乳娘抱着也不老实,光挣扎着要下来走。

“快,让娘抱抱。”喜弟展开双手,迎了晨晓一下。

晨晓那俩胳膊一伸,直冲冲的就栽下来,喜弟看着心惊,赶紧过去抱着。

“快叫姨姨。”坐在床边喜弟引导着晨晓喊人。

“妹妹,妹妹!”晨晓用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喊了句。

引得喜弟跟招弟都笑了起来,就如意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出什么男孩女孩来,“得了,你好生的瞧瞧你妹妹吧。”

喜弟干脆将他放在床边,晨晓撑着个身子一直不停的往前爬,“妹妹,妹妹!”嘴里也不消停。

“这俩孩子倒是有缘分。”如此就连喜弟都不由的说了句,晨晓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稀罕人。

姊妹俩一起聊了一阵,瞧着如意睡着了,喜弟怕吵到她便抱着晨晓回去,可晨晓却是死活不愿意的闹。

也是奇怪了,进了如意的屋子晨晓虽然拉着个脸却不吱声,等一出门扯着嗓子在那嚎。

“便让晨晓在这待着吧。”招弟不忍心看晨晓一直哭,赶紧将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也是齐了,上床之后便躺在如意跟前,小心的拉着如意的小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喜弟都无可奈何的摇头。

这个时辰睡了估计下午又得来精神闹腾,只能是乳娘好生的看着了。

招弟这刚出小月子没多久,喜弟便寻了个借口出去,让招弟好生的歇息歇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没坐稳,后头便有帖子送过来。

打开一瞧原是葛如是那边,得了一颗卷丹花,难道在冬日还开的正艳,邀请喜弟过去赏花。

“夫人,那您去吗?”旁边的婢女忍不住问了句。

“自是要去的。”喜弟让人帖子收了起来,她算是欠了葛如是的人情,人家邀请她自然得过去。

“冻死我了!”刚安顿好,温言煜掀了帘子进来,搓着手放在炉子上烤烤,“也不圣上抽了什么风,大冬天要练兵。”

“说话没个把门的!”喜弟赶紧斥了句,这要是传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这不是就在你面前抱怨抱怨。”温言煜一脸讨好的凑到喜弟跟前。

喜弟伸手便挡住了,“离我远点,身上凉!”

“胡说,我怎么会凉,你试试我热的很。”

“啊!”

刚说完温言煜便抱着脚惨叫一声,“疼啊疼啊!”

喜弟也知道刚才下脚狠了,可谁让他没个正行。

“对了,不是听说招弟过来了,你怎没陪着她?”闹了一阵温言煜终于说在了正事上。

“我瞧着她乏了,便让她好生的歇息歇息。”

“那正好你陪我走一趟。”温言煜赶紧去箱子里取喜弟的袍子。

“去哪?”喜弟狐疑的问了句。

“到了便知道了!”嫌弃喜弟动作慢,温言煜直接将人给抱起来了。

“晨晓还没醒。”

“有乳娘照看着!”

俩人在这对话,院子里的人瞧了一眼又默默的低下头,左右温言煜抱着喜弟也是常事,在这院子里,谁人不知道温大将军最怕的便是夫人。

等着到了地方,喜弟一出马车便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温言煜竟然将她带到了宫门外。“你,你这是有什么事?”喜弟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里头有人等你,只是你相公的品级太低,不能坐马车进去,这大冷天只能委屈你走着了。”温言煜看喜弟的裙摆有些折子,想也没想便弯腰给喜弟整理。

“这么多人瞧着呢。”喜弟往后退了一步,毕竟这是在宫门外,她也是怕给温言煜有什么不的影响。

“又不是给旁人的媳妇整理衣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温言煜倒是一脸无所谓。

不过能在皇宫等喜弟的,一想便是贵人,喜弟便格外注意仪态,免得让人瞧了笑话。

“这是后宫内院,我一个外臣不便进去,不过你放心我就在这守着。”温言煜拍了拍喜弟的肩膀,让喜弟放松些。

知道喜弟他们进宫,上头的人已经派宫女来迎了,喜弟跟着宫女走过长长的走廊,又转了几个弯才算是到了。

这一路,喜弟看到的不是富丽堂皇的装饰,不是亭台楼阁的讲究,只有那高高的宫墙,站在这里心里总会不由的升起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到了大殿外,宫女说要禀报皇后娘娘。

喜弟这才知道了要见她的人是谁,喜弟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召见了,思来想去应该是因为温言煜。

得了里头贵人的吩咐,宫女掀了三层帘子才走到大殿里头。

“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喜弟想着嬷嬷教过的规矩,一直低着头站在中间,然后双膝下跪扣头。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是!”喜弟赶紧应了一声,到底是皇后就是声音里到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等抬头迎上皇后的目光,喜弟的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那一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消一眼便能看到你的内心。

偏生的她庄严的如同庙宇里的塑像,让人不敢直视。

“常听温将军提起贤妻,今日一见倒是让本宫有些失望。”

喜弟摸不清皇后的意思,“臣妇愚钝。”只能小心的应付着。

“能让将军念念不忘的,本宫以为会是以为倾城的美人。”皇后说着抬手赐座,“你可知道,温将军为了你拒绝了多少妇人?”

“这,将军从未向臣妇提起。”喜弟坐在椅子上,觉得身子都有些僵硬。

皇后轻笑一声,“你莫要紧张,温将军是我大周的栋梁,你又是将军的贤内助,你们夫妻乃是天下夫妻的楷模。”

“娘娘谬赞。”

“听说,你擅长条例女子的身子?”闲聊几句,皇后总算是说到了正事了。

“臣妇,略知皮毛。”喜弟低头谨慎的回答。

“那你便试试。”皇后发话,宫女便领着喜弟坐到左边,隐约的瞧着屏风后头坐了一个女人,待喜弟走近,对方的手从珠帘后头伸了出来,露出了半截手臂。

“温夫人,请。”看喜弟没动静,宫人提醒了句。

“启禀娘娘,臣妇给妇人瞧病,都是近身瞧的。”

“近身?”皇后微微的拧眉,朝屏风的后头瞧了一眼,看着旁边伺候的宫人点头,这才让人将喜弟领到里屋。

“娘娘小心脚下。”进门的时候,宫女习惯的提醒一句。

“无碍!”

喜弟一直低着头,倒未瞧见妇人的面容,不过听声音该是年轻的。

如此倒也奇怪了,能找到的喜弟大多是不好有身孕的,宫里头的贵人哪里有资格请皇后出面给调养身子。

“请娘娘宽衣。”待对方坐定,喜弟便提出了要求。

“温夫人,我们娘娘身子金贵。”

“想要查看的透彻,这是唯一的法子。”喜弟不急不忙的回了句。

“无碍。”倒是那位贵人是个和善。

检查的时候喜弟屏退左右,这才瞧清楚妇人。

瞧着对方穿着淡黄色的衣服,外头绣着牡丹,按照规矩定是皇族的正氏。

如此,喜弟心思一顿便想起来,据说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夫妻和鸣,可奈何太子妃一直无所出,想来这应该就是太子妃了。

喜弟问了几个问题,倒是与她想的一样。

太子妃这是因为盆腔积液过加上输卵管异常引起的难孕,这种手术对喜弟来说自是手到擒来,喜弟给太子妃做了一个简单检查,这皇族的人注意保养,身子指标都正常,喜弟直接就给太子妃做了手术。

等安顿好了以后喜弟才让下头的人进来。

“来人啊,保护娘娘!”谁知道宫人一进来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子妃,直接大喊起来。

很快,将皇后娘娘也给惊动了。

“温夫人!”皇后沉着脸抬着声音斥了一句。

“娘娘息怒,太子妃娘娘脏血凝固,臣妇已经替娘娘已经顺通的经脉,只要修养月余便与常人无异。”

喜弟自是知道,跟皇后解释什么盆腔积液什么的,她肯定听不懂,干脆直接编了个理由。

“渴,渴。”床上太子妃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快给太子妃喝水。”皇后赶紧走了到了太子妃跟前。

“娘娘且慢。”喜弟赶紧拦住,“现在只能用小勺子帮着娘娘润润嘴唇便是,一直等到娘娘通气后,才能正常喝水。”

“什么叫通气?”皇后不解的问了句。

“出虚恭。”

喜弟说完跟前的人都低下了头,毕竟这是及其不雅的事情。

皇后紧紧的皱眉,可还是让下头的人按照喜弟吩咐的去做。

“温夫人,想来你该是个聪明人,出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如今皇后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左右不能有孕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倒不如放手一试。

下头那么多人都去寻喜弟,想来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臣妇明白。”

“还有,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若是太子妃有什么意外,你该明白,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担的。”

“臣妇明白!”喜弟只能如是回答。

现在基本没喜弟是什么事了喜弟便可离开,不过现在输尿管什么的都还在,也得教宫人照看着。

这些东西大周的人从未见过,喜弟出门还瞧见皇后蹲下身子在那瞧。

第二百三十五 闯府

这也是喜弟故意的,总是要留点什么东西,震慑这些怀疑的人。

出了皇后的大殿,便远远的瞧见温言煜在门口等着。

“你就不知道寻个地方避风,等我出来自然就会有人知会你。”走近了看见温言煜脸都冻青了,喜弟不由的念叨了句。

“今日又无事,让旁人通知做什么。”温言煜看喜弟的领口有些反了,认真的给喜弟整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喜弟将暖炉塞到温言煜的手里,两人并肩往前走。

“是啊。”温言煜的视线却始终在喜弟的身上。

“旁人都觉得做女医丢人,你也不怕同僚笑话你”

“我怕的什么,难得你愿意,等着你将宫里的人治好,少不得有人为你正名。”温言煜揽着喜弟的肩膀,想想那般的未来便很美好,“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旁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我要旁人羡慕做什么。”

“也是,在乎旁人做什么,只要你自己过的舒心便是。”

长长的影子印在高高的宫墙上,便就因为俩人手拉手,这深宫的路像也没有那么强了。

不过这几日喜弟的照顾着太子妃,时常的进宫,倒也没有初入的时候紧张了。

自然在喜弟的照料下,太子妃的身子大好,不过十来日光景瞧着与寻常的一样了,如今已过了小年,年关在即,招弟那边也忙碌了起来,等过了年便借着理佛的缘由带着如意在外头小住。

姊妹俩也再得空小聚。

去赴葛如是的宴会的时候,葛府早早的安排了人在门口等着了。

温言煜将喜弟送出来,喜弟要上马车的时候动了几下,始终没上去,好像踩到自己的衣角一样,回头一瞧却是温言煜可怜巴巴正拉着自己的衣服。

“我陪你一同过去。”

“一群妇人闲聊你去做什么?”喜弟没好气的甩开温言煜的手,“有嫣然跟着我,出不得什么事的。”

若不是看到余生过来了,温言煜怕是并不会轻易的松手。

“我先走了!”也没与余生打招呼,喜弟直接扭头上了马车。

“今日,妹夫是得了空了?”本来满脸笑容的温言煜,在喜弟上了马车之后,瞬间拉下脸来。

“有没有空,也得找你聊聊。”余生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走吧,我在醉仙楼定了位置了。”

温言煜自然是不怕的,这个时辰还早醉仙楼里甚是清静。

“盐焗的事情,想不该是你这个武将该管的。”坐好位置,余生亲自给温言煜倒了杯茶水。

本来前些日子喜弟在余生跟前嚣张的叫嚣,便让余生起了疑心,想着暗地里查查喜弟的底细,不想得的消息是账本都被东家收走了。

这边徒劳无功不说,温言煜又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甚至还找出什么所谓的证据,建议皇帝收回盐焗的管理权,所得的银钱全部入国库。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负责盐焗的都是户部的人,可都知道盐焗是暴利,各地官员层层剥削,等到了国库其实所剩无几了,这才有了余记代理盐焗,不过没年都是要给国库银子,并且比从前高出了两层。

这般还是国库赚了。

可偏偏温言煜还找出证据来说余记交给国库的不过是四成收入,其中大头还是进了余府。

皇帝当时倒是没有表态,可重利之下难免会心动,尤其是现在边关战乱国库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难免会动心思。

这些日子,怕是得少不得有人明察暗访的盯着余记了。

“确实不是我该管的,所以,我将盐焗的事情与户部尚书商量了商量。”温言煜品着茶,说的理所当然。

余生的猛的眯起眼睛来,怪不得前些日子温言煜常去葛府,原来是这个缘由,竟从那个时候便开始打余记的主意,偏生他是什么都不知。

事关自己的利益,户部尚书肯定上心,这万一盐焗的管理权重新回来,大把的银子可就是葛府的。

“你可别忘了,葛家大姑娘对你有意,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因爱生恨。”

听了这话温言煜笑容便就更深了,“我这事是与尚书说的,他为官这么多年,若是公私都分不开,那我于他还谈的什么合作。”

“温言煜你莫要得意,你别忘了你是个武将,若是我真的倒了,你们也休想独大!”余生脸色终还是变了。

温言煜点头,余生说的是有些道理,一个武将手握兵权再加上有偌大的家业,若是哪日不高兴反了,可是对朝廷不小的冲击,上头的人一定不会愿意看见这般的事情发生。

“我想你误会了,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就想着怎么让喜弟高兴些,这些日子我瞧着你的气焰太嚣张了,所以想着法子压压,至于独大不独大,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会儿正好小二开始上菜了,虽说温言煜已经用过,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塞也能塞进去不少。

更何况,这饭菜做的还不错。

余生此刻却没有什么食欲,只眼睁睁的看着温言煜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仔细想想,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的,狼狈!

砰砰!

正吃着外头突然闹腾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家做喜事,那舞龙的队伍已经占了有半条街。

另一边,喜弟已经进了葛府,这尚书府不愧是书香门第,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屋里陈设,无不透露出一股子书卷气的感觉。

本以为葛如是会邀请很多人过来,却不想就只有喜弟一个,就是连葛二姑娘都没过来。

“我那个妹妹平日里骄纵惯了,过来没得上气,便让她跟着我娘去了舅父家里转转了。”葛如是如是解释。

“葛大姑娘费心了。”喜弟轻轻点头。

两人对坐在屋子里,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毕竟两人如今也算是情敌,说什么似乎也不合适。

葛如是到底是东道主,看着喜弟茶没了,只在一旁添着便是。

喜弟心里到很是感谢葛如是,葛府的人从温府一直接自己过来,想也让世人瞧瞧自己是葛府的座上宾。

这般心思,可见葛大姑娘也并非是一般人。

若不是她们喜弟的是同一个男人,喜弟想他们应该是可以合作的。

“大姑娘,提督夫人求见。”

“回禀了她,我母亲不在。”

“奴婢已经说了,可提督夫人说她来是找姑娘和,和温夫人的。”

葛如是听了紧紧皱着眉头,“看来,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不然,不会喜弟刚到了后头提督夫人就到了。

“既然寻来了,不见也不好。”喜弟从容的回了句。

人都已经寻来了,不见明面上过不去,既是别无选择,那还不如淡然面对。

“事有蹊跷。”葛如是却没有喜弟这般乐观,“若是夫人方便,请派人去请温将军接您回府。”

“您也不要误会,我并非想借故与温将军接触,只是我们。”葛如是微微停顿,想着该如何解释,一旦与武官起了冲突,他们文官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喜弟点头,寻了两个人回府去寻温言煜。

葛如是这边还特意提了句,让人带着他们去后门。

安顿好了才让人将提督夫人带来。

不过葛如是他们到底是晚辈,重要出院子来迎一迎。

“你们做什么!”刚出院子便听着婢女尖叫喊着。

却瞧见提督夫人竟然带了许多个人过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甚是吓人。

“夫人这是何意?”葛如是挡在喜弟前面,便当着提督夫人的面,吩咐将所有的护院都召集过来,且都可以拿着武器。

“也没有旁的意思,就请温夫人过府一续!”今日提督服了穿着一身劲装,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葛如是听了这般回答不禁冷笑了一声,“来葛府找温夫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处?若是您有什么事找温夫人,大可以等温夫人回府,您再下帖子便是。”

“可我等不及了!”提督夫人沉着脸,直接抬起手来。

“夫人可提醒您一句,这是二品大院的府邸,若你敢撒野,等我父亲回来定然会去圣上面前要个说法。”葛如是说着,从旁边护院手里夺了一把刀出来,大有一种要与葛府共存亡的感觉。

提督夫人斜了葛如是一眼,“那你慢慢的等着!”

接着,抬起的说瞬间放下。

哐当!

兵刃相见的声音,瞬间传来。

“慢着!”喜弟抬声呵斥,“不是有事寻我,那我便随夫人走一趟便是。”

“别!”葛如是猛的拽住了喜弟的胳膊。

喜弟轻轻摇头,一个文官府里的小厮,哪能比得上武官的人,若是打下去出了死伤无数,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到最后也还是喜弟被这些人带走。

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的答应着。

“还是温夫人痛快!”提督夫人轻轻点头。

抬手然人将喜弟请到他们这边来,出门的时候喜弟转身看着葛如是担忧的目光,轻轻的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提督府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喜弟出门便被人推了进去,马车里头已经坐了两个婢女了,不过瞧着那直挺的身子,看着都要比一般的婢女还有力,想来是两个练家子。

喜弟勾了勾嘴角,这葛府还真的看的起自己。

“我要跟着夫人。”下头宋嫣然追了几步,却被提督府的人猛的推开。

“嫣然姑娘。”葛如是赶紧服宋嫣然来,“如今还是安排一些人盯着提督府,赶紧去请温将军才是正事。”

宋嫣然赶紧安排下去,只是却审视的看了宋嫣然一眼,怎么派出去找温言煜的人还没有动静,平日里温言煜是最在乎喜弟的,莫不是那些人被葛如是给藏起了?

不过这些个话宋嫣然却没有放在明面上问,赶紧骑上马追往回走,到了将军府才知道,原来温言煜跟着余生出去一直还没有回来。

情急之下,宋嫣然直接吩咐将军府的人先去提督府要人。

本来宋嫣然属于内院管不得外院的事,可府里的人都知道喜弟是温言煜的命,一听喜弟有难下头的人也不用等温言煜吩咐,直接带人过去了。

有武将们去打前阵,想来提督府那边也得有所忌惮,宋嫣然这才安心的去寻温言煜。

等打听到了温言煜所在的地方,宋嫣然骑马赶到的时候,这才看见之前寻温言煜的人。

这整条路都是舞狮子的,看着是在办喜事,可外人根本靠近不了,刚一走近便被里头的人给挤出去了。

现在的动静正大,他们的喊声都被淹没了。

“冲!”宋嫣然急的没法子,就只能硬闯了。

可对方全都练家子,一时间竟然挤不进去。

“给我烧!”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宋嫣然回头一看,竟然是葛如是来了,葛府的小厮一个个都推着火车,拎着火把往力里扔。

这着火的车他们或许容易避开,可火把却没那么好躲避,一旦落在草堆上便烧了起来,再加上舞龙的挪动的慢,好几个人身上都着火了。

“我不放心派人过来瞧了一眼。”路过宋嫣然的时候,葛如是如是解释了句。

“我代我家夫人,先谢过姑娘。”

这般一闹温言煜那边也看出不对来了,不理会还在说话的余生直接冲了出来。

有温言煜出马,这些拦路的人自是溃不成军,很快就抱头乱串了。

“如此我先离开了。”眼看着他们就能碰到温言煜了,葛如是却在这时候提出离开。

“为何?”宋嫣然不解的看着葛如是,据她所知葛如是是喜欢温言煜,今日她出了这么大的力,该在温言煜跟前露露脸的。

“我不想,趁人之危。”

转身走的如此潇洒。

宋嫣然看着葛如是的背影,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

温言煜得知喜弟被带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往提督府那边杀去。

而另一边,喜弟已经站在提督府的正厅,主位上坐了一个男子,肥头粉面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可一点都不像是征战四方之人。

倒是他右手边坐的,目光炯炯有神浑身带着肃杀之气,只一眼便能让人肃穆而对,看着像提督该有的架势。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逃离

“放肆!”这般尖细的声音,喜弟倒是熟悉,宫里的官宦大多是这般说话。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等对方话音一落,喜弟猛的一惊,她虽然去过皇宫多次还从未见过皇帝,“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赶紧叩头。

“你便是常氏?”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皇上的话,臣妇是。”

“朕听说你很会做生意?”皇帝继续问道。

喜弟心思百转琢磨着皇帝这般问是什么,莫不是现在国库需要银子了?“回皇上的话,是有涉略。”

“朕可听说你都可以与余记抗衡?”

“回皇上的话,只是以讹传讹。余记乃是我大周第一商户,臣妇一介妇人怎可与之相提并论?”喜弟谨慎的回答。

“是吗,可朕听说温将军很是看重你,能让男人青睐的必然是能帮助男人成功的女人。”

喜弟的身子却是压的更低了,“回皇上,并非将军看重臣妇,而只不过是因为臣妇与将军有同样的追求。”

“哦?”皇帝拉长声音,倒是有些兴趣。

“大丈夫该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将军能为国效力一直是臣妇心中最骄傲的事情,将军在外杀敌保国,臣妇在内也为国尽绵薄之力,才不辜负,皇恩浩荡!”

“朕倒是听听,你一个妇人怎为国尽绵薄之力?”皇帝对喜弟的话明显是有些不屑的。,

“启禀皇上,臣妇所做的生意托大来讲,完全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天下百姓吃饱喝足之外,臣妇还希望有病敢医,只要交了保险,他们有病臣妇来治,便也就是用大家的银子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正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而臣妇的邮局或者药田,都需要有人打理,那些家里男劳力多的,便可以出来做活赚银钱,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

“若是男劳力都去你的手底下做活,还有是来军营为国效力?”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男子,终于开始挑刺了。

听着对方声音洪厚,说话是有底气的,想来便是这府里的主子,提督大人。

“回大人的话,国有难则匹夫有责,每年军队都要征兵,可据我所知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吃不上饭的人,不得不将孩子送走,相比这种无可奈合如何比不得上发自内心。”

“若是人人丰衣足食,可上学堂所有的男儿都有指向,届时所有人的梦想都是为国出力,想来征兵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皇帝眯着眼睛,似乎也在想着那一日。

“巧言令色,谁人不知战场上稍有不慎便是送死,哪会有人真心前去?”提督大人这边立马反驳。

“那我且问大人,当初是如何去的军营?”喜弟紧接着问了句。

提督大人立马看了一眼皇帝,“本官自是因为出生将门,从小便知保家卫国。”

“这便就是了,从小有人在耳边提点,自有这份心思,大人如此,相信旁人也会如此。”喜弟顺着回了一句。

“好,说的好!”皇帝听后连连点头。

“皇上圣明!”皇帝都说话了,提督大人自然得跟着应和。

“既如此,那温夫人便回去吧。”皇帝满意了,喜弟自然也就安全。

“大人,温将军带人打进来了。”喜弟刚起身准备退下去,便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他这是要造反吗?”提督大人脸色立马变了,“皇上来问常氏话,那是他温府莫大的荣幸,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提督大人这般一说,喜弟瞬间便明白了。

上次提督夫人对自己发难,怕是俩人便已经分道扬镳再也没有情分了,这次提督夫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分明就是故意引温家误会。

将造反的名头扣在温言煜身上,从而除掉温言煜。

“大人说岔了,将军这般不是造反,而是护驾!”喜弟笑了笑,“大概没有人告诉皇上,提都夫人在外头到底做了什么!”

“放肆,朝廷大事哪允你一个妇人在此说三道四,来人将她压下去!”不给喜弟辩解的机会,提督夫人上来就带人将喜弟的嘴捂住往外拉。

“来人,快来护驾!”提督大人这边已经开始调人了。

喜弟出去的时候好像听着皇帝问什么,可院子里吵杂,喜弟根本听不真切。

喜弟被压着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人被猛的推进屋子里,却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灵堂。

看样子,提督府应该是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温夫人,对于这个结果,你可还算满意?”提督夫人慢慢的走过来,眼睛猩红的盯着喜弟。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喜弟一点点的后退,寻求逃生的机会。

提督夫人嘴角微微的抽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或许真的不是你,那一定就是温言煜!”

提督夫人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温言煜从一进军营的时候,就在提督手底下,这一年温言煜从一个无名之卒到今日的二品大员,全仰仗提督的提携。

自然,提督大人肯定是看到温言煜的,便想着将嫡长女嫁给温言煜,可谁知道被他拒绝了。

当时提督大人便有些不高兴了,温言煜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的毛头小伙子,这般好事竟然还敢挑拣。

还是为了一个,庄户女?

这也就罢了,那日宴会提督夫人不过是说了喜弟几句,他这便与提督府较真了。

看着他还年轻容易冲动便不与他见识,再加上自己的女儿是个实心眼的,就非看上了温言煜了,就是做平妻到温家也愿意。

提督夫人没法子,也只能答应了,前些日子还设宴款待了温言煜。

提督府都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没想到温言煜还不满意,当场拒绝了。

这些暂且不提,就在隔天自己的女儿伤心的山上上香,便是在夜里就出事了,而她手上紧紧握的是温家的腰牌!

上次在宴会的时候能瞧出来,这常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还是个善妒的,很有可能便是喜弟下的毒手。

当然,就算不是又如何,终归与温言煜有关系,既然他这么这个是贱人,那就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夫人聪慧,若是真是我温家人所为,怎会留下温家腰牌这般重要的东西。”喜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些。

提督夫人冷冷的盯着喜弟,“是有如何,不是你温家所谓那就是你是温家仇人所为,终归是你温家的人,再说我女儿都已经去了,她生前那么喜欢温言煜,我总要满足她的心愿,让温言煜在下面陪着她,至于你!”

提督夫人一顿才继续说道,“我早以命人提出水银,灌你口耳掩你七窍,让你永生永世只能呆在这个躯壳里,入不得地府,进不了六道!”

提督夫人这般阴恻恻的话,让喜弟后背一凉,怪不得是葛如意是这个忌惮的王氏,原来这一个超出想象的狠毒人。

提督夫人从旁边拿了香,虔诚的上了四柱,絮絮叨叨的在灵前念叨着。

当香灰落尽,提督夫人再次看向了喜弟,手轻轻的拍了怕,门瞬间被人推开。

“收拾了吧!”提督夫人再次将手合实,口总念的却是阿弥陀佛。

喜弟看着她,当真觉得这人可笑的很,口总托佛挂嘴边,心却比毒蛇还毒。

“你们放肆,皇上都未曾说过要的命,你们这班那便是欺君,是帮凶!”

“啊!”

喜弟刚说完便听得耳边惨叫一声,喜弟猛的闭上眼睛,却又反应过来,左右出事的又不是自己这才慢慢的睁开!

提督夫人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进来的人。

扑哧!

刀被对方用力的拔了出来。

提督夫人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眼睛瞪的大大的,大概临时之前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将军命我们护送您离开。”一众人哗哗的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喜弟定了心神,这才看清楚为首的这位,不是外院的段孟。

“走!”喜弟立马点头。

外头听着闹的声音很大,喜弟紧跟着段孟,现在她一个女子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免得他们担心。

“我们去哪?”从提督府的后门出去,外头已经一顶蓝色的马车候着了,喜弟利索的上去,却瞧着这是往城外走去。

“回夫人的话,我们这是要去城外的军营会和,小公子已经接过去了。”段孟亲自赶车,因为走的飞快,马车都听着吱吱扭扭的响着。

“将军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事情?”坐在马车上喜弟定下心来才折磨出这事不对来了。

这几日温言煜一直爱粘着自己,原本喜弟是没有多想了,可现在看来温言煜怕是已经知道会出事。

再有,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提督大人出这样的下策倒不若是被温言煜的逼的。还有温言煜突然带自己进宫,看着是与京城的妇人们赌气,实则不然,现在看来他是想要让人来认定她,或者给自己给能的资本。

“回夫人的话,将军这几些日子一直让小人保护夫人。”

段孟该是有本事的,不然温言煜会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他做。

“将军有几成把握?”既然事已成定局,喜弟便也只能接受。

而外面的段孟却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没有把握,喜弟慢慢的闭上眼睛,有好几次都有冲动让马车回去,她要陪温言煜共生死,可是想到温陈晓却只能作罢。

没有父母的孩子将来的得有多苦,而且若自己不在了,余生那边没有顾忌,想来对招弟也不会有耐性,她连自保都难,更罔论蹦自己保护晨晓。

至于三朵金花,他们都是没有成过亲的人,哪里懂得带孩子。

思来想去,喜弟还是决定按照温言煜的吩咐,去军营里找温言煜。

突然马车一停,段孟对喜弟说了句,“夫人坐好!”

便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喜弟忍不住掀开帘子瞧,虽说段孟他们是久经沙场的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那黑衣人就好像永远都打不完似得,慢慢的这六个人身上全都挂了彩了。

透过打斗的人群,那一抹白色是如此的显眼。

喜弟着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见余生,或者说,这么大的事余生竟然有参与?

“住手!”喜弟冷呵一声。

听见喜弟的声音,余生这边也抬起了手,本来在打斗的两方戛然而止,都警惕的看着彼此。

“我就知道温言煜有后招。”余生淡淡的笑着,怪不得温言煜会泰然自若的与自己去酒楼,怕是另做了安排。

不然,温言煜根本来不及救喜弟。

不过也庆幸自己赌对了,喜弟总是会被救出来的。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自己就是那个黄雀!

“你要做什么?”

余生轻轻煽动着百折扇,与这战场格格不入,“要你!”

这两个字说出来,余生恍然间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是这般想的。

“你可知道,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自然知道。”若是温言煜输,可他做刺已经狠狠的刺在上头人的心里,再加上喜弟在自己手上,她的生意也都落在自己手上,便就让上头的人盯着自己。

若是温言煜赢,那么自己就算豁出一切去,怕也在于事无补。

既如此,那还不如冒险一次,任性一次,不论输赢只想要为自己努力。

“那我今日,岂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听了余生的话,喜弟反而释然了。

“对。”余生指着看不尽的自己人,笑的温和。

“好。”喜弟点头,“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有我妹夫亲自照顾,想来,也出不得什么事。”

“夫人!”段孟退到马车跟前,“我们誓死保护夫人。”

“将军在,我才能在的永久,你们去吧。”喜弟拍了拍段孟的肩膀。

既然段孟身手了得,倒不如去帮温言煜杀敌,杀一个温言煜便少一个的威胁,杀一双温言煜便有一双的生机。

对上喜弟的视线,段孟却只能默默的点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余生很短

眼睁睁的看着喜弟一步步的离开,突然明白温言煜为何这般看中喜弟。

这个女人的胆魄,从来都不输给男人。

而她,却同样是用说命来惦记着彼此。

然后,段孟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果真是,识时务!”余生如此评价喜弟。

“生意人,这不是应该的?”喜弟挑眉,回了一句。

余生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俩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京城现在不太平,就在边郊转转吧。”余生如是说。

自然余生也提起了他们安排在余生身边的人,这么大动静他们却没得到消息。

喜弟却只是回了句,“阴差阳错!”

人是温言煜安排的,喜弟倒也不清楚,可既然得不到消息,大概便是会换掉了。

正好招弟因为如意的事,大动府里的人,大概便是这个时候才被迫离开的。

“不过我着实好奇,你们是怎么将人安排到我跟前的。”这一点余生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处事他已经很是小心了。

这事喜弟倒是听温言煜提起过,还是当初余生从州城接招弟的时候,带着那些伺候过他们的人。

虽说后来余生将这些人都给发卖了,可只要有机会让他们接触到余生京城的人便足以。

金钱也好,威胁也罢,总会能得打入里头。

如此说着余生便也就懂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心平气和的一点也不像有一方是被挟持来的。

“其实,我们才有是有共同语言的人。”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歇息的时候,余生嘀咕了句。

喜弟却只是笑着摇头,你让我走我便走了,你现在让我回来,却不知早已有人勾住了我的心,再也回不了头了。

只是这话已经没有任何说的意义了。

“等事情安顿好了,我便给招弟寻个好出去,有如意在她跟前,我定然不会亏待她。”左右余生有的是庄子,养在哪都能让招弟好好的过一辈子,“然后,你就嫁给我。”

“你便这般笃定,有机会这样安排?”喜弟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

余生冷哼一声,“只要我想,便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谁赢都是要银子的,大不了他赌上整个家业,只要喜弟在自己跟前,旁人抢不走。

“那我不愿意呢?”

“你别无选择!”

“哦!”喜弟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现在才恍然间明白。

余生看着喜弟的笑容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该明白的。”喜弟故意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现在天冷,坐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冻的慌了,下头的人便开始找柴火烧火,顺便也烧点热水暖和暖和身子。

大概是余生早就有了安排,他们随身还背着锅。

很快便热气腾腾的烧起来了,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辰,没人一碗热水轮着喝。

喜弟的水是余生端来的,喜弟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的打算,“我如今是被俘虏的,总是该表现表现自己的骨气。”

看喜弟说的一本正经,余生在那冷笑了声,“刚才主动走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骨气了。”

“那不一样,那是我审时度势之后的结果。”

对于喜弟的话,余生不置一词,横竖喜弟都有理。

左右渴上一会儿没什么大事,这水喜弟不喝,自己喝了便是。

“走吧,总在这待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看着这些人都把水喝了,喜弟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好!”余生抬手,让下头的人起来。

“这!”一众人走了没几步,便觉得头有些晕。

“快保护东家!”众人觉出不对劲来了,立马将余生跟招弟围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可偏偏越是想清醒,就越迷糊,余生的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手紧紧的握着摆着扇。

而他,此刻也开始有眩晕的感觉。

“一会儿若是瞧着不对,不必管我先行离开。”

“好!”喜弟非常痛快的答应。

然后,抬脚悠然的离开。

“等等。”余生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你的手笔?”

“是啊!”看着余生站着都困难,喜弟痛快的答应的。

京城里不是太平的地方,喜弟上次都已经见识过了,出门的时候早就有了准备,不说旁的蒙汗药肯定是要带的。

刚才让段孟走的时候,拍他的肩膀正好用自己长长的袖子挡住了另一只手的动作,那一包蒙汗药直接递给了段孟。

这人最不可缺的便是水,如今河水都已经结冰几乎不流动,只要将药撒在他们路过的小河便能起了作用。

而他们这种练家子,身上一定会带一些常用的药。

所以,只要喜弟给指出路来,他们一定能成功。

在说余生有这么多人在,路上肯定出不了事,他们六个人只需要一个人去搬救兵,另外五个便可去帮温言煜了。

若不是这般安排,段孟那边怎会轻易的答应。

看着余生苦撑着身子还要一步步的往前,喜弟唇间带着一抹微笑,继续不急不缓的走着。

扑通一声,喜弟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余生竟然一头扎在河里。

那冰凉的河水,定然能让人保持些许的清醒。

没想到余生这么执着,喜弟抬脚猛的跑了起来。

绝对,不能再落到余生手里,喜弟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越是跑,越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近,然后,竟然是大斗的声音。

喜弟猛地回头,却瞧着又来了一群人,而余生正在跟这些人打斗。

看那些人拼命的想往自己跟前冲,一定不是温家的人,怕是另一波想杀自己的人。

喜弟还从未见过余生与人打斗,看那百折扇虎虎生风,就算是中了蒙汗药也能让逼的那些人不得前行半步。

可,余生到底是中了蒙汗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定会落如下风。

“余生,往我跟前退。”

“你先走,不必管我!”余生这一分神肩膀上便挨了一刀。

对方看着迟迟攻不下,再接上了箭,只有刀的时候余生也只是勉强撑着,而现在余生身上的伤是越来越多。

“你快过来,我有办法离开!”喜弟吆喝一声。

此刻,不只有怜悯,更多的是冷静,这么多人招招杀机,想要正常脱身几乎不可能,余生这般挣扎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既如此,喜弟便该用最后一招,也是她的保命招数,那就是进手术室躲着。

噗!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余生是来到喜弟的跟前,却是被箭刺穿了心口倒在了喜弟跟前。

而且那箭,根本不给喜弟缓神的机会,等喜弟挨着余生的时候,余生都是喘气比进气的多了。

砰!

喜弟在打开手术室的瞬间,便看到援军已经到了。

“喜弟!”看喜弟费力的连接一些余生看不懂的东西,他小声的喊了句。

“我在。”人说生命是最贵重的东西,无论如何余生因自己出事,喜弟万做不到不管不顾。

“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喜欢你!”血不停的往外冒。

大概人死的时候,脑子才会清明。

原来,一直喜欢。

“够了。”这个时候说的越多便越费力气。

余生摇了摇头,却一直拉着喜弟的手不松开。

曾经他一趟一趟往灵县跑,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恰好有事,到了后来他也只是觉得,喜弟特别罢了。

一个特别的女人只是暂时吸引自己罢了。

还想做自己的妻,多么可笑。

可当自己装作潇洒的离开,听到她要成亲的消息,便风尘仆仆的赶去,就只是想见一面。

一面都行。

可到底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经太晚了。

视线渐渐的模糊,此刻也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喜弟的轮廓,很像告诉她,其实在很早以前他就喜欢上的了喜弟。

喜弟说的他都懂,只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一直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喜弟。

有一瞬间余生想到了招弟,她说是因为爱,此刻便明白了,爱到深处大约只有放手。

招弟便是这般。

而如今自己也是这般。

面对生死他才明白,原来,他可以放弃所有让喜弟活。

余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此别过也好,或许死后便有以一缕幽魂在灵县的那颗树下。

她说,“我不为妾。”

而自己说,“那我娶你!”

想到这余生的唇间都勾起了点点笑意。

希望下辈子能再遇到喜弟,在树下情定三生。

自己先走一步,待到四月杏花开满头,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一情深共白头。

莫向这般,很短的余生。

“余生,余生!”喜弟拍了拍余生的肩膀,轻声的唤着。

即便知道,他再也不会回答,喜弟也还执着的念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莫不是落泪了吗?

从前的种种似乎一下子落在了眼前,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余生,一直以来他都是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便分道扬镳了?

大概是从,余生动心开始。

人都说情深不寿大概是对的,受伤最重的人便是最用心的。

当他说不能娶自己的时候,自己便头有不回的离开,而他却一直停在了那颗树下,一直一直没走。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自己是余生在错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可终究还是,散了。

喜弟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便让下头的人将余生给埋了。

埋在树下,希望有来生他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有军营的人在,喜弟的安全自然是保证的,到了黄昏的时候,京城里的烟花绽放。

“将军让入城。”焦急的等待一日,终于等到了,军营上下倒是兴奋的很。

喜弟见到温言煜的时候,他满身是血,正看着喜弟笑。

“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他展开双臂,笑着看着喜弟。

“你怎么这般傻!”喜弟扑了过去,忍不住捶打着温言煜。

“疼。”温言煜闷哼一声,这次是真的疼。

经此一站,温言煜在家休养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帝被提督挟持,幸亏京城有温言煜这一员猛将,虽说未救出先帝,可是铲除了提督门下的一众叛党,可谓是立了头一功。

先帝大去自然该是太子即为,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且封赏众人,而温言煜便顺应的坐上了一大员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房统领。

做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

“先头大人,莫不是站的不是太子阵营?”虽然喜弟并不未参与朝廷的事,可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恩。”温言煜这次倒是话少。

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突然抱住了喜弟,“我差点失去你。”

那日的事情已经听说了,想想便觉得心惊。

“我没有那般脆弱。”喜弟笑了笑,她总还是有自保的本事,只是,可怜了余生。

“倒是你,以后莫要冒险了。”喜弟靠在温言煜的身上小声的念叨。

“若不这般,怎么会出头这么快,我只想让你开心。”温言煜裂开嘴笑了起来。

以前如何便就过去了,以后喜弟便是一品大员夫人,就是皇族的人也会给几分面子,从今以后,但凡她想做的便没人敢,说三道四。

喜弟偷偷的抹着眼角。

如此说她便明白了,先头提督提拔温言煜,也是因为要收揽人才,来拥护他所支持的人。

借着这股东风,温言煜便可平步青云。

可他心里清楚,若是一直跟着提督,上头永远有人压着出不了头。

不都说,富贵险中求,只能铤而走险了。

再说,太子才是正统。

这些年就因为太子一直无所出,有些人便有了不轨的心,其中数宫里贵妃的二皇子,听说去年还得了皇长孙,呼声最高。

不过,能对太子妃这般情深的人,想也是重情谊的,将来也必定是个仁君!

说些事情想明白了,便更知温言煜的情深。

他现在是已经安排妥当,可提督大人久经战场能不能全身而退温言煜也不知道。

所以,今日他是抱着闭死的心来给太子铺路。

到时候,就算温言煜死了,太子论功行赏作为功成遗孤,晨晓会得到照顾,喜弟也会有封号。再加上,喜弟若是医好了太子妃,也是有功一件。l0ns3v3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结局(上)

两样加起来,足能保证喜弟荣华富贵一辈子。

喜弟拉着温言煜的手,“以后再也不要这般了。”

“好!”温言煜侧头看着喜弟,“咱们手拉手永远不放开。”

曾听人说,他小时候见喜弟第一面便一直缠着喜弟不放,大概那个时候便有了缘分。

到了今日,他不由的庆幸,当初余生,不懂珍惜。

“先头大人的女儿,真是你们动的手?”对于这个人,喜弟倒是从未听谁提起过。

“不是!”温言煜也是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先下手。

若是知道这姑娘没了,温言煜也不至于像这般没有防备。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莫不是余生?

或者是朝堂里的谁的,而且,最后一批杀自己的人又是谁?

至少可以肯定,那些人绝对不是先头提督的,偏偏也没留下个活口。

温言煜现在没什么事了,喜弟便去瞧一眼招弟。

此刻,余府的门外挂着白色的绸缎帘子,肃穆的白色,没得让人心伤起来。

“夫人。”出来打扫的下人,瞧见喜弟都恭敬的见礼。

如今喜弟以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走到哪都得被旁人尊敬着。

“姐。”招弟在灵前跪着,瞧见喜弟后才慢慢的起身。

“对不起!”看着招弟红肿的眼,喜弟忍不住说了句。

对不起,余生到底因她而死。

招弟笑着摇头,今日这般下场她怨不得旁人,打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余生的心里只有喜弟,是她自己选择只陪在余生的身边。

看着余生的牌位,招弟心里想着余生该是高兴的,他死了是喜弟亲自给他挑选的墓地,而后前来祭拜。

招弟给喜弟奉上了四炷香,“看看他吧。”

就当是可怜他了。

喜弟默默的接过,那香的烟直上,仿佛能直达上头让余生知晓。

“如意,还好吗?”面对招弟喜弟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还好。”招弟的嘴唇动了动,“姐,明日我便带如意离开了,出去转转大约是好的,只是。”

“什么?”看招弟吞吞吐吐的,似有什么话要说。

“李威哥去了。”

“李威哥?”喜弟抬高了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的招弟,怎么会这样。

“是在余生的屋里发现的。”招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喜弟去了外头一个小院子,那里便是又是另一个灵堂。

“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他们说李威哥该是死在余生的百折扇下。”

剩下的话有便是瞬间就明白了。

李威早已经被余生安排到招弟这边了,两个人估计平时也见不得几面,李威怎么会突然与余生有冲突。

看着喜弟的疑虑,招弟在一旁解释到,前两日有下人听见余生跟李威在屋里争吵,李威一直说的什么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这个她,招弟是一直看着喜弟的。

大约,李威知道了余生的计划,才想要阻止的。

喜弟的眼眶有些湿润,那一个男人,看着凶巴巴的却待人很好。

仿佛耳边还是李威念着喜弟妹子的声音。

“这是从他怀里找出来的东西。”招弟将一个白色的布包递给喜弟。

喜弟打开瞧了一眼,是已经压扁了的糕点,她微微的拧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在一瞬间想起来,这不是有一次她去求余生给带去的糕点,余生不要便转手送给李威。

原本是一个随手的举动,没想到却被李威当回事的挂念着。

“李威哥!”喜弟张了张嘴,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可却什么说不出来。

话到嘴边,也只能说一句,一路走好。

“最后一程,我送他吧。”出了院子,宋嫣然突兀的来了句。

看着喜弟跟招弟疑惑的盯着自己,宋嫣然紧紧的咬着唇,“我,送他吧。”

“好!”既不想解释,那便不解释。

宋嫣然看着李威的棺木,明明前些日子宋嫣然还在纠结要如何对李威负责,怎么在转眼之间人就没有了?

拿了四炷香,上了李威的灵前。

打从一开始,她见到李威便觉得他太向那个人了,所以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哪怕,她从未给过李威好脸色看。

抓一把香灰紧紧的攥着,那个人自己没来得及送一程,李威总不好错过。

拿出帕子将香灰放包在自己的帕里,就当是她,唯一柔软的地方。

日子总要继续,宋嫣然抬头看着天,这般仰起头,眼泪便不会流下来。

余家大院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招弟只带了如意寻常要用的东西。

知道招弟他们要出门,族上的人都过来瞧瞧他们。

“娘,叔伯们都来了。”自从知道余生去了以后,大夫人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人也颤颤巍巍的没以前精神。

“好。”微微的点了点头。

总是能听见大夫人喘气的声音很大,有时候招弟总在害怕,是不是若有一日大夫人的声音没了,人也就会没了。

“嫂子。”招弟扶着大夫人出来,一众人都起来打声招呼,“听说您今个要出门,不知道可有打算去什么地方?”

大夫人眯着眼也不吱声。

“回叔父的话,我们想着先去五台山一趟。”招弟只能代为回答。

“五台山好啊,山清水秀的,便是离佛最近的地方,你们也可以给我那苦命的侄子侄女做道场,希望他们来世莫要像现在这般,缘浅。”

大夫人最受不得旁人提她这一双儿女,浑浊的眼眶便在瞬间噙满泪水。

总不好在人前放声哭泣,大夫人站起来便要回里屋。

“嫂子且留步!”一看大夫人要走,这些叔伯们便召集了。

“我们兄弟几个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嫂子,这大侄子都没了,不知道下一步该由谁当家?”

“叔伯们不觉得吃香太难看了吗?”招弟都看不下去了,从进门到现在连一句节哀都没说,却急着分家产。

大夫人抹去眼泪定定的看着这些人,“我儿子虽然去了,可是他的妻子,孩子都在,什么时候用不着你们过问。”

“什,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几个人都结巴了起来,莫不是在府里哪个姨娘的肚子里?

可有这么快吗?

“如意已经过继给了招弟,便是嫡出的姐,我儿嫡出有后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在这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大夫人说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嫂子您可别说笑了,这如意姐再是嫡出,可,可她是个女娃不是?”

“女娃怎么了?”

“您说呢,这将来如意姐嫁人了,这余家偌大的家业岂不是要落到外姓人手上了?”

“我家如意姐那不成不可以找夫人入赘?”

本以为这般便可以堵住这些人的嘴,没想到这些人的笑意更浓了,“入赘的夫婿哪有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汝姑娘找了那么个货色,也至于落的英年早逝的下场!”

噗!

血顺着大夫人嘴里吐了出来。

这是大夫人心里最痛的坎。

“大夫,快请大夫来!”招弟赶紧给大夫人顺气。

一看大夫人这情况好像不妙,叔伯们自知理亏便低着头想出去。

可转念一想,若是大夫人出了什么事,就剩下招弟一个小媳妇还不得由着他们拿捏,不说把家业让出来,就是让招弟从这几个本家里面挑一个顺眼的孩子养在她跟前,将来长大了好继承余家的家业也是好的。

大夫来了让人将大夫人抬到屋子里,怕是要用针便将一众人先请出去了。

招弟在焦急的看着屋门,大夫人到底上了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住这般的折腾。

“侄媳妇。”看招弟出来一直没看他们,这些叔伯们便咳嗽几声,从旁边提醒招弟一句。

招弟回头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算计的嘴脸,“你们怎么还没走,当真想要将我婆母给气死了?”

“这,你不能这么说话,我这嫂子经过这两次打击本来身子便不好了,怎么能怪我们?”叔伯们双手一摊,倒是将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你们今是不分到家产不罢休是吧!”招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挑明了说。

“这,我们这般着急也是为了余家不是?”

招弟冷哼一声,“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听喜弟满口答应,一众人都笑了起来,看吧,便是都知道还是这小妇人好说话。

“一会儿提督夫人来了,请她直接进来。”招弟扬声吩咐了一下旁边的婢女。

“我,我们的家事请外人做什么?”

招弟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她不是外人,是我娘家长姐。想来诸位也知道,她也是做是生意的,我总怕自己想的不周全,让她过来帮咱们分分,这铺子该怎么安排?”

“这,这么小的事情怎好麻烦人家提督夫人,这临近年关了,想来人家也忙的很。”叔伯们干笑一声,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喜弟参与进来。

“不碍的,我姐最是心疼我这个妹妹,别说没过年就算是大年初一,我请她自然会到,更何况!”招弟的话一顿,“也让我姐利用这次机会,瞧瞧哪个铺子好收,想法子一个个的都收掉。”

“你,你胡说的什么,就算她是一品大员的内眷,也不能抢我们的东西!”这些人脸吓的灰白。

温言煜现在位居高位不说,还深的新帝的青睐,可以说是京城里最不能惹的人物!

偏偏,大家都知道,这位大人最是惧内,在府里那可是夫人说一不二!

若是被夫人盯上了,他们哪还有可逃的路。

而且,就算温言煜不出面,喜弟一个人就能将他们收拾了。

道上的人谁不知道,喜弟下头可是有不少绿林好汉,他们那都是些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你说岔了,我姐怎会抢东西,大概也只是在你们经营不善的时候,出银子将铺子盘下来罢了!”

“卑鄙!”这是所有人心里都想的。

什么叫经营不善,到时候喜弟给官府那边打声招呼,处处给他们使绊子,再好的铺子也都得黄了。

“还不赶紧滚,难不成让我告诉长姐,是你们将我婆母气成这样,将你们都压到衙门挨板子?”看着些人表情都有些松动了,招弟突然抬高了声音。

“我,我们改日再来!”民不与官斗,这些人都是这般安慰他们自己的。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招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重新看向关闭的门。

“大夫人醒了。”终于里头传出来了消息。

“娘!”招弟进去赶紧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对不住你,为了我们余家,牺牲,牺牲这么多!”大夫人的手微微的用力。

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愧对招弟,若不是因为如意,招弟现在的肚子也快显了。

如今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寡妇,以后,以后还难有孕。

“娘,莫说这些了。”招弟有些不看大夫人的眼。

“不,娘要说,娘知道自己自私,娘还是希望你能答应娘,守住如意,守住余家。”这意思是,让招弟再不改嫁,守寡到死!

“好,我愿意的!”招弟猛的点头,本来,她的心里只有余生,现在余生去了她的心也跟着去了。

“我要你发誓,若你有违誓言你泉下的母亲,永不得安宁!”

“好!”招弟满口答应。

听着招弟发完誓,大夫人才露出个笑容来,让下头的人将自己的私印拿出来,让她以自己的名义告知个铺掌柜的,从今以后,余家上下只有夫人一个东家。

而且将她的私产也全都给了招弟。

“娘,儿媳从未打理过铺子,等娘好了,您教教儿媳。”看大夫人的眼皮开始打架,招弟赶紧在她耳边念叨。

大夫人慢慢的摇着头,“你会的!”

她知道,招弟在来余家之前就管着一间铺子,再加上有娘家姐姐帮衬,总能看好余家上下!

“娘,您在与我说说话!”看大夫人的眼睛闭上,招弟哭喊出声。

可大夫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原本,招弟想着办完大夫人的丧事再走,可伺候大夫人的婆子说,大夫人早就有了交代,让招弟按原来想的日子离开,并且,带着大夫人的尸首离开。

将她埋到五台山下,日日接受佛光洗礼,希望能给后人避茵,佑招弟与如意,一世安康!

招弟离开喜弟自要亲自来送到,余家接连出事,总怕招弟受不住,本来建议招弟在将军府小住几日再走。

招弟却拒绝了,她说这辈子已经受了足够多的坎坷了,再大的事情在她眼里也都不是事了。

至于小事,自己将来那么忙,哪有空在乎鸡毛蒜皮的东西。

喜弟一直送到城门口,看着招弟那边渐行渐远的队伍,突然想起了叶先生说的话。

他说,招弟命里孤煞,凡事与她有交集的男子都会不幸。

这般,不正应了先生说的。

而先生还说了,说她不幸其实也幸,她拥有让旁人羡慕的资本,当时喜弟不懂先生的意思,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

招弟年纪轻轻便拥有这般大的家业,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后半辈子有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至于如意,女子本就贴心,且又一直养在招弟跟前,想来将来也是不会差的。

而现在余家大夫人也去了,上头没有婆母压着,招弟便从现在开始是自己说了算的。

除了知心人,招弟是什么都不差。

喜弟在城门上,只愿招弟余生安好。

临近年关了,风也没从从前刺骨,转身回头却瞧着温言煜拿着白色的狐袍痴痴的看着。

“你怎么过来了?”喜弟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我怕冻到你。”喜弟已经批了锦缎面的棉袍子,温言煜又给盖了一件,便是不用瞧也知道,定然是穿成了圆的了。

“你莫不是傻了,别说眼见就要立春了,就是寒冬腊月也不能是这个穿法。”喜弟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

“疼!”往后连着退了两步。

“该!”喜弟想着便来气,无论如何也不该为了旁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

温言煜笑着凑到喜弟的跟前,“我是怕你心冷!”

比起天寒来,举目无亲才是让人最冷的。

“我有晨晓与你,寒的什么心?”

有喜弟这话,温言煜笑的脸色都是褶子。

守门的人还是从前是喜弟刚来京城那一个,对这一幕倒是觉得没什么稀奇了。

喜弟这边倒是看淡了,可晨晓这两日却郁郁寡欢的,看着小小的孩都有心思了,喜弟自觉得好笑。

闲来无事的时候,喜弟也会问上晨晓几句,却没想到温晨晓念的却只是妹妹两个字。

“这小崽子白养了,现在心都野了。”每每这个时候,温言煜总是在旁边念一句。

“你再说!”喜弟本来就是护短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就听不得旁人说孩子一个不字。

每次都是手边有什么东西便拿什么照着温言煜砸,有刺砸的厉害了,还是段孟过来拉的架。

“要你多管闲事。”倒是没想到,被拉出去的温言煜上去对段孟一阵猛踹。

“东家,您说将军力气这么大,段孟能吃的消吗?”明日便是大年了,二翠过来领下头人的年前,正好看到这一幕。

“放心,无碍的!”温言煜又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更何况是对他这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咋呼的厉害罢了。

倒是二翠,视线一直频频的看着外头。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喜弟好奇的问了句。

“啊,什么?”二翠只听得喜弟在说话,却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喜弟抿嘴笑了笑,这男女的心思来的便是藏不住,大约真是要春天来了。

从前的种种,随着冬日的冰融化,便都远去了。

晚上的时候,当今圣上给各府上赐菜,听说温言煜这是头一份,一共是八个菜,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场面。

更是坐定了温言煜是京城新贵的事实。

到了十五上月夜,显得以过了三七,新帝便解了宵禁,大年的时候没有大过,都憋在这一日,好生的热闹热闹。

天刚一黑,外头的烟花便放了起来。

今年除了各大人府里的,百姓们也都将过年时候准备放着。

晨晓在府里激动的很,老早就闹腾着要出去看花灯。

“让乳娘带着去!”温言煜坐在铜镜前,梳着自己的头发,连头都没回便甩了一句。

“我带着。”喜弟频频的看着温言煜,一个大男人,该说一个粗人,钻到铜镜里都出不来了。

也不知道臭美的什么,若不是喜弟了解温言煜,还以为他这是来寻相好的了。

“那跟着我便是了!”一看喜弟沉下脸,温言煜立马改了口风了。

晨晓现在已经听懂个七七八八了,左右明白爹娘这是要他出去了,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口水都往身上流。

别看温言煜现在对晨晓一脸嫌弃,等出了门一直都是温言煜在抱着,在前头开路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喜弟,“你莫要跟丢了。”

这样子就像是又带了一个女儿一般。

“这么多人盯着,我倒是想丢。”喜弟正说着视线却被擂台吸引了去。

这便是上元节的重头戏,一些个文人墨客便在这斗灯谜,一方守一方攻,守的一方出灯谜,攻的一方解灯谜。

最后的胜利者自可以得到好彩头。

往年如何喜弟是没见过,可今年在喜弟看来已经是很热闹了,台下已经聚满了人,他们连进都进不去。

“你可想去解个?”瞧见喜弟一直看着那边,温言煜以为喜弟想上台,便在喜弟耳边小声的问了句。

“不,不。”喜弟连连摆手。

她也就是在这看看热闹便是,若是上台哪里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言煜?”正准备往前走,便听见有人喊温言煜。

回头一瞧是以为年轻的男人,喜弟以为这是温言煜的同僚,倒也没多想,跟在温言煜的后头微微的额首,便算是见礼了。

“您怎么自己在这?”温言煜倒是热络的问了句,还抱着温晨晓让晨晓喊一声叔父。

晨晓这孩子关键时刻那嘴绝对的甜,含糊不清的连喊了好几个叔父,软软萌萌的甜人。

果不其然对方立马将温晨晓接了过来,“咱爷俩是初次见面,叔父给你个见面礼。”

出来转转对方明显没带什么东西,直接从腰间解下了玉佩放在晨晓手上。

“这可使不得。”喜弟赶紧拦着。

也不说是想着玉佩有多贵重,只是一见面就要人家的东西,喜弟总是没这习惯。

“他叔父愿意给就给,你不用管了。”本来喜弟想过温晨晓抱着,可被温言煜给拉回来了。

“原来你们都在这?”一个女子轻快的喊了声。

“晨晓,快喊婶母。”温言煜倒是眼看,一看见来人立马招呼了句。

“正好婶母买了糖葫芦,给晨晓吃。”

“这叔父的见面礼都是一块玉佩,婶母只有一串糖葫芦,未免有些小气了。”温言煜这就是明着跟人家要东西。

喜弟拽了一下温言煜的袖子,刚才被温言煜挡着,现在才瞧清楚,这女子竟是太子妃,不,该是现在的皇后。

那男子岂不是就是皇上了?

知道人家的身份,喜弟这倒是有些不安了。

“放心,我给他留着呢。”皇后逗着晨晓。

晨晓倒是不客气,人家给东西就拿,人家给吃的就要。

瞧着皇后只买了一串糖葫芦,想来是一时兴起,这到好一口没吃全到了温晨晓的肚子里了。

四个人信不走着,倒是没是想到这新帝是个爱说了,一路上那嘴就没停过。

“对了。”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你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瞧着晨晓都已经一岁半了。”

“不要!”温言煜一想着喜弟受的那些罪,他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朕,我,我命令你再生个。”皇帝突然拉下脸了。

可温言煜却不为所动,“不!”口气便刚才还要强硬。

“你,你,冥顽不灵!”皇帝气呼呼的指着温言煜。

“把我孩子还给我!”温言煜倒是不在乎这些,上去直接从皇帝怀里将温晨晓抢走。

“不必在乎,他们两个经常这般。”皇后瞧出喜弟有些紧张来,便拉起了喜弟的手来,柔声安慰了句。

“言煜,有时候有些孩子气,都是您,您与,不与他一般见识。”喜弟总是要说温言煜几句。

皇后听了喜弟的评价,却是笑而不语。

两个人又叫唤了几句,看着实在是吵的不可开交,皇后便将俩人给分开了。

“这,皇上为何一直要我们再生个孩子?”喜弟不解的问了句。

“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只是眼瞅着大丧就要过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下头的那些人便会劝皇上选秀,皇上这是想让我当挡箭牌。”温言煜冷哼了一声,“可惜,我家又没有江山需要继承,他如何能与我比。”

喜弟推了温言煜一下,这嘴巴总得帮着他寻个把门的。

不过却也明白了,温言煜宠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是下头人有说的皇帝倒是可以以温言煜这个一品大员为例倒也还可以。

再加上,若是喜弟能生,皇帝更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了。

喜弟无奈的摇头,只能说做皇帝也有许多个不如意的事情。

“葛姑娘!”不过这次出来是为了上元节,那些人不愉快的事情便抛之脑后便是,喜弟拿了几个灯笼准备解上一两个灯谜完,却不想迎面瞧见葛如是。

葛如是是先瞧见喜弟的,一看见人却没上前打招呼,而是扭头便走。

听见喜弟在这喊她,这才回头瞧了一眼。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姑娘。”回来之后听宋嫣然说过,若不是有葛如是,她们都得被拦到外头。

“全是温将军神机妙算,我哪里出了什么力了。”葛如是低着头,却连一眼都不敢看温言煜。

“你们聊,我带言煜去旁边走走。”温言煜在喜弟耳边说了句,不过临走的时候对葛如是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瞧着温言煜走远,葛如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瞧着整个人都放松了。

“若是夫人有空,不若我们去放灯。”两人这么站着,时间久了却也寻不出什么话来聊,倒不如个寻个事做。

河边都是一些个信男信女们放灯,等了好一阵才轮到了她们,传说在这灯上放上自己的愿望,让灯随着河流流远,据说放灯虔诚者的心愿,便能流到神灵跟前,得神灵庇佑。

在写心愿的时候,喜弟瞧的清楚,葛如是写的是温言煜的名字。

这般瞧见了喜弟却觉得更加尴尬了,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好心的,喜欢自己丈夫的人。

不过现在也只能当没有看见,写下招弟的名字,希望在五台山的她,一切都好。

这般也就更加诡异了,自己这个正牌夫人写的是妹妹的名字,而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子,却写的是自己丈夫的名字。

“灯飘远了,姑娘的心愿必定能达成。”葛如是跟前的婢女是个嘴巧的。

“是吗,希望能达成!”这话却是说到葛如是的心坎上了,她双手合实口中念念有词,“万望神灵庇佑,若能达成信女愿食素一年。”

说完之后大概是想象着那一日,兴奋的眼睛明亮,就是连脸都红了,尽显少女的姿态。

与她一比,喜弟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将灯放完时辰也不早了,葛如是便与喜弟告辞。

“瞧着温将军甚是宠爱小公子,想来那传言是假的。”葛如是走后,婢女与葛如是嘀咕了句。

“闭嘴!”葛如是冷冷的斥了句,大约是怕被喜弟听见了。

“流言?”喜弟紧紧皱着眉头,这些日子因为招弟的走,其实心里总还是不快的,虽说有温言煜时常与她玩笑,让她发泄发泄,可无事的时候,喜弟总还是会一个人发呆。

为此,喜弟也只有忙活着铺子的事情,如今,保险生意是越做越大,而且喜弟已经跟叶玄一那边说了,推出新的养老保险。

过年这些日子,各地的快递铺子,也都建起来了。

而那边叶玄一也碰到了一个好的木匠,做了新的车,车轮摩擦力减小,马拉着轻走的便又能快些了。

以至于,喜弟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何事。

看喜弟问起这流言的事了,婢女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喜弟有点没有耐性。

“回,回夫人的话,就是京城里有人说,说余大东家是为了您死的,便,便。”婢女越说声音越小。

“快说!”

喜弟陡然抬高的声音,吓的婢女浑身一哆嗦。

“还说,小公子其实并非将军所出。”婢女一害怕,闭着眼睛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看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婢女又挪到跟前开解喜弟,“夫人莫要生气,都是些嫉妒夫人的人胡言乱语罢了,只要将军不在乎,旁人便能算的什么。”

“将军可知道了?”

“该是,该是知道的。”

“知道便知道,什么叫该是知道的?”喜弟看着婢女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不耐烦。

“知,知道,不过将军说了,夫人是将军的天,是将军的地,无论夫人做什么将军都愿意。”

噗!

喜弟气的跺脚,这温言煜是越发的会说话了,听听这说的,听着是向着自己,可偏生这么含糊不清的说话,岂不是更让人误会。

“你们聊完了?”正好这会儿温言煜抱着晨晓过来。

喜弟狠狠的剜了温言煜一眼。

“这是怎么了,那个葛家姑娘惹你了?”温言煜越看越觉得喜弟的脸色不太对,一脸讨好的凑到喜弟跟前。

偏生喜弟还不吱声,温言煜也只能朝婢女看,婢女是光在那摇头。

看来问题很严重,温言煜如是想。

“回府。”喜弟不耐烦的说了声。

“你累了吧,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过来。”温言煜紧走几步,刚要叫段孟过来,没曾想却被喜弟拦住了。

“走回去!”

这要是单纯的走回去,倒不觉得什么,温言煜抱了一晚上晨晓了,再这么走回去,等回家温言煜的胳膊就跟断了差不多。

今日瞧着时辰不早了,喜弟让乳娘先安顿着让温晨晓睡着。

“是不是那个葛如是对你说什么了,不过如论说什么你也莫要当真。”温言煜思来想去,这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便成这般样子了,除了葛如意自做不得别的想法。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告诉我!”目光定定的看着温言煜,不错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温言煜抓了抓头发,“我,我这什么都没做啊。”

听温言煜这么说,喜弟直接将头扭在一旁,“既如此,那咱俩无话可说!”

“别啊,你这好歹不说给我个暗示也成的。”

喜弟这边却是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我今日让下头人替我抱了会儿晨晓被你瞧见了?”

“还是生气我跟皇上要东西?”

“或者是生气,我今日不够体贴?”

喜弟不吱声,温言煜便一直猜。

“温言煜!”听着他说的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喜弟的声音陡然抬高,“最近外头都传的什么,你该是心里有数的!”

“我当是什么大事了,原来是这个。”温言煜立马是一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是旁人瞎传的,你不在乎我不在乎不就成了?”

“你说的好听,以后你让晨晓置于何地?”喜弟看着温言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手一抓直接拿着被子往温言煜身上砸。

奈何被子太大了,两个人光在那扯被子了。

“你听我说,晨晓小时候不懂,旁人说的什么那是旁人说,等着晨晓懂事了,便也能听懂咱们的话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不就成了。”左右是亲父母,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温言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看喜弟的脸色变差,温言煜咳嗽一声思来想去也只能选择坦白,“过些日子突厥王要派使臣求情,在他们那个地方,只要是女人都稀罕,嫁没嫁过人都不重要,而听我听说是要谈通商的事。”

“所以?”喜弟微微挑眉?

“所以,招弟不在京城大概是让你出面,为了避免他起什么心思,我便将话传出去了,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旁人就莫要打你的主意了。”

突厥贫瘠,皇弟自然不会愿意让自己亲妹妹下嫁,肯定会从下头这些大臣府里挑选。

若是突厥不在乎女子名节,这些个嫁人的妇人,自然也是有威胁的。

再加上喜弟,论起商户,她又不是大周最大的,且又跟招弟是亲姊妹,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开口。

这般看来,喜弟倒真的是合适的人。

大周重名节,只要突厥使臣用点手段,自然能让温言煜不要喜弟了。

似乎,这么想温言煜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喜弟定定的看着温言煜,“我总觉得,不只这般?”

温言煜说的这个理由乍听好像有些道理,可仔细分析却又说不通,温言煜现如今可是一品大员,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温言煜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便知道,定然骗不过你。”

“等着突厥进京,我便要率军去攻打胡人,皇上想着一举那些六坐城池,以震慑周边国家。

“震慑?”喜弟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点头,“表面上大动干戈,实际上皇上是想休养生息。”

温言煜这般说喜弟便就明白了,皇帝便是想要周边列国明白,在大周有一队常胜之师,箭指何处必会战无不胜!

而温言煜便是这箭头,一口气拿下六座城池必是旁人眼里的战胜,今后,怕是只要有温言煜在,大周便不会有战!

也只有停战,大周的百姓才能真正的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皇帝,是有大志向!

看来这次大战怕是温言煜最后一次出征,可也是最凶险的。

以后如何,怕是温言煜也没有把握,所以,温言煜只能告诉世人,他没有任何原则底线的宠喜弟,京城里无论谁存什么心思,喜弟也永远是,一品大员的妻。

“你。”对于温言煜的话,喜弟早就不气了,只是心疼温言煜,“去了战场不比在家里,一定要当心。”

“我会!”温言煜将喜弟搂在怀里,“晨晓,不能没有爹。”

手慢慢的顺着喜弟的头发,“你且放心了,我挖心的坑,我爬也会爬回来把它给填平了。”

看喜弟还不吱声,温言煜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又不是现在出征,你怕的什么?”

喜弟往温言煜怀里蹭了蹭,“将来,一定不让晨晓上战场。”

“我,我一会儿寻些个医书,现在就启蒙。”喜弟抹了一下眼角,想起来便就忙活。

“好!”温言煜这边倒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左右,他的晨晓就算是做大夫,那也会是天下第一的大夫。

喜弟在下头忙碌,温言煜支撑着头看着她,现在就只庆幸,当初逃婚没有银钱还知道回来,若是自己当时赌气不回去,这么好的姻缘也就错过了。

只是可惜,那些个美好的回忆,却是遥远又漫长。

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永远不会是之前的,少年郎。

可庆幸,无论变了什么,他和喜弟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变。

“谁在外面?”猛然间回神,温言煜却听着外面有些脚步声。

喜弟心猛的一提,大概是经过上次的时候有了阴影了,不由的紧张起来。

“将军,是小人。”

听出是段孟的声音,喜弟这才松了一口气。

“鬼鬼祟祟在门口转悠什么,要进就赶紧滚进来。”

得了温言煜的吩咐,段孟掀了帘子进来,不过因为有喜弟在跟前,他的步子迈的很小,尽量让自己走出斯文的感觉。

“我这不是害怕打扰您和夫人。”

“怕打扰你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时候有什么话你不能说?”

看温言煜黑着脸,段孟缩了缩脖子,脚下的步子走的就更慢了,“这,这不是想着过节您的心情能好些?”

尤其是一家子人还出去看花灯散心,想来温言煜一开心便不会怼自己了。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走这么慢做什么?”温言煜不满的看着段孟,这么大的汉子愣是走出一股女人风,也能算的难得了。

“我,我是想寻夫人的。”段孟干笑了一声,默默的将头转到喜弟跟前。

“找我的?”这倒是奇了,喜弟赶紧把手里的医书放下坐好,“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如若不是,想着人家总也不好这个时辰过来。

“其实,也算不得要紧。”真到这个时候,段孟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砰!

温言煜气的起身踹了段孟一脚,“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我,我。”段孟张着大嘴,本来想着一股脑的说出来,可到了嘴边愣是卡住了,“夫人待人和善。”

“大晚上的用不着你在这溜须拍马,若是没事赶紧他娘的给老子滚!”除了在喜弟跟前,温言煜绝对能称之为粗人。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喜弟瞪了温言煜一眼,看这段孟本就不敢开口,这再被温言煜一吓,估计一晚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被喜弟一说,温言煜立马蔫到一边去了。

看温言煜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段孟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欠抽是吧?”温言煜小声的威胁了句。

段孟赶紧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其实,其实小人是想趁着过节这么好的日子,跟您求个好彩头?”

“哦,竟是这事,我倒是疏忽了,是该在府上闹一闹了,你交代下去,咱们明个便热闹热闹,你一会儿去库房挑一跳,看有没有能瞧上眼的。”

“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看喜弟越说越远,段孟忍不住打断了喜弟的话,“小人是想让夫人做主,给小人指婚。”

喜弟扑哧笑出声音来,敢情转了这么一大圈,这才是他想要的,不过也怪不得一直吞吞吐吐的,原是脸皮薄。

“这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这瞧上的是哪家姑娘,还是咱们府里自个的人?”喜弟温和的问了句。

一说这事,段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杵在那也不好说什么。

“你哑巴了?”温言煜在旁边看的着急。

“是咱们府里的。”段孟一咬牙闭着眼在那说出来,“就是,就是二翠姑娘。”

这个答案喜弟倒是料到了,“这事,二翠知道吗,或者说她愿意吗?”上次看见二翠的视线,就知道这俩人有事,不过该问总还是要问句。

谁知道这还真将段孟给问住了,“这,小人也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小人昨日问她的时候,让说让小人说了算,不若小人这就回去再问上句准话!”

他这边说完也直接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给我回来!”喜弟抬声将段孟给叫住了,这也真是呆子,二翠都这般说了自是愿意的,毕竟是女子,总也不好表现的像是多么恨嫁一般。

“二翠是我跟前的人,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了,我不舍得让她受委屈,旁人更不能给她委屈!”作为娘家人,有些话自然不能少了。

“这您放心,我一定像将军对您还这般对二翠。”提起二翠的名字,段孟的表情都柔和了,“您是不知道,当初在云峰山,出了俺娘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惦记着。”回想那一幕,段孟笑的眼都眯的快没了。

“没人愿意听你的这些个事儿!”温言煜紧紧的皱着眉,这大晚上的再听听他讲讲他们如何是定情的,还歇息不歇息了。

喜弟无奈的看了一眼温言煜,“行了,你们你俩好好的便成!”

“等明个,将你俩的八字拿过来,我寻先生给你俩算个好日子,还有,我也得跟你说说,虽然你们的婚事我跟将军是愿意了,可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成亲就是了,旁人有什么,二翠这边什么都不能少。”

自然,走的程序多了银钱也多,可段孟是跟在温言煜跟前的人平日里得的赏赐也不少。

再则说,等着成亲的时候,自己跟温言煜也不会亏待他们,至少这过日子的银钱肯定是管够的。

这也算是喜弟给他的一个考验了,看看他到底愿意给二翠舍多少东西。

“这是应该的,明日一早小人就去问官媒去。”段孟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了,只要喜弟这边愿意了,其他都是小事。

把段孟送走了,喜弟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这么些日子低沉,也该有个喜事来冲冲了。

不过喜弟这也来事了,将医书往旁边一放,拨亮了烛火开始写信。

“你这又做什么?”段孟好不容易走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温言煜还想着做点旁的事情,可看喜弟这又忙活起来,怕是自己这心思要泡汤了。

“二翠嫁人我也得让叶玄一回来。”喜弟头也没抬,随口应承了句。

温言煜了然的点头,“二翠能找个这么好的夫婿,是该让这三朵金花聚在一起,也算是给其她两朵打个好样子!”

啪!

本来在写信的喜弟,直接将笔扔到一边。

她本来就是护短的性子,尤是听不得这种话,说的好像是二翠的高攀了一样。

“我们二翠可是一方管事的,自也算的上是少年有成。”

“我们段孟也不差啊,每月除了府里给的,还有朝廷发放的月例银子,而且现在还年轻,等着这次战役结束,圣上少不得要犒赏三军,届时,再给他封上个一官半职的,吃着官家银子,一辈子自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了。”温言煜双手环胸,越说越好像是段孟这边的人似得。

啪!

喜弟气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们二翠还能缺银钱?不定将来还是我们二翠养着你们段孟!”

把喜弟气成这样,温言煜却始终双手环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喜弟,“可我们段孟是官啊,二翠跟了他以后便是官太太了。”

“官太太又如何,我们二翠有什么事有我这个东家便能罩着她!”

“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自己能办,何必求你这个东家。”温言煜无趣的打了个哈切,“比如说现在,大晚上的有事来求我们,便就,很不得待见。”

喜弟冷冷的斜着了温言煜一眼,“既是我们家二翠高攀了,那这婚事还是作罢了。”

看喜弟气恼成这般样子,温言煜扑哧笑了一声,“夫妻之间不过是个你情我愿,瞧你这浑身是刺的,算计这么清楚做什么?”

喜弟却突然冷静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言煜,“我看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莫不是也嫌弃我高攀了你?”

听的喜弟这般说,温言煜的笑容便就更深了,“是我高攀你,一直都是。”

突然间的眼睛满满都是柔情,而后将喜弟紧紧的拥入怀里。

“我其实一直怕,怕配不上你,你这么优秀,余生又那般优秀。”

听着温言煜说话都有些哽咽了,喜弟伸手挡住了温言煜的嘴,“你说的对,其实夫妻之间根本不必分的这么清。”

更何况,你一直都很好。

喜弟在心里如是说。

两人紧紧的拥抱,温言煜嘴角的笑容却更浓了。

余生死后他其实比以前更加不安,真的很怕喜弟突然间意识到余生的好,他真的怕,喜弟有一日要离开自己。

所以,每日里想着法子逗喜弟开心,哪怕是让喜弟骂自己,他都真的很愿意。

这知道这爱里他很卑微,可是,真的,深爱。

喜弟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温言煜以前那般在乎那放妻书,原是自己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

喜弟紧紧的抱着温言煜,“你说,二翠成亲咱们都给准备些什么。”

“我想着,一对玉如意,在带些个布匹,还有田契,还有咱们在京城给他们置办套院子,更重要的是,再请一尊送子观音,让他们多子多福。”

温言煜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原本他可以说随喜弟的心思,可这一句话,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喜弟。

喜弟含笑着听温言煜说,那一声爱她总是开不了口,可是,她会用一辈子告诉温言煜,不离不弃。

段孟倒是个急性子,大概从喜弟这边出来之后,就去了二翠那边。

第二日一早二翠便来与喜弟请假,想着回家乡瞧一眼,那个母亲对自己或许是不好,可这个时候,她总想着告诉她,自己过的挺好。

自然,也仅此而已。

“好。”看二翠以有自己的主意,喜弟便含笑着点头。

这样,其实也挺好。

二翠的成亲的日子是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起个好兆头。

不过,喜弟总是觉得,这定然是段孟着急,刚出了正月便要成亲,不过这算日子的也没说不好,喜弟自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二翠成亲却没有让她的家里人过来,喜弟也问过。

她说,她仅仅只是放下,放下怨念,可并不代表,原谅。

这趟回去也给了那边一些银钱,不过却也懂得适可而止,不然人心贪婪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

那些银钱就当是,本本利利的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你倒是瞧的比我通透!”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时辰,外头的炮仗响的震耳欲聋。

二翠没有兄弟,便从院里认了个背着二翠出门。

而叶玄一与宋嫣然在两边守着。

二翠出嫁,定礼八十八抬,这些喜弟是一点没留,又陪嫁了八十八抬,这加起来便是一百七十六抬。

宋嫣然与叶玄一给二翠添妆每人六抬,这便是一百八十八,再加上二翠自己攒的一共得有二百零八抬。

那浩浩荡荡的走了一路,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架势不必那些个官小姐的们的低。

有这次做样子,将来叶玄一跟宋嫣然嫁人,规格自然低不了。

不定都能做官太太,喜弟如是想。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二翠跪在喜弟跟前,她算是没有娘家人喜弟便是她的娘家!

她能有今日,全仰仗喜弟,她们是主仆却胜似亲人,喜弟对她们一直都是提携。

“日后,常回来。”喜弟想着总该嘱咐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也只能说出这句来。

明明,二翠就是成亲了也还都在铺子做活,再加上他们的院子离将军府也很近,喜弟见二翠的次数定不会比从前的少。

可也说不上为什么,她这一成亲感觉就是人家的人了,一下子,倒是有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了。

送了二翠上轿子,招弟那边送来的东西也到了。

招弟那边倒是干脆,一个小盒子里面直接放了一堆银票。

原本,二翠是要捧着个苹果出嫁的,现在改成了银票盒子,倒是富富贵贵的。

外头又吹吹打打的了起来,二翠坐在轿子里突然就想起莲莲来。

若是莲莲还在,这会儿不定会多么高兴。

而且,莲莲跟招弟的关系最好,若是莲莲在怕是一定会陪着招弟去五台山,也省的招弟孤孤单单的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二翠微微的叹气,不过还好,有如意。

等过些年如意长大了招弟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在想什么呢?”迎亲的队伍已经离开,看喜弟还在门口看着,温言煜过去揽住了喜弟的肩膀。

“我只是感叹现在的日子真的好过了。”还记得当初柳子要跟招弟定亲,也不过就是抓上只鸡带上点米便是。

就连二翠那时候,一个月也就二十来个铜板的工钱。

犹记得二翠刚来温家的时候,吃点饭都感叹温家的油水大,吃的是一点不剩。

“咱们的孩子都会跑了,这日子怎还能跟从前一般?”

喜弟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个理由。

这不过二翠算是温家的说完老人了,她这一成亲喜弟还是很怀念在温家的日子。

叶玄一跟宋嫣然都去段孟那吃席去了,喜弟也乐的个自在,不过这般自在却也没做什么,只是早些个睡觉了,突然间好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真有一种嫁了女儿的冲动。

不过,这突厥使臣也到了京城,那边倒是真有准备,知道大周规矩多,还特意带了个女侍使臣来相看大周的姑娘们。

便闹的,男使臣面见皇帝,女使臣面见皇后。

人家远道而来自要设宴款待,也不能表现的小家子气,二品大员及以上的夫人嫡女都过来,自然,皇后的意思也不是让人家相看夫人,只是让使臣瞧着有没有顺眼的姑娘。

还有,皇后也特别安排了,这次伺候使臣的宫人容貌都是上成的,若是使臣瞧上了宫女,这也就更好办了。

左右,先祖也有封赏宫人为宫女的先例。

“不知哪位是温夫人?”这女使臣听说是厉害的,是什么部落首领的女儿,叫什么阿依努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结局(下)

不过是个小国,在大周便敢扯高气扬的欺负人,还真以为大周无人了?

要是她说,温言煜就该上去一顿揍,也好让那些人知道些厉害。

“可是。”嬷嬷却不像荒火那般乐观,毕竟这眼看就要打仗了,若是把突厥得罪的狠了,从中作梗怎么办。

倒也不是大周怕他们,只是皇上不是恋战的人,这次出征是想着震慑下头的人,若是平白树敌,反而违背了皇上的心意。

“莫要多想了,若是他突厥不傻也不会与大周为敌的,再则说你以为温将军做事没有分寸?若真是鲁莽之人,早就冲进来让本宫做主了。”皇后自是看的透彻。

这事到底是突厥人不占理,他们也不敢闹了。

“一会儿给葛家姑娘送些东西过去。”姑娘脸皮薄莫要因为这件事想不开,皇后这般做也是为了给葛如是撑场面。

说完皇后这边又将人喊住了,“从驿馆前头走。”

皇后的身份在这放着呢,有些话不好明说,这也算是敲打敲打这些个突厥人。

嬷嬷在皇后跟前久了,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既要敲打突厥人,这动静自也不能小了。

葛家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大的脸面。

等着嬷嬷去挑了东西回来让皇后过目,皇后又给加了些东西。

什么珊瑚啊,观音啊,反正都是些能看的见的大家伙。

看到这样的皇后,嬷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突厥人是将皇后给气坏了。

安顿好了,皇后又更衣去前头找皇帝。

“娘娘,您如今都贵为皇后了,万不能莽撞。”这嬷嬷已经看出来因为突厥人,皇后是片刻都坐不住了。

“本宫省的,看这突厥人也不是个好相与,本宫与皇上商量商量该给他们寻个什么样的姑娘,万是不能让他们自个挑了。”

提起这个事也是麻烦的,既要娘家有背景厉害的,可得愿意牺牲的。

要是皇族的便是最好了,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去。

毕竟大家都瞧见了,突厥人猖狂去了镇得住这些人还好,若是镇不住怕是会受不少罪。

喜弟这边回到府里,便直接去了库房。

“你这又是忙活什么?”温言煜追在喜弟的后头边走边嘀咕。

“今个葛姑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我总得表示表示。”尚书府里什么也不缺,喜弟挑东西自要有新意的,也还要贵重。

温言煜靠在门框上瞧着喜弟,“我倒觉得无所谓,左右是她硬扑上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喜弟不赞同的皱眉。

再说了,也没说要给那边多少东西,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罢了,左不好这般小气。

看喜弟坚持,温言煜便不再说什么,在库里转了个圈回头哄晨晓去了。

东西是喜弟特意让宋嫣然送去的,这才听说原来皇后娘娘那边也赏了不少,这才算是心安了。

不过这些日子,喜弟自也不会没事在外头逛悠,更何况还忙着二翠回门的事。

看着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喜弟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不过朝廷这边倒是忙的很,一边要商量着与突厥使臣周旋,一边还要温言煜征战的事,温言煜也都比以前忙。

喜弟又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平日里没事便念句阿弥陀佛,希望能护的温言煜平安吧。

招弟那边除了报平安却也没有旁的信。

不过因为国库急需要银两,招弟那边主动提出将盐焗的掌管权还给朝廷,不过朝廷倒没有收,只是让招弟每年因为盐焗要多进供朝廷两成。

这般,招弟赚的便就不多了。

不过朝廷自也不会让招弟白出力,不过,因为余生已经去了,便给了招弟县主的封号,有了自己的封地招弟便从五台山搬了过去。

在那个地方,她也能算的上是一人独大了,倒也自在。

而且,如意以后便是县主家的姑娘,将来也能寻个好人家。

封了招弟皇后那边也下了懿旨,赐了喜弟第一女医的封号,还允许她可以进宫与太医们探讨医术。

原本那些个瞧不起喜弟的妇人,一个个都登门道贺,趁着这些机会,喜弟便让三朵金花去应酬,一时间喜弟这边可算是,风头无两了。

不过皇后有孕,乃是举国欢庆的事情,对于喜弟这个大功成,医女的封号是小,赏赐便就跟流水一样进了温家的院子。

瞧见这些银钱,喜弟就开始琢磨着再做点什么,总觉着花出去的银子才算是自己。

女医服是钦天监才做的,领口的位置是按照命妇服做的,其他是按照太医院的颜色缝制的,裙摆绣的是孔雀尾,一行一动栩栩如生。

喜弟得穿着这衣服进宫谢礼,这次进宫似乎旁人瞧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到了皇后宫殿,皇后正眯着眼睛歇息,“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总不想把眼皮睁开。”就是说话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回娘娘的话,这是正常的,等几个月便好。”便是知道太医院的人肯定会告诉皇后,不过喜弟总还要回上句。

自然,喜弟也不会想多了,皇上看中皇后,再加上后宫空置就只有皇后一人,也没那么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出旁的问题。

“我也总想着这般!”皇后的手放在肚子上,唇间带着些许的笑意的。

大约,这便是女人最幸福的样子。

原本有了身孕在这个地方其实是女子最难捱的,因为自己不能伺候夫君便得一个个往夫君房里纳人,尤其是像皇后这种,后宫本就空置的,很多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呢。

不过,这突厥人在的也是时候,谁要是敢提这事,皇帝就说既有合适的姑娘,先以国事为重,挑几个嫁到突厥再说。

便就一下堵住了那些个大臣的嘴。

说笑间,皇后才说出来,原这主意是温言煜给想出来的。

“将军那个人,性子有些不成熟。”喜弟无奈的摇头,原本文武官员自来就不对付,若是传出去了那些文臣不定会怎么攀咬温言煜。

“本宫瞧着却是因为温将军是重情之人。”

看皇后立马护着温言煜,喜弟便就不说什么了,得罪了文臣又如何,左右是跟天子一路的,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其实这两日本宫盼着你进宫。”皇后轻柔眉心,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若是臣妇能做的,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饶是有喜弟这般承诺,皇后的嘴动了动却也没直接挑明了,“本宫知道,温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本宫万不该起这般心思,可是,本宫思来想却也觉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听得皇后这番话,喜弟的心一沉,莫不是皇后动了让自己和亲的念头了?

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看喜弟也不接话,皇后也不气恼自个继续说道,“本宫也听说,夫人跟将军的性子相似,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若非别无她法,本宫断不会开这个口。”

“这些日子,本宫与皇上一直未定下与突厥和亲的人选,有的是身份够了性子太软,有的性子可以可身份不够,寻了一圈还是觉得,数你跟前的人最合适。”

“如今,你与温将军位居高位,自然身份没的挑,本宫知道你跟前有不少的力的人,去了突厥想也能与那边周旋,武有温将军压阵,商有你跟招弟县主撑着,想来突厥人也不敢过分,等着寻出这个人来,你们认个姊妹,再给她个公主的封号,自不会让她委屈。”

竟没想过是这般结果。

喜弟的手紧紧的握着,倒也不能说怪皇后,她这也是为了大周,平心而论这个法子是真的漂亮!

而且,在皇后眼里自己跟前的人其实都是些出生卑微的奴才,能封为公主那是祖上坟头冒了青烟的好事,皇后能做到这般与自己商议,也算的上对自己的人的怜惜,对自己的尊重。

可是,能配得上皇后说的什么性子厉害的,也只有自己三朵金花了。

二翠嫁了人,只剩下叶玄一个宋嫣然了。

可是,喜弟是真的不舍得让她俩嫁人,尤其是还是那般贫瘠的地方。

再加上,突厥人暴躁,去了也不知道受多大的罪。

抬头,看着皇后期盼的眼神,喜弟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般,夫人回去好生商议商议,等想好了再给本宫回复。”看出喜弟的为难来,皇后却也没强求。

“娘娘。”喜弟正要起身回去,一个宫人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在皇后的耳边嘀咕了句。

“什么?”皇后猛的一拍桌子,脸色震怒,“将人给本宫带过来!”

“娘娘,您莫要动气,万要小心再伤到您肚里的小皇子。”嬷嬷在旁边瞧的心惊胆颤的。

“本宫如何不气,那简直就是个畜生,去,也与皇上说一声,这些突厥人万不能就这般姑息了。”

皇后气的发火,说完便又后悔了,“先莫要声张,免得累了葛家姑娘的声誉。”

喜弟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大概明白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心里总还接受不了,有这般遭遇。

看皇后正在气头上,喜弟也不好提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等着。

很快,突厥的使臣便来了,这是喜弟第二次见这位男使臣,瞧着满脸的络腮胡,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偏偏脸是瘦长的瞧着便不是个善目的人。

“参见,尊敬的大周皇后娘娘!”突厥人手放在肩膀上,还是行的他们突厥的礼。

“听说,大人看上了我们大周的姑娘?这原本是好事,可是我们大周重礼,该走的礼节万不能少了!”皇后冷着脸,将不喜直接挂在脸上。

只是皇后的话却是让使臣听的一脸迷茫,“不知,皇后娘娘说的什么,我,我从来没看上什么姑娘啊!”

“没有?既然如此那葛家的姑娘算是怎么回事?”皇后没心情跟这人周旋,直接挑明了问。

“葛家姑娘?”使臣迷迷糊糊的似是印象不深,沉默了一阵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原是那个二品大员家的姑娘,那个不行,瞧着身段不错,不想是个没用的,还没尽心便晕了过去,无用,太无用了!”

“放肆!”原本皇后一直是压着怒火的,可听着突厥人这般言论,实在是控制不住。

欺负了人家姑娘,还出言羞辱人家,这便是畜生,畜生!

“娘娘您息怒!”嬷嬷一看皇后的左手在捂着肚子,瞧的那是心惊胆颤的。

皇后却枉若未闻,一直盯着突厥使臣看,“我大周的姑娘岂容你这般践踏,今日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突厥使臣左右的看了一眼,“这,这怎么给交代,总不能让那姑娘主动占小人一次便宜吧!”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突厥使臣还是满脸的不在乎,皇后紧紧的咬着牙,那火气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好,好,好!”便是从牙缝了,蹦出了三个字。

“来人,将人给本宫拉出去斩了!”

“娘娘不可!”皇后这般一发怒,却是将殿里伺候的宫人给吓到了。

就算这突厥人千百个该死,也该皇上吩咐,再则说,这两国开战都不斩来使,更何况还是两国修好,这事,就是皇上也得与文武百官商议。

看着旁人都跪了,喜弟也跟着跪下劝上一句。

不过心里却是很赞同皇后的做法,这样的人,就是死上千次百次都不解气。

“为什么不可,本宫是国母难不连自己的子民也保护不了,今日这个人本宫是斩定了,你们不动手,本宫亲自动手!”皇后猛的站起来。

“娘娘!”嬷嬷却是吓的脸都白了,皇后如今有这身子,哪能这么个动法。

“我不是你们大周的人,你们不能杀我!”突厥使臣到现在却连个错字都不提。

“朕,就是要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看皇上来了,一众人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没听得皇后的吩咐,赶紧将人给朕拉下去!”皇帝来了却连那使臣都不看一眼,快走几步赶紧扶着皇后,“这种人哪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突厥使臣不停的挣扎。

“等一下!”皇帝扶着皇后坐下,却突然将人唤住。

突厥使臣还以为这是皇帝想明白了不敢杀了他了,推开左右的手,还冷哼了一声,“都客气些。”

“将人头送回突厥,是打是和随他们的便。”

皇帝一说完,就听着突厥使臣惨叫了一声,终于开始求饶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有了定论喜弟也该起身离开了。

“温夫人,回去一定要好生的想想。”临出门的时候,皇后还嘱咐了句。

其实他们也都明白,突厥不傻就不会个大周翻脸,所以这亲还是要结的,只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大周的姑娘嫁过去,地位自然也就高些了。

喜弟心事重重的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想什么法子应对。

可葛家那边出了这般事情,终归是要瞧一眼的。

到了之后,一听说是喜弟过来,葛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只是却是一脸的悲戚。

出了这样的事情,喜弟都不知该说句怎样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问了句,“葛大姑娘如何了?”

葛夫人长长的叹气,“能让夫人如此挂念,如是一定是欢喜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葛如是的处境却是只字未提。

两个人沉默的往里走,进了屋子,平日里跋扈的二姑娘,此刻却是哭的双眼红肿,瞧着喜弟后,也仅仅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如是在里头。”葛夫人掀了帘子领喜弟进去,只是瞬间葛夫人的眼里又重新落了下来。

“如是,如是,温夫人来看你了。”

此刻葛如是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手里面还拿着个棍子,口中念念有词。

葛夫人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葛如是的肩膀。

“温,温言煜,是温言煜来了么?”葛如是听见温字以后,嘻嘻的笑了起来,双手不停的顺着自己的头发,却突然猛地将头栽在被子里,“娘,我不见他,我不能见他!”

看着好好的姑娘变的如此疯疯癫癫的,葛夫人受不住直接捂着嘴跑了出去。

喜弟想上去说上几句,可能怎么安慰呢,终归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等在外屋坐了一会儿,葛夫人的情绪才稳定了些,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是葛二姑娘的生辰,每年葛如是都会给自己的妹子精心挑选生辰礼物。

今年的其实已经订好了,葛如是只是亲自过去瞧眼,再做个简单的修改,便可以取走了。

其实这些日子,因为突厥使臣的事,葛如是是很少出门,只不过已经过了这些日子没出什么事,再加上今日去的又是闹市,青天白日的想也出不得什么事情。

谁知就是因为大意了,竟碰见了突厥使臣,便将葛如是拽到轿子里就给羞辱了,轿子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听着。

葛如是被人救回来之后,便闹着寻死,葛家夫人想着法子将人拦住了,谁知道便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

听着葛如是的遭遇,喜弟却也是唏嘘不已,只能说,好好的姑娘可惜了。

“温夫人!”葛家夫人突然跪在了喜弟跟前。

“这是做什么,您快些起来!”喜弟赶紧将人拉住了。

可葛家夫人死活不起来,“我知道我提这般要求,是为难您可我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就请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有什么话,您起来说。”

葛家夫人不停的摇头,“如是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一直喜欢温将军,可是却不想破坏您与温将军的感情,却一直未曾说什么,甚至对您还处处维护。”

“妾身说这些也不是要让夫人承了她的情,只是求您看在她没有起过坏心思的份上就收了她,如今您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人,风光无限,如是这拖着个残破的身子,必然对您够不成威胁,您就当是给她个活路,赏她口饭吃。”

“妾身,求您了,求您了。”葛夫人说着,直接对着喜弟扣头。

“娘,您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啊?”葛二姑娘哪见过这般阵仗,在一旁吓的放声哭了起来。

喜弟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神微微的一变,“我想问问,葛姑娘的意思,若是她愿意。”

“她愿意,她定然愿意。”一瞧喜弟松口了,葛家夫人立马点头。

“这事,还是问问葛姑娘的好。”喜弟趁着葛夫人缓神的时候先将人扶了起来,“毕竟,葛姑娘有自己的骄傲,若是她受不住这样的怜悯,将来也是闹的两家难堪。”

喜弟说的合情合理,葛家夫人自说不得旁的,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念叨着葛如是是个苦命的。

不过等喜弟进去的时候,葛如意已经睡了。

喜弟在葛如是床前站了一会儿,瞧着对方呼吸均匀,看着睡的很是安稳。

“既如此,等着葛姑娘醒了,您便问问她。”话说到这份上,自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葛夫人便将喜弟送出门。

坐在马车里,喜弟轻轻的揉着眉头,这京城当真是是非之地。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温言煜还没有回来,喜弟靠在床边歇息着。

“东家。”

喜弟慢悠悠的睁开眼,“你俩怎么一起过来了?”宋嫣然跟叶玄一是鲜少待在一起的。

叶玄一跟宋嫣然彼此看了一眼,突然叶玄一往前迈了一步,“东家,您让我嫁吧。”

喜弟沉着脸却是看向宋嫣然,她进宫都是带着宋嫣然的,看来皇后与自己说话她都听了进去。

“东家,皇后娘娘都提出来了,自是拒绝不了的,既然合适的人只有我跟嫣然,我常年在外头跑自然比嫣然的小身板的经的起折腾。”叶玄一一顿继续说道,“我爹一辈子就希望叶家人出头,我若是能去突厥便可以得封公主,这可是我叶家人求之不得的荣耀。”

“这事容后再议。”喜弟心乱的很,若突厥是个好去处便罢了,就算贫瘠也不重要,可那里的人太差了,她如何能放下心来。

叶玄一一看喜弟这个态度,直接站了起来,“东家,您若是不同意,那我便想法子将心意递到宫里,左右这人我是嫁定了。”

喜弟被叶玄一这架势气笑了,“你如今倒是本事了。”

“大本事没有,可手底下不缺银子了,往宫里送消息的事,想对我也不是难事,等着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便是您也没法子左右了。”

叶玄一说的嚣张,可越是这样喜弟越是瞧出她的忠心来。

“你说,你这是何苦?”喜弟悠悠叹息。

叶玄一笑的坦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叶家儿女自然也义不容辞,更何况。”叶玄一话锋一转,“更何况,有东家给我撑腰,我定也不会受委屈。”

“你们先出去吧,容我再想想。”喜弟轻轻揉着眉心,大道理她都懂,可就是舍不得。

“行,那主子您先想,左右送信的人已经出门了。”

叶玄一只要对外,跟内务府的人也打交道,尤其这么重要的消息,想来那些人也不敢耽搁。

喜弟的视线慢慢的落在宋嫣然的脸上,“这是你的主意?”

手底下的这几个人喜弟自是了解的,叶玄一做事绝不会这般狠。

“是我。”没有多余的话,宋嫣然点头干脆的应了一声。

叶玄一怕喜弟发脾气,慢慢的朝宋嫣然这边挪了挪,想要挡一挡喜弟的视线。

“你既能做到这一步,可能想到什么双全的法子?”

喜弟问完却是让叶玄一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不发脾气不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叶玄一的眼眶瞬间变红,明明喜弟只是她们的东家,可在不知不觉中便是像亲人一般。

这一刻叶玄一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喜弟,不让她有一点为难的地方。

“没有。”

即便心里有数,可听见宋嫣然这般回答,喜弟的眼神不由的一黯。

“罢了。”摆手,让他俩先离开。

既没有旁的办法,那就想想该如何护着她。

因为有心思,这几日喜弟都没睡好,整个人都显得没精神。

晌午的时候刚睡着,葛家夫人便过来了,下头的人心疼喜弟便没打扰喜弟,让葛家夫人等了等。

葛夫人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京城的人都知道喜弟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过来人家却不见面,莫不是反悔了?还是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喜弟这觉睡得安稳,可是葛家夫人这边等着是心慌意乱的。

等喜弟得了消息出来,葛家夫人起身的时候腿都软了。

“这两日有些伤风寒,刚才睡沉了让夫人久等。”喜弟看着人家脸色都不对了,随口编了个理由,让彼此面上都好看些。

“不碍的,不碍的。”葛家夫人连连摆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夫人歇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又重新坐定。

“这两日如是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旁人说话也能听进去了。”葛夫人堆着笑脸,像是与喜弟聊着家常,只是说却不安的一直转着镯子。

喜弟了然的一笑说完,自是明白葛夫人的难处,便主动挑明了问,“那夫人可问了她的意思?可愿入我温家寻个栖息之地?”

“自是愿意。”葛夫人赶紧应了声音,说完大约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对着喜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如今也是没了法子了,妾身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能得温家不嫌弃,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既如此那这是先是咱们说定了,如是进门自也不能委屈了,我想着便许个贵妾的位置,总也不会亏待她,不过,这是我的意思,等着我禀了我家将军,最后的主意该是他定。”喜弟满脸喜气,想是真的要为温家办喜事一样。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葛夫人连连点头,不过倒也没往心里去,这天下谁人不知晓,温言煜就听夫人的话,喜弟应下了这事便就算成了。

喜弟将葛夫人送到外头,俩人亲昵的拉着手又说了几句,葛家夫人才离开。

“她来做什么?”喜弟回到屋子,温言煜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知道温言煜问的葛夫人,喜弟让人端了温水过来先喝上一杯子进去,刚才起来听说葛夫人过来,急的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上口。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商量个给你纳个妾。”喜弟靠在椅子上,双手摊开歇息着。

本来温言煜正悠闲的品着茶,听喜弟这么说一口茶水便喷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瞧着温言煜有些不乐意,喜弟便解释了句,“不过是名义上的,做不得数?”

“名义上的?”温言煜陡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竟这般大方?”

“我何时小气过?”

听得喜弟这般言语,温言煜气的砸了茶杯,“想要妾便是你的妾,我,不要。”而后,猛的起身离开!

“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正好段孟过来找温言煜,碰见温言煜气冲冲的出来,不免问了句。

“我去找死!”温言煜连头都没回。

段孟抓了抓头发,温言煜发脾气他见过不少次,可这架势是从里头的人发脾气?他还真是一次没见过。

本来想着既然来了,那得进屋与喜弟打声招呼,可又一想,温言煜都发这么大的火气了,里头那个主还不定闹成什么样了,段孟缩了缩脖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还没事巴望着让人收拾?

不过想着回头让二翠过来瞧瞧,可莫出得什么事情。

即便,段孟其实知道,一定不会出事。

温言煜闹便闹了,喜弟这是一点都没耽误,该吃吃该喝的喝,只是晚上温言煜没回来,喜弟这还受的住,倒是将旁边的人都给吓到了,都劝着喜弟去给温言煜服个软。

喜弟却胳膊一伸再打上个哈切,“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了。”

下去的人瞧着喜弟油盐不进的样子,都急的团团转,可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尤其是等到第三天温言煜还没回来,下头的人私下都求到二翠这了,希望她劝劝喜弟。

本来,她们求宋嫣然更方便,偏生宋嫣然是性子高傲的,根本不管这些个事。

二翠抱着温晨晓去说情,还没开口就被喜弟给堵住嘴了。

话说不出来,只能想着回家告诉段孟,让他寻人盯着点温言煜。

这闹脾气归闹脾气,可千万不能作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你且就放心吧,将军那边定出不了乱子。”段孟悠闲的磕着瓜仔,一点也没当回事。

顺口便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二翠,原来是有人知道温言煜跟喜弟在闹脾气,便领着美人去寻温言煜了,结果被温言煜连人带东西都赶出去了。

“这将军明显是在等夫人服软,你说夫人低个头怎么了,本来将军是气她擅自做主纳妾的事,这原就是对她好,她这一直闹腾的什么。”段孟一边说一边摇头。

女人活到喜弟这份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两位主子的事,你掺和的什么?”二翠一听喜弟吃不的亏这便放心。

段孟瞪着眼看着二翠,“这不是你让我盯着的吗?”

“我让你用眼盯着,又没让你用嘴盯着。”二翠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段孟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这得用眼睛盯着,可也得用嘴说出来啊,可看着二翠那一脸凶悍的表情,只能默默的摇头,“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可是净得了夫人的真传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亲是你求来了,又不是我非要舔着脸嫁给你,现在在这挑三拣四的,从前做什么去了!”二翠掐着腰,愤恨的瞪着段孟。

“我得姑奶奶你小声点,外头的人都看着呢。”段孟赶紧拉了一下二翠的肩膀。

“怎么,你敢说还不敢让旁人知道了?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是骗婚了。”二翠不依不饶怎么也得说痛快了。

“我错了!”段孟一咬牙,立马换了副讨好的脸。

“你怎么会错,你是谁啊。”

“我错了!”

段孟这边是无论二翠说什么,就一口咬定都是自己有问题。

认错这个东西左右又不会少一块肉,可却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从前还以为二翠是个温和的,却是没想到,竟然有悍妇的潜质。

不过却也懂得,为何温言煜一直宠妻了,大约这也是生活所迫了。

只是两个人说着说着,彼此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出嫁的时候喜弟嘱咐过自己,好的婚姻从来都是旗鼓相当。

所以,她只把自己当成是段孟最合适的爱人。

段孟看着二翠这样却也是满心的欢喜,瞧着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只要在自己跟前能过的好,这样他便知足了。

二翠这边却是其乐融融,可葛家这边却是愁容满面,本来跟喜弟说好了安顿好便送个信来,可这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却连个消息的都没来。

葛夫人沉不住气,又去了趟温家。

结果这次却连喜弟的面都没见,下头的人瞧见她就开气,若不是因为她将军至于半个月都不回去,便直接将人给怼回去了。

另一边突厥那边也来了消息,突厥王在知道他们的人做的这些个事后,深表歉意还送了一些个牛马作为补偿。

原本是要迎娶大周的姑娘嫁给突厥王的,现在却改成了王子了。

虽说这地位降了一截,可是对于姑娘们来说却是好事,毕竟这突厥王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了,活一日没一日的,还不如直接寻了王子,少年夫妻不定也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这终归算是好事。

且圣旨也下了,特意封了和亲人为公主,封号安平,愿两国人民,相互安好,永享受太平。

封号一旦定了出嫁的日子也就近了,不过一应事情都是内务府的人准备,喜弟却也没什么好忙的。

只是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在叶玄一跟前坐坐。

想着,见面少一面总是格外珍惜跟叶玄一相处的时间。

“东家,我这是奔更好的前程去了,您该为我高兴。”出嫁这日,叶玄一穿着大红的嫁衣,满面笑容。

喜弟偷偷的抹着眼泪,“你去了那边若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

“东家放心,我可是大周的公主谁还敢对我如何。”叶玄一似乎兴奋的很,想着去了那边该是何等的风光。

只是,藏在眼底的哀伤,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东家,我出去转转。”宋嫣然一直是个不爱出声的,站在喜弟的身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可终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听着宋嫣然的声音里待着哭腔,知道她这是不舍得叶玄一离开,拍了拍宋嫣然的胳膊安慰安慰,便允她离开。

瞧着大家情绪都不稳定,二翠本该说上几句玩笑的,可她想了半天,也只是越想越悲伤罢了。

“东家,葛家姑娘来了。”

听了这喜弟微微的挑眉,这倒是难得。

便让二翠先陪着叶玄一她过去瞧一眼。

原本就不爱浓妆艳抹的葛如是,今日打扮的更加清淡,甚至眼底的淤青都能瞧的见。

“夫人。”葛如意先往前走一步打招呼。

“快些起来,你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喜弟赶紧将人给扶住了。

葛如是的双眼含泪,却还是强忍的没有落下,只是重重的点头,“我的身子是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说着却突然给喜弟跪了下来,“今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我想替叶姑娘嫁到突厥。”

“你怎么这么想?”喜弟惊讶的看着葛如是。

葛如是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愤恨,“我这辈子已经被突厥人毁了,无论去哪也都无所谓,可叶姑娘不一样,她如花的年纪不该受这般罪,我只求夫人能成全。”

瞧着葛如是的目光坚定,喜弟却也只能是轻轻的摇头,“如今圣旨以下,如何有更改的余地?”

“那便做陪嫁,用我残破的身子为叶姑娘躲过一劫算一劫。”葛如是想也不想便来了句。

“这,这太委屈你了。”喜弟拉着葛如是的胳膊,却始终拉不起人来。

叶玄一如今虽得封了公主,可谁都知道她的出生,着实是没有资格,让二品大员的嫡女做陪嫁。

“不委屈。”葛如是却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喜弟悠悠叹息,“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嫁给旁人,我已经与你母亲说定,若是你不嫌弃便来温家吧,我定不会亏待你,只是,得委屈你做妾。”

“这,这怎么使得?”葛如是的面上有一丝慌乱,“夫人与将军情深意长,我怎好给你们添堵?”

“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迟早也是有这么一日的,只是给旁人机会到不如给你,你性子温和,将来也不怕内院不和,若是,若是你不嫌委屈。”

“我。”葛如是猛地站了起来,手紧紧的抓着袖子,“我也不知,那我先走了夫人您忙。”

走的时候,明明瞧着脚下的步子都乱了。

“这葛家姑娘可真是可怜。”喜弟的婢女看着葛如是的背影,忍不住念叨了句。

“是啊。”喜弟应和了一声。

原本是第一才女出生又好,本是该有个好前程的,可谁知道为了喜弟得罪了突厥人,飞来横祸这辈子便抬不起头来了。

堂堂尚书府的嫡小姐,竟然主动要给旁人当陪嫁。

这也就算了,现在喜弟给她个妾氏的位置,却将人激动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般卑微的,让人心疼。

“这是什么?”喜弟转头瞧着桌子上的珊瑚摆件,不由的问了句。

“是葛家姑娘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她瞧着好看,便给夫人送来了。”婢女回答了句,她瞧着好看,便暂时摆在了桌子上,等着喜弟得空了再瞧瞧放哪合适。

“说起来吧。”

“啊?”婢女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这么好看的东西,怎么能收到库里。

“把东西送走后,记得洗洗手。”喜弟惦记着叶玄一,边走边交代了句。

“这是为何?”喜弟的话把婢女给吓了一跳,怎么拿了珊瑚还要洗手,莫不是这上头有什么脏东西?

呸呸呸!

婢女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这皇后娘娘赐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好的。

“一股子,海腥味。”远远的,喜弟回了句。

听了喜弟的话,婢女下意识的闻了闻手,并没有什么味道啊,不过喜弟都这么说了她自然得好生洗洗手,免得伺候喜弟,让喜弟在闻出来什么。

不过这公主出嫁,主要还是内务府的人准备,瞧着收拾妥当了,喜弟便在外头等着。

如今出来,还穿的是大周的嫁衣,等到了突厥的地界,便就要换上突厥人的衣服了。

出了这个门,叶玄一回头跪在台阶上与喜弟告别。

“这,这可使不得。”无论如何叶玄一已经是公主了,除了皇帝皇后没人能受叶玄一这样的大礼。

叶玄一不吱声,却固执给喜弟扣了三个响头。

这般的叶玄一却喜弟捂着嘴的想要哭泣,“记着,一定莫让自己受委屈!”

看叶玄一上了花轿,喜弟在后面追着喊。

人都是哭嫁哭嫁,对于男子来说迎人进门是天大的喜事,可对于女子来说,那便是受那生离的痛。

到了城门口,人家皇帝皇后便已经等着了。

皇后更是亲自捧了一把故乡的土给叶玄一,让她切要记着,故乡的好。

远远的瞧着送亲的队伍出了城门,喜弟身子的力气却是被抽干了一样,软软的靠在婢女的身上,“嫣然。”她低声唤了句。

可跟前却没人应答。

喜弟这才想起来,宋嫣然受不得这样的场面,早就避开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从前还不觉得什么,今日不知怎的这一路却变的这般漫长。

终于回了家,喜弟直接带人先去了叶玄一住的屋子。

“夫人,将军在后面。”马上进院子的时候,婢女拉了喜弟一下。

喜弟回头远远的看着温言煜,就那么看着看着,然后,猛的转过身子去,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还都是喜庆的红色,手放在喜弟桌子上,明明不久前叶玄一还在这坐着来着,怎么就一会儿工夫就远的够不着了。

呜呜。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声音?

呜呜!

喜弟猛然间站了起来,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有声音。

呜呜!

声音清晰的传来,是在床下,喜弟准确的判断出来。

喜弟猛的蹲下身子,却瞧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被人五花大绑的塞在床下。

而这个女子,竟然是叶玄一?

喜弟的心一提,赶紧把人给拽了出来,“玄一怎么会是你?”

叶玄一大口的喘着粗气,“东家快些追,是嫣然,嫣然她替我嫁了。”

“什么?”喜弟猛然一惊,宋嫣然素来沉稳怎么今日连个送都不送叶玄一一下,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

怕是已经安顿好了,等着他们出去宋嫣然便替叶玄一嫁了。

“信,对她还给我塞了一封信。”

喜弟打开一瞧,果真是宋嫣然留下的。

她说,她早就存这个心思了,她是个心死的人,情爱对她而言再也不会出现,可叶玄一一切都才开始,她的人生还是有无限可能。

宋嫣然说了很多,总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喜弟他们不必去寻,而她已经安排妥当,就算寻去了宋嫣然也不会回来。

剩下的便是铺子里的事了,整整的写了三大页,这一瞧便不是一两日能准备好的。

大约是从一开始,宋嫣然便存了这个意思,将他们的注意里全都放在叶玄一的身上,自己默默的安排好了这一切。

“东家,您说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这便是,处心积虑的为了她们,撑起一片天。

“你的脸。”喜弟抬头瞧见着,宋嫣然的脸上怎么开始起疙瘩了,一片片的红是格外的吓人。

“东家,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叶玄一吓的都结巴起来了。

这会儿功夫,赶紧将大夫请来了。

瞧了之后便也没大事,不需要用药,三五日功夫叶玄一肯定会好,而且也不会留疤什么的,只不过好之前是要忌风的。

大夫这么一说,他俩也都明白了,感情这又是宋嫣然的功夫。

拖着叶玄一三五日不能出门,等着叶玄一好了,他们也就追不上宋嫣然了。

至于皇后那边,左右去的都是喜弟的左膀右臂,肯定也不会追究。

只是,她越是安排的这般周全,喜弟的心却也就更难受,这几日总想着叶玄一要离开,得了空便去寻叶玄一,似乎鲜少注意宋嫣然。

现在想着,若是早些知道,就是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叶玄一这边心里更是难受,尤其想着从前还针对过宋嫣然,便是无尽的后悔。

如今只是想着,若是将来宋嫣然有需要的,她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宋嫣然这一走,这将军府的门楣似乎更高了,连喜弟跟前是下人都能封公主,这更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了。

只是,温言煜还是不与喜弟说话,屋子里似乎有些冷清。

“寻个人去问问葛家姑娘的意思。”喜弟坐在榻上,闭着眼睛小歇。

“夫人,那葛家的人都不来缠着咱们,您怎么还主动去问她?”婢女都有些瞧不下去了,哪有这般急着给夫君纳妾的人。

“院子里太清静了总得想个法子热闹热闹。”喜弟随口说了句。

看喜弟这般态度,婢女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人家怎么吩咐她怎么去做。

葛家那边给的消息,自然是愿意的。

喜弟无事的时候,便请葛如是过来坐坐。

“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有些话我自也不好藏着掖着,纳妾的事将军那边还没答应,他是个重情义的,当初曾答应过我婆母要一辈子对我好,不过我若是一直坚持先来也并非什么难事,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这喜事可有什么要求?”

喜弟倒是说的诚恳。

葛如是低着头,“没有要求。”

“原本,我是绝不愿意这般来将军府的,可是我若是没有什么好去处,我父母该如何过,所以,我也只能叨扰夫人了。”葛如是精神恢复了,又似从前般通透。

听着葛如是念叨,喜弟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对不住,这几日也不是怎的,总觉得困的很。”

葛如是的手指微微一动,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春困秋乏,都是这般。”

“那,既如此我便按照规矩来办了。”喜弟说着,眼皮似乎都有些睁不开了。

“便听夫人的安排。”葛如是轻轻点头,“那我便不叨扰夫人歇息了。”

喜弟倒也不强撑着,只连着说句不对住,便让跟前的婢女将人送走。

只是,出去了没一会儿便听着外头的吵吵了起来,“外头做什么?”

“回夫人的话,葛家姑娘少了一个婢女。”

听的外头回答,喜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连外衣都没穿直接将门打开,“怎么寻不到的,在哪发现寻不到的?”

葛如是脸面有些着急,“听说她是想去小解,离开后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主子说话,除了留下一个贴身伺候的,剩下的都要在外头等着,这主子们闲聊也没个时辰,下头的人自也可以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既是在府里寻不到的,还不赶紧派人去寻?”

喜弟说完,几乎是全府出动,便开始寻了起来。

喜弟琢磨着也不是个事,回去穿上外衣也跟着寻。

葛如是也就劝了喜弟几句,瞧着喜弟坚持,便就跟着作罢。

“夫人。”瞧着前头的人怎么停下来了,喜弟紧走了几步,护院赶紧见礼。

“这么些人都在这围着做什么?”

护院低着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却也回答不出什么来。

喜弟刚要发火,便听着怎么有奇怪的声音,而且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

“我倒是要瞧瞧,哪个贱人这般不要脸!”喜弟是成过亲的人,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动静。

怒气冲冲的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葛如是来,“葛姑娘。”喜弟一顿,“还是闺阁姑娘,见不得这污秽的场面。”

听的喜弟说完,葛如是的脸瞬间变红了,“那,那夫人忙。”赶紧别过脸去。

“给我拉出来!”

喜弟吩咐一声,下头的人动作自是利索的,两三下便将人给拽了出来。

只是。

这形象太过于恶心,俩人的身子还在一起。

“你们做什么!”男子现在还有点理智,女的闭上眼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夫,夫人。”男子看见喜弟吓的脸色一白,猛的推开身下的女人,赶紧捂着自己的身子跪着。

倒是这女人,被推开了明显一脸的不满。

“春桃!”

葛如是贴身的婢女惊呼一声。

葛如是听后一惊,顾不得什么脸面赶紧回头一瞧。

果不其然,这不就是自己的婢女。

“这,便是她?”喜弟惊讶的张开嘴。

这会儿婢女明显是有些回神,“哥,哥。”结结巴巴的喊了句。

“丢人!”葛如是气的脸通红,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的眼里没有自己这个主子,却还是什么男人。

“妹子。”男人捂着自己的身子,大约也觉出不对来了,赶紧从旁边拽衣服要给这婢女盖在身上。

“别动!”护院的不知道他什么意图,便上手将人嗯住了。

男子用力甩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身子不稳掉在了后头的湖里,而他已经拿着衣服碰到了婢女的胳膊,结果把婢女也给拽了下去。

“快救人。”

整个院子里忙成了一团,现在湖水刚开冻没多长时间,进了水里之后,都冻的畏手畏脚的。

把男子救上来了,可婢女的命却已经搭进去了。

出了这般的事,喜弟自要问问的。

这男子是将军府的花匠,前些日子春桃跟葛如是过来,他们认出了彼此。

他们是同乡,从前也有过一段情,只不过因为男子家里出事不得不离开,才没有什么后续的发展。

今日春桃过来又去寻他了,俩人这一激动便做出了这种事来。

大概是真的动情,就这几句话,男子哭的是肝肠寸断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一阵才算说清楚。

“无论如何,这将军府岂是你胡来的地方,来人拉下去打上五十棍子,是生是死就让老天爷决定。”

处置完这个,喜弟指了指春桃,“我派人送回葛家?”

“罢了,劳烦夫人派人寻个乱坟岗扔了便是。”

出了这样的事,葛如是脸上也无光。

本来,今日是她突然过来的,而且刚才明显是自己的婢女更主动一些,事情都明摆着放在这没什么好怀疑的,赶紧将这事过去,省的自己丢人。

闹了这么个插曲,葛如是赶紧离开了。

喜弟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葛如是的背影瞧了一阵。

“夫人。”送走了葛如是,婢女又匆匆忙忙的进来,“院子里死了一只猫。”

“死便死了,有什么可稀奇的?”喜弟掰着橘子,吃了几口。

“是在库房死的。”婢女又说了句。

喜弟的手一停抬头看了婢女一眼,唇间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埋了吧。”

橘子放在嘴里,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有滋味。

温言煜这边始终不同意这亲事,喜弟却自顾自的安排。

日子也定下了,就在四月初二,瞧着是上上吉的好日子。

可是却没想到,温言煜直接给皇上上书,要求尽快出征,日子还偏偏就定在四月初一,甚至还要求带喜弟上战场。

虽然,带女眷上战场那是前所未有的事,可大家瞧见的,却是温将军疯了,不就是因为纳个妾,便要让喜弟去死。

战场险恶,有几个女子能受得了的。

不说旁的,就说有个万一,男子们都能骑着大马撤,可女人们,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走着,那简直是送上门让敌军糟蹋的。

言官们都疯了,在早朝的时候差点没把温言煜给吃了。

可偏偏这么糊涂的事皇帝还允许了,甚至还下了圣旨,只要温言煜这次能打胜仗,便封温言煜为异姓王,封号为战,而喜弟自然是王妃了。

皇帝下了圣旨之后,直接就退朝了。

言官们跟温言煜这个武将说不通,只能去劝葛尚书,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拦着葛如是别嫁到温家,都逼的温言煜将战场上的事这般儿戏了。

葛尚书这边却是有苦说不出,一面这么多人施压,一面有可怜自己的女儿,要是不能进温府,就是妾氏人家别人也不会要的。

温言煜这走的突然,喜弟连东西都没收拾,便被拽上了马车。

“温将军,温将军!”

等葛如是那边追来,温言煜已经出了城门。

那声声的呼唤,令在场的人都是为之动容,只除了温言煜。

“温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葛如是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是温言煜那边便是连头都没回。

直到马蹄飞起的尘土都落了下来,葛如是跪坐在地上未曾起来。

明明,明日她就可以嫁到温府了,就算为妾也好,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温言煜的身边了。

当初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现在便有多么的痛苦。

“这温将军果真是铁石心肠。”就连皇帝也忍不住这般评价了句。

“难不成这样不好?”皇后斜了皇帝一眼。

皇帝立马笑了起来,“这自然是好的,男人便就该像温将军这般,意志坚定,若是瞧着可怜便娶了,那跟前不就成了避难所了。”

两人说笑着便离开,城墙之下葛如是便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原本葛尚书想让人去拉一拉葛如是的,可偏偏连皇帝都那般说了,葛如是那就是咎由自取,他也只能硬着心离开。

边郊一间破草屋里,葛如是慢悠悠的醒来。

她记得从城外回去,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也不知怎么逛着逛着好像走到一片热闹的地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醒来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葛如是吓了一跳,只是当看清来人的时候,葛如是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温将军。”

“还有我。”喜弟从暗处慢慢站了出来。

“温夫人?”葛如是的眼神微微流转,“不知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葛姑娘莫要紧张,今日我只是来寻你算算账的。”喜弟柔声说了句。

可越是这样,却是让葛如是打了个寒颤。

“算账,算的什么账?”

“算你在我跟前怎么演戏的账!”

听了喜弟的话,葛如是的心咯噔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不要紧,我懂便好了。”喜弟悠悠的来了句。

葛如是演戏大概是从郡主府那时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所谓的帮忙,也无非是要给自己驳个好感罢了。

还有先头提督夫人那次,葛如是那般义气,喜弟自就更放下戒心。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那场战争旁人都是算计好的,怎偏偏就她无辜?

如是她也参与了,那么最后一波要杀自己的人便能说通了。

那些人便都是葛如是安排的。

后来她没有杀自己,却有开始着手安排,上元夜婢女的话看着是无意,可是作为官家姑娘,打小便被教育规矩,手底下的婢女怎么可能在外人跟着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那些个人自己无意中听到话,怕都是她处心积虑安排好的。

再有突厥人过来,她在大殿里帮着自己说话还不算,还将自己拉在一旁提点了几句。

偏生那些话,其实喜弟都懂,不过都是她在演戏罢了,为的就是等突厥人。

都知道突厥人冲动,怕就是等着起了冲突,她便挺身而出,来上一处苦肉计。

自然,这些个小打小闹的如何能满足她的心思,重头戏便是她被突厥人羞辱了。

一切合情合理的背后,总是有一双手,推动着这一切。

而葛如是便是这一双大手。

等着被羞辱了,其实她的胜算已经占了大半,任何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以为自己活的不人不鬼。

更何况,葛家夫人说的对,就她这样的人,如何能与自己争宠,留她在府里,便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若真是这般,可真小看了葛如是了,那日她送去的红珊瑚已经被动了手脚了,那是皇后赐下来的东西,就算喜弟出了任何的事,都不会怀疑到那上头。

库房里的猫,其实是喜弟特意安排的,将她关在那跟前只放着吃食和红珊瑚,养了足足有十日那猫才死了。

若是换成人,怕是日子更久了。

那时候葛如是肯定进门了,温言煜对自己用情很深,届时一定会伤心欲绝无心处理府里的大小适宜。

届时,她这个府里唯一的姨娘自然该顶上这片天来。

到时候只要将红珊瑚一毁,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个事情了。

在漫长的后半辈子,她有的是时间,好好的与温言煜培养感情。

而且,喜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皇后给她出和亲主意的人,却又是葛如是,她这也算是在皇后跟前露脸了,等着将来时机成熟,她破例由姨娘抬为继室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这些,喜弟都觉得后背发凉,若不是多寻个心思,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温夫人,我真心实意待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们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我对你自不会有半分的影响。”葛如是泪眼婆娑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弟,仿佛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还记得春桃吗?”

“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葛如是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其实没有死。”喜弟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怀疑葛如是了,自然多存个心思,下头早就安排好了,等着着葛如是过来,拉个婢女出来,无论是谁!

至于那些个荒唐事,也只是因为被喂了药了。

而拉下湖也是几个人演戏,等跳下去了直接灌了让人暂停呼吸的药,先骗过葛如是。

葛如是想顺利进温家,一定不会想节外生枝。

果真如喜弟所料的一样,葛如是便将人交给喜弟处置。

总是在葛如是跟前的人,自是知道葛如是一些个事情,或多或少的都行,喜弟顺藤摸瓜剩下的也能查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葛如是自然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你母亲提出要让你去温家的时候。”喜弟慢悠悠说了句,“你母亲跪下来的求我的时候将她吓到了,滴下的眼泪冲掉了胭脂,露出了里头的巴掌印!”

葛二姑娘喜弟是见过的,是个骄傲跋扈的,若不是什么商量不通的事,她也不至于挨巴掌。

无论如何,在葛如是出事的时候,总不会有什么商量不通的事。

更何况,到底是葛夫人太心急了,总是该葛如是被折磨个一两日再求自己才合情理。

哪有母亲在女儿刚出事,便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的,不是应该恨不得杀了突厥人?

当然,喜弟说着要问葛如是的意思,就几句话的功夫再进去葛如是便睡着了,这是被人占了身子,又不是被下了迷药,怎么可能这么睡的这么快。

一点撕开了个口子,很多事情一下子就通透了。

还记得刚来京城的时候,葛如是派婢女送来了贺礼,这明显是嚣张的宣誓自己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愿意默默付出好相与的人。

“那你们想将我如何?”既然都被看出来,葛如是自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倒不如挺直了腰杆,显得自己有骨气些。

温言煜抬手,“送,葛家姑娘上路!”

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

“你们做什么,做什么?”让那些人将葛如是拉到井边的时候,葛如是到底是慌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漆黑的夜里只听的扑通的一声,然后一切变的宁静。

葛府里面却是闹翻了天,本来葛尚书回去之后也都惦记着,想着天黑的时候派人将葛如是给叫回来。

谁知道到了晌午葛如是跟前的人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说是本来他们已经回来了,谁知道走到闹市的时候被一群人给挤散了,他们已经寻了葛如是好一阵了,也没把人寻到。

葛尚书一听立马急了,赶紧派人去找。

这一找便是找了整整三日,葛如是的尸体都已经泡白了。

葛家主子是哭的肝肠寸断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人家温言煜本来一开始就说不要葛如是的,是他们一直想着喜弟能做的了温言煜的主,才一直满心欢喜的待嫁。

如今,又能怨得了谁呢。

就算想怨,人家温言煜已经带兵打仗去了,够都够不着。

后来京城里都传开了,温言煜真正的是铁石心肠,除了喜弟,别的女人就算死在他跟前,他都无动于衷。

甚至还有小儿唱的什么,恋谁都不能恋上温家郎,除了常氏旁人都是疮。

这些对于温言煜这边却不影响什么,一个半的时间便结束了战役,皇帝大喜犒赏三军,温言煜便如意得了战王常驻封地,喜弟便得了从一品诰命,第一王妃的封号。

这般自然过的自在。

喜弟也曾问过温言煜,以后常在封地可甘心?

温言煜却说,“京城那是个是非之地,无论愿不愿意都会有一些无可奈何的牺牲,他活着只想让喜弟安好,行医也罢,经商都好。至于天下兴亡,与自己何干?”

听了温言煜的话,喜弟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谁能想到,堂堂的战王却只顾得儿女情长。

住在封地自然也清闲,没事的时候段孟会偷偷的问温言煜,他当时真的是生喜弟的气吗。

“自然不是。”温言煜想也不想便回答,当初她俩在一起的时候喜弟便说过,喜弟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主动纳妾,事出有妖他只管配合便是。

段孟也算是受教了,这才是夫妻的默契。

至于带喜弟来战场,温言煜哪里舍得,只不过是早就与皇帝商量好了,他为皇帝抛头颅洒热血,皇帝赐他一方安宁。

而喜弟,出了京城就直接去了封地。

这般自也过的安逸。

许多年后,喜弟没没提起年轻时候的事唇间都带着笑意,作为战功赫赫的温言煜,一辈子没有守着自己,有那般名声在外也没有谁家姑娘会不怕死的扑上来。

在这里,她可是行最喜欢的医,也可以经最有成就的商。

用她的话说,这被子嫁给温言煜无悔。

“娘,爹在后山打猎您还是去瞧瞧他。”温晨晓听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听到成出茧子了,趁着喜弟喝水的功夫,赶紧溜了出去。

“你这孩子没个正行,前些日子让你想看的姑娘你什么时候看了。”

喜弟在后面连话都没说完,温晨晓这边都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这孩子就不让我省心!”喜弟揉着眉心,如今晨晓已经都十七了,旁人孩子都生出来了,喜弟倒没这么着急,可好歹不说你至少对女人感兴趣才行。

看着温晨晓跟前清一色的男人,喜弟就一阵阵的头疼,很多时候睡不着觉都在想,她这儿子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东家,您就快别操心了,是世子还小等过些年总会开窍的。”叶玄一如今早就褪去了年少时的冲动,有时候比二翠都还平和。

说来也是奇了,二翠那性子寻了个武将,偏偏叶玄一这个急性子寻了慢吞吞的文人。

“还小呢,前些日子嫣然送信来,她二儿子也定了亲了。”大约是上了年岁了,就想着孩子们的事情。

嫣然现在可是突厥的大阏氏,过的舒心,她那相公喜弟也是见过的,彪形大汉满脸胡子,一说话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还嗜血,听说最爱做的便是打猎,喜欢看着猎物在自己箭下无助挣扎的样子。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个自安好,有时候还想着,那时候还真应该谢谢柳如是,若不是她搅合,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东家快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听我家那小子说,这次骑射咱们世子又是第一,现在商户的事也都是世子在管,咱们世子可是要文得文要武得武,还愁寻不上个好媳妇?”

喜弟摆了摆手,“行了不说他了,估摸招弟也快到了,咱们也赶紧准备着吧。”

另一边,招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本来掀了帘子想瞧一眼外头的风景,却突然见一个少年快步朝自己冲了过来,“姨母。”

高声唤了句,招弟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晨晓,都长这么高了?”

“我今年都十七了,姨母当我是小孩子吗?”

“对了,如意妹妹可跟您一同过来了?”

这些年,招弟倒是来过几次,只不过她是越来越不喜热闹,也只是小住了几日,至于如意也只是小时候带来,等着长大了,这大姑娘总不适合在路上奔波,便将她自己留在封地,也难得温晨晓记得。

“在后头呢,你去寻她吧。”

这俩孩子年岁相当,也难得从小投缘。

到了王府喜弟远远的便候着了。

“招弟东家!”二翠跟叶玄一还是这般称呼。

“多少年了,还是这个味。”招弟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是如意,出落的这般精致了。”将人领进来,喜弟便将如意拉到自己跟前打量着,“怎脸怎么红,可是赶路热的?”

“回姨母的话,并,并没有。”如意低着头,眼睛却一直往温晨晓身上瞟。

“娘,如意妹妹喜静,您可别吓到如意妹妹了。”温晨晓上去就将如意拉到他的身后。

看着温晨晓拉着自己的手,如意的脸就更红了。

“行了行了,如意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带着如意到处转转。”喜弟立马摆手,难得看见自己儿子这么在乎一个姑娘,也乐见其成。

只是看向招弟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记得小时候她们便还打趣着,将来这俩孩子在一起,如今瞧了也不是不可能。

三个人又聊了几句,喜弟便提起了常大山。

喜弟知道,这些年招弟将常大山接到她身边养着,一直到终。

“这算是与我,不堪的过去和解吧。”招弟如是回答。

日日见着常大山,心情倒是愈发的平静了。

招弟在这住了小半个月便要离开,只是这俩孩子却是舍不得彼此。

瞧着招弟犹豫,如意却突然唤了招弟一声姨母。

招弟当场便愣在了那里,后来如意才说了,那一年过来她无意中听到了招弟与喜弟聊起了自己的身世,那时候如意是欢喜的,因为终于可以,喜欢温晨晓了。

看着俩孩子彼此都有意,招弟便先将如意留在这,让她与温晨晓相处半年,半年后若是如意愿意,俩人便谈婚论嫁,若是不愿意,便各自安好。

只是,离开了喜弟这招弟却没有回去,却是绕到了余生的坟前。

拨了拨满坟头的草,招弟便坐了下来。

不管如何,总算有人完成了余生的心愿。

没有人知道,招弟是多么希望如意能跟晨晓在一起,就算是替余生完成他的遗憾。

旁边风起,招弟抬头看着天,似乎隐约的瞧见余生对她浅浅的笑着。

但愿这俩孩子,余生顺遂安好,不再像他们这般,为情所苦,为情所伤。

喜弟后来其实寻人帮温晨晓解过,人家说什么都抓便是什么都行。

跟如意成亲后,夫妻俩便是管着天下所有的铺子,手上又有兵权,便是注定了晨晓会是一方英豪,自然这也是他们小辈的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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