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 - xp1024.com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


第一章 私奔失败

十月初六,是苏小满和刘志成约定好了一起私奔的日子。

碧水村村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来回在大柳树下踱步。

苏小满怀抱一个打着补丁的包袱,踮着脚尖不断看向一个方向,神色半是焦急半是殷切。

突然,打不远处走出一个人,苏小满眼睛一亮,从树后走了出来,小跑着向前准备迎上去,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呦,这不是苏小满么,你在这里等谁呢?瞧这包袱款款的样,莫不是要跟谁私奔?”

李欣一边走近一边上下打量着苏小满,目光划过苏小满白皙的脸颊时,她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嫉恨,不过转瞬就被得意的神色所取代。

“你怕是不知道吧,志成哥今天上午去我家给我下了聘礼,再过不久,我就是志成哥的人了,你没看见那场景真是太可惜了……”

李欣面露遗憾,苏小满闻言却是煞白了脸。

今天是她和刘志成约定好私奔的日子,两人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碧水村,去外边过幸福的生活。

她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很久。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苏小满摇着头,目光满是不敢置信。

“呵,真是好笑,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李欣一点点逼近,苏小满因为她的动作不断后退,不慎被石头绊了一跤跌倒在地上。

“你不信的的话,大可以随便找个人问一问,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骗你。”

李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小满,整个人说不出的得意。

刘志成的迟迟未出现已经让苏小满心生不安,而李欣的话更是让苏小满产生了动摇,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苏小满死心。

“不……我不相信你,我要去找志成哥问个清楚……”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苏小满直接伸手推开了李欣,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慌慌张张地往回走。

李欣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好在没有摔倒,但这已经够让李欣生气的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欣咬着牙,看向不远处有半人多高灌木丛,高声道:“听见没,有人要找你问个清楚,你还不出来?”

苏小满的步伐一顿,看向李欣说话的方向。

没多会,灌木丛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短布褂,腰间扎了根黑色布条,精神气十足,模样也很是周正,不是刘志成又是谁?

看到苏小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刘志成脸上有些愧疚,但还是越过了她,站在了李欣身旁。

苏小满先是被刘志成就在这里的事情吓了一跳,没等她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这一幕。

“志成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志成错过了约定的时间,现在还带一个女人来赴约,就已经足够让苏小满难堪的了,但她的心中却仍是想听听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人说说话,哪怕是骗她的也好。

刘志成皱着眉头,“小满,你是个好姑娘,你忘了我吧。”

听到这话,苏小满哪还能不明白?

苏小满面色苍白,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接二连三从眼眶滑落。

苏小满是碧水村有名的美人,那身不同于庄稼人一般白皙的皮肤暂且不说,光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让村里不少男人看得心头发痒,现在她又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

刘志成自然也不例外,目光中闪过一丝痴迷:“……小满,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之间的事,你好好嫁个好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吧。”

一旁的李欣黑了脸,当即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刘志成脸上。

“窝囊废!”

犹有怒火的李欣看向苏小满,骂道:“再好的姑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抛弃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怎么,还想着把人勾回去不成?一看就是没羞没臊的!”

说完,李欣扯着刘志成的袖子往山下走,“赶紧走赶紧走,我要是她啊找条河扎进去一了百了,刘志成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再这贱蹄子私下有什么来往,我就死给你看!我让你们刘家从此绝后!”

刘志成被拽着耳朵往回走,可心却忍不住留在了身后,他频频回首,最后咬牙一口气甩开身旁的女人,独自冲回了家。

苏小满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无声的落泪一点点转变成抽泣,最终演变成了崩溃的大哭。

第二章 死了算了

手中的包袱掉落在地上,隐约还能看见一抹靛蓝色。

那是苏小满为刘志成缝制的一件袍子。

村里头的土布花色不好看,这块蓝布是苏小满偷偷去镇上买的,她一看到这块布就觉得肯定适合志成哥,所以忍痛花掉了她一多半的积蓄,只为了能够给刘志成一个惊喜。

当时有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么讽刺。

苏小满一边哭着一边将袍子扯了出来,双手用力,将自己曾经的心意一点点撕扯成碎片。

出了这种事,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不仅爹要被人戳脊梁骨,就连弟弟妹妹以后的婚事也会因为她的名声受到影响。

与其活着让家人承受流言蜚语,倒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想到这里,苏小满心中苦涩,把地上的布条捡起来打结挂在了树上,又搬过来一块石头垫脚,确定布条结实后,心下一横,将头放了进去,踢掉了石头。

死吧,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她也可以不用这么心痛,这么痛苦了。

布条因为承受了重量一点点收紧,呼吸也一点点变得困难起来,缺氧带来的强烈的窒息感让苏小满下意识蹬着吊在半空中的两条腿。

上吊的滋味真不好受,刘志成,如果有来生,我可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一滴泪水从苏小满的眼眶滑落,很快消失不见,苏小满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把苏小满吵醒了。

苏小满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触及到的时候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不是在梦里么?可她不是死了么?难不成阎王殿都不愿收她不成?

不过在苏小满看清她在什么地方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是整个碧水村唯一的一家医馆,苏小满曾经来过这里给她爹买膏药。

这是有人将她给救了。

外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苏小满刚下了床,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不就醒了么?还拦着干什么,赶紧来几个人过来把她捆了浸猪笼!”

说话的人是碧水村的村长李树,他虎着一张脸看着苏小满,眼神嫌恶的如同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你也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要和男人私奔,我要是不处置你,村里的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又怎么在其他村人面前自处?她们可不像你一样不知廉耻!”

李树厉声呵斥着,他身旁站着双手掐腰笑得一脸得意的李欣。

苏小满还未做出反应,两个壮硕的妇人便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挟着苏小满,不让她抵抗。

苏小满认得她们,一个是东边买豆腐的张大娘,另一个是斜对门的金花婶。

就在前两天,她们还在一起说话,金花婶还塞了一把山核桃给她。

苏小满又惊又慌。

“不……我不要浸猪笼……我不要浸猪笼……李叔,李叔我求求你……”

她小时候掉过河里差点被淹死,救上来之后就变得特别怕水,怕得要命。

所以苏小满有些怨恨救她的那个人。

他到底为什么要救她呢?就算救了她,她也注定逃不过一死,反而要多受一次濒死的折磨,而且这次还是在水里。

很快就有人把猪笼给抬了过来,竹篾扎成的猪笼大而结实,苏小满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没有让李树更改决定。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严厉而洪亮的男声在众人耳边炸开,熙攘的人群被推开,一身玄色短打劲装的男人疾步走了进来。

看到苏小满狼狈的模样,眉头就是一皱,继而身上的气势越发骇人。

李树知道这人。

男人好像是姓陆,前几年刚来的碧水村,就住在村里的后山上,平日里独来独往的见人也不说话。

不过他好像是个猎户,时常到山下卖点野味和皮毛,但要说具体来历,李树却不清楚了。

陆离大步向前,李金花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冒冷汗,不由得松开了苏小满,往后退了一大步。

终归心有不甘,李金花提醒道:“小哥,你一个男人掺和进这事来不太好吧?她苏小满可是要偷偷和男人私奔,这要不是没得逞,早就跑得没影了,我们也是为了村里姑娘的名誉着想,再说了,就算她不死,也没有人会娶她……”

“我娶。”陆离将苏小满扶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第三章 撇清关系

苏小满不认识陆离,也不知道陆离就是害得自己没能上吊自尽的罪魁祸首,听到陆离说要娶她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小满!”

不待苏小满询问缘故,一声尖锐的女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来人正是苏小满的继母张秀芹,她身后还有一个跛脚男人并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两人分别是苏小满的父亲苏启和妹妹苏小玲。

张秀芹上来就扬手给了苏小满一巴掌,苏小满白皙的脸颊上登时就显现出殷红的掌痕,足见她力道之大。

“作死的小娼妇!你怎么就没死在外边?苏小满我告诉你,从你要和男人私奔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苏家的女儿了!”张秀芹指着苏小满苏小满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前两天打算着要为苏小玲说门好亲事,人都选好了就等着找个时间相看了,却没料到在这关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整个村都知道苏小满要和男人私奔,有苏小满这么一个姐姐,她的小玲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划清和苏小满的关系!

苏小满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苏父,目露殷切。

即便苏小满心存死志,可是内心对家人还是有着深深的不舍,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苏父的谅解。

“爹,我以后不嫁人了,就留在家伺候你,给你当一辈子的女儿,好不好?”苏小满迫切想从苏父这里得到答案,倘若最终答案是她想要的,哪怕是让她当场死了,苏小满也心甘情愿。

她可以不在乎张秀芹的态度,但是不能不在乎苏父的态度。

苏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是养了十多年的女儿,怎么能说不管就真不管了呢?

张秀芹自然看出了苏父的动摇,心里更来气了。

“姓苏的,你可不止苏小满一个孩子!她苏小满做出这种事,算是把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败光了,你要是还认他她这个女儿,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做人?又让村子里那些姑娘怎么做人?”

苏启最终还是撇过了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苏小满。

张秀芹这才满意,掐着腰继续说道:“苏小满!谁给你的脸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嫁人?我看你倒是想嫁,关键也得有人娶你啊!”

一边说着,张秀芹一边抬腿想要踹苏小满。

陆离见状动了动手指,一颗小石子就势飞了出去,打在了张秀芹的腿上。

张秀芹只觉得腿上一痛,继而右腿就开始发麻,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以头抢地摔倒在地上,模样好生狼狈。

陆离并没有遮掩,所以不少人都看见那小石子是他丢的,但是他当中露了这一手,是人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一时间除了张秀芹的哀嚎和咒骂声,竟然没人敢说话。

“刚才我说的话是真的,没人娶你,那我娶。”陆离走到苏小满面前站定,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眼中是说不出的认真。

苏小满错愕地张大嘴巴,一双眼睛杏眸瞪得滚圆。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被父亲放弃的悲哀和痛苦仿佛都减淡许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心头间,很奇异的感受,但并不讨厌。

“喂,你是不是没听清楚?苏小满能做出和男人私奔的事来,这身子也肯定早就不干净了,你竟然说你要娶一只破鞋?”

李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又惊又怒。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凭什么苏小满都变成了这幅德行,还有人愿意娶她?

李欣看向陆离,冷不丁对上了他的眼睛,心中一惊,顿时把想要说的话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讷讷地站在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波澜不惊,不带半点情绪,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只那么一眼,李欣就觉得后背已经在冒冷汗。

“我没有,我是清白的。”苏小满心中焦急,不禁抓住陆离的胳膊为自己解释。

“嗯,我知道的,”陆离见她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出声安慰着她:“我相信你。”

“今天回去我就准备聘礼,明日就给你下聘,你再等我一日。”陆离低声道。

“你是真的愿意娶我?”

她本来是想一死了之的,可在经历刚才的一番事情之后,她反而渐渐释然了。

倘若陆离是真的愿意娶她,那她就嫁,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离坚定地眼神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你既然愿意娶我,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聘礼就不需要了,”苏小满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孤身一人,你就算给我下聘我也拿不出嫁妆来。”

第四章 成亲

“不成!这不合规矩!”张秀芹见苏小满和陆离一来二去竟然把婚事订下了,还主动提出不要聘礼,当场就急了眼。

“聘礼为什么不要给?”她瞪着苏小满,“你不是苏家的人了,那就把家里这些年来供你吃供你穿的钱给还来,还不上钱就拿聘礼来抵,所以这这聘礼一定要给,不给不行!”

张秀芹原本正气势汹汹地掐着腰,虽然在看到陆离的时候气势不自觉短了一截,不过态度仍旧强硬:“我要的也不多,这银钱怎么着也得有个八两八钱!”

嚯!八两八钱!这都够买上好几亩上好的水田了吧?张秀芹也真敢要!

众人惊叹于张秀芹狮子大开口的同时也在打量陆离,他会出这笔钱么?

“不要给!”苏小满急了,她没想到继母这样无赖,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打着她聘礼的主意。

陆离是个好人,她不能让自己害了他。

“放心,”陆离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复又看向张秀芹,说:“聘礼我当然是要给的,不过不是给你,而是给小满的父亲母亲。”

他伸出手朝着苏父的方向平淡地行了个子侄礼,“岳父那一份明日我会送过去,岳母的那份我就直接交给小满保管,就不劳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操心了。”

听到这话,张秀芹鼻子差点被气歪,什么叫做无关紧要的人?苏小满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她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吃的用的也没缺过她的,现在苏小满要出嫁了,她收点彩礼钱还不行?

张秀芹显然忘记了之前是怎样压迫苏小满干农活和家务活的事了,只惦记着那未能到手的嫁妆彩礼钱。

一旁的苏父表情复杂地看了陆离一眼,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苏小满身上,“小满……你……你真的要嫁给他?”

苏小满抿了抿唇,“爹,你以后多保重身体,不孝女给你磕头了。”说罢,苏小满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给苏启磕了三个头,再起来时已是红了眼眶。

围观的人群已经渐渐散了,之前说着要将苏小满浸猪笼的村长李树还想说什么,在看到一脸冷凝的陆离之后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天傍晚,苏小满跟着陆离去了他在半山腰的家。

这还没成亲就住在一起,别人知道了难免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是无论是陆离还是现在的苏小满,都不在意这些了。

“吃点东西就早点上炕上休息,明天肯定会很累。”陆离坐在椅子上,把装着肉干的碟子朝苏小满面前送了送。

听到这话,苏小满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上炕休息?难道他们今晚就要睡在一起了么?虽然明天就要成亲了,她也不介意这些,但是……

“我去外屋睡,外边还有一张木板床。”许是看出了苏小满在担心什么,陆离跟着补充了一句。

心思被拆穿的苏小满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涨得通红,默默把把脸埋进碗里一个劲刨饭。

第二天,苏小满很早就醒了,睁眼就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陆离的家,而今天,她就要嫁给陆离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经过外屋的时候看到了陆离说的木板床。

木板床是真小,估计也就只能睡下她这般个头的人,真不知道陆离那样大的块头,昨晚是怎么过得。

陆离背着扛着一个大块头进院子的时候,苏小满正在柴房煮粥,见状吓了一大跳。

“这是……山羊?”

“对,”陆离把奄奄一息的羊放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今天运气不错,正好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苏小满正悄悄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衣襟和鞋子上都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还很多,想来是很早就出去打猎了。

陆离的行为已经证明他对这场婚事的看重。

她也要做出行动才是,不能什么事都等着陆离来做。

苏小满拿出自己的帕子,红着脸递给了陆离。

陆离愣住了,眼看苏小满的脸颊红的不成样子,这才接过来擦汗。

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直到临近晌午,主婚人和宾客三三两两到来,这样的氛围才渐渐消失。

大喜的日子,没有人没脸色地提到昨天的不愉快,再加上陆离准备的喜宴上有好几道羊肉做的硬菜,着实让来贺喜的人高兴了一把,个个都敞开肚皮吃了个痛快,有不少还拉着陆离敬酒,气氛很是热闹。

等到陆离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苏小满也在房间里呆了快两个时辰。

“吱呀——”门被推开了,有人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蒙着红盖头的苏小满不安地绞着手指,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脚步声停了,来人在苏小满正前方停住了,喜秤一点点从盖头下伸了进来,苏小满眼前一花,盖头就被挑了起来。

陆离今天仍旧穿着玄色的褂子,只是腰间坠着一根红色的腰带讨个吉利。

从今天起,她就为人妇了,以前的事情她得尽数忘记,这样才不会辜负陆离的心意。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了话头,苏小满眨了眨眼睛,垂下了头,“……你先说吧。”

“这几天我还睡在外屋,不过今天夜里可能有雨,窗户你得关好。”陆离指了指窗户说道。

这其实是当地的习俗,新人成婚的前三天不能入洞房,要分房睡,等到第四天了才能睡在一起,意为好事多磨。

苏小满顿时想到了那张对陆离来说小得过分的床。

“还是我睡外屋吧……那个床也太小了……”苏小满提议道,“我睡的话应该正正好……”

“不行,”陆离果断摇头拒绝,“我是个男人。”

苏小满搞不懂睡外边和是男人有什么联系,可是看着陆离斩钉截铁的面容,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夜里果然下了大雨,而且还落了雷,苏小满就是被一番雷声惊醒的。

现在已经入秋了,白天有太阳不觉得什么,晚上倒是冷得很,陆离在外屋睡会冷么?

一想到陆离在外屋可能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苏小满哪里还能继续睡下去。

要不……偷偷摸过去看一看?

第五章 询问

苏小满披上衣服下了床,开了门就觉得不对。

外屋那木板床上哪里有陆离的影子?

借着月色,苏小满去看了看门栓,果然被打开了。

这都快到丑时了,陆离出去是有什么事?

想到这是在山上,苏小满不禁看了着屋子外头被夜色笼罩的树林。

听说许多猛禽都是夜里出来活动,陆离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样一想,苏小满仅剩的一点睡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对男人的担忧。

陆离是在五更天的时候回来的,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他一进门的时候被坐在小马扎上的苏小满吓了一跳。

“怎么不在屋里睡觉?”

终于等到陆离平安回来,苏小满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也没好意思说自己这是在担心他,只道:“夜里雷声太大了,醒了之后就有些睡不着……”

陆离眼底划过一丝不赞同,“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夜里太冷了,就算睡不着也应该在床上躺着,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他板着一张脸,语气挺严肃,倒让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点点红了起来。

“……不会的,我穿的蛮多的……”她声音小,陆离没听大清。

“什么?”陆离走近苏小满。

“没什么……”苏小满慌忙摆手,又想到陆离这么晚还出去,于是问道:“你是去山上了么?”

“嗯,”陆离应了一声,“再过两天就要回门了,我去山上打点猎物,正好可以给岳父送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鞋子脱了下来,光着脚走到水缸那里舀水。

苏小满这才发现男人身上满是泥泞,想到男人上山是为了自己的回门礼,苏小满咬了咬唇,“其实可以不回去的,反正他们也不要我了。”

陆离闻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苏小满。

“不行,”陆离心中微叹,“即便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三日后如果不回门,村里的流言蜚语会多到淹死你。”

“他们会指责你不孝,无论你到哪儿都会对你指指点点,”陆离顿了顿,“你已经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苏小满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也发热起来。

能嫁给这样一个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她也该知足了。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苏小满定了定心神,眼神充满疑惑地看向陆离,“你为什么愿意娶我?”

那日的窘境依旧历历在目,如果没有陆离,她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那种情况下,陆离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站出来为自己解围呢?苏小满不记得他们之前有见过。

“你的母亲以前帮助过我,”陆离语气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这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后有时间我可以说给你听。”

苏小满没想到陆离和她的母亲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有些惊讶,也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那天如果换成了别的女人,你也会娶她么?”

一句没有经过思考的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让苏小满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离诧异地看着苏小满,这也让苏小满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办,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陆离会不会觉得她很无理取闹?

就在她想要奔回屋里躲起来的时候,就听得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

“当然不是,”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很期待和你成为一家人。”

苏小满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慌不迭时地冲进屋内,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陆离看着苏小满慌张离去的背影,唇角也露出了三分笑意。

陆离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小满,该出来吃饭了。”

好一会儿,陆离才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接着又是几声充满迟疑的脚步声,最后,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一点点打开。

苏小满探出了一个头,正好撞进了陆离充满笑意的眼睛。

“好了,快来吃饭。”

陆离生怕苏小满再度逃回屋里不出来,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即便这样,苏小满还是低着头一步步挪到桌子那。

陆离将碗往她跟前送了送,开口道:“趁热喝,”他将碗塞到苏小满手里,接着又说到,“吃完就搁着,等我来收拾。”

“不……还是我来收拾吧,我都做惯了的……”苏小满大着胆子看向陆离。

陆离却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一股脑把碗里的粥全喝光后,陆离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块褐红色的布。

“最近天气不好,也没办法带你下山买衣服,你先拿这块布缝几件衣裳将就下,再不然就只能穿我的凑合了。”

最终,苏小满还是没能洗成碗,抱着布和针线包坐在床头做起了衣裳。

这块布挺大的,做了她的衣裳后还能剩下很多,应该足够她给陆离也做一身了。

苏小满用手量了量布,心里有了打算。

苏小满的针线活是跟村里一个老人学的,听说那个老人旧时还是宫里的宫女,因为苏小满天赋不错,所以教给了苏小满很多精湛而巧妙的绣法。

不过现在苏小满也不用追求衣服的精美,只要做出来的衣服合身耐穿就行,所以她选择了一种出成品最快的绣法。

当陆离处理好今早带回来的猎物后,一进屋就被苏小满缝衣服的速度惊到了。

他原以为苏小满起码也得花上两天时间才能做好一件衣裳,正好这两天天气凉,她便不用出来了。

“你来的正好,快过来让我量一量……”苏小满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陆离时面上一喜。

她给自己做的衣裳已经在收尾了,现在就差陆离的还没做了,得赶快量好尺寸。

“你要给我做衣服?”陆离有些惊讶。

“对啊,”苏小满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一句:“不过我不会做复杂的款式,只能做一些平常的,你不要嫌弃……”

陆离看着苏小满笑道:“不会的,我会很喜欢。”

有新的衣服穿,还是媳妇给自己做得,欢喜尚且来不及,又哪里会嫌弃。

第六章 回门

十月初九,陆离和苏小满回门的日子。

陆离将十多斤狍子肉放进篮子里,想了想,又从箱子里掏出几块动物毛皮。

“天冷了,这几块毛皮正好可以让岳父拿来做护脚。”

苏小满从一早起来,心情就不怎么好。

事到如今,她依旧不想回门,不想见到苏父,更不想看见后娘,一想到他们,苏小满就会想起那天自己孤立无援的痛苦。

陆离见她想得出神,也没打扰她,只是从炕尾摸出了一个灰蓝色粗布包裹,搁在她手上。

手上一沉,苏小满回过神,看着手上眼中褪色,但分量不轻的包裹,“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苏小满顺从地一点点打开,在看清包裹里的是什么以后,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包裹里的竟然是一串串的铜钱!粗略一看,足足有四十串之多!

苏小满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这是……”

“这是我这几年打猎挣下来的,”陆离笑了笑,“因为我的猎物都比较新鲜,不少老主顾也愿意加点钱,平日里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也就一点点攒下来了。”

苏小满惊叹之余,也对陆离打猎的手艺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将包裹原样包好,递还给陆离。

陆离却是不收。

“这是给你的,你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管钱是理所应当的。”陆离看着苏小满,眉眼间带着一股柔和的笑意。

苏小满又是欣喜又是无措,最终还是坚定地将包裹推给陆离,“这钱还是收回到原来的地方,有需要我一定会拿的,谢谢你,陆离。”

既谢谢你的帮助,也谢谢你的信任,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陆离没说什么,只是结果包裹,将它重新放回炕尾下收好。

“走吧。”

苏启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斗,时不时抬眼看着后山的方向,在院子里晒豆角的苏小玲见状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等的,苏小满肯定不会回来的,她哪里有脸回来?真不知道她爹在期待什么。

苏小玲心里正嘀咕着,苏启却突然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烟斗砸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苏小满看着苏启越发佝偻的背,百感交集地喊了一句:“爹……”

“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离捡起烟斗递给苏父,跟着喊了一句“岳父”。

院子里的苏小玲瞪大了双眼,苏小满竟然回门了?

苏小玲和苏小满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向来不对付,在知道自己一桩好亲事也因为苏小满而吹了的时候更是记恨上了苏小满,此时见苏小满回来了,脸色当场就难看起来。

苏启却没留意到这一点,一边让苏小玲过来见见姐姐姐夫,一边催着让张秀芹赶紧准备午饭。

在厨房忙活的张秀芹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她生怕今天苏小满今天不回来了,她还惦记着苏小满的聘礼钱和回门礼呢!

见到陆离提着的两个大篮子,张秀芹难得露了个笑脸,“来啦?那聘礼钱呢?带来没有?”

苏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狠狠瞪了张秀芹一眼,“……钱钱钱!见天就知道钱!你赶紧去做饭去!”

苏启读过书,考过秀才,和村里许多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不一样,就因为肚子里多的那点墨水,哪怕前些年因为跛了脚,对人说话也都是温温和和的,很少动怒,像今天这样生气的还是头一回。

张秀芹被这样的苏启给镇住了,灰溜溜地回了柴房。

苏小满和陆离两人将篮子放下,陆离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苏启。

“岳父,这是小满的聘礼钱,之前因为婚事太急促也没好好下聘,索性趁着回门把聘礼一并给送过来。”

陆离将聘礼一样样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都说从聘礼的准备上就可以看出男方对婚事的态度认不认真,陆离带来的聘礼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两雄两雌的鸡,两扇十斤的猪肉,两条鲤鱼,四色糖果二斤,糯米十二斤和砂糖三斤二两,这已经是很齐全的聘礼了。

苏启见状,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一半。

看来这个姓陆的猎户对女儿的确是上了心的。

只不过……

“你们小两口子在山上也不容易,东西我收下了,礼钱就算了,你以后好好对待小满就成。”

边说着,苏启就要将手里的聘礼钱塞回给陆离。

陆离和他推辞,苏小满眼神复杂,出声道:“爹,你收下吧,我以后不能经常回来,你身边有点钱,我也能安心不少。”

苏启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下了。

这边苏小玲将苏父不肯收礼钱的事告诉给了张秀芹,张秀芹骂骂咧咧地扔下铲子就要去前厅,被苏小玲拦住了。

“娘你别急,爹最后还是收下了……”

张秀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苏启脑子出了问题,送上门来的钱都不要。

“你啊你,说话就不能连着说!”

苏小玲撇嘴,“也不能都怪我,明明是娘不听我说完……”

苏小玲想着刚才苏小满嫁的那个男人一样样从篮子里掏东西出来,抱怨道:“娘,我可看见苏小满男人带来不少东西,你说猎户是不是很有钱啊?”

“呸!一个破落猎户能有什么钱!”

张秀芹对陆离的印象很差,她可没忘记陆离扔的石子可是让她出了好大一个糗,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在菜里给他下毒!

“苏小满和那破落猎户一起住在山上,指不定哪天亏被狼吃了。”张秀芹抱着最大的恶意揣测道。

“小玲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一门比苏小满强过百倍的亲事,她苏小满算个什么东西!”

张秀芹厨艺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也只能说是能入口,味道是不可恭维了。

苏小满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爹,山上天黑得早,我和陆离就不多待了,你以后多保重身体。”

苏启一直应着声,看着女儿女婿携手离开,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有些事,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第七章 马婆婆

两人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苏小满在收拾着床头做衣服剩下的碎布线头,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三天已经过去了。

苏小满心神有些恍惚,手下一个没注意,就被线包里的针扎了一下,有些懊恼地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对今晚既有些担忧也有些期待。

今晚,陆离会回里屋睡么?

陆离正在院子里收拾打来的一只野狍子,手下动作十分利落迅速,一把刀恍如长在他手上一般,三下两下就剥下了一张完整的狍子皮,让苏小满看得惊叹不已。

“狍子皮结实耐寒,等晒干之后你可以拿来做几双鞋垫,等冬天来了,也能好过点。”陆离把狍子皮洗了洗,挂在一旁的树杈上晾晒。

苏小满用手大概丈量了两下,道:“这皮剥得可真完整,要不留着卖钱吧,我挺耐冻的,也用不……”

陆离笑着看着苏小满,也不说话,但却让苏小满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苏小满是真心觉得拿来做成鞋垫简直是浪费,这么大的一张皮,若是拿到镇子上肯定会很抢手,怎么也能买上一贯钱,可是陆离不同意,苏小满也就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决定等纳鞋垫的时候多给陆离做几双。

天终于黑了,山林间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见类似几声野兽的嘶吼声,让人听得心里发怵。

苏小满理好了床,又拿面和了点浆糊将漏风的窗纸贴贴好,等发现再没有事情可做之后,这才惴惴不安地坐在床边。

陆离刚一进屋,苏小满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苏小满意识到自己动作的突兀,脸颊上飞了两抹绯红,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无二的苏小满,陆离不由得挑了挑眉。

“我有这么可怕么?”

“不、不是……”苏小满声音几不可闻。

“好了,”陆离见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模样,也不问了,从炕尾的木箱中拿出一套被褥放到床上,“不早了,赶快休息吧,你睡里面可以么?”

苏小满慌不迭时地点头,脱下鞋子手脚并用地爬到炕的最里面,拉过被子蒙了过头,不再吱声。

陆离看着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笑出了声。

还是个小姑娘啊……

翌日,苏小满是被几声尖锐的鸟鸣声吵醒的,天色已经大亮,她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身旁已经没了陆离的影子。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久?现在都已经要到辰时了!

苏小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快速穿上衣服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不止陆离一个人,还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婆,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着些什么,看到苏小满从屋里出来,阿婆露出了调侃的眼神。

“哎呀,有了媳妇就是好啊,你小子也知道心疼人了……”

苏小满一头雾水,陆离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小满,这是马婆婆。”

苏小满乖巧地叫了声“马婆婆”,成功地让马婆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瞅瞅这闺女,模样长得真俊,离小子真是有福气了……”马婆婆端详这苏小满,又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真般配!”。

苏小满瞧出陆离和这位马婆婆关系不错,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主动和马婆婆搭起话来,也让马婆婆对她的感观越发得好,拉着苏小满就不撒手了。

“小满啊,离小子是个好的,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今儿个时候不早了,老婆子我就先回去了,等东西买好了我就给你们送过来!”

苏小满还想将人留下来吃顿饭,马婆婆却摆了摆手,没一会儿就走得没影了,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

陆离正在烧锅,苏小满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想到马婆婆离开时候说的话,不禁问道:“马婆婆说的买东西是要买什么啊?家里有什么东西没了么?”

“嗯,我托马婆婆给你买了点东西。”

“给我买的?我没什么需要的啊?”苏小满有些惊讶这个回答。

“当然有,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陆离避而不答的态度更让苏小满好奇了,陆离到底让马婆婆买了什么呢?

事情证明,苏小满还真有需要的东西。

马婆婆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将东西给送了过来,苏小满打开包裹,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月事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诸如镜子、皂角等零碎物件。

苏小满暗暗算了算日子,发现这些东西买得真是时候,如果不是陆离想到这些,等到她月事来了也就来不及准备了。

刚把月事布塞进了箱子里放好,陆离就进来了。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和箭筒背在身上。

“你是要去打猎了么?”苏小满看他的动作,问到。

“对,”陆离点头,“天气一天天变得凉了,得要在冬天到来前多打点猎物,多储存点吃的,不然冬天怕是不好熬。”

苏小满了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住在山上,平日里的吃食一般都是从山上找,但是等到天寒地冻数九寒冬的时候打猎就几乎猎不到什么东西了,所以过冬的食物只能提前储存。

苏小满看着陆离离开的背影,觉得不能只靠着陆离一个人养家,她同样有手有脚,打猎的事她做不了,但是捡捡柴火做做饭还是不在话下的。

总归能让陆离轻松点。

苏小满打定主意,从柴房拖出来一个大竹筐背在身上,锁好了门。

后山一直都是一个公共区域,碧水村的村民时不时也会像苏小满一样上山拾点柴火回家烧,但也一般到了半山腰就不敢再往里了,再往里,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他们可不像陆离一样有一副好身手。

苏小满也没那个胆子往山上去,不过因为家就在山腰上,总归对周围熟悉不少,所以她也就在周边拾柴火,没一会就拾了半大筐。

就在苏小满考虑是先把柴火运回去再回来,还是多拾点再回去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苏小满的视野里。

第八章 偶遇

李欣和刘志成两人并肩走来,刘志成一手扶着李欣,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把斧头,想来是要到山上砍树。

苏小满很意外,没想到就是出来拾个柴火都能碰见这两人,这运气也是绝了。

不过苏小满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拾地上的柴火。

李欣和苏小满本来就不对付,如今苏小满这样的态度就更是惹火了李欣,怪声怪气地说道:“真是晦气,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被我撞见?白瞎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尖酸刻薄的话语苏小满恍若未闻,手下的拾柴的动作丝毫不曾停滞,感觉筐子里的柴火差不多了后,苏小满就准备离开。

“喂,你给我站住!”

苏小满脚步不停,顾自向前走着。

李欣急了,小跑了几步挡在了苏小满身前。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么!”

“你又没喊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和我说话?”苏小满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李欣被她的话一噎,神色十分难看,她从来没想过以前软弱好拿捏的苏小满竟然硬气起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了一番苏小满,发现苏小满的状态丝毫不比嫁人前差,反而更好,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嫁了人之后啊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有底气了,也不知道那猎户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肯娶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我看他也好像并不心疼你嘛,不然怎么会让你出来做这种累活?”

苏小满真想翻一个白眼给她。

她不明白李欣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她,若是因为刘志成的缘故,可现在她明明已经嫁给陆离了,她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

李欣见她没说话,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女人啊,嫁人就得嫁一个能宠着自己的,你看志成哥,因为我想要一个梳妆台,这不,他就过来砍木头要亲手为我打一个梳妆台。”

“我听志成哥说,他以前为小满你打过几根木簪?那破木簪有什么好的,都是些边角料剩下来随手弄得,也只有你才把它当个宝……”

“哦我忘记了,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物什,你也就只能配配那破木簪了……”

一旁的刘志成扯了扯李欣的衣袖,想让她不要再说了,李欣却一把甩开。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难不成到现在你还对苏小满没死心?”李欣面露狐疑。

刘志成没说话,面上讪讪地笑了笑,却不住地用眼睛的余光瞥向苏小满。

“你说够了没有?”苏小满皱眉,语气很不好,“李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甚至想置我于死地,但我奉劝你一句,多给你的后代积点德吧!”

苏小满眼神在李欣肚子上打量了一圈后,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之后倏地停下,回过头来看向刘志成。

“你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唯独有一件事,我要感谢你。”

“谢谢你私奔那日没有来,不然我也不会嫁给陆离,他比起你来要好上千倍万倍,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你负了我,却成全了我和陆离,从今日起,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不要再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也不会再埋怨你。”

不管背后气得浑身发抖的李欣,也不管一脸怅然若失的刘志成,苏小满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呼——

苏小满背靠着门,吐出了一口气,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果然,有些事情只能当面说清楚,一直憋在心里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苏小满脚步轻快地将竹筐里的柴火倒在柴房,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始查看柴房里的食材。

有野鸡、羊肉、腌鱼、腊肉,很多肉,可就是没有素菜。

陆离不会种菜,也嫌麻烦,所以并没有在周围开辟菜园子,平时有什么想吃的蔬菜都是拿肉到山下和村人换。

这样可不行,不仅麻烦不说,而且换来的品种都比较单一,换来换去都是白菜萝卜那几样容易保存的蔬菜。

得抽空和陆离说一声,最好能在家附近留一个菜园子出来,若是快的话,还能赶在冬天来临前收货一波。

今天的话就只能去采点蘑菇野菜什么的了。

苏小满换了一个小一点的竹篮子挎在手上,特意换了一个方向走,她可不想再看见李欣他们两个人了。

秋天的后山恍若一个天然宝库,苏小满正巧发现了一块长满了野菜和蘑菇的地,没一会儿篮子就要满了。

“呀,这不是小满么?”

苏小满回过头,发现是村里的几个妇人,她们也都各自挎着篮子,想来也是采蘑菇和野菜的。

“张姐李姐好,这位是?”其中有一个妇人有些面生。

“这是东头王大娘的儿媳妇,也是刚嫁过来的,叫孙秀,你叫她孙姐就行!”张丽华笑道。

“孙姐好。”苏小满喊了一声,不过孙秀好像不待见苏小满,冷哼了一声没理她。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李蓉出来打圆场,调侃苏小满道:“小满今年也十六了,嫁了人感觉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李姐你可别打趣我了,孩子的事我们都还没商量呢!”苏小满也不介意孙秀的态度,她现在看开了,要是每个人的态度她都顾及到,那她可不要累死?

张丽华也来了兴趣,一脸坏笑地加入了话题,低声道:“哎小满,你过来同我说说,你家男人哪方面行不行?厉害不?”

苏小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方面?”

“就那方面啊!你家男人生得人高马大的,那活儿肯定不小,怎么样,你能吃得消不?”张丽华一番挤眉弄眼,成功地让苏小满看听懂了她的意思。

苏小满的脸涨得通红,尤其是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一般。

“我、我们还没圆房呢……”苏小满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但张丽华三人离得近,还是能听见的。

张丽华和李蓉对视一眼,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哈哈……那个小满啊,你男人肯定是心疼你……”

“对对对,是怕你疼……”

张丽华和李蓉纷纷找借口,生怕苏小满难堪。

“切!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人家指不定是嫌你脏呢!你一个和男人私过奔的,哪里值得心疼?”

第九章 生病

孙秀的话让苏小满白了脸,强撑着和张丽华她们说了几句就匆匆回了家。

听说夫妻间第一次做那档子事都会很痛,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本来让苏小满松了一口气,现在听了孙秀的话,却让苏小满多了几分慌张。

会是那样么?昨天陆离不碰自己,是因为嫌自己脏么?

可是她和陆离解释过的呀,陆离也说他相信她是清白的,她不应该这样怀疑陆离。

可无论苏小满怎么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没头没尾的事情,却总是不得安心,在切野菜的时候更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切到了手指。

她真的配得上陆离那样好的男人么?

苏小满有些沮丧地想到。

……

陆离还未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肉香,顿时觉得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一只野鸡对半分,一半用来做小鸡炖蘑菇,里面还加了些许毛栗子,另一半用来炖了鸡汤,因为手艺好的缘故,那味道鲜香得简直不像话。

她在灶台边忙活着,压根就没发现陆离已经回来了,还是陆离帮她递了个盘子过去,这才让苏小满反应过来。

“……你回来啦?”苏小满有些惊喜,她还担心陆离赶不上饭点,正准备把肉再闷一会,谁料这人就回来了。

“嗯。”陆离心情不错,帮着她把鸡汤盛了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在苏小满殷切的目光中,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味道很不错。”

手艺得到肯定的苏小满露出一个微笑,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这般开心的模样让陆离心下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了苏小满裹着布条的手指,布条上隐约还能看得见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陆离皱眉,伸手就要去抓苏小满的手。

苏小满手里正端着一碗汤,被陆离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几乎是在陆离的手碰触到她的一瞬间,苏小满条件反射地躲开了,汤碗也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我、我不是……”苏小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懊恼不已,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见到落了满地的碎片,正想伸手收拾,就被陆离拦住了。

“当心划着手,你先坐下吃饭,我来收拾。”陆离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把苏小满按在椅子上,自己俯身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

苏小满愧疚不已,再加上心里藏着事情,整顿饭吃得颇有些食不知味,倒是陆离,收拾好了回来之后就坐下吃饭,苏小满一碗饭还没吃完的时候,他已经添了两回饭了。

饭后,陆离以手受伤了不能碰水作为借口,剥夺了苏小满洗碗的权利。

苏小满躲在门口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渐渐濡湿了眼角。

今天孙秀那一番话并没有让苏小满太伤心,因为比起孙秀,她更愿意相信陆离的话。

陆离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很关心她,也很在意她的感受,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呵护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苏小满生出了一种不踏实感,总觉得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了。

苏小满很怕,她怕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陆离。

陆离明显感觉到,从打碎碗的那天起,苏小满就有些不对劲,总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明显心里藏着事,可是他一直没等到一个好机会询问。

变故发生在三天后的早上,苏小满被一个温热的物什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了陆离放大版的脸。

“别动,你发烧了。”陆离一手将湿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另一只手摁住她颇为不安分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苏小满错愕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喉咙也很不舒服。

“还是因为穿得少才受凉了,这两天你就待在床上养病,什么时候病好了你再下床。”

陆离皱着眉,神情严肃地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这怎么能行!她只是发烧了又不是断了腿,怎么能一直躺在床上?

“我没事的……”嘶哑的嗓音将苏小满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准说没事,来喝点水。”陆离起身,到了一杯水端了过来,作势要喂苏小满。

苏小满伸手想要接过来自己喝,手都够到杯子了,陆离却半点不松手,就那样盯着苏小满看,直到苏小满红着脸把手缩了回去,这才有些满意地点点头,把杯口送置她嘴边。

苏小满小口喝着,耳朵热得都要冒烟了。

在这之后,无论是药还是饭菜,陆离都给苏小满端到了炕上,用行动证明他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陆离低下身子伸手去试苏小满额头的温度,鼻端充斥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额头上干燥温热的大手让苏小满很有安全感。

“不热了,再休息一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陆离撤回身子,坐在了炕边,看着苏小满,眼神异常认真。

“能问你一件事情么?”

“什么?”苏小满有些惊讶。

“之前几天,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为什么?”陆离直视苏小满的眼睛。

苏小满万万没想到陆离竟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甚至还直接问了出来,她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嘴唇张张合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别紧张,”陆离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安抚道:“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他的眼眸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苏小满本来紧张窘迫的心情就这样一点点平静下来。

夫妻本是一体……么?

原来在陆离的心中,他已经这般信任自己了,可是她呢,不仅不坦率,反而还怀疑起他来。

苏小满心一横,将那天听到的话和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临了,苏小满耷拉着脑袋反省自己道:“我知道这样想有点蠢,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

第十章 赚钱

“抱歉,我没想到我的举动会让你造成这样的误解……”

陆离渐渐止住了笑声,伸出手将埋头在被褥中的苏小满挖了出来,俯下身子直视她。

两人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小满的脸颊上。

苏小满下意识想躲开,却被男人按住了肩头。

“小满,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今生能娶你为妻是我陆离的福气,那天晚上我是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才……”

陆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别急,你想要的都会有。”

他珍重而又认真地在苏小满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被男人亲吻的地方似乎还散发着余热,苏小满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渐渐睡着了。

……

月中镇上逢会,陆离和苏小满一同赶集,准备趁这机会把家里缺的东西补齐,迎接冬天的到来。

街道上来往的人很多,道路两旁是各色小摊铺,耳畔穿来一阵阵商贩的吆喝声,一副不同于山林间的热闹之景。

苏小满以前没什么机会赶集,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家里做农活,所以现在看什么都感到新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各色商品。

陆离也乐意惯着她,还给她买了糖人花生酥等零嘴让她拿着边看边吃。

两人率先去了成衣坊,苏小满比了比价格,挑了两匹麻布并一匹面布。

“掌柜的,这是管娘子托我给你送来的手帕,你快过来收一下,我等着去肉铺买肉呢,晚了可就买不到带肉膘的肥肉了!”

一个男人把一个褐红色包袱放在成衣坊的柜台上,用衣袖擦了擦汗。

被唤作掌柜的是一个面相福态的中年男人,闻言一摇一摆地跑了过来,径直打开了包袱。

苏小满正准备结账,就现在离柜台不远的地方,所以很容易就看到包袱中的物件,是几条浅色的手帕。

那手帕用得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起来滑滑的,最上面的帕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模样很是精美。

“管娘子的手艺又精进不少,东西我收了,刚子你先去买肉吧,等买好了再过来领钱。”掌柜的笑呵呵地把帕子放回包袱里收好。

刚子应了一声匆匆离开,胖掌柜看到一旁站着的苏小满,心中暗叹一句:好一位姝色艳丽的女子,面上却是不显,“客人是要结账么?”

胖掌柜指了指苏小满抱着的布匹。

苏小满笑着点了点头,试探地问了一句:“掌柜的,刚才那些手帕是寄放在里店铺里卖的么?”

“寄放倒不是,这些是直接卖到店里的,”胖掌柜摆手,“若是别人我倒不敢直接收,可是管娘子的手艺,那可是说不出二话的,只有不够卖,没有卖不出的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店小二将几匹布包好,然后递给苏小满,“客人问这个,可是家里有人想出售绣品?”

苏小满心下有些犹疑不决,看向陆离。

陆离却像早就猜出了她的想法一般,含笑点了点头。

“是我,我也学过几年刺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试一试?”

胖掌柜没想到想出售绣品的人竟然是苏小满自己,他看苏小满那么年轻,想来就算学过绣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还是乐意给小姑娘一个机会的。

“当然可以,客人如果有绣好的成品可以送到店里来。”

苏小满有些跃跃欲试,又在店里采购了一些绣线布料,这才脚步轻快地和陆离一同离开。

“这么开心?”陆离问到。

“嗯,”苏小满神采奕奕地点了点头,“刚刚那种手帕的效果我也能绣出来,如果掌柜的肯收的话,那样我也可以挣钱啦!”

“嗯,我们小满真棒。”陆离调侃了一句,让方才骄傲地如同小公鸡一般的苏小满瞬间羞红了脸。

……

李欣气冲冲地回到屋里,把屋里的茶杯花瓶等摔了个一干二净。

刘志成后一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狼藉。

“又怎么啦?别生气,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他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李欣身旁伸出手想要安抚她,却被李欣躲开了。

“刘志成!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有苏小满那个小贱人?”李欣厉声质问着他。

从那天下山回来她就感觉刘志成有些不对劲,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般热忱,想到苏小满当时说的那些话,李欣脸色更为难看。

“刘志成我告诉你,你可是来我李家倒插门的上门女婿,若是敢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一定让你好看!”

刘志成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腆着脸扶着李欣坐了下来,“欣儿坐着说话,别累着了,我哪里敢有什么心思,我的心思都在你那儿呢,来,我给你捶捶腿消消气……”

李欣见他神色不似作假,这才缓和了脸色,“志成哥,我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你别生气,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她是真的喜欢刘志成,从小就喜欢的那种。

可是苏小满却抢占了刘志成所有的目光,只要有苏小满在,志成哥就永远不会看到她。

所以她设计刘志成,如愿以偿地和他上了床,刘志成果然因为愧疚答应娶她,她也成功地搞坏了苏小满的名声,让她无颜见人。

一切的计划都很顺利,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将苏小满送进阎王殿,只可惜半路杀出来陆离这么个程咬金,苏小满竟然没死成,而且依旧那副骚狐狸的模样,勾得志成哥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的打转!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她一定要让苏小满好看,等着瞧吧!

正在整理赶集收获的苏小满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

“没事,刚刚好像吹了一阵冷风,突然有些冷。”

陆离脱下自己的外套褂子搭在她肩膀上,“明天我去山上寻几棵木头,重新打扇门出来。”

现在的老门因为用得时间太久了,那门缝都可以伸进去一只手,更别说是呼啸而来的秋风。

“那明儿我同你一起去呗,今天刚下了一场雨,我想去多采些蘑菇晒干,冬天也能多加个菜。”

陆离应了一声,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苏小满。

“怕么?”

“什么?”苏小满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陆离将苏小满扑倒在床上,“怕么?”

……

第十一章 杀意

苏小满到底没能采上蘑菇,罪魁祸首是正蹲坐在床边给苏小满捏腿的陆离。

早上刚醒来的时候,苏小满只觉浑身上下骨头仿佛要散架一般,动一动都能听到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腰部以下的位置更是酸痛不已。

与她状态截然相反的,则是一脸餍足之态的陆离。

男人温热的大手很有技巧地揉捏着苏小满酸痛的部位,苏小满将头埋在被子里,咬着被角,克制住喉咙里想要发出的呻吟。

“还疼么?”

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索性埋在枕头里假装没听见。

陆离见她不说话,手指恶趣味地在她腿窝上打着圈,又痒又麻的感觉让一直埋头不说话的苏小满败下阵来,忍不住出声求饶:

“……不、不疼了……你、你快停手吧……”

她侧过来一半的脸朝向陆离求饶,面颊绯红,眼眸中还带着潋滟的水光,红唇微张,露出几颗莹白的贝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纯洁的诱惑。

陆离的眸色加深些许,舌头在牙槽上狠狠一顶,压抑住心头的欲望,同时也撤离了手。

苏小满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陆离见状失笑,摸了摸她的发丝,“我去山里找几根合适的木头,你就在床上休息,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苏小满胡乱应着声,听着耳边男人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偷看。

男人因为打猎的缘故,有着一身纹理匀称、线条清晰的肌肉,苏小满甚至还能回想起昨夜极佳的手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的前胸后背上都有着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伤疤。

昨夜只是摸到了,现在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伤疤颜色已经变得很浅,显然不是最近留下的,有的却是很深的紫红色。

在陆离发现之前,苏小满收回了视线。

她再怎么无知,也能看出那些伤痕并不是野兽留下的,更像是……刀伤或者其他的什么伤。

男人的过去似乎很不普通,但是苏小满不想追问男人的过去,他们是夫妻,等到陆离想告诉她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她更在意的是现在。

陆离换好衣服之后独身给苏小满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

苏小满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想到昨夜的种种,又一次羞红了脸颊。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竟然还有恁坏的一面,硬是将她生生磨哭了,这才肯罢休。

苏小满下了床,红着脸把床上落了红的白手帕收拾妥帖,又拿过赶集那天买的绣线,做起了绣活,等着陆离回来。

李欣的到来是让苏小满措手不及的,尚且来不及询问缘由,李欣已经推开苏小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眉眼中的不屑颇为分明。

“你来做什么?”苏小满满眼的防备之色。

“哎呀,小满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不成?”李欣掩唇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山里的日子可比不得外边……”

“不必了,我们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苏小满这般软硬不吃的态度让李欣更为生气,正要发作,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快速伸手一捞。

那是苏小满正在绣的手帕,眼下已经绣好了一多半,因为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没想到却被李欣给看见了。

“呀,真没想到小满你的手艺竟然这样好,要不我和志成哥成婚的嫁衣就由你来给我绣好了,你开个价吧!”李欣仿佛断定苏小满不会拒绝一般,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我拒绝,”苏小满神情淡然,“我的手艺还不到家,你去找别人吧,再说了,让我帮你绣嫁衣,难道不怕我把它搞砸了?”

李欣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扭曲了一瞬间,可还是强撑道:“怎么会呢,交给你我才最放心,小满你要不再考虑下?钱不是问题……”

“你让我考虑再久我也依旧不会同意,”苏小满伸手想把她手里的手帕拿过来,“把东西还给我,你可以离开了,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祝你幸福。”

“什么叫我找你?”李欣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狠狠甩开苏小满的手,“难道不是你扒着志成哥不放么?不愧是个贱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男人知不知道你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李欣满脸的愤怒的神色,让苏小满觉得可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扒着刘志成不放?莫非是眼瞎了不成?

“李欣你够了!你到底从哪看出来我和刘志成纠缠不清?你倒是好好给我说出个理所然来让我听一听!”苏小满很生气,她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被李欣这样污蔑,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还敢狡辩!”李欣瞪圆了眼睛,“上次你的眼睛一直黏在志成哥身上,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像你这种贱蹄子就应该拉去浸猪笼,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许是气急了,伸手推搡苏小满,苏小满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李欣这么一推,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后脑正好撞在了一旁的桌子腿上,苏小满只觉得眼前发黑,渐渐失去了意识。

李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见苏小满昏死过去脑袋也逐渐清醒了些,确认苏小满还有气之后迟疑了一会,而后迅速离开,一路直奔回到了家。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慌慌张张的,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李铮看到风风火火跑回家的女儿皱了皱眉头说道。

李欣的神情莫名地亢奋,支支吾吾地应付了几声,也没仔细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关紧了房,捂住自己心跳剧烈的胸口。

在发现苏小满还有气的那一瞬间,她好想就这样直接把苏小满给弄死,这样苏小满就不能来勾引刘志成,但是她害怕陆离会突然回来,所以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尽管事情没能成功,但是这种将要杀人的刺激感还是让李欣的情绪处于一种极端的亢奋中,面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润。

第十二章 不懂事

苏小满刚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眸。

陆离抓住她要摸头的手,“别动,刚给你头上涂了药膏,你别去碰。”

苏小满闻言乖乖地没有再动,不过陆离却也没有把手收回,就这样抓一直着她的手。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回来时候,看到苏小满就那样直直地躺在地上,心里的恐慌。

她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重要。

“是谁做的?”

苏小满并无隐瞒,将李欣突然到访的事情告诉了陆离。

“我要是再小心点就好了,当时就不应该放她进来……”苏小满皱着眉头一脸的懊恼之色。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陆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李欣对苏小满一直都怀有恶意,就算这次没能让她得逞,也肯定会有下一次行动,与其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她,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乖乖在家里待着,我出去一趟。”

陆离的声音明明很柔和,可是苏小满却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要去找李欣?”她瞪大了眼睛。

陆离沉默的神情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怎么能行……”苏小满急得从床上坐起来,“李欣的父亲是村长,他肯定护着李欣,你去找他他是给不了什么说法的……”

村长这个职位看似好像没什么,可是放在一个村里,那就是顶顶大的官了,从碧水村里谁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说给李树,让他提一提意见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李树在碧水村的权利有多大,而且李树还不单只是个村长,他好像和县里的县丞有点关系,这个村长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落到他的头上。

“谁说我要找他要说法了?”

“啊?不是么,我还以为……”苏小满为自己错误得猜测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她就说陆离不会这么冲动的。

“这种事情还要什么说法,当然得直接上手了,她既然推了你,我不好针对一个女人,那就找她男人打回来。”

陆离轻飘飘的话让苏小满傻了眼,因为太过震惊,呆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她这副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看得陆离想笑,心头的怒火也消散的少许,不过这可不代表他就要放过李欣。

有些人,还是得受点教训才能学乖。

“我有分寸的,别担心,你乖乖躺下来休息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陆离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半劝解半强硬地将苏小满塞回被子里。

村长家是村子里少有的砖瓦房,那青瓦红墙看上去比泥坯房不知道气派了多少倍,这同样也是李欣想来骄傲自负的资本。

陆离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李欣家也不例外,看到陆离过来,李树说不意外当然是不可能的。

“陆离来了啊,吃过没?要不在我这吃一顿?”

李树见识过陆离是怎样用一颗小石子让张秀芹摔了个大跟头的,自然知晓陆离的不简单,所以面上对陆离也是客客气气的。

李欣却不一样了,在看到陆离的第一眼是,她就知道这是自己推苏小满的事情被发现了,不过她也只慌张了那么一会,很快镇定下来。

她父亲是村长,而且她如今还怀着孕,陆离能拿她怎么着?总不能对她一个孕妇出手吧?

陆离看着李欣一脸的有恃无恐,拒绝了李树的提议。

“不用,我来找他们。”他伸手指了指李欣和刘志成的方向。

刘志成打陆离进来就有些不自在,毕竟他跟苏小满有过感情,现在再见到陆离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陆离找他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小满心里还有自己,被他发现了来找他算账的?

刘志成半是激动半是忐忑,生怕陆离一个恼羞成怒冲上来打自己,毕竟以陆离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体格,他们要真是对上了,吃亏的十之八九还是他。

李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找欣儿和志成是什么事么?”

“可不是我有事,”陆离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可那笑却怎么也达不到眼底,让人看着无端地发冷,“你倒不如问问令爱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李树疑惑地看了李欣一眼,发现了她有些躲躲闪闪的目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不安。

“陆离啊,那个欣儿她还小,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我一定让她改……”李树打着哈哈,想把场面给圆过去。

“不懂事?”陆离重复了一句,眸光微冷,“原来不懂事就可以随意伤人了么?村长这番言论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你胡说!我才没有伤人,是苏小满自己运气不好才会摔倒昏过去的,跟我有什么干系?”李欣扯着喉咙大声为自己辩解,似乎声音越大就越能掩饰她的心虚。

李树从李欣的话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自己的女儿是怎样娇纵李树是知道的,看着李欣心虚闪躲的眼神,李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过错十有八九是出在了李欣身上。

“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你同苏小满有来往了么!”李树怒极,拍了拍桌子。

陆离眸中泛寒,不顾一旁装模作样气得跳脚的李树,径直走到李欣跟前。

“你、你要做什么?”离得越近,李欣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说话不禁打着结巴起来,“我、我可是怀着孕的,你不能动我……”

李树同样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离。

陆离冷冷地看了她良久,这才转移了视线。

李欣正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陆离突然一脚踹向了她身边的刘志成,刘志成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了不远处的一张矮桌子上。

矮木桌被压得散了架,刘志成捂着腹部久久不能起身。

“啊——志成哥——”李欣惊声急呼。

陆离面不改色地往刘志成的脚踝上又踢了一脚,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刘志成痛得面无人色,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李树勃然大怒,“陆离,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不过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没想到会造成这副结果,还望村长念着我年纪小不懂事,莫要放在心上。”

陆离说罢,没去管李树等人的表情,径直离开。

第十三章 吃醋

陆离走了之后,苏小满心里一直有些不放心。

她知道陆离身手很好,不然也不能在山里打来那么多猎物,可是这对付猎物和对付人终归不一样,村长难不成就任由陆离打人不成?若是他找来帮手对付陆离怎么办?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苏小满越想越不安心,可是也明白自己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干等着只会让自己更焦急,于是又拿出针线包做起了绣活。

之前那个已经要完工的手帕在她和李欣的争执中被扯坏了,只能重新赶工,索性因为苏小满底子好,但也不会太费精力。

苏小满注意力渐渐集中到手下的绣活上,担忧和急躁的心情也随之渐渐消失。

陆离见到的就是这忙一副场景。

纤长灵巧的手指如同蝴蝶般不停地上下翻飞,女子微微低着头,垂眸看着手中的绣品,嘴角带着一抹恬淡而温柔的笑意,几抹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窗户打在女子的侧脸上,仿佛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整个场景美得如同是一幅画。

陆离只觉得胸膛微微发热,上前抱住了苏小满。

苏小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点扎进男人的手臂上,“哎针针针……你快放手……”

陆离当然没放,苏小满只能保持这个被他箍在怀里的状态手忙脚乱地把针线等小工具收好。

“怎么样?村长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他还没有那本事为难到我。”陆离这话若是唤作旁人来听,肯定会觉得他是个自大狂,可苏小满却是无条件信任他,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离看得好笑,“你就不问问我对他们做了什么?”

苏小满也很捧场,“那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啊?”

“我踹了刘志成一脚,还踢断了刘志成一条腿。”

苏小满惊了,手上的动作也顿在那里,看起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你心疼了?”

陆离的下巴抵在苏小满的肩膀上,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尽数吐露在她的耳畔,苏小满感觉到自己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有些不习惯得动了动,陆离误以为苏小满是在挣扎,手臂更加用力地扣住苏小满的腰,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

鼻端尽是男人身上独有的草木香,耳畔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后背也抵在男人炽热的胸膛上,她甚至还能感觉到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苏小满整个人都红了起来。

陆离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还在等着苏小满的答案。

“不回答我,难道是真心疼他了不成?”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一种意识到危险,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让苏小满意识到男人在问什么,立刻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心疼他……”

苏小满生怕陆离误会,焦急地转过头想要看陆离的反应,可没等她看清男人的表情,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陆离推倒在床上,男人的身躯也覆了上来,一个柔软的物体凑了过来,紧接着下一秒就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挤入她的口中,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

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和强势通过这个吻被显现地淋漓尽致,苏小满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因为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呼吸一点点变得艰难,就在她觉得自己一度要因为呼吸困难而昏厥的时候,陆离终于放过了她。

苏小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因为憋气而微微泛红,眼眸如同被水洗过了一般清澈透亮,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情。

她自以为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却不知道她那一眼在陆离眼中却满是娇嗔,没有半点的威慑力。

陆离低低地笑了起来,苏小满气嘟嘟的背过身,拉上被子蒙过头。

这是在给他使小性子了。

陆离看着苏小满孩子气的举动摇了摇头,去厨房给苏小满做饭。

被子里的苏小满回忆起刚才的情景,虽然有些面红耳赤,不过也许是另一个主人公已经走了的缘故,苏小满勉强还算镇定。

想到刚才陆离的问题,苏小满心道:陆离是吃醋了吗?

这样想着,苏小满自己不禁有些甜滋滋的。

苏小满这边和陆离相处地融洽,李家那边却是炸开了锅。

原因在于刘志成竟然被陆离那一脚给踢跛了。

在陆离离开之后,刘志成痛苦的呻吟声让李树、李欣二人回过神,李树匆匆忙忙去医馆将大夫给请了过来给刘志成看病。

老大夫被刘志成这副惨样给惊到了,在把完脉之后又看了看他的腿,缓缓摇了摇头。

“这肚子上的伤还好说,养上三五个月就没事了,可这脚上的伤,怕是不好啊……”

李树一听就感觉要糟,还没说什么,就被咋咋呼呼的李欣打断了。

“你个死老头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在咒志成哥是不是?什么叫怕是不好?”

老大夫皱了皱眉。

他是碧水村唯一一个大夫,不说碧水村,就说邻村也有不少来找他看病的,但凡只要来找他看病的人,态度不说恭敬也是进退有度,毕竟人活在世,谁能保证自己没个伤寒病痛的?得罪一个大夫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老大夫掩去心中的不喜,言简意赅道:“这腿的踝关节错位很严重,复位之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行走时会有点跛,不过正常活动是无碍的,这是药方,你们若是不信任也可以去镇上请人再相看,老朽我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老大夫提上药箱,连诊金都没拿就离开了。

李树比李欣多活那么多年,自然比李欣看得通透,心中记着待会去趟医馆把诊金给送过去。

李欣犹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呢,志成哥怎么会变成一个跛子呢?肯定是那个死老头在胡说,自己医术不到家还胡说八道,真是可恶!

躺在床上的刘志成却不像李欣那样乐观,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感受得最为清楚,以后他怕是真的要成为一个跛子了……

刘志成的老娘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哭天喊地得奔到李家门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李欣是个丧门星。

第十四章 丧门星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志成脚跛了这件事没用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碧水村。

消息传到刘志成老娘陈苏珍这里的时候,陈苏珍正在河边洗衣服,证实这件事之后,她连衣服都没拿就匆匆往李家赶。

她老伴早年去世,只剩下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讨生活。陈苏珍向来要强,老伴没了也没想着再嫁,生怕儿子会受虐待。

老伴死后刘志成就是陈苏珍的全部,她是拿儿子刘志成当自个的命看的。

在陈苏珍看来,自己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板还是性格,哪哪都好,就是相人的眼光不成。

当初刘志成对苏小满有意思的时候,陈苏珍嫌弃苏小满家里没钱,配不上她儿子对苏小满也是百般刁难和苛责,不过这倒也没什么,等到刘志成要入赘李家的时候,陈苏珍才是真不不乐意了。

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她都没享过几天福,这儿子就要上别人家给人做上门女婿?她不同意!

这时候她才想起苏小满的好,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阻挠他们俩,若是他们的事成了,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成为了别人家的。

刘志成最终还是入赘到了李家,她隔三差五才能见到儿子一回,这也让陈苏珍对李家很不满,对一向颐指气使的儿媳妇李欣更是喜欢不起来。

都怪李欣这个小狐狸精勾引了自己的儿子!

直到陈苏珍知道李欣肚子里怀了自己的大孙子,陈苏珍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陈苏珍没想到李欣这个儿媳妇这么会惹事。

她可是听说了,李欣把一个人打伤了,这人的家里人找到李家来了,见李欣怀着孕不好动手,这才把起撒在了志成身上!

造孽啊!

志成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成了跛子呢?

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是死,也不应该同意刘志成娶李欣这个丧门星!

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凑热闹,听着陈苏珍像倒豆子一般骂李欣骂了半刻钟,最绝的是还半句不带重样的。

李树被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狠狠地刮了李欣一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瞧瞧你做的好事!”

李树狠狠地一拍桌子,因为用力过猛,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李欣却顾不上这些,她趴在刘志成的床头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李树实在没办法,开了门将陈苏珍好言好语地请进了屋,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门外围观的众人打探的目光。

“我可怜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陈苏珍终于进了屋,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刘志成,一时苦从心来,挤开李欣就开始哭。

“娘当时就告诉过你……这女人娶不得啊……这才过去多久你的腿就跛了……都怪这个丧门星……”她哭得伤心,声音悲切,显然是真的心疼刘志成的遭遇,可这话听在李欣的耳朵中自然就不是好话了。

李欣当场急了眼,也顾不得哭了,指着陈苏珍的鼻子就开骂:“老虔婆你说谁是丧门星?!”

陈苏珍哭得更伤心,“儿啊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媳妇……她这是想我死啊……”

刘志成疼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耳边充斥着两个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和咒骂声,想安慰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竟然不慎扯到了伤处,硬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场面更加混乱了。

陆离的熬粥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米粥被小火熬得极为黏稠,里面的鸡肉被撕成了细细的肉丝,配上几颗青菜,再爬上一小撮盐,简直是这种深秋时节中最暖胃的存在。

苏小满拿着勺子,不等粥完全冷却就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被烫的眼泪花花得也不舍的吐出来。

陆离端着咸菜过来的时候,苏小满的一碗粥已经要见底了。

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了遮碗口。

陆离也不准备逗她,就指了指床头的针线包。

“刚刚又做绣活了?”

“嗯,反正躺着也没事做,正好把绣品给赶出来,等有时间给赵掌柜送过去。”

赵掌柜就是成衣坊的那个胖掌柜,叫赵钱川。

苏小满对自己的绣工还是有信心的,早点把绣品完成,也就能早点换来钱。

陆离点了点头,“明天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苏小满眼睛一亮,慌不迭时地点了点头。

夜里,苏小满睡在男人的臂弯中,感受着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难得是一个大晴天。

苏小满难得比陆离要早醒过来,看了一会男人睡得正熟的面庞,苏小满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外套去了外边。

她先是去鸡圈里摸了摸,掏了四五个野鸡蛋出来,然后舀了一碗粟米倒进鸡圈里,奖励奖励这几只认真下蛋的野鸡。

这几只野鸡是陆离之前打猎的时候顺带捎上的,这个时节的野鸡肉比较柴,而且肉不多,没什么吃头,陆离一般不喜欢打这种猎物,不过苏小满倒是很喜欢。

苏小满早就想着养几只家禽,尤其是鸡鸭这种能下蛋的这种,不仅可以让餐桌上多个菜,而且耗不了多少粮食。

本来打算等开春暖和了再买几只小鸡仔养着,却没想到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野鸡下蛋虽然没有家鸡勤快,可是胜在数量上不是?陆离往山上去一圈就能找到好几只,而且野鸡可比家鸡好养活。

苏小满生了火,等锅热了之后往锅里到了点油,把野鸡蛋打在碗里搅匀,然后取出昨天晚上发好的面团,开始贴鸡蛋饼。

金黄的蛋液裹着嫩绿的葱花,两者在经过油呛之后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开的香味。

苏小满动作很是熟练,发现饼熟的差不多之后,锅铲在鸡蛋饼的四周一挑一掀,金黄的鸡蛋饼就出锅了,挨着盘子的边缘摆了满满一圈,很是诱人。

“你起来了啊?快来帮我把饼端进屋里,不然过会得冷了……”

苏小满一抬眼,看见现在柴房门口的陆离,顺手将装鸡蛋饼的盘子塞到他手里,复又急急忙忙去看锅里的粥。

陆离捏着鸡蛋饼的一角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第十五章 绣品

苏小满和陆离用完早饭之后,找出一块干净的包袱皮,将这几天完成的绣品都叠好放了进去,然后和陆离一同下了山。

下山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碰见什么人,但是在要出村口的时候,撞到了张秀芹和苏小玲母女。

明显看得出二人今天都是仔细打扮过一番的,苏小玲穿了一件淡红色的毛外套,脸上擦了粉,嘴上还涂着绯红的口脂,倒也称得上是好模样。

苏小满和她们并没有话说,只叫了她们一声就想和陆离先行离开,苏小玲却是不让了。

她拦在苏小满身前,上上下下将苏小满打量了一番,发现她气色红润一副没受什么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平衡。

怎么苏小满的运气就这样好,到哪都有人愿意捧着她供着她?

“姐,你和姐夫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苏小玲掩去眼中的嫉恨之色,扯出一个微笑。

苏小满抿了抿唇,“也没什么,就是去镇上买些日常用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秀芹在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夫妻俩心思真恶毒,差点把人家孩子给弄没了,不好好在山上躲着,竟然还有脸下山……”

苏小满闻言眼皮一跳,想到了什么之后看向陆离,直到陆离冲她摇了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姨,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那些没边没际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当心惹祸上身。”

苏小满难得严肃地反驳了张秀芹,张秀芹自觉被落了脸面,还要继续说什么,苏小满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拉着陆离绕过她们母女俩就走了。

张秀芹跺了跺脚,冲着他们的背影唾了一口。

苏小玲生怕她娘的口水喷到自己的新衣服上,避之不及地往后躲了躲,这才问到:“娘,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啊?”

“管她真不真假不假!”张秀芹擦了擦嘴巴,“反正他们是彻底得罪李树了,村长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挺不错,实际上可记仇。”

“现在得意算什么,等到以后有他们好受的!”

张秀芹又看了看苏小满两人离开的身影,拉着苏小玲走了。

“她说的是怎么回事?阿离你清楚么?”

苏小满想到方才张秀芹说的“孩子差点没了”,顿时就想到了李欣那事儿,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陆离拉过她的手,果不其然,入手一片凉意。

将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中,陆离道:“别担心,这事和我们没关系,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待会我去打听一下。”

苏小满点了点头,觉得这只手暖和不少之后把手抽了出来,将另一只手放了进去。

天衣阁最近的生意很不好,和天衣阁同一条街的另一头也开了一家成衣坊,靠着各种优惠手段吸引了一大批原来属于天衣阁的老顾客,甚至还花高价挖走了原本把绣品只在天衣阁出的管娘子,这一下子流失了太多的客流量,天衣阁店里积攒了一堆成品卖不出去,连两个活计都走了一个,还剩下的那个是天衣阁老板赵钱川的侄子。

赵钱川看着空荡荡的店铺苦着一张脸。

今天一整个上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来,再这样下去,天衣阁迟早会倒闭。

就在赵钱川苦恼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店门口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赵钱川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两位客人要点什么?”

待看清苏小满和陆离的容貌,记忆力向来很好地赵钱川认出了他们。

“原来是你们啊!”赵钱川脸上的笑容更深,不管怎么说,回头客总是让人高兴的。

“这次两位来,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苏小满笑着点头,将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放到了柜台上,“赵掌柜,我之前说过想要出售绣品,这是我的成品,你看看能不能收。”

她将包袱推到赵钱川手边。

赵钱川一愣。他没想到苏小满真的绣了绣品出来,不过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苏小满年龄摆在那里,刺绣这种东西,不仅需要技巧,同样也需要时间的打磨。

他一边打开包袱,一边分神考虑着该怎么样回绝才最不伤和气,对包袱中的绣品也只是很随意地打开,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但就这随意的一眼,却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这是一块手帕,上面绣的是一副玉兰花鸟图,仅仅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图案,却异常的精细雅致,玉兰花的花瓣上找不出半点针线的痕迹,宛若绣帕上凭空长出了一支玉兰。

赵钱川对这块手帕爱不释手,想伸手摸一摸结果发现自己手心不知道何时已经出了一手的汗,在身上狠狠擦拭了好几遍之后,这才放了上去,同时也确认了这支玉兰真的只是绣上去的。

“这、这真的是你绣的么?”赵钱川一脸激动地看向苏小满。

苏小满点头,“对,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场绣一副简单一点的给你看。”

“不不不……这就不必了……”赵钱川连连摆手,“那个……我再确认一下,您的绣品真的确定要寄放在我们店里出售么?”

苏小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钱川差点乐得蹦起来,即便他克制住了,可是他的嘴也已经咧得合不拢,牙花子都让人瞧见了。

“那这个钱按照七三分,您七我三,您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其实这种寄放在店里出售的分成一般都是四六分比较多,而且还是店家六,个人四,所以这次赵钱川也是下了血本,给足了他的态度。

苏小满不是很清楚这种分配,只能求助地看向陆离。

陆离沉吟了一会儿,“今天你们店里的生意怎么这么惨淡?”

赵钱川没想到陆离问了这种问题,心中叫苦不迭,可还是硬着头皮将实情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你若是不能将绣品给卖出去,或者卖的价格差强人意,那该怎么办?与其担心这些问题,倒不如我们直接去隔壁,和他们合作好了。”陆离轻飘飘地一句话,差点没让赵钱川哭出来。

第十六章 替儿子报仇

苏小满不由抬头看向陆离,还没开口就接到对方一个安慰性的眼神,她暗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安静在一旁等待。

那赵钱川也是真心想要留住苏小满,一来她年纪轻轻手艺就这么好,绝对是个可塑之才,二来管娘子被人挖走,他现在急需有新人来顶替之前管娘子的位置。

故此,赵钱川极力挽留二人:“虽说现在那家成衣坊风头正盛,靠着新店开张的优惠吸引了不少客人,可我这也是几十年的老铺子,还有一批关系不错的老主顾,姑娘的绣品又这么好,放在我这儿,定不愁卖不出去。”

说完,他瞧了瞧两人的脸色,又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真挚道:“且那新开的店铺中已有管娘子坐镇,姑娘若是去了,定得不到和我这儿同样的待遇。我是看姑娘人好,绣品好,所以才开出这样的条件,从前管娘子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过。”

看着陆离仍未动摇的神色,赵钱川咬咬牙狠下心,“这样吧,姑娘可以先将绣品放在我这儿,若是三天内我还没将它卖光,姑娘自可拿回绣品自行处置!”

话是这样说不错,况且陆离也真的没打算要靠着苏小满来赚钱生活,只是觉得小满辛苦这么久,想为她多谋取些机会罢了。

故而在赵钱川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他侧头看向苏小满,“你觉得怎么样?”

苏小满先是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赵钱川,注意到对方紧张的额头满是汗珠后,她不禁翘起唇角。

看来赵钱川是真的很想留住她。

随后,她抬头看向陆离,轻轻的点点头,“我觉得赵老板很有诚意,不如我们先放在这儿试试?”

“我听你的。”陆离握住苏小满的手,满是宠溺。

自此,赵钱川终于松了口气,他命人仔细的将绣品收好,笑眯眯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苏小满乖乖道了姓名。

“还烦请苏姑娘三日之后再来,届时再决定要不要留在我家店铺。”

“好,麻烦赵老板了。”

离开天衣阁,夫妻二人又去其他地方逛了逛,买了些日常物品,直到将近日落,两人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村子里。

谁料,两人刚进村口就看到陈苏珍叉着腰站在路中央,一脸要找人算账的模样,气势汹汹的不似善茬。

苏小满之前和张志成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陈苏珍的凶悍,此时看她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害怕的往陆离身后躲了躲。

察觉到女人的小动作,陆离单手向后护住女人,随后开口:“这位大娘,您挡着我们的路了,还烦请让开些。”

陈苏珍吐了口唾沫,“呸!老娘我挡的就是你们的路!”

陆离不明所以,苏小满在后面小声提醒:“这是张志成的娘,想来她是来找你......找你算账的。”

陈苏珍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脾气和力气都大得很,早些年还有人不长眼欺负他们母子,后来被陈苏珍轮着棍子教训了一遍后,村子里在没人敢小瞧她。

现在她唯一的儿子被人打得成了跛子,虽起因在于李欣,但碍于她是村长的威严她也不敢出手教训,只能来找陆离撒气。

“你还记得我是志成的娘啊?”陈苏珍不耐打断,撸起袖子,食指指着陆离,“你就是打我儿子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我问问你,我们家志成怎么你了,你为什么下手那么狠?!”

陆离沉着脸,“我出手教训了张志成不假,可那是他妻子出手在先,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自然该打!”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那天回家后看到苏小满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的情景,那种心慌的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你也不能那样对我们家志成!”陈苏珍吼着大嗓门反驳:“按照你这个道理,我是不是也能教训你了?!”

闻言,陆离不由冷哼,“我不想出手伤你,太阳快下山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打了志成,今天我就要把你也给打残废了!”

陈苏珍大吼一声,随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棍子,边跑边挥舞着棍子,胳膊粗的木棍在空中挥舞,呼呼的叫嚣着。

苏小满心中一紧,抓着陆离的胳膊就往回跑。

陆离轻松的跨着步子,看着攥在自己胳膊上的白嫩小手,轻轻勾起了唇角。

当然了,他对付十个拿着棍子的陈苏珍都不是问题,只是看着苏小满为自己担心的模样,他很是受用,自然也随着她跑了起来。

但苏小满毕竟走了半日的路,手中还拎着这么多东西,没跑多久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陆离忙停下擦去女人脸上的汗珠,“跑累了就歇歇,看你累得,脸上都是汗。”

“陆离,你还是...呼...还是快跑吧,那陈大娘可不是...不是吃素的。”苏小满知道陆离身手不凡,可按照苏小满对男人的了解,他绝不会真的对陈大娘怎么样。

更何况,陈苏珍手中还拿着那么粗的棍子,这万一一棍子砸到了他身上,那骨头铁定都要断了!

看着苏小满担忧的小脸,陆离擦去她脸上的汗珠,安慰:“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

话音刚落,陈苏珍便怒吼着赶来:“陆离!我今天就来替我儿子报仇!”

说罢,那棍子猛然间呼呼的落下来,苏小满瞪大双眼,呆呆的站在原地都忘了逃跑。

而陆离眼眸一凛,抱起苏小满一个转身离开,将她安顿好后,他立刻踮脚跳向陈苏珍处,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抢过了木棍。

陆离低沉一吼,手中棍子扬起,“我和你无冤无仇,并不想出手伤你,但你儿媳妇若是还敢来我家欺负小满,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说完,他扬手一挥,棍子狠狠的砸在地上,瞬间就成了两截。

陈苏珍被吓得一个哆嗦,小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十七章 菜园

远远的看着陆离和苏小满夫妻二人离开后,陈苏珍暗自松了口气,整个人不受控的躺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喘着粗气。

之前听说陆离只用了一颗石子便让张秀芹倒在地上的事情,那时候陈苏珍还不相信,觉得是看客们添油加醋。

但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陈苏珍才猛然惊觉,这陆离,是真的惹不得!

......

因着路上遇到了不速之客,所以二人回来的晚了些,到达山腰上的家时太阳已经下了山,周围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两人匆忙洗了脸就去做饭了,陆离将二人早上吃剩的饭热了热,然后又熬了点粥,刚要唤苏小满吃饭时,对方已经笑盈盈的站在门口了。

陆离笑了下,然后擦了擦手坐下,“吃饭吧。”

看着他斯文且极具教养的动作,苏小满垂下眸,心道第一次两人相见时,他身上就已经带着这样的与众不同。

“好。”苏小满轻快的走过来坐下,主动帮陆离盛了粥。

趁着吃饭的空档,苏小满将自己想要在屋边休憩菜园的事情告诉了陆离,说完,她眨着眼睛陆离,生怕对方会嫌麻烦而不同意。

陆离放下碗筷,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那我明天就先帮你规整出来,然后再去买点种子,你想种什么便种吧。”

从前他自己一个人生活,许多事情能凑活便凑过过去了,现在有了苏小满,日后两人还会有孩子,他可不能让她们也跟自己凑过着过日子。

“太好了!”苏小满欣喜万分,觉得碗中的饭菜也香甜起来,以至于她吃的比往日都多了不少。

陆离静静的看着女人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只是直到睡前,苏小满嘴里都在嘟囔小菜园、菜种子,这惹得陆离微微有些不悦,他撑起胳膊看着苏小满,“夜深了,该睡觉了。”

“马上就睡。”苏小满冲着他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旋即将被子盖过头顶,好能避开陆离那炙热的视线。

但下一秒,苏小满被子中突然多了个巨大的隆起,紧随其后的,还是苏小满的娇嗔、呻吟......

次日一早,苏小满是被屋外叽叽喳喳的谈笑声吵醒的,她皱眉摸了摸身边,才发觉陆离早就起床了。

冬日本就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尤其是昨晚陆离又把她折腾的够呛,苏小满蒙上被子,本想再多赖会儿床,但奈何外头的嬉笑声实在刺耳,不得已,她只能放弃赖床的念头。

她半眯着眼睛起床、洗脸,将头发梳好盘起,这才出门查看情况。

屋边空出了好大一块地,上面的荒草和树荆都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黑黝黝的地面,想来是陆离做的。

苏小满不由抿唇笑了下,脚步轻快的去找陆离。

“陆大哥,你真的好能干啊!”

“对呀对呀,这么快就清出了这么大一块空地,你真的太厉害了!”

还没见到陆离,苏小满就再次听到了几个女人的赞叹声,听着那一口一个的陆大哥,她讷讷地有些不知所措。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才终于见到了陆离,男人正打着赤膊,满头大汗的低头除草。

而他周围站着好几个村子里还没出嫁的姑娘,她们几个人穿红着绿的围成一个圈,正笑嘻嘻的赞叹陆离能干。

陆离只是低着头干活,也没搭理她们,但苏小满这心里,还是隐隐的不是滋味。

“陆离。”苏小满也没过去,而是眼神有些黯然地站在一旁,远远的喊了一声。

方才还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倏的就站起了身,正当那群姑娘不明所以的时候,陆离忽的笑了下,随即抬脚走向了苏小满。

他擦了把汗,看着连外衫也没披的苏小满不由皱起眉,“你怎么来了?外面冷。”

“我,我来…….”她垂着头,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陆离抬手抚了抚她微翘的发丝,目光在周围瞪着眼的女子们身上转了一圈。

“你先回家等我。”陆离面色有些冷,但说出的话却很是让苏小满暖心,“我等会儿就让她们离开。”

苏小满一愣,脸颊上倏忽飘起几朵红晕,不一会儿,她害羞的连耳朵和脖子都成了粉红色。

之前还揶揄陆离吃醋,却不想自己今天也......

苏小满没敢接着往下想,她红着脸低下头,咬唇道:“那我先回家做早饭,你忙完了就回来,我,我等着你。”

说完,她脚步匆匆的跑走。

看着苏小满的背影,陆离不由得再次扬起唇角,他此时此刻才恍然知晓,自己以前过的生活,多么无趣而了无生气。

“苏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陆大哥这么好的人!”

“她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陆大哥也不说她两句!一个跟人私奔过的女人,还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小姐似的。”

“就是!”

酸里酸气的话中藏着多少嫉妒,陆离一听便知,他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样,“她是好是坏,我心里清楚,这些话你们不必说给我听。”

几个姑娘脸上一红,忙灰溜溜的走了。

若不是他这小院没有篱笆围墙,这些人也不敢轻易进来。

想到这儿,陆离暗暗想着,看来等下清完草,还得尽快去林子里砍点荆条和竹片来围个墙。

“陆离,饭好了,来吃饭吧!”

不远处传来苏小满的呼唤,陆离放下锄头回去,在门外将身上的土拍干净,又用清水洗了手和脸,这才进屋吃饭。

苏小满手艺不错,又向来肯花心思做饭,因她想着陆离忙了一早上,故而特地做了些解饿的大饼。

前些日子摘得野菜还有一些,她洗干净之后和风干的腊肉炖在一起,满屋飘香。

“等下吃了饭,我要去林子里一趟,你在家要注意小心。”陆离吃完饭,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小满皱眉,担忧道:“这个时候去林子里做什么,还要打猎吗?”

“我去砍些荆条回来做个篱笆墙,很快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第十八章 出言不逊

苏小满松口气,随即笑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正巧家里的野菜不多了,我也该出去再摘一些回来。”

陆离好歹是个男人,且平日里经常干活,饭量大。因苏小满上次摘野菜时担心陆离不爱吃,所以也没敢多摘,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对于陆离的饭量和喜好,她好歹有了分寸。

“那好,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

饭后,苏小满背上小竹篓,而陆离则是带上砍刀和绳子,两人出了家门往山上走去。

深秋的山上略显萧条,但这样的好处便是,哪里有野菜一看便知。

“哇,这里有好多野菜!”苏小满兴奋的看向陆离,手指向不远处:“你看,那儿绿油油的,肯定有不少野菜!”

说着,她蹦蹦跳跳的往前面跑,陆离则在后面提醒:“小心点,这山上有我布置下的陷阱,你小心踩了上去!”

山上野兽颇多,陆离在常去的几个隐蔽位置都挖了坑,都是用来捕获野兽的。苏小满第一次来,他生怕对方没看清掉洞里。

“没事儿!我小心着呢!”苏小满笑着回应。

陆离见状笑笑,随即四处查看一下,找到合适长度的荆条后便开始砍了,不过为防小满出事,他始终在苏小满身边转悠着砍。

两人边干活边说话,倒也不觉得累。

苏小满看着慢慢一小篓子的青嫩野菜,不由得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她起身轻轻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

等两人在屋子周围开辟的菜园种好菜之后,就再也不用专门来林子里摘野菜吃了。

“小满,我把这些荆条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不远处的陆离也站起了身,边擦汗边说:“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我去把那边的荆条绑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小满甜甜一笑:“好!”

看着日头,此时正逢中午时分,算起来两人出门还不过两个时辰,果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苏小满低头看着竹篓里的野菜,想着等会儿回家后可以做个野菜饼,陆离辛苦了一上午,想来肯定饿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苏小满!”

苏小满正想的出神,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女声,她下意识四处张望着。

林子里的树木花草大多枯萎,故而苏小满很轻易就找到了站在大榕树旁,穿的花枝招展的孙秀。

也不知道她来林子里还穿的那么鲜艳做什么,苏小满撇嘴暗暗想着。

因着上次的经历,她对孙秀始终没好感,故而现在听到对方唤她,她也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干什么?”

孙秀见她回应了,这才款款的拎着裙子走过来,阴阳怪气的:“哟,你家男人没跟着你来?他忍心让你一个人来摘野菜?”

苏小满也不看她,而是紧盯着篓子里的野菜,实话实说:“我和他一起来的,他是那边绑荆条了,一会儿就回来。”

谁想孙秀冷哼一声,“哼,我看是不要你了吧!”

“你一个跟别的男人私奔过的,身子干不干净还两说,现在还挑唆你男人打了村长的上门女婿,你就是个惹事精!陆离娶了你,真是倒了血霉了!”

无缘无故的,孙秀又开始说这些话。

苏小满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孙秀,明明两人才见过一面而已,她却总是这样嘴里不干不净的,让人厌烦!

她拔高声调反驳一句:“你别说了,事情不是那样的!”

“你就是这样的!”孙秀猛然一个回头看向苏小满,咄咄逼人:“你就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配不上陆离!”

孙秀看起来就比她壮实许多,那胳膊都快赶上她腰粗了,而且她手里还拿着那么锋利的镰刀,这种时候可万万不能硬碰硬。

更何况苏小满也懒得再跟她争辩什么,她蹲下身背上小竹篓,转身准备去寻陆离。她记得陆离是朝这个方向走的,只要她沿着这路上的痕迹去找,肯定能找到陆离。

可谁能想到,孙秀却依旧穷追不舍,“苏小满,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干净的女人,你要去拉去浸猪笼、喂野兽!苏小满!”

苏小满气极,她站定脚步反驳:“孙秀,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总是针对我干什么?!陆离相信我就好了,这些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教!”

她平日里甚少与人交恶,也不会惹是生非,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现下孙秀一口一个不干净的骂她,她如何能忍受!

可苏小满无心的一句“外人”亲耳彻底让孙秀疯魔起来,她拿着镰刀张牙舞爪挥舞了两下,怒吼:“你这个狐狸精!我今天弄死你!”

孙秀步步逼近,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场景。

那是几年前,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因为不小心在森林里迷了路而百般无助,陆离如天降的神仙一般救下她,并亲自将她送回家。

她芳心暗许,本想借此以身相许,可陆离却说自己无心娶亲。

孙秀当时纵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就此作罢,后来,她顺应着父母的意愿嫁给了这村子的王武,可她嫁过来没多久,就听到陆离和苏小满成亲的消息!

苏小满是个和别的男人私奔过的女人!

孙秀如何能甘心。

看着孙秀瞬间狰狞起来的嘴脸,苏小满害怕的后退两步,“孙秀,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杀了我才甘心!”

“哼,你配不上陆离,你这个不干净的女人配不上他!”孙秀大吼,手中的镰刀扬起,刀刃在阳光反射下发出渗人的寒光。

她大吼一声:“苏小满,我今天就要为陆离除掉你这个祸害!”

苏小满用尽力气又往前跑了几步,下意识的回头看孙秀,看见她手里闪着寒光的镰刀,她登时后脖颈一凉。

她实在没力气跑了,早知道,刚才还不如直接跟着陆离去绑荆条的好,有他在,孙秀无论如何都不敢欺负自己。

“啊——”

孙秀忽然大叫一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第十九章 掉坑里了

正当苏小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孙秀的怒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挖的坑!摔死我了!”

孙秀居然掉到陆离用来捕野兽的坑里了。

苏小满乐得笑出声,“谁让你追我,这就是恶有恶报!”

孙秀气得拍打坑壁,“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的是不是?你这个小贱人。”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熟悉的男声,苏小满对着坑里的孙秀得意笑了笑,“陆离来接我了,我要回家了。”

说着,她拿过一旁的竹篓,背上就要往陆离的方向走。

坑里的孙秀怎么会甘心让她就这么走掉,她在坑底不甘心的蹦跳,“苏小满,你陷害我,你会遭到报应的!”

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低沉的野兽吼叫,吓得孙秀一激灵跪倒在地。

“苏小满,你这个毒妇,你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你个千人骑的臭婊子,快把我给救出去!”

坑底的孙秀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能尽力拔高声调,以保证能让苏小满听到。

但其实,小满就站在坑底不远处的树后,咬牙恨恨的瞪着大坑的方向,这个孙秀,都掉到坑里了还骂自己,态度蛮横!就该让她在坑底过夜!

“小满,你在这儿吗?”

陆离的声音渐渐近了,苏小满忙应道:“我在呢!”

一听到苏小满的声音,孙秀终于松了口气,她继续大声叫喊起来,想着让人救自己出去。

苏小满听到心烦,权当没听到,她四处张望着,看到不远处那一抹黑影后终于稍稍安心了些。

“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让你待在原地等我吗?”陆离嘴上责怪,但手上早已接过了苏小满肩上的背篓,容不得对方拒绝便背到了自己身上。

苏小满憨笑着挠了挠头,没说什么。

听到陆离的声音后,坑底的孙秀手忙脚乱的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随即不满的大吼:“陆离!救救我,我被苏小满推到坑里了!快来救救我!”

小满登时变了脸色,又是委屈又是着急:“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是孙秀自己非要追着我跑,她不小心才掉到坑里的。”

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子,她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陆离皱眉,“怎么回事?”

“苏小满骗人!她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陆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掉到这里面,全都是苏小满害的!”坑底的孙秀还在叫嚷。

“不是,陆离,不是她说的那样的。”苏小满急的拽紧陆离的袖子,秀丽的眉毛拧在一起,急的鼻尖上都出了汗。

陆离见状不由伸手拭去她的汗水,轻声道:“慢慢说,别急。”

有对方安慰,苏小满终于稍稍稳定了些,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末了,又委屈的咬唇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有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陆离点头揉揉她的发,“我相信你。”

说着,他将苏小满身上的土和树枝拂去,“我们回家吧,中午还没吃饭,我都有些饿了。”

苏小满点点头,但随即她又想起了坑里的孙秀,不由有些为难。

虽说这孙秀方才欺负了她,还一口一个不干净的侮辱她,但是她现在掉到了这老林子的坑里出不去,这林子平日少有人踏足,且夜晚有野兽出没,万一孙秀真的出了事,那自己不得后悔一辈子?

想着,苏小满轻轻拽住陆离,手指了指那个大坑的方向,“她——”

“我知道,你放心。”陆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们先回去,等会我去村子里找人,然后一起来救她。”

苏小满松了口气,点点头乖乖随着陆离走了。

而孙秀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终于害怕起来:“苏小满,陆离,你们救我出去啊!”

“我不想在这儿,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苏小满!”

“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苏小满,你们别走!陆离,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啊!”

没喊两声,远处又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吼叫,孙秀吓得忙住了嘴,独自一个人蹲在坑底,看着井口大的天独自流泪。

这可怎么办啊!

苏小满这个小贱人,居然故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来,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陆离为什么还肯相信她!

孙秀看着手中唯一的一把镰刀,无助的看着周围,这坑不大仅能容得下她一个人,连蹲下来都有些费劲,但这坑却异常的深,饶是野兽都爬不出去,她一个女人家又如何能凭借一己之力出去呢?

更何况,她摔下来的时候还磕到了膝盖,这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若不是苏小满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她肯定不会落到坑里!更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独自在这,万一到了晚上,万一有野兽出来......

孙秀害怕的摇摇头,心中对苏小满的怨恨越来越深。

“孙秀——你在哪儿——孙秀——”

正当孙秀一筹莫展,独自发愁的时候,远处传来响亮的叫喊声!

她忙应声:“我在这儿!在一个大坑里面!快来救我!”

不过片刻,一张黑黝黝的脸出现在坑口,正是孙秀的丈夫王武,他见到坑里的孙秀微微诧异:“你怎么掉到这里面了,不是来采蘑菇,怎的跑到这林子深处来了?”

“别说废话了,快把我弄出去要紧!”孙秀急的大吼,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愈发不满。

王武扔下绳子,孙秀扯着绳子费劲巴力的爬出坑,身上都是爬坑时被坑壁蹭上的土,就连脸和头发上都是土和烂树叶。

她没好气的乱拍一通,将心中的火气全都撒在了王武身上,“我这么久没回去你都不知道来找我?我被野兽吃了你都不晓得!”

王武慢吞吞的收好绳子,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可他越是这样,孙秀就越是不满!

她恨恨的看着王武,心想:他和陆离比差多了!自己为什么没能嫁给陆离!

第二十章 胖了一圈

“王大哥,既然已经把人救出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秀一愣,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身黑衣的陆离。

自己方才只顾着训斥王武,竟没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个人,也是,如果没有陆离,王武怎么会知道自己掉在坑里的。

“哎,你快回去吧,今天多麻烦你了!”王武没察觉到媳妇的心思,还傻呵呵的跟陆离致谢。

陆离一点头,直接转身走了。

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对小满怀有敌意,以后他可得再小心些,半刻都不能离开她,否则不知道下次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暗暗想着,陆离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周围的风呼呼的刮着,站在门口等人的苏小满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

陆离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不悦的皱眉上前。

“怎么在这儿等着?快进屋,我去做饭,等饭好了我再叫你。”陆离将苏小满推进屋,不容置疑的嘱咐。

苏小满有些害羞的拨开他的手,“饭已经做好了,正在锅里热着,就等你回来吃饭呢。”

时间急,她也没来得及熬粥,只将早上吃剩的饼切了细细的丝,用摘回来的野葱炝了锅,然后加入饼丝和野菜一起炒了炒。

还有前些天收起来的野鸡蛋,她做成了鸡蛋汤,全都盛到了陶盆里,放在大锅的篦子上热着,就等着陆离回来。

两人关了门,就这昏黄的烛火吃了顿热乎乎的饭,浑身都暖和起来。

因为孙秀这一耽搁,两人一天什么都没做,天气渐渐冷下来了,苏小满还想着能在入冬前屯下些菜,菜园的事情必须得尽快了。

后天还要去城里的天衣阁,看看那些手帕都卖出去了没,一想到今后满满当当的安排,苏小满又是欣喜又觉得有些累。

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对了小满,”陆离有些疑惑,“你和孙秀今天怎么了,她怎么无端端的就要追你,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吗?”

一提起这个,苏小满也是满面的疑惑。

孙秀是旁边村子的人嫁过来的,她只在之前去找野菜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当时的孙秀还出言讽刺了苏小满几句,只是当时她没注意罢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孙秀就对自己敌意满满,想来也不会那次得罪了她。

因此,苏小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刚嫁来我们村子的,我之前都没见过她,又哪里有机会得罪她。”

看着苏小满眉头紧皱的模样,陆离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慰:“别多想了,以后我们躲远点,她总不能再欺负你了。”

苏小满乖乖点点头。

紧接着,陆离又道,“但如果她再出言不逊,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承诺很简单,听起来也有些粗陋,可苏小满知道,男人既然说出了口,那就一定会做到。

两人累了一天,在床上说了会儿话苏小满便有些支撑不住了,陆离心疼她,忙吹了灯让她睡觉。

次日,陆离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却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苏小满。

“呃,陆离......”苏小满半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瓮声瓮气:“你要起床啦?”

半梦半醒的苏小满格外可爱,她软嘟嘟一团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

陆离心底一软,嘴角的笑也柔软几分,“我今天把菜园收拾出来,再做个篱笆墙,你安心睡觉,等会吃饭我再叫你。”

“不,我也得起床了。”苏小满可不是那爱赖床的人,况且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更不能再赖床。

说着话,她撑起身子穿好衣服,拿起木钗随意将头发挽了个妇人髻,洗了把脸就随着陆离出了门。

深秋的山上一天比一天冷,苏小满刚走出门口就打了个喷嚏,她不甚在意的揉了揉鼻子,跟上陆离的脚步。

看着屋外干干净净裸露出来的地皮,苏小满四处打量这,间或抬头看看天,模样很是认真。

她之前在苏家的时候,因着张秀芹疼惜亲生女儿,故此家里的农活都是苏小满和父亲去忙,这几年下来,她从父亲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看着屋边那一棵棵挺拔的大树,苏小满不由摇头,指着旁边的地皮道:“到了夏天这儿肯定会有树荫挡着,长在这儿的菜照不到太阳,自然也不肯好好长。所以这块还是先放着吧,我们去收拾其他地方就好。”

陆离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好,全由娘子做主。”

苏小满小脸一红,指着菜地的手害羞的收回,低头在一边站着没好意思接话。

菜园已经被陆离收拾的差不多,陆离和苏小满两人又用了半天时间分好田垄,又合力从山下扛上来一堆肥料,仔仔细细的施好肥后,已经是正午了。

苏小满去屋里烧了水,待稍稍放凉后便拿了出来,“陆离,歇一会儿吧。”

“嗯。”陆离拍拍身上的土,接过女人递来的白开水喝了两口。

两人齐齐坐在屋边的石头上,看着一上午的劳动成果,身上再累,心中也是舒畅的。

尤其是苏小满,她看着眼前被整齐分开的菜田,盘算着:“这里可以多种一些萝卜和白菜,这里要种些大蒜和小葱,对了,这儿可以趁着还早种些青菜,到时候我们可以——”

“姐!”

脆生生的一声姐打断了苏小满的畅想,她循声看去,只见苏小玲和苏父站在门口,正笑意盈盈的往里看。

席地而坐的两人忙站起身来,陆离上前扶住苏启,苏小满见到父亲自是欣喜,但只可惜身边还有一个苏小玲。

不过就算苏小满心中如何不快,却还是笑着迎着苏小玲进了屋。

看的出来,苏小玲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粉衣裙和同色的头饰,再加上她插在鬓边的花,都衬的苏小玲愈发的娇俏可人。

“姐,你过得还是挺好的嘛,住的屋子也大,床也大,”苏小玲慢悠悠的大量着,“这才几天,你都胖了一圈。”

第二十一章 一起吃饭

说着话,苏小玲也没等苏小满回复便又往里间走,默默这儿看看那儿的,表情也是一会儿嫌弃一会儿愤恨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哎姐,你买这么多绣线做什么?”苏小玲伸手随意翻了翻,将五颜六色的绣线翻了个乱七八糟。

苏小满面露不悦,但仍耐心解释:“城里的成衣铺子收绣品,我闲来无事,正好做些绣品拿出去卖钱。”

苏小玲听后不屑的嘲讽道:“你绣的东西也就自己玩玩得了,能卖的出去吗?别为难人家掌柜的了。”

说着,她也不管苏小满脸色如何,抬脚又往别处去了。

接下来,苏小玲将屋子到处都逛了个遍,就连屋后也转了一圈,边转边冷嘲热讽两句,好像不贬低苏小满两句她心里就不痛快似的。

一开始苏小满还辩驳两句,后来干脆也懒得说话了,任由苏小玲叽叽喳喳,她只跟在后头,防止小玲弄坏东西。

两人转了一圈回来,陆离正和苏启两人坐在桌上说话。

陆离奉上白开水,“岳父,家里简陋,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看着你们过的好我就放心了。”苏启摆摆手。

他和陆离没接触过,那天陆离突然站出来说要娶小满,虽然当下救了小满一命,可他到底也不了解这陆离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苏小满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苏启心中还是记挂这她的。

故而,苏启才放心不下要来山上看看,谁知苏小玲也兴致盎然的要跟着他来,苏启也没多想,便带着她来了。

“爹,我正好刚要做饭,要不然您中午留在这儿吃饭吧!”苏小满洗了手系上围裙提议。

就算她再不喜欢苏小玲,但来者是客,更何况还有父亲也在,被苏小玲说三道四的那点不开心早就被冲散,苏小满也是真心想留两人一起吃饭。

还没等苏父开口,苏小玲便兴冲冲道:“好啊好啊,我刚刚看到柴房里有好多肉,你中午给我们炖肉吃吧。”

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她也不会真的跟苏小玲计较,因此苏小满抿出个笑,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爹,您就留在这吃饭吧。”

但苏父却直接拒绝了,“小满,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着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又不是特地来蹭饭的。你们先忙吧,我先带着小玲回家了。”

说着,苏启起身,“小玲,我们走吧,你娘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

“我不!”苏小玲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气,“我才不想回家吃饭,我就要在这吃!”

她才不想回家吃什么玉米面饼子呢,她要留在这儿吃肉!上次陆离送的肉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肉了。

更何况,苏小满家有这么多好东西,但是小满却没说要送自己点什么,她现在留下吃点饭怎么了!

面对苏小玲,苏启是丁点办法都没有,“你这孩子!那你娘怎么办?”

“大不了叫她上来一起吃呗!反正姐和姐夫家有这么多吃的,我们几个人才能吃多少?”说做就做,苏小玲走到门口,“等着,我这就去叫我娘!”

“你!”苏父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只可惜苏小玲早已飞快的跑走了,只留下一个粉色的背影。

见状,苏小满劝道:“爹,您就在这吃饭吧,我和陆离去做饭,您先坐会儿。”

容不得苏启再拒绝,苏小满就拉着陆离直接去了柴房。

将柴房的门关紧,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陆离,小心翼翼问道:“陆离,你没生气吧?这些东西都是你辛辛苦苦打猎来的,现在她却......”

这些猎物都是陆离千辛万苦打来的,而且前段时间为了储存过冬的粮食,男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辛苦的不得了。

可现在苏小玲却非要留在这吃饭,还说什么“反正你家东西也多”这种话,苏小满害怕陆离会因此生气。

“没事,她一个小丫头嘴馋而已,而且你父亲也在,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挺好的。”陆离摸摸女人的头,“吃完了我就再去林子里打猎,现在还没入冬,不怕。”

苏小满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陆离的胳膊,轻声道:“陆离,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家人,你说这些话岂不是太过客气了?”

“我......”苏小满不由得再次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离揉揉她的发,“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快做饭吧,吃完饭下午还要干活呢。”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们还要尽快种些能够储存过冬的菜,现在是一会儿都不能耽搁,得尽快做好饭打发了苏小玲才好。

因着陆离没有田,只能去集市上买材料做饭,因此家里只有精细的白面。苏小满舀了几瓢面,加水加盐和成了面团。

陆离则是在一旁择菜,等苏小满和好了面,他已经将菜都择干净洗好了。

家里的腊肉还剩下一小段,苏小满索性全都切了,用葱姜蒜炝锅后扔下腊肉和野菜,又加了点水,不一会儿就飘出了肉香。

“哟,小满还在忙呢,用不用我来帮你?”

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苏小满正在揪面团的手一顿,继而转身笑道:“大娘,您是客人,还是先去屋里坐着吧,这儿有我和陆离就行。”

鬼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想要帮忙。

闻言,陆离也随声附和:“菜马上就好了,大娘还是去屋里吧。”

“那我就不添乱了。”张秀芹一扭身走了,看来也不是真心想要帮忙。

锅里的菜咕嘟咕嘟响个不停,陆离凑上前闻了闻,又转身看着正专心揉面的苏小满,他不由感慨:“娶了你,真是我的福气。”

苏小满脸颊一红,更加不敢抬头,“哪里,是我的福气太对。”

是陆离救了她,也是陆离肯义无反顾站出来再就她一次,还肯无条件的相信她,也没有嫌弃她这咋咋呼呼爱惹事的家人。

刚蒸好的馒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陆离端着菜,苏小满拿着碗筷到了饭桌旁,招呼道:“吃饭了吃饭了。”

五个人坐下来,苏小玲也没什么规矩,拿起筷子就挑走了许多肉,或是自己吃了或是夹给张秀芹,就是没有给苏启。

苏小满看的心疼,只能翻翻找找挑出几块肉给苏启,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推辞了许久才接下,看的苏小满鼻尖酸酸的。

一顿饭下来,苏小满和陆离夫妇没吃多少,只看着苏小玲狼吞虎咽了,只是她还是个小女孩,也吃不了太多东西,也不至于让苏启饿着。

饭后,陆离主动收拾起了碗筷,张秀芹见状冷哼一声,“苏小满,你是怎么做媳妇的,哪里有让男人收拾碗筷的道理?”

“我爹娶了您这么多年,家里的农活和家务不都是我爹做吗?您那时候怎么不说这些话?”苏小满也没顾忌,直接硬气的顶了回去。

张秀芹顿时语塞,支支吾吾的半天没再说话。

苏小满也没想把人逼急了,故而说完这话就去找苏父聊天了,听说苏小满要种菜,苏父又教了她许多东西。

恰逢这个时候,陆离洗完碗筷进来了,手中还拎着一块野猪肉。

“岳父,您来看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可送您的,您不要嫌弃东西少,这点肉就当我和小满孝顺您的。”

苏启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吃就好了,给我们做什么。小满,快拿回去!”

“爹!姐夫给我们的您就拿着呗。”苏小玲可不同意拿回去,她还想吃肉呢。

“就是,人家孩子说了是孝顺你的,你赶紧收下吧!”张秀芹也在一边附和着。

母女两人一唱一和,再加上苏小玲直接接过了猪肉,苏启也不好在说什么,这才犹豫这收下。

顺到了苏小满家的东西,张秀芹母子也没兴趣继续待下去,两人催促着苏启回家,苏启也不好意思在打扰,三人便就此回家了。

送走了三人,苏小满长叹一口气,随即看向陆离,“你何必——”

陆离上前揉揉她的发,“没事,我看苏小玲爱吃肉,所以就想着送他们些,这样一来,她们也能对你父亲好些。”

面对陆离的细腻心思,苏小满只剩感动,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苏小满又去了菜园干活,而陆离则是去附近的林子里砍了些粗壮的树枝回来,用石头深深的凿进地里,再用荆条缠绕,做出了篱笆墙的雏形。

明天还要去城里,所以晚上两人早早的就睡了。

次日,苏小满难得的比陆离醒的还要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小手搭在陆离的胳膊,轻声提醒:“我们等会还要去城里,快起床。”

“好好好,马上就起床。”

将昨天的满头切成片裹了蛋液煎了,在熬上浓浓的一锅粥,两人吃完这顿热乎乎的饭,拿上零钱和布包就这么出了门。

第二十二章 我家娘子最棒

路上,苏小满又想着能快点到,又害怕那么快就到,纠结极了。

快到城里的时候,苏小满突然问:“陆离,你说我的绣品要是一副都没卖出去,那该怎么办?”

“没事,那我们拿回家自己用。”陆离牵起她的手,侧身安慰。

可即便如此,苏小满心中仍是惴惴不安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两人终于到了天衣阁的门口,苏小满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兴奋和紧张显而易见。

“哎哟,这不是苏姑娘吗?快请进来!”

赵钱川恰逢收完账回来,看到苏小满和陆离站在门口,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他忙迎两人进去,又倒了上好的茶来款待。

看着喜不胜收的赵钱川,再打量着屋内多出来的几个伙计,陆离心中猜到了个大概,想来小满那些绣品全都卖出去了,不仅如此,小满的好手艺还给店里带来了不少客人。

只是小满却还不知道这些,她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盯着赵钱川,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开口,生怕会得到一个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见她不敢开口,陆离便承下这个问题,他看向赵钱川:“赵老板,我家娘子的绣品——”

“都卖出去了!”赵钱川笑的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姑娘的手艺好,心思又别致,那几块手帕放在我这儿不过半天时间就全都卖完了!”

“真的?!”苏小满蹭的站起来,眼睛里闪着光。

说着,她惊喜的看向陆离,男人起身握住她的手,毫不吝啬的夸奖:“我就知道,我家娘子最厉害了。”

苏小满被夸的脸颊滚烫,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嗔怪:“还有别人在呢,你别这样。”

虽嘴上这么说,但苏小满一颗心还是激动的好似要跳出来似的,她捏紧了陆离的手,轻轻的舒了口气。

“苏姑娘,这是您绣品卖出去的钱,一共是一百一十两银子,您七我三,这是七十七两银子,您收好了。”赵钱川将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递过来,“您看看,一分不少。”

苏小满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她瞪大了眼睛,“这......这么多?”

“是啊,”赵钱川解释,“有位夫人很喜欢您绣的手帕,所以出了很高的价格,我也觉得姑娘的绣品值这个钱,就把价格微微提高了些,但还是全都卖出去了,恭喜姑娘。”

这还只是五六副手帕而已,居然能卖这么多钱!她原本还害怕卖不出去,现在看来,不仅卖出去了,而且还卖了很多钱。

陆离直接接过银子,用布包包好送到苏小满怀里,“这都是你应得的,来,收好了。”

苏小满看着怀里的布包,脸颊上的红晕许久都没有消散。

“这下您放心了吧?以后的绣品,是不是也要放在我们铺子里?”赵钱川呵呵一笑,试探着问道。

苏姑娘的手艺不在管娘子之下,若是能让她长久的将绣品放在自己店里卖,那日后肯定不愁卖不出东西去了!

苏小满红着小脸看向陆离,似是在等对方给自己拿主意。

而陆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不但没有帮她做主,倒是直接反问道:“你想继续在这儿吗?”

说真心话,有了这次的事情,苏小满的信心增长不少,只要是好的绣品,自然是放到哪里都能卖得出去。

她第一次是在赵掌柜这里卖出去的,自然会优先考虑这儿,而且赵掌柜还给出了别处根本不会给的分成方式。

想到这些,苏小满坚定的点点头,“以后的绣品肯定还会都放在您这里的。”

“哎哟!多谢苏姑娘信任我们!”赵钱川喜不胜收,“那以后还是这样分,您七我三,您觉得怎么样?”

“好。”苏小满捏紧了布包的袋子,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绣品成功的卖了出去,苏小满心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但却也没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铺子里买菜种。

陆离从没鼓捣过这些,也不懂,故而只任由着苏小满去挑,看着小巧的女人和伙计讨价还价的样子,他心中一暖,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陆离,我挑好了,我们回家吧。”

娇嫩软糯的女声将陆离的思绪拉回来,他侧身挽起女人的手,“好,我们回家。”

虽然已经成亲有段日子了,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但对于对视、拉手这些小动作,苏小满还是会难以自控的脸红。

不过她肯定没想到,陆离很喜欢也很享受看到脸红的苏小满。

回到家后,苏小满本想将这些钱交给陆离保管,但男人却说这是她挣来的,理应由她自己存着,小满拗不过他,便将钱和之前的那些钱放在一起藏好,只留一点碎银子在身边。

反正两人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的我的,也不用分那么清楚。

两人匆匆的吃了饭便开始忙碌,陆离忙着修葺半成品的篱笆墙,而苏小满则急着刨了坑撒种子。

粗粗的木棍和细软带刺的荆条缠绕在一起,围绕成半人高的篱笆,篱笆绕着半山腰的小屋转了一圈,最后在门口留了个容两人并肩通过的门。

地上的荆条还剩下一些,陆离看了一眼屋边的菜园,转身又去了林子里。

恰好起身擦汗的苏小满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禁疑惑,这篱笆墙不是已经围好了吗?他又去林子里做什么?

不一会儿,陆离便回来用实际行动给苏小满解答了疑惑。

他站在菜园边上,将那些木棍凿进地里,然后又用荆条缠绕起来,给小菜园也做了个篱笆墙。

注意到苏小满的目光,陆离解释:“夏天的野兽多,围个篱笆墙省的他们来作乱。”

这都是苏小满的心血,他不忍心看着那些小东西把这片菜园子毁了。

苏小满察觉到对方的心意,不由得低头笑了,陆离看着面冷,但其实心思却细腻的很,让人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察觉到温暖。

“轰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暗下来,周围冷风阵阵,天上还响起了雷声。

“先进屋吧,正巧等会要下雨,省的再浇水了。”

苏小满收起锄头,随陆离进屋后,她将菜籽用布包严严实实包好塞到妆盒底下,防止菜籽受潮发芽。

木柴早就陆离收进了柴房,屋内的门也早就换成了新的,将门一关密不透风,两人坐在屋内,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竟也惬意的很。

这场雨来的快,走的更快,两人在屋内喝茶说话的功夫,外面的雨不仅停了,还露出了大太阳。

苏小满打开门深吸一口气,顿觉得身心都舒畅起来,她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

她转悠悠的逛到旁边的菜园,看着被雨水滋润过的土地,满眼的期盼,只要再等几天,这些菜就能发芽了。

青菜可以随时摘下来吃,萝卜和白菜可以收好放在地窖里,如果有多出来的还可以做些腌菜,而这些蒜、葱可以放在柴房慢慢吃。

冬天的时候,炖上一锅萝卜肉汤,肯定十分暖身。

陆离远远的看着站在菜园边上的苏小满,眼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苏小满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如果要腌菜的话,家里没有合适的罐子,想来还要去集市上买......

“小满?小满在家吗?”

她循声望去,却在门口看到了张秀芹。

她怎么来了?

正想着,张秀芹笑着从门口走过来,“小满,这是你说的菜园?弄得还是蛮好的嘛,你打算种点什么?家里还有剩下的菜籽,你有不够,尽管来家里拿!”

别说是陆离了,就连苏小满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张秀芹,她站在篱笆墙边,诧异的后退一步,“大娘,你怎么——”

张秀芹故意打断小满的话,紧接着就开始一顿乱夸,“小满啊,你自从成亲之后,这小脸越发的圆润了,气色也好了不少,想必日子过得不错吧?”

“大娘,您有什么话还是不妨直说。”陆离走过来站在小满身边,神色冷冷的。

苏小满随声附和,“大娘,您找我做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这样的张秀芹让她陌生,也让她害怕,因为猜不透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让苏小满心里慌慌的。

“哎哟,我能有什么事啊!”张秀芹摆摆手,一脸夸张,“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小两口,看到你们过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若是这话是从苏启嘴里说出来的,两人信,但若是张秀芹,两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陆离一脸冷漠,他不动声色的将苏小满护在身后,冷冷看着张秀芹,“大娘,现在看完了,我们过得很好,您可以回去了吧?”

“陆离啊,你这小伙子真是......”张秀芹干笑两声,看到两人依旧不为所动,她一跺脚只得把实话说出来:“小满,小玲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我听说你手艺挺好的,想让你给小玲绣个手帕。”

苏小满有些没明白,绣手帕和说亲有什么关系?

张秀芹又道:“你绣手帕应该很快的吧?我明天就来取,一天时间,你怎么也能绣好的吧?”

第二十三章 你还惦记着志成哥

苏小满还当张秀芹转了性子,现在看原是她有事相求,怪不得又是赔笑脸又是送种子的,她心中暗暗鄙夷。

“大娘,我这两天还有别的事情,恐怕没时间帮您绣手帕,不然”苏小满眨了眨眼睛,为难道:“您还是找别人吧?”

手帕么,说亲的时候对方又不是看你手帕好不好看,想来也无关紧要的。

可谁知张秀芹却登时变了脸色,好色苏小满欠她银子似的,“小小一块手帕而已,一天时间还绣不完?什么事情能比妹妹说亲嫁人还要紧?”

呵,现在知道苏小玲是自己妹妹了,可她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姐姐吧?

当着陆离的面,苏小满也不戳破,仍给了对方几分面子,“大娘,我真的没时间,不然您去城里买一块也好,想来小玲也不会计较的。”

“我买什么买!”张秀芹陡然怒了,“反正我明天就来拿,你必须给我绣好!”

她早就听说了,苏小满绣的手帕在城里卖了大价钱,回来的时候那包袱都鼓鼓囊囊的,铁定赚了不少钱!

张秀芹原还不相信,觉得是外头的人瞎传,苏小满一个小姑娘绣的东西能卖多少钱?结果回家跟小玲一说,小玲说在苏小满家看见了绣线,张秀芹这才当回事。

想到这儿,张秀芹盯着苏小满的眼神愈发不善,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吃了似的。

而苏小满叹了口气,“大娘,真的不是我不给你绣,而是我真的没时间。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我们家的菜还没着落呢,我和陆离天天从早忙到黑,哪里有时间绣手帕啊。”

“哼,”张秀芹冷哼一声,故意挑着尖细的声音讽刺:“是,你绣手帕赚钱有时间,给我们家小玲绣个手帕就没时间。”

苏小满一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绣手帕在城里卖的?

“张大娘。”一旁的陆离看不下去,站出来为小满说了几句话,“我是外地人不懂您们这儿的风俗,我想问问,绣手帕和说亲有什么关系吗?”

问到这儿,苏小满也是狐疑,附和着:“对啊大娘,我怎么没听说过说亲还要带手帕的?这又不是大户人家挑丫头,怎的还得看绣活不成?”

张秀芹倏的红了脸,嘟嘟囔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看样子,这手帕是不是要送给苏小玲还不一定呢。

“大娘,这帕子当真是要给小玲说亲用的?”苏小满双手环胸,和陆离一起盯着张秀芹。

张秀芹纵然是红着脸,说谎的底气却半分不少,“可不是嘛,小玲明天就该跟人家见面了,我就差你这帕子了!你现在不是没事儿吗?赶紧去绣啊!”

苏小满是铁定了心不给她绣,“我没那个时间,您再找别人吧,或者直接买一块,一天时间我绣不出来。”

“那就后天,后天总能绣好吧?”

她微微一笑,“大娘,您不是说小玲明天就该跟那个人见面了吗?”

一句话噎的张秀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吭吭哧哧的嘟囔了半天,愣是没再编出个何时的理由来。

“大娘,我和小满还要去林子里。”陆离冷冷开口,“若是没别的事情,您请回吧。”

张秀芹又看了一眼苏小满,眼中隐有怨恨,“白养你这个小白眼狼了,关键时候装傻充愣,没良心的东西!”

陆离突然拔高了声调,“张大娘,您是不是觉得这刚下过雨的地面软,跌一跤也没关系是吧?”

一说这话,张秀芹猛然想起那天陆离仅用一颗石子就将自己弄倒的场景,她脸色一白,忙不迭转身跑了。

直到张秀芹走远了,苏小满才撇嘴嘟囔了一句,“她怎么知道我在城里卖绣品的?巴巴的凑上来,定是要拿了我的帕子去卖!”

陆离不由侧头看她,嘴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这小丫头心思倒透亮的很。

“对了,”苏小满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刚下过雨,林子里肯定有不少蘑菇,我去摘点来。”

幸好他们就住在山腰上,肯定比其他人要到的早,若是摘多了吃不完,还可以晾干了放起来。

一想到这儿,苏小满顿觉整个人都轻盈许多。

“我和你一起去。”陆离拿起竹篓,沉声道,“林子里陷阱多,以免你掉下去上不来。”

苏小满乖乖的点点头,随着陆离一起进了林子。

正如苏小满所说,刚下过雨的林子里果然冒出好多蘑菇,一簇簇的挤在树根底下,可爱圆润的很。

俗话说靠山吃山,苏小满自幼跟着父亲上山采蘑菇,自然知道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而陆离也因常年在外行军驻扎,对于这些东西也十分清楚。

两人默契的忽略那些颜色鲜艳的毒蘑菇,将可以吃的蘑菇全都小心采下来放到竹篓里,末了,苏小满还用松针将采过蘑菇的地方盖上。

陆离不解,不由问道:“这是做什么?”

“林子就这么大,每次长蘑菇的地方也就这些,我现在盖好了,下次还能来这儿采,不然这地方坏了可就不长蘑菇了。”苏小满低着头,用细嫩的小手拨拉着枯黄的松针,将采过蘑菇的地方全都一一盖住。

看着那细嫩白皙的手指弄着松针,陆离没由来的有些心疼,再后来,他便直接接下了这活,苏小满也乐得轻松。

两人一边走一边采,不一会儿就采满了大半个竹篓。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不然我们先回去?”陆离掂了掂竹篓的重量,问苏小满的意见。

女人掂着脚往里面看了看,摇摇头,“没事儿,反正我也不累,继续多采一点吧,我们好晒干了留到冬天吃。”

陆离点头,“都听娘子的。”

陆离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一声“娘子”使得苏小满倏的红了脸,她低下头盯着脚尖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两人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还对这两个字这么敏感。

说起来,陆离有时候唤她小满,有时候则是直接叫娘子,而她,每次都是唤陆离。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些?

心里想着事,苏小满便只顾着低着头往前走,稍不留神,她直接撞上了陆离背上的竹篓。

“哎哟!”

苏小满皱眉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转过身来的陆离,委屈抱怨:“你怎么突然停下了,这竹篓撞的我好疼。”

若是空的也就罢了,偏巧这里面还装了这么多东西,苏小满撞得结结实实,自然痛的瞬间就流了泪。

“我看看。”陆离难得严肃,他不容拒绝的拿开苏小满捂着鼻子的手,细细的看了看确定没事儿,才松了口气。

“还疼吗?”陆离俯身凑过来问。

一张俊脸猛然间离苏小满那么近,她不受控的红了脸,鼻子上的痛全然都忘了,她忙别过头去,声若蚊蝇:“不,不疼了。”

陆离起身,“那就好,我们接着往前走吧。”

没一会儿,天气又阴沉沉的暗了下来,两人担心会被大雨困在山中,便急匆匆的往回走。

却不想在路上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小满吗?”李欣冷笑着截住两人的路,酸溜溜道:“不是在城里卖帕子卖了好多钱,怎么还去采蘑菇啊?那么有钱,自己去集市上卖蘑菇不就好了,抢我们的口粮做什么?”

陆离调整了下背篓,没等苏小满开口便冷声道:“念你是个孕妇,我不动你,但若是再这样阴阳怪气的欺负小满,别怪我将刘志成的另一条腿也折断了!”

陆离长得人高马大,身手不凡,他这样冷冷的盯着李欣将已经将她吓得够呛,更别提还这样威胁意味满满的警告她。

可李欣今日也不知怎了,陆离越是这样说,她就偏要往前凑,好像故意激着陆离打她似的。

苏小满拽了拽陆离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该下雨了。”

对方是个孕妇,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还嘴,万一动了胎气惹得李欣滑胎,那可是千金万两都没办法赔罪的。

想必陆离也是念着这一点,所以任由李欣如何刺激,他也未动分毫,反而还随着李欣的不断靠近还往后退了几步。

可越是这样,李欣就越往前靠,边往前走还继续刺激二人,“苏小满,你男人不是挺能耐的吗?我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你都不让他来打我?”

“是不是,”李欣忽的停下脚步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志成哥,所以不敢让你男人动我,怕我出了事儿让志成哥生气是不是?”

“也对,我这肚子里的可是志成哥的孩子,万一因为你们俩这孩子出了点好歹,那志成哥肯定是要跟你们拼命的。纵然你之前和志成哥好过那么两三天,他也绝不会顾念着这些东西而轻饶了你。”

说完,她摸了摸肚子,冲着苏小满得意的笑起来。

反观苏小满早已脸色发白,她死死的拽着陆离的袖子,气得浑身发抖。

第二十四章 好好过日子

她和刘志成,之前也算是情投意合,否则也不会打定主意一起私奔,可后来他竟然和李欣......

苏小满不禁咬紧了唇,攒足了力气瞪向李欣,“既然你都怀孕了,那就好好在家待着!省的自己不小心滑了胎还怪到别人身上!”

雨天路滑,且李欣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上山采蘑菇,还走了这林子里头来,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苏小满,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还喜欢志成哥,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李欣洋洋得意,“我都有了志成哥的孩子,你就别妄想了。”

她就是要刺激苏小满,她要让苏小满气得抓狂,气得苏小满直接扑上来,最好把自己扑倒才好!

反正肚子里的孩子早就......

李欣狠狠的咬了咬牙,继续摆着一张得意的脸刺激苏小满,间或走进几步,好给苏小满上前扑倒自己的机会。

可聪明如陆离,他怎么会让李欣靠近苏小满,他带着苏小满步步后退,始终和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

苏小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盯紧了李欣,“你别想着做什么怪,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和刘志成怎么样我都不感兴趣!”

闻言,陆离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想着方才女人气得发抖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不是生气,那为何会变成那样?

但眼看着李欣步步紧逼,陆离也没心思问这些,他侧身低声道:“小满,快下雨了,我们走。”

说着话,陆离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扯到自己怀里,随后脚尖轻点,直接越过了李欣去。

“喂!苏小满,你——”

陆离怀抱着女人,脚下的步子却依旧飞快,转瞬间李欣的吼声便消散在风中,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头顶的雷声,苏小满靠在陆离的怀里,却觉得异常安全。

直到到了家门口,陆离才将人放下来,苏小满在他怀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却突然脸红起来。

陆离还未察觉,他放下背上的竹篓,看向小满,“小满,这些蘑菇——”

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看到了苏小满那张羞红的脸,陆离不由得轻笑两声,却没敢说话,生怕使苏小满的脸更红。

“这些蘑菇给我吧,我拿去柴房。”苏小满埋着头,小声接过竹篓,脚步飞快的去了柴房。

刚放下蘑菇,苏小满就听到了外面野鸡叫唤的声音,想来是下了蛋正炫耀呢。她忙出去将蛋捡出来,以防时间长了被野鸡自己啄着吃了。

趁着时间还早,苏小满和了面,准备做手擀面吃。

“小满。”

门口传来陆离的声音,苏小满刚刚平复下来的燥热再次席卷而来,她盯着面盆,轻轻的“嗯”了声音,都没敢抬头看男人。

陆离挽起袖子,“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不,不用,我自己来,一会儿就好了。”苏小满以为是对方等的饿了,手下的速度立刻加快,“在等一会儿,这面饧好了就可以擀面了。”

说着,苏小满一刻也没闲着,她拿过蘑菇摘干净泥土,又将前些天从村里换的西红柿拿出来,正准备洗的时候却被陆离挡住了路。

她抬头,“你这是——”

“我来吧,你去忙别的。”陆离接过蘑菇和西红柿,转身从大瓮里舀了水,蹲下身子就开始洗,没有半点含糊。

苏小满看着半蹲着洗菜的男人,嘴角没由来的翘起个小小的弧度,似是被喂了口蜜似的,甜的不得了。

两人做的很快,恰逢面也饧好了,苏小满略微揉了揉,随后用擀面杖擀薄,面片叠在一起,最后用刀切成细条,放入煮沸的水中,这就算做好了。

陆离洗好了菜,在苏小满的指挥下将蘑菇撕成条,西红柿切成块。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弄就好了。”苏小满干活的时候,语速也快了起来,全然不似方才那个总是脸红的姑娘。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陆离放下,走到了门外等待。

其实他自己生活这么多年了,简单的饭菜还是会做的,可自从娶了苏小满,对方便将做饭这些事情全都包揽,丁点都不让他碰。

不过这样也好,苏小满的手艺没得挑,饶是陆离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也每每都被她的手艺折服。

“饭好了,来吃饭吧!”

屋内传来苏小满清脆的声音,陆离嘴角一扬,“来了。”

两人正在吃饭呢,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屋内只有一点烛火亮着,将两人的身影映到墙上。

收拾了碗筷,苏小满做到柴房将蘑菇都摆出来,准备用线将多出来的蘑菇串成串,好能在晴天晒干,这样也能让蘑菇储存的时间更长些。

“小满,今天在林子里......”陆离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什么。

苏小满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头,手上还拿着蘑菇和大头针,她眨巴着眼睛看向陆离,“今天怎么了?”

陆离垂眸,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一分为二,剩下的半张隐匿于黑暗中。

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开口:“在林子里,李欣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觉得......”

说到这儿,陆离还是止住了,他怕小满会多想,可只要一想起小满抓紧自己袖子时那张无措而隐忍的脸,他又实在别扭。

无法言语的别扭,心中没由来的别扭。

以至于,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的陆离在今天也吞吞吐吐起来。

“你是不是想说李欣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想问志成哥?”小满心里没藏着事,自然爽快,更何况看到陆离这个样子,她也明白了些许。

故而未等对方问下去,她便主动道:“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就肯定不会再想别人,之前那些事情,是我看错了人,轻信了人。”

说到这儿,苏小满低下头看着蘑菇,手上的针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蘑菇头,“我没有因为李欣的话生气,更没有嫉妒她,陆离,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她当然不嫉妒李欣,更不后悔和陆离成婚,她当时只是,只是又生气又委屈,觉得自己之前错付了人,平白瞎了一颗真心。

“小满,你说的对。”陆离凑近蹲下身,他维持着和苏小满差不多的高度,眼睛平视对方,“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不要管旁人说的那些话,你只需要知道,我相信你就好。”

苏小满脸颊滚烫,大眼睛眨个不停,她本想错开陆离炙热的视线,可不知怎的,她好像是被陆离那双深邃的眼睛勾住了一般,根本移不开。

“娘子。”陆离低低唤她,声音喑哑,不知藏着多少情愫。

她的脸更红更烫了,手上的针胡乱的扎,一如她现在疯狂跳动的心,毫无冷静可言。

突然,拿着蘑菇的手一阵刺痛,小满瞬间变了脸色,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低头查看被针扎到的手指。

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冒出个血珠,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更渗人,她觉得好疼。

陆离皱紧了眉,忙扯过女人的手放到自己嘴里,他在外生活惯了,第一时间就想给苏小满止血。

却不想苏小满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脖子和耳朵也蔓延起大片的红,她嗫喏着抽回手,“我,我自己来。”

将手指放到自己嘴里舔了舔,但口腔中却满是男人的气息,她猛然回过味来,这手指在男人嘴里含过,现在又到了自己嘴里,那岂不是......

苏小满的脸“腾”的一下更红了,她直觉得自己耳朵里都在冒热气,呼呼地,似是刚煮沸的水壶。

陆离见状没说话,只是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他从没见过这样爱脸红的姑娘,在外人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个这样害羞的姑娘,真是有趣极了。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更大了,苏小满手指上的血止住了,她忙躲开陆离去铺床睡觉。

夜里下了一整晚的雨,次日醒来还在下,苏小满侧着身子看着窗外,满面愁容。

“怎么了?”陆离撑起身子问她。

苏小满咬咬嘴唇,“还想今天去林子里转转的,想着在入冬前多摘些野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只能在家呆着。”

陆离笑,“那就趁着今天好好休息吧,我外出转转。”

说着,陆离已起身穿衣服,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去林子里。

“哎,外面还下雨呢!”苏小满忙起身,皱眉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这么冷,雨又这样打,就算有蓑衣也肯定会被淋湿的。”

可陆离早已穿戴好了衣服,他拿过弓箭,边调试边说:“没事,我以前又不是没出去过,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男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出门,苏小满如何劝也拦不住,最后还是只能任由他出门了。

陆离出门后,苏小满一个人也睡不下去,她起身洗漱过后拿起绣线,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既然没办法忙别的,那就先在家里做绣活吧。

第二十五章 她故意推我

陆离说是一会儿就回来,果然,苏小满拿起绣绷没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跺脚的声音,没一会儿,陆离推门进来。

苏小满忙放下东西起身,正欲说话时就被陆离手上的两只兔子给吸引了视线。

陆离提着两只野兔的耳朵,它们身上的皮毛被雨淋湿,此时瞪着大眼睛看着苏小满,机灵的很。

“喜欢?”陆离看到她的眼神,不由问道。

苏小满忙不迭点点头,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诸如猫、狗,还有兔子,她都喜欢的很。

陆离左手拎着兔子,右手从柜子里摸出一截线绕在两个兔子的脖子上,“既然喜欢,那我们先养着。”

那天他和小满去采蘑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忙着躲李欣,没来得及去看,今天大雨,他想着兔子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门,他便趁着这个机会去捉了来。

恰逢大雨,路上还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狼,陆离当场就将狼给杀了,回来后他生怕苏小满看到害怕,所以就将狼暂时放到了柴房中。

本想将兔子和狼剥了皮送去集市上卖的,但现在既然苏小满喜欢,那他就留下这两只兔子养着。

想着,陆离将绑着兔子脖子的绳松松的绑了个结,不至于勒死兔子,但也不会让它轻易逃跑,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桌腿。

“我一定会好好养它们的!”苏小满激动的红了脸,她走到桌边,小心翼翼的蹲下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兔子的耳朵。

软软的,还带着雨水的潮湿,她抿唇笑了。

陆离脱下蓑衣,将身上的水珠拍了拍,随口问道:“早上吃饭了吗?”

蹲着的苏小满忽的“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我忘记做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饭。”

“什么都可以。”

昨晚的手擀面剩下了一些,苏小满用沸水煮了,又用蘑菇做了浇头,两人热热的各吃了一大碗,浑身都暖了起来。

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苏小满轻吁一口气,还好这雨快停了,否则在这样下下去,自己的小菜园肯定会受不住的。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子,陆离在屋内坐着擦拭弓箭,而苏小满则是坐在窗下绣花,她在宽大的椅子上做的端端正正,手中捻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眼睛则是紧盯绣绷,耳后的一缕头发软软的垂下来,显得女人愈发温柔娴静。

陆离擦拭弓箭,时不时的抬起头瞧上一眼,总觉得不够看。

不知看到第几次的时候,苏小满也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刹那间,时间仿佛都停住了。

“咳咳。”苏小满慌忙移开视线,还掩饰的干咳两声。

而陆离则轻笑一声,看着瞬间又红了脸的苏小满,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摇了摇头。

怎么那么爱脸红呢。

苏小满仍低着头绣手帕,但身上那道炙热的视线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她咬紧了下唇,竭力将心思都放在手上的手帕上。

这次她绣的是栀子花,大而洁白,开的烂漫而肆意。手帕上的栀子花已经初具雏形,想来下午再用上一会儿时间就能完成了。

她在绣花,陆离不知何时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端着饭,散发着独特的肉香。

“先吃饭吧,小满。”陆离唤她。

苏小满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凑上前看了看,陆离蒸的米饭,又炖了肉和土豆,土豆被炖的软烂无比,只一夹就烂了。

见状,陆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时间太长了,我差点忘记。”

“没事,这样就很好。”苏小满安慰。

两人吃过饭,陆离趁着还没入冬又去山上打猎,苏小满则独自一人在家,出门前陆离特地叮嘱过,说若是李欣来了千万不能给她开门,让苏小满保护好自己。

她乖乖的应了,待陆离走后便锁上了门。

其实小满想着,李欣那日在林子中羞辱自己,但自己和陆离也毫不客气的回击了,想来李欣应该知道自己的厉害,不会在上门挑衅。

可惜,若李欣想法与苏小满不同,正是那日受了委屈,所以这天趁着天晴,她又不好怀疑的上山敲响了苏小满家的门。

她怀抱着一个小包袱,谨慎的四处瞧了瞧,确认周围没人后,这才高声道:“苏小满!你在家吗?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听到门外的呼唤声时,苏小满正好在绣手帕的最后一针,她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窗子,这不是李欣的声音吗?她居然又来找自己了?

她下意识的想去给李欣开门,但因忽然想起陆离的叮嘱,已经走到门口的苏小满顿住,咬了咬唇还是轻手轻脚的回去了。

不管李欣打的什么主意,来找自己做什么,她都不能开门。

所以,任由着门外的李欣嚎了一声又一声,屋内还是毫无动静。就在李欣以为苏小满不在家,正欲转身离开时,屋内忽的响起了“砰”的落地声。

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碰掉了。

李欣顿时警觉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子边,眯着半只眼睛往里瞅了瞅,却还是没看到人影。

“难道是闹鬼了?怎的没人还能发出动静?”李欣狐疑的小声嘟囔。

想着,李欣又不死心的对着窗子里面叫了几声:“小满,你在家吗?我之前做错了,特地来给你道歉的,你看,我还特地带了东西上来看你,如果你在家就吱个声!”

说完,李欣忙凑到窗子边,眼睛一眨不眨的透过窗子往里看。

可惜,屋内不仅没人回应她的话,而且还半丝人影都没有,她有些沮丧的低下头,转身走了。

本想让苏小满来做这个替罪羊的,现在看来,她只能演一出戏来骗刘志成和父亲了。

李欣咬咬牙,刻意走到雨水聚集的小水坑里,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顷刻间,李欣的衣裙和头发上全染上了泥土,湿哒哒的,发饰因打滚而掉了下来,头发打成缕垂下来,十分狼狈。

紧接着,李欣起身摸了摸肚子,狠心的锤了两下,又捡起路边的树枝狠心在身上划了两道,最后换上染了血的衣裤,将自己之前的亵裤包好扔掉,哭着喊着下山去了。

从山上到村里的路上不乏有路人看到李欣这幅模样,众人窃窃私语,却谁也不敢上前询问。

李欣回到家,直接冲进自己屋子就是哭,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将炕上的刘志成吓坏了。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看朋友,怎么摔了一身泥?”刘志成支起身子,用胳膊支撑着往李欣的方向凑了凑,皱眉问道。

李欣心中一喜,志成哥也是在乎我的,否则也不会我一回来就来关心我。

虽心中欣喜,但李欣却片刻都没停下流泪,她抽抽搭搭的转过身,只留给刘志成一个背影,她颤抖着肩膀,小声哭诉:“没、没什么,志成哥,你别问了。”

越是这样,刘志成越是好奇,无端端的滚了一身泥回来,任谁都要关心两句的,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他的妻子。

“到底怎么了,李欣,你说实话。”

李欣埋着头低低的哭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来,十分委屈的看着刘志成,瘪嘴:“志成哥,我......我本来是去看小满的,可是她......她居然.....”

说到这儿,李欣忽的“哇”的一声哭出来,神情悲拗,直叫刘志成也有些不忍了。

“李欣,你说清楚,小满怎么你了,怎么弄到身上——”

话没说完,门口的帘子猛然被掀开,原是李树,许是被李欣的哭声吸引过来。

看着浑身是你,头发散乱的女儿,李树忙冲上前,皱眉:“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爹!”李欣上前伏在李树身上,放声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苏小满弄没了,我和志成哥的孩子......”

“什么?!”刘志成大惊失色!

李树更是震怒:“怎么回事,欣欣,你慢慢说!”

李欣捂着肚子,眼泪还在不断的往外流,她低着头,边哭边将自己早就编好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我前天去山上采蘑菇遇到了小满,当时我心情不好,跟她说话重了些,回来后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今天特地带了好吃的去赔罪。”

“然后呢?”;刘志成心急的皱紧了眉。

李欣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捂着肚子继续哭:“结果小满一开门就推了我个大跟头,还推推搡搡的,骂了我好多......志成哥,我的肚子好疼,我好怕我们的孩子会.....”

“这个苏小满!”李树恨恨的捏紧了拳头,“我这就去找苏小满她爹说理,这都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女儿不洁身自好也就算了,还想要害别人的孩子!”

说着,李树怒气冲冲往外走,刘志成如何拦都拦不住。

李欣仍旧趴在桌子上哭哭啼啼,而刘志成则是急的恨不得下炕去拦住李树,他记忆中的苏小满根本不是这样会随便跟人动手的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第二十六章 谁敢动她

“李欣,小满什么都没说就推你了?是不是,”刘志成顿了顿,有些为难:“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话,把她惹生气了?”

毕竟刘志成印象中的苏小满有些胆小害羞,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更不会明知道李欣有身孕还推她。

“志成哥!”李欣气得跺脚,“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是诚心诚意去和小满道歉,怎么还会故意惹她生气?!”

说着说着,李欣再次捂上肚子,痛苦的蹲下身子,她咬死了唇,脸色发白,额头上尽是虚汗。

直到这个时候,李欣还在辩解:“志成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说......”

话刚说完,李欣蜷缩着慢慢躺在地上,眼睛缓缓合上,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

见状,刘志成饶是再有怀疑也不敢多问,他忙大声疾呼:“李欣!你怎么了,你快醒醒!李欣,快来人啊!”

刚刚在苏启家没找到人的李树恰好回来,听到刘志成惊慌的呼救声,他几个箭步跑进屋,陡然入目的就是躺在地上的脸上苍白的李欣。

“欣欣!怎么了?刘志成,这是怎么回事?!”李树大喊,双手放在李欣肩上摇晃个不停,企图借此喊醒李欣。

刘志成急的大吼:“您还是快去叫大夫吧!李欣肯定是出事了!”

关键时刻,这李树也慌张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出了门,慌忙去请大夫。

李欣家乱成一团,而苏小满毫不知情,她放下绣好的帕子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渐渐黯下来的天有些担心。

眼看就要天黑了,陆离怎么还没回来?

小满捏了捏肩膀,将绣好的帕子收拾好去外面转了转,顺便看了眼菜园,看到湿润润的土地,她满心都是欢喜的。

等这儿长出了菜,两人就不用再拿肉去换萝卜和白菜,一年四季都可以吃自己种的菜,那多好。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陆离还没回来,苏小满有些着急的探着身子望了望,丁点人影都没看到。

罢了,还是先去做饭吧,好让陆离回来后能及时吃上口热乎饭。

柴房的狼肉和狼皮早已被陆离冲刷干净,苏小满将剩下的野猪排骨焯水,将萝卜去了皮切成块,找几粒花椒和葱蒜炝了锅,将排骨扔下去略微翻炒两下,待变色后便倒上两大瓢水,用小火慢慢的炖。

刚盖上盖子,门外就响起了“噔噔蹬”的脚步声。

苏小满以为是陆离回来了,忙擦了手出去迎接,却不想院子内站的却是李树和自己的父亲。

再往后看,还有张秀芹和一群村子里的妇人。

苏小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仍礼貌的上前打了招呼:“爹,村长,您们怎么来了?”

“你好好意思问我们?!”未等苏启说话,李树便气冲冲上前,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推李欣,你知不知道她还怀着孩子!你是有多狠的心,欣欣无意冲撞你,念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你也不该推她啊!”

什么和什么,苏小满懵了。

紧接着,苏启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小满啊小满,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能......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苏启又是生气又是痛心,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大夫说李欣的孩子没了,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苏小满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爹,村长,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苏小满也急了,她爹还从没这么训斥过她。

“小满呀,你就别装了!”张秀芹双手环胸上前,故作痛心:“李欣的孩子都被你给推没了,你还装什么装啊!”

李欣,李欣的孩子没了?

苏小满瞪大了眼睛,“李欣的孩子没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说完,她疑惑的看向众人,但却没一个人跟她解释。

苏小满皱眉,终于回过味来,满脸不敢相信:“你们的意思,李欣的孩子是我故意弄没的?”

“不是你还有谁!欣欣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回去就滚了一身泥,还没说两句话就疼晕过去了,大夫一检查,孩子没了!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李树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紧了苏小满。

只言片语的,苏小满也听出了个大概。

也不知道李欣的孩子究竟是何时没的,这些人竟全都不知道!她之前上门找自己,莫不是想让自己来当这个替罪羊的!一想到这儿,苏小满脊背一凉,心脏骤缩。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说要道歉什么的,想来都是骗自己出去的借口!

苏小满挺直腰板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对上李树的眼睛,眼神清亮,“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李欣,也压根没有推过她!任你们如何诬陷我,我都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小满,这,真的不是你做的?”苏启犹犹豫豫的开口,眼神中带着期盼。

他当然希望苏小满没有做这件事情,毕竟小满现在的日子刚好了些,如今又摊上这事,苏启也烦心的很。

苏小满硬气回应:“不是我就不是我,我不知道李欣为什么诬陷我,但总之清者自清,我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闻言,苏启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小满做的,那误会肯定会解开的。

只是李树却不这么想。

苏小满曾经和刘志成好过,之前还想跟他私奔,但最后却不了了之,现在刘志成和自己的女儿李欣有了孩子,这苏小满定是嫉妒!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苏小满,你别嘴硬不承认!省的我叫官府来将你捉回去拷问!”李树吼得愈发大声,吐沫星子乱飞。

此言一出,后面的那群妇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大了。

“哎,我早就听说过村长家上面有人,看来是真的啊!”

“可不是,李树跟县令家可熟了,过年过节的都去走动,我早就知道了。”

“那苏小满这次岂不是死定了,推李欣也就算了,还把人家的孩子给推没了,真是罪孽哟!”

听着这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光是苏启害怕,就连苏小满这心里都有些慌了,李树若是真的动用关系想要将自己关进大牢里,那自己可是半点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李树咬牙切齿道:“怎么样,苏小满,你还不肯承认吗?”

“不是我做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承认,村长,我不管李欣是怎么说的,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今天根本没见过李欣!”饶是心中再害怕,苏小满也不服软。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现在都不能承认,否则就是给了李树将自己关进大牢的机会,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决不能屈服!

张秀芹看不下去,“小满啊,你就是承认了又怎么样呢?村长宽宏大量,肯定不会怎么样你的,二而且,你害死了李欣的孩子,心里就不害怕吗?”

“你给我住嘴!”苏启猛地喝止:“小满都说了不是她做的,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丢人现眼!”

苏启是个文人,难得会发这样大的脾气,张秀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愣是再也没敢说话。

苏小满看着李树,微微放软了语气,“村长,我真的没有见过李欣,不瞒您说,我之前和陆离去林子里采蘑菇的时候就见过李欣,那时候她故意挑衅我,但是我当时顾忌着她有身孕,所以不管她如何羞辱我,我都没有反驳,生怕她生气影响到孩子。”

“如果您不相信,尽管可以去问李欣,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完,苏小满淡淡的看着李树,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可小满的认真解释,却只换来了李树一声冷哼,“苏小满,你觉得我会听你说的话?来人,给我按住苏小满,将她送去衙门里去!看她到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说着,从后面上来两个李树本家的大娘,虎背熊腰的,苏小满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苏小满已经不受控的开始发抖,她咬紧了下唇,转身抓住门板,“你们别动我!我不去衙门!”

“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李树冷笑。

他往日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实则心比谁都狠,现如今李欣遭受了欺负,连孩子都没了,李树自然要好好的耍一耍官威。

苏小满两只手死死的拽着门板,眼睛死盯着那几个大娘,倔强的不肯服软。

苏启心疼,“村长啊,这事情究竟怎么样,不如还是等李欣醒了再说吧,现在强行把小满送去衙门,恐怕会屈打成招啊!”

“什么叫屈打成招?你是不是不相信衙门的官老爷?”此话一出,苏启忙低下头,不敢说话。见状,李树毫不客气教训:“你也别给苏小满求情了,养出这么个女儿来,我都替你臊得慌。”

李树转过身,看着扔在挣扎的苏小满,怒喝:“给我用点力气,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她绑起来送到衙门去!”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猛地跃过众人出现在院子中,陆离站定将几个大娘扯开护在小满身前,冷眸一眯:“谁敢动她!”

第二十七章 穿什么衣服

陆离放下了粥碗,苏小满实在忍不住,抱着粥问道:“阿离,他们怎么都来找咱们?是看到咱们和婉柔姐姐好了吗?”

“食不言寝不语。”陆离咽下饭说道。

苏小满抱着粥喝了一口,不想说就不想说嘛,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

不过一会儿,就来了几个男人。

苏小满收拾了东西,就在里屋坐着绣针线活,外面男人的话,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

感情是不知道谁,把陆离以前是大将军的事情说了出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都是来给自己儿子求一个前程的。

那几个求陆离把儿子带去当兵的,陆离问了几个问题,就都同意了,那些想不劳而获的,自然都拒绝了,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过是惧怕陆离,不敢多说而已。

这么一忙乎,竟然就天黑了。

最后来的一个人,竟然是村长李树。

“陆离啊。”李树搓着手,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陆离抬眼看了李树一眼。

李树看了看一边的苏小满,笑的更是不好意思,一副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样,全没有往日的威风。

“陆离啊,你看这,我就这一个女儿,我要是百年之后,这女儿没人庇护,你看看要不把我这位置,给我那女婿?”李树门槛儿都不敢进,就在外面说道。

他到底是村长,比别人见识广一点,他念想里,县令就是不得了的官了,这将军比县令还厉害,想要弄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就想着要过来请罪,奈何家中李欣闹腾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让来,又是骂这个骂那个的,好不容易被刘志成控制住了,自己才得以出来。

陆离低头擦着自己的弓:“村长,这事我管不了,更何况,李欣还小,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李树老脸一红,转头看向苏小满:“小满啊,你帮叔说句话,之前那个事情,确实是叔做的不好。欣儿伤了你的时候,她还怀着孕呢,整日跟神经病一般,我这个做爹的也时常被顶撞,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苏小满低头不说话,要是让刘志成做了村长,李欣少不得还要仗势欺负人,苏小满不想帮,更不觉得可以帮。

李树好话说尽,见陆离和苏小满还有动摇的意思,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苏小满放下针线,偎到了陆离身边,心中想着,要不早点离了这里吧,每日被人如此烦着,只怕阿离也不耐烦了。

陆离把自己的弓放在了一边:“娘子,今天晚上吃什么?”

苏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做饭呢,急忙起身:“我这就去。”

“不急。”陆离把苏小满拉到怀里:“今儿说教你汤头歌,我好歹教你两句你在去。”

苏小满坐在陆离腿上,脸不觉的红了,虽然结婚这么长时间,但苏小满到底还是有些害羞。

陆离念了两句汤头歌,苏小满磕磕绊绊的跟着念了下来。

陆离又在苏小满的手上,一字一字的教着苏小满如何写。

苏小满只觉得手心痒痒,忍不住笑了出来,过了好半天才记住了,陆离才放了苏小满去做饭。

陆离把炕烧的热热的,苏小满却在厨房站着。

“小满。”陆离走了出来。

苏小满把冻的红红的小手,缩到了袖子里,指着墙角结的厚厚的霜:“阿离,你看,多漂亮,仔细的看,里面就像是有画儿一样。”

陆离把苏小满的手握在手里,感觉到温暖,苏小满整个人都像陆离靠了过去。

“是很好看。”

厨房的墙角年年都会结霜,每年都是厚厚一层,往年却从不被人注意。

陆离和苏小满看了好一会儿霜,还是苏小满累了说不看了。

夜。

苏小满窝在陆离怀里:“阿离,你明天还在家吗?”

“明儿我去跟魏修远商量一下事宜,你也一起去。”陆离说道。

“嗯。”苏小满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清晨,苏小满早早的就起来了,陆离起的更早,手里还拖了一个傻狍子。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又上山了。”苏小满掸了掸陆离身上的雪,给陆离换了一身衣服。

“闲不住。”陆离靠着灶搓了搓手,暖和了一下。

苏小满给陆离倒了温热的水,让陆离蹭了下脸,又把饭菜端在桌上,两人吃完又收拾整齐,一同往山下去了。

到了县令府,两人从侧门走进去,陆离直等到内院的小丫鬟来接,才往外院书房去了。

“你可来了,我还以为陆将军要把你藏起来,怕我们欺负你呢。”

才进内院,夏婉柔就笑着迎了出来。

苏小满腼腆的笑了笑。

“我叫人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你来了正好试试合不合身。”夏婉柔笑眯眯的说道。

“这,不用。”苏小满急忙道。

“怎么不用,跟姐姐还客气什么呢。”夏婉柔拉着苏小满的手,笑着往屋中走去。

苏小满跟在后面,一心想着要怎么解释不用要衣服,急的满脸通红。

“你看这个可好?”

夏婉柔叫人把衣服一件件的拿了上来,自己捡了一个粉色的递给苏小满。

“婉柔姐姐,真的不用了。”苏小满轻声说道:“我的那些衣服,尽够穿了,在不用多了。”

“小满,京城可不比这里,你听姐姐的,这些衣服你收下,倒是自有用处。”夏婉柔说道。

苏小满的脸更红了,她不明白这衣服还有什么用处:“婉柔姐姐,我家,我家阿离说了算。”

夏婉柔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叫了旁边的小丫鬟:“你快去问问大将军,我送小满几件衣服可行,若是不行,就叫他拿银子来,把这衣服买下来。”

苏小满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丫鬟应的也快,一转身就跑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夫人,陆夫人,陆老爷说了,让陆夫人挑好看的拿,要是不好看的尽管给扔下。”

苏小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夏婉柔笑了:“这话只怕是更冲,妹妹,你快试试吧,我本想你年轻,粉色的衬你,如今一站却觉得青色的更衬你这性子,却是淡然可爱的讨喜。”

苏小满看了一圈,她平日里也没什么衣服,嫁了陆离倒是新添了不少衣服,却也是陆离看中的,她倒是没费什么心思,如今却不知道要配什么样的好了。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外面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夫人,陆夫人,陆老爷叫传话说,给陆夫人挑嫩粉色,青绿色,烟色,在要几个新鲜颜色的,几个素净的,别的就不要了。”

夏婉柔揶揄的看着苏小满:“你家将军对你可真是上心。”

苏小满害羞的笑了笑,心中却是甜甜的。

这几个颜色的衣服一上身,确实好看,夏婉柔都忍不住夸赞了一下:“如此一看,我们小满倒是个少见的美人儿了。”

苏小满对着铜镜,心中也是高兴:“阿离看的一向好。”

“嗯!”夏婉柔笑眯眯的点头,充满了暧昧的意味。

苏小满脸色一红,想要换下衣服。

“别啊妹妹。”夏婉柔急忙上前:“这身衣服好看,衬得人娇嫩,行动也方便,妹妹今儿就穿着一身,好歹先给将军看一下,也算是让将军知道,我这姐姐尽心尽力。”

苏小满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期待,不知道阿离见到回事什么样,会高兴吗?

这一下午,苏小满都做的神思不属的,心中只想着陆离。

陆离那边也是早早就结束了,才不过午时,外面就进来人,说是陆老爷要回去了,在二门等着,要接陆夫人走呢。

夏婉柔打趣了两句,一路送了苏小满出来。

陆离站在二门门口,正跟魏修远说着话,远远的只觉得一个丽人款款行来,竟是愣住了。

他知道小满长的好看,却没想到,如此一打扮,就是放在京城小姐里,也是拔尖儿的。

苏小满看着陆离,脸却一下红了,有些拘谨的迈着步子,心中很是忐忑,她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不知道阿离会不会喜欢。

魏修远还跟陆离说着话,眼看着陆离大踏步走了,叫了几声愣是没叫住。

“阿离。”苏小满红着脸,低声道。

“回家。”陆离抓住苏小满的手。

苏小满却是心中一惊,难道阿离不喜欢自己这身打扮?

两人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魏修远看着两人的身影,哈哈大笑:“陆老弟还是这样不拘小节。”

到了镇口,没多人的地方,陆离一把把苏小满抱了起来。

苏小满惊呼了一声,环住了陆离的脖子,一抬头却撞进了陆离满是深情的眼中。

“小满,你真漂亮。”

苏小满脸色一红,埋首在陆离怀里,她还以为阿离不喜欢呢。

这一路陆离都没放下苏小满。

刚到家中,却慢下了脚步。

苏小满的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院中的柴火她早上没收拾就摊放着,如今却已经被收的整整齐齐,而他们走的时候,门也是锁着的,如今怎么就开了?

第二十七章 压根不在家

李树怒不可遏:“陆离,就算你要护短,也要看清形势!苏小满欺负李欣,不分青红皂白的推搡李欣,如今,李欣的孩子都没了!”

李树的怒吼一声高过一声,唾沫星子满天乱飞,激动的很。

然陆离只是冷哼,“你们说小满推搡李欣,那谁看到了?单凭李欣一面之词就来抓苏小满,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这还用人看到吗?苏小满嫉妒李欣可以嫁给刘志成,又看人有了孩子,便生出了这样的恶毒心思!”

“陆离,你和苏小满相处的时间段,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也是正常的,千万别在袒护她了,她欺负李欣,致使李欣滑胎的事儿可是真的!”

“村长,别犹豫了,我看咱们直接把苏小满送去衙门得了!清白与否,衙门自会分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闹的像是停在树枝上的麻雀。

大家都知道,李欣的丈夫刘志成曾和苏小满好过,苏小满还妄想过和刘志成私奔,因此,苏小满和李欣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好,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苏小满在报复。

陆离微微向后靠了靠,凑到苏小满耳边,压低声音安慰:“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说着话,陆离的手护在苏小满身前,态度坚决。

见状,苏小满原本倔强的眸子忍不住滑落两滴泪,她咬着嘴唇,“陆离,谢谢你,我.....我真的没有推李欣,我也没有欺负她。”

“我知道。”陆离沉声道。

也不知怎的,方才被那么多人冤枉、指责,苏小满都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被陆离护在身后,被对方无条件的相信着,她反倒哭个不停。

李树和一群人围在一起,嘟嘟囔囔的许是在商议该怎么办,眼看着天色渐晚,陆离的脸上也难得的染上了一抹忧色。

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真的动手陆离也不怕,但若是真的被李树闹到了衙门去,他衙门有人自然会帮着李树,而小满毫无证据,实在有些难办。

片刻后,李树转过身来咳嗽两声,“天色也不早了,欣欣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这样吧,我们明天再审,就在我们家旁边的小广场上,到时候你们可别逃走!”

他之所以能这么放心离开,就是拿捏准了苏小满的性子,料她不会抛弃苏启而和陆离逃走。

而且,李欣说的话有些模糊,李树也需要回去确认一遍。

说着,李树扬手招呼着一众人走了。

而苏启则是不放心的上前,眉头紧锁:“小满啊,你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欣怎么会无缘无故冤枉你呢?”

张秀芹阴阳怪气的嘲讽:“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我看你女儿苏小满就是嫉妒人家李欣,要不怎么能干出这样作孽的事情来!”

“张大娘!”苏小满动了气,她绷着脸死盯张秀芹,“若是我成了害李欣孩子的凶手,你和苏小玲也别想在这村子好过!”

张秀芹脸色登时难看无比,她吭吭哧哧的低声咒骂几句,怒道:“苏启,你还走不走了,老在人家家里呆着干什么?!”

“这是我女儿家!你咋咋呼呼个什么劲儿,想回家自己回去!”苏启大怒,双目瞪的圆圆的,将张秀芹吓了一跳。

本想反驳些什么的张秀芹张了张嘴,但看到陆离和苏小满的脸色后,心有不甘的砸吧砸吧嘴,转身走了。

小院内终于安静下来,苏小满松了口气,整个人如被抽干了力气般跌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好有陆离,还好父亲肯相信自己说的,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小满,你真的没见过李欣吗?那她为什么要说你害了她的孩子,我可去她家看过了,那孩子是真的没了,我亲耳听到大夫说的。”

陆离闻言皱眉,“岳父,李欣的孩子真的没了?那她是什么反应?”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苏小满会欺负李欣,现在事情的关键就在李欣身上,必须尽快找出端倪来,否则明天李树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阴招。

苏启皱了皱眉,仔细回想:“我也没往屋里去,反正就听大夫说身上都是泥和血,肚子上还有被人打过的痕迹,脸上也有伤,看起来的确是被人打过的样子。”

说着说着,苏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好像听到大夫嘟囔了一句,裤子上的血怎么干的这么快之类的,其余的我也没听清楚。”

按理说,孕妇滑胎的确会流血,可从半山腰到村里不过一会儿的脚程,就算李欣是真的当时才滑胎而流的血,那血也不该干的那么快。

这事儿,绝对有问题。

剩下的事情,再问问小满就清楚了。

陆离恭敬一弯腰,“岳父,天色不早了,我送您下山去吧。”

苏启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了苏小满几句:“好好好,那个小满啊,明天你别害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我知道了,爹,您先回家去吧。”苏小满应下。

陆离去送苏启下山,苏小满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她想着李欣来找自己时的场景,想着自己从窗户中偷瞄到李欣手里拿的那个包袱,再到后来李树怒气冲冲找自己算账,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了,前几天自己和陆离下山,张秀芹和苏小玲就冷嘲热讽的说自己把李欣气滑胎了,那时候,怎么就有李欣已经滑胎的传言了?

正想着,陆离回来了。

苏小满忙扶着墙站起来,“陆离。”

“晚上露水重,我们去屋里说。”陆离打开门,两人进了屋,男人坐下叹口气,“小满,今天李欣的确找过你,是吧?”

小满点点头,“是,可是我想着你的嘱托,所以没给她开门,她也不知道我在家,只是当时我不小心弄掉了东西,她差点直接闯进来。”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说多了。

陆离松口气拍拍苏小满的肩,“没事了,既然李欣要把没孩子的事情栽赃嫁给给你,那咱们也骗他们一把!”

看着男人翘起的嘴角,苏小满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啊,陆离。”

“我慢慢跟你说。”陆离笑。

待到了第二天,苏小满和陆离早早的就到了村长李树家旁边的小广场,两人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夫妻两人双手紧握,皆是神色淡淡,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这小广场平时都是用来宣布重要事情的,所以能容纳下整个村的人,所以李树把地点定在这儿,也是想让全村人都来围观。

渐渐的,李树一家也到了,李欣面色苍白的捂着肚子,眼圈红红的,似是哭了一夜,而刘志成则是跛着脚,被李欣搀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底下渐渐聚集了一堆人,而苏启也早早的来到了小广场,只是张秀芹和苏小玲却迟迟没有出现。

想来是昨天苏小满那一番话将她吓怕了,生怕自己的女儿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嫁不出去,故而躲得远远的。

“大家静一静,昨天我女儿李欣的孩子被苏小满给弄没了,今天是特地——”

“村长!”陆离毫不客气的打断,起身严肃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定论,您怎么就急着给小满泼脏水呢?,莫不是想要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故意冤枉小满?”

李树登时急了,“陆离”,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做村长这么多年,何时何地都伪装着一张和善的面孔,村里人谁不尊敬他,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我看村长还是先用这话来约束自己的孩子吧,你说是不是,李欣?”陆离冷冷的看向李欣,眼神似是淬了毒的寒冰,吓得女人哆嗦了许久。

李树看不下去,“行了行了,苏小满,你就说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吧,别再死鸭子嘴硬了,早点承认,还能少受点白眼。”

苏小满这才起身,淡淡的扫视周围,语气平淡:“我想请问,李欣是去哪里找的我,我又在做什么?”

“我,”李欣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树,得到允许后她轻咳两声,“我当然是去你家找得你,你亲自给我开的门,只是我不知道,后来你为什么突然推我,把我从屋里推到院子里,我的孩子......孩子就是因为......”

说着说着,李欣又断断续续的哭起来。

在场的人都议论起来,其内容大多都是李欣如何如何可怜,苏小满如何如何跋扈、阴毒。

不过苏小满不在乎,她摆手向李树示意,随即站到最前面,面向众人,字字铿锵:“我昨天根本没见过李欣,因为我早就和陆离一起去了山林里,我根本就没在家,所以压根就没见过李欣!更不可能推她!”

随即,苏小满转身,眸子死死的盯着李欣,质问:“李欣,你口口声声说去家里找我,那你可曾看到了晒在院子里的野菜,还有那张狼皮,又是什么颜色的?”

第二十八章 你看到我们家的兔子了吗

“自然,自然是看到了。”李欣咬着唇吞吞吐吐,将求助的目光投给了李树,但后者也是一脸急色,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李欣急的攥紧了手,在苏小满的视线逼迫和众人的议论声中,狠了狠心:故作轻松道:“我去找过你,当然注意到了你院子里的野菜,还有那张狼皮,是灰色的。”

话音刚落,苏小满忽然大笑,惹得李欣心中更慌了。

昨天她去的匆忙,只忙着找苏小满当替罪羊,哪里有心思注意她院子里放着的东西,碧水村上的野狼大多为灰色,想来胡猜一下,应该也不会差的太多。

想到这儿,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李欣挺直了腰板,但仍有些不自然的问:“小满,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苏小满狠狠的瞪了李欣一眼,愈发确定昨天她来找自己目的不纯。

说着,苏小满解释:“前几天大雨,陆离从山上射杀了一匹黑色的野狼,那皮毛全体乌黑,正好端端的挂在我们家柴房里面,怎么会出现到院子里,又怎么会变成黑色?而且这几天连日大雨,我也不会把野菜拿到院子里晒。”

未等李欣狡辩,苏小满又道:“我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欣还可以狡辩说是自己看差了,或者根本没注意。但是,我昨天和陆离进了山,直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做饭,而那个时候李欣的孩子早就没了,我又是哪里来的时间去推搡她?难道我会分身不成?”

此言一出,李欣脸色大变,嘴唇被咬的出现了血痕。

而刘志成则是惊讶的看向李欣,惊讶:“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满都不在家,又如何推搡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李欣说苏小满推她,当时刘志成就觉得奇怪,现在又经苏小满这样一辩解,他心中疑惑更甚。

李欣气极,“我没有,孩子就是被苏小满害没的,就是因为她!”

她起身走到苏小满身边,“你说你进山了,那有何证据?我就是去过你家里,你还推了我,你别狡辩了!”

这时,陆离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将苏小满护在身后,“李欣,你说你去了我家,小满还给你开了门,那你可曾看到我们家屋内的两只野兔?”

又是这个问题,李欣快要被逼疯了。

她又没进过苏小满的屋子,哪里知道屋子里有没有兔子?如果这又是他们夫妻俩来蒙骗自己的,那自己是不是该说是?

想到这儿,李欣干咳一声,“你别开玩笑了,你们家哪儿有兔子。”

“李欣阿李欣,你要把孩子没了这件事嫁祸给我,难道都不做准备的吗?”苏小满气极反笑,“我们家屋子里有两只陆离带回来的野兔,就绑了绳子拴在桌腿上,若是大家不相信,尽可以现在上山去看。”

说完,苏小满得意的看着李欣,嘴角的笑将李欣气得够呛。

台下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只是今天,大家都开始同情苏小满了。

“这么看起来,好像的确是李欣的说法站不住脚啊,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

“小满有什么可嫉妒李欣的,人家陆离哪一点比不上刘志成,而且刘志成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娘,根本没什么可嫉妒李欣的嘛。”

“嗨,那李欣那孩子怎么没的,该不会压根就没有吧?”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离谱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李树听不下去,上前强行将李欣带回了位置,俯身低声提醒:“你少说点话!”

李欣本来还想反驳,但刘志成这时候也按住了她的手,叹着气摇摇了头。

她顿时委屈起来,自己明明不比苏小满差,好不容易和刘志成有了孩子,他都已经成了李家的上门女婿,可刘志成怎么还袒护苏小满,就连自己的孩子没了,他也不肯疼惜自己半分。

越想越委屈的李欣心中恨极了苏小满。

可不管怎么样,本来是李欣站在上风的一件事,现在已经被她硬生生搞砸了,李树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想办法先把这事拖延过去,等着回家商议了再决定如何让苏小满认罪。

实在不行,他就去城里走一趟,看看衙门里的那位能不能帮帮自己。

李树将苏小满和陆离都赶到一边,自己站在最中央站定,清了清嗓子,“不管怎么说,我们家欣欣的孩子没了,这也是一件挺悲痛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小满可以好好说话,不要对欣欣大吼大叫,这样会让欣欣——”

“村长,”陆离突然起身,“您口口声声说李欣没了孩子不能受刺激,那小满呢?什么都没做就背负这样的骂名,您和李欣是不是该跟小满道歉?”

李树急的涨红了脸,“陆离,这事儿还没定论呢,你这么早说这些干嘛!”

可陆离根本不理会李树,直接走到了李欣面前,“李欣,你为什么要冤枉小满,你究竟意欲何为,你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说实话吗?”

“我......我,我没有......”李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陆离步步紧逼:“究竟怎么回事,你必须说清楚,好还小满一个清白!”

李欣慌张的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陆离的压迫性太强,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看穿了,再想到那日的陆离用一颗石子就能让张秀芹出洋相,她可不敢得罪他。

“快说!”陆离低吼。

李树想要上前拉住陆离,但却被陆离一个冷眼给吓得不敢动弹,紧接着,陆离一眨不眨的死盯李欣,一句又一句的低吼,表面看是要逼李欣说出实情,但其实陆离的真实目的是要吓得李欣晕倒。

没一会儿,李欣终于两眼一翻晕倒了,虽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晕,总之,陆离和苏小满的目的达到了。

台子上顿时乱作一团。

“哎呀!”苏小满夸张大喊:“李欣晕倒了,快去叫大夫来!”

李树抱着李欣匆匆忙忙的回了家,而刘志成也歪歪斜斜的跟了上去,一众看热闹的也忙凑过去,趴在窗边的、墙边的,到处都是人。

按照两人的计划,苏小满快速冲下台子去请早就候在一旁大夫,直接进了李欣的房间。

她焦灼道:“大夫来了,快让开,让大夫给李欣瞧瞧,怎么突然晕倒了?”

李树一听大夫来了,哪里还顾得着看是谁请过来的,他忙让开位置,眉头紧锁的站在一边,都忘了要怪罪“罪魁祸首”陆离。

那大夫名叫杨景春,已经八十多岁却还精神矍铄,他是十村八乡医术最好的大夫,且最擅长妇科,就连那些经常给人接生的稳婆都比不上他半分。

杨大夫把了会儿脉,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刘志成一一答了,神情紧张。

“杨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李树紧张的问。

杨大夫摇头笑道;“没事,病人并无大碍,想来只是心情不佳,再加上刺激,所以一时间气晕了过去,待她醒来就好了。”

听到这儿,李树终于松了口气,他点点头,准备起身送杨大夫出去。

“等一等,”陆离突然站出来挡住杨大夫的路,恭敬的作揖,“杨大夫稍等片刻,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杨大夫顿住脚步,“你请说。”

陆离看了一眼苏小满,随即看向床上的李欣,“我想问杨大夫,能否看出来病人刚刚滑胎?”

“滑胎?”杨大夫呵呵一笑,“病人脉象平和,身体康健的很,怎么可能是刚刚滑胎呢?你们搞错了吧?”

“你说什么?!”李树震惊。

刘志成也被吓了一跳,“杨大夫,怎么可能啊,李欣她明明就.....明明就是刚刚滑胎啊!”

否则那沾满鲜血的小裤怎么解释,李欣又怎么会哭诉自己的孩子没了,又怎么会......

“老夫我行医这么多年,虽不说是十脉十准,但也从来没砸过招牌,你们现如今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医术吗?”杨大夫面色不悦。

陆离解释:“那倒没有,只是病人自己的刚刚滑胎,所以——”

杨大夫没好气的打断,拔高声调:“我告诉你,这人她要么是压根是根本没怀胎!要么是早就滑胎了,怎么都不可能是刚刚滑胎!”

说完,他穿过众人走出门口,“今天这出诊费我也不收了,你们爱信不信!”

待杨大夫出门后,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李树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刘志成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唯一和李欣成亲的借口,此时都成了笑话。

如果当初李欣根本没怀孕,那他是不是早就跟小满逃走了,是不是早就过上了闲云野鹤的快乐生活?

可现在......

刘志成辛酸的看向苏小满,看着她和陆离默契相识而笑的场景,心里愈发酸楚。

陆离站出来,“村长,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小满也清白了,还烦请您跟大家说一声,免得小满再被人误解。”

还处于惊愕中的李树呆呆的站着,好似没听到。

第二十九章 都要听我的

经由李欣这么一闹,苏小满足足浪费了一天时间,手帕才绣了一块,眼看就到了和赵老板约定的日子,她得加快速度了。

看着借着昏黄灯光绣手帕的小满,陆离心疼,不由皱眉:“小满,若是你觉得累了,那我们去和赵老板商量一下,以后交工的日子在延长些。”

“不用,”苏小满头也不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来得及,若不是这次被李欣耽搁了,我无论如何都能完成的。”

说着,苏小满闭上眼睛用力转了转眼珠,略微停顿片刻,又继续绣了起来。

上次她的手帕能卖出那么多钱去,也多亏了赵老板赏识,肯收下她的绣品,这次她也不能有了成绩而洋洋自得,万万不能马虎,甚至要比之前再认真些。

“那你也不能熬坏了身体。”陆离态度强硬,“听我的,先去休息,没绣好的等明天早上再绣。”

苏小满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就快好了。”

她以为是陆离困了想去睡觉,故而又道:“今天辛苦了,柴房里有烧好的热水,你先泡个脚,然后就去睡觉吧,我不打紧。”

能够识破李欣的阴谋诡计,再在众人面前揭穿,这都多亏了陆离。

虽说后来李树顾忌面子,并没有当着乡亲们说出实情,可杨大夫走的时候脸色阴沉,再加上之前李欣与苏小满的对峙,大家也猜出了个大概,不过是因为惧怕李树,所以只心里清楚,没敢说出来罢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苏小满身上的冤屈是洗干净了。

“没事儿,”陆离突然走过来坐在了她对面,“我等着你,等你绣好了我们一起去睡觉。”

事实上,当男人过来的时候,苏小满的脸颊就已滚烫的不得了,现在又听到对方说“一起睡觉”四个字,她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耳垂都染上一抹赤色。

苏小满低着头,极其小声的应:“嗯。”

起先还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时间颤了,身上始终黏着一道炙热的视线,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你,苏小满觉得身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深秋的天气,苏小满愣是出了满头大汗。

看着时不时擦汗的女人,陆离的嘴角早已扬起,他静静的看着苏小满,看着女人低头时露出的一小截儿细白的脖颈,看着她殷红的仿佛要滴血的耳垂,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外面的风呼呼的刮,偶尔刮的狠的挤进门窗,发出细细的声音,在加上昏暗的灯光,静谧而美好的气氛,陆离的眼神不知不觉得愈发深沉。

“小满。”他低唤,声音嘶哑的厉害,“还不睡吗?”

苏小满被男人嘶哑的声音吓楞,抬头眨巴着眼睛看陆离,“你的声音怎的——”

“啊——”

话没说完,苏小满被陆离打横抱起,她手里还捏着绣花针和手帕,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该睡觉了。”陆离低头,紧紧的盯着女人,从眉到眼,再到樱唇、脖颈,攀附在他身上的小手,他又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

为防绣花针伤到陆离,苏小满将绣花针别在手帕上,她别过头躲开陆离炙热的视线,咬着唇:“还有一会儿我就绣好了,你在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事已至此,饶是她在愚笨也明白陆离想要做什么了。

“不好。”陆离怀抱着她的手收紧,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苏小满的脸上,声音低沉的可怕。

缩在男人的胸膛中,苏小满咬紧了唇,纠结的看了一眼还有几针就可以收尾结束的手帕,无奈的看向陆离,“就一会儿,一会儿都不行?”

陆离转了转眼睛,将她放下来,“那也可以,不过一会儿,你可要全听我的。”

“好。”苏小满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男人的话。

左右不过是那些事情,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花样,年纪尚轻、经验尚浅的苏小满低着头暗自琢磨,全然没注意到陆离眼中划过的一丝得意。

不过当苏小满收好针脚红着脸随陆离回卧房后没多久,她终于明白了陆离为何突然肯妥协,但此时后悔,显然晚了。

次日清晨,苏小满眯着眼睛伸个懒腰,却被腰上的酸楚折磨的瞬间清醒,她咬着唇恨恨的盯着床边穿衣的男人,满腔的后悔与怨恨和在一起,最后化成一声冷哼。

却不想,眼角红红的苏小满这一瞪,却比媚眼还要勾人。

陆离正在穿衣的手顿住,一本正经:“看来是昨晚我还不够努力,竟让你还存了些力气勾人。”

苏小满欲哭无泪,只得转过身去背对男人,省的再被他揶揄。

看着床上蒙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陆离不由笑了几声,“好了,不逗你了,我去做饭,你先休息,等会儿我们吃了饭去城里。”

对了,今日是她去城里天衣阁赵老板交货的日子。

一想起这件事,苏小满腰间的酸楚仿佛都没那么难以忍耐了,她支起身子穿衣、洗脸,又拿了梳子去院里梳头。

刚挽好头发,小柴房里就飘出了饭香,苏小满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的很。

鸡丝粥是陆离一早就熬上的,这时炖的软糯粘稠,再配上一叠清爽开胃的小菜,苏小满呼噜呼噜吃了好几碗,看的陆离又想逗她,但一想到小满那个容易脸红的性子,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照例将绣品装进布包内,苏小满琢磨着家里剩下的粮食和调料,还有近几日越来越冷的天气,她又拿了几两碎银子,准备交了绣品后再买些其他东西。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苏小满背着小布包出来,噙着笑看向陆离。

陆离没说话,直接接过她的布包背在身上,“走吧。”

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拿着也可以,这个也不重。”

“昨晚累着你了,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陆离面不改色,仿佛在谈论中午吃什么一样平常,可苏小满却早已羞红了脸,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人真是的,怎么总是提昨晚的事情啊!

因为这事,苏小满一路上都没敢开口,生怕陆离再东扯西扯,最后又将不相干的事情扯到昨晚。

直到了城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苏小满感慨了句:“也不知道这次的手帕还能不能卖出去。”

这次绣的匆忙,苏小满生怕赵老板会拒收。

“你手艺这么好,还愁卖不出去?”陆离挽起她的手,“要愁,也是那些客官愁,愁你为什么每次只绣这么些,他们抢不到。”

闻言,苏小满不由抬头笑,“能卖出去我就很开心了。”

她人生第一次靠着自己的本事赚了钱,且还存下了这么一大笔钱,苏小满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

“好了,我们先去找赵老板。”

两人挽着手到了天衣阁,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进进出出,苏小满惊叹:“前几次我们来赵老板这儿还那样冷清,如今竟又昌盛起来了。”

看来赵老板此时早已不在乎城东的那家铺子了,也不知道管娘子看到会怎么想。

为防止进去后添乱,两人便在门口稍稍站了会儿,想等着人少了些后再进去,没一会儿,人果然少了。

“走吧,”陆离拉起她的手,“现在赵掌柜应该有时间了。”

苏小满抿唇一笑,正欲回应,却突然被一声高喝给打断。

“大家先让一让、让一让,先让我们家夫人进去,别乱挤!”

她下意识回头,恰好看到那仆人口中的夫人下轿,那轿帘被掀开,身穿藕色织锦长裙的夫人下轿,她脸上未施粉黛,一只碧绿通透的发簪将乌发尽数挽起,整个人愈显清淡温婉。

被称为夫人的女人下轿后打量了下天衣阁的店铺,随后抿出一个极淡的笑,“就是这儿了。”

之前高声呼喊的丫鬟跑过来,“夫人,我这儿去请那些客人离开,免得冲撞了您。”

“不必。”她摇头,“你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去吧,让这些人也去别处等候,省的把路口堵了。”

“可!”丫鬟瘪嘴想要反驳。

那夫人眼眸一转,“就按照我说的做。”

丫鬟不得已行了个礼,“知道了。”

看完整个过程的苏小满不由凑到了陆离身边,小声嘟囔:“这人倒与我印象中有钱家的夫人不一样。”

她从小长在村子里,并没见过多少有钱人家的夫人,只是听那些去城里当丫鬟的姑娘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不是吃素的,所以苏小满才有这样的印象。

只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她心中已经对有钱夫人全然改观,看来人都是不一样的,夫人自然也是有好有坏。

听完,陆离不由轻笑,低头宠溺:“好了,趁现在人少,我们快进去找赵掌柜吧。”

两人先一步进了屋,苏小满打开包袱展开绣品,“赵掌柜,这次时间紧,我没绣多少,您看看这样的可以吗?”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柔柔的女声,带着几分诧异:“这位就是苏姑娘?”

第三十章 这是我夫君

苏小满回头,这不是方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位温柔大方的夫人吗?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赵掌柜笑眯眯解释:“这位是魏夫人,也就是上次出高价买苏姑娘绣品的人。”

原来她就是出那么高价格卖自己绣品的人!

魏夫人本唤夏婉柔,嫁给丈夫后便冠了夫姓,众人皆称呼她为魏夫人。

未等苏小满说话,夏婉柔便笑吟吟的问:“听苏姑娘方才说的话,可是这次又带了新的绣品来?”

夏婉柔气质高雅,空若幽兰,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一双看着苏小满的眼睛带着笑,说话时也是柔柔的,似是春水夏风,让人舒服极了。

苏小满不知怎的就脸红了,但想起对方正在跟自己说话,她忙连连点头,“是,这次又送了新的来,只是这次的绣品不......”

她本想说这次的可能没有上次的好,但话还没说完,夏婉柔就已经走到了柜台边,伸手打开了绣品。

这次只送来了三块手帕,手帕右下角皆绣了一朵花,或是牡丹,或是栀子,还有一张手帕上绣了一大簇菊花,开的颇为灿烂。

“苏姑娘的手艺真是好,心思也巧。”夏婉柔由衷赞叹,“之前赵掌柜跟我说这是个小姑娘绣出来的手帕时,我还不相信呢,如今见了本人,也不得不信。”

夏婉柔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之前在京城生活了很长时间,什么没见过?前不久来这家店铺定制衣服,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一方绣着白玉兰的手帕,顿时惊为天人。

想不到,在这样偏远的小地方,也有这样好的绣品。

在一听赵掌柜介绍,夏婉柔更是震惊,这手艺不俗的手帕竟是个小姑娘绣出来的,当时她还觉得是掌柜的为招揽客人说的话,如今她见了苏小满,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诧异,这手帕,竟真的是个小姑娘绣出来的。

苏小满被夸的脸颊愈发红了,她不好意思的咬着唇,“您过誉了。”

夏婉柔笑了笑,直接让掌柜全都打包,“这些我都要了,还烦请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银票,“不用找了。”

赵掌柜看了乐不可支,忙叫伙计包起来,随后去后面算账,看看该分多少钱给苏小满。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好的手艺,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夏婉柔抿唇一笑,随即凑近小满,低声道:“不知姑娘,可否订下姻缘?”

可巧遇到这么好的姑娘,夏婉柔不自觉的就想给她许配个好人家。

一问到这儿,苏小满的脸更红,头也更低,她悄悄的向后伸手拽了拽陆离的袖子,没敢说话。

可夏婉柔只顾着看小满,没注意到她手下的小动作,看着她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是小姑娘年纪轻害羞了。

她扬唇,“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

“魏夫人,”陆离忽然出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家娘子容易害羞,还请不要轻易逗她。”

夫人?

夏婉柔愣住,再看低着头羞红了脸的苏小满,顿时明白。

她掩唇笑了笑,“原来苏姑娘已经嫁了人的,怪我眼拙,竟没注意到。”

“没、没关系。”苏小满涨红了脸抬起头,硬着头皮看向夏婉柔,手指向陆离:“他是,是陆离,就是我夫君。”

夫君二字说出口,苏小满顿觉得自己就像个刚烧开的水壶,头顶嘶嘶的冒着热气。

陆离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他颔首致意,“我姓陆,是小满的夫婿。”

“原来你叫小满呀?”夏婉柔可谓毫不吝啬对小满的夸奖,“名字好听,人长得也漂亮,手艺还这么好,陆公子真是好福气。”

苏小满红着脸点头,“多谢魏夫人夸奖。”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个魏夫人对她好热情啊,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满是客人,魏夫人是绣娘呢。

“苏姑娘,这是这次的分成银两,您看看数目对不对?”赵掌柜将魏夫人的手帕包好拿出来,顺便也包好了苏小满应该的银两。

苏小满笑笑:“我相信赵掌柜的为人,就不必打开看了。”

魏夫人收下手帕,对着苏小满微微一笑,这才转身走了。

而苏小满也没忘了要给陆离做衣服的承诺,她直接在赵掌柜的铺子里挑了几匹布料,又在陆离的身上比划了比划,这才确定要哪个花色。

挑好之后,苏小满正准备结账,陆离却按下了她的手,“小满,你看这有没有你喜欢的?”

说着,陆离指着身后几件已经做成成品的衣裙,“我瞧着这几件都十分适合你,不如我们直接买成品回去,也省的你再操劳。”

因顾忌着赵掌柜还在一旁听着,苏小满只得拽了男人到角落里,“我自己做就行了,家里还有几匹布料,我用那个自己做就行了。”

“那不行,那些花色都配不上你。”陆离似是铁了心要给她买衣服,“你看这些衣裙尽管挑,有喜欢的便包起来。”

瞧着一旁笑眯眯看着的赵掌柜,苏小满又红了脸,她忙拽了拽陆离,低声道:“真的没什么,陆离,我自己的手艺比这些好多了,而且还用不了这么多钱,真的不用了。”

陆离想了想,小满说的倒也是实话,这些成品衣裙的手艺的确还不如小满。故而,他指向一旁的布料,“那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色,我们买回去。”

苏小满本还想拒绝,但陆离却早已走过去自顾自的挑起来,没法,小满只得扫了一遍,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花色,叫伙计裁布装好。

做完这一切,她侧身看向陆离,“集市应该还没散,我们快去买其他东西吧。”

直到正午时分,两人这才将所要买的东西都挑好,随后,陆离又拉着小满在集市上转了转,挑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和一些吃食。

因心疼小满昨晚太累,故而两人也没逛太久,陆离早早的就带着小满回家了。

回到家,苏小满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还是没能将气息喘匀。

相反的,陆离却异常轻松,他将东西都归置好,又转身去帮苏小满捏肩。

起先苏小满还有些抗拒,但陆离却十分认真地解释;“都是我昨晚没有节制,所以才导致你......”

“好了好了,你捏吧,我不说话就是。”苏小满败下阵来。

不得不说,陆离看着人高马大的,心思细腻不说,还会做按肩这样的事情,虽一开始有些酸疼,但没过一会儿,苏小满便觉得肩膀处热乎乎的,全身也没那么累了。

见她渐渐舒缓下来,陆离停下手,“我先去准备晚饭,你稍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吃饭。”

“不用,我自己就行。”说着,苏小满起身就要往柴房走去。

陆离轻咳一声,眼眸深邃:“看来你不怎么累啊,那今晚——”

“别!”苏小满算是怕了陆离,只得妥协。

谁让他总是提到昨晚的事情,做出那些姿势本就已经让苏小满羞的恨不得钻到地底去,现在又明晃晃的提起来,苏小满不臊的跑走就算不错了。

说是不让她帮忙,但苏小满经由陆离捏过肩膀,早已恢复了元气,她无聊的在院子里晃,慢慢的就晃到了菜园子里。

原本黑黝黝的土地上冒出了几个嫩芽,嫩绿嫩绿的,惹得苏小满惊呼起来。

被苏小满的叫声吸引出来的陆离一脸焦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陆离,你看!”苏小满激动的指着地上的嫩芽,脸蛋不自觉的又染上了一抹红,“我种的菜,长出来了!”

陆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地上的那个几个嫩芽,不禁也笑起来,“看来我们不久后就可以吃到小满种的菜了,小满真厉害。”

红着脸的小满扎着亮晶晶的眼睛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害羞的低头,“你也很厉害。”

想着不久后就可以丰收,萝卜、青菜、白菜,还有数不尽的葱蒜,小满乐得恨不得原地蹦两下,好纾解激动。

而陆离看着站在菜园边的苏小满,眼中盛着慢慢的爱意,竟忘了柴房里还烧着菜。

“哎,这是什么味?”苏小满皱眉,她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糊了?

陆离一愣,随即忙转身跑回柴房,但无论他动作再快,却为时已晚。

柴房,陆离和苏小满大眼瞪小眼,锅里的菜黑糊糊的,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

“咳咳。”陆离掩唇,尴尬解释:“这次是个意外。”

苏小满看着往日里沉稳的陆离如今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男人,笑道:“你当时在想什么呢,竟这样出神,连菜糊了都没发觉。”

闻言,陆离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颇有些理直气壮:“当时看着你在菜园边上站着,低头抿笑,我看的出神,自然就忘了锅里还烧着菜。”

苏小满又红了脸,她别开陆离的视线,“我再烧个菜吧。”

第三十一章 哪儿来这么多钱

最终还是苏小满炒的菜,两人吃后又躺在床上说了会儿话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饭后陆离又去山中打猎,而小满则是腾出个布袋装了些吃食,再三思虑后,她从两人的日常花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准备给苏启送过去。

苏启的年纪越来越大,而苏小玲又快出嫁了,家里没多少经济来源,苏小满总想着能接济一点是一点,纵然张秀芹不喜欢自己,那她也得孝顺父亲。

挎着小布包下了山,和过路的人说说笑笑的打了招呼,没一会儿就到了苏家。

苏小满直接进了小院,唤道:“爹,在家吗?”

片刻,苏启笑呵呵的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苏小玲,只是小玲的目光都在苏小满手中的包裹上,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启上前:“小满,你怎么来了?”

“昨天我和陆离去了城里,顺便去集市上买了点东西,这些是我孝敬您的。”说着,小满拉着苏启往屋内走,趁苏小玲不注意,她将早就握在手心的银子塞到了苏启手中。

张秀芹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每次落井下石也实在招人厌烦,让她知道自己给了父亲钱,不闹腾着抢过来不算完。

索性,苏小满干脆就不让她们母女知道,也省的父亲麻烦。

感觉到手中被塞了块硬东西的苏启一愣,正欲打开看时却被苏小满按下,苏启不明所以看着她,“小满,这是......”

“爹,权当我孝敬您的,你就收下吧。”说着,苏下满还特地对着苏启眨眨眼。

跟在后面的苏小玲跑上前,好奇的盯着布包看来看去,“爹,这是什么东西啊?闻起来香香的,小满姐给您送的什么呀?”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苏小玲才会乖乖的叫她一声小满姐。

苏小满也不在乎对方如何称呼自己,她将吃食放到桌上,状似随意问起:“小玲,大娘去哪儿了,怎么没瞧见她?”

这个时候,苏小玲自然是对小满言听必从。

“你说我娘啊?”小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袋吃食,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谁知道她干嘛去了,整天不在家。”

一旁的苏启问:“小满,你找她有事儿?”

苏小满笑笑,“那到没有,我就是没看见大娘,随口问问。对了,爹,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你们过冬的粮食都备好了吗?”

还有几个月就是年底,苏家人丁稀少,但到时候难免会有同村的人来串门,如果家里连瓜果点心都没有,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者说,届时贴门神、放鞭炮,这些都需要花费银子。

“没事儿!”没等苏启说话,一旁的苏小玲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抢过话头:“爹不是会写字儿吗?到时候帮人家写对联也赚不少钱呢。”

苏小满如何不知道这些,只是苏启向来是个老好人,同村的人让他写对联,他从不好意思收钱,外村的吧,人家都去城里买,哪儿会特地来找苏启。

看着眉头紧锁的苏小满,苏启呵呵一笑,不在乎的摆手:“没事儿,钱少有钱少的过法,小满,你别就担心了。”

如何能不担心,苏启毕竟是她的父亲!

苏小满叹口气,指着桌上的东西道:“小玲,这都是我昨天买回来的,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快拿去你屋里吃吧,我跟爹说点事。”

苏小玲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一旦得了允许,忙都抱着走了,连句谢也没有。

屋内只剩父女二人,苏启这才放心的打开手心,只见手心躺着一块银白的银锭子,掂着分量少说也得有三四两,他忙抬起头看小满,“这、这可使不得啊!”

说着,苏启起身就要把银子还给小满。

“爹!”小满佯装不悦,“我嫁人了不能天天伺候您,只能那些钱来补偿,才能心里好受些,您若是不收,便是存心让我心里难受了。”

她上前将苏启的手握紧,刻意放低声音:“这是五两银子,足以生活到年底再过个年了,您就收下吧。”

这话说的让苏启不得不收回手,可一想起这可是足足好几两银子,他这心里如何也难以平静下来。

五两银子,这可以抵得上苏家好几个月的花费了,小满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看着父亲的眼神由不安变成疑惑,苏小满解释:“父亲放心,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而且我们自己家也留了不少,您别担心了。”

“小满,你是怎么弄得这么多钱的?这可是五两银子啊!”小满成亲时,陆离刚给了自己八两银子,现在没过多久,小满又弄来这么多钱,苏启如何不担忧。

两个人成亲没多久,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现在不存着点钱,万一日后遇到困难了怎么办?

苏小满抿唇一笑,“爹,这都是我自己赚的钱,您就别担心了!”

“小满,你做什么啊,怎么赚的了这么多钱?”苏启眉头紧锁,“你们可千万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万一以后——”

“爹。”小满摇着苏启的手臂,娇嗔打断他的话,“我之前不是跟着村里的王嬷嬷学手艺吗?后来听说城里有店铺收绣品,我就自己绣了几块帕子送去了,没想到竟真有人买,还卖了不少钱呢。”

听到这儿,苏启的表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些,他点点头,但随即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也不会卖这么多钱吧?小满,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还有,这事儿陆离知道吗?就算这钱是你赚的,那也该告诉陆离一声,你们以后毕竟还要一起过日子。”

没办法,苏小满只得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还好好的夸赞了魏夫人,称她是自己的贵人。

若不是魏夫人一眼相中了自己的手帕,还给了那么多钱,想必这几方帕子就算卖出去了,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价钱。

至于陆离,那自然不会反驳她的决定,而且这件事昨晚上已经告诉他了,他也毫无异议。

直至这儿,苏启也终于放下心来。

见父亲终于接受了自己的钱,小满也松了口气,“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您自己好好藏着,千万别让张大娘知道了,省的她再闹腾。”

“我知道。”苏父点点头,不舍的将小满送出门,又嘱咐了两句,目送她离开。

苏启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银子捏的更紧了些,直至那个小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又不舍的摇摇头。

一转身,忧喜参半的苏启就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张秀芹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他忙后退几步,皱眉:“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后面干什么?吓我一跳。”

只见张秀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唇角勾起,脸上露出算计,她挑眉上下打量着苏启,神神秘秘的凑上前问:“苏小满,给了你多少钱?”

苏启面上愕然,有些慌乱的将手背到身后,“你问这个干什么,小满给什么钱,她哪里来的钱,你别瞎猜了!”

他是个文人,向来不会撒谎,什么心思都摆在面上,张秀芹也没多问,光是看苏启这慌乱的神情和动作,她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苏小满猴精猴精的,还知道用吃的把苏小玲勾开,好能偷偷的把钱给苏启,她这么做,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娘儿俩知道吗?

都是一家人,这么防着她干什么?她偏偏不让苏小满如意!

“苏启!”张秀芹陡然变了脸色,她两手叉腰,“你是不是诚心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小满都嫁人了你还帮着她说话,到底谁跟你更亲?到底谁才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苏启没料到张秀芹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有些楞了,“你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张秀芹怎的又开始闹了?难道是她偷听到了自己和小满的谈话,可那个时候她根本不在家啊!

四六摸不着头脑的苏启愣愣的看着张秀芹,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名堂。

“什么什么意思,苏启,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你赶紧休了我得了!”张秀芹又一跺脚,“省的我明白无故的,天天被你们拿撒气包欺负!”

天地良心,谁敢欺负张秀芹啊!

苏启没辙,“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话了。”

“没欺负我是吧?那你和苏小满说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给你的钱你也不给我,是不是你想自己存着娶小妾?!”张秀芹愈发口无遮拦,在院子里就大吼大叫起来,恨不得将全村的人都招惹过来。

苏启气得脸通红,“我都多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没羞没臊的!”

说完,他甩袖离开。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苏启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张秀芹居然坐到了地上,正胡乱蹬腿嚎叫:“不活了!我不活了!苏启这个不害臊的老东西要找小妾了,我不活了!”

第三十二章 纳妾

苏小满和陆离正在吃饭,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小满忙放下筷子跑出去,原是苏家旁边住着的杨大娘,这一脸着急的唤她。

“小满,你快回家看看吧,你爹和张秀芹闹起来了!”

啊?

苏小满忙问:“杨大娘,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莫不是张秀芹发现了自己给爹的银子?可那个时候她也不在家啊,还是说,两人的对话不小心被苏小玲听到了?

“怎么了,小满?”陆离也走了出来,想必是听到了些什么。

杨大娘急的直拍大腿,“你们俩快回去看看吧,苏小玲帮她着她亲娘数落你爹,你爹都快被气死了!”

苏小满着急的看向陆离,男人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就回去!”

事情紧急,两人都走的飞快,落下了杨大娘一大截,当两人火急火燎回到苏家时,还没进门就看到苏家边上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就连门口和矮墙上都趴满了人,好似生怕错过些什么似的。

苏小满见状愈发心急,她挣开陆离的手往前跑,挤开看热闹的那些人,好不容易才进了院子。

苏家院子不大,鸡笼和猪圈又占去了不少地方,此时张秀芹横躺在地上装死,再加上苏小玲、苏启和苏小满三人也在院子里,早已站的满满当当。

周围的吵闹声太大,苏小玲又背对着苏小满,竟没察觉到她来了。

只见苏小玲双手叉腰,鼻孔朝天,那股子劲头和张秀芹如出一辙,她不屑的盯着苏启,“你不就是个只会咬文嚼字的臭秀才!现在还想着纳妾,我呸!你根本对不起我娘!”

“苏小玲,你干什么?!”苏小满气得听不下去,她双肩发抖,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在家生活这么多年,纵然张秀芹嘴碎又不喜欢她,但却从来没对苏启这样说话,至于苏小玲,小满一直以为她只是受张秀芹的影响所以虚荣了些,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苏启说出这样的话!

苏启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亲生父亲!

苏小玲没想到苏小满这么快就到了,她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着盛怒的小满,讪讪的笑了笑,却还在嘴硬的辩解:“都是爹不对!非要娶小妾,所以才把娘气成这样的,我不过是气不过说他两句而已。”

纳妾?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启的为人苏小满再熟悉不过,一个迂腐的文人,整天看书、写字,要不然就是上山下地的干活,怎么可能会想着纳妾!

苏小满上前不由分说的将苏启拽到自己身后,对着苏小玲唾了一口,“我呸!苏小玲,亏我还早上还给了拿了零嘴吃,真是白瞎了!喂猪吃都比给你强!”

紧接着,她转身看向苏父,又是生气又是替他委屈:“爹!您就由着她们娘儿俩瞎胡闹,怎么也不解释?!”

院子边上围着这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哪天就把这儿添油加醋变成真的了,他怎么也不知道辩驳两句,任由着苏小玲瞎胡闹,真真要把苏小满给气死。

“哎,我也......”苏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秀芹胡闹,他总不能跟着她一起闹,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文人,和妇人争吵胡闹,实在不是文人之举。

可事情发展成这样,苏启也实在没想到,若不是苏小满突然来了,他还不知道等下该怎么办。

苏小玲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眼看自己说不过苏小满,她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张秀芹叫醒。

只是地上的张秀芹也不知怎么想的,许是想着要装死装到底,任由着苏小玲如何又推又搡的,她愣是闭着眼睛不起来。

“哎,你们说张秀芹是不是真气晕过去了?”墙头上的人议论纷纷。

“保不准,苏启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歪心思呢!如果我是张秀芹,气都气死了!”

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苏小满气得头皮发麻,她攒足了力气大吼:“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今天就是张秀芹瞎胡闹,你们如果真信了她的话,那就是大傻子!”

“苏小满,你说什么呢?你爹还没说话,轮到你在——哎哟!”

墙上的人话没说完就突然没了身影,只听到一声惊叫,不知出了什么事。

正当苏小满不明所以时,陆离单手背在身后,挤开人群走了进来,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缓缓扫视周围,使得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凉,半晌没敢说话。

趁着全场安静,陆离轻咳一声,“小满,你继续说吧。”

苏小满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陆离的意思,对方这是要趁着众人安静的时候,让自己赶紧说出真相呢。

她心中一暖,来不及谢过陆离便抓住苏父的手,焦灼道:“爹,到底怎么回事,您赶紧说,省的大家误会。”

“其实,都是因为你给我的那银子。”苏启心一横,叹口气说出了实情。

他压根没想过纳妾,只不过是因为没把钱交给张秀芹,这婆娘就胡咧咧起来,惹得众人围观,来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苏小玲也上前帮忙,他不好意思当着大家训斥母女,这才惹得她们愈发无法无天。

围观的人更安静了,谁也不敢再说三道四。

陆离清清嗓子,高声道:“这本是苏家的家事,但因为怕众人误会,所以方才才没有赶大家走,现在事情水落石出,大家还是先回家吃饭吧。”

不多时,人群中不知谁先嚷了一声:“都散了吧,人家的事儿,咱们掺和干什么,都散了吧!”

“散了散了,回家吃饭了!”

没一会儿,人群渐渐散开,苏家的小院又恢复平静,苏小满扶着苏启,转身往屋内走,而陆离也抬脚跟上二人的步子。

转眼间,院子内就只剩下了苏小玲和张秀芹两人,而地上的张秀芹还躺着不肯起,这可急坏了苏小玲。

“娘,您快起来吧,人都散了,就剩下我们俩了!”苏小玲拽了拽张秀芹的袖子,压低声音催促。

张秀芹闭着眼睛,眼珠却还在眼皮底下咕噜咕噜的转,她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声音之后,这才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她伸展了下胳膊腿,在苏小玲的搀扶下起身,边拍着身上的土边骂:“没娘的臭丫头,嫁了个会点功夫的男人就这么厉害,看我哪天抽出空来好好教训她!”

脸面算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只要能闹一通,张秀芹就能拿到苏启的钱了,如果不是苏小满突然赶到,她现在肯定早就成功了。

“娘,您可别说了。”苏小玲没好气的撇嘴,“都是您,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以后这可怎么嫁人啊!”

张秀芹冲着地上唾了一口,“没脸没皮的丫头,你怎么能自己说嫁人呢?万一让别人听了去,小心人家指着你的鼻子笑话你!”

苏小玲噘着嘴,“知道了,行了快别说了,赶紧屋里去吧,省的他们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

说着,苏小玲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却不料还没走两步,苏小玲就被张秀芹拽住,她转身皱眉,看着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张秀芹,无端的打了个寒颤:“娘,您干什么?”

也不知道张秀芹今天怎么了,一会儿闹一会儿笑的,若不是她亲娘,苏小玲肯定该骂这人是个疯子。

“小玲啊,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哪儿不舒服?”张秀芹对着她挤眉弄眼,不知道又打了什么坏心思。

苏小玲摇头,“我身子好着呢,哪都没不舒服。娘,您问这个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屋?省的他们三又说我们的坏话,指不定他们还在商量怎么对付我们呢!”

他们三个人,自己和张秀芹两个人,怎么比都比不过,更何况还有个身手不俗的陆离,万一他们真的存了心思对付她俩,那她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张秀芹仿若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还一个劲儿的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絮叨,声音大的出奇:“小玲,你身上不舒服,我带着你去杨大夫那儿看看吧,好给你开药吃。”

“娘,您到底要干嘛?我不想喝那个苦兮兮的药,有看病拿药的钱,还不如去城里给我买肉吃!”

“小玲!听话!”张秀芹又是一吼,“生病了就该看病吃药,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话音刚落,还没等苏小玲反驳,门帘被掀开,苏小满探出半个身子来,面露不悦“大娘,您这是又吼什么呢?”

张秀芹呵呵一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指了指一旁的小玲,“小玲病了,说什么都不肯去看病,我正说她呢。”

“病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骂人的时候气儿那么足,不像是有病啊。”苏小满狐疑的皱眉,一点都不相信。

她盯着母女俩看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张秀芹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第三十三章 钱就放在我这

“小满,外面怎么了?”苏启起身问道。

苏小满放下门帘,对着苏启摇摇头,“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张大娘说小玲突然病了,正要带她去看大夫。”

闻言,陆离皱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方才苏小玲嚣张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这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居然就病了?而且张秀芹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着就奇怪。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病了?”苏启也很是纳闷。

苏小满想了想没说话,直接去了窗边小心蹲下,眯起眼睛看向窗外,想要看看这母子二人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屋子和院内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纵然小满如何仔细,也没能听到半分动静,只是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样,她就断定苏小玲绝对没病!

探着半个身子往这边看的苏启皱起眉,脸上露出几丝焦急,“小满,到底怎么回事?”

“爹,您就放心吧,那苏小玲绝对没病,也不知道张大娘要搞什么,非要拉着小玲出去。”小满起身,如实汇报。

这就愈发怪了,这母女二人究竟要干什么?

“不然我先跟上去看看?”陆离提议。

苏小满摇摇头,“算了,这深秋季节到处荒芜,你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万一被她们母女发现,等下又找到理由闹了。”

听她这样一说,陆离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苏启原本亮起的一双眼睛也暗了下去,沉沉的叹了口气。

为防止张秀芹再搞出幺蛾子来,陆离和苏小满也没急着回去,正巧苏启还没吃饭,小满不急不慢的又做了顿饭,好让苏启先填饱肚子。

苏启心里装着事,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匆匆的就放下了筷子。

苏小玲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纵然平日里有张秀芹蹿腾着煽风点火,但苏启还是不忍过多苛责,万一她真的病了,苏启自然担心。

索性没一会儿,张秀芹就带着苏小玲回来了。

苏小满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冷眼瞧着这母女二人,看她们究竟要搞什么把戏。

只见方才出门时还活蹦乱跳,张秀芹都险些没拉住的女孩儿,现在竟佝偻着身子,一声接着一声的咳,苏小玲的脸颊泛起异常的红晕,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

苏小满不由狐疑的看向陆离,但男人却没说什么,只是按住了她的手,让她先耐心等待。

“爹。”苏小玲声音嘶哑,说一句话能咳好几次,“我,咳咳咳.....娘刚才带我去了......咳咳,去了杨大夫那儿...咳咳......”

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苏启早就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忘却,他着急的凑上前,“小玲,这是怎么好了,早上不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说着,苏启伸出手,准备探探苏小玲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热了。

结果他的手刚扬到半空就被张秀芹一巴掌打开,苏启错愕,张秀玲抿紧了嘴唇,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你还知道关心小玲呢?!苏启,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小满这么一个丫头呢!现在生病了知道关系了,早干嘛去了!”

“秀芹,我这——”

“别说了!”张秀芹不耐烦打断,眼中晃然闪过一丝心虚,“现在小玲生病了,还得拿钱去拿药,你给我点钱,我好把问诊费给还了。”

苏启愣住,随即将目光投向苏小满,似是在询问要不要给钱。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苏小满也看透了张秀芹的低劣把戏,她冷笑一声上前,“张大娘,您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骗呢?”

“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张秀芹装傻充愣,一旁的苏小玲见状也忘了咳嗽。

苏小满冷哼,趁其不备一把攥住苏小玲的手腕,“你不是病了吗?走,跟我去看大夫,若是杨大夫说你病了,那你的药费我来出!”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拽着苏小玲往外走,慌张失色的张秀芹想要上前去拉开,但却被冷冰冰的陆离直接挡住,张秀芹害怕的愣了片刻,随即换了个方向,但陆离再次堵上去,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出去。

院内,苏小玲害怕又心虚的挣扎着,但苏小满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她攥紧对方的手腕,拔高声调:“小玲,你得的什么病啊,若是杨大夫都看不好,那可怎么办啊!”

村子里的人,娶妻都是要生子的,若是被人听到苏小玲生了病,竟连杨大夫都看不好,那岂不是没人敢娶她?毕竟,一个病恹恹的人,就算娶回来能生孩子,那也得好好照料,村子里人可没这个精力和时间。

苏小玲害怕极了,她整天听张秀芹念叨东家长李家短的,自然也知道这些,看见苏小满还在不停的大声嚷嚷,她早已忘了挣扎,忙腾出手去捂苏小满的嘴。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了。”苏小玲慌张的语无伦次,“我这都是装的,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小满故作狐疑的扫了她一眼,“小玲,病了就得看医生,医药费你就别担心了,我就算砸锅卖铁也得给你治好病!”

苏小玲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姐,我真的错了,这都是娘让我这么做的,我根本没生病,都是她让我装病骗钱的!”

说完,苏小满也放开了她的手,苏小玲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都怪娘,非要她装病骗钱,结果现在被苏小满拆穿了,丢脸死了!

两人的声音这么大,屋内又岂会听不到,张秀芹讪讪的低下头,面对苏启痛心疾首的指责,她一句话都没敢说。

苏小满独自回了屋,苏小玲不多时也跟着回去,屋内顿时有些拥挤。

看着父亲大口大口喘息的模样,想来是生了大气,苏小满暗自叹口气,“爹,没事儿我和陆离就先回去了,留给您的钱好好存着,该花了就花,但是千万别被人骗了去。”

这最后一句,当然是警告张秀芹的。

张秀芹又何尝听不出来,只是她理亏,现在只能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等着苏小满夫妻二人走了之后再装傻充愣的把这件事混过去。

待苏启出门去送苏小满和陆离,张秀芹拧着眉毛揉了揉脖子,小声抱怨:“我这脖子都酸了,都怪这俩人,嘟嘟囔囔的说那么多话干嘛,烦人。”

“娘,都怪你,让我这么丢人,差点就嫁不出去了!”趁着苏启不在,苏小玲也跟着抱怨起来。

张秀芹瞪着眼睛,斥责:“你别整天说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真嫁不出去,我可不养你!”

嘴上这么说,但张秀芹心里却从没这么想过,毕竟苏小玲人生的漂亮,身段也好,别说是同村的姑娘,在她心里,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差不到哪儿去,怎么会没人提亲。

“还叽叽咕咕说什么呢,丢了这么大人,还有脸在背后议论别人?!”苏启回来了,看着站在角落里的母女二人,低声呵责两句。

张秀芹从来都不怕苏启,更何况她又是个管不住嘴的,“我议论谁了议论,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你别以为那个苏小满是个什么好东西!”

苏启猛地拍下桌子,巨响惹得母女俩肩膀一颤,头缩的更低。

他盯着两人看了会儿,先是厉声申斥:“小满是我女儿,张秀芹,你在这样咋咋呼呼的说小满,别怪我休了你!”

苏启性子软,张秀芹也是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只这次他口气严厉,不似说笑,她便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看到母女两人彻底安静下来,苏启十分无奈的叹口气,“小满是回来给我送钱的,这钱是留着让我们过年使得,这家里又不止我一个人,更何况小玲是我的亲生闺女,难道我会不让你们用?”

闻言,张秀芹惊喜的抬起头,厚脸皮的凑上前,她伸出手,“那你还不把钱给我?都是一家人,防着干什么。”

“啪——”

张秀芹没等来钱,倒是等来了苏启的一巴掌,她不悦收回手,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把我们母女当家里人,说什么好听的话哄我们,还不是不肯把钱给我管?”

“给你管?这钱若是到了你手里,还没等过年呢就花光了!”苏启毫不客气的戳破,“这钱就放在我这儿,你别想了。”

苏启态度坚决,再加上方才已经说了一番好话,张秀芹也没在追着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回到家的陆离想着方才的事情,总觉得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看着陆离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小满不由问道:“想什么呢?”

陆离抿唇一笑,转身正视女人,“没想到你这个害羞的性子,和人吵起来竟半点都不会输,我之前还担心你.....”

话听了一半,苏小满的脸就唰的一下红了,眼看陆离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她忙捂上脸跑到一边去了。

“哎,怎么跑了,我还没说完呢。”陆离笑。

第三十四章 冰糖葫芦

张秀芹总算不闹腾了,苏小满也放下心来,趁着第二天天气好,她将那两只野兔子放到了院里,自己则去柴房忙碌。

陆离又砍了些藤条回来,他坐在院子里给兔子编窝,以免它们趁人不注意跑走。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陆离坐在小凳子上,边注意着兔子的动向边用足了力气编窝,刚要编好时,小小的柴房飘出了甜丝丝的香味。

“陆离,你快来尝尝。”

屋内传出小满惊喜的声音,陆离用一旁的竹筐扣住两只兔子,起身一边拂去身上的土一边往柴房内走去。

走的越近,那股子甜味愈发浓,陆离挑了下眉,“做什么了,怎么闻起来甜甜的?”

说着,他探着身子看了看,却见白瓷盘里装的是裹了糖衣的山楂,亮晶晶的糖衣裹着红色的山楂,看起来晶莹剔透,因为还热着,所以整个柴房都是甜蜜蜜的味道。

苏小满捻起一颗递到男人嘴边,眨巴着眼睛,“这是我做的冰糖葫芦,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山楂酸酸甜甜的,外面那层糖衣裹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分的甜腻,也不会察觉不到甜味,的确很好吃。

看着那双期待的望着自己的眸子,陆离故意皱起了眉,沉默着没说话。

“怎么了,不好吃吗?”男人皱眉那一瞬间,苏小满也揪起了心,跟着拧紧了眉毛。

陆离还是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盯着女人。

越是这样,苏小满越是着急,她忙捻起一颗送到自己嘴里。

山楂还带着些许酸味,因为之前就剔去了核,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直接咬,外面的那层脆脆的糖衣混合着山楂吃下去,酸酸甜甜,开胃的很。

“很好吃嘛,陆离,你觉得呢?”苏小满又捻起一颗,抬起头看陆离。

男人笑,“的确很好吃,不过你怎么想起坐这个,饿了?还是上次买的零嘴吃完了?”

苏小满嘟嘟嘴,将剩余的冰糖葫芦用竹签子一个个串好,“昨天的事情,还多亏了杨大娘跑上山告诉我们,我得找些东西谢谢人家。她家里有一对龙凤胎,两张嘴呢,上次买的零嘴剩下的不多了,我就想着自己做一些。”

这次人家帮了你,无论如何都得去谢谢人家,空着手去又不合适,苏小满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么个办法。

更何况,杨大娘家和苏家紧紧挨着,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若是日后再有事,杨大娘肯定也会及时来通知自己,那她也就不用日日担心了。

山楂本是前些日子去城里买回来的,自己吃了些,又送给了苏小玲点,剩下的这些中,苏小满又特地挑着个大饱满的,去了核做成冰糖葫芦。

说完了,苏小满也串好了,整整三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颇为诱人。

“不是说送龙凤胎,怎么串了三串,你莫不是想让他们因此吵架?”陆离数后笑了下,打趣道。

苏小满脸一红,咬着嘴唇不说话,自己忙着手上的活。

小小的柴房顿时安静下来,陆离摸了摸鼻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小满生气了,他刚要道歉,却见眼前的女人抬起头来。

同时,还有一串冰糖葫芦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多出来的这一串,给你的。”苏小满顶着通红的一张脸,将手伸的笔直,露出了一小截洁白细嫩的藕臂。

她并不敢看陆离,但因着担心对方不想要,又纠结的时不时抬眸看看陆离,生怕对方会觉得自己送的东西太小孩子气。

片刻,陆离笑了起来,接过冰糖葫芦,“谢谢,我很喜欢。”

苏小满的脸更红,脖子也染上了大片的粉,她低头咬唇,声若蚊蝇:“你喜欢就好,那、那我先走了。”

说完,小满拿着剩余的两串逃也似的离开柴房,似是怕陆离再打趣她。

路程不远,再加上苏小满飞也似的逃走了,陆离索性也就没跟上去,他回到小院里编好兔子窝,又去柴房刚做饭,正巧小满也就回来了。

“回来了?”陆离没抬头,随口问道。

苏小满早已恢复如常,她点点头,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杨大娘家的双胞胎真是太漂亮了,又可爱,看着讨喜的不得了。”

本是去感谢杨大娘的,结果看到那一对双胞胎,苏小满如何也移不动脚了,看着她这么喜欢这对双胞胎,杨大娘心里也美的不得了,所以也就多耽搁了些时间。

为怕陆离担心,也是为了想要将这一腔欣喜分享给对方,苏小满是跑着回来的,额上和鼻尖都冒出了薄薄的汗珠。

“陆离,下次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杨大娘家看,那对双胞胎特别可爱,而且还特别懂事,胖嘟嘟、圆滚滚的,跟年画娃娃似的,我现在想起来还喜欢的不得了。”苏小满满腔兴奋,眉梢之间皆是欣喜。

她难得这么多话,陆离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眉眼弯弯的女人,他翘起唇角笑道:“真的这么喜欢?”

“嗯!”苏小满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之前从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喜欢小孩子。

陆离放下饭勺,走到苏小满面前仔细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他伸手拂去女人脸上的汗珠,又贴心的帮她别好发丝。

这一系列的举动早已惹得苏小满红了脸,连带着耳垂都泛起了滴血似的红。

男人俯身凑近,笑:“既然你这么喜欢,不如我们——”

说到这儿,陆离特地拉长了调子,抬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盯着苏小满的眸子,似是在等对方自己领会。

苏小满先是愣了片刻,但当她注意到陆离的眼神后,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句话:不如我们自己生一个。

她的脸、脖子、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苏小满僵硬的站在原地,呼吸都不正常起来。

为掩饰笑,陆离掩唇轻咳一声,将没说完的话补上:“不如我们常去看望双胞胎,你觉得怎么样?”

苏小满错愕抬头,晶亮的眼中有疑惑、不解,还有几分懵。

陆离再也忍不住,站直了身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若是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那苏小满可就真的成了傻子,她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是恼羞成怒。

“陆离,你......你真没意思!”纵然气恼,苏小满也只是攥紧拳头低斥一句,随即便跑开了。

陆离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看着女人又跑到了菜园子那边去,他轻唤:“饭好了,小满要吃饭吗?”

菜园边上的身影一僵,片刻后没出息的应了声:“吃。”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小满还会时不时的脸红,陆离逗弄的也越发频繁,说说笑笑的,转眼已经入冬了。

菜园子里的菜已经冒出了不少,青菜已经被吃过两三次,一天中,苏小满除了在屋内做绣活,就是查看菜园的菜怎么样了,好能及时收了,免得被不知何时到来的霜给冻了。

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家里总有人来串门,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大多都没出嫁,个个水灵的跟葱段儿似的,整日来找小满。

“小满姐,我听小玲说,你绣的手帕在城里的成衣铺子里卖了不少钱呢,真的吗?”一个高挑的女孩儿率先问道,眼中透露着打量。

小满羞涩一笑,“也没卖多少钱,不过是掌柜的赏识,肯让我把手帕放在他那儿卖罢了。”

旁边一个略微胖点的女孩紧接上话茬:“小满姐绣的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们呀?就算手艺没你好,不能像你一样能去拿着手帕卖钱,能自己做个衣裳什么也是好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木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惹得院子里的几个女孩儿都往那边看。

小满探头一望,原是陆离回来了。

“陆离,你回来啦?”小满起身,笑眯眯的跟男人打招呼。

若放在往常,陆离定会笑着走过来跟她讲一讲出门遇到的趣事,最不济,他也会转过头来应一声,但今天......

陆离脸色阴沉,皱着眉点了下头,随即便直接去了屋里。

“小满姐,姐夫他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来找你啊?”

女孩儿心思细,见状难免会多想。

苏小满扯了个笑,“他肯定是没听到,不是故意给你们摆脸子的,别多想,你们先回家吧,我去看看怎么了。”

支走了院内的一堆人,小满忙跑到屋里。

看着男人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喝水,小满放慢脚步,轻声道:“陆离,怎么了?”

“我刚听到了个不好的消息。”陆离转过身直视她,神色严峻:“李树一早就去城里了,带着刘志成和李欣,还带了一个很大的包袱。”

苏小满愣住,“他去城里,干什么?”

带着包袱、跛脚的刘志成,再加上前段时间陷害小满害她滑胎的李欣,李树去城里能做什么。

随即,她反应过来,惊呼:“他该不会是要找人抓我吧?”

陆离眉头紧锁,没说话。

第三十五章 看病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看着异常严肃的陆离,苏小满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道:“他们不会真的是要去找人来抓我吧?”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李树怎么突然又想起这茬来了,况且李欣的孩子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没的,跟苏小满毫无关系。

陆离对此也是不甚清楚,他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李树去干什么,不过我听村子里的其他人说,李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拜访城里的亲戚,只是他从没带着李欣去过,不知道这次为什么......”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苏小满难得的忧虑起来,她被李树指责的那天都没有这么害怕,万一官府的人真的来了,那自己哪里还有辩解的余地?

村子里的人害怕得罪李树,又有谁肯为自己主动站出来澄清真相呢?

越想越害怕的苏小满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水,害怕的不得了。

“陆离,”小满顿了顿,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如果官府的人真的来了,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小满看着还没绣完的手帕,再次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离见状不由握住小满的手,认真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这件事和小满无关,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满被人带走。

况且,刘志成的腿是他踢坏的,若官府的人真的要带走一人,陆离定会站出来护住小满,宁愿自己被带走也不会牵连小满。

然而,小满心中想的却是,所有事情皆因自己而起,若是官府来了,她一定要将陆离择出来,省的他受到波及。

两人心中想的差不多,但两人却谁都没有说出口,生怕对方不同意。

因着李树的事情,两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中午,却还是没发现什么动静。

苏小满愈发坐不住了了,她不时的起身看向窗外,好像在等人来人将自己带走似的。

陆离见状叹口气,“小满,你干什么呢?”

“总是没人来,我这心里更慌,绣花都绣不下去。”小满如实作答,却引来了陆离的笑声。

她转身看向男人,“你笑什么?”

陆离憋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希望有人来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女子笑声,脆生生的,惹得小满再次起身看向窗外,还是之前来家里找小满的几个女孩儿,正说说笑笑的往小满家走来。

“小满姐,我们来找你玩儿了,你在家吗?”

没等来官府的人,倒是等来了几个小女孩儿,苏小满心里还绷着那根弦,根本没心思出去和她们一起玩闹说笑。

可眼看着女孩儿们都到了门口,小满想要躲也来不及,只得叹口气出去了。

苏小满打开门,勉强挤出个笑,“你们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小满姐,我们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没应声啊,我们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女孩们笑嘻嘻的调侃。

她笑了下,“刚才没听到。”

几个人坐在院内的小板凳上,或是讨论城里的胭脂铺,或是谈论谁又嫁到了隔壁村子,笑嘻嘻的好不开心。

可小满心里装着事,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勉强的很。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李树去城里了,还带着李欣和刘志成呢!”一个女孩儿不知怎的谈到了这个话题。

苏小满的眼睛登时亮了,她咬紧唇听着那女孩的叙述,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去给刘志成看病的,找了好几个大夫呢,都说看不好,我看呀,刘志成这辈子都要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真的吗?不过刘志成也是活该,谁让他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好,你说是不是,小满姐?”

苏小满讪讪笑了两声,没说话。

只是她心里却愈发疑惑,李树兴师动众的带着女儿和上门女婿去城里,还拿着那么大的包裹,竟只是为了去看病的?

她心里藏着事,对于这些女孩们的讨论也没兴趣参加,许是这些人也发现小满兴致缺缺,故而没说两句话也就走了。

这些人刚一走,苏小满就匆匆的跑回了屋里,“陆离,我听说李树只是去看病,不是去城里找县丞的!”

“你听谁说的?”陆离正在喂兔子,听到小满的话抬起头,眉间拧了个疙瘩。

“刚刚在院子里,我听那些村里的小姑娘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她们还说,刘志成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说完,苏小满上前蹲下,边摸小兔子边轻松道:“看来昨天是我们反应过度了,李树知道自己理亏,不可能还去官府告状的。”

陆离想了想,看着女人轻松不少的模样,没说话。

希望如小满所说,李树也觉得自己理亏,不会再来找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菜园里的萝卜和白菜终于都到了收成的时候,苏小满一早起床,只披了个外套就跑去了菜园。

还好昨晚没有下霜,小满轻吁一口,看着依旧绿莹莹的菜园,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两人吃过饭,陆离也没在出去,两人齐心协力将菜园子里的菜收了,又将萝卜和白储存到地窖,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小满,地里的菜没冻着吧?”原是苏启来了。

他穿着半旧的灰粗布棉袄,两个袖子揣到一起,笑眯眯的走过来。

小满拍拍手上的土上前,给父亲倒了杯热水,“我和陆离刚收好,都没事儿。对了,爹,你怎么上来了,不冷吗?”

尤其是看着父亲身上的旧棉袄,小满心疼的捏了捏,穿的久了,棉袄里的棉花都不蓬松了,而且捏起来薄薄的,定已经不保暖了。

“我没事儿,就是来给你送点东西。”说着,苏启将背在身后的竹筐拿下。

一对猪蹄,一只耳朵,还有大半块排骨和一大块五花肉,这些东西加起来最少也得有几十斤。

小满皱眉,“爹,这些东西您自己留着吃就好了,何必要送上来?就算吃不完,您拿去卖也是好的,送给我们做什么,我和陆离都有存粮。”

“岳父,您还是拿回去吧,自己吃也好,拿出去卖钱也好,我和小满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陆离上前附和,说着就要把东西全都装回到筐里去。

且不说张秀芹母女会不会同意父亲拿这么多肉上来,就单说这些东西,小满和陆离两个人也吃不完,而且村子里养猪都是为了这时候宰了去外面卖钱,只给自己留小部分过年。

苏启已经送了这么多上来,哪里还有剩余的肉拿去卖钱?

但苏启却直接将筐放下,“小满,人家这时候卖肉都是为了攒钱过年,你都给了我那么多银子了,我也用不着再去卖肉。你和陆离就留下吧,吃不完的话,做成腊肉、腊肠,你们慢慢留着吃。”

“爹。”小满抓住苏启的手,皱眉:“你送这么多肉上来,大娘和小玲——”

苏启毕竟要和张秀芹过日子,如果他总是为了自己而和她们母女作对,小满过意不去。

苏启只是笑呵呵的摇摇头,“没事儿,反正家里也有了过年的钱了,张秀芹不敢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小满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再三推辞下,她只收下了一小块排骨和半块五花肉,剩下的肉又让苏启全都拿回去了。

看着苏启离开时瑟缩着脖子的背影,小满心疼的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秀芹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现在入冬了,她竟连件新棉袄都不给父亲做,苏启身上的那件破棉袄,也不知穿了多少年。

自己之前还能照顾父亲,现下嫁做人妇,更是连父亲的面都难见一回,对他的境况更是一无所知,一想到这些,小满的心酸酸的。

“小满。”陆离察觉到女人的异样,他低唤一声,将小满揽到自己怀里,抱的紧紧的。

小满依附在陆离的怀里,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浓浓暖意,她咬紧了唇将脸埋在陆离的胸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两人静静相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直到天色突变,没一会儿竟飘起了小雪。

“下雪了?!陆离,你快看!”小满惊喜的瞪大眼睛,仰头看着天空,她伸出手去接雪花,但冰冰凉的小雪花刚一落到她手上就立刻化成了一小滩水,依旧凉凉的。

陆离笑着松开女人,看着她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完全没有方才那么伤感。

他轻笑一声,“小心点儿,别摔了。”

苏小满对着天轻吁口气,算了,有这个时间伤怀悲秋,还不如去给爹量尺寸,尽快给他做出一身棉衣裳来。

对了,还有陆离,上次买回来的布料还没动,现下正好蓄了棉花给男人做一身棉衣服。

“陆离,我们去屋里吧,我给你量量尺寸,早点做出棉衣服来,省的挨冻。”小满跑到门口招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离。

第三十六章 再遇魏夫人

量尺寸这个活十分亲密,尤其是苏小满比男人矮了大半个头,量肩宽的时候陆离又站的挺直不肯配合,小满只得踮着脚尖伸长了胳膊。

肩宽、臂长,再加上量腰围,小满的脸一次比一次红,最后好歹是量完了,她轻舒一口气,拿过一旁的毛笔将数据记录在纸上。

“小满,上次不是也买了几匹别的花色吗,你自己不做衣裳?”陆离穿上棉袄,边系扣子边问。

小满低着头写字,头也不抬的说:“我自己还有件去年刚做的棉袄呢,今年就不做了。”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天去城里送绣品的时候顺便买点棉花,然后给陆离做两身棉袄,给父亲做两身棉袄,这样他们也有好换洗的衣服,等开春了,她再给父亲做身夹棉衣服。

反正家里的布料还多,想来也应该够两人用的。

对了,小满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陆离,小心问道:“我给爹做衣裳,用咱们家的布料,可以吗?”

“这都是你赚钱买的东西,自然该由你支配。”陆离皱紧了眉头,“只是小满,你真的不给自己做衣服?那买的布料岂不是可惜了。”

小满笑笑,毫不在意:“没事儿,我穿什么都无所谓,有的穿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小满毕竟是个女孩子,虽说她穿什么都好看,可若是因为跟了自己而顾不上打扮,那陆离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看小满这个样子,似是真的打定决心不给自己做衣裳了,陆离还是有些可惜。

次日一早,夫妻二人吃过早饭过后便直接去了城里,因着去过多次,两人早已轻车熟路,再加上冬天出门的人也少,两人很快就到了天衣阁。

照旧将帕子交给赵掌柜,掌柜去后面结算银两,小满和陆离就在一边等着。

“苏姑娘,这是上次的银钱,您收好了。”赵掌柜照旧将银子用布包包好送到小满手里,笑眯眯的。

小满接过银钱,“谢谢赵掌柜,那既然没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两人转身就要走。

“苏姑娘等一下。”赵掌柜急忙叫停,随后他走到两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鞠了个躬,“苏姑娘,不知道您会不会做虎头帽?就是小孩子戴的那种小帽子。”

苏小满皱了下眉,“会是会,只是我们这边并不流行戴虎头帽,而且制作一顶虎头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再加上虎头鞋,两样东西加起来,最少也要做七八天。”

宫里的老宫女会做这些,自然也教过小满,只是桃源县这里的孩子很少有戴虎头帽的,而且家里人也并不看重这些,所以小满只在学刺绣的时候做过几顶,后来就再也没做过。

听到她说会做,赵掌柜可算松了口气,他笑眯眯的看着小满:“苏姑娘别担心,时间不是问题,价格更不是问题,只要您会做就行。”

原来,前几天店铺里来了两位外地来做生意的夫妻,他们找遍整个县都没找到可以做虎头帽的店铺,最后无奈来了天衣阁,赵掌柜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所以自然满口应下。

但随即,赵掌柜就有些后悔了,万一小满不会做,这岂不是又丢人又失信?

不过还好,苏小满还真的学过。

“顾客出了很高的价钱,虎头帽加一双虎头鞋一共八十八两银子,这次是我答应的有些唐突了,所以这次的分成按您九我一,苏姑娘,您觉得怎么样?”赵掌柜可算是诚意十足。

八十八两银子,苏小满的确心动了。

只要忙碌个七八天,那就可以拿七十多两的银子,这比单单绣手帕可赚钱多了。

苏小满咬了咬唇,又看向陆离,男人一脸你做主的模样,小满心中再三权衡,还是决定接受。

“这可太好了,苏姑娘真是.....真是太厉害了!”赵掌柜一时间激动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夸苏小满,他一边赞赏苏小满一边让伙计拿来了尺寸,“这是那孩子的尺寸,还请苏姑娘参考。”

说着,他又从一旁拿过一个钱袋,“这是定金,还请苏姑娘先收下,好能置办点上好的布和绣线。”

“谢谢赵掌柜,那我八天之后再来,这段时间就不再来交绣品了。”苏小满接过钱袋装好,抿唇一笑。

和赵掌柜又寒暄了两句,夫妻二人这才离开天衣阁,索性都要去买棉花,不如现在一起去买了棉花和做虎头帽要用的绣线。

赵掌柜经营的铺子是成衣铺,虽然也卖布料,但却没有棉花,苏小满和陆离只能再步行去另一条街买。

到了布店,小满很快就开始挑选棉花,而陆离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满,我去外面转转,等会儿回来找你,你千万不要乱走。”

小满下意识转身看向男人,“去做什么,还有什么没买的东西吗?”

陆离轻点了下头,眼神不自然的闪躲,“一些打猎要用的东西,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你在这儿好好的,别乱走。”

“知道,我哪儿都不去。”小满对着男人甜甜一笑,目送他离开才又继续挑选棉花。

打猎要用的东西小满自然不懂,不过对于棉花、布料和绣线这些东西,小满却十分精通。

因着顾客是个出手大方的生意人,那这虎头帽自然不能含糊过关,从布料到绣线,自然都要挑选最上乘的。

许是挑的时间长了,那边的伙计抱怨起来:“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挑来挑去的,这棉花都快被你摸黑了,我们还怎么卖给别人啊!”

苏小满歉意一笑,“请问您这儿还有更好的棉花和绣线吗?我觉得这些好像还是不够好。”

“更好的当然有,你买得起吗?”小伙计眉毛一挑,嘴角一撇,神气的似是要把尾巴扬到天上去。

伙计冷眼一瞥,看着穿着粗布裙子和半旧靛蓝色棉袄的苏小满,又扫了一眼她头上的木钗,伙计的再次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样的打扮,怎么可能买得起最好的棉花和绣线。

“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好的绣线拿出来!”

小满本想反驳伙计,但还没等她开口,门口忽的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听起来有些熟悉。

她转过身去,却见来人竟是之前见过的魏夫人。

魏夫人看到苏小满也很是惊讶,她顾不上挑选绣线,便忙挣开丫鬟的搀扶走上前,一双盈盈的眸子里有着藏不住的惊喜,“小满姑娘,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你也来买绣线吗?”

看到这样雍容高雅的夫人主动给苏小满打招呼,那边伙计的脸色早已变了又变,羞愧的似是煮红的虾子。

原本以为这小姑娘是个乡下来的穷丫头,所以伙计想着尽快打发了她走,可不想她竟然认识这样的贵夫人,万一等会儿她要借此做文章,自己还不得被掌柜的痛骂一顿?伙计后悔极了。

“魏夫人,好巧呀。”苏小满也是很惊喜的,她没想到,魏夫人这样的夫人都会亲自出门买绣线,她还以为这种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是差使丫鬟出门呢。

不过想来也是,这位魏夫人本就和她印象中的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同,亲自出门买东西,想来也可以理解。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的伙计将原本摆在柜台上的东西全都撤了,换上了档次明显不一样的绣线和棉花,“夫人,这都是上好的绣线和棉花,您尽可以自行挑选。”

说着,原本那狗眼看人低的伙计也讪笑两声,“姑娘,这都是我们店最好的棉花,您看看可还满意?”

苏小满盯着那伙计看了一会儿,直叫对方又羞又悔的低下头才作罢。

魏夫人不知道店内之前发生的事情,看着软绵绵白花花的棉花,她笑着招呼小满过去,“苏姑娘,你看看这些棉花,若是做了衣裳定十分暖和。”

“夫人也要买棉花做衣裳吗?”小满好奇的问道。

“是,不然我来这儿做什么?”魏夫人对着小满笑了笑,“入冬了,我特地出门来买点棉花给我家相公做件棉袄。”

原来这样的贵夫人也会亲自给夫婿做衣裳啊,小满再次在心中惊叹。

看着苏小满有些诧异的眸子,魏夫人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再想,有钱人家的夫人原来也要自己做衣服啊,我猜的可对?”

心思被戳破,苏小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见她红了脸,魏夫人嘴角笑意更甚,真是想不到,还是个会脸红的小姑娘呢,居然就已经嫁做人妇了。

魏夫人摸了摸棉花,边挑绣线边解释:“我和我相公是从外地来的,家里没有厚衣服,现在入冬了,家里老妈子做的衣服我不放心,所以便挑了日子亲自出门来挑棉花。”

苏小满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听着,看着魏夫人眼中的浓浓情意,心想:魏夫人和她相公一定很恩爱。

“你呢?也是来挑棉花给相公做棉袄的吗?”魏夫人随口问道。

苏小满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章 下雪了

两人买好了棉花和绣线,陆离也恰好回来。

看着陆离怀里抱着那么大的包袱,苏小满疑惑道:“这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打猎要用的东西。”

“咳,没什么,就是随便买的一些东西。”陆离别开小满打量的视线,随口胡诌。

随后,陆离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否则一会儿太阳下山了。”

入冬后,有太阳的时候还好些,一旦太阳落山,不仅天色黑下来的格外早,就连气温都降得格外的低。

况且陆离家还在半山腰上,必须得趁着天亮时赶路。

“那我也回去了,小满,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魏夫人温婉一笑,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苏小满长吐一口气,侧身看向陆离,“我们也回家吧。”

“好。”

两人趁着天亮回到了家,小满也没急着做晚饭,而是先拿了笔和纸描花样,按照赵掌柜给的尺寸估摸着虎头帽该怎么做。

而男人则是将自己买的东西塞到了衣柜里,急匆匆的模样似是怕人看到似的。

看着小满认真的模样,陆离也不好意思打扰,他轻手轻脚的将蜡烛点燃,随后又悄悄的走到了柴房准备晚饭。

上次苏启送来的排骨还没吃,因想着今日走了一天劳累,陆离特地炖了萝卜排骨汤,又循着记忆和面烙饼。

他之前一个人生活时,每次都是能凑活就凑活,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只吃肉,几乎没怎么做过主食。

可自从小满来了,两人的饭桌也渐渐丰富起来,小姑娘每次都变着花样做,饼、面、米饭,还有数不尽的各种菜。经常看着小满做,陆离渐渐也学会了几道。

排骨萝卜汤的味道已经出来了,饼也好了,陆离将萝卜汤盛到瓷盆里,又将饼切成块,这才回到屋唤小满,“小满,饭好了,先吃饭吧。”

“好,我马上就去。”小满放下毛笔,将纸上的墨迹吹干,收好后才起身去洗手吃饭。

明明是下午,但天色却已渐渐暗了下来,小满边吃饭边看着窗外的天,眉间笼罩上了几丝忧虑。

见状,陆离不由也转身看向了窗外,可仔细看了许久,却没看出什么端倪,他不由问道:“外面怎么了?”

小满闻声收回视线,咬着筷子低叹一声,嗫喏:“天气越来越冷了,眼看着还要下雪,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他穿得那件棉袄实在太单薄了,我怕他禁不住这么冷的天。”

说起来,张秀芹也算不上是苛待父亲,可她就是对什么都不上心,都这么冷的天了,她也不知道给父亲做件新棉袄。

“小满,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们等会儿下山去看看,好不好?”陆离提议。

小满顿了顿,还是拒绝了,“看这天气,等会儿怕还要下雪,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陆离叹口气,“也好,明天我随你一起去。”

果然如小满所说,黑压压的云彩一会儿就挤满了整个天,阴冷的风呼呼的肆虐,没一会儿就飘起了小雪。

两人吃过饭的碗筷都被陆离洗干净后,男人又拿过装满水的大铜壶搁在炉子上,好提前烧下晚上洗脸洗脚要用的热水。

小满挑亮烛火,然后在买回来的布料中挑挑拣拣,时不时的拿过几股绣线搭在布料上,琢磨着布料的颜色和哪种绣线的颜色最搭配。

窗外是寒风阵阵,而屋内因为窗门都紧紧的关着,再加上生着炭火和炉子,所以小小的卧房内显得格外温暖。

屋内愈发暗了,小满的绣活也做不下去,她揉了揉眼睛,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早点睡吧,小满,明天还要下山呢。”陆离提醒。

苏小满笑笑,细心的将布料和绣线收好,“好。”

呜呜的风声响了一夜,鹅毛大雪也簌簌的飘了一整夜,小小的院子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似是闪着光一般。

推开门的苏小满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郁烦消散了大半。

她转身对还在穿衣的男人说道:“陆离,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真好看!”

“是吗?我看看。”陆离笑着走出来,他的双手搭在小满的肩上,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小满看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心情好的不得了。

她哼着歌做了早饭,又拿上了一些自己种的菜,然后叫上陆离一起下山回了娘家。

清晨的村子里,除却几声鸟叫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隆冬的季节,大家都不用出门下地,所以这时候大概都窝在炕上睡懒觉呢。

苏家的院门还紧紧的关着,小满让陆离在原地等着,她则是绕了个圈走到苏家的后面,大声唤道:“爹,我是小满!快去开门!”

不久后,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哎,马上就去开门!”

小满蹦蹦跳跳的回到院门口,和陆离相视一笑,“放心,我爹马上就来开门了。”

话音刚落,木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

“爹!”小满兴奋的唤道。

但下一秒,木门内探出的那人头上插着木钗,再定睛一看,开门的人竟是张秀芹。

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陆离没说话,但小满却是十分惊讶,“大娘,怎么是您?我爹呢,他不在家吗?”

不对呀,方才听到的回应分明就是爹的声音,现在怎么却是张秀芹开门?要知道,往日里不管是谁敲门,有什么急事,张秀芹不管是忙还是闲,都会让苏启开门。

所以,不论苏启正在忙什么,只要听到有人敲门,他必须得放下手上的活去开门。

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张秀芹方才定赖在炕上睡觉,她怎么肯离开温暖的被窝,冒着严寒来给苏小满开门呢?

许是注意到了小满的疑惑,张秀芹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你爹还在炕上睡觉呢,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不用了,我找爹有事,我亲自跟他说。”说着,苏小满和陆离直接错过张秀芹往屋内走去。

张秀芹捏着门把手暗叹口气,眉头拧的死紧。

屋内。

苏启看着两夫妻齐齐走进来,欣慰一笑,故作轻松道:“小满,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陆离放下筐没注意到苏启的异样,他蹲着身子将里面的萝卜和白菜一样样拿出来,解释:“这都是小满种的菜,她非要给您送点来,没什么其他的事,您放心。”

“有事,我还有事。”小满接过话茬,拿出怀里的皮尺,笑嘻嘻的凑上前,“爹,上次看到你的棉袄都旧了,棉花也肯定都不暖和了,所以我想给您做身新棉袄。”

说着,小满拿出皮尺,“爹,我帮您量一量尺寸,好能尽快做出来让您穿上。”

“这个......这个我.....别”

还在炕上的苏启支支吾吾,却又不肯起身,小满瞧着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像是不好意思,更不像是兴奋和欣慰,看起来更像是局促。

联想到方才是张秀芹开的门,小满心中愈发疑惑。

“岳父,这是小满的一片心意,她连棉花和布料都买好了,您就起身让她量一量尺寸吧。”陆离附和着劝说。

小满放下皮尺,狐疑道:“爹,您究竟怎么了,是不想让我给您做衣裳吗?”

还没等苏启说话,门帘掀开,张秀芹揣着手走进来,咋咋呼呼的叫嚷:“小满,你要给你爹做衣裳了?还是棉袄?”

“是,怎么了,不行吗?”小满不客气的回道。

张秀芹脸色一僵,随即转了转眼睛,“你爹冷了,我会给他做衣服,再说了,你爹还有棉袄穿呢,就不用你操这个心了。”

这话,明摆着就是不让苏小满给苏启量尺寸、做衣裳了。

自此,小满觉得愈发可疑,若放在往日,张秀芹巴不得将苏启的所有事情推给小满,好让她自己省心。

可现在......

“张大娘,不论岳父有没有新棉袄穿,这是小满的一片孝心,而且小满做了新衣裳,也省您好多事不是?”陆离显然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满随即附和:“是啊,爹,我就是想给您做身新衣裳,就算您不穿,我也想尽一尽自己该尽的孝心。”

“用不着!”张秀芹冷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炕上的苏启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看看小满,又看看张秀芹,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想穿小满做的新衣服,可他自己现在......

“岳父。”陆离突然凑到了苏启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启一愣,随后无力的放下撑着身子的胳膊,长叹一口气,“陆离,你让小满回去吧,我不想让她担心。”

这样看来,苏启果然是有难言之隐,只是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而靠近腿的地方有一处过于异常的隆起,陆离皱紧了眉,心中疑惑更甚。

随后,他伸出手覆在被子上,在隆起那小心的轻按了下。

“哎哟!”苏启大叫一声,满是痛苦。

第三十八章 偷食

苏小满顾不上再和张秀芹争论,她忙扔下皮尺跑到炕边,皱眉心疼的问:“爹!您怎么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没事。”苏启拧着眉,但却还是扯出一个十分勉强且难看的笑,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却还在强撑着安慰苏小满。

她又心疼又难过,还有几分愤怒。

陆离皱紧了眉,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苏启的被子,苏启的伤彻底的暴露出来。

只见苏启的左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但即便缠的这么厚,纱布上还是洇出了点点斑斑的血迹。

还有苏启的右小腿上,用绳子绑着两块木板,大概是小腿摔折了,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固定,好让骨头正常的恢复。

见状,小满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爹,这都是怎么回事?看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苏启是小满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他也......

小满不敢接着往下想,她咬紧了嘴唇,满是泪水的一双眼睛看着苏启,急的不得了,“爹,你倒是说话啊!”

瞧着苏启低着头总是不说话,苏小满急的转身去质问张秀芹,“这到底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秀芹双手叉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呀?告诉你了,这药费还能让你出呢!还不是因为你爹,怕你担心就不告诉你!”

上次小满送回来的银子苏启不许动,家里仅剩的一点钱都给苏启看了大夫,张秀芹还不满呢,可谁让苏启是打死都不让张秀芹张口,还说什么她要是敢说就休了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秀芹只能三缄其口。

再者说,这伤本就是因为苏小玲闹着要梳妆盒,所以苏启才去山上砍木头,却不想一不小心划伤了腿,起身时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才两条腿都受了伤。

这件事说起来还都怪苏小玲,若是被苏小满知道了,肯定又要闹,思来想去,张秀芹这才同意帮苏启遮掩。

看着张秀芹气冲冲的样子,也不像是心虚,苏小满勉强相信了她。

她再次问:“爹,您好歹也说句话,省的我担心!”

陆离也低声道:“岳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慢慢说。”

两人劝来劝去,苏启低声叹了口气,总算开了口:“小满,我真的没事,这只是我不小心摔的,已经看过大夫了,这伤口就是大夫给我包扎的,还拿了药,真的没事。”

“真的吗?”小满还是有些不放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爹都没有告诉自己,小满捏紧了衣角,心想:就算自己不能侍奉左右,那好歹也能出一份力,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苏启呵呵一笑,“你看,我就是怕你瞎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说着,苏启借着陆离的支撑支起半个身子,他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精神笑:“我真的没事,小满,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衣裳?咱们先量尺寸吧,你看行不?”

苏小满无奈的捡起皮尺,勉强将此事揭了过去。

量好了尺寸,小满又不放心的看了眼苏启的伤口,忍不住问:“这是找哪个大夫瞧的,不然我们再去找杨大夫看看,我也好放心。”

“这就是找杨大夫看的,小满,你就放心吧,杨大夫说了这只是皮外伤,还有这小腿,不到开春肯定就好了。”苏启乐呵呵一笑,十分乐观。

小满叹口气,“希望如此吧。”

父女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小满这才确定苏启真的没事,到了中午,张秀芹说要留他们吃饭,小满也知道这只是客套话,故而也没同意,婉言拒绝后便和陆离一起回到了家。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苏启又两条腿都受了伤,看来直到过年都好不了了。

如果自己还在家,那还能帮着父亲做些事情,可现下她嫁做人妇,家里只剩下张秀芹和苏小玲,苏小满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呢。”

“那我们今年去你家过年。”陆离随口一说。

“那可不行!”小满忙反驳,“若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你和我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儿有嫁出去的人还回娘家过年的道理。”

她再想回家,也只是想想而已,况且她现在和陆离生活的很好,总是想这些,难免会让陆离不开心。

虽然苏小满知道,陆离不会计较这些,但若是时间长了,他心里难免会有个疙瘩。

想着,苏小满转过身去和陆离认真解释:“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儿也很好,我只是担心我爹......”

“我知道。”陆离一把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沉声道:“小满,只要你能开心就好,我不计较这些。”

小满小脸一红,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男人的手,但不知怎的,陆离却握的越来越紧,那灼热的手紧紧的裹着小满的手,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愈发滚烫。

“砰——”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陆离登时变了脸色,他迅速起身拿过一旁的弓箭,直接冲出了门。

而随后反应过来的小满也忙冲出去,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惊呆的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头全身黝黑的野猪就在院子外,听到动静的它回过头来,恰好能看到它嘴里叼着的那一大块肉,看那肉的颜色像是陆离前不久打回来的那只野狼的肉。

“小满靠后!”陆离低喝一声,随即对准野猪拉开弓箭。

锋利的箭“咻”的一声飞出去,直直插在了正准备逃走的野猪腿上,他哀嚎一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咻——”

又是一支箭,这次箭插在了野猪的头顶,它仰头低吼,下一秒就跌到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陆离收起弓箭,走到小满身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你先进屋,我去收拾这只偷食的野猪。”

小满乖乖点头,忙钻进了屋里。

野猪一般在森林的深处活动,很少会跑到外面来,就更别说会跑到陆离住的半山腰来,看着野猪嘴里叼的肉,陆离暗想:许是前几天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野猪没了可以狩猎的食物,这才不得已跑到了半山腰偷肉。

只是好巧不巧,这只猪遇到了陆离。

陆离费了些力气将野猪拽回院子里来,用了足足半天时间才宰杀干净,期间,小满也出来帮忙,两人这才足以在天黑之前将野猪的肉剁好挂在柴房内。

为防止下一次还有其他野兽来家里偷东西吃,小满看着堆满了柴房的肉,暗想:看来得尽快将这些肉储存好了。

不管是做成腊肉还是腊肠,或者是直接腌上,总之都要尽快处理,否则就算不被野兽偷走,也得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发霉坏掉。

还有柴房另一边的萝卜、白菜和不多的一些长豆角,也得尽快想法子处理掉了。

趁着时间还早,夫妻二人在柴房里忙碌起来,陆离做晚饭,而小满则是在一大锅水里加上八角、香叶等调料,准备用这些水腌菜。

陆离在小满的指挥下和了面,然后擀成薄片切成条,在另一口锅里的水开之后,直接将手擀面下锅。

“好了,剩下的让我来做吧,陆离,你辛苦了一下午,先去屋里歇歇吧。”小满挽起袖子,干劲十足。

陆离按住她的胳膊,“没事,你在一边看着就好,我自己来做。”

村子里的女人都说做饭、洗碗这些事情都是女人该做的,既然已经嫁做人妇,那就该将这些家务事全都包揽下来,若是做不好,男人肯定要觉得这个女人太过懒惰。

有的人家,就算当家的男人不说,公婆也会暗地里埋怨儿媳妇太懒。

可.....

小满看着做饭熟练的陆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算没有公婆看管,自己好像也不该过于放松。

陆离平日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本该她做的事情,他会不会也在暗地里抱怨自己呢?

小满一闲下来就爱想些乱七八糟的,尤其是看着陆离一言不发抿着唇干活的样子,她心里总在想,陆离这个时候会不会正在心里抱怨这个媳妇太过懒惰?

“陆离,”小满忍不住开口。

正在搅动面条的陆离并没回头,“怎么了?”

苏小满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懒了,还是你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所以才会......”

她没勇气将话说下去,苏小满低下头,咬紧了嘴唇。

被问道的陆离皱紧了眉,他起身抬头,看着低头不语的苏小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是这么一件小事,她怎么联想了这么多?

眼看着面条快熟了,陆离忙拿出一旁装满凉水的瓷盆,他将面条尽数挑入瓷盆里,这才有空转过身来,陆离宠溺的点了下小满的鼻尖,“你呀,就是想得太多。”

第三十九章 剁了她的腿

小满抬起头,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再说什么,看到他这幅模样,陆离叹口气,“小满,我承认我之前说要和你成亲是为了救你于水火,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聪明。勇敢,但又那么容易害羞脸红,我越来越觉得,当初提出和你成亲,是我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向来不爱说这些话,因为陆离觉得,既然自己喜欢小满,那就应该做出实际行动,让对方明白自己不是只会说空话的男人。

可小满容易多想,不管是她过于敏感,还是因为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她很容易陷入自卑的怪圈,钻入牛角尖。

男人明白这是因为小满也视自己很重要,所以才会一再自卑,陆离自然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让小满知道她的爱并非单向的。

小满看着男人的眼睛,微楞后反应过来,陆离这是在跟自己表明心意,是在回应她,是在肯定自己的爱。

她红了脸颊,却没有向往常一样跑开,而是点点头,同样认真的回馈:“和你成亲,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她自幼丧母,父亲虽然护着她却不能不给张秀芹面子,再加上小玲嚣张、刘志成被夺走,被众人羞辱,小满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要这样黯淡下去了。

可陆离突然出现,两人明明还是个陌生人,可他却为了救下小满而提出成亲,肯一次又一次的迁就她,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小满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两人敞开了心扉,关系也更进一步,生活之中愈发默契。

转眼间八天已经过去,虎头帽也已经绣好,给陆离和苏启的两件棉袄也做了大半,小满起床后看着院内已经化了的雪,心情舒畅。

“陆离,我们今天该去天衣阁交货了。”小满站在窗外对着屋内的陆离说道:“天气越来越冷,大概是又要下雪了,我们今天得早去早回。”

屋内的陆离低低的应了一声,“小满,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小满忙应声进去,却被陆离手中的大红斗篷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小满语无伦次,看着那鲜红厚重的毛领斗篷,她诧异的看着陆离,又看看斗篷,半晌后小心试探道:“这,该不会让我穿吧?”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家的衣柜里还藏着这样的一件衣服,也不知道是陆离什么时候买的,真的太意外太惊喜了!

看着斗篷的质地,肯定得花费不少银子!

陆离抖落了几下,主动上前将斗篷披在小满身上,细心的帮人穿戴好,他看着惊呆在原地的小满,不由得笑了几声,“很适合,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上次去城里交货的时候,他故意瞒着小满买了这件衣服,之前本想买件棉袄的,但因为不清楚小满的尺寸,所以只能折中买了件斗篷。

小满也是呆愣的可以,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竟也真的没发现。

“陆离,你怎么......这得花多少钱啊!”小满摸着斗篷的布料,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欣喜。

陆离心思细腻她是体会过的,但这样大的惊喜从天而降,小满还是激动的不得了。

陆离见状只是笑了笑,“只要你穿着好看,花多少钱都可以,再者说,我又不会做衣服,只能花钱给你买了,相比较你对我的付出,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听后,小满心中慢慢的感动,直到两人一同下山到了城里,她这心里还是暖暖的。

到天衣阁的时候,恰好那对定制虎头帽的夫妻也在,小满忙从布包里拿出虎头帽递过去,“请您看看,可还满意?”

虎头帽上绣着蝙蝠、燕子,还有许多各色的花,但看起来却并不觉得繁杂,反而还多了一份热闹和喜气。

赵掌柜搭腔:“你们别看苏姑娘年纪小,这本事可大着呢,就连魏夫人都来经常买她的绣品。”

闻言,那女子有些诧异:“魏夫人也来买她的绣品吗?”

“是啊,你们想,魏夫人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这虎头帽和虎头鞋还能差的哪儿去?”赵掌柜呵呵一笑,满脸得意。

女子满意一笑,“怪不得,这虎头帽呀,就算是我们家乡也是一顶一的好,可见苏姑娘手艺不一般。”

说着,夫妻二人递上荷包,“这是尾金,念在姑娘手艺这么好,又及时交工的份上,我们再加十两,就当是姑娘的辛苦钱了。”

夫妻二人放下荷包就走了,而赵掌柜则是直接将荷包放到了小满手中,小满有些诧异:“掌柜,这不是该......”

“这是姑娘的辛苦钱,不用分。”赵掌柜和善一笑。

自从小满的绣品放在他的店铺之后,店铺的客人如流水一般,再加上魏夫人的名号,大家都抢着买,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抢客的事情。

对于赵掌柜而言,小满就是他的摇钱树,只要能留住小满,那就不愁赚大钱。

陆离接下荷包塞到小满怀里,“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

随即,赵掌柜又拿过一只荷包,笑眯眯的说:“苏姑娘,这是这次分成后您该得的那份。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要回老家了,铺子里还有点好布料,我特地给姑娘留下,就当是我给姑娘的年礼了。”

说着,伙计拿上了几匹新料子,看着就是上好的布料。

其实陆离清楚,这都是掌柜的为了留住小满的手段,这样一来,过年后小满也便不好意思在接受其他店铺的邀请。

看来,这段时间小满真的帮掌柜的吸引了不少客人。

小满再三推辞,但挨不过掌柜的一番好意,再加上陆离劝说,小满便受宠若惊的接了。

走到半路,天空忽的阴暗下来,两人加快了步子,好能躲过这场大雪。

但天不遂人愿,只刚走到村口,鹅毛大雪就簌簌的下了起来,小满一身红衣,在这大雪中显得格外好看。

但她现在根本顾不上欣赏,小满看着那些布匹,心疼的皱眉,“这布料若是被淋湿了,肯定就不好看了。”

“我们先去岳父家躲一躲吧,等雪停了再回去,你说好不好?”陆离提议。

小满咬咬唇,“好。”

两人匆匆忙忙的抱着布匹来到苏家,敲门后仍旧是张秀芹开的门。

看到一身红衣的小满和身上背着那么多布料的陆离,张秀芹的眼睛都直了,她忙招呼二人进屋。

屋内的炭火旁还有两人,原是村子另一边住着的王大娘和孙秀,这王大娘即王武的娘,孙秀的婆婆。

见两人来了,王大娘忙起身,看着小满和陆离,眼中满是艳羡:“哎哟,这不是小满嘛,这穿的是什么衣服呀,真好看!”

“哼!”孙秀却冷哼一声,随即转头,满是嫌恶。

小满也不理会,她知道孙秀瞧不上自己,她懒得跟她计较。

陆离放下布匹,解释:“这是别人送的布料,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和小满怕布料被淋湿,所以特地来这儿躲一躲。”

“是的嘛,这么好的料子被淋湿的多可惜。”王大娘不知孙秀和小满的矛盾,再加上这是在苏家,故而对小满句句恭维。

张秀芹呵呵一笑,没说话。

但孙秀却是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了,她蹭的起身,语气硬邦邦的:“婆婆,我还有点事,先回家了。”

“哎哟!外面还下着大雪,怎么——”

王大娘的话被屋外的风雪声阻断,孙秀怒气冲冲的走出苏家,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愈发旺盛。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她不甘心!

“哎,这不是孙秀吗?!”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孙秀没好气的回过头,却发现叫住自己的人竟是苏小满的死对头李欣!

她转了转眼睛,心中迅速浮现出一条完美的计划。孙秀迅速变了脸,笑呵呵的:“李欣,这大雪天的,你怎么出门了?”

“家里的药没了,志成哥的药一顿都不能断的,我得赶紧去杨大夫那拿药,否则谁在大雪天出门!”听着像是抱怨,但李欣说话时脸上满是幸福,根本不在意在雪天出门。

听她说完这话,孙秀故意叹了口气,感慨:“说起来也真是的,你家男人好端端的,还这么年轻就落下这么个毛病,真是....哎......”

李欣脸色一变,方才说话时的幸福烟消云散,她咬着牙,恶狠狠道:“还不是都怪那个贱女人!”

孩子没了也就算了,志成哥又成了这样,再加上前段时间陷害苏小满不成,志成哥现在根本就不碰她,想再要个孩子,难比登天!

一想到这些,李欣就恨得苏小满牙痒痒,恨不得找人将她的腿剁了!

看着李欣气冲冲的模样,孙秀暗自得意,但面上却一副哀痛的模样,“陆离毕竟是个外人,在这村子里住这么多年了都没出事,结果一和苏小满成亲就闹事了,这不明白着就是苏小满教唆的嘛!”

李欣瞅了她一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模样,“你是不是和苏小满有仇,然后想借我的手对付她?”

第四十章 诚心投靠

孙秀一愣,被戳破心事的她有些尴尬,但眼下这种状况,她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

见自己说中,李欣冷哼,抬脚就走。

她才不会傻乎乎的给人当剑使呢,就算真的要报复苏小满,李欣也宁愿自己一个人动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麻烦。

更何况是孙秀这样的外村人,她的父母不会惧怕李树这个本村的村长,那孙秀自然也不会畏惧自己,这样一个根本控制不住的人,李欣不会用。

“李欣姐!”孙秀忙追上去解释:“姐,我不是想利用你,我只是觉得你和我都不喜欢苏小满,想跟你做个伴而已。”

李欣继续冷哼,没说话。

孙秀急了,“李欣姐,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作伴的,苏小满害的你男人都成那样了,难道你不想报复她吗?你好歹也是村长的闺女,难道真的甘心任由苏小满这个扫把星欺负?”

说完这一大长段,孙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李欣却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欣姐!”孙秀站在原地大喊:“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自然会证明给你看,我是诚心想要投靠你的!”

只留一个背影给孙秀的李欣,揣着袖子的手暗自攥紧,勾起唇角,得意的想:算孙秀真的出了事,那也跟自己扯不上关系。但若是孙秀真的翻出了花样,那自己也能顺理成章的跟她合作。

这样一来,不管孙秀是成是败。自己都毫无损失。

李欣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以至于回家后在饭桌上,她脸上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劲儿。

李树见状不由询问:“欣欣遇到什么喜事儿了,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当着刘志成的面,李欣自然不会提和苏小满有关的事情,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没什么,爹,你就别打趣我了。”

说着,李欣将盘子里的肉挑出来夹到刘志成碗里,“志成哥,你吃。”

“谢谢,你也吃吧,不用管我。”刘志成笑的十分勉强,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僵硬和疏离。

在这个家中,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李树的态度一直淡淡冷冷的,而李欣虽然对他关怀备至,可这种关怀却让他十分压抑。

“志成呀,我听说你娘最近生病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李树突然提问。

刘志成愣了下,随即轻声道:“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娘自己一个人在家住,他虽然担心,但却帮不上什么忙,之前还能趁闲暇时间过去看两眼,但现在自己腿脚不方便,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有时间还是要回家去看看,省的外边那帮人又说闲话。”李树漫不经心道。

说完,还没等刘志成应声,李欣就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看那个恶婆娘干嘛,志成哥都说了,就是风寒而已。”

李树放下筷子,不悦:“李欣,你怎么说话呢,她好歹也是志成的娘,你......”

“爹!”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刘志成忙按住李欣的手,苦笑着劝解:“李欣说的没错,只是风寒而已,不碍事的。”

“听到了没,爹,你真是小题大做。”李欣得意的笑。

李树没应声,而是看了刘志成一眼,眼神很是复杂,随即他低声道:“行了,快吃饭吧。李欣,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走了,屋内只剩下刘志成一个人,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苦涩不堪,根本没心思再继续吃饭。

另一个屋内,李欣漫不经心坐下,“爹,您找我干什么,饭还没吃完呢。”

李树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迟早得气死我!”

说完,李树将方才的事情给李欣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

方才在饭桌上,刘志成明显不开心了,可李欣却还一口一个“恶婆娘”的叫,真是半点脑子也没有,怪不得刘志成一直对她不冷不淡的。

“啊?”李欣后知后觉,“我以为志成哥说——”

李树气得在屋内转来转去,“说什么说,他再怎么说自己的娘,你都不可以插嘴!知道了没?”

李欣悻悻点头,“知道了。”

明明是个挺聪明的丫头,可一到了刘志成身上,李欣就跟犯了浑似的,对错分不清也就算了,现在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李欣是他李树的闺女的,能提醒的时候,还是提醒着点吧。

李树叹了口气,“行了,你以后注意点,讨好着刘志成,好能尽快再怀个孩子。”

“知道了,爹!”李欣笑嘻嘻的应下。

“对了,”李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您去县丞家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是不是他收了我们的东西不给我们办事?”

之前,一家人乘着牛车去县里,说是去给刘志成看腿,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幌子,为了骗刘志成,也为了骗村里人。

李欣带着刘志成去医馆看病不假,但李树却在那个时候去了一趟县丞家,送了好多钱财、土特产,想要求县丞找个由头好把苏小满带走。

就算不能让苏小满坐一辈子的牢房,好歹也能让她受苦,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当时县丞没答应,可也没拒绝,东西虽收了,却一直没给答复。

想到这儿,李树砸吧砸吧嘴,摇头皱眉:“这事儿难说,兴许是县丞老爷事儿多,忙的忘了咱们了。”

每天求县丞办事的人那么多,若是忘了也有可能。

“啊?!那怎么办,白送那么多东西了!”李欣低声惊呼。

李树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放心,等过几天雪停了,路好走了我再去看看,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按理说,县丞和自家有点亲戚关系,自己又送了那么多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兴许是忘了。

“好吧,那您小心点别被村里人看见了,省的有人给苏小满通风报信,让她提前知道逃跑了。”

“那是自然,你也小心点,别把这事儿告诉刘志成。”

“知道了。”

窗外的大雪渐渐停了,可天气依旧阴沉的可怕,似是随时都会再下一场更大的暴风雪似的。

与此同时在半山腰上的小屋,苏小满担忧的看着屋外-阴沉的天,兀自呢喃:“等会儿肯定还要下大雪,看来这几天都不能再出门了。”

“这么冷的天,在家呆着也挺好的。”陆离进门抖落身上的雪,边烤火边说道。

苏小满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家里的存粮还有很多,尤其是加上那头前几天刚杀死的野猪,这些菜和肉足以抵挡到开春了,但是她今天去娘家时发现,娘家的存粮好像不多了。

她得找时间在给苏启送点钱过去,还有肉,对了,还有自己给苏启做的那两件衣服,也得尽快赶工,好一同送过去。

“想什么呢?”陆离凑上前,用烤的滚烫的一双手捂住小满的脸颊,轻轻柔柔的揉捏。

小满被脸上突然出现的滚烫双手吓了一跳,她受惊似的往后窜,但在男人看来,却像是急着往自己怀里钻似的。

陆离不由笑了几声,“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连我站在你后面都没察觉到。”

小满气鼓鼓的噘嘴,嗔怪:“你走路都没声音,我怎么能听到。”

陆离身手不凡,再加上常年打猎,轻手轻脚的走路都成了习惯,小满没有武功,再加上方才想事情出神,没听到也是正常。

“不闹了,我爹和你的衣服还没做完,我得趁着这会儿有空赶紧做。”说着,小满挣开男人的怀抱,红着一张脸跑到了柜子边。

陆离见状也不闹她,他去柴房拿了几块红薯扔在炭盆里,随后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满做绣活。

衣服只差寥寥几针就完成了,小满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她低头咬断线头,然后将衣服翻过来拍了拍,起身招呼陆离,“先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

陆离乖乖应下,自己穿好棉袄,然后俯身,“你帮我。”

小满咬着唇瞪了他一眼,但却仍听话的上前帮陆离系扣子。

男人生的比她高大许多,下面的扣子还好说,但若是到了领口处,即便陆离俯着身子,小满又掂着脚,但仍有些吃力。

她嗔怪:“你长这么高干什么,我都摸不到扣子!”

“那我再低点儿?”说着,陆离又弯了弯腰,看着小满的眼睛中满是宠溺和温柔。

系好扣子,小满又转着圈的打量了一番,时不时的整理下衣角和袖口,看着穿着正合适的陆离,她不由珉起唇笑笑。

明明是最寻常的款式,却硬生生的被男人穿出一份器宇轩昂的气势来,陆离转了个身,问:“娘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呀,”小满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我是说衣服,你别多想。”

略显昏暗的卧房内,男人猛的将女人打横抱起,“我多想了,怎么办?”

第四十一章 你别是不能生孩子吧?

大雪簌簌的下了将近半个多月,期间偶尔天空放晴,但片刻之后天空又立刻阴云密布,飘起鹅毛大雪。

故而直到年关,清溪村都被一直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半山腰的小屋院里,陆离手拿春联站在凳子上,对着屋内唤道:“小满,浆糊熬好了吗?该贴春联了!”

大红色的福字和春联都是苏启写的,饱满的黑色字体写在大红色的纸上,显得格外喜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拿过来。”片刻,小满端着一小锅还冒着热气的浆糊走出来,“先抹上浆糊再贴吧。”

说着话,两人在春联背后抹了浆糊,又齐心协力贴好了春联和福字,小屋瞬间就多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柴房里的大锅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小院内飘满了香气,捏了一盘又一盘的饺子放置一旁,就等着明天下锅。

两人说说笑笑的站在院内欣赏春联内容,院门外突然响起了说笑的声音。

小满不由回头看过去,惊喜的发现竟是父亲和张秀芹等人来了。

“不是说不能回家过年嘛,所以我便请岳父来咱们家过年,这总不会被外人念叨了吧?”陆离在一旁解释。

眼圈发红的小满感动的看着男人,一时间涌起千万句感激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能道一句:“谢谢你。”

苏启身上穿着小满给他做的新棉袄,张秀芹和苏小玲也换上了新衣服,小满压下感动,忙上前招呼:“大家快进屋,饭菜马上就好了。”

怪不得方才陆离坚持要多做点菜,否则小满这会儿肯定忙坏了。

村里的规矩,大年初一嫁出去的闺女不能回家拜年,只能等初二再带着礼物回家看望父母,故而陆离特地挑了除夕夜将苏启请上来。

小满边盛菜边默默的感慨男人的心思细腻,感动之余不免落了几滴泪。

饭菜上桌,陆离在外放了鞭炮,随后一家人才落座。

张秀芹和苏启坐在主位,而苏小满则是和陆离坐在左侧,小玲独自坐在右侧,一家五口倒也其乐融融。

因为有苏启提前叮嘱,张秀芹不敢造次,再加上苏小满曾送了一匹布料给小玲,三人在饭桌上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很是融洽。

眼看天色渐渐黯下来,苏启的腿伤还没好彻底,饭后张秀芹等人告别,转眼间屋内又只剩下了小满和陆离两人。

“早些睡吧,明天若是有人来家里玩,还有的忙呢。”

果不其然,小屋一早就有人登门,小满和陆离又是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终于能喘口气,歇一歇。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陆离一早提上早就准备好的年礼,带着小满下山回娘家去了。

待到了苏家,苏家的小屋内早已挤满了大娘、婶子等一众串门的女人,一群女人聚在炭盆和炉火旁,叽叽咕咕的说着张家长李家短,好不热闹,瓜子皮和花生皮扔了一地。

小满将年礼送过去,张秀芹假装客气的推辞一番,还是乐呵呵的收下了。

“小满真是赚钱了,看送的东西都能看出来,真是有钱了!”

“对了,听说你在城里的铺子赚了不少钱哪!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好让我们也法发家致富,最不济也能补贴家用。”

“呸!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也不会,小满怎么教你?照我说呀,还是让我家闺女跟着小满学学手艺最好,就算赚不了钱,也是个手艺不是?”

“你真是想得美!就算你丫头肯学,小满肯不肯教还不一定呢!”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管是真心想学还是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阴阳怪气讽刺,小满半声不能言语,只得全都收下。

陆离听的厌烦,但面上又不得不忍受着,否则又该被人说三道四。

“陆离。”小满悄悄的抓住男人的手指晃了晃,她小心凑近,压低声音:“我爹这时候应该在东屋,你去找他吧。”

“可你......”陆离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儿。

小满笑笑,“没事,你去吧。”

左右不过是些大娘们的玩笑话,难听的话她们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家,她们不敢太过造次。

“好吧,那等会儿我找个由头在带你出去。”陆离按住她的手,安抚了两句后便借着去找苏父的借口离开了。

陆离这一离开,屋内就只剩下了一群女人,小满讪笑两声,捡了个最隐蔽的位置坐下。

但即便她已经将自己隐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先是张大娘,“小满,你和陆离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呀?”

没等小满开口,另一边的王大娘也跟着附和:“跟你们差不多时间成亲的人,人家那肚子都显怀了,你可得努力啊!”

“俗话说,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得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他就不敢去外面胡来了,小满,就算你这会儿年轻、长得好看,那也架不住那外头的小狐狸精,你可得赶紧给陆离生个孩子!”

面对一张又一张殷切又着急的脸,小满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我和陆离还年轻,不急。”

早知道刚才就跟陆离一起走了,她有些后悔。

“啊哟!秀芹呀,你怎么也不劝劝小满,这样的想法可不行!”一瘦黑瘦黑的大娘惊呼,边咋呼边拽着张秀芹埋怨。

“就是嘛,这事儿陆离也没跟你提过?还是他不想要孩子?小满,你可得抓紧!过几天陆离对你没兴趣了,那你自己怎么努力也怀不上了!”

苏小满只觉得自己连颊滚烫,也不知脸上红成什么样子了。

陆离倒是真的没跟她提过生孩子的事情,可两人成亲不过几个月,小满始终觉得,现在就谈论怀孕生子的事情,有些不妥。

她咬唇,脸上的笑已然十分僵硬,小满坐在角落里,巴不得能变成一缕青烟飘出窗外,好能逃脱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说教。

不知何时,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试探:“小满,你别是身子有问题吧?”

小满脸色一僵,她看向说话的那人,原是村东头王武家旁边的一个寡妇,名叫王满秀,因着早早的就死了丈夫,也没有孩子,她鲜少和村里人来往,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

看着小满脸色不好看,坐在王满秀身边的人捅了捅她,“说什么呢你,小满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身子有毛病。”

“就是,你就别瞎想了!”旁边的人纷纷劝说,好让那寡妇住嘴。

若放在往常,这寡妇绝不会多口说这些话,但今日那寡妇也不知怎么了,被众人劝阻还不住嘴,反而还愈发变本加厉:“小满,你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小满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盯着王满秀,有些许的不耐:“是,那又怎么了?”

王满秀神秘一笑,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满,声音低沉道:“那就说明,你的身子坏了,很有可能不能生孩子了。”

紧接着,王满秀又说:“我老家就有个女人,也是每次来月事都会疼,后来和人成亲了好几年都没能生孩子,经大夫检查,才知道这女的有病!”

“还有一个......”

苏小满顿觉耳边“嗡”的一声,王满秀又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到了。

她傻愣愣的看着王满秀,满心想要辩解,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确每次来月事都会疼痛难忍,次次都是陆离给她烧热水,睡觉也得用掌心捂着她的肚子,好让她能缓解些许痛处。

难道自己真的......

小满神思恍惚,身子一软,险些从炕上摔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屋内的人正陆陆续续离开,小满强撑着笑送众人出门,脸色十分难看。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满秀抿出一个阴涔涔的笑,待离着苏家越来越远后,揣手走在最前面的王满秀阴笑一声,故作感慨道:“我看这苏小满呀,肯定是没法生孩子了,你们看她那脸色难看的,跟猪肝似的。”

“别说,还真有可能,她之前不是还差点被浸猪笼吗?指不定之前早就怀过别人的孩子了!”

“怪不得哪,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这身子不干净的事儿了!我听说啊,这女人一旦滑过胎那可就不能再生了!”

“哎哟,真是作孽哦!”

方才还纷纷劝阻王满秀的女人们,这时候却谈论的起劲的很,好似自己真的见过苏小满曾为别的男人滑过胎一般。

走在最前端的王满秀勾唇冷笑,慢慢悠悠的回到家,烧了壶水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叩叩叩——”

木门被敲响,王满秀忙去开门迎人进来,“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你总不能再去揭发我吧?”

来人不急不慢的翘起二郎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这件事儿得真正成功了,我才会将你偷男人的事情彻底的咽到肚子里。”

王满秀捏紧拳头,“行!”

第四十二章 我娘子到底怎么了

原是这王满秀守寡多年,一朝耐不住寂寞便偷偷与村里的鳏夫偷情,两人明面上是点头之交,可背地里却早已做了无数次颠-鸾-倒-凤的事儿。

若不是王武和这寡妇家仅一墙之隔,再加上孙秀那天不小心听到隔壁的动静,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隔壁的寡妇竟如何大胆。

不过寡妇没有公婆,自然没人要求她守节,纵然是孙秀说出去了,这件事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顶多是让王满秀成为众人的谈资,她孙秀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于是,孙秀当即决定要让这王满秀为自己所用,她要用偷情的事情威胁王满秀,好让她替自己上刀山下火海。

“王大姐,我把你偷情的事儿告诉大家伙,对我半点好处也没有,你就放心吧,等这件事成功之后,我必定咬紧了嘴,权当那天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至于我为什么要对付苏小满,您也没必要知道,王大姐,这几天过年呢,您好好歇歇吧。”

嘱咐完,孙秀又问:“我给你的药,用了吗?”

对方点头如捣蒜,“下了下了,我特地问过张秀芹,专门在苏小满的碗里下的。”

那药是她专门去城里买的,专门让女人生不了孩子,一包药下去,准叫苏小满这辈子都甭想怀胎!

孙秀满意点头,离开。

看着孙秀离开的背影,王满秀不安的在屋内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没敢出门,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小满啊小满,你可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恰逢中午吃饭,王大娘看着孙秀这时候才回来,她边往桌上端菜边随口抱怨几句:“怎么才回来,又去哪儿玩了?”

这个媳妇是外村的,她倒也没十分瞧不上,但王大娘总觉得孙秀有时候笑起来阴涔涔的,有些骇人,不如其他小姑娘喜庆罢了。

孙秀挽起袖子落座,“没什么,就是去找隔壁王姐说了点事情。”

一说起王寡妇,这王大娘可就止不住嘴了,毕竟她当时也在苏家唠嗑,对于当时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

将上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后,这王大娘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感慨:“也不知道今儿这王寡妇怎么了,那话说的,可真毒!”

闻言,孙秀难掩内心激动,她借着扒饭的时候勾起唇角,既得意又狠毒。

“哎,孙秀呀,你说这小满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呀?”王大娘又问。

孙秀摇头,“不知道。”

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木讷的孙秀心中却想:最好不会生孩子,那样陆离就有理由可以休掉苏小满了!

过了片刻,那王大娘又问:“秀啊,你来月事的时候会不会疼啊?”

孙秀和王武成亲也有挺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岂不料孙秀还没说话,王武就恼了。

“娘!”王武听不下去了,他将碗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斥责:“吃饭呢,您总是说这些做什么!”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这总行了吧。”王大娘妥协,但眼睛仍在孙秀的肚子上看个不停,好似想要直接穿透她的肚皮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孩子,那眼神让孙秀浑身发毛,没吃两口饭就起身了。

相较于王家,苏家饭桌上的气氛则有些过于阴沉。

苏小满坐在陆离身边,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张秀芹都吃了两碗饭了,她这一碗米饭还剩下大半。

“苏小满,你是不是吃不了了?万一等会儿剩下了,小心爹教训你。”苏小玲盯着苏小满的饭碗,幸灾乐祸道。

苏启轻拍了下桌子,“小玲,那是你姐!以后不许再叫名字了,没教养!”

苏小玲轻哼,压低声音兀自嘟囔:“以前不也都是直接叫名字嘛!以前没事,现在就有事了?再说了,我叫她名字能怎么样,她是要掉块肉啊还是会死啊,真矫情。”

“苏小玲!”苏启放下筷子,“不许胡说!”

对于两人的说闹,苏小满全然似是没听到似的,她咬着嘴唇看着碗中的饭,再看看饭桌上的肉、鱼,根本没心思吃。

张秀芹不满苏启只教训小玲,故而阴阳怪气冷哼:“一个生不了孩子的人还挑挑拣拣的,看哪天你男人把你休了,就不作怪了!”

“娘,谁生不了孩子啊?”苏小玲八卦。

张秀芹翻着白眼冷哼一声,没说话。

听着母女两人的对话,苏小满再度崩溃,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眶中的泪几乎就要再此刻汹涌而出。

早上那些大娘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侧,“不能生孩子”、“”会被休掉,这些诅咒般的话将苏小满锁在死胡同里。

“爹!”小满突然蹭的一下起身,红着眼眶低声道:“你们先吃吧,我有点不舒服,去外面走走。”

说完,小满也不管身后又在议论什么,她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家门,连斗篷都忘了披上。

始终沉默不言的陆离看着小满的背影,又看了看张秀芹那得意的嘴脸,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快速吃完了碗中的饭。

外面还在飘小雪珠,寒风阵阵吹来,让苏小满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双手环胸走在村边的路上,看着家家户户烟囱里飘起的炊烟,愈发觉得孤单。

村里人对于生孩子有种很深的执念,总觉得女人要生了孩子才圆满,而且一定要男孩,毕竟要传宗接代。

小满的母亲从没有教导过她这些,可这些年村里的女人因为生不了孩子而被休掉的不在少数,还有因为生不了男孩而一个劲儿的生孩子,最后在生产时死去的女人,也不少。

一旦想起这些,小满便愈发觉得恐惧。

陆离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会因此而休掉自己吗?小满不敢想。

“我们回家吧。”

随着一道低沉熟悉的男声响起,厚厚的斗篷披在了小满身上,感觉到瞬间袭来的温暖,她不由得再次红了眼圈。

陆离什么都没问她,甚至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身体哪里不舒服,就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们回家吧”就让苏小满红了眼眶,忍了许久的泪珠突然就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她低下头,轻声应道:“好,我们回家。”

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雪,两人回到小屋里,小满始终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陆离自然察觉到了女人的异常,再三思量后,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小满,你是不是以为,如果你不能生孩子我就会休掉你?”

小满身子一僵,仿佛还没从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中回过神来,她慢慢的低下头,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没说话。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了!

看着女人因害怕恐惧而不停颤抖的模样,陆离心疼的不得了,他强行掰过女人的身子,好让小满正视自己,他无比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过一辈的。”

“我们对着天地、父母都拜过堂,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夫妻,永远都不会变,你知道吗?”

小满红着眼圈,因哭过,声音翁翁的:“可是,如果我真的不能生孩子,那岂不......”

一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的酸了鼻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知道陆离和村里的那些男人不一样,可这毕竟是关乎子嗣的大事,就算陆离不在乎,村里那些女人的唾沫也能淹死自己。

“小满,凭几个女人说的话你就当真了?她们难道比杨大夫还厉害?再说了,我娶你不是因为要让你给我生孩子,我是真心的想对你好,想和你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陆离擦去女人脸上的泪珠,柔声道。

苏小满吸了吸鼻子,瘪嘴委屈道:“可是我那么喜欢小孩,我不能想象......”

退一万步,纵然陆离不在乎这些,可是小满在乎啊!她喜欢白白嫩嫩的小孩,喜欢小娃娃追着自己跑,她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和陆离的孩子会长什么模样,幻想以后生个女娃娃教她绣花,生个男娃娃就让陆离教他练武,可现在......

一切都成了梦。

“小满,我们去找杨大夫看看,”陆离抓紧女人的小手,再次为女人拂去泪珠,“你别哭了,好不好?”

苏小满终于止住眼泪点了头。

顾不上外面的大风雪,夫妻两人趁着天还亮匆匆赶去了杨大夫家,顾不上交谈,小满便率先伸出了手,“求杨大夫帮我把把脉,看看......”

没说完,小满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杨大夫见状点头,“姑娘放宽心,我只需把脉即可知道病情,你无需多言。”

说完,杨大夫先是仔细打量了她一会,随后他伸手抚上小满的脉,捻着胡须闭上眼睛,细细的琢磨了一番,随后轻轻摇摇头拿开了把脉的手。

小满登时如跌入冰窟一般,几乎晕厥过去。

是真的!王满秀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不能......

“杨大夫,我娘子她到底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 避孕

只见杨大夫捻着胡须,皱紧眉道:“姑娘最近可否服用过避孕的药?”

小满懵了,她下意识的看向陆离,看着对方不明所以的模样,她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不清楚.....大夫,我究竟是怎么了?”

“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最近服食过少量的避孕药,所以这月的月事可能会推迟一些。”杨大夫收起把脉的手枕,慢条斯理道。

她从未服过避孕药,又怎么会......

陆离有些急:“杨大夫,我家娘子从未吃过这种药,您看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或者是误吃了东西,才会——”

“不会,”杨大夫摆手,“这种药我很熟悉,自然不会误诊。”

这几天小满都在家吃饭,从未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陆离更没见过她吃什么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小满有些心急的问道:“杨大夫,那吃这些药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杨大夫摇头:“姑娘身体内的这些药物并不会对你造成大大的影响,至多会影响月事,不过这药若是长期服用,或者在短时间内大量服食,都有可能会造成无法生育。”

无法生育!

陆离扶住险些跌落地上的小满,他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琢磨,究竟是谁,又是哪里出了纰漏,小满怎么可能会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吃这些药!

看着夫妻二人恍惚的模样,杨大夫不由多嘴问了句:“看姑娘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自己吃过这种药?”

苏小满连连点头,有些委屈:“我压根都不知道有这种药的存在,更别提主动去找来吃了。”

“哎,姑娘以后还需注意饮食,千万不要吃外面的东西,否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杨大夫摇着头感慨。

她何时吃过外面的东西,不是在自己家就是在苏父家,怎么可能.....

对了!

小满和陆离不约而同对视,在确认对方也和自己想到同一件事后,小满和陆离两人背后一凉,汗毛都立起来了。

若真的是她,那.....

“大夫!大夫!”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尖利的女声呼救,听起来分外熟悉,眼看杨大夫已经走了出去,夫妻二人也忙着跑出去查看情况。

院内的积雪还没化,一个女人在一男一女的搀扶下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喷洒在积雪上,如寒冬开放的红梅,只是这“红梅”却散发着血腥气。

两人定睛一看,这不是苏启和苏小玲嘛!而那个正在大口吐血的女人,可不就是张秀芹!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快抬进屋里去!快!”杨大夫站在门口撩起帘子,急声指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到里屋的床上,看着即便平躺着还在不停吐血的张秀芹,苏启慌张的不得了,全身都在哆嗦。

往日里鼻孔朝天的苏小玲也慌了神,脸色苍白的她捏紧了张秀芹的手,嘟嘟囔囔的似是在祈祷。

原本还在怀疑张秀芹给自己下药的苏小满也迷糊了,这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被诊断了误食避孕药,张秀芹就又出事了,难道说不是她?

杨大夫拿过厚厚的棉帕子捂住张秀芹不停吐血的嘴,另一只手搭在张秀芹的手腕上,一边搭脉一边皱眉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就、就吃了个午饭,然后她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好一会儿,我说了她两句,她就突然开始吐血了,怎么捂着都止不住,开始还能说话,后来就.....”说到这儿,苏启哽咽的说不下去,年过半百的人愣是当着一群小辈的面哭了起来。

他平日里也数落张秀芹几句,可也只是气极了或者面子过不去,可却从没把人说成这样啊!如果张秀芹真的是因为自己,那苏启可真要后悔一辈子!

“你说!”杨大夫眼神一凛看向苏小玲,“她中午都吃了什么,说一遍!”

这模样不像是气得,反倒是吃错东西坏了事。

苏小玲吓得肩膀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就是米饭、肉,还有鸡、鱼,还有萝卜白菜什么的,和我们都一样,可我们都没事。”

事情发生突然,苏启和苏小玲一老一少,苏启腿脚又不方便,两人能在这个时间将张秀芹送过来,琢磨着时间来看,想必是在陆离离开后不久就出事了。

张秀芹还在不断的往外吐血,可相较于之前却好了许多,恰逢杨大夫也诊好脉,表情较原来轻松不少,他从一旁拿过个新帕子递给苏启,“先捂着嘴,一会儿就好了。”

“杨大夫,她真的没事了?”苏启半信半疑。

这人毕竟吐了这么多血,从家里到杨大夫这儿吐的血加起来得有半盆了,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

杨大夫不急不慢的洗去手上的血污,静静的看了张秀芹一会儿,又瞅了瞅苏小满,“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杨大夫并不知道自己和苏启一家人,她连忙解释了,随即问了一句:“杨大夫,大娘她真的没事了吗?怎么会突然吐这么多血?”

“你们是一家人?”杨大夫有些诧异。

但随即,他笑着点点头,“是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我还以为——”

岂不料杨大夫话没说完,一旁的苏小玲突然喝道:“你这是什么大夫!人都这样了,你还笑!诊断不出来尽早说,省的耽误我娘的病!”

“小玲!闭嘴!”苏启怒喝,拿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恐惧、生气到了极点,他瞪了苏小玲一眼,将对方逼的低下头不敢在说话之后,苏启这才转头看向杨大夫,歉意道:“杨大夫,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小女,请您见谅。”

杨大夫原本黑下去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他清清嗓子,解释:“病人定是误食了大量的避孕药,其实这原本也不会显露的这么厉害,只是病人已经绝-经,这药物的作用没法发挥,所以才变成这样,这血不过是毒物,现在吐干净就好了。”

说完,杨大夫执笔写下一剂药方,“我开这剂药每日一顿,以白水送服,不出半个月定会好的。吃药期间,病人切记不能吃太过油腻、辛辣的东西,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杨大夫解释的十分百话,饶是苏启这个男人也明白了几分,他松口气点点头,脸色好歹好看了几分。

张秀芹也吃了避孕药?而且还吃了很多?

小满不由凑向陆离,低声道;“你记得杨大夫方才跟我说什么了?”

她不小心吃了少量的避孕药,而张秀芹则是服食了大量的避孕药,看来今天中午的那顿饭果然有问题,这样看来,这药爷不是张秀芹下的,她不怎么会傻到自己吃。

“回去再说。”陆离神情严肃,剑眉拧在一起,他轻拍了拍小满的背安抚道。

张秀芹渐渐不再吐血,人也逐渐清醒过来,事发突然,苏启没带钱袋,故而陆离主动付了药费,谢过杨大夫离开。

路上,张秀芹气得七窍生烟:“哪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害我,居然喂我吃那种药!仔细让我知道了是谁,扒了她的皮!”

“谁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东西,也不怕被野狼叼走吃了!”苏小玲跟着起哄。

这阴一句阳一句的,纵是个傻子也知道张秀芹在说谁,可苏小满行的端做得正,她也不怕。

陆离听不下去,冷哼一声,却没说话。

“你什么意思,你哼谁呢?”张秀芹气冲冲的站定,她不敢得罪陆离,只能伸手指着小满的鼻尖,大有想在街上打一架的模样。

苏启叹口气,“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在外面吵吵嚷嚷的,丢人!”

张秀芹跺了跺脚,拽着苏小玲率先往前走,两人嘀嘀咕咕的凑近了说话,还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一家人分成两拨往回走,路过村东口王寡妇家的时候,苏小满不经意的一瞥,发现王寡妇家竟和王武家紧挨着。

经常莫名其妙和自己作对的那个孙秀,和王寡妇是邻居。苏小满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怪怪的。

这种怪怪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直到到了苏家,陆离递给小满一杯热水后,她才勉强从那种不好的感觉中脱离几分。

苏启总算回过神来,他看向小满,“我们去找杨大夫的时候,你们怎么也恰好在那?是小满不舒服了吗?”

事到如此,这件事必须得说出来了。

陆离站出来,眉目严肃,“今天的事情并非意外,而是故意有人要害小满,只是大娘又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清楚。”

“很简单。”苏小满静静的看向张秀琴,平淡道:“大娘,你是不是吃了我没吃完的那碗饭?”

若是有人存心害小满一个人,那肯定不会将药放在这种大家都会吃的盘子里,而是特地将药混合在小满肯定会吃完的米饭中。

张秀琴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是、是啊,浪费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就......就给吃了呀,这怎么了?”

第四十四章 饶了我吧

“事到如此,大娘,请你实话告诉我,今天早上来的那帮人当中,有谁进过咱们家的柴房,又有谁特地问了哪个是我用的碗?”小满严肃道。

张秀芹起先还吞吞吐吐的不肯说,但耐不住苏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只得将王寡妇来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果然就是她!

苏小满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和王寡妇无冤无仇,她却故意下药陷害自己,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不能生育,若是自己真的被查出来无法生育,那小满也只是会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根本怀疑不到王寡妇身上!

“小满,这王寡妇太狠毒了!我们必须上门去讨个说法!”苏启起身,十分激动。

张秀芹也是气愤起身,她咋咋呼呼的叫嚷:“这王寡妇这个小贱人,常年没男人,这心肝都变黑了!害得我吐了那么多血!我非得让她赔我不可!”

难得的,一家人的矛头都对准了外人。

陆离拉住小满的手,低头坚定道:“我们现在就去,为你讨个公道。”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王寡妇家,过路的人看着苏家这阵仗,纷纷跟了上去,反正也是过年时候村子里的人也没人可忙的,比起嗑瓜子聊闲天,还是看热闹更有趣。

王寡妇家门紧闭,一看就知被人从里面锁上了,苏启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张秀芹怒极,直接重重的踹了一脚门,却不想门却因此开了。

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几乎聚集了半个村子的人,大家聚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议论,都在说这王寡妇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让苏家如此生气。

正讨论着,苏家人已经进了王家的院子,张秀芹旧计重施,再次咬着牙气势汹汹的踹开了王寡妇的屋门。

张秀芹和苏小玲走在前头,骂骂咧咧的吼个不停。

“王寡妇,你这个杀千刀的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敢下毒,信不信老娘把你弄进大牢里去,黑心肝的东西!”

陆离和小满搀扶着苏启走在后面,听着张秀芹一声高过一声的骂声,小满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忽然,张秀芹猛然大叫一声,似是惊恐也似是诧异,随后不久,苏小玲也是一声尖叫,似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见状,陆离忙护在小满面前,小心的踹开了最后一道门。

屋内的情景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叫小满尖叫一声,瞬间就红了脸。

只见地上满是男人和女人的衣物,而炕上的王寡妇和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紧紧相拥,惊恐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屋,两人面色潮红,屋内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淫靡味道,两人方才在做什么不得而知。

还没等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张秀芹就先啐了一口,“什么脏东西!你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拉去浸猪笼!我呸!”

“拉去浸猪笼!”

“看看那个野男人是谁,拉出去一并弄死才好!”

“大过年的,真是脏了老子的眼!”

群情激奋,一时间,找王寡妇质问说理讨公道的事情变成了抓奸大会,王寡妇和男人缩在被子里,任由众人如何辱骂都不敢出头。

王寡妇家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王武家又如何听不到,孙秀心中不安,她想了许久,还是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想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没进王寡妇家,孙秀就听到了屋里张秀芹的骂声,气势汹汹,句句带脏字,骂的好不痛快。

她心道不妙,难道是自己指挥王寡妇下药的事情呗发现了?

可她在家时分明听到有人说“浸猪笼”什么的,还是说自己听错了,这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这不是王武媳妇儿吗,你也来看热闹了?”王武婶子最先认出了孙秀,上前打招呼。

孙秀讪讪一笑,没敢说话。

那王武婶子嘿嘿一笑,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来得晚,没赶上,你是没看见,王寡妇和那个男人在炕上那场景,呸!真叫不要脸!”

王寡妇偷情的事儿被发现了?!

还没等她问,那王武婶子又道:“你和王寡妇家住的这么近,平时就没听见点动静什么的?我看呀,她跟这个男人至少也得有大半年了,半年前我去地里收庄稼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俩不对劲,没成想......”

王武婶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曾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孙秀却完全没心思听下去,王寡妇偷情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那自己也就没了可以拿捏王寡妇的东西,万一她一时鱼死网破把事情捅出去了,自己岂不是得跟着她一起完蛋!

想到这儿,孙秀一激灵,忙找了个借口离开,脚步匆匆的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

现在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她得找个借口回娘家住几天!

“收拾衣裳干什么,你要去哪儿?”老实巴交的王武不明所以。

孙秀脸色难看至极,她也顾不上详细解释,只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道:“身子不爽快,我要回娘家住几天。”

只要顶过这阵就好,到时候就算王寡妇说出去了,大不了自己在想个法子让她永远都不能开口,或者直接让她变成疯子,反正没人相信疯子的话!

“不行!”王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站在门口堵住孙秀的出路,“大过年的你回家干什么,身子不爽快就去看大夫,回娘家有什么用?”

孙秀急了,她探着身子看了看门外,确定还没人来自己家后,一扔包袱开始跟王武发火,“我就是想回娘家住两天,不行吗?”

说完,她捂着眼睛开始假哭,呜呜咽咽的倒是把王武吓了一跳。

“你,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你想回就回呗,但是这个时候不信,过年呢,你要是回娘家了,让你娘家人怎么想我,让村里人怎么想我,肯定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哩!”

王武不会说那些大道理,甚至一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让孙秀回家。

孙秀气得甩开手重新拾起地上的包袱,王武一见傻呵呵的笑了,“媳妇,原来你没哭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把你气哭了呢。”

这一下,孙秀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孙秀在家吗?”

屋外忽然传来苏小满的声音,孙秀吓得一激灵,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她急的在屋内转着圈的走来走去,边走边抱怨:“都怪你,都怪你!不让我走,现在好了吧,你媳妇要倒大霉了!”

眼看着苏小满一行人进了自家的院子,王大娘也出去跟他们说话了,孙秀急的直接钻进了被窝,瞪着一双大眼睛跟王武嘱咐:“等会来人了就说我病了,不能见人,把他们赶出去!”

“可你根本就没病啊。”王武愈发摸不着头脑,媳妇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要走一会儿装病的。

孙秀怒极,“你跟他们说我有病就行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孙秀听了忙躺平,随后将被子蒙到自己头顶,一心一意的开始装病。

王武则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想着孙秀之前嘱咐过的话,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遍,这才敢开门。

一进屋,苏小满等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孙秀合衣躺在炕上,被子高高的盖过头顶,但却露出了两只胳膊。

“这是装死呢,还是装病呢?”张秀芹冷笑讽刺,毫不忌讳一旁还站着王大娘。

“我媳妇病了,大家如果有事的话,还是改天再来吧。”王武按照孙秀教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但却只换来张秀芹的冷笑,骇的王武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但苏小满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使了个眼神给陆离,男人意会,随即将拎在手里的王寡妇扔到地上,冷喝:“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王寡妇先是裹紧了衣服,然后看了看炕上的孙秀,她叹了口气,将之前孙秀交代她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末了,那王寡妇又回头看向苏小满,一边磕头一边哭诉:“苏姑娘,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你就饶了我吧,千万别把这件事宣扬的让别人都知道了。”

偷情、陷害无辜姑娘生不了孩子,无论是哪条罪名都够王寡妇去大牢里待不短时间。

“放你娘的屁!”还没等苏小满说话,那炕上的孙秀最先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下炕,走到王寡妇面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跟野男人偷情的脏婊子少来诬陷我!”

张秀芹白眼一翻,“是不是诬陷,让李树看看不就行了?我就不相信了,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半点都不知道!”

“咳咳!”

随着一声低咳,张秀芹刚提过的李树就来了,众人让开门口,好让李树进门主持公道。

苏小满看着李树,心中暗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如此清晰,想必李树这次就算想要偏袒,也是不可能了。

李树环视屋内,看着这荒唐场景不由撇了撇嘴,“这么大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丢人现眼!”

第四十五章 准备棺材吧

李树毕竟是一村之长,这官职再小也得遵照法纪办事,况且他和孙秀、王寡妇等人又毫无关系,为恢复前段时间因李欣闹事而损失的官威,他这次判决起来丝毫没有手软。

念在王寡妇做了污点证人,所以只是将她逐出了碧水村,而孙秀则是惨多了,王武被李树勒令休妻,孙秀要被赶回娘家,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十里八村再也没人敢去孙家提亲。

孙秀无力的瘫软在地,双眼空洞的看着地面,脸色苍白的似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王武本还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却被他娘一把揪住耳朵,王大娘将王武拉去一旁教训了好一会儿,王武这才彻底放弃了为孙秀辩驳的心。

“苏小满,张秀芹,你们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李树假惺惺的问道。

“村长,其实我觉得——”张秀芹面露不满,还想在说些什么。

但苏小满直接抢过话头:“谢谢村长,麻烦您大过年的跑一趟,这样解决挺好的。”

李树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负手离开。

李树向来自负,再加上有县丞支持,若她们这个时候敢说李树判的不公正,那恐怕日后就要被穿小鞋了。

自己和李欣不对付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但小满万万不能让李树也因此记恨上自己,否则苏启也得受牵连!

眼睁睁看着李树离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张秀芹只得闭了嘴,她不满的瞪了一眼小满,兀自嘟囔:“什么就挺好的,敢情不是你吐了那么多血。”

“就是,娘,她就是个马屁精!”一旁的苏小玲跟着附和,还故意拔高了声调,好似生怕小满听不到。

小满不甚在意的搀扶着苏启,反正她也没想着要和这个后娘和妹妹处好关系,今天的事情,若不是张秀芹也吃了大亏,她嘲讽自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着自己教训王寡妇呢?

故而,她只是回头对陆离说道:“我们回家吧。”

如此一来,高下立见,张秀芹自觉没了脸面,只好假托要和王大娘说话留下,没和苏小满她们一起回去。

而苏小满一行人回到苏家,苏启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还有被寒风吹起的银发,看的苏小满心里酸酸的。

“爹,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过年这样不好。”小满低着头,好不让父亲看到自己的红眼圈,她帮苏启铺好被子,和陆离合伙扶着苏启上炕。

一听她这样说,苏启连忙呵呵笑了两声,“我就是走的累了,喘口气罢了,我没叹气。”

苏小满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将桌上的瓜果拿到苏启手边,“喏,吃点东西吧,中午被我影响的你都没能好好吃饭。”

“嗨,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你是我丫头,看着你不好受,我这心里也憋屈的慌啊。”苏启感慨道。

她小小年纪没了娘,苏启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又娶了一个,没成想张秀芹明里对着小满嘘寒问暖,暗地里则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苏小玲。

再后来,张秀芹连装都懒得装了。

人老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触动,苏启这心里愈发的愧疚,他总觉得对不起小满,更对不起小满她娘。

“爹,大过年的,我刚说了别让你叹气,你这会儿又哭起来了,真是的。”小满假意恼怒的抱怨,边说边递上帕子,好让苏启擦去眼泪。

苏启最后叹口气,“知道了,不说这些了。你和陆离也累了吧?赶紧回家,不然等会儿天黑了不好走路。”

说着,苏启又想起了什么,他支起身子指着柴房,“中午的饭还剩下不少,你们带回去点,晚上就别在开火做了。”

“他们自己家那么多好东西,稀罕咱们这些剩饭剩菜?”随着阴阳怪气的讽刺声响起,张秀芹和苏小玲掀开门帘走进来。

苏启皱眉,“说这些干什么,如果不是小满看出了事情不对劲,你连你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大过年的,尽说些难听话!”

“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嘛!”张秀芹不服气,愈发口无遮拦:“人家小满家里,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看上咱们的这些烂玩意儿?也就你这老东西还巴巴的给人送上去,也不知道人家背地里嫌弃的什么似的。”

小满也算是看清了,张秀芹若是一天不想着法的骂自己两句,她铁定心里难受。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这喜庆的日子她不想和张秀芹吵,否则又让别人看热闹。

但陆离却突然站出来,毕恭毕敬道:“岳父,您上次送去的东西很好,我和小满都很喜欢。以后若我们也有了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自然也会拿来孝敬您。”

张秀芹一听了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当她转着眼睛想要反驳时,陆离又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个不大不小的银锭子。

她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苏小玲也愣住了,娘不是说猎户没那么多钱吗?可这陆离一出手就是好几两的银锭子,好是阔绰!他这家里肯定还藏着不少钱呢吧?!

只听陆离道:“这是上次我卖的狼皮换来的钱,一半给小满买了斗篷,剩下的这些就全都孝敬您了。”

男人特地将“您”这个字咬的特别重,似是故意在警告张秀芹,这钱可不是给你的。

张秀芹憋足了气,又不敢发作,原本她还想趁着苏小满等人离开后好对着苏启发脾气,但现在苏启手里拿着银子,她又不敢得罪,生怕苏启一时生气断了自己的花销。

看着张秀芹的模样,小满不由得抿唇轻笑了下,陆离也真是的,往常不见他故意针对张秀芹,今天倒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句句话刺激她。

回家的路上,小满问起这件事,陆离笑道:“谁让她不好好说话的,就该气气她。”

有了陆离给的苏启的那几两银子,张秀芹倒是好长时间都没敢生事,这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不同于村子里张灯结彩的热闹气氛,李家一反常态的冷清寂寥,李欣孤零零的坐在屋门口,看着黑黢黢的天叹了口气。

刚从陈苏珍家回来的李树一进门就看到此景,他忙劝说:“欣欣,怎么在外头坐着,不怕着凉?快去屋里!”

李欣顾不上李树的劝说,她蹭的起身走到李树跟前,“爹,那个老婆娘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年前陈苏珍就感染了风寒,可刘志成碍于不能随意走动而没能去看望她,李欣又厌恶这个婆婆,所以也一直耽搁着。

却不想,这陈苏珍刚过了年就支撑不住了,若不是陈家的邻居发现异样,陈苏珍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李树摇摇头,叹口气道:“进气多出气少,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提前准备棺材吧。”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似是重物摔在了地上。

李欣暗叫不妙,忙冲进屋,恰好看到只穿着中衣的刘志成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模样,她眼圈一红,连忙上前扶起男人。

“要喝水还是要吃饭,你怎么不等我进屋了在说,自己逞什么能!”李欣嘴上抱怨着,但手上却半点没含糊,又是倒水又是端饭的,活像个伺候人的丫头。

刘志成耳边还回想着李树方才说的话,他心中烦闷,根本听不下去李欣的唠叨。

故而,李欣刚把饭端到刘志成手边,这盘子、碗就被刘志成一手挥到了地上,霹雳吧啦的碎了一地。

李欣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志成!你别给我不识好歹!”李树瞪圆了眼睛怒吼:“我们家欣欣伺候的你这么周到,你还甩脸子,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刘志成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他大半的容貌,原本还算周正的小伙子现在却瘦的可怕,脸颊上的肉全都凹陷下去,活像是个会说话的骷髅。

他也不怕李树,反正现在自己娘也快不行了,刘志成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撑着床沿,“李树,说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一个小小的村长整天对别人吆五喝六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这儿的皇帝!”

“你!你.......”李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自他上任以来,还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李欣见状总算回过神来,她忙上前扶住刘志成,小声劝告:“志成哥,你别说了,你娘生病也不是我爹害的,你别把气撒在他身上啊!”

旋即,她又回头劝李树:“爹,志成哥只是一时伤心,您别跟他计较,您还是快回屋睡觉去吧。”

“李欣!”李树难得的唤了她的全名,声调拔高:“你别整天护着这个小崽子,明明是个倒插门的男人还整天摆脸子,看我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

说完,李树转着圈的在屋里找武器,意图狠狠的教训刘志成。

第四十六章 弄死她

李树拿起屋角的扫帚,扬起手气势冲冲的朝着刘志成走去,“念着欣欣喜欢你,我给你几分面子,却不想你却不识好歹!”

“爹!”李欣看实在拦不住,只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抱住李树的腿,苦苦哀求:“爹,您若是非要打志成哥不可,那就连我一起打吧!”

“是我非要和志成哥在一起,也是我招惹的祸端害的志成哥成了跛子,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您千万不要打志成哥!”

李欣一边说一边说,眼泪鼻涕蹭了一脸。

而炕上的刘志成见状只是冷哼一声,他不屑的转过身去背对父女两人,心中悲凉,脸上没有一丝其余的神情。

和他相依为命的娘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还有什么可以苟活人世的理由?

刘志成盯着自己的双腿发呆,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那对父女停止了争执,以李树的妥协告终。

“志成哥。”收拾完残局的李欣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她蹭着步子上前,将语气放得柔之又柔:“你别生气了,我爹就是这样,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男人低着头没应声。

李欣耐不住,又道:“志成哥,我明天就陪你去看看我婆婆,好不好?”

这是自二人成亲以来,李欣第二次称呼陈苏珍为婆婆,第一次是在两人成亲拜堂那天,刘志成至今对那天的印象还十分深刻。

他记得李欣得意又雀跃的脸,记得自己无措而后悔难过的心。

“志成哥?”李欣试探着唤了一声。

这一次,刘志成终于应了,“早些睡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李欣也心满意足,她伺候着刘志成洗脚、睡觉,直到男人打起了轻微的鼾,她才放心的躺到男人身边。

如父亲所说,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欢陈苏珍,也得把面子做足了。

为了讨好刘志成,李欣一早准备好了吃食和补品,借来牛车载着刘志成慢慢悠悠的去了陈苏珍家。

路上但凡遇到个同村认识的人,不管隔着多远,李欣都要笑呵呵打招呼,并说自己要和刘志成去看陈苏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孝顺。

刚一进院门,刘志成的眼圈就红了,自家的院子因为没人打理而荒废,到处都是枯树枝、烂树叶,还有一直没扫的雪,混合在一起塞满了这个院子。

“志成哥,我们快进屋吧,外面冷。”李欣毫无察觉刘志成的心思,她有些强制性的搀扶着刘志成上了台阶,直接进了屋。

短短几个月不见,屋内也脏乱的不成样子,陈苏珍躺在炕上,身上盖一床旧被子,她闭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说不出的枯槁消瘦。

刘志成悲从中来,他一把甩开李欣,趔趄着扑到炕上,“娘!”

炕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有些迷惘,片刻后即刻惊喜起来,但陈苏珍时日无多,纵是惊喜,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再没别的动作。

她伸出手,缓缓的抚上刘志成的脸,轻叹:“志成,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看着炕上母子两人的呢喃低语,李欣干巴巴站在一旁,顿觉自己似是个外人一般,她心有不甘,故而也哀叫一声扑了上去。

但陈苏珍年纪大了,又病重,哪里经得起李欣这么一下子。老人登时瞪大了眼睛,旋即晕了过去,呼吸愈发浅显。

刘志成恼怒:“你干什么,我和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快去请大夫!”

李欣委屈的跺脚,“我就是想跟婆婆说几句话嘛,怎么——”

“快去找大夫!若是我娘有半点闪失,你就等着瞧吧!”刘志成厉声威胁。

无法,李欣只得跑着出门找大夫,路上遇到熟人也不敢搭话,生怕耽误片刻会使得陈苏珍真的咽了气。

想自己一个村长的女儿,虽算不上千金小姐,却也是爹妈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日日伺候刘志成也就算了,还要被当成丫鬟呼来喝去,李欣气恼极了。

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怪苏小满!如果不是她装可怜,挑唆陆离踩坏刘志成的脚踝,那后面的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心里抱怨,但李欣也不敢不去请大夫,乖乖的带着杨大夫回到了陈家,陈苏珍却是早已醒了。

李欣更加气恼,合着自己忙来忙去的,心中担忧害怕,可陈苏珍根本没事,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这种怒气一直延续到李欣和刘志成回家,她也没能消气。

“欣欣,这是怎么了?”见她不开心,李树特地叫李欣到了西屋,好能避开刘志成文化。

李欣甩头,没好气的粗哼:“没事,就是陈苏珍那个老不死的捉弄我,反正她也快死了,我不跟她计较。”

等到陈苏珍死了,那刘志成也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亲人,也只能在李家住着,到时候他肯定会慢慢发现自己的好,对自己越来越好的。

“对了,”李欣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露出狞笑,“爹,您不是说要去找县丞吗,我想好了,到时候您多送点东西,好让县丞把陆离和苏小满都给关进去!”

“关进大牢里去,再花点银子让狱卒好好‘照顾照顾’他们,能让苏小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树皱眉,“这段时间大雪堵了路,况且再过几天陈苏珍恐怕就不行了,这个时候去找县丞,恐怕会——”

“我不管我不管!”李欣急的跳脚,“我不想在看见苏小满这个人,我要她马上去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看着唯一的宝贝疙瘩因为苏小满而日日烦忧,再加上这个刘志成和苏小满还曾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李树一咬牙一狠心:“行,那我等路通了再去找县丞一趟。”

再怎么是县丞也和自己有些亲戚关系,而且年前还收了自己那么多礼,苏小满和陆离不过一介布衣,县丞要处置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年宵节过去,天气终于放晴,路面上的积雪渐渐融化,村子也没之前热闹,男男女女都回到了之前干活的地方。

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恰好经过陆离的小屋,陆离出门了,小满边做绣活边看着泉水流过,总觉得可惜。

“小满!”

门外传来苏启的声音,小满忙起身开门将人迎进来,看着苏启又带着一大堆东西来了,她嗔怪:“爹,您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我大娘又该抱怨了!”

话音刚落,屋外忽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我就知道你们父女在背后议论我!”

说完,张秀芹带着苏小玲走进来,她死盯着苏小满,“你爹怎么教你的,让你在背后说长辈的坏话?没教养!”

“就是!”苏小玲附和。

苏启不耐烦的皱起眉,“好端端又扯这些干什么,不让小满脸上过不去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随即,他又看向苏小玲,“还有你,什么呀就‘就是’、‘是呀’,你听清你娘说的什么了吗,你就跟着瞎起哄?”

苏小玲不服气得噘着嘴走到一边去,满屋子乱逛。

小满本想阻拦,但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张秀芹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思,故而阴嗖嗖讽刺:“人家这是把咱们当成贼了,小玲,我们还是走吧,省的人家家里丢了东西怪到我们身上。”

见小玲转过身来,小满忙道:“看就看吧,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有的地方别着针,小心扎手。”

“她都多大人了,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张秀芹双手环胸,眼白要翻到天上去,“嫌弃我们就直说,别整这些不着四六的。”

“哪有,您多想了。”小满讪笑。

父亲还在,她不想因着这点小事跟张秀芹起争执,否则又该让父亲左右为难了。

一旦得了苏小满的允许,这苏小玲就愈发的肆意的起来。

她就听说苏小满在城里卖绣品了,可那天娘让她给自己绣个手帕她都不肯,抠门死了!既然不肯专门给自己绣,那自己就随手拿块别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她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

窗口边的桌子上放着个小竹篮,竹篮里整整齐齐的放着绣线、绣花针、碎布头,还有小剪子等物件。

苏小玲皱了皱眉,这绣帕怎么没放在外头,难道说让苏小满藏起来了?

趁着他们还在说话,苏小玲悄悄的打开卧房里的大柜子,一件毛领的斗篷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大红的颜色,摸起来软软的、厚厚的,自己穿上一定很好看!

小玲也忘了自己本是想找帕子的,她拿出红斗篷直接罩在自己身上,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卧房,嘚瑟的转了个圈,“你们看,我穿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哎哟,我们家小玲就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张秀芹冲她招手,“快过来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

小满早已气得咬紧了牙,偷翻自己东西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不经允许直接穿上,她忍够了!

“你给我脱下来!马上!”

第四十七章 直接抢过来

“干什么啊,咋咋呼呼的。”张秀芹反倒不满起来,“衣服让你妹妹穿一下怎么了?我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你妹妹喜欢,把这件衣服穿走,你也不该说什么话!”

苏小玲噘嘴,“就是嘛,我就是看着这个衣服好看,所以拿来试试,就算你不想给我,那我可以自己去买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啊?”

这都是什么歪理?苏小满气得全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太可恶了,太恶心了!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平日里恨不得装作不认识自己,现在为了一件衣服,她们却开始说什么一家人了,苏小满替她们害臊!

苏小满不断深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她紧盯着苏小玲,竭力平淡道:“现在你穿过了,总可以脱下来了吧?”

这件衣服对她意义深重,她自己平时都不舍得穿太多次,现在却被苏小玲披在身上,她百爪挠肝似的难受。

“那——小满姐,你觉得我穿着好看吗?”苏小玲捏捏毛领,笑嘻嘻的转了个圈问道。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好看,很好看。”

“既然我穿着这么好看,你就把它送给我呗?”

“不行!”小满一再忍让,可不是让对方顺杆爬的。

闻言,苏小玲噘着嘴,不情不愿的脱下衣服,小满忙上前收起衣服,小心的叠好放到一旁,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越是这样,苏小玲就越是想要这件衣服,但她深知直接跟苏小满直接要肯定要不出来,她转了转眼睛,立刻想了个别的法子。

只见苏小玲摸摸身上的衣服,委屈巴巴的看着张秀芹,“娘,我们还是回家吧,人家不欢迎咱们。”

“谁敢不欢迎咱们,看我打断她的腿!”张秀芹大吼一声,很是凶悍。

苏小玲继续委屈,“娘,快走吧,人家心里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骂咱们呢,我可受不了这个。”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带着针尖往苏小满身上戳。

苏启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烟,他不知道这件衣服对于小满的意义何在,但看着她如此护着,他也不好说什么。

再者说苏小玲也是他的女儿,若是现在帮小满说话了,这丫头指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偏心眼呢。

索性啊,他什么也不说,就权当没听见得了。

眼看那母女二人还在一唱一和的指桑骂槐,苏小满愈发隐忍不住。

“你们说够了没有?!”苏小满抬起头,双眸冰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苏小玲,你不就是想要这件衣服吗?行,我答应你。”

苏小玲面上一喜,张秀芹有些诧异,而苏启更是惊的皱起了眉。

看着众人反应,苏小满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要吗?那就拿钱来买啊!这衣裳也是我花了真金白银买的,你现在若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娘,你看她!”苏小玲跳着脚告状:“还说让我们花钱,这明摆着要讹诈咱们呢!”

“讹诈你?”苏小满不屑嗤笑:“你是家财万贯还是良田千顷,你有什么资格值得让我讹诈你?”

“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们娘儿俩现在将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你们装病、装死把我爹的钱也都骗过来,加在一起都不够买这件衣裳的!”

说实话,她不知道这件衣裳是陆离花了多少钱买的,可不管怎么样,这衣裳在她苏小满这就是无价之宝。

给苏小玲穿一下都已经是仁至义尽,更别说要买,她买得起吗?

苏小满抿紧了嘴唇,虽只有一个人,但却丝毫不输给对面的苏小玲母子,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苏小玲,如淬了毒的刀片一般,骇的小玲下意识的躲到了张秀芹背后。

见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苏小满还说出“你们买不起”这样的话,张秀芹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再次展露无赖本性:“小玲,她不是说咱们买不起吗?那咱们直接去抢好咯,反正都是一家人,小满应该不会怪我们的吧?”

说着,她一把拽住苏小玲,母女两人气势冲冲的跑过来,长手一伸,差点趁小满不注意抢走衣裳。

小满气极,她死死的护住衣裳,一双眼睛不住的看向门口,殷切期盼着陆离赶快回来。

可也不知怎么了,陆离明明只是下山买东西,怎的去了半日都没回来,眼看张秀芹母女愈发放肆,小满心急如焚。

“秀芹啊,别闹了。小玲,拽着你娘,咱们回家去。”关键时刻,苏启起身开口。

他磕了磕烟杆,又不悦的瞪了张秀芹一眼,“小孩儿不知道轻重闹闹也就罢了,你这个大人也跟着闹,没礼数!”

被苏启当着小满的面呵斥,可真叫张秀芹难堪,这比当众打她一巴掌还让她难受。

因此,张秀芹也不管什么礼数,登时如着了魔一般,她猛地将苏小玲推到地上,骂骂咧咧的:“听见你爹说什么了没有?她说你娘没礼数,不懂规矩,还不赶紧跟人家大小姐小满认错?!”

小玲被这样一推,也懵了,任由她娘咋咋呼呼骂了半天,愣是没回过神来。

就在她正懵的时候,张秀芹又忽然甩了她一个嘴巴,小玲登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娘!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没礼数的贱蹄子,那衣裳是你能穿的?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是什么东西,给人家洗脚都不配的贱蹄子,我不打你打谁?”

张秀芹受了气,便只能打苏小玲出气,但这出气也没那么简单。

她口口声声教训苏小玲,但却是在打苏启和苏小满的脸,这一口一个的“千金大小姐”、“贱蹄子”更是让苏启气得脸红脖子粗。

苏启自认为从没偏向过谁,可张秀芹这样一说,好像是他故意偏爱苏小满似的。

天地良心,这事儿本就是苏小玲做错了,他不过看不下去说两句话,可张秀芹却突然这么疯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张秀芹!”苏启浑身颤抖,声音嘶哑:“你给我住手!”

他越是生气,张秀芹骂的也越来越难听,下手越狠,这一巴掌下去,苏小玲的脸上即刻起了红印。

苏小满又何尝不生气,她抱紧了衣服,站在门口定定的站了一会儿,随即抱着衣服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不见了,张秀芹下手也没之前 那么狠了,但仍叫苏小玲毫无还手之力,苏启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扶着墙一个劲儿的喘粗气,好似下一秒就会提不上气晕过去。

真是作孽,作孽啊!

不过片刻的功夫,苏小满拎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进来了,她直直走到张秀芹身边,拔高声调:“大娘,您若是要教训苏小玲,这光靠大巴掌是不是太轻了点?更何况这一巴掌扇下去,你自己的手也疼吧?”

张秀芹警觉的眯起眼睛,不知道苏小满要搞什么花样。

“给您这个,”苏小满面无表情递上木棍,“要打就往狠里打,不轻不重的扇几个巴掌算什么本事?若是这次不好好教训,苏小玲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呢!”

说完,她将木棍往前一送,就差直接塞到张秀芹手里去了。

苏启登时愣了,张秀芹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讪讪的看着苏小满,全然没了方才的那股子疯魔气。

“娘!”苏小玲猛地抱住她的大腿,呜呜咽咽哭诉:“您可千万别听苏小满这个贱人的话,您不能打我啊!娘,您可是我亲娘,我是您肚子上掉下来的肉,您怎么忍心啊!”

她也是被打懵了,哪里知道张秀芹的阴暗心思,苏小玲这样一求情,倒还显得张秀芹之前是做戏给苏小满看似的。

虽事实如此,可张秀芹哪里肯承认。

正当这闹剧僵持不下时,陆离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看着乱成一团的几人,他给苏启作了个揖问号,却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小满才不会因为她们而忽视陆离,她唤了陆离一声,然后扔了棍子走到桌边倒好茶,“陆离,累了吧?赶紧坐下喝口茶。”

陆离笑了下,“好。”

小满又叫来苏启,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三人熟视无睹的说了会儿话,随即陆离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起身,然后在怀里掏了好一阵,最后拿出了个鎏金的发钗。

“出门办事,正巧遇到个卖发钗的奶奶,我看着这个很合适你,所以便买了下来,只是鎏金的不值钱,小满,你别嫌弃。”

虽是鎏金,但这发钗在阳光底下金灿灿的泛着光,且这钗子手艺别致,看得出来是陆离花了心思买的。

原本被他们忽视的苏小玲忽然大叫一声,艳羡道:“这个钗子看起来真好看,肯定得值不少钱吧?”

旋即,苏小玲狗改不了吃屎的问道:“姐夫,你也送我一个吧?”

第四十八章 去我家吃饭吧

陆离诧异挑眉,看着脸上红肿的苏小玲,他没应声,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苏小满,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接收到男人诧异的眼神,苏小满无奈的轻叹口气,却没说话。

张秀芹丢尽了脸面,想要给苏小满难堪也没能如愿,反而还被苏小满弄得下不了台,现下自己闺女又再次恬不知耻的要东西,她一时间气恼不已,也不管地上的苏小玲,起身就往外跑。

苏启见状不妙,生怕张秀芹一时气恼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忙跟了上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屋内便只剩下陆离夫妻和苏小玲三人,苏小满冷冰冰盯着地上的苏小玲,赶客意味十足:“你娘都走了,你还不走?”

“小满姐。”苏小玲好似忘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似的,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嘻嘻的凑上前,“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偷穿你的衣服,可是我也道歉了呀?你应该原谅我了吧?”

方才还一口一个大名叫她,现在有求于自己,立马改了称呼,真是讽刺。

苏小满坐在椅子上,手指死死的扣住桌面,心中怒海翻腾,根本不想理会小玲。

看着她这幅模样,再加上苏小玲的只言片语,陆离也猜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小满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小玲再次往前凑了凑,“要不然,你告诉我你那件红衣服是哪儿买的,我让我娘也去买一件。”

说完,她又咬着唇看着桌上的鎏金钗子,手指一指,“还有这个,姐夫,你在哪儿买的呀,我也去买一个戴。我觉得,我戴上这个钗子肯定比小满姐好看,姐夫,你说是吗?”

小满气得脸都绿了,“苏小玲,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呀。”苏小玲故作无辜,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咬着嘴唇的模样甚至单纯。

“没意思,你走吧。”苏小满绷着脸,就差直接将人扔出去了。

苏小玲噘嘴,“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让我——”

“你走不走?”小满蹭的起身,怒气冲冲。

见状,苏小玲不由瞅了瞅陆离,若他肯帮自己说几句话......

谁料陆离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小玲心知自己没了希望,这才知好歹的悻悻离开。

在苏小满还没出嫁的时候,陆离教训张秀芹的事情就已经穿的满村子都知道了,她可以得罪苏小满,却不敢惹怒陆离。

想来自己也是一副好模样,谁见了都夸好看,同村的男人都对她爱护有加,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是,那个陆离却对自己冷冰冰的,苏小玲想了就来气。

纵然她才不会嫁给陆离这样的乡野村夫,但若是能因此气到苏小满,小玲还是很乐意去勾引陆离的,只可惜,对方是个冰疙瘩,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儿,苏小玲愈发觉得无趣,她摸着自己肿的越来越严重的脸,不满的撅起嘴,准备回家好好的问责张秀芹。

自这家人一一离开后,屋内终于恢复安静,苏小满的怒气却还没消散,她坐下后咕咚咕咚的灌下了好几杯凉水,都没能将心中的怒火浇灭。

陆离不由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刚才怎么了,我还没见过你生那么大的气呢。”

在他的印象中,苏小满容易脸红,性子又软,从不轻易发这么大火,也不知这苏小玲做了什么,竟惹得苏小满当着他的面就斥责她。

“她偷穿了我的衣服,”小满委屈的告状,“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件,我自己都没舍得穿,她居然敢不经过我同意就穿上了,还胡乱转圈,我......我都快气死了!”

说着,苏小满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说着说着,她没忍住红了眼圈。

视若珍宝的东西被苏小玲胡乱玩弄,谁能忍下这口气?

以前苏小玲就爱抢她的东西,偏生又不好好爱惜,苏小满心疼不已,向父亲告状也得不到安慰,反而还被张秀芹怒骂一顿。

更何况,今日不同往日,这衣裳是陆离送她的第一件衣裳,也是第一件礼物。

“小满,别想那些糟心事了,试试这个钗?”陆离拿起桌上的钗对着小满比划两下,挑眉讨好道。

小满眨巴着眼睛,深吐一口气展露个笑,“好,我去镜子前试。”

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有陆离在她身后撑腰,她再也不用担心害怕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按照约定的日子,明天就是该去天衣阁交绣品的日子,这也是过了年之后苏小满交的第一份绣品。

不同于之前,她这次做的东西除了手帕、团扇之外,还有一些绣了不同花纹的丝绦,虽数量少,但胜在花样多和质量高。

次日一早,苏小满和陆离早早起身下山,两人说说笑笑的刚到村口,就看到一队送葬的队伍远远的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刘志成!

两人忙给送丧的队伍让出路,看着人渐渐走进又走远,而瘦的皮包骨的刘志成耷拉着眼走在最前头,连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而李欣则是跟在刘志成身后,披麻戴孝,脸上却毫不见泪痕。本该出现在这支队伍中的李树也不知去了哪里,实在奇怪的很。

苏小满诧异的看向陆离,小声嘀咕:“怎么会是他啊,难道是陈苏珍没了?”

陆离攥紧了握着小满的手,看了那队伍最后一眼,旋即回头:“大概是吧,年前就听说不行了,咱们还是快赶路,好能趁集市没散的时候买点东西。”

“哎,好吧。”

今天是天衣阁在过完年后首次开门的日子,小满和陆离不仅带了绣品,还特地带了其他点东西,既是贺喜,也是感谢照顾。

赵掌柜笑眯眯的收下礼,然后将苏小满的绣品一一收好,“小满姑娘的手艺愈发好了,这些东西呀,我看着都相买。”

“赵掌柜说笑了。”小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天衣阁年后首次开门,来买东西的人踏破了门槛,再加上小满和陆离还有事要忙,故而三人也没多说话,交了绣品便离开了。

新年的第一个集市热闹的很,走在其中,叫卖声不绝于耳,因着还冷,刚蒸熟的包子和馒头还冒着热乎乎的白烟,到处都是扑鼻的香味。

小满看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不过多时,陆离手上以满是各色吃食,小满拿着刚买的糖葫芦,满足的眯上了眼睛。

身穿红衣的女人在人群中格外明显,可陆离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跟丢了。

“小满!”

不知何处有人唤了她一声,小满忙停下脚步,“陆离,你听到了吗?有人叫我呢。”

陆离点头,借着身高优势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一处卖面条的店铺里看到了魏夫人。

“在那边,我带你过去。”陆离一把搂住小满的细腰,轻轻松松的在人群中穿梭,不过片刻就到了魏夫人面前。

魏夫人只带着一个丫鬟,看到小满来了,她忙招手:“这儿呢。”

看着小满腰上紧紧箍着的手,魏夫人抿唇一笑,眼中满是揶揄。

小满立刻红了脸,她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陆离,陆离立刻会意的松开小满,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魏夫人的位置坐下,将方才买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桌上。

两人刚坐下,魏夫人点的面条也上了桌,看着这清汤寡水,毫无佐料的面条,小满不由皱了皱眉,“魏夫人,这是您点的面吗?”

魏夫人笑笑,“是啊,家里的厨子还没回来,我只能出来吃饭了。”

外人在场,魏夫人自然不好动筷,她笑眯眯的看着小满,问道:“看你的模样,好似很不喜欢这面条?”

小满嘟嘴,看掌柜的和伙计都不在,她凑近了魏夫人悄声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做的面条都比这个好吃。”

见过这么多次面,魏夫人的确性子温婉和善,故而小满才敢这样说话,否则还不定怎么被人猜想呢。

魏夫人轻轻一笑,随手拿过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条,“的确,这面条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旋即,她叹口气,无奈:“只可惜没办法,厨子要后天才能回来,这两天又只有这个铺子开了门,我只能来这儿吃饭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去我家吃饭,”小满真诚道:“夫人买了我的绣品,帮了我的大忙,而且你人还这么好,不如去我们家吃饭吧?”

说完,她看向陆离,用眼神问对方可否同意。

陆离点头,“单凭娘子做主。”

这下,反倒是魏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看随身的丫鬟,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叨扰,况且——”

“夫人,莫不是你怕我做的饭不好吃?”小满撒娇。

魏夫人忙摇头,不好意思的解释:“只是如果我要去,还得带着我家夫婿,恐怕苏姑娘会觉得太过麻烦。”

她倒是很有兴趣试试小满的手艺,只可惜她丈夫最近事务繁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和自己一起去小满家。

第四十九章 巧遇

看到魏夫人为难的模样,小满这才晃然发觉自己方才是有些唐突了,毕竟和魏夫人不过几面之缘,现在贸然邀请......

“苏姑娘,等我差人问过我相公的意见,然后再告诉你,可以吗?”魏夫人道。

小满忙点头,“好。”

魏夫人派遣了随身的丫鬟去问,而她则是和小满谈起绣活的花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很是畅快。

一时间,魏夫人竟也不觉得饿了,那碗面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坨成一团,也没人管它。

冬日的太阳并不温暖,随着太阳渐渐西斜,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叫卖声也渐渐弱了,人群渐渐散去。

随地摆摊的小贩陆续离开,路变得宽阔不少,派遣出去的丫鬟恰逢这个时候回来,只见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俯身低声和魏夫人说了些什么。

魏夫人原本担忧的脸瞬间舒展开来,她对着小满微微一笑,“我相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他等会儿才能赶到,我们先行一步吧?”

“那他也不识路啊,万一走错了,怎么办?”苏小满问道。

“不打紧,他早就知道我有个好友在碧水村,我们先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自然能在路上遇到的。”魏夫人抿唇一笑,解释过后她又对着陆离欠身行礼,“叨扰陆公子了。”

陆离摆手,“没事。”

因着之前私奔的事情,村子里许多人都不肯和小满玩,平日里串门的那些也是各有所图,至于和小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苏小玲还不如外人,看到小满和魏夫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毕竟是个男人,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和小满讨论,如今有魏夫人这样的人出现,他总算放心了些。

因是去做客,所以魏夫人让丫鬟回去了,她则是跟着小满和陆离一起回家,魏夫人和小满一路上说说笑笑,陆离在她们身后提着大包小包默默保护。

“可惜这会儿是冬天,有好多花和草都没长出来,你若是春天或者夏天的时候来,这里的景色更美呢。”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树枝和枯黄的草地,小满有些可惜的介绍。

魏夫人笑着摇头,很给面子的说道:“不会呀,我觉得这样也挺美的。”

小满依旧遗憾,“魏夫人,若是你看过我们这儿夏天的景象才不会这么说呢!夏天的时候,路边还有一条小溪,小溪里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鱼小虾,可好玩儿了,还有......”

正当小满说的兴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陆离警觉的回过头去,恰好和马背上男人的眼神撞在一起。

他震惊的皱起眉,“魏修远?你怎么......”

说着,陆离转头又看看魏夫人,双眼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能在这儿遇到故人。

同样的,马背上的男人也是一惊,他忙翻身下马,迅速上前打量了陆离一番,这才敢相认:“陆离?原来你在这儿住着,我还以为......”

想来世界上的缘分真是巧妙,本以为只是一顿寻常的蹭饭,却不想却因为这顿饭,让他遇到了相识多年的好友。

看着两人震惊诧异的模样,小满不由看了看魏夫人,但魏夫人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难道说他们认识?

魏修远牵着马走到自家夫人面前,重新介绍了一遍:“我是魏修远,这是我的夫人夏婉柔,陆离,好久不见。”

同样的,陆离也将小满介绍了一遍,而后问道:“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到了这里,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京城?

苏小满听得云山雾罩,自己男人怎么会认识京城里官的,而这个魏修远又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从京城来到桃源县这样的小地方呢?

无数个疑问笼罩在小满头顶,她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满头的问号。

“苏姑娘是你的妻子?”魏修远出声打断小满的思绪,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家夫人,“好巧,我听婉柔数次夸奖苏姑娘,却不想竟是你的夫人,真是巧。”

陆离微微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和我夫人无话不谈的朋友竟是你的妻子。”

两人看起来相识多年,有说不完的话和说不完的疑惑,小满见状不由出声提议:“我家马上就到了,不如大家去屋内详细谈?”

“好,我们今日定要喝个痛快!”魏修远豪爽道。

陆离点头,随即带着众人往自己家走去。

到了家,小满迅速将东西收整了一下,然后便钻进了柴房准备做饭,魏夫人跟着小满走进柴房,看什么都新奇。

尤其是看到悬挂在屋顶的腊肉和干菜等东西时,她更是惊奇:“这都是你做的吗?好厉害啊!”

小满害羞的擦了擦手,站在凳子上随手取下来一大块排骨,边剁边道:“村里的姑娘都会的,而且这也并非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陆离帮了我很多。”

“说起陆离,我真是没想到,他和我家相公竟是旧相识,看来我们的相遇也是上天注定的。”魏夫人笑眯眯道。

小满点头,手下的动作愈发利索。

说起缘分二字,屋内正热切攀谈的陆离和魏修远也是感慨良多,他们幼时相识,后陆离因厌烦朝堂而避世到了碧水村,两人也就再也没能相见。

如今魏修远来到桃源县,也不知是天意还是......

陆离放下茶杯,皱眉道:“我记得你在京城为官好好的,怎的如今竟到了这偏僻地方,莫非是——”

没等他说完,魏修远忙摆手打断,笑道:“没有,是我和婉柔成亲后厌烦京城烦杂,所以才来这儿的,你别多想,我没事。”

“如此最好。”陆离垂下眼帘,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起了疑惑。

他这发小年少有为,且为人正直、孝顺,就算和妻子厌烦朝堂,理所也该去两人的老家或者父母所在的地方,怎的会来到这儿?

可自己行踪莫测,世上没人知道自己生活在桃源县,魏修远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遇那么简单?

陆离心中疑惑,可魏修远衣服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毫无端倪,他本想再次出言询问,可又怕.....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门外传来小满的声音:“饭菜好了,可以吃饭了!”

算了,魏修远是常住,自己以后是机会问他。

陆离起身,“你好生坐着,我先去帮小满端饭。”

话音刚落,魏修远轻笑一声,揶揄道:“陆离,我从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从小冷若冰霜的陆离,竟也有帮妻子端菜端饭的一天,而且还没人吩咐他,他便如此自觉去做,放在以前,这是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以前说打死也不会成亲的人,现在居然有了妻子。”陆离冷冰冰扔下一句话,将魏修远堵得无话可说。

陆离刚转身出门,夏婉柔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将刚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魏修远后脖颈一凉,讪笑:“娘子,我......”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夏婉柔笑了笑,拎着裙角进了屋,“以前你说打死都不成亲,不过是没遇到喜欢的人罢了,现在你能娶我,也恰恰说明你是真心喜欢我,对不对?”

一番话说下来,魏修远半点补充的余地都没有,只得跟着谄媚的笑:“娘子说的极是,我就是因为这样——”

“不过呢,”夏婉柔打断他,故作漫不经心道:“我好像听公公婆婆说过,你之前好像也没动过娶我的心思,若不是家里逼迫,想必你也不会和我成亲吧?”

魏修远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干巴巴的解释:“婉柔,你怎么能听他们胡说,我见你第一面起就已经想要向你提亲,至于我父母——”

“啊?”夏婉柔再次打断:“那这么说,你只是见了我一面就想要和我成亲,那不就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才想要成亲吗?若他日你遇到比我长的更漂亮美艳的女子,岂不是,也要娶进门?”

这话来的突然,怼的魏修远半天说不出话来,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夏婉柔借着喝茶用眼尾瞥了他一眼,看着魏修远连连擦汗的模样,嘴角勾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在这个时候,陆离和小满端着饭菜进屋,男人看了一眼魏修远,不由得笑道:“一物降一物,修远,想不到还有可以治住你这张嘴的人。”

他一边发放筷子一边揭短:“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私塾读书,修远没带——”

“这些个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先吃饭,吃饭。”魏修远忙打断,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苏姑娘,你做的菜看起来真好吃,陆离能够娶到你,真是他的服气。”

苏小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舔了舔嘴唇,扬唇轻轻笑了。

夏婉柔揶揄的看了小满一眼,夫唱妇随的附和:“小满人长得好看,手艺也好,谁不喜欢呢?”

由此,小满的脸更红了。

第五十章 ‘证据’

四人吃饭时有说有笑,饭后天色不早,魏修远夫妻二人告辞,并约定了明天还要来家里做客。

小满站在门口看着二人骑马离去,轻轻舒了口气。

“累了?”陆离给她披上衣服,问道。

她摇摇头,抿唇笑起来:“我很开心,不过魏大哥不是从京城来的吗,你怎么和他相识,而且听你们说话,好像认识了好久的样子。”

闻言,陆离轻笑了下,拉过小满的手回到屋里,他一边拨弄着炭盆里的炭火,一边挑挑拣拣将小时候的事情说了一些。

过去已经过去,现在只需要专注眼前的事情就好,况且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回到之前的生活,不告诉小满,也好。

但是事情毕竟掩去了不少重要的地方,所以偶尔也会讲不通,遇到逻辑不通的时候,陆离便用一句“时间太长记不清了”搪塞过去,好在小满并未对陆离所说的事情产生太大的怀疑,反而还很羡慕陆离和魏修远的友情。

夕阳西下,魏修远和夏婉柔下了山回到桃源县的家内,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有仆人上报有人来访。

纵然魏修远疲惫不已,却还是不得已去了书房见人。

魏修远到了书房,下人上了热茶,他轻啜一口,“人呢?不是说有事见我?”

“大人。”

话音刚落,从门闪出一个人影,他一袭黑衣,身姿灵巧,是此次特地来保护魏修远的,名唤张元。

只见张元颔首作揖:“大人,县丞那边有动静了。”

魏修远闻言挑眉:“这么快?他不是向来挺谨慎的吗,怎么倒比县令还沉不住气。”

“他们只知道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但您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却不清楚,所以自然警惕小心了几个月,现在大半年过年也不见动静,这些人早已放松了警惕,在加上几个月没有贪污进账,想必他们早就手痒了。”张元如实禀告。

魏修远点头,“暗暗监视着,等着县令一并沉不住气,我才好将他们一举抓获。”

“是!”张元颔首应下,但却没有离开,而是小心的抬起头问了个其他问题:“大人,皇上交代的事情,您......”

闻言,魏修远笔尖一顿,抬起头对上张元的眸子,“已经找到了,不过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要看紧县丞和县令即可。”

“是!”张元沉声应下,旋即一个飞身跳出窗户,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原来,这魏修远并非是递交了辞呈和夏婉柔来避世的,他此次来桃源县本还有要事,却不想恰好遇到两个贪污犯,魏修远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自然要出手教训两人一番。

至于皇上要他找的人,魏修远扬唇一笑,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那后续的事情自然不用再愁。

他相信,凭借自己对朋友的了解,定能很快说服他。

夜愈发深了,一袭黑衣的张元藏匿在黑夜中,他小心的扒开县令家的书房,眯起半只眼睛俯身下去,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听着书房内的谈话内容。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故而屋内略显昏暗,也正是因此,屋内正在进行秘密交易的两人,根本没发现屋顶上藏着一人。

矮胖的县令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他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的县丞,慢慢悠悠道:“李森啊,你这亲戚到底靠不靠谱啊,万一我们帮了他,反倒不落好怎么办?再说了,小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就非得针对一个她呢?”

县丞李森叹口气,“县令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这小姑娘可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勾引别家的男人私奔,我那亲戚,也就是李树,他身为村长自然要顺应民意教训,只是这时候又冒出一个男人要娶她,这阴差阳错的,那小姑娘竟又活下来了。”

“这活下来不打紧,关键是她就从此记恨上了我那亲戚,三天两头的找他家的麻烦,先是弄坏了李树女婿的腿,又害的李树闺女没了孩子,您说,这还不够把她抓起来的啊?”

听完,县令的细长眼睛一眯,“果真如此?”

“县令大人,我哪儿敢骗您呐!那小姑娘名叫苏小吗,她诡计多端,全村人都知道她和李树家结了仇,若是李树动了她,恐怕还会落下个以公谋私的坏名声呢!”县丞起身一拱手,撩起袍子跪下,“这不,他听说您老人家是咱们县的包青天,,所以求我告诉您这件事,好让您来主持公道。”

对于这毫不吝啬的马屁,县令很是受用,他眯着眼睛点点头,得意道:“说我是包青天,这倒是不假。”

说完,他又忽的皱了皱眉:“只是想让我主治公道的话,他得拿出点证据来。”

一听到这儿,会做人的县丞又岂会听不明白对方再说什,他呵呵一笑,然后故作笨拙的起身,好能博县令一笑。

随后,县丞弓着身子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毕恭毕敬呈上:“大人,这证据早就准备好了,还请您一看。”

县令漫不经心接过,随手打开,之前一直眯着的眼睛登时瞪的老大,他咧着笑的嘴角几乎歪到了后耳根,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只因为,那红布包内包着的,并非状纸,也并非证据,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整整五十两。

县丞抬起头,看着县令看直了的眼睛,他笑着问道:“县令大人,您看这‘证据’准备的可还充分?”

县令皱眉:“这点‘证据’,恐怕不能——”

“大人,”县丞笑着打断他:“待到了开庭之日,还有‘证据’呈上,您别心急,这只是个小菜。”

“如此甚好!”县令满意的点点头,随手就将银子全都塞到自己怀里,看着县丞还在看着自己笑,他轻咳两声,故作严肃道:“既然‘证据’都准备好了,那你去通知你亲戚,让他准备好状纸,咱们选个吉日审犯人!”

县丞跪下叩谢:“多谢县令大人!”

两人又凑着头嘀嘀咕咕了一阵,声音故意压低,趴在屋顶上的张元没能听清楚,不过根据他们要说的这些话,他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若是他们所谈论的姑娘真的做了这么多坏事,那县丞又何必用银子来贿赂县令?这其中,必定有端倪。

张元沉思片刻,然后立即赶回魏府,向魏修远报告了此事。

魏修远皱眉,“果真如此?”

“是,我听他们说,要抓的是个姑娘,年纪还很小,若是这姑娘真的如他们说的那么作恶多端,又何须用钱财来贿赂官员?”

魏修远点点头,默认了张元的猜测,他垂下眼帘想了想,吩咐:“你监视着他们,有动静随时向我禀告。”

“是!”

待张元走后,魏修远在纸上涂涂画画的琢磨了许久,最后直到夏婉柔来催促,他才放下笔回屋休息去了。

因着答应了还要去小满家做客,故而魏修远夫妻二人早早起床,悠悠闲闲的朝碧水村走去。

循着记忆走到村口,魏修远看着大石头上刻的“碧水村”三字极为遒劲有力,他不由停下赞叹:“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也有写字这么漂亮的人。”

“人杰地灵,又不是所有的人才都往京城去了。”夏婉柔笑道:“想想你那好兄弟,不也是宁愿隐居在山上都不愿意在京城为官吗?”

魏修远点头应道:“这倒也是。”

二人正在说笑,忽见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两人一老一少,显然是对父女,只见二人行色匆匆,似是有大事去办。

走进了,还能听到那年轻女子念叨:“爹,您给了那个县丞多少钱啊,他怎么贪得无厌又向咱们要钱了,真烦人!求他办个事这么磨蹭,从年前拖到现在,还......”

话没说完,那老一点的男人打断:“行了,县丞肯帮咱们办事就不错了,只要能将苏小满抓走好好折磨,给他多少钱都行!”

他做村长这些年也私吞下不少银子,怎么可能会在乎区区这几十两银子,只要苏小满还在碧水村一天,他这村长就当的不安宁,为了长远发展,也为了为李欣出口恶气,他这次花多少钱都行!

注意到路边有两个人始终盯着自己,李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人穿戴不俗,看着又面生,也不知将自己和李欣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爹,那你也别花太多钱了,往年我们给县丞送那么多礼呢,他也......”一旁的李欣还在念叨着什么。

李树警觉的打断,低喝一声:“别说了,赶路要紧。”

说着,两人加快了步子,只留给魏修远夫妻越来越小的背影。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远,魏修远愈发严肃,夏婉柔也从中听出了些端倪,她忙拽紧了自家相公的袖子,担忧道:“我好像听到了‘苏小满’三个字,他们是不是要——”

“没错,原来张元昨晚说他们要抓的年轻姑娘,竟是小满。”魏修远皱紧了眉,语气低沉。

第五十一章 将军

魏修远当机立断,“婉柔,你去小满家,我回去处理小满姑娘的事情,你们不必等我了。”

“那......那你小心点!”

夏婉柔看着魏修远离去的背影,很是担忧,现下魏修远没有官职,而且还是来奉命办别的事情的,若是那几个贪官胡搅蛮缠可怎么办?

担忧归担忧,她自知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有可能会添乱,故而夏婉柔只能怀揣着一股子担忧去了小满家。

看她神色郁郁,魏修远也没有跟上来,陆离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修远怎么没有来?”

夏婉柔心不在焉:“修远还有事,可能会晚一点到,他让我们不用等他了。”

“什么事情?”陆离追问。

夏婉柔一顿,随即摇摇头,没说话。

事情还未下定论,况且她也是一知半解,现在说出来只会更众人恐慌,还是等魏修远回来了再向大家详细讲述为好。

她不肯说,陆离自知再如何问对方也不肯开口,他着急的拧紧了眉头,心中闪过万千种可能。

魏修远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从不会平白无故爽约,再看夏婉柔这幅担忧的模样,陆离心中愈发担心,魏修远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柴房出来的她看着二人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小声问道:“陆离,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陆离顿了顿,而后无奈叹口气,“修远遇到点事情,没有来。”

闻言,小满不由得看向夏婉柔,她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一脸的担忧,全然没了往日的悠闲和温柔。

她想要上前去劝,但却被陆离一把拦住,男人俯身,低声道:“没事的,你先去做饭。”

小满想要辩解,但陆离按了按她的手臂,她只好作罢,转身回到柴房去了。

也是,自己对魏修远和魏夫人并不了解,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跟着瞎担心。

她不免的叹口气,掀开锅盖看了眼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排骨汤,心不在焉的搅了搅。

“陆离!”

屋外忽然传来魏修远的声音,小满忙放下锅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恰好看着夏婉柔和魏修远相拥在一起,她不由得红了脸。

小满迈着小碎步跑到陆离身边,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魏修远,好能看出对方方才是做什么了。

陆离也是一脸的疑惑,还没等他们开口问,魏修远便主动将方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他赶着李树父女的脚步追回去的时候,县令已经到了衙门,正准备带人来碧水村抓人,好在张元前一天晚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故而魏修远毫不费力的在县令家的书房找到了贪污的银两。

县令和县丞虽贪赃枉法多年,但还从未被抓到过,更何况魏修远还是从京城来的官,他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要紧,就单单是张元亮出的那一张御前侍卫的腰牌,就已经将两人吓趴了,更别提再兴风作浪。

“那后续怎么处理?”陆离沉声问道。

魏修远喝了口茶,慢慢悠悠说道:“自然是移交上面的知府查办,然后调派新的人来任职。”

听完这一切,小满轻舒口气,随即向魏修远行了礼,“多谢魏大哥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嗨,你是我弟妹嘛,救你是应当的,况且你也是被冤枉的,我这最多算是主持公道。”魏修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闻言,陆离冷哼一声,“是啊,你是朝廷派来的人,主持公道而已。”

说完,他拉过小满的手,一言不发的往柴房内走去,看起来竟是生了大气。

魏修远顿觉自己失言,方才一时嘴快,竟将自己身边有御前侍卫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下好了,昨天刚撒的谎今天就被自己戳穿了。

还说什么是来隐居避世的,哪个隐居的人会被皇上派遣御前侍卫保护?魏修远后悔的摇摇头,暗叹口气。

一旁的夏婉柔见状不解:“修远,他知道了又何妨,反正你总归都要把真相说出来的。”

他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请陆离重归庙堂吗?早点说早点劝,也好让陆离早日回到京城。

“可是我昨天刚骗他,说我们厌烦朝堂,是来这儿隐居的。”魏修远后悔道。

“啊?”一时间,夏婉柔也没了办法。

柴房内,苏小满小心打量着陆离,谨慎道:“你生气了吗?”

她这两天云山雾罩,他们在讨论什么,小满一点都听不懂,而今魏修远仗义出手救了自己,怎么陆离又无缘无故的生起气来了?

“没有,我不是生你的气,别多想。”陆离揉了揉女人的头发,轻声安慰。

小满咬着唇,“可是你刚才——”

陆离叹口气,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跟她解释:“小满,我不想谈及我的过去,更不想回到过去,魏修远是我的朋友不假,可如果他此次来另有目的,而且还故意扯谎骗我,我自然该让他知道我的脾气。”

至于魏修远这次来究竟为了什么,陆离也能猜到个大概。

不过小满和夏婉柔的事情,总不会也是他计划好的吧?毕竟小满和夏婉柔的相遇只是个意外,根本不能刻意为之。

再者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魏修远一手策划的,那陆离定要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陆离。”魏修远不知何时到了柴房门口,他干巴巴的看着陆离,“你不准备问我点事情吗?”

陆离权当做没听见。

见状,魏修远不死心的继续问:“陆离,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是做什么的了?还是说,你昨天看穿了我的谎言,但却一直没有戳破我?”

男人依旧没回答,小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却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她不由有些丧气,只好低下头专心烧火。

“陆离,你难道准备一直装哑巴下去?要知道,我可是来做客的,而且还是救了小满的人,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摆脸色?”魏修远厚脸皮的嘟囔。

说到这儿,小满不由得悄悄拽了拽陆离的袖子,小声劝道:“陆离,就算你们之间有多大的嫌隙,你也不应该这么对待我的救命恩人呀,他毕竟于我有恩。”

而且,陆离这样默不作声,魏修远一个劲的在门口嘟囔也不是办法,小满总觉得有些尴尬。

沉默许久的陆离叹口气,将手中的木棍扔进灶火里,起身看向门口,冷声道:“有什么事情,去屋内说吧。”

见他总算松了口,魏修远忙应声一笑:“好好好!”

两人去了屋内,魏修远将门掩好坐下,而后倒了杯茶,“昨天是我不对,我以茶代酒自饮一杯,权当赔罪。”

说完,他仰头一口灌下去,然后向陆离展示了一下喝干的茶杯。

陆离轻哼一声,“以茶代酒,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家又不是没有酒,何须你以茶代酒。”

“那我等会儿再自罚,行不?”魏修远放下茶杯,擦去嘴角的水渍,他收起方才的玩笑模样,十分严肃道:“陆离,你可知道,北边的蛮夷部落换了新首领。”

“那与我何干?”陆离垂眸,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真的对此毫不关心。

魏修远见状急的掰过男人的肩膀,“陆离!他们的新首领野心极强,手腕又足,光是他上任的这一年内,咱们国家的边陲已经被进犯数次,保不齐下一次就是直接进犯!就这样,难道你还准备继续待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吗?”

“这县名为桃源,难道你就真的以为这是不用掺和世事的桃源吗?若蛮夷进攻,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这桃源县!你有一身本领,又精通战术,况且多年前就是你打退了蛮夷的老首领,换来数十年的和平,陆离,以你的身手,对付那个蛮夷首领绰绰有余!”

他奉命来让陆离重归庙堂,好能重新冲锋陷阵杀敌,况且若不是这次真的找不出一个可以出战的人,魏修远也不会来打扰好友的避世日子。

相较于魏修远着急的模样,陆离始终淡淡的,好像对方说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冲锋陷阵、上阵杀敌、战马嘶吼......

那些事情距离他太遥远了,那些回忆也像是上辈子的一样,陆离垂下眼帘,没有说半个字。

魏修远拧紧了眉头,“陆离,难道你真的不准备出山?”

“修远。”陆离突然开口了,他抬眸看向魏修远,眼底一片平静,“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厌烦朝堂的尔虞我诈,厌烦那些人对武将的猜忌。太平盛世,我是众人针对、羞辱的对象,直到有人进犯,他们才想起我,那我是什么?”

魏修远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内一片沉默,气氛压抑的可怕,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外“哐当”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落了地。

陆离瞳孔一缩,忙起身冲向门外,却见苏小满正一脸诧异的盯着他,嘴唇呢喃:“你,你是将军?”

第五十二章 都要被抓走

关于陆离的身份,苏小满也有过或多或少的猜测,毕竟他一身正气,身手不凡,而且他独自一人生活在山上,鲜少与外人来往,对村子里的人也是冷冰冰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纵然小满有些猜测,却也没能逃脱自己的眼界,现在突然听说他曾是击退蛮夷的大将军,而且听魏修远的描述,他颇有能力。

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京城的安逸日子来跑到山里隐居呢?而且还隐瞒这光彩的过去,小满想不通。

“小满,你......你都听到了?”陆离脸上有些异样的表情,说不清是难堪还是焦虑,总之很复杂。

苏小满愣了下,然后轻轻点点头,她不敢看陆离的脸色,故而忙蹲下身子收拾方才不小心摔落的碗碟。

虽说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可即便是不小心,她也是听到了两人之间的秘密对话,小满生怕陆离怪罪。

可过了许久,陆离也轻叹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蹲下身子和小满一起收拾破碎的碗碟,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两人收拾好碗碟,又齐齐回到柴房,现下屋内只有两人,陆离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唤了一声:“小满。”

女人咬着唇回过头,眼神闪躲,“嗯。”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陆离曾经的身份竟如此尊贵,自己,配得上他吗?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从没告诉你,现在让你以这样的方式知晓,我很抱歉。”陆离似是真心后悔,“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度过下半辈子的,而且过去那些事情我已全部抛弃,我也绝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中,所以我才没有......”

小满闻言忙抬起头,急着解释;“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我偷听了你们的对话,我......我也不是故意,我本来、本来是想叫你们吃饭,没想到.....没想到你们在说那么重要的事情,对不起。”

话音刚落,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两人齐齐回过头去,原是魏修远站在门口。

他轻咳两声,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道:“饭好了吗?苏姑娘,再不吃饭我都要饿晕过去了。”

小满忙应声:“好了,我马上就把饭菜端过去。”

陆离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却没说话。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况且他刚才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虽说陆离压根没打算应下对方的恳求。

四人落座,气氛较昨日有些明显的不同,小满低着头咬着筷子,夹菜也是蔫蔫的,说话也提不起兴致来,明显是有心事。

魏修远暗暗的给陆离使了个颜色,但对方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只一个劲儿的给小满夹菜。

夏婉柔看着三人的模样,轻叹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陆离就是魏修远要找的人,虽说她见陆离第一面就觉得此人器宇不凡,但却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小满突然知道了这件事,难免会难以平复心绪。

故而,在饭后夏婉柔假托头疼不舒服让魏修远带着自己离开,好能让小满和陆离好好交谈,能够解开心结。

送走了夏婉柔夫妇,小满低着头在饭桌上收拾碗筷,陆离也默不作声的跟着收拾,但一直到洗好了碗,陆离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来吧,你先去休息。”

若放在往常,小满定满心欢喜答应,但现在.....

陆离可是个大将军啊,洗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征战沙场的将军来做。小满按住了碗碟,低头小声道:“还是我来吧。”

“小满。”陆离无奈的唤道:“你怎么了,以前这些事情不都是两个人分着做的吗?你做饭我洗碗,今天怎么——”

小满没好意思的挠挠头,“陆离,你是个将军,洗碗这种活不是你该做的,而且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陆离面上带了些许怒气,“小满。你看清楚,我还是陆离,还是你的夫婿,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猎户,一个普通的丈夫,你何必.....何必这样呢。”

他之所以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来是觉得再也不会回到过去了,告诉别人这些事情也没必要,二来,就是怕发生这种事情。

苏小满被陆离说的头埋得更低,她咬着唇,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军”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别说见了,她只从长辈讲的故事中听说过,现下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就是个大将军,而且还颇受器重,她一时间哪里能接受?

看着要将头埋进地底的小满,陆离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我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我都拒绝魏修远了,绝不可能重回京城出兵打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我是个将军,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其实,小满看起来软软的好拿捏,但其实这姑娘性子倔的很,陆离也没了办法。

“陆离,你真的不去打仗吗?”小满忽然抬起头问道:“我都听魏大哥说了,那个蛮夷的新首领很厉害,如果他进犯我们国家,那肯定又要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我们还能继续过安稳的生活吗?”

陆离一愣,似是没想到小满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以为女人还处于自己是个将军的震惊中,却没想到,小满在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

他伸手环住女人的腰,轻轻施力将人揽到自己怀里,“那你呢,希望我去带兵打仗吗?”

“我......”小满语塞。

从个人来说,她当然是不希望陆离去打仗的,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伤着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可若是从大的方面来想,陆离有这个能力,也有经验,让他出兵,是再合适不过的决定。

“你也不希望我去,对不对?”陆离垂眸,问道。

苏小满轻轻的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可是,魏大哥千里迢迢来请你,而且还有皇上....皇上的命令,你能拒绝吗?”

陆离箍紧了女人,似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告诉对方:“放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况且朝廷上也不是再也没有别的武将,若我不去,他们还有别的选择。”

可若是自己战死沙场,小满就再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陆离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小满环住男人的劲腰,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事情,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她不敢多想,生怕预感成为现实。

经过这一番交谈,小满已经较之前轻松了不少,可她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绣活都做不下去。

陆离见状想了想,便将自己之前行军打仗遇到的趣事编成故事,一件一件的讲给小满听,果然逗乐了对方,两人说说笑笑的,竟也挨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许是白天太累,小满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陆离看了不免笑笑,他给小满掖好了被角,随后吹灭蜡烛,又在对方额头落下个吻,安心的躺在一旁。

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他不想再奢求别的。

静谧的黑夜,整个村庄都陷入了黑暗,唯有李家还是灯火通明。

李树忐忑不安的坐在木椅上,双手紧紧的握着茶杯不住的哆嗦,茶杯中的茶水洒出了大半,他却浑然不觉。

县丞被抓了,这可怎么办?

“爹,您倒是想个办法啊,总不能让他连累我我们一家。”一旁的李欣同样心急如焚,只能讲所有希望都寄予李树身上。

可李树现在内心也是慌乱不已,他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更是一团乱麻。

县丞是为了给自己办事才被人察觉,继而导致和县令一起被抓,现在他们入了大牢,难免会将自己供出来,这......可怎么办?!

“噔——噔——蹬——”

随着一道有节奏的木头敲击地板的声音,刘志成撑着拐杖到了门口,他看着屋内的两人,冷声问了句:“怎么了?”

陈苏珍的丧礼匆匆办完,这两父女便神色匆匆的跑去了城里,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现在两人又不睡觉在这里说话,刘志成心生疑惑。

李欣起身,刚要说话就被李树的咳声打断,她急的跺脚,“爹,这都什么时候,您还准备瞒着志成哥?”

“你告诉他有什么用,平白无故跟着着急!”李树沉声呵责。

“爹!”李欣又跺了跺脚,“到时候要是出了事,那可是得连志成哥一起抓走,我总不能让他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李树没好气的拍下桌子,“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乌鸦嘴!”

事情还没个定数,这丫头早想着自己被抓走的事情了,真是晦气!

“我不管,没准志成哥有什么主意呢?我必须告诉他!”说着,李欣扶着刘志成坐下,将自己和父亲贿赂县丞,让他们抓小满结果反被人发现,县丞和县令被关进大牢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说完,李欣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若不是我和父亲处在人群外围,恐怕当时也要被那些官差抓走了!”

刘志成惊诧不已,“这.....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父女二人真是胡闹!

第五十三章 连心爱之人都救不了

陈苏珍已经死了,刘志成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牵挂,他本想就这样随着母亲去了,那样就不用再忍受李欣疯狂而偏执的爱,更不用忍受李树的压制。

可现在,刘志成不能了。

他被莫名其妙的牵扯到了李树和李欣的复仇中,可偏偏这场复仇还失败了,他什么都没做,却要跟着受惩罚。

“李欣,你为什么不过问我的意见?你为什么在做这件事之前不告诉我?”刘志成近乎疯狂的质问。

他原本可以解脱的,但现在却什么都不行了。

李欣被这样的刘志成吓了一跳,连辩驳都忘了,她低着头,小声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欣!你自作自受别带上我,我告诉你,就算官差来抓人,这件事和我毫无关系,我是不会承认的!”刘志成疯狂大叫。

“砰——”

李树拍桌而起,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志成,怒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现在家里出了事,你不想着如何帮助我们,居然还想着跟我撇清关系!刘志成,你根本配不上我们家欣欣!”

“是,我是配不上!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李欣在一起,如果不是她故意勾引我,还怀上了我的孩子,我根本不会和她成亲!”刘志成激动不已,他梗着脖子叫嚣,脖子上青筋鼓起,整个人看起来似是疯了。

如果不是李欣,他早就和小满离开了这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虽然不一定会很富裕,但至少不会面对这样的窘境。

而且,刘志成也不会变成个跛子,而他的母亲陈苏珍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欣的故意勾引!

他瞪向李欣,不甘心的怒吼:“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小满离开这儿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现如今还害得我成了个残废,李欣,你才是该去浸猪笼的贱女人!”

“志成哥,我不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没有,”李欣哭着摇头,“小满她根本配不上你,志成哥,你想一想,你刚离开她,她就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就说明她之前根本就是脚踏两只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着,她拽住刘志成的袖子,哭诉:“志成哥,我才是自始至终都爱你的人,你不要被小满骗了,她根本不喜欢你,志成哥,你醒一醒。”

刘志成甩开袖子,将李欣无情的甩到一遍,冷冷道:“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勾引我的事实。”

李树愣在原地,这些事情,他竟从未听李欣说过。

可.....

“志成,”李树叹口气,态度较之前好了许多,“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你也别在计较之前的事情了,欣欣是个什么性子我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爱你,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做出了天大的丑事,他也要帮着遮盖。

看到父亲帮自己说话,李欣也忙爬过来抱住刘志成的腿,“志成哥,你想想这些日子我是怎么伺候你的,你想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那个陆离害你变成这幅模样,我怎么能忍下去这口气,所以我才.....志成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说着,李树也随声附和:“志成,你想,如果官差真的把我们都抓走了,那你独自一人生活也不方便啊,欣欣这段日子也很尽心尽力,我从没见过她这样伺候一个人,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你不能不念着欣欣的好啊。”

父女两人一番话说下来,刘志成的心早已软了大半,他回想这段日子,李欣毫无怨言的伺候自己,因为自己跛脚走路太慢,有时候会因上茅房不及时而弄脏衣裤,李欣便毫无怨言的帮自己洗沾染了大小便的衣服,他垂眸,心中纠结不已。

看着刘志成没那么疯狂了,李树心中一动,随即叹口气劝起来:“其实,县丞和我的关系也并不算近,我想要求他办事也是一求再求,每次都送许多钱,这次他被官差抓到也纯属意外,也并非全因为我和李欣。”

说着,李树试探着看向刘志成,“志成,我知道你聪明,主意也多,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救救我和李欣?好歹不要让此事牵连到我们。”

李欣抓紧刘志成的大腿,“志成哥,求求你了,能不能像个办法救救我们?”

刘志成垂眸看了眼还抱着自己大腿的李欣,他叹口气,心中的天平摇摆起来:“其实,也并非不可能。”

“这么说,你有办法了?!”李树大喜过望。

他忙亲自搀扶刘志成坐下,又亲自泡了茶端上,“志成女婿,你快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欣抹去眼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由此,刘志成终于找到了点男人的尊严,他轻咳一声,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阴涔涔的笑,“既然你们不想让县丞供出你们,那干脆让县丞开不了口不就行了?”

“你是说,”李树惊恐的瞪大眼睛,极力压低声音:“杀人?”

李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念叨:“不行不行,被人发现这可是要被看砍头的,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

她嚣张跋扈惯了,却也知道蓄意杀人是何等的罪名,李欣想都不敢想。

“谁说让你们杀人了,毒坏他的嗓子,让他说不了话,这不一样不会供出你们吗?”刘志成面不改色,好似再说吃饭、种庄稼一样的寻常事。

李树摇头,“县丞好歹是个官,他也会读书写字,万一到时候.....”

“他总有家人吧?”李树笑:“他犯了错,家人却不必受罚,但他若是敢供出你们,你就拿他的家人威胁,他还敢自己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经常受打压、欺凌,被无视的刘志成,终于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属于男人的尊严,他享受并得意于这种感觉,被人注视、重视的感觉真好。

至于他都说了些什么,心境又发生了何种变化,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天渐渐亮了,东边露出了鱼肚白,村子里的鸡率先叫起来,吵醒了一个村子的人,半山腰上的野鸡也跟着打鸣,小屋里的人也起床了。

两人洗漱过后吃了早饭,因着柴房里的柴火不多了,陆离便去了林子里,而小满则是在家待着绣花。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马叫声,小满忙探头往窗外看去,发现竟是魏修远夫妇来了。

她放下绣活跑出去,“婉柔姐,魏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找陆离的吗?”

魏修远拴好马缰绳,“是啊,陆离在家吗?”

昨日事发突然,他没想到陆离没告诉小满自己的真正身份,再加上夏婉柔突然说头疼,他无奈只能回家。

但皇上交代的事情紧急,魏修远耽搁不得,今日便又上门来劝说。

“陆离去林子里砍柴了,可能等会儿才会回来。”小满如实道。

她知道魏修远是来做什么的,她也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让陆离去打仗,可夏婉柔毕竟于她有恩,再加上魏修远又救了自己一命,小满也不好说些什么。

更何况她压根不会说谎,自然如实相告。

“那我去找他说几句话,苏姑娘,我家夫人还有事情要请教你,你们先进屋吧。”说着,魏修远抬脚就要往林子离去。

小满本想叫住他,但夏婉柔此时早已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屋子里去,小满只好作罢。

魏修远也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他虽没来过这里,但靠着他对陆离的了解,再加上周围的动静,他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砍木头的陆离。

“陆大公子,想要找你说句话可真难。”魏修远皱眉。

陆离早就察觉到了周围有人靠近,但却没想到是魏修远来了,他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砍好木头,又直接在林子里劈成粗细合适的木柴,这才起身擦了擦汗。

他看着斜靠在一旁的魏修远,冷声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死心不改的劝我?”

“正是如此,怎么,陆离,你真的想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魏修远走上前,“从小夫子教我们的国家大义你都忘了不成?”

陆离神色淡淡:“是。”

魏修远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陆离,这是皇上亲自下了命令要你回去带兵,若不是我主动请缨来请你,那恐怕现在你早就被人捆上扔到皇上面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离没说话。

魏修远急了:“你现在吃喝不愁,还有剩余是不用担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及时查探到县令要对小满不利,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心在这里砍柴吗?陆离,没有权势地位,你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窝不窝囊?”

他承认他自己把话故意说重了些,可若不是这样,还能怎么办?好友是个冰疙瘩,刀枪不进,魏修远实属无奈之举。

第五十四章 县丞死了

陆离不由得抬眼看了眼魏修远,他知道对方故意说得十分夸张,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魏修远及时出手,那小满恐怕还真的要被人带走,他空有一身武功,但面对这样的困境也是毫无办法。

再者说,若是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可以带着小满远走高飞,那小满的父亲呢?恐怕会因此牵连。

他垂下眼帘,低声道:“修远,你知道我素来厌恶朝廷上的风气,我从没有想过再过去。”

闻言,魏修远面上一喜,陆离一旦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有所摇摆,只要自己趁势再多说几句,没准就能说动对方。

“陆离,皇上已经答应,只要这次你肯出兵打仗,他也不会再拿繁重的规矩要求你,而且若是你打赢了这一场仗,届时你选择留下和回来,皇上都不会有过多的干涉。”

话已至此,足以看出皇上的诚心,陆离收起斧头,正欲说话时却被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断。

他眸光一凛,迅速转身追过去,却见那人是同村的一个大娘,正在地上捡树枝,看到陆离过来了,那大娘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小满女婿,你来砍柴啊?”

陆离眯着眸子,这样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也不知道那大娘有没有听到自己和魏修远的谈话。

虽说自己和他的谈话并非机密,但是......

“大娘都捡了这么多柴火了,您来了多长时间了?”陆离佯装热切的攀谈。

大娘呵呵一笑,摆摆手,“没多长时间,没多长时间,我刚过来。那个,我也捡的差不多了,先走了啊。”

说完,那大娘背起竹篓就走了,脚步倒快。

陆离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魏修远早已走过来,他搭上陆离的肩膀,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怎么了?”

“没事,我们也回去吧。”陆离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将肩膀上的手拿下来。

魏修远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哎,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倒是给我个答复啊。”

“等我想想再说。”

两人回到半山腰上的小屋时,小满正在做饭,夏婉柔也挽起了袖子帮忙,一人擀皮一人包饺子,合作的倒也顺畅。

只是,从夏婉柔手中出来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太过于干瘪,奇形怪状的,她却也不觉得难看,反而还欣喜的冲着魏修远炫耀。

尤其是和苏小满包的一比较,更加惨不忍睹。

魏修远无奈揉了揉眉心,“夫人,你还真是.....乐观。”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包的不够好?”夏婉柔佯装生气。

“哪里哪里。”

两人在一旁打情骂俏,小满噙着笑继续包饺子,陆离看着女人的侧脸,嘴角不由得扬起,但一想到方才魏修远说的事情,他又不免担心起来。

倘若自己现在说要去行军打仗,那小满会怎么样,会不会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会不会一气之下......

陆离没敢接着往下想。

因着昨天的教训,魏修远没敢在小满面前提起这档子事,四人说说笑笑的吃过了午饭,小满和夏婉柔在卧房内绣花,而魏修远则是再次拉着陆离走到院内商量。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魏修远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个好友明明是最有主意的,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陆离还没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复。

陆离叹息:“我问过小满之后在告诉你吧。”

魏修远诧异:“如果她说不让你去呢?那你就真的不去了?”

“嗯。”陆离轻声应道。

魏修远语塞,更加没了主意,好友宠爱妻子他可以理解,但若是所有事情都由着妻子做主,这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这究竟是陆离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还是他真的对苏小满唯命是从,他也无法确定。

日落时分魏修远夫妇才骑马离开,陆离看着正在绣花的小满,再三思忖后说道:“小满,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小满正在绣花的手一顿,无端的露出几分紧张的情绪,她将绣花针别好,转过身来和陆离对视,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吧。”

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知道陆离是将军的那一刻起,从看到魏修远一次又一次的找陆离说话开始,从陆离自林子里回来后便魂不守舍的表情来看,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刻迟早要来的。

现在它终于来了,小满竟觉得轻松了许多。

陆离将女儿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中,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的十分端正,“小满,关于魏修远那天说的事情,你听到了多少?”

“我只知道他要让你带兵打仗,好像是因为北边的蛮夷来犯,是吗?”小满不懂这些,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将那天的事情讲了讲。

陆离点头,对方知道的也算八九不离十,可其中有些细节她还不清楚,他要跟对方讲明白。

故而,直到太阳下山,周围彻底陷入黑暗中,陆离都在跟小满讲述北边蛮夷的事情,从老首领到新上任的蛮夷首领,还有十多年前那场战争,他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陆离看着小满,“北方的蛮夷一旦突破边防,那他们将直接南下,我们这里也会受到威胁。”

“陆离,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我,你想接受魏修远的提议,出去带兵打仗吗?”小满眨巴着眼睛问道。

陆离不想说谎,于是他点点头,默认了小满所说的话。

但他心中还想着,若是小满坚决不同意自己去,那他也可以拒绝......

“你去吧。”小满的话打断了陆离的思绪,他震惊的看着小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小满又道:“我其实很不想让你去,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可这毕竟是关于整个东岚国的事情,若是蛮夷真的来了,我们这儿又能安宁多久呢?”

陆离万万没想到,小满有这样的胆识和胸襟,而且还这样有远见,他本以做好了放弃或者劝说小满的准备,却不想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答应了。

他双拳紧握,难掩内心的震动,“带兵打仗,胜败、生死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若是我不幸——”

没等他说话,小满便一脸惊慌的上前捂住他的嘴,“陆离!不许胡说!”

“好好好。”陆离反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小满,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到这里,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生孩子,最少要三个,一个......”

眼看男人越说越离谱,小满羞红了脸挣开他的手,转身去桌边做绣活了。

看着恬静的女人,陆离的视线移不开的看着她,心中涌起万千感受,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只留下一句:“小满,谢谢你。”

小满低着头咬断线头,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可谢的,这是你的责任,我知道。”

不管陆离究竟不会听自己的话,她都不能自私的留下陆离,他心中装着天下,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小满虽然答应了,但却始终怀揣着担忧,陆离见状不忍,又将自己和魏修远小时候的趣事讲给她听,这才好歹哄得小满一笑。

次日,魏修远夫妇再次来了,还没等他询问结果如何,陆离便笑着说:“小满已经同意了,等过几日我们去和她父亲告了别就可以上路了。”

“那恐怕不行。”魏修远眉头紧皱,似是出了大事。

“出什么事了?”

魏修远叹口气,“看押在监牢里的县丞突发暴病,死了。”

县丞一死,所有证据死无对证,县令早就对贪污的事情供认不讳,唯独让魏修远难办的是,这贿赂县丞的人至今都没找到。

一听到县丞死了,小满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抓紧了陆离的袖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是真的生病了吗?”

“呵,”魏修远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是真的暴病,抓捕县丞的那天,他面色红润,步伐轻快,而且他在大牢里的这几天都好端端的,从未听说他哪里不舒服。”

现下却突然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贿赂县丞的人下了毒。

可魏修远苦于没有证据,在加上县丞早已病死,县令又对此只字不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防下毒的人再起歹意,魏修远只得将夏婉柔送到这里来。

听完魏修远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陆离眉头的褶皱愈发深了,他和小满对视一眼,随即看向魏修远,“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索,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快说!”

陆离轻咳一声,特地压低声音:“碧水村的村长李树和县丞李森关系匪浅,且又是亲戚关系,每逢过年过节都回去送礼,而且他的女儿还曾陷害小满,只不过最终没能如愿,他既有动机也有时间和能力去做这件事。”

“而且,在年前和年后,都有人亲眼看到李树曾带着许多包裹去城里,想来,应该是去找县丞的。”

第五十五章 也就是个小士兵

一旦听说此事,魏修远连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忙下了山找人证了。

夏婉柔没想到小满竟能同意陆离上战场,她拉着小满的手,特地趁陆离不在问道:“小满,你是怎么想的,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是很同意陆离离开。”

自古以来征战沙场的人都很少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更何况陆离还是要作为主帅出出征,敌人的所有箭头都必定会对准他。

这样的情况下,小满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通,夏婉柔觉得实属不易。

“婉柔姐,我只是个村里的姑娘,不懂什么国家大义,可我听陆离说,蛮夷一旦突破我们东岚的防线,那我们这个小村子也迟早会遭殃。”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且陆离心里是装着这天下的,我也留不住他。”

夏婉柔拍拍她的手,安慰:“放心,陆离武功高强,又颇有经验,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小满重重的点头,十分认真的应道:“对!”

总归过段时间就要走了,家里的兔子、野鸡还有年前腌的肉都必须得尽快处理掉,恰逢魏修远夫妻这几日来做客,陆离便将院子里的野鸡杀了炖汤喝。

大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夏婉柔不会做别的,小满便让她去烧火,两人在柴房内说说笑笑,转眼就做好了饭。

这个时候,魏修远也回来了。

只是,他神色严峻,脸色倒比刚下山的时候还要难看,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

陆离搭上他的肩,“怎么了,找人证的事情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简直到了难以前行的地步。

魏修远叹口气,将自己下山后的经历细细讲了一遍。

他知道村子有人见过李树带着礼品去城里拜访县丞李森后,便匆匆忙忙下了山去找人,可谁知他一直问了一路,都没人说知道这件事。

直到他快走出村了,才有人说好像见过,可那人一听要去县衙里作证,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后没等魏修远说完话就跑了。

“不应该啊,”小满疑惑的看向陆离,求证道:“那天你不是听人说过吗,而且事后我还听到好多小姑娘议论这件事,按理说这件事应该会有很多人知道的。”

陆离拧紧了眉,“的确蹊跷。”

闻言,夏婉柔问道:“是不是村子里的人觉得去县衙作证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还是他们被人告知了不能说这件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突然想到其他事情似的。

“李树大小也是个村长,你们说,会不会是他提前威胁了村民?”夏婉柔大胆猜测。

魏修远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这样一来,没有人肯出堂作证,那李树的罪名也没办法判定,他很有可能就会这样逃脱制裁。”

一想到这儿,魏修远愈发遗憾,本以为能直接将这一条线都端了,却没想到这个李树如此谨慎小心,他们不仅没能在赃银中查到半点线索,现在连人证都被李树提前做了手脚。

“算了,先不提这件事。”陆离自知抓获李树的希望渺茫,他也不想再为难好友,毕竟对方也不是专职破案的,他拍拍魏修远的肩,“先去吃饭吧,我们详细谈一谈边境蛮夷的事情。”

魏修远应声:“好。”

听到两人谈论的事情,小满突然弥漫出几丝不舍,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子了。

等自己走后,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若是张秀芹再惹是生非,那父亲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想下来,小满愈发难受了。

饭后,因想着小满还要去娘家告别,所以魏修远夫妻两人早早离开,但却留下了那匹马,好让陆离和小满过几日后方便离开。

小满坐在床边,看着摆满了床的布头、绣线,还有年前赵掌柜送她的几匹没用完的料子,她几不可闻的叹口气,眼眶中泛起酸意。

自己是真的要走了。

跟父亲告了别,去城里的时候顺便再知会赵掌柜一声,大概也没其他可以告别的人了。

小满深吸一口气,轻轻揉了揉眼睛,开始收拾行李。

“小满。”男人低声唤道。

她停下手转过身去,挤出个略有些勉强的笑,“怎么了?”

陆离上前,什么也没说直接将女人搂到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小满的头,许久后轻轻叹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低着头的小满咬了咬唇,故意忽视了这个话题,“快别闹了,我还要收拾行李呢,一会儿还要去家里给爹告别。”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挣开陆离的怀抱,走到墙角打开箱子,将自己之前藏在那儿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这些银子中有陆离之前交付给她的,还有一些是小满自己卖绣活赚的银子,虽中途花去了一些,但现在多多少少加起来总共也有二百两银子。

小满打开装着银子的红布包,抬眸,眼睛亮亮的看着陆离,“我有些不放心父亲,所以想——”

“我知道。”陆离没等她说完就接上了话头,他上前将二百两银子分成了三份,一份三十两的,一份七十两的,还有一份是一百一十两。

他指着三份银子,说:“七十两的这份给岳父,三十两的这份给张大娘,好叫她不再总是惦记着你爹的钱,至于这份一百两的,你留着花。”

小满连忙摇头,“我用不了这么多。”

“听我的话,乖。”陆离摸了摸小满的头,“上京花销大,我又不能在你身边,虽说有夏婉柔在你身边,但若是你向她要钱,也总归是不方便。”

听着陆离的安排,小满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实在舍不得。

陆离将银子包好塞到给苏父的包裹里,然后拉过小满的手,“好了,我们尽快下山,还能多说两句话。”

“嗯。”

到了苏家,张秀芹看着拿着两个大包裹的小满,和背着一个大竹筐的陆离,有些诧异,“陆、陆离,你怎么.....怎么来了?”

小满瞥了她一眼,半个字都没说便带着陆离去了屋内。

张秀芹忙跟了上去。

三人进了屋,恰好看到苏启正在看着苏小玲写字,两人一坐一立,看起来倒也和谐。

一听到门帘掀开的声音,苏小玲即刻扔下了笔,但一看来人是陆离,她也不知怎的竟脸红起来,又重新抓回笔继续低着头写字。

只是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极了毛毛虫。

陆离见状顿觉有些异样,自己平日里来的时候苏小玲恨不得绕着走,而且也没怎么正眼瞧过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家里没有好茶叶,你们就将就着点,别嫌弃我招待不周。”说着,张秀芹递上茶杯,但仅有的一杯茶水却被放到了陆离手边,压根没有小满的份。

小满瞪大了眼睛,总觉得自己走错了门一般。

她并非张秀芹没给自己递茶给觉得如何,相反,她发觉今日的张秀芹有些过于殷勤,尤其是对陆离,简直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

尤其是,往日里最爱拉着陆离说动说西的苏父倒没了动静,一个劲儿的在桌子边上晃悠,迟迟没有靠近,连小满都没搭理。

陆离显然也发觉了不对劲,他起身来到苏父身旁,“岳父,我和小满此次是来给您送些东西,顺便......跟您辞行。”

“辞行?!”苏父终于转过身来,他看看陆离,旋即又瞅瞅苏小满,半晌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要去哪儿,去多长时间,为什么要走?”

一连串的问题稳下来,陆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哟,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人家陆离该回答你哪个问题啊!”张秀芹忽的蹦出来,嗔怪道:“人家女婿好心给你送东西来,你也不先看看送了什么?”

这样的张秀芹,别说是陆离了,苏小满都从未见过。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突然变成了这样。

正在两人诧异的时候,张秀芹走到了包袱和竹筐前,三下五除二的打开包裹,然后又将竹筐上盖着的布头掀开。

腌肉、装满咸菜的陶罐、两三只处理好的野鸡,还有两只活兔子。再看包裹内,全都是衣服,还有几匹布料,除此持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张秀芹的脸色有些微妙,“小满,这就是你送给你爹的东西?”

“怎么了,我已经把家里——”

未等小满说话,张秀芹就跺着脚抢过了话头,“陆离可是个将军,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就送岳父这么点东西,抠门不抠门,寒酸不寒酸?”

那边佯装练字的苏小玲探着身子扫了一遍,嗤笑:“娘,我早就告诉你了,苏小满如果能嫁给将军,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是村子里的大娘们添油加醋,你还真以为陆离是个将军了?我看呀,他最多也是个小士兵!”

听完,小满和陆离不由得相视皱眉,她们怎么知道陆离曾是位将军这事儿的?

第五十六章 配得上陆离吗

见两人不言语,张秀芹按捺不住:“小满呀,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还想瞒多久啊?小士兵怎么了,小士兵吃的也是国家的粮饷呢!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苏启,你说是不是?”

被问到的苏启低着头摆弄烟袋,没说话。

不管是士兵还是将军,他都不想说什么,苏启原本还觉得陆离是个挺靠谱的男人,却不想竟瞒着一家人这样大的事情。

一时间,苏启也不知自己是气恼还是担心,总之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

两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这在苏小玲眼中却成了瞎显摆,她扔下笔撅起嘴:“苏小满,你嫁个小士兵神气什么,等着我哪天嫁给个大将军,成了将军夫人,那你男人还得给我下跪行礼呢,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神气!”

本想套的小满的话,再不济也能激怒她,好让她知道不该在自己面前摆脸子!

但是,出乎苏小玲意外的是,陆离和苏小满都好像没听到这话似的,他们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到苏家的桌上,然后陆离起身道:“岳父,我和小满是专程来向你辞别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我们家里自己做的,还望您不要嫌弃。”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说话也得说话了。

苏启瞅了两眼摆满了桌面的东西,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非要等到......”

说到这儿,苏启已经有些哽咽了,但他仍坚持将话说完:“非要临走的时候才来告诉我,我,哎,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

苏小满知道,父亲舍不得自己,也不放心自己。

但没办法,陆离肩上有他需要背负的责任,自己既然选择同意他出征,也就默认了要和他一起承担这份责任。

她走到苏启面前,紧紧的握住他略显干瘦的手,强忍着自己的泪,解释:“爹,陆离就要去北边打仗,我们不得不走。家里突然来了人来请陆离,我之前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晚才来跟你辞别。”

话音刚落,张秀芹一声惊呼:“真的?要打仗了?这么说陆离真的是个将军,真的假的?”

若只是个普通士兵,怎么会专门让人来请,看来外头的传言不假,陆离真的是个大将军!

除了苏小玲同样震惊的和她对视,其他人都好似没听到似的,根本没理会张秀芹咋咋呼呼的叫声。

陆离也上前握住苏启的手,“岳父,抱歉小满才刚成亲不久我就要带走她,不过等到我打了胜仗,击退那些蛮夷,我和小满肯定还会回来的!”

“你们,真的都要走了?”苏启还是没能相信,怎么一夜之间陆离就成了将军,就要出发去打仗了,而小满也要因此离开自己,他想想都觉得晃然。

苏小满点点头,红了眼圈,“爹,对不起,我这次真的要走了。”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这是我和陆离的一点心意,您千万要收好,我们这两年怕是不能回来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舍不得花钱。”

嘱咐完苏启,小满又转身去找张秀芹,看着对方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她叹口气,从怀里拿出另一个布包,“大娘,还麻烦您这两年照顾我爹。”

两份银子都用红布包着,但明显能看出来小满给苏启的那份比自己这一份要大,张秀芹有些不满的撇撇嘴,伸手接了过来。

待这银子真的到了手里,张秀芹才觉出分量来,这些银子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两,她立刻收起不悦的神情,冲着小满笑眯眯的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媳妇,自然该照顾他的。”

自己这些都有二十多两了,而苏启那一份少说也比自己的多一倍,两人的加起来,最少也得有一百两,看来这苏小满是真的阔绰了,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张秀芹暗暗的想。

她塞好银子,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小满,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啊?我和你爹去送送你。”

“不用。”陆离冷冰冰拒绝。

这张秀芹态度变得这么快,难保是这几十两银子起了作用,这样的虚情假意,两人都不需要。

再者说,到了启程那日,他们自会先来拜别苏启,又何须他们来送自己?

张秀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出言留他们吃饭,小满本想拒绝的,但一想到自己能陪父亲的日子已经不多,故而也就应下了。

没有张秀芹主动挑事,屋内的气氛还算融洽,五个人吃了饭,张秀芹客气说让他们三人告别,而她则是拽着苏小玲去了东屋叽叽咕咕。

东屋是苏小玲的屋子,屋内勉强称得上干净,张秀芹也不管炕上堆积的大量衣物,她一屁股坐下去,拽着苏小玲讲道理。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拽的我疼死了!”苏小玲不满的坐在椅子上,不满的皱起眉毛,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到底是亲闺女,张秀芹也不在乎这些,她探着身子凑近苏小玲,压低声音:“你觉得,陆离这个人怎么样?”

苏小玲警觉的坐直了身子,狐疑的看向炕上的人,“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张秀芹一拍大腿,激动的唾沫星子乱飞,“陆离是个大将军,现在又要去行军打仗,皇上不得赏他个官职什么的?而且你注意到了没,今天苏小满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这么多钱,还不都是陆离的?”

苏小玲仍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张秀芹无法,只得将事情挑明了说,“你想想,如果你嫁给了陆离,那你就成了将军夫人,而且肯定还有花不完的钱!到时候你再努力努力,生个孩子,那后半辈子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到时候,她可就成了将军夫人的娘了,这以后想在村子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拦她!

“娘,可是苏小满毕竟已经嫁给陆离这么久了,如果我这会儿嫁给陆离,那不就只能做妾了?我不甘心。”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小玲几乎已经默认了张秀芹的建议。

她自始至终想的都是要嫁给达官贵人,现在眼前就有一个,苏小玲自然要好好争取,只不过苏小满抢在自己前头,她总不能嫁过去做妾吧?那不还是低苏小满一等?

张秀芹眼睛一转,“这事我来想办法,放心,肯定不让苏小满压着你!”

“谢谢娘!”苏小玲美滋滋的点头,心中已然在幻想嫁给陆离之后,自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然后在空闲之余再挤兑一下苏小满,简直爽快极了。

此时,正抹着眼泪和苏启道别的苏小满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后娘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陆离身上,而且还妄想让苏小玲取代自己。

她看着愈发年迈的父亲,心中又是酸涩又是不舍,千万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能汇聚成两行泪流下来。

“别哭了,小满,你没对不起爹的地方,这是你的造化,你该去过这样的好日子。”苏启伸手为小满拂去泪水,他虽也眼中带泪,但嘴角却是扬起的。

只要小满能过的开心,他也无所谓如何了。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听声音,似是在找陆离。

小满疑惑的走到窗边,借着半透明的窗户纸往外看了一看,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那么多人,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人头密密麻麻,好像是附近村子的人都来了,挤挤嚷嚷的在院外叫嚷着陆离的名字。

“怎么回事?”苏启也发现了不对劲。

陆离皱眉,“小满,你在屋里好生待着,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他掀开门帘往外走,恰好和听到动静后从东屋里出来的张秀芹母女,苏小玲下意识的娇羞起来,而陆离却看也没看她。

外面的人一看到屋内出来了个男人,而且身材高大,走路步步带风,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是陆离?”

“就是他!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他成亲的时候我还去喝过喜酒呢!”

“陆离,陆离!”

不管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的不熟的,都大声叫喊着,叫嚷声一声高过一声,热闹极了。

陆离走到门口,十分不解:“请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你就是陆离,你就是那个大将军陆离?”一青年小哥兴奋的看着他,眼睛都带着光。

他笑了下,点头承认。

还没等陆离问这个人找他做什么,旁边一小姑娘突然尖叫起来:“听说你娶得那个女人是个不检点的,陆离哥,你看我怎么样,要不然你休了那个女人娶我吧!”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陆离下意识退步,拒绝:“我和我夫人很恩爱,没——”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看看你这大龅牙、小眯眯眼,配得上陆离吗?还不赶紧滚!”

第五十七章 不会下蛋的母鸡

陆离转身,有些许的诧异,这样粗鄙不堪的话,竟然是从苏小玲嘴里说出来的。

见陆离看向自己,苏小玲立刻收起跋扈的模样,脉脉含情的看着男人,“陆大哥,这些人太过无礼,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

陆离没说话,转身看向那些挤挤嚷嚷的人群,“大家都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直接离开回到了屋内,不再理会屋外的叫喊声。

眼看着附近村子的漂亮女孩都来了,大约都是想嫁给陆离的,苏小玲愈发气恼,仗着陆离已经离开,她站到门口叉着腰,“你们还不快滚,没看见陆大哥都嫌你们烦了吗?快滚!毫无廉耻的东西!”

人群中有女孩不乐意,“你和陆大哥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

“哼!我是迟早要和陆大哥成亲的,没看见他在我们家吗?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还妄想嫁给陆大哥,真是好笑。”苏小玲认定自己要嫁给陆离,故而说这话时中气十足,巴不得屋内的陆离也听到。

只不过人潮拥挤,再加上叫喊声不断,她的声音根本就没传到屋内去,反倒是同村的人听到了。

同村来的人都已经知道陆离已经和苏小满成亲,且两人的感情不错,经常能看到他们成双成对的出入,所以大家一听到苏小玲这话,立刻笑掉了大牙。

“哎哟,苏小玲真不要脸,居然还想嫁给她姐夫,丢死人了!”

“张秀芹,管好你的女儿,省的哪天爬了姐夫的床被拉去浸猪笼!”

“真不要脸,我呸!”

听别人这样说,外村的人忙问:“陆离是她的姐夫,那她怎么还这么说话?”

“现在才知道她姐夫是个大将军,羡慕她姐了呗,要我说啊,这苏小玲和张秀芹就是一样的货色,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可厉害着呢,可招人厌烦了。”

一群人的话题从陆离瞬间变成苏小玲和张秀芹,一旁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张秀芹臊红了脸,若放在往常她是肯定要辩驳一番的,保不准还要大骂几句,但现在......

眼前的人一层又一层,光是唾沫都能淹死张秀芹,她自然知难而退,忙拽着苏小玲回屋了。

屋内的苏小满还正趴在窗户上看,这么多人,年底镇上的大集上都没有这么多人,看起来颇为壮观。

陆离见状无奈叹口气,“看来我们只能等会儿再走,外面人太多了了。”

“陆离,他们是不是都来找你的?”苏小满转过身,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男人,“你可比我们村年底的集市还受欢迎。”

这话说的,陆离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调侃。

看着陆离无奈的模样,苏小满笑笑,随即严肃几分:“不过这事儿是谁传出来的,怎么这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陆离垂眸,想起那天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个大娘,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但魏修远中气足,当时两人商议的时候又毫不避讳,很有可能就是她说出来的。

紧接着,苏启便证实了他的这一猜测,“村西头的赵秀是个大喇叭,这事儿就是从她那儿传出来的,是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闻言,小满不由得抱怨几句。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女声。

“气死我了!一帮没脸没皮的贱蹄子,不要脸!”

下一秒,苏小玲就掀起门帘进屋了,她们母女二人低声骂骂咧咧的,似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苏启磕磕烟袋,皱眉随口抱怨几句:“又怎么了,一整天没个正形,嘴里不干不净的,哪儿像个女孩?”

“爹!”苏小玲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却又被苏启教训一番,她这心里的怒火更旺。

张秀芹见状忙拉过苏小玲,笑呵呵的看向苏启,“她爹呀,你看小玲年纪也不小了,整天这么不着四六的也不是个办法,我想......”

这段时间来,她四处找媒婆给苏小玲打听,但不是苏小玲看不上,就是那人看不上普普通通的苏家。

加上母女二人一心想攀高枝,于是拖拖拉拉了半年也没找到合适的,但现在,有现成的人摆在面前,张秀芹怎能放过。

苏启何尝听不出她的意思,但苏小玲心高气傲,普通人家哪里容得下她?

他抽了几口烟,“你说怎么办?寻到合适的人家了?”

张秀芹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陆离和苏小满咕噜咕噜的转,却没说话。

苏小满见状主动道:“爹,既然你们还有话要说,那我和陆离就先走了,等我明天再和陆离一起来看您。”

距离离开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小满自然要多回家看看。

眼看小满要和陆离一起离开,这张秀芹可不乐意了,这件事避开小满是自然,但陆离是当事人,她怎么可能会让陆离离开。

张秀芹忙上前叫住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小满,你回去就行了,我还有事跟陆离说。”

见状,不仅小满不明所以,就连苏启也皱起了眉,“不是说小玲的事儿嘛,叫人家陆离干什么?他们小两口就要走了,还得回家收拾行李,你没重要的事儿就别耽误陆离了。”

“大娘,您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直说,我还要回家收拾行李。”陆离也推辞道。

张秀芹砸吧砸吧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是有点事情,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就让小满先回去吧,反正现在外面堵成一团你也出不去。”

话说的倒也对,如果他贸然出去,引得人群骚动,那小满瘦瘦小小的还有可能会受伤。

而且家里还有苏启在,张秀芹又是个女人家,就算真的有什么歪心思,也绝不会伤到自己。

思来想去,陆离应下,回头对小满说:“你先回家,我等会儿就回去。”

“嗯。”

目送小满离开后,陆离随意的坐在一旁,“张大娘,您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有什么事儿快说,别耽误陆离的时间。”苏启附和。

张秀芹笑眯眯的打量着陆离,眼神怪异,再加上身上另一道炙热的视线,饶是陆离向来镇定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皱着眉看过去,被张秀芹的眼神恶心的不能自已。

再顺着那道炙热视线看过去,是苏小玲。

她其实长得还算不错,况且张秀芹又百般宠爱,皮肤白皙娇嫩,五官周正,尤其是眉眼之间还和苏小满有几分相似,若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倒也没往日那么讨人厌了。

只是她的眼神太过赤裸,里面充满了贪婪,看着陆离的眼神与看一堆珠宝首饰无异,让陆离更加别扭。

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两步,垂眸沉声道:“大娘,您有话直说,别耽误时间。”

张秀芹呵呵笑了两声,“陆离,你和小满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吧?但是我瞧着这个小满呀,她这肚子总是没动静,你有没有——”

话说道一般,陆离便不耐打断:“大娘,我这个人脑子笨,您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弄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被这样一说,张秀芹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陆离,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纳妾的打算?趁着年轻总得多生几个孩子,既然小满这迟迟不见动静,你也该考虑考虑别人。”

说到这儿,陆离总算明白了张秀芹的来意。

“我和小满感情很好,不牢大娘操心。”陆离起身,淡漠道。

见状,苏小玲急了,“陆大哥,苏小满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你留着她干什么?”

闻言,陆离面上已经带了些许不悦,他冷着脸,冷冰冰道:“照你这么说,我是该纳个妾?”

男人已经明显不悦起来,可苏小玲偏生不会看人脸色,或者说,被兴奋冲昏头脑的她早已没了理智,她红着小脸点点头,“是啊!陆大哥,你该早日纳妾,好能早日抱上孩子,传宗接代。”

陆离冷笑一声,没说话。

张秀芹以为对方脸皮薄,不说话就当陆离是默认了,她喜笑颜开的拉过陆离的手,“陆离啊,你看我们家小玲怎么样?和小满是姐妹不说,而且还知根知底,你若是娶她过了门,保证小玲马上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话音刚落,正在写字的苏启手一顿,毛笔直直的戳在地面上,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他看到陆离任由张秀芹拽到苏小玲面前时,心中的震惊和愤怒更是难以言喻。

而那边还在说笑的张秀芹母女压根没发现苏启的一样,她笑呵呵的看着苏小玲,不住的打趣。

“娘”苏小玲红着脸娇嗔一声,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陆离,等着对方点头同意。

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还能顺势压苏小满一头,以前那些奚落过自己的人,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好好教训她们一番,打她们的脸!

只要一想到这些,苏小玲这心都飞起来了。

第五十八章 不负责任的男人

“苏小玲!你给我闭嘴!”苏启浑身颤抖,高声喊得嗓子都劈了,他瞪大了双眼,手指直指苏小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张秀芹嗔怪:“她爹,你说的这是——”

“我说的什么,你也不管管你闺女都说了什么下三滥的话!”苏启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他怒气冲冲走到苏小玲面前,狠狠的甩了她个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苏小玲的脸迅速红肿,不消片刻就肿成了猪头一般,她的眼睛被肿起来的脸挤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滑稽极了。

她呆呆的看着苏启,半晌没说出话来。

张秀芹看呆了,她张开口,但很快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离如同看戏一般冷眼看着,半个字没说。

京中权贵三妻四妾是常事,更有甚者家里已经有了好几房小妾还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这样的人和事,陆离见得多了。

但这里不同,村里的人大多一夫一妻一辈子,没有心思,也没有钱财来纳妾。

尤其,苏小玲还是小满名义上的亲妹妹,而她居然妄想嫁给自己的亲姐夫,于情于理都过于疯狂。

之前这对母女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陆离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小玲妄想把小满挤下去,他也知道对方是何心思。

不就是看中自己的身份了么?

正想着,张秀芹突然拉了拉陆离的胳膊,低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小玲都愿意委身做你的妾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张秀芹,你给我滚出去!”盛怒的苏启听得一清二楚,他指着张秀芹的鼻子,毫不客气喝令。

“你这个老头子吼什么吼,”张秀芹不甘示弱,“我给闺女找个好婆家有错吗?为什么小满能嫁给大将军,为什么小玲就不行?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偏心苏小满!”

说着说着,张秀芹竟哭了起来,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不满的大叫、乱蹬,活像个疯子。

看自己亲娘这样,苏小玲也有一样学一样的跌坐在地,张开大嘴嚎叫,一句一个“我爹不要我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种话。

苏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气得在屋内转来转去,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似下一秒就会被这对母女给气晕过去。

见状,陆离忙拉过苏启,低声安抚几句,随后他走到张秀芹面前,“大娘,我已经有了小满,并没有再纳妾的意思,您还是——”

没等他说完,张秀芹厉声嚎叫打断:“我可怜的姑娘啊,怎么遇到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啊,陆离啊,你对得起小玲吗?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不配称之为男人啊!”

陆离满头黑线,这都是些什么话,若是被外人听去了,肯定会以为是陆离占了苏小玲便宜,可天地良心,他都没正眼看过苏小玲。

“张秀芹!”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苏启再次暴跳如雷,他指着门口,“你给我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写休书!”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张秀芹佯装没听到,继续大吼大叫。

见状,苏启愈发气恼,他在屋内走来走去,但到底是个文人,不会动手也不会说出比“休妻”更过分的话,以至于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俗话说一个女人等同于五百只鸭子,现下有一千只鸭子在屋内乱嚎,两个男人如何受得了?

苏启没手段,又秉承着家丑不能外扬的心理,只能默默忍受。

但陆离就不一样了,他一把掀开门帘,将正在地上哭诉嚎叫的母女两人展示在人群前,还故意说道:“小玲,你好歹也是小满的妹妹,也要称呼我一声姐夫,你居然妄想嫁给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会怎么想?”

“我已经有你姐姐这样的妻子,此生别无他求,你若是在这样不知廉耻,恐怕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苏家了,省的你姐姐寒心!”

正在嚎叫蹬腿的母女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展示在众人面前,张秀芹彻底懵了,连装哭都忘了。

再加上陆离一番话说得十分正直,愈发显得苏小玲不知廉耻,她呆愣愣的看着正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群,脸颊迅速如火烧一般滚烫。

“哎哟,这不是之前骂骂咧咧的那个女孩吗?现在怎么坐在地上哭呢?”

“你没听见呀,勾引自己的亲姐夫,我呸!真不要脸。”

“也就是她现在看到陆离成了将军,眼红她姐姐而已,这苏小玲和张秀芹平时是怎么对待苏小满的,我们这些同村的人心里清清楚楚。”

直到外面的人议论声越来越高,她才恍然醒悟过来,这是陆离故意不给苏小玲颜面,借着这个机会掐死了苏小玲攀高枝的机会,还顺带连累的苏小玲没办法顺利嫁给其他人。

苏启本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地上这母女两人,纵心中想要为她们求情,这话到了嘴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事儿都是她们自作自受,也该让她们尝尝教训。

“岳父,我改天再带着小满一起来看您,先走了。”陆离恭敬的作揖道别,随后潇洒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小满正在门口殷切等待,陆离见到她不由得笑了笑,好似洗清了浑身的疲惫。

苏小满走上前,边贴心的给男人整理衣领边抱怨:“怎么现在才回来,大娘究竟让你做什么事啊,还故意把我支开。”

“她想要让苏小玲嫁给我。”陆离顿了顿,成功看到小满僵住,就连正在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手也顿住了。

看着小满略显呆滞的站在自己面前,陆离没忍心继续诓骗,他直言:“我已经拒绝了,还好好的教训了她们一通,以后你妹妹再想嫁人,恐怕比较麻烦了。”

“你......做了什么?”苏小满下意识问道。

陆离抿唇一笑,“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毕竟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你父亲也气得扬言要休掉张秀芹,不过我看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闻言,苏小满咬紧了唇,兀自嘟囔:“从小到大,我也不知道听说过多少次这些话了,但是我爹真的也就只是说说,他不敢做。”

休妻,张秀芹既没有犯七出之条,也没有大的过错,贸然休妻只会让外人将过错都累加到苏启身上。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陆离揽过小满的肩膀,将人带去了屋内。

纵然陆离已经拒绝小玲,但小满这心里仍旧没找没落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顿饭异常的沉默,小满再也没有说笑逗乐的心情,陆离见她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菜,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心安。

可不知怎的,小满始终怏怏不乐的,纵然是笑也十分勉强,陆离看的心疼极了。

饭后,陆离不由分说的将小满拉到卧房,将女人安置在床上,陆离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小满,我发誓,这辈子只唯你一个,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小满有些楞,没想到陆离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她是不开心,也十分难受,可这并非针对陆离,而是小满觉得很寒心而已,对于张秀芹,对于苏小玲。

自己最初嫁给陆离的时候,她们母女百般嘲讽,现在得知陆离的将军身份后又开始巴结,这也就算了,但她们居然把主意打到陆离身上,苏小满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未免陆离误会,小满急忙解释:“我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觉得,大娘的做法有些欠妥,我觉得很......很难过罢了。”

陆离立刻心领神会,他坐到小满身边,“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没什么可难受的,出了这档子事,也都是怪张大娘贪慕虚荣,你千万不要为此介怀,我是绝不会再纳妾的。”

小满点点头,“嗯。”

果然不出陆离所言,当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只是碧水村,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议论纷纷,张秀芹之前交好的媒婆也不敢再来说媒,生怕给自己惹上祸端。

家里也没人再来做客,苏家冷清的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这一天,钱媒婆登上了苏家的门。

张秀芹欢喜得不得了,她将家中的吃食全都摆上桌,用最好的茶叶沏了茶,喜笑颜开:“钱婶子,您大驾光临,我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还望您不要嫌弃。”

这钱媒婆是十村八乡著名的媒婆,就没有她说不成的亲事,再加上她说成的每一对都圆圆满满,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渐渐成了这一带最有名的媒婆。

张秀芹心中美滋滋的,暗想:如今她登上了自家的门,定是要来给小玲说亲的!

“秀芹,我来就是问问,你家的小满可是嫁给了陆离?你能否为我带个路,我找他有点事。”钱媒婆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个小银锭子。

第五十九章 宁愿你善妒

钱媒婆到陆离家时,小满正和陆离收拾行李,看到一穿红戴绿的女人进来时,小满下意识以为对方走错了路。

可钱媒婆指名道姓要找苏小满,她诧异几分,“您是?”

“我姓钱,是附近的媒婆。”虽说认识钱媒婆的人很多,但她也并没有因此而自持高傲,相反的,她十分会做人,无论是说话、举止,都不会让人挑出半分毛病。

眼下苏小满不认识她,她也没气恼,而是规规矩矩的自我介绍一番。

不过小满向来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一听到对方是个媒婆,她更加诧异,自己已经嫁人,媒婆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儿的?

没顾得上问,那钱媒婆便拉过了小满的手,和善道:“我听说你嫁给了陆离,对吧?”

“是,怎么了?”小满没想隐瞒,也没想到钱媒婆又是如何知道陆离的名号的,只对方这样问了,她便下意识的乖乖回答。

屋内的陆离听到声音不由得出来瞥了一眼媒婆,冷眼瞧着她要做什么。

钱媒婆正想询问陆离的下落,却见卧房门口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人,只见对方高大英俊,仪表不凡,且周身透露出一股子刚正不阿、杀伐果断的气势,不怒自威,想来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陆离了。

媒婆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陆离面前,“想必这位就是陆公子?果然仪表堂堂,气宇非凡。”

紧接着,媒婆又用自己毕生所学的褒义词全都用在了陆离身上,好好的夸奖了他一番,可陆离依旧是冷冰冰的,心生厌烦的他黑了脸,“您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这......”媒婆干巴巴的笑了下,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苏小满,暗示要让陆离将她支走。

可陆离却直接揽过小满的肩,“您有话直说,小满是我的妻子,她有权知道任何事情。”

如果不出他所预料,这媒婆上门,定是要给自己来说媒的,不是陆离自恋,只是前几天张秀芹也是这般模样,和这媒婆如出一辙。

钱媒婆哂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陆大将军英俊威猛,已经有好几家的姑娘托我来给将军说一说,看看您有没有意思要娶——”

“没有。”陆离没等她说完便一口拒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这么快就被回绝,媒婆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僵着脸笑道:“大将军,您在考虑考虑,这姑娘个个都水灵的很,比小满差不了多少。”

陆离的脸色愈发难看,“我的意思您不懂吗?我此生只要小满一人,其余的姑娘再漂亮、再水灵,就算比小满好上千倍万倍,我也不会有任何念头。”

钱媒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作废,她张了张口,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苏小满,意味不明道:“小满姑娘,多个姑娘照顾你夫君不好吗?你在这样善妒的话,可是很容易被休的。”

“什么意思?”小满懵了,自己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成善妒了?

媒婆微微一笑,“没什么,既然陆将军不肯纳妾,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那媒婆也不等主人允许,便兀自扭着腰走了。

小满本还想追上钱媒婆讨个理,但奈何对方脚步太快,再加上陆离一把抱住了她,她竟没能追上去。

她不满的挣扎几下,“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定要找她理论一番,什么叫我善妒,真是——唔......”

陆离俯身吻上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将她的满腔怨怼全都堵在了嘴中。

男人弯着身子,双手怜惜的捧着女人的小脸,一个吻极尽深情和缠绵,一吻结束,小满早已晕头转向,忘了方才自己要做什么。

此时,陆离揉了揉女人的头,轻声叹息:“我倒宁愿你善妒。”

不过他声音太轻,小满又太懵,竟是没听到。

匆匆离开的媒婆下了山,又顺势搭了辆牛车回到自己家,看着等了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一看到钱媒婆回来,众人纷纷上前,“钱大娘,这事儿怎么样了,说成了吗?”

原来,十村八乡的得知碧水村住着个大将军,而且近期还很有可能会被调回京城任职后,各家的姑娘都跟疯了一样,纷纷来拜托钱媒婆。

要知道,这村里的人还没几个能去到京城呢!若是谁真的能嫁给将军,哪怕只是做个小妾,这些姑娘也心满意足。她们的家里人也很开心,万一能和将军攀上亲戚,那总算也是件得意事。

故此,这些姑娘三天两头的往钱媒婆家跑,好言好语相劝,又送礼又送钱的,媒婆不免心动,这才拉下脸面去碧水村跑了一趟。

可谁知,从未失利的钱媒婆如今却吃了个比闭门羹还让人难受的教训,愈发的不满和心烦,哪里还有时间应付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说成什么,人家根本没有纳妾的意思。”钱媒婆没好气的摆摆手,“都走吧,我累了一天,睡觉去了,谁都别烦我。”

说完,钱媒婆进屋将门一关,彻底的不管这件事了。

院子里的女孩子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会儿,片刻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钱媒婆不管,那我们自己去!”

“对,我们自己去!”

“啊?自己去找人家求他娶自己,那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你自己脸皮薄不想去就别去,少个人我们还多几分机会呢!走,想去的跟我走,我知道陆离家在哪儿。”

说着,一群人中几个胆子大的浩浩荡荡离开,剩下的人大多不好意思去,只好结伴回家,放弃了要让陆离娶自己的念头。

这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姑娘一路走到碧水村,又上了山腰,毫不客气的踹开门,大声呼唤:“陆离,陆离你在家吗?”

不过片刻,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姑娘走出来,“你们找陆离做什么?”

“你是谁,赶紧叫陆离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为首的姑娘叉着腰,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很是嚣张。

小满努努嘴,没说话转身回到屋里,没好气的拍了下陆离的后背,“外面有人找你!”

说完,她又酸溜溜的加了一句:“好多姑娘呢,说要亲自跟你说话。”

陆离一愣,叹口气,“我不去。”

这几天,陆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来的人络绎不绝,不是来提亲的,就是来攀亲戚的,更有甚者要和陆离拜把子,各式各样的人,陆离早已烦透了。

如今刚走了一个钱媒婆,又来了一大堆姑娘,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懒得出去,更害怕苏小满会因此不满,所以啊,陆离还是干脆不出去的好,省的给自己惹下许多祸端。

“你不出去怎么成,那么多姑娘呢,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小满嘴上抱怨,但心里却轻松了几分。

陆离头也不抬,“管你怎么做,只要能把她们轰走就行了。”

小满坏心眼的笑笑,随即故作无奈:“这可是你说的,得罪了人,你可千万别怪我。”

“不怪你,尽管去吧。”

得了陆离的允许,小满悠闲的走到院里,“你们都回去吧,陆离没时间见你们,也不想纳妾,你们都别想了,赶紧回家去吧。”

既然要回绝,那自然要一次性回绝的毫无余地,省的这帮姑娘还心心念念的认为自己有机会,然后隔三差五的登门骚扰,小满也承受不住。

“你是什么人?我们要亲眼见到陆离,就算他不想纳妾,我们也要当面听他说!”为首的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敢亲自上门找陆离,又岂会被小满这两句话吓退。

随着为首姑娘的叫嚷,身后的三四个姑娘也随声附和:“就是,我们要亲口听陆离说!”

“快让陆离出来,我们不相信你说的话!”

“你和陆离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见到陆离?”

众人嚷的厉害,小满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她红着脸奋力反驳:“这都是陆离亲口说的,他不想见你们,我可是陆离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哼!你就是个妒妇,不想让陆离纳妾就明说,你何苦骗我们?快让陆离出来,我们要亲口跟他说话!”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陆离一身灰衣短衫,皱眉站在门口,他不怒自威的眸子随意的扫了一眼眼前的莺莺燕燕,脸上的不耐之色愈发明显。

方才还吵闹不止的姑娘们顿时安静下来,尤其是方才闹得最厉害的那个,她登时变了副模样,声音也娇滴滴的:“陆将军,听说您——”

“都滚!”陆离没好气的打断,声音低沉,吓得众人后退几步,登时变了脸色。

他一把揽过苏小满,声音冷冰冰的:“方才我夫人好言好语相劝,你们不听,非要让我出来跟你们说话,但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快滚?!”

为首的姑娘跺脚,“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第六十章 这么土的名字

“不然想让我怎么说话?”陆离阴沉着脸,眸子冷冰冰的,只被他看上一眼,就好似被千万只冷箭射过似的,让人无端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将怀中的苏小满搂紧了,很是不耐:“你们无端端闯入我家,又对我的妻子恶言相向,难道还想让我好声好气的请你出去吗?”

为首的那个姑娘脸上挂不住,身后的人见状也忙劝她见好就收,省的等会儿更加下不来台。

她轻哼一声,“堂堂将军不过如此,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她一挥手带着一群人离开,院内也终于清静下来。

有了这个教训,附近村子的人再也不敢无端上门,生怕被陆离甩了脸色,陆家也终于得以安静,好能安心准备,等待上路。

至于苏小玲,那日被陆离教训一番之后,苏启又骂了她一通,张秀芹见苏启是真的生了大气,也不敢在言语什么。

趁着还有几天还会离开,小满和陆离挑了个时间去了桃源县,告诉赵掌柜自己就要离开的事情后,赵掌柜不舍的挽留了几句,但他自知已经无法改变两人的决定,所以只好祝两人一路顺风。

自此,事情终于处理的七七八八,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而为防小玲再生什么坏心思,苏启很快找了个媒婆说和一番,意欲将苏小玲嫁给碧水村旁边村子的一户普通农户,和苏家也算门当户对。

那农户家里有一儿一女,大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家里只剩一个儿子,长得周正,脾气好,也不嫌弃苏小玲。

纵小玲有千般的不愿意,但奈何那日闹得太过火,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了她和张秀芹的行径,再没人敢给她说媒,由此,苏小玲也只得听苏启的话嫁出去。

为赶在苏小满离开前成亲,苏启硬是将婚期提前了一个月,婚事办得仓促,但却并非潦草,两家人都很满意,张秀芹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待到了需要离开那天,苏小满一早起床去苏家拜别了父亲,又不放心的嘱咐了许久,这才随着陆离等人一起离开。

到了桃源县,魏修远夫妻两人也早早的在马车上等候,苏小满和夏婉柔两人坐在马车上,陆离、魏修远骑马,张元赶马车,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桃源县距离上京不算很近,若是陆离一人骑马,那不到半月便可以赶到,可眼下还有两名女眷随性,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脚程。

上路的时候还是初春,那时候冬雪刚化,地面上还是光秃秃的,但一行人到达上京的时候,地面已经绿莹莹一片,路边的柳树已经挂满了嫩芽,柳条随风飘舞,漂亮的很。

街边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商铺,叫卖声和说笑声不绝于耳,热闹繁华的很。

“两位夫人,咱们已经到了上京了。”赶车的张元笑道。

小满不由得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见外面高楼鳞次栉比,屋顶的装饰也华丽非凡,店铺的幌子随风飘荡,来往的人群皆穿戴不俗,且街上的少女成群结伴出来玩耍的不在少数,着实让小满惊讶了一番。

见状,夏婉柔笑着解释:“上京民风开放,并没有闺阁女子不能出门的规矩,加上临海,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人来这儿做生意,那些蓝眼睛的人他们的规矩更少,你以后有的惊讶呢。”

“蓝眼睛的人?”小满瞪大眼睛,“那是什么人?”

夏婉柔抿唇一笑,“他们是从海那边来做生意的,我这么跟你说你也不懂,若你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总会见到的。”

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时不时的请教夏婉柔外面的是什么东西,对方便耐心的给她一一解答。

就在这样的说笑问答中,五人终于到了魏修远位于上京中的府邸。

一掀开马车的帘子,立刻有两名仆人跪在马车两旁,苏小满心生疑惑,又恐丢了脸,只好先看着夏婉柔是如何做的。

只见她伸出手腕,旁边候着的侍女立刻伸手扶住,然后夏婉柔左手拎起裙角,伸脚踩在下跪仆人的背上,就这么下了马车。

苏小满不由看了眼自己这边跪着的仆人,有些不忍心,自己再瘦小也是一个人的重量,这样踩在他背上,肯定会疼的吧?

可若不这样做,其他人会不会笑话自己不懂规矩?

正犹豫着,苏小满面前忽然多出一只手来,她忙抬头看去,原是陆离来了,男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温柔道:“来,我扶你下来。”

苏小满暗暗松了口气,忙搭在陆离的手腕上下了马车。

正巧那边的魏修远也过来了,四人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大门,从影壁出转了个弯便到了二门门口,再次开门进去才是魏府的内宅。

魏修远和陆离还有要事商量,故而两人直接去了书房,夏婉柔则是带着小满往卧房的方向走。

一看两人走过来,旁边一个小丫头忙上前恭迎,说了好多恭维话,只可惜小满只顾着看院内大缸里的金鱼,没注意她都说了些什么。

“东厢房可收拾出来了?”夏婉柔问道。

小丫头笑了,“一早就收拾出来了,就等着您回来呢。”

说着,夏婉柔拉过小满的手,“小满,这个丫头名唤珍珠,是我的陪嫁丫鬟,机灵的很,以后就让她伺候你吧。”

眼瞅着小满要开口说话,机灵的珍珠连忙对着小满行了个礼,甜甜一笑,“原来这就是陆大将军的妻子,长得真好看。”

本想拒绝的小满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她红着脸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夏婉柔的安排。

舟车劳顿,夏婉柔也没再多留小满,两人各自回屋休息,而小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时分。

她忙起床梳妆,生怕因为自己而让陆离丢了面子。

“陆夫人,您起来了?”

循声望去,原是珍珠端着热水来了。

对于“陆夫人”这个称谓,小满始终还有些不自在,但同时,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都让她很不自在。

珍珠放下木盆,用热水浸湿帕子,然后拧干递到小满面前,“陆夫人,您先洗脸,我马上替您梳妆。”

小满晕晕乎乎的接下帕子擦了脸,然后任由珍珠在自己的脸和头发上鼓捣,小满原本是想叫停的,可珍珠手速快的很,嘴皮子又利索,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梳好头发,珍珠又亲自给她换了衣服,小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险些没认出来。

只见铜镜中的女人一袭白色及地烟笼梅花白水裙,外罩一件月蓝色玉蝶穿花的外衫,衣服和领口和袖口上都用金线绣了蝴蝶,女人的头顶只别一只玉兰花簪,耳垂是两只飞旋的银色蝴蝶,整个人愈发显得精致,小满有些看呆了。

“我就说夫人好看,这一打扮更是容色倾城。”珍珠在一旁夸赞。

小满登时红了脸,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衫,咬唇道:“这......这衣服......我总觉得自己......”

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陆离还能否认得出来。

正想着这话,珍珠就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陆将军正在正厅等您呢,我带您过去。”

“嗯。”

到了正厅,小满才发现屋内坐满了人,男女老少,各个都是陌生面孔,就连魏修远夫妇也不曾在这儿。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下意识的看向了珍珠。

珍珠心领神会,立刻问一旁的小丫头:“陆将军去哪儿了?”

没等小丫头说话,坐在左侧的一妙龄女子有些不屑的说道:“陆哥哥明天还要面圣,现在正忙呢,没时间见你。”

“石姑娘,”珍珠忙向着那妙龄女子行礼,“您也来了。”

妙龄女子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没在说话,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小满身上,带着几分试探。

这妙龄女子名唤石玉,年方十八,是朝廷二品大员的亲孙女儿,娇生惯养,且又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家世最显赫的一位,只要她一开口,没人敢插嘴。

这石玉盯着苏小满看了一会儿,忽的扬起唇笑道:“珍珠,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谁,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珍珠身子一震,很是为难的低下头,“石姑娘,这位是......”

这石玉向来思慕陆离,现下如果让她知道这位就是陆夫人,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是谁呀,还不赶紧说!你这奴才哑巴了不成?”石玉怒喝。

珍珠噗通一声跪下去,声音颤抖:“石姑娘,我.....我......”

见珍珠抖似筛糠,怕的不得了,苏小满有些不忍,不知人心险恶的她主动开口:“我是陆离的夫人,你叫我苏小满就行了。”

石玉的眉毛一皱,一字一顿道:“苏、小、满?”

“哈哈哈!”石玉忽然大笑起来,她手指苏小满,笑的肆意张狂:“起这么土的名字,也好意思说出来,不怕人笑掉大牙吗?尤其是还敢自称是陆哥哥的夫人,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

珍珠绝望的闭上眼睛,头埋得更低。

第六十一章 面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石玉这样肆无忌惮的嘲讽,苏小满顿觉脸颊滚烫,局促的不知所措。

慌张的苏小满看着珍珠,她可是这屋里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了,可珍珠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更别提帮自己了。

想来这石玉应该是京城内什么了不得的人,否则珍珠也不会这么害怕。

一想到这儿,小满更加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石玉起身走到了小满面前,她伸出食指勾起小满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苏小满,是吧?”

苏小满看着石玉的眼睛,纵然心中有些许害怕,但面上仍是不卑不亢:“是,怎么了?”

石玉冷哼一声,没说话,但她勾着苏小满下巴的手却忽然换了个方向,顺着小满的脸颊向上,冰凉尖锐的指甲划过小满的脸蛋,她下意识的哆嗦起来。

陆离离京时,石玉不过十多岁的年纪,但她早已对陆离情根深种,若不是她当时年纪尚小,只怕就会跟着陆离一起离开。

她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陆离要回来的消息,却不想,等回来的不只是陆离,还多了个陆夫人。

石玉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一个野丫头,也配得上陆离?

石玉的手忽然加重了力气,害的苏小满惊叫出声,她听到对方的惊叫声,心中突然觉得好受了些,故而石玉下手更重,她用那染得鲜红的指甲掐着小满的脸蛋,眼看着鲜红的指甲逐渐陷进嫩白的肌肤中,她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但这笑并未持续多久,石玉就被苏小满一把推开。

“砰——”

石玉始料未及,她被重重的推倒在地,满是错愕。

屋内众人更是惊慌,有上前关心询问的,还有急匆匆跑出去找太医的,甚至还有站在一边看笑话的。

苏小满揉揉脸颊,些许愤懑:“我和石姑娘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笑话我的名字也就算了,你平白无故动手做什么?”

“你!”石玉气得涨红了脸,胸口剧烈起伏,自她出生到现在,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一个乡村里来的野丫头,做她的婢女都不配,如今也敢教训起她了?

石玉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她不顾众人阻拦挽起袖子,分明是要和苏小满大打一架的模样。

珍珠跪在地上,急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她忙劝阻:“石姑娘,陆夫人明天还要随陆将军一起面圣,若您今天打了她留下伤,明天皇上看见了肯定会问的!您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子小事儿伤了体面!”

旁边的人也纷纷劝阻:“是啊,这丫头说的对,石姑娘,就算您想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也千万别再今天动手。”

众人说的有理,石玉也因此停下脚步,她本想让对方给自己跪下认个错也就罢了,可当石玉看过去时,又被苏小满激起了浓浓怒火。

只见苏小满脊梁挺直的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她的眼睛还直直的看着自己,显然是根本不怕她。

石玉再次不依不饶起来,“你这个野丫头是什么态度,你出言顶撞,还动手推搡,我没让你跪下认错就不错了,你还瞪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真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话音刚落,门口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男声:“谁好欺负啊?”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搀扶石玉,大家纷纷跪下,头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珍珠也忙拉着苏小满跪下,“这是皇上,快跪下,等下千万不要乱说话!”

苏小满暗想:明天就该去面圣了,但皇上居然现在就来了?这究竟是对陆离的重视,还是......

正想着,苏小满那窄窄的视线中忽然多了一双玄黑的靴子,再往上看,便只能看到墨色的衣袍,再瞧不见别的。

众人齐喝吾皇万岁,小满也忙跟着喊了一声,听到皇上允许众人起身,珍珠忙搀扶着她起身,苏小满这才得以看到,原来陆离和魏修远夫妇就跟在皇上身后。

她面上一喜,正要上前,但却被陆离的眼神示意不可轻举妄动,苏小满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刚才说什么呢?”皇上在主位落座,沉声道。

石玉再嚣张跋扈也只是在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面前,一旦见到皇上,早已被天子之威吓破胆,哪里还敢回话。

大家不敢得罪石玉是真,但却更加不敢得罪皇上,和石玉关系匪浅的不敢出声,但那些往日里看石玉不顺眼的却早已站出来,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皇帝低哼一声,瞧着石玉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屑,但碍于石玉祖父的身份,再加上当场这么多人,他却也没说什么,而是轻咳两声,换了个话题。

其内容大多是让众人好好对待小满,又明里暗里的警告了众人,好能让陆离安心在外带兵云云,说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皇上便匆匆离开。

想来,皇上特地来这儿一趟不过是为了给陆离几分面子,好让苏小满日后不被欺负罢了。

皇上一旦离开,屋内的气氛轻松不少,小满忙跑到陆离面前,眼睛亮亮的看着对方,似是在等对方夸奖自己。

陆离笑笑,“你今天很好看。”

苏小满面上一红,不由得羞涩低下头。

在角落里看着两人甜蜜互动的石玉愈发气恼,她气冲冲的带着婢女上前,看到陆离注视到自己后立刻换了副模样,娇滴滴道:“陆哥哥,一别多年,你还好吗?”

陆离皱眉,“你是?”

石玉登时黑了脸,却还佯装着笑,“陆哥哥说笑了,我是石玉呀,侍郎的孙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了,抱歉。”说是抱歉,但陆离脸上却无半点愧疚的神色,反而连看都不看石玉一眼,可谓是结结实实的打了她一巴掌。

屋内女眷无数,其中厌恶石玉的至少也得有七八个,见她被这样羞辱不由得发出低低的笑声。

石玉面上过不去,只得硬邦邦的借着头痛的借口带着婢女离开,连主人都未告知,实在无礼的很。

不过她走了众人更开心轻松,故而也没人去拦她,只平日里和石玉交好的姑娘都走了,生怕石玉事后因此而迁怒她们。

屋内的人走了大半,留下的都是陆离的旧友,大家彼此熟悉,所以气氛较方才更为轻松些,苏小满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离和朋友攀谈,小满趁势去找夏婉柔打探,毕竟石玉无缘无故嘲讽她,甚至还对她动手,身后又对陆离百般讨好,依照女人的直觉,小满总觉得不对劲。

夏婉柔听她说完不由抿唇笑笑,“这石玉是京中侍郎的孙女儿,这石侍郎平日里颇受皇上宠爱,石玉又是石侍郎唯一的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也差。但是这石玉从小对陆离青睐有加,若不是陆离在击退蛮夷后便辞官,恐怕这石玉早就闹着要嫁给陆离了。”

听完,苏小满轻轻点头,却没说话。

见状,夏婉柔生怕小满多心,便又忙着解释:“不过陆离对石玉并无好感,你方才也瞧见了,陆离压根不记得她,你别多想。”

“我知道,陆离的为人我清楚。”小满看着夏婉柔,眼神坚定,彻底的打消了夏婉柔的顾虑。

上京繁华,各地都是官员,从路上随便揪一个人出来可能都身份斐然,这点道理苏小满比谁都清楚,也正是因此,她处处小心,生怕给陆离惹下祸端。

不过还好有珍珠陪着她,这姑娘机灵,又服侍夏婉柔多年,如果不是她在石玉想要动手的时候劝说,想必这个时候苏小满早已和石玉打了起来。

天色愈发暗了,屋内的宾客纷纷道别,夏婉柔又嘱咐了苏小满一些面圣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分开各自回屋睡下。

大抵是今日已经见过皇上的缘故,再加上一整天舟车劳顿,小满竟躺下就睡着了,陆离见她睡得香甜,也暗暗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要早早的去面圣,穿着打扮也需注意,不过陆离对此不拘小节,仍旧穿了玄色的衣服,而小满则是被珍珠的折腾了许久才能出门。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宫门口,在太监的指引下进了宫门,看着眼前巍峨成群、庄严肃穆的建筑,小满终于迟来的紧张起来。

她跟紧陆离,手心满是冷汗,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别担心,只是说会儿话而已。”陆离察觉到女人的异常,忙牵住对方的手,趁人不注意悄悄凑过去安慰。

苏小满点点头,兀自咽了口口水,抓紧了陆离的手。

太监停下脚步,弯腰指向了前方的宫殿,“陆将军,陆夫人,皇上正在御书房等着呢,您二位进去便是。”

“知道了。”陆离沉声道。

两人进了大殿,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行了礼,又被皇上赐座,小满这心始终摇摇晃晃的飘在天上,没敢落地。

“苏氏,听说你只是个农夫的女儿,而且之前还意欲和人私奔,可有此事?”

第六十二章 一品诰命夫人

苏小满身子一僵,心中的那根弦绷的更紧,她下意识的看向陆离,对方立刻会意起身回应皇上,“回禀皇上,小满她——”

“朕没问你。”

陆离拱着手愣了下,随即递给小满个鼓励的眼神。

小满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的确出身农家,意图和人私奔也是确实,只不过那时候是我糊涂,被人蒙骗而已。”

既然皇上能知道这些事情,那就证明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清晰,现在这样问,不过是想要看看自己肯不肯承认罢了。

而且这些事情在碧水村人人皆知,若是现在骗了皇上,那日后也迟早会被翻出来。

听完这些,皇上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却也没在说什么,陆离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爱卿,不日之后你独自出征,留苏氏一个人在京,你可放心?”皇上又将问题丢给陆离。

男人拱手应道:“上京是天子脚下,小满生活在这儿,我很放心。”

更何况还有夏婉柔和她相伴,相较于碧水村,的确是上京这儿更让人安心。

皇上笑笑没说话,而是招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宣读圣旨。

见状,陆离和苏小满齐齐跪下。

小太监轻咳一声,打开手中的卷轴,操着尖细的嗓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边塞告急,有北方蛮夷屡犯边境,为扬我国国威,教化蛮夷,特封陆离为镇国将军,统兵十万讨伐蛮夷。”

念完之后,陆离和小满忙磕头的谢恩,正欲起身接旨时,那太监却又打开旁边一个卷轴,展开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夫人........”

接下来那太监又念了一通,小满只知道其内容和自己有关,但却不知道对方都在说什么,直到太监念完,说了句“谢恩吧”,小满和陆离得了允许,再次叩头领了圣旨,这才算了事。

接下来,皇上便和陆离商讨北方蛮夷的战事,因着蛮夷的新首领过于嚣张,现在已经突破了边防,要带着大军往南边来了。

由此可见,出征一事刻不容缓。

关于战事,苏小满也听不太懂,但她也不敢出神,毕竟身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殿,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别提打开手上的玉轴看里面的内容。

关于那太监究竟说了什么,小满当时紧张的要命,再加上其内容晦涩难懂,就算小满曾读过几本书,却也没听懂圣旨的意思。

直到陆离和皇上订下出征的日子,两人再次叩头告退,走出宫门后,小满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对方,“皇上的圣旨是什么意思,除了‘镇国夫人’四个字,其余的我都没听懂......”

闻言,陆离不由哑然失笑,但一看到苏小满期盼的眼神,他只好将圣旨的内容解释一番,随后说道:“皇上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虽无实权,但却可以受朝廷的俸禄,如此一来,我不在京的日子,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原来是这样。”苏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皇上此举也是为了安抚陆离,好让他安心上前线打仗,这些苏小满都知道的事情,陆离自会更加清楚。

为显黄恩浩荡,皇上早已命人建了一处宅子,还赐了奴仆数名,宅子就在魏府旁边,也算是方便苏小满和夏婉柔来往。

因着出征的日子就定在后天,陆离没和小满一起回魏府,而是急匆匆的去了演武场,看着越来越忙的陆离,小满心中愈发不舍。

回到魏府,小满心不在焉的拿着玉轴回到东厢房,看着陌生的环境,她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珍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路都没声音,猛地一出声说话反倒吓了小满一跳。

她心有余悸的从木凳上起身,“没什么。”

“夫人是在担心陆将军吗?我听说呀,北方可冷了,就算是夏天,那地面上也是厚厚的一层雪,此次陆将军带兵出征,虽说有朝廷发放的棉衣,但到底还是单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过去。”珍珠在一旁念念叨叨。

就算是夏天,地面上还会有雪?

小满自小没离开过碧水村,自然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不过只听珍珠描述便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她不由得更担心陆离。

天寒地冻的,还要跟蛮夷对抗,想想都觉得艰难。

想着想着,小满愈发担心,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要亲自给陆离做身棉衣才靠谱。

幸好,小满还记得陆离的尺寸,这样一来也不用再专门去丈量,可以省不少时间。

“珍珠,你知道上京里哪儿有衣料铺子吗?我想做几件棉衣,你能带我去买吗?”

珍珠道:“夫人是要给将军做衣服吗?您告诉我要多少料子,交给专门跑腿的下人去买酒行了,不用麻烦夫人。”

这样也好,苏小满告诉珍珠自己所需的花色和布料,然后趁着空闲描了几个花样,布料也就买回来了。

后天就要出征,小满必须得在这两天内做好,所幸她也没什么要紧事,加上珍珠每日将饭菜送到房间来,也给小满节省出不少时间。

两件棉服终于在两天内做好,到了出征那天,小满将厚厚的包裹递到陆离手上,看着一身戎衣装束的男人,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前来送行的上千万人,而出征的将士更是有上万人,大家依依惜别,场面十分悲情。

陆离翻飞下马,特地拉着小满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话别。

“陆离,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苏小满红着眼睛,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当着陆离的面哭出来,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离,好能将对方的模样深深的刻画在自己的脑海中。

毕竟,陆离这一离开,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陆离伸手抚过女人的发和脸,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他握紧了手中的棉衣,心中有千百种情绪想要宣泄,但最终陆离只是将女人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的相拥,将所有的情感全都融化在这一个拥抱中,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出征的号角响起,陆离才不舍的推开小满。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上马,号令全体将士出征,小满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

小满忍不住追了两步,但又被珍珠拉回来,她不舍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和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融为一体,她已然哭的全身脱力。

看着身边送行的人渐渐离开,转眼间城门口只剩下苏小满和自己,珍珠不由劝道:“夫人,咱们回去吧。”

苏小满抹去眼泪,又望着陆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应道:“好,回去。”

因着皇上已经赐了院子,小满便不能再继续住在魏府,不过因为珍珠是夏婉柔派过来的,倒是可以和小满一同入住陆府。

乘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陆府,又进了大门,正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模样似是屋内着了火似的。

珍珠见状不由训斥:“火烧了尾巴的小东西!见了夫人还这么莽撞,小心拉下去抽你的嘴巴!”

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肩膀不敢说话。

苏小满叹口气,强压下情绪沉声道:“究竟怎么了?”

小丫头是皇上赐的仆人,年纪尚小,被珍珠这样一训斥,更加不敢说话,纵然有小满柔声询问,她也不敢抬头,仍跪着回话:“夫人,石姑娘突然到访,说要找您说话,因等了许久您还没来,所以石姑娘便发了好大的火气,将正厅......正厅......”

“正厅怎么了?”小满问道。

“石姑娘命人将正厅的所有东西都砸了,甚至连那幅御赐的匾额都砸了个稀碎,奴才们人微言轻拦不住,只得眼睁睁石姑娘回府。”

珍珠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御赐的东西她也敢砸?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任由她胡闹!”

小丫头将头磕的砰砰作响,额头上隐隐都见了血迹,“奴才办事不利,还请夫人责罚!”

小满虽只见了石玉一次,但对方的嚣张跋扈她却也实打实的见识过,若她真是存了新要来找茬,那几个小丫头又如何拦得住?

况且,现在匾额已然被砸碎,再问责也于事无补,还是想办法补救的好。

苏小满当机立断,“珍珠,你去请魏夫人,就说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是。”珍珠领命去了。

而苏小满则是亲自俯身扶起小丫头,“走,先去正厅看看。”

小丫头受宠若惊的起身,忙扶着苏小满去了正厅。

一入门,只见满地的碎瓷片和烂花瓣,地毯被浸湿,桌椅板凳被尽数拆毁,乱七八糟的横躺在地面上,至于墙上的装饰画也全都被撕碎,而那御赐的匾额则更惨。

皇上的亲笔题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而匾额的边框也被砸烂,根本无法拼凑,苏小满见状不由得叹口气。

第六十三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夫人,这怎么办呀,都怪奴才,如果当时能拦住石姑娘就好了。”小丫头在一旁委屈又自责的哭,模样可怜极了。

苏小满现下没心情安慰她,如今陆离刚刚离开,家里就被人砸了,这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都知道这御赐的东西碰不得,石玉在上京长大,自然更加知晓这砸坏御赐之物的下场,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让自己难堪,或者让皇上降罪罢了。

“小满,到底出了什么事?”夏婉柔匆匆赶到,看着满地的狼藉十分惊诧。

虽说珍珠也大致讲了讲,可夏婉柔没想到场面竟如此糟糕。

苏小满指着拿块被砸的稀碎的匾额,“喏,就是那个石姑娘来闹事的时候砸的,我正想办法呢,万一被皇上知道他赐的东西变成这样,只恐怕要降罪。”

“石玉?居然是石玉!”向来温婉的夏婉柔也不免有了火气,“她和你素不相识,你更加没有得罪过她,如今她却仗着家里的庇佑百般挑衅!小满,我们必须去找皇上讨个说法!”

说着,夏婉柔拉过小满的手就要往外走。

但没走两步,小满就忽然停住,严肃道:“如今去找皇上,就算我们能拿出证据这匾额是石玉砸的,但我看管不力,同样要落下罪名。”

“那我们怎么办?次次隐忍,只会让是那些小人更加猖狂!”

苏小满摇摇头,“现在我刚来上京,陆离又不在,能少些事就少些,我如今还是先想办法不救一下这块匾额,好能应付过皇上。”

“应付皇上?”夏婉柔不解。

小满叹口气,“石玉无缘无故砸了御赐的匾额,难道她只是为了出口恶气不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肯定会寻个法子让皇上知道这块匾额的事情,好让皇上降罪于我。”

听到这儿,夏婉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小满才刚来上京,处处小心却还是招惹上了石玉,这日后可该怎么办啊?

“婉柔姐,你看你可能辩清这匾额上的字迹?”

夏婉柔忙打住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走过去细细的看了一遍,“自然是能看清,不过你想干什么?”

苏小满勾唇一笑,“日后你就知道了。”

不如苏小满所预料的那样,石玉那日想要找她说话是假,想要找个由头砸匾额是真。这匾额乃是御赐,若苏小满弄坏了,皇上就算是顾忌着陆离不好重度责罚,但天子一旦发怒,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混过去的。

这日,皇上携众皇子、公主出宫打猎,众大臣携家中女眷相陪,魏修远也带着夏婉柔去了,不过因着陆离不在京中,小满和众人不熟,故而便推病没去。

“夫人,这样的大场合您真应该去看看,听说京中的女眷都去了,可热闹呢。”一旁的小丫头,名唤翡翠的可惜道。

珍珠笑她:“我看是明明是你自己想去,却非要蹿腾着夫人,不过这个时候也晚了,想必打猎都已经结束了。”

苏小满低着头绣手帕,听着两个丫头拌嘴,只是笑并不说话。

翡翠撇撇嘴,可惜的叹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不多时,便又听到太监那特有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突然来咱们这儿了,打猎结束后不是应该回宫的吗?”翡翠惊慌。

珍珠忙拉着小满出门,边往外走边说:“谁知道,不过等会可千万别乱说话,听到了没?”

“知道了,珍珠姐姐。”

三人走出正厅,刚到门口就看到明黄色的仪仗往这边来了,三人连忙跪下叩头。

直至皇上走进免礼,珍珠扶着小满起身,却忽然瞥见夏婉柔正在人群最后给自己使眼色,看她的样子很是着急,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状,珍珠悄悄的凑近了小满耳边,“夫人,魏夫人也在后面,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小满趁着婢女给皇上上茶的时候,匆匆的往人群后瞥了一眼,只见夏婉柔正不顾仪态的伸手给自己比划着什么,小满略一皱眉,很快就明白了夏婉柔的意思。

此次随性的队伍中有石玉,现下皇上又突然到了这儿,苏小满略一想就能知道皇上是被谁引到这儿来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苏氏,朕记得曾赐了你一件匾额,之前不是好好的在这儿挂着来吗?现在怎么不见了?”皇上放下茶杯,鹰眸倏的看向苏小满,虽无问责,但语气低沉,显然不只是随口问问。

不过还好苏小满早有准备,她欠身行了个礼,“回皇上的话,臣妾看那匾额上的字遒劲有力,笔法不俗,很是赞佩,臣妾幼年曾随父亲学过几个字,又闲来无事,所以便仿照皇上的字体绣了一副匾额。”

说着,她挑眉示意门口的小厮,“将匾额搬上来。”

两个小厮会意,即刻离开。

随后,她又和身旁的翡翠耳语几句,命她将这几天自己绣的手帕拿上来,翡翠得了命,也悄悄的后退离开。

不多时,两个小厮抬着一块刚刚装裱好的匾额上前,只见这匾额后清清楚楚的绣着“抗逆孤忠”四个大字,若不提前说明,皇上都没看出来这竟是件绣品。

堂下的大臣也纷纷喝彩,除却石玉和她的小姐妹之外,所有人都在震惊于苏小满的手艺高超,皇上的笔法精益。

见皇上脸色稍有好转,苏小满再次行了个礼,“皇上的书法矫若惊龙,臣妾的绣品连皮毛都学不上几分,不经皇上同意便擅自临摹,还望皇上赎罪。”

皇上轻咳两声,“还不错,有几分灵气,不过你这个绣法不似平常,看起来倒有几分宫里绣房的影子。”

“是,臣妾同村有一位老人之前是宫里的宫女,后年纪大了回乡,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臣妾。”苏小满如实回答。

如此看来,陆离的这位妻子也不算是个农妇,毕竟又识字,还读过书,还有这么好的手艺,模样也不差,若不论身世,比那些京中贵族的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

皇上暗暗琢磨,看来之前是自己小瞧苏小满了。

正想着,只听到那苏小满又道:“皇上,这是臣妾闲来无事绣的手帕,都是臣妾估摸着每位娘娘、公主的喜好绣的,如若不嫌弃,还望笑纳。”

话音刚落,皇上还没说话就有一清亮女声传来:“父皇,我远远的瞧见这手帕上绣了大红色的牡丹花,如若您带回去送给母后,她一定很喜欢。”

听她对皇上的称呼,似是位公主。

苏小满心中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行了,收下带回去吧。”皇上一摆手收下,随即道:“天色不早了,小夏子,咱们走吧。”

“恭送皇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魏修远夫妇留下,而石玉也不甘心的刻意走在最后边,企图找个机会再训斥苏小满一番。

但还没等她寻着机会,苏小满就带着两个丫鬟主动找上来。

石玉只带着一个丫鬟,而苏小满身边则是有两个,再加上这本就是苏小满的地盘,还有维修眼夫妇给她撑腰,这石玉的气焰明显消散了大半。

“你凶巴巴的干什么,看我好欺负啊!”石玉心虚的大吼一声,随即叫了丫鬟准备离开。

苏小满哪里肯让对方就这么轻易离开,她大喝一声:“关门!”

木门砰的一声关和,石玉和丫鬟被五个人围在中间,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可是二品大员的孙女儿,如果你敢把我怎么样,皇上肯定不会饶了你的!”石玉胡乱挥舞着双手,嘴里大声嚷嚷,企图阻止苏小满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

夏婉柔闻言冷哼,“二品大员?小满如今可是一品诰命夫人,丈夫还在外打仗,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说是皇上是维护一个区区二品官员的孙女儿,还是为了稳定军心而为力保苏小满呢?”

闻言,石玉脸色突变,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向来跋扈惯了,京中没人敢主动招惹她,再加上祖父在朝廷中担任要职,若是事情闹得大了,皇上也不过睁只眼闭着眼,从未责罚过。

但现如今听夏婉柔这样一说,石玉忽然担心起来。

苏小满上前,阴沉着脸,“石玉,我告诉你,我苏小满向来不会主动挑事,但我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别怪我把事情闹大,看看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你祖父又是什么下场!”

她每说一句话,石玉就不受控的哆嗦一下,看起来颇为滑稽。

这儿不是碧水村,而是皇亲贵胄、贵族宠臣如云的上京,苏小满初来乍到事事小心,但却也无法忍受石玉的一再挑衅。

若不提前给她个警告,还不知道她以后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小满说的话了没有?”魏修远沉声喝道。

石玉又是一哆嗦,脸色早已吓得苍白,她抓紧了丫鬟的手,“听、听见了。”

第六十四章 开店

有了这次的教训,石玉倒是没敢在找茬,不过这样一来,小满却愈发觉得孤单。

虽说有夏婉柔带着她出门逛街,偶尔还会带着她去看戏、听说书,不过小满总是兴致缺缺,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

陆离才北上半个月,小满却早已瘦了一大圈。

“小满,你这样下去可不行,看看你瘦的,这脸上都没肉了。”夏婉柔看了心疼的说道。

苏小满摆摆手,心不在焉道:“瘦了更好,夏天做衣裳还能省些布料。”

纵对方在说笑,可夏婉柔却半点都笑不出来,她低叹口气,“听说庆蜀斋新来了位说书先生,我已经命人在二楼定了位置,不如现在去看看?”

小满摇摇头,“我不想——”

眼看她要拒绝,夏婉柔忙抢先一步道:“这说书先生可是庆蜀斋花了大价钱从外地请来的,据说他说的故事和旁人不同,你就当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话已至此,小满也不好拒绝,只好略微收拾了下随着夏婉柔去了庆蜀斋。

庆蜀斋是上京内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因着菜色新奇,口味独特,又肯花大价钱请戏台班子和说书先生,所以在上京内颇受欢迎,有很多达官贵人关顾。

不过,这庆蜀斋的物价也高的惊奇,并非寻常人都能消费的酒楼,小满只去过一次,便被其价格震惊,暗暗的将这家酒楼划进了决不能踏足的地方。

“两位夫人,庆蜀斋到了。”

夏婉柔和苏小满齐齐进了酒楼,被下人引领上到了二楼的雅间,这各个雅间用画着水墨画的竹帘隔开,十分风雅。

落了座,下人又送上各色吃食,这才悄然退下。

小满兴致缺缺,连桌上的茶点都毫无兴趣,一旁的夏婉柔看了着急,只能盼着传说中的说书先生尽快上台,好能引起小满的兴趣。

正想着,台下的惊堂木忽的响起,夏婉柔忙探着身子看过去,恰好看到台下的帘子徐徐打开,露出-台上说书先生的半个身子。

“小满,你快看!”夏婉柔扯扯她的袖子,“你看那台上的人就是传说中特别厉害的说书先生!”

见她这么激动,小满也不由得探出头去看,但却被彻底打开的帘子后的人吓住。

只见那人穿的虽是东岚国的普通衣服,但“他”却金发碧眼,鼻子也异于常人的高挺,嘴唇薄薄的,肤色也较常人更白些。

“他”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红绳系着,没有梳成东岚女子的发式,尤其是“他”和旁边的人说话时叽里咕噜,小满一个字也没听懂,愈发的不解。

“这、这是?”小满求助于一旁的夏婉柔。

夏婉柔也没想到传说中声誉极高的说书先生竟是个西洋人,不过她在上京生活许久,也见过不少西洋人,故而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解释:“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洋人,他们大多都是从海那边来的,有的蓝眼睛,有的绿眼睛,头发颜色也各不一样,而且他们较东岚人长得更为高大,比我们也更白一些。”

说完,夏婉柔又道:“之前这些西洋人只是来我们这儿做生意,不过渐渐的时间长了,也有人开始在上京里安家落户,他们有自己的家乡话和风俗,皇上也特准他们可以不用入乡随俗,所以在这安家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和东岚女子成婚,生出来的小孩儿可好看了。”

苏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西洋人也会说书。”

闻言,夏婉柔噗嗤一声笑了,“我之前也从没见过会说书的西洋人,看来这次是来对了。”

两人说着话,那台下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便开始说书。

不出夏婉柔的预料,这说书先生讲的果真与往日那些说书先生不同,:“他”这次说的,竟是公主和皇子的故事。

其内容大抵是公主被后母所害受伤,旁边国家的皇子路过出手相救,然后皇上赐婚,两人喜结连理。故事虽短,但胜在讲的精彩,一众人听后齐齐喝彩,就连往日打不起精神来的苏小满也听的格外认真。

故事讲完,说书人潇洒离开,小满也夏婉柔也慢慢悠悠离开,两人下楼时还意犹未尽的讨论方才的故事。

却不想,小满突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夏婉柔惊呼,但却已于事无补,小满认命的闭上眼睛任由身子朝前栽,但片刻后她非但没有落地,反而还跌入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

小满悄悄的睁开半只眼睛,却见对方居然是方才的说书先生!

她羞的面红耳赤起身,连连道歉,但对方却只是笑道:“无碍。”

“你这声音?”夏婉柔猛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书人微微一笑,“我本就是个女人,夫人不必惊讶。”

此言一出,小满更加惊讶,“女人也可以做说书先生吗?”

说书人轻笑,“男女一样,他们能做的,我们自然也能做,而且还有可能会做的更好。我还要赶下一场,抱歉不能久谈,告辞。”

小满听着说书人的一席话若有所思,久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和夏婉柔一起回到魏府,她才恍然会过神来。

自己本就擅长做衣服、做绣品,现下陆离不在,虽说自己有朝廷的俸禄,但坐吃山空的道理小满懂,她之前在碧水村尚能已一己之力维持生活,现在到了上京,一定也能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

“小满,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谈。”夏婉柔正色道。

小满屏退思绪,也端正了态度,“你说。”

夏婉柔轻轻嗓子,“我今天听说书先生说的那一席话感受颇多,你手艺这么好,心思也细腻,论聪明机敏你更不输给那些男人,如果你能在上京内开一家成衣坊,我想一定会大受欢迎。”

看小满不说话,夏婉柔以为她担心银两的问题,故而她又说:“你手艺这么好,日后一定会红红火火,趁着你这铺子还没开,我一定要入一份股,好能坐着收钱,你说好不好?”

小满心下感动,知道夏婉柔这是担心自己没有开店的钱,所以才这样说。

不过她只是想效仿之前的法子来赚取钱财,却根本没敢想开店这么大的事情,这里毕竟是上京,寸金寸土不说,大大小小的成衣铺总共有上百家,自己哪里能和这些老店铺相比?

“小满,你手艺这么好,还怕没人光顾不成?”夏婉柔劝说:“你相信我,若是你开了店铺,定能大赚一笔。那个说书先生说的对,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照样也能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小满心里却还是担忧的不得了,自己没有经验,哪里能做这么大的事情。

可看夏婉柔已经开始筹划要在哪条街开铺子,小满不好给她泼冷水,只好道:“婉柔姐,你来做掌柜的,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让我做这么大的事情,我恐怕自己做不好。”

“小满,你现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轮起品级来我都得给你下跪行礼,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者说,我出钱,若是真的赔了,我也绝不会埋怨你半分。”

可就是因为小满知道这些,她才会更加害怕和不安。

她诺诺的看着夏婉柔,“婉柔姐,你让我在家待着做绣品还行,但若是让我开门做生意,我恐怕会搞砸。”

“搞砸就搞砸,怕什么?”夏婉柔难得多了几分豪爽之气,“不怕,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出了事有我担着。”

苏小满感激一笑,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就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你又想干什么了,还蹿腾着小满,大言不惭的说你担着,你担着?我听了都替你脸红。”

她忙回过身去,原是魏修远回来了。

夏婉柔撇撇嘴,面对丈夫的吐槽无力挣扎,只得转移话题:“哎,你手上拿的什么,书信吗?给谁的,我看看。”

魏修远存了心逗她,故意将手中的书信举得老高,“你够着了我就打开让你看。”

“魏修远!”

夏婉柔嘴上埋怨,但却听话的一遍蹦一遍去伸手够书信,不过魏修远狡诈的很,每当她快要够着的时候就换只手,惹得夏婉柔短短时间内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只得放弃。

旁边的两个小丫头看了掩唇轻笑,苏小满也不由得扬起唇角。

“行了,不逗你了,这是寄给小满的书信,”魏修远眉毛一挑,“或者说是情书,你贸然拆开看了,若是让某人知道,只怕他会快马加鞭的回来教训你。”

苏小满闻言蹭的起身,脸上带了一层激动的薄红,她期盼的看着魏修远,但却不敢求证这封书信到底是不是他来的。

见状,魏修远将书信送过去,“的确是陆离寄来的,他们已经到边塞了,早上快马加鞭送来两封信,一封是给皇上的,这封则是你的。”

小满忙接过来欣喜的将心捂在胸口,虽不用看信的内容,却也能感觉到陆离的一腔真心。

第六十五章 看铺子

书信内容寥寥几行,但小满却已经将书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企图从这薄薄的一张纸中,看到陆离现在处境如何。

“皇上的书信不日就会送去边关,小满,若是你想要回信,可以尽快写好了交给我,好能一起送到陆离手上。”魏修远提醒。

小满有些诧异,“真的可以吗?”

魏修远点头,苏小满惊喜若狂,总算找到了点事情做,她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回到自己家,命人研墨铺纸,细细的琢磨起给陆离的回信该如何写。

而魏府的夏婉柔看着一溜烟消失在门口的小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陆离这一走,小满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幸好现在来了封书信,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书信来往极费时间,况且边关战事吃紧,陆离也没那么多时间给小满写信,靠陆离的书信来让小满支撑精神,恐怕这法子不能长久。”魏修远摇头,颇为无奈。

苏小满的怏怏不乐众人目睹,谁都在想办法逗她开心,夏婉柔更是事事想着小满,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给小满送过去。

可即便这样,小满还是兴致缺缺,在这样下去,夏婉柔都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夏婉柔轻叹口气,“小满手艺这么好,浪费了简直可惜,我想让她开个店,她好像也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哎。”

“若是有银两不方便的地方,你尽可以告诉我。”魏修远坐下,“我也只能帮这点忙了。”

银钱倒不是夏婉柔担心的,她担心的是苏小满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致来,在这样下去,只怕她要更瘦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小满兴奋的声音:“我写好信了!”

说完,小满也跑到了二人面前,她将封好的书信放到石桌上,“信我已经写好了,还麻烦魏大哥帮我送走。”

魏修远点头,将书信收好,然后他看了一眼夏婉柔,状似无意问道:“我听婉柔说,你们想要合伙开一家成衣铺,是真的吗?”

“啊?”小满诧异,旋即看向夏婉柔。

对方掩着帕子轻咳两声,却没说话。

魏修远又道:“如果你们想开铺子,我倒是有一个正合适的地方,不过就是距离我们住的地方远一些,若是你们愿意,我现在就让人带你们去看。”

“啊?”小满和夏婉柔一起惊呼。

最终,魏修远还是带着两人一起去了城东的铺子,这儿每天早上都有大集市,周围有很多商铺,很是繁华。

这处铺子原本是一处贪官的,后魏修远带人抄了他的家,连带着贪官名下的铺子、田地也都上交给了朝廷,这铺子便也由此售价出卖。

这铺子本该过两天再出售的,但因着魏修远是主办这起案件的官员,所以他手里自然也有这铺子的钥匙。

这铺子的门面很大,足足抵得上旁边店铺的两个大,铺子上的匾额已经被摘下,门口还贴着封条。

魏修远一把摘下封条,推门而入,“进来吧,里面灰尘比较多,小心点。”

铺子被封了一段时间,内里无人打扫,墙角已经结了蜘蛛网,苏小满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的拎着裙角走进去,皱眉环视一圈。

毕竟是个贪官留下的,不仅空间够大不说,这建造用的材料也是上等的,柱子、房梁、脚下踩得地砖,各个都不是俗物。

“这么大的铺子,若是租一年得花多少钱啊。”苏小满摸着上好的楠木桌子感慨。

魏修远没说话,而是笑着走到墙角,对着墙面敲击两下后从墙中找出那扇隐藏的门,他用了些力气推来,里面的情景也完整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只见内里居然藏着一处木质楼梯,众人惊讶的随着魏修远随着楼梯走上去,上面竟是一处卧房。

小阁楼内的床、桌子虽都撤走,但依稀能辨认出之前的摆设,苏小满难掩激动的推开阁楼的窗户,看着窗下人来人往,心情也随之舒畅几分。

看着小满兴奋的模样,夏婉柔不由看向魏修远,心中暗叹:果真还是男人有法子,若是光凭嘴上说让小满动心,那不知道还要劝说多久。

现在好了,让小满看到实景,在稍加劝导,她一定会心动的。

“修远,这处铺子买下来得花多少钱?”夏婉柔问道。

魏修远微微一笑,刻意拔高声调让小满听到:“这是抄家得来的东西,虽说店铺内东西价值不菲,但总归有人嫌弃晦气,所以价格不高。一楼加上这个小阁楼,买下来的话,总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闻言,夏婉柔惊讶的瞪大眼睛,她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你不是为了——”

“当然是真的,这铺子后天就要开始向外售卖,若你们有意,我可以提前卖给你们。”魏修远笑道,声调照旧,也是为了让小满听到。

一旁的苏小满又何尝不知道这夫妻二人的心思,她靠在窗边看着路面上车水马龙,垂眸暗暗思忖,若真的在这儿开一家店,其实也挺好的。

买下整个铺子的费用也不高,只是这店面太大,若自己一个人经营,恐怕会力不从心,且自己身上只有一百两银子,也不够......

“小满。”夏婉柔走过来,亲昵的挽住她的手,“我是没能力弄这么大的铺子,你来做掌柜的好不好,我出钱,你出力,若有收益,咱们就五五分,你说呢?”

小满抬眸看向夏婉柔,有些为难,“但若是亏了本,那你——”

夏婉柔忙捂上她的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只说我的安排怎么样?”

她感激的看着夏婉柔,心知这是对方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尽力不让自己有丁点损失,苏小满琢磨一番后,点了点头,“很好。”

“不过,”苏小满话锋一转,“我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眼下我这儿还有些银两,这一百五十两你出,进货的料子、绣线的钱我来出,这样总可以吧?”

只要苏小满能打起精神来开铺子,夏婉柔就已经十分欣喜,更别提她提出的要求,自然是一一满足。

三人走出店铺,魏修远重新将封条贴好,然后骑马带着两人回到魏府,商量着开店铺的事情。

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魏修远自然不多参与,他将书房的门关好,召来小厮,命他们提前去打扫铺子,他则是转身出了门。

后天一早,原本贴在商铺门上的封条被官差撕下来,换上了向外售卖的纸条,众人都知道这是被抄家的大贪官的商铺,故而大家也就是看看热闹,没人肯收下这不吉利的店铺。

门口上向外售卖的纸条贴了一整天都无人未尽,眼看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旁边守着的官差有些累了,不由抱怨:“谁都嫌它晦气,这真的有人买吗?”

话音刚落,路口那边缓缓驶来一辆马车,不多时,马车停在两个官差面前,两名女子被仆人搀扶着下车,走到门前揭下向外售卖的纸条。

虽她们衣饰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可上京内从没有女子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故而官差道:“两位夫人,这揭下了纸条,那就意味着要买下这家商铺,您们真的想好了?”

夏婉柔抿唇一笑,“那是自然,我们去哪儿交钱,铺子的地契什么时候给我们?”

见状,官差也不敢再耽搁,这房子有人要就不错了,又何必拘泥于对方是男是女?

于是,他们忙带着两人去了屋内签字,交了银两,然后将一木盒交到两人手中,“这是地契和房契,还请两位夫人收好了。”

“两位夫人,既然您们已经买下店铺,那我们就先告退了。”说着,两位官差离开,整个屋内只剩下两人和各自的婢女。

小满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看着好好的躺在木盒里的两张薄薄的纸,兴奋异常,从此之后,自己也就是掌柜的了。

夏婉柔面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她看着小满兴奋的模样,不由调侃:“苏掌柜好。”

“婉柔姐,你别打趣我了。”苏小满红着脸收好木盒,咬着唇,但却依旧难掩喜色。

屋内已经被人精心打扫过,不能搬走的柜子和木架还留在店铺内,接下来,只需差人将屋内再重新装饰一遍,再挂上匾额,挑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了。

苏小满止不住的打量屋内,暗自筹划着要怎样规划这偌大的空间,一旁的珍珠看了不由笑道:“瞧夫人开心的,比那日收到陆将军的信还要开心。”

闻言,夏婉柔等人不由得低低笑出声,苏小满听了脸颊滚烫,她羞的瞪了珍珠一眼,“你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夫人被我说中了,脸都红了。”珍珠继续打趣。

苏小满又羞又气,追着珍珠在铺子里打闹起来,旁边的夏婉柔扶着婢女笑的前仰后合,一时间店铺内欢声笑语不止,热闹极了。

第六十六章 满柔成衣铺

“我点了啊,你们先捂好耳朵,省的被吓着了。”魏修远拿着点燃的香烟,蹲下身子凑近鞭炮,趁着还没点燃叮嘱两人。

夏婉柔嗔怪:“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快点放鞭炮,否则吉时都要过了。”

话音刚落,魏修远已然点燃了挂在门口的两挂鞭炮,红色的鞭炮立刻霹雳吧啦的响起来,守在门口的小满和夏婉柔忙捂着耳朵,眼睛巴巴的盯着鞭炮。

鞭炮放完,等候在外的客人得以看清门匾上的五个大字,“满柔成衣铺”特地取了两人的名字而成,看起来倒和上京内那些“享”、“泰”、“亨”之类的寻常成衣铺字眼不同,别具一格。

一进门,左边是个长而大的柜子,是收钱的伙计站的地方,四周的墙上则是挂满了做好的衣服式样和各色的布料,最下格是各色的绣线,这样客人可以直接在店内浏览,省的让伙计拿东拿西的。

屋内还特地做了个可以供客人量尺寸的地方,全都用木板隔开,十分方便。

因着苏小满的特殊身份,第一天开门前来道喜的官员不在少数,再加上魏修远还带着几个朋友来捧场,铺子内一时间挤满了人,看起来热闹的很。

夏婉柔从小在上京内长大,对于这些官员和他们携带的夫人都十分熟悉,所以她特地带着这些人去了小阁楼,小满则是和伙计一起留在一楼招待来买东西的客人。

只不过,待那些前来道贺的人一走,一楼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来逛铺子的人少,买东西的更没有几个。

见状,小满不由得有些心急,她站到门口,皱眉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心急如焚。若不是一旁的珍珠阻拦,小满恨不得亲自张口叫卖。

因着是刚开张,成衣铺已经让利许多,就是为了吸引顾客,好能借着这次的机会留下一些回头客,可眼下却无人问津,怎能不让人着急?

正当小满心灰意冷的准备回店内时,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小声:“哟,这不是将军夫人嘛?怎么,如今也沦落到要开店维持生计的地步了?”

石玉摇着团扇,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脸上的嘲讽和讥笑显而易见。

见小满不说话,石玉又道:“这叫的什么名儿啊,满柔成衣铺?哈哈哈,这名儿也太土了,笑死我了。”

“小姐,一个村里来的野丫头取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您太过高看她了。”石玉的婢女跟着嘲讽。

看着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翡翠听不下去,她本想站出去为苏小满说话,但还没出口就被苏小满拦下。

她气不过,“夫人,您听听她们说的有多难听,又不进来买东西,还在门口叽叽喳喳的,真是烦人!”

苏小满嘴角抿着淡淡的笑,倒和夏婉柔有了几分相似,她看着石玉,话却是对翡翠说的,“既然你知道她不是来买东西的,又何必浪费口舌跟她争辩,走吧,咱们去招待客人。”

虽说屋内并没有几个客人,可在石玉面前,苏小满必须把戏做足了,好能彻底的气她一气。

“站住!”石玉大吼。

不出苏小满所料,石玉果然动了怒火,小满暗自抿唇笑笑,然后转过身去,“石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吗?”

“谁说我不买东西!”石玉踏上台阶,趾高气昂:“小红,走,咱们进去看看这土不拉巴叽的店里究竟卖的什么东西。”

眼看着石玉气冲冲的带着小红进了店,翡翠不由嘟囔:“完了,来了这么个姑奶奶,我们又要遭殃了。”

之前石玉命人砸陆府正厅的事情翡翠还记得一清二楚,眼看着石玉又来了,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什么,既然是客,咱们好生招待便是。”苏小满笑道。

这石玉看着嚣张跋扈,但实则是个冲动没脑子的,否则也不会被小满轻松识破她的小伎俩,而现在既然石玉主动送上门,她就决不能让对方空着手走。

苏小满屏退伙计,亲自上阵给石玉介绍。

石玉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是小满亲自来招待自己,便更加肆意狂妄,她将摆列在墙上的布料、刺绣、绣线等东西的名字、来历、价格都问了个遍。

店里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小满还在给石玉介绍,她时不时的轻咳两声,但仍好声好气的给石玉解疑。

但即便如此,石玉嘴里的嘲讽也没停下来过,一会儿嫌弃这批布的花色太过老旧,一会儿嫌弃这捆绣线太粗,没办法绣出更精美的花。

小满笑道:“既然石姑娘想要更好的,我们这儿也有,只不过价格嘛......”

没等石玉说话,一旁的小红便盛气凌人道:“这上京上下,我们小姐买不起的东西还没造出来呢,赶紧拿出来看看!”

目的达到,小满命人将上好的布料搬上来,她笑着解释:“这是从苏州买回来的好料子,在她们当地也只有最漂亮、最尊贵的姑娘才能穿这个,就算是上京,也没有店铺卖这种布料的,这个花色,石姑娘可还满意?”

一听到只有最漂亮的姑娘才能穿,石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来这料子就是为我准备的,小红,收着。”

“是。”小红行李将布料收下,还颇为得意的对着苏小满扬了扬下巴,殊不知自家小姐早已落入圈套。

翡翠暗自抿唇笑了下,然后为苏小满端上茶水,好能给她润润嗓子,让她忽悠石玉买更多的东西。

“哎,这是什么?”石玉好奇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是苏小满特地命工匠打造的小隔间,因店铺地方够大,所以便直接放在了店铺内。

总共有五个隔间,每个隔间用木板隔开,每个隔间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十分隐蔽。

苏小满耐心解释:“这是量尺寸的隔间,若是石姑娘想要做衣服,便可以直接在这儿量尺寸,十分方便。”

石玉的衣服向来都是由师傅上门丈量尺寸,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新奇玩意儿,她不由得好奇的打开门进去看了看。

见状,苏小满摆手示意量尺寸的伙计进去,随后到:“石姑娘,让我们这儿最好的师傅给你量个尺寸吧?”

不多时,隔间内传来石玉懒洋洋的声音,“那就量呗。”

即刻,石玉又加上一句:“一定要是最好的。”

摸清了石玉的心理,苏小满也不用再多说别的,凡是介绍完衣服后,只需加上一句“最好的”、“最漂亮的”,那石玉便会乖乖付钱。

直至小阁楼的客人都离开了,石玉才挑好了东西,她命门口的小厮将自己买的东西全都搬走,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石玉离开后,夏婉柔忙从屏风后出来,震惊道:“你怎么让她买那么多东西的,她居然还肯在我们这儿做衣裳,你给她下蛊了?”

闻言,翡翠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魏夫人,您是没瞧见当时的情景,我们夫人将那石玉骗的团团转,让她买什么就买什么,可好笑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早知道,我就不去隔离招待客人了。”夏婉柔可惜道。

苏小满抿唇笑着,将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又将石玉的性子分析给夏婉柔听,最后感慨:“今日这店里有大半的流水都是石玉贡献的,看来她也不算是太招人厌烦。”

夏婉柔听完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她颇为无奈的点了下苏小满的额头,“你呀,小心她回过味来找咱们算账。”

她竟没想到,曾经那个爱脸红的姑娘,如今开张第一天就成了个商人,还用这么妙的法子逗弄了石玉一番。

今天的事情,看起来是苏小满被石玉折腾,但实际上,石玉却在不知不觉间花费了这么多的银两,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苏小满算计了。

不过,石玉也没有那么愚钝,她一回家看到堆了满地的布匹、绣线,立刻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苏小满诓骗了。

她气得跺脚,“小红!”

小红匆匆忙进屋,“小姐,您有何吩咐?”

“今日咱们出去干什么去了,不是去砸场子吗?!这怎么到头来却买回来这么多东西,你当时怎么也不拦着我,狗奴才!”石玉大吼大叫,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小红身上。

见状,小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的叩头,“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石玉抚着胸口越想越气,她随手拿过一旁的茶杯,本想喝口茶水消消火,却没想一口茶水喝下去险些将她的舌头烫下来。

“呸!”石玉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如今连茶水都要跟我作对,气死我了!”

地上的小红忙叩头安抚:“小姐,您先别生气,待奴才想个法子。”

石玉瞥她一眼,不耐的翻了个白眼。,“赶紧想!”

“您不是在那女人的铺子里做了几身衣裳吗,等那衣裳做好了,您便可借这个机会顺理成章的找她的麻烦,您觉得如何?”

第六十七章 辞退伙计

满柔成衣铺也开张三四天了,除却第一天不知道是何缘故生意不太好,余下的几天都是一天更比一天好,短短几天,已经有了回头客。

但苏小满看着账簿,仍有些担心。

过两天店铺的优惠就会撤下来恢复原价,到时候,这些顾客还回来光顾吗?小满很是忧虑。

“叩叩叩——”

苏小满合上账簿,“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珍珠护着蜡烛走进来,看到小满还在看账簿,她不由多嘴劝道:“夫人,已经亥时了,您快去歇息吧。”

苏小满摇摇头,“店里的帐还没整理完,我再看一遍就去休息。”

珍珠无奈,只得将书房内燃尽的蜡烛移开,换上自己刚带来的新蜡烛,然后她又极其小心的挑亮烛火,好能让小满看的更清晰些。

开张已经三四天了,夫人白天在店里忙碌,晚上还要在书房琢磨许久,这短短几天内,夫人又瘦了不少。她看着心疼,次次都劝夫人要早睡,但夫人只是嘴上答应,身子却不见动弹,时间一长,她更是彻底没了法子。

眼看着新点燃的蜡烛也即将燃尽,珍珠不由出声提醒:“夫人,子时了,您还不去歇息吗?”

“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再回屋。”小满头也不抬说道。

珍珠皱眉,“那您——”

小满抬起头拍拍珍珠的背,“店铺的生意不是很好,我得想个法子,你累了就先去休息,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但珍珠深知作为奴才的本分,她还是乖乖的陪伴苏小满处理完店铺的事情,然后端来热水伺候小满洗漱,然后才放心的回屋睡下。

次日,苏小满早早的和夏婉柔一起乘车去了店铺内,看着店内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苏小满不由得叹口气。

夏婉柔安慰:“咱们才刚刚开始,切莫操之过急。”

第一次开店,能够相安无事顺顺利利的开起来,夏婉柔已经很开心了,况且开店铺本就是为了让小满有事可做,不至于整日仄仄的,所以她对现状很满意,并无过多的要求。

相反的,小满觉得既然要做一件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就像她小时候跟随村里的那位老嬷嬷学习手艺,也是不做到最好誓不罢休。

更何况铺子已经开张,整个上京内的人都知道将军夫人成了掌柜的,她就更不能中途放弃,丢陆离的面子。

小满拉了拉夏婉柔的衣袖,“婉柔姐,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夏婉柔点头跟着小满去了小阁楼,两人将阁楼的门关好,然后各自坐下。

“小满,你想说什么?”夏婉柔轻啜一口茶,慢慢悠悠问道。

相较于夏婉柔的轻松惬意,眉头紧锁的苏小满显得分外严肃,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认真道:“婉柔姐,我想把这些活计全都辞退了。”

夏婉柔忙放下茶杯,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一旁的珍珠也随之惊呼,“夫人,现在有这么多伙计您都要忙到半夜,若是让这些活计都走了,您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夏婉柔十分惊讶,“小满经常半夜才休息?”

若不是珍珠提起,她从未注意过这些,毕竟两人不在同一处住着,而且小满也从未提起,夏婉柔竟也忽视了这些问题。

怪不得这几天早上看小满的脸色都不太好,夏婉柔还以为是她没休息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一听到夏婉柔问起,珍珠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几天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末了又道:“魏夫人,您快劝劝夫人吧,她若是在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熬坏的。”

“小满,你这是何苦呢?”夏婉柔拉过小满的手,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苏小满目光坚定,似是打准主意要将这些活计全都弄走,她皱眉解释:“婉柔姐,店铺开张这些天的流水你也看到了,相较于普通刚开张的店铺,我们店铺的生意实在太差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迟早要关门的。”

而且,光是城东这一条街上就有三家成衣铺,各个都是老铺子,已经积累了大量的顾客,和他们相比,满柔成衣铺根本毫无优势,纵然有经验丰富的伙计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伙计毕竟是伙计,纵然发现了店铺的问题也不会提出来,小满日日看账簿看到深夜,也深觉自己对店铺内的事情知之甚少,根本配不得称呼为掌柜的。

听她说完这些,夏婉柔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叹口气,“那我们总不能全都将伙计们赶走吧?至少得留下一两个,对了,还有做衣服的师父也得留下一两个,否则就我们两个人,还不得忙坏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夏婉柔已经看出来,小满是真心想要做好这家店铺,既然如此,她便也投入心力来帮小满,所幸她整日无事,也没有后顾之忧。

“婉柔姐说的对,不过关于做衣服的师傅,我也想让他们都离开。”小满抿抿唇,看着夏婉柔并无异色才敢继续说下去,“来我们店铺做衣服的人也不多,我自己一个人也忙得过来。而且我们现在刚刚起步,必须把每件衣服都做好,那些师傅的手艺没的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日后忙了,再请师傅也不晚,婉柔姐,你觉得如何?”

夏婉柔无奈,但却不得不同意:“好好好,都按照你说的做。不过既然我也是这家的掌柜,那就不能只让你一人吃苦受累,这样吧,你每天来铺子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就算再愚笨,帮你端茶倒水还是没问题的。”

目的达成,苏小满又变成了那个说话都会脸红的姑娘,她抿唇笑笑,“既然这样,那婉柔姐便帮我们算账吧?你这么聪明,又读过不少书,肯定可以胜任。”

“你还真是不客气。”夏婉柔佯装生气。

苏小满握着夏婉柔的手撒娇摇晃,两人身后的婢女掩唇轻笑,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两人正说说笑笑的商量店铺接下来该怎么做,楼下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惹得小阁楼的桌子都微微颤抖了下。

珍珠立刻警觉起来,“我下去看看,两位夫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虽说上京是天子脚下,这城东街又向来安宁,但谁也保不准这儿永远都不会有事。珍珠匆匆忙忙的从楼梯跑下去,恰好撞见石玉的婢女小红叉着腰在店铺内大喊大叫,好不嚣张。

同是婢女,珍珠也没再怕的,她直接冲上前按住小红的两条胳膊,然后对着旁边的两个伙计大吼:“有人闹事都不管?亏你们还是男人,难道连个女人都制不住吗?!”

伙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小红的肩膀,彻底的控制住。

“这是怎么了?”石玉摇着团扇慢慢悠悠的走进来,看到小红被按住,她佯装惊讶的皱眉惊叫:“哎哟,这是干嘛呢,好端端的,扣住我的婢女做什么?”

珍珠冷哼一声,她心知自己惹不起石玉,也懒得回应她。

她转身跟一旁的伙计低声道:“快去官府,就说有人在将军夫人的店铺里闹事,让他们快来抓人!”

“是。”伙计低声应下,忙着出门去官府,却不想刚出门没两步就叫石玉的小厮扣下,跪在地上半点不得动弹。

珍珠见状有些急了,她径直走到石玉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个礼,“石姑娘,您这婢女无端在我们店铺内闹事,现下您又让小厮扣住我们的伙计,这是何道理?”

石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轻哼:“道理?你一个狗奴才还敢跟我讲道理?”

“照石姑娘的说法,谁才能跟你讲道理?”苏小满从楼上下来,声音淡淡,面色冰冷。

夏婉柔紧随其后被婢女搀扶着下楼,面露不悦。

石玉没想到,夏婉柔竟然也在,她掩着团扇轻咳两声,故作无辜:“你这掌柜的怎么当的,店里的伙计无缘无故扣下我的婢女,如今还想着去官府恶人先告状,我生气呵责奴才两句都不行吗?”

“恶人先告状?呵,还真是呢。”苏小满讽刺道。

“你!”石玉跺脚。

眼看门外汇聚的人越来越多,石玉和苏小满又要吵起来,夏婉柔忙站出来劝架:“石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你真的受了委屈,也好现在讲出来,让我们还你个公道。”

这话说的中肯,石玉也没理由再撒泼无赖。

她轻咳一声,委屈道:“前几日你这店铺刚刚开张,我和婢女小红来这儿买了好多东西,期间还订下了几套衣服,说是要今天来拿。但今日小红早早的就来取衣服,可直到现在都没回去。我担心自己的婢女,前来看看,却不想恰好看到这个狗奴才欺负小红,我这能不生气吗?”

说着,小红也立刻哭诉起来:“我早上来取衣服,这些伙计都说还没做好,我不过气恼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就这样欺负我。”

第六十八章 所说句句属实

“听见了,你们都听见了?”石玉在门口转着圈的叫嚷:“这家店铺没按时间做好衣服,如今反倒合起伙来欺负我的婢女,连我这石家的小姐敢辱骂,这还有何道理,这简直就是个黑店啊!”

“石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珍珠气不过,“明明是你这婢女在我们店内大吼大叫,还砸了东西,如今你却倒打一耙,反怪起我们来!”

石玉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小红都说了,是你家的铺子没按时间做好衣服,所以她才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小红这丫头我清楚,脾气爆,说话也直,但纵然如此,这也不是你们欺负小红的理由啊,父老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说着,石玉走到门口,拿着帕子似哭非哭的掩着眼睛,“分明就是你们家的不对,如今反倒怪起我们来,罢了,本小姐也不缺这几件衣服几两银子,这衣服我们不要了,银子也就当打发叫花子,不过你总得把我的婢女放了才是。”

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硬生生扭转了事实黑白,惹得看热闹的老百姓也纷纷相信了石玉的这套说辞,扭过脸来指责苏小满。

出去的伙计被石玉带来的小厮扣押在一旁,店内的人又被围观的路人堵在门口出不去,目前想要通知官府来解决是不可能了。

夏婉柔略略扫了眼店内,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算盘珠子,还有被撕成两半的账簿,心知石玉是存了心来闹事,大抵是想要借着这一出来抹黑成衣铺罢了。

成衣铺的生意本就不好,若是围观的人真的着了石玉的道,恐怕这日后的生意愈发艰难,小满也肯定会更加着急担忧。

她暗自捏紧了拳头,难得的主动站出去,“石姑娘,你说我们店铺内没有按照约定做好衣服,是真的吗?”

“魏夫人方才也听我那婢女说了,事情可不就是这样的么。”因着对方是夏婉柔,石玉态度好了不少,但仍有些轻狂。

话音刚落,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伙计不甘的说道:“掌柜的,我们早就做好了石姑娘的衣裳,昨天还亲自送去了石府!”

此言一出,门外看戏人的议论声更大,石玉大声咳嗽两声,“你说送去了石府,那我问你,是谁接的衣裳,又是谁给你签的字?”

衣裳一旦做好,如若客人有要求便可以亲自送上门,因着石玉的钱已经全部付了,所以送上门的时候便不再收钱,只需让接收衣裳的人签字,证明已经收下衣裳即可。

昨天是这伙计亲自送去石府的,所以他既然记得真切,故而中气十足的回道:“昨天是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接的衣裳,她说自己不会写字,便按了红泥按了手印,就按在我们铺子里专门做衣裳的订单簿子里!”

石玉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反倒是小红大吼起来:“你胡说,我们府上根本没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丫鬟!你定是送错了人,或者是根本没做衣裳,所以编出这套说辞骗我们的!”

伙计气极,想要反驳,但却被

夏婉柔却是点头,柔声道:“珍珠,你去瞧瞧阁楼上放着的簿子瞧瞧,石姑娘的衣裳到底送去没有,若真的如石姑娘的婢女所言,不用石姑娘动手,我便要第一个整治你们!”

她这样一说,石玉不免有些心虚的瞅了一眼小红,但小红很快地点点头,似是在告诉她一切无虞。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苏小满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垂眸暗自思忖,心中隐有不安,她也不敢耽搁,即刻去找珍珠。

成衣铺的订单都被整整齐齐的放在阁楼上,急用的、需在几日内完成的、绣工有格外要求的,这些都被伙计分成一摞一摞的,方便查看。

现下成衣铺刚开张没几天,订单也不多,自然略一看就能找到石玉的那份。

珍珠这么久都没回去,再联想小红和石玉的那几个眼神,苏小满几乎已经确认石玉命人在订单上做了手脚,否则按照珍珠的个性,不会拖沓这么久。

不出苏小满的预料,她刚上阁楼,就看到珍珠仓皇收起手中的订单簿子,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眶中隐隐含泪。

“可是出事了?”苏小满皱眉问道。

珍珠忙将订单簿子递过来,急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这好好的,订单簿子被人撕了好几张,不只是石玉姑娘的,还有别的客人的单子,也都被撕走了。”

她们是早就得罪了石玉,这原也不打紧,只是现下其他客人的订单也被毁了,要知道,客人的尺寸、要求可都记在这上边,现下没了,这可不是要将这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都得罪走?

怪不得珍珠急的都快哭了,苏小满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石玉就在楼下等着,自己该怎么办?

“夫人,咱们得尽快想个法子。”珍珠催促。

苏小满看着被撕去了好几张的簿子,心中着急,但一时间让她想法子还真想不到,簿子被毁,如何才能证明店铺里的伙计已经送去石府了呢?

“噔噔蹬——”

有人上来了!

珍珠愈发着急,拽着小满的袖子不断的晃,“夫人,怎么办?!”

苏小满攥紧了手中的簿子,又瞥了一眼小阁楼的门,心中一横,吩咐道:“珍珠,你敢从这儿跳下去吗 ?”

“啊?!”珍珠瞪大了眼睛。

虽说这儿只是个小阁楼,但好歹也是二楼,不管不顾的从这儿跳下去,纵不会摔死,也会摔断腿。

“珍珠,我拉着你,你从这儿跳下去,尽快去找魏修远大人来,就说咱们铺子里遭了窃贼,让他带着官差来抓人!听懂了没有,务必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苏小满便拉着珍珠往窗边走边叮嘱道。

珍珠害怕的缩着脖子,探着身子往下面看了一眼,纵然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应道:“那夫人定要抓住了我,否则若是我摔断——”

“呸呸呸!别说那些不吉利的,快,我送你下去!”

珍珠先是爬上窗户,然后一只手拽紧苏小满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扒住窗框,仔细掂量两下后,这才闭上眼睛,认命一般的松开手落下去。

“砰——”

还好底下是个卖菜的摊子,珍珠虽摔得腿有些痛,但好歹没出事,她兴奋的又蹦又跳,顾不上给菜贩子道歉,便忙一瘸一拐的去找魏修远。

苏小满得以松口气,趁着人还没到,她小心翼翼的将阁楼的桌椅板凳全都轻轻的放倒在地,花瓶和摆件也全都移了位置,随后她捏紧被毁的簿子,佯装慌乱的打开门,恰好撞见石玉。

“不好了!”苏小满大喊:“阁楼失窃了!我们的东西都被人偷走了!”

石玉脸色突变。

夏婉柔被小满的呼声吸引来,惊慌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窃呢?!都丢了什么东西,小满,你没事儿吧?快下来,让我看看!”

苏小满佯装后怕的拍着胸口,不断的呼气吸气,甚至还颤抖着肩膀,任谁看了都要相信。

只唯独石玉半信半疑,她狐疑的跟着两人下了楼,看着苏小满害怕的抓紧夏婉柔的胳膊,眉间的褶皱愈发的深。

她趁几个人不注意看向小红,用口型无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红也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石玉心中愈发怀疑,她转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苏小满,猛然想起了很忙,“苏掌柜的,你那衷心的狗奴才哪儿去了?”

闻言,苏小满下意识的身子一僵,不过还好她现在被夏婉柔护在怀中,这动作不甚明显。

她揉揉眼睛,咬着唇哭诉:“婉柔姐,我刚上去被那乱七八糟的模样吓坏了,你不知道,可吓坏我了,呜呜呜——”

石玉冷哼:“掌柜的别顾左右而言他啊,我们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还不快说,你致使你那奴才干嘛去了!”

“婉柔姐,我好怕啊。”苏小满照例哭诉,权当没听到石玉的叫嚷。

夏婉柔忙揉揉她的头,轻声安慰。

两人在一旁自顾自说话,竟全然忽略了石玉,她愈发不满,转身吩咐小厮:“给我上去搜,务必把那个狗奴才给我找出来,还有那簿子!满柔成衣铺这个黑店必须关门!”

话音刚落,门口的人群忽的让出来一条路,只见魏修远携一队官差走进来,他先是扫了一眼角落的夏婉柔和苏小满,旋即又将目光落在石玉身上,冷声道:“我听说,这儿失窃了?”

一见他来了,苏小满也懒得在继续装下去,她忙起身,“对,我们这儿的簿子不知道被谁偷去撕了好几张,以至于石姑娘来这儿闹事,硬要说我们没给她按时送衣裳!”

这一番话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惶恐害怕的娇弱模样。

石玉心知自己被耍了,当下又被苏小满揭发,她不甘心的对着苏小满叫嚷:“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若经魏大人查明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石姑娘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别不要我们

石玉毕竟没有亲眼看着小红将簿子上按手印的那一页撕下来,所以总有些心虚,现下被苏小满这样质问,再加上魏修远冷冰冰的目光和他身后的一大堆官差,还没怎么,她心中早已败下阵来。

眼看着石玉和方才仿若变了个人似的,苏小满愈发确定这事儿就是石玉做的,她欠身行礼,字字铿锵:“魏大人,我确信来我这店里的盗贼和石姑娘——”

说到这儿,苏小满故意顿了一顿,就是为了看石玉的反应。

见她忽然停顿,魏修远不由得抬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石玉,只见对方目光闪躲,手指掐紧了手帕子,略显富态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石玉的鼻尖上已经冒出汗珠,这样的情形,无异于不打自招。

魏修远冷哼一声,但却没说什么,旋即示意苏小满继续说下去。

“和石姑娘......的婢女有脱不了的干系。”苏小满抿唇看着石玉,眼角带了几分得逞之后的得意。

石玉猛然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看向苏小满,先是疑惑不解,随即是愤怒,她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上了苏小满的当。

她虽没有承认,但方才的反应,任谁看了都知道她那是心虚的表现,更别提向来聪明机敏的魏修远,恐怕对方早已从自己和苏小满的两三句对话中得知真相。

更何况,魏修远还是夏婉柔的丈夫,而夏婉柔又和苏小满交好,看来自己这次是......

“来人!将这个婢女给我带走!”魏修远大喝一声,旋即有两名壮汉上来一左一右押着小红离开。

“小姐!小姐救我!小姐——”

小红哭着喊着让石玉救她,但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石玉都未往门口看上一眼,显然是准备放弃她了。

毕竟只是个婢女,对于石玉来说,这样的婢女和猫猫狗狗无异,还有可能比受宠的猫狗还不如,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在乎的。

小红刚走没多久,石府就来人了,是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女人,从穿戴上来看,是位在府里地位较高的嬷嬷。

只见这位嬷嬷先是向店内各人行了个礼,然后她走到石玉面前行礼,道:“小姐,老爷正到处寻你呢,说有要事与你商议。”

石玉没好气的皱眉,“什么要事啊,非要找我商议!烦死了!”

嬷嬷也不生气,反倒耐心解释:“姑娘昨天扔到后院的衣裳被老爷瞧见了,老爷生了好大的气,正等着姑娘回去呢。等下姑娘回去了可千万别顶嘴,老爷正生着气,你可别再火上浇油了。”

说完,也不等石玉说话,苏小满就笑眯眯的问道:“敢问这位嬷嬷,您家老爷看到的扔了的衣裳,是不是有一件红色的,上面绣着百蝶穿花的花样,袖口上的花样是银色蝴蝶,对了,还有一件——”

“苏小满,你有没有点礼数,我跟我家奴才说话呢,轮得到你插嘴?!”眼看就要被戳穿,石玉又是气又是羞,恨不得上前动手捂住苏小满的嘴。

外面还站着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知道这事儿是她自己故意找茬,那石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魏修远轻咳两声,“石姑娘,您先别说话,让我问这位嬷嬷几句话。”

魏修远一说话,石玉登时没了气焰,纵然再恼火和不安,也不得不允了他的要求。

要知道,这皇上极其宠爱魏修远,在加上他和陆离一起长大,石玉也不敢对他大吼大叫,生怕他会跟陆离说自己的坏话。

石玉乖乖的退却一旁,那嬷嬷低着头上前,“大人尽管问吧。”

魏修远轻“嗯”了一声,旋即召来小满,“你问吧,看看丢在他们家后院的衣裳是不是你们铺子做的那几件。”

此言一出,石玉登时变了脸色。

“魏大人!”石玉慌的语无伦次,“您......您就......”

她吞吞吐吐,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看着数十双盯着自己的眸子,还有自家奴才那不解的眼神,石玉跺了跺脚,忽的灵光一闪:“那个衣裳我不知道!肯定是小红趁我不注意丢的,好让我来这儿找茬!”

说完,石玉兀自点点头,“对,一定是这样,魏大人,您可要严惩那个小贱蹄子!竟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败坏主子的名声!这样的人就该拔了她的舌头,省得她再挑唆主子闹事!”

“这么听来,石姑娘可真冤枉呢。”苏小满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旁的夏婉柔上前拉住苏小满的手,难得的跟着她讽刺起来:“石姑娘也太软弱了点,竟被个奴才牵着鼻子走,以后啊,这石姑娘也该严管下人,省的这些奴才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你说是不是?”

石玉的后背全是冷汗,纵然心中再恼火也不得不跟着点头,“对对对,是我疏于管教下人,竟着了那小贱蹄子的道。”

该死的,自己等再见到小红定要剥了她的皮!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竟让自己丢人!

“小姐,老爷还在家等您。”嬷嬷提醒道。

石玉忙顺着这个台阶下了,“魏大人,我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情就是个误会,麻烦您了。”

说完,石玉忙和嬷嬷一起走了,连带着将那些小厮也全都喝走,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眼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要走,苏小满忙跑到门口吆喝:“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一场误会,真麻烦今天的事情耽误大家这么长时间,这样吧,大家现在可以来我的店里买东西,凡花费十两银子及以上的,都会免费赠送一块手帕!”

这是她昨晚想出来的主意,本想过两天等早上大集的时候再吆喝的,但今日石玉闹了这一出,免费帮自己召了这么多的人过来,苏小满自然要借着这个东风赶紧宣传自己的店铺。

她昨天就已经算好账了,满十两送一方手帕,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秉承着薄利多销的手段,若是卖的多了,一天下来也能赚不少钱!

人嘛,都是喜欢占点小便宜又喜欢听好话,听到苏小满对他们这么客气,而且还说要送手帕,这原本想要转身走的人全都乌泱泱的进了满柔成衣铺。

店内的伙计顿时忙碌起来,魏修远为腾地方忙带着官差全都出来,他看着笑眯眯看着店铺内的苏小满,不由感慨:“你这一招够厉害的啊。”

“没办法,这么多人在我面前晃悠,我眼睁睁看着她们走了,那损失也太大了。”小满目不转睛看着店铺内忙碌的伙计,心满意足道。

魏修远抿唇一笑,“好,那你和婉柔先忙,我回去了。”

原本以为苏小满就是个村里那种普普通通的害羞、善良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丫头做起生意来也很有一套,看来陆离这次真是娶着宝了。

店内的夏婉柔忙不过来,忙唤小满:“小满,快来帮着招呼客人!”

“好勒,我马上就来!”

店铺内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也不光是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人,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知道满柔成衣铺在送手帕,大家纷纷赶来,丈量尺寸做衣裳的人也越来越多,店铺内一个账房忙不过来,夏婉柔是帮了这边又帮那边,不一会儿就累得额头上出了汗。

因着店铺内人太多,说话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这往日里轻声细语、温柔惯了的夏婉柔也不得不拔高声调,到处吆喝起来。

一直到日落时分,店铺内的人才渐渐退去,小满帮着做衣裳的师傅量好最后一位客人的尺寸,记录好客人的要求后将她送出门,小满看着街上没了人,这才吩咐伙计关门打烊。

夏婉柔不顾形象的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杯茶,牛饮一般灌下去,这才好歹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她看着依旧忙碌的小满,提出自己担忧了一下午的问题:“小满,这样送手帕,我们不会亏本吗?”

正在和伙计对账的小满放下笔,笑眯眯解释:“这送出去的手帕都是素帕子,还没绣花,值不了多少钱,你放心,这是我昨晚精心算过的,绝对不会亏本。”

“那就好,那就好。”夏婉柔长叹口气,无力的伸了个懒腰,“若是以后日日这样,我可要坚持不住了,你上午还说要辞退伙计,我看这下可不成了,若是辞退了他们,我们不得累死?”

小满抿唇笑了下没说话。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到小满之前打算辞退店内的伙计,这原本对账的、打扫卫生的全都坐不住了了。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做衣服的老师傅主动上前,“苏掌柜的,可是我们哪儿做的不够好,您怎么要辞退我们啊?”

“掌柜的,是不是我们哪儿做的不够好,还是这几天店里生意差?您说我们哪儿做的不够好,我们改,但求您千万别不要我们啊!”另一个小伙子放下扫帚,眼巴巴的看着苏小满,十分委屈。

难得遇到小满这么好的掌柜,他们谁也不想走。

第七十章 齐心

夏婉柔愣住,没想到自己无心的话引来大家这么大波动,她下意识的看向苏小满,想要看她会怎么解释。

“不瞒大家说,我之前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而且还准备在今天宣布。”小满放下笔,严肃而庄重的解释:“但是我今天发现,一旦我们店铺忙起来之后,少了谁都不行,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贸然辞退谁的。”

说完,大家都松口气,小伙计重新拿起扫帚,准备继续扫地。

老师傅也放下心来,继续收拾自己的皮尺和布头。

“但是,”苏小满话锋一转,惹得大家又揪起心来,“我的意思并非大家就可以继续这样安逸下去,如果店铺的生意不好,我还是会让一部分伙计离开的,虽说工钱照发,但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是我满秀成衣铺的伙计了。”

“掌柜的,可店铺里生意不好,我们也没办法啊!”老师傅抱怨。

苏小满扬唇一笑,“所以,大家都得一起努力,不光是我自己努力,你们也得努力想法子,若是店铺的生意好了,那你们的工钱肯定也会涨,若是你们其中谁提出了可行的法子,我还会单独给你们发一笔银子。”

此言一出,大家都蠢蠢欲动起来,小满见状不由笑道:“不过必须得可行,否则若是害的店铺赔了钱,我可没有银子给你,所以大家都得好好想,确认这法子没问题了再告诉我。”

眼看着外头的月亮都升起来了,小满忙帮着伙计们收拾了店铺,然后一一看着大家走了,这才随夏婉柔一起回去。

路上,夏婉柔感慨:“小满,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料子,以后我们店铺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别担心。”

小满笑了笑,刚要说话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她下意识看向夏婉柔,却见对方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小满不由得羞红了脸。

夏婉柔轻抚她的背,怜惜道:“肯定累了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婉柔姐辛苦才对,你从没做过这样的活儿吧?委屈你了。”小满自小长在农村,跑上跑下的累不着她,反倒是她看着夏婉柔脸上的疲色才心疼。

“既然开了店,那就一定要做好,这可是你教我的。”夏婉柔对着她笑笑。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赶马车的伙计低声道:“两位夫人,魏府到了。”

小满忙掀开帘子,恰好看到魏修远正在门口等着,他一看见马车来了,忙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抱着夏婉柔回府了。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陆离最近怎么样了,上次给他写的信还没回呢。

“夫人,您是不是想陆将军了?”一旁的珍珠促狭笑道。

苏小满被人戳中心事,那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个滚烫,她啐道:“你这丫头,早上从楼上掉下去怎么没摔坏你的嘴,如今竟笑话起我来了!看我回去撕你的嘴!”

苏小满向来对下人极好,故而即便她这样说,珍珠也只是笑嘻嘻的讨饶:“夫人可别打我,若是把我打坏了,下次可就没人肯跳下楼救您了。”

“哼!”苏小满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主仆二人笑笑闹闹的回到府中,早有小丫头端着热水上来伺候苏小满洗漱,她也没了力气,任由丫鬟们收拾自己。

许是一天太累了,小满刚沾了枕头就睡着了,一直到次日中午才醒来。

眼睛被日头晃得难受,小满这才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醒过来,她看到外面的日头都晒到屋子里来了,登时清醒了大半,她急的衣裳也来不及穿,忙唤道:“珍珠!翡翠!”

两个丫头忙进屋来帮小满梳妆,小满急的直抱怨:“怎么也不叫醒我,都这个时候了,铺子里恐怕早就忙成一锅粥了!”

听到小满这个形容,两个丫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翡翠笑道:“夫人,早上魏夫人特意吩咐了,说是您昨天累着了,让您多睡一会儿,所以奴才们才没有叫醒您。”

“对呀,夫人,铺子里那么多伙计呢,肯定忙的过来,您别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但当小满乘车到满柔成衣铺时,还是被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给吓了一跳,顾不上珍珠的搀扶,她忙拎着裙角走进店内,看着排队交银子的队伍长的都到了门外,小满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乖乖,她还不是还没睡醒呢吧?

这,怎么比昨天的人还多?

正在收钱的夏婉柔见她来了,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她走出柜子拉着小满的手,欣喜道:“小满,你来了?快,我有事跟你说,跟我上楼来。”

还没到楼上,苏小满便急不可耐问道:“婉柔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的人怎么比昨天的人还要多?”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来,坐。”夏婉柔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笑眯眯说道:“你昨天说的法子我回去想了许久,薄利多销的确是个好法子,所以我今天照葫芦画瓢,按照你的这个法子又拟了个主意。”

小满喝了口茶,“你说。”

“马上就要到夏季,街上卖团扇和蒲扇的越来越多,所以今天只要在我们店内花费三两银子的,都可以免费得一把蒲扇,花费二十两银子,或者定做了两件以上衣裳的客人,都可以送一把团扇,花费一百两银子及以上的,都可以在团扇上绣上她想要的图案,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夏婉柔笑眯眯的邀功。

这个主意倒好,毕竟夏季就快到了,这扇子可是不可或缺的物件。

苏小满放下茶杯,点点头赞赏道:“婉柔姐,你真是聪明。”

夏婉柔抿唇一笑。

“不过,”苏小满眉头一皱,话锋一转:“这样薄利多销不是长久之计,在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越来越忙,店里的伙计也会觉得累。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时候将我们的铺子宣扬出去,好让大街小巷都知道这条街上有个满秀成衣铺,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做长久的生意。”

夏婉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仍有不解的皱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我们的铺子?”

小满扬唇一笑:“我自有办法。”

不出半个月,整个上京都知道城东那条街上有一家满柔成衣铺,成衣铺的两位掌柜的都是女人,而且还长得非常漂亮,人也温柔,店铺里的伙计待人也热情。

小满晃着团扇坐在小阁楼的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她不由得笑的更甜。

“不在下面帮忙,你倒自己偷偷来上面偷懒。”夏婉柔拎着裙角上了楼,边坐下自顾自倒茶边佯装生气的抱怨:“你再这样下去,到了月底我可不给你发工钱。”

苏小满忙走上前给夏婉柔捏肩捶腿,“我这不是上来歇歇嘛,顺便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婉柔姐,你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好不好?”

夏婉柔拿开苏小满的手,“那你倒是说说,你想了什么法子?”

“这个......”

话刚说了一半,楼下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小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直接下楼,她忙跑到窗边,探着身子往下看,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自石玉在店铺内闹了那一场之后,魏修远便状似无意的跟石玉的爷爷提了一嘴,她爷爷果然就此动了大怒,他命石玉这半年都不许出门,还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全都换了,使得石玉想要偷偷出门都没有法子。

这还是魏修远前几日说的,当时小满也松了口气,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闹事,可不想这还没几天,铺子里又来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

“小满,我下去看看。”夏婉柔坐不住,她起身就要下楼。

苏小满忙唤住她,“先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等会儿再下去也不迟。”

“可——”夏婉柔不放心。

苏小满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夏婉柔无法,只得听她的话乖乖在上面待着。

若是店铺内的伙计能处置,那他们自会处置,但若是处置不了,他们自然会上楼来找她们,所以不急,还是先观望一下为好。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小满对这些伙计还算了解,做衣服的老杨师傅是个十分有主意的,算账的小豆子又机敏,打下手的伙计王启十分憨实,虽不会说漂亮话,但为人实诚特别讨客人欢欣。

再加上这些人跟着小满这么长时间,也跟着小满学会了不少讨巧的话,若来人不是故意来闹事的,那这些伙计就足以应付他们。

所以小满坚持不下楼,也是想要看看这些伙计能付应对这样的场面。

两人在上面待了好一会儿,夏婉柔越来越坐不住,期间几次都要闹着下楼,不过还好被小满拦住。

直到楼下吵嚷的声音渐渐弱了,珍珠才“噔噔蹬”的上楼来禀告,“夫人,方才来了好多壮汉,差点就要闹起来了,还好你们没下楼。”

夏婉柔着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七十一章 都给我扔出去

“啊?没人闹事啊?”珍珠有些懵,“他们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店里排队的人以为他们要插队,所以争辩了两句,后来才发现搞错了。”

说着,珍珠从身后拿出一份朱红色的请柬,“他们来就是来送这个的,说是过两天有个什么会,要邀请两位掌柜的也去。”

苏小满不由打趣夏婉柔,“姐姐,若你刚才不管不顾的下了楼,那误会可就更大了。”

夏婉柔难得的红了脸,为掩饰尴尬,她起身拿过珍珠手中的请柬,“这是谁递过来的请柬,可有说名字?”

“好像是城西的江家,但来的那小厮说了一大堆,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珍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城西的江家?

苏小满来上京虽有一段日子了,但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在家憋着,后来又开了店铺,整日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对于这上京里的大门大户,除却那个经常来找茬的石玉,其余的一个也不认识。

看着夏婉柔小心翼翼拆请柬的模样,小满好奇道:“这个江家是什么来头,我之前从没听说过。”

刚说完,请柬也拆开了,展开里面的信,只见开头先是请了两位夫人的安,再往下看才是他们递请柬的真正目的。

原来,这上京内成衣铺、首饰坊、胭脂铺、织布局如云,更有几家是世代的皇商,专门给皇宫的主子们供应衣服首饰的,他们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比赛,虽无实际的意义,但因着这几年异军突起,有好几次的比赛都被新人拔了头筹,这几位世代皇商的自是不乐意。

再加上这上面也有意要打压愈发张狂的皇商,所以便愈发提拔这些新人,大有让他们取代这几位老皇商的意思,所以这几年的比赛大家都憋着一股狠劲,谁也不让谁。

原本这比赛只邀请上京内出了名的大家族和几位皇商,但近几年门槛放低,但凡是上京内叫得上名号的商铺都可以参加,最不济的,想要给自己铺子镀层金边的铺子,掌柜的可以交钱参加,但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好炫耀自己曾和皇商出席过同一场比赛罢了。

各个铺子有自己擅长的项目,所有的项目需经过五次比赛,然后才能入围最终的比赛,决定谁是赢家。

不过因着皇商是最先发起比赛的人,在加上他们各个项目都有涉猎,平日里做的都是专门供给皇宫的用品,所以他们只需参加最后的比赛即可。

夏婉柔本以为自家的店铺怎么也得过几年,等到铺子生意稳定了之后才能拿到这张请柬,但眼下这请柬竟这么快就送上门来,她自然是欣喜坏了。

她拉着小满讲了许久这比赛,还将最近几年拔得头筹的新铺子给小满细细的数了一遍,说完,夏婉柔又感慨一声:“不过,虽说人家是新铺子,但至少也都开了三四年,他们若是刚刚长成的少年,那我们就只能算是刚出生的小孩。”

“刚开张,小孩儿又如何?”苏小满将邀请函塞到请柬里,笑道:“这不眼下也有请柬递过来了?婉柔姐,你放心吧,既然我们拿到了请柬,那就一定够格去参加这次的比赛。就算是输了,我们还能去这次会上长长见识不是?”

夏婉柔温婉一笑,点点头,“你说的对,就当是去长见识了。”

现在的小满总归是比陆离刚走的时候精神了许多,那时候的小满日渐消瘦,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致,夏婉柔还以为小满就要一直这样倾颓下去。

后来提议开店铺也只是为了分散小满的精神,不至于让她日日想着陆离,但没想到,苏小满却对此如此上心,而且还把铺子经营的这么好,夏婉柔自然欣慰。

店铺里的其他伙计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开心的不得了,小满更是开心,趁着天还早,她早早的让伙计打烊,然后带着一群伙计出门去吃饭。

一路上,三个伙计也开心的不得了,尤其是王启和账房小郝,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赞赏苏小满和夏婉柔的话说了足足有上百句。

这样的伙计惹得珍珠和夏婉柔的婢女红玉笑个不停,一行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百味斋。

百味斋是上京风评最好的一家店铺,因分量大、味道好而广受好评,虽说较普通店铺价格稍贵,但相较于庆蜀斋来看,这百味斋的价格已经够公道了。

“苏掌柜,我们今天真的要在这儿吃饭啊?”王启站在百味斋门口,瞅瞅自己身上的普通粗布衣裳,没敢踏进门。

夏婉柔笑道:“反正是苏掌柜付钱,你们担心什么,走,我们今天放肆吃。”

和这些人相处这么多天,夏婉柔也没了那么多拘束,和他们相处起来就算是普通朋友一样,她抛却自己的身份,和这些伙计打成一片。

苏小满豪气道:“没错,现在还只是百味斋,以后我有了钱,还要请你们去庆蜀斋吃饭呢。”

“真的?”夏婉柔促狭笑着问道。

苏小满顿时蔫了下来,讪笑:“那个,咱们还是先进去吃饭,早点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庆蜀斋还是太贵了,无论她以后赚多少钱还是舍不得,苏小满也就是说说而已。

其他伙计也知道,不过能有苏小满这样平易近人的掌柜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她还亲自带着自己来这儿吃饭,就算不去庆蜀斋,就算不来百味斋,他们照旧会对苏小满和夏婉柔忠心耿耿。

七人进了店铺,特地坐在了较为安静的角落内,苏小满命两个婢女也坐下,这才开始点菜。

几个人的装束的迥异早已吸引了大半的视线,现在又看到两位夫人随性的婢女也上了桌,旁人的目光也就更奇怪了,几乎整个大厅内吃饭的食客都在看着苏小满这一桌。

不过还好苏小满等人坐在角落,又没有做过分的行为,所以旁人也只是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两眼,并未敢大声议论。

七个人满心欢喜,光顾着点菜,竟也没注意到这些目光,他们自顾自点了菜,便说说笑笑的等待着小二将菜端上来。

一份萝卜排骨汤、一份银耳枸杞汤,两份炒青菜,再加上两份熟牛肉和几盘凉拌的小菜,加上两大盘饺子,大大小小的盘子填满了桌子。

几个伙计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小满和夏婉柔的催促下,珍珠和红玉率先动了筷子,其余人扭捏了片刻,也随即拿起筷子吃起来。

不知几时,旁边渐渐传来一些高高低低的议论。

“你们快看,他们那桌上的婢女和主子一起吃饭呢,好奇怪啊。”

“那个是不是满柔成衣铺的掌柜吗?怎么和店里的伙计一起吃饭啊?好没规矩啊。”

“嘁,一个村里来的野丫头知道什么规矩,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改不了野鸡的本性。”

老周年纪大了,是最怕别人会因为自己而被连累的,他第一个放下筷子,为难的看向苏小满,“掌柜的,您看——”

苏小满面不改色,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打断老周的话:“老周,你可得多吃点,我已经让伙计又做了几道菜,等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一人带上一点,给家里人吃。”

“夫人,反正我和红玉也吃饱了,还是先来伺候您们吧。”听着那些人的议论,珍珠都坐立不安,她小心翼翼的瞧着小满的脸色提议。

夏婉柔担心的看着苏小满,明明都是坐在一起的,可那些人就是非要议论小满,而不敢对自己有半句非议,不就是看着陆离此时不在上京,看中了她娘家无权无势,觉得小满好欺负吗?

她担心的握住小满的胳膊,想要劝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直握住她的胳膊,好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支持她的。

苏小满也足够硬气,直到每个人都吃饱了饭,都没有允许他们任何一个起身。

不过好好的一顿饭吃的却憋屈的不得了,每个人来时脸上的笑都消失了,谁也仄仄的不敢说话。

小二来结账的时候,苏小满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狠狠的将银票拍在桌上,似是借着此举来发泄怒火一般。

小二吓得一颤,“客官,您......”

“他们那几桌的钱我付了。”小满起身,指着方才议论自己最放肆的那几桌,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不用付钱了,我替你们付。”

那些人一脸懵,不知苏小满此举何意。

就连夏婉柔都以为苏小满被气傻了,居然要给这些人付钱。

小人也愣在原地,屋内吃饭的人都停下了筷子,想要看看苏小满究竟要做什么。

苏小满又拍拍银票,“不够?”

“够、够了,”小二收下银票,颤巍巍问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苏小满素手一指,道:“把他们桌上的饭菜,还有碗碟顺带着一起扔出去,该赔多少钱我一文不差的赔给你!你现在马上把他们桌上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第七十二章 陆将军来信了

小二瞬间觉得手心的银票太过烫手,他犹犹豫豫的看向那几桌的客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几桌的客人来的比苏小满等人晚多了,故而桌上的饭菜才只略微动了动,根本还没吃完,现在贸然将他们的碗碟扔出去,这恐怕......

“怎么,我说的话没听到?”苏小满冷哼。

小二的眉毛拧成了个疙瘩,他耷拉着眉眼,嘴角撇着,哭丧着个脸,难看极了。

之前那几桌客人是如何羞辱苏小满的,这小二倒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可.....

他还是没敢动手,只是将手中的银票又放回了小满桌上,“夫人,这要是被我们掌柜的知道了,我可就甭想继续在这儿干了,您体谅体谅我,行吗?”

苏小满心软了些,但一想到方才那些人的羞辱,还有自己店里的伙计耷拉着脸的模样,她这怒火又猛地窜上来。

她将银票推到伙计面前,“要么,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要么,让那几桌的人过来给我道歉。”

“这......”小二更为难了。

两相权衡,再加上小满已经降低了要求,这小二琢磨了许久,最终还是去请掌柜的了。

这大厅内的气氛早已变得不一样,被小满指着要扔出去碗碟的那几桌也没再动筷,两方人较着一股子劲,谁都不肯轻易认输。

不多时,一高高瘦瘦的,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后厨的地方钻出来,随着小二走到苏小满面前,只见他先是十分客气的鞠躬作揖,然后自我介绍道:“夫人好,我就是这百味斋的掌柜,我姓杜。”

“杜掌柜,我是苏小满。”苏小满同样客气的介绍了自己,然后未等小二说话,自己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其实小二去请掌柜的时候,也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只不过苏小满讲的更细致,而且毫无添油加醋,这不由得让旁边几桌的客人更加不安。

这事儿本就是苏小满等人占着上风,那几个人也只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现下看到掌柜的都来了,其中一人十分识趣的起身,走到了苏小满面前。

“陆夫人,方才是我们不对,还望您原谅。”

苏小满听完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扭过脸去。

连本想打圆场的夏婉柔等人也十分瞧不上此人的作风,他若既瞧不上小满,那便一直硬气下去,结果他一看到掌柜的来了就笑嘻嘻的换了张脸来认错,这样的人太可恶。

杜掌柜见人主动来认错,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准备劝架:“苏掌柜的,咱们同为生意人,您看人家既然知错,您不妨——”

“杜掌柜,”苏小满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可容我跟他说几句话?”

“您请便。”

说着,苏小满转身正视那个男人,虽比对方矮了大半,但小满气势却不输半分,她挺直了脊梁看着对方,眉眼冷冰冰的,“你说了那么多,现在道个歉就想了事?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那人面子上过不去,却还死鸭子嘴硬:“那你还想怎么样啊,我这都亲自给您道歉了。”

“按照您的道理,我无缘无故、有的没的当众羞辱你一通,然后再大发慈悲的向你道歉,是不是这件事就能这么揭过去了?”苏小满咄咄逼人,虽没移动半分,但对方早已有些受不住的后腿几步。

那个男人涨红了脸,方才还嬉笑的脸登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杜掌柜见状忙站出来打圆场,“苏掌柜的,按您的意思——”

“要么,让我当着大家的面羞辱你一顿,要么,还是按照我原来的意思,将他桌上的碗碟全都扔出去,杜掌柜你不用担心,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苏小满冷声道。

那人的脸色犹如猪肝一般,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看苏小满那咄咄逼人的劲儿自知自己也说不过她,便又只能垂下头来。

看杜掌柜迟迟不说话,苏小满立刻又拍出一张银票,“掌柜的,您看这办!”

此话一说出话,无异于在变相的逼迫杜掌柜。

夏婉柔心中也带着气,故而对于苏小满此举只有赞赏没有忧虑,再者说,只要能出这口恶气,夏婉柔也恨不得拿出几张银票来。

“你!你这女人真是刁钻!”那人忽的又变了脸色,开始羞辱小满,“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瞎显摆什么呀?有钱你还来百味斋吃饭,你怎么不去庆蜀斋?你这个婊子荡妇,睡了多少个男人才有了这么几两银子,你瞎显摆什么,当谁没有似的!”

闻言,杜掌柜的脸色忽的沉了下来。

他只听说有小二说有客人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但他却不曾想竟难听至极,况且这话里还明里暗里贬低了一通百味斋,他如何不生气?

故而,还没等苏小满说话,那杜掌柜先发了话,只见他大手一挥,怒喝:“给我把他桌上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再也不允许这几个人来我们店铺吃饭!“

得了展柜的命令,小二再也不敢含糊,几个人忙将他们桌上的饭菜碗碟都断了出去,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嘟囔一句:“这么多碗碟都扔了,怪可惜的。”

“可惜什么!这样的人用过的东西我都嫌脏!都扔了!”杜掌柜怒喝。

没一会儿,他们桌上的东西早已都撤的干干净净,那人脸色愈发不善,但眼下连掌柜的都帮着苏小满,这又是再人家的地盘,他再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们一行人气冲冲的走出去,却不想天色渐暗,有人不小心踩到了菜叶子脚滑,“咚”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满扬眉吐气的松口气,转过身来向展柜的行李,然后将银票递过去,“杜展柜,多谢。”

“不用。”杜掌柜没有接银票,“这样的人来我们百味斋吃饭,简直是白瞎了我们的饭菜!苏掌柜,你是个爽快人,今天这一餐饭我不能收你的钱,至于这碗碟钱自然也不用您出,还望您别生气。”

苏小满微微一笑,“多谢杜掌柜,我们日后一定经常来关顾。”

桌上的人终于都松了口气,大家见展柜的都帮着小满,脸上又恢复了笑,这时候,小二也恰好将苏小满之前点的菜全都装好了送上来。

“杜掌柜,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

一行人告别离开,看着几人背影,杜掌柜轻舒口气,心情舒畅许多。

他转了个身,正欲回到厨房继续研究新菜谱时,身后的小二忽的叫住他,快步走上前将一张银票递到了杜掌柜面前。

杜掌柜皱眉,“这是?”

“刚才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苏掌柜留下的饭钱。”小二如实回答。

闻言,杜掌柜忙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只可惜那行人已经走远,连背影都看不太清了。

“掌柜的,您看——”小二拿着银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掌柜轻轻一笑,随手将银票塞到怀里,然后问道:“听说这掌柜的是城东成衣铺的掌柜的?她家叫什么名字,我好拜访。”

“好像是叫......满柔成衣铺。”

回到府中的苏小满在翡翠的伺候下拆卸了朱钗,然后又用热毛巾擦了脸,正准备歇下,刚出去的翡翠忽然又喜冲冲的跑进了屋内。

苏小满支起身子,“怎么了?”

翡翠将一直藏在背后的书信拿出来,笑道:“陆将军来信了,夫人快拆开看看!”

这府中下人不多,但大家却都知道小满和陆离感情深厚,故而一旦有了书信,这下人也不敢耽搁半分,便忙送到苏小满的卧房。

小满忙伸出手接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往日做绣活时灵巧的不得了的那双手忽然就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摆弄了许久都没拆开书信。

“夫人,我帮您打开吧?”翡翠看不下去。

苏小满倔强的咬着唇,“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只是太激动了,太兴奋了,陆离已经离开一个月有余,书信却才只互通了两封。往日忙的时候还好,但若是一闲下来了,小满总爱乱想。

边境苦寒,陆离在书信中却决口不提,小满总担心他会出事。

“撕拉——”

书信被打开,翡翠忙端起一旁的烛火,好能让夫人看清信上的字。

翡翠微微调了下烛火,好让光更亮些,她凑近了,看着信上刚毅的字,不由得念出声:“小满,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你......

“翡翠!”小满脸颊通红,在烛火的映照下愈发红艳,她咬着嘴唇,嗔怪:“你怎么把信的内容读出来了,太......太羞人了!”

“怎么了嘛。”翡翠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见状,苏小满羞的藏在被子下的脚胡乱蹬了两下,撒娇似的央求:“翡翠,你先出去吧,好不好?”

翡翠噘嘴:“为什么不让我看啊,夫人,您和将军到底——”

“哎哟,珍珠,我求求你了,你出去吧,好不好?”

第七十三章 就当是给我试菜了

次日,苏小满和夏婉柔一早到了店铺,还没来客人,江家的小厮便又来了。

小厮十分恭敬,“两位掌柜的,这一年一次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因为今年满柔成衣铺也在邀请之列,所以今天特地来请两位掌柜的去参加此次比赛的商议。”

小满下意识的看向夏婉柔,但见对方也是一脸疑惑,想来应该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故此,她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今天要商议什么?必须两位掌柜的都去吗?我们之前没参加过,还望小哥给我们讲一讲。”

这小厮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份比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还要高上一些,再加上他经常随主子出席各种大的宴席,所以这谈吐气韵也自然与普通人不同。

在加上小满态度又好,也没把他当成下人看,所以这小厮脸上也没出现半点不悦,反而十分耐心的跟她们解释了一遍。

这一年一度的比赛原是皇商们无聊弄起来的,原本是为了考核家里聘请来的绣娘和师傅们的功底,但因着颇受皇上关注,所以这参加比赛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人多了,那偷奸耍滑的人也不免多了起来,更有甚者在往年的比赛上恶意作乱,偷偷摸摸的弄坏对手的绣线、织布的机子等等,那被陷害的人自然心生不满,也想着要报复回去。一来二去的,这比赛渐渐变了意味,事情闹得大了,传入皇上的耳中,这天子自然震怒。

那一年,不光是互相捣乱的商铺都受到影响,就连举办比赛的黄商都被皇上好一通责骂。

所以,近几年每逢比赛开始,所有参加比赛的商家都要参与商议,说是商议,其实也就是提前给他们个警告,好让他们摒弃这样下流的获胜手法。

听完之后,苏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两位展柜的,不知您二位今天方便与否?”小厮作揖,“比赛马上开始,今天就要开始商议具体内容了。”

夏婉柔起身笑道:“自然是有时间的,还烦请小哥前面带路,我们随您一同去。”

“好。”

这次的比赛颇受关注,再加上又是皇商举办,所以十分大手笔。

小满刚出门就被停在门口的马车惊艳到,她好奇的左瞧右瞧,然后悄悄跟夏婉柔说悄悄话,“婉柔姐,这马车好大好豪华啊。”

不怪小满没见识,只是这马车实在豪华,就连夏婉柔都有些惊讶。

她虽是上京内大家族的嫡出小姐,家境殷实又身份不凡,但因着家训家规,还有家中长辈从小的教导,这夏婉柔向来以简朴为主,从未如此奢侈过。

这马车比他们往日乘坐的要大上一倍,两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小满不免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这马车内部又是软塌又是矮桌的,且这软塌足足占了马车内部大半,就算是平日里在这儿睡觉也是足够,根本不用担心会在翻身的时候掉下来。

矮桌上放着茶壶和各色点心,因着上京内道路平稳,所以一直到了商议比赛内容的地方,这桌上的物件都没移动过半分。

小满和夏婉柔再次在婢女的搀扶下下车,然后随着小厮一路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是一间挺大的屋子,正中间放了三把太师椅,左右的椅子各一字排开,足足有三四排,每两把椅子中间放着一张小桌,这些椅子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有上百张。

议事厅内已经坐了几位上京内大店铺的掌柜,他们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年纪都和小满二人的长辈差不多,所以小满和夏婉柔十分乖顺的行了礼,这才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你们听说了没,今年的比赛的最终获胜者,不仅能得到大笔的赏银,还能得到皇上的亲笔题字呢!”

“嗐,咱们这种参加了好几届都没捞着名次的,这次更是想都不要想,省的到时候心里难受。”

“今年有好多商铺都没参加比赛呢,赵兄,你可不要太过灰心啊!万一能得到陛下亲笔,那店里的生意可就不用愁了!”

听着几人的对话,小满心中一动,她悄悄的戳了戳夏婉柔,压低声音说道:“婉柔姐,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赢的人可以拿到皇上的亲笔题字呢!”

这可就相当于一块活招牌,若是拿到了这块招牌,那可就不用愁上京内没人知道自家的成衣铺了。

夏婉柔听完后却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小满呀,咱们才开张多长时间,能参加这次的比赛就已经很不容易的,千万别太贪心。”

话虽这样说,但夏婉柔坚信小满是有这样的本事的,不过树大招风,且上京内高手如云,若小满现在对第一名太过执念,她只怕到时候万一失败,小满会对此失去兴趣,从而又恢复之前那副对什么都毫无兴致的样子。

“我就是说说嘛。”小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没在揪着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两人说话的功夫,议事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凑头议论着什么,气氛虽说不上融洽,但好歹也算和谐。

“咳咳!”

随着几声轻咳,三位穿戴不俗的男人从议事厅后走出来,他们先是威严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看着所有椅子上都坐满了人,这才满意的点头坐下。

小满眨巴着眼睛看着远处的三位,轻声问了句:“这就是三位皇商的主事人吗?”

“没错。”夏婉柔轻声回应:“最左边的那位叫姚悦,他家的胭脂都是送去皇宫,给各宫娘娘们用的,中间的那位叫江启明,也是这次比赛最大的承办人,他家是专门供给皇宫衣裳的,右边的那位名叫韩东城,是上京内有名的布商,和江家的合作密切,两家关系也最好。”

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想再问些什么,远处的江启明就发话了,她忙住嘴,专心听着对方讲话。

一开始,江启明当然要说一些十分客气的场面话,其内容大概就是让大家相亲相爱,专注比赛之类。

“这次的比赛共分五场,第一场就在后天举办,地点仍旧是在这里,大家只需要带着自己的作品来即可。”江启明顿了顿,再次环视屋内,语气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若是被我们发现这作品是剽窃、偷盗来的,或者被人举报有人恶意毁坏他人的作品,那我们必将严惩!”

随后,江启明又将这次比赛的规定说了一遍,解答了几个今年才参赛的新人的问题,眼看着已是正午,江启明才宣布可以散了。

屋内的百十余人起身离开,小满和夏婉柔因为在门口的位置,所以率先出了门。

两人是被江家的小厮送来的,所以离开的时候自然也会被送回去,珍珠和红玉身为婢女不能参加,故而一直在门外等候,看着自家主子出来了,都忙小跑着上前。

“夫人,里面都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苏小满揉揉脖子,被珍珠扶着上了马车,叹了口气,“哎,讲了好多呢,我只恨自己没能拿着笔和纸来,还真怕过两天忘了比赛的规矩。”

夏婉柔听后不由得笑了笑,“我都记着呢,你问我即可。”

小满软泥一般靠在夏婉柔身上,撒娇:“还是婉柔姐好。”

回到满柔成衣铺时,苏小满刚下车就看到了百味斋的掌柜正在门口等着,他的手中还拿着个挺大的食盒,看起来似是在等人。

对于昨晚的事情,小满很是感激,所以忙上前请他进屋上楼,“杜掌柜?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夏婉柔也随着进屋,累极了的被红玉扶着上了楼,她刚坐下就看到杜掌柜手中的食盒。

“杜掌柜,这......”苏小满出声问道。

杜掌柜憨憨一笑,“昨天苏掌柜留下的银票我看到了,那顿餐饭远远不值那么多钱,今日来也是为了赔罪,也是为了还钱。”

说着,他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往外端一边解释:“这些都是这些日子我刚研发的新菜式,特地送来给两位掌柜的尝一尝。”

小满和夏婉柔相识而笑,旋即夏婉柔轻声道:“杜掌柜,那日还多谢你出手相救,那些钱就当是我们赔您的碗碟钱,您千万不要太客气。”

现在回想起来,小满也觉得自己当时行事过于莽撞了些,虽说那些人说话的确过分粗鄙,但这里是上京,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陆离,若万一当时掌柜的向着那伙人,那自己当时可要彻底下不来台。

所以,小满对杜掌柜心存感激,也不后悔自己留下了一张那么大的银票。

故而,小满也跟着劝道:“杜掌柜,那天的事情也是我太冲动了,您却还来向我们赔罪,我们实在受之有愧。”

面对两人的推辞和感谢,杜掌柜恍若未闻,他将放在食盒最底层的筷子拿上来,“苏掌柜先尝尝,就当是为我试菜了,可好?”

第七十四章 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小满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绝,她和夏婉柔一人一双筷子,细细的将菜品尝了一遍,自然是对杜掌柜大加赞赏。

“好吃就好,那你们先吃,我先回店里忙,等着下午打烊了我再来收食盒。”说着,杜掌柜就要往外走。

小满忙叫住他,“杜掌柜,等会我们回去的时候将食盒给你送过去就好,您别白跑这一趟了。”

杜掌柜回头一笑,“也好。”

两人早早的就去了议事厅,直到现在才回来,期间滴水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现下杜掌柜又送来这么美味的菜,自是很快就全都吃完了。

待红玉和珍珠将府中做好的饭菜送来时,两人自是无心饮食,珍珠得知两人吃的是杜掌柜送来的饭后,不由低叹口气:“夫人,您以后还是少写跟杜掌柜来往吧。”

“怎么了?”苏小满疑惑。

珍珠又叹口气,将杜掌柜送来的食盒收拾好,低声解释:“这杜掌柜的媳妇早些年死了,这些年杜掌柜一直都没有再娶,他平日里一心钻研菜式,鲜少与外人来往,更别提续弦了。渐渐地,大家也知道这杜掌柜无心娶妻,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媒婆再去登门介绍。”

说到这儿,珍珠顿了下看了一眼小满的神色,这才继续说道:“可现在杜掌柜竟然主动来给您送吃的,若是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的让大家都知道了,大家肯定要议论您的。”

苏小满不知上京人言可畏,珍珠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这样大胆的提出来。

眼下陆离正在外打仗,小满在上京内缺少人保护,珍珠没大本事,故而也只能劝她自保。

可夏婉柔自小长在上京,却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她皱了下眉,“珍珠,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您自小长在深闺,嫁人后又鲜少出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红玉解释。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不过经珍珠这样已提醒,夏婉柔也猛然警觉起来,她也不由劝道:“小满,虽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样的事情咱们以后还是注意些,省的外头的闲言碎语更难听。”

小满心想:就算自己百般顾忌,但外头的闲言碎语不一样肆虐?想来,只要那些人看你不满,就算你事事谨慎,他们也要鸡蛋里挑骨头说你的不是。

不过,想归想,小满还是乖乖的应下了,“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等会儿打烊之后,这食盒便又店里的伙计送过去好了。”

“对,这样也好。”夏婉柔点头。

初赛就在后天,小满许得尽快腾出时间做出一副绣品来,不过她现在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能无聊的到处闲逛。

一直到打烊的时候,小满也没想出来到底该做什么。

和夏婉柔回府的路上,小满愈发愁眉不展,不知道该绣什么,见状,夏婉柔柔声问道:“小满,可是还没有头绪?”

苏小满耷拉着头,眼睛盯着绣着粉花的鞋尖,闷声道:“婉柔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后天就要去比赛,我这心怦怦乱跳,脑子也跟一团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更不知道该绣什么好。”

“之前在碧水村的时候,你绣的那些花啊、鸟啊,都挺不错的,我保证,那样的绣品拿到比赛上也是可以获得名次的,小满,你不要太紧张了。”夏婉柔安慰。

上京高手如云,哪里又有夏婉柔说得这么简单呢?小满心里也知道,对方说这些不过是想要安慰自己罢了。

她叹口气,闭上眼睛靠在软垫上,“婉柔姐,我好怕。”

她怕自己会输,怕会给陆离丢人,怕别人会拿鄙夷和不屑的眼光看她,她看起来处变不惊,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内心却怕得要死。

从碧水村到上京,从一个农家女猛然变成威名赫赫大将军的夫人,变成一品诰命夫人,小满还没来得及适应新身份和新环境,陆离却又不得已远赴北境。

这其中的辛酸与不安,是旁人根本无法想象和体会的。

忽的,一双温暖的手落在小满的肩上,她忙睁开眼睛,却见是夏婉柔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见小满睁开眼睛,夏婉柔弯了弯唇角,温柔的说道:“小满,试着把这一切都想的简单一点,那样你会轻松很多。”

“可是,婉柔姐,我......”小满咬着唇,欲言又止。

“我们的店铺开张不到一个月,却已经能参加这样的大比赛,小满,只是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呢?”

小满咬着唇,不由得再次低下头去。

半晌,直到马车都到了魏府,前面的车夫催促,小满才猛地抬起头来,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和适才已大不一样,她看着夏婉柔,“谢谢你,婉柔姐!”

夏婉柔温婉一笑,”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嘴上说着早些休息,但夏婉柔回到府中后还是没能放下心,她去了魏修远的书房,将和绣艺有关的书全都找了出来,还顺带着将自己早些年在上京内购买的一些绣品也翻了出来。

看着夏婉柔翻箱倒柜的模样,魏修远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婉柔,你这是做什么?”

“后天就是比赛了,我提早做准备。”夏婉柔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其中有些绣品还是往年大赛的获胜者的作品,她现在找出来,好让小满学习一下对方的优点,不至于她在这样害怕下去。否则,就算小满绣艺再出众,被害怕的情绪困扰,她也很难绣出好的绣品。

看着她为了小满尽心的模样,魏修远叹口气,只得帮着她一起找,“我帮你找,看你翻的这儿乱的,等会又要让下人进来收拾。”

夏婉柔侧身甜甜一笑,“谢谢夫君。”

次日一早,两人用过早饭后便一齐坐马车去店铺内帮忙,看到小满眼下那一片乌青,不用问就知道对方肯定是熬夜了。

夏婉柔叹口气,本想教训对方,但一想到自己和对方也不相上下,故而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她将自己找了半夜的书和几方手帕递过去,“小满,这是往年一些获胜者的绣品,你闲来无事可以看看,好能理出些头绪来。”

“哇,婉柔姐!真是太谢谢你了!”小满如获至宝一般接过手帕和书,欣喜的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见状,夏婉柔顿觉半个晚上的辛劳都不算什么。

“夫人,店铺到了。”

扶着珍珠的手下了马车,苏小满进门后刚要和店铺里的伙计说话,却见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人,他手中拎着食盒,面上带着憨憨的笑,可不正是杜掌柜。

有了珍珠的提醒,苏小满谨慎的很,她忙退后一步,扯了个淡淡的笑:“杜掌柜,您来做衣裳?”

对方手中拎着食盒,她怎么会猜不到杜掌柜是来做什么的,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要提醒杜掌柜罢了。

只不过,杜掌柜好像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反而将食盒递过来,笑道:“苏掌柜早上还没吃饭吧?我正好要到店里去,这是我在家研发的新菜式,苏掌柜要不要尝一尝?”

又要尝菜,苏小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掌柜,多谢你一番好意,只是我和小满已经在府中吃过早饭,恐怕没办法帮您试菜了。”夏婉柔上前解释,特地不动声色的将小满拉到了自己身后。

见状,小满连连点头,故作遗憾:“对啊,杜掌柜,这次真是不好意思,要不然,您还是去找别人试菜吧?”

杜掌柜面上的笑有些僵硬,不过他却还是将食盒放到了桌上,“我若再拿回店里也肯定要凉了,店里的伙计应该还没吃饭吧?大家分着吃了吧。”

说着,不容的苏小满等人拒绝,杜掌柜却已转身走了。

老周从后面探出身子,皱眉不解:“苏掌柜,您说着杜掌柜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三天两头往这儿送饭?”

“管他呢,有免费的吃的还不乐意,老周,给。”说着话,店里的其他伙计早已将吃食给分了,一点没剩。

珍珠见状不由气得跺了跺脚,“夫人,你看看他们。”

小满摆摆手,“吃就吃吧,不然放着也是浪费。”

说着,她挽过夏婉柔的胳膊,“婉柔姐,我刚刚看了这本书有点想法,你随我上去想一想,看看绣这个花样好不好。”

“好,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上了楼,留下三个伙计和两个婢女,眼下刚开门,时间尚早,店里还没人来。

老周吃完了油条擦了擦手,瞅着一旁的珍珠,还是没想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他不由再次探出身子来问:“珍珠姑娘,你说这杜掌柜究竟什么意思啊?”

红玉朝着门口啐了一口,“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就是,”珍珠撇着嘴随声附和:“你们呀,以后都不准让他来,也不许吃他的东西,省的败坏了咱们夫人的名声,哼!”

第七十五章 这是谁绣的

虽不知珍珠和红玉为什么对杜掌柜恶意这么大,但老周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风格,还是退了回去,没再多问。

珍珠看着还放在桌上的食盒,对着王启努努嘴,“趁现在没客人,赶紧把食盒给人家还回去,省得他再借着拿食盒来跟夫人说话。”

“好,我这就还回去。”王启乖乖应下,旋即收好食盒就往百味斋的方向走去。

上次也是他还的食盒,故而百味斋的小二一眼就认出了他,忙叫出自家掌柜的去接。

杜掌柜从后厨走出来,一边擦手一遍笑:“这次的早餐怎么样,苏掌柜还吃的惯吗?”

说他没有别的心思那是假的,不过杜掌柜多年未续弦,又一心研究菜式,很少和外界来往,所以有的时候显得不是很合群,讨好人的方式也有些笨拙。

王启是个机灵的,一听杜掌柜这样说,他忙笑着感谢:“杜掌柜的手艺名不虚传,您都做掌柜的了,手艺还这么好,我们店里的伙计都对您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苏掌柜没吃?”虽早就被人拒绝,但被王启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杜掌柜还是有些失落。

闻言,王启笑道:“我们家掌柜的早上就在府中用过早餐了,所以不饿,还请杜掌柜见谅,我们将您精心做的早饭给吃了。不过杜掌柜这店里这么忙,还是专心照顾店里的生意吧,我们掌柜的不经常在外吃饭。”

杜掌柜笑笑,将食盒收好,却没说话。

王启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该说的话也都带到了,故而也就借着店里人手不够的理由告辞。

待王启走后,杜掌柜脸上的笑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看着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的碗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掌柜的,您又去那儿送饭了?”后头的小二探出身子,瞅着干干净净的食盒问道。

杜掌柜叹口气,“送是送了,可人家不吃,哎。”

小二转了转眼珠,“掌柜的,您莫非是看上这位苏展柜了?”

要知道,他还从没见掌柜的对谁这么上心呢,又是送午饭又是送早饭的,为了做早饭肯定还特地起了个大早,这种种行径,实在异常。

“倒也没那么粗俗,我只是觉得和这位苏掌柜性情相投,想和她交个朋友罢了。”杜掌柜感慨。

小二闻言不免“哎哟”一声,忙从柜子后出来,压低声音劝道:“按理说,您是掌柜的,想做什么都轮不到咱们说话,可这回,我必须得劝您一句,以后千万别再跟这位苏掌柜来往了!”

杜掌柜不解,“为何?”

“您有所不知,这位苏掌柜的除了是满柔成衣坊的掌柜,她还是咱们东岚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陆离陆大将军的妻子,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人家是个有主的人!”小二压低了声音,唯恐两人的对话被别人听去。

早上店内吃饭的人很多,饶是小二和杜掌柜再小心,旁边桌的一个男人也早已支起了耳朵,零零碎碎的听去了不少。

“她既这么尊贵,又何须自己开店呢?难道是她和那位将军过的不合意?”杜掌柜纳闷。

他每天不是在百味斋的厨房,那就是在自家的厨房,鲜少与人接触不说,对上京的八卦流言更是一概不知,所以对于小二说的这些,杜掌柜一知半解,根本没有完全听明白。

小二不免又叹口气,将所有事情都讲了个遍,然后道:“所以啊,人家也有意避着您呢,您也不要再上赶着献殷勤了。”

说完,小二又道:“掌柜的,这上京内多少女人想要嫁给您,您若有看中的自可娶回家去,只是这有夫之妇,您可千万不要再想了。”

杜掌柜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之前不知道所以才对苏小满百般讨好,现下得知她和陆离感情深厚,自是不回去掺和其中,更不想因自己的疏漏给给对方召去流言。

对于杜掌柜心思的转换,满柔成衣坊内自然无人得知,王启送去食盒后赶回来,将自己对杜掌柜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向珍珠复述了一遍。

“对,就是要这样,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珍珠有些愤懑的抱怨;“明明知道咱们夫人是有丈夫的人,却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来送饭,这不是明摆着败坏我们夫人的名声呢嘛。”

一旁的红玉走过来劝道:“好了,既然王启已经跟杜掌柜说了,想必他也不会再来了。”

“最好是这样。”珍珠噘着嘴,随手将手边的布料叠整齐。

阁楼上,苏小满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花样画下来,然后放下笔递给夏婉柔看。

夏婉柔轻轻展开白纸,看着上面的那一大枝还覆盖着雪花的红梅,不由得惊叹:“真是太漂亮了!我都能想到绣出来的模样,白雪红梅,实在是太美了!”

现在还只是白描的花样,颜色都未上,但夏婉柔就是断定这幅绣品绣成后绝对会惊艳四座。

被这样毫不吝啬的夸奖,苏小满再次红了脸,她抚平白纸,抬眸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夏婉柔,咬着唇小心道:“婉柔姐,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否答应我。”

“你说。”

苏小满将一旁的书展开,翻到自己折了角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那诗说道:“我想在绣品上绣上这首诗,但是我的书法不好,所以还麻烦婉柔姐帮我写好,我好照着你的笔迹绣上去。”

这样的绣品可谓是独一无二,定能在明天的比赛上出彩。

“这样是蛮好的,不过时间这么赶,你能在明天之前绣好吗?”夏婉柔还是有些许的担忧。

小满甜甜一笑,“当然没问题。”

第二天,两人拿着忙了一天的绣品去了城西的议事厅,因着是算好了时辰来的,所以当二人赶到时,屋内只有三两个人。

之前来参加商议的大多是各家店铺的掌柜,但今日来的都是绣娘和伙计,所以女人占多数。

两人放下绣品,小满靠在椅背上歇口气,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整天的绣品,心生满足。

褐色的枝丫上满是大朵大朵半开半拢的红梅,这些红梅艳的如火一般,尤其是在层层白雪的衬托下,娇艳和清冷两种风格混合在一起,竟也不觉得突兀。

再加上绣品左上角的那一首字体娟秀的小诗,更是拉高了整幅绣品的层次。

“哇,你们绣的这是红梅吗?好漂亮啊!”

“没想到你们居然绣了这么大幅的作品,这么短的时间内,绣工还这么精致,我真的好佩服你们啊!”

“你们就是那家新开的满柔成衣铺的掌柜?我老早就听说过你们的名号了,看来今年你们一定能拿个好名次。”

听着众人的赞赏和祝福,小满脸颊微红,一个个的谢了过去。

她心想:之前那个小厮还说比赛里勾心斗角,人人都互相防备,但现在看来,大家好像还挺和谐的嘛,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

“小满,你想什么嗯?”夏婉柔看她出神,不由得小声问道。

苏小满将自己方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然后笑道:“这样一来,我终于能轻松点了,否则啊,我总觉得有人要害我似的。”

闻言,夏婉柔笑笑,“现在只是初赛,自然没必要紧张,那小厮说的是往年的最终比赛,咱们能不能到最后还两说呢,你别瞎紧张。”

两人说话的功夫,来参加比赛的百十余家店铺渐渐到了,其中成衣坊的店铺总共有二十余人,他们被单独引领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中,然后按照旁边管家的吩咐将自己的绣品一一拿了出来。

绣品被下人一一放到高台,没一会儿,决定这二十余家店铺谁去谁留的人便到了。

一看来人是江家主事江启明,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江家的主事今年亲自参与甄选啊?”

“好奇怪啊,往年不都是江家下面的总管甄选吗?今年怎么换他了?”

“管是谁选呢,能过不就得了。”

“你们是今年新来的,不知道,这江启明可严格了,看来这次我的绣品是凶多吉少了,哎。”

小满听到旁边众人的议论,不免的也跟着有担心起来,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江启明,一颗心砰砰砰跳得越来越快。

她的那幅红梅傲雪在台上最边缘的地方,小满眼睁睁看着江启明一步步的朝自己的绣品走过去,这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忽的,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小满的手,她忙看过去,却见正是夏婉柔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对方朝她笑笑,用口型说道:“别担心。”

小满轻舒口气,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自己就是来见见场面,被筛下来也没关系,反正下一年还有机会,她这是刚开店,被筛下来很正常,这都是正常的,千万不能紧张。

江启明站在那副红梅傲雪旁,目光扫视台下众人,低沉发问:“这幅红梅是谁绣的?”

苏小满忙举起手,声音有些许的颤抖:“是我绣的。”

第七十六章 抢风头是会吃苦头的

“不错,过了。”

江启明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苏小满整个人都好似飞起来一样,她兴奋的抓住夏婉柔的手,恨不得抱着对方蹦起来庆祝,“婉柔姐,我们过了!”

“我听到了。”夏婉柔也是打从心眼里为她开心,她宠溺的看着小满跟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嘴角的笑愈发温柔。

周遭的人投过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但容不得她们继续羡慕下去,台上的江启明已经陆续开始点出其他通过初赛的绣品。

被点到名的人全都兴奋的尖叫了一声,除却和苏小满紧挨着的那个女孩,她始终淡淡的,就算是得知自己通过了初赛,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神色。

苏小满看的奇怪,但因着和对方不认识,也没多问。

不知何时,江启明已经点完名离开,直到他离开也没有点到的绣品则是落选了的,没有被选上的人低低的叹口气,灰着脸去台上拿过绣品回家去了。

剩下的十几位绣娘则是顺利通过初赛的,待落选的人一一离开,站在旁边的管家上台,拔高声调:“剩下的各位都是可以参加五天后的第二次比赛的,还烦请大家五天后准时到达。”

“第二次比什么?”台下有好奇的新人问道。

台上的管家抿了个笑,“内容当场宣读,绣线和布料等也是由我们准备,大家只需按时来就行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家可自行回家去了。至于这台上的绣品,大家可以拿回自家店铺售卖。”

说完,管家也离开了,大家自行拿过自己的绣品,各自回家。

小满和夏婉柔上台拿过自己的绣品,刚要下台时就被一女子拦下,小满皱眉,这不是方才那名神色淡淡的女人吗?

她方才还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就连自己的绣品过了都不甚欣喜,但现在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有话要对两人说。

夏婉柔皱了下眉,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好脾气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事吗?”

“苏小满是吧?”那女子调了下眉,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小满。

小满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点点头,“怎么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她们手中的绣品,旋即又转身扫视了周围。

过了初赛的人大多在管家离开后也就各自回去,故而现在小院内只剩下三人,愈发显得僻静了。

院内的角落里有一大株爬山虎,郁郁葱葱的爬满了一整面墙,翠绿的叶子随风飘扬,偶尔可以看到灰白色的墙面。

只是偶有一阵风吹过,墙角翠绿的叶子下却不是灰白色的墙面,而是......

“在初赛就这么抢风头,日后你会吃苦头的。”那女子确认周围没人后,才这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小满的视线忙从爬山虎上收回来,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姑娘,但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来,对方却已经转身走了,根本没有给两个人追问的机会。

想着方才对方说的话,小满不由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绣品,纳闷:“绣的好也不行吗?”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满,人都散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夏婉柔出声提醒。

苏小满点点头,拿着绣品离开了。

到了店铺,苏小满心中还想着在小院内那女人说的话,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低调一点?还是......

翡翠给苏小满夹了菜,却不见她动筷,她不由问道:“夫人,您想什么呢?”

“翡翠,我......”苏小满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只好将目光投向夏婉柔,皱眉问道:“婉柔姐,你说那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夏婉柔放下筷子,“我总觉得,那姑娘是想提醒我们些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怪怪的。”

翡翠在一旁听得愈发急了,“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无法,苏小满只得将今天在小院内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翡翠却说;“夫人,肯定是她嫉妒你的手艺,所以才这么吓唬你,想让你隐藏自己的实力,这样一来,你不就有可能被筛下来了吗?而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往下走。”

“这倒也有可能,不过我总觉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小满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总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尤其是想到那姑娘在江启明宣判她通过初赛后那张神色平淡的脸,苏小满更觉的不对劲。

见她这幅样子,夏婉柔叹口气,安慰;“小满,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总得先把饭吃了,反正我们已经通过了初赛,五天后就是第二次比赛了,你要专心一点,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就是,没准那个丫头就是故作神秘,想让夫人分心呢!”翡翠附和。

苏小满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心不在焉的吃饭,但脑海中却时不时闪现那姑娘的一言一行,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距离第二次比赛还有五天,苏小满终日在阁楼翻阅夏婉柔送她的那些书和绣品,偶尔坐的累了就下楼转转,看着店铺内越来越多的客人,小满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转眼间五天时间到了,这天店铺内忙的很,夏婉柔实在挪不开身,只好让苏小满带着珍珠去了比赛的小院。

按照规定,婢女是不能进去帮忙的,只能在外等候。

“夫人,您万事小心。”珍珠帮小满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低声叮咛。

苏小满笑笑,“放心,至多两炷香的功夫我就出来了,你在外好生待着,千万别乱跑,省的我怕出来了找不到你。”

刚说完,院内就传来了敲锣的声音,小满顾不上再叮嘱别的,她拍拍珍珠的肩膀,然后转身进了小院。

院内已经摆好了绣架,绣架旁放着桌椅,共有十三桌,桌上摆放着绣线、小剪子,还贴着名字,大家需遵循桌上的名字依次坐下。

小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想要找到上次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姑娘,可巧的是,她刚转身就看到那姑娘就坐在自己身后。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小满,她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苏小满,“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看我做什么?”

见对方主动跟自己搭话,小满不禁抿了个笑,她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姑娘,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到底是——”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话,你认错人了吧。”没等小满说完,那姑娘就冷冰冰的打断了她。

苏小满“哎”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姑娘却扭过脸去不再看她了。

小满咬了咬唇,伸长了脖子往那姑娘的桌子上瞧了一眼,只见那红底的纸上写着“秦春”二字,想必这就是这姑娘的名字了。

她有意想唤一声,但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模样,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小满也没在自讨没趣,故而转过身开始摆弄自己桌上的绣线,没再回头。

大家已经按照次序依次坐下,没一会儿后,江启明上台。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位低头捧画的小厮,待江启明大手一挥,这四个小厮也随即展开了画卷。

“梅、兰、竹、菊,这次的比赛大家可自行选择这四幅画中的任意一种进行创作,无任何其他要求,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开始吧。”

说完,旁边的管家又敲响了锣,守在香炉旁的小厮将香烛点燃,这比赛就算开始了。

小满不急不慌的在纸上描好的图样,然后又在布上比划了一会儿,修修改改的,直到自己满意,这才捻开绣线准备绣菊花。

上次她绣了红梅,这次小满想尝试个不一样的东西。

正值夏季,外面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三心二意的绣娘被外头的蝉鸣烦的错了手,一个没注意绣线就缠了一大团,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台上的江启明见了冷哼一声,虽没说话,但这一声冷哼却让那绣娘更加慌乱,拿着剪子的手也不由得颤了下,底下的绣布瞬间就出现了个大口子。

眼看着那柱香已经燃去了大半,绣娘自知无望,也没了挽救的心思,便兀自坐在那儿垂头丧气的埋怨。

“既不想比了,也不要再坐在这儿影响别人,出去吧。”江启明放下茶杯,沉声命令。

绣娘被迅速拖了出去,小院内又恢复了安静。

没一会儿,锣声再次响起,“比赛结束,上交绣品。”

随着管家的一声令下,底下的众绣娘忙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小满将最后一个线头剪去,这才起身活动了下脖子,第一个将绣品交了上去。

金黄色的菊花开的热烈而放肆,每一片花瓣都那么张扬,好似要将自己的最后一分生机都展现出来,好能为萧败的秋天添上几分生机。

江启明的目光似是钉在了那金黄色的菊花上,连管家小声提醒他可以开始甄选了,他竟也没听到。

第七十七章 请缨上战场

“老爷?”管家上前,俯身提醒:“老爷,时间到了,绣品都交上来了,可以开始甄选了。”

江启明晃然回过神来,这才轻咳两声起身,他照例慢慢悠悠的在绣品前走了一圈,将看得上眼的全都留下,却也没说多余的话,就这么走了。

此次被筛下去了大概七八位,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家店铺的绣娘,小满和秦春自然顺利通过。

“第三次比赛仍旧在五天后,大家照例前来即可,不用带针线。”

被筛下去的人各自上前领了自己的绣品回家去了。苏小满本想找秦春搭话,但对方行色匆匆,只一个眨眼就没了踪迹,她只好叹口气,拿着自己的绣品出去了。

小院的门打开,先出来的是那些被筛下来的绣娘,大多都垂头丧气的拿着绣品离开,而后的才是通过此次甄选的店铺绣娘。

看见小满走出来,珍珠忙迎上去,“夫人,您通过了吧?”

小满闻言不由瞥了这丫头一眼,抿唇道:“你怎么知道?”

“夫人虽然低着头,但是脚步轻快,而且还走在最后头,最关键的是,我瞧着这绣品精致大方,定能过这次的比赛。”珍珠嘴甜,将苏小满里里外外夸了个遍。

苏小满不由笑了笑,搭着珍珠的手上了马车回店铺去。

刚下马车,一直等在门口的夏婉柔忙上前,“怎么样,过了吗?”

“没有。”苏小满撇嘴。

“啊?!”夏婉柔一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前几次不是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却......

看着夏婉柔慌张的神色,一旁的珍珠不禁噗嗤一声笑了,“魏夫人,您别听夫人瞎说,她逗您呢。”

“这么说,你过了?”夏婉柔拉着小满的手,喜不胜收。

苏小满调皮一笑,但却比不得之前兴奋,“那是自然。”

不过她心里藏着事,总觉得秦春有些怪,但对方又总躲着她,惹得小满这心里更加别扭,所以眼下就算有天大的喜事也勾不起她的兴趣来,更别提只是过了比赛这样的事情。

看出对方的心思,夏婉柔拉着苏小满进了店铺,又带着她上了小阁楼,将放在桌上的书信递到她怀里,“喏,陆离的信。”

“又来信了?”小满也顾不上想秦春的事了,她忙接过信,百般小心的拆开,看着熟悉的字体和称呼,她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见状,夏婉柔知趣的悄声离开,还顺便关上了门。

陆离已经离开将近两个月了,加上这一封,小满一共收到了三封信,只是信中大多都是关心,并没有讲述多少边关战事。

拿着这封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手的信,小满却依旧还能感觉到陆离的气息,她的双手哆哆嗦嗦的将信纸展平,将信中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虽信中只字未提战事,但苏小满看着这张略显褶皱的信纸,看着这信纸上的墨点,她好像能感受到陆离是在何种情况下写下的这些文字。

那么冷的天,那么紧张的战事,那么恶劣的条件,他却还坚持不懈的给自己写信,苏小满将信纸放在心口的位置,情难自抑的低低哭出声来。

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御书房,皇上将桌上的奏折狠狠的扔到地上,震怒:“什么叫苦守不住?什么叫不得已放弃,怎么这么快就丢了一座城?!”

伏在地上的群臣一个哆嗦,半晌没人敢应答。

“魏修远!”

随着皇上的怒喝,魏修远忙不迭抬头应道:“皇上。”

“你不是说只要能将陆离请回来,那就一定能守住边境吗?现如今边城都被他给弃了,陆离在干什么?你的保证呢?!”

天子的怒火,谁也承受不住。

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沉默才能应付过去,可魏修远偏偏是个不走平常路的,他叩头行礼,不急不慢道:“回皇上的话,臣相信,陆离有他的方法,这边城不过五日肯定便能夺回!”

“你这意思,陆离是故意将边城让给蛮夷的?”皇上挑眉,冷冷的问道。

魏修远面不改色,“再过五天便知。”

“若是五天后陆离毫无动静怎么办?”皇上步步紧逼。

旁边的臣子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各个颤抖着不敢说话,平日里和魏修远交好的几个臣子都扯着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但魏修远却恍若未察似的,坚毅道:“若五日后边城还未夺回,那臣自愿上前线助陆离一臂之力!”

没等其他大臣求情,皇上慢慢悠悠的点了头,“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天子开了口,余下的人自然不敢在多说什么,只是这一旦出了御书房,大家都纷纷走商圈劝说。

“魏大人啊,你未免太意气用事了。”

“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你和陆将军交好,但他是武将,你是文臣,打仗这事儿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干系,你怎么能主动请缨去战场呢?”

“魏大人啊魏大人,你真是太糊涂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跟着魏修远的小厮都听出了事情利害,他自知自己劝不动魏修远,故而在回家后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出了府,一溜烟跑去了满柔成衣坊。

小厮直接将此事告知了夏婉柔,希望她能帮着劝一劝。

“你说什么?魏修远要上战场?!”夏婉柔起身,手中的茶杯都跌到了地上。

一旁的小满听完后也急的冒了汗珠,她没注意魏修远要上战场这一说,只刚听到陆离弃了边城,她这心猛地揪了起来,耳边嗡嗡的,再也没能听到别的话。

这皇上怪罪与否还两说,只说陆离居然这么快就弃了一座城,按照小满对男人的了解,对方根本不是胆小懦弱的人,若非情不得已,他怎么会弃城?

若不是他受了重伤,还是他被人威胁,亦或者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北境条件那么艰苦,陆离这么多年都没带过兵,他还能承受的住吗?自己给他做的那两身棉袄还能御寒吗?

小满想着想着不免的落下泪来,她悄悄拿着帕子擦去泪珠,只是眼圈还是红红的,根本掩饰不住哭过的痕迹。

“叩叩叩——“

阁楼的门响了,红玉过去开门,“大人?”

夏婉柔蹭的起身,模样较往日不知严厉了多少,她几步走到魏修远面前,愤愤指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

话说到一般,夏婉柔先抑制不住的哭起来,“你就算要去北境,也该跟我说一声才是,怎么突然就在皇上面前打了包票,到时候若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毕竟小满还在场,方才的话小满也听的清清楚楚,她不敢因自己的失言而惹小满伤心。

“好了,你别听这个小子说的话,我几时说要去北境了?”魏修远握住夏婉柔的手,带着她坐下,然后拿过她的帕子为夏婉柔擦去泪水,“别哭了,眼睛都红了。”

小满见状红了脸,她起身,“既然魏大哥和婉柔姐还有话要说,我就先下去了。”

“等一下。”魏修远叫住她,“你是不是也担心陆离?你先坐一下,等我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再下楼也不迟。”

说着,魏修远将阁楼上的窗户关好,又饮了口茶,这才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他和陆离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心性是再了解不过的,虽然后来因着身体原因一个习武一个从文,但两人也经常一起探讨兵法,因此,魏修远对陆离擅长使用的几个兵法很是熟悉。

新上位的蛮夷为人激进,又极看重面子,陆离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丢失边城,想必是对方故意为之。

至于他后续的做法,魏修远也猜得到,所以才会这样大言不惭的在皇上面前保证,陆离绝对会在五日内夺回边城,并顺势给蛮夷重重一击。

“原来如此,不过陆离不会有危险吗?万一那蛮夷发现自己被耍了,岂不是会......”小满揪心。

魏修远拧紧眉毛,“战场上这种事情很常见,不过陆离既然敢兵行险招,想必他也做好了完全的措施,应该不会有事的。”

夏婉柔听完魏修远话的早已松了口气,但看着小满忧心的模样,她不由得想劝一劝,”小满,你别担心,既然修远这么说了,想来陆离应该也没事。”

不过经过刚才这一出,夏婉柔心中也清楚,旁人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除非本人亲自来解释。

但是这陆离才出征一个多月,哪里能这么快回来,而且现在刚弃了边城,就算五日后能顺利击溃蛮夷,那书信就算快马加鞭送回来也得好几天,这样算下来,至少还得有半个月才能知道边境的具体情况。

想到这儿,夏婉柔不免又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魏修远身上,她凑近了低声埋怨:”都怪你,无端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惹得小满伤心!“

魏修远又是无辜又是无奈:“我哪儿知道消息会这么快传到你们这儿来。”

第七十八章 捷报

距离边城十里外的东岚营地,陆离站在制高点看着北边的边城,眉头紧锁,心存不安。

陆离的副将章浩广上前,将披风披在陆离肩上,“将军,这上边风大,您小心着凉。”

“浩广,去探查军情的人回来了吗?”陆离裹紧披肩,忧心问道。

章浩广几不可闻叹口气,正欲说话,却被突然冲到营地门口的马吸引了视线。

他即刻指向营地门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将军,您看!”

陆离抿紧了唇,旋即转身飞奔去了营地门口。

到达营地门口时,骑在马上的士兵也早已下来,见陆离来了,他忙跪下行礼,一拱手:“将军,已经查探清楚了!”

“去我的营帐内详谈。”

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主将的营帐,被陆离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从怀中拿出一份羊皮卷,然后小心翼翼的呈上:“将军,这是敌方的粮草和兵力部署图。”

这陆离早就知道这蛮夷首领突进好战,又极看中名利,因此,他早早的让士兵将边城内的妇孺迁去别处,又让自己营地内的士兵假扮城中的居民,好能埋伏在边城内获取有力情报。

为顺利通信,他们早在假意放弃边城前就挖好了密道,现下埋伏在城中的士兵已经得到了蛮夷的兵力部署图,自然是尽快送了回来。

这几天,陆离一直在担心城内百姓的安全,又忧心自己的安排会被发现,现在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行动了。

陆离屏退了士兵,又召来军中的将士商议,一群人对着蛮夷的兵力部署图研究许久,最终决定在三日后动手。

因着提早准备,再加上手上握有敌方的兵力部署图,和乔装打扮留在边城内的士兵里应外合,三日后的战争陆离大获全胜,不仅收复了边城,而且还将蛮夷击退了数十里,只是蛮夷首领太过狡猾,陆离恐对方退出的如此之快会有其他陷阱等着自己,所以才命众人停止追击。

当这个捷报传到上京时,正是苏小满第三次比赛顺利通过之时,整个满柔成衣坊都喜气洋洋的,仿若过年一般。

夏婉柔拉着小满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这下你可放心了?陆离骁勇善战,且又有经验,肯定会没事的。”

“嗯!”小满重重的点了点头,眼角的笑意如何也收拢不住。

陆离打了胜仗,皇上龙颜大悦,一连赏赐了陆府许多珠宝,加上苏小满刚刚赢得第三次比赛,一时间陆府内门庭若市,来拜访、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这其中各人心思都不一样,到底是来祝贺,还是来巴结,亦或者是想要来做些别的事情的,谁都没办法猜测。

再者说,小满对上京内的人际关系也不清楚,所以不管是谁来,她都尽心竭力的招呼聊天,这一天下来,即便只是坐着,也累得够呛。

“夫人,咱们明天还是关门谢客吧,否则在这样下去,您这还怎么准备第四次比赛啊?”珍珠心疼,一边给苏小满更衣一边提议。

一旁的翡翠听了叹口气,“可人家巴巴的送上门来,咱们怎么能闭门不见呢?”

珍珠不忍,“可在这样下去,夫人肯定要累坏了,再者说,那些人哪里是真心来祝贺咱们夫人的,一个个的跟豺狼似的,句句话里都藏着话,巴不得吃了咱们夫人。”

“珍珠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但闭门不见总归也不是个办法。”

苏小满闭目养神,任由两个丫头说话,她只听着,却一个字都没说。

她实在太累了,又困得不得了,这两天光顾着招待客人,也没时间去店铺查看,更没时间和心思准备三天后的比赛,在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

次日,小满还没起床就有人来拜访,珍珠嘴上抱怨,但却不得不去卧房叫小满起床,“夫人,我伺候您梳洗吧?”

话音刚落,层层叠叠的床帘后传出一阵阵咳嗽声,珍珠心下一惊,忙上前探查:“夫人,您生病了?”

“嗯,昨夜咳咳咳......就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咳咳......今早又严重了。”苏小满捂着胸口回道。

珍珠当下决断:“我马上就去请大夫,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等一下,”苏小满支起身子,捂着胸口无力道:“让那些来拜访的人也散了吧,我今天恐不能起身招待他们了。”

“奴才这就去告诉他们。”

珍珠走了,原本捂着胸口咳个不停的苏小满忽的停下咳嗽,嘴角扬起个得意的笑,复而躺下。

不多时,珍珠带着大夫到了门外,“张大夫,劳烦您稍等片刻,我去叫我们夫人。”

说完,珍珠轻手轻脚的进了卧房,轻声唤道:“夫人,大夫来了,奴才伺候您起身吧。“

苏小满不由嗤笑,“傻珍珠,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没事儿?快让大夫回去吧,我这懒觉还没睡够呢。”

“夫人......”珍珠懵了。

“刚才不过是为了让那些人离开罢了,但是我又怕你演的不够像,所以只能连你一起骗咯。”小满云淡风轻,说话气息稳健,和方才不断咳嗽的那个苏小满判若两人。

珍珠这才明白过来,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叹口气,只好将床帘掩好,退出去又好生嘱咐了大夫一番,并送给对方相应的出诊费和封口费,好让他帮自家夫人保管这个秘密。

这上京内的大人物遍地都是,他们的手段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多和狠毒,为防意外,还是多心提防着的好。

趁着“病假”,苏小满一连几天都没出门,更别提去店铺了,夏婉柔听说她病了特来探望,却不想正好看见苏小满正和下人坐在凉亭下说笑,她当即就明白自己也被苏小满骗了。

“好呀你,对外声称病了不见客,结果却躲在这儿纳凉,白白害得我担心了好一阵。”夏婉柔坐下,摇着团扇佯装生气。

苏小满笑笑,随手捻起颗葡萄吃了,笑嘻嘻的跟对方道歉:“婉柔姐,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嘛,那么多人,这个官那个富商的,我哪儿招待的过来?明天就是第四次比赛了,我可不想因为他们输了这场比赛。”

夏婉柔本也没想责怪,再加上对方振振有词,她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故而只能讲话题引到明天的比赛上。

“我听说,之前拿个冷冰冰的姑娘也过了第三次比赛?你和她还说过话吗?”

一听到对方提起秦春,苏小满面色不由得凝重不少。

这三次比赛,能看到秦春的绣工迅速变好,但小满知道,一个绣娘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手艺突飞猛进,所以就只能说明秦春之前隐藏了实力。

这也就说明,她之前警告自己的那些话,其实是为了自己好,不过这样一个在一开始就为自己好的人,却在下来的两场比赛中都对自己漠视不理,这实在有些异常。

想着想着,苏小满竟忘了夏婉柔还在等着自己说话。

“小满?”

直到夏婉柔出声提醒,她才晃然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她性子冷的很,向来独来独往,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夏婉柔倒是没多想,她握住小满的手,抿唇安慰:“别多想,放轻松,明天就是第四次比赛了,只要能过这次比赛,就可以和专供给皇宫绣品的绣娘比试,届时定可大开眼界。”

”我也很期待。”小满将秦春的事情暂时放下,抬眸对着夏婉柔笑道。

能够参与第四次比赛的人总共只有四位,除却小满外,还有两位和她年纪相仿的绣娘,分别是秦春和于燕,而一位年级稍大些的则是已经参加过几次比赛,已经很有经验的吴萍。

五个人还算相熟,但也只限于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

到了比赛那天,四个人前前后后的来到那个小院,一依次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哎,这次的桌上怎么没放着绣线啊?这个钱袋又是来做什么的?”小满有些诧异。

一旁的吴萍冷哼一声,仗着自己曾参加过两次有些经验,故而对着苏小满讽刺道:“这都不知道?这都是第四次比赛了,难道你还指望着江家给你准备绣线吗?”

“可是——”小满还想说些什么,但江启明已然到了台上,她只好闭嘴。

江启明清清嗓子,“绣娘的手艺很重要,但挑选合适的绣线的本事仍旧不可或缺,所以今天需要大家拿着桌上的钱袋去购买绣线,并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回来完成绣品。”

话音刚落,吴萍即刻起身走了,小满也忙拿过钱袋起身往外走,香烛已经点燃,为保证能完成绣品,她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江大人,我的钱袋里的银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就在小满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秦春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回头,看着秦春的手死死的捏着钱袋,脸上隐有泪痕。

第七十九章 连话都不会说了?

“赵管家,怎么回事?”江启明沉声问道。

一旁的赵管家卑躬上前,“江大人,这钱袋里的钱都是奴才亲眼看着装好了的,不可能其中有空的。”

说完,这赵管家侧过身往秦春身上瞥了一眼,看着她身上的普通麻布衣裳,低声猜测:“这钱袋里共有二钱银子,不知是不是这位姑娘——”

“你瞎说什么!”小满跑回来,拧眉:“事情还没查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秦春不是这样贪图小利的人,现下这情况,还是应该马上给秦春银子,好让她去采买。”

赵管家毫无表情,“规矩就是规矩,你有这个时间为她打抱不平,还不如抓紧时间去买绣线。”

“你!”小满气极,但自知跟这个管家争辩也没用,她只好看向江启明,“江大人,这几次比赛下来,您也应该看到秦春的实力了,她绝对不是这种贪图小便宜的人,这比赛一年一次,秦春怎么可能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将银子昧下来!

台上的江启明仍不急不慢的喝着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见状,苏小满愈发着急,眼看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可他们好像根本没想解决这件事情一样。

“算了。”秦春终于开口了,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小满,谢谢你,这次是我不小心被人算计,我......你还是先去买绣线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说完,秦春将钱袋放下,兀自转身出门。

小满急的独角,“赵管家,您真是——”

“有这个时间抱怨,还是赶紧去买绣线吧,否则万一人家有法子弄回来绣线,你可就平白耽误这么长时间了。”

赵管家说的不错,小满纵然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转身出去买绣线,只是她还担心秦春,总害怕对方想不开直接放弃这次比赛。

两人从初赛到现在说的话一共不超过五句,可小满就是觉得,秦春是个好人,否则她怎么会在一开始就劝自己不要太过高调呢?

看来这比赛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否则秦春钱袋里的银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小满边往回走边叹气,这秦春只知道警告自己,但自己却着了别人的道。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傻乎乎的放弃比赛。

事实证明,小满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

直到三个人都回来开始低头准备绣品,再到那柱香的最后一点也燃尽,秦春都没有回来。

因为购买的绣线太过粗糙,于燕被江启明当场斥责,并命人将她私吞的一钱银子给搜刮出来,将于燕赶了出去,至于秦春,因未在一炷香的时间交上绣品,自然也被筛下去。

小满和吴萍顺利通过,可小满心里总别扭的很,脑海中总是闪现过秦春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她心里遗憾的很。

秦春的手艺那么好,她本可以顺利的去参加最终的比赛的。

待江启明走后,赵管家上台宣布:“苏小满、吴萍,你二人顺利通过比赛,现在可回家收拾行李,明天一早随其余人等一同去城郊的园子里住着,直到最终比赛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因着一早听夏婉柔讲过,所以苏小满倒没有很惊讶,她上台收好自己的绣品,顺带着扫了一眼吴萍这次的绣品。

吴萍绣了一大朵牡丹花,红艳艳的盛开在翠绿的枝叶上,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红色的绣线也不知掺杂了何种东西,在太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显得格外华贵有趣。

小满不由随口赞道:“吴姐姐绣的又贵气又好看,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

可谁知,就是这样一句随口的夸赞,却让那吴萍面色突变,她一把揽过自己的绣品,没好气道:“贵气不贵气的与你何干,烦人!”

“哎——”小满看着吴萍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无语。

夸都不让夸,这什么人啊。

珍珠正在角门那等着,看小满出来了忙上前迎接,两人上了车,将绣品放好,这才命车夫赶车回满柔成衣坊。

一回到成衣坊,夏婉柔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小满去了阁楼,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小满手上。

小满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你先打开看看。”夏婉柔抿唇笑道。

这手帕布料平常,但当小满打开看的那一瞬间不由惊呆,只见那手帕上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百合花,嫩黄的蕊被雪白的花瓣包着,看起来格外生动,好似凑近了就能闻到香味似的。

再仔细一看,这百合花的花瓣上好像有些不一样,阳光从阁楼的窗户上投下来照在手帕上,这百合花竟隐隐的泛着光。

小满顿觉有些熟悉,这竟有些像是吴萍今天交上去的那副绣品,同样能在太阳下闪光。

“百合花,意味着百年好合,小满,你和;陆离成亲的时候我我们没能去,这就当迟到的礼物吧。”夏婉柔不知小满心中所想,还在一旁笑眯眯的解释。

这是她今日去逛街的时候无疑看到的,当下就觉得很适合小满,所以当即就买了下来。

“婉柔姐,这个百合花怎么能在太阳光下闪光,是绣线的原因吗?”

夏婉柔闻言不由笑了,“你呀,这时候都不忘记想这些东西。”

嘴上抱怨着,但夏婉柔还是十分耐心的解释起来:“这是近几日才流行起来的,买绣线的铺子新创的法子,他们将普通绣线拆开,然后在其中中加入金丝银线,用这样的绣线绣的东西,都可以在太阳下闪光。不过因为在本就很细的绣线中掺金丝银线很费时间,所以这种绣线也很贵。”

苏小满将手帕叠好收起来,垂眸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婉柔姐,上京内卖这种绣线的铺子有几家?你这方手帕又是再哪儿买的,能告诉我吗?”

“这种手艺最精湛的要数亨泰祥家的绣娘,就在咱们铺子不远处,你若是想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亨泰祥是上京内的老铺子了,规模不小,在上京内已经开了三家分号。

两人到达亨泰祥时,恰逢伙计关门,小满忙上前,“小哥,怎的这么早就打烊了?”

“我们家的绣娘明天就要去城郊的园子里了,我们展柜的有事嘱咐,我们都得去听着,所以没办法招待客人了。”伙计如实回答。

小满转转眼睛,“你家的绣娘可是叫吴萍?”

“你怎么知道?”

她笑笑,当即瞎编了个理由,“我经常来你家买东西,当然知道你家绣娘的名字,她手艺那么好,当然能通过比赛,我在这儿先恭喜她了。既然你们要打烊,那我还是明天再来买东西吧。”

说完,她忙转过身拉着夏婉柔走了,脚步匆匆,生怕吴萍会突然出来看见自己。

她果然没猜错,秦春丢的那几钱银子绝对是被吴萍偷走了!

否则,江家给的那两钱银子根本买不到那么贵的绣线,上京内唯有吴萍使用这种绣线的手艺最精湛,她今天又是最早到的,如果不是偷走了秦春钱袋里的钱,吴萍如何能买到那么贵的绣线?

思来想去,苏小满越来越气,恨不得当下折回去找吴萍算账。

“小满,你怎么了?”

苏小满咬着嘴唇,满是气愤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夏婉柔。

听完,夏婉柔叹口气,“明天就要和她一起去院子里待着了,这段时间你们只能和彼此接触,你想怎么办?”

小满想也没想,当下道:“当然是揭穿她!如果不是她偷走了秦春的钱,秦春肯定能压过她去,她这样做真的是太阴险了,我必须把她做的事情告诉江大人。”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苏小满当即哑口,她有些楞的看着夏婉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她这幅模样,夏婉柔叹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小满,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算你能证明吴萍陷害了秦春,那秦春也没办法回来比赛了。”

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小满仍不说话,夏婉柔更加无奈,“小满,眼下你需要专心准备最后的比赛,只有你将吴萍打败,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就都成了徒劳,只有这样,你才能替秦春报仇。”

“我知道了。”

小满始终怏怏不乐的,这样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和吴萍一起乘车去城郊的院子。

园子有园子的规矩,小满不能带婢女,所幸她之前也是自己照顾自己惯了的,所以也并未觉得如何。

反倒是吴萍,看她只身前来,居然不阴不阳的讽刺了两句:“这没了人伺候,也不知道某些人还会不会穿衣洗脸了。”

苏小满面不改色将自己的包袱放好,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嘛,还敢顶撞赵管家,你现在怎么蔫了?是不是因为没人伺候,所以连话都不会说了?”吴萍这两句话说的更加明显,就差直接点出苏小满的名字了。

第八十章 他应该没看到我吧?

苏小满没理会她,而是探出身子去和车夫搭话,“小哥,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就能到城郊的园子啊?”

这车夫是江家的小厮,一听到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话,他忙扭过脸来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多久了,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奥,谢谢你。”小满微微一笑,聊表谢意。

那小哥也憨憨的挠了挠头,“没什么。”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后面的吴萍无端的又窜起一股怒火,她猛地揪住苏小满的头发,“你这个贱人,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你有病吧!”苏小满一把掐住吴萍攥住自己头发手,丝毫不留情的狠狠掐了下去。

虽说为了绣东西方便,苏小满向来不会留过长的指甲,但眼下她被惹急,下手的力气也比往日重上了许多,在加上她自小做农活,这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刚用了五成力气,那吴萍早已疼的哭爹喊娘,一边求饶一边松开了小满的头发。

“砰——”

苏小满毫不客气的甩开吴萍,惹得吴萍如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摔在软塌上,缩在角落里捂着自己的手吹气,生怕因此会再也拿不起绣花针来。

她冷眼瞥着吴萍,端正了姿势,冷冰冰的警告:“吴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做过多少脏事!我警告你,我可没秦春那么好欺负,更没她那么容易妥协!”

缩在软塌上的吴萍听到“秦春”这两个字之后不由得一颤,在一抬眸不经意看到苏小满凌厉的眼神后,她更是吓得哆嗦起来,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众人都说这苏小满是有来头的,谁也不敢招惹,可这吴萍就偏偏不信邪,尤其是这段日子她瞧着这苏小满也不像是个厉害的,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

可谁曾想......

吴萍咬紧了嘴唇,默默的将眼泪吞下去,看来自己以后下手要小心些了。

”吁——”

随着赶车小哥的一声喝止,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

“园子到了,大家下马车,随着管家去找自己的住处吧。”

不得不说,这江家就是财大气粗,连给准备比赛绣娘的住处都这么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园子又在郊外,安静的很,连夏季最惹人厌烦的蝉叫也听不到,一问才得知,这园子早在初赛时就已经打扫出来了,下人门又将园子里的蝉都捉走,如此才得来这样一出安静的住处。

此次入驻园子的共有两名绣娘,两名织女,还有一位做昝钗的姑娘,五个人顺应管家的安排住下,又聆听管家说着这院子的规矩,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这管家才让五人散了去吃饭。

小满累了半日,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再者说这吴萍刚一散开就和其他姑娘搭话,没一会儿吴萍就成了她们四人的小头目,因仗着年纪大些,又曾参加过几次比赛,所以其余三人几乎对她唯命是从。

“小满,你不去吃饭吗?”吴萍假惺惺的关怀。

苏小满摆摆手,兀自转身走了。

见状,一旁的姑娘撇嘴,“什么人呀,吴萍姐姐好心叫她一起去吃饭,居然还对着我们摆脸子,真不识抬举。”

听到有人对苏小满不满,这吴萍心里乐开了花,但明面上,她却装的无辜极了,“算了,咱们也别勉强,毕竟小满之前都是让丫鬟、下人伺候着吃饭,现下没人伺候,她可不没心思吃嘛。”

“嘁,还把自己当成什么夫人、小姐了,不就是个山沟沟里出来的穷丫头,过了两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呸!”

“就是嘛,以后咱们谁也别搭理她,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只要吴姐姐赢了她,那她肯定要被气死了,想想都觉得开心。”

旁边几人说说笑笑,俨然已经把苏小满当成了敌人,甚至已经有人想要帮着吴萍暗中除掉苏小满。

吴萍心中愈发得意,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不得不继续伪装:“别为了这样的人坏了心情,走,咱们吃饭去。”

再说苏小满独自回到住处后,累极了的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屋内紧紧相邻的两张床,有些头疼。

她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财大气粗的江家竟然安排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她们吵架吗?苏小满叹口气,略歇了一会儿精神好些了,这才出去吃饭。

却不料,她刚出门就遇到吴萍抱着个包袱神色匆匆的往东边走,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吃饭了,忙拎起裙子放轻脚步跟上去。

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吴萍两个绣娘。若是她要动手,那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万万不能让吴萍得手!

园子大的很,若不是早上有赵管家带着众人走过一遍,现下小满肯定要跟丢了,她一路随着吴萍到了东边的一处三层小楼,看着对方抱着包袱停在楼下四处张望,小满忙躲到了假山后头。

这小楼好像是姚悦大人的住处,吴萍一个绣娘来这儿做什么,就算她想贿赂,也该去找江启明才是啊!

小满紧皱眉头,躲在假山后靠着唯一能看到外面的一个洞观察吴萍,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那小楼,她这心中的疑惑更深,吴萍怎么回去找姚悦?

正当小满疑惑不解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朝假山的方向走进,她心下一惊,立刻捂住嘴巴藏进假山更深处,以防有人看到自己。

虽说她并非有意探听别人的对话,但现在若是突然走出来,定要惹得那两个人怀疑,如此一来,她还是躲着点的好,最好是等着两个人都走了在出来。

打定了注意,小满不由放轻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韩兄,预备在比赛上更换的江家绣品准备的怎么样?”

这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自然已经安排好,不过姚悦,你真的有把握能把......”说到这儿,那个男人停顿了下,压低声音:“把江启明拉下来?”

苏小满瞳孔骤缩,若不是她之前捂上了嘴巴,现下真有可能喊出声来。

姚悦和一位姓韩的男人,那不就是韩东城?他们要把江启明拉下来?!

“放心,”这次是姚悦的声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韩兄,事成之后,这江启明必定会失去皇上的信任,那你岂不是就成了这上京内最大的皇商?最不济,这事情不成,那你也不会有半点损失。”

韩东城似是还是纠结:“可,万一江启明发现了端倪,事后追究怎么办?”

“韩兄,做事情畏头畏尾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姚悦,我是说真的,万一江启明发现这件事是我们俩做的,那他......”

说到这儿,那姚悦叹了口气,“韩兄,我是看不下去这江启明处处压制你,所以才帮你想了个主意,顺带着捞点好处罢了,但若是你甘心一直受他压制,那就当我没说,你也不必再忧心这些。”

说完,姚悦抬脚,假意往回走了几步。

眼看着姚悦就要走到假山上那个大洞,苏小满不由得揪起了心,连气都不敢喘了,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惹得姚悦怀疑。

她心中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好似随时都会断开一样,小满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这两个人再不说话,她可能就要憋死在这个假山中了。

就在小满憋得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鼓起来的时候,韩东城一把拽住了姚悦,“姚悦,你就当没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事成之后,我会分给你应得的那份。”

趁着韩东城说话,苏小满忙张开口轻轻地吐了口气,好歹缓解了些许。

“韩兄,你这样才像个男人嘛。”姚悦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姚悦展开折扇潇洒离开,不知是不是苏小满多心,她总觉得,姚悦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且那眼神,好似能穿透假山直接看到小满似的,吓得她无端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

他,应该没看到自己吧?

小满胡思乱想了好一阵,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她心慌的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至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她才匆匆忙忙的回到住处。

刚一进门,吴萍就铁青着一张脸出来,叉着腰:“一下午跑去哪儿野了,赵管家寻你不见还骂了我一通,害我平白无故挨了好一顿骂,苏小满,你这个害人精!”

苏小满满脑子都是姚悦的那个眼神,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吴萍,她无力的摆摆手,错过吴萍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榻歇下。

“喂!苏小满,你脑袋旁边的两只耳朵是摆设吗?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吴萍怒气冲冲的走到苏小满的床边,居高临下指着她的鼻尖骂:“你这个贱蹄子!害人精!我现在就好好的教训教训,让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

说着,吴萍挽起袖子,扬手就要打苏小满。

第八十一章 我杀过人

“干什么呢!”

吴萍匆忙回头,却见赵管家正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讪讪收回手,“赵管家,您怎么来了?”

赵管家冷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了苏小满面前,没好气道:”一下午跑哪儿去了,江大人找你,赶紧起来去一趟!”

苏小满心中的那根弦猛地绷紧,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干嘛呢,还不起来,都让江大人等了一下午了,你还不快点?”赵管家不耐烦的催促。

“奥,我......我马上就去。”苏小满耐不住赵管家一直在身边念叨,不得已起身,匆匆忙忙的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

赵管家哼了口气,倒没说什么,反倒指着吴萍的鼻子骂了两句:“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物,别觉得能进最后的比赛就了不得了,整天吆五喝六的,像什么话!”

吴萍心中不悦,但却不得不给赵管家赔笑脸,幸好江启明还急着找苏小满,否则这赵管家恐怕要训斥吴萍到天亮。

这吴萍心中不痛快,但苏小满却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她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时候,总害怕姚悦和韩东城也在场,更害怕姚悦当初发现了自己。

可姚悦和韩东城要密谋算计江启明,若等会儿只有江启明在场,那自己该不该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会相信自己吗?

正胡思乱想着,江启明的住处就到了。

“江大人,苏小满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赵管家右手一扬,“江大人就在里边,你进去吧。”

小满诧异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就,就我自己?”

“不然呢?”赵管家不悦皱眉,“还不赶紧进去,都到了门口了还让江大人等你啊,怎么这么拿乔呢。”

眼看着赵管家还要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苏小满叹口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屋内没有下人,且只点了几盏灯,略有些暗,苏小满不由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搜寻着江启明的身影。

忽然,帘后走出一人,身姿挺拔,面容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睛却很有精神,他身穿月牙白的长袍,手中还拿着一盏茶,这可不就是江启明?

“坐吧。”江启明兀自坐下,轻轻的饮了口茶,好像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

苏小满且送了口气,却也不敢太过放松,她挑了个离江启明最远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开口:“江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启明放下茶杯,对着苏小满展露个淡淡的笑,不急不慢道:“上次你绣的菊花很好,那种手法很像我一个故人,所以我想要拜托你,在比赛结束后为我做一副绣品。”

说着,他从桌边抽出个卷轴,抽了绑着的丝线展开,“照着这幅画绣就好,价钱你定。”

小满犹豫了下,还是起身上前查看,那是一副很简单的话,绿水青山,悠悠的水面上飘着柳叶一样的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虽只是一点一墨,但足以看出这两个人很开心。

她不由得放轻松了些,“可以,不过得等到比赛结束,我才能开始绣。”

见她应下,江启明很是开心,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十分难得的展露出了个笑,他将画卷收起,小心的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没其他事情了,你先回去吧,安心休息,准备几天后的比赛。”江启明抬眸,略微弯了弯唇角。

看着这样的江启明,苏小满恨不得将自己今天下午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但她又害怕,害怕会因此牵连到自己,牵连到陆离......

亦或者,江启明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那自己好不容易进入最后的比赛,岂不是会......

许是见她久久没有离开,江启明不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小满咬着牙心一横,“江大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我都要说出来!”

从小苏启就教她读书,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一清二楚,眼下有人预谋陷害江启明,她若是现在不说出来,那她日后肯定会后悔的!

“说吧,我听着。”江启明云淡风轻,丝毫不知道苏小满接下里要说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苏小满吐了口气,“江大人,今天下午我在——”

“砰——”

门突然被人踹开。

苏小满心中一紧,忙回头看去。

居然是姚悦!

“启明兄,原来你在这儿啊!”姚悦笑眯眯的打招呼,视苏小满于不存在。

江启明起身,“你在找我?”

“是啊,都找你半天了,还是赵管家告诉我你在这儿,我这才匆匆忙忙的过来找你。对了,启明兄,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还关着门,怕被人看见啊?”姚悦随意捡了个座位坐下,好巧不巧的就在苏小满的正对面。

苏小满心中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她总觉得姚悦虽看起来像是在和江启明交谈,但实际上那眼睛却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似是审视,也像是警告......

她站在那儿愈发局促了,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紧张,这种紧张感弥漫了整个空间,连江启明都注意到了。

“苏姑娘,既然咱们已经说完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江启明低声道。

苏小满不甘,“可是我——”

话没说完,姚悦又将那种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似是一支已经搭上了弓的箭,而那箭正巧对准了她的心脏,只等这她一旦说出什么不对的话,那箭就会立刻刺穿她的身体。

“我......”小满咬紧了下唇,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启明轻咳一声,脸色愈发苍白,“夜深了,苏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姚悦即刻起身,“对啊苏姑娘,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啊,启明兄身体不好,不易太过操劳,你还是先回去吧啊。”

说完,他喝来赵管家,命他将苏小满送回去。

苏小满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江启明,最终还是认命的回去了。

算了,还是日后找到时间在挑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江启明吧,眼下姚悦也在,实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而且......

小满揪紧了衣角,愈发担忧,姚悦下午是不是看见自己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吴萍已经熄灯睡着了,小满轻手轻脚的换了衣裳,悄悄的躺在床上,轻轻的叹息一声,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却不想着,就在她翻身的时候,年久的床发出了一声刺耳绵长的“吱嘎”声,小满登时屏住呼吸,不敢再轻易动弹。

“烦死人了!”吴萍没好气的低声咒骂几句,旋即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倒也没再说别的。

小满松口气,事情太多了,她实在没精力在跟吴萍闹腾,能少点事就少点事吧。

但正是小满这种不想跟人闹腾、计较的想法,惹得吴萍越来越放肆,不过两日,小满已经连续丢了两床被子,三个枕头,就连她自己好不容易烧的热水,都被人偷走了。

这热水本是苏小满用来洗头发的,她只不过是回屋放个钗子的功夫,这好好的一大盆热水就这么消失了。

她忍无可忍,披散着头发站在烈日下,气得满脸的汗珠。

“哟,这不是咱们的苏大小姐嘛,怎么散着头发呢,干嘛呢这是?”

门口传来不阴不阳的讥笑声,苏小满怒气冲冲转身,脸色铁青:“是你们!”

这几个女孩向来和吴萍交好,这几天自己又丢枕头又丢被褥的,每次去跟赵管家讨要新的苏小满都会遇见这几个姑娘,不过因她和她们并不相熟,所以即便她们叽叽咯咯的笑,小满也没多想。

但是眼下,苏小满总算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谁让你们主动出言挑衅呢?

苏小满随便找了根簪子固定好头发,袖子一挽,就这么气冲冲的走到了那三个姑娘面前。

这几个人是欺软怕硬惯了的,看到苏小满猛然间硬气起来,她们内心也不免发憷,但眼前这种状况,她们万万不能承认,万万不能服输。

所以,领头的那个年级稍大些的女孩扬起头,叉腰,“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欺负我们不成?你以为这儿还是你那小穷山沟沟吗?一点礼数都不懂,可真是个穷山沟里来的野丫头!”

“你也知道我是山沟里出来的,我们那地方,出了人命都没人管,你知道吗?”苏小满冷不丁笑了一声,扬起自己的手慢慢悠悠的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猛然凑近,“你可知道,我这手上沾染了多少条鲜血,我曾杀死过多少人吗?”

那姑娘色厉内荏,早在苏小满突然凑近的时候就吓得慌了神,现在又听到她说曾杀死过人,这早已慌得站不住脚,若不是身旁还有两人搀扶着她,恐怕她早就腿软跪下去。

苏小满见状冷哼一声,故意扬起了个无所谓的笑:“你们呢,若是不怕死,尽管继续跟着吴萍闹腾,反正我身上已经背了这么多人命,不差你们几个。”

第八十二章 给我跪下道歉

“你...你别吓人!”那几个姑娘虽然不住的后退,但嘴上却半点都不肯认输,“这儿可是上京,天子脚下,你如果敢...敢杀人的话,你就会被抓去坐大牢!”

苏小满不在意的耸肩,“那就去坐牢呗,不过那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死了吧?啧啧,到时候就算我被砍了头,恐怕你们也看不见咯。”

说着,她不断的往前走,逼的这几个姑娘不断的后退,直到她们靠到墙上,再也没法子往后退。

小满风轻云淡的转了转脖子和手腕,然后目光流连在这三个姑娘身上,时不时的感慨两句,吓得这三个姑娘是大气也不敢喘。

“苏小满!”

身后传来吴萍的喊声,小满还没应声,这三个姑娘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也顾不上害怕了,忙蹦着跳着招手:“吴姐姐,吴姐姐快来救我们!”

苏小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三个丫头居然真的信了,这智商,怪不得会对吴萍唯命是从。

“苏小满,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跑来这儿干什么?!”吴萍气势冲冲的走过来,俨然一副要为这三个丫头出气的模样。

苏小满撇嘴,“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这三个傻丫头还真的信了,啧啧啧,没意思,我走了。”

明明是不想在跟她们纠缠下去,但此举却被吴萍视为是小满害怕了,她冷笑一声,几个快步上前扣住了小满的肩膀,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使得小满不得已停下脚步。

“吴萍,你干什么?”苏小满回头,眼神忽然间凌厉许多,害的吴萍一个胆颤立刻松开了手。

但吴萍随即就反应过来,她轻咳两声,倨傲道:“你吓着我这几个妹妹了,苏小满,你现在就得跟她们道歉!”

苏小满冷哼,“想的美。”

说完,她再次抬脚往回走。

”苏小满,你给我站住!“吴萍再次追上来,胳膊一张挡住她的路,蛮横道:“道完歉才让你走!”

苏小满冷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算要道歉,也该是她们几个道歉,扔我的被子、枕头,现如今又偷我的热水,无论是哪一件,我去报告给赵管家,你们恐怕都不能再去参加比赛。”

那几个姑娘毕竟没见过世面,现如今被小满这样一恐吓,倒还真的信了。

其间为首的那个姑娘悄悄的走到吴萍身后,咬着嘴唇低声道:“吴萍姐姐,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万一闹大了,对我们谁都不好。”

“不行!”吴萍叉着腰,一侧的唇角勾起冷笑:“你以为苏小满真的敢去跟赵管家告状?再者说,这事儿本来就和咱们没关系,她自己没看好床褥,能怪谁去?还有什么热水,咱们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能说是我们偷得呢?你们说,是不是?”

有了吴萍撑腰,这几个丫头的气焰忽的再次嚣张起来,全然没了那副害怕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逃走的模样。

苏小满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向吴萍,神情淡淡,“你想让我跟你们道歉?”

“必须得道歉,而且必须得跪下跟我们道歉!”那起子人愈发嚣张了。

跪下道歉?

苏小满冷笑,“吴萍,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配让我下跪?”

趁着吴萍气得脸色发白没有说话,苏小满又慢慢悠悠的额转着圈到了吴萍身后,她轻咳一声,对着站在吴萍身边的那个姑娘说道:“你年纪小,没见过多厉害的人,看见吴萍这么个老油条就心生崇拜,我理解,但你跟着她为非作歹我可就不能忍了。”

“还有你们两个,”苏小满伸手一指,那两个至今还缩在墙角的姑娘身子一颤,登时收齐了那股子狂妄的模样,苏小满冷哼一声,“真的以为我不敢去赵管家那儿告状是不是?”

“还说什么我不敢,呵呵,我就算不参加最终的比赛,出了这个园子,我照样可以回家做我的夫人,让下人、丫鬟伺候,我的店铺生意红红火火,每天进账的银子多到你无法想象。而你们呢?不能参加比赛,你们就得被赶出这个园子,被掌柜的责骂,没准还会被赶出店铺,反正上京内手艺厉害的人多得是,缺你们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完小满说的这些,那三个人早已害怕的低下头,任由吴萍如何咋呼,她们都没敢再应和。

见状,小满暗自松口气,旋即她对着吴萍说道:“你呢?都参加了这么多次都没能得第一吧?若是这次再被赶出去,你们掌柜的又会如何待你呢?你年纪也大了,年轻、有礼数,手艺也不比你差的姑娘一茬接一茬,你还能继续留在店铺内做绣娘吗?”

吴萍抖似筛糠,也不知是害怕的还是因为愤怒。

总之,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再提让小满下跪的事情,她拍拍手,漫不经心的绕过吴萍,忽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道:“对了,我之前丢的那盆热水——”

“我......在...好像在后院......”

小满抿唇一笑,”还不算太笨。”

不过,她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四个人,害的她被风吹了好几夜,前些天还险些落枕,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幸好现在是夏天,热水放了这么一会儿还没凉,小满痛痛快快的洗好了头发,然后将头发梳好,她斜靠在院子内凉亭的椅子上,一边晒头发一边翻阅从园子内藏书阁找来的书。

明天就是最终比赛的日子了,可这几天她根本找不到江启明,想要提醒对方也没有机会,小满叹口气,随手将书合上放在石桌上。

等下再去试一次,若是他今夜还不在,那......

苏小满叹口气,摸着头发大约都干了,这才起身去屋里挽了髻,借着还书的由头去了江启明住处附近。

天色稍暗,园子内已经点了灯,小满从藏书阁出来,左右犹豫了下,还是踏上了去江启明住处的路。

就试最后一次,若是今天还不成,那小满也别无他法了。

铺满了鹅卵石的路旁都是矮矮的草,间或有几株花丛,蟋蟀的声音响成一片,倒颇有几分清溪村夏季的意味。

小满停在江启明的住处,犹豫片刻,她上前敲响了门,“江大人,您在吗?我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静静的,回应她的只有蟋蟀的叫声。

苏小满心有不甘,再次在门口唤了几声,但依旧无人回应。

难道江大人今天也不在园中?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小满叹口气,只得原路返回去。

路过同样参加比赛的那三个姑娘的房间时,小满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黑漆漆的屋内,她转了转眼睛,然后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悄悄的溜进了她们的房间。

片刻后,小满抱着三床被子出来,仔细打量四下无人后,她放轻了脚步,将被子抱到了假山旁,她将被子整整齐齐叠好,一个摞一个的藏到了假山里头。

做完这一切,小满喘了口气,直至掩饰的丝毫看不到被子后,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自己都能忍受,又何况她们呢?

“你在干什么?”

是姚悦!

小满连连后退几步,吓得她忙捂住胸口那颗狂跳的心,“你...姚大人,你...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姚悦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我,没什么。”小满低头,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对方探知。

姚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忽的笑了一下,他走了几步斜靠在假山上,但眼睛却始终看着苏小满,虽然这目光让人心神不安,但对方好歹没看假山,这也足够让小满松口气的。

“你叫苏小满?”姚悦突然问道。

小满下意识点头,然后抬眸,“是,姚大人找我有事吗?”

再怎么说,自己明天还要参加比赛,届时皇上也回来,而且这是在园子里,若是自己出了事,那他们这三家皇商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就算姚悦想要给江启明扣脏水,他也绝不会连累自己。

思来想去,苏小满反倒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没有原来那么紧绷。

“知道我不会在这儿动手,所以你不怕了?”姚悦冷笑的戳中她的心事。

苏小满瞳孔骤缩,一脸惊诧。

男人轻哼一声,旋即展开折扇慢慢悠悠的扇风,“你说的对,我现在不会对你动手,不过,我既然已经知道是你偷听到了我们的秘密,所以......就绝不会放过你。”

小满咬紧了唇,强壮镇定:“我是陆离的妻子,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话音刚落,姚悦忽的大笑起来,然旋即他又敛了笑,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免得阴沉可怕:”那又怎么样?反正我都要陷害江启明了,再往他身上加一条杀人的罪名,又有什么关系,将军夫人,你说呢?“

“我原本想着,若是你将这件事咬死不说,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现在,呵!“

第八十三章 您切莫如了他们的意!

看着苏小满惊恐未定的模样,姚悦嘴角的笑意更甚,“别害怕,我现在不会对你动手。”

“姚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小满强装镇定,但不断颤抖的身子却欺骗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像姚悦这样善于洞察人心的狐狸。

姚悦轻笑两声,没说话兀自摇着折扇走了。

小满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她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被夏季里的夜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喷嚏。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小满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今日教训过的那几个女孩子推门而入,许是注意到了苏小满的目光,她们还心有余悸,故而忙的低下头灰溜溜的去找吴萍了。

屋子就这么大,任由她们如何压低声音,苏小满也能将她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吴萍姐姐,你这有没有多余的被褥啊,能否借给我们一床?”

“要多余的被褥做什么,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睡的这一床,没办法借给你们。”

“我们的被子不知道被谁搬走了,吴萍姐姐,您.......”说到这儿,那姑娘心虚的往苏小满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她没有偷看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委屈道:“之前苏小满丢的那几床被褥不都是您偷偷藏起来的吗,怎么会没有呢?吴萍姐姐,你行行好,明天就是最终的比赛了,我们不想打着喷嚏去比赛啊。”

吴萍态度坚决:“没有就是没有,我从来不知道什么被褥的事情,既你们的被子丢了,那尽管去找赵管家去要便是。”

吴萍是咬紧了牙不肯告诉她们,这三个姑娘也没了办法,其中一个小的早已低低的哭起来,哭诉埋怨自己之前就不该听吴萍的话,可即便如此,吴萍也没有丝毫动摇。

最后,三人当中年纪较大的那个不得已走到了小满面前,“苏姑娘,之前是我们不好,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您就告诉我们拿三床被子被您藏在哪儿了吧?”

小满抬眸冷冰冰的瞧着她,轻哼:“你自己的被子没看好,管我要做什么,正值夏季,晚上不盖被子又有什么关系?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睡觉了。“

说完,她起身卸掉簪钗,又将外衣脱了搭在屏风上,完全没有要理会这三个姑娘的意思。

她们在一旁站着也十分局促,若是放在往日,她们肯定早就冷嘲热讽,上前动手都有可能,可今日下午小满刚刚警告过她们一次,一想到自己被赶出园子的种种后果,现在自然是谁也不敢上前。

吴萍是完全没有要帮她们的意思,苏小满又当她们不存在,眼看着夜色渐深,三个人不得已只得回去,将门窗都掩好,衣服也不敢脱,就这样合衣睡下。

到了次日,为防吴萍再动什么手脚,小满一早梳洗了去比赛的场地等候。

因着皇上也会到场,所以这场地较之前宽阔、威严许多,小满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希望。

若是等会儿江启明能在姚悦等人之前到达场地,那她无论如何也要上前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他。

“小满这么早就来啦。”吴萍笑眯眯的跟她找招呼,仿若前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看到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样,苏小满只觉得恶心无比,她转过身去,独自摆弄着桌上的绣花针,根本没有要理会吴萍的意思。

吴萍心中再恼火却也不得不忍下去,她跺了跺脚,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绣绷前,摔摔打打的弄出的动静极大。

不过小满一心想着江启明,哪里还顾得着一旁的吴萍,所以吴萍这番摔打的模样,竟都白做了。

只可惜,待人们陆陆续续的都到了,那些专门给皇宫供应绣品的绣娘也来了两位,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的料子也是极好,只是冷冷淡淡的,也不主动跟小满等人搭话,看起来是个不好相与的。

但小满现在满心只盼着江启明快来,倒也没注意到这两位绣娘态度如何。

等啊等,场内参与各个活计比赛的人都到齐了,苏小满也没能见到江启明,直至听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拜,小满抬眸小心的看了一眼,却见江启明和姚悦等人就跟在皇上身后,她心里咯噔一下,自知今天是没可能在告诉江启明了。

只可惜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姚悦陷害江启明,她心有不甘。

“咚——”管事的太监敲响铜锣,操着尖细的嗓音喊道:“此次比赛题目不限,大家可自由发挥,挑自己最擅长的即可,限时一炷香。”

说完,那太监又敲了下铜锣,拖着长调子宣布:“比赛开始!”

饶是心中再不甘心,一旦比赛开始,小满便再也没有回天之力。

她捻开绣线,一边想着等会要绣什么,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台上的江启明,他和韩东城相邻,两人偶尔还会贴在一起说两句话,看模样两人关系很好。

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联合姚悦陷害江启明呢?

小满始终想不明白,她叹口气摊开纸笔,不知道该画什么花样。

对了!

她猛然间想起来那天在江启明的住处,他拜托自己帮他做成绣品的那副双人游江的画,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帮他绣出来,那他说不定会主动靠近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提醒他了?

想到这儿,苏小满顿时来了兴致,因着那副画比较简单,她又仔细的看过一遍,所以印象很深,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描好了花样。

绿水、青山,褐色的小舟,一对白衣璧人,配色简单,但小满绣艺出众,既已经想好了主题,小满也便全身心投入,她伏在绣绷上,葱削似的手指灵活的上下穿梭,模样极为认真。

台上的皇上放下茶杯点点头,笑着跟一旁的江启明搭话,“没想到,这陆离的夫人也进了这最后的比赛,看来她还真的挺厉害。”

“回皇上的话,这苏氏年纪轻轻、技艺精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非是她已经开了自己的店铺,那微臣肯定要将她招揽到自己手下,好能为宫内的各位娘娘主子效力。”江启明应道。

闻言,一旁的韩东城不以为然:“就算已经有了自己的店铺又如何,若是宫里的娘娘喜欢,自然也可以让她去启明兄手下做工。”

皇上轻咳两声,却扭过脸去没再说话。

江启明皱眉,对着韩东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韩东城顿了下,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又看了看江启明,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一旁看戏的姚悦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弧度,这韩东城怪不得不受皇上信赖,不会看人脸色、揣摩圣意也就罢了,现下竟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要知道,苏小满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丈夫还是镇国将军,且眼下陆离还在外带兵打仗,若是让他的那些士兵听到自家将军的夫人去给后宫嫔妃做衣裳,这......

恐怕会激起群愤。

不过韩东城,姚悦就越放心,这样的人可比江启明好对付多了,等着两人一起将江启明拽下来,他再轻轻松松解决掉韩东城,那他可是整个上京内最有资格接下江启明和韩东城生意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皇上,不如咱们下去看看?”江启明提议。

“好!”

皇上在前,江启明在侧解说,而姚悦和韩东城则只能屈居最后。

四个人后面跟着一大堆太监,就这么慢慢悠悠的逛了半个场地,最终停在了苏小满身边。

正在讲解的江启明突然就愣住了,因为他不小心扫到了苏小满的绣品。

是那副图。

“启明,你这是怎么了?”皇上笑着调侃:“说了大半天,累了?”

江启明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强装镇定:“皇上,微臣的确有些累了,剩下的也不是微臣的强项,剩下的不如让东城来讲解吧?”

皇上点头允了,韩东城喜不自胜,忙上前殷勤谄媚。

江启明故意放慢了脚步,待众人都走了,他蹲下,“你怎么绣的这幅图,之前不是说要——”

“江大人,我有意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姚悦和韩东城联合起来要陷害您,他们要在绣娘的绣品上做手脚,要让您失去皇上的信任,他们要瓜分您的生意。“

苏小满憋了这么多天,在加上看到江启明如自己的愿停下,她激动语速有些快,目光灼灼,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

只是江启明听虽然听完了,但仍有些懵,“你这是——”

话没说完,台角突然想起一道锣声。

“咚——”

太监喝道:“时间到,收绣品。”

苏小满心急如焚,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她蹭的起身,再三提醒:“江大人,他们要在绣品上做手脚,您千万小心,切莫如了他们的意!”

第八十四章 救我!

绣品由管事太监一一收好,然后在小屋内打乱顺序再交上去,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评分的皇商偏向自家的绣娘,能够公正一些。

但就是这样的做法,反而成了姚悦等人陷害江启明的好机会。

他们暗中收买太监,然后将江家绣娘的绣品和自己准备好的绣品掉包,这样一来,江启明也不知道那副绣品是自家的,而皇上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是江家的绣娘。

如此一来,龙颜大怒,自然会查这是谁的绣品,届时江家肯定会因此受到牵连。

要知道,这位皇上是最厌烦那些图谋皇位的人,用这幅谋反意味不能再明显的绣品栽赃江启明,是姚悦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好主意。

看着太监将绣品一一收好,姚悦露出个得意的笑,旋即将目光投向苏小满,嘴角得意的笑瞬间变成了讽刺和挑衅:你知道这一切又如何,我的计划不还是照样顺利进行?

接收到姚悦眼神的苏小满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当着皇上的面揭穿姚悦这个小人。

“比赛结束,大家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结果会在三日后公布在城西的衙门口!”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离开,苏小满再不甘心也不得不离开,自己现在是陆离的夫人,一言一行都代表陆离,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那陆离就会被牵连。

江启明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若是他但凡有一丁点的防备心,那姚悦等人的诡计就不会成功。

苏小满叹口气,回到住处后将自己的包袱整理好,又将床榻、桌子等整理好,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欺负了我们就想走了?没门!”

这声音,是那三个姑娘中年级稍大些的那个。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小满并不清楚她们的名字,只知道有一个也姓吴,就是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另外两个,好像一个叫张琼,一个年纪最小的被人称为倩倩。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只顾着担心江启明,竟忘了之前诓骗这三个丫头的事情,不过眼下吴萍不在,她们没了主心骨,想必也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

苏小满背好包袱,沉着冷静:“屋里有些暗,地方也小,有事情,还是到外边说的好。”

“去外边就去外边,我们三个人可不怕你!”

到了院内,小满瞅了一眼大开的门,不由暗暗的勾起一抹笑,这三个丫头也是搞笑,来找茬居然连门都不关,这不是等着让外人发现她们在惹是生非吗?

不过她可没那么好心提醒她们。

“苏小满,比赛也结束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解释那三床被子的事情。”为首的那个略富态些的吴姑娘上前,仗着比小满高些,她扬起下巴,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苏小满不急不慌,佯装惊讶的无辜道:“啊?什么被子啊,我怎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也说给我听听呗?”

见状,张琼和倩倩皱起了眉,尤其是胆小怕事的倩倩,悄悄的拉着吴姐的袖子小声说:“姐姐,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会不会真的跟她没关系啊?”

“放屁!”吴姐猛地拍了下她的脑门,训斥:“你知道什么,这都是她的手段,这种野丫头最会装无辜了,如果不是她偷得我们的被子,那是谁偷得?”

说完,那吴姐的上前,双手搭在苏小满的肩上,略微使了些力气,威吓:“给我如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否则,别怪我去找赵管家告状!”

苏小满咬着下嘴唇,双眼在顷刻间溢出点点泪水,无辜到了极致:“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丢了好几床被子呢,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打死不能承认。

饶是小满力气再大,人再机灵,但也没办法和精力应付三个人,这种时候,还是能不动手就别动手。

“别给我装无辜!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个贱人,害得我们晚上没被子盖!”说着,吴姐一把揪住苏小满的领子,扬起胳膊作势就要打下去。

小满自然是剧烈挣扎,也没心思再装无辜,她咬紧牙用足了力气,“你们松开我!”

“倩倩,过来给我按住她!”吴姐大吼,旋即又对着张琼喝道:“你也赶紧过来,这小贱人的力气倒还真的挺大,你们给我按住了,我去找根绳子绑住她!”

说着,那倩倩也张琼忙上前帮忙,一人紧紧搂住她,一人按着小满的胳膊,这样一来,小满竟半分都挣扎不开。

吴姐见了得意一笑,“你等着,看我等会儿怎么教训你!”

这几天她可受够气了,若不是之前吴萍的确帮了自己许多,她才不会听吴萍那个老女人的话,眼下吴萍和她们三人闹僵了,正好让自己站出来统领全局。

还有那个苏小满,不就仗着自己是什么夫人嘛,之前竟然还敢威胁恐吓她们,不过现在好了,比赛结束,在没有人能管得住她们。

看着吴姐脚步匆匆离去,倩倩有些后怕的瞅了一眼苏小满,怯生生的看向张琼,“姐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等会儿——”

“呸呸呸!你可别乌鸦嘴了!等着吴姐姐出来,咱们绑了这个贱人,到时候先给她几巴掌,让她知道欺负我们的下场!”张琼学着那吴姐的模样扬起下巴,模样很是跋扈。

苏小满半分不能动弹,又看不到有人经过,再加上这大热天被张琼紧紧抱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身上的汗已经浸湿了里衣。

她皱紧了眉,“你们为什么那么听那个吴姐的话,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管我们呢,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用簪子戳烂你的嘴!”张琼龇牙咧嘴的恐吓。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你们肯放开我,那我事后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话音刚落,张琼猛地扬起了胳膊,继而狠狠的落下甩在苏小满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苏小满顿觉耳朵都不中用了,紧接着,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脸上的汗在她挣扎反抗间流到被打了巴掌的那半边脸上,疼痛使得苏小满挣扎的愈发剧烈。

她不能再忍下去了,更不能跟这两个人讲道理,她必须在吴姐回来之前挣脱逃掉。

张琼紧紧的搂着苏小满,因着挣扎,对方的翠玉耳环不断的在张琼眼前晃悠,她心有不甘的吼了句:“倩倩,你给我按住这个女人,我把她身上的值钱玩意儿给弄下来。”

“啊?这样......”倩倩虽照做了,但却还想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张琼已然开始动作。

耳朵上的翠玉耳环被人夺走,戒指和手镯也被张琼拽下来,眼看对方还要扒开自己的衣服找东西,小满咬紧了唇,深吸一口气,趁着对方毫无防范的时候开始反击。

她用仅能活动的脚狠狠的踩向张琼,趁着对方蹲下身子查看伤势的时候,小满又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推开毫无主见的倩倩,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还丢在地上的包袱,边拢衣服边脚步匆忙的逃走。

“给我追上她!”蹲着的张琼捂着脚,狰狞着脸命令倩倩,“你给我去追啊,千万别让她跑了,否则我们都带完蛋!还不赶紧去追!”

倩倩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忙拎着裙子去追。

彼时苏小满已经快要跑到园子口,她捂着胸口,顾不上头发散乱,就这么没命似的往前跑。

“你给我站住!”倩倩追上来了!

苏小满再也没了逗弄她的心思,只顾着拼命的跑,但奈何她之前挣扎的时候用了太多力气,园子口分明就在眼前,可小满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在被倩倩追上前冲到园子口。

倩倩也是喘着粗气,上前就一把手捂住了苏小满的口鼻,她边喘气边警告:“张琼姐,她说......说如果你跑出去......跑出去了,我...我们三个都没好下场,所以...所以我必须得——啊!”

苏小满死死的掐住倩倩的脖子,迫使对方松开她之后,她又俯身狠狠的咬向对方的手。

“啊——救命!松、松开我,好疼啊......呜呜呜疼——”倩倩本想哭喊,但又怕声音引来别人,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满把自己的手咬出血,疼的只能张着嘴无声流泪。

稍微恢复些力气后,苏小满忙松开口吐了口血水,趁着对方疼的还没反应过来,她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踹向倩倩的膝盖,让她再也没办法追自己。

做完这一切,苏小满略微喘口气,然后佝偻着腰,一步三喘的扶着墙强撑着走到园子口。

园子口停了辆极为熟悉的马车,小满仿若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浮木一般,拼劲全力吼道:“婉柔姐!快来救我!”

喊完这一句,苏小满再也没有力气站立,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等看到夏婉柔带人进来,她已经被汗水模糊了视线,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第八十五章 要死一起死

留在原地的张琼脚疼的厉害,眼看着倩倩小跑着去追苏小满,她恐生变故,于是卯足了劲对着屋内大吼:“吴姐!苏小满逃走了!您快出来!”

“噔噔蹬——”

吴姐气势冲冲的跑出来,“怎么跑了,倩倩呢?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姐,这个时候还是先去追人吧,我这脚被贱人踩坏了,您快去帮倩倩,我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苏小满!”张琼急吼吼道。

“行,我马上就去!”

当吴姐匆匆忙忙追到园子的时候,恰好看到苏小满脱力一般跌倒在地,她得意的笑了两声,“苏小满啊苏小满,你还不是要栽倒我手上!”

路边的倩倩看她来了,哭着求救:“吴姐,我这儿手都被苏小满咬的出血了,您赶紧去帮我找个大夫,要不然我这手可能再也没办法制胭脂了。”

“没法儿制胭脂?”吴姐轻笑:“那不正好,第一名就是我的了!”

倩倩登时灰了脸,“姐,我......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成为一个......成为一个废人,姐,我求求你了......”

说着,倩倩捧着手,强忍着膝盖上的伤跪下,她一边哭一边磕头,乞求对方能帮自己叫个大夫,再不济,能扶着自己去看大夫也好过在这里苦撑。

“嘁,别想了,你就算现在去看大夫也是于事无补,我说倩倩呀,你还是——”

吴姐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园子口进来一拨人,为首的是个衣饰不俗的夫人,眼看着他们去到了苏小满的方向,她脸色突变,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要跑。

这群人肯定是来找苏小满的!

正如吴姐所想的那样,为首的正是夏婉柔,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苏小满时,登时就红了眼眶,这人好端端的进了园子,听闻早上比赛时还好端端的,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苏小满衣襟被人扯开,右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此时正红肿着,头上的簪子也不知被谁抢了,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荡,甚至还有几缕黏在了红肿的脸上!

耳环也没了,耳垂上还留着刚刚凝固的血迹,一看就知道这耳环是生生被人扯下来的,夏婉柔小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珍珠、翡翠,你们和这几个人带陆夫人回去,请上京内最好的大夫来好生诊治。”吩咐完这一切,夏婉柔深吸一口气,“红玉,带上小厮,跟我走,去问问这江启明到底是如何管的下人!”

这夏婉柔是上京内世族大家夏家的嫡亲女儿,因着向来受宠爱,魏修远也向来待她极好,所以她平日里都是温婉可亲的模样,从没生过气,连大声说话都不曾。

可眼下,她却是动了十足十的怒火。

红玉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扶住夏婉柔,带着一堆小厮和婢女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夏婉柔就被路边一个正在哭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她侧头向红玉示意,红玉立刻会意,走到倩倩面前,俯下身。

“姑娘,你认识苏小满吗?”

倩倩登时颤抖起来,捂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摇头,“我...我不,我认识......”

看她这幅语无伦次的模样,红玉起身,正要示意没事的时候,倩倩忽的拽住了她的裙摆,瞪着一双大眼睛,声嘶力竭:“都是吴明秀!都是那个女人,害我被苏小满咬坏了手,害得我再也不能制胭脂,都是吴明秀那个疯子!”

红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忙蹲下身,命倩倩又讲了一遍。

“吴明秀,她...我们都叫她吴姐,她之前就嫉妒小满长得好看,还有钱,所以她一直伙同吴萍苏小满,就在比赛结束后,她又带着我们又去了苏小满住的院子.......“

听完倩倩讲的这一切,夏婉柔早已气得浑身颤抖,她喝令小厮:“把这个女人给我扣起来,其余的人跟我去找这个什么吴明秀!”

“红玉,你去找这园子的管家,或者直接去找江启明,让他将这园子封了,我今天必须得把这随意欺人的野狗给教训一番!”

红玉欠身去了,而夏婉柔则是待人堵住了园子口,又命几个小厮进园子去找,她好歹才略歇了片刻。

她坐在园子口旁的凉亭内,岂不料还没等来江启明,倒是先等来了翡翠。

“魏夫人,我家夫人已无大碍,刚刚醒了一次,喝过药后又睡了过去,还请夫人放心。”

夏婉柔的怒气好歹平息了些许,她松口气,摆摆手,“知道了,你先回去伺候你家夫人吧,我在这儿能应付的过来。”

话音刚落,去请江启明的小厮也回来了,只不过,皇上也跟着来了。

一众人等忙着下跪磕头,皇上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看到夏婉柔后微微皱眉,“夏氏?你怎么也在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婉柔拭去脸上的泪珠,欠身行礼,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完,她又将命人将倩倩带上来,让她再讲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

这倩倩之前胆小懦弱,但为了在园子内有个朋友照应,所以一直对吴明秀等人唯命是从,但方才吴明秀的态度是彻底的寒了她的心。

既然自己下辈子落不着好了,你吴明秀和张琼也别想逃过去!就算要死,她也得拉着她们一起!

“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皇上勃然大怒,“启明,你......这园子未免太过杂乱了些,这届选的都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方才刚经历了一番不愉快的事情,现下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是皇上,就连江启明都被气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江启明沉着脸,“那几个女人在哪儿,还没抓到吗?”

刚说完,夏婉柔派遣出去的小厮带着吴明秀和张琼回来了。

眼看亭内坐着皇上,吴明秀小腿一软忙跪下去,张琼也顾不上脚上的伤,忙颤颤巍巍的跪下,抖似筛糠。

这次的事情,居然惊动皇上了?

张琼吓得脸色苍白,但却仍十分有心机的恶人先告状:“皇上,这一切都是苏小满做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在比赛前对我们百般陷害、刁难,她甚至还把我们的被子藏起来,我们这都是迫不得已才.......才反击的啊!皇上!”

闻言,一旁的吴明秀也即刻反应过来,“对啊,皇上,您看那苏小满那贱......都是苏小满欺负我们,我这两个妹妹的脚、手都——”

“放肆!”皇上猛拍桌子,脸色铁青,“苏氏是什么身份,容得你们贬低置喙?!来人,给朕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拉下去!”

江启明俯身,“皇上,接下来,她们该如何处置?”

皇上不耐烦的摆手,“你看着办吧,朕乏了,先走了。”

“起驾回宫——”

皇上带的人全都走了,凉亭内外顿时少了大半的人,夏婉柔看着江启明,丝毫不客气:“江大人,陆夫人在您的园子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是怎么看管下人的?!”

“魏夫人,这件事是我不对,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自会亲自登门致歉。”江启明拱了拱拳,十分歉意。

方才只顾着处置绣品的事情,竟忘了苏小满这边,不管这三人是蓄意报复,还是姚悦派来灭口的,他都决不能轻饶!

夏婉柔叹口气,旋即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二人,“小满还没醒,我先回去了,江大人,希望您能秉公处理好此事。”

“那是自然。”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夏婉柔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儿,她招来红玉,“去,将那个女人耳朵上的耳环给我扯下来,还有她手上的戒指、镯子,一并给我褪下来。”

得了命令的红玉立刻上前,拽下来镯子和戒指,然后伸手,硬生生将耳环从张琼的耳朵上扯了下来。

“啊!”张琼捂着耳朵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可还没等她嚎叫两声,旁边就有小厮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剥夺了她嚎叫痛苦的权利。

夏婉柔冷哼一声,兀自转身走了。

凉亭内外的人又少了一拨,现下只剩下江家园子内的人。

眼看着人都走了,吴明秀忙跪蹭着到了江启明脚边,拽着他的袍子哭着哀求:“江大人,求求你,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啊,这都是苏小满先欺负我们在前,如果不是她偷走了我们的被子我们也不会——”

“你胡说!”倩倩摇摇晃晃的撞过来,狠狠的甩了吴明秀一巴掌,她脸上带着血迹,发丝凌乱,“都是你,都是你和吴萍欺负苏小满,都是你!吴明秀,我废了,你也别想活着!”

说着,那倩倩猛地扑向吴明秀,用唯一能活动的手对着她又掐又打,好似要将心中的怒气全都发泄在吴明秀身上。

吴明秀又哪里是肯吃素的主,她本就没受伤,况且又比倩倩高大,自然是毫不吃亏的还击,又是拽头发又是扯衣裳的,一时间,凉亭内女人的尖叫声不断。

江启明看的心烦,他召来小厮,“将这三个人捆了扔到柴房去,等明日再审。”

第八十六章 榜首!

“江大人,那个名叫吴萍的该如何处置,我们是不是要利用她来勾出——”

江启明摆手拒绝,“不用,我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你只需将人看管好了,待过几日审判的时候提出来当人证即可。”

说完,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陆府的情况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

闻言,赵管家松口气,笑道:“陆夫人已经醒了,不过大人,现在时间不早了,若要探望,不如明天再去吧。”

眼看日落西山,若这个时候去陆府探望,来回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再加上说话的功夫,那回来必定得天黑了,眼下府中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比赛刚刚结束,江大人如此忙碌肯定吃不消。

“不必了,准备马车和补品,我现在就去看看。”

主子发了话,下人也无法扭转,赵管家遵循江启明的吩咐布置好一切,目送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

没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就是陆离的夫人,自己之前还有眼不识泰山的得罪过她,只希望她千万不要记仇,赵管家心中暗暗祈祷。

马车停在陆府门口,江启明下了马车,在小厮的带领下径直往内院走去。卧房内灯火通明,他被丫鬟带领这进了卧房外的外间等候。

不多时,先是夏婉柔出来,再然后才是苏小满被下人搀扶着出来,见他来了,先是行了个礼,“江大人,您来了。”

苏小满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被丫鬟搀扶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江启明看了心下不忍,忙起身道歉:“陆夫人,昨天的事情是我管家不力,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苏小满坐下,掩着帕子轻咳两声,声音有些嘶哑:“绣品的事情,江大人查到了吗?皇上没有怪罪吧?”

没等江启明开口,一旁的夏婉柔就坐不住了,“小满,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去参加这个比赛,费时费心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

说着说着,夏婉柔眼圈又红了,险些又要哭出来。

谁能想到只是参加最后一次比赛,竟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天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那小满会遭遇何种处境,夏婉柔根本不敢想象。

见状,江启明叹口气,命人将自己带的补品送上来,“陆夫人,你好生休息,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再来拜访。”

小满连忙起身,“可是马上就——”

“陆夫人,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我自会处理。”江启明打断她的话,似是有意不让夏婉柔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苏小满愣了下,旋即点头,没在多问。

眼看时间不早了,江启明放下补品也就离开了,夏婉柔又拉着她的手低低的说了会儿话,没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次日一早,小满便嚷嚷着要出门去城西。

她本就没受多大伤,之前不过是太累了,再加上暑热,所以便躺了这么长时间,现下醒了,得知今日就是宣布名词的日子,这小满如何还能坐得住。

珍珠本想劝说,奈何小满一意孤行,再加上翡翠也在一旁游说,所以她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三人乘着马车,为保安全又带上了四个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城东去往城西。

早上,城东的大集还没散,但因着马车上挂着陆府的名号,街上的行人看了纷纷让行,这一路倒也通畅。

到了城西的江家,那门口的告示牌早已被人围堵的水泄不通,小满扶着珍珠的手下了马车,难掩欣喜的往人群中走过去。

“夫人,您若是想知道名词,让我们来就行了,何必亲自出门,这外面人多的很,万一推推搡搡的伤着您了,我们可怎么办好。”珍珠担忧的在一旁絮叨。

翡翠在一旁噘嘴抱怨,“珍珠,咱们都出门了,你还絮叨这些做什么,平白扰了夫人的性质。”

“我这也都是为了夫人好啊,你看见没,这么多人,难道要夫人挤进去看吗?”珍珠不甘示弱的回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小满却好像都没听到似的,她兴冲冲的甩开珍珠的手,猫着腰顺着人群的缝隙钻了进去,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却毫无察觉。

告示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小满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她从下到上照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在最高处找到了自己,她难掩欣喜,“我是第一名!”

周围的人发出或羡慕或嫉妒的叫喊,苏小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着榜单上位列第一的“苏小满”三个字,胸膛中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

如果陆离在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和他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了,只可惜陆离现在远在北境,也不用知道男人现在怎么样了,这场仗又该有多长时间才结束......

苏小满想的出神,猛然被人推了一下,她忙回过头去,正要斥责,却见身后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骚乱。

“喂喂喂!前面的人看完了赶紧走啊,别挡着我们!”

“就是,前面的人快走开,别挡着!”

“后面的人别挤了,告示牌都要倒了!”

“别挤了!”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告示牌周围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人挤人,一会儿这个人的脚被人踩了,一会儿那个人的帽子被挤走,人人抱怨,小满被堵在人群最中间,脚已经离开地面,想要出去都没办法。

小满急的鼻尖上直冒汗,珍珠和翡翠还在外面等着自己,若她们迟迟看不见自己定要心急,可现在......

她看着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几个彪形大汉,害怕的想要往后躲,但人这么多,她只能被人流裹挟着往彪形大汉的方向走,根本没法子后退。

且那几个彪形大汉目光凶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小满,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小满咬紧了牙,拽着身后人的衣服往后藏,但那几个彪形大汉还在不停的靠近,他们高大威猛,根本不受旁人的影响,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小满也愈发心急。

她不由得拔高了嗓子叫喊:“珍珠!翡翠!”

可惜人群拥挤,抱怨声也一声高过一声,小满的声音也快淹没,她惊慌而又无助的看着那几个彪形大汉,手脚都软了,冷汗也出了许多。

近了,那些人愈发近了,好似一伸手就能将苏小满拽过去。

苏小满咬紧了唇,还在不甘心的后退,可那些人走过来的太快了,小满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滴落,她无暇去擦,只能拼尽全力的后退。

忽然!

小满身后一空!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忽然被人流裹挟着去了别处,她大喜过望,顾不上彪形大汉的狞笑,顾不上向珍珠等人呼救,她忙转过身拼命的跑出人群,横冲直撞的往人多的地方去。

大集的时候,全城的人大多都去了城东,眼下城西的街上人烟稀少,小满之前本就受过伤,现下刚跑了几步就觉得喘不上气,太阳穴阴阴的疼,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给我追!不能让她跑了,否则你们都得死!”

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吼,小满仓促回头,却见那几个彪形大汉已经追了上来,她心里一慌,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快追!”

那群人越来越近了,小满无助的在大街上狂跑,路过的百姓见状只是害怕的躲到一旁,根本没有要救苏小满的意思。

她更加绝望,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小满咬着牙,不得已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求一处可以躲藏的人家。

正在苏小满绝望着急的想哭的时候,前方突然飘来饭菜的香味,还有小二送客的声音。

“客官,好吃您下次再来~”

那是!百味斋!

苏小满顿觉有了希望,脚下的步子也没之前那么沉了,她咬紧唇加快脚步,在彪形大汉追上自己之前,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百味斋。

“哎,客官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吃——”

没等小二把话说完,小满便喘着粗气打断,“你快...快去魏府,去请魏修远魏大人来!你快去!”

小二有些懵:“客官,你来百味斋不吃饭,让我去请魏大人做什么?”

小满累得几乎瘫倒在地,她拽着小二的袖子,急的皱紧了眉,“我没时间...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快,快去!事后,我定重金相谢!”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一听有钱,哪里还顾得上招呼客人,他将苏小满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小二跑走没多久,百味斋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几个彪形大汉狰狞着脸闯进来,他们匆匆扫一眼大厅内正在吃饭的食客,却没看到苏小满的身影。

为首的人怒声命令:“给我搜!必须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找出来!”

“是!”

几个大汉得了命令,掀桌子扔凳子的找起来,正在吃饭的食客自然不满,但碍于对方凶悍的模样,居然没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第八十七章 恭喜夫人

杜掌柜在后面听到了动静,忙跑出来查看情况,却不想恰好看到这几个大汉肆无忌惮的在屋内乱翻,他心痛的大吼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这上京即便有众多权贵之人,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杜掌柜开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放肆的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张狂。

“我干什么与你无关!”为首的大汉低喝一声,看也不看杜掌柜,兀自吩咐手底下的人:“仔细翻,务必把人找到!”

杜掌柜急的上前,“你到底要做什么,又要找什么人?何必这样翻箱倒柜,我这店里还有许多食客要吃东西,就算你要找人,也得告知我一声啊!”

对方人多,又如此凶悍,杜掌柜不好直接跟人硬碰硬,只能这样委婉的劝说。

可这大汉哪里是讲道理的人,见杜掌柜百般阻拦,他气性愈发大了,“你这刁民百般阻拦,是否和那个贱人是一伙的?带我找到了那个女人,必定要将你一起带回去!”

说完,这大汉错开杜掌柜,抬脚就上了二楼。

这二楼是百味斋的雅间,里面都是些尊贵的客人,杜掌柜如何能让他上楼,故而他前脚刚上了楼梯,杜掌柜后脚就跟了上去。

“这位兄弟,你要找人我不阻拦,但你得告诉我,你到底要找谁?又找她做什么,若这人真的犯了错,我自然会帮你一同找她,只是这二楼的雅间,你决不能去!”杜掌柜态度坚决。

“给我滚开!”大汉冷眼一瞥,胳膊一挥就将杜掌柜甩到了一边。

杜掌柜被甩到了楼梯扶手上,后脑勺和腰狠狠的撞上楼梯扶手的凸起,半天没缓过劲来。

大汉上了楼,将二楼走廊内摆设的花草架子全都用剑砍断,确认后面没藏人之后,他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踹开,也不管屋内人的怒骂,就这么一路踹,直到大汉走到了最后一间房。

房门踹开后,大汉才发觉这屋内没人用饭,他顿了片刻,旋即转身准备离开。

“咔哒——”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若不是这大汉耳力过人,很有可能就这么忽略过去。

他原本紧皱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唇角一勾,拔出腰间的佩剑,猛地劈了过去!

“砰——”

木门登时被劈成两半,苏小满惊魂未定的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忽然,小满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就要逃走,但大汉长手一伸,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的后领,如拎鸡仔一般揪起了她,小满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为什么要...要抓我。”小满奋力挣扎,盯着那壮汉费力质问。

壮汉冷笑,“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自然该死。”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放开她!“

之前受了伤的杜掌柜突然跑到雅间门口,看见大汉手里抓的人是苏小满时,他瞳孔骤缩,怒气更甚,”你松开她!否则,否则我......“

“你?”大汉猛地仰头大笑,”就凭你,还敢威胁我?“

大汉狞笑,拎着苏小满后领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小满被勒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皱紧了眉蹬着杜掌柜,示意他快走。

随着大汉手上力气的不断加重,小满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她的脸色愈发难看,黑眼珠后翻,露出的眼白越来越多,小满觉得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是不是就要这么死了?

“砰——”

楼下忽的传来一声巨响,大汉手一抖,顾不上还在苦苦恳求他的杜掌柜,拎着苏小满就出了雅间。

魏修远来了!

小满顿觉有了希望,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脚还够不着地面,但因着大汉的心虚颤抖,她已经不似方才一样没法子呼吸了。

许是楼下的人太多,自己的同伴又都被杀害,这时候的大汉不似方才沉稳,他对着楼下大吼:”你们都别上来,否则我就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一支箭“咻”的飞过来,恰好刺中大汉的眉间。

他还没来得及拿剑,就已经倒下了。

小满心里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快去请大夫!”

整个百味斋一片混乱,小满意识模糊的眨眨眼,没支撑到大夫来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小满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隐约能从半透明的床帘看到屋内围满了人,她皱着眉支起身子,轻道:“珍珠?”

珍珠忙上前递上水杯,面上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欣喜,说话都轻快许多:“夫人,您醒了?”

“小满!你可算是醒了,可真要担心死我了!”夏婉柔急着围过来,亲自给小满喂了水,又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半天。

不外乎是她不听劝的跑出去,还甩开了珍珠和翡翠这件事,夏婉柔皱着眉絮叨许久,一边抱怨小满,一边斥责珍珠和翡翠没看好主子。

小满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她赔着笑握住夏婉柔的胳膊,央求:“婉柔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你呀!”夏婉柔有气又无奈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如若不是小满恰好闯进了百味斋,那的小二又机灵知道去找魏修远,那今天的事情还不知该如何收场,纵然陆离现在在外带兵,皇上不敢轻易动苏小满,但难保上京内的其他人不生出坏心思来。

今日能逃过这一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夏婉柔叹口气,“大夫还在外边等着,你先躺下让大夫诊脉,我们也好放心些。”

小满自然乖乖躺下,珍珠将床帘拉下来,只露出小满一只胳膊,找块素帕子盖在手腕处,这才请大夫上前诊脉。

大夫坐在矮凳上,低着头将手覆在小满的手腕处,不出片刻,这大夫忽的起身跪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何喜之有?”夏婉柔不解。

大夫呵呵一笑,“夫人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脉象平稳,岂不大喜?”

躺在床上的苏小满不由得蹭的起身,顾不得突然起身带来的大脑眩晕,她扒开帘子,睁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夫,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有身孕了?”

“夫人,确有其事。”大夫笑着应道。

小满一时间欣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坐在床上,双手不由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明明还是平平的,但这里面却已经有个小生命了。

自己就要当母亲了!陆离也要当父亲了,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不过现在陆离正在边关打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省的他分心。

只是不知道,等他回来了看到自己有了身孕,会是何种模样。小满捂着肚子,嘴角翘起甜甜的笑。

这边的小满还在幻想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的模样,而那边的夏婉柔早已拉着大夫说起来孕期的注意事项来,陆府上下如同过年一般,从主子到奴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尤其是小满还赢得了这次比赛的榜首,不日皇上的亲笔题字就会下来,到时候又是一桩喜事。

但这样的轻快日子没过多久,小满就发现怀孕并非什么大喜事,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让去,且在府中又什么活计都不让做,可着实憋坏了小满。

“珍珠,我就去铺子看看,能出什么事情,你就让我出去吧?”小满拉着珍珠的手晃悠,咬着下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模样很是委屈可怜。

珍珠态度坚决,“夫人,这外边天气热的很,您又怀着身孕,还是别出去了。”

说着,她命翡翠端来安胎药,低头轻轻的吹了吹,“夫人,这药熬好了,我先服侍您吃药。”

那安胎药的味道又苦又涩,小满只闻到味道便觉得反胃,哪里还有心思喝下去,她连连摆手,“珍珠,我突然有些累,还是先回卧房休息了。”

说完,小满忙起身往卧房走去,但还没走两步,刚进门的夏婉柔便伸开胳膊拦住了她。

小满见她先是一喜,但一看到夏婉柔的模样顿时又垮下脸来,噘着嘴抱怨:“姐姐,我不想喝这药,太苦了。”

“怎么怀了孕便愈发小孩子脾气,如今竟连药也不吃了,原本我听珍珠说还不相信,今日见了才发觉珍珠这段日子的艰难。”夏婉柔从珍珠手中接过药碗,“你呀,前段时间刚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是好生待在府中的好,等姚悦等人的事情彻底结束,你再出门也不迟。”

刚说完,夏婉柔就后悔了,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情的,否则又该让小满担心了。

不出所料,小满果然登时就来了精神,她忙凑过去问道:“姚悦和韩东城陷害江大人被查出来是不是?婉柔姐,你快告诉我,现在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夏婉柔抿唇一笑,将药碗递过去,“想知道?先把这安胎药喝了。”

小满盯着那黑苦的药看了一会儿,最终心一横,拿过药碗,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全都灌了下去。

第八十八章 御笔亲赐

那日,江启明经苏小满的提醒知道姚悦等人要陷害自己,他当下便带着绣娘赶去了放置绣品的屋子,看到被掉包的绣品,他虽震惊韩东城竟然联合姚悦做出这样的下作事情,但却还是当下就将这件事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对江启明一向信任,现下得知江家绣娘的绣品被人调换,且姚悦和韩东城有很大的嫌疑,故而便秘密的让江启明去调查。

故而,比赛结束后,众人还没出园子,这江启明就在姚悦的住处外抓到了吴萍,吴萍是个没骨气的,一番诱惑之后自然将事情和盘托出,皇上听闻震怒,立刻就将吴萍押入大牢。

后来小满又被人追杀,魏修远从几个大汉身上查到了姚府的信物,江启明更是有了充分的理由去抓捕姚悦和韩东城,却不想姚悦将事情的责任全都推脱到了韩东城身上,韩东城一怒之下直接杀死了姚悦,而自己也因犯下重重罪行而被押入大牢。

上京内的三位皇商陡然没了两个,胭脂、簪钗、织布、绣品,所有的生意全都被皇上委托到了江启明身上,自此,他也成为了上京内唯一的皇商。

上京陡然变了天,没人知道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但即便这样,江府也来了一批又一批登门祝贺的人,所以这几天城西江家那条街的马车停的越来越多,大有将整条街都给堵上的趋势。

“原来如此,我说这几天江大人怎么没来呢。”苏小满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手捻了颗蜜饯扔进嘴里。

夏婉柔抿唇温婉一笑,“所以,这几日你还是好生待在陆府,那姚悦是个城府深的,眼下他虽被韩东城杀死,但却保不准他的手下对你动手,你现在怀有身孕,可万万不能胡来。”

其实,这些事情也都是魏修远告诉她的,否则夏婉柔怎么可能知晓这么多内情。

苏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那我听你的,不过店铺的事情......”

“知道,我会每日送账本过来,好让你放心。”

眼看天色不早,魏府又派人来催,夏婉柔又不放心的嘱咐两句,这才出门回家去了。

刚一进门,魏修远正好等在门口,夏婉柔迈过门槛,笑道:“怎么在这儿等着?”

魏修远也不说话,直接牵过夏婉柔的手拉着她往里走,红玉等人见状识趣的散开。

两人手牵手进了卧房,夏婉柔坐在梳妆台前,本想唤红玉进来伺候,但魏修远却忽的从身后按住了她的肩,俯身凑近了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夏婉柔登时羞的脸颊通红,她不自然的端正了身子,低下头盯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两人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魏修远忙于公务,一直没提这件事情,在加上公婆和娘家也都没催促,店铺内又越来越忙碌,夏婉柔也渐渐忘了这件事,只是眼下小满突然诊断出来有了身孕,她这才想起自己。

却不想,魏修远竟先一步提了出来,反倒让夏婉柔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婉柔,你不想要孩子吗?”魏修远凑近她的耳朵,低声撩拨。

夏婉柔的脸颊愈发滚烫,她捏着帕子的手不断绞缠,手心满是细密的汗,往日温婉柔和的她,现下被丈夫的一句话羞的说不出话来,模样倒比往日更有趣。

魏修远心中一动,不等对方说话便猛地打横将人抱起。

“啊!”夏婉柔惊呼,葱削似的手指紧紧的抓住男人的衣襟。

床帘被拉下来,室内一片旖旎。

次日,夏婉柔揉着酸疼的腰起身,被红玉伺候着梳妆后乘马车去了满柔成衣坊,刚到店铺,就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一支长长的队伍,看样子似是皇家的仪仗。

她皱了下眉,“前面是什么?”

“夫人,您忘了?今天是皇上赐咱们店铺亲笔题字的日子,往年都是宫里的太监直接带着圣旨来店铺内宣旨,但今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远处的队伍渐渐走进,夏婉柔这才看清楚,那队伍中竟然还有皇上的身影!

这个时辰,大集还没开始,街上的人很少,整条路上的店铺也只有满柔成衣坊开了门,夏婉柔忙让店铺内外的人都出来恭迎皇上。

待人全都跪下,那支队伍也到了满柔成衣坊的门口,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宣了旨,夏婉柔接下,又命红玉双手捧着皇上的亲笔题字去了屋内摆上,一众人等得了皇上的允许起身。

“苏氏呢?”皇上下了御辇,走上前随口问了句。

夏婉柔笑笑,“回皇上的话,陆夫人有了身孕,再加上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这段日子一直在府中修养,故而不曾来店铺。”

皇上点了点头,去店铺内转了一圈,挑了几幅绣品就回宫去了。

眼看着长长的仪仗队离开,夏婉柔松口气,“将皇上的字裱起来,挑个高高的位置挂起来,每日打扫,千万不能懈怠。”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笑声,夏婉柔回过头去,看到来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石玉,她不是在家闭门思过吗?现下怎么出来了?

这石老爷子本就极为疼爱石玉,前段日子不过是石玉惹得皇上不悦,虽皇上当下没有发作,但事后却着实的呵斥了石老爷子一顿,再加上在家中后院不小心发现了石玉丢失的衣裙,由此,石玉一怒之下才喝令将石玉关禁闭。

不过石玉在家憋了这么长时间,

“哟,你们家苏掌柜呢?怎么不在啊?”石玉懒洋洋的靠在随身婢女的身上,语气轻佻,说一句话要翻三个白眼。

夏婉柔没心思搭理她,而且她也没苏小满似的那么好欺负,更没有小满那样能忍,她好歹也是夏家的嫡亲女儿,还没把石玉这样的人放在眼中。

故而,夏婉柔叫过红玉,“走。”

“站住!”石玉气冲冲上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婉柔,“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堂堂夏家的大小姐,就这样的德行吗?”

夏婉柔抿唇笑了下,云淡风轻:“我美好的德行和教养,都是要对待德行美好的人的,你么?没必要。”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石玉愈发的生气,但奈何对方是夏家的嫡女,现在又是魏修远的正室夫人,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可不是如苏小满一般可以任人欺凌的。

石玉抓紧了婢女的手,害的对方疼的满色苍白,但石玉却全然不知,她咬紧了嘴唇,看着夏婉柔离去的背影,几乎要碎了一口银牙。

婢女小芳强忍着手腕上的疼,小心翼翼的提醒:“小姐,老爷就给了咱们一炷香的时间,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急什么?!”石玉冷哼,“找个人回去告诉我爷爷一声,就说我去陆府给陆夫人赔罪了,等会就回去。”

说不过夏婉柔,她还欺负不得苏小满吗?

纵然对方是陆离的夫人又如何,是什么诰命夫人又如何,她没有强大的你娘家做后盾,那还不是任人欺凌?

“小姐,可老爷说——”小芳还想辩驳些什么。

石玉一个眼刀飞过去,捏着小芳的手腕又加重了几分力气,“还不照做?!”

“是...”小芳忙低头应下,这才好歹摆脱开自家小姐的桎梏。

顺应着石玉的意,两人只身到了陆府,小芳看着眼前阔气的大门,不由侧身小声道:“小姐,咱们说是来看望陆夫人,但手上什么东西都不拿,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石玉冷哼,却没有说话,直接扭身往府内走去。

小芳见状更加不敢说话,只好小心的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匆匆的进了陆府。

石玉二人刚进内院,就和端药回来的珍珠撞在一起,不过还好珍珠步子稳,没有把药洒在石玉的衣裳上,不过即便如此,石玉依旧没好气的跺跺脚,“你这奴才怎么做事的!”

“石姑娘?”珍珠有些诧异,她忙将药放在一旁,随后屈膝行礼,“您怎么来了,刚才是奴才不好,还望石姑娘大量,不要和奴才生气。”

这种情况下,还是委身求全的好,否则这石姑娘又不知道该如何闹了。

想着,这珍珠又道:“姑娘,如今我家夫人生了病,没法子见客,您若是有事,尽可以告诉奴才,让奴才通报即可。”

石玉本就是来找苏小满出气的,现下见不到人,如何能出气?

故而,她冷笑两声,一双细长的眼睛斜斜的瞥过去,“你?呵,也配!”

珍珠屈膝行礼,低头敛目,极尽卑微:“奴才自知不配,只是夫人生了病,若石姑娘执意进去,恐会过了病气给您。石姑娘千金之躯,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好。”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想阻止本小姐做什么?”石玉怒喝一声,搭上小芳的手就要往里走,“我倒要看看,这陆夫人究竟生了什么病,竟连客人都不肯见!”

第八十九章 生得什么病

“石姑娘!您不能进去!”珍珠也顾不上安胎药便急匆匆的冲上去,生怕这石玉扰了苏小满的清静。

只可惜石玉一意孤行,脚下的步子又快,还没等珍珠冲上来,石玉已经挑开门帘进了里屋。

因这几天苏小满经常服药,所以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中草药香,石玉是闻不惯这味的,自然刚一进门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惹得屋内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睡下的小满又醒了过来。

“珍珠?”小满轻唤。

珍珠闻言也顾不上石玉,忙匆匆的进了卧房,“夫人,您醒了?”

苏小满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来了,珍珠,外面有人吗?”

话音刚落,石玉就进来了,她捂着鼻子略带嫌恶的皱着眉,“这屋子里是什么味儿啊,苏小满,你到底得的什么病,这屋子的味儿怎么这么难闻,强死人了。”

说完,她又拿着手帕胡乱挥舞两下,似是要借此将这味道挥走。

苏小满有些诧异,“石姑娘,你爷爷解了你的禁足吗?今天怎么出门了?”

闻言,这石玉不悦的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呢,苏小满,我今天可是来看望你的,你缺连茶都不给上,是不是太过怠慢了?”

说完,没等苏小满开口,这石玉又嫌弃的拍了拍床榻旁的椅子,“这什么椅子,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上面连个软垫都没有,这可怎么坐人啊?”

“还有,这屋子的摆设未免太过俗气了些,哎,还真是从乡下来的丫头,这品味竟这么俗气,也不知道陆离看上你哪一点。”

总之,这石玉就是想着法的挑小满的刺,想着法的惹苏小满不开心。

不过小满在孕期,大夫嘱咐了不能轻易生气,所以面对石玉的冷嘲热讽,她也就一笑而过,权当没有听见。

毕竟,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而生气,万一动了胎气,实在有些不值。

“对了,苏小满,你到底生的什么病?”石玉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带着丝丝笑意:“可别是什么隐疾绝症之类的,否则,陆离哥哥回来了定要休了你。”

苏小满抿唇一笑,“不牢石姑娘操心,我只是——”

“咳咳——”

珍珠猛地咳嗽两声打断苏小满的话,她走到床边扶住苏小满,暗暗给她使了个颜色,旋即笑道:“石姑娘,我家夫人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不过,”珍珠突然话锋一转:“虽然只是风寒,但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也会传染,若是石姑娘在这屋里待得久了,没准会......”

剩下的话珍珠没有说完,但相信以石玉的那点子智商,应该也可以理会。

尤其是小满现在头发凌乱,因着昨晚折腾了一宿没睡觉,现下眼睛下面还带着一圈乌青,脸色也有些白,看起来的确是生了重病的模样,再加上这满屋子的苦涩药味,她就不相信石玉不怕传染。

果不其然,这石玉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似椅子上有钉子似的,她用帕子捂着口鼻,匆匆的行了个礼,“我爷爷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苏小满憋笑,“石姑娘,怎么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走,我送送你吧?”

“不用!”说完这话,石玉早已拉着丫鬟走出了卧房,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的飞快。

眼看着石玉带着丫头走出了陆府,珍珠再也忍不住笑,“夫人,你瞧她那模样,怕的跟什么似的。”

“还不都是你这丫头?”苏小满笑着抬眸看向珍珠,“若非你骗她我生了病,还会传染,她怎么会跑的这么快?”

“奴才还不是怕她又来找您的麻烦?上次就闹得够沸沸扬扬了,这次我可不能让她再占咱们的便宜。”珍珠笑道。

闹了这一出,苏小满也睡不着了,她命珍珠给自己梳洗了换上衣裳,慢慢悠悠的在院子内逛了一会儿。

其实现在小满才三个月,肚子尚不明显,除却饮食不顺当,其余的都和往日无异,但因着夏婉柔过于担心,加之小满之前受了伤,所以这一群奴才丫头愈发小心,生怕会出事。

但在清溪村,小满也见过不少有身孕的女人,她们大多都在三个月显怀之后才会发现 ,且有时候还照常和家人一起下地,从未发生过什么意外。

故此,在陆府修养的这段时间,小满觉得无趣极了,日日盼着皇上早日将姚悦等人陷害这件事处理干净,自己也好能早日去店铺照看生意,哪怕不能在楼下帮忙,在阁楼上看个账本肯定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叹口气,“这姚悦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干净吗?这都多少天过去了。”

“夫人,若是这事儿判下来了,那魏府自然会来人通知咱们的,您别担心。”珍珠小心的扶着苏小满,柔声安慰。

两人慢慢悠悠的在内院转了几圈,正要回屋继续休息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小满忙停下脚步,“快去看看,是不是魏府来人了?”

“是!”

等了片刻,珍珠一脸喜色的和一个小厮来了,见小满满脸殷切,珍珠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夫人,姚悦等人全都被皇上处决了,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说完,她又从身后拿出一封信,“夫人,这是陆将军刚寄回来的信。”

小满忙将陆离的心塞进怀里,然后搭上珍珠的手,“快,准备马车,我要去成衣坊看看。”

“哎!”

没了姚悦的威胁,再加上小满胎像稳固,所以珍珠自然不会再限制小满的出行,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苏小满带着珍珠和翡翠上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成衣坊。

早上的大集还没散,街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商家和来来往往的百姓,到处都是乐融融的景象,小满心里也甜滋滋的,没由来的开心。

到了满柔成衣坊,店内零零星星几个人站着几个人挑布料,小满没注意,而是直接去了阁楼找夏婉柔。

她这几天一直思量着秦春,总想着要让对方来自己的店铺做工,只是现在满柔成衣坊规模太小,若是秦春来了,恐会让周师傅心生别扭。

“小满,你怎么来了?”夏婉柔有片刻的慌乱和无措,她立刻将账簿合上放到桌上,这才起身。

夏婉柔小心的扶着小满坐下,脸色好歹比方才好看了些,“今日怎么出门了,肚子没事儿吧?”

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小满不由笑笑,“婉柔姐,我没事儿,这不是姚悦等人已经被处决了嘛,所以我出来转转,顺便跟你商量点事情。”

夏婉柔忙不迭点头,“你说。”

小满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上夏婉柔的手,“婉柔姐,你还记得秦春吗?我想让她来我们店铺。”

从上次比赛也能看出来,秦春在现在所在的店铺过的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连二钱银子都拿不出来,更不会被吴萍陷害的不能参加比赛,小满从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心生怜惜,一直想着要帮秦春一把。

现在店铺的生意还算不错,眼下又得了御赐的题字,所以,小满想要再开一家分号。

“再开一家?”夏婉柔愣住,“小满,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现在又怀了孕,不宜太过操劳,再开一家分号的话,让谁去照看?届时又得再招一批伙计,我们还得花很长时间去和他们打好关系......”

说到这儿,夏婉柔叹口气,摇摇头,“小满,这样做太麻烦了,你怎么突发奇想要开分号了?”

小满不好意思的笑笑,“秦春被吴萍陷害的不能参加后续的比赛,我总觉的可惜,这几天我在家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现在能出门了,所以就马上来找你商量了。”

说着,小满随手拿过账簿,笑道:“我们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开家分号有什么不好的。”

“小满!”夏婉柔突然低喝一声,一把夺过小满手中的账簿。

随即,她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故而又忙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将账簿随手放到了身后,“小满,你现在不宜太过操劳,看账簿费心劳神,你还是不要看了。”

看着对方神情慌张的模样,小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皱皱眉,“婉柔姐,店铺里出事了吗?怎么...这账簿有什么问题吗?”

夏婉柔先是摇摇头,但旋即又叹口气点点头,低下头小声道:“这几天,店铺的确出了点问题,但是......但是我怕店里的事情影响你,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顶过这一阵就没事了.......”

越说,夏婉柔的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根本不敢看苏小满。

几日不见,店铺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小满又急又慌,“婉柔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店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现在总得告诉我吧?”

“其实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夏婉柔咬着唇,终于狠下心将账簿拿出来,递到了苏小满面前。

第九十章 都是抄的花样

在比赛结束之后,小满的店铺的确因为店里的掌柜荣获榜首而风靡了一段时间,且因为店铺以往的风评颇好,所以满柔成衣坊在上京内很是流行,不光是普通人家,就连某些王公大臣家的下人都会来这儿给自家主子买东西。

可这样的红火日子不过几天,来成衣坊定制衣服的人渐渐少了,原本夏婉柔也没有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就在这几天,来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夏婉柔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方才看着账簿发愁,却不想小满突然来了,故而这才惊慌失措的收起账簿,却不想反而引起了小满的怀疑。

说到这儿,夏婉柔叹口气,“你现在怀有身孕,是万万不能太过操劳的,小满,我也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我真的不想店里的事情影响你的心情,影响你的孩子。”

陆离远在边关,小满本就有些郁郁,现如今有了孩子,她好歹有了盼头,夏婉柔不敢,也不想让店铺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小满再度回到之前的模样。

闻言,小满握上夏婉柔的手,十分认真:“婉柔姐,你不告诉我这些才是平白让我担心,店铺总归红火了一阵子,说明大家对我们的东西还算认可,但现在却突然出了事,我身为掌柜的,无论如何也要管。”

“小满!”夏婉柔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绝对会这样,所以我才总犹豫着不肯告诉你。你现在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得时时刻刻想着这一点。”

小满不甚在意的笑笑,“婉柔姐,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过娇贵,我是个乡下孩子,身子骨健朗的很,我们村里的那些女人,大着肚子去地里的人大有人在,你就放心吧。”

“我...”夏婉柔无奈摇头,“算了,那好吧。”

话虽这样说,但夏婉柔的神情模样分明就是不相信,不过苏小满也不在这件事情上与她过分辩驳,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店铺内的事情。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小满直接下了楼去找几个伙计询问。

恰好,小满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常来的顾客,见小满正在和伙计说话,她们也凑上前搭了几句话。

“你就是今年比赛的榜首呀?”说话的是个年纪稍大些的女人,看她的发髻应是已经成亲了的,眼角有些许的皱眉,看模样大概三十多岁。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长裙,外罩一件冰白的外衫,发髻上斜斜的别着一朵新鲜的芙蓉花,一看就知是位富足家的太太,不过上京内富贵人家多如云烟,小满一时间也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

她抿唇柔柔一笑,“是啊,我是这家的掌柜。”

那女人有些惊诧,“哎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本事哦,真是厉害了,还开这么大一家店铺,肯定很辛苦吧?”

对方既主动跟自己搭话,小满也没不耐烦,她耐性的回答了对方几个问题,旋即转了个话题,“店里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差,好多之前的回头客也不来了,没想到我今天还能见到您来这儿买东西。”

虽说她并不记得这位客人,但说了这样的话,就会给对方营造出一种我还记得你的错觉,好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些。

果不其然,那女人脸上立刻带了几分喜色,说话也更豪爽起来,“你这儿的东西好,价格也低,是物美价廉的好货,我自然要经常来了。不过......”

那女人停顿了片刻,看到小满脸上并无异色之后,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这条街的西边新开了一家店铺,你这儿有的款式它哪儿都好,而且还多出许多不一样的花样来,再加上价格比你这儿便宜,所以大家都去那儿买了。”

说完,她为怕小满不高兴,又忙的补充两句:“不瞒你说,我也去那家店买过,但是那新作的衣裳没两天就坏了,因为面料特殊也缝补不得,我这才醒悟过来,还是来你家买东西放心。”

听完这女人的一席话,原本在旁边挑东西的妇人们也纷纷上前,她们大多都是和这女人一样的遭遇,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有五六个人,大家纷纷抱怨那家店铺的东西太过粗劣,群情激奋,反倒忽略了小满。

珍珠扶着小满站在门口,她遥遥的往西边看了一眼,却没见到什么。

“夫人,咱们店的花样都是您一样样的研究画出来的,有一两样相似情有可原,但怎么可能会和咱们店所有花样都一样,这其中绝对有猫腻。”珍珠愤愤不平。

小满没说话,她一直看着街西,默默在心中琢磨着。

珍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件事毕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难免有夸大之意,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还是不要妄下断论的好。

小满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时不时的和客人说几句话,偶尔翻翻账本,看着越来越惨淡的生意,她还是下定决心去街西的那家铺子去看看。

幸好三个月的时候还不显怀,小满找了身男装套在身上,又将头发散开,重新束了个男人的发髻,她又命珍珠也换上男装,可珍珠毕竟是从小跟着夏婉柔长大的,当下竟红了脸,如何说也不同意。

无法,小满只得让翡翠换了男装,又带上了王启,三人这才慢慢悠悠的往街西走去。

街西新开的铺子叫雅柳阁,若不是门口放着几匹布料,旁人定要以为这是什么风月场所。

三人进了店铺,小满谢绝了伙计的招待,兀自在店内转了几圈,又借着要做衣裳的由头看了这家店铺的几个花样,发觉之前那位客人说的果然不错。

“小哥,这是要给你媳妇做衣裳吗?”一旁的伙计凑上前,笑眯眯的介绍:“这上面的几个花样都是我们店卖的最好的,不管是送给心上人还是媳妇,她一定会很喜欢。”

小满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女身,所以凡是皆悄声告诉王启,然后再由王启转达给店里的伙计,一来二去的,这伙计不由心生疑窦,“小哥,这位小哥怎的不说话?”

王启转了转眼珠,当即佯装可惜的叹口气,他指了指脖子,然后摇摇头道:“之前烧坏了嗓子,现在说不了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

伙计就这样被王启轻易的蒙骗过去,没再多说什么。

小满和翡翠并行走到了柜台旁边看绣线,这伙计眼看没法子和她们说话,于是便将注意打到了王启身上,他笑眯眯的凑近,“小哥,你看你想要点什么?”

“我听说你这儿的花样挺多的,布料也挺好,能不能让我看看花样簿子,我也好有的挑。”王启开门见山的要求。

伙计自然没多想,他自是将花样簿子拿出来,一页页的翻着给王启解释,这个花样是什么意思,那个花样又是什么吉祥预兆,絮絮叨叨的,几乎将整个簿子的花样都讲了个遍。

王启在满柔成衣坊内虽是个打扫卫生、招待客人的,但因着经常听老周絮叨,再加上偶尔也会看到小满设计的花样图案,所以再见到这雅柳阁的花样时,自然觉得十分熟悉。

他顿了顿,仔细斟酌了用词,这才小心翼翼问道:“伙计,这些花样,我好像在满柔成衣坊也看见过,你们掌柜的和他们掌柜的是不是认识,这花样怎么会这么像?”

此话一出,那伙计登时拉下了脸,他将花样簿子猛地合起收到背后,不自觉的拔高了声调:“你这是什么意思?”

店内的客人和伙计纷纷看过来,王启一时间有些无措,他慌忙摆手,“我就是不知道,随口问问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说没有就没有?这儿是雅柳阁,你提满柔成衣坊做什么,再者说,这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么两样,有些相似的怎么了?你语气这么怪,难道是怀疑我们抄了满柔成衣坊的花样?”伙计咄咄逼人,半分也不肯退让。

王启愈发慌乱,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苏小满。

苏小满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况,她犹豫片刻,直接上前拉住王启往外走。

幸好她们三人都是普通男孩打扮,倒没人认出来,小满拽着王启,三人匆匆的走出了雅柳阁。

“你们干什么?又不买东西,还来这儿闹事!”伙计站在门口,对着他们的背影骂了几声,这才回去了。

王启气不过,他猛地停下,“掌柜的,你看他们那模样,明明就是抄的我们的花样,还咬死了不承认,太不要脸了,居然还骂我们,我忍不了!”

说着,这王启就要转身往回走,看架势似是要回去找那伙计理论。

小满见状忙拉住王启,压低声音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事他们本就不占理,我们日后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王启,先跟我回去,否则我们三个人肯定会吃亏的。”

第九十一章 都是绣娘研究的花样

满柔成衣坊在开张之前,小满就已经确定好了店铺所要经营的种类。

因着之前在桃源县的时候给天衣阁供过绣品,小满和天衣阁的赵掌柜还算熟识,所以对店里所售卖的种种东西还算熟悉,还有做衣裳的步骤,她也略知一二。

加之有夏婉柔帮她参考,所以满柔成衣坊是一家以做衣裳为主,卖点零星的绣品为辅,偶尔还会卖手帕和荷包这类的小玩意。

整条街上有四五家成衣坊,其中不乏老字号,不过各家有各家的特色,互相之间倒也不冲突,即便是有了满柔成衣坊,因受众不同,大家也一直相安无事。

但新开的这家雅柳阁,各个方面都在模仿满柔成衣坊,从量尺寸的隔间,再到簿子上的花样,包括满柔成衣坊特有的可以送货上门的特色,也被它抄了去。

小满如何不知道这雅柳阁多么下作,但眼下她怀有身孕,翡翠又是个女孩家,若是她们三个现在折回去理论,必定要吃亏。

掌柜的发了话,王启自然听从,三人回到满柔成衣坊,趁着店铺内没人,小满命王启提前打烊,一群人在店内的大堂开起了会。

“怎么样,小满,真的如客人说的那样,她家的花样都和咱们的一样吗?”夏婉柔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

没等小满说话,那王启就按捺不住了,“岂止是花样,还有咱们店的各种各样的特色,她们全都抄了去!气死我了,如果不是掌柜的拦着我,我非要和他们理论一番不可!”

翡翠闻言撇撇嘴,“就算掌柜的不拦着你,你也理论不过他们啊!你没瞧见那个伙计嚣张的样子,若是旁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肯定还以为你在找茬呢!”

王启气得站起来,“他们太不要脸了!明明就是抄的咱们,却还那么嚣张!真是气死我了!”

这王启年轻,气性大,可偏偏这翡翠还总爱逗他,惹得这王启愈发的生气,恨不得当下就冲到雅柳阁和他们吵一架。

夏婉柔见状掩着帕子笑了两声,转身去跟小满说话,“小满,你倒说说,咱们该怎么做?”

小满斜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家铺子量尺寸的隔间发呆。

这雅柳阁抄满柔成衣坊是事实,雅柳阁用的料子都是最低劣的,成本自然也低了不少,做好的成品价格自然也比满柔成衣坊的价格低,这样一来,大家自然都会去雅柳阁买东西。

若非明眼人,很难一眼看出来两家成品衣裳的不同。

看着苏小满满面愁容的模样,店里的伙计也没心情打趣说笑,夏婉柔也叹口气,没敢在问。

店铺早早的打了烊,伙计也都早早的回了家,小满和夏婉柔没有乘马车,两人慢慢悠悠的从店铺往回走,一路上气氛沉闷许多,往日欢快的小满再也没主动说话。

夏婉柔兀自后悔,早知道小满会这么担心,她就不应该告诉小满这件事情,否则只会让小满跟着操心。她不禁叹口气,想要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满在珍珠等人的陪同下回到陆府。

小满她心里藏着事,没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搭着珍珠的手回到卧房,吃了饭之后乖乖的喝下了安胎药,直到被服侍这洗漱了躺下,她心里还装着店铺里的事情。

自己若是再研究个新花样,那雅柳阁肯定还要抄了去,若是一个一个的向客人解释,那未免太过浪费时间和精力,且这样也不一定会管用。

一夜,小满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睡着了觉,即便是在梦里,她还在想办法如何杜绝雅柳阁继续抄下去,以至于第二天小满很早就醒了。

吃过早饭,小满早早的到了自家店铺的那条街上。

“夫人,这么早就开门吗?”

小满犹豫片刻,又不甘心的往街西看了一眼,“去一趟雅柳阁。”

翡翠本想反驳,但奈何珍珠按住了她的手,无奈,两人只得随着小满去了雅柳阁。

这会儿时间还早,这条街上的店铺都没怎么开门,小满本以为雅柳阁还没开门,却不想刚到店铺门口,已经有客人买完东西出来了。

昨日是女扮男装,所以今日再来,店内的伙计都没认出苏小满,照旧热情招待。

小满没有急着看花样簿子,也没有向伙计打探店内花样的事情,而是谎称有一笔大生意,想要和店铺的掌柜亲自商讨。

伙计自然不敢怠慢,他小心的带着小满等人去了后面的房间,恭敬道:“这就是我们掌柜的房间,待我进去通报一声,等下再来请夫人进去。“

小满微微一笑,将夏婉柔那副气定神闲的劲学了个十成十,“不急。”

伙计点头,旋即开门进去通知掌柜的。

正如伙计所说,小满等了片刻的功夫,那门就打开了,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男人走出来,他看见等在门口的苏小满有些诧异,他不由得回头和伙计耳语几声,确认苏小满就是来和他谈生意的人之后,他才将人迎进去。

“请问夫人怎么称呼?又要和王某谈什么生意?”自称王掌柜的男人坐下,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苏小满,但言语之间略有轻佻,根本没把苏小满这个女人当回事。

不过苏小满本就不是来做生意的,她也不在乎对方态度如何。

她不急不慢的品了品茶,抿唇笑道:“我夫家姓陆。王掌柜,您这铺子开了多长时间?前段时间上京内声势浩大的比赛,您没有参加吗?”

“那个?”王掌柜嗤笑:“不过是骗老百姓的,参加那个比赛做什么。我这店铺虽开张的时间不短,却也够格参加什么比赛,不过是我不屑于去罢了,有那个时候比赛,还不如专心在店内研究新绣艺、新花样,好能赚更多的钱。”

说到这儿,那王掌柜又道:“不过,这件事和陆夫人接下来要说的生意有什么关系吗?”

“研究新花样?王掌柜,您这店里的花样都是您自己研究出来的吗?我瞧着这花样倒是很新奇,从没在上京其他地方看到过。”小满一步步循循善诱。

王掌柜笑眯眯的翘起二郎腿,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陆夫人好眼力,我这花样的确都是自己创新出来的,不过这花样都是我店内的绣娘独创的,若你对这些花样感兴趣,我可以叫绣娘进来。”

听到这儿,苏小满才恍然明白,原这掌柜的对此事一无所知,怪不得方才自己说到花样新奇的时候,他半分异样也无。

不过若这件事和掌柜的无关,那自己......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小满的思绪,她拿过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而掌柜则是抱歉的笑笑,随即主动起身去开门。

“不好好的在后边做衣裳,你来这儿干什么?”王掌柜低声呵斥。

敲门那人小声辩解:“掌柜的,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想要回去一趟,望您能让我——”

这个声音......

这不是秦春的声音吗!

小满忙起身回头,果不其然,那正在和王掌柜说话的可不就是秦春!

她依旧穿着那身半灰不白的粗布麻裙,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竹筷挽起,秦春较之前又瘦了许多,脸上的骨头凸出,愈显眼窝凹陷的厉害,她的眼下挂着一大块乌青,唇色苍白的可怕。

不过半月不见,这秦春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原本只是略瘦些,但秦春眼睛奕奕有神,整个人精神饱满,可现在,她好似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一样,憔悴的让人心疼。

秦春站在王掌柜对面,胖胖的王掌柜将秦春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以至于现在秦春还没发现屋内的小满。

她低着头,小声解释:“王掌柜,家里的孩子没人看管,昨夜我已经把今天的活赶出来了,您现在就让我回去待一会儿吧,等过几天孩子的外婆来了,我就在也不会麻烦您了。”

“等会儿中午不忙了再回去,我这儿还有事,先不说了。”说完,王掌柜强行关上门,将秦春和她的所有不平和委屈都关在了门外。

屋内重归安静,可苏小满这心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她想着从比赛之初到后来秦春不得已退出,再到方才不小心瞥见的秦春的憔悴模样,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在不断的扎在她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陆夫人,咱们继续谈吧?您要找我合作什么?”王掌柜搓搓手坐下,兴致勃勃问道,将方才的那个小插曲早就抛出脑海。

苏小满垂眸,再三思虑后直接抬眸看向王掌柜,异常认真的问道:“王掌柜,方才那个是你的绣娘吧?我想要她。”

王掌柜登时愣住,他不敢相信的皱眉追问:“你说什么?你想要刚才那个绣娘,陆夫人,您不是在说笑吧?”

这秦春可是他店铺内的聚宝盆,有了她之后,这店铺每日多赚了多少钱,如今这个来历不明的陆夫人开口就要秦春,这怎么能不让王掌柜起疑心。

第九十二章 他背后的势力太大了

“掌柜的,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苏小满盯着他的眼睛,态度坚决。

王掌柜立刻拉下脸来,“不可能!”

说着,他蹭的起身,急躁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这是我花高价聘请来的绣娘,而且她在这儿挺好的,绝对不可能去你......”

说到这儿,王掌柜猛地看向苏小满,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我说你一个妇人家怎么可能会和我合作,原来是来挖墙脚的!还敢直接在我这儿挖墙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翡翠立刻上前护住苏小满,不满道:“你们家绣娘抄袭了我们家店铺的花样,我们还没说理呢,你倒先急了,若不是我家掌柜的心善,早就把你告上官府了!”

“你说什么?抄袭?”王掌柜愣住,旋即立刻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其实翡翠说的夸张,这些事情就算拿到官府去解决,那也只能是无疾而终,不然苏小满早就去求助魏修远了,又何必亲自来着雅柳阁问责?

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吓唬这王掌柜罢了,可偏巧对方不相信,翡翠也没了主意。

苏小满沉声道:“王掌柜,你就直说是要店铺的名声还是要秦春这个绣娘。”

“我...我自然是要......”王掌柜不敢说,他其实更想要钱。

秦春为人勤快,一心想着赚钱,王掌柜也以此一直拿捏这她,且有这样的一位绣娘省心省力,王掌柜省了不少事,但若是店铺的名声坏了,他更是一分钱都捞不着。

到底要哪个,王掌柜一时间还真想不清楚。

见状,苏小满起身,“王掌柜,我也不会白白的挖走秦春,她是个好绣娘,我自会给你一大笔钱,若是你考虑清楚了,尽管来满柔成衣坊找我。”

说完,苏小满带着翡翠二人转身离开了雅柳阁。

之前她一直想要找的人,眼下突然出现,小满如何能不开心,只是雅柳阁最近的花样都是抄的满柔成衣坊,若此事真的是秦春所为......

回到店铺之后,翡翠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给了店里的伙计听,一旁的夏婉柔不由无奈感慨:“小满,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那个王掌柜是个不讲理的,你要怎么办?不行,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必须得带着我,就算不能帮你的忙,我也好歹能放心些。”

“知道啦,婉柔姐,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小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冲着夏婉柔撒娇。

对方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叹口气,倒没在说什么。

反而是一旁的珍珠,面露愁容:“夫人,他们店铺一直抄咱们店里的花样,如今那掌柜的说他们店里的花样都是绣娘研究出来的,而他们的绣娘是秦春,这不就是意味着秦春一直在抄咱们店铺的花样吗?夫人,这样的绣娘,您真的要让她来我们店里吗?”

小满之前和夏婉柔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恰逢珍珠在一旁侍候,所以知晓这事,可店里的其他却不知道,尤其是老周。

一听到小满要招一位新绣娘,这老周即刻就急了,“掌柜的,是不是老周做的衣裳客人不满意,还是哪里做错了,您怎么突然就要招新绣娘了?我......我哪儿做错了,您说,我一定改!”

“不不不,老周,你做的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小满匆忙解释。

老周耷拉着眉眼,整个人都没了精神,“那...那您怎么还要招其他绣娘啊,老周年纪大了,有些新玩意闹不明白,如果您是因为这个想要——”

没等他说完,小满忙打断,“老周,你别多想,我想再招一位新绣娘,纯粹只是想要扩大店面,再开一家分号而已。”

她原本打算等解决了店铺花样抄袭的事情之后在跟他们说的,可眼下看来,却不得不提前公开了。

“再开一家分号?!”

没有丝毫预示就公布了这个消息,果然引来了店铺所伙计的齐声惊呼。

小满笑笑,抿了口茶解释:“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眼下又得了皇上的亲笔题字,正是迅猛发展的时候,趁着店铺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所以我想开一家分号,同时再招一批新的伙计来。之前没跟你们说,是因为店铺最近出了点小问题,再加上我和婉柔姐还没有商量好,因此也就一直没宣布。”

说到这儿,老周总算松了口气,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来。

可与此同时,夏婉柔又拧起了眉头,“小满,你上楼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看着对方严肃的模样,小满立刻跟上去,然后关上门,“婉柔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那夏婉柔就强行拉着苏小满坐到了椅子上,沉声道:“小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而且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你整日这样忙碌,对孩子很不好!”

苏小满从未见过这样的夏婉柔,她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对方,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还要开分号,这一家店就够咱们忙碌的了,你还要开分号,到时候会有成倍的事情出现,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夏婉柔今天是狠下心了要教训小满,纵然对方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说着,夏婉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自此,小满知道求助无望,只得乖乖的低着头接受教育。

她知道夏婉柔是为自己好,可她既然选择要将店铺做好,那就一定要努力做好,否则就算不让她知道店铺的种种事情,她只会更忧心烦躁。

一直到中午,两个府中的下人送来了食盒,夏婉柔才堪堪进行完一轮说教,准备略歇片刻。

小满接过下人送来的食盒,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向夏婉柔献殷勤,“婉柔姐,你说了一上午也累了吧,来来来,先喝口茶。”

“小满,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婉柔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再出门办事,一定会提前通知你一声,要不然就带着你一起去,这样可以吗?”

说着,苏小满将饭菜和茶杯推到夏婉柔面前,小心试探:“姐姐,时间不早了,早点吃饭,别累着了。”

事已至此,小满又再三保证,夏婉柔也无话可说,只得就此把这件事揭过去。

吃过饭,两人就这么在阁楼上的床榻休息了片刻。

因还挂念这秦春的事情,小满下午片刻都不安生,一心想着等着店铺打烊了就去秦春家看看,夏婉柔劝她不可操之过急,小满却依旧沉不下心来。

也是赶巧,就在小满急的在店铺内走来走去的时候,秦春居然主动来了。

翡翠一眼就认出了她,“秦春?你怎么来了?”

小满忙不迭回头,满脸惊喜。

见店内站着这么多人,站在门口的秦春有些局促,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的红晕,她小心的在地上蹭了两步上前,好歹离小满近了些,“小...哦,不对,陆...陆夫人,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夏婉柔立刻会意,“店里还有客人,秦姑娘,我们去楼上说。”

三人上了楼,连红玉和珍珠等人都被留在了楼下,翡翠盯着阁楼的楼梯,噘着嘴小声抱怨:“这秦春抄了咱们家的花样,夫人怎么还对她这么好,我真是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楼梯那头忽的冒出个头,“翡翠,不许乱说。”

翡翠被吓了一跳,忙行礼谢罪,捂上了嘴不敢多言。

小满起身,将阁楼的门关好,为让秦春更放松些,她又特地拉着秦春坐下,给她倒了茶,“秦春,你这个时候来,王掌柜不会说你吗?”

一提到王掌柜,秦春条件反射似的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她再度紧张起来,局促的好像随时都会逃走一般。

见状,夏婉柔忙柔声安抚:“秦姑娘,你在比赛时候的善意提醒我们始终记得,你别害怕,小满是诚心要让你来我们店铺工作,至于花样的事情,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你们......你们真是太好了。”秦春瞬间红了眼眶,眼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呜咽道:“苏掌柜,我真的不是诚心要抄袭你的花样的,是王掌柜,他...他拿给我一些花样,逼着我必须按照这些花样做衣裳,我原本是不同意的恶,可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这个花样来,那永远不给我发工钱,所以我才......”

听到这儿,小满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即刻冲出去找王掌柜理论。

可没想到,秦春还没有说完。

“我家里还有个刚断了奶的孩子,孩子他爹为了个狐狸精休了我,我的公婆对我们娘儿俩也向来不管不问,若不是孩子还小,没有人帮衬着,我又没有多少钱,我死也不会帮着这个王扒皮骗人钱财。”

“苏掌柜,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王掌柜这样做不对,可王掌柜背后的势力太大了,你千万不要以卵击石。”

第九十三章 长公主的孩子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九十三章 长公主的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接手姚、韩两家的生意

姚悦死了,韩东城入狱,皇上剥夺了姚家和韩家的皇商身份,因之前韩东城和江启明之前交好,族中有人联姻,所以,江启明不单单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还要安抚族人,以便自己不被牵扯进去。

忙了这么多天,江启明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所以一早便备了礼物亲自登门道谢。

楼下多有路人来往,说话也不方便,所以小满便将江启明请上了楼说话,“江大人,没想到您还亲自来了,我实在愧不敢当。”

江启明放下茶杯,轻轻的笑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我听修远说,之前追杀你的人也是姚悦派去的,所以我就更得跟你道歉了,这本就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没想要却牵扯到了你。”

苏小满摆摆手,“没关系,这和江大人无关。”

“苏掌柜客气。”江启明抿唇,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姚、韩两家的生意也因此没办法继续,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一力承担,但苏掌柜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病秧子,哪里能照料的了三家的事情,所以我这次来,一是为了致歉,二么,也是为了......”

说到这儿,江启明刻意停下,将之前从怀中拿出的那张纸推到苏小满面前,对着她露出个淡淡的笑。

苏小满下意识的低头,将纸上的内容匆匆扫了一眼。

但却只这一眼,却让苏小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江启明,竟然要将姚、韩两家的生意交给她!

她忙将这张纸推了回去,慌忙摇头拒绝,“江大人,这万万不可,我......我一介女流,怎么...怎么能担此大任?上京内能人不少,您还是另寻——”

“苏掌柜。”江启明打断她的话,眸光严肃:“这是我思量许久后下的决定,你莫要谦虚,我相信,你绝对可以的。”

苏小满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夏婉柔,可对方却暗暗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能插手此事,小满无奈,只得又看向秦春,可对方胆小的很,光是看到江启明就已经局促的不得了,又何谈帮自己说话呢?

无法,她只得垂下头自己想办法。

见状,江启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苏掌柜,你的店铺在短短时间内发展的这么快,而且你绣艺出众,夺得了今年比赛的榜首,且为人诚恳,不惜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提醒我被人暗算。我虽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通过这些事情,我足以肯定你可以接手这些事情。”

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虽然是个乡野间长大的丫头,但却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眼下陆离被封为镇国大将军,自己若是再成了皇商,那难免会引得众人嫉妒,若是到时候再.....

猛地,苏小满响起了什么,她忙问道:“江大人,您做出这样的决定,皇上知道吗?”

皇商服务于皇宫,自然要由皇上决定。

“此事我还没向皇上表明,不过在比赛那日,皇上对于苏掌柜的绣品称赞数句,足以说明皇上也认可你的能力。”江启明自信道。

苏小满忽的笑了,“江大人,我丈夫是镇国将军,您觉得,皇商会让我成为皇商吗?”

皇上本就忌讳陆离,现在若是自己再成为手握重金的皇商,那皇上难免忌惮,到时候,上京内其他达官显贵必定会想着法的找自己的岔子,而本就忌讳自己一家的皇上,会相信自己和陆离吗?

陆离想要过的本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此次带兵出征是不得已,小满相信,若是陆离也在,他的想法肯定和自己一样。

“苏掌柜,你这意思,是不同意?”江启明皱眉。

苏小满抿唇笑笑,“江大人,我一介女流难以担此重任,且我现在怀了身孕,店铺的事情尚且乱成一团处理不好,我又何德何能帮皇上做事呢?江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她起身欠身行礼,是打定了主意要拒绝江启明的抬举。

事已至此,江启明也没了办法,且他的确还没向皇上禀告此事,现在听小满这样一说,他也难免犹豫起来,故而江启明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好吧,不过苏掌柜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江某。”

“不用以后,眼下我就有一件事情需寻求江大人的帮助。”说着,苏小满走到窗边,将原本支起来的窗户放下,又命人将门关好,这才走到桌边,将满柔成衣坊和雅柳阁的恩怨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期间,她顺带着将秦春的冤屈也带了出来,好让江启明更为之愤怒。

同时,在这条街最西边的那家店中,王掌柜看着雅柳阁最近越来越少的订单,气得不停地拍桌子,“都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不过是走了一个秦春,这店铺的流水怎么差了这么多!”

店铺的伙计们都瑟瑟发抖的低着头不敢说话,没一个人回应王掌柜的话。

这不由得让他火气更旺盛,王掌柜转身去拿账本,正准备一个个的劈头盖脸骂过去的时候,忽的瞟到门口站着个眼熟的小厮,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掌柜登时换了副脸,谄媚的很,“小哥,你来了?”

那小厮勾着唇笑,“王掌柜,你没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吧?”

“什么事都忘了,这事儿也忘不了,您等着,我去后边拿了东西就跟您走。”王掌柜谄媚的嘿嘿笑着,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店里的伙计们眼看着王掌柜跟着那小哥走了,总算松了口气。

这王掌柜拿着店铺这个月的收益,跟在那小哥后头,小心翼翼问道:“小哥,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说。”

王掌柜嘿嘿一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个中等大小的银锭子,巴巴的凑上前将银锭子塞到了小厮的怀里,然后冲着他笑了笑。

这小厮毕竟是陈沪身边的人,就算心中万般想受好处,表面也得装的义正言辞:“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掌柜,你别忘了,今天可是跟主子交银子的日子,若是让主子发现你这银子少了,那你......”

”小哥,你看你这话说的。”王掌柜油腻腻的嗔怪道:“这是我孝敬小哥的,您平日里对我诸多照顾,这是理所应当的,您千万别客气。”

如此这般,那小厮才勾着唇角笑着将怀里的银子又往里面塞了塞,然后低声道:“陈公子最近刚得了个漂亮又活好的异域丫头,心里舒畅着呢,王掌柜莫怕,有什么事趁着现在说,我们家公子绝对不会怪罪你。”

王掌柜嘿嘿笑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说话间,两人也到了长公主府,不过他们二人自然是不能走正门的。小厮带着王掌柜绕过正门,从西边的角门进去,弯弯绕绕的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到了陈沪现在住的地方。

这是长公主府,前面自然是公主和驸马住的地方,这陈沪原本也有自己的府邸,但因犯了错被皇上收了回去,所以现在只能住在长公主府东北角上一处小宅子内。

这宅子十分安静,且有独自的门进出,不受长公主府的拘束,更方便了陈沪为非作歹。

小厮带着王掌柜走到陈沪的卧房前,还没等小厮开口,卧房内就传出了男女的嬉笑声,间或有几声女子放浪的呻吟,臊的王掌柜登时就红了脸。

小厮听惯了,倒也不觉得怎么样,他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唤道:“主子,雅柳阁的王掌柜交银子来了。”

“知道了,让他在正厅等我。”

王掌柜片刻都不敢多待,忙跟着小厮去了正厅,也不敢坐,等了半个时辰陈沪才衣衫不整的来了。

陈沪二十多岁,家中无妻无妾,因着常年荒淫,脸色虚皇,走路也轻飘飘的。他只穿着亵裤,外面套着一件半透明的外衫,胸膛和脖颈上的红痕显眼的很,纵王掌柜是个男人,却也不敢多看一眼。

按照规矩交上了本月的收益银子和账本,陈沪哪里看的懂,故而只略扫了一眼就将账本扔到了一旁,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问:“这个月收益不少,下个月继续,千万不可让我失望,王掌柜,知道吗?”

话音刚落,王掌柜便噗通一声跪下去,不断磕头:“陈公子,我......下个月,恐怕是不能像这个月一样了。”

“何意?”

王掌柜战战兢兢的跪着,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只因,前几日满柔成衣坊的掌柜,将我们家最好的绣娘给挖走了,没了绣娘,我们怕是——”

没等他说完,陈沪就不耐烦的摆摆手,“嗐,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绣娘,在寻一个来不就行了。”

“陈公子,那绣娘手艺不俗,之前好多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现在突然被满柔成衣坊抢走,怕是以后再也没人来我们店买东西,这样一来,每个月上缴的银子至少得少大半!”

第九十六章 勇敢面对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九十六章 勇敢面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我在利用你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九十七章 我在利用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我愿意帮你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九十八章 我愿意帮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你不要脸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九十九章 你不要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我的孩子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章 我的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不许传扬出去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一章 不许传扬出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开分号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二章 开分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长公主一手策划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三章 长公主一手策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陆大夫的良方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四章 陆大夫的良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被围堵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五章 被围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捉拿两位掌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六章 捉拿两位掌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又晕过去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七章 又晕过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假意探望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零八章 假意探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反将一军

“知道啦,婉柔姐。”小满又捻了颗蜜饯扔进嘴里,随后问:“叫门的是谁啊,怎么那么吵?”

魏修远坐在江启明旁边的椅子上,叹口气,将门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石玉?她怎么来了?”小满不解。

之前自己刚诊出怀孕的时候,这石玉就来过一次,眼下居然又来了,难不成又是借着探望的由头来奚落自己的不成?

“她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你怀孕的消息,又知道你在衙门意外晕厥,此次是特地带着补品来的,不过我没收。”夏婉柔喝口茶,徐徐说道。

自己昨晚才在衙门假装晕厥,因为一路清醒,所以小满清晰的记得,那时候街上根本没几个人。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自己晕厥的事情竟已经传到石玉的耳中了?而且连自己怀孕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这未免太过蹊跷。

且石玉向来看不上自己,现如今又怎么会带着补品来拜访,说她不是另有居心,谁能相信?

江启明说道:“我们现在先不要管石玉,先说说长公主和府尹衙门那边。现如今府尹衙门咬死了说你们的衣裳害死了孩子,且还找来了所谓证人,他们背后绝对有长公主支持,我们必须尽快想个法子,好能度过此次难关。”

“江大人说的对,婉柔,你对此事可有想法?”魏修远附和。

被点到的夏婉柔先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此次对方来势汹汹,甚至不惜收买府尹衙门,制造舆论。俗话说三人成虎,但现在整个上京都在传这件事情,尤其是昨天柳叶街闹事之后,知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自知此事完全是空穴来风,但又该如何跟大家解释呢?”

况且,一手制造此事的是长公主,她是铁了心要报复小满,就算这件事澄清了,那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斩草不除根,根本无法永绝后患。

但,对方毕竟是长公主,又年事已高,皇上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过分惩处。

一想到这些,小满便顿觉头疼不已。

“但日日待在府中不出门也不是个办法,苏掌柜,遇到事情迎难而上才是正理。”江启明劝道。

苏小满揉揉眉心,叹气,“我知道,可是眼下没有解决的办法,贸然出门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且石玉在这个时候前来探望,莫不是受了长公主的意?

想着,苏小满忙看向夏婉柔,“婉柔姐,石玉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吗?他们两家是不是关系很好?”

说到这儿,夏婉柔恍然想起来,前几年在皇上举办的一次宴会上,石玉的父亲恬不知耻的认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长公主为祖母的事情,当时这件事在上京内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众人都在嘲笑石玉的父亲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事情才过去几年,她一时间竟忘了这茬。

故而,夏婉柔忙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不知。”江启明皱眉。

“江大人虽身处上京,但过的却是避世一般的神仙生活,也不肯接待客人,每日只出入于绣坊和皇宫,专心于公务,自然不知道这等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魏修远在一旁解释。

闻言,江启明这才点点头,旋即忽的笑了,“既然石玉的父亲如此着急上位,那我们不妨利用这一点来反将一军,如何?”

苏小满饶有兴趣的凑过去,“江大人可有了主意?”

江启明笑着点头,面上满是自信。

四人在屋内商议许久,最终确定计划在三日后实行,这期间要先看看府尹和长公主府的动静,确定一切无虞后再行实施。

眼看着时间不早,小满脸上也有了疲色,夏婉柔主动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三日后再动手,小满,你用过午饭后早些休息吧,修远,我们该回去了。”

“你先回府,我有些话想和江大人说。”

江启明闻言挑挑眉毛,起身随着魏修远出了陆府,来到一处相较僻静角落,看着魏修远谨慎的模样,他不由笑了,“魏大人,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其实,就算魏修远不开口,他也能猜到对方想要问什么。

在一年一度的上京比赛后,他和苏小满来往愈发密切,虽然每次都是巧遇或者有事相商,且每次都有外人在场,江启明举止言谈从不逾距,但他之前毕竟是个不常和外人打交道的,所以即便如此,也难免引起维修远怀疑。

江启明是问心无愧,但却也不想让人误会自己,所以才会跟随维修远出来。

“江大人,你能否告诉我,你对小满这么好,究竟为了什么?”维修远开门见山。

江启明轻咳一声,然后风轻云淡的看着对方,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维修远先是一怔,然后愈发严肃,“江大人,小满是有夫之妇,您也已经娶妻生子,若是您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请您及早收敛,以免日后酿成大祸。”

他这一番话,不光是站在陆离朋友的角度来说,更是为了小满,为了江启明。

“魏大人多虑,我这岁数都能做小满的父亲了,你没必要担心这些。”江启明回应的不咸不淡,仿若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魏修远不由更急:“江大人,小满和陆离夫妻恩爱,生活美满,如果不是这次蛮夷突然进宫,陆离现在还和小满在小村里过避世的生活,他们还会白头到老,您......”

“魏大人。”江启明忽的严肃起来,他皱眉,略有不悦:“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小满的手艺和性子,况且她之前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原本只是想要报恩,但几番接触下来,我发现她是个真正心思单纯的好姑娘,也正是因此,我决定要帮她。而且陆离之前还未离职时,我也曾受过他的帮助,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我都该帮她。”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眸色带上了几分悲伤,“小满她不属于上京,她迟早都要随陆离回到属于她的地方,这些都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伤害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启明定定的看着远处,似是在追忆往昔。

见状,魏修远暗暗松口气,旋即退后几步,行了个大礼,“江大人,是我唐突了,还望大人海涵。”

“没事,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小满和陆离夫妻俩着想。”江启明叹口气,垂眸,“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计划开始前先不要来找我了。”

“江大人慢走。”

江启明上了马车,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直到前面的车夫催促,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暗叹口气,“去城郊的那处园子。”

车夫愣住,为难的说道:“大人,已是正午,想必夫人正在府中等着您回去吃饭,若是现在去了城郊,恐怕......”

“去城郊。”

主子有命,车夫再为难也只得听从。

挂着江府名牌的马车一路往西走,一直出了城,又弯弯绕绕的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江启明郊外的园子门口。

姚、韩两家已然落魄,这园子内也再没有他们的住所,江启明只带着随从进了院子,穿过假山和人工湖,他径直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江启明的住处被数棵参天大树遮挡着,所以即便是夏季的正午,这屋内也是暗暗的,透着丝丝的凉意。屋内的摆设照旧,所有物件上都浮着一层薄薄的土,可见自比赛结束后,还没人来打扫卫生。

随从见状忙道:“我这就叫人来收拾。”

“不必,是我不让她们收拾的。”江启明叫住他,随即信步走进屋内,将藏在书柜后的画拿出来,他直接用袖子将桌上的尘土擦了,然后将画小心翼翼的展开,平摊在桌子上。

是他让小满绣的那一副画,一切如旧,连画上的色彩都没改变分毫。

江启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食指触摸画上的两个人,眼中是万般的温柔和缱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启明轻叹了口气,起身,将画收好重新搁到书柜后头,问道:“老-胡,什么时辰了?”

“大人,已经是午时了,您...该回去了。”老-胡大胆的提了一句。

江启明“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动身,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安排去长公主府的人,回来了吗?探查的怎么样?”

自他发现长公主暗中针对苏小满和夏婉柔后,便秘密的安排了身边的人去监视公主府,以防发生意外。上次事发突然,以至于他没能在府尹到来之前成功的带走两人,这让江启明后悔不已。

所以在这次的计划开始之前,他务必要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看这个时辰,应该是已经回来了,大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启程回府?”老-胡问道。

江启明抬眸瞧了瞧外头,然后点点头起身,“走吧,该忙正事了。”

说着,两人向外走去,江启明心中默默盘算,吩咐道:“再找个人去石府那边看着,看看石玉和她父亲最近都在忙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卖女求荣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一十章 卖女求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狱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体不适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体不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了我的圈套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了我的圈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救救我们家姑娘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一十四章 救救我们家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府尹求见

江启明直到天黑也没能回家,他的随从担心不已,随即将江府书房内的书信快马加鞭的送去了皇宫,皇上看了书信之后大怒,顾不得天色渐晚,便急匆匆的赶来了长公主府。

皇上内心本来还心存疑虑,可直到他到了公主府,看到长公主那副心虚的模样,他才彻底的相信,江启明书信中所言非虚。

这些年来,陈沪行迹愈发荒唐,可他念着这是自己长姐最宠爱的儿子,一直隐忍不发,可近些日子,陈沪已经荒唐到挑战皇权。

然,就算如此,皇上也只不过是将他打发出了上京,眼不见心不烦,任由他去康城纵乐。

这一切本是陈沪的错,现如今长公主却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苏小满,毫无根据、毫无道理!

若不是自己信任江启明,知道他不会做出这等下流无耻之事,恐怕苏小满和江启明此时早已上了刑场。

想到这些,皇上脸色愈发难看,他的手死死的按在扶手上,沉声道:“长姐,我向来尊你重你,可如今,你却利用我对你的尊重做出这等事情。”

越是这样平静,长公主愈发觉得心慌,她有些无措的上前几步,颤抖着声音:“皇上,你是.....你是我的亲弟弟啊!你怎么可以听信别人的谗言,怀疑我呢?皇上!”

“照你这样说,你并没有私自囚禁苏小满,也没有命人诬陷江启明了?”皇上面无表情,眼底一片深沉,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长公主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故而他这样一问,她马上点头答道:“我承认,我对苏小满心怀怨怼,但我最多也只是私下里骂她几句,时不时的给她下个绊子而已,她是陆大将军的妻子,我怎么敢私自囚禁她啊!”

“我知道陈沪荒唐,做过许多不要脸的事情,我也知道皇上念及我们的血脉亲情,没有过重的惩罚,所以我也从未对皇上心生不满,更没有想过要报复谁,皇上,你万万不可听信谗言,来怀疑我!”

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硬生生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孤苦可怜的母亲,若不是皇上还对江启明有几分信任,恐怕都要被这番话给说得后悔了。

“长公主,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说朕冤枉你了?”皇上丝毫都没有被打动。

长公主怔住,欲言又止的看着皇上,半晌没说出话来。

见状,皇上起身,负手而立,俯视着不远处的长公主,面容冷峻,“若你真的没有囚禁苏小满,也不必在这儿解释这么多,只需让朕的人搜查一遍你的府邸即可。”

说着,皇上大手一挥:“来人!”

长公主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过于多余,只会让皇上的疑心更重。

她攥紧了手心,努力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在侍卫到来之前说道:“皇上,就算您要搜查我的府邸,那也不要如此大动干戈,否则这件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只会怀疑我们姐弟......”

“若长公主不大肆宣扬,那这件事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况且,朕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妄议天子家事。”皇上不为所动。

长公主内心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被嬷嬷搀扶着的那只胳膊不断的颤抖,小腿打颤,整个人好似站在悬崖边上一般,随时都会跌落。

面对皇上的步步紧逼,她只能咬紧了牙,吐出一句:“那就请皇上去查吧。”

话音刚落,皇上的侍卫也来了,接了命令后便转身离去,带着全副武装的一队侍卫在长公主府中大肆搜查。

皇上瞥了一眼仍旧站着的长公主,轻咳一声,旋即道:“长公主站着累了吧?先坐下吧,若是朕冤枉了你,自会给你道歉,并将陈沪接回来,但若是真的在此时搜查到了苏小满,长公主,可就别怪朕不顾幼时的情分。”

“谢皇上。”长公主在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坐下,没敢对皇上说的后半段话发表半句见解。

正厅内的气氛诡异紧张的可怕,长公主不断的用帕子擦汗,嬷嬷也时不时的俯身安慰几句,因着皇上在场,她也不敢说的太明显,只一次又一次的让长公主安心而已。

那处院子荒废许久,再加上院子门口并没有人看守,应该不会引起侍卫们的疑心,他们更加不会去搜寻那处破烂的房子......

正想着,正厅门口忽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嬷嬷和长公主登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死死的盯住门口,看看等会儿进来的究竟是侍卫还是苏小满。

“噔噔蹬——”

脚步声愈发近了,长公主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咕咚”一声,在这安静的有些过分的正厅格外明显,惹得皇上侧目看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皇上又何尝不紧张,万一苏小满真的没关押在这儿,那他就是听信谗言,冤枉了自己的至亲长姐,这样的事情虽不会流传出去遭人妄论,但也会成为他和长公主之间的一根刺,影响两人的感情。

事实究竟如何,只需再等一会儿,看看侍卫到底会不会带着苏小满来。

“噔噔蹬——”

脚步声近了!已经到了门口!

长公主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站起了身,她揪紧了帕子,直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

“微臣拜见皇上!”先进来的是为首的侍卫长,他一袭戎衣,面目端正,腰间还佩着长刀。

皇上也等不及的起身,“到底有没有找到?”

侍卫长犹豫了下,还是向后招了招手,并拱手回禀:“回皇上的话,正如您所猜测的那样,陆夫人的确被关押在公主府内的一处破败院子内。”

长公主的心“啪”的一声落到了万丈深渊中,她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心中的那根弦也忽的绷断,她半晌没反应过来,连皇上震怒的质问都没听到。

待她回过神来时,浑身灰尘的苏小满已经站在了正厅中,正在回话:“回皇上的话,臣妾的确是在今天早上被突然带过来的,不过长公主并没有苛待,前不久还让人给臣妾送去了饭菜,除却那满屋子的灰尘确有些呛人,别的方面臣妾也能勉强适应,毕竟公主府比府尹衙门的地牢好受百倍。”

这话不说还好,此话一说,皇上更是震怒:“你之前被关押在府尹衙门中的地牢?”

“回皇上的话,臣妾被人诬陷,所以被强行押入了地牢。”苏小满行礼,纵满身污秽,眸光依旧澄亮,“臣妾与陆离两情相悦,感情深厚,就算是被人逼迫,我也断然不会背叛陆离,所以关于那些臣妾与江大人的谣言,全属无稽之谈,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在屋内转来转去,双手紧紧的背在身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皇上这是动了大怒。

就算之前陈沪被撞破欺负苏小满,皇上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

长公主心中愈发慌了,她猛地起身跪倒在地,哭诉:“皇上,你别听这个妖女信口雌黄,她之前勾引陈沪不成,现在又来诬陷我!我叫她来只是想问两句话而已,她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还望皇上明察,切莫叫他人影响了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

“砰——”

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摆件统统被皇上一袖子挥落在地,长公主吓得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苏小满亦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多言。

但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皇上也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只是在高高的主位上坐着,胸口不断起伏,屋内静谧的可怕,只能听到皇上粗重的呼吸。

苏小满小心翼翼的抬眸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长公主,又偷偷抬眸扫了一眼正前方的皇上。

长公主是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惨状,而皇上眼中情绪复杂,又是心痛又是不敢相信,还有几丝愤怒和后悔。

被自己最信任的长姐欺骗,这种滋味肯定很难受吧?

小满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暗暗的垂下了眼眸。

“苏氏。”

她听到皇上忽的喊了自己的名字,忙出声应道:“是。”

“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至于诬陷你的人,朕自会处罚,你现在怀有身孕,朕先派人送你回去,若是日后再有人无端诬陷,你尽管来禀告朕。”

说这些话的时候,皇上仿若忽然间苍老了几十岁,小满碍于规矩不敢直窥圣颜,故而只是跪下行了礼,叩谢了主隆恩便准备转身离开。

婉柔姐他们等了这么久,肯定都着急的不得了,自己得尽快回去报平安。

但就在小满刚转过身的时候,门外忽的跑来一小厮,看他脚步匆匆,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小满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见那小厮飞奔入了正厅,没等皇上问话便直接跪下,低着头禀告:“皇上,长公主,门外府尹求见,说是有要紧事求见,是关于...关于江大人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公主得了癔症

“胡闹!皇上来这儿是来找苏小满呢,和江启明有什么关系,若有要事,理应让府尹去御书房才是,来我这儿做什么?!”未等皇上开口,长公主便心虚的斥责道。

但越是这样,皇上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他那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长公主,冷声道:“长公主,朕还没有驾崩呢,你这么着急替朕做决定是何意?”

皇上声音不大,但字字铿锵,每个字都似是一把剑,狠狠的戳进长公主那佯装出来的镇静上。

她一滞,慌忙磕头:“皇上,我绝无此意!”

皇上冷哼一声,旋即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小厮,沉声道:“让府尹进来。”

“皇上!”长公主忽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来到皇上脚下,苦苦哀求:“皇上,府尹必定早就和那苏小满串通好了,要来诬陷我,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皇上,你若是此时让府尹进来,那我.....我必定......”

“让府尹进来!”皇上不管长公主诉求,再次对着犹豫不决的小厮喝道。

皇上和长公主,小厮再愚笨自也分得清谁的话更重要,故而他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去门口请府尹。

长公主慌张的起身,想要去拦住小厮,但彼时皇上一挥手,早有两名侍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敢相信的转身,“皇上,我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说着,长公主看向一旁的嬷嬷,“快,赵嬷嬷,快扶我出去,拦住那不听话的狗奴才!快!”

圣上在场,嬷嬷哪里敢听从长公主的吩咐,她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个不停,但就是没敢起身,连抬头看长公主一眼都没有。

“下官拜见皇上!”

府尹来了。

长公主颓然的跪在地上,双眼呆滞,愣愣的看着府尹将自己和他谋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嘴唇翕动,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污蔑苏小满的店铺害了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苏小满和江启明来往密切,便又想到诬陷他们二人有私情,恰逢得知苏小满怀有身孕,长公主便又想着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死......

知道江启明和魏修远夫妇必定回来救苏小满,所以长公主一早让人将苏小满带离地牢,又放出苏小满身子不适的假消息,好让江启明主动送上门来,好能坐实他们二人确有私情。

桩桩件件,皇上听得越多,脸色愈加难看,直至说完,他已险些将椅子的扶手给掰下来。

他之前怀疑过陆离不假,可对方现在正在前线打仗,所以就算再怀疑也只能好生相待,毕竟陆离的确保卫了东岚一国的安宁。

可长公主身为他的亲姐姐,竟连这点度量都没有,明明是自己的儿子铸下大错,险些扰乱军心,可她竟还浑然不觉,还愚蠢的认为是苏小满的罪过。

不仅如此,她还勾结官员,意图陷害苏小满和自己最信任的江启明。

府尹说完之后,屋内安静了许久,直到长公主的哭泣声越来越高,皇上才沉着脸起身,召来了随性的太监。

“自陈沪小侯爷离开上京之后,长公主忧思成疾,不幸得了癔症,从明日起,没有朕的命令,长公主不得出公主府,无关人等也不准探视。”

太监怔住,不由低声问道:“皇上,这宗室那边该——”

“朕怎么说,你就怎么交代。”皇上打断他的话,随即又沉默了一回儿,“时间不早了,回宫吧。”

若不是长公主年纪大了,两人又是至亲,恐怕皇上早就将长公主拉出去凌迟处死了。

当皇上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垂眸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的长公主,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后悔与不忍,如果他当初让陈沪离开上京的时候好好安慰,亦或者是早些发现长公主的意图,早些阻止了她,事情也就不会闹得现在这个下场。

但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竭力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以免外人非议皇室,影响了皇权。

处置了长公主,皇上的目光落在府尹身上,他皱了皱眉,不屑的冷哼。

这样的官员,比长公主还要令人不齿,他冷笑,“上京府尹贾仁,为官不正,以权谋私陷害他人,但念在主动承认错误,所以饶其性命,只除去官职,贾仁及其家人用不得入上京。”

“谢...谢主隆恩!”府尹一个劲儿的叩头,直至皇上走了他才停下来。

府尹说完后暗暗的抹去额角的汗珠,原本忐忑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他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不仁不义的东西!”

是长公主的声音。

他笑眯眯的回过头,吊儿郎当的摘去头顶的乌纱帽,“长公主,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我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就算回老家又如何?我乐得自在。”

闻言,长公主咬牙切齿:“你..你就不怕回家的途中——”

没等对方说完,贾仁就笑眯眯的打断:“长公主,您也不好好想想,若我在回家的途中意外出事,皇上如果知晓此事,那他应该会怀疑谁呢?”

“你!”长公主一时语塞。

贾仁整理好衣裳,又笑着看了眼长公主,这才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幸好提前得知皇上去了长公主府的事情,他这才当机立断赶来揭发长公主所作所为。否则他这次还不得跟着长公主一起玩儿完!她是天子的姐姐,在宗室中又颇有威望,自然不会受到过分的惩罚,如此一来,皇上必定会将所有的怒气都洒在自己身上。

不过现在好了,只是被除去官职而已,他至少保住了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夜色渐浓,夜空中星星闪烁,柔和的月光洒向上京的每一座房屋,整个上京都安静下来。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陆府的小厮揉揉眼睛,打开府门,他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大人!您怎么来了?!”

嘴上说着,但这小厮却十分不敢相信,他一个劲儿的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江启明见状笑笑,旋即沉声道:“我只是过来说一声,让你家夫人和魏大人夫妇放心,我已经平安归来,让他们不要担心了。”

“那我现在去通秉夫人!”小厮转身就要走。

但江启明却上前拦住,“不必,我只是来说一声而已,马上就走。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因着江启明相信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别人就不会来给自己和苏小满泼脏水,但现在看来,即便他从无逾距的行为,也会被有心之人栽赃。

所以,他从今以后,还需事事保持距离,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苏小满的清誉,尤其是她现在的丈夫还不在身边,就更需要事事避讳。

江启明转身回到马车上,看着陆府的大门再次关上,他才吩咐随从,“回去吧。”

等了一会儿,马车迟迟没有动静,江启明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皱眉:“怎么了?”

随从这才为难的开了口:“大人,今日皇上去了长公主府,您看,您是否得去宫里一趟?”

江启明闻言顿了顿,旋即垂眸,“先回府,明日我再去谢恩。”

往日,江启明是极其守规矩的,纵然时间再晚,他也会乘着马车去宫内,无论是谢恩还是禀告公务,他从无半点懈怠。

但今天......

随从不由得看了一眼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江启明,暗暗的叹了口气,还是遵照吩咐,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扬起鞭子赶着马车回了江府。

与此同时,陆府内宅的卧房内,小满正捏着鼻子喝安胎药,她皱紧了眉,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大碗苦涩无比的汤药灌下去。

但她刚放下碗,珍珠又不知从哪儿端出来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递到了她面前,“夫人,再将这一碗喝了,奴才就伺候您洗漱休息。”

苏小满叫苦不迭:“之前不是只喝一碗就行了吗?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一碗,珍珠,你饶了我吧。”

“夫人,”珍珠语重心长,“您这几天又是牢房又是破院子的,身子肯定吃不消,这只是补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您也该全都喝了。”

她苦着脸皱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再三犹豫,还是没能克服心理障碍。

自己明明好好的,为什么总是喝药啊!

之前在碧水村的时候,那些姑姑婶子怀孕的时候从没有喝过这么多汤药,但她们也都好好的,照样下地干活,从没出事啊!

为了到了自己这儿,就要喝这么多的苦兮兮的药,苏小满不仅嘴里苦,心里也苦。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苏小满如获大赦般起身,脚步匆匆的去了门口开门,看着门外的小厮,她清清嗓子,“什么事儿?”

小厮低着头,将江启明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奴才看着江大人脸色很怪,夫人,明天我们要不要去看望看望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战败

“不必了,江大人忙碌这么多天,肯定很累,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屏退了小厮,小满回到卧房中,脸色较方才严肃不少,一旁的珍珠见了也不逼着她喝药,而是好奇的问道:“夫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小满垂眸,“江大人方才来过,但报了平安就走了。”

“江大人来过?他怎么没进来?”珍珠不解这其中的门道,故而十分不解,“这些天多亏了江大人帮忙,他今日一早又奋不顾身的策马去衙门救您,现在您回来了,他难道不担心吗?居然都不进来看一眼。”

“珍珠,我累了,你先出去吧。”小满低声道。

珍珠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小满垂下的眼眸,加之对方突变的态度,她也不敢再问,只好将药放到小满面前,“那夫人,您记得喝药。”

“知道了。”

待珍珠走后,屋内彻底的安静下来,小满靠在软塌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江启明为什么会只在门口报个平安就离开,只不过上京内人多口杂,发展成如今这样是必然的,就算两人坦坦荡荡,毫无暧昧关系,但在这口大染缸内,也不得不保持距离,既是为了对方,也是为了自己的声誉。

一想到这些,小满愈发的想念陆离,想念碧水村的日子。

虽说那里也时不时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但若是自己行的端正,也没人敢这样凭空造谣,上京,实在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陆离,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与此同时,距离上京有上千里之远的北境,陆离裹紧了身上的长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同样在思念小满。

新上位的蛮夷手段毒辣,又为人阴险,之前的几场战役,陆离这边的士兵靠着一鼓作气成功了几次,但这几次却愈发吃力,大有力不从心之感,若是再拖沓一些时日,战局恐怕会彻底反转过来。

届时,又该怎么办?

陆离不禁叹口气,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小满给他做的棉袄上,他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棉袄,心中涌起浓浓的暖意。

也不知道小满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个性子,能适应得了上京的生活吗?

“将军!”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陆离的思绪,他攥紧了棉袄,暗叹口气转过身去,“怎么了?”

“前方传来线报,蛮夷正在修整兵力,看样子是准备强攻。”

“他们在晚上修整?”陆离皱紧了眉头,略思忖片刻,随即追问:“边城附近可有异常?”

副将思索片刻,然后为难的摇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我们刚刚收到前方的线报,说蛮夷在前不久突然点亮了篝火,并纠集士兵整队,似是正在调整兵力。”

两方隔着这么远,按理说对方的一举一动陆离这边轻易看不到,但在这大晚上的突然点亮了篝火,修整士兵还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这就难保不会引起陆离这边的怀疑。

怪不得这么晚了副将还来上报此事,这件事的确过于蹊跷。

陆离想了想,然后吩咐:“派一小队士兵监视蛮夷那边的动静,有何异常随时来报,你和其他人先去休息,只留下两队人马来回交换监视即可。”

“将军,这万万不可!若是蛮夷趁此机会大举进攻,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将军,属下愿陪您一同守夜!”副将不敢领命。

“无事,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陆离沉声吩咐。

副将再三犹豫,还想反驳,但却被陆离的眼神吓退,无奈,他只好听从陆离的吩咐,退下去安排。

而陆离则是站在城墙上又想了许久,直到周围越来越安静,他才裹紧了袍子下去。

这几日战事吃紧,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给小满写信,她的来信也因战事而丢失了,陆离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将小满往日的来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不出陆离所料,一整夜过去,蛮夷那边都毫无动静,他趁着无事,本想打了盹休息一会热,但不料他刚闭上眼睛,营帐外就传来了刺耳的马叫声。

紧接着,营帐外一阵骚动,陆离哪里还休息的下去,他立刻拿过袍子跑出去,却见营帐外的士兵乱成一团。

“将军!蛮夷突然进犯!先锋部队损失惨重,蛮夷大军直往我军营地逼近!”

陆离耳边“嗡”的一声,但他身为主帅,不能和士兵一起慌,故而,他很快冷静下来,大声喝令副将:“马上召集营地内的士兵,然后派人去看护粮草的帐篷!快去!“

话音刚落,远处忽的响起阵阵马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蛮夷的部队攻过来了。

陆离愈发发狠,眼底通红,声嘶力竭吼道:“所有人不要慌,听我命令,拿起武器抵抗蛮夷!”

“拿起武器!抵抗蛮夷!”

在副将和陆离的指挥下,营地内的士兵很快集结完毕,大家顾不上说什么场面话,在陆离的带领下,各自拿了武器,乘上战马,呼啸着出了营地,奔赴战场。

许是这次的战役没有准备,来的异常突然,再加上蛮夷凶狠异常,已经将前锋部队全部击溃,所以这次的东岚国士兵节节败退,不过半日便已经失去了驻扎的营地。

战事过后,满目疮痍。

成千上万的士兵躺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刀枪剑戟四处散落,战旗也被斩落,战马重重的摔在地上。

东岚国的士兵默默的收拾残局,将死去的士兵用小推车拉走,就地掩埋,连墓碑都没有一个。

虽说陆离有先见之明,东岚国的粮草毫发无损,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场败仗还是磨去了士兵们大半的信心,再加上这次战事损失的士兵过多,他不得不起草书信,准备想皇上禀告此事,并要求皇上在派些人过来。

书信交付于士兵手上,他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将书信交由到圣上手中。

皇上正在御书房议事,听闻有前线的书信传来,立刻召人进来,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当面拆开书信。

许是因着前几次战事一直获胜,这次陡然来了战败的书信,皇上立刻拉下了脸,将书信往桌上一拍,震怒:“陆离是如何打仗的,竟然连蛮夷的这点小手段都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脸面让朕再调兵过去?!”

送信的士兵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更别谈为陆离解释了。

反倒是一旁的魏修远,在众人沉默之际,主动站出来,“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切莫为此大动肝火,小心伤了龙体。”

“魏修远,你这次怎么不主动提议上前线了?”皇上坐下,状似随意的问道。

魏修远愣了下,旋即跪下,沉声道:“臣但凭皇上差遣。”

却不料皇上只是冷哼一声,低声道:“你这小身板,若是上了战场,陆离还得抽出身来保护你,算了,你还是留在上京好好替朕办事吧。”

说完,皇上叹息一声,吩咐:“此次征兵的事情就由你去做,你和陆离是自小的玩伴,想必眼光也差不多,你挑选的人,他肯定用着顺手。”

“是!臣谨遵皇上圣旨!”

前线战事吃紧,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况且魏修远说的也对,胜败乃兵家常事,若这个蛮夷首领真的那么好对付,他也不会让魏修远千里迢迢的去请陆离。

陆离战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上京,往日无往而不胜的将军忽然之间败了,人们或是落井下石,或是担忧不已,更有甚至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回到老家去避难。

不过此时的陆府,苏小满却对此事毫不知情,一来是府中下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让小满忧心,二来,也是因为关门许久的满柔成衣坊要准备重新开张了。

城东街的满柔成衣坊要和柳叶街的满柔绣坊同时开张,日子就定在九月初十,那是个天高气爽的好日子,小满兴致勃勃,终日在书房中忙碌,就是为了能在再次开张钱在多琢磨几个花样出来。

因为小满终日穿着宽大的衣裙,她原本又比常人瘦些,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她也只是脸圆了些,别的地方却半点都看不出,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压根不知道她已经嫁做人妇,即将要成为孩子的母亲了。

“夫人,您都在这书房内忙碌半日了,小心累着。”珍珠端着滋补的药膳进来,贴心的提醒。

小满将毛笔搁在一旁,抬头对着珍珠笑笑,“不累,眼看着就要重新开张了,我得早些做准备,将分号的花样也赶制出来,好能一起开张。”

珍珠放下药膳,随手将桌上的花样收起来,一边整理一边劝道:“时间还早,夫人要爱惜身体才是。”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夏婉柔的笑声,“珍珠,你整日这样念叨,小满不烦,我听着都要烦了,你这小小年纪,竟也学的跟个老嬷嬷一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小满又晕了

珍珠闻言先是给夏婉柔行了礼,旋即撅起嘴巴,“魏夫人,如今您也学的跟陆夫人一般,日日拿着奴才打趣。”

说完,她将药膳放下,转身出去沏茶了。

夏婉柔笑笑,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小满,也不怪珍珠总说你,你瞧瞧自己,这都忙了多少天了,也该歇歇才是。尤其是你现在还怀有身孕,身子更加受不住这么熬。”

“知道啦,婉柔姐。”小满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手,坐到了夏婉柔身边,“还有半个月两家店铺就都开张了,我心里着急,总想做点什么,以防到时候出现意外状况。”

“之前不是就挺好的吗?小满,开店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养好身体,知道吗?”

不一会儿,珍珠上了茶来,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夏婉柔这才猛然间想起正事来。

她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小满,“皇后娘娘原本定在这个月的赏菊宴突然出了点意外,将时间改到两个月之后,在梅园内赏梅,你是一品诰命夫人,届时也需要出席。虽然还有两个月,但也得早早的做准备了,今天我特地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赏梅?”小满不解:“赏梅需要准备什么,早早的去了不就行了?”

夏婉柔文雅不由掩唇笑笑,旋即耐心解释:“皇后娘娘是最重视规矩体统的,你是一品诰命夫人,到时候肯定要穿吉服,头上戴的钗环也有要求,你现在怀有身孕,这衣裳不能这么早做,但这头上戴的却可以早早准备,我已经联系了江大人,下午的时候他会亲自带人来,好按照你的喜好来制作首饰。”

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完,她忽的想起什么,忙侧身看向夏婉柔,“婉柔姐,那你会去这次的赏梅宴吗?”

她自来了上京之后,便和夏婉柔寸步不离,许多事情都是对方教导自己,若是这次的赏梅宴她不去,那小满独身前去,总会觉得别扭和心慌。

“我当然会去,你放心。”夏婉柔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宽慰:“放心,皇后娘娘是个很善良温柔的人,她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小满哪里是害怕皇后娘娘,她只是害怕这样的大场面,害怕自己说错话罢了,如今夏婉柔既承诺了会去,她也便放心不少,没再多问。

到了下午,江启明果然带着人来了陆府,只是他的态度较往日有些疏离,小满心知肚明,倒也没多问,而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了几个花样,然后又让人量了手指、手腕、脖颈等的尺寸,好为她量身制作戒指、手镯等物。

这些事情虽瞧着不大,但陆陆续续的忙下来,却也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直至傍晚,江启明才带着人告辞。

小满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叹了口气随口抱怨:“好麻烦呀,若是量衣服的尺寸的时候再来这么一遭,我可真的要废了。”

“在书房忙一上午不累,被人量个尺寸就累了,小满,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夏婉柔笑着打趣。

她嘟嘟嘴,没说话。

眼看已是傍晚,魏府来了丫鬟,说让夏婉柔回去吃饭,小满靠在软垫上,边揉着腰边随口问了句:“魏大哥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中午也没见他?”

没成想只是随口一问,夏婉柔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脸上的笑不见了,拿着茶杯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慌乱的很。

小满即刻起身,敛了笑色,正经问道:“婉柔姐,魏大哥最近在忙什么,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没什么。”夏婉柔忽的站起身,轻咳两声:“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夏婉柔带着下人匆匆离开。

她越是说没什么,小满就越是疑心,往日的夏婉柔跟自己无话不说,可今天却这幅模样,好似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似的。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吃完晚饭,小满坐在镜子前拆卸珠环,她看着镜子中眉头紧皱的自己,心中愈发觉得不对劲。

一旁的翡翠见了,“夫人,您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翡翠,你知道魏大人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翡翠咬着唇,很快摇摇头,“奴才不知。”

这件事夏婉柔特地嘱咐了两个府中的下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她身为苏小满的贴身丫鬟,自然将这件事谨记在心,不管夫人怎么问,她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小满皱着眉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过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脱了外衣就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的小满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总觉得夏婉柔有事瞒着自己,可......

说不上来的别扭感笼罩在小满心头,害的她一整晚都没睡好觉,第二天起床,眼下挂着两块乌青,看起来憔悴的很。

但因着店铺需要马上开张,小满也顾不上眼下的乌青,也没理会珍珠等人的劝阻,她一早便乘着马车去了柳叶街的新铺子。

之前所谓的衣裳害人事件给上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后来长公主和府尹被处置,再加上夏婉柔有意让下人散布小满是被冤枉的消息,现在坊间也没人在议论此事。

到了柳叶街,小满片刻没耽搁的去了店铺内,将一楼和二楼都转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她命珍珠去陆府取自己前些日子画的花样来,她和翡翠说了会儿话,然后坐在一楼的椅子上等着珍珠回来。

许是门开着,有好多路人都在门口逗留,更有大胆的直接进了门,主动和小满搭讪。

”你是这家的掌柜吗?“

小满礼貌的起身,然后笑着点头,“是,再过几天就开张了,到时候您一定要来看看。”

那妇人环顾四周,赞不绝口:“真是好魄力呀,人人都说陆将军的夫人厉害的很,今日一见,我这才知道,你是又厉害又漂亮,怪不得人人都爱来你家的铺子买东西。”

一听对方提起陆离,小满心里愈发开心,但就站在她身后的翡翠却陡然变了脸,她紧张的看着那妇人,恨不得直接冲出去赶走她。

现如今整个上京都知道陆离打了败仗,若是她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魏夫人辛苦堵住下人的口,岂不是都成了徒劳?

翡翠攥紧了手,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那妇人将话题引向陆离。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翡翠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提起陆离的时候,那妇人忽然说道:“陆大将军威名赫赫,却不想这次也吃了败——”

“你胡说什么!”没等对方说完,翡翠便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的那人的手腕,大声道:“我们还没开张,你进来做什么,还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快出去!快出去!“

说着,翡翠拽着那人就要出去。

那妇人又岂是好欺负的,她一把甩开翡翠,登时变了脸,冲着翡翠骂骂咧咧:“你们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开店?我呸!迟早关门!”

“你胡说八道!还诅咒我们!看我去官府告你!”

“告就告,我还怕你这个小丫头不成?怪不得陆离会打败仗,家里有你们这样的主子和下人,葬身战场也不是没可能!哼!”

翡翠心中一紧,顾不得回击便回身看去,只见苏小满脸色惨白,双眼失神,身子不住颤抖,眼看着就要晕倒过去。

她哪里还顾得着再跟那妇人争辩,慌忙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扶起小满,“夫人!您别吓我,夫人!”

“哼!遭报应了吧?让你们刚才说我!”那妇人洋洋自得。

翡翠又气又急,眼圈登时就红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魏夫人瞒了这么久的事情,没成想如今突兀的被一陌生妇人捅了出来,她该如何跟夏婉柔交代?又该如何跟夫人解释?

苏小满乍一听陆离战败的事情,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此时张大了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起伏的愈发厉害,她虽被翡翠扶着,但因着她现在怀有身孕,身子重,又岂是翡翠这个小丫头能搀扶得住的?故而,小满不断的下滑,根本没法子站住。

她有心想问翡翠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此时她大脑一片混乱,嘴张了许久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翡翠还在一旁哭个不停,小满觉得愈发头疼,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起来。

“小满!”

好熟悉的声音,小满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摸来人,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是谁,但终究是有心无力,她的胳膊刚刚抬到半空,还没触摸到来人的脸,就突然垂落,她也彻底晕死过去,再无意识。

和珍珠一起赶来的夏婉柔浑身发抖,她掐住小满的人中,努力镇定下来,“还不快去......快去请大夫来。”

珍珠慌乱放下花样,应都没来得及应一声就匆匆转身离开,急着去请大夫。

翡翠又是心急又是愧疚,哭着说:“魏夫人,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要去边关

“到底怎么回事?!”夏婉柔沉声质问。

翡翠忙拉过一旁的妇人,哭着说道:“魏夫人,奴才和陆府下人遵照您的意思,从不敢在夫人面前提起陆将军的事情,可就在刚才,这妇人正和夫人说着话,不知怎的就扯到了陆将军身上,奴才唯恐她将事情说出来,所以上前阻拦,却不想她一时嘴快,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翡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给夏婉柔磕头,声泪俱下:“魏夫人,都是奴才的话,还有这个妇人,是奴才没能拦住她,才害的妇人突然晕了过去。若是夫人出了事,那奴才——”

“胡说什么!”夏婉柔扭过脸来怒斥;“小满绝对不会出事!”

翡翠咬紧了嘴唇,鼻涕眼泪蹭了一脸,头上的珠花也掉了,她跪在地上垂着头听夏婉柔的训斥,不敢抬头,更不敢再说话。

那妇人见状也懵了,眼看着翡翠不断的哭,苏小满又双眼紧阖的晕着,她一时间也急的冒了汗珠,“这位夫人,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只知道这家店铺时陆夫人开的,所以想跟她说说陆将军的事情而已,我不是成心的,你千万别...别怪我。“

说到最后,这妇人自己都没了底气,说话声音也弱了不少。

夏婉柔瞥了那人一眼,纵然心头愤怒,有千万句抱怨,但话到了嘴边,她也只是叹息一声,没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就算痛骂这妇人一顿,也不能让小满醒来。

“大夫来了!快让让!大夫来了!”

随着珍珠的叫声,常给小满诊脉的大夫来了,顾不上寒暄,他急忙将将手覆在小满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的诊脉。

还好周围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夫也没受多大干扰,很快就诊好了脉。

夏婉柔的目光一直随着大夫的手移动,看着对方拿开了手,她连忙问道:“怎么了,大夫,小满她怎么样?”

“夫人为何晕倒?”大夫没有马上回答夏婉柔的话,而是先问起了缘由。

闻言,沉默许久的翡翠忙擦了擦鼻涕眼泪,竭力镇定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说完之后,她还满腔怨怼的抬头看了一眼陌生妇人,恨不得让她来受小满此时的痛楚。

那妇人也是后悔不已,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小满晕了过去,而且看样子还这么严重,她更加后悔了。

夏婉柔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大夫,看对方也不说话,兀自在药箱中翻找,她急忙问道:“大夫要找什么,不如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忙去找。”

话音刚落,大夫已经从药箱中拿出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他让珍珠取来清水,然后趁着小满无意识的吞咽水的时候,借机将这颗大药丸塞了进去。

“大夫,这样就行了吗?小满多长时间能醒过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夏婉柔担心不已,不知不觉间就问了许多问题。

大夫一脸凝重,仍未回答夏婉柔的话。

这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愈发担心,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小满身上,只期盼着她能尽快醒过来。

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夏婉柔扶着小满的胳膊已经毫无知觉,珍珠和翡翠在一旁已经无声的哭成了泪人,那妇人也一脸紧张的站在一边,脸上满是汗珠。

夏婉柔始终低着头,她的眼圈也早已红了,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

原本看热闹的路人也渐渐散去,正午的日头毒辣的很,没了路人的遮挡,这阳光直直晒着夏婉柔,虽然她背对着太阳,但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也早已晒伤,但夏婉柔一心看着小满,竟好未察觉。

珍珠本想上前替换夏婉柔,但她却厉声拒绝,害的珍珠再也不敢说话。

周围愈发安静了,眼看着时间过去许久,大夫也渐渐紧张起来,他不断的抬手擦汗,不多时,大夫的衣袖已经被汗水浸湿。

忽然之间,小满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两下,夏婉柔立即有了精神,她紧紧的盯着小满,大气也不敢出。

苏小满仍旧双眼紧闭,但嘴唇却动了动,夏婉柔忙凑上去,听着对方正在断断续续的喊陆离的名字,她一时间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满!”夏婉柔搂紧了小满,轻轻的晃动两下,“小满,你快醒一醒!”

见状,大夫立刻按住夏婉柔的胳膊,“这个时候不要乱动,在耐心等一会儿,夫人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终于都松了口气,大夫擦去脸上的汗珠,将脚边的药箱收拾好。许是蹲着的时候太长,大夫起来的时候差点栽到桌子上去,还好珍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的大夫。

一旁的妇人后怕的咽了下口水,却仍不敢放松。

天知道,她只是随口说了句陆将军战败的话,这陆夫人竟就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看来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

“珍珠,去倒些温水来,翡翠,你去找床毯子,再去拿个软垫,快去。”

吩咐完之后,夏婉柔也不敢懈怠,她仍小心翼翼的怀抱着小满,就算是脸上的汗珠已经滴滴答答的落在小满的衣衫上,她也没敢松口气,生怕自己一个力不从心就将小满摔在地上。

很快,珍珠和翡翠都回来了,小满也渐渐苏醒,她转了转眼珠,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的人,还没等夏婉柔说话,小满的眼泪忽然毫无预兆的掉落下来。

小满再次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脑袋疼的很,她本想抬手揉揉眉心,但当她想要抬手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她皱着眉眨眨眼睛,晕厥之前的事情忽然涌入她的脑海,那句“陆离战败”如一道惊雷炸在她耳边。

她忽然挣扎起来,夏婉柔这个时候早已没了知觉,被她这样一挣扎,忽的脱力,一时间没搂住,将苏小满摔了下去。

夏婉柔顾不上酸疼的胳膊和腿,忙命令道:“珍珠,快拿毯子和软垫过来!”

“哎!”

众人忙做一通,那妇人也上前帮些力所能及的忙,好一通忙乱过后,小满好歹坐在了毯子上。

但还没等夏婉柔松口气,脸色惨白的小满就坚定的看着她说:“婉柔姐,我要去边关!”

她没有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实情,更没有哭着闹着要陆离回来,她说自己要 去边关。

夏婉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小满,半晌只无奈叹息一声。

“陆夫人,边关极尽苦寒,许多将士都受不了,更何况您现在怀有身孕,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天气和条件。”大夫苦苦相劝。

“我不管,我就要去边关,我要去找陆离。”小满目光坚定,虽脸色还难看的很,但目光澄亮,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十分清醒,这话绝对不是随口一说。

可就是这样,夏婉柔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劝。

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忽的开口了,她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陆夫人,之前是我唐突了,我要跟您道歉。我知道我本不应说这些话,但我忍不住,我还是得说出来,要不然我这心里不痛快。”

说完,没等苏小满同意,她便严肃道:“陆夫人,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现在去了边关,那陆将军是不是得分出一份心神来保护您,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你能受得了那苦寒的环境,那孩子呢?他能受得了吗?”

一番话说下来,苏小满不由得低下了头。

见状,夏婉柔也立刻附和:“小满,之前是我不好,我怕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伤心难过,所以才吩咐了两府中的下人不许提,小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去边关好不好?我们安心在上京养胎,好不好?”

“婉柔姐,我真的很担心陆离。”小满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

上京距离边关上千里之远,有什么消息,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传递过来,她真的很不放心。可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还好说,可这肚子里的孩子......

夏婉柔暗暗松了口气,小满还没点头应允不去边关,但能说出这句话来,就意味着她已经开始犹豫了。

由此,她再次说道:“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陆离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他难道就一次都没有输过吗?小满,陆离很离开,你应该相信他。”

苏小满咬着嘴唇,半晌没说话。

“夫人,魏大人这两天一直在忙征兵的事情,大概过几天这些新的士兵就可以出发去边关了,若您真的担心陆将军,不如写封信让他们捎带过去,您说呢?”珍珠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小满的意思。

闻言,小满抬头看向夏婉柔,眼尾还红红的,“婉柔姐,可以吗?”

一听这话,夏婉柔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告诉魏修远,你尽快写信,我让他帮忙找人给你捎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陆夫人的亲戚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章 陆夫人的亲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一章 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住在魏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二章 住在魏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安排到上京来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三章 安排到上京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店铺里闹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店铺里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签字画押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五章 签字画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待凯旋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待凯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掌柜的亲戚来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掌柜的亲戚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才是小满的亲戚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才是小满的亲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钱要签欠条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钱要签欠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帮帮我们吧

“没看到魏夫人来了,还不快让开!”红玉轻喝。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忙转过身给夏婉柔行礼,给她让出条宽敞的路来。

由此,夏婉柔这才得以进了屋,其实屋内也并无异常,左不过是碧水村的那几个人坐着闲聊罢了,也不知怎的,竟惹得这么多人围观,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见她来了,小满笑道:“婉柔姐,你来啦。”

夏婉柔抿唇笑笑,”刚才在院里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原是正在讲笑话呢,我也来听一听。“

那几个妇人见是夏婉柔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浓,其中一个胆大的直接上前拉过夏婉柔,将她拽到了小满的位置旁,“夫人还是坐在这儿听吧,否则看不全,肯定觉得没意思。”

“对对对,让婉柔姐坐在我身边儿。”小满随声应和道。

抵不过众人的要求,夏婉柔只得在小满身边坐下,不过碍于小满的肚子,她坐的十分端正,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

其实说是讲笑话,也就是这几个妇人讲一讲农村里的趣事儿罢了,但巧就巧在这几个人说话风趣的很,又惯会打比喻,就连夏婉柔这个没经历过农村生活的,也听得乐不可支,时不时的拿着帕子掩唇轻笑。

这屋内反正也没旁人,小满也顾不得往日讲究的形象,她捧着一碗酸梅,一边听一边吃。

开心了便开怀大笑,听到紧张处就瞪圆了眼睛,手指也不动了,连已经放到嘴里的酸梅也忘了吃,呆愣愣的模样倒比这几个人说话还要好笑。

这几个人得了小满的好处,虽算不上巴结,但也是尽会捡着好听的说,小满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屋内气氛融洽的很。

夏婉柔听的入迷,连夜色渐暗了也未曾察觉,若不是魏修远直接来陆府寻人,她恐怕还会一直听下去。

魏修远还穿着官府,身材又生的高大,猛然出现在陆府的正厅内,反倒吓了那几个妇人一跳,险些以为是官差来抓人了。

见状,苏小满再次笑的咧开了嘴,她放下小碗,起身去到屋子中间介绍:“婶子,大娘,你们别怕,这是婉柔姐的夫婿,你们称他魏大人即可。”

说着,她又看向魏修远,“魏大哥,这是我的几个婶子、大娘,这几日来上京游玩,会在我府中住一段日子,还望你不嫌我们麻烦。”

“哪里哪里,来者是客。”魏修远弯弯唇角,随即对着几个妇人拱手行礼。

那妇人哪儿受得起他的礼,纷纷学着他的模样回礼,逗得在场的丫鬟又是一阵哄笑,珍珠抿唇笑着走过去,俯身低声告诉几位妇人该如何回礼,这才免让她们臊红了脸。

“时间不早了,小满,我先回去了。”夏婉柔走到魏修远身后,微微抿唇笑着,“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闻言,小满调侃:“你来看我是假,来听我这几位婶子大娘说笑话才是真吧?婉柔姐,你说我猜的可对?”

夏婉柔噗嗤一声笑了,“好好好,我另有私心,行了吧?”

两人又互相调侃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眼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下人们早已将饭厅布置好了,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饭厅用饭,饭后,小满念着众人旅途劳顿,便早早的赶众人去休息。

她也累了一日,身子亦乏得不得了,尤其是哟后腰,被这肚子坠得又酸又疼。

珍珠心疼,故而忙扶着小满侧躺下,她取了热水来给小满热敷一会儿,然后又轻轻的揉了揉,好歹缓解了些许酸楚。

“夫人,这些人也是您的亲戚吗?奴才瞧着,和上次来的那两个人,总不像是同一个地方来的。”珍珠随口感慨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满侧躺在软塌上,细细琢磨着珍珠的话,心中暗叹口气。

不过接触这么一次,珍珠都能看出来张秀芹母女和同村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在苏家生活这么多年,又岂会半点察觉不到呢?

虽这些人终究只是外人,但她们却也从没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过,相较于苏小玲和张秀芹的所作所为,自家人的态度可真真叫人寒心。

“夫人?”

许是苏小满想得出神,没主意珍珠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听到珍珠的唤声,轻笑一声,叹口气说道:“张大娘是我的后娘,苏小玲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除了夏婉柔,她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

一来是不想提及这段伤心事,二来,她也懒得管别人想什么,更懒得趣解释什么。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得,她们又吵又闹,和您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看着就不像是一家人,当初我还自己纳闷呢。”珍珠恍然大悟道。

苏小满笑笑,没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外面的小丫头端来洗漱的热水,珍珠伺候着小满脱了外衫,然后又卸去钗环,洗了脸。

“珍珠,你也去休息吧,累了一天,早点睡觉。”小满一边梳头发一边劝道。

正在铺床的珍珠笑笑,说道:“最近天气凉了,这么凉的被窝夫人肯定睡不着,我先替夫人用汤婆子暖一暖,等会儿夫人也好暖和些。”

“你有心了。”

话音刚落,门口忽的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

主仆二人不由对视一眼,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敲门?

想归想,珍珠还是忙起身应道:“来了。”

开了门,却见外头是个眼熟的大娘,这不是白天一直安安静静喝茶的那位吗?怎的这个时辰来敲门,难道是......

“姑娘,你们家夫人睡下了吗?”杨大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眼巴巴的问道。

珍珠正要开口,屋内忽的传来小满的声音:“是杨大娘吗?快进来吧。”

她记得杨大娘的声音,若对方今晚不来找自己,她也会去找对方,只因对方今天一天都有些异常,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旁人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也没多少笑意,一张脸愁苦的很,似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夫人,这么晚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杨大娘进来后,也没坐下,而是局促的站在小满面前,一直紧张的搓着手,模样极为紧张和不安。

小满对着珍珠招手,让她给杨大娘送上凳子,待杨大娘坐下后,她才认真道:“杨大娘,您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叫我小满就行了。我看您今天一整天都愁眉不展的,您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这位杨大娘是苏家的邻居,之前,张秀芹和苏启吵架,张秀芹大呼小叫引来全村人的那一次,杨大娘还不辞辛劳的一路跑到了山上通知自己,故而,小满一直她一直对这位杨大娘心存感激。

“陆...小满,我这次找你,其实的确有意见事情要求你帮忙。”杨大娘很是不好意思,说到要小满帮忙的时候,她一张脸涨得通红,说话也磕磕绊绊的,“你...您还记得,我家有...有一对龙凤胎吧?”

小满忙不迭点头,“记得,我还送过他们糖葫芦呢。”

这话不知怎的戳中了杨大娘的伤心事,方才还好好的她登时就红了眼圈,眼泪也不受控的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她忙伸手去擦,但越擦越多,没一会儿她的衣袖就全都湿了。

杨大娘愈发伤心,却还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来。

见状,珍珠悄声退出去,贴心的关好了门。

小满递上帕子,柔声问道:“杨大娘,可是这对龙凤胎......”

“不不不,他们没事。”杨大娘又抹了把泪,然后用小满递过来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是她们的爹出事了!”

自杨大娘家的儿子添了这对龙凤胎之后,家里的吃穿用度越发紧,杨大娘的儿子不得不出去给人干苦力,不过还好,杨大娘的儿媳对公婆十分孝顺,而且十分能干,杨大娘的儿子每逢过节都带着工钱一起回来。

这些年杨大娘的儿子干活十分卖力,也攒下了不少钱,所以就想结束这样和家人两地分居的生活,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杨大娘的儿子告别干活的地方,带着工钱往回走的时候,不幸在路上遭遇了劫匪,不仅钱都被抢走,就连大娘的儿子也被劫匪乱刀砍死。

杨大伯受不了这个消息,突发暴病就死了,屋夜偏逢连夜雨,杨大娘的儿媳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家,杨大娘带着年纪尚幼的双胞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来向小满求助。

但中午的时候听说还要签欠条,杨大娘这样年过半百的人哪里有能力还钱,当下不由得就心灰意冷,若不是她顾忌家中的双胞胎无人照顾,她早就在房梁上悬根绳子上吊了。

说完这些,杨大娘早已泣不成声,她噗通一声给小满跪下,苦苦哀求:“小满,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大娘,你干脆直接住在我这儿吧!我还有间铺子正愁找不到人照看,不如你领了这个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就是趋炎附势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就是趋炎附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您可别跳井!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三十二章 您可别跳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们欺负你了?

珍珠本在卧房外的小房间睡觉,谁知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小满一声尖叫,她连外衣都顾不上披,就只穿着中衣就跑过来了。

结果过来之后看到小满满头大汗,还是不断的痛哭挣扎,她惊慌的不得了,还以为是对方身子不适。

“没事,我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小满接过珍珠送来的帕子,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汗和泪,“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小满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陆离真的败了,那......

“夫人,我还是先陪着您吧,等您睡着了我再回去。”珍珠不放心。

小满此时也没那么多气力纠结这些,她点点头,旋即重新躺回去,翻来覆去几次之后,她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说等着小满睡着了就回去的珍珠,始终不放心,便这样静静的守了她一夜,直到次日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珍珠这才吹灭蜡烛,揉着酸痛的脖子回去休息。

而直到窗子透过亮光,小满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回想着昨夜的那个梦,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可眼下陆离还没回来,且北边已经好久都没有来信了,皇上尚且没让人去战场上送信,她又何德何能去找人帮自己送信呢?

且那又是危险重重的战场,除却专门联络的士兵之外,也没人敢去那样的地方。

故而,小满只得叹口气,将这个不能实现的想法打消。

被丫鬟们服侍着洗漱,珍珠将屏风摆好,准备帮小满更衣。

但许是肚子又大了些的缘故,原本的衣裳有些穿不上了,原本还能凑合着穿上的,如今却连系扣子都费劲了。

“夫人,我再帮您量了尺寸,让成衣坊帮您重新做几件衣裳吧?”珍珠提议。

小满皱皱眉,看着落地穿衣镜中的自己,左思右想,说道:“算了,你将针线拿来,我自己改一改就好了,不必麻烦他们。”

成衣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做客人的衣裳都忙不过来,她又何须去给她们添乱,更何况这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再去浪费财力不值当。

珍珠闻言心中暗暗叹气,却也不得不应下主子的要求,“好吧,那今日先穿这身月白色的宽松衣裙,等会儿用过饭之后再改。”

碧水村的人早已吃过早饭出去玩了,按照昨天的约定,杨大娘应该和小满一起吃早饭的,DNA今天却不知怎的还没出来,小满不由随口问了句:“杨大娘怎么没来,是还没起床吗?”

“我去看看。”翡翠主动请缨。

出了饭厅,翡翠绕过几个小厮住的房子,然后到了后院。

后院静悄悄的,翡翠皱了皱眉,四下看人不见,她不由得掀开帘子进了屋,屋内也空空荡荡的,她叫了两声也无人应答。

这人究竟去哪儿了?

“翡翠姐姐,您找谁呀?”门口忽的冒出来稚嫩的小丫头,嗓音脆生生的,看样子才十几岁。

翡翠轻咳两声,“你知道这屋的杨大娘哪儿去了吗?就是昨天和夫人一起出门,矮矮瘦瘦的那个杨大娘,你可有印象?”

那小丫头笑了笑,“这屋子的人一早上都出去玩儿了,什么杨大娘、李大娘,全都出去了。”

“出去了?”翡翠皱眉。

“对呀,一早上,她们吃过饭之后,张奇哥哥便带着将她们带出府去玩儿了,怎么,翡翠姐姐不知道吗?”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要去店铺吗?这杨大娘怎么毁约了?

亏夫人还等着她、想着她,还让自己专门来看,原是这杨大娘吃不得苦,跟着众人出去玩了!

翡翠一时间生气的很,摔了帘子就气冲冲的往前院的饭厅去了,黑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怎么了?可找到杨大娘了?”小满放下碗筷,侧身问道。

翡翠心中正是郁闷,原本念着小满还在吃饭,所以不敢说,生怕扰了她的食欲,可现在既然对方主动问题,她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她狠狠的哼了一声,将方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随后愤慨:“夫人,您对杨大娘这么好,还想着让她去店铺帮忙,可她却吃不了这些苦,一早就跟着同村的人出去玩了,连个口信都没给夫人,亏您还在这儿等着她!真是白瞎了一片好心!'

小满闻言不由皱眉,自己印象中的杨大娘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今天怎么......

可昨日自己和她分明说好的,要一起在饭厅吃了饭,然后一同去店铺的,她怎么食言了?

“夫人,莫不是杨大娘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这府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底下的丫头们也不能全部认清,没准是看差了。”珍珠劝道:“不然您先回卧房去,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满点头,“也好。”

回到卧房,帮小满将做针线的活计都拿来,看着小满低头改衣裳的模样,翡翠心中仍有气,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奈何一旁的珍珠叫她,她只得咽下满腔愤慨,随着珍珠出去了。

出了房门,到了院中,翡翠愤愤甩开珍珠的手,“你叫我出来干什么?我还没说够呢!”

“你亲眼看见那杨大娘出去玩儿了?”珍珠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问了这样一句话。

翡翠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珍珠轻笑,“你既没亲眼看见,又怎么知道杨大娘是出去玩儿了?翡翠,以后这样没证据的事情,可不能在夫人面前胡说,省的她生气。”

“可...可我是听那丫头说的,她说她看见了,我——”

话没说完,身后忽的传来杨大娘的声音:“两位姑娘在这儿说话呢!小满可吃过早饭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闻言,翡翠气冲冲的转过身,早就将珍珠先前说的话全都忘到爪哇国去了,她气鼓鼓的打量着杨大娘,质问:“你干什么去了,明明说好的一起去店铺,结果你却不见了!让我们夫人等那么久,可真好意思!”

“这......”杨大娘错愕。

珍珠见状忙拉过翡翠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后,然后笑着跟杨大娘说道:“夫人正在卧房等您呢,您快去吧。”

杨大娘不解,但还是将手中的布袋子递到了珍珠手中。

看着布袋中绿油油的不知名野菜,珍珠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一早去集市上买的,我们都叫它娃娃叶,把它焯水凉拌,小满肯定爱吃,这玩意对孩子也好,对孕妇也有镇定安神的效果,不过就是这东西不容易买到,我原以为只有桃源县有,结果今早才发现上京也有,所以特地买了点给小满吃。“

原是她一早就听到小满昨夜做了噩梦,所以就想着买点这些东西,好让小满安神。

只不过后来......

算了,那些事情不提也罢,反正她都要定居在上京了,再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当。

杨大娘憨憨的笑着,反倒翡翠不好意思起来,她面上滚烫,却又知道该如何道歉,她思忖片刻,将怀中的铜钱全都拿了出来,“大娘,您一早上就出去买菜辛苦了,这是菜钱。”

“不不不,这东西不值钱,姑娘别——”

见她不收,翡翠直接将钱塞到她怀里,“你就收下吧!”

眼看一旁的珍珠也用眼神示意让她收下,杨大娘这才勉强收了钱,随后告别两个人,脚步匆匆的往卧房去了。

卧房内的小满正在修改衣裳,其实这并非难事,只不过她现在怀着身孕,夏婉柔怕累着她,所以明确禁止她做这些事情,连带府中的丫鬟等人也受了命令,不得轻易让小满做这些费心劳神的事情。

就连小满想给孩子亲自做些贴身的衣物,夏婉柔都没同意,说是这些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用不着她劳累。

不过现在不同了,夏婉柔忙着打理店铺,自己的衣裳又实在穿不得了,所以珍珠等人才拿出了针线等物,让她做些修改衣物的小活。

“小满,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白白等了我那么久。”

一听杨大娘的声音,小满忙收起绣活抬起头,“大娘,您来了。”

杨大娘叹口气,满面的歉意,“都是我不好,早上出门也没给你留个信,害你白等我这么长时间,不过这上京真是大啊,我险些没走回来。”

说着,杨大娘将自己在集市上买到娃娃叶的事情告诉了小满,说完,她又憨憨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大娘,您说实话,您早上到底因为什么才出去的?”小满依旧柔柔的笑着,但眉目之间却没有半点笑意,她那样直直的看着杨大娘,直叫对方出了一身虚汗。

杨大娘又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眼神闪躲,“我...我就是想......买,买点东西而已。”

小满叹口气,“大娘,你说实话,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

早在昨天吃饭的时候,小满就觉得不对劲,她最清楚村子那些妇人的脾性,自然略微想想就能猜到个大概。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杨大娘走丢了

第一天来的时候,杨大娘虽愁眉苦脸,但这些人也从未疏远她,更没有故意孤立,相反的,那些人时时刻刻想着杨大娘,好吃的也递给她尝一尝。

但就在自己带杨大娘去店铺待了一日之后,这些人的态度明显就变了,她们孤立杨大娘,所有人都把杨大娘当成了透明人。

有几次,小满分明瞧见,杨大娘跟人搭话,对方却置之不理,惹得杨大娘尴尬无比,只得讪笑两声便不再说话。

如今,杨大娘一早又不知去向,她虽说是去集市上给自己买东西,但小满心知肚明,杨大娘根本不是这种连个口信都不会留下的人。

“小满,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多想了,咱们赶紧去店铺吧。”杨大娘对于小满的问题避而不谈,故意引到了另外的话题上去。

可小满哪儿是能存下疑惑的人,她皱眉,面上又严肃几分,“杨大娘,您既在我的府中住着,那我肯定是要护你周全的,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么会瞧不出她们变脸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您如实告知。”

要知道,今日杨大娘是安全无虞的回来了,那下一次呢?万一杨大娘真的迷路了,那小满该多自责,那杨大娘的一双孙儿又该由谁去照料?

“小满,我......”杨大娘欲言又止,双眉死死的拧在一起,似是有千万般的苦楚。

小满见状更是坚定决心,“大娘,您尽管说,天塌了也有我帮您顶着。”

眼看事情瞒不住了,小满又百般追问,无法,杨大娘只得将事情的原委如实相告。

因着昨日就约定好了,说今日要再去店铺,所以杨大娘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过后便去了饭厅等待,却不想碧水村那起子人在饭厅吃过饭之后,以张秀华为首的几个人却一个劲儿的劝说杨大娘,说要拉着她一起出去转转。

杨大娘百般不从,数次推辞,但还是被人强行拽走了。

到了街上,杨大娘始终不放心,生怕小满会一直等着自己,所幸这个时候张秀华等人只顾着游玩吃喝,也没心思来注意杨大娘,她趁四下无人,就这么偷偷的溜了回来。

为防小满起疑,她又故意绕去了集市,买了些东西,好营造一副是自己一早出去买东西的假象。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去店铺吧。”小满听完后只淡淡了说了这样一句话,再无其他反应、

杨大娘担心,不由劝道:“小满,你可千万别为我这个老婆子出头,能得到你的帮助,还能将我的孙子、孙女接到上京来住,我已经很满足了。况且她们若是在你这儿受了气,回去必定要埋怨你爹,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得罪她们,不值当啊!”

小满拍拍她的手,“杨大娘,您放心,我自有法子对付她们。”

杨大娘仍不是很放心,“为了我,不值当的,小满,反正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吧。”

“好了,大娘,我们还得去店铺呢,您别操心这事儿了。”

“好吧,那咱们先去店铺。”

两人乘马车去了店铺,小满这次专门请了秦春过来,将一些经营之道交给杨大娘。

秦春毕竟已经有了经验,经验加上小满之前所传授的理论知识,杨大娘虽仍有些一知半解,但总归比之前好了许多,整个人也自信不少。

因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杨大娘便拉着秦春问东问西,两人年纪相差不少,但却很谈得来,从店铺到家中境况,两人聊的很是畅快。

眼看着就快到午时,估摸着碧水村那帮子人也快要回府用餐,小满暗中思忖一番,说道:“大娘,您今日现在这儿用饭,待日落时分再回去。”

说着,她又看向秦春,“秦春姐姐,你随我一同回去。”

“小满,你这是......”杨大娘十分不解。

“大娘,您尽管安心在这儿待着,届时我会让翡翠来接你,你们再一同回去。切记,翡翠不来,你得一直等在这店铺中,无论你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出去。等翡翠接你回去之后,你什么也都不要说,更不说要你今日是和我在一起,知道了吗?”苏小满仍未道明缘由,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

杨大娘见状只好点点头,“那好吧,我听你的。”

小满和秦春两人上了马车,小满又嘱咐了秦春一通,刚说完,陆府就到了。

两人下车,小满拍拍秦春的手背,”切记,等会儿千万别露馅。“

“放心。”

正如小满所猜测的那样,刚进了陆府就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碧水村众人,她们各个欢欣雀跃,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其中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小满,一众人忙凑上前,笑嘻嘻的道谢:“小满,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也看不到这么好的景色,等你回了碧水村,我肯定也会好好的招待你。”

“对对对,小满,等你什么时候回娘家,我们肯定都会好好招待你的。”

看着张秀华看似真挚的面容,小满心中暗暗叹气,张秀华不愧是张秀芹的亲戚,自己不过是帮了杨大娘一把,她就嫉妒成那个样子,还带着别人一起欺负杨大娘。

若非自己现在得势,恐怕她们还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来对待自己。

算了,这个时候再想这些也无意,左不过是平添伤感罢了。

正想着,身旁的秦春忽的开口:“你们当中可有个杨大娘?苏掌柜找了她一上午,你们当中有谁可曾见过她?”

见状,小满暗暗垂下眼眸,做出一副悲戚之态,好能将这出戏演的更真实些。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或是装傻,或是真的不知晓,半晌没人开口说话。

“你们谁也没见过杨大娘?”秦春又问。

之前为杨大娘说过话的慧琴不由站出来,皱着眉,“小满,杨大娘不是在府中吗?我走的时候,分明还瞧见她正在饭桌上吃饭呢,怎么,杨大娘走丢了?”

小满抬眸,叹口气,“我们已经找了一上午了,都没发现人,你们知不知道杨大娘去哪儿了?”

“这...这我们不知道啊!”慧琴登时慌乱起来,“这杨大姐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儿啊?小满,你多派点人出去找一找吧,杨大姐她老实的很,万一被人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因着今早上慧琴是最早吃好饭出去的那个,所以并不知道饭厅内发生了什么,况且在路上也未曾见到杨大娘,她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杨大娘自己出门走丢了。

可慧琴不知道,当初让人强行拽走杨大娘的张秀华却一清二楚,当初回来的路上没瞧见杨大娘,她还在心里骂了对方几句,觉得对方不知好歹,竟偷偷的溜回去。

不过眼下看来,这杨大娘竟没有回来?而是真的走丢了?

张秀华心里也慌了起来,但因着小满还在,她面上不得不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来,“小满,杨大娘会不会是自己出去玩儿了?你也知道,我们一早上就出门了,压根就没见过她啊!”

有了张秀华这个主心骨发话,原本慌乱的众人也跟着纷纷附和:“对对对,我们都没见过杨大娘,没准是她自己出门玩儿了,小满,你再耐心等一会儿,说不准,等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

“若杨大娘是自己出去了,那现在都正午了,她总该回来了吧?且我们已经在城中找了半日了,根本没发现杨大娘的踪迹。”说着,秦春也不免的叹了口气,模样着急的很。

见状,张秀华面上虽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但心中亦隐隐担心起来,这杨华穗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张秀华都开始慌了,那些心智不坚定又胆小怕事的更是惶恐,脸上也不免的挂上许多忧色,若不是张秀华还在场,这些人恐怕就要将实情说出来了。

眼看众人愈发沉默,小满轻轻皱了皱眉,吩咐道:“算了,秦春姐姐,你再找几个人,一起出门去找杨大娘吧,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事,我肯定得后悔一辈子。”

现在没人说不要紧,等再过一会儿,她就不相信这些人还能沉默下去!

“好了,大家先去吃饭吧,下午都不要出去了,等杨大娘回来再说吧。”

说完,小满在珍珠、翡翠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卧房,而秦春则借着找人的名义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偌大个前院只剩下了碧水村的七八个妇人。

眼看周围没了旁人,这人群忽的喧闹起来,有好几个妇人都凑到了张秀华身边,一脸惶恐的问究竟怎么回事,这张秀华尚且不知到杨大娘是如何跑走的,又如何回答众人。

慧琴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她心下一惊,忙拨开众人上前质问:“张秀华,你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吧?你把杨大姐弄到哪儿去了?!”

这张秀华昨日刚讽刺了杨大娘一顿,今天杨大娘就丢了,任谁都会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做贼心虚

“你瞎嚷嚷什么,杨华穗走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瞎说!”张秀华本就做贼心虚,现下又被慧琴质问,心中更是惶恐,她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然后甩袖离开。

偏偏这慧琴是刨根问底的人,眼看张秀华离开,她便又追上去,继续质问:“既然杨大姐真的不是你弄丢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而且,如果杨大姐走丢真的和你无关,那刚才她们为什么要问你?你说啊!”

张秀华径直去了后院,又掀开帘子进了屋,头也不回的不耐道:“你问我我问谁?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别追着我问了!”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跟个孩子一样走丢,真是恼人!该死的杨华穗,走丢了都这么不安生,早知道自己就不带她出去了!

“张秀华!你给我说实话,杨大姐到底为什么会走丢?!”慧琴愈发恼怒,说话也大声起来。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慧琴,你别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张秀华越是心虚,喊得声音越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真的被冤枉了呢。

可慧琴知道,杨大娘办事向来稳妥,擅自出门也就算了,又怎么会走丢?再者说,陆府在上京也还算是出名,随便找个问路也能走回来,且杨大娘也知晓小满店铺的位置,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走丢呢?

但是张秀华又什么都不肯说,自己这可怎么办啊!

杨大娘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那对龙凤胎可怜的很,若是杨大姐也没了,那他们......

慧琴越想越心慌,也顾不上跟张秀华理论,便着急火燎地转身出去。

刚一出门,慧琴恰好撞见碧水村的那些人,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说杨大娘的事情,慧琴也顾不上听,急匆匆的就要出去。

“慧琴,你干什么去?!”

她也顾不上回头,“我出去找杨大姐!”

叫众人去饭厅吃饭的珍珠恰好听到,她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能让慧琴出去冒这个险,故而她忙追上去,拦下慧琴,“你要去找杨大娘,可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上京这么大,你到哪儿去找?!万一自己也丢了怎么办?!”

“那我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杨大姐就这么没了吗?!”慧琴亦激动的很,完全忘了眼前这人是小满最信任的婢女。

“你跟我来!”

珍珠不由分说地将人拽走,看这人神情激动,显然不像是装出来的,没准她是真心担心杨大娘,若是这样,那即便把事情告诉了她,应该也没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珍珠直接带人去了小满的卧房。

眼看着珍珠气势汹汹地将慧琴带进来,小满不由愣住,她放下绣活,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这位婶子非要出去找杨大娘,奴才拦不住,只得将人带到您这儿来,希望您能劝她几句。”珍珠如实相告,言下之意,就是想让小满将实情告知慧琴,好阻止她外出寻人。

小满怎会不知道珍珠的心思,不过眼下,她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轻声笑笑,“慧琴婶子,我们的人已经去找杨大娘了,您对这儿不熟悉,还是不要出去了。”

“小满!那可是杨大姐,之前她帮过你们家多少次你都忘了?万一杨大姐在这儿丢了,你爹可怎么在碧水村抬起头来!就算你的人已经出去找了,可我还是不放心呐!我必须得出去看看!”慧琴十分固执,但这话里的意思,却也是不怎么相信小满。

小满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还装着糊涂:“慧琴婶子,您还是别出去了,万一您也丢了,那我爹岂不是更生气?好了,快去饭厅吃饭吧。”

慧琴更加恼怒,一双眼睛瞪的又圆又大,若不是有珍珠拦着,她恐怕会直接冲上去。

她还当小满是真心对待她们这群人,却不想也是装装样子,等这会儿真的出了事,她反倒气定神闲的,还不如府中的下人担心,这哪儿有半点同村的样子!

果然,成了将军夫人就是不一样,连那点子善心都被权力富贵消磨没了!这样的小满,和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有什么区别?

慧琴越想越气,本想继续跟小满辩驳两句,但眼看珍珠拦得愈发严实,她又是生气又是寒心,竟半点争辩的心思都没了。

“算了,苏小满,杨大姐若是不出事还好,但若是真的出了事,我肯定要......要恨你一辈子!”慧琴想到自己根本没什么可威胁小满的,于是更加生气,但事到如今却也没别的法子,她只得恨恨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眼瞅着慧琴摔帘子走了,之前一直沉默的翡翠便不解问道:“夫人,您刚才为什么不说,省的她这样误会您。”

小满挑挑眉,一边改衣裳一边慢慢悠悠的说道:“时候没到,说出来只会徒增麻烦,再者说,等杨大娘回来了,慧琴婶子自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对了,看管大门和后门,千万别让谁私自跑出去,省的真的有人走丢。”

珍珠欠身行礼,“知道了,奴才这就去通知各处的小厮。”

吩咐完一切,小满手下的衣裳也改的差不多了,她摸着衣襟上新绣的夕颜花和藤蔓,不由得勾唇轻轻的笑了笑,“这下可好了,不用在去重新做衣裳了。快,翡翠扶我去后面试试,看我改的能否穿下。”

闻言,翡翠遵循小心的扶起小满,然后没忍住,不由低声嘟囔两句:“夫人,您真是半点都不着急,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闲心试衣裳。”

话音刚落,门口忽的传来夏婉柔的声音,“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就火烧眉毛了?”

小满忙转过身去,惊喜道:“婉柔姐?你怎么来了,店铺的事情忙完了?”

“你还好意思说,给我找了那么多事情忙,害得我这几天都没能来看你。”夏婉柔走进,虽嘴上抱怨着,可脸上仍挂着温婉亲切的笑,“怎么了,我这几天不来,你这府中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小满摆手命人泡茶,又让人端来夏婉柔爱吃的小食,她将绣活暗暗的藏到一遍,随后笑道:“我久居府中,哪儿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她是存了心不想让夏婉柔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也不会对方问起她还隐瞒。

其实,夏婉柔是典型的豪门贵女,对于这些事情虽有见闻,却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置,反正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也就不用说出来牢对方为自己担心。

既打定了主意,小满便刻意忽略此时,旋即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婉柔姐,这几天店铺的生意可还好?我这几日忙着别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看账本。”

一说起店铺的事情,夏婉柔即刻就来了兴致,说得眉飞色舞,和往日那个温婉少话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

小满仔细听着对方的复述,偶尔认同的点点头,偶尔不解其意的皱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间竟一说到了傍晚时分。

窗外的火烧云姿态各异,金色的霞光将本是白色的云朵晕染出一种艳丽的红,放肆而张扬的悬挂在西边的天空上,惹眼的很。

“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找你说话。”夏婉柔起身,伸手在小满的肚子上轻拍两下,“小满,我瞧着你这肚子愈发大了,是时候让产婆住进府中来了,她们经验丰富,比寻常的大夫还更让人放心些。”

“谢谢婉柔姐,我知道了。”小满的视线从窗外的云彩上收回来,抬头笑眯眯的点点头。

夏婉柔虽没有生养过,但瞧着模样却懂得不少,皆因夏婉柔常常向府中老嬷嬷请教,或是去咨询大夫,态度倒是比小满这个怀着孩子的还要上心些。

送走了夏婉柔,小满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略歇了一会儿后召来翡翠,“时辰差不多了,你去店铺接杨大娘吧,顺便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她。”

“是。”

翡翠领了命出府,到了离府不远的店铺中,先是给等候许久的杨大娘行了个礼,杨大娘忙不迭起身,脸上满是焦灼,她有心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奈何翡翠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她也只得忍耐。

直到对方说可以回去了,杨大娘的话匣子才就此打开,“翡翠姑娘,小满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待着,你们等会儿要做什么,能不能——”

“大娘莫急,路上我自然会一一告知。”

翡翠说了一路,终于在到陆府门口前将事情始末讲了个清楚,杨大娘心中十分复杂,眉毛亦是紧紧的拧在一起,整个人更是透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别扭和为难。

见状,翡翠不由皱眉,“杨大娘,您怎么了?”

“翡翠姑娘,我...我能不能......”被翡翠的声音已提醒,杨大娘才恍然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高高阔阔的大门,上面金灿灿的匾额,她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妥协:”算了,我们进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胎位不正

“夫人!小心!”

翡翠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希望能护住小满,但毕竟隔着好几个人,加之小满呼救的时候已经倒了下去,所以当翡翠和珍珠过去的时候,小满已经重重的倒在地上。

地上的小满眉头紧皱,双眼紧阖,脸上全是冷汗,她双手死死的护着肚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愈发急促,尤其是双腿间,已经隐隐见了血迹。

在场的人都懵了,尤其是张秀华和杨大娘,两人一个震惊一个愧疚,双双僵在原地没敢动弹。

“夫人!夫人!您没事儿吧?”翡翠毕竟年轻,一看到这样的事情就慌了神,整个人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较于翡翠的紧张惶恐,珍珠则显得镇定的多,她很快疏散开众人,然后迅速差人去叫大夫,顺便还找了个小厮去隔壁地魏府找夏婉柔,好让她及时回来主持大局。

大夫匆匆赶到,不多时夏婉柔也来了,眼睁睁看着小满双腿满是鲜血的被抬进去,她顿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自己刚走没多长时间,小满怎么就......

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响,完全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夏婉柔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她全身无力,小腿发软,她好像也要倒下去了。

不行!

小满情况危急,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缘由,没有等到小满脱离危险,她不能倒下去,她必须要坚持住!

脸色苍白的夏婉柔咬死了唇,右手死死的攥住红玉的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倒下来,她竭力镇定下来,随后目光扫向院子中的众人,颤抖着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

台下的翡翠仍未从惊险中回过神来,她不受控的全身发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道:“夫、夫人,当时...我想要去扶夫人,可是那时候我面前有好多...好多人,我根本没办法靠近夫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她倒下去,都...都是我的错。”

说完,翡翠已哭的泣不成.声。

她应该一直守着夫人的,应该在夫人最先呼救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冲过去,那样,就不会发生如今的事情了。

都是她不好。

翡翠自责的不得了,可夏婉柔理智清明,并没有因为翡翠的话而乱了逻辑,她现在只是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听丫头们自责。

故而,她板着脸再次沉声问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满为什么会倒下去?是谁推了她?”

人群中沉默了好一阵,只能听到翡翠轻轻的啜泣声,半晌过去,竟无人站出来。

夏婉柔脸色愈发难看,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是她!就是她!”

人群中忽的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随着这道女声的出现,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猛地被推出人群,直直的冲着夏婉柔的方扑过去。

红玉眼疾手快的挡下那人,随即厉声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人也慌乱的很,她匆忙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夫人,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有人推我。”

话音刚落,张秀华从人群中站出来,直指地上的妇人,狰狞着一张脸,瞪大眼睛吼道:“就是她!就是她刚才撞上了小满,所以小满才会倒下去!”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推我!否则我怎么会撞上小满,你胡说!”

“就是你故意撞小满的,别想拿我开脱!”

两人很快吵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害的夏婉柔愈发心烦,她摆手让红玉去分开两人,好能尽快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指责。

夏婉柔召来一旁的杨大娘,问道,“杨大娘,您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见过此人,也听小满提起过要让她去经营新店铺,所以认为杨大娘和苏小满应该相熟,且小满对她这么好,她应该不会背叛=或者欺负小满。

杨大娘收回担忧的视线,皱眉看向夏婉柔,又叹了口气,这才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但因着张秀华还在场的缘故,她没有说出小满是故意让自己这么晚才回来的事情,而是重点描述了张秀华被自己戳破真相后的癫狂之举,以至于张秀华在欺负别人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小满。

至于真正撞到小满的那人,只是无心之举。

有了杨大娘开口,和此时无关的人也纷纷点头应和,慧琴也帮忙证实,说着一切都是因为张秀华而起。

“不!不是那样的,夫人,您听我解释,我根本没有碰小满,她摔倒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啊!”眼看众叛亲离,张秀华猛然慌乱起来,她猛地跪下,抓着夏婉柔的裙子哀求个不停。

此人丈夫可是京中的官,若对方真的要为了苏小满而对付自己,那她还能回到碧水村吗?

一想到这些,张秀华哭的更加卖力,“夫人,我和苏小满也算是亲戚,我和她娘关系很好,夫人,您不要听信她们这些人的谎话,不要相信她们啊!她们都是嫉妒我!所以才诬陷我的!”

为了求生,张秀华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形容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她极力想要证明她和小满关系匪浅,好能借此摆脱自己和小满跌倒这件事的关系。

但事事哪能尽如张秀华的意,且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挑起的,夏婉柔自然不可能糊涂到相信她的话。

更何况,张秀华还自称是张秀芹的亲戚,这无疑是在夏婉柔本就旺盛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把人先带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去看她!”

处置完张秀华,夏婉柔略歇了片刻,她侧身看向杨大娘,问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参与吗?”

杨大娘连连摇头,“没有了,她们都是张秀华挑唆的,而且也都没有伤到小满,她们是无辜的,夫人,您就放过她们吧。”

一看杨大娘主动帮那些人求情,夏婉柔不由叹口气,就连慧琴就看不下去,急的她拧着眉头扯了扯杨大娘的袖子,“你干什么,这些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你都忘了?现在还为她们求情,杨大姐,你是不是疯了?!”

没等杨大娘开口,夏婉柔便率先做了决策:“参与此事的人,不管是不是收人挑唆,是不是无心之举,全都拉下去,各领五鞭。”

此言一出,张秀华的那些小喽啰叫苦不迭:“夫人!饶过我们吧,我们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啊!”

“五鞭下来,我这副身子骨还要得吗?夫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别用鞭子啊!”

别说是五鞭了,就算是一鞭子下去,那这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她们年纪又大了,一鞭子都尚且受不住,更何况是五鞭?!

夏婉柔却只是冷哼一声,往日柔和,充满笑意的眼眸,此时却如同浸了冰碴一般,狠绝无情:“若谁再有异议,那就十鞭!”

院子登时安静下来,那两三个妇人你瞧我、我看你,满面的苦容,心中惶恐不已,但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就连被小厮连拖带拽的带走,这几个人也咬紧了嘴唇,半点声音都没敢发出。

处置完这一切,夏婉柔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看着尚未得出结果的卧房,心中慌乱又烦躁。

尤其是想到小满被抬进去时双腿间的鲜血,夏婉柔这心里又更慌了。这孩子现如今还不到六个月,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安慰小满,又该如何跟陆离交代?

夏婉柔闭紧双眼,双手合十,不断的在心中祈祷,乞求上天保佑小满平安无事。

她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小满也是一样,只求上天看在两人行善积德的份上,千万要保住这个孩子,让他和小满都能平安无事。

“吱呀——”

门被打开,夏婉柔匆忙上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大夫,声音不受控的微微颤抖:“大夫,小满她怎么样?孩子呢?”

大夫擦去手上的血迹,旋即捻须想了好一阵。

这一阵好让夏婉柔和翡翠、杨大娘等人急的不得了,数十双目光都停留在大夫身上,等待着他说结果。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大夫才悠悠说道:“夫人没事,孩子也没事。”

夏婉柔闭上眼睛松了口气,暗想:幸好,幸好小满没事。

没了这口气提着,夏婉柔整个人都好似脱力一般往下滑,幸而有红玉及时扶住,才免得她直接摔在地上。

“不过嘛,夫人刚才那一摔伤的不轻,虽说孩子保住了,但她已元气大伤,短期内恐怕不能下床活动了,且这一摔恐将孩子摔移位了,将来接生的时候,恐怕......”大夫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任谁都猜出了他接下来的意思。

孩子只是暂时保住了,若到了临产的时候,万一真的如大夫猜测的这般胎位不正,那孩子的生死,还是未知数。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夏婉柔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登时就红了眼圈。

“夫人!边关急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边关大捷

夏婉柔忙擦了眼泪,转身去喝住那小厮,“大声嚷嚷什么,吵醒了你家主子,看我怎么治你的罪!“

陆府的下人平日闲散惯了的,皆因小满也从没严厉申斥过他们,况且就算是往日夏婉柔来了,看到这样的下人也只不过一笑置之,从没插手管过。

但今日这小厮猛然间被夏婉柔怒斥,显然很是慌乱,面上带着羞臊的红,他停在离夏婉柔数丈远的地方,没敢上前。

见状,夏婉柔顿觉自己失态,她暗暗叹口气,旋即软了语气,“边关出了什么事情,慢慢说。”

“刚得到的消息,陆将军带人打了大胜仗,将那蛮夷逼的步步后退,据说蛮夷已经在商议求和的事情,想必陆将军不日就会凯旋了!”一说到这件事,小厮又眉飞色舞起来,欣喜和激动溢于言表。

夏婉柔轻抚胸口,还好是个好消息,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满了,不过这孩子胎位不正的事情,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

她摆摆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下次不要这样大喊大叫了。”

“是,那奴才下去了。”

紧接着,夏婉柔遣红玉送走大夫,然后嘱咐众人千万不能将小满胎位不正的事情说出去,待众人答应后,她才放心的遣散了碧水村众人,转身去卧房看小满。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小满的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很是虚弱。她仍旧睡着,大夫说不打紧,可夏婉柔仍有些担心。

“红玉,将我府中的补品全都拿过来,吩咐厨房每天给小满熬煮。”说着,她又侧身看向一直伺候的珍珠,“这些补品务必要看着小满亲自喝下去,一点都不能剩,知道了吗?”

她想着,只要小满能身体康健,那若是生孩子的时候真的胎位不正,那只要小满有足够的力气,那也应该能挨到孩子顺利生产。

不过她毕竟不通医理,这个法子能否可行,还得改日去问问大夫。

“婉柔姐,你来了。”

思绪被醒来的小满打断,夏婉柔登时慌乱起来,“小满,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想不想——”

见状,苏小满不由轻轻勾唇笑了笑,”婉柔姐,我没事,你别这么担心。“

但唇色苍白的她这样一笑,只会更让人担忧,夏婉柔捏紧了小满的手腕,心疼的长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满永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夏婉柔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旁人放心,可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夏婉柔就越是担心。

怀着身孕摔了一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至今还脸色苍白,这哪儿是没事的样子。

“婉柔姐,你别伤心了。”小满抬手,想要为夏婉柔擦去泪珠,但毕竟身子虚弱,胳膊刚抬起来她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根本使不上力气。

见状,夏婉柔忙一把握住她的手,然后抿唇笑笑,单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气氛过于沉重,夏婉柔心里更是压抑,但面对小满,她不得不强颜欢笑,“对了,小满,我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陆离又打了胜仗,蛮夷已经准备求和了,说不定过段时日陆离就要回来,届时有他陪伴你,我也能放心些。”

“真的吗?”小满兴奋不已,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但碍于身子不方便,她只得重新躺下,但这仍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她被夏婉柔握着的手摇晃个不停,显然是兴奋极了。

陆离就要回来了,自己再也不用和他受相思之苦,小满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开心的要飞起来了。

不知道陆离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这么大的肚子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小满发自内心的欣喜,还有她眼角眉梢的期盼,夏婉柔也不由得扬起唇角,心中拿块沉重的大石好歹轻松了些,她想着,若是陆离回来了,肯定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小满了。

还有,如果陆离能在小满生产之前回来,那小满肯定能顺利挺过来!

一想到这些,夏婉柔稍稍松了口气,笑容也比之前明朗许多。

两人又握着手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且外面风声呼呼的,是要下雨的征兆。

夏婉柔有心想要再陪小满一会儿,但又怕等会儿雨势大了,没法子回去,虽说魏府就在隔壁,但从陆府的前院出去再回到魏府,这也是不短的一段路......

“婉柔姐,你今晚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看穿了夏婉柔的担忧,小满干脆直接请求对方留下。

她方才虽一直笑着,但心里却仍旧慌得很,毕竟是第一次怀有身孕,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总有些惴惴不安,若是有夏婉柔陪着说说话,她好歹还能轻松些。

只是,不知道夏婉柔肯不肯留下。

“好啊!”夏婉柔答应的很是痛快,她拍拍小满的手背,“那我让红玉回去说一声,然后今晚留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小满开心的不得了,笑得跟个得了蜜糖的孩子一样。

窗外大雨倾盆,风声混合着雨声,还有那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都将这个夜塑造的比往日更让人心惊,放在往日,在这样的天气下,苏小满必定早早的就洗漱了上床,然后在灯光下借着陆离的信来聊以慰藉。

但今日因为有夏婉柔在,小满这心里安定不少,看着夏婉柔背对自己拆卸珠环的模样,还有那不断跳跃的烛火,她顿觉屋内温馨的很。

天气不好,两人早早的就上了床,夏婉柔本来还担心自己会碰到小满的肚子,想要去外间睡觉,但在小满的一再请求下,夏婉柔还是和小满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幸而这床够大,夏婉柔也不用太过拘谨,两人屏退了丫鬟,说了许多的体己话,直到窗外的雨势渐小,珍珠在外间提醒时间不早了,两人这才相视一笑,睡下。

张秀华在又黑又冷的柴房挨了一夜,她本就心惊胆颤,生怕小满会真的将自己送去官差,再加上一整夜的雨声滴答,还有呼呼的风声,她一整夜都没能睡着,就这样硬生生的挨到了天亮。

而那几个受了五鞭的妇人此时还趴在床上,半点不敢动弹。

她们常年做农活,这点子伤不过都是皮肉伤,让她们短期内没法子下地罢了,除了身后火辣辣的疼,其余的倒还能忍受。

所以相较于在柴房哭挨了一夜,至今前途未卜的张秀华来说,她们这点刑法倒也不算什么了。

“吱呀——”

老旧的厚重木门被打开,缩在角落里的张秀华蹭的起身,心中不安的看向门口。

是珍珠!

张秀华稍稍松了口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知道珍珠素来好说话,现如今她来了柴房,想必自己应该没事了,就在张秀华面上一喜,准备上前攀谈之际,忽的看到了珍珠身后的一队人。

个个威武高大,身穿官服,腰间还挂着长长的刀。张秀华下意识一退,心中咯噔一下,这苏小满该不会是直接让官差来抓自己了吧?

“喏,人就在里面,你们去吧。”珍珠冷冷的说话。

张秀华即刻缩到墙角,双手死死的抓住屋内的柱子,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些官差,惊恐的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们别想抓我!苏小满也不能!她别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就厉害了!别碰我!别抓我!

见状,珍珠冷哼一声,“张西华,这儿是上京,是陆府,你什么身份资格,也敢直呼夫人的名讳?!再者说,你这次犯下大错,也并非我们夫人执意要将你送去官府,这一切,都是魏夫人的意思。”

魏夫人......

张秀华心中一凉,彻底没了力气挣扎。

她当然记得魏夫人,那个看起来温温婉婉的女人,丈夫还是朝廷官员的魏夫人,没想到,她和苏小满的关系这么好。

两个官差一左一右的押着张秀华出了陆府,在前院看热闹的那些人议论纷纷,杨大娘和慧琴站在一起,看着张秀华被拖走的背影,忽的叹了口气。

“杨大姐,事到如今你不会同情这个张秀华吧?”

杨大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她这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话音刚落,珍珠从一旁走了过来,十分恭敬的给杨大娘行了个礼,“大娘,我们夫人有请,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自然方便。”

杨大娘被珍珠十分客气的请去了卧房,而剩下的那些碧水村的人向来是会看人眼色的,自然是纷纷凑到慧琴身边,嘘寒问暖,问东问西,巴结之意溢于言表。

“杨大娘怎么和小满关系这么好,居然被亲自请进去,你们说,她们在说什么啊?”

“废话,杨大娘和苏启是这么多年的邻居,肯定和小满关系好,你们都别瞎猜了,省的被人听见。”慧琴没好气的打断众人的猜测,兀自转身去了后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防着杨大娘

张秀华被整整关在地牢五日,五日过后,她伤痕累累的回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中毫无神采,说话也毫无气力,好似下一秒就会翻白眼晕过去一般。

那几个受了五鞭的女人兀自对视,心中暗想:和张秀华比起来,自己挨的这几鞭子算什么,幸好当时未完全听信张秀华的话,否则岂不是要跟她一样惨。、

经此一出,在没人敢窝里斗,不过她们也出来了一些时日,初到上京的新鲜感已经被消磨殆尽,陆府虽舒服惬意,但终归比不得自己家中自在。

故而这日,她们让慧琴去跟小满告别。

”你们这就要回去了?“小满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慧琴,”大婶子,这几日天气不好,你们若要赶路的话,恐怕不太方便。不如,你们再等几日,待天气好些了,我亲自派人送你们回去。“

慧琴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有人担心家里的孩子,小满,你这些日子对我们已经很照顾了,眼下你怀着身孕不方便,还是不要操劳我们的事情了。”

张秀华和那几个妇人受的伤都好了,赶路是绝对没问题,更何况经过那事之后,这些人在这住着也没之前那么惬意了,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加之这又是异乡,众人闹着要尽快回去也可以理解。

说完,这慧琴又道:“小满,你就别再留我们了,大家都想家了,反正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自己来的,回去的时候肯定也能自己回去,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大家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事到如今,小满也不得不同意,但想起杨大娘那边,她又不免的担心起来。

估摸着日子,杨大娘的那双孙儿应该也快到上京了,她皱了皱眉,又道:“慧琴婶子,眼下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你若听了,千万别起什么别的心思,更别觉得是我偏心。”

“你尽管说,我听着便是。”

小满深吸一口气,随后将自己准备将杨大娘留下来的事情告诉她,但却故意忽略了杨大娘主动来找她求助的那件事,更没有提她已经将杨大娘仅剩的家人接过来的事情。

她不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杨大娘求助才帮忙的,虽然事实如此,但为了避免日后再有人上门求助,等到日后不知该如何应对,还不是现在就用这个法子来断了众人的念头。

说完后,小满小心打量着看着慧琴的反应,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过于淡定,好似早就知道了似的。

她不由问道:“慧琴婶子,你......”

“小满,你这样做很对,杨大娘现在孤苦无依,你能给她个营生,让她有活下去的念头,这挺好的。”慧琴出乎意料的大气,而且还主动安慰自己,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而且,”慧琴继续说道:“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你待杨大娘比旁人还要好许多,我以为你是可怜她,没想到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这样一来也挺好的,小满,你别多想,我们大家都很可怜杨大娘,若是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只会觉得你心善,不会多想的。”

闻言,小满总算松口气,“这就好,杨大娘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还烦请您帮我转告大家。”

慧琴点点头,“这是自然。”

正如慧琴所说的这样,人们果真没有再闹,相反的,还纷纷恭喜杨大娘,面上一片其乐融融。

就连张秀华,都挤出个笑上前恭喜,亲昵的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满看着这幅看似其乐融融的景象,却始终没能挤出一丝笑容来,她心中暗想:这些人心中又在想什么,除了她们自己,恐怕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送走了碧水村的人,小满和杨大娘也正式开始忙碌新分号的事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导,杨大娘对于这些事情熟练不少,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这日,小满、夏婉柔还有秦春和杨大娘等人齐聚一堂,商量着新店开张的事情。

新店距离陆府很近,小满原本是打算自己可以时不时过去查看的,但因着上次意外跌倒后,夏婉柔便看管的愈发严格,加之她现在身子不便,也懒得动弹,便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好在有杨大娘在,小满也能放心许多。

店铺已经重新装了一遍,屋内的摆设等也全都换了新的,花样、布料、绣线等物件也早已准备齐全,就等着好日子到了,将这店热热闹闹的开起来。

“杨大娘,距离开店的好日子还有几天,不如您先去秦春姐姐的店铺去锻炼一下,您觉得怎么样?”小满提议。

杨大娘“啊?”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秦春,继而说道:“这样好吗?秦春她浸入了这么多心血的店,万一被我.......”

没等大娘说完,秦春便打断她的话,“大娘,您经历的事情比我多,这些时日又看了不少的书,我觉得呀,您肯定能胜任。”

其实这杨大娘内心也跃跃欲试,可就怕自己管理不善给将这店铺毁了,这可是好多人的心血,她还是有些胆怯。

但经秦春这样一说,她心中那点子火苗又燃烧起来,她试探着看着小满和夏婉柔,“两位掌柜的,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不过杨大娘毕竟经验不足,若是秦春姐姐可以在一旁指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夏婉柔笑道。

秦春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

看着眼前几人几句话就将事情定好了,小满心满意足的笑笑,“这样最好,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众人一拍即合,准备次日便让杨大娘去柳叶街的满柔绣坊试试,以便及时弥补不足之处。

虽说满柔绣坊和新店铺的经营模式有很大的不同,但此次重在磨练杨大娘,况且还有秦春在侧辅助,所以这样决定,小满很是满意。

天色还早,几人又聊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春和杨大娘都生养过,所以教给了小满许多东西,几个人相谈甚欢,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小满和夏婉柔自是去用晚饭,杨大娘回了后院照顾孙儿,秦春则是回了自己的东厢房。

刚一进门,秦春便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给吓了一跳,她连忙后退几步,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待她看清眼前站着这人是自己亲娘后,她不免的擦去冷汗,“娘,您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秦春她娘名叫赵翠晴,旁人都唤她秦氏,她丈夫没了,又只有秦春这一个女儿,眼看她过的不好,便将地里的活全都放下,急匆匆的赶来上京照顾。

幸得小满照顾,两个女人能在上京有处房子可住,还得了个不错的营生。

秦氏阴沉着一张脸,看秦春进来后也不说话,更不顾对方再跟自己说话,她手脚利索的将东厢房的门窗都给关好,掩好帘子,这才一把抓过秦春,不由分说将人拉去了自己的卧房。

“娘!您干什么?!”秦春被拽的生疼,且因着这秦氏走的又急又快,秦春在后头跟不上,已经磕了好几下。

走到里间的卧房,秦氏这才算松了手,夜色渐暗,屋内又没有点灯,愈发显得秦氏的脸色阴沉,而且她还直勾勾的盯着秦春,很是骇人。

秦春揉了揉手腕,撇嘴抱怨:“娘,您这是怎么了?”

方才去议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半个时辰就这样了?

“那个杨大娘,是不是明天就要去你的店铺了?”秦氏沉声质问。

秦春楞了下,还没等说话,秦氏又道:“那个杨大娘是陆夫人的同村,交情那么好,陆夫人又信任她,现如今还让这杨大娘去你的店铺干活,你怎么还不着急?还笑眯眯的要帮着杨大娘!孩子,你是不是傻啊!”

”你好不容易有了个营生的活儿,每个月能攒下点钱来,这万一让那个杨大娘抢走了,秦春,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办啊?没了满柔绣坊的活,陆夫人肯定也要把你赶出这陆府,到时候你和孩子怎么办?!”

眼瞅着秦氏越说越离谱,秦春不由得无奈的叹口气,“娘,您想多了,杨大娘就是去我的店铺试试,等新分号开张了,杨大娘就去新的分号了。”

更何况,她在陆府白吃白住了这么久,也十分不好意思,她已经看好了房子,准备这个月发了月钱就搬出去,即便那房子不如这陆府阔气,但总归更在些。

“秦春啊秦春,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秦氏气得在屋内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碎碎念,“当初我让你别嫁那个混小子,你不听,结果被人家休了。现在呢?我让你防着点杨大娘,你不停,迟早连这唯一营生的活儿都得被她抢了去,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你也不想想,杨大娘和陆夫人是什么关系,同村啊!还是那么多年的邻居,万一杨大娘看上了你的铺子,非要抢过去,你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章 去历练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章 去历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杨大娘接手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一章 杨大娘接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嫁人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二章 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让她去送死吗?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三章 让她去送死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另有计谋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四章 另有计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帮助你嫁给赵伟峰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五章 帮助你嫁给赵伟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摆件碎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六章 摆件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妃示好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妃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因祸得福

众人行了礼之后各自归位,屋内的大圆桌登时坐满了人,穿着同样衣裳的宫女端来各色吃食,偌大个圆桌被各色菜式填满,菜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在这隆冬之中,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中,看着窗外大片开放的红梅,吃着精致而美味的吃食,本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情,但碍于此地乃是皇宫,所以一切的美好都变得如履薄冰起来。

小满谨遵夏婉柔的嘱咐,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多看一眼旁人,她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时不时的给夏婉柔夹过菜去,两人默契一笑。

原以为剩下的时间便能安然度过,可这是皇宫,岂有片刻安静的时候?即便是安静,那也是暗地里波涛汹涌,明面上波澜不惊的假象罢了。

“皇后娘娘,您可找着打碎您琉璃摆件的人了?”贵妃懒洋洋的问道,看似关心的话语,实则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

皇后顿了下,旋即放下筷子,冷声冷语道:“这件事和贵妃无关,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皇后娘娘向来温柔和善,但现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贵妃不由得面容一滞,当下有些拉不下脸面来,一时间神情微妙,连带着席间的气氛都怪异起来。

见状,夏婉柔悄悄按住小满的衣袖,示意她等会儿千万不能多言。

这是后宫娘娘们的纷争,外妇万万不能牵扯其中,不仅是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更是为了夫家的荣耀和娘家的安全,一旦开罪这些娘娘们,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翠儿,这屋内的炭火是不是有些过于少了,冷的本宫只打哆嗦。”贵妃脸面上过不去,便转移了话题,开始炫耀:“快将皇上前些天赐我的那件雪狐坎肩拿来。”

那翠儿服侍贵妃这么多年,对贵妃的习惯了如指掌,她自是早早的就备下了雪狐的坎肩,一听主子吩咐,立刻从外间拿了进来。

翠儿小心的给贵妃穿上,一边穿一边说:“这是今年最好的雪狐皮子,外头一进贡上来,皇上知道娘娘素来畏寒,所以立刻就赏给了您,足以见皇上对您的心意。”

那贵妃听了很是受用,除却皇后党脸色铁青之外,还有小满和夏婉柔一心装哑巴,其余外妇和嫔妃纷纷夸赞个不停,惹得那贵妃愈发的得意起来。

“好了,今日是来赏梅的,不是来赏什么野狐狸皮的,大家都做好,安心用饭。”皇后实在看不下去,脸色不悦的说了一句。

贵妃出了风头,也不在乎皇后的这些话,况且等会儿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她心情美得很,懒得在这些事情上开罪皇后。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外头的日头也更暖和了些,皇后命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了,带领众人走出暖阁,去梅园里近距离观赏梅花。

夏婉柔和小满本还想走在最后头的,但因着皇后娘娘有名,两人只好走到了最前面,站在贵妃之后,良妃等人之前。

一路上时不时回答皇后娘娘的问题,间或有贵妃在其中掺和两句,虽上不上和谐,但总归没到硝烟密布的地方,夏婉柔时刻谨慎,能帮小满回答的便直接代劳,小满心中暗暗松口气。

“对了,我听皇上说陆大将军在前线大获全胜,不日就要凯旋了,陆夫人,你可知道这消息?”贵妃忽然发问。

小满忙回道:“臣妾不清楚。”

贵妃停下脚步,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那你现在知道了?陆大将军不日归来,抵御蛮夷,这可是无尚的功劳,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赏赐。陆夫人,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届时可以让陆将军帮你向皇上求来。”

小满抿唇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不说话,贵妃也没当回事,反而兀自笑了下,“到时候,别说什么琉璃摆件,就算是让皇上赐你一座琉璃做的房子,想必皇上也会答应。”

这番话,已经是明摆着冲着皇后去的了。

小满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后。

皇后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一双凤眸冰冷的如同这雪地中的寒冰,直叫小满看的心头一颤,额头却冒出细细的汗珠来,贵妃若是在这样说下去,皇后不会记恨自己吧?

夏婉柔见状亦是心中一紧,原本想让小满做个透明人的,可现在看来,竟是不能了。

这贵妃,明摆着要拿小满来气-皇后,先不说那琉璃摆件到底如何碎的,就拿贵妃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就足以让皇后将小满当成靶子,这未免太......

“陆夫人,你怀着身孕,还是不要在这雪地中行走了。”皇后沉着脸,凤眸盯着小满,看不出悲喜,“魏夫人,你向来和陆夫人交好,你们二人一同回暖阁候着吧,等下我们回去再叫你们。”

说完,皇后兀自转身,带着随身的宫女往前走了。

那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的狠戾,但很快又和善起来,她侧身正视小满,“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你们还是赶紧回暖阁吧,省的一会儿真的将皇后惹恼了。”

贵妃摆摆手,“快去吧。”

离开这儿也好,反正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有美艳至极的梅花,也没有心情去观赏。

夏婉柔自然点头,旋即拉过小满的手,转身要往暖阁的方向走。

雪天地滑,纵然有宫女、太监早早的就将这道路打扫干净,但奈何梅花上的雪风一吹又落下来,将这道路又弄得滑腻起来,小满小心地搭住珍珠的手,拎着裙角往回走。

“小满,慢点。”夏婉柔在前面嘱咐。

小满抬头微微一笑,“自然,多谢婉柔姐提——啊!”

“小满!”

夏婉柔惊惧的瞪大眼睛,奋不顾身的冲过人群跑过来扶起小满,她手忙脚乱的将人从雪地上抱起来,看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小满,她抱着小满的手都在颤抖。

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旁人再说什么,夏婉柔不住的颤抖,甚至牙齿都在打颤。

她想要呼唤小满,想让用尽力气将人叫醒,可夏婉柔一张口。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酸涩肿胀,眼泪不受控地啪嗒啪嗒落下来。

夏婉柔顿觉视线模糊,她颤抖着双手将眼泪擦去,抱着小满在雪地中跪着,不知所措。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皇上带着一众太医匆匆赶来,红玉也忙拉开自己主子,将人扶到一旁。夏婉柔眼睁睁地看着小满被抬走,她忽然小腿一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等夏婉柔再次醒过来,看着头顶淡粉色的床帐,还有同色系的帷幔,她大脑空空的侧头,看着陌生环境的屋子,半晌才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

对了!小满摔到晕过去了!

她慌忙从床上下来,刚没走两步便觉眼前一阵眩晕,因为不熟悉屋内的摆设,险些直直的向着炭盆倒下去,若不是她在慌忙之中扶住了桌角,只怕要烧地面目全非。

但即便如此,夏婉柔的手还是被坚硬的桌角磕地瞬间淤青了大块。

“夫人!”

夏婉柔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红玉由远及近的跑过来,顾不上手腕上的伤,她焦急问道;“小满怎么样了,小满在哪儿?我这又是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小满!”

“夫人放心,陆夫人没事。”说着,红玉匆忙上前扶住夏婉柔,看着对方手腕上的伤口,惊呼:“夫人,您这是何时弄得,我去帮您叫御医!”

夏婉柔猛地甩开她的手,怒喝:“快带我去见小满。什么大夫、御医,若是小满出了半点差错,我只怕要后悔一辈子,手腕上的点子伤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夏婉柔匆忙从架子上拿了外袍,连鞋都顾不上穿,便光着脚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红玉见状也急忙拿上鞋和外套追上夏婉柔,好说歹说,总算让对方在出宫门前穿好了衣裳。她带着神色匆匆的夏婉柔穿梭在偌大个皇宫内,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小满。

两人赶到的时候,小满果然已经醒了,不过她仍旧躺在床榻上,眼睛亮亮的,但脸色却难看无比,仍显得十分虚弱。

幸而四下无人,夏婉柔忙不迭凑上前,还没说话就先流了一大堆眼泪,小满如何劝说都止不住、

珍珠见状只得上前解释,“魏夫人,御医都已经诊断过了,说夫人没事,孩子也没事,您不要伤心了。”

“对啊,婉柔姐,你在这样,我可要跟着你一起哭了。”小满佯装生气的嗔怪。

“好好好,我不哭,我不哭就是。”夏婉柔手忙脚乱的擦去眼泪,顾不上垂落脖间的发丝,皱眉问道:“摔在那么硬的地上,怎么会没事呢?小满,你莫不是骗我的吧?”

闻言,小满笑道:“婉柔姐,其实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御医说我之前胎位不正,这次一摔,恰好给摔正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夏婉柔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珍珠,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回应后,她仍有些震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污蔑皇后

之前小满的确因为意外而摔歪了胎位,但现在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摔好了,虽是上天保佑,但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奇怪,夏婉柔总觉得是对方再骗自己。

“魏夫人,方才御医已经诊断过了,您千万不要再担心了。”珍珠劝道:“夫人这是因祸得福,大概是老天爷都不忍心看夫人受欺负吧。”

“婉柔姐,别担心了,我好好的。”小满也附和着劝道。

夏婉柔好歹揉了揉眼睛,扬唇露出个笑,“好,既然是御医诊断,想必不会出错的。”

不知何时,窗外忽然又刮起了风雪,鹅毛大雪随着寒风呼呼飘落,将整个皇宫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莹白,天色渐暗,皇宫到了掌灯的时刻。

躬身的太监端着大大小小的食盒分散到各个宫中,小满所在的宫殿乃是外戚的,距离皇后的宜春宫最近,夏婉柔当初满心着急,跑过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直到皇后带着一队宫女、太监前来探望,夏婉柔才慌忙从小满的床榻前起身,恭敬地给皇后行礼。

“不必了。”皇后抬手,随即做到小满身边,满面和善:“陆夫人可觉得好些了?要不要在命御医进来诊脉?”

小满连连摆手,“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臣妾无事,劳您担心了。”

之前小满刚刚苏醒的时候,在场的有皇上和各路妃嫔,皇后和贵妃虽也出言询问,但碍于皇上在场,她们也没能多加追问,许多事情都没有说明白。

想必,皇后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在梅园中,那路毕竟是早早就清理出来的,纵然后来又落了雪花,但小满当时有珍珠搀扶,无论如何也不会平底摔跤。

正如小满猜测的那样,皇后略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话锋一转:“陆夫人,此次前来,本宫是想问你,当时你摔倒的时候,可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夏婉柔皱眉,皇后此举到底是要帮小满查清真相,还是借此要对付贵妃?

她担心小满会被牵扯进这场斗争中,故而忙上前想要出言劝阻,但却被小满一个手势打断。

紧接着,小满眨巴着眼睛,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她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期间皇后一直紧盯着小满,那双凤眸中满是等待的焦急,倒看不出别的情绪。

夏婉柔垂眸,暗想:难道皇后真的和此事无关?

“对了!”小满忽的抬头,晶亮的眸子对上凤眸,十分恳切道:“我记得当时有人绊了我!我想起来了,当时的路上很干净,至少在我们去暖阁的路上,平平整整的什么都没有,但就在婉柔姐叫我小心的时候,我刚一抬头,就突然觉得脚下多了什么东西,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被绊倒。”

这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曲折,小满更是担心自己会误入皇后与她人的纷争,所以也假借回忆而犹豫了片刻。

直到她看见皇后的确焦急的很,这才决定将当时的情况一字不落的说出来,小满心想:既然皇后如此焦急事情的真相,想必这应该不是她的人做的吧?

“果真如此?!”皇后猛地起身,更添几分迫切,“那你可看清那个绊倒你的人是谁?!”

小满愣了下,旋即无奈的摇摇头,“当时我正抬头看着婉柔姐,再看向地面时已经腹痛难忍,只隐约瞧见了一双粉缎子的宫鞋躲开,并未瞧见其他的。”

宫中的嫔妃穿粉鞋的何其多,只凭一双鞋来判断凶手,未免太过草率。

小满以为事情陷入僵局,但皇后却不这么想,她方才还满是焦急的眼中此时满是怒火,皇后看向小满,不容拒绝的说道:“还烦请陆夫人帮我指正,借此来证明我的清白!”

“啊?”小满和夏婉柔齐齐惊讶。

夏婉柔见状忙道:“皇后娘娘,小满既已平安无事,那...那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并非她不关心小满的安全,也并非她对那个凶手毫无恨意,只是夏婉柔实在不想让小满参与到这种毫无结局的斗争中去,后宫的争斗,本不应该牵扯到别人。

小满她心思纯净,万一因此而被有心之人利用或者记恨,那后果不堪设想。

“魏夫人!”皇后忽的沉声喝道,不怒自威:“本宫知晓你和陆夫人关系匪浅,你不想让她参与宫斗无可是非,但眼下陆夫人已然被人利用,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吗?!”

夏婉柔倔强的咬牙跪下,垂头坚定道:“小满心思单纯,臣妾不想因为此事而让她树敌。”

皇后倏的瞪大眼睛,手指直直的指向夏婉柔,“本宫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不从?!”

“臣妾并非不从,只是在诉说臣妾自己的意思罢了。”小满的倔劲儿似乎传染给了夏婉柔,她此时虽然低着头,但却咬紧了牙,一副抗争到底的模样,着实惹怒了皇后。

床上的小满愣愣的看着两人的无声对峙,心尖也不由得颤起来。

听皇后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借此事来污蔑皇后,虽说这后宫争斗和她毫无关系,但小满这个人又怎么能看着他人平白无故的受委屈。

是以,在皇后和夏婉柔对峙的愈发紧张时,屋内忽的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女声:“要不然,我就去帮皇后娘娘澄清一下?”

跪在地上的夏婉柔猛地抬头看向小满,眸子中满是震惊和不解,“小满。你......”

“如此甚好!”皇后先她一步,她此时勾起唇角,方才的怒容早已不复存在,“来人,马上给陆夫人更衣。”

皇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俯视夏婉柔,脸上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魏夫人,想要在这上京生存下去,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可不行。本宫知道你是为了陆夫人好,但你要知道,若此时不趁机一举击灭,那敌人只会休养生息,待身强体壮之时再次行动。”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夏婉柔说的不情不愿。

皇后自然也知道,不过眼下还是证明清白重要,她也不多说,只等小满穿好了衣裳,便带着众人直直往贵妃的溢香阁赶去。

此时,所以参与赏梅宴的嫔妃都聚在了溢香阁,皇上也在,贵妃陪伴在侧,看起来热热闹闹,却不知这只是海面上的平静罢了,在海底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没人得知。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尖利的声音落下,溢香阁正殿的门帘被打开,气度雍容的皇后带着淡淡的笑走了进去,她先是给皇上行了礼,旋即又接受了众妃的叩拜,这才上前坐到皇上身侧。

原本占在那个位置的贵妃知趣的下来,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带着几丝好戏开场前的兴奋。

主位上的皇上轻咳几声,看向贵妃,“贵妃,现在人都到了,你总可以开始说了吧。”

“回禀皇上,嫔妾要说的事情,关乎于陆夫人。”贵妃起身,难得端正的行了个礼,说道:“陆夫人这次之所以会摔倒,绝非意外,而是人为!”

说完,贵妃故意将目光毫不忌讳的落在皇后身上,其意味众人皆知。

皇上皱了下眉,“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要举办赏梅宴的事情是早先三个月之前就说定了的,虽说前些日子日日风雪,但早在昨日就彻底放晴,梅园的下人为了皇后娘娘的赏梅宴,更是早早的就将梅园的道路打扫出来。”

“梅园的路上干干净净,根本不会致人摔倒,我们一行人走过去的时候也毫无问题,但就在陆夫人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摔倒了,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且陆夫人怀着身孕,这一摔,若是个身子虚弱的,恐怕会直接将孩子给摔没了。不过还好陆夫人身子强健,但做出此事者,却也决不能姑息。”

话音刚落,堂下的良妃轻哼一声,“当时起风,梅花上的雪都落下来了,陆夫人不小心踩了上去才滑倒,也为可知。贵妃怎么就一口咬定此事是人为呢?”

闻言,贵妃不由扬起一个得意的笑,这良妃对皇后还真是衷心,眼看着事情发展对皇后不利,立刻站出来说话。殊不知,这样却只会更容易让皇后陷入不利的境地。

皇后又岂会不知道,故而忙开口喝止:“良妃,等贵妃说完。”

良妃没好气的低声哼哼两下,却总算是不在说话。

默默围观几人斗嘴的皇上低咳一声,“贵妃,你既说此事是人为,那你能否拿出证据,证明这件事到底是谁而为?”

“就是皇后!”贵妃直直看向皇后,步步紧逼:“皇后的琉璃摆件被人摔碎,皇后怀疑是陆夫人和魏夫人所为,但当时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便借着赏梅的时候来陷害陆夫人!”

面对这样的指控,皇上、众嫔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后身上,但她却依旧如往日一般很捉镇定,甚至于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

她神情淡淡,声音平静如水,“贵妃,污蔑国母是何等罪名,你可知晓?”

第一百五十章 水落石出

“污蔑?”贵妃轻笑,“皇后娘娘可是给我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说着,她缓步走到皇后面前,双手抱胸,眼神轻蔑,“那皇后又可知,谋害臣子孩子是何等罪名?尤其是,这个臣子是皇上最得力的将军,是击退蛮夷的陆大将军。”

贵妃将视线落到皇上身上,看似是在问话皇后,实则却是在用此事逼迫皇上。

陆离是威震东岚乃至周边小国的大将军,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被皇后陷害,若是陆离日后回来得知此事,就算他面上不多计较,但心中难免不悦。

届时陆离在军中尚有威信,万一因此而生出不好的念头,从而做出某些不利于皇权的事情,皇上恐怕会追悔莫及。

贵妃尚且能想到这些,皇上又岂会不知,他的脸色在贵妃说完之后果真沉了沉,眼眸也不似方才那么平静。

“皇后,你觉得此事......”皇上侧身看向皇后,言语之间满是试探。

皇后面上虽毫无波澜,心中却着实凉了几分,若不是今日自己提早察觉到异常,恐怕就要陷入贵妃的陷阱中,她原以为至少皇上会相信自己,但眼下看来,对方竟被贵妃骗入其中,对自己起了疑心。

但,越是这样,她越要证明自己没有做,证明自己被人冤枉。

皇后徐徐起身,缓步走到台下,双眼毫不惧怕的直视皇上,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无法忽略的落寞和悲戚,“皇上,臣妾和您同床共枕二十多年,难道您连这么点信任都不肯给臣妾吗?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今日分明是故意有人陷害!”

“朕只看证据。”皇上不为所动。

皇后冷笑一声,手指直指贵妃,“那她呢?她的证据在哪儿,她拿出了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我所做?”

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些,他定定的看着皇后,沉声道:“若你是无辜的,自可拿出证据自证清白。”

“若果真是贵妃蓄意陷害臣妾,皇上又会如何处置?”皇后丝毫不让的步步紧逼,往日的和善温柔全都不复存在,直叫台下诸位嫔妃都心惊肉跳起来。

尤其是往日和皇后站在一条线上的良妃和淑妃,揪紧了心看着皇后,恨不得冲上前让她理智下来。

眼下皇上被贵妃蛊惑,更是怀疑皇后的时候,若是她此时再激进几分,只怕皇上要当场动怒,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皇后!

“若是朕错怪了你,那自然要重重惩罚那个从中挑唆的小人。”

原本紧张不已的众嫔妃心中惊讶,个个瞪圆了眼睛,皇上居然应了!

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勾起个淡淡的笑,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似的,既没有谢恩,也没有如贵妃一般趾高气昂的炫耀、威胁。

她只是沉声吩咐:“珊瑚,去将魏夫人和陆夫人请来。”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皱了皱眉,而贵妃更是下意识的看向德妃,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心虚。

片刻之后,夏婉柔和苏小满齐齐走进来,她们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被赐座后双双坐下,小满始终看着皇后,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皇后轻咳一声,将今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有人故意打碎了皇上赠与臣妾的琉璃摆件,又故意让本宫误会这是魏夫人和陆夫人做的,碍于没有证据,纵然心中如何不忍,臣妾只不过问了几句话而已,并未过多苛责,也没觉得事情异常。”

“直到,臣妾带着众人去梅园赏花,期间贵妃一直挑唆臣妾和陆夫人的关系,借着夸赞、恭维陆夫人,想要借此让臣妾生气。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岂是那样没肚量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臣妾已经怀疑贵妃了。”

说到这儿,皇后看向贵妃,目光如炬,使得对方只得借着喝茶的小动作来挡住皇后的视线。皇上高高在上,自然将贵妃的这个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皇后继续说道:“陆夫人怀着身孕,臣妾恐怕贵妃会对陆夫人不利,所以想要让对方回去休息,但就是在陆夫人回去的时候,她被人故意绊倒,以至于狠狠的摔在了坚硬的路上。”

“你...你口口声声说有人故意绊她,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贵妃不服气的嚷嚷。

“这还得请陆夫人自己说明。”皇后不急不慌的应对。

苏小满咽了下口水,又侧身看了看夏婉柔,得到一个安慰的坚定眼神后,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向皇上行礼,然后将自己告诉皇后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

在说到那个人穿着粉缎子的鞋的时候,贵妃忽的嗤笑一声,似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皇上不悦的轻咳一声,这才将贵妃压制住。

幸而,小满并没有受到贵妃的影响,她不急不慢地讲完了整件事情,然后说道:“臣妾知道,这后宫当中穿粉缎子鞋的娘娘们有很多,所以我来这儿并非指正谁,而是想要想皇上说明,这件事的确并非意外罢了。”

话音刚落,那贵妃又笑了起来,“我还当是什么证据呢,原来不过是这事儿。”

说着,她扭着腰走向皇上,娇嗔:“皇上,您听见陆夫人的话了,这不是跟臣妾之前所言一模一样嘛,这根本不能证明这件事并非不是皇后娘娘做的呀!您说对不对?”

“如果臣妾没记错,今日在场的所有嫔妃。外妇穿的都是吉服吧?”皇后抬眸看向皇上,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大家的鞋子都是黑色的,怎么会有粉缎子的鞋?皇上,臣妾要求所有嫔妃都拎起裙子来,好能看清是谁穿了粉锻的鞋!”

“胡闹!”贵妃急着辩驳,厚厚的浓妆都没掩住她那涨红了的脸,“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刚说完,皇上轻咳一声,“若是贵妃觉得不妥,那便让妃嫔去后面,由苏氏或者姑姑一一看过去,只要能找出那个真正陷害苏氏的人即可。”

未等贵妃开口,皇后便欠身行礼,抢先将此事定下,“皇上圣明。”

事情已成定局,饶是贵妃再不情愿也没了法子。

各个嫔妃起身走到后面的屋子里,由着姑姑和苏小满一个个的看过去,直至将所有人都看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双粉缎子的鞋。

听到姑姑回禀情况时,贵妃倏的松了口气,面上又开始张扬起来,她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手指一指苏小满,漫不经心道:“没准是陆夫人看花了眼也未可知,皇后,你这法子还是不能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呀。”

皇后有些懵,按照这样的方法,不可能找不到那个真正陷害小满的人啊?

“皇上,臣妾斗胆说一句话。”小满忽的站起身说道。

皇上大手一摆,“但说无妨。”

小满屈膝行礼,算是谢过皇上的恩典,她将在场的所有妃嫔都扫视一遍,旋即斩钉截铁说道:“方才臣妾和姑姑一共检查了十五位娘娘、贵人们的鞋子,但是,臣妾方才数了一遍,发现在场的一共有十六位妃嫔,想必,其中一定有偷偷逃过检查的。”

说完,小满垂头,“臣妾恳请,再次检查一遍。”

“大胆!你可知在场的都是什么人,你说再检查就再检查?怎么,拿本宫和在场的嫔妃当猴子耍吗?!”说着,贵妃看向皇上,陡然换了语调,娇滴滴的说道:“皇上,您瞧瞧她呀,翻来覆去的弄这件事情,烦都要烦死了。”

皇后淡漠的接道:“贵妃娘娘,您这样百般阻挠,可是想要护住那陷害陆夫人孩子的人?”

“你!你别血口喷人!”贵妃恼羞成怒,“皇后,事情还未——”

“再检查一遍。”皇上沉声打断贵妃的话,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的意思,他威严的扫视堂下众人,“朕今日就在这儿看着,看看到底是谁心虚,敢逃这次的检查!给朕查!”

被打断的贵妃拧着眉毛坐下,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还有几丝心慌。

万一真的被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

有了皇上的命令,姑姑和苏小满再次去了后面的屋子,众妃嫔一个个的走进去,然后又一个个的走出来。

半晌不见动静,贵妃和皇后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焦虑,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薄薄的嘴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屋内的气氛愈发严肃、紧张,安静的只能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粉色的鞋!”

后面的屋子忽的传来一声尖叫,贵妃的表情倏的变了,她有些坐不住的起身,但很快又被皇上威严的眼神吓退,只得又重新坐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姑姑走出来,跪下禀告:“回禀皇上,方才奴才和陆夫人一起检查,发现在场十六名嫔妃当中,只有德妃娘娘的鞋子是粉色的,和陆夫人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砰!”

皇上蹭的起身,声音中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德妃呢?滚出来见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号开张

夏婉柔和小满是次日出的宫,当乘上马车的那一刻,小满总算彻底的松了口气,她斜靠在软垫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这皇宫真不是我待得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

不过短短的一天一夜,她却见到了这么多阴暗面,小满心想:幸好自己命大,否则有没有机会安全走出这座皇宫都未可知。

“是啊,我也不想再来了。”夏婉柔哀叹,“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更没想到,贵妃等人竟然利用你来陷害皇后,真是天大的胆子。”

故意绊倒小满的是德妃,虽然最后她极力否认受人指使,但明眼人皆能看出来,此事乃贵妃一手促成。

贵妃少了个得力臂膀,皇后自然欣喜,借着安抚小满的名义送来了许多药品和补品,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整整两大箱,堆满了半个马车。

看着堆积在眼前的箱子,小满叹口气,没在说什么。

早知道,就借着怀孕身子不便的借口来推拒掉这场赏梅宴了。

各自回到府中的两人都疲惫不已,故而将原本的打算推到了第二天,准备在次日再去店铺中看看,好能着手准备第三家分号开张的具体事宜。

天公作美,这上京一连几日都是大晴天,加之有江启明帮忙,新店开张的事情也一切顺利。

到了开张那日,小满一早就穿上了喜庆的水红色棉裙,外罩一件白狐狸的毛绒坎肩,配合上小满因怀孕而愈发圆润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喜庆极了,忽略掉那大肚子之外,她活像是画像中的童子。

夏婉柔则仍旧是淡雅的藕色长裙,不过因着她戴的首饰出奇,倒也显得喜庆非常。

两人乘马车走向新店铺,听着马车压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冬日仅剩的麻雀叫声,顿觉舒畅十分,将本就激动的心情更添几分兴奋。

因着新的分号距离陆府十分近,所以没一会儿就到了,店铺外的客人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小满和夏婉柔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杨大娘和秦春等人皆早就到了。

新店铺狭窄,故而两人正在门口和客人说话,看着她们熟稔、忙碌的模样,小满放心不少。

进了屋,将炭盆燃起来,几人刚说了会儿话,江启明和魏修远也一道来了,几个人挤在屋内,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热了。

到了吉时,魏修远点燃鞭炮,又将店铺的门打开,早就熟练于接待客人的杨大娘和新招的伙计忙碌着,秦春时不时的过去帮忙,小满和夏婉柔等人站在一旁看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虽是数九寒天,按理说,成衣坊和店铺的生意都已经进入淡季,但在这条街上的满柔绣坊,门口却依旧大排长队,足以让旁边的各家店铺羡慕的站在门口观望。

因为有前两家店铺的客人积累,一听说这条街上也开了新店铺,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过来观看,尤其是听说还有礼物相赠的时候,大约半个城的人都来了。

大家热闹的排着队,各自说笑着,没有丝毫的不愉快发生,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看着新店铺生意兴隆,小满长吁一口气,侧身看向夏婉柔,笑道:“真好,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等陆离回来了。”夏婉柔抿唇柔柔笑道。

冬日的晴天仍旧寒冷的很,眼看店铺生意不错,且有杨大娘和秦春两个人坐镇,小满也放心不少,故而便和夏婉柔等人一起回去了。

陆府的下人备好了热热的茶,四人坐在正厅,各自喝下热茶,皆都舒爽的喟叹。

“听皇上的意思,已经同意了蛮夷的求和,北境的大部队已经启程,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就可以抵达上京了。”魏修远笑道。

小满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和兴奋,她探着身子看向魏修远,迫不及待的问道:“那陆离呢?会和大部队一起回来吗?”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贵妃说陆离不日就要回来,当时小满还不相信,却没想到,她说的竟是真的!

“陆离还需处理北境的其他事务,想必会再过一个多月才能启程,届时他会和蛮夷首领一起回来。”说着,维修远挤出几丝调侃的笑,“估摸着日子,等陆离回来的时候,你也已经生了,届时陆离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修远!”夏婉柔嗔怪:“你怎么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没礼貌!”

苏小满笑笑,“没关系的,不过陆离既然一个多月后就要启程,从北境到上京不过也就半个月的路程,怎么会走的这么长时间?”

闻言,魏修远轻哼一声,满是笑意额眸子登时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他气哄哄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蛮夷首领?!非要和陆离一起回来,美名其曰亲自来运送岁贡,但是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有了蛮夷首领在,陆离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样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只能随着蛮夷的队伍,慢慢悠悠的乘马车回来。

一想到这儿,魏修远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个万俟宸向来阴险狡诈,鬼知道他提这个莫名其妙的主意做什么,更可气的是,皇上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准许他和陆离一同回来!”

万一这万俟宸在中途对陆离下手,那......

小满脸上的喜色褪了个干净,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心想:陆离,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此时,远离上京上千里的北境。

一袭黑袍的陆离站在雪地中,看着簌簌的鹅毛大雪,看着远处迎风飘荡的属于东岚国的战旗,他轻轻的舒了口气,白色的热气在空气中迅速飘散、消失。

“咯吱咯吱——”

独属于雪地中的脚步声传来,陆离即刻转身,看着副将走过来,他不由放下防备,淡淡一笑:“你不说早就思念家中妻儿了吗?怎么没跟着大部队离开?”

“将军不是也没走吗?我身为将军的副将,自然要时刻陪伴将军左右。”副将和坚定。

陆离淡然一笑,没说什么。

北境这边还有许多军务未曾处理,陆离留下来,既是要处理干净事务,以免留下后患,也是为了等着万俟宸,两支队伍一起回上京。

聪明如陆离,又岂会不知道万俟宸此举是为何意,但既然皇上都已经同意此举,他便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好遵从。

北境的寒风总是凌厉的很,裹挟着雪珠吹过来,打在脸上似是暗器一般,算不上疼,却叫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睁大眼睛。

陆离半眯着眼睛看着驻扎在远处的蛮夷营帐,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却始终没有说话。

副将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此时他来找自己一定有话要说,陆离虽心知此事,但却懒得挑开,只等着副将自己主动说出口。

果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副将就按捺不住了,“将军,万一那万俟宸在路上...您,您该怎么办?”

“你怕死吗?”陆离忽然问道。

副将愣了下,旋即坚定道:“不怕!我若是怕死,又怎么会来战场?”

陆离扬唇轻笑,“你既不怕死,那我自然也不怕。”

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么会来沙场效力?不管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下也好,还是死在敌人的阴谋之下,陆离都不怕。

“可是!您家中还有妻子正等着您回去,而且咱们这场仗是实实在在打赢了的,万一最后被那万俟宸的阴谋而...而不幸身亡,那您的妻子又该怎么办?”

陆离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没事。”

若是这种境况放在从前,陆离可能会说一句“大丈夫岂会在乎这些儿女情长”,但搁到现在,他却忽然想起了小满的笑颜。

那样白净的一张小脸,弯弯的眉眼,樱桃似的小嘴翘起小小的弧度,露出不甚明显的两颗小虎他,脸颊上还带着两个梨涡,甜到这世间所有的糖果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一丁半点。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万一等不到自己了,肯定会很失望吧?没准还会嘟着嘴抱怨自己。

对了,她还有可能会哭。

陆离光是想着就觉得受不了,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小满,他都得安安全全的回去,不管万俟宸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他得努力应付,平安回到上京。

副将等了许久,就等来这样轻飘飘的两个字,他有些不甘的想要追问,但当他一抬头看到正在看着远处出神的陆离,没由来的,他又打消了想要追问的念头。

两人不知道在城门口上站了多久,身后传来蛮夷宫人的声音:“陆将军,首领有请。”

副将见状忙说道:“我也去!'

那宫人颔首,“抱歉,我们首领只邀请了陆将军一人,其他人概不接见。”

陆离点头,“知道了,带我去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京

万俟宸是个很优秀的对手,但却绝对不是个优秀的朋友。

因为这样的人,除却权势地位,根本没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他不会主动去结交朋友,自然也没人肯去和这样的一个人去相交。

“陆将军,首领的营帐到了。”

蛮夷真正的城池远在数十公里外,因为过段日子就要一起启程去东岚国的上京,加之万俟宸也不是贪图享受的人,所以这段日子他会一直驻扎在这儿,直到启程那日。

陆离斩断各种思绪,随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撩开营帐进去。

“陆大将军总算来了,快,请坐。”万俟宸虽始终斜靠在首位的虎皮垫子上,但自陆离进来之后,他又是命人倒酒,又是命人上菜的,实属热情。

说着,万俟宸还要命歌姬凑过去给陆离捏肩捶腿,但陆离轻咳一声,摆手拒绝。

“难道东岚的男子都这么脸皮薄?真是没劲!”万俟宸轻哼,一双细长的眼睛中盛满了不屑,微微一挑,尽是对陆离的讽刺。

作战这么多日,陆离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性,他深知对方这只是在想着法的激怒自己,好找机会再战一场罢了,故而他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拱了拱手,淡淡说道:“东岚国男人向来神情专一,陆某已经娶妻生子,不便如此,还望万俟王见谅。”

万俟宸自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在继续延续这个话题,他随手将营帐内的歌姬全数遣散,只剩下近身伺候的几个人之后,这才开始谈正事。

他随手又灌了一杯酒下去,然后漫不经心说道:“此去东岚山高水长,幸而有陆将军作伴,真是多谢陆将军肯留下来陪我们。”

“哪里,这是末将应尽的本分。”陆离始终神色淡淡,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有丝毫的波动。

无疑,这种处变不惊的模样让万俟宸很是不爽。

正说着话,万俟宸忽的哼一声,眼中旋即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陆将军,你就不怕我在路上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结束这场战争,陆离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万俟宸自然清楚的很。若是陆离没了,那他如果再想攻打东岚,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都知道的事情,陆离岂会不清楚?

一旦没了陆离这尊大佛挡在北境,那万俟宸等人想要南下攻入上京,那简直易如反掌。

但就算如此,陆离还是同意了留下来,其实他大可以飞书皇上,告知对方此事的危险程度,但陆离没有,反而一脸平静的等在北境,独身一人来赴万俟宸的宴会。

见陆离毫无波动,那万俟宸有些坐不住,又问:“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怎么回事?陆离,我再问你一遍,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陆离轻扯唇角,淡然一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觉得,万俟王既然主动求和,那肯定是怀着为了百姓民生的慈悲之心,若是您在路上对我动手,那岂不是又要挑起两国纷争,惹得民不聊生?万俟王,您不会的。”

天知道,万俟宸这样阴狠决绝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陆离之所有挑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虽不是为了故意奉承,但却也是不想因为真话而激怒于万俟宸,只是想要安全的回到上京罢了。

很快,万俟宸放肆的大笑两声,直说了句:“陆将军,你真的很怕死。”

“东岚国的许多将士,他们的家中还有妻儿,末将家中也有妻子在等待我,虽不知道万俟王有没有心爱之人正在家中等您,但我相信,您的麾下也有许多人正期盼着结束战争回家。如果两国再次挑起纷争,纵然万俟王胜了,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陆离淡淡说道。

万俟宸难得严肃的看了陆离一眼,但却什么都没说。

反而,他扬手同意他可以走了。

许是今日这番谈话的缘故,从陆离处理完边境的公务到启程前往上京,再到中途加速,直到一行人日夜赶路早了半个多月到达上京,万俟宸都没说过什么话。

从一开始的时候,陆离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将士都处处防范万俟宸,生怕他会借机偷袭陆离,但经过了大半的路程,一行人已经到达上京的地盘后,万俟宸都一直没有动手。

陆离这才勉强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彻底放松警惕,仍日夜防备,直到一行人终于到达上京的城门外。

早早的,在距离上京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就有士兵回去提前禀告,说次日便可抵达上京,皇上得知此事后兴奋不已,亲自下了命令,在陆离回来的当日,所有人都要去城门口迎接。

消息传到陆府,小满亦是高兴坏了,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难掩兴奋的踹了她两下。

“哎哟!”小满没忍住,直呼出了声。

一旁的夏婉柔紧张不已,“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满边捂着肚子边“控诉”肚中的孩子,“这小家伙,安生了这么长时间,今日却莫名其妙的踢了我一下,好痛!”

夏婉柔笑笑,“许是听到父亲要回来的消息,也兴奋的坐不住了。小满,这下可好了,陆离明日就回来了,不仅能陪着你将整个孩子健康的生下来,还能陪咱们一起过年呢!”

说起来,的确是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

“不过,明日城门口必定有许多的百姓去看热闹,小满,到时候你还是安心在家休养,省的人太多,挤坏了。”夏婉柔认真劝道。

一听这话,小满立刻坐不住了,“啊?明天城门口会有许多人吗?可,我还是想亲自去接陆离。”

当初是她亲自送陆离离开的,现在自然也要亲自接他回来,更何况,她也想第一时间让陆离知道他要当父亲了的好消息。

“真的不能去吗?”小满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看着夏婉柔,试图用可怜的眼神让对方妥协。

但此时的夏婉柔意志坚定,无论如何都没能被劝服,“不行就是不行,别的事情我都能应你,但这件事情,万万不行。”

明日皇上和朝臣们也会去,届时肯定会有士兵拦截百姓,好能将道路空出来。小满毕竟是女眷,皇上绝对不会允许她和朝臣们站在一起,那这样一来,小满就只能挤在人群当中。

到时候人挤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谁也负担不起。

听着夏婉柔说了一通,小满只好妥协,她耷拉着头,万分的无奈:“好吧,那我明日安心在府中等着陆离回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这一晚上,小满辗转难眠,时不时的摸出枕头下的那些信展开看,但这样薄薄的一张纸上,根本无法承载小满的浓浓相思。

不知不觉,窗外的梆子已经响了好几声,已经进入后半夜了。

但小满依旧兴奋的很,根本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夜里总是分外的安静,好像都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小满轻手轻脚的起身,准备将几个枕头摞起来靠着。

不过即便如此,她这一点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珍珠。

“夫人,您怎么了?”珍珠睡眼惺忪,身上胡乱披着件外套,一看就知道她刚刚睡醒。

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睡不着,想要起身跟孩子说会儿话,没想到把你给吵醒了。”

说着,她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轻轻挥手,“你快回去睡,我没事。”

中途意外醒来,珍珠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所幸,她便坐下来和小满聊天。小满今夜格外兴奋,眼看有人跟自己搭话,她更是开心,和珍珠说了许久从前的事情。

无外乎是如何跟陆离相识,在村子里的经历,后来翡翠也醒了,三人围着炭盆,低声说笑了许久。

直到院子里传来有人起床、倒水的声音,小满才猛然惊觉自己竟一夜未睡,她如个孩子般的吐了吐舌头,“你们快去睡一会儿,我也赶紧睡了。”

是以,主仆三人这才结束谈话,各自回床上躺下。

同一个时间,陆离早已起身往上京赶,一行人风尘仆仆,东岚国士兵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个个眉开眼笑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终于,在翻越几个小土丘之后,一行人顺利抵达上京的城门口。

彼时皇上和朝臣门已经在城门口等待多时,陆离策马跑过去,然后利落翻身下马,上前给皇上叩拜行礼,“臣陆离,给皇上请安。”

站在朝臣当中的魏修远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陆离个大大的拥抱,看到好友能够凯旋,他真是太开心、太激动了!

听着皇上说完那些客气的场面话,终于得到了可以入京的命令,陆离看着皇上和万俟宸离去,立刻开始在人群中搜寻起小满的身影,一别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应该很想念自己吧?

城门里外的人很多,但唯独不见小满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要做父亲了

“陆离!”魏修远小跑着过来,面露调侃:“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找弟妹呢?”

陆离轻咳一声,“小满今天没来吗?”

按照他对小满的理解,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她不可能不来啊,这么长时间不见,她难道不想自己吗?

“走!咱们回去再说!”因着小满想要亲口告诉陆离她怀孕的消息,所以魏修远也故意错开了这个话题,而是勾上了陆离的脖子,“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都想你了,咱们今天必须得好好聊聊。”

看魏修远这个样子,陆离心想:看来小满今天果真没有来。

他原本激动的心稍稍落下去一些,本就黑瘦的脸也在此刻突然憔悴起来,但碍于还有这么多人在,陆离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牵过马随着魏修远回去。

小满不可能不来啊,难不成她出什么事儿了?还是她怨恨自己在北境的这些日子书信寄来的太少?

回陆府的路上,陆离始终心不在焉的,脑海中一直在想小满没来的原因,思绪烦杂,一直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样,魏修远几次话到了嘴边,想要对着陆离的耳朵大吼:小满没有来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但几次话到了嘴边,魏修远又强迫自己咽下去,这个惊喜还是让小满亲自来说比较好,否则就失去惊喜的意味了。

一路忍到了陆府,魏修远忽然顿住脚步,正当陆离皱眉不解的时候,他意味不明的对着陆离笑笑,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陆离,前面的路还是你自己走比较好。”

只要一拐弯,陆离就能看到正在府门口等待他的小满了。

“为什么?你家不是也在这边吗?”陆离仍旧皱着眉,黑亮的眼睛中盛满了疑惑。

魏修远努力再三将好消息压下去,然后摇头叹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他再次拍拍对方的肩,“陆离,有些东西是需要你一个人去承受的,如果我在场,可能不太合适。”

说完,魏修远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好友的背影,再一联系他方才说的话,这陆离心里更慌了,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近乡情怯的陆离拽紧马缰绳,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一腔的疑惑,抬脚往陆府的方向走过去。

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小满还在自己身边,那他一定...... 不对!前面是什么情况?

陆离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家府门口,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小满,他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能思考了。

现在的陆离,完全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亦或是被马带着往前走,一步步的接近小满,接近真相。

“陆离!”

小满挺着大肚子往陆离的方向走,脸上的笑几乎要溢出来,她脚步匆匆,害的珍珠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扶着小满,翡翠也紧紧的跟在身后,嘴角的笑如何也收敛不起来。

直到小满站在自己面前,陆离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小满,看着小满高高挺起的肚子,神思混乱,连缰绳松开了也没发觉,任由着那马撒欢似的跑进了陆府,而他还停留在距离陆府几百尺的路上,呆呆的看着小满。

小满亦是激动的很,半晌没说出话来,她看着眼前愈发瘦削的陆离,心疼的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比半年多离开的时候黑了许多,也瘦了很多,脸颊上的骨头都凸显出来了。

虽说这样显得更加成熟了,可小满还是心疼的很。

两人在路上不知对望了多久,藏在一旁的魏修远实在忍不住了,跳出来打断两人的对视,“你们还要这样看多长时间啊?!小满,你快告诉他啊!”

“什、什么?”陆离难得卡了下壳,配合上他那略显呆愣的眼神,惹得一旁的魏修远大笑不止。

这笑声将夏婉柔也吸引了过来,她嗔怪的瞥了魏修远一眼,上前拽住对方的袖子,“人家小两口在这儿,你捣什么乱,快跟着我走,别打扰人家。”

说着,夏婉柔强行将魏修远拽走,顺带将珍珠、翡翠也带走了。

陆离咽了下口水,微微低头巴巴的看着小满,“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苏小满红着一张小脸,既是激动,也是羞涩,她伸手牵过陆离的大掌,然后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斟酌了许久,她才抬头咬着唇看着对方,轻声说道:“陆离,你就要当父亲了。”

“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大夫说,估摸着玩过年就到了临盆的日子了。陆离,你能在孩子出生前回来,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虽然在看到小满的大肚子的时候,陆离心中就已经闪过了这个念头,但由小满亲自告诉他的时候,陆离还是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真、真的吗?我...我真的要做父亲了?”陆离眼眶微红,大掌在小满的肚子上来回摩挲,但力度却轻之又轻,唯恐自己掌握不好分寸而弄伤小满。

小满抿唇淡淡一笑,“陆离,如果不是城门口人太多,我绝对会......

“我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去城门口是对的。”陆离正视小满,认真的不得了,“这些日子辛苦了吧?“

小满红着脸摇摇头,决口不提之前的种种境遇。

很快,陆离就反应过来,他忙牵过小满的手,“外人风大,咱们回家说。”

陆离在战场上习惯了和一群糙老爷们相处,乍一见到小满,还有许多的不自在,若小满没有怀着身孕,他早就一把抱起小满走去府内了,可眼下......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小满,边看路边关心小满,模样比珍珠、翡翠等人还要小心。

站在门口的魏修远见状不由偷笑,“陆离啊陆离,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一天呢。”

平时雷厉风行的陆离,居然也有屈膝弯腰照顾别人的这一天,魏修远看了着实解气。

夏婉柔闻言笑着扭了一把魏修远,嗔道:“就你话多!没瞧见小满都脸红了吗?快住嘴。”

“小满呀,她那是见到丈夫激动的脸红,跟我没关系。是不是,小满?”魏修远笑嘻嘻的调侃。

眼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满的脸颊愈发红了,直叫陆离看了也不由得弯起了唇角,抓紧了小满的手心,暗暗的捏了捏。

眼看闹得差不多了,夏婉柔忙道:“好了好了,咱们都去屋里说,外面的风太大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陆府,陆离连身上的铠甲都没脱又坐到了小满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满的肚子,好似能看到里面的孩子似的。

见状,魏修远不免又调侃两句,但陆离却没有似往日一般回击,反而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当中,压根没听见魏修远在说什么。

夏婉柔不由低低的笑出了声,旁边的下人也个个掩嘴偷笑,眼看众人都在笑,魏修远不免气闷起来,但为防陆离不理会自己,他只得去找小满搭话,“孩子的名字可起好了?”

小满乖乖摇头,“还没有。”

她本想让陆离回来再取的,所以便一直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魏修远追问:“那小名呢?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就算暂时没有大名可称呼,我们也总该给他取个小名,否则到时候怎么叫?小陆离?还是小小满?”

此言一出,屋内的丫头、小厮又偷偷的笑起来,小满也不由得抿了抿唇,眼中溢出些许笑意。

“就叫他陆望舒。”沉默许久的陆离忽然说道:“望舒,迎取光明,男孩女孩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说完,他抬头看向小满,“小满,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没等小满说话,魏修远又锲而不舍的追问孩子的小名:“那小名呢?”

见状,夏婉柔不由伸手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你追问什么,等孩子出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知道啊!”魏修远颇为理直气壮。

看着两人在一旁低声斗嘴,小满觉得有趣极了,她掩着帕子轻笑两声,旋即看向陆离,脸颊上不由自主的笼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只要你取的名字,都好。”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混合着人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片刻后,门帘被撩开,一身冬装喜气洋洋的公公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他先是给大家一一行礼,旋即笑眯眯的看向陆离,”皇上今晚在庆华宫设宴款待万俟王,届时还请陆将军和魏大人去赴宴,千万别误了时辰。”

凯旋归来,皇上肯定是要宴请的,只是没想到就在今晚。

陆离和魏修远同时应下,随后命人送走公公,这才重新坐下说话。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陆离,你一路奔波还是先去休息吧,等到了时间我在叫你。”小满心疼的说道。

一旁的魏修远也附和道:“对,陆离,你先去休息,然后换身衣裳再去赴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赴宴

北境寒冷,且条件艰苦,除却夏季的时候那边的温度没那么高,陆离还可勉强抽出时间去洗澡沐浴之外,其余时间都只能用毛巾擦洗,且他经常受伤,有时候也不适宜洗澡,所以陆离已经很久没泡过热水澡了。

“夫人,已经烧好热水了,我叫小张进来伺候将军沐浴吧?”珍珠过来禀报。

小满点头,旋即去屋内叫正在脱去铠甲的陆离。

刚一进门,小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陆离的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刀枪剑戟,各种武器留下的伤口大小不一的分布在陆离的背上,还有肩胛、胳膊,凡是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有伤口。

这些伤口新旧不一,有的已经成了浅浅肉色疤痕,而有的只是刚刚结痂,甚至于有的地方还被纱布包着,能看到有血迹洇出来。

小满登时哽咽起来,她轻轻的走向陆离,颤巍巍扬起胳膊,想要伸手去抚摸对方身上的伤口。

她想要问陆离,这些伤口是何时所伤,是何人所伤,伤口还疼不疼,是否需要大夫再来瞧一瞧。

“小满?”陆离察觉到动静回过身来,原以为是伺候的小厮进来了,却不想站在他身后的竟是小满。“你怎么来了?快去休息,我现在身上脏的很,等会洗完澡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听着对方这哄小孩子的口气,小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她咬着下唇,泪眼婆娑的看着陆离胸膛上、小腹上的伤口,哭的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陆离见状忙把人搂到怀里,轻轻地摸着小满的头,轻声安慰:“这些伤都没事的,别担心,我身子强健的很,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小满哭的身子一抖一抖的,鼻涕眼泪全都不小心蹭到了陆离的胸口,她边起身去给陆离擦,边抽噎着埋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么多的伤口,这...这当时得多疼啊,你信里什么都不说。”

陆离闻言是哭笑不得,“我不是怕你伤心嘛,好了,别哭了。”

说着,他俯身帮小满一点点擦去眼泪,又轻轻摸摸肚子,笑着说道:“在这样哭下去,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肯定要笑话你是个小哭包。”

“我才不是。”小满终于止住了哭,但眼眶却愈发的红,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颇为招人怜爱。

正在这个时候,卧房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将军,热水倒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陆离忙应声:“知道了!”

说完,他揉揉小满愈发圆润的脸蛋,柔声道:“我先去沐浴,有什么事情咱们等会再说,好不好?”

小满咬着唇点点头,不舍的看着陆离离开。

陆离脱掉的铠甲和袍子十分随意地放在了地上,小满扫了一眼,看着铠甲上已经风干的血迹,再次不忍的落下泪来。她知道前线艰苦,但知道和看到毕竟是两码事。

男人向来喜爱黑袍,大抵是因为这样,有血迹染上,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吧。

时至今日,小满总算明白了陆离喜爱黑色衣裳的原因。

因为身上还有伤口,所以陆离洗澡很是不便,小满在卧房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陆离才从外间进来,他穿着簇新的中衣,头发披散下来,瘦削的脸被头发遮掩着,愈发显得瘦了。

黑归黑,陆离的那双眼睛却越发亮了,被这样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小满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蛋。

她心中有万千的话想要对陆离说,但看着对方疲惫的模样,小满便知趣的让出了床,“陆离,你先休息,等会儿到了时辰我再叫你,必定不会让你误了时辰。”

“你不休息吗?”陆离走过来,又扶着小满坐回床上,“瞧你眼下的乌青,定是昨晚没睡好吧?”

哪里是没睡好,分明是想到你要回来了,根本睡不着而已。

说着,陆离牢牢握住对方的一双小手,然后又往小满身边凑了凑。

坐的这么近,对方身上的气息霸道的将小满包围,她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气息,脸颊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几分,愈发滚烫了。

见状,陆离明知对方是因为害羞,但他却装作不知道,还故意去问小满。“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因为这屋内的炭火烧的太旺了吗?还是你穿的太厚了?”

“我...我......”小满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对方这幅羞怯的模样,陆离顿时心情大好,他有意再逗小满两句,但碍于时间不早,晚上还要去赴宴,所以只能作罢。

他拍拍身边的被子,“你昨晚肯定没睡好,现下不如陪我一起补觉,至于赴宴的事情,自然有下人来叫我们,你别担心。”

小满闻言还想辩驳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陆离就已经躺了进去,眼眸亮亮的盯着她,只等她也上床休息。见状,小满只好乖乖的躺上去。

两人又七七八八的说了些别的,但小满毕竟昨晚没睡,陆离又舟车劳顿,两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待到了傍晚的时候,没等下人来叫,陆离自己就醒了,他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小满,嘴角轻轻扬起。陆离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小满的被子掩好,然后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纵然陆离动静再小,床上的小满还是不免被这周遭的异动吵醒,她半梦半醒的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嘟囔:“陆离?你,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陆离没忍住噗嗤一笑,他伸手刮了下小满的鼻头,“傻姑娘,我今日刚回来,你忘了?”

“噢。”小满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离见状弯弯唇角,都要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样的可爱。想到这儿,;陆离不禁又往远处想了想,若是日后小满和孩子起了争执,那自己该帮谁呢?

正想着,床上的人忽然又爬了起身。

“小满,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更衣。”

方才迷糊的小满已然清醒过来,她轻轻松松的穿好自己的外衫,然后下了床,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抖落开,作势就要帮陆离穿。

陆离哭笑不得,他伸手,准备接过衣裳自己穿,但小满却不依不饶的非要帮他穿。无奈,陆离只好妥协。

看着方才还躺在床上睡觉的小满认真帮自己穿衣的模样,陆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能够娶到小满这样的妻子,是他一生的福气,能够从战场上平安归来,除却保家卫国的信念,也因为他答应了小满要平安归来。

看着女人认真的模样,陆离不由得扬起唇角。

细细的为陆离扣好玉佩之后,小满满意的点头退后,静静的打量这眼前这个男人。

斜飞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扬着淡淡笑意的唇,虽陆离从战场归来后肤色有些黑了,但因为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整个人却愈发显得精神。

月牙色的长袍是特意定制的,所以松紧十分合身,一头乌发用一根上好的玉冠了起来,因陆离身姿挺拔,整个热也愈发显得精神。

“好了,别忙了。晚上我若是迟迟没能回来,你就早些歇息吧。”陆离攥住小满的手,俯身柔声嘱咐。

小满盈盈一笑,点头应下。

走出陆府,魏修远刚好也从魏府那边走过来,两人默契一笑,直接乘马朝着宫门口飞驰而去。

到了宫门口,两人齐齐翻飞下马,然后一齐随着领路的太监进了庆华宫。

此时时候尚早,皇上和万俟宸都还没到,席上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武将,都是这次出征北境的将士,大家看到陆离来了,立刻起身问号。

陆离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和魏修远一起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不出来,你在军中人缘这么好。”魏修远调笑:“你这个冰疙瘩,我还以为人人都不敢接近你呢。”

陆离轻笑一声,没说话。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宴请的客人陆陆续续到齐,又过了一会儿,皇上和万俟宸也到了。

众人纷纷叩拜行礼,万俟宸命人将进贡的东西抬上来,又表明要作为东岚国的附属国,在未来十年之内,决不进犯边境,并且要年年向东岚国进贡。

皇上听了喜不自胜,笑呵呵的将岁贡收下,说道:“万俟王有心了,朕也当着众大臣保证,在未来十年之内,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违两国和平的事情。”

“皇上心系民生,是这天下第一慈悲之人,本王自愧不如。”万俟宸忙不迭回敬。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场面话,魏修远凑近了陆离,压低声音调侃:“这万俟王倒是挺知趣的,我以为他就是个莽夫,没想到还挺会说话的。”

陆离闻言轻扯嘴角,“你若是跟他交过手,就绝对不会这样说了。”

莽夫?会说话?亦或是众人以为的阴险狡诈,这不过都是万俟宸装出来的罢了,真正的万俟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不透,在场也没一个人能看透。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牵动伤口

万俟宸十分会讨巧,惹得皇上连连发笑,陆离原本还担心这万俟宸会过于尖利,使得皇上不悦,现在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宴会上气氛很好,若不是当今皇上没有适龄的女儿,恐怕他当场就要将人带出来和万俟宸联姻。

“陆离。”皇上笑道:“这些时日你辛苦了,既然北境的军务已经处置妥当,那你这段日子就先休息吧。明天我会下一道旨意,让你好生在陆府休息,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打扰。”

看似是奖励,实则只不过是皇上担心陆离起异心罢了,所以才在陆离回京之后,马上阻断他来往朝中重臣罢了。

之前,陆离愤而离开朝堂,去碧水村的山上生活,也是因为皇上猜忌多疑,生怕陆离会大权在握而妄图皇位。

不过现在陆离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冲动,皇上也没有那么直白,听着皇上这看似关心的话语,陆离只是淡然一笑,起身拱手,“臣多谢皇上体恤。”

眼看陆离毫无反抗,皇上愈发开心,和万俟宸说说笑笑,倒没再提其他的事情。

幸而气氛不错,陆离和魏修远也得以轻松畅快许多,两人待宴会结束,直到皇上和万俟宸离开后,这才起身往宫门外走去。

东岚国并无宵禁这一说,因为宴会愉快,所以结束的也很晚,不过当两人走出宫门往回走的时候,仍能看到街上的小贩,昏黄的烛火下是袅袅吹起的热气,为这个冬日又增添上几分温暖。

席上的饭菜精致,但却并不管饱,故而,两人又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来各点了一碗阳春面。

等待小二上面的途中,魏修远打量着周围,不由感慨:“陆离,上次和你这样面对面吃饭,好像还是我们小的时候,现在你却都要做父亲了,真是岁月唏嘘。”

“是啊。”陆离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好友的面容,顿觉恍惚。

就在一年前,他还和小满生活在碧水村的山上,忙着去集市上采买年货,忙着做各种农活,但现在,他却从皇宫的宴会上回来,和小时候的玩伴一起坐在这无名小摊上闲聊。

更重要的是,已经怀有身孕的小满正在家等他。

“两位的阳春面好了!”

小二的声音打断陆离的思绪,他忙端正了身子,“快吃吧,小满还在家等我。”

“知道了,说的好像就你有媳妇似的。”魏修远低声嘟囔几句,旋即也拿起筷子,大口朵颐起来。

吃过饭,两人才结伴各自回府。

陆府的灯依旧亮着,陆离心中一暖,忙加快了脚步,但他却没有急着进卧房,而是在外间等着在外头沾染的寒气全都消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打开门进去。

“陆离?”正等的迷迷糊糊的小满猛地惊醒,她忙揉了揉眼睛,然后擦去因为打盹儿不小心留下来的些许口水,然后扶腰起身,“宴会上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紧接着,小满又问了一大堆,关于皇上、万俟宸,总之关心急切的很。

陆离见状微微一笑,将小满扶到床上,“没事,一切都很好,宴会上气氛很好,皇上也很开心,所以我才会这么晚回来,放心吧。”

说着,陆离伸手摸了摸床榻,觉察到被子底下暖暖的,这才掀开被子放小满躺进去,“乖,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小满乖乖点头,拖着笨重的身子一点点蹭进被子里,然后只露出一个头,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片刻不离的紧盯陆离,好似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怎么这样看着我。”陆离边脱衣裳边问。

“我怕,这是我的一个梦,所以我想多看你一眼,再多看你一眼。”小满如实回答。

在陆离出兵的这些日子中,小满曾无数次梦到过陆离,有时候是在碧水村的山上,有时候是在陆府,有的是美梦,也有不少的噩梦。

陆离回来的消息太突然,使得小满总觉得这是个不真切的梦。

闻言,陆离正在脱衣裳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直到他上床将小满揽进自己怀里,陆离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不是梦,小满,这是真实发生的。”

这样的场景,对陆离来说,又何尝不是过于美好,而让他怀疑这是自己的一个梦呢?

两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谁也没有说话,生怕破坏了这美妙的气氛。

忽的,陆离脸色一沉,身子僵硬。

“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小满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侧身询问。

陆离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他却咬着牙摆手,“无事,可能是牵动到伤口了。”

伤口?

苏小满猛地想了起来,陆离早上脱去铠甲的时候,肩背上那还隐隐透着血迹的的纱布,她登时慌乱起来,“怎么办?我...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说着,苏小满慌忙下床,连外衫都顾不上披就走到了外间,叫醒珍珠和翡翠,让她们立刻带人去请大夫来。

已是深夜,冬日的风雪又冷,小满担忧的看看门口,又看看床上的陆离,心急如焚。

“小满,我...”陆离强忍不适,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事,你别着急。”

这道伤口还是最后那场战争的时候,不慎被敌人用箭射中后留下的。当时那箭矢已经全部刺中他的血肉当中,且正在胸口处,若是偏差半点就会当场毙命。

幸而陆离福大命大,那箭矢没有伤及心脉,但纵然如此,他依旧流血不止,高烧不退。当时情况危急,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彻底击溃万俟宸,故而在这样的关头,陆离只简单处理的伤口,便又发着高烧上马战斗。

直到最后大获全胜,陆离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军医才着手为他细细诊疗,但毕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医治,所以伤口好的很慢,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伤口。

这些事情陆离从没想告诉小满,就是怕对方担心。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小满忙不迭打开房门,然后挺着肚子将大夫领到屋内,让珍珠、翡翠倒水、拿毛巾,她自己也急的根本坐不下来,一个劲儿的围着大夫走来走去。

大夫很快诊好了脉,因看着陆离难受的很,便一句废话也没多说,立刻让陆离躺平,然后大夫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数十根银针,找好了穴位,捻着银针一个个的扎下去。

陆离的伤口也被解开,大夫抿唇严肃的将伤口用热毛巾擦干净,然后重新上了药。

经此一番处置,陆离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但因着大夫始终没开口说话,小满仍旧担心不已。不过看着大夫认真严肃的模样,她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故而又纠结又担心,整个五官都拧成了一团。

看透小满心思的陆离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闻言,大夫也忙补充:“将军不过是不慎牵动伤口,待我施针完毕,再为将军重新包扎、开药,依照将军的体格,只要在修养一两个月就可大好了。”

两人都这样说,小满总算彻底的松了口气。

眼看着伤口的血止住,陆离的脸色也没之前那么苍白了,大夫将银针一个个拔出来收好,然后起身拱手:“待我重新开一张药方,夫人,告辞了。”

说完,自有珍珠带着大夫出去开药,而小满则侧身坐在床上,抚着胸口暗叹:“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现在没事了。”陆离伸手捏住小满冰凉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眨眨眼睛,黑亮的眸子装着漫天的星河,“夫人,时间不早了,还歇息了。”

小满长叹口气,然后微微起身吹灭蜡烛,掀开被子上床。

但因着刚才的教训,小满是无论如何都不凑近陆离,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身子都半点都不敢乱动。

夜深了,两人抵抗不住倦意而沉沉睡去,许是有熟悉的气息萦绕,两人睡得都很好。

次日一早,陆离最先醒过来,但他却并没有起床,而是一直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满,看着对方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他不由轻轻笑了笑。

多少次梦中的场景,终于成真了。

小满也醒了,但她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以同样的姿势看着陆离,不时的眨巴两下眼睛,看着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来了,她总是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

窗外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屋内暖洋洋的,两人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互相看着对方。

就这样不知道对视了多久,陆离忽的换了个姿势,然后起身,“听说你在这城中开了几家店铺,怎么样,苏掌柜,可不可以带着我去看看呀?”

这几日正是人们做过年新衣裳的高峰期,三个店铺都忙的不得了,不过因为小满和夏婉柔领导有方,所以店铺即便是忙,但也井然有序,想要参观,自然是能抽得出空来的。

“好啊,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出去转转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起过年

临近新年,街上到处都是售卖年货的小贩,还有卖糖葫芦、年糕等小吃的小摊,小孩被大人抱着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上,叫卖声、笑闹声混在一起,其乐融融,很是热闹。

陆离紧紧握着小满的手,两人慢慢悠悠的在上京的街道上晃悠,珍珠翡翠和两个小厮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恩爱异常的两人,偶尔偷偷议论两句,脸上也带着祝福的笑。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小满看着熟悉的街道,掩不住兴奋的侧身看向陆离,眼睛亮亮的,“就快到了。”

“好。”陆离攥紧小满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夏婉柔在府中准备过年事宜,故而店铺中只有伙计们在忙碌,幸而老周年纪大,也稳重,倒也能将整个店铺管理的井井有条。

因着时辰尚早,店铺中没几个客人,伙计们正在打扫卫生,说说笑笑的十分融洽。

小满见状轻笑两声,旋即侧目,扬眉,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怎么样?这铺子还行吧?”

“娘子聪明睿智,将这店铺打理的十分不错,陆某佩服。”陆离扬起唇角,十分配合的夸赞道。

这话从别人嘴中说出来那就是奉承,不过从陆离嘴中说出来,却显得情深意切,让人生不起半点疑心。

说着,两人抬脚进了门。店铺内的伙计从未见过陆离,故而看到小满和一陌生男人走过来,众人脸上都是不解,直到珍珠上前说道:“大家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两位掌柜的看茶?”

“掌柜的?”老周楞了一下,旋即拍了下脑门,咧着唇笑起来,“想必这位就是陆大将军吧?刚才真是失礼,失礼了!”

说着,王启等人忙放下手中的活,端茶递水,很是殷勤。

虽说他们在这儿喝茶聊天有些不太雅,本应该去阁楼的,但因着这时候人流稀少,再加上店铺内的伙计见到陆离就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哪儿还有人提让他们上楼的事情。

尤其是王启那小伙子,激动地脸涨得通红,一副想要上前打招呼,但又唯恐会惊扰到陆离的模样,和往日那个口若悬河,和客人谈笑风生的王启简直判若两人。

“王启?”小满故意叫他过来,然后指着陆离,调侃王启,“我听闻你素来崇拜陆将军,对他的各种情况如数家珍,比我这个做夫人还要了解他,今日见了本人,怎的反倒害羞起来了?”

王启的那张脸更红的,他无助的搓着手,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总之别扭的很,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见状,陆离也不免掩唇笑了,屋内的伙计们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个个眉开眼笑。

最后王启也不知受了谁的鼓舞,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和陆离说了两句话,那本就通红的脸更加红了,他更是激动的恨不得出去跑几圈来冷静一下。

两人坐了一会儿,店内陆陆续续来了客人,眼看着店内会越来越忙,小满嘱咐了老周几句,便带着陆离离开。

接下来,两人一路买买停停,后面的小厮拎了不少年货和小吃,就连小满手中都捏着一串吃了大半的糖葫芦。说笑之间,两人到了柳叶街的满柔绣坊。

秦春正在里面忙碌,一听到小满来了,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活出来迎接,本欲奔向小满的秦春看到陆离之后,她忙停下,然后对着男人行了个礼,“不知道陆将军也来了,我有失远迎,还望陆将军见谅。”

陆离连连摆手,“今日我是你们苏掌柜的随从,你不必行这些虚礼。”

“是。”秦春起身,笑盈盈的看着小满,“掌柜的今日怎么来了?快要过年了,做新衣裳的越来越多,伙计们都在忙,恐怕没法子招待您了。”

这种情况小满也知道,故而只是笑笑,“不打紧,今日我只是随便逛逛。”

说着,小满忽的起了促狭之心,她拉过一旁的陆离,笑道:“这男人没见过世面,我拉着他来看看我的生意,好叫他开开眼。”

说完,小满憋笑看向陆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本是个逗趣的话,偏巧陆离还配合的很,在小满说完之后,他还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没错,我久在边关苦寒之地,这上京是如何繁华,我竟都忘了。今日,还多亏娘子带我出来见世面。”

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秦春不由也笑了,但店铺内的客人催的紧,她也没时间在外闲谈,故而又说了几句话便进去了。

“走吧,我们去看下一家。”小满拉过陆离的手,转身往回走。

陆离心中惊讶,他只是听魏修远随口提了一句,说小满在上京内开了店铺,经营的风生水起,很受欢迎。他自然是相信小满的手艺的,只是没想到,这店铺竟开了这么多家。

原以为两家已经是极限,却不想还有一家。

男人心中惊讶,但面上却是淡淡的,跟随着小满来到了杨大娘惊讶的那家店铺。

因着陆离本就记忆力不俗,所以对碧水村的杨大娘很是面熟,再经小满一提醒,他立刻就想了起来。

这家分号的生意更是忙碌,因为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来此消费,所以店铺内片刻都少了不人。所幸这儿离陆府近的很,和杨大娘略交谈两句,两人便回家了。

两人手拉手刚一进门,就看到夏婉柔起身走来,嗔怪:“亏我在这儿等你们这么久,你们却出去玩儿了,真是不厚道,出去都不叫我。”

说着,坐着的魏修远也放下茶杯,附和道:“没错没错,陆离,我和婉柔可是苦等了你们好久。”

陆离将小满扶到软塌上坐下,然后看向魏修远,挑了下眉:“找我有事?”

“那倒也不是。”魏修远嘿嘿笑了两声,探着身子凑近了陆离,“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我想着,反正我们两家挨的这么近,所幸就一起过了呗?小满,你说行不行?”

临近年底,小满有心要放府中的下人回家过年,除却珍珠、翡翠这种家中无人的可以留在府中外,其余人都会在年三十年离开。陆离的父母已经不在,小满的双亲更是远在碧水村,虽说府中还有秦春一家,但人家肯定也要自己过年,杨大娘虽孤苦,但好歹还有一双孙儿陪伴。

这样一想,陆府过年的时候肯定会冷清的很,所以魏氏夫妇才想要两家一起过年。

陆离垂眸想了想,却还是去请小满拿主意,“你觉得可以吗?”

“都可以。”小满微微一笑,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

“好!”魏修远起身,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既然这样,那我和陆离去筹备年货,咱们今年一起过年!”

只要在陆离面前,魏修远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看着魏修远这股子激动的劲儿,夏婉柔无奈的扶额笑笑,任由着他去了。

既然决定要一起过年,那就需要筹备更多的东西,秦春和杨大娘都在陆府当中,所以四人便决定在陆府一起吃饭,顺带叫上杨大娘等人,热热闹闹得才叫好。

两个男人出门去采购年货,夏婉柔将小满拉到一旁,她刻意避开了丫鬟,脸颊透露着不自然的红,她压低声音,“小满,我想跟你说件事。”

小满抿唇笑着,“好,那我听着。”

不知怎的,夏婉柔今日扭捏的很,脸颊上的那两朵红晕如何都没下去,反而还愈发的红了,“小满,我跟你说,这件事情我还没确定,所以在我确定之前,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小满连连点头。

“我的月事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我怀疑,可能是......”后面的话,夏婉柔没有说出来,但小满单看她的表情也猜出了个大半。

她本以为夏婉柔是要跟她商量店铺中的事情,却不想对方一开口,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情,这可着实让小满愣住了。

尤其是看着夏婉柔低着头羞涩的模样,小满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那婉柔姐,你...你应该找,找个大夫瞧瞧啊!”

这样大的事情,可得尽快确认!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特地来你的府中,好能让大夫把把脉。”夏婉柔仍旧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柔柔的。

她心想着,万一自己只是普通的月事不准,那也省的向魏修远解释,省的他空欢喜一场。

小满被喜悦冲昏了头,哪里想的了这么多,她,忙叫了珍珠进来,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来:“珍珠,快去请大夫来!说有急事,务必让他快点!”

珍珠先是一愣,她瞧着小满也不似是不舒服的模样啊,怎的无缘无故就要请大夫了呢?

可没等珍珠发问,那小满又耐不住催促:“快去快去!”

“是!”珍珠只得应下,然后转身匆匆跑出去。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小满握着夏婉柔的手,欣喜的一个劲儿的扬着唇角笑,眼中盛满了喜悦,甚至于比得知自己要做母亲的时候还要开心、雀跃。

不多时,大夫便背着药箱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赏美人

杨大娘家的一双孙儿十分乖巧,因着是龙凤胎,长得也极为相似,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眨来眨去,看的人心都化了。还有秦春的儿子,许是年纪大些,看起来也更稳重,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

尤其是小满和夏婉柔这样即将要做母亲的人,更是对此毫无抵抗力,一个劲儿的给三个孩子夹菜,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吃过年夜饭,众人又在正厅内玩耍了好一阵。

小满和杨大娘都是第一次在上京过年,所以很多习俗都需要夏婉柔和秦春去告诉二人,四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吃着瓜子、糖果,而陆离和魏修远则是坐在一旁喝酒聊天,小孩子们在珍珠等人的带领下欢乐玩耍。

“等会儿,外面还会有人放烟花呢!”夏婉柔兴冲冲的说道:“那烟花都是能工巧匠们做的,各式各样的花样都有,特别好看。”

在碧水村,大家宁愿多0置办一些年货,也绝不会去买烟花,最多买几个炮仗。往年,小满也只能听那些在桃源县做丫头的姑娘说烟花如何绚烂,却从没见过。

现在听夏婉柔这样一说,她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真的吗?我们也能看到吗?”

“那烟花飞的可高了,我们在门口也能看见。”秦春笑眯眯的说道。

闻言,那杨大娘也兴奋起来,她笑呵呵的剥开一颗瓜子扔到嘴里,说道:“我都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看过几次烟花呢,今日可要仔细的瞧一瞧。”

小满附和:“没错,等会儿我一定要到院子里去看!”

说着,外头已经响起了烟火燃放的声音,小满兴奋的端正了身子,“婉柔姐,这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是是是。”夏婉柔温婉笑着,起身,“走,咱们到院子里去。”

一束束光亮升起,然后在墨黑的天空中炸开,显露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或是嫦娥奔月,或是月兔,还有用篆书写的各种祝福语,各种颜色、各种花样,看的小满眼花缭乱。

过多的烟火在天空中绚烂的绽放,将整个天空都照亮,将府中的灯光都比了下去。

看着亮如白昼的天空,小满仰着头不停的看,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光束冲上去,满心都期待着这一个等会儿会绽出出什么花样,竟没察觉到陆离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女人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亮晶晶的眸子里装着漫天的烟火,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陆离心中一动,伸手揽过女人的肩,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小满先是讶异于陆离何时来的,但很快又被天空的烟火吸引过去,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烟火,偶尔兴奋的指着天空嘟囔两句,开心的仿若是个孩子。

烟火再美,但院子内毕竟寒冷,众人看了一会儿之后,倦意席卷全身,故而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秦春带着儿子回到东厢房,刚要洗漱之后躺下,那秦氏就巴巴的凑了上来。

因着和小满和夏婉柔的过节,所以秦氏今晚推辞身子不适,便没去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幸而小满也没那么记仇,她特地命人将桌上的饭菜每样都盛了一点送去了东厢房,好让秦氏不至于饿肚子。

秦氏酒足饭饱,本想直接睡下,但她们又去了院子中看烟火,她有心也想去凑热闹,但一想到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由得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秦春和学林好不容易回来了,孤寂了大半夜的秦氏自然要拉着她来说话。

只是秦春现在困倦不已,丝毫没有聊天说笑的兴致。

不过这秦氏却半点不体谅女儿,反而还拉着她说个没完,最后,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将话题扯到了陆离身上,“秦春,你见着那个陆大将军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秦氏那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秦春,生怕漏了女儿的反应。

“当然见过啦。”秦春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没注意到秦氏那有些异样的眼神,她想了想,说道:“陆将军回来第二天,苏掌柜就带着他去我们店铺了。”

说完,秦春不免又打了个哈欠,她随口问道;“对了,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氏身子一僵,很快便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遮掩过去,“哎哟,我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将军,所以问问你嘛,你别多想,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噢,”秦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娘,您还是先去睡觉吧。”

“哎,我这话还没说话呢!别睡,秦春,我还有话跟你说!”秦氏拉起秦春,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秦春已经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却还是不得不看着自己的母亲,迷迷糊糊的听着她说一些有的没的。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秦氏说了什么,秦春都会当成耳旁风,自然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故而,在秦氏说完一大段长篇大论之后,她拍拍秦氏的肩,“闺女,你可想明白了,娘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次可一定要听我的,知道了没?”

秦春累得已经睁不开眼了,听到秦氏这结束语一般的话后,她下意识的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都听您的,那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

说着,也不等秦氏回应,秦春已经开始准备上床睡觉,秦氏还有许多话想要说,一看对方这架势,她不免又唠叨两句,但彼时秦春已经盖上被子开始睡觉,她纵然还有满腔的话没说,眼下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小满便开始着手准备早饭。

因为有杨大娘和珍珠、秦春等人在侧,所以小满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她只需在一旁看着,略加指导即可。

一锅浓稠的白粥,加上厨娘早些时日腌制的咸菜,加上杨大娘按照小满的方子炸制的油条,还有秦春施展手艺炒的几个小菜,然后将早就备下的饺子全部下锅煮熟,这便够两府数十人的早餐了。

姗姗来迟的夏婉柔看着正在忙碌的众人,当下浮上几丝羞色,“原是我来晚了,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婉柔姐,你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让你帮忙?就算你来的早,我也绝不会让你踏进厨房半步。”小满说的诚恳,但这语气......

夏婉柔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皱着眉头教训小满的自己。

正说着话,饺子也煮熟了,杨大娘和秦春等人将饭菜全都端上桌,然后珍珠和红玉过来,各自扶着自家夫人回到饭厅。因陆离和魏修远还要一早进宫向皇上请安,所以也早早的到了。

“今日这菜肯定是小满做的,对不对?”魏修远刚尝了一口,便斩钉截铁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小满不由掩唇笑了,旋即摇摇头,“非也。”

魏修远登时瞪大了眼睛,指着眼前的这一堆饭菜,讶异道:“什么,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和小满做饭一样好吃的人?!”

看着对方略显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桌上的人不由都低低笑了起来,陆离带着几丝炫耀看向魏修远,得意道:“这菜虽不是小满做的,但做的人肯定也得了她的指导。”

说着,他侧身看向小满,邀功似的挑眉,“我说的对不对?”

“对,陆离,还是你了解我。”面对陆离孩子气的举动,苏小满憋笑点点头,承认了陆离的猜想。

每当魏修远和陆离聚在一起,两人就齐齐回到了孩童时代一般,往日沉稳寡言的陆离不复存在,而那个有趣幽默的魏修远也不知去了哪儿,两人这个时候只会无休止的斗嘴、争论,惹得夏婉柔和小满频频发笑。

不过斗嘴归斗嘴,正事却还是不能忘。

吃过饭,两人整理好衣束,片刻不敢耽搁的带上礼品乘车去皇宫请安。

进了宫门,魏修远带着陆离轻车熟路的去了皇上的寝殿,将随身带来的礼品交由皇上寝殿内的宫人,在外等候片刻,得了宣召,两人这才进了大殿。

“你们俩倒是勤快。”皇上笑呵呵的看着堂下的魏修远,随口说道:“听说,你夫人也怀了身孕了?”

夏婉柔的娘家早就拍了人去魏府照顾,皇上能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

魏修远大大方方的行礼,“回皇上的话,微臣的妻子的确有了身孕。”

闻言,皇上点头,旋即侧身吩咐一旁的太监,“嗯,当初苏氏有孕,加之陆离在外打了胜仗,所以赏赐了不少东西。既你夫人和苏氏交好,那这次的赏赐,也就按照苏氏的规制,再送去魏府一份。”

魏修远忙跪下谢恩。

“对了,陆离。”皇上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看着堂下陆离,眼中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你这次维护两国和平有功,朕要赏你,重重的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等陆离说话,皇上忽的拍了下大腿,笑道:“听闻你只有一房妻子,且现在还怀着身孕,诸多不便。依朕看,不如赏你几个美人,也好弥补你深夜寂寞,你觉得可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实则监视

陆离当即脸色大变,立刻跪下拒绝:“皇上,微臣曾发过毒誓,此生只小满一人,绝不再纳一房妻妾,还望皇上成全。”

他低头看着光洁的大殿地面,心扑通扑通乱跳,明明是冬日,可陆离额头上却在不断的往下滴汗珠。

皇上高高在上,自然瞧不真切陆离的微表情,故而听到此话,还以为是对方推辞,故而皇上又道:“男人在外辛苦,有个三妻四妾怎么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苏氏不同意,你尽管让她来找我!”

听到这话,陆离更加惶恐不安。

他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继续说道:“皇上,并非微臣妻子善妒,只是臣只专心于她一人,实在无心再纳妾,还望皇上成全!”

说完,魏修远也不免附和道:“回皇上,陆离和小满感情深厚,他的确没有纳妾的必要,皇上若是非要强行塞几名女子到陆府,想必陆离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这样一来,岂不是耽误了那些人?”

话音刚落,从侧门进来了个太监,悄声传来了万俟宸一会儿也会过来的消息。

自那万俟宸战败后来进贡,就和皇上相谈甚欢,故而皇上便留下他过年,这会儿万俟宸要来,想必也是来请安的。

故而,皇上大手一挥,“好吧,那此事就日后再论,你们也都回去吧。”

得了允许,陆离这才起身,和魏修远退出大殿之后,他这才暗暗松口气的擦了把汗珠,轻轻地叹了口气。

闻言,魏修远不免调侃:“怎么,皇上要赏你美人你都不接受,难道你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了?“

在上京,三妻四妾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别说是朝廷命官,哪怕只是个普通百姓,生活略宽裕的,都会再纳一房小妾,坐享齐人之福。

不过也有人选择和一人厮守终生,除却妻子外再也不会纳妾的,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娶妻纳妾的人还是比较多。

“难道你还想纳妾吗?”陆离没有回答魏修远的问题,反倒停下脚步来直直的盯着对方反问。

魏修远哈哈一笑,“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陆离撇撇嘴,大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离想多了,他总觉得皇上要赐自己美人,并非只是为了赏赐。

说是打了胜仗所以论功行赏,但皇上不赐珠宝不赐白银,却偏偏要赐美人,虽听起来像是随意一提,但陆离总是觉得别扭和惶恐。

美人若是真的入府,那岂不是会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虽说陆离从未想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被人监视的滋味,肯定没那么好受。

“陆离!”魏修远从后面追上来,紧随着陆离出了宫门,他拍拍陆离的肩,凑近了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皇上还在怀疑你?”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好友,竟这么快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这儿是宫门口,有许多话都不方便说。陆离轻咳一声,翻飞上马,“先回府,她们两人肯定等着我们呢。”

说完, 两人策马回府。

魏修远虽然爱说笑,但却从未说错过话,因为他心中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陆离自然是了解好友的,所以即便没有嘱咐对方,他也放心对方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回到陆府的时候,小满和婉柔正坐在软塌上整理衣裳。这些衣裳都是夏婉柔早些时日备下的,男女各一套,本来是为了小满的孩子准备的,现在夏婉柔有了身孕,也不免重视起这些事情来。

看着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讨论哪件小衣裳更好看,陆离心中的忐忑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也随之柔软下来。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他陷入何种险境当中,都绝不会让小满受一丝一毫的苦头。

四人坐在一起说了会话,外头忽然有小厮来报,说有人来拜访陆离。

大年初一,这种事情本应该很常见,但因为皇上特地说明闲杂人等不许上门拜访,所以这段时日一来,陆府一向清静的很,而现在......

陆离犹豫片刻,本想找魏修远陪自己一起去,毕竟这些年他远离上京,对此的人事关系也不熟悉,可魏修远一心和夏婉柔探讨未来孩子的名字,压根没注意到陆离的眼神。

无法,人都已经到了陆府,他总不可能不出去迎接,所以只好起身去了正厅。

来人是礼部尚书,名叫杜振国,他早在陆离前些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上任,但因着两人所管辖的方面十分悬殊,所以两人也并非熟悉。

看着对方带来的大包小包,陆离暗想;对方难不成要求自己帮他的忙?

“陆大将军,好久不见啊!”刚一见面,杜振国就赶忙上前打招呼,只见他拱拱手,眼角眉梢皆是喜色,“这次陆将军保卫边境辛苦了,我本早就向来祝贺的,奈何皇上有令不许轻易打扰,所以我只能趁着过年来拜访,还望陆将军见谅。”

两人之前绝对算不上熟,甚至于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因为礼部尚书是实打实的文官,在朝堂稳定的时候,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为武将说话的。

不过人都来了,陆离也不能赶人走,他命人上了茶水,又寒暄两句,然后试探道:“杜尚书不惜在寒冬腊月出门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杜振国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育一丝的尴尬和局促,但毕竟在朝为官数十载,反应很快的杜振国很快就变了脸,笑眯眯的说道:“不瞒陆将军,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想要为陆将军促成一件美事。”

“什么美事?”陆离心中涌起隐隐的不安。

“这个嘛,自然是齐人之福的美事。”说着,杜振国捻着胡须笑笑,“我家有一小女,年方十七,正好到了婚假的年龄。她正值青春年华,又长得美艳水灵,陆将军一表人才,又仪表堂堂,更重要的是,为东岚国立下了赫赫战。你们两位,实乃男才女貌,佳偶天成,陆将军若是有兴趣,我可以立刻——”

没等杜振国说完,陆离就黑着脸站起了身,他紧皱眉头,面露不悦,“杜尚书,我一介莽夫,恐怕配不上您的千金,您还是另择佳婿为好。”

说完,陆离给一旁的小厮甩了个眼神,示意对方送客。

“哎哎哎!”杜振国哪儿能就这么算了,他几个跨步上前,径直来到陆离面前,略有焦急:“我这小女年轻貌美,陆将军就算要拒绝,也得先看看我家小女再说吧?”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陆离再不好女色,见到他那美艳无双的女儿也总会心动,到时候还愁攀不上关系?

虽说陆离府中已经有了正方妻子,但那个苏氏现在正怀着身孕,肯定不能侍奉陆离。若是此时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哪怕一开始只是个妾室,但日子一场,怎么也能将那个粗鄙的村妇给比下去。

可事与愿违,陆离不仅没有半点犹豫,脸色反而还更难看了些,“杜尚书,任您的女儿如何冒昧,我陆某都不会多看一眼,还请您回去吧。”

说完,陆离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杜振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舍不得陆离这个香饽饽,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追上去再劝说两句的时候,一旁的小厮诺诺出声,“杜尚书,您请回吧。”

杜振国脸色愈发精彩,他怒而甩袖,加快脚步离开。

他还就不相信了,这个陆离还真的能不近女色!真的能为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守身一辈子!

眼瞧着杜振国怒气冲冲的走了,陆离这才放心的回到正厅去找小满。

刚一进门,那魏修远便调笑道:“哟哟哟,这不是杜尚书的乘龙快婿来了吗?”

陆离一阵恼怒,刚好了几分的脸登时又拉了下来,他沉着脸靠近魏修远,不悦道:“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

“我哪儿敢偷听你说话啊。”魏修远嘚瑟一笑,手指小满。偷笑,“刚才小满不放心去找你,不小心听到的,我们都是听她说的,你要怪,就去怪小满呗。”

闻言,陆离登时没了气焰,他敛起不悦,悄声走到正在给孩子做鞋子的小满,低声道:“你都听到了?”

他很快就拒绝了杜振国,应该没事吧?

“嗯。”小满轻点了下头,但因为微微垂着头,也看不出悲喜。

陆离的心里隐隐有些慌了,他俯下身,好能和坐着的小满同高。这个时候,他又低声问了一遍,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安和试探。“你都听到了什么?应该听到我拒绝那个杜振国了吧?”

苏小满终于停下了针线活,她抬起头来,往日生动的俏脸此时却毫无表情,她静静的看着陆离的眼睛,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情况陆离从未遭遇过,他本就不安的心不由更加慌张,陆离下意识的抓住小满的双手,内心的不安不由得让他加重了些许力气。

第一百六十章 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噗嗤——”

苏小满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离愈发摸不着头脑,他起身看向魏修远,“究竟怎么回事?”

“哎哟,我们就是想逗个乐子嘛。”魏修远走过来,哥俩好的将胳膊搭在陆离的肩上,笑道:“方才小满的确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但你拒绝的那么快,她肯定也听到了嘛。”

陆离的脸色不由得再次黑下来,“所以你就故意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把小满都教坏了。”

说着,陆离坐在苏小满身边,一本正经道:“小满,以后可得离魏修远远一点。”

“不是,这主意是我出的。”小满悻悻说道。

陆离脸都绿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狠狠瞪着笑个不停的维修眼,企图用眼神喝令对方停下来。

见状,小满轻轻拉了拉陆离的衣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陆离,你生气了吗?”

“放心放心,陆离是绝对不会生你的气的。”魏修远大笑之余,还不忘回答小满的问题,

陆离对魏修远忍无可忍,最后干脆将小满扶起来,将人强行拉去了内里的卧房。

而外间的夏婉柔见状不免担心。“修远,陆离该不会......”

“你放心。这小子就是脸皮薄而已,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那些肉麻的话。”魏修远笑的愈发欠揍,他走到夏婉柔身旁,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若是想知道,咱们去偷听?”

夏婉柔连连摆手,“别别别,咱们还是好生待着吧。”

魏修远想要做这等欠揍的事情,她可不想。

其实魏修远只不过是想要看看陆离着急担心的模样而已,否则他也不会讲陆离拒绝皇上赏赐的事情说出来,他很高兴陆离能找到小满这样的妻子,怎么会破坏他们的感情。

不过是看着陆离沉稳数十年,想要找点东西打破他一向自以为傲的冷静罢了。

既解开了误会,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谈的,加之陆离十分重视这份感情,柔情蜜语说了千万句,听得苏小满脸颊滚烫,羞涩不已,自然不敢再提。

正午,两家人一起吃过午饭,夏婉柔和苏小满去午睡,魏修远则是和陆离一起在内院的小亭子内喝茶聊天。

只有两个人时,魏修远安静不少,他浅啜一口茶,眺望远处,“陆离,你要想好,一旦有人开了头,但后续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你得想个法子,早点治住这股子邪气才好。”

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样的事情在上京不足为奇,毕竟无论是官,还是商人,都想要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利,而眼下,妻子正在怀孕且家世清白的陆离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人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万一选中了自己家的女儿呢?

况且上京这个充满权利的地方,根本瞧不上小满的出身,他们满心以为只要自己的女儿嫁进了陆府那就绝对能将小满挤下去。

那些女人的争斗是最可怕的,小满机灵没错,但却心思单纯,从不肯以恶意揣测她人。倘若将来陆离真的不得已纳了妾室,还不知道那人为了地位、权利,要对小满做出何等残忍的事情来。

而且,有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是妾室还是正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攀附上陆离这一层关系,那就够了。

陆离又何尝不知晓这些,况且他是发过誓的,要一辈子真心对小满一人,小满一人就已经填满了他的整个身心,又哪里来心思去接纳别人呢?

想到这些,他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不过我根本也没想要长久的留在上京,等到时机一到,我自会重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他虽长在上京,但却是最厌恶这个环境的人,如果不是北境战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儿来,更不会让小满知道自己那略显血腥的过往。

“陆离,难道你还要回碧水村?”魏修远侧目,有些不敢相信。

陆离坚定点头,“没错。”

魏修远不由得转过身子来,他看着陆离望着远处坚定的目光,原本想要劝说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现在这种生活不好吗?陆离,我觉得我们两家人在一起挺好的,等我和婉柔的孩子出生了,让我们两家的孩子也一起玩,不好吗?”

“好啊,可是我和小满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陆离转身一笑,风轻云淡的模样让维修眼愈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完,陆离又补了一句,“或许,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到碧水村生活。”

话音刚落,魏修远就站起了身子,“怎么可能!”

“我和婉柔的家都在这儿,难道要我们抛弃生身父母?况且婉柔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又不通武功,去了碧水村,只会给你和小满找麻烦而已。”

陆离轻轻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见状,魏修远也反应过来,对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有些落寞。一想到两家人迟早要分别,他就觉得心口处憋闷的很。

“好了,”陆离起身,拍拍魏修远的肩,扬眉轻笑:“小满她们应该睡醒了,咱们回去吧。”

魏修远瘪嘴,只要将方才的对话埋藏在心底,然后敛起情绪,打起精神随对方一起回去。

两人路过东厢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魏修远下意识的就是冲进去看,但却被陆离一把拦住。

“现在是秦春一家人在这儿住着,咱们贸然进去不合适,还是在窗子底下问问吧。”

魏修远点头,旋即走进,高声咳了两声,待屋内安静下来之后,他出声问道:“秦大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屋内先是响起一阵瓷片碰撞的清脆声,旋即才响起一道弱弱的女声,也不知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哭了,声音怪怪的,“没事,牢您担心了,我们没事。”

“是秦春啊,你真的没事?”一听到是秦春的声音,魏修远便又不放心的追问,“刚才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吗?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屋内的秦春咬着唇,再三不让自己露出端倪来,才佯装轻松的回应:“真的没事,孩子顽皮摔坏了东西,牢两位爷担心了。”

说完,秦春一直屏着呼吸,眼睛紧盯着门口,生怕魏修远会直接进来。

不过幸好,屋外的魏修远只是应了一声,便走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了,秦春这才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默默的流泪。

这段日子秦氏安分不少,她本以为自己娘在受过上次的教训后,就彻底打消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可刚才的一切证明,秦春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秦氏一脸笑意的找上秦春,说给她做了身新衣裳,让她穿上试试。

秦春满心欢喜,立刻换上了新衣裳。

这衣裳的尺寸恰到好处,虽颜色有些过于鲜艳,但胜在手艺好,布料也不错,秦春开心的去铜镜前照了照,觉得这衣裳衬的自己年轻了不少。

“娘,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秦春开心的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毫不吝啬的夸奖秦氏。

那秦氏面上喜色更深,眼角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她笑呵呵的看着秦春,说道:“不是娘的手艺好,是你长得好。若是你走在街上,这谁知道你已经嫁过人生了孩子了。”

虽是夸奖,可秦春这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秦春的第六感准的可怕。

因为就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秦氏一直在劝说秦春再找一个男人嫁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足了软话,也十分恰到好处的威胁了几句,软硬兼施,是让秦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秦春神情郁郁,想要终止这段谈话的时候,那秦氏又道:“我觉得陆将军就蛮不错的呀,长得又高大,人品也不错,还是朝廷的大官,若是你能嫁到陆府,别说做正室,哪怕就是个小妾,那为娘我也知足了!”

秦春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秦氏愈发变本加厉:“我看那个苏小满呀,模样、身姿还不如你勒!而且她还是小山沟沟里来的,啧啧,那种野丫头,怎么配得上陆将军嘛!要不是你是嫁过人的,怎么也能嫁给陆将军做正房!”

“娘!您别说了!”秦春悲愤交加,“苏掌柜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能这么做!您最好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当初因为杨大娘的事情,她就已经和小满闹得有些不愉快了,后来是小满不计前嫌,还帮她解决了赵伟峰的事情。现在她娘又提这种事情,秦春怎么可能同意!

“哎哟,秦春啊!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丫头啊!”秦氏忽的闹将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哭,连带着挥手蹬腿。

一旁的架子被撞倒,摆在上面的大瓷瓶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秦春不搭话,秦氏一人渐渐也没了力气,兀自嘟囔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幸而今日一早学林就出去玩耍,否则若是他看到这幅景象,恐怕又得吓的半晌不敢言语。

瘫软在地上的秦春过了好半晌都起身,她边哭边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干净,正要将这些东西扔出去的时候,秦氏回来了、

“秦春,我刚才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春拿着布包的手一愣,抬头看向秦氏,她紧皱着眉毛,无奈长叹一声,又愤怒又悲哀,“娘,您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要我去...去做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吗?!”

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件事,那对于秦春来说,是耻辱中的耻辱,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去触碰半分。

“怎么就下流无耻了?”秦氏死心不改,但因着之前的教训,她此时的口气柔和许多,“秦春,娘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就算你不去做陆将军的小妾,也会有别人,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苏小满不会闹腾的。”

这可有关于妇德,若是小满届时真的闹腾起来,别说是陆府下人会认为主母小气,就连外人都会指责小满善妒。

反正陆离迟早要纳妾,还不如让秦春去!

秦氏越想越兴奋,眼看秦春不为所动,她便又继续劝说:“秦春,娘也没让你死皮白脸的凑上去,你素来是个脸皮薄的,娘知道。咱们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光,只要你每天在陆将军面前多晃悠晃悠,你肯定有机会!”

“我不去!”秦春决绝的很,“如果您在这样说,那我马上搬出陆府!”

说完,秦春拿着装满了碎瓷片的布包,冷着脸走出了屋子。

别说自己只是中人之姿,就算她美若天仙,也绝不会做这种夺人所好的事情,更何况苏掌柜现在还怀着身孕,她就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情,岂不是白白让h苏掌柜生气上火?

秦春走出东厢房,将布包拽的愈发紧了些,她知道秦氏是个什么性子,一次不成,肯定还会劝说下一次,她必须得在秦氏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尽快带着学林搬走!

既打定了注意,秦春心里好歹有了底,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苍白。

“秦春姐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春忙不迭回头,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翡翠?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来了,是苏掌柜有事吗?”

翡翠端上食盒,摇头笑道:“不是,这段日子外头冷的很,柴火都冻住了,秦春姐姐做饭肯定很麻烦,这不,夫人让我给您送来了晚上的饭菜,还热乎着呢!“

说着,翡翠将食盒递过去,“这几日姐姐都不要做饭了,我会日日来这儿送饭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秦春看着手中那个大食盒,很是不好意思,她千恩万谢的送走翡翠,眼中也隐隐有了泪水。

就在不久前,秦氏还想着让她去勾引陆离,而现在,苏掌柜却又贴心地专门给她送来饭菜,这不由得让秦春愈发羞愧和不安。

她必须得尽快搬出去了。

翡翠送完饭菜回到正厅,看着你侬我侬的苏小满和陆离,脸颊倏的红了几分,她顶着那张红脸上前,颔首行礼:“夫人,饭菜已经送过去了。”

“秦春姐姐可有什么异样?”

翡翠顿了下,仔细回想了方才的场景,然后摇摇头,“奴才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闻言,小满不由得抬起头,轻轻皱眉,略带几分诧异的问道:“没异样?那秦春姐姐的声音呢,也和往常一样吗?”

奇怪,方才魏修远同陆离一同回来的时候,魏大哥明明说了东厢房有些不一样,小满也因此放在心上,让翡翠带着饭菜去试探一番,结果,竟然没事吗?

翡翠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小满这样惊讶,她不免也犹豫起来,“奴才瞧着,秦春姐姐就是脸色差点,眼圈红点,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

说着说着,翡翠自己也没了底气,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大意。

见状,小满不禁看向了陆离,男人一脸严肃,看样子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小满亦是皱紧了眉,“珍珠,你去东厢房看看。”

珍珠向来稳重,又洞察人心,若是秦春真的心里有事,即便不说,珍珠也能瞧出几分来。

“是。”珍珠欠身行礼走开。

之前秦春就因为和秦氏的矛盾而大闹一场,小满也因此严苛教训了秦氏一顿,但自那之后,小满再也没有掺和过秦家的家事,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秦氏总不会现在突然心生不满了吧?

越想越奇怪的小满坐立难安,生怕秦春受了委屈。

“小满,放心,她们毕竟是母女,应该不会出事的。”见小满焦灼的模样,陆离不由沉声安慰。

翡翠也忙着附和:“夫人,秦春姐姐的儿子学林也快回来了,当着孩子的面,秦氏应该不会闹的。”

即便两人如此安慰,但小满依旧放不下心来,她左转右转的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看看。毕竟,她太清楚被亲人欺负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见小满这幅着急的样子,尤其是珍珠也迟迟不回来,陆离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小满身边,“你乖乖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看看。”

这是陆府,他是这家的主人,纵然秦春只是苏小满手底下的伙计,但若是此人在这儿居住的时候受了委屈,不管这委屈是来自于谁,他都得出面管一管。

“陆离,我跟你一起去!”苏小满立刻抓住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不行!”男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旋即吩咐翡翠,“看好夫人,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都别让她出来。”

说完,陆离随手拿过外袍,随意一披就出了门。

小满现在可怀着身孕呢,且又快临盆,他哪里敢让对方冒这么大风险。

想着,陆离又不放心的转身往正厅瞧了一眼,看到门帘依旧好好的关着,他这才轻吁一口气,然后快步往东厢房走去。

“咣——”

刚到东厢房门口的陆离顿了下,下意识的侧身往屋子的窗边看过去,这屋内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正想着,屋内又是一声巨响,连带着几个女人的嘶吼声,尖锐的很,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陆离皱了皱眉,旋即上前撩开厚重的门帘,径直往屋内走去。

这东厢房原本是用来安置亲戚好友的,有一间正厅并两个卧房,两侧有柴房和杂物间,门前还有个不大的小院子,素日里关上院外的大门,和单独的一个人家无异,很是清幽、雅致。

且这东厢房内的的布置和正厅无异,加之小满重视秦春,送到这儿来的物件也都非俗物。

小满的娘家远在碧水村,陆离又孤身一人,所以这屋子就算送给秦春住,也并不会惹人非议,顶多会说苏小满偏疼下人罢了。

过了正厅,陆离顿了顿,瞧着两边的卧房,心想着贸然进去会不会有些不妥,可若是内里正在争吵,他若是不去,又是否有些......

“秦春!你给我滚!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这个丫头!”

屋内的嘶吼打断陆离的犹豫,他认得出来,这是秦氏的声音,毕竟尖锐十分,且一句话至少喘了三次气,足以见气得不轻。

“滚?”秦春冷笑,“要滚也是你滚!这房子是怎么来了,你平时吃穿用度又是谁给的?就算要滚,那也是你这个贪慕虚荣的老婆子最先滚出去!“

眼看双方已经争吵到了这个地步,陆离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忙推门进去。

只见珍珠一手捂着学林的眼睛,两只胳膊紧紧的捂着他的耳朵,似是不想让他看到母亲和外婆的狰狞模样,可年纪小小的学林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挣扎。

而秦氏看到陆离来了,立刻将手中的花瓶放到了地上,又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下被扯乱的头发和衣裳,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谄媚道:“陆将军来了,有什么事情吗?我和秦春正闹着玩儿呢。”

陆离皱眉,指着秦春手中的菜刀,冷声道:“你们用这个闹着玩儿?”

秦春破罐子破摔,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连头发都懒得整理,她将菜刀放下,用那张混合着血水和泪水的脸直直看向陆离,面无表情道:“陆将军,让您见笑了。”

陆离轻咳一声,将珍珠叫过来,“将这孩子带去饭厅吃饭吧,我有几句话要跟秦春说。”

“是。”珍珠颔首应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秦春一眼,忧心忡忡的走了。

待屋内彻底安静下来,陆离重新审视眼前的这对母女,看着秦氏那满是谄媚的笑,看着秦春面无表情,甚至于隐隐露出几分决绝的眼神,男人垂眸,冷声道:“是这东厢房太小了吗?竟容不下两位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马上搬走

秦氏登时慌乱起来,下意识转身去求助秦春,但对方面无表情,好似压根没听到似的,根本没有要辩驳、求情的意思。没了办法,秦氏只好亲自上前求情。

“陆将军,我们再也不闹了,秦春还在苏掌柜的店里干活,您无论如何也不要让我们搬走啊!求求您了!”说着,秦氏将裙摆一提作势要跪下去。

她原以为陆离定会扶起她,并为这番话所触动。

可秦氏想错了,陆离非但没有扶起她,反而冷冰冰的说道:“你既知道你女儿还在小满的手下做工,那你又为何大吵大闹?须知,三家店铺那么多伙计,可没几个人被小满允许住在陆府。”

他回来时间不长,但从小满对秦春的态度,也能知晓小满看重秦春,否则不会日日这么关心、体恤。

得了这样的殊荣,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日日蹿腾着女儿闹事,这样的人,实在留不得。

“陆将军,我求求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看陆离态度坚决,秦氏心里也着实慌了起来,真真假假的哀嚎哭诉:“我老伴死了,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你赶我们走了,这寒冬腊月的,我们娘儿仨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说着,秦氏放声大哭起来。

陆离头疼的皱皱眉,往后退了几步,继续说道:“若你执意不肯搬走,那——”

“不!”秦春忽的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陆离,决绝道:“我们马上搬走!”

正在大哭的秦氏戛然而止,连滚带爬的起身冲向秦春,瞪着眼睛大吼:“你疯了?!秦春,这寒冬腊月的,咱们出去了住哪儿?难不成真的要——”

话没说完,秦春便单手推开秦氏,径直走到陆离面前。纵然她还顶着一头乱发,衣衫也有些不整齐,但秦春目光坚定,反倒让陆离一改之前对她的印象。

秦春直直的盯着陆离,不卑不亢,“陆将军,这段时日麻烦您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陆离皱了皱眉,“这几日天气不好,若你现在贸然搬走,不仅你找不到合适的住所,且小满那边我也没办法交代。”

他本想训斥两人一番,好让秦氏安分一些,但却没想到秦春如此有骨气,竟直言要搬走。

“陆将军不必担心,这本就是我和我娘的过错。”秦春平静的很,她毫不在意的拢了下头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今晚就收拾好东西出去,先去店铺里将就一夜,等明日在找合适的房子。”

一旁的秦氏看着秦春早已规划好了,更是惶恐,她忙不迭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央求:“秦春啊,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呐!店铺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住!我这把老骨头本就不中用了,学林也还那么小,你这是要冻死我们吗?”

秦氏又哭又闹,声音高的恨不得整个陆府都能听到。

可秦春始终淡淡的,根本不在意秦氏说了什么,又是如何的态度,她脸色平淡,眼底毫无波澜。

“咳咳。”陆离轻咳两声打断秦氏的哭诉,旋即说道:“今天已经太晚了,秦姑娘若是要走,还是先告知小满一声,然后挑个天气好的日子离开吧。”

说完,陆离又扫了一眼秦氏,只见对方披头散发的跪在秦春脚边,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偶有发丝黏连在上面,十分的不堪入目。

他有些头疼的拧了下眉毛,片刻不想多待的转身离开。

一愣神的功夫,屋内只剩下了秦氏母女,秦氏仍旧拽着秦春的小腿哭诉,又是怨恨又是不甘。多好的机会,秦春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这可是陆将军啊!秦春居然都不为所动!

“娘,赶紧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就得搬走了。”秦春声音冷冷的,连看都没看秦氏一眼,兀自踢开秦氏就走向了卧房。

“秦春!”秦氏不甘心的冲上去,一把抓住秦春的胳膊,瞪眼呲牙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把我和学林冻死吗?秦春,你想死我不管,但你别拽着我和孩子给你拉垫背的!”

闻言,秦春本就冷的不能再冷的心更添几分寒意,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的娘,她的亲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不管是从赵伟峰那件事,还是从陆离这件事上,秦氏都只顾自己,只想要靠着女儿去攀附权贵,去享受荣华富贵。

秦春的心已经凉透了。

“随你的便,反正我要带着学林离开这儿。”受秦氏的“照顾”,她已经在陆府丢尽了脸面,已经根本无法再向往日一样和其他人相处了。

她已经沦为陆府的笑柄,而这一切都拜自己的亲娘所赐。

再次甩开秦氏的桎梏,秦春大步走向自己的卧房,将门关的死死的,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这屋内许多东西都是小满送过来的,秦春只需收拾好自己的衣裳、被褥就好,还有学林的衣裳等。

正收拾着,学林也回来了。秦春为防秦氏又捣鬼,所以直接将学林关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学林尚且年幼,虽知道母亲和外婆关系不好,但毕竟想不到更深层次的地方,所以很快就睡着了。反倒是秦春,一整夜翻来覆去,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满说要离开的事情。

陆离不比小满和善,况且男人带着一股子杀伐决断的意味,秦春很怕他。下午的时候能那么平静地跟陆离对话,也不过是因为被秦氏气急了而已。

一想起秦氏,秦春又是心烦又是头疼,竟一整夜都没睡着。

直直挨到了天东边出现了鱼肚白,院子内渐渐响起人来走动的声音,秦春才起床梳洗,将学林关在屋内,她自己则是稍微整理了下衣裳和头发,匆匆地往正厅去了。

“秦春姐姐,你来啦?”小满看她进门很是开心,忙不迭放下茶杯,拍着身旁的位置,“快请坐,昨日我听陆离说亲大娘不舒服,怎么样,今日可好些了?要不让珍珠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闻言,秦春先是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咳咳。”陆离轻咳几声,眼神不经意的落在秦春身上,淡漠道:“不过是些小毛病,想必没什么大问题,秦春,你说呢?”

由此,秦春这才反应过来,忙扯了个笑将这个谎言圆起来:“对,都是些陈年旧疾,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怪不得昨日小满迟迟没来,原是陆离用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想到这些,秦春心中好歹轻松了些许,陆将军绝对是爱苏掌柜的,否则也不会隐瞒下此事。

但随之而萦绕在秦春周身的,还有淡淡的落寞。

她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吗?或者说,她还配吗?

“秦春姐姐,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看着秦春盯着地毯出神的模样,小满不禁弯着眼睛出声提醒。

秦春猛地回过神来,然后端正了姿势,看向小满,将自己早就想好的那番说辞搬了出来,“苏掌柜,我们一家也在陆府叨扰的够久了,学林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想着......”

她小心地打量着小满和陆离的脸色,生怕哪一句会惹得小满起了疑心。

斟酌许久,秦春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着,也该找个时间搬出去了。”

闻言,陆离垂下眼眸,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心中轻轻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秦春还是比较识趣,这样也好,省得他在动手做些什么了。

其实他本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不过只昨天扫了一眼,他就瞧出来那秦氏绝非善茬,所以纵然小满再不舍,他也必须让秦春带着一家人尽快离开。

秦春抿唇浅浅笑着,极力将身子放轻松,好做出一副随意的模样,不让对方起疑。

但即便如此,小满还是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皱眉不解道:“为什么?秦春姐姐,你不是在这儿住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搬走,是不是府中下人惹得你不开心了,还是——”

“苏掌柜。”秦春轻声打断,佯装轻松的说道:“在这儿住着的这段日子挺开心的,不过我毕竟不是府中的下人,更非陆将军和您的亲戚,一直住在东厢房也不好,我想着,还是搬出去方便一些。”

苏小满锲而不舍的追问:“可是府中的下人说闲话了?秦春姐姐,若你受了委屈就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只是求你千万别搬走。”

秦春微微一笑,起身行礼:“苏掌柜,等开春了我还在您的店铺里干活呢,您别不舍得,我会以后一定抽时间回来看望您的。”

说完,秦春又道:“苏掌柜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我原也不想这么早就搬走的,只不过眼看着学林就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琢磨着陆府离学堂太远,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还望苏掌柜见谅。”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小满纵然再不舍也没了其他法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后一次谈论

陆离本还担心秦氏会再生事端,但还好,直至秦春带着孩子和秦氏离开,秦氏也没闹腾,反而还十分客气的跟小满告别,看起来和昨日那个大吵大闹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小满不舍的叹了口气,兀自感慨:“哎,秦春姐姐就这么走了,我以后肯定会很想她的。”

一旁的陆离闻言垂下眸子,却没说什么话。

他知道小满肯定会不舍,但若是留秦春一家继续在这儿住下去,那秦春迟早还要和秦氏闹矛盾,届时,可就不是他一个谎言就能瞒过去的事情了。

不过,秦春和秦氏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凶?

“陆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满的声音将沉浸在思绪中的陆离拉扯回来,男人皱眉抬眸,“怎么了?”

小满咬着下唇,依依不舍的看着东厢房那边,悠悠说道:“秦春突然就要搬走,之前一点迹象都没露出来,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心里清楚,秦春虽外表看着安静、孤寂,但却是最有主意的一个人,也十分清醒。若是秦春遇到拿不准的事情,保准会第一个来找小满商量,但这一次,她竟然这么突然的提出来搬走。

而且在知会自己的时候,竟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小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若实在不放心,那我找几个人去看看。”陆离将小满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边为对方掖衣角边说道。

小满这才点点头,但眉宇之间仍有淡淡的愁色,“好,尽快去吧,我心里总是沉沉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外面风大,陆离将小满送去屋内,旋即当着她的面叫来几个小厮,让他们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去看看秦春。

几个小厮得了吩咐,忙不迭的退出去领东西看望秦春。

“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小满愁眉紧锁,但看到陆离朝自己看过来,她总归是扯了个笑,轻点了下头,“只要秦春在外边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屋内的炭火烧的暖暖的,小满靠在软软的垫子上,不知不觉地就有了困意。陆离见状忙让人将小满扶到卧房去,将小满安置在床上之后,他屏退下人,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从小满得知怀孕到肚子这么大,也不知她受了多少的苦和委屈,就在小满最难的这段日子,他却因为前方的战事没能陪伴对方。

想起这些,陆离心中总是充满愧疚。

昨日的那句话,本是想震慑秦氏母女,好让秦氏安分一些,却没想秦春直接提出要搬走,其实陆离本没有那个意思,但......

算了,秦春已经带着家人搬走了,他现在再多想也无意,反正秦老太太实在不安分,走了也好。

“叩叩叩——”

屋内响了,陆离从思绪中抽身回来,先是看了会儿小满,又为对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出去。

为防吵醒小满,陆离特地将人带去了书房。

“说吧,秦春一家怎么样了?”

回话的小厮微微弓着腰,头也低低的垂着,虽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但他说话却十分的条理清晰:“秦春姐姐一家搬去了距离柳叶街后头的那条街上,不过那房子不大,屋内也没什么东西,连炭火也没有,看起来十分寒酸。”

陆离闻言想了片刻,“将那屋子缺的东西全都补上,顺便稍几筐木炭过去,顺便问问秦春还缺不缺其他的东西。”

说完这话,那小厮不由得抬起头,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主子来。

陆离久战沙场,之前又长时间的生活在碧水村的山上,与世隔绝,但对于小厮这般毫不加掩饰的目光,他还是能觉察的一清二楚。

他目光凛凛,猛地对上那小厮的目光,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仓促之下后退,险些摔倒。

陆离立刻黑下了脸,沉下声音:“怎么?”

那小厮早已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头死死的垂着,半刻不敢抬起,“将、将军。”

“说,看我做什么!”陆离平时不发作还好,但一旦端起这股子气势,饶是朝中的那些大臣都得惧怕三份,更遑论眼前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厮。

小厮抖似筛糠,哆哆嗦嗦的回道:“陆将军,奴才还、还从没见过主人家对下人这么关心,奴才以为...以为您对秦春...对秦春有......”

剩下的话,小厮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了。

不过饶是小厮不说,陆离也猜了出来,心中登时明了起来,他沉思片刻,旋即吩咐:“备马,我要去一趟秦春家。”

“将、将军,您就不怕...不怕外头议论您吗?”小厮斗着胆子,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苏掌柜对秦春好,不过是因为秦春曾和她一起参加过比赛,且还关照过苏掌柜,且因秦春是苏展柜的伙计,对她好些也无可厚非,但陆将军......

他回来不过月余,但却对秦春如此关照,不仅要送去木炭等物,甚至还要亲自去看望,这实在.....

想着想着,小厮愈发觉得不对劲。

“备马。”陆离重复道。

小厮忙叩头,“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木炭、被褥等物品全都装好,陆离沉着脸上了马车,一直沉默到了秦春的住所处。

小厮和马夫等人都不敢言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两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搬下来,然后随着陆离往秦春的住所走去。

柳叶街的房价高的惊人,连带着周围这一片的商铺和住所的价格也高的不得了,若不是为了让小满放心,秦春也不会花光所有积蓄,在这儿租下这小小的两件房子。

不过只要能搬出来就很好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添置吧。

“嘎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正在打扫屋内灰尘的秦春忙回过头去,却见是陆离来了。

对方阴沉着脸,眼神凛冽,带着一股子肃穆之气,秦春没由来的有些心颤。

她连忙走上前,有些局促的搓搓手,“陆将军,您怎么来了?”

昨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恢复冷静的秦春有些害怕和恐惧。

“昨日是我唐突,害你仓促搬出来。”这话虽明摆着是道歉的话,但陆离却神情淡淡,根本没有为此感到抱歉。他大手一挥,命身后二人将带来的东西放下,沉声道:“听说你这儿还缺许多东西,所以我专门走一趟,既是来送东西,也是为了告诉你几句话。”

本就颔首的秦春更是低下了头,应道:“是,您说。”

许是征战沙场的缘故,陆离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没由来的就会屈服和听从,根本不会想要辩驳,更别提拒绝了。

“小满不知道你这次搬出来的真正原因,她现在不知道,我希望她以后也不会从任何地方听到。还有,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有什么样的矛盾,不过纵然她是你母亲,你也并非她的所有物,所以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听她的挑唆,小满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心知肚明,就不用我提醒你了。“

说完,陆离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以后会继续在小满的店铺中做工,今天的这点子恩情,你只需记在小满的账上即可。”

秦春听完十分感慨,心中亦满是感激。感慨于小满有个这样好的男人,感激于陆离想的如此细致,不管是为了自己考虑,还是为了小满考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才是最好的

故而,在陆离说完后,她连连点头应下,“是,陆将军说的我都明白,秦春谨记在心。”

见她如此识趣,陆离点点头,便也,没在说别的。

待小厮帮着秦春将送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陆离便随着两人回去。

厚重的门上被挂上了厚厚的帘子,屋内燃起了炭火,窗子上的窟窿也被补上,还有屋内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换成了崭新的,还有屋内簇新的厚重棉被,兼并一大摞保暖的衣裳,虽这衣裳都是旧的,但总归比没有好。

看着这一切,秦春轻吁一口气,暗想:决定搬出来真是个重要的决定。

就在秦春暗暗感慨时,原本在旁边卧房的秦氏悄悄的走出来,挤眉弄眼的笑道:“秦春,刚才谁来了?”

“陆将军。”秦春冷冷说道。

“哎哟,陆将军还是很贴心的嘛,对你也蛮好的。”秦氏继续挤眉弄眼,凑上前故意撞了下秦春,她压低声音,“秦春,我看呀,这个陆将军对你还是有点意思的,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娘之前的话?”

只要能攀上陆将军,她们就再也不用挤在这个狭窄的小屋子里了!

秦春忽的转过身来,一脸正色,眼中带着几分决绝和厌恶,“娘,您若是真的想要过富贵生活,那何必不自己去争取?我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对权力富贵不感兴趣,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跟我谈论这样的事情。若还有下次,可别怪女儿不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国公

“你...你!”秦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春一扭头,将屋内的衣裳全都抱去了卧房内,将卧房的门甩的震天响,害的屋外的秦氏又骂骂咧咧的好一阵子。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她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只是暂时租住,但这已经很好了,至少给了秦春不少底气。

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跟秦氏顶嘴,可以不在受秦氏的气,就算哪一天真的和秦氏争吵起来了,她也不会丢失面子,更不会被旁人看笑话。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房子。

陆离随小厮回到陆府时,天色已经隐隐的暗了下来,他下了马车站在院内,看着席卷了大半块天空的黑云,心想:大概又要下雪了。

上京的冬天阴冷无比,也不知第一年在这儿过冬的小满能不能抵抗的住。

想着,陆离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疾步往正厅旁的卧房走去。

刚一掀开门帘,屋内就响起了一道异常陌生的娇弱女声:“陆离哥哥总算回来了。”

陆离眉头一皱,将帘子放下看向屋内,首位上坐着小满,左侧坐着一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这年轻女子的发髻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而头上的珠翠更是华丽非常,还有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金光闪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瓜子脸、丹凤眼,这女子看起来倒有些面熟,不过眼下,陆离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人是谁了。

见陆离略显迷茫的眼神,小满轻声提醒:“陆离,这是石玉。不久前石玉嫁给——”

“陆离哥哥!”小满的话还没说完,座位上的石玉猛地打断,旋即迅速起身走到陆离面前,一脸娇羞,“虽说我是嫁了人,可我这心里,却还始终装着陆离哥哥,若是你......”

陆离一阵恶寒,没等石玉说完便抬脚离开,径直走到了小满身边。

他和魏修远和石玉年纪相仿,小时候偶尔在一起玩耍,不过毕竟男女有别,陆离还是和魏修远关系更好,至于石玉,最多算是旧时玩伴罢了。

“陆离哥哥。”石玉不死心的上前,咬着下唇,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陆离,声音也轻轻柔柔的,“你离开上京这么多年,我可想你了,如果不是家父阻拦,我肯定早就去找你了。”

这样一番暗示意味十足的话,陆离怎么会听不懂。

可他却看也没看石玉,便冷冰冰的拒绝:“你既已嫁人,就该恪守妇道,像今日这样的话,以后别让我听到。”

说完,陆离大手一挥,命令石玉身旁的下人,“时间不早了,早点带着你家夫人回去吧。”

“陆离!我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石玉跺脚,气得牙痒痒。

“是,这就是我陆府的待客之道,若你受不了,那还是早回吧。”陆离硬邦邦的甩过去。

一旁的小满听了,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弧度,还是陆离说话来的痛快,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拐弯抹角。拒绝就是拒绝,不熟就是不熟,也省的石玉再钻什么空档来攀关系。

“还不快带你家夫人回去?!”陆离忽的拔高了声音命令。

男人声音低沉肃穆,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句话出来,那些下人早已警醒起来,容不得石玉再挣扎、拒绝,几个丫头环环围住石玉,用了些力气将人强行带走。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小满噙着笑外头看向陆离,眼中满满的笑意。

陆离觉察到对方的目光,不由得也侧身看过去,明知故问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苏小满甜甜一笑,旋即懒懒的靠在陆离身上,轻轻地挽住男人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石玉的娘家和婆家都不是小满能惹得起的,往日石玉就几次三番来府中找茬,那时候陆离都不在,小满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可如今陆离回来,小满突然之间有了依靠,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之前的那些法子竟一个都想不出来了。若不是陆离回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赶走石玉呢。

有了石玉这一出,小满也忘了问陆离之前去做什么,再加上陆离有心隐瞒,故而此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春,城中的店铺陆陆续续的开了门,上京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墙角里还有没有化开的冬日积雪,路边的小摊上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叫卖糖葫芦的声音越来越近,街上人们穿的衣裳颜色也越来越多,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的,很是漂亮。

陆离夫妇和魏修远夫妇四人坐在满柔成衣坊的阁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热闹的街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

“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开门了?”夏婉柔侧身过来,看着小满笑道:“昨日王启已经去了一趟魏府,给我们带去了好多的野味,还说等不及开门做生意了。”

小满浅浅一笑,单手抚着肚子,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店铺的布料、绣线等东西还没送来,我眼下又不方便,恐怕还得劳烦杨大娘或者秦春去一趟郊外,好将这些物件都订好。”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吩咐她们去做了。”

两人相识不过短短一年,但却已十分默契,有时候只小满一个皱眉或是一声轻叹,夏婉柔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有时候连陆离都要惊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店铺内的事情,小满看夏婉柔早已准备妥当,故而轻舒一口气,感慨道:“婉柔姐,真是辛苦你了,不过眼下你正在最辛苦的时候,我还有不到半月就要临盆,不如还是等......”

三家店铺,若只依靠于杨大娘和秦春姐姐,那她们二人必定要忙坏了,再者说,小满也着实不放心。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夏婉柔盈盈一笑,点头应允。

两个女人在这边说店铺的事情,而魏修远则和陆离在讨论朝堂上的近况。

前几日刚刚开朝,许多大臣向皇上进言要给陆离赏赐。陆离保卫北境,换来了边境十年和平,这样的功劳,可不能用些金银珠宝打发过去,否则定会让天下人寒心。

听完魏修远的话,陆离冷笑一声,“寒心?真是讽刺。”

当年他为东岚国击退过多少心怀不轨的歹臣,皇上的确也赏赐给他无尚的荣耀,可随之而来的呢?是无穷无尽的猜忌和怀疑,他自问问心无愧,所以从不解释,可皇上却以为他做贼心虚。

不过陆离的确没有那些旁门左道的心思,所以纵然皇上怀疑,也根本查不到什么,顶多是借题发挥。朝堂上那些敏锐的朝堂又岂会察觉不到皇上对陆离的不满?故而纷纷联合起来欺辱陆离。

皇上猜忌,朝臣排挤,百般无奈之下,陆离只好上书卸任,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皇上还想要将历史重演一次吗?

魏修远和陆离一同长大,关系匪浅,最清楚陆离的为人,他当年不是没有为陆离辩驳过,可皇上那么多疑,又岂会相信魏修远的话呢?

故而,他只是轻声劝道:“陆离,这.....这个嘛,你也别这样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我知道。”陆离垂眸,低声叹息:“希望这次能少写波澜。”

今时不同往日,他之前可以毫无顾忌的独身一人离开,但现在有了小满,不久后还会有孩子,他便不能再向之前一样了,他得考虑小满和孩子的感受。

想到这儿,陆离低声感慨道:“其实,我道宁愿皇上只赐金银珠宝,那样我的压力还小一些,皇上也乐得轻松。”

魏修远轻笑一声,“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陆离不想要权利地位,皇上亦担心陆离拥有权势后会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情,所以不想给他过高的地位,可陆离的功绩明晃晃的摆在那儿,皇上不得不顾及规矩。

只希望,这一次,皇上能对陆离多几分信任。

正如魏修远所说的那样,在开朝后的第五天,皇上在下午召见了陆离。

因为有了魏修远的提醒,陆离也猜到了皇上此次的目的,故而换好了衣裳,乘马进了宫。

大殿内除却皇上和一众宫女、太监之外别无他人,陆离循规蹈矩的行了礼,得了皇上的应允后起身,颔首站在正中央,等待着皇上的指示。

“陆离,此次你平定北境有功,又带给东岚北境数十年的安宁,这是一顶一的功劳,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大殿空阔,皇上本就威严的声音回响几声,更显肃穆。

陆离颔首,拱手说道:“保家卫国,是臣之职责,臣不敢要什么赏赐。”

华英刚落,前方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朕早已决定好了,要赏赐你的东西。”

皇上顿了片刻,看了看陆离的反应,然后说道:“不如,就赏你一个国公的位置坐坐如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生了

陆离登时变了脸色,慌忙下跪,“皇上!万万不可!”

国公!

这是仅此于宗室亲王和郡王的官职,地位仅次于皇家宗室历朝历代,向来只有帮助君王开疆辟土者才能获封。而如今他只是平定北境,皇上就要赏赐他这么大的荣耀,陆离实在承受不起。

故而,他百般推辞,“皇上,臣只是尽职而已,这么大的赏赐,臣实在承受不起。”

之前只是赐他将军的官职,朝堂中就已经有许多人非议,现如今若是封为国公,那岂不是......

一想到这些,陆离愈发按捺不住,没等皇上说话,便又极力恳求:“皇上,臣一介武将,对朝堂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况且我本想在战事结束后就带着夫人回去,黄上,臣万万担当不起您的厚爱!”

见状,皇上轻笑,“陆卿不必惊慌,朕知道,你志不在朝野,不过此次你大获全胜,为东岚国赢下十年的安宁,这样的大功劳,朕必须得赏!”

没等陆离说话,皇上便又道:“你不必再推辞,朕已经和朝臣们都商量过了,没人对此有异议,过几日朕便会告知天下!”

说着,旁边便有宫人捧着印策和朝服、玉冠上来,根本没给陆离拒绝的机会。

陆离看向皇上,躬身推辞,“皇上,臣实在难以担起国公的名号,还请您三思。”

“陆离,你三推四推,不就是怕朕不允许你带着苏氏回去吗?放心,朕开明的很,你日后若是想留在上京,那朕不会说什么,若是你想要带着妻儿回去,朕亦不会多言。”

天知道,陆离担心的岂止是这一点。

国公地位高,仅此于皇家宗室,所以难免会有一些人上前巴结和奉承,所以若是皇上哪日疑心陆离有二心,又借用这些人做幌子来污蔑他,那陆离可真真百口莫辩。

“陆离,这件事朕已经昭告了文武百官,容不得你推辞!”此时,皇上俨然已经有些生气了。

陆离无奈叹气,只好拱手接受,“谢主隆恩。”

很快,陆离被封为陆国公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半个东岚国都知道了此事。

正在菜市场买菜的秦氏亦听说了此事,她面上一喜,连讨价还价都忘了,匆匆扔下几个铜板就拎着篮子走了。

那小摊老板还奇怪的挠了挠头,兀自嘟囔几句:“奇怪,今天这秦老婆子怎么这么爽快,居然都没还价就走了,真是稀奇。”

秦氏拎着篮子小跑着回到柳叶街后头的家中,推门进去,连口水都没喝,她扔下篮子,风风火火的跑到秦春的卧房前,扬手就开始拍门。

“砰砰砰——砰砰砰——”

直到屋内的秦春开门,秦氏这才收回手,扬起眉毛,兴冲冲的说道:“秦春,我刚听说,皇上要封陆将军为陆国公?真的假的,你在苏小满底下做工,肯定知道的多,快跟娘说说,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秦春冷冷一瞥,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警惕,“你想干什么?”

这段日子秦氏没再提陆离的事情,一开始倒还说过要让秦春尽快嫁人的话,不过后来秦春又警告了她一番话,秦氏便再也没提,今日也不知怎的,怎么突然又说起了陆离?

看着秦春狐疑的眼神,秦氏忙不迭解释:“哎哟!你可别多想,我就是买菜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所以回来问问你而已,你之前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秦春这才收回视线,“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店铺还没开门,我也好久没去陆府看过了。”

“反正你也这么长时间没去了,那不如这几天就去看看呗?听说,苏掌柜快要临盆了,你不去看看?”秦氏挤眉弄眼,极力劝说。

不用秦氏明说,秦春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秦氏说的也对,马上就快要到小满临盆的日子了。陆府上下除却杨大娘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有生养的经验,秦春琢磨着,她还得抽个时间去一趟陆府。

不过当着秦氏的面,她只是清清嗓子,淡漠道:“生就生呗,到时候有产婆有大夫,没事的。”

“秦春啊秦春,亏人家苏掌柜对你那么好,现在她要生孩子了,你居然都不去看看?”秦氏恨铁不成钢,指着秦春抱怨:“等过段日子,你还得在苏掌柜手底下干活呢,你就不怕人家问你为什么没去看她?”

秦春轻笑,旋即正色道:“娘,那您当初还让我勾引陆将军呢!当初你怎么没念着苏掌柜对我的好,怎么没想着你女儿日后该怎么面对苏掌柜呢?”

秦氏被秦春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只得跺了跺脚,气哄哄的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秦春瞧着秦氏走的远了,这才俯身将一旁的柜子打开,把早就绣好的小鞋子。小衣裳、小肚兜拿出来,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绣了许久的衣物,细细的摩挲一遍,然后扬起了唇角。

既是苏掌柜要临盆了,那自己理应前去探望,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秦氏知道,否则又不知道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这几日秦春一直忙着学林上学堂的事情,待她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才发现距离小满生产的日子愈发近了,秦春忙将自己绣好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小跑着往陆府赶去。

大夫说小满的临盆之期就在这半个月之内,不过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大夫能说得准的。

待秦春到了陆府,府中平静十分,她轻舒一口气,然后喘匀了气,直接往正厅走去。

不出她所料,小满和夏婉柔都在。

“秦春姐姐,你怎么来了?”小满惊喜道。

这个时候,小满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每每起身都得靠珍珠和翡翠两个人扶起来,因为生怕有半点闪失,陆离又加派了两个稳重的丫头跟着小满。

一旁的夏婉柔亦挺着肚子,看样子至少也得有五六个月。

秦春忙不迭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笑道:“这是我这段日子无事绣的一些小衣裳,都是双份的,还希望夏掌柜和苏掌柜不要嫌弃。”

说着,秦春将布包中的东西打开,将红艳艳的小肚兜、米黄色的衣裳,虽然物件都很小,但都做的十分精致,没有一个线头,也没有任何歪斜的地方。

“秦春,真是辛苦你了。”夏婉柔爱不释手,欣喜道:“我原本也准备了两套的,可远不如你做的这份精致,真是麻烦你了。”

“对啊秦春姐姐,在我们店铺,这样的衣裳至少也得收几十两银子。”苏小满抬眸,咬唇感激道:“秦春姐姐,你做这些一定很辛苦吧?”

秦春微微一笑,摇头,“没什么,学林小的时候,他的衣裳也都是我做的,幸好之前的花样子我还都留着,所以这这都不算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小满还是对着珍珠眨眨眼,示意对方去那些银钱过来。

这些绣线、布料都是上好的,秦春光是购置这些肯定就得花费不少银子,如今她在外头住,用银子的地方多,眼下店铺还没有开门,她也不能提前支付给秦春月钱,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帮衬着。

不过依照秦春的性子,肯定不会接受这份银子,所以小满特地给珍珠使了眼色,让她将银钱暗暗的装在秦春的布包里,这样一来,秦春便没了拒绝的机会。

纵然事后发现,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秦春完全没发现这边的异样,她兴致勃勃的给小满和夏婉柔讲了一大堆临盆需要注意的东西,虽带着玩笑的口吻,但却极其认真,生怕两人会因为不懂事而遭受痛楚。

仔细的嘱咐了一通,小满又留秦春吃饭,秦春推辞几番,挨不过两人盛情邀请,只好入座。

三人饭后又聊了很长时间,眼看着天色不早,秦春这才匆匆的拿过布包告辞,小满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她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过这茶水还没咽下去,小满便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她登时全身无力,手也开始发抖,茶杯陡然落地,摔得粉碎。

她的额头上瞬间冒出许多汗珠,小满捂着肚子,皱紧了眉,她想要说话、求助,但奈何腹部的痛掩盖住了一切,她竟连点半声音都发布出来。

珍珠见状不妙,立刻扶住小满,“夫人,您怎么了?!我去叫大夫和产婆!”

小满立刻点头,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说道:“快...快去。”

翡翠和一丫头小跑着去请大夫和产婆,旁边的夏婉柔见状亦惊慌起来,不知所措的起身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但红玉及时制止,“夫人,您也怀着身孕,还是不要上前了。”

早在小满的临盆期半个月前,陆离就已经在府中安置了两名产婆和一名大夫,他们住的地方离正厅极尽,故而只片刻的功夫,翡翠等人就带着产婆和大夫来了。

看着正在软塌上呻吟的小满,大夫当机立断,“赶紧抬夫人去卧房!这恐怕是要生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虚惊一场

陆府上下乱成一团,尤其是正厅旁的卧房内,丫鬟来往穿梭,大夫和产婆齐齐聚在里头,夏婉柔焦急的等在门外,不断的来回走动,听着卧房内小满痛苦的叫声,她愈发焦急。

“去请陆国公了吗?”夏婉柔扶着红玉的手腕,焦急问道。

红玉忙道:“已经去请了,国公正在回来的路上,夫人您别着急。”

小满生产,夏婉柔却是焦急的不得了, 连带着红玉特跟着紧张起来,不断的瞧着卧房门口,看着来往不断的丫头,她有心想要上前去问问卧房内的情形,但却也寻不到机会。

两人在外头焦急等待了许久,听着卧房内渐渐减弱的叫声,夏婉柔愈发担心:“这怎么突然没动静了,红玉,你快去问问。”

话音刚落,陆离风尘仆仆的掀开帘子冲进来,“怎么样了,大夫和产婆进去了吗?”

“进去了,都进去了。”夏婉柔也顾不上看陆离,只一个劲儿的盯着卧房门口,眉宇之间满是焦虑,“方才我还能听见动静,现在连小满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可真要急死我。”

都说女人生孩子都要往鬼门关走一趟,如今小满也到了临盆的时候,夏婉柔是一千万个担心,生怕......

“吱呀——”

卧房的门口被全部打开,珍珠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陆离见状第一个冲上去,“怎么样了,小满没事吧?”

夏婉柔也忙着凑上去,一脸着急的等着珍珠答话。

“国公,魏夫人。”珍珠不急不慢的给两人行了礼,然后笑道:“没事,夫人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两位不用担心。”

“啊?”

陆离和夏婉柔都惊讶不已,尤其是夏婉柔,方才她分明瞧见小满捂着腹部,且表情痛楚,大夫也说可能是要生产,怎么折腾了这一出,反倒又没事了?

陆离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大夫确认了吗?小满没事了吗?”

“都没事,大夫也说了,这次只是孩子闹腾的比较厉害,但还没到临盆的时候,还请夫人和国公爷别着急。”说完,珍珠又将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

由此,两人这才算放心,彻底的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大夫背着药箱走出来,陆离见状忙拦下他,又问了一遍。

对方放下药箱,然后拱手禀告,“国公爷,方才是孩子闹得厉害了,所以夫人会觉得不舒服,还请您放心,夫人并无大碍。不过夫人的临盆之期就在这几日,还是得时时提起警惕的好。”

“那是自然。”陆离点头应下,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

这是小满的第一胎,她的父母又不在身边,夏婉柔和她关系虽好,但眼下夏婉柔也怀着身孕,又年轻,也不方便时刻陪伴,而自己每日也得出门去练兵、应酬,纵然有下人和产婆等人陪伴,但陆离却还是不放心。

府中的杨大娘倒是值得信懒,不过她年事已高,且又得忙碌店铺的事情,还得照顾一对孙儿,让她来陪伴小满,未免有些不通情理。

既要年轻,还要生养过,还得要小满信任,种种条件加起来,也就剩下秦春合适。

正想着,那大夫又道:“夫人这几日的饮食都需多加注意,保证夫人心情愉悦,多让夫人在院子内走走,也好方便生产。”

陆离点头,“多谢。”

送走大夫,陆离的眼睛还是巴巴的黏在卧房门口,夏婉柔知趣的找了个借口离开,好让陆离能尽快去看望小满。

卧房的小满刚刚经历了一场猝不及防的环路按,所以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却神采依旧,倒也没十分虚弱。她正拿着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顺便将凌乱的头发都拢到一边。

陆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登时就落了下来,整个人都没那么紧绷,他走进上前,轻轻坐在窗边,伸手帮小满整理碎发,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小满轻轻点头,扬起唇角故作轻松:“我还以为今天就要生了,结果产婆说还不行,大夫又进来把脉,说还没到日子,看来这孩子又得在我肚子里多待些日子了。”

闻言,陆离伸手轻抚小满的肚皮,嗔怪:“这孩子还没出生就粘你这样紧,等日后生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若是个女孩也就罢了,但若是个男孩,我可得好好教训他。”

说这话的时候,陆离的眼中满是温柔缱绻,就算说道要教训孩子的时候,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凌厉,和往日的他,大相径庭。

见他这样,小满不由随口问道:“那你希望咱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陆离笑着应道,视线从小满的肚子移到她的脸,扬唇认真道:“小满,你辛苦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但陆离却没能日日陪伴小满,他心中始终怀着愧疚,所以对于小满也更加紧张,生怕她和孩子会出什么事。

小满仰头,对着男人甜甜一笑,“你说的对,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说完,她又吐吐舌头,调皮笑道:“其实,最后是直接生一对龙凤胎,像杨大娘的孙子和孙儿那样,儿女双全,他们还能一起玩耍,我教女儿做绣活,你呢,就教儿子习武。”

听对方这样描述,陆离好像都能看到日后的场景:小满带着小小满坐在凉亭中,两人手拿针线,一点点的在绣布上绣出鲜艳欲滴的花,微风吹过她们的发丝,蝴蝶停留在绣布上的花儿,翅膀一闪一闪的,惹得母女两个都扬起了唇角。

而他则是带着小陆离站在演武场,他会耐心的告诉对方该如何用剑、骑马......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陆离都觉得此生圆满。

“对了,秦春昨日来看我,还带来了好多东西。”说着,小满招手让珍珠将那包东西拿过来,她眼中满是温柔的将那包好的衣裳打开,一一向陆离展示,“看,这是肚兜,还有鞋子,这些都是秦春做的,你看好不好看?”

陆离的思绪被小满的话拉回,他看着摆在眼前的这些东西,又精致又柔软,看来是下了十足十的心思的。

既如此,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大夫说你这段日子就该生产了,不如让秦春来陪你好不好?她生过孩子,且又和你说得来,这段日子就让她照顾你,可好?”

别人家的媳妇,在怀孕、坐月子的时候,娘家都会来人照顾,普通人家请不起下人,母亲便会亲自来照顾女儿。

可小满的后娘是那个样子,家中又没有信得过的女眷,上京这边倒是和夏婉柔交好,但对方却也正是身子不便的时候,思来想去,也只有秦春合适。

只是,不知道小满会不会同意。

“好啊,我自然是相信秦春姐姐的,就是不知道秦春姐姐怎么想的。”小满扬唇轻笑,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离,澄澈的眼眸倒影出男人的温柔面庞。

很快,秦春被请到了陆府,吃住随小满一起,倒也轻松自在。

陆离总算松了口气,又嘱咐了小满好一会儿,这才放心的去演武场。

他现在虽是国公,但之前毕竟离开庙堂很多年,对这些朝堂之事一窍不通,皇上也考虑到陆离的情况,故而免去了他每天上朝议事,并让陆离发挥其真正才能——练兵。

不过现在国泰民安,自上次战事结束后也许久没有招兵,所谓练兵,也不过是每日让陆离去演武场报道,监督手底下的士兵训练罢了。

这些人都是他在他手底下浴血奋战过的,都是过命的交情,倒也没人敢不听话、闹事,但也正因和手底下的将士关系好,陆离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烦。

刚一进演武场,一络腮胡子的大汉就跑了过来,咧着一口白牙笑呵呵问好,“陆将军,您来了!”

陆离点头应了一声,看着迟迟不走的大汉,他不由随口问了句:“还有事?”

“嘿嘿,陆将军,我的确有点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大汉呲牙一笑,憨厚的让人没法拒绝。

早在陆离还没有卸甲归田的时候,这大汉就已经在他手底下当兵了,几年过去,这大汉仍是旧时的模样,憨厚耿直,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让人看了就不由让人放下防备。

陆离亦是如此,他摆手,顺手指向一旁的角落,“那咱们去那边说。”

“好嘞!”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演武场角落的树荫下,大汉笑呵呵的搓搓手,咽了好几次口水,在陆离的一再催促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陆将军,您现在是国公爷了,但家中却只有一房妻子,您...您有没有考虑过...考虑再......”

说着,这大汉结巴起来,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仅凭这断断续续的几句话,陆离也猜出了个大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生只娶一人

“我已娶妻,此生绝不会再纳妾。”没等那支支吾吾的大汉说出来,陆离便先拒绝了。

此生能和小满相守,已经是陆离莫大的幸运,他心中有且仅有小满一人,再装不下别的女人。

那大汉闻言愣了下,本就局促的他更添几分紧张,他双手紧紧的交叉握在一起,眼神闪躲,“可是,男人不都是应该有三妻四妾吗?您又刚成为国公爷,难道就真的不在娶了?”

“而且您现在位高权重的,就算真的再纳几方妾室又怎么样呢?外人是绝对不会议论您的,陆将军,您没必要为了声誉而压抑自己的情感。”

现在陆夫人正在孕期,陆将军看得到吃不着,却还拒绝纳妾,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嘛。

眼瞅着大汉越说越离谱,陆离立刻沉声打断:“我不想纳妾是因为我已经找到所爱之人,况且我这国公爷就是个虚职,没多大权利,听起来风光罢了,你可切莫动什么歪心思。”

说完,陆离大手一挥:“赶紧训练去!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那大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巴巴的看着陆离,嗫喏:“我那妹子长得可水灵了,而且还仰慕陆将军许久,陆将军,您好歹见我那妹子一面,也好解了她的相思之苦。”

闻言,陆离更是哭笑不得。

他从未见过那女孩,那女孩想必也从未见过他,况且他离京这么久,这次又是刚回来没多长时间,怎么又有了相思之苦?可见,这大汉是为了让陆离见他妹子一面而胡说了。

故而,陆离沉了脸,愈发严肃:“这儿是演武场,刚才你说的那一番话已经够赏一顿板子的了,赶紧回去,别再胡说八道!”

大汉见陆离实在无意,也只好悻悻然的认错行礼,然后转身走了。

之前还没封国公的时候,府中、朝堂中想要跟陆离攀亲戚的人已经数不胜数,现如今他成了国公,想要和陆离沾上关系的人自然也更多,眼下这汉子只是个开头而已。

正如魏修远所说,他得尽快想个法子让这些人彻底断了念想。

想着,陆离又往正在训练的士兵那边望了一眼,看着众人都在积极训练,他稍稍松口气,然后召来将士嘱咐一番,便转身离开了练武场。

尽快让这些人断了念想,既是为了自己能少写麻烦,也是为了让小满安心。虽说他知道,小满绝对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得做出实际行动来。

这个时辰正是下朝的时候,陆离一路赶到了皇宫,看着陆陆续续从宫门口乘马车离开的大臣,半刻没有停顿,就连魏修远叫他都没舍得停下,一路往皇上的宫殿赶去。

刚下朝的皇上刚到养心殿,外头的太监就传来了陆离求见的消息。

皇上顿了一下,旋即看向身边伺候的太监,看到对方也是一脸疑问时,皇上不由低声嘟囔了句:“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那太监微微躬身,细细想了一会儿,猛地抬头,“兴许是为了苏氏肚子里的孩子而来。”

“苏氏的孩子?”皇上皱眉。

太监嘿嘿一笑,躬身颔首:“陆将军刚被皇上封为陆国公,要知道,这国公一职,没有皇上的恩准,可是不能世袭的。如今苏氏就要快生了,想必是陆国公想要为孩子讨个彩头。”

说完,他抬头悄悄的瞧了眼皇上的脸色,看着对方脸色隐隐的阴沉下来,他又忙补充:“不过这都是奴才的猜测,陆国公霁月清风,又不屑于钱财地位,兴许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

对于太监后来补充的这一番话,皇上只沉着脸冷哼一声,便甩袖坐下。

“宣陆离。”

不多时,太监领着陆离进来,皇上的脸色仍有些暗,不过因着陆离离得很近,他稍微敛了些不悦,“陆卿,你急匆匆来找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皇上想好了,若陆离真的是为他的孩子来的,那他肯定会当场将陆离贬为庶民。

孩子还没出世,他就已经想着要为他谋求名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可万万不能放任其成为祸害,还是及早斩草除根的好。

“皇上,臣此次前来,的确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急事。”陆离全然不知皇上的猜想,他拱手垂头,沉声道:“自臣从北境回来,上京中的朝臣和权贵都想要为我搭红线。可臣已经娶妻,并发誓此生不会另娶他人,这一点皇上是最清楚的。但不管臣如何解释、申明,来府中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臣实在应付无能。”

说着,陆离单手撩开袍子跪下,磕头恳请:“所以,臣请求皇上为臣做主。”

听完这一席话,皇上的脸由阴沉变得不解,随之变得好笑起来,他单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倾身,笑道:“你不想再娶妻纳妾?想要朕帮你断了这满城的桃花?”

“是!”

皇上忽的爽朗大笑,“有趣有趣,世人皆想三妻四妾,齐人之福,而你却想要朕帮你断了桃花,好让你和苏氏一人相守一人,着实稀罕。”

既已得知陆离此次的真实目的,皇上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尤其是陆离的要求还如此稀罕,他愈发觉得有趣。

不过,之前黄桑确跟陆离提过要赏他几个姬妾,也被陆离当场拒绝,想必他的确不似旁人,也确实和苏氏感情深厚。眼下苏氏正待生产之际,若是陆府提亲的人来往不断,也必会影响苏氏。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又没影响到皇上的切身利益,故而他大手一挥,“好!朕今日就帮你做了这个主,准你只和苏氏一人相守一生,旁人若是再上门相劝,你尽管拿出朕的名头来即可。”

陆离闻言大喜,忙叩头谢恩:“谢皇上成全!臣感激不尽!”

得了皇上的殊荣,陆离顿觉卸下一大块重担,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但就在陆离准备拱手请辞时,高高在上的皇上忽道:“朕听闻陆卿棋艺不错,不知可否陪朕来两句啊?”

况且真的是要下棋吗?还是借这个理由来问些其他东西?陆离脑海中迅速闪过诸多可能,但却都被一一掐灭,皇上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想。

若是真的问到敏感问题,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故而陆离只好应下,等着皇上换了便装,然后二人去了御花园的凉亭。凉亭中早已备好了棋盘,桌旁还有热茶和各色点心,旁边有宫人伺候着。

得了允许后,陆离坐下,先笑着拱拱手:“皇上,臣向来只通兵法,对着棋艺是半点不懂,等会儿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陆卿客气。”皇上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

陆离的棋艺的确算不上是一窍不通,但却也没到能和皇上对峙的程度,不过寥寥几子下来,双方的战败已定,就连跟着皇上的太监都瞧出了出来。

他斜着眼瞧着陆离,又偷偷的打量皇上的脸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皇上还没发话,纵然胜败已定又如何呢?还不是得等皇上发了花,这棋局才能结束。

直到最后黑子大获全胜,皇上这才收回手,将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轻笑:“陆卿果然没谦虚,不过,这到底是你的真实水平,还是你有意让朕,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对方这似是调侃,也像是试探的话,陆离即刻起身,一本正经道:“臣向来棋艺不佳,只知道舞刀弄枪,自然比不得皇上文武双全,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倒是没说什么,但光是刚刚这一番话,就已经足以让陆离满身冷汗了。

这是警告吗?还是......

“陆卿,听闻苏氏就要生产,你可有为这个孩子的未来做打算?”皇上忽的转移了话题,将话头转到了孩子身上。

陆离尚且不知道皇上此举何意,但一旁的太监却猜出了七八分,因此看向陆离的视线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打量。

男人虽不解,但仍如实回答:“若非皇上抬举,臣这后半生恐都要在山野田林中度过,皇上或许觉得那样的生活太苦,可臣和妻子却觉得那样的生活很简单,臣本想在战事结束后就带着妻子回到碧水村的家中,可小满有了身孕,这个计划也只好作罢。“

“你原本打算回去?”皇上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中满是不解和震惊,“你真的想要一辈子都生活在那个小村子?还有苏氏,即便是已经享受过上京的荣华富贵,难道还甘心回到那个村子吗?”

陆离不假思索,“是,臣愿意,臣的妻子也愿意,等日后孩子出生,肯定也想要去母亲的故乡生活。”

看着对方认真的脸,皇上不由得陷入沉思,那个藏在犄角旮旯,加起来还不如这处皇宫大的小村子,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而陆离,真的对权势富贵不感兴趣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样真好

就在皇上内心疑惑的时候,陆离又道:“如果可以,皇上,臣想要带着妻儿回到碧水村去生活,上京繁华,但臣和妻子却不属于这繁华之地。”

“你要回去?”皇上的表情愈发微妙,他紧皱双眉,往日透露不出半点情绪的眼睛,此时却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身子微倾,紧紧的盯着陆离的面容,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陆离却异常坚定,“是,臣想要回去生活。”

他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更不在乎荣华富贵,只要能和小满在一起,纵然是山野乡村又如何?

陆离的一番决心,在皇上眼中却被分割成了两种可能,一种是真心想要回去,一种是为了打消皇上疑虑,而故意说出这番话。但不管是哪一种,皇上都不会立刻同意让他离开。

眼下万俟王刚回北境不久,尚且不知他是否会甘心于臣服东岚数十载,且陆离刚刚凯旋,正受朝堂和百姓拥戴,若是此时让他回去碧水村,那必定会有人质疑皇上的居心。

所以,皇上故作爽朗的笑道:“朕知道了,不过就算你想带着妻儿回去生活,那也得等苏氏生产之后不是?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垂眸,暗暗打量着陆离低眉敛目应下时的模样,忽的长叹口气。

但愿他是真的对富贵权势无意。

凉亭四面透风,虽已开春,但刮来的风仍旧透着寒意,皇上在这儿坐的时间已经不久,再加上和陆离对峙又花了些心思,如今猛然一放松,他原本挺直的身子忽的塌了下来,脊背弯下去,看起来似很是疲惫。

太监上前关怀,有意让陆离退下,但因皇上没开口,他也不好做主。

过了许久,他才摆手,低声道:“朕乏了。”

“臣告退。”陆离知趣的行礼告退,总算得以离开这压抑重重的凉亭,重新回到轻松闲适的陆府去。

且因心中所求之事顺利办成,陆离整个人都开心的很,连带着觉得从皇宫到陆府的距离都近了许多。

陆府内的小满正和夏婉柔等人闲聊,因为有秦春和杨大娘在场,几人除却聊生产之事之外,还顺带着聊了几句店铺的事情。小满迟迟未能生产,店铺也迟迟没能开张,小满正因此而着急呢。

杨大娘和秦春倒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店铺的伙计,店铺一日不开张,他们就一日无法干活领工钱,所以王启等人自然是日日期盼着能早点开门。

“要我说,还是先将杨大娘的店铺开张,这样也好过让其他店铺趁这个机会抢过我们的风头去。“夏婉柔轻轻皱眉,面带几分忧色说道:“秦春姐姐如今还忙,小满生产之后还要坐月子,这又是好长时间,从开春到现在,咱们店铺一直没开门,其他店都蠢蠢欲动呢。”

满柔绣坊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异军突起,将其他新秀甩了好几条街,还一举拿下上届比赛的榜首,这就足以让上京所有掌柜羡慕,后来又陆续开了两家分号,又惹得上京大半的店铺都丢失了客人,就连那些老字号都暗叹生意惨淡。

而因小满和夏婉柔接连怀有身孕,店铺一时间没人打理,迟迟没能开张,上京内的其他店铺都眼巴巴的看着呢,都卯足了劲儿想要趁这个机会越过满柔绣坊去。

小满何尝不知道这些,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了。

大夫口口声声说此时切记动怒着急,可这么大的事情摆在眼前,她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婉柔姐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得早点做准备了。”小满坚定道:“如今秦春姐姐既要照顾孩子,还得陪我,自然是没办法抽开身,婉柔姐还怀着身孕,这样看来,也只有杨大娘你合适。”

虽说还有一对孙儿,但总归在陆府住着,后院的人也可帮忙照看,且杨大娘的那对孙儿十分懂事,也无需担心。

杨大娘点头,“正是呢,我之前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眼看着小满这几日身子不痛快,我也不敢打扰,如今你既也有这个想法,那我就照办!”

“好,那明日我就让王启过去帮忙,杨大娘,你万事小心。”小满叮嘱。

杨大娘来上京也有一段时日了,对这儿愈发熟悉,人也有了底气,看起来比刚来上京的时候气色还要好。听到小满的吩咐,她扬唇爽朗笑道:“放心吧,小满,你只要安心养胎,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就好,店铺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既商量好了店铺的打算,小满也放心不少,彻底放松下来的身子越发沉重。她懒懒的靠在软垫上,听着旁边的人聊天说笑,偶尔搭个话笑两声,倒也轻松自在。

也不知怎的,杨大娘忽的说到了纳妾的事情,说着说着,她还提到陆离被封为国公后,府中来拜访的人愈发多了,甚至有时候还有年轻的女孩跟着来。

夏婉柔对这些事情自然是清楚的很,她瞧着小满脸色如常,暗暗松口气,但却仍没敢开口说什么。

反倒是秦春,脸色忽的就变了,忙喝住杨大娘,“陆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杨大娘,您快别说了。”

“我当然知道陆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杨大娘忙顺着秦春的话解释,但很快这解释又变了意味:“不过小满,就算陆将军对你一往情深,你也得提防着那些小狐狸精,省的让她们钻了空子。”

这样的话并非无中生有,实在是最近来陆府拜访的人太多,就连后院的杨大娘都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但面对杨大娘的劝告,小满只是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道:“我相信陆离,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是权贵之女,从小熟读女戒女训,即便是爱慕陆离,想必也不会做出那等没脸面的事情。”

“这可难说!小满,你还是得小心!”杨大娘不放心的继续叮嘱。

说到这儿,秦春也突然附和着杨大娘说教:“对啊,小满,杨大娘说的有理。纵然那些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要脸面,但这府中的下人你可防不住,万一有哪个是个心思多的,想要攀附权贵而缠上陆离,那可怎么办呢?”

这番话听起来离谱,但夏婉柔清楚,在上京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由此,她也不由郑重劝道:“小满,纵然陆离洁身自好,但你总归也该警惕些那些痴心妄想的人。”

眼看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满有心想要反驳,但一想到她们总归是为了自己好,故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是,我以后会小心的。”

不过她心中清楚,陆离绝对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不早,众人又将聊了一会儿店铺开门的事情,这才各自散了。

不多时,陆离回来,看到卧房内正在小憩的小满,他屏退下人上前,轻手轻脚坐在床边,盯着女人娇憨的睡颜,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他此生都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也不知是什么动静吵醒了床上的人,小满忽的皱起了眉,旋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她低声嘟囔:“呃唔......陆离?”

说着,半梦半醒的小满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陆离的脸,好证实自己并非做梦。

“我在。”陆离抓住小满的手,紧紧握着,柔声道:“接着睡吧,没事。”

许是之前长期分离,导致小满在意识模糊看到陆离的时候,总会觉得是自己在做梦,觉得一切都不真切。每当此时,陆离就会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好让她安心。

果然,小满慢慢合上眼睛,继而又侧身沉沉睡去,只是手仍旧被陆离握在手心,纵然姿势不便,但她却未曾挣扎。

即将临盆,小满日夜都睡不安稳,虽小脸圆润依旧,但眼下的一团乌青却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如今小满得以安稳入睡,陆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对方的小手,将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

直到小满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陆离才猛然惊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的不能动了。

小满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的手被陆离握在手心,见状,她不由抬眸问道:“陆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睡醒的女人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热气,再加上临近生产,女人身上莫名多了一股甜甜的奶味,在温暖的屋内,这奶味随着热气环绕在男人周身,甚是扰人心扉。

陆离轻咳一声敛了思绪,刻意忽略掉身子的麻痛感,笑着说道:“早就回来了,不过看着你还在睡觉,没忍心打扰。”

说着,他伸出手搭在小满的肩上,微微用了些力气将人扶起来,然后长手一捞将人揽到怀里,感受着怀中软软香香的女人,感受萦绕在鼻尖的熟悉气息,他不由得满足喟叹道;“这样真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流了好多血

说句略显粗俗的话,其实陆离一直追求的生活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之前也有过宏大的志愿,不过随着他长大,见识到人心险恶之后,这点志愿也被他深深的埋藏到了心底。

他也曾距离自己的远大抱负越来越近,但那时候所经受的怀疑和压力也越来越多,陆离生性寡言,又没有父母亲人,这些苦闷他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他开始厌恶这一切。

他一心保家卫国,可这国的王却怀疑他的居心,没有比这更让人寒心的事情了。

若不是万俟宸突然进犯,朝堂无人能出征迎战,恐怕他会在碧水村与世无争的度过后半辈子。

“陆离,你今天去宫里了吗?”

陆离的思绪被小满软软的声音打断,他敛起过往的会议,垂眸温柔的注视女人,“是,我今天去宫里求皇上为我做一件事情。”

没等小满发问,他便主动道:“自我成为国公后,这府中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人人都是祝贺、奉承,你知道我素来厌恶这些,所以今日索性一并回了皇上,好让他帮我断了这些人攀附的心思。”

闻言,小满不由笑了,“皇上会管这些事情吗?”

“当然。”陆离伸手覆在小满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女人的长发,墨黑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声音都轻柔许多:“我还跟皇上说了,等孩子降生,我们就回碧水村去生活。”

话音刚落,怀中的小满忽的挣扎起来。陆离忙松开女人,然后伸手将两个软垫摞在一起,小心的扶小满靠在软垫上。

做完这一切,陆离关切道:“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回碧水村吗?”小满的脸不知何时染上了两朵红晕,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里面好似装着漫天的繁星。

陆离扬起唇角点点头。

小满恨不得马上下床去蹦起来,她实在太开心了,也太想念家里了。纵然陆府比碧水村的那个家繁华、舒适千万倍,但她日日梦到的还是碧水村的场景。

还有家里的父亲,一别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之前的腿伤有没有彻底痊愈,还有张秀芹她们,生意真的做的很好吗?

一想到这些,小满就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

看着女人亮晶晶的眼睛,陆离心都化了,孕期的小满好像是受肚子里的孩子影响,脾性越来越像个小孩子,招人疼爱的很。

等到小满顺利生下孩子,然后将身体养好,一家三口就可以回碧水村居住。青山绿水,与世无争,想想都觉得身心舒畅。

夜色渐暗,外头的珍珠进来提醒,两人才换了衣裳吹灯睡下了。

次日,杨大娘一早就起来了,给孙子孙女穿好衣裳,各自洗漱,杨大娘又帮着厨房将早饭做出来,她自己匆匆的吃了两口,便拿了店铺钥匙出门了。

今天可是绣坊开张的第一天,就算陆府和绣坊离得近,她也得早早的出门。

这条街上的成衣铺并不多,但因着满柔绣坊的名气太旺盛,杨大娘刚开门没多长时间,就迎来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

往日这店铺都是用来招待夫人、小姐的,可如今满柔成衣坊迟迟没能开门,惹得那些认准了满柔绣坊的老顾客都找到了这儿来。

杨大娘是个好说话的,且来者是客,她一一的给大家解释清了情况,又顺势卖出去好几件衣裳,赢得了个开门红。

“我来了,我来晚了!”

王启咋咋呼呼的从门外跑进来,边拍去身上的雪花边挤过人群到店铺最里边,眼看着杨大娘这在忙,他也顾不上抱怨外头的天气,也忙跟着招呼起客人。

两人又是收钱又是招呼,还要抽出时间来帮客人打包东西,一时间忙的连句话都顾不上说。

直到客人陆陆续续离开,王启才抽出空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酸疼的脚踝,随口抱怨:“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多人,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再猛地干活,我这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杨大娘也靠在墙壁上,用拳头使劲儿锤了锤腰和肩膀,“可不是,原先我还担心生意不好,现下好了,只我们两个人,还恐怕忙不过来哩!”

杨大娘一语成箴,两人刚休息没多长时间,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客人,加之外头的天露出了太阳,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导致店铺越发的忙碌。

小小的店铺挤满了人,人们吵吵嚷嚷,秩序却丝毫不乱。

大家进了店铺,首先被王启招待,找到自己想要的花样、衣裳后,也顾不上讲价,只待王启包好了衣裳就去结账。

两人连午饭都没顾上吃,整整忙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外头又飘起雪花来,店里的客人才离开。

看着不过一日就装满了钱罐子的收入,王启感慨:“这人们都疯了,好像买东西都不花钱一样!”

杨大娘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王启的肩膀,“辛苦你了,小伙子,咱们赶紧收拾干净,好早点回去。”

第一天收入喜人,杨大娘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到了陆府,她哼着小曲进了内院,正要向小满禀报,却发现内院的丫头聚在一起,各个神情焦虑,拧着眉毛看向卧房的方向。

杨大娘也不由得往卧房那边看过去,只见卧房和外间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出来。

这景象,恐怕是小满正在生产!

她当下身子一震,顾不上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拔腿就往卧房那边跑。

没想到她只一天不在府内,小满竟就要生了!杨大娘急匆匆的掀开外间的帘子,看着满屋子的人,也顾不上上下尊卑,张口就问:“小满是不是要生了?”

珠和翡翠都在屋内伺候,夏婉柔揪紧了帕子靠在魏修远身边,陆离则是定定的站在卧房门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丫头端着的满盆血水,耳朵早已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也只有秦春听到了杨大娘的声音,她悄声将杨大娘拉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道;“今天下午小满身子不舒服,珍珠去请大夫,结果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羊水就破了。”

“啊?!”杨大娘惊讶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卧房门口,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拉着秦春的手,小声问:“那小满没事儿吧?”

这女人生产一次,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次,小满之前都好好的,这次怎么突然......

“不知道呢!”秦春亦是焦急的很,“听夏掌柜说,小满之前摔过好几次,当时都挺严重的,后来小满倒也都挺了过来,再没其他不适,也不知道之前几次会不会影响......哎,小满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杨大娘攥紧秦春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小满那么好的人,老天爷肯定不忍心让她受苦。”

话虽这么说,但从下午到现在,小满已整整在床上痛苦的叫喊了那么长时间,从之前的撕心裂肺到后来的哭声,所有人的心都被小满牵动。

过了这么长时间,卧房内还没传出半点动静了,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连外头的丫头都为小满揪紧了心,更别提爱小满至深的陆离,他从演武场匆匆赶回来后,就一直在卧房门旁站着,半步都不曾离开。

只这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想让小满受这种痛苦的折磨了。

“啊——陆离——”

屋内痛苦的叫声始终没停过,小满自始至终都在呼唤着陆离的名字,陆离也是百般的想要进去探望,但碍于规矩和大夫的嘱咐,他只能揪着一颗心等在门外。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卧房内小满的叫声戛然而止,整个陆府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陆离心下一惊,“大夫!小满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屋内忽的响起“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就在众人要放下悬了许久的心的时候,屋内又猛然传来珍珠的惊叫:“不好了,夫人流了好多血!”

“大夫!大夫!”

屋内乱成一团,进出的丫头脚步匆匆,进出的次数也愈发的频繁,外间的人都站起了身,所有人都担忧的看向卧房。

“大夫!小满怎么样了?!”陆离不甘心的站在门口大吼,两道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眸中满是焦急。

若是小满因此出了什么事,那......

正想着,始终在屋内伺候的珍珠忽的走了出来,眼圈红红的走到陆离面前,屈膝低声道:“将军,夫人在里面......夫人的情况不太好,您进去看看吧。”

没等珍珠说完,陆离即刻冲进去。

屋内的产婆和大夫忙成一团,翡翠在窗边跪着低声啜泣,床上的小满面无血色,双眼紧阖,看起来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两个婆子在床尾忙碌,沾满了鲜血的毛巾被扔出一块又一块,丫头们进出卧房的频率愈发的高了,端进来的热水很快就变成了红色被端出去,那鲜红的颜色刺的陆离眼睛生疼。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陈沪要回来了

小满的声音已恢复的差不多,夏婉柔五六个月的身孕也基本稳定,杨大娘的店铺已经营的风生水起,因为小满一躺就是半个多月,店铺也迟迟没能开门,小满见状如何还能坐得住。

腿脚稍好些了,她便独自乘着马车去了店铺。

刚一入柳叶街,还没到店铺门口,小满远远的看到店铺门口站着个人,葱白的水裙和嫩绿的袄子,盈盈的站在满柔绣坊下,只一眼小满就认出对方就是秦春。

到了近前,小满刚要下马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苏掌柜,我就知道您今天肯定会来!”

她猜的果真不错,等在店铺门口的人正是秦春。

“秦春姐姐,我今儿就是随便看看,没想着要开门。”小满拢了拢头发,随着秦春的步子往店铺里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一躺就是这么长时间,亏你们还肯等着我。”

秦春摆摆手,“哪里哪里,我们都深受苏掌柜照拂,怎么会轻易离开?”说着,秦春打开店铺的大门,迎小满进来。

这店铺仍是去年关门时的景象,布料、绣线、账本等,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原位,物件上一丝灰尘都没有,就连地面都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是关门好几月的模样。

这一切都有赖于秦春,她因住的近,所以便会时不时的回来洒扫,加之得知小满已经醒来,她便猜测到小满这几天会来店铺,故而今早又将角落等地仔细的收拾了一遍。

小满知道秦春素来细心,所以看到眼前的景象,即便不去问,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秦春的功劳。

走上二楼,原本预备着让小满和夏婉柔午憩的地方也堆满了布料,小满皱皱眉,“后院的仓库装不下吗?怎的将这些东西都搬到楼上来了?”

“苏掌柜,您有所不知,后院的仓库阴暗潮湿,许多布料和绣线放在那儿,不过半月的功夫就会长满霉斑,我们已想了许多法子,但还是每无用,故而只得将这些东西都搬到楼上来。”

说着,秦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满的脸色,试探道:“若是这样安排不好,我立刻就把这些东西搬走,然后想别的法子。”

当初也是因为店铺临近年底忙碌,加之不久后大家就要各自回家,这些布料长时间的堆放在后院绝对不行,秦春迫不得已,才只能叫伙计们将东西都搬了上来。

后来因年底事情愈发的多,她也就忘了向小满禀报此事。

“不用。”小满摆摆手,但眉头仍紧紧的拧着,“我原本是想要将这改一改的,如今既仓库不容易存放东西,那也就无须改了,就这样放着吧。”

她原本是想要让秦春一家住到这上头来的,但现在既已装满了布料,便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再找别的地方给秦春一家居住,毕竟柳叶街的租金太贵,纵然住的房子那么小,但租金也不可小觑。

小满也是从苦日子中过过来的,知道秦春现在肯定不容易,对方虽不提,她也要主动为秦春考虑。

两人下了楼,又在店铺内转了转,确定一切妥当之后,小满说道:“这样看来,明天直接开门也可以,已经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好好的继续经营了。”

“我都听苏掌柜的!”秦春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双眼中满是期盼。

小满侧身看向对方,笑道:“婉柔姐如今得安心待产,我就去东街那边了,那这店铺就交给你了。”

秦春敛了笑色,“放心,我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秦春素来靠谱,小满很是放心,逛完了柳叶街的店铺,小满又独自去了一趟东街的满柔成衣坊,虽说那边比满柔绣坊脏了些,但好歹一切都早已准备好,只需派人打扫一遍即可。

看完这两家店铺,小满回陆府的路上顺便去看了眼杨大娘,看她有条不紊招待客人的模样,她不由更加放心,也没上前打招呼便转身回去了。

刚一进陆府,嬷嬷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小满见状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许是刚出生就没能和母亲相处,所以这小家伙黏小满的很,日日都要被小满抱着,睡觉也得被小满拍打着睡了才能被抱下去,就连吃饭,都得被小满抱着,一口一口的喂。

小满怀抱着小家伙,眼睛片刻不离他那肉嘟嘟的脸蛋,喜爱的紧。

这嬷嬷是在大户人家伺候少爷、小姐惯了的,,脾气又好,照顾的十分仔细,也惯会说讨巧的话,故而很受陆府上下尊重。

就连小满,也待她如杨大娘一般,又信任又依赖。

纵然如此,那嬷嬷还是解释了两句:“小少爷和夫人心有灵犀,知道夫人快要回来了,便一个劲儿的吵闹着出门,这不,我刚抱着小少爷出来,您就回来了,真巧呢!”

“也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吧。”小满扬唇笑着,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往屋里走,看到孩子也弯着眼睛对着她咯咯的笑,小满顿觉半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进了正厅,小满才发现原夏婉柔也来了,她此时已经有五六个月了,肚子高高的挺着,倒是比小满那时候还要显得大些。

“小满,听说你刚刚去店铺了?怎么,你现在就要将这两家店铺都开门吗?”夏婉柔是为了正事来的,也没心思闲聊,故而一开头就问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满将孩子交由嬷嬷,然后坐在夏婉柔身边,微微倾身,“对,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秦春姐姐一人也能照料好一家店铺,你现在身子不便,还是得在家好生修养的好,至于店铺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

之前小满坏了身孕的时候,满柔成衣坊也都是夏婉柔一人操持,现如今两人掉了个,小满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行!”夏婉柔态度坚决,“你刚刚生产,月子还没出,孩子还这么小,你就要去店铺帮忙?陆离也不在家,你也不在家,这孩子难道要日日交由嬷嬷去带?时间长了,这孩子都不亲你了!”

小满面带惊愕,还没来得及辩驳,夏婉柔又道:“你身子弱,眼下还是好好休养为宜,店铺那边事情太多,纵然有王启他们帮衬这,我也不放心你去。”

说完,夏婉柔微微缓了缓口气:“如若不行,先将柳叶街那边开门也是一样的,你这段时间好生在家休养,千万不要出门。”

“婉柔姐,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怪怪的......”小满被这样的夏婉柔吓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异常激动的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婉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她轻咳几声,微微侧过身去,好躲过小满探究的眼神。

然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轻松道:“没事啊,我就是来劝劝你而已,毕竟你生产那日实在恐怖,我至今都觉得心惊。而你才刚好几天?又要去店铺帮忙,我自然看不下去,所以来劝你两句。”

小满一时语塞,半晌才嗫喏:“可你方才那么激动,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在她的印象中,除非愈发很大的事情,否则从没见夏婉柔这么失态过,而如今夏婉柔又什么都不肯说,小满愈发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可之后不管小满如何询问,夏婉柔就是不说,到了最后,小满也实在没了法子。

“婉柔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如若你还想继续瞒着我,那我只能以身试险,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在蹬着我。”小满就是这样的倔强性子,越是不告知她实情,她就偏偏要试一试。

夏婉柔又是急又是气,她拧眉盯着小满,急得不得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这件事我不肯告诉你,那就说明你我绝对没有应付的法子,既然如此,那你还非要娶试一试做什么?”

小满靠在椅背上,倔强道:“你不说,那我就不答应你。”

既正面对付不过,那就只能躲藏着,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她之所以不告诉小满,也是怕小满会气不过的和人家对峙起来,岂不料,如今就算不告诉她,小满还是要去试一试。

百般无奈的夏婉柔彻底败给小满,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我今早刚得到的消息,陈沪要从康城回来了,就这两天的事情。”

“什么?!”小满猛地站起身。

“什么事情这么激动,竟从椅子上蹦起来了。”陆离笑着走进来,看向小满,“发生什么了,我在院里就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怎么,谁要回来了?”

夏婉柔对着小满使了个眼色,询问要不要将之前的事情告诉陆离。

“没什么!”小满迅速反应过来,忙换上笑脸,故作嫌弃的将陆离推到了门口处,“我和婉柔姐说话你也偷听,快出去快出去。”

陆离半推半就的出了门,眼看着他走远了,小满忙凑到夏婉柔身边,焦急道:“他怎么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瞧出端倪

“陈沪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之前又极为宠爱,当时陈沪的确行径荒唐,再加上皇上想要稳住此事,所以才将陈沪赶去康城,如今长公主已安分许久,陆离也回来了,陈沪在康城也一直表现良好,皇上心一软,就恩准他回来了。”

说着话的时候,夏婉柔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陈沪在上京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可皇上却一直没有严加惩罚,直到陈沪在小满这儿失足,皇上盛怒之下将他赶去康城,却也未说明缘由,如今不过一年,皇上早已心软,加上边境稳定,也无需顾忌陆离,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放他回来。

只这次陈沪回来,肯定不会放过小满,夏婉柔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拦着小满出门。

可小满执拗,夏婉柔拧不过对方,只能讲实情告知,不知道小满会如何应对。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躲起来!”

夏婉柔头疼的揉揉眉心,她就猜到小满会如此冲动,否则也不会一直瞒着她,可......

正想着,小满又道:“此次陈沪回京是皇上允许,足以见皇上对他的偏爱,所以就算我们整日待在府中不出门,依照陈沪的性子,也绝对会故意找上门来。”

“可我们也不能主动送出门去啊!”

小满拧眉,坐下来正视夏婉柔,严肃道:“咱们都知道,皇上本就忌惮陆离,若这次陈沪借题发挥,想要借陆离发挥,怎么办?婉柔姐,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趁着陈沪还没回来,上京的形势还没确定,她一定得提前做好准备,好能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寄希望于陈沪大发慈悲?亦或是将希冀寄托于皇上身上?与其希望别人能放自己一马,还不如事事靠自己,没准还能出现奇迹,扭转乾坤。

看着小满认真的眸子,犹豫不决的夏婉柔也开始摇摆,她皱眉看着对方,试探:“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吗?”

“上次我自己一个人都能成功赶走陈沪,这次我们俩联手,难道还不能斗过他这个满脑子花花肠子的浪荡公子哥儿?”小满挑眉。

夏婉柔迟疑地点点头,“可、可以吗?”

小满自信的上前拍拍她的肩,“放心,绝对可以!”

夏婉柔还怀着身孕,不适宜过度操劳和担心,故而小满安慰一通之后,便劝着夏婉柔回去,而她自己则是回到的卧房,准备好好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孩子被嬷嬷抱着睡觉了,陆离也出去了,卧房内只有珍珠和翡翠二人,小满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有些散漫的靠在软垫上,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桌角发呆。

陈沪既即将回来,那就一定回来找她们报仇,夏婉柔是夏家的嫡女,又是魏修远的妻子,陈沪不会傻愣愣的直接去找夏婉柔。

所以小满还能稍稍放心些,只是自己......

她不想龟缩在府中,因为觉得这样也毫无意义,可若是让她主动出击,小满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碧水村到上京,这期间她受过许多的委屈,出身、见识,甚至于有人讽刺她一个女人出来做生意,这些小满都可以忍受,唯独陈沪。

当初若不是小满机智,那现在根本不会有望舒的存在。

可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真的能斗得过陈沪吗?

“小满,你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打断小满的思绪,她眨眨眼睛抬起头,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陆离,下意识的笑笑,“没什么,你回来啦。”

想的出神的小满早就忘了,其实方才陆离就回来了,只不过当时她正在和夏婉柔议事,所以将陆离赶了出去而已。

“是啊,刚从望舒的房间回来。”陆离将外袍脱了随手放在一旁,然后坐到小满身边,端起茶杯随口问道:“你方才和夏婉柔说什么呢,连我都不允许听。”

“啊?啊...没,没什么。”小满挤出个十分勉强的笑,慌张之下问道:“你去看过望舒了吗?他现在怎么样,还在睡觉吗?”

看着女人明显的转移话题的行为,陆离只盯着小满看了会儿,却也没再问,而是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望舒睡得可香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在睡呢。”

小满心不在焉的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她现在心里慌得很,总是抑制不住地去想陈沪的事情,尤其是陆离还在一旁,小满总怕自己露馅,所以干脆不再说话,省的露出端倪来。

殊不知,小满心里藏着事,虽嘴上不说,但她面色凝重,眼神闪躲,双手也不住的绞缠着帕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焦虑,纵然不说,旁人也能瞧出不对劲来。

更别提坐在小满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的陆离,早在小满生硬地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不过既然小满不想主动说出来,他也不会去问,但不问,却并不代表会对此视若无睹。

“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魏修远放下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陆离,有些许的不解。

陆离没解释,而是又主动给他倒了酒,直言:“你就直说吧,在我出征的这些日子,陆府都发生了什么,小满身上又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是和你夫人共同经历过的那种,一一说来。”

闻言,魏修远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昨日夏婉柔去找小满商议店铺的事情,想必是一时间没忍住,将陈沪要回京的事情告诉她了!

难道是陆离也听到了此事,知道了陈沪和小满之前的恩怨,想要为小满报仇?

怪不得,陆离一早就急匆匆的将自己拉到这酒楼来,说要将这大半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他。

想到这儿,魏修远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然后轻咳几声,警惕地扫视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之后,他才拉近陆离,低声道;“是不是小满跟你说了什么?兄弟,你如实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陆离见状对上魏修远的眼睛,异常的冷静,“你说呢?”

他有自信,只说这三个字,自己就可以将魏修远牢牢地套进陷阱中。

果不其然,魏修远立刻紧张起来,声音压得一低再低,最后成了气声:“陆离,你可想好了,那可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之前那么宠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我也想要为小满报仇,可咱们也得考虑实际情况。若陈沪不主动上门找茬,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陈沪?”陆离下意识的反问一句,但很快又沉着下来,平静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陈沪还是如此顽劣不堪。”

魏修远没察觉到什么,反而顺着陆离的话抱怨,大多都是对陈沪的控诉,偶尔穿插几句皇上不作为之类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趁着魏修远抱怨,陆离迅速梳理了一遍现有的信息。

陈沪和小满有些瓜葛,且夏婉柔和魏修远都知道这件事,且这件事一定到了否则让人难以忍受地步,否则小满早就将实情告知,根本不会隐瞒。

对了,从他从北境回来,还从没见过陈沪呢。

“陈沪呢?”陆离打断正在抱怨的魏修远,沉声问道。

魏修远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撇嘴说道:“说是这两天就到上京了,皇上还专门命令我出去迎接,哎,真是......”

接下来又是一大堆抱怨。

陈沪居然离开上京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他,不过陈沪离开上京,是和小满有关吗?

能让陈沪离开生活多年的上京和长公主分离,除却皇上外,没人敢下这个命令,而陈沪之前如何胡作非为,皇上都没有过度惩罚,而他又犯了什么错,会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离想不通,想要继续套魏修远的话,但对方却一个劲儿的抱怨,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没办法,陆离只好按住魏修远的肩膀,强行打断,沉声严肃道:“陈沪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一起去接。”

“不...不是,陆离你没搞错吧?”魏修远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陆离,惊讶不已:“陈沪和小满不合是整个上京都知道的时候,而现如今你居然还想去城门口迎接他?”

说完,魏修远猛地瞪圆了眼睛,然后靠近,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想要在百姓面前羞辱陈沪吧?陆离,我可告诉你,就算陈沪之前欺负过小满,但他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算你要动手,那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没有?!”

陆离推开魏修远,整理好外衫,眸子波澜不惊,“我去请示皇上。”

“不行!皇上绝对不会同意的,反而会怀疑你的居心!”魏修远也顾不上旁边都是什么人了,他拧眉,用力按住陆离的手腕,“你不能去迎接陈沪,更不能去请示皇上。”

陆离垂眸,盯着魏修远的手,墨黑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情绪,直到半晌后他忽的轻笑一声,“这城门口,我还去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满月酒

“那皇上那边儿呢?万一皇上不同意,你还要去?”魏修远着急的追问,“那可是皇上啊!陆离,你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么一丁点的信任,难道你要因为一时冲动把这些都毁掉吗?”

陆离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冷静而固执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就算皇上不同意我去,我也会想别的法子。”

说完,陆离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潇洒离去。

独留在原地的魏修远本想立刻追上去,但刚要起身就被小二拦住,“客官,您还没结账呢!”

魏修远探着身子盯紧陆离的背影,双手则胡乱的在怀中摸索着找银子,好不容易将这缠人的小二打发走,待魏修远出门一看,陆离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气得直拍脑门,这陆离,该不会是直接去皇宫请示皇上了吧?

顾不上生气,魏修远拔腿就往皇宫跑,等他穿着粗气停在宫门口时,恰巧遇到陆离从皇宫内气定神闲的出来。

“陆离!”魏修远扬手招呼,“陆离!”

好容易等着陆离出来,魏修远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焦急道:“你真的去找皇上说了?怎么,他同意了吗?有没有说其他东西?”

两人一起长大,对于陆离的脾性魏修远再了解不过,既是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旁人如何劝阻都是拦不住的,况且陆离现在已经从宫内出来,显然是一惊请示了皇上,此时他再说别的,也是毫无意义。

“皇上恩准我去迎接陈沪。”陆离神情淡淡,眼眸也是平静一片,看不出任何波澜。

魏修远的呼吸还没平稳下来,他抚着胸口,边调整呼吸边问:“那皇上就没说别的?比如,你为什么想要去接陈沪,还有,知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又比如,小满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闻言,陆离侧目十分奇怪的看着魏修远,剑眉微皱,“皇上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好吧,我就是随口一问。”许是跑的太急了,魏修远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招架不住陆离的问题,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多,故而只好作罢。

木已成舟,他多说无益,只能随着陆离回去,准备几日后陈沪回京的各项事宜。

而此时的陆府内,小满还不知道,陆离已经从魏修远口中套出了这么多的信息,她仍旧担心着陈沪回京的事情,焦急于自己该如何应对,又该如何顺利地将所有事情瞒过陆离去。

男人现在受皇上信任,若是他现在得知自己之前被陈沪欺负,按照陆离的性子绝对会找陈沪报仇,如果陆离因为自己而得罪陈沪小侯爷,从而失去皇上的信任,那未免太过不值。

“夫人。”

卧房门口处传来嬷嬷的声音,小满的思绪被迫中止,她抬眸看向门口,只见嬷嬷抱着孩子正在门口等待,小满忙敛起脸上的焦虑,扯了个笑轻声道:“进来吧。”

望舒十分黏小满,恨不得终日和小满在一起,不过碍于小满产后身体虚弱,迟迟没能产奶,故而只能请了乳娘来哺乳孩子。嬷嬷和几个伶俐的丫头并乳娘住在一起,除却吃奶和睡觉的时间,嬷嬷都会抱着孩子来看望小满。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满抱孩子已十分熟稔,她轻轻地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然后抱在自己怀中。

感受着怀中孩子小小软软的一团,纵使有天大的难事摆在面前,小满也觉得不算什么。

“夫人。”眼瞅着孩子开始打瞌睡,嬷嬷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还有几天就是孩子的满月了,夫人准备如何操办?”

不经嬷嬷提醒,小满险些都要忘了,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醒来后又忙碌了这些天,现如今又想着该如何应对陈沪,竟把望舒都给忘了!

似是察觉到了小满的恍然大悟,她怀中的孩子也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又是伸胳膊又是蹬腿的,嘴里也哎哎呀呀的叫着,似是在反抗。

小满看着不由得笑了,她伸出指头轻点了下孩子的鼻尖,嗔怪:“你这小人儿,这么小的年纪也知道抱怨反抗了。”

旁边的珍珠、翡翠都低低的笑起来,嬷嬷也弯了眼睛,“夫人,小少爷聪明的很呢,长得又好看,若是长大了,定要迷倒上京的所有女孩儿。”

“嬷嬷说笑了。”嘴上谦虚着,然小满心中却甜滋滋的。

也不怪嬷嬷这样说,望舒虽才半个多月,但那脸上的五官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家的孩子都要好看,再加上天生聪慧,从不胡乱胡闹,这就已经够嬷嬷开心的了。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动不动的就哭、闹,半夜也不消停,嬷嬷伺候过这么多家的少爷、小姐,还从没见过望舒这样乖的孩子,也难怪心生喜爱。

小满将望舒哄得安静了,然后笑眯眯的问道:“对了嬷嬷,我家乡和上京的习俗兴许不同,还烦劳您给我讲讲,这上京都是如何操办百日宴的?”

“哎,对于这个,老身可是经验丰富。”说着,嬷嬷将自己多年经历的满月宴会一一娓娓道来,专挑那些好玩儿、有趣的说,在说注意事项的时候,偶尔也会穿插着宴会上的趣事儿,逗得屋内几人都咯咯的笑起来,

就连小望舒,也挥舞着双手乐呵呵的笑着,模样很是可爱。

当陆离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嬷嬷在一旁的矮凳上坐着讲述满月宴会的事情,小满抱着望舒坐在软塌上,珍珠翡翠站在小满背后,几人都仔细听着嬷嬷说话,就连望舒,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嬷嬷,模样极为认真。

男人心底一片柔软,神情也随之柔和几分,他静静的站在门口,不敢上前,深怕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小满才察觉到陆离的存在,她惊喜地抱着孩子起身,兴冲冲的上前,她仰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男人,“你回来啦?我们正商量要给望舒办满月呢,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陆离不自觉地就弯起了唇角,伸手落在女人的脸上,轻声道:“只要有你和望舒,怎样都行。”

说完,男人的目光下移落在望舒身上,看着孩子和小满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男人眼角的笑不由得更添几分柔和。

这两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要是为了她们,陆离做什么都可以。

“对了,咱们得尽快拟出一份宾客名单来,陆离,我在上京也没几个好朋友,这件事还是你来吧。”

“听嬷嬷说满月那日规矩很多,孩子还要沐浴,这几日的天气都不太好,也不知道哪那天天气如何,万一过冷,那孩子岂不是受罪?我得提早吩咐下去,将炭火烧的旺旺的,省的冻着孩子。“

“还有......”

听着小满不停地念叨孩子满月的事情,陆离嘴角的笑意更甚,没等小满絮叨完,他便将手搭在了对方肩上,低低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小满,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身子还虚弱的很,这几日还是好生调养休息吧。”

抱着孩子的小满愣了下,旋即嘟嘴撒娇:“我早就好了,过几日店铺就要开门了,我还得去店铺帮忙呢。”

“听话,别去了。”陆离眼眸温柔,说话也柔和的,但话语间却没有可以辩驳的余地,“不是要帮孩子过满月吗?这几日你便安心在家操办这个,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去店铺,听话。”

小满还想说些什么,但陆离却早已将话头斩断:“演武场那边还有些事情,我先过去忙,你在家好生待着。”

说着,陆离又俯身逗了逗孩子,很快就走了。

看着陆离急匆匆的背影,小满心里总有些不对劲,难道说,陆离知道陈沪的事情了?

“夫人,小少爷看起来有些困了呢,我先抱他回去睡觉。”嬷嬷瞧着气氛不对,便找了个借口带着望舒下去,只留下珍珠翡翠在屋内伺候。

瞧着小满不开心,珍珠和翡翠对视一眼,几番推辞,最后还是珍珠主动上前相劝。

“夫人,国公爷也是为了您好,孩子还没满月,您的身子也没好利落,还是不要太操劳的好。”珍珠放轻声音,温柔的劝说。

小满轻轻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正当珍珠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满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见状,一旁的翡翠也不由得上前,“夫人,您——”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出去吧。”没等翡翠说完,小满便开口打断,继而转身回到了床边。

翡翠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珍珠一把拉住,轻轻的扯了扯。

无法,翡翠只好随着珍珠出去,顺带着将卧房的门关好。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一直提着心的小满再也坚持不住的垮塌下来,全身似是被抽干力气般的躺下,她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帷幔,心想:若是陆离真的知晓此事,那自己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互通心扉

在陆离的百般打探,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猜测之下,总算将陈沪和小满的恩怨梳理清楚,而这时,距离陈沪抵达上京还有两天,距离望舒的满月宴会还有五天。

“陆离,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魏修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问道。

陆离放下笔,抬头,“仪仗队、轿辇都安排好了,届时陈沪会直接在城门下车,转乘轿辇,被仪仗队欢送着去皇宫。你那边呢?”

魏修远轻舒一口气,“都安排好了,宫里那边有礼部操持,不用担心。”

说完,魏修远看四下无人,不由得撇嘴抱怨:“这皇上也真是的,之前陈沪明明就是因为犯了错才被赶去康城,现如今要将他迎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向外宣称陈沪是为皇上体察民情,真是讽刺。”

“好了,木已成舟,还抱怨什么?”陆离起身,“出去走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魏修远立刻警惕起来,“是不是关于陈沪的事情?你是不是要动手了,你准备好了吗?这万一不成功,那可是杀头的罪!”

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陆离轻笑一声,伸手拽过魏修远,强行将人带了出去。

他是要为小满报仇不假,但陆离又不傻,他可没到要和陈沪玉石俱焚的地步。

走出书房,陆离带着魏修远去了城门。

门口守卫的士兵看到两人来了,忙叩拜行礼,“国公爷!魏大人!您们二位是为了准备小侯爷进京的事情吗?“

魏修远刚要否认,陆离就先一步点了头,“的确,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需要确认,你们好好值守,我和魏大人上去看一眼,不必跟上来。”

“是!”

两人一起上了城楼最高处,上边的风格外大,吹得旗子呼呼的飘动。

魏修远侧身,看着自上了城楼吼盯着远处,但却一言不发的陆离,按捺不住问道:“陆离,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两人之前明明是最熟悉的,如今,他却愈发的看不透对方了。

“修远,我之前跟皇上说过,我和小满迟早是要回碧水村的。”陆离没有回答魏修远的话,而是说了句和对方问题相差十分八千里的话。

魏修远皱眉,“所以呢?”

“既然迟早都要离开,不如在离开之前将这些恩恩怨怨都清理干净。”在说到“清理”二字的时候,陆离咬字格外的重。

许是城楼上风太大了,魏修远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他闭上眼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然后问道:“你真的要为小满报仇?”

没等陆离回答,魏修远就猛地摇了摇头,低低的念叨:“不行,现在根本不是最佳的时机,陈沪回来的那天,皇上和长公主都会到场,还有那么多的百姓,难道你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陈沪难堪吗?”

“先不说你会如何,就单说小满和你的孩子望舒,你想一想她们,如果没有了你,谁来照顾她们?”

“孤儿寡母,想起来就觉得可怜,陆离,你如何忍心啊?!”

陆离在一旁听得脑袋疼,“谁跟你说我要在这儿动手的,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冲动而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魏修远一时语塞,半晌后喃喃:“那你......”

“当然要报仇,不过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让陈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说完,陆离侧身看向魏修远,突发玩心的敲了下对方的头,“学到了吗?”

被敲头的魏修远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当他想要敲回去的时候,陆离早就下了城楼,魏修远气哄哄的跑下楼,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陆离。

他一把抓住陆离的手腕,强行让对方停下来,旋即喘着粗气问道:“那咱们来城楼做什么,这些事情明明在家里也可以说啊!”

陆离皱眉,奇怪的看了魏修远一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为了来确认最后的细节,不然你以为呢?”

说完,陆离挣开魏修远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独留在原地的魏修远气得跳脚,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陆离耍了一样!谁知道陆离刚才跟守卫说的话是真的啊!他还以为是为了骗过守卫而编的假话!

但彼时抱怨早已没用,因为陆离早已跨着大步消失在人流中,魏修远有心想追去陆府,但奈何刚才一番快跑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此时在跑,却已是不行了。

陆离回到陆府,故意放轻脚步进了外间,卧房的门紧闭着,屋内安静的很。陆离顿了片刻,旋即隔着一层窗户纸往里看过去,屋内只有小满一人,她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一动不动,眼神呆呆的,眉间笼罩着一股愁色。

不用问,陆离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忧什么事情。

上次夏婉柔来找过小满之后,她就经常坐在屋内发呆,而且每次都遣散下人,生怕被人发现。虽然小满偶尔也会开开心心地逗弄望舒,面对他的时候也是仄仄的,提不起精神来。

陆离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中斟酌,是否可以直接跟小满挑明此事。

可小满一直没跟他说,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万一自己贸然拆穿,小满会如何想?

思来想去之下,陆离纠结的很,许是全身心都在想这件事,一向警觉的他竟连外头的门开了都没发觉。

翡翠刚一进来就看到陆离站在卧房门口发呆,出于礼节,她忙屈膝行礼,“国公爷。”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侧身心不在焉的点头,“嗯。”

“夫人就在屋里,您怎么不进去?”翡翠好奇问道。

陆离轻咳一声,转身坐到一旁,沉默了半晌,才道:“翡翠,你先出去,我找小满有事,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听见了吗?”

男人往日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故而翡翠也没敢多问,行了个礼应下,便转身出门守着去了。

他决定了,两人自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同甘共苦,眼下看着小满心神不宁,陆离自然没法子坐视不理。

而且,提早告知小满,若届时真的出了事情,那小满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打定了注意,陆离坐在塌上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卧房门口,扬手推开门。

“吱呀——”

厚重的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屋内的小满猛地抬起头,原本澄亮的眼睛中此时满是疑惑和迷惘,看的陆离愈发的心疼。

他走上前,坐到小满面前,斟酌用词,小心道:“小满,还有两天,陈沪就要回来了。”

不出所料的,正对面的小满果真身子一颤,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她眼神闪躲,根本不敢正视陆离。

“你放心,我不是来质问你的。”陆离伸出手握住小满的,轻轻地捏了两下,柔声道:“小满,咱们是夫妻,有事情要一起面对,你虽没说,但我也能看出来,这几日你心神不宁的,想必就是为了陈沪的事情吧?”

小满慌忙摇头,但在陆离的注视下,很快又低下头,轻声应道:“是,我的确是因为......可是,可是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当时都是陈沪,他——”

“我都知道。”陆离握紧小满的手,墨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对方,说:“当初你受了委屈,陈沪因为深受皇上宠爱,所以没能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小满,这些事情你就不用一个人扛着了。”

“陆离,他可是长公主的孩子。”小满皱眉担忧道。

陆离轻笑,“那你还是我的夫人呢,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丁点伤害和委屈,至于上次的仇,我也一定会讨回来。”

看着男人坚定的面容,还有那低沉的声音,小满焦虑许久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她轻舒一口气,看着对方的眼睛轻轻点头,“好,我相信你。”

说着,她反握住陆离的大掌,“那你要小心。”

陆离扬唇一笑,伸手将小满揽进怀里。

虽还不确定两日后会发生什么,但小满此时安心不少,许是因为有陆离在的缘故吧,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对了!”

陆离被怀中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他忙低头关心:“怎么了?”

小满推开陆离,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眉眼弯弯的笑道:“还有几天就是孩子的满月了,你想好都邀请谁了吗?”

男人满脸黑线,这人方才还为陈沪忧心,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开始笑眯眯的筹谋满月宴会.......

“想好了吗?”小满挽住陆离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陆离,就剩下五天了,你早点将名单拟出来,我也好早点安排座位,陆离陆离——“

最受不得小满撒娇的陆离忙打断,“知道知道,我这就去拟名单。”

小满扬唇一笑,然后起身拍拍陆离的肩,笑道道:“那你快点啊,届时我定要办得风光体面。”

“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了一趟碧水村,现在...”陆离挑眉,“想必岳父已经快到上京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苏启来了

“真的?!”小满一跃而起,兴奋地扑进陆离的怀中,不自觉竟流了眼泪,“陆离,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真的...能够嫁给你太幸运了。”

在遇到陆离之前,小满的人生灰暗无比,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就在她失望到想要自我放弃的时候,陆离如天神一般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从没相信,自己还能走出碧水村,走出桃源县......

陆离处处为她着想,甚至于早早的还去碧水村请苏启,小满原本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但一想起路途遥远,加之张秀芹和苏小玲的为人,她自己都放弃了,却没想到陆离居然悄无声息的做到了。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陆离忙拍了拍小满,劝慰:“外面来人了,晚上再继续说,嗯?”

小满在男人的胸膛闷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瓮声瓮气的点头,“嗯。”

分开之后,陆离安顿好小满,然后转身出门,掀开门帘,“翡翠,刚才是——岳父?”

一年多没见,苏启的头发花白了许多,不过气色却看起来不错,脸颊红润,整个人站的笔挺,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些。

他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的,鞋子也干干净净,尤其是头顶的那一顶御寒的毡帽,做工精细。陆离见状暗想:看来这一年多来,苏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苏启笑呵呵的看着陆离,好一会儿后忽的想起,眼前这人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国公爷了,他作势就要弯腰行礼。

还好陆离及时反映过来,一把扶住苏启,“岳父,快请进!小满就在屋内,我刚跟她说起来,她开心的很,您快进来。”

说完,陆离侧身吩咐:“翡翠,快上茶,吩咐厨房做好饭菜端上来,还有,将府中珍藏的酒也一起端上来。”

“陆...国公爷,你何必这样客气。”苏启受宠若惊。

陆离听到这样的称呼,忙撩开袍子跪下,“岳父,我始终是您的女婿,您还是如之前一样称呼即可,千万别这样叫我。”

苏启有些为难,“可......”

“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说着,陆离规规矩矩的行了叩拜礼,即便是珍珠翡翠等人进来了,他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见状,苏启不由得红了眼眶,他原本还担心陆离富贵后会对小满不好,如今虽还没见到小满,但瞧着陆离的态度,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初次来到上京,又来到这么大的房子内,苏启难免有些局促。

毕竟这样大的房子,还有这摆设、诸多下人,还有陆离的穿束等等,这些东西,苏启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如今竟都亲眼看到了,而且还身处此中。

正当苏启觉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之时,他忽的听到了小满的声音。

“爹!”

卧房的门被打开,小满飞扑过来,眼眶红红的钻进苏启的怀中,泪珠不受控的掉落,一串串的滚落脸颊,如断了线的珠子。

苏启亦是感动的很,他拍打着小满的背,就像幼时那样,不知不觉间,苏启也红了眼眶,不过是碍于陆离和诸多下人在场,他没好意思哭出来。

一年多不见,两人都想念对方的紧,可如今见了面,两人心中的万言千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父女二人面对面,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陆离悄悄的遣散了屋内的下人,自己也悄悄地走出去关好了门,将屋内留给许久没见的父女。

小满幼时没了母亲,又不被后母喜爱,在遇到陆离之前,她最亲近的人就是苏启,不过后来因为陆离要出征,她被迫和苏启分离,如今一年多不见,她感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启却闲不下来,“小满,这么久不见,你在这儿过的可还好吗?没人欺负你吧,对了,上次小玲她们来,有没有为难你?我听说——”

“爹,我都挺好的。”小满抓紧了苏启满是老茧的大手,随手抹了一把满是泪珠的脸颊,欢喜道:“对了爹,你还没见过望舒吧?他这时候应该醒了,我带你去见他!”

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她不想提那些事情白白惹父亲伤心,再者说,小玲如今不是在家里做生意吗?既然都安定下来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也不会再提。

扶着苏启去了旁边的屋子,笑眯眯的跟嬷嬷和乳娘等人介绍了苏启,旋即轻声道:“望舒睡醒了吗?我带我爹来瞧瞧。”

“刚醒!我这就去将小少爷抱出来。”

苏启抹去眼泪,然后煞有其事的整理好衣裳和帽子,又清清嗓子,好似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

小满见状不由笑了,“爹,望舒还不到一个月呢,而且他是您的外孙,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哪儿紧张了,我不紧张。”苏启撇嘴辩驳,但眉眼仍是弯弯的,眼中满是期待,双手也紧张的握在一起,不断的探着脖子往东边瞧,明显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

小满有心想要再调侃两句,但彼时嬷嬷已经抱着孩子出来,她便也顾不上了。

方才还说没紧张的苏启,此时却连抱也不敢抱,一双大掌伸出手又收回,比方才还要局促。害的嬷嬷只好又将孩子送到小满怀中,小心地接过孩子的小满不自觉的笑笑,头也不抬的吩咐:“嬷嬷,您先下去休息吧。”

“哎。”

小满抱着孩子,轻轻地摇晃两下,孩子立刻开始咯咯的笑,这笑声惹得苏父愈发心痒,他凑近了小满,双眼半刻也不离孩子的小脸蛋,脸上写满了喜爱。

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外孙,而且又是这样粉雕玉琢,乖巧的招人疼爱,苏启能不喜欢吗?

眼瞅着小满只顾着自己哄孩子,苏父心痒难耐,但又拉不下脸,便绞尽脑汁开始跟小满搭话:“小满,这孩子取名字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小满如何不知苏启的心思,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抬头看向苏父,“爹,您抱一抱,这孩子可软了,而且这孩子很乖,不会随便哭闹的,您抱一抱。”

说着,小满作势要将孩子塞到苏启怀中。

多少年没抱过孩子的苏启手忙脚乱,但抵挡不住心中喜爱,故而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接下,苏启的两只胳膊僵硬的悬在半空中,小心翼翼地托着怀中的孩子,看着望舒眨巴着大眼睛对着自己笑,苏启也不由得开始傻乐。

看着父亲露着大白牙傻乎乎的笑,小满也不禁跟着扬起了唇角,心中一片温暖。

正逢陆离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他原以为小满和苏启两人会相拥哭泣,没想到竟看到两人抱着孩子傻乐的模样,男人笑着摇摇头,继而上前,说:“饭厅已经准备好饭了,岳父原道而来,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也好早些休息。”

“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呢。”苏启仿佛没听到陆离的话似的,兀自对着望舒感慨;“这大眼睛和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啊,还有这下巴和鼻子,和陆离长得分毫不差,长得太好看了。”

说着,苏启又惊奇道:”你看着孩子,他正看着我笑呢!难道他也知道我就是他的外祖父?真是太聪明了,这孩子日后定大有作为......“

眼看苏启感慨个没完,陆离只好上前拉过小满,压低声音:“你父亲原道而来,肯定辛苦了,还是先让他去吃饭吧,也好早些休息。”

“好好好,”小满笑着看向陆离,满是自豪:“听到没,我爹说望舒以后大有作为呢。”

陆离也笑了,“对,望舒是咱们的孩子嘛。”

说完,他又忙道:“别忘了让岳父过来吃饭。”

“知道啦。”

苏启也累了一天,长时间这样僵硬地抱着孩子也不舒服,小满劝了两句,又让嬷嬷将孩子抱回去,然后带着苏启去了饭厅吃饭。

毕竟赶了好几天的路,苏父吃过饭后,没说两句话就困得直打哈欠,陆离见状便让他回去休息,而他带着小满又看了眼孩子,便也回去睡下。

次日一早,魏修远便来敲门,催着陆离赶紧出门。

这几日要忙碌迎接陈沪的事情,陆离日日都会早早的出门,小满也习惯了,不过陆离还是说明了情况,这才穿好衣裳,匆匆的吃了口饭便出门。

“一大早来找我干什么?迎接的事情不是都筹办的差不多了吗?”陆离皱眉,一边赶路一边不解问道。

魏修远亦是满脸急色,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随后才说:“这陈沪多事的很,明明是明天早上才到,结果今天城郊突然传信过来,说这位小侯爷突发旧疾,要留在城郊修养几日,过几天才来!”

说着,魏修远在马厩中随便找了匹马翻上去,继续说道:“皇上一早就召了我去,说让我去请陈沪请回来!”

“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真的还是装的,怎么会这么巧?”陆离也随之翻飞上马,追问。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诊脉

魏修远勒住马缰绳,“谁知道真的假的,既然皇上吩咐,那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都得去看看。”

说着,魏修远作势就要骑马离开。

“等一下!”陆离喝止,“你等我一会儿,我得去办点急事。”

魏修远急的直嚷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

“我马上回来!”

陆离乘马转身,往西边赶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让魏修远足足等了半炷香的功夫。

回来后,他挑眉,“走,该去看望小侯爷了。”

两匹马风风火火的跑出城,一路往东飞驰而去。

皇家子弟在城郊都有自己的宅子,方便夏日避暑,陈沪前些时候被皇上收回了所有的府邸,但因着长公主溺爱,所以有将自己那处宅子的地契给了陈沪,现如今,这陈沪就居住在此。

到了山下的府邸前,两人双双下马,随手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桩上。

“修远,”陆离一把拽住向前上前敲门的魏修远,说道:“咱们既然是来探病,那总该拿些东西吧?万一陈沪因此怪罪,然后借此来拒绝明日进京,那皇上岂不是要怪罪你我?”

其实他们二人心中都清楚,这陈沪十有八九都是装的病,就连皇上也怀疑此事,否则不会叫二人直接来请陈沪,因为若是皇上真的担心,早就该派太医来才是。

“那怎么办?”魏修远转身,着急地挠挠头,“这四周荒无人烟,咱们难道还要再跑回去买点东西来?”

陆离微微一笑,“当然不用。”

说着,他松开魏修远,转身去到马身边,从马背上取下来水囊,他扬起水囊对着魏修远晃晃,“看,咱们就拿这个进去,不过你可千万不能露馅,一切都得让我来说。”

“可这就是个水囊啊!”魏修远满面不解,“咱们拿这个进去,陈沪还不得 更生气?”

众人皆知陈沪最爱寻欢作乐,往往是凌晨才会入睡,如今这个时间恐他正在床上睡觉。皇上命二人这个时候来吵嚷陈沪,这就已经够冒险的了,如今陆离又想用水囊骗陈沪,这不是找打吗?

陆离闻言摇头,勾唇低声道:“这水囊里的水已经放了月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水呢。“

魏修远瞪大眼睛,一脸惊诧。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说着,陆离拉过魏修远,直接走上台阶去敲门。

这魏修远虽震惊,但却也是早就想好好整治一下陈沪,故而对于陆离的做法,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心中还十分期待,陈沪喝下这壶水,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因是皇上派来的,守门的下人也没敢阻拦,卑躬屈膝将二人迎进了正厅,躬身说道:“侯爷还在休息,您二位稍等,奴才这就去叫侯爷。”

这正厅本是长公主用来议事的,后送给陈沪后,他整日寻欢,这正厅也就此作废,所以这正厅干干净净,但却鲜少有人经过。

两人心中清楚陈沪的荒唐,早早的就做好了要等很久的准备,不过在过去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见到陈沪的时候,魏修远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四下张望,焦急道:“这小侯爷也真是的,明知道皇上着急,却还这么磨蹭,等会儿若是回去晚了,我们该如何向皇上复命?”

说着,魏修远气愤甩袖,一副恨不得亲自去叫陈沪起床的模样。

相较于魏修远沉不住气的模样,陆离则显得淡定的多,他不急不慢的轻啜一口茶水,悠闲道:“别急,我们再怎么说也是皇上派来的,陈沪不会不出来的。”

越是回去的晚才好呢,皇上也好知道他这外甥究竟有多荒唐。

正想着呢,那魏修远就急匆匆地走了回来,“来了来了!”

“陆离,你可得沉住气,切莫露出端倪来,这陈沪可不是好惹的主。”魏修远不放心的低声嘱咐。

陆离轻笑,“放心。”

在报仇这种事情上,他向来沉得住气。

片刻的功夫,陈沪衣衫不整的从外头进来,头发也披散着,脸上泛着油光,嘴角下撇,满面不耐,一看就知道是刚刚被人叫醒,随便穿了双鞋就来了。

魏修远有心想指责对方的装束,但被陆离的眼神一暗示,他硬生生将那些话咽回去, 换成关心的话语:“小侯爷,听闻您突发旧疾,皇上担心的很,特地派我和陆离前来探望。”

说着,陆离起身,“是啊,皇上和长公主都很担心您,小侯爷,您没事吧?”

陈沪不耐摆手,摇摇晃晃的走到软塌前,身子一歪躺上去,懒洋洋道:“你们回去告诉皇上一声,就说本侯爷身子不适,不能在明天进京了,还望他老人家体谅。”

“可上京内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明天迎您进京呢!”魏修远皱眉,焦急道。

“那又如何?你们辛苦辛苦,将那些东西都撤了吧,等着本侯爷什么时候好了,有心情回去了,再通知你们。”陈沪漫不经心的耷拉着眼皮,满不在乎道。

这侯爷打小娇生惯养的,身旁动辄几十个下人伺候,纵然被赶去康城,身边也是围绕着数十位家奴,从不知人力艰辛。

魏修远已隐隐有了怒气,不过碍于陈沪在前,他不好发作,只能隐忍道:“侯爷,上京的皇上和您的母亲长公主,都在盼望着您早日回京,况且这城郊也没有好的大夫,您何不早点回京,早日让大夫诊治,也好早日痊愈。”

“魏修远,你怎么这么唠叨,跟个老太婆一样,烦人!”陈沪撇嘴,拧眉抱怨。

“我!陈——”维修眼气不过,正要上前辩驳,却被陆离一把拽住,看着对方暗示自己不要再说,魏修远不由得愈发生气,他愤愤甩开陆离,但却还是听从了对方的话,走到一旁,只是侧过身去不理会陈沪。

眼瞅着魏修远吃瘪,陈沪懒洋洋的笑了几声,得意的哼起了小曲。

陆离见状轻咳一声,然后拿过一旁的水囊,沉声道:“小侯爷旅途劳顿,难免身子不爽利,不过如今皇上和长公主都在上京等待,小侯爷难道要一直等着病好了才肯回去吗?”

“你想让我带病进京?陆离,你居心何意?”陈沪忽的变了脸色,阴沉着脸质问。

他为什么会被赶出上京?还不是因为苏小满那个贱婢!居然敢欺瞒皇上,陷害侯爷!陈沪心里这火气窝了大半年,正要找苏小满发泄一番。

苏小满和陆离是夫妻,陈沪自然要将火气撒到主动送上门的陆离身上。

陆离早就料到这种结果,故而也不慌,他微微一笑,颔首道:“侯爷是千金之躯,自然是治病要紧,所以,我特地给侯爷带来了包治百病的圣水。”

藏于身后的水囊被拿出来,然后由下人递到陈沪面前。

陈沪略带嫌弃的摆摆手,命下人放到一边去,不悦道:“这不就是水囊吗?你带这个来干什么?陆离,你该不会是想要借此谋害本侯爷吧?”

这么个破水囊,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毒药或者是泻药,这岂不是......

“臣哪里敢谋害侯爷。”陆离面不改色,一本正经:“这是臣特地去寺庙中求来的圣水,这圣水包治百病,据说还能延寿壮阳,若侯爷不敢相信,那臣可以先为侯爷试一试。”

一听到能壮阳,那陈沪眼睛都直了,又看陆离正经的不似是骗人,他垂眸思忖一会儿,旋即摆手:“不必,本侯爷相信你!”

再怎么说,这陆离现如今也在上京居住,又是朝廷官员,深受皇恩,且听闻他刚添了个儿子,应该是最得意风光的时候,应该不会甘心放弃这大好前程而加害自己的。

想到这儿,陈沪愈发安心,他摆手召来下人,“把那水囊拿过来,本侯爷要亲自试试。”

“是。”

眼瞅着陈沪仰头将水囊中的水全都灌进了喉咙,一旁的魏修远都看呆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看陈沪,旋即有看看陆离,眼中满是不解和诧异。

这...就这么喝完了?

就在魏修远惊讶不已之时,门外忽有下人来报:“侯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宫内的御医,得了皇上的命令,特地来为侯爷把脉的。”

正在擦嘴的陈沪登时坐直了身,惊慌之下都结巴起来:“不...不,本侯没、不...不方便!让他回去!”

话音刚落,那太医却已经进来,只见他放下药箱,躬身拱手:“臣太医院张山,拜见侯爷。”

“谁让你进来的?!给本侯爷滚出去!”陈沪大吼。

沉默许久的陆离慢悠悠开口提醒:“侯爷,这位张太医是皇上派来给您诊脉的,若是轻易赶走,恐怕皇上会......”

大吵大闹的陈沪登时安静下来,整个人彻底蔫了下来。

皇上好不容易同意他回京,眼下自己还没入京,若此时被皇上知道自己装病骗他,那这上京自己还能回去吗?

正在陈沪为难之际,陆离又道:“张太医,还请尽快给侯爷诊脉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所谓“圣水”

说完,陆离故意顿了顿,瞥着陈沪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不由得暗暗勾起了唇角。

不过人家毕竟是侯爷不是,若是闹得过分,反倒让陈沪狗急跳墙。

故而,陆离又道:“方才小侯爷已经吃过药了,想必现在应该好了许多,您去看一看,若是小侯爷身体无恙,我和修远也好安心回复圣命。”

听到陆离这句话,陈沪这才猛然想起来,方才他的确喝了所谓的圣水,不过,这玩意儿真的能包治百病,还壮阳?

退一万步来说,反正自己也没病,喝了这东西倒也没什么,反而可以在大夫检查出什么来的时候,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喝了圣水才痊愈的。

但若是这太医诊治出自己本就无病,那......

想到这儿,陈沪忙推辞:“张太医,方才我喝过陆国公送来的药后已经好了很多,您就不用再为我诊脉了吧?”

“那怎么样!”张太医固执的很,“皇上派老臣来为侯爷诊脉,就算侯爷痊愈,老臣也要请一次脉,好回去向皇上复命,还望侯爷不要为难老臣。”

那一边看好戏的魏修远和陆离也纷纷附和,劝了一句又一句。

无奈之下,陈沪只好伸出手,“行吧,那你尽快诊脉,本侯爷还要要事。”

他本就是装病,所以大夫自然检查不出什么,只是觉着陈沪面色发白,脉象也有些虚弱,大夫少不得提醒,让他少行房事。

陈沪对此视若无睹,收回了手腕,懒洋洋道:“诊也诊完了,太医也该回去了吧?本侯爷累了。”

太医拱手行礼,开了剂调养的方子就离开了。

然陆离却还站在原地,盯着陈沪,沉声道:“小侯爷既然已经痊愈,那明日——”

“知道了知道了!本侯后日一早回去便是!扫兴!”说完,陈沪也顾不上旁人的脸色,起身甩袖就走,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尽是些脏话。

真是扫兴,他在这城郊偶得一美人,对于床笫之事很是上道,只是不愿随他回去。这陈沪又不舍得抛下美人独自回去,所以才编了瞎话,想要借此再多住一段时日。

却不想,这陆离和太医轮番的来逼他回去,陈沪都快烦死了,少不得咒骂几句。

不过陆离不在乎,他刚戏耍了陈沪一通,又顺利劝得对方回京,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从城郊回到上京内,魏修远一路都在赞赏陆离此举,甚至猜出了太医就是他请来的,陆离笑笑,算是默认。

两人去皇宫复命,禀明情况后,皇上又嘱咐一番,无非是万事小心,不能出岔子之类。

离开皇宫,两人各自回家。

夏婉柔如今正是身子越来越重的时候,终日只能在家里,故而魏修远一有时间就回家,好让夏婉柔没那么无聊。

当陆离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家岳父正在逗弄孩子,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

“陆离,你回来了。”小满第一个看到他,忙起身迎上来,顺手帮陆离拿过外袍,“我刚刚听说,陈沪小侯爷在外头突发旧疾,明天可能不能回京了。”

陆离笑着摸摸小满的头,安慰:“现在已经没事了,明日一切照常。”

小满担忧追问:“那——”

话没说完,正被苏启抱着的望舒忽的大哭起来,小满不得已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然后按按陆离的手臂,将手中的衣裳交由珍珠拿着,而她则是急匆匆地去哄孩子。

抱着孩子的苏启手足无措,他将孩子递到小满怀中,然后干巴巴的站在一旁,急的额头直冒汗。

他都十几年没抱过孩子了,哪儿还记得抱孩子还注意什么,况且这望舒一直乖巧的很,现如今却突然大哭起来,苏启整个人都慌了。

看着惊慌的苏启,陆离虽也很担心,但却还劝慰对方:“岳父,许是孩子饿了,您别担心。”

“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哎,都怪我,我......我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肯定磕着孩子了,都是我不好。”苏启越说越自责,眼中满是愧意。

一旁的小满听了也忙劝道:“爹,兴许是孩子饿了,也许是孩子困了,和您没关系。”

说着,小满吩咐珍珠将乳娘和嬷嬷叫来,然后摇晃轻拍孩子,等那哭声没之前那么撕心裂肺了,她说道:“爹,孩子没事,您别担心了。”

幸而眨眼的功夫乳娘和嬷嬷就来了,嬷嬷经验丰富,忙让乳娘带孩子下去喂奶,随后欠身解释:“孩子不会说话,所以饿了只能哭闹,夫人和国公爷别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苏启点点头,心中的大石落地,总算松了口气。

孩子交由乳娘和嬷嬷照顾,为防苏启心里过意不去,陆离又劝导了好一会儿,看着苏启脸色稍稍好了些,陆离才放心的让人带着老爷子出去玩。

其一是为了让老爷子散散心,毕竟在碧水村生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一趟上京,总得让老爷子出去逛一逛。

其二,也是陆离和小满有话说,想要借此腾出个机会。

等老爷子被带走,陆离拉过小满的手去了卧房内,又将下人遣散,直至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男人才坐在小满对面。

“明天陈沪就进京了,小满,我不管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当做不认识陈沪这个人,不必对他太客气,但也不必害怕,知道吗?”陆离沉声叮嘱。

小满闻言登时有些紧张,她紧盯陆离,眼中添了几丝无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离摇头,“没有,你们之前的恩怨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我能做的不多,只能用这些小伎俩来戏耍陈沪,和你经受的苦难相比,陈沪所遭受的惩罚未免太轻。”

说完,他将今早骗陈沪喝剩水的事情讲了一遍,惹得小满频频发笑,陆离不由得也轻轻笑了两声,说:“小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可以吗?”

以后陆离会一直守护在小满身边,所有的苦难和委屈,她都可以告诉自己,哪怕碍于权势地位,他没办法为她伸张正义,但如今日一样,哪怕是让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尝些小苦头,他还是能做到的。

“陆离,其实我都没什么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装出来的,其实当时陈沪没有把我怎么样。”小满吐吐舌头,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

因为牵涉到了陈沪,小满当时只敢告诉夏婉柔,故此外人都以为陈沪欺负了小满,但其实不然。

陆离皱眉,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你居然摆了陈沪一道?”

简直不可思议,小满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的?

“真的,否则孩子怎么可能毫发无伤?陆离,我可没那么傻。”小满扬唇,得意一笑。

说到这儿,陆离不由得无奈摇头笑笑,“这样看来,小侯爷真的有点可怜。”

小满撇嘴,“活该!如果他没有掳我去长公主府,也就不会被陷害,如今他若是没有装病,也不会被骗着喝下放了那么多天的水!说起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如此一想,倒还真的有些道理。

“阿嚏——”

远在东郊的小侯爷突然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险些当着美人的面喷出鼻涕来。

那美人忙轻声安抚:“侯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小侯爷不在乎的擦擦鼻子,长手一伸将美人揽入怀,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本侯爷身子强健的很,从不轻易生病,方才想必是有人在想念本侯爷吧,所以我才打了个喷嚏,不碍事。”

美人面前,他总得装装样子,纵然底子早已虚透,却还是得佯装出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

美人见状伏在小侯爷怀中,娇滴滴的说道:“侯爷明日就走了,奴家可舍不得呢。”

“美人既舍不得我,那便跟着我一起回去呗。”陈沪色眯眯的说道:“跟着本侯爷,穿金戴玉,吃香喝辣,每日有人伺候着你穿衣梳妆,你便再也不用做农活,也不用受那地主婆子的气了。”

美人娇嗔:“侯爷如此多情,等回了上京,可未必能还记得我。”

陈沪闻言伸手,正要捏过美人的下巴来,却不想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响了几声,紧接着腹中一阵绞痛。

他也顾不上调情,忙推开美人,双眉紧皱,捂着肚子狂奔而去。

在茅厕中解决完腹中的难受,陈沪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想:今日也没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啊,怎么突然会......

正想着,腹中又是一阵响动,陈沪面色发青,没等回到屋内,便又转头疯狂的跑去茅厕,稀里哗啦的响了一通,这才勉强缓解了腹中的难受。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陈沪就没离开过茅厕,往往是刚觉得好了些要起身时,肚子便开始疯狂的咕噜作响。

一直折腾到晚上,府中下人察觉到不对劲寻来茅厕,才找到早已虚弱的站不起身的陈沪。

“侯爷,您怎么了,怎的脸色这么难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特来道谢

次日陈沪进京,场面极其恢弘壮大,陆离和魏修远走在前头带队,有皇上和长公主亲自等候迎接,给足了陈沪面子。

按理说,陈沪应该欢喜得意,可他彼时却脸色发青,额头上不住的冒虚汗,整个人虚弱的好似风一吹就倒了。

得知内情的陆离和魏修远暗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少不得关心两句,陈沪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故而只得笑着应下,推说自己无事。

他本就是装病,陆离的圣水和大夫开的药方他全都喝下去了,谁知道到底是哪个出了问题。万一此时追责,那岂不是会暴露自己装病欺君的事情?百般权衡之下,陈沪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瞅着陈沪有苦难言,魏修远心中痛快极了,随着陆离回去后便将此事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说到后头,魏修远兴奋的根本坐不住,干脆站起来说:“你们是没看见,陈沪那表情,又青又紫又白的,可太好笑了!”

“你小心着点,都要做父亲的人,还这样没个轻重。“夏婉柔嘴角弯弯,在一旁轻声嗔怪。

魏修远笑笑,旋即坐到她身边去,笑嘻嘻说道:“知道知道,不过若要我学成陆离那种半晌不说一句话的性子,那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了。”

说着,魏修远起身走到陆离身边,单手拍拍对方的肩,“不过呢,陆离,你想要学成我这样的性子恐怕更难。”

这话惹得夏婉柔和小满连连发笑,夏婉柔挺着肚子,笑嗔:“你倒越说越上脸了,陆离何时说要学你这样的性子了?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哎哎哎,夏婉柔,咱们可是夫妻,一家人,如今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呢?”魏修远佯装生气。

但夏婉柔只是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两人如小孩子般的对话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陆离拉过小满的手,轻轻的揉捏两下,握紧了放在自己腿上,凑近了轻声道;“现在可觉得心里舒坦些了?”

小满侧目轻笑点头。

如果不是陈沪忽然回京,小满几乎都快将那段往事给忘了,所幸现如今有陆离陪伴在她身边,让小满觉得,整蛊小侯爷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迎接小侯爷入京的事情顺利结束,不曾觉察实情的皇上很是满意,赏了魏修远和陆离一大堆东西,正逢得知陆离的孩子即将满月,皇上便又多赏赐了陆府一件孩子戴的项圈。

眼看着孩子的满月酒还有三天就要开始,陆府上下忙成一团,苏启眼瞅着自己帮不上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苏家家底单薄,纵然现在有苏小玲的夫家帮衬着,但总归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来,这几天眼看着各色珍贵的礼物如流水一般送来陆府,苏启看的愈发心急和不好意思。

陆离向来心思细腻,察觉到岳父的心情后,他特地挑了个晚上拎着酒瓶去了苏启住的东厢房。

“陆离,你怎么来了?”苏启忙打开门,说:“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离笑着摇头,然后进了屋子,将手中的两坛烧酒放到桌上,他又从怀中拿出两个酒杯,一边斟酒一边说道:“这几日忙着公务,没时间接待您,今日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说着,他将倒好的酒杯递到苏启面前,然后又自己举杯,郑重道:“岳父,小婿敬您一杯,多谢您不远万里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辛苦您了。”

说完,陆离仰头,一饮而尽。

“陆离,你这是...哎,好!”苏启愣了片刻,旋即也举起酒杯,“那我也干了!”

幸而两人之前已经吃过晚饭,否则这样急赤白脸的灌酒下去,这身子早就受不了了。

陆离清楚自己不是来找苏启喝酒的,故而两杯酒喝下去,他便主动说道:“您能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我和小满已经很开心了,尤其是小满,她离家将近一年,身边也没有亲戚朋友,如今您费劲辛劳的赶来,她真的很开心。”

“可是我身为孩子的外祖父,却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我这心里难受啊。”说着说着,苏启已眼圈泛红。

苏家不富裕,当初小满嫁给还未展露身份的陆离时,苏启也没觉得怎么样,纵然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可在那样的小山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况且后来看着陆离对小满那么好,自己的女儿仍旧十分孝顺自己,当时苏启已经很满意了。

可后来,陆离真正的身份显露,得知自己的女婿竟然是个大将军时,苏启才真正心慌起来。

他怕陆离会抛弃小满,他怕小满会被她人嗤笑出身,更怕和小满从此分隔千里,父女一辈子再难相见。

但现在看来,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两人反而过的愈发幸福,甚至生了孩子。苏启心中开心,但同时又为家中拮据而羞愧和不安,他怕因为自己而让小满抹不开面子。

“岳父,您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有您在,小满就会很开心,外人如何议论,我和小满都不在乎。”陆离伸手覆在苏启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安慰:“您能来我们就很开心,您别多想,这几天好好玩。”

“若您觉得在这府中无趣,不如帮孩子写几个字,裱好了放在正厅,那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苏启毕竟是个文人,也是有些风骨的,和普通的村民毕竟不同,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陆离才会如此劝说。

苏启闻言连连点头,“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在费劲巴力的读书,就是希望能中举得取功名,好能改变命运,可时间过去几十年,小满都出生了,他连个举人都没中,家中大人孩子还得生活,苏启不得已放弃这个想法,该做庄稼汉养家。

但他总归是读过书的,几个字也算写的不错,如今能靠着这个给小满赚取些脸面,他自是欣喜的很。

也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激动,苏启脸颊发红,看起来很是高兴。

“来,陆离,咱们再喝两杯!”

盛情难却,陆离免不得又陪着苏启喝了两杯,眼瞅着苏启已经有些醉了,陆离忙按住对方的杯子,劝道:“岳父,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陪您说话。”

苏启不是贪杯之人,故而点头,“好,那明日咱们再说说话!”

陆离带着那酒坛回到厨房中,将身上的酒味散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回到正厅旁的卧房,又在外间等候了一会儿,直至从外头裹挟而来的寒气渐渐消散,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了卧房。

卧房内的烛火只剩下两盏,床榻上的小满睡得正香,陆离脱下外袍,只留下中衣,这才将烛火吹灭,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这几日陆离忙着准备迎接陈沪进京,小满只能一人满月酒的事情,很是辛苦。如今陈沪已经进京,陆离也可轻松些,但彼时满月酒的大小事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他心中不忍,便愈发的不忍心打扰小满。

幸而这期间也没出岔子,三天后,满月酒如期开始。

小满只邀请了店铺中的朋友和江启明,其余的则都是陆离战场上的朋友、兄弟,为免皇上误会,陆离一个朝堂官员都没请。

但毕竟是国公爷儿子的满月酒,即便陆离不主动邀请,但却也架不住有些善于奉承的人主动来庆祝,人家既带着礼物来了,陆离也不好赶人走,只好将人请进来,吩咐下人在加几把椅子。

宴请的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陆离和小满等人都坐在正厅内,由嬷嬷和乳娘将孩子带出来,在早就准备好的大浴桶内给孩子沐浴。幸而开春之后天气渐暖,加之这只是个形势,孩子只需露个面而已,连半点风都吹不到。

一切做完,嬷嬷正在给孩子裹好衣裳的衣裳,旁边忽的有个小厮走过来,悄声禀告:“国公爷,陈沪小侯爷来了。”

小满立刻变了脸色,焦急道:“他怎么来了?这满月酒并未邀请他,他这个时候——”

话没说完,外头忽的响起陈沪的声音:“陆国公,你这府中可好生热闹啊。”

“拜见小侯爷。”

外头响起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人们纷纷拱手行礼拜见,然后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好供陈沪走到正厅来。

陆离面不改色,手却捏的死紧,他负手而立,“小侯爷怎么来了,可真是稀客啊。”

众人皆知陈沪平生最爱女色,若是成亲,他也许还会来看新娘子,但今日是满月酒,主角是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他来这儿干什么?

“陆国公的孩子办满月酒,是何等热闹的场面,本侯爷自然要来瞧一瞧。”说着,小侯爷将手中的扇子一收,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说:“陆国公之前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今儿可不得来谢谢您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少爷不见了

正厅的气氛登时变得不一样起来,魏修远紧盯陈沪,单手将夏婉柔护在身后,以防对方会突然出招。

小满亦是攥紧陆离的袖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深怕露出什么端倪来。

苏启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瞧着气氛不对,纷纷敛起笑意,嬷嬷轻手轻脚地将最后一件外衣给孩子罩上,然后悄声招呼乳娘,两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陈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慵懒道:“难道我的到来让你们这么紧张?陆国公,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陆离面无表情,平静道:“小侯爷既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那可带了什么礼物?”

陈沪勾唇轻笑,扬手拍了两下,喝道:“将本侯爷的贺礼呈上来!”

很快,几个小厮抬着一大木箱进了正厅,外头的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想要瞧瞧这陈沪小侯爷给陆国公的孩子准备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但屋内却安静的有些可怕,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就在这样有些可怕的寂静中,小侯爷起身,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衣衫,挑衅的看向陆离,话却是对着下人说的:“将那箱子打开,好让国公爷瞧瞧这稀罕物件。”

随着“咯吱——”一声,陈旧且沉重的木箱被掀开,众人探着身子往里瞧,小满攥紧陆离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眯着眼睛,飞速往箱子那边扫了一眼。

因只是匆匆一眼,她并未看真切,但她却分明看到了雪白的皮毛上染满了鲜血,红与白的对比,将小满刺激的完全不受控的尖叫出声。

“啊!”

随着小满的惊叫声,屋内响起低低的惊呼,还有不断往里看的那些人,偶尔有个瞧见箱子里东西的人,都瞪大眼睛捂着嘴巴,生自己的惊叫声会惹得陈沪小侯爷不满。

这......

箱子里装的是一只已经死掉的白狐,它毫无生气的瘫软在箱底,大尾巴胡乱蜷缩,原本雪白的皮毛上满是鲜血,许是刚死不久,那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似是要将这白狐染成红狐。

在孩子满月的时候送上刚刚杀死的白狐,这未免......

陆离眯了眯眼睛,眼底墨黑一片,“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天气冷, 给孩子送点御寒的东西。”陈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仿若这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似的,纵然陆离的脸色已隐隐发青,他仍继续说道:“这白狐年纪虽小,但皮毛柔软,孩子也可以用,陆国公喜欢吗?”

陆离铁青着脸,俨然是已经动了怒气,他沉声,毫不客气说道:“小侯爷既已送了礼物,那也该走了吧?”

想来是陈沪知道那日自己捉弄他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找上门来,当着众大臣、将士的面子送上这样的礼物,句句话都意有所指,陆离没办法让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陆府做客。

“哎呀呀,本侯爷好歹也是贵客,陆国公不挽留也就罢了,如今还想要赶我走,这是什么道理?”陈沪存心要赖在这儿,谁也请不走他。

陆离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捏紧拳头,正要上前,却被小满轻扯了扯。

男人回头,皱眉。

小满咬着下唇,不安的仰头看着他,小声说道:“算了,就让他留在这儿吧,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他应该不会胡来的。”

再者说在场也有这么多朝廷大臣,还有陆离的一众武将手下,碍于这些人,陈沪也不会胡作非为的。

陆离顿了顿,有些无奈的抬手摸摸女人的头发,妥协:“好。”

说完,陆离转身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他看也不看陈沪,侧身吩咐下人:“搬一把椅子来,再为小侯爷添置上新的碗筷。”

纵是功绩累累的国公爷又如何,在骄纵受宠的小侯爷面前,还不是得乖乖承受一切?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来砸场子,还得笑脸相迎。

外头的武将都是跟着陆离出生入死过的,其中有几个人有心想要上前为陆离鸣不平,但都被同伴拦下,“不要命了你!那可是小侯爷,国公爷都惹不起,咱们这些小角色就别妄想了,赶紧回去!”

“可——”那魁梧汉子不甘心,那可是陆国公啊!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

“可什么可,赶紧回去,咱们这样的小虾米还是别去送死了!”说着,那人将身边几个想要冲上前为陆离鸣不平的人都拽回去。

这些人都不敢上前,那些大臣自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原本聚在门口的人迅速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陆府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但氛围总是怪怪的。

正厅内多坐了一个陈沪,所有人都放不下警惕来说笑,苏启察觉气氛不对,也没心思说话,更怕给小满招惹麻烦,故而他除却偶尔担忧的看看小满,其余时间都在安静夹菜、吃饭。

即便苏启已经如此小心,却还是引起了陈沪的注意。

陈沪伸出扇子,懒洋洋的一指,言语之间满是不屑:“这老头是谁啊?”

苏启就坐在首位上,还紧挨着小满,即便没有说,在场的人也能猜出来,此人就是苏小满远在碧水村的娘家人。

可如今陈沪这么一问,正厅内的人不由得都停下了筷子,魏修远有心想要起身训斥对方几句,但却被小满用眼神暗示坐下,他不甘心的摔了下筷子,气冲冲的不再看陈沪。

有畏惧陈沪权势的,自然也有不怕,甚至于不屑的。

比如江启明,他面带不悦的瞥了一眼陈沪,语气严肃:“小侯爷还是安心做贵客吧,陆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过问。”

“哎哟哟,江大人这话未免太严重。”陈沪起身,吊儿郎当的走到苏启身后,伸手按在苏启的肩上,笑嘻嘻说道:“不过是遇到个脸生的人,随口一问罢了,江大人若是知道,直接告诉我便是,如此严肃的教训我做什么?”

说完,他俯身凑到苏启肩旁,“你是哪儿来的,是谁的亲戚,我之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砰——”

陆离拍案而起,脸色阴沉,他看向陈沪,怒喝:“小侯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哎哟,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动这么大火气做什么?”陈沪仍旧贱兮兮的笑,一双手搭在苏启的肩上,用不算太小的力气往下压了压,继续道:“人家还没说话呢,你们急什么,嗯?”

他侧身,“是不是啊,老人家?”

苏启年纪大了,纵然陈沪纵欲过度,但总归力气还在,被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这样一压,苏启的脸登时就白了几分。

加之场面过于紧张,苏启又以为是自己的缘故,陆离才和这看起来就尊贵无比的客人吵起来的,故而脸色愈发的难看,惹得本就悬着一颗心的小满再也无法安坐。

她立刻起身,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和愤怒,竭力平静道:“小侯爷,您若是对我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便是,我父亲年事已高,禁不住你这样恐吓。”

“冲你来?”陈沪收回手,慢慢悠悠的踱步到小满面前,慢悠悠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针对你呢?陆夫人,你丈夫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感谢你们一家还来不及,怎么会针对你呢?”

陆离黑着脸,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眼看着陈沪还在不断朝着小满逼近,他再也忍不住的出手,一把抓住陈沪的胳膊,用了五成力气将人甩到一旁。

正厅的男男女女低声惊呼,魏修远忙将夏婉柔护在身后,小满则立刻将自己的父亲扶到了陆离身旁,江启明打了个响指,眨眼的功夫就有好几位随从冲上来将人护到身后。

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是终日淫乐的公子,巨大的力量悬殊使得陈沪被狠狠的甩到一边,若是没有随从护这,他恐怕早已狼狈的趴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陈沪跳脚大吼:“你干什么?!被皇上封了国公就这样嚣张,就不怕我去禀告皇上,撤去你的名号吗?!”

“侯爷尽管去,反正我也不屑这权势富贵。”陆离下颌绷紧,对于陈沪的威胁,没有一丝的迟疑和忧虑。

眼看自己的话对于陆离根本构不成威胁,陈沪也懒得装了,他面目狰狞,怒吼:“陆离,只要本侯爷在上京一天,你们陆府就别想安生!”

说完,陈沪大手一挥,“我们走!”

话音刚落,原本摆放在正厅角落的木箱子被陆离一脚踢过去,正好停在陈沪面前,只见陆离负手而立,冷声道:“将你这东西拿过去,我们陆府受不起小侯爷如此珍贵的礼物!”

陈沪气不过的踹了一脚木箱,嚷道:“带走!”

来搅局的人总算离开,然而正厅的气氛一时半会也没能恢复如前,江启明遣散随从,小满扶着父亲重新坐到首位上,她俯身低声安抚,劝父亲别担心,更无须为此介怀。

正说着话,门口忽有一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夫人!小少爷不见了!”

第一百八十章 慌乱

小满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陆离直接冲上去,“怎么会不见,乳娘和嬷嬷呢?那么多下人看管,怎么会突然不见?!”

“刚刚侯爷来了,乳娘和嬷嬷就带着孩子回去,府中忙碌,我们都...都顾着招呼客人,一时间忘了...忘了小少爷......”说着说着,这下人浑身发抖,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下去。

但陆离此时已经到了他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领,怒喝:“接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浑身发颤,断断续续道:“刚才厨房去给乳娘和嬷嬷送饭,才发现乳娘和嬷嬷晕...晕倒在卧房中,小少爷也...也没了踪影。”

陆离松开小厮,脸色难看的不像话,小满亦是伏在苏启身上,脸上满是泪水,她巴巴的仰头看着陆离,哀求:“陆离,我们的孩子...孩子,他......”

他才刚刚满月,还那么小,不会说话,他那么乖,怎么会有人......

外头的人还在热热闹闹的说话,丝毫不知陆府发生了什么,正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将客人都请走吧,吩咐府中下人,顺着陆府向外的路,仔仔细细的给我找,无比将小少爷找回来!”陆离强忍悲痛的心情,继续吩咐:“修远,你去府尹那边说一声,让他也派些人出来帮忙寻找。”

小厮得了命令,忙连滚带爬的起身找人出门寻少爷。

魏修远急忙上前,“那你呢?”

陆离捏紧手心,脸色阴沉:“我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陈沪那个疯子,之前敢公然劫持小满,如今趁着府中忙碌,他在前面闹事,派人去后头抢孩子,这样的事情他也绝非做不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长公主溺爱陈沪,她本就对陆府多加不满,如今你若是一个人去,那岂不是自找麻烦?陆离,我跟你一起去!”魏修远坚定道。

陆离摇头,“不必,你去找府尹,我现在就去公主府。”

说完,陆离抬脚就往外走,寻孩子心切,他甚至用上了轻功,只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陆府。

“陆离!”留在原地的魏修远不甘心的追上去大喊:“我跟你一起去长公主府!”

那个老女人阴险毒辣的很,谁知道她会怎么对付陆离?

“魏大人,你还是先去府尹那边。”江启明站出来,沉着说道:“因为上次的事情,长公主对您也诸多不满,如今小侯爷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抢走孩子,我身为局外人也看不下去,若您放心,我可以去一趟皇宫请皇上来主持大局。”

魏修远迟疑:“可是江大人,你...这好像不太合适。”

江启明说:“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眼下不是救孩子要紧吗?”

“好吧!”魏修远勉为其难的点了头,“那我现在去找府尹,咱们尽快行动,务必要早早的将孩子带回来!”

孩子丢了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宾客们都知晓了此事,有些怕招惹是非的自然是早早的退场,唯有几个陆离的部下不放心,几个人私下商量着,想要也去长公主府瞧瞧,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见状,江启明立刻摇头,坚决道:“不行,你们都是武将,万一长公主拿此说事,别说是你们,就连陆离都得受牵连!”

“江大人,可我们实在不放心啊!”

江启明思忖片刻,看了看乱成一团的正厅,说道:“若实在不放心,就守好陆府,陆国公心思缜密,身份贵重,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会轻易将他怎么样,没事的。”

这些人五大三粗,没那么多心思,但一听说会牵扯到陆离,便忙打消了想要跟上去的心思,听从江启明的话,留在了陆府。

小满伏在苏启膝上,巴巴的望着门口的方向,眼泪不自觉得一串串往下落,一旁的夏婉柔亦是红了眼圈,不断的偷偷抹眼泪,一句话也不敢说,珍珠翡翠紧紧挨在一起,默默地为小少爷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小满,都是我...都是我不好。”苏启愧疚不已,眼圈红红,带着几丝哭腔:“如果我没来,那那个小侯爷也不会......都怪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本想开开心心地来看外孙和小满,却不想接连遇到这么多事情,苏启心中愧疚难安,被自卑感紧紧缠绕,总觉得他对不起小满。

小满哭着摇摇头,“爹,这不关您的事,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应该得罪小侯爷,否则也不会......”

不会有这后面的许多事情。

如果当初她认命,明白阶级鸿沟不可逾越,她就不会胆大到陷害侯爷,更不会惹得侯爷和长公主记恨,如果没有这一切,陆离也不会去招惹小侯爷,小侯爷就更不可能会在这样的好日子里闹事,不会掳走孩子。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早就该明白,这儿是上京,是百姓和贵人们分化最为严重的地方,纵然她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又如何,在小侯爷这样天生就尊贵无比的面前,她和孩子,都命如草芥。

“小满...”夏婉柔声音低低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了,望舒吉人天相,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小满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向夏婉柔,她抹了把眼泪,咬着嘴唇轻点头:“希望如此。”

彼时,长公主府。

陆离站在议事厅,等待着长公主的出现。

陆离绷紧了身子,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只待猎物出现,猛扑上前一举击灭。

“长公主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穿着复杂衣衫的长公主面无表情的走到首位,她目不斜视,好似根本没看到等待一旁的陆离和江启明,她无比端庄的坐下,整理好衣衫和头发,这才淡漠开口:“陆国公,你找本宫做什么?”

陆离迫不及待开口,说道:“长公主,微臣知道微臣接下来说的这番话可能会冒犯您,但碍于事关重大,微臣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长公主抬眸,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旋即垂眸,算是默认。

“今日是微臣孩子的满月酒,小侯爷中途前去,说是祝贺,但带去的却是刚刚杀死的白狐,但想着来者都是客,且小侯爷地位尊贵,所以微臣还是将侯爷请入座,并以贵客礼待之,却不想侯爷暗暗派人去偷走孩子,导致——“

“偷走?”长公主打断,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离,冷冷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侯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偷走你家的孩子?陆国公,就算你要冤枉人,也得找人让人信服的借口。”

陆离心急:“可侯爷刚走,孩子就丢了,难道这事真的和侯爷无关?长公主,微臣恳请,让微臣去侯爷住的地方看一看,若是真的没有孩子,那微臣也可死心了。”

话音刚落,长公主猛地拍桌,怒喝:“放肆!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胡乱闯入?”

陆离正要开口解释,那长公主又道:“陆国公,纵你受皇上宠爱,也不能随意污蔑侯爷。”

言语之间,满是威胁。

陆离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长公主,微臣丢失爱子,一时言语不察,还望公主恕罪。”

长公主轻哼一声收回视线,没在说话。

见状,陆离站在长公主面前,心中万分焦急,却不得不斟酌好用词,说道:“长公主,小侯爷来陆府的时候带了许多人,声势浩大,再加上小侯爷模样英俊,身姿不凡,微臣的孩子顽皮,没准是偷偷跟着侯爷回来了也未可知,还望长公主体谅,能让微臣去侯爷的住所看一看。“

这话说的可笑,满上京的人都知道陆离的孩子刚刚满月,连说话都不能,又如何会独立行走?

且侯爷出入府中都带着众人侍卫,若是其中夹杂着孩子,早在门口就被发现了,又如何等到陆离来查?

故而,长公主冷笑,“陆离,本宫看你是疯了,自己的孩子丢了不去质问下人,反倒来长公主府撒泼!来人,将陆离给我赶出去!”

”谁要将陆离赶出去?”

是皇上的声音!

陆离心中惊诧,忙转身叩拜,长公主亦是吃了一惊,顾不上行礼便急着解释:“陛下,陆国公无端污蔑臣妹的孩子,所以臣妹一时生气,才说出那样的话,还望陛下明察。”

经过上次的事情,长公主已经安分了许久,否则皇上也不会心软下令让陈沪回来。

如今的长公主虽私下仍旧跋扈,但却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生怕对方再对陈沪做些什么。

皇上也不管再地上跪着的两人,他独自坐上首位,命江启明也坐了,随后0看向陆离,“陆卿,长公主方才所言是真的吗?”

陆离抬头,不卑不亢对上皇上的眼睛,郑重道:“微臣并非故意污蔑,而是合理怀疑,小侯爷未受邀闯入微臣府中,赠送血腥狐皮,目无尊长,微臣请他离开,却不想侯爷前脚刚走,微臣的孩子就丢失了,微臣寻子心切,只能到长公主府来寻找。”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是个陷阱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长公主伸手指责,双眉紧皱怒道:“皇上,陈沪自康城回来之后虽算不上是改过自新,但却也从未再惹是生非,他今日好心好意去给陆国公的孩子过满月,却不想被陆国公这样污蔑!皇上,您要为臣妹和陈沪做主啊!”

这长公主是袒护孩子惯了的,皇上也知晓此事,故而对于长公主方才的这番话,皇上权当做没听到。

不过她毕竟是长公主,是自己的长姐,皇上免不得安抚两句:“长姐,陆国公丢失爱子,言语不察也是有的,你别往心里去。”

敷衍的安抚几句之后,他将视线转向陆离,“陆卿,你方才说什么,这孩子是被小侯爷拐走了?”

“侯爷刚离开陆府,微臣的孩子就无缘无故丢失了,微臣不得不怀疑侯爷。”陆离没有肯定的说就是陈沪拐走了孩子,既是想给长公主留个台阶,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真的没在陈沪的住所找到孩子,那皇上岂不是会怀疑自己陷害侯爷?

故而,陆离拱手又道:“皇上,侯爷千金之躯,又身份贵重,不到万不得已,微臣也不想这样做。可若是不彻底搜查侯爷住所,那岂不是会让外人对侯爷的怀疑加重?万一侯爷真的与此事无关,那岂不是白白担了骂名?所以,微臣恳求皇上彻底搜查侯爷住所,好给侯爷个清白。”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纵然是一向袒护陈沪的长公主,一时间都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无奈,她只好低下头去,任由皇上做主。

见状,皇上轻咳几声,摆手吩咐:“启明,你带几个人去搜查,若是小侯爷敢反抗,你尽管将人捆了扔到朕面前来。”

闻言,陆离忙说:“皇上!微臣恳求一同前往!”

皇上顿了顿,随即无奈摆手,“行行行,你也去!”

眼看着陆离和江启明一行人匆匆地往侯爷住的地方赶去,长公主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抬眼一瞧皇上的脸色,她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然后慢慢的将头也低下去。

长公主毕竟年纪大了,且这件事和她并无多大关系,皇上不忍对方一直跪着,便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

“是,谢皇上隆恩。”

再说陆离和江启明,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去了陈沪的住所。

只见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瞧来了这么多人,原本悠闲的他登时慌张起来,也顾不上给陆离等人行礼,扭过身就往回跑,连鞋子丢了都没顾得上捡。

见状,陆离飞快追赶上去,趁着小厮还没向内通报,几个箭步冲到他面前,随后一手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你慌什么?”

“奴才...奴才没有,没有慌。”小厮如同一只小鸡仔似的被拎着,又是害怕又是跑的急而喘不上气,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

陆离揪紧了他的衣领,再次阴沉着声音质问:“说,你们侯爷屋内藏着什么,你慌什么,看到我们为何不行礼?”

话音刚落,江启明带着人赶了上来,“陆离,眼下还是找孩子要紧,先别管他了!”

方才在长公主面前陆离还能勉强佯装镇定,现如今看到这疑点满满的小厮,却是如何都压制不住浑身的怒火,故而才一时忘了正事。经江启明提醒,他一手甩开小厮,说:“多谢提醒,我们现在直接进去。”

“好。”

两人带着一队人马冲进正厅,结果屋内空无一人,众人扑了空。

陆离立刻转身回去找那小厮,厉声质问:“你们家侯爷呢?”

“这不在这儿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陈沪依旧穿着去陆府时的那身衣裳,头发散漫的束起,手中拿着折扇,身后跟着一众身高体壮的汉子,各个面目狰狞、凶悍。

陆离甩开那小厮,正视陈沪,声音中是压制不住的怒气:“你究竟把我儿子弄到哪儿去了?陈沪,我警告你,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方,早点将我的孩子交出来!”

说着,江启明也随声附和:“侯爷,不管你和陆府有什么样的恩怨,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况且那孩子还那么小,万一出点差池,那——”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什么呢?”陈沪不耐打断,边掏耳朵边皱眉说道:“你的孩子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陆离,你无缘无故的指责我总得拿出点证据来吧?若是你半点证据都没有,就来指责我,这算不算是污蔑?”

陆离没心思跟他扯这些文字游戏,直接上前几步,仗着身高优势质问:“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有没有在你这儿?是不是你带走了孩子?”

陈沪撇嘴耸肩,“我都是说了,对于你孩子丢了的事儿,我一点都不知情,完全是无辜的。”

“好,好。”陆离气极反笑,他后退几步,“江大人,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带人进去搜了?”

这陈沪,不到黄河不死心,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去搜查他这间院子吗?即便是长公主府又如何,他们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来的,纵然此时长公主站在他们面前,陆离也会毫不惧怕的冲进去。

江启明顿了顿,瞧着陈沪无所谓的模样,他总觉得有些怪。

之前陈沪抓走小满被搜查的时候,当时吓得面如土色,而如今陆离都要带人进去搜查了,他却还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难道他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还是说孩子真的不在这儿?

但不管是哪一种,江启明都要拦住陆离。

此时的陆离气得发狂,根本没时间想这么多,所以当他被江启明拦住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要挣脱,“你干什么?”

江启明皱眉,将陆离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我怀疑这孩子没在这。”

“什么?”陆离登时僵住,他侧目看向江启明,满是不解和震惊:“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启明不放心的往后瞧了一眼陈沪,看对方仍旧吊儿郎当的站在原地摆弄扇子玩儿,看起来轻松闲适,一点心虚和害怕都没有,他不由得愈发怀疑,“陆离,你看陈沪一点都不心虚,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十分期待我们去搜查似的,我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

闻言,陆离也不由得冷静下来。

孩子的确是在小侯爷走后突然没的,加之小侯爷在满月酒上的异常行为,很多人下意识的就会认为是小侯爷拐走了孩子,按照小满和陆离的个性,肯定要立刻追过来,加之江启明也在场,肯定要去请皇上......

可若是一行人气势冲冲的来了,结果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孩子,到时候陈沪再一卖惨求情,皇上岂不是会怀疑陆离故意陷害?

仔细想来,陆离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们马上回去。”陆离当机立断,“你去应付皇上,等会儿找几个可靠的翻一翻陈沪的院子,我得马上回陆府一趟。”

“现在?”江启明有些担忧,“可我等会儿该怎么跟皇上解释?万一长公主——”

没等他说完,那边的陈沪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说什么呢?不是要找孩子,现在反倒有闲工夫在哪儿聊天说笑了,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陆离也不管他,继续吩咐江启明:“我现在必须马上回一趟陆府,等会儿趁皇上和陈沪不注意,让那几个侍卫,或者你的随从进来翻一翻,若是找到孩子,就立刻送到皇上面前,证实陈沪的罪行。”

看他急得很,江启明点头应下,“好,那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应付。”

“麻烦你了。”

说完,陆离顾不上跟其他人打招呼,一个跃身翻过公主府内的矮墙,一路往陆府方向跑去。

如果方才江启明说的是真的,如果陈沪真的要借此陷害自己,那孩子现如今肯定是安全的,因为陈沪要用孩子很安全,且根本不在长公主府来指责陆离陷害。

若这个猜测为真,那孩子现在绝对要被某个早就被陈沪收买了的送往长公主府,好借此证明陈沪的冤屈!

在路上理好思绪,陆离到达陆府时微微有些喘气,他打开门,径直往正厅走去。

“陆离!”小满蹭的起身,一双眼睛肿的如核桃一般,“孩子找到了吗?望舒怎么样,他现在还好吗?他在哪儿?”

问完这话,正厅的所有人都聚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陆离,满是期待。

面对这一大串问题和众多目光,陆离歇息片刻喘匀气息,直接问道:“魏修远呢?还有府尹,派出去了多少人,现如今他们都在哪儿找?”

“陆离,这个——”

“快说!”陆离急的额头上已经冒了汗珠,他看着在场的众人,匆匆的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通,旋即焦急问道:“魏修远在哪儿,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还有之前来说孩子丢了的那个小厮,也一并给我找过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道

武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挠挠头,为难道:“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出去找孩子了,那个小厮......想必也出去了。”

陆离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陆离,你去哪儿?!”小满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

陆离转身,嘱咐:“我去找魏修远,你们守好家,若是孩子回来了,先不要张扬,”

说完,陆离快步出门,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陆府门口。

若是陈沪和那起子人串通好了,绝对会在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找孩子,而皇上也开始怀疑陈沪的时候,将望舒抱出来,然后将孩子丢失的罪责怪到陆府头上,届时,不仅皇上会对陆离失望和怀疑,同时也会对陈沪升起巨大的愧疚感。

毕竟是他听信别人的话怀疑了自己的亲外甥。

“陆离!”

正在赶往府尹衙门的路上,陆离忽然被叫住,循声望去,可不就是维修远?!

意外相遇的两人顾不上多说其他的,尤其是陆离,没等对方开口,他便将自己和江启明的猜测说了出来,并焦急询问:“你们可找到了孩子,府尹衙门派出了多少人,大部分都往哪个方向去找了?”

“一听说是陆府的孩子丢了,府尹将衙门中的所有人都派出来了,人们都四散开来去找,几乎遍布整个上京。”魏修远皱眉,随手抹了把汗珠,“我们要怎么办,直接去长公主府门前守着吗?”

陆离摇头,“那样太被动了。”

魏修远是个急脾气,这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他急地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囔囔:“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等着陈沪陷害了你再站出来吗?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陷阱,我们该怎么办?”

若不是江启明忽然察觉到异常,那陆离恐怕早已挑入陈沪的陷阱,可纵然躲过这一劫又有什么用,他们还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想着,魏修远愈发的着急和愤怒,恨不得直接冲到长公主府将陈沪暴揍一顿。

“你去长公主府前面守着,我得再回一趟长公主府。”陆离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虽然长公主府那边有江启明坐镇,但我还是怕出什么岔子,你在外面看着,一旦有人想要抱着孩子进去,必须提前拦住他。”

说完,陆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让府尹那边派几个过来和你一起,以防那些人武功过高而越过你去。”

“放心!”

嘱咐完了这两边,那就只剩下长公主府了。

陆离迅速施展轻功回去,再次从之前逃出来的地方回去,眼看四下无人,他偷偷的摸到陈沪的住所,开始细细的搜查。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孩子,不过陆离已经没之前那么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了,因为陈沪想要陷害自己,那就必须得报出安全无虞的孩子,这样才能彻底洗脱自身的冤屈。

故而,不管这孩子究竟在哪儿,肯定都被人好好的照顾,否则万一出了事,陈沪根本解释不清。

当然了,如果他能抢先陈沪一步将孩子找出来,那这陷阱就不攻自破了。

“咚——”

寂静的能听到呼吸声的屋内莫名多了道声音,陆离停下动作,警惕地打量四周。

书架、床榻、桌子,还有好几件女人的衣裳,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放着,半点秩序也无,加之那声音转瞬即逝,陆离一时间竟没察觉到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可这屋内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桌下一览无余,书架上空空荡荡,还有那衣柜,狭窄矮小,根本容不下一个成年人。陆离站在原地琢磨了许久,就在他准备走向床榻的时候,屋内又响起一声短促的叫声。

是书架那边传来的声音!陆离即刻放轻脚步朝着书架走过去。

书架上放着不少书,但一眼扫过去,都是些淫词艳图,还有不少春宫图,各式各样。

陆离顾不上这些细节,而是皱紧了眉盯紧书柜中间十分明显的缝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且看着书架的式样,明显是后头还有个小小的暗室。

别说是皇室权贵,就俩普通的富裕人家都会在房中留几个暗室,以防突发意外。

所以陆离对这一点并不惊讶,他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书柜中间的缝隙,脑中考虑该如何让里面的人出来,或者自己该用什么办法冲进去。、

不过陆离突然闯入,对方又半天不敢出声音,想必是不想让他发现,若是陆离直接开口劝说,保不准对方还会大声喊叫招来更多的人呢,万一皇上也到了,那陆离可谓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思来想去,陆离决定找到书柜的机关直接进去。

就在陆离琢磨该怎么进去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好几个人的谈话。

“今天搞什么啊,皇上怎么突然来了,小侯爷也去了正厅,出什么事儿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陆府的公子丢了,陆国公找到长公主府来了,说是侯爷将他家的公子掳走了。”

“什么?!”

“其实也不怪陆国公这样想,毕竟小侯爷早就和陆府结下了梁子,这次满月酒又故意去找茬,任谁都会怀疑是侯爷把他孩子带走的。”

“那也是活该!谁让那个什么陆国公给侯爷下药!害的侯爷又吐又拉好几天,要不是查出来这是陆国公的阴谋,恐怕小侯爷至今还在怀孕那个太医开的药方有问题呢!”

“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儿啊,我竟然一件都不知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议论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陆离的手心已经出了汗,他看看书柜,又瞧瞧已经映出人影的门窗,心下一横,也没心思找什么书柜的机关了,徒手就要掰开书柜。

“吱嘎——”

书柜居然就这么被推开了!

陆离大喜过望,趁着外头的人还没发现屋内的异常,他忙侧身挤进去。暗室内点燃着烛火,且地面上还有清晰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刚刚走进来的,道路曲曲折折通向前方,最尽头一片漆黑,站在陆离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楚。

“吱呀——”

是卧房的门被打开了!

陆离顾不上其他的,忙轻手轻脚的将书柜的暗门关好,顺着唯一的路往前走,他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地上的脚印。

这脚印又窄又小,一看就知这人是个女人,所有的脚印都很清晰,且行迹慌乱,不难猜测,这女人可能很重,也可能是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所以这脚印才会如此的深。

陆离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他放轻脚步,迅速往前方赶去。

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这人方才就躲在这条路上,只不过因为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自己心里也慌,所以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为防外头的人大仙,她才不得已抱着孩子往前方跑去。

前面越来越暗,烛火渐渐熄灭,地上的脚步也愈发凌乱,陆离见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呼哧呼哧——”

果然有声音!

循着声音,陆离果然在黑漆漆的角落中找到了正抱着孩子的女人!

而她怀中的孩子,果不其然就是望舒!

没等陆离开口,那女人率先跪下,不断的磕头:“求您饶命,我不是...不是真的,求国公爷饶我一命,我没有想要害您的孩子!”

陆离不由分手直接将孩子夺过来,根本顾不上听这个女人的狡辩。

望舒向来很乖,即便被陌生女人抱着,也没有哭闹,被转移到陆离怀中后,他还傻乎乎的咧嘴笑,连仍旧是白嫩嫩、肉嘟嘟的,身上的衣裳也仍好好的,半点污迹都没有。

陆离又忙将孩子的身体上下摸索一遍,确定孩子没有遭受伤害之后,他轻舒一口气,转身就要往外走。

在侯爷卧房的暗室中发现望舒,他倒要看看,陈沪这次要如何辩解!

“国公爷!”那女人突然扑上来抱住陆离的小腿,用了死力气拖住,然后哭诉:“国公爷,我求求您,您千万不要将孩子带出去,陈沪会杀了我的,他绝对会杀了我的!”

陆离岿然不动,声音冷冷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联合陈沪绑走我的孩子,现如今又让我原谅你?笑话!”

早在联合陈沪绑走孩子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我求求您了,这件事我真的是无辜的!国公爷,我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我只是......陈沪威胁我,让我带着孩子藏好,不能被人发现......国公爷,我只是长公主府一个卑贱的下人,哪里敢绑走您的孩子?您救救我把!”

女人一边哭一边说,眼泪成串往下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不断的给陆离磕头认错,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说谎。

陆离顿了顿,态度不似之前坚决。

见状,那女人趁热打铁:“如果可以,奴才可以帮国公爷去皇上面前作证,证明您的孩子的确是被小侯爷绑走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臣一时疏忽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的存在的确至关重要,如果没有她,那陈沪完全可以解释为这个孩子是陆离从外头抱回来的,这样一来,他还是可以扭曲事实,顺便让皇上误以为是陆离陷害他。

可,若是这个女人也是陈沪的一步棋呢?

她现在口口声声要指控陈沪,可若是到了黄上面前,她反咬一口,将脏水全都泼到陆离身上,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底该怎么做,陆离还得好好想一想。

“国公爷,奴才求求您了,您救救奴才吧!”女人仍拉扯这陆离的袍子,哭个没完:“如果你将奴才丢在这儿,那奴才肯定会被侯爷弄死的!奴才家中还有一家老小,奴才还要养活他们,就算是为了她们,我也不能死啊!”

“国公爷,奴才贱命一条,可侯爷他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若您能救奴才出去,那奴才一定会指控侯爷的罪行!国公爷,奴才给您磕头了!”

女人尖细的声音在这狭窄的暗道中不断回响,惹得陆离愈发心烦。

他抱紧了怀中正在乖巧吮手指的孩子,沉下心:“你的冤屈和委屈我自会向皇上禀明,若你不嫌弃,也可以来陆府,但眼下时局复杂,你还是留在这儿的好,我等会儿会亲自派人来接你。”

这已经是陆离现阶段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不会真的导致这女人被侯爷折磨致死,更不会让她去搅乱形势,胡乱说话,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么解决都很完美。

故而,说完后陆离甩开女人的手就要走。

“国公爷!”女人不甘心的追上来,再次噗通一声跪下,瘦削的肩膀颤抖,“您就让奴才跟您出去吧,等在这儿,恐怕等不到您来救奴才,奴才早已被侯爷折磨死了。”

说着,这女人继续哀求;“就让奴才跟您出去吧,奴才帮您去指控小侯爷,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奴才求求您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离若再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他抱紧望舒,一脚踢开女人,冷声道:“侯爷可以杀了你,我自然也能,你若再跟上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征战沙场,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杀气,加之男人高大的身材在这暗道中愈显魁梧,此话一出,吓得跪伏在地上的女人颤抖个不停,只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声,再也不敢说什么指控侯爷这样的话。

见状,陆离稍稍缓了缓语气,“若你真的是冤枉的,我自然会栽派人来救你。”

说完,陆离抱着孩子迅速走出暗道。

当陆离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前院的时候,所有站在前院的侍卫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陆离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陆离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他怀中还抱着个东西.....哎,那不是孩子嘛!

不过碍于皇上在场,所有侍卫纵然心存疑窦,却也不敢多问半个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离进了议事厅。

见他来了,门口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通报:“陆国公到——”

原本寂静如水的议事厅登时有了动静,陆离面不改色,抱着孩子跪拜行礼,“臣陆离拜见皇上,拜见长公主,拜见侯爷。”

皇上坐在首位,长公主坐在左侧,侯爷在南侧,江启明始终站着,陆离抱着孩子站在正中间,面色严峻,眼神冰冷。

“陆卿,你去干什么了?”皇上隐有不悦,声音低沉。

旁边的长公主面色阴郁,看不出情绪来,而陈沪则紧盯着陆离怀中的孩子,一副恨不得冲上前将孩子扔出去的模样,旁边的江启明一脸紧张,但看到陆离怀中的孩子后,忽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有了底气。

想来是方才江启明没有将皇上安抚住,所以才被长公主和侯爷钻了空子,导致皇上对陆离很是不满。

不过,陆离不怕。

“回禀皇上,微臣方才去搜查侯爷的住处,找到了微臣的孩子。”陆离面不改色,垂眸沉声道:“在侯爷卧房书柜后的暗室中,一个陌生女人自称是长公主府的下人,受了侯爷的胁迫抱着孩子藏在那儿,但微臣没有证据,不能只凭她的一面之词而冤枉侯爷,故而便没有将人带回来。”

紧绷着的陈沪蹭的起身,愤愤不平:“皇上!陆离胡说!我的卧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暗室,我更不知道谁藏在那儿,更没有绑走孩子!皇上,我是冤枉的!”

听完陆离方才一席话,皇上心中的天平已悄悄的摆动起来,他皱眉盯着陆离,再看看陈沪,表情愈发严肃。

按道理来说,方才陆离的一番话的确占理,而且为了陈沪的面子,都没有将人带过来,可陈沪......

皇上仍紧皱着眉头,“陈沪,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陈沪噗通一声跪下,一点点磨蹭着爬到皇上脚边,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皇上,我根本不知道陆离在说什么!刚才您让江大人和陆离去搜查我的院子,结果他们走了一半就回来了,江大人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可能真的和我没关系,但现在您看......”

说着说着,陈沪越来越气,最后干脆指着陆离说道:“我看,就是陆离故意陷害我!这孩子是他自己一早就藏起来的,然后让江大人去请您,将事情闹大,到最后谁也急的不得了的时候,他再将孩子抱出来陷害我!”

“对!就是这样,皇上!您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皇上沉默着不出声,对于伏在脚边的陈沪视若无睹。

见状,长公主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试探道:“皇上,现如今陆国公的孩子已经找到了,而且孩子也很健康,大家都没有损失,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您说呢?”

“哦对了!”长公主又道:“陈沪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带着那样血腥的玩意儿去祝贺孩子,确实不合适。臣妹教子无方,自认有罪,以后一定会严加管家,必定不会再让陈沪做出这等事情来。”

对于长公主来说,承认陈沪的过错,并许诺会对孩子严加管教,这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江启明闻言,轻笑一声,不阴不阳道:“长公主这惩罚,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江启明,你什么意思?!”长公主一个眼刀飞过去,登时变了副脸色,阴郁的吓人。

若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江启明偏偏最不吃这一套,他学着陈沪的模样耸肩,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呀,就是觉得长公主所说的惩罚,的确有些过于重了,若让旁人听去,恐怕会觉得长公主对侯爷过于严苛了呢。”

在场的人,但凡是对江启明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他这些话是在讽刺挖苦长公主。

皇上又如何不知?但他却始终冷着张脸,淡漠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心虚的陈沪,恼羞成怒的长公主,还有貌似和煦的江启明,而陆离低头抿着唇抱紧孩子,一言不发。

“陆离,你怎么看?”就在长公主和江启明争论不休的时候,皇上突然将话题引到了陆离身上。

陆离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小侯爷,旋即说道:“既然孩子平安无事,那就算了。都是微臣疏于看管,才惹得皇上为此烦忧,还望皇上赎罪。”

江启明登时停下来,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离。

长公主亦是将惊诧的目光投过去,很是不解陆离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哦?”皇上饶有兴趣的倾身,“陆卿,你之前还说是有人趁乱,故意绑走了你的孩子,现在怎么突然换了说辞,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陆离面不改色,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是臣一时慌乱,判断失误,给皇上和长公主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还望皇上和长公主恕罪。”

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恢复了理智,看出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罢了。

就算真的能找到陈沪绑走孩子的证据,皇上会严加处理吗?大概又是口头警告一番,然后让陈沪去别的城池行风作乱一段时间,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旁人都忘却了这段事情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接回来罢了。

既是这个结果,那他还辩驳什么呢?还不如早早收场,回家安抚小满。

“罢了,你也是因为孩子慌了神。”皇上十分满意陆离的退让,他端正身子,沉声道:“一场闹剧罢了,不过陈沪,你在孩子满月酒的时候送去那样的东西,的确过分!朕罚你三个月不许出门,知道了吗?!”

眼瞅着陆离就这么放弃追究,陈沪自然喜不自胜,“是,这段时间我必好好的待在公主府,不让皇上操心。”

对于这个结果,长公主自然也是十分满意的,“皇上,陈沪年轻不爱受约束,但经过此事,臣妹得知事情的严重性,日后臣妹必定严加管教,请皇上放心。”

“皇上,臣先带着孩子回去了。”陆离垂眸,不悲不喜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就这么算了?

出了长公主府,陆离抱着孩子半刻不停歇的往陆府的方向赶。

一直等在外面的魏修远急匆匆走过来,“陆离,孩子找到了?皇上如何处置的,你是在哪儿找到孩子的,孩子没事儿吧?”

面对这么多的问题,陆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说是我自己监管不力才导致孩子丢失的,和侯爷无关,皇上没有处置侯爷,小满还在家里等着,我说明情况后出来了。”

“什么?!”魏修远不敢相信的冲到陆离面前,张开胳膊拦住他的去路,质问:“你说孩子丢失和侯爷无关?那你这孩子在哪儿找到的,难不成是他自己走出来?”

府尹和陆府、魏府的下人将整个上京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孩子,如今陆离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就找到了孩子,还说和侯爷无关?怎么可能!

陆离神色淡淡,声音低沉:“孩子是在侯爷的卧房暗室中找到的。”

魏修远更加生气,他指着陆离,手指上下摆动,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明显就是侯爷所为,还将孩子藏到暗室,这明摆着是不想让陆离找到孩子,或者是利用此事陷害陆离,可陆离呢?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居然还风轻云淡的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简直是疯了!

“修远,纵然皇上得知此事确为侯爷所为,我也拿出来证据,那皇上会如何处理呢?”陆离面无悲喜,眼眸中平静的毫无波澜,“况且这孩子毫发无损,就算我想要继续追究,又能如何呢?”

“可孩子毕竟是陈沪拐走的!还藏在暗室中,皇上不可能就这么饶过他的!”魏修远神情激动,若不是还在外边,他早就跳起来了。

陆离轻哼,原本无悲无喜的眼中多了几丝不屑和黯然,自嘲:“如果我继续追着不放,以后侯爷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这一次孩子幸而无事,可下一次呢?你我都心中清楚,皇上根本不会过分惩罚陈沪。”

之前陈沪说出那样放肆的话,还敢劫走小满,皇上见了也不过是将人赶到康城而已,这一次,孩子压根没事,纵然皇上碍于场面不得不惩罚陈沪,那心中也会种下对陆离不满的种子。

权衡利弊,陆离不得不选择就此退让。

听完陆离的话,方才还气冲冲的魏修远早已泄气,他叹口气,“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只要孩子平安无事,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陆离抱紧孩子,有些无奈。

魏修远顿了顿,为难道:“那小满那边——”

陆离垂眸,声音低沉许多,“这个我会跟她解释的,而且我相信,小满可以理解我的苦心。”

闻言,魏修远默默叹口气,看来,陆离是想要将实情告诉小满了。

“走吧,小满在府中肯定都等急了。”说着,陆离绕过魏修远,脚步匆匆的赶回陆府。

当小满看到陆离抱着孩子安然无恙回来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随之松开,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之前能让她在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下等待,不过是因为对孩子的担忧和紧张,如今孩子既安然无恙,小满自然也就没了力气,她如脱水一般坐在椅子上,双手虚虚的搭着扶手,眼泪成串往下落。

还好,只要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陆离!”苏启忙不迭的迎上去,“孩子没事儿吧?你们都没事儿吧?”

魏修远佯装轻松,扶着苏启回到正厅,坐下后笑道:“您放心,我们都没事儿,孩子也没事儿,您老人家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上京还没人敢欺负陆离,更没人敢欺负这孩子。”

说着,陆离也走了进来,沉声道:“岳父,孩子都好好的,您别太过担心。”

“就是,陆离可是皇上封的国公,您老今天也看到了,来祝贺的有那么多人的呢,都比陆离官小,没人敢欺负他们的,放心。”魏修远附和道。

苏启心中的大石落地,但一想起陈沪的所作所为,他不由再次担忧问道:“那今天的那个...好像是侯爷吧?他怎么——”

没等苏启说完,魏修远便摆手嫌恶道:“他就是个疯子,没人敢招惹他,不过您放心,他今天已经被皇上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以后不敢在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好不容易安抚好苏启,陆离将孩子送去嬷嬷和乳娘照顾,小满被珍珠等人扶着回到卧房,原本等待在陆家院子的武将听闻没事,也纷纷散了,各自回家。

热闹的陆府登时安静下来,陆离坐在正厅和魏修远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夏婉柔困了,魏修远便也回去,而陆离又独自一人坐了好一会热,才起身回卧房去。

苏启不了解上京的情况,更不知道侯爷和陆府的恩怨,故而方才那番话安抚苏启可以,但在小满面前恐怕不太行。

故而,陆离刚进卧房就被小满叫住。

“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小满双眼定定的看着男人,“陆离,你说实话,孩子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是不是真的是陈沪绑走的?”

陆离站在原地,轻点头,“的确是陈沪。”

听到事情确实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小满也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该愤怒,良久,她叹了口气,“那皇上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情?”

“没有。”陆离顿了片刻,“我告诉皇上,这件事跟陈沪无关,是我自己看管不力。”

小满愣住,半晌才不敢相信的问道:“陆离,你...你......“

早就猜测到小满反应的陆离叹口气,拧紧眉头凑近,他将小满扶到软塌上坐下,旋即解释:“听我说,小满。迄今为止,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确就是陈沪做的,可碍于长公主的面子,还有皇上自己的私心,他是绝对不会过分惩罚陈沪的。况且,我们的孩子的确安然无恙,若届时陈沪辩驳无意伤害孩子,到时候,皇上还会怀疑我们居心叵测。”

她在上京这段时间,也见识了人情冷暖、阶级鸿沟不可逾越,可如今听陆离这么一说,小满还是觉得心痛难忍。

她红着眼圈,很是不平:“难道我们的孩子就活该被欺负吗?若是日后再遭遇什么,我们也只能忍耐?陆离,我不是生气于你这次的行为,只是为我们的孩子觉得不公平。”

“我知道,小满,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陆离伸出手将小满揽入怀中,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我会尽全力保护我们的孩子,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伤害。”

小满靠着男人的胸膛,一双秀丽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她心中好不容易松开的那根弦再次绷紧,始终轻松不起来。

两人心中都清楚,只要在上京一天,他们就得忍受这里的不公平,将所受到的委屈全都藏到心底,甚至于让孩子也不得已在小小年纪忍受这一切。

若望舒是个女孩儿还好,那样他至少不用去面对这一切,他可以在府中绣花、嬉戏,不用出门忍受不公平,可事与愿违,望舒是个男孩子,而且还是个很乖的男孩。

他必须出门,必须在外面经受一切,所以,必然也要承受上京的不公。

一想到这一切,小满的心情就越发沉重,整个人都低落的不像话。

“小满,等望舒长大了,我们就回到碧水村去,好不好?”陆离垂眸,看着怀中女人的测验,轻声问道。

小满抬眸,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自己,她扬唇一笑,“好,等望舒长大了,我们就回到碧水村去。”

说着,陆离将怀中的人抱着更紧了些,小满靠在对方胸膛,听着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声,她轻轻的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如果能马上就会到碧水村就好了。

就在陆氏夫妇紧紧相拥,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时,长公主府内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皇上仍旧坐在首位上,底下的陈沪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模样,他的衣裳穿的规规矩矩,头发也全部竖了起来,此时陈沪正乖乖的跪在地上,头低垂着,不仅不敢抬头,连句话也不敢说。

长公主亦是正襟危坐,微微颔首,大气也不敢出。

这一切,还要在陆离走后说起。

自陆离离开后,江启明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故意向皇上说道:“陛下,陆国公不喜权势,对金银珠宝更是不感兴趣,但却有情有义,更是发誓除却苏氏外再不另娶,足以见陆国公和苏氏的情谊多么深厚,如今他们的孩子莫名丢了,陆国公因顾及大家的面子没有说破,但皇上理应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因谁而起。”

“江启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面露不悦。

江启明拱手,面不改色道:“若是因为袒护侯爷而得罪了陆离不要紧,因为陆离根本就不会怨恨皇上,但皇上却很容易因此而丢失威信,失去百姓和朝臣的尊敬。”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陆离派人杀我

“若长时间这样下去,那朝中众人无人专心公务,都只想着一个劲儿的去讨好皇上,因为只要赢得了皇上的宠爱,那这辈子就不用愁了,长此以往,江山难保。”

说完,江启明拱拱手,也不管皇上的脸色如何难看,兀自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皇上和江启明相识数十年,感情深厚,且江启明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皇上偶尔会因为对方的直言而心生不满,且江启明偶尔语出狂言,正如今日所言这般,但他却也从未真正和江启明翻过脸。

这次这事情,皇上也心知肚明,陆离的确受了委屈,不仅受了委屈,而且还为了皇家的面子着想,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见这一层窗户纸戳破,给足了陈沪和长公主面子。

江启明这个直性子自然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也是正常。

“皇上,您瞧瞧江大人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为了陈沪得罪陆离!他一个小小的国公,还妄想越过侯爷去不成?况且这事本就和陈沪没关系,江启明这样一说,岂不是倒打一耙?”长公主阴沉着脸,絮絮叨叨的嘟囔江启明的不是。

皇上听了没说话,而是坐在首位上盯着某处发呆。

见状,陈沪以为皇上心中也是不乐意的,故而也忙附和:“皇上,那江启明就是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您可别听信他那胡言乱语而疏远了我们。”

陈沪心中一直很清楚,自己能够平安无事,还能在这长公主府中肆无忌惮的行乐、享受荣华富贵,除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之后,还多亏了皇上,若没有他次次帮衬、袒护自己,恐怕他早就被贬为庶民了。

故而,陈沪在外嚣张跋扈,但一见了皇上,那就立刻变了副嘴脸,谄媚的不得了。

但彼时皇上一直在想江启明的那段话,根本无心理会长公主母子再说什么,反而觉得这两人在耳边叽喳个不停,聒噪的很,害的他根本不能沉下心来。

不过这件事也算圆满解决,若是再出什么岔子,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朝堂上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他出来已经半日有余,故而皇上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搁置到一旁,起身摆手,“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陈沪,你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妄为了,知道吗?”

“是,谨遵皇上教导。”陈沪笑嘻嘻的行礼,嘴上答应的痛快,但其实却压根没把皇上的话当回事。

眼看皇上要走了,长公主在一旁说道:“皇上,这次的事情和陈沪半点关系都没有,您切莫听信江启明的话,他和那苏氏走的可近了,自然会帮着陆府说话。”

皇上闻言不悦的皱眉,“朕不是三四岁的孩子,皇姐多虑。”

“可是皇上,这件事明摆着就是陆离等人故意陷害。”长公主不依不饶,继续愤愤不平道:“之前那个苏小满就故意陷害陈沪,现如今陆离回来了,又被皇上您封了国公,他们陆府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到您迎接陈沪回来,他们眼红生气,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一定是这样的!”

“行了!”皇上不耐摆手,皱眉,“皇姐,你惯得陈沪没个正经样子,居然用刚杀死的白狐做礼物,任谁都会不开心的,况且陆离为了全皇家的脸面,都没有继续追究,你还在不甘心什么?”

说完,皇上叹口气,缓和了几分口气,“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可——”长公主还想多说些什么,但彼时皇上已然起身作势要走,她只好忍下一腔不平,恭送皇上。

因着长公主方才说的几句话,皇上心中还有些别扭。

这事明摆着是陈沪做的不对,虽说皇上本人也有心偏袒,加之陆离不想追究,这件事还算圆满的落幕,可自被江启明戳破,长公主又不依不饶的时候,他这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舒服了。

还有江启明说的那番话,什么江山不保......

正想着,旁边忽的传来一凄厉的女人叫声:“皇上!皇上!救救奴才吧!”

皇上轻轻皱眉,还没说话,一旁的太监就反应快的呵斥:“大胆!这女人是如何闯过来的,不知道皇上在这儿吗?你们这些个侍卫是如何当值的,竟容得这女人在这儿大吼大叫?”

“等一下。”皇上扬手,“是谁在叫喊?”

太监忙给一旁的侍卫使眼色,结果好几个人都不知道,只能面对面干瞪眼,就在太监急的不得了的时候,后头跑上前一个侍卫,跪地禀告:“回皇上,是长公主府中的一个奴才,刚才就在这儿闹了,说有要事禀告皇上。”

“放肆!她是什么身份,还妄想——”

“好了!”皇上侧身瞪了一眼话多的太监,眉间略显疲惫,他招招手,“将人带过来,朕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要事。”

恰好旁边有个凉亭,一行人去了凉亭底下,皇上坐在首位,两手撑在膝盖上,皱眉等人侍卫将人带过来。

不消片刻的功夫,一瘦削女人被带上来,她穿着长公主府粗实下人的粗麻衣裳,头发上插着根简单的木簪,有几丝乱发被汗水贴在脸上,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皇上在前,她不断的颤抖着,声音也颤颤的:“奴才,叩...叩见皇上。”

“说,为何大声叫嚷,你又有何时要告诉朕?”

这女人微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石砖的花纹,声音一颤一颤的:“回皇上,奴才听闻......听闻今日陆国公的孩子丢了,他闹到了长公主府来,恰好...恰好奴才得知一点内情,为了不让奸佞欺骗皇上,也为了保住奴才自己这条命,奴才...奴才拼死也要告诉皇上真相!”

居然是关于今天的事情?

皇上挑了下眉,沉声:“说。”

“今日,奴才正在打扫侯爷住所外面的院子,突然听到了孩子哭喊的声音,奴才走进一看,原是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襁褓和衣裳的布料都十分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奴才在长公主府多年,知道这府中根本没有大的孩子,正疑惑的时候,突然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二话没说就要将这孩子抱走,还以重金相许,让奴才去皇上面前指认侯爷,说是侯爷偷偷绑走了陆府的孩子。”

听到这儿,皇上已然脸色铁青,但却沉着声音,“继续说。”

那女人应下,随即说道:“奴才虽只是长公主府中的一个普通下等丫鬟,但也知道不能背叛主子,况且这是陷害!奴才拼死不应,那男人也没了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走了,但在他走之前,威胁奴才,说要找人将奴才打死!”

说完,这女人一个劲儿的叩头,“求皇上开恩,救救奴才吧!奴才贱命一条,若被陆国公害死倒也死不足惜,只是奴才家中的老人还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求皇上大发慈悲救救奴才!”

眼前的女人痛哭流涕,磕头磕的额头都开始流血,鲜红的血混合着眼泪往下流,看起来愈发可怜。

皇上双眉拧成了个疙瘩,他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单手搭着石桌,“你既说被陆国公威胁,那可有真凭实据?还有,陆离虽抱着孩子,但身手不凡,他既说要弄死你,那为什么当时没有动手,反而将你留到现在,让你还能接近朕,告诉这一切?”

那女人登时愣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皇上,当时后头突然来了几个小厮,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陆国公才仓促离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奴才才免于一死。”

说完之后,皇上半晌没说话。

女人心中的弦紧绷着,生怕皇上又挑出什么漏洞来,她咬紧了唇,低垂着头,说道:“若是皇上不相信奴才的话,尽可以去找那几名小厮来问话,奴才受陆国公威胁的时候,他们恰好路过。”

“不必。”皇上低垂着眼眸,声音低低的,让人猜不出情绪来。

在场的人都看着地上的丫鬟,有人目光同情,有人则死盯着不放,似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瞧出点端倪来。

凉亭内外沉寂一片,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地上的女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怀疑自己。

就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下,远处忽的传来长公主的声音,“皇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皇上从思绪中抽身,随意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出长公主府。

他皱了下眉,旋即起身,目光落在刚刚赶到的长公主身上,“皇姐,您怎么来了。”

“方才下人来报,说侯爷的院子中闯入一陌生男子。”长公主站在旁侧,满面严肃:“那男人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他口口声声是来找人,但却是从墙外翻进来的,若不是下人眼尖发现,这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那女人忽的尖叫起来,“是他!皇上。陆国公派人来杀我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逮捕陆离

闻言,长公主立刻看向皇上,紧张道:“皇上,这......”

“将那人带过来。”皇上阴沉着一张脸,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

但长公主和皇上自小一起长大,深知这就是皇上发怒的前兆,她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仍佯装紧张和害怕,她招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低声吩咐:“将那人带上来,找几个人押着,千万别让他跑了。”

“是。”

丫鬟应下之后便离开,长公主轻咳几声,悄声走到皇上身边,低声道;“皇上,您可信这丫头说的话,难不成陆国公真的会派人来长公主府杀人?且不说这丫头于陆国公无冤无仇,这可是长公主府,陆国公向来稳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上闻言冷哼,“谁知道这稳重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他本还觉得自己委屈了陆离,初听这丫头的话,皇上只觉漏洞百出,压根就没想要相信,可如今竟有陆府的人直接来了公主府,铁证面前,他被江启明激起的那点怜惜之意消散的干干净净。

若陆离真的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必要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参加皇上、长公主,擅闯长公主府的刺客已经带到!”

皇上定睛朝前方看去,只见一黑衣男人站在凉亭外,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长相和身量极为普通,扔到人群中都看不出来,且许是打斗了一番,他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脸上还有好几道伤口,现如今被人这样按着肩膀押着,模样很是狼狈,

他,真的是陆离派来杀人灭口的?

皇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皱眉,沉声问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擅闯公主府想做什么?”

“草民冤枉!”男人挣扎两下,“草民是来救她的!她被侯爷折磨,恨不得去死,幸而遇到了陆国公,她向国公爷求救,国公爷不忍,所以派我来长公主府救她!皇上,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你胡说!”那女人忽的扭过身,怒道:“我什么时候向陆国公求救了?你胡说八道!我并非侯爷院中的奴才,又何谈侯爷苛待折磨我?你既要污蔑侯爷,何以连长公主府中的情况摸不清就来,还妄想欺瞒皇上,简直胆大包天!”

说完,这女人又转过身来,磕头,然后伏在地上说道:“皇上,长公主待奴才十分好,奴才虽只是个粗使丫鬟,但两位主子从未打过骂过,陆国公派人来杀我,还编造出这样的瞎话,想必是要借此来瞒过皇上和长公主,让您们认为奴才是背叛主子,死不足惜!这样才不好追究他的责任!皇上,这足以见陆国公城府之深啊!”

长公主亦附和道:“皇上,不管这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陆国公指派人擅闯公主府的确是真,他受封国公不久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胆子之大,若皇上继续纵然,以后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皇上!草民没有!草民是来救人的,翻墙进来实属无奈之举啊!”那擅闯公主府的男人还在挣扎。

皇上见状不耐的挥手,“将人带下去关押起来。”

说完,皇上起身,“回宫!”

“皇上!”长公主不甘追上去,“皇上,那您会如何处置陆国公?要——”

皇上顿住身子,并没有回头,“这跟你没关系。”

目送皇上带着一大群人离开,长公主轻舒一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下,“你说,皇上会相信方才这一出吗?他没瞧出什么破绽来吧?还有那个陈沪招来的那个男的,不会全招了吧?“

“公主放心,奴才瞧着呀,皇上方才走的时候,那脸色难看极了,肯定是生了好大的气呢。更何况小侯爷聪明灵敏的很,找的人定不是那等软骨头。”那丫鬟也是个善于会看人脸色,会说话讨巧的,如今听长公主这样问,自然要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接。

果然,长公主听了这话极为蛮夷,她点点头,“这倒是,旁人不清楚也就罢了,但本宫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被人威胁到如此境地,若还能隐忍,那就不是他了。”

说着,长公主招手示意地上的丫鬟起来,“这次做的不错,下去领赏银去吧。”

“多谢长公主!”丫鬟激动的跪下叩拜:“奴才定为长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长公主轻笑,摆摆手没理会。

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依照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继续隐忍,可陆离又会如何应对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纵然他再机智,恐怕也难逃此劫。想到这儿,长公主得意勾唇一笑,身心舒畅。

正如长公主所猜测的那样,皇上的确没有隐忍,而是立刻派人去了陆府。

“陆国公,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为首的侍卫看着不断挣扎的陆离,无奈的说道:“您早些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去,我们也好早点交差,您也能少受些苦。”

陆离怎么可能会听信他的话,不仅用力挣扎,而且还大声质问:“那你倒说说,我犯了什么错,皇上为什么要动这么大的阵仗来抓我?!”

今日的事情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且自己离开的时候,皇上没有丝毫异色,反而还轻松的很,何以在事情落幕一个多时辰后又来陆府抓人?而且还来了这么多侍卫,好似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若是真的有要事,直接邀请不好吗?为什么要动用如此手段?

旁边的小满急的不得了,她试图跑上前跟侍卫打探情况,但还没迈出两步就被人拦住,无奈之下,她只好遥遥问道:“侍卫大哥,陆离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来抓他?就算是皇上的命令,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陆离绷直了身子,还在奋力抵抗,也顾不上去保护小满。

“陆国公,陆夫人,您别为难兄弟们!”为首的那人看迟迟押不住陆离,也是急的不得了,他站在不远处,大声说道:“若您问心无愧,此时又何须挣扎?皇上叫您去不过是问几句话罢了,您何必这么紧张?”

闻言,陆离猛地甩开身旁妄图抓住自己的侍卫,喝道:“我陆某问心无愧,可若皇上真的只是问几句话,又何必让你带这么多人来?”

那侍卫急了,直接让身后的人全部冲上去将陆离围起来,“皇上有名,陆离不从,还不快将人给我拿下!”

小满等人急的想要上前阻拦,但却被侍卫扣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涌向陆离。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陆离再厉害,却也敌不过这么多人一齐冲上来。没抵抗多长时间,陆离便被四五个人一起按住,被迫用麻绳绑起来。

“陆离!”眼看着陆离被推推搡搡的带走,小满早已红了眼圈,她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道:“万事小心,千万别跟皇上作对!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

被扣押住的陆离奋力往后瞧了一眼,看嘴型似是想要说话,但身旁的人早已粗鲁的将他拽了过去,很快就转身消失在陆府门口。

此时已是傍晚,距离孩子找回来不过一个多时辰,小满刚刚好转的心瞬间又跌落谷底,整个人都慌张的不成样子。

苏启和杨大娘等人在上京无权无势,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不认识,故而只能是干着急,除了轻声安慰小满几句,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陆府的动静这么大,魏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夏婉柔和魏修远急匆匆的赶来,刚一进门就看到小满急匆匆的往外走。

“你去干什么?”夏婉柔一把拦住,“陆离是不是被皇上带走了,是谁来的,又用什么理由将人带走的?”

小满眼睛通红,被夏婉柔这样一问,眼泪又要掉下来,她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竭力将事情完整的讲了一遍,旋即说道:“我要进宫,我要去救陆离!陆离什么错都没有犯,皇上为什么要带他走?我要去向皇上解释!”

话音刚落,旁边的魏修远便无奈低叹:“糊涂啊糊涂!皇上让侍卫来带走陆离,这已经极其不给颜面了,说明皇上现在很生气,若你这个时候再去宫里为陆离辩驳,那不是去找死吗?”

在朝多年,他深知皇上的脾气,纵然是魏修远,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进宫去为陆离说话。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小满急的又要哭,“难道只能干巴巴的蹬着陆离回来吗?我们半点事情都做不了吗,甚至于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知晓吗?”

夏婉柔亦是着急的看向魏修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也许,有一个可以代替我们进宫去打探情况。”魏修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你是说,江大人?”小满抹去眼泪,眼中涌现出几分希望。

江启明和皇上关系不错,若是能让他出面相劝的话,皇上没准还能听进去他的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提审陆离

说完,魏修远思虑片刻,吩咐:“你们安心在府中等我们的消息,我现在就去一趟江府,让江大人帮我们去宫里看看。陆离再怎么说也是功臣,又刚被封了国公,且战事结束不久,正是受百姓爱戴的时候,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怎么样的。”

叮嘱之后,魏修远直接去了江府。

江启明和小满向来关系不错,且他也十分看不惯陈沪等人的作为,故而被魏修远这样一说,得知事情始末之后,他立即决定进宫。

“江大人,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说话可要小心一些。”魏修远将江启明送到宫门口,不放心的说道。

对方不甚在意的摆手一笑,“放心,我和皇上多年交情,纵然他不相信陆离,也总该听我几句劝。不过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清楚,还得等我进宫之后,了解事情始末后再决定怎么做。”

魏修远拱手致谢:“多谢江大人。”

皇上知道魏修远和陆离关系甚好,故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想要在魏修远进宫后第一时间将人劝回去。但皇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入宫的人竟然是江启明。

他什么时候和陆离关系这么好了?

“皇上,江大人就在外头等着呢,您看——”太监停顿,小心看着皇上的脸色,琢磨着该将人请进来还是劝回去。

皇上皱眉思索片刻,点头:“让他进来。”

很快,一袭白衣的江启明进了御书房,叩拜行礼后,皇上赐了座。

江启明神色淡淡坐下,开口说的也都是些其他事情,例如几个月后的皇后寿宴是否需要提前准备,各宫的服侍是否要和往年一样,还有什么近日得了上好的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就是和陆离的事扯不上关系。

听到最后,皇上都有些厌了,干脆直接捅开了窗户纸:“启明,你是不是来为陆离求情的?”

江启明闻言不由笑了,“皇上既然以为我是来为陆国公求情的,那又为何肯宣我进来?难道皇上希望我进来为陆国公求情吗?”

皇上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心思,他愣了一下,旋即别过脸去,佯装愠怒,“你只管说你到底是不是来给陆离求情的,若是,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朕从没希望能有人来为陆离求情。”

擅闯长公主府,还妄图杀死府中的丫鬟,诬陷侯爷,这样的罪行,可不是谁来求求情就能饶恕的。

“皇上,我的确不是来为陆国公求情的,我只是想来问一问,陆国公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让您出动侍卫去逮捕他。”江启明敛了笑意,郑重问道。

往常,朝中大臣犯错,皇上也是不动声色的将人请来,直至查证真相后才会派人去府中逮捕。而如今外头丁点风声都没有,朝中也并无动静,坊间只知道陆国公刚寻回丢失的孩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居然派那么多人去府中抓捕了陆离。

种种行为,实在蹊跷。

若陆离真的是小人也就罢了,可江启明清楚,陆离行的正坐得直,又向来衷心,不贪慕权势富贵,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会犯什么错?

“你不知道!”皇上一说起这个十分恼怒,“陆离派人擅闯长公主府,还妄想杀死府中的一名丫鬟灭口!”

闻言,江启明不由得皱眉,“真的?”

按他对陆离的了解,对方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况且陆离压根没去过几次公主府,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丫鬟有恩怨,还专门派人去灭口?这未免太过牵强。

眼看着江启明半信半疑,皇上叹口气,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越说越生气的皇上在说完后猛地拍桌,愤慨:“朕往日待陆离不错,却不想他却利用朕对他的信任来污蔑陈沪,还妄想杀死这个丫鬟灭口,幸而这丫鬟机敏先来找朕求助,否则这事情恐怕永远都没人知道。”

“万一是那丫鬟撒谎呢?皇上,今日陆国公的孩子无故丢失,又十分蹊跷的在长公主府侯爷的房间中发现,旁人一看就能猜到事情原委,可陆国公顾及皇家颜面,没有挑明,反而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若是他真的想要污蔑侯爷,大可当时大闹一场,闹得全城人尽皆知,那岂不是更好?”江启明仔细分析。

皇上有些不悦,“启明,你相信陆离是无辜的?”

江启明神色淡淡,“我不是相信陆离是无辜的,我只是以自己的所见所谓和对众人的了解,将这件事情分析一遍罢了。若皇上心中存疑,那就应该继续调查,若皇上确信陆离就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无话可说。”

见状,皇上无奈长叹口气,半晌没出声。

一开始,皇上的确是生气、愤怒的,他觉得陆离欺瞒自己,甚至于胆大妄为到擅闯公主府杀人,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发觉这件事情中有许多蹊跷之处,但彼时陆离已经被逮捕,他也没办法反悔,只好让人先将陆离送去天牢,日后再审。

之所以一直没有去审问陆离,也是因为皇上心中也觉得不对劲。

现在听江启明这样一分析,皇上又担忧起来,万一这件事和陈沪有关系怎么办?难道要为了陆离而舍弃自己的亲外甥吗?

“皇上?”江启明提醒,“您真的认为陆国公会派人去长公主府杀人吗?”

皇上思虑片刻,摇头,但旋即又摆手,“朕还是相信证据。”

“难道就仅凭那个自称是陆离手下的刺客?”江启明嗤笑,“如果这就是证据的话,那陆离也可以说他不认识那个人啊。”

被江启明这样一问,皇上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愈发犹豫,他坐在榻上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向江启明招手,“你陪朕去天牢走一趟,朕要亲自审问陆离和那个刺客。”

江启明起身,但却并不急着往外走,而是问道:“如果证实是刺客撒谎,那皇上会如何惩罚陷害陆国公的人呢?”

如果证实是刺客撒了谎,那就定是有人指使他陷害陆离。他在长公主府中被发现,又被长公主亲自禀告皇上,到底是谁陷害,皇上心中肯定有数,故而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选择回避:“到时候再说。”

说完,皇上阔步朝外走去,留在原地的江启明轻哼一声,然后慢慢悠悠的跟上去。

天牢就在宫外不远的地方,和府尹衙门紧紧挨着。

到了天牢,皇上正要命人去将陆离和那刺客提审,一旁的江启明却忽的出声阻拦,“皇上,我认为,这两个人可以分开提审。”

皇上思忖片刻,应了江启明的要求,“先将那刺客提过来。”

“皇上,还是先审问陆国公的好。”江启明再次说道。

狱卒停在中途,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皇上皱眉,侧身看向江启明,语气阴沉:“江启明,你屡屡阻拦朕,不如让你来审问这两个人?”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皇上生气了,可当事人江启明只是抿唇轻笑,拱拱手,“之所以要先提审陆离,是好给那刺客营造我们想让他知道的假象,好让他露出马脚来。”

说完,皇上正要点头加以赞赏之时,那江启明又忽的话锋一转:“其实我倒是想要提审,不过我天生不善此事,还是请皇上来吧。”

皇上登时又黑了脸,冷哼一声,不在理会江启明,转身过去吩咐狱卒:“提审陆离。”

“是。”狱卒松口气,忙不迭下去将陆离带了上来。

因为之前顽死抵抗,陆离身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虽都不致命,但看起来却有些恐怖,加上陆离的头发散乱,嘴角还挂着鲜血,额头上冒着虚汗,看起来好似是经受了什么酷刑一般,十分可怜。

江启明见状咂咂嘴,随口嘟囔:“这还没审问落实罪名呢,就先用刑,啧啧啧。”

皇上冷眼瞪他一眼,没说话。

“陆离,有人说你派人去长公主府杀人灭口,还试图污蔑侯爷,可有此事?”皇上沉声,眸子冷冷的看向陆离,拧眉怒问。

堂下的陆离仍跪着,他先是给皇上磕了个头,随后说道:“臣自回京后根本没去过长公主府,又何谈和长公主府中下人有恩怨?再者,臣若是想要杀人灭口,完全可以在皇上准许臣和江大人搜查的时候,趁这个时间动手,又何须派人去呢?”

“朕已经抓到了自称是你手下的刺客。”皇上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但听到这话的陆离却忽然笑了,他的嘴角还挂着血,笑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凄凉,“他可以说是臣的手下,臣也可以说不是,口头上的指认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若是他能拿出是臣手下的证据,那臣便不再辩驳,甘愿认罪。”

话音刚落,江启明急的喊了一声:“陆离!你就不怕——”

“江启明,是朕在审问,不是你。”皇上不必开口打断,一字一顿,满是怒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刺客自尽

江启明住嘴,绷着脸看向一看,不再说话。

见状,皇上清清嗓子,继续问道:“陆离,你若是能证明刺客并非你的人,那朕今日便可饶恕你。”

陆离闻言思忖许久,旋即为难摇头:“陆府的下人并没有特殊的标志,若他执意说是臣的人,那臣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你默认刺客是你派去的?”

陆离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皇上,您心中清楚臣的为人,纵然臣对长公主和侯爷有一万分不满,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臣这里有另一个故事版本,不知道皇上想不想听。”

他当然是想要活下去的,家中的妻子、孩子,这都是他想要活下去的动力,他这个时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冲动,不会在皇上冤枉自己的时候怒而离开,他肩上还有那么重的责任,他不能舍弃这些。

“你说。”皇上点头。

陆离闻言清清嗓子,将自己后来进入长公主府中的侯爷院子时,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皇上。

包括他对侯爷的怀疑,回到陆府的嘱咐,偶遇维修眼的言谈,甚至于他是如何不小心进入侯爷卧房暗室的,这些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他也从皇上的反问当中了解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收买丫鬟不成就起了杀心,但却没有当场结束她的生命,反而派另一个人来,陆离对于这个故事的逻辑性嗤之以鼻。

“这么说,你曾真的想要找人来救这丫鬟?”皇上皱眉:“既然你的确曾想救出那丫鬟,那后来你为什么没有派人去长公主府?”

陆离神色淡淡,眼眸平静:“那毕竟是长公主府的下人,纵然她说自己受侯爷苛待,臣想要救人,那也得按规矩来。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臣大可以从长公主手中买过来,那不也是救了她吗?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擅闯公主府?况且当时皇上还没走,臣这样做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面对陆离的辩驳,皇上心想着倒也有些道理,可那刺客......

“陆卿,你若能证明你的确不认识那刺客,那朕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陆离无奈苦笑,脸色愈发苍白,“皇上,臣确确实实不认识那刺客,可臣也确确实实拿不出证据来。臣府中下人、手下的士兵,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来的,再无其他可以差遣使唤的人,若皇上不相信,那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眼瞅着陆离似是要放弃一般,沉默良久的江启明再次按捺不住,他不安分的冲着陆离眨眼睛、使眼色,恨不得让对方立刻收回方才那番自暴自弃的话。

“陆离,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皇上却无动于衷,“若朕真的因此而判了你死刑,你也毫无怨言?”

陆离苦笑,“怎么可能呢?皇上,臣家中还有妻儿,没了臣,她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但臣不会承认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更不会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陆离这样的“罪犯”,皇上很是头疼。

一方面觉得陆离可能是无辜的,因为他的确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的人,况且证据不足,也没办法直接判刑,但另一方面,如果陆离是冤枉的,那就一定要揪出陷害他的人,可这一切都是从长公主府开始,就连那丫鬟和刺客也都是......

正纠结的时候,忽有一狱卒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噗通跪下汇报:“皇上,刺客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什么?!”皇上猛地起身,“怎么会自尽?!你们是如何看管的?”

狱卒慌张害怕的很,禀告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那刺客...刺客齿间藏毒,听...听我们说皇上来了,正在审问陆大人,那刺客就...就直接咬破毒药自尽了!”

皇上愣了下,旋即坐下,一旁的江启明几步冲上前,“那刺客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死了?”

“是。”狱卒闷着头,后怕的说道。

见状,江启明转身拱手,“皇上,现在刺客死无对证,您打算如何处置陆离?难道就因为找不到陆离和此人不相熟的证据,您就要默认陆离背上一个擅闯公主府、杀人灭口的罪名吗?您刚才也听到了,这一切的故事都是丫鬟而起,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将重点放在这丫鬟身上!”

皇上盯着桌子出神,没理会江启明。

一旁的陆离沉默不说话,心中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惶恐了。

刺客将药藏在齿间,可见是早就有牺牲自己的打算,且又在听说自己在被皇上审问的时候突然自杀,这样的举动,任谁都会怀疑是陆离指使刺客在紧要关头自尽,好能防止皇上问出更多的信息。

若是放在之前,陆离肯定也会这么想,但如今瞧着皇上的态度,好像并非急于给自己定罪。

难道皇上也开始怀疑这刺客的真实性了?

“皇上,我认为如今还是迅速提审那丫鬟的好!”江启明又重复一遍,很是着急:“万一这丫鬟也死了,那这案子可就没法继续查下去了!”

皇上仍坐在那位置上不出声。

牢内安静的可怕,掉根针都能听见,狱卒们面面相觑,江启明着急的看着皇上,陆离低垂着头,也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皇上缓缓开口:“陆离,你先回去,至于启明,你随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皇上,那......”江启明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起身,“陆卿,朕委屈你了,你先回去,演武场的事情先不用管了,这段时间安心在府中修养吧。”

说完,皇上抬脚走了。狱卒们忙不迭解开陆离的枷锁和铁链,江启明则递给陆离一个鼓励的眼神,旋即快步跟上皇上,一路往长公主府赶去。

被释放的陆离整理好衣裳和头发,眉头微皱,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出地牢。

旁人也许会纳闷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放了自己,但陆离却十分清楚,他知道,狱卒禀报刺客自尽的时候,皇上就已经起疑心了。

刺客自尽,旁人也许会觉得是因为刺客觉得陆离被审问,自己也时日无多,灰心之下自觉而亡。但皇上自来疑心重,如今刺客自尽的时候,他肯定在想刺客是否心虚,又害怕牵扯到真正指使自己的人,在绝望之下,故而自尽。

江启明让皇上先审问陆离,的确是有道理的。

一路琢磨着牢里的事情,陆离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陆府门口。

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厮登时叫喊起来:“国公爷回来了!国公爷回来了!”小厮边喊着边往内院跑,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不多时,当陆离走到外院的时候,小满等人也恰好走出来。看到陆离脸上的伤和略显颓废的模样,小满的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再也忍不住的扑上去,抱住陆离低低的啜泣。

“陆离,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小满紧紧抱着男人,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陆府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小满生产意外晕过去,再到孩子无故丢失,然后陆离又莫名其妙被抓走,原本想要在望舒成人后再回到碧水村的小满焦虑不已,觉得自己恐怕没办法在上京继续生活。

男人亦是紧紧抱着小满,似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似的。

苏启、魏氏夫妇和杨大娘都在一旁看着,夏婉柔不知不觉间也掉了几滴眼泪,苏启眼圈红红的,杨大娘转过身去偷偷的抹眼泪。

这么好的一对夫妻,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

“好了,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魏修远出声提醒。

陆离应下,旋即拍拍小满的背,轻声道:“小满,咱们进屋,好不好?”

小满闷着头“嗯”了一声,乖乖的跟着众人进屋。

进屋之后,陆离将在牢内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怀疑和猜测:“我觉得皇上很有可能是开始怀疑长公主或者侯爷,否则不会带着江大人急匆匆去往长公主府,而且还将我放了。”

说完,他叹口气:“不过那刺客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想要审问也没了办法,现在只能期望那个指认我的丫鬟不要死,否则这件事情就真的再也没办法继续往下查了。”

话音刚落,外面忽的跑进来一小厮,进屋之后跪下,穿着粗气禀告:“国公爷,长公主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之前指认您的丫鬟上吊消失!”

“什么?”魏修远蹭的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无缘无故消失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小厮好容易喘匀了气息,说道:“这个...奴才只知道皇上到的时候丫鬟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刚刚还调了府尹过去办案过去,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藏起来的,奴才也不清楚。”

陆离神情严峻,眉毛拧成了个“川”字。

这事情未免太巧了,两个关键的人都死了,不仅自己的冤屈可能没办法洗清,连那个幕后指使的人都没办法揪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切都是长公主谋划

“可查到什么了?”皇上坐在首位,皱眉盯着堂下的仵作,疑心满满。

一旁的江启明低垂眉眼不做声,心中暗暗琢磨:皇上审问陆离的时候,刺客无缘无故资金,刚放了陆离,要来长公主府继续追查,却没想到刚一进门就听到丫鬟无故消失的消息,这未免太过巧合。

如果说皇上之前只是怀疑长公主,那现在应该可以确定,这件事情确实和长公主有关。

无论是指使丫鬟污蔑陆离,还是伪造刺客欺瞒皇上,这都不是什么小罪名,皇上会如何处置?

“皇上,这府中所有和这丫鬟交好的人,包括丫鬟家里的人,臣都问了个遍,谁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若她是自己离开,那理应带些盘缠,可臣搜查了丫鬟的房间,可她的银钱一点都没少,衣裳也都在屋里放着,且公主府戒备森严,一个小小丫鬟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够绕过所有守卫,所以臣推测,这丫鬟不是自己离开的。”府尹跪着说道。

见状,江启明说道:“皇上,不管这丫鬟是偷偷离开还是被人藏起来,总归都是有人想要这丫鬟闭嘴,好让皇上再也查不到事情的真相,如此居心,可见陆国公果真是被冤枉的。”

之前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江启明一时气愤说了那些话,却不想这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离开的,否则也不会至于放任事情发展到无可查证的地步。

旁边沉默许久的长公主闻言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侧过脸去没说话。

通过今天这件事,她彻底瞧出来皇上对江启明到底有多纵容和信任了,若此时贸然开口,只会惹得皇上对自己的怀疑加重,还会让江启明火力全开对准自己,她才不傻呢。

可一旁的陈沪却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按捺不住起身,“皇上,她之前指征陆离,没准是被陆离记恨,派人来杀她泄愤!况且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买几个,您这么严肃做什么。”

“住嘴!”皇上隐忍一日,此时疲惫和怒火全都涌上来,他怒目圆睁,指着陈沪的鼻尖指责:“若没有你先去陆府挑事,会有后续这么多事情吗?还有那孩子,别以为朕不知道就是你偷偷带走的!陈沪!朕看是长公主往日对你太过纵容,才会使你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说完,未等长公主出声辩驳,皇上又道:“慈母多败儿,之前将陈沪赶去康城的时候,朕以为你应该有所反省,却不想仍旧宠溺纵容,让陈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朕纵然有心维护,却也抵不过百姓的口水!皇姐,你这是诚心要毁朕的江山吗?!”

皇上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吓得满屋子的主子、奴才全都跪了下来,就连江启明也面色突变随之跪下。

竟然说的这么严重,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长姐,朕向来尊你敬你,可你呢?纵然自己的孩子做出一件又一件没规没矩的事情,朕好心帮你善后,却不想你和陈沪却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过分!”皇上说话的时候,搭在桌上的手都在颤抖,足以见多么生气。

陈沪饶是再不会看人脸色,此时也知道不该说话。

长公主亦是不敢出声,不敢抬头,甚至于不敢大幅度的动作、呼吸。

“来人!”皇上一拍桌子,怒喝:“去陈沪的卧房中搜查,看能不能找到那间暗室!”

江启明暗想:皇上这是真的动了怒,竟要去查陈沪房中的暗室,这样的命令,不亚于向外宣布他要放弃袒护陈沪,要好好的惩治一番这位无法无天的小侯爷。

放在往常,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别说是陈沪了,就连上京的其他皇亲国戚,纵然是不受宠,但若是参与了某件重大事情,皇上顶多是让人暗中搜查,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这样的命令。

看来此次,陈沪在劫难逃。

江启明暗中感慨,长公主却心慌的厉害,皇上向来宠爱陈沪,可如今却......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长公主还没弄明白皇上怎么会忽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到访长公主府,又为何对这个丫鬟的死这么上心,甚至于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己和陈沪......

难道说,陆离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对自己和陈沪起了疑心?

想到这儿,长公主不由得皱眉,不应该啊!自己一切都做的干净利落,皇上就算疑心自己,也绝不会找到证据。

刺客是府中的死士,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自尽,丫鬟也早就被藏起来,至于陈沪卧房中的暗室,也早在陆离离开后被堵上,没有人证物证,陆离又被抓去了牢中,按理来说也拿不出什么证据,皇上怎么会突然怀疑自己呢?

想不明白的长公主心中着急,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扭转皇上的态度。

正胡思乱想着,去搜查的侍卫回来了。

长公主和陈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对方眉头紧皱,眼中存着些许疑惑,但表情又十分严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别扭。

侍卫跪下,沉声禀告:“皇上,卑职前去侯爷的卧房搜查,并未找到陆国公所说的暗室。”

闻言,陈沪不由得松了口气,而长公主许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的缘故,这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松开,她整个人也不由得松弛下来,险些失了仪态。

这一幕自然没能逃过皇上的眼睛,他冷哼一声,目光如同冷箭一般射向长公主,害的后者立刻绷直脊背,将脸上的表情收起来,再也不敢有半点懈怠。

就在这个时候,那侍卫又有些为难的开口:“不过——”

江启明即刻回头看去,期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皇上也提起兴致,将目光落在侍卫身上,唯有长公主和陈沪,却比之前更紧张害怕,尤其是长公主,身子绷的紧紧的,好似随时都会因为过度紧绷而断开。

“卑职在侯爷卧房书架的墙上后发现了未干的泥土,还有几个凌乱的脚印,经对比,这个脚印是个女人,鞋底的花纹和刚刚消失的那个丫鬟的鞋底花纹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陈沪登时慌乱起来,未经皇上允许,他便贸然起身指着侍卫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那丫鬟都没了,你怎么知道那屋子里的脚印和她的鞋底花纹一样?你就是想要陷害本侯爷,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子拉出去!”

“放肆!”长公主起身,浑身发抖大吼:“陈沪,你给我住嘴!”

皇上缓缓开口,有无奈和愤怒,还有几丝黯然:“陈沪,朕看你真的是被宠坏了。”

虽不似长公主那般生气,但这番话却让陈沪无端打了个寒颤。往常皇上骂他、吼他,甚至于生气的时候踹他,都比不上刚才这句话让陈沪害怕。

他小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我......不是,只是觉得这个侍卫——“

“好了,闹了这一天,朕也乏了。”皇上起身,叫上江启明,“走,去陈沪的卧房看看,暗室、丫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长公主瘫软在地,无助的看着皇上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劲儿的发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刚刚密封的暗室被打开,皇上命人点上烛火,正要派人进去查看的时候,内里忽的传来低低的女人哭泣声。有几个胆小的太监立刻窜到后面,生怕从这暗黑不见底的暗道中冒出个什么妖魔鬼怪。

江启明皱眉,“皇上,我觉得,这哭泣声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消失的丫鬟。”

皇上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事实证明,江启明的猜测的确是真的。因为暗道被封上不久,丫鬟还留着口气,见到皇上等人来了,她立刻求救起来,然后将陈沪和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抖落出来。

末了,丫鬟顶着一张泪脸说道:“皇上,奴才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长公主教的,她本来答应不杀奴才的,可皇上刚走,长公主救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谎称要赏赐奴才,却带着奴才来了这暗室,直到这门被堵上,奴才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奴才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所以也不奢求皇上原谅,可长公主才是幕后主使,皇上明察啊!”

这句话,无异于是告诉皇上,您一定要惩治长公主!

皇上皱眉,“依照你的意思,陆国公根本没有威胁过你,更没有派人来杀你?”

“是!”丫鬟自知时日无多,便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那侍卫是长公主的人,陆国公是个好人,他从没有想要害我,他以为奴才被侯爷欺负,还想要把奴才救出去!是奴才鬼迷心窍,听信了长公主的话来谋划陆国公,都是长公主的指使!”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怒不可遏的女声:“你这奴才,满口胡言!竟妄想谋害主子,真是该死!”

第一百九十章 软禁长公主

长公主怒气冲冲地径直走到那丫鬟面前,不由分说甩了对方个巴掌,“满口胡言!本宫素日待你不薄,如今却这样诋毁本宫,狗奴才!本宫若是出了事,你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没想到,这暗室都封了一段时间了,这丫鬟竟还活着!

“长公主您又何苦这样!”丫鬟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奴才贱命一条,犯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知逃不过一死,难道奴才连真正想要加害陆国公的人说出来都不行吗?长公主,您贵为皇上的亲姐姐,本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您为了袒护侯爷的过错,一步步的错下去!如今皇上已然知晓您的所作所为,难道您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

“你给我闭嘴!”长公主脸颊通红滚烫,恼羞成怒的她面目狰狞,尖利的嘶吼:“本宫没有,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狗奴才莫要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

吼完这番话,长公主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双眼睛瞪的那么大,似是随时都会凸出来。

那丫鬟低低啜泣几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抹泪,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没有再跟长公主辩驳顶嘴。

见状,皇上清清嗓子开口,“长姐,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长公主凄厉大叫,倏的转身面对皇上,神情激动:“皇上,您切莫听了这狗奴才的话冤枉我!本宫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原本还可以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丫鬟身上,可万万没想到,这丫鬟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将实情都抖落出来,她怎么可能能安心休息!

她不能离开这儿,绝对不能!她还要掌控大局,要让皇上听信自己的话!

“皇上,我觉得这丫鬟的话倒有几分可信,毕竟陆国公最开始也是这样说的,这就对上了。”江启明不理会已然失态的长公主,而是和皇上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长公主见状愈发疯狂,她如泼妇般跺脚尖叫,“江启明,你给本宫闭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皇上皱眉,“来人,带长公主下去休息。”

待几个下人垂着头上前按住长公主,正要将人带下去的时候,皇上又低沉道:“长公主病了,找个大夫给她瞧瞧,为让长公主安心养病,以后没有朕的允许,旁人不准随意探视。”

末了,又加上一句:“包括小侯爷。”

此话一出,原本浑身绷紧的长公主忽的泄了气,好似忽的被人抽走骨头一般,立刻瘫软下去。

皇上此举,是要软禁自己啊!

幸而扶着长公主的那几个人都是些身体强壮的婆子,纵然长公主已然没了力气,她们也没让长公主彻底瘫软在地,而是迅速将人拉下去了。

虽说这是长公主府,但眼下皇上在这,还不是得听他的。

带走了长公主,可皇上却仍旧坐在位置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仿佛是在等什么人,江启明心中暗暗猜测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陈沪就脚步匆匆的来了,一进门还没说话就先噗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抬头的时候,眼泪也唰的一下出来了,“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件事和我娘没关系,她是您的亲姐姐,您万万不该这样对她啊!”

虽说平日里长公主和皇上都十分溺爱纵容他,但到了这个时候,皇上竟然直接将长公主这个亲姐姐软禁起来,陈沪纵然贪玩酒色,但却并不傻,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了长公主的庇佑,那皇上的恩宠也定会很快消散,他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陈沪,朕该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多嘴。”皇上阴沉着脸,说话也是沉沉的,虽没有起身大声指责,但这样的态度却更加让人胆寒。

饶是一向无法无天的陈沪,也被这话吓得抖了抖身子,不过虽然害怕,陈沪却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我不学无术、贪迷酒色,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孝道!当初皇太后仙逝,她老人家嘱咐您要多加照顾我母亲,可如今呢?您听信这胡说八道的奴才,将自己的亲姐姐软禁!您这样做,对得起皇太后吗?”

换再往常,皇上早就拍案而起,但现在,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陈沪,眼眸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沉着声音,无比平静:“陈沪,你这侯爷是不是做的腻歪了?”

陈沪吓得跌倒在地,抖似筛糠。

紧接着,皇上又说:“往日你如何胡闹,你母亲如何袒护你,朕一清二楚,不过是看在皇家颜面上,又顾忌你所犯并非大错,所以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可现在呢?你故意陷害朝臣,企图让朕背上以权谋私的罪名,你说说,朕还如何袒护你母亲?“

“不、不是。”到了这个时候,陈沪还想要狡辩:“我母亲没有,是陆离先加害于我!皇上,是陆离和他夫人先害我的!”

皇上冷笑,“害你?那你之前怎么从未提起?陈沪,你现在好端端的站在朕面前,毫发无损,甚至比刚回京的时候还胖了些,你居然还有脸面说陆离和苏氏加害你?可见是朕这些年太过宠你,以至于你如今说谎都不会脸红,竟学会欺君了!”

说完,皇上召来侍卫,冷着脸下命令:“带下去!”

陈沪愣愣的被抬下去,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皇上,您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江启明拱手,“剩下的事情,交由府尹去审问就可以了。”

皇上揉揉眉心,轻“嗯”了一声,旋即起身,“回宫吧。”

一群人跪着送走皇上,直至对方的背影越来越小彻底消失,屋内的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江启明起身,又恢复了往日淡漠疏离的模样,“府尹大人,这丫鬟就麻烦您带回去了,该怎么做,您应该清楚吧?”

府尹连连点头,“下官心中明白。”

一场闹剧终于收尾,江启明叹口气,坐上马车后沉默了许久,心中暗暗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可笑。

“去陆府。”

吩咐了车夫,江启明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很快,马车停在陆府门口。江启明下了马车,径直往陆府内院走去。

在陆府等待消息的人一看到江启明来了,纷纷都站了起来,陆离和魏修远第一时间迎上去,魏修远这个急脾气不等对方坐下,便急着问道:“江大人,怎么样了,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皇上软禁了长公主,并特地吩咐了不允许侯爷探视。”江启明坐下,不见外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丫鬟已经找到了,就被封在陈沪卧房的暗室中,如果我们去晚了,恐怕那丫鬟已经窒息而亡了。”

“被封在暗室中?!”小满瞪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法子,未免太残忍了吧!”

况且这丫鬟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加以奖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杀了她!

看着小满震惊的模样,江启明说道:“长公主害怕这丫鬟说漏了嘴,所以才借着奖赏的名义将她封到了暗室中,从这些手段足以看到长公主这些年是如何胆大妄为,皇上责罚她,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

“丫鬟交给府尹去审问了,长公主也被软禁起来,陈沪虽看起来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但没了长公主,他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事情已经顺利解决,陆离却仍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一次是顺利解决了,那下一次呢?还能寄希望于皇上能一直相信自己吗?

似是看出了陆离的担忧,小满也轻叹了口气,满面的忧愁。

“时间不早了,江某先告辞。”江启明也累了一天,原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此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魏修远见状也拱手道别,带着夏婉柔回魏府去了。

很快,正厅的人渐渐离开,苏启也累了回去休息,屋内只剩下夫妻两人和几个丫鬟,因着谁也不说话,屋内静悄悄的,十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陆离怀中的小满忽的开口,声音极轻:“陆离,你这次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复杂,陆离和江启明一开始察觉到了危险,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还是掉入了长公主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如果不是有江启明从中说和,恐怕皇上此时早就已经将陆离判刑了。

“小满,我觉得我们可能等不到望舒长大了。”陆离轻轻笑了一下,却满是苦涩,“明天我会进宫求皇上撤了我的职务,以后专心在府中照顾你,或者帮你打理店铺,等望舒再大一点,我们就外出游玩,带着望舒去见识名山大川,再也不在这上京受窝囊气了,好不好?”

小满抱紧了陆离的腰,轻轻地在对方的胸膛上蹭了蹭,轻声应下:“好,我都听你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辞官

次日,陆离一早进宫求见皇上。

经过昨天的事情,皇上对陆离十分愧疚,故而很快就宣了陆离进来,嘘寒问暖问了许多话,包括小满、孩子,还有他家在上京内人人称赞的那几家店。

问了许多之后,皇上这才提到昨天的事情:“昨天让陆卿受委屈了,朕心中十分愧疚。说吧,你想要什么,朕一定尽自己所能赔偿你。”

“皇上,臣自请辞去将军一职,不在管理演武场和众多将士,若皇上允许,还烦请您革去臣国公的名号,让臣做一个普通百姓,臣便心满意足。”陆离离开座位,站在皇上面前拱手,诚恳道。

“你想让朕革去你的名号?”皇上微微倾身,十分不解。他登基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请求,实在奇怪。

陆离面不改色,淡然道:“是,臣恳请皇上让臣做个普通人。”

皇上警觉道:“就因为昨天的事情?”

这到底是进宫来置气给自己脸色的,还是真的想要辞官回乡?堂下的陆离神情坚定,字字铿锵,皇上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是,却也不是。”陆离平静的说道:“臣本来就无心朝堂,若不是蛮夷来犯,臣一辈子都不会在回来。可皇上抬举,让臣做了这么个无上荣耀的位置,臣自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配上这么好的位置,日夜寝食难安,经由昨日一事,彻底想明白,故而今日特地来面见皇上。”

这样一说,皇上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答应吧,无法向外面的朝臣和百姓交代。陆离得胜归来不久,昨日又因一时糊涂而冤枉了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革去他的职务,纵然这是陆离自己要求的,可外面那些人哪里管这些呢?他们只会觉得是皇上忌惮陆离,皇上也怕自己在臣民心中成为小人。

可若是不答应呢?堂下的陆离看起来坚定决绝,说的话也不像是假的,如若因为自己顾忌外人评价而枉顾陆离的真实请求,这样岂不是对陆离不公?

百般犹豫的皇上沉默良久,竟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皇上,臣是真心请辞,还望皇上成全!”陆离跪下,诚恳道。

这样一来,皇上愈发纠结了。

怎么办?陆离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想为官了,自己真的要成全他的意愿而损毁自己的形象吗?

“噔噔蹬——”

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凑上前低声禀告:“皇上,宫里的德妃娘娘忽然落水了,现如今昏迷不醒,太医刚刚过去了,您看——”

没等太监说完,皇上蹭的起身,“朕知道了,朕马上就去。”

说着,皇上看向堂下的陆离,故作为难:“陆卿,朕先去处理其他事情,至于你要请辞这件事,待朕想好之后再回复你吧。”

说完,皇上带着一种宫人太监急匆匆的走了,也不知是真的关心德妃娘娘,还是急于逃避陆离的问题。

陆离无奈起身,将袍子整理好出门,回府去了。

此时的陆府也是一阵忙碌,小满决心要和陆离离开上京,故而这店铺也没时间去经营了,之前因为生产、迎接苏启、满月酒等一系列的事情,满柔成衣坊迟迟没有开门,只有秦春和杨大娘的那件铺子仍旧经营着。

原本小满还是有些可惜的,现如今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反倒感谢当初的忙碌。

“我以后没那么多时间经营店铺了,所以城东的那间铺子租出去也好,卖出去也好,或者你们谁想要继续经营也好,我都不插手了。”苏小满坐在首位,看着堂下的几个熟悉的伙计说道:“这段日子耽误大家了,我已经让账房拨了银子过来,就当是补偿。”

说着,小满招呼府中的账房进来,让他将早就分好的月钱一各个分发给大家。

见状,王启不由急了,“苏掌柜,您不经营着铺子了,那去做什么?是不是陆国公不允许您抛头露面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您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您出头!”

这小子心思单纯,面对如恩师一样的小满,说话也直白,虽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小满心中清楚,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故而,她笑笑,耐心解释:“我要和我夫君出去游山玩水,这上京的铺子自然没心思和时间打理,你们别多想。”

“可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老周年纪大了,一遇到这种分别的事情就很伤感,“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您这样的掌柜了,哎。”

他一说,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时不时唉声叹气,气氛登时充满了离别的哀伤。

小满不由轻轻绽了个笑,“我刚才说了,大家若是舍不得,可以自己经营这个铺子,那样大家就还在一起,也不用担心其他的。”

店铺各方面发展已经趋于稳定,每日只需维持运营即可,至于那些衣裳的样式、花样,小满这里积攒了许多孕期无聊时画下的,况且店铺原本就有许多花样,这些更是不用愁。

这店铺是早就买下的,租金也不用担心。

“可您不在,我们怎么继续经营啊?再者说,我们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将这个铺子盘下来的。”

小满微微一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这铺子是我和婉柔姐一起买下的,你们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只要你们勤勤恳恳经营,每月交给婉柔姐一部分租金就好了,剩下的盈利你们各自分了就好。”

老周惊讶了,“这...这不太好吧?”

自从认识小满之后,他每天都在打破自己原有的认知,比如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这么有魄力、胆量,经营起生意也不输给男人,还有小满那么聪明,手还那么巧,如今她又还同意将这店铺送给伙计们经营......

每一点都让老周惊讶的说不出话。

“有什么不好的?”小满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眉眼弯弯:“你们付出多少努力,就会收到多少回报,这有什么不好的?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和婉柔姐商量过了,她恨同意这件事,你们就放心去做吧。”

既然决定离开,那就一定要为这些人做好万全的打算,还有杨大娘和秦春,她们本就经营了很长时间时间店铺,这点事情自然是不用嘱咐的。不过,秦春她娘是那个性子,小满总是不放心,所以早就差遣人送去了银钱,让秦春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杨大娘,她一直在后院住着,对陆府的情况也熟悉,待小满一家人离开,她还可以帮忙照看府中大小事宜。杨大娘是个好相与的,且因为年纪大,在府中很受尊敬,小满也不用担心。

所以只需解决完店铺的事情,待伙计们经营一段时间,确定一切无虞后,她便可以安心收拾行李和陆离离开了。

听小满说完这一切,堂下的伙计都红了眼圈。

小满是他们的掌柜,原本只是雇佣关系,原本可以不用这样的,不用为他们的未来操心,不用为他们准备这么多事情,可她还是做了。

老周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好!既然苏掌柜信任我们,那咱们就担起这个责任来!”

“对!我们以后肯定会好好经营店铺的!”王启随着附和。

“苏掌柜放心!我们肯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众人你一句我一语,屋内的气氛登时又活络起来,小满见状轻舒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只要安顿好这一切,她才能安心地和陆离一起离开。

虽说日后还有可能会回来探望好友,但毕竟次数越来越少,且苏启年纪大了,他们更多的时间还是得回碧水村,上京这块让人又爱又恨的土地,以后还不知道能够回来几次。

小满盈盈笑着,鼻尖却也泛起了几分酸涩,眼眶也微微湿润几分。

但很快,她一个低头起身的功夫便将这份情绪深藏心底,小满命人取来账簿,然后亲自走到老周身旁,“老周,这里头数你年纪大,以后这账本就由你负责了。记住,一定要查漏补缺,要按时交税,有其他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问杨大娘或者秦春,若她们也不明白,你去魏府找婉柔姐就好,千万不要怕麻烦,知道吗?”

老周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接过账簿,好似再接受什么重大的命令似的,十分郑重的点点头,“苏掌柜,我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小满反手覆在老周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好。”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马叫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脚步声。

小满惊喜的走到门口,掀开门帘,进来的果真是陆离。

“怎么样,皇上同意了吗?”小满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对方,满是期待。

陆离脸色暗了几分,眼中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忧愁,见状,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

只听陆离说道:“皇上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他说要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给我答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儿子要成亲了

皇上所说的几日,足足过去了好几个月,也没有再召见陆离,而且每每被魏修远提醒此事,他便忙扯过别的话题遮掩过去,十足十的不想回应此事。

望舒已经五个多月,五官轮廓也渐渐凸显,孩子仍是圆圆润润的,十分可爱,他已经偶尔能叫“娘亲”和“爹”这样的简单词汇,整日在床榻上爬来爬去,机灵可爱,很受陆府上下喜爱。

就连杨大娘家的那对双胞胎,也抢着跟望舒说话、玩耍,三个孩子日日在一起玩乐,感情十分深厚。

“苏掌柜,这是上个月的账本。”老周例行来交账本,憨憨的坐在旁边,脸上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笑。

见状,小满边翻账本边打趣:“老周,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眼下她和陆离还不能走,所以便帮衬着店铺,每个月看一次账本,好指出店铺经营的问题,顺便再教老周一些经营的道理,这几个月一来,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伙计们也渐渐熟悉了这种模式,小满也愈发放心。

“掌柜的,这不是店铺越来越好了嘛,我就跟着高兴呗。”老周笑呵呵的,顿了顿,又笑着说:“还有,家里的孩子过几天也要成亲了,如若掌柜的不嫌弃,到时候可要来吃一杯喜酒。”

小满忙不迭放下账本,嘴角翘起,眼睛睁的圆圆的,“真的?那到时候我和陆离一定会去!”

说完,她又按捺不住问道:“那孩子是哪里人,多大的,什么日子成亲?”

一说到这件事,老周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睛一直弯弯的,“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我儿子和那丫头也算是青梅竹马吧!现如今到了年纪,我又给孩子攒下了点聘礼,趁着几天那闺女的父母都在家,就这么送过去了。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亲家便定了五月初五的好日子,把事情办了,也省的我们两家父母挂念!就让他们两个自己过日子去,我们也省心!”

虽老周嘴上这样说,但脸上却是乐开了花,从里到外的透着喜气。

小满自是要恭喜一番,随后派人送来几两银子,“老周,你这我这儿也很长时间了,这些银子不算多,你就收下吧。”

“这可不行!”老周登时严肃起来,“苏掌柜,您对我帮助这么大,而且还肯把店铺交给我管,这已经是莫大的福分,您切莫再帮我们了。”

说着,老周起身将银子放到小满身边的桌上,佯装恼怒:“苏掌柜,我今日说这个本是想让您跟着高兴高兴,但您若是弄这个,我老周可就要走了。”

小满也没了办法,只好将银子收回来,“好好好,那届时孩子成亲,我可是要去蹭饭的。”

“苏掌柜能来就好!”老周又扬起笑,憨憨的说道。

两人又交谈了一阵,说了些店铺上面的事情,眼看着陆离回来了,老周也便拿着账本离开。

这几个月皇上一直没给个确切的回复,故而陆离每日还是得按时出门,或是去演武场,或是去朝堂,只不过现如今国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陆离这个武将也的确没什么可忙的,故而除却每日去这两处报道之外,陆离其余时间都在家中。

小满笑着上前拥住男人,陆离也十分配合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女人整个身体都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纵然两人现在天天都见面,但每次相见的时候,小满还是忍不住扑入对方怀中,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熟悉的气息,还有有力的心跳,她就会莫名的安定下来,情绪也会舒缓许多。

当然了,这种感觉在见到望舒的时候也会出现。

不过,两人也不能总是黏在一起抱着,毕竟屋里还有这么多丫鬟,纵然陆离舍不得松开,小满也得被这满屋子的目光给盯的不自在。加之她又特别容易脸红,所以每次都是小满红着一张脸推开陆离,然后一本正经的整理头发和衣裳。

毕竟只是个拥抱,根本不会弄乱什么,但小满每次还是下意识的整理一下,好能掩饰自己的慌乱和害羞。

相拥片刻后,分开的二人各自坐下,陆离拿过茶盏轻啜一口,旋即问道:“店铺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很好,我想,就算现在我们突然离开,他们自己也能应对了。”小满笑着说道,“还有,老周家的儿子这两天就要成亲了,他刚刚邀请我也一起去凑热闹,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喜酒?”

陆离抿唇笑笑,眼中满是宠溺,“当然要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顿了顿,微微皱眉:“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带什么礼物去?还是直接包些银子?小满,你和老周相处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你说说,我们该送什么?”

听着陆离说了这一大堆,小满不由掩嘴笑了,“这个你就别管了,一切交给我就好。”

老周都说了,不需要送这些金啊银的,既然如此,小满就亲自做些东西,或是手帕、香囊,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总归是些女孩家的玩意儿,都送给新娘子就好,既没有违反老周说的话,也不至于让他脸上无光。

“好,那这一切我可就不管咯。”陆离起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望舒睡醒了吗?”

“早上玩的太累,大概还在睡吧。”小满随着起身,“咱们去看看?”

陆离走上前,微微俯身牵过女人的手,一根根手指头交叉,直至十指紧扣,他侧身微微一笑,“好。”

孩子此时在小床上睡得正香,连陆离和小满进门都没被吵醒,看着孩子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小满顿觉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

真希望他能快快长大。

陆府俯身凑近小满的耳朵,压低声音唤了她一声:“小满。”

小满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眨巴着大眼睛迷惘的看着对方。

男人勾唇浅笑,眸子中似是星河般璀璨,“辛苦你了,为我们生出一个这么好的孩子,真的谢谢你。”

说着,陆离另一只手环住小满的肩,从上而下的抱住对方,将头抵在对方的肩上,嘴巴靠近她的耳朵,继续说道:“等孩子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你娘亲为了生育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一定要让他孝顺你。”

听着听着,小满低低的笑了出来,她抱紧男人的肩,坚定道:“他是我们的孩子,他一定会成为很好的人,当然也会孝顺。不只是孝顺我,他也会孝顺你。”

“嗯。”陆离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女人的脖颈间,轻轻的应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小床上忽的传来孩子的嘤咛声,闻声,小满忙不迭松开陆离,转身去看望舒。

只见原本盖在身上的棉被被踢开,露出了只穿着红肚兜睡觉的白嫩娃娃,五月的天气,还没彻底的暖起来,也难怪望舒会嘤咛。

小满母性满满的将被子盖好,然后低头看着孩子浅浅的笑,眉眼弯弯,眼中满是宠溺和喜爱,她的手总是不自觉的去触摸孩子如藕节一般的小手、小脚,还有粉嘟嘟的脸颊,小孩子的每一处都让小满爱不释手。

“小满?”陆离心中隐隐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他试着叫了小满一声。

可对方应虽应了,但满心满眼都在孩子身上,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放在之前,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陆离干脆坐到了小满身边,伸手搭在对方肩上,再次不死心的唤了一声:“小满?”

“怎么了?”小满总算多说了几个字,但眼睛却仍黏在望舒身上,身子都未曾动弹半分。

小满很喜欢孩子,甚至于多过于喜欢我。

这一认知让陆离很不舒服,他搭在小满肩上的手用了些力气,整个人也随之凑过去,利用天生的力量优势将人揽入怀中,直至小满再也看不到望舒,他才垂眸得意道:“小满。”

小满心中也猜出对方这一举动究竟为何,故而撇嘴,佯装不满:“你干什么,你这样都打扰到我看望舒了。”

说完,她又作势挣扎着要起来。

这一举动彻底的让陆离不舒服起来,他微微施力扣住小满,先使得对方无法在自己怀中动弹,随之用另一只手按住对方另一边的肩,一个扭身迫使女人完全的面对自己,再也没办法挣扎。

小满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和陆离面对面,她的肩上是男人的一双大手,因为用了些许力气,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你干什么?”小满涨红了脸,咬着唇低头嗔怪。

陆离没说话,而是用行动回复了她。

男人微微倾身,气息逐渐将小满完全包裹起来,女人的一张俏脸又红又烫,小手还在不停的推挡,嘴里嘟嘟囔囔:“望舒还在一边,你别...唔......”

不过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离彻底的堵在了口中,化成黏人的呻吟。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受封世子

五月初五那日,小满特地换上了水红色的衣裳,陆离也穿了件竹青色的长衫,她将自己早就绣好的荷包和绣花鞋拿出来包好,装饰一番,便乘着马车出门去了。

老周家在上京的西北角上,小小的一处房子布置的十分喜庆,贴满了囍字。

院子不大,两边却种满了蔬菜,青青绿绿的,还有些许粉的黄的的嫩花,看起来生活气息十足。

正四处打量着,老周穿着一身新衣从屋内笑呵呵的走出来。

“恭喜恭喜。”小满忙将随身带着的布包递上去,“一点小小心意,不值钱,还请你收下。”

见状,老周又要推辞。

小满不由分说的将布包塞到老周怀里,佯装生气:“都是我自己亲手做了送给新娘子的,老周,你可必须得收下。”

一听说都是小满亲手做的,老周推辞也不是,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抱着布包憨憨的笑了几声,看着小满不容拒绝的模样,只得将怀中的布包紧了紧,“好,那我替新娘子提前谢谢苏掌柜!”

说完,老周忙请两人进屋,“快进去,秦春她们都到了。”

屋内热热闹闹的坐了三四桌人,桌上摆放着整齐的碗筷,小满刚一进门,秦春就在那边招手:“苏掌柜!我们在这边!”

那两桌上坐的都是店铺的伙计们,三个店铺的人都到了,大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很是热闹。

另外两桌坐的大抵是新郎官和新娘的亲戚,都是些朴实的男男女女,脸上的笑和老周如出一辙,憨憨的,让人莫名就放下了防备。

小满拉着陆离去了那桌的空位上,“你们来的好早,我和陆离竟是最后到的。”

“苏掌柜来了我们就很开心了,何必什么早晚。”老周媳妇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说道,她的双手叠放在一起,一双大掌上满是老茧,一看就知道是个勤快人。

小满闻言笑笑,“恭喜您,以后老周和您就可以享清福了。”

老周媳妇摆摆手,嘴角挂着的笑根本抑制不住,“其实我们还多亏了您的帮忙,否则老周哪儿能赚这么多钱,我们也没能这么早就给儿子操办亲事,说起来,我们也都多亏了您呢!”

一说到找个,桌上的其他伙计也纷纷附和起来,大多都是在感谢苏小满,赞赏她的做法。

听着大家的赞赏声,小满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她垂下头,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地看向陆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停地眨巴,里面藏着几分得意和羞涩。

也是,小满小小年纪都操持了这么大的生意,以至于深宫中的娘娘都知道小满的名号,皇上更是对此了如指掌,连她在上京中开了几家分号都知道,足以见满柔绣坊的影响力。

手下还有这么多的伙计,小满也诚心对待人家,这些伙计各个都衷心的很,愈发的勤恳卖力,从而让满柔绣坊愈发的出名。

想着,陆离的手在桌下缓缓移动,轻轻握住了小满的小手,在吸引到小满的注意力之后,他扬唇轻笑,轻轻揉捏两下小满的小手。

对方脸颊更红,头也垂的愈发低。

幸而这个时候新郎官出来了,屋内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新郎官身上。

新郎官和老周长得极为相似,都是一张黝黑的国字脸,双眼皮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加上身上的红色喜服,衬的整个人愈发的精神。

紧接着,新娘子也出来,一身正红色的喜服,头上盖着红色的喜帕,虽看不见容貌,但从新郎官期待的眼神中来看,足以见他们小夫妻二人有多么恩爱。

一旁的陆离和小满始终在桌下牵着手,两人一同看着正在拜堂的新娘、新郎,眉眼笑的弯弯,手也握的愈发紧。

眼前此景不由让二人回想起了他们成婚时的情景,虽说是在村中办得婚事,且当时小满在村中的名声也很不好,纵然来了许多宾客,但大多都是冲着野味和饭菜来的,真心祝福的,又能有几个呢?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现在生活美满,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些过去都不重要了。

目送新娘子进了洞房,新郎一桌桌敬酒,小满和陆离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热热闹闹的过了一日,临近傍晚,小满和陆离才和众人一同散了,各自回家。

门口的囍字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将原本平平无奇的小院子映衬的平添几分美丽,小满挽着陆离的手走向马车,感慨:“看到他们这么幸福,真好啊。”

“是啊,就像当初的我们。”陆离侧目一笑,“不过我们没能从小一起长大,否则肯定比他们更加幸福,你觉得呢?”

小满长舒一口气,轻笑:“是啊,如果我们能够在早一点相遇就好了。”

两人并肩朝着马车走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渐渐合并在一起,亲密极了。

回到陆府已经很晚,小满和陆离各自洗漱,然后又看了看望舒,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次日一早,陆离就被下人叫起来了。

为了不吵醒小满,陆离特地披上了件衣裳,带着下人去了外间,“怎么了?”

“宫里的公公刚传来消息,皇上要召见您。”小厮弓着腰,小声说道。

陆离皱眉,随手系好外袍的带子,“现在?公公还在外边吗,可有具体的口谕?”

皇上一连好几个月避着他,巴不得陆离不去找他,现如今怎的还主动召见自己了?

“公公急匆匆的来,留下这句话便又急匆匆的走了,说是皇上着急,还请国公爷快点去宫里。”

陆离点头,“知道了,先去备马,我现在就去。”

说完,陆离迅速洗漱,又将衣裳穿好,马不停蹄的出门上马赶去宫中。

莫非是皇上同意自己辞官了?

到了宫门,下马随着公公进了皇上的御书房,陆离一路风尘仆仆,匆忙整理了衣裳便进屋叩拜,“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软塌上批阅奏折的皇上停下笔,抬头扬唇一笑,“听闻朕召见,陆卿来的倒是快的很啊。”

陆离拱手,垂眸,“皇上召见,微臣不敢怠慢。”

“几个月前,你跟朕说你要辞官,当时朕说过段时间就会给你答复,你可还记得?”说着,皇上将毛笔放在笔搁上,转了转身子,面向陆离说道:“如今朕也想明白了,今日便给你个答复。”

听完这话,陆离的一颗心跳得更快了,他屏气凝神跪在地上,静静等待着皇上的下一句话。

屋内十分静谧,香炉上方飘起白色的烟雾,陆离垂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胸膛中的一颗心砰砰跳着。

“朕仔细思量过了,你是武将,之前又长时间的生活在山林间,这上京对你来说的确约束。”说到这儿,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继续道:“所以对于你的恳求,朕可以理解。”

陆离暗暗的送了口气,看来皇上是要允准自己辞官之事了。

就在陆离安心下来的时候,皇上忽的话锋一转:“不过呢,你之前带兵驱退蛮夷,保证了边境数十年的和平,不只是边境的百姓,就连上京的百姓都对你称赞不已,你拥有这么大的功劳,朕若贸然取了你的名号也实在没法对外交代。”

陆离心又缓缓的沉下去,他咬紧后槽牙,抬头开口辩解:“皇上,臣——”

没等他说完,皇上好爽一笑打断,继续说道:“朕不是不顾臣子意愿的人,所以,你的封号继续保留着,但演武场和每日的早朝便可省了,陆府你也可继续占着,想回去就回去,想继续在上京就在上京,朕绝不勉强于你。”

闻言,陆离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皇上竟然要保留自己的名号,还有那陆府,竟然也允许自己继续占着,这样大的自由,可是东岚国从未有过的殊荣。

就在陆离震惊不已的时候,皇上又送来了一重磅惊喜:“你的孩子名叫望舒,对吧?自上次一事之后,朕总是想起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受此波折,实在不易,故而今日便将事情一同办了。”

“封陆国公之子陆望舒为世子,赏良田百顷,金银各百两。”

世子?!

陆离再一次被惊讶的说不出话。

“陆国公,接旨吧?”宣旨的公公将圣旨递过来,笑呵呵的提醒。

陆离忙不迭双手接过圣旨,叩拜:“臣替犬子谢过皇上隆恩!”

皇上呵呵一笑,随之潇洒摆手,“起来吧,朕也没其他事情,你这两天办好交接,便带着妻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吧,朕再也不管了!”

“谢主隆恩!”

直到出了皇宫,陆离这心还在噗通噗通的乱跳,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经过上次长公主府一事之后,皇上竟然对自己这么放心,竟然还封了望舒为世子,实在不可思议。

家中的小满还不知道此事,他得尽快回去,好让小满一同高兴高兴,顺便收拾行囊,离开上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娘家

陆离离开皇宫后不久,江启明也被召见去了御书房。

听闻江启明到了,皇上将奏折随手扔到一旁,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榻上坐着。

“参见皇上。”江启明进门行礼。

皇上摆手,旋即赐了座,说道:“朕听闻你去看望陈沪了,怎么样?这么些日子过去,他可有什么改变?”

再怎么说也是亲侄子,皇上想要不闻不问,心中却狠不下这个心。

江启明何尝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所以才特地为黄上走了一遭,只是这不探望还好,一去探望,江启明反倒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可惜道:“侯爷染上了花柳病,看样子,已经时日无多了。”

“什么?花柳病?!”皇上忙不迭放下茶杯,一脸震惊:“怎么回事,这些日子陈沪不是没出门吗?怎么还会...会染上这种病?”

江启明叹口气,缓缓说道:“小侯爷之前就沉迷酒色,经常出入各个青楼,就连寻常人家的姑娘看上了,也会一把掳来糟蹋一番。从康城回来的时候,他就是在郊外瞧上了个姑娘,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便日夜跟那姑娘厮混在一起,这病,也许是那个时候染上的,也未可知。”

从康城回来之后,陈沪就计策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被皇上发现,一怒之下关在府中不许出门,从那时候起,除却陈沪身边几个丫鬟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女人。

所以,江启明才会如此猜测。

原本焦急不已的皇上登时又泄气一般靠在了软塌上,他盯着桌上的茶杯花纹,定定的出神也不说话。

江启明见状暗暗的叹口气,没敢再出声。

纵然不忍和心痛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切都是陈沪自己主动招惹的,再怪不得旁人。

一想到这一点,皇上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找个大夫去府中住着照顾吧,毕竟是长姐的孩子,小小年纪也没了父亲,朕若不再关照些,他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的江启明垂头,“是,我已经安排了大夫去诊脉,若皇上想要知道侯爷的病情,只需将大夫召进宫来问问就好了,那样也省的皇上担心。”

皇上摆手,似是不想再聊陈沪的事情,“算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朕也懒得再管。”

说完,皇上便转了话题:“朕刚刚召见了陆离,同意了他的辞官,顺便封了他儿子的世子之位,朕心中的愧疚好歹少了一些。”

方才他对陆离说的那一番话,的确是出自真心。自长公主府一事之后,皇上时不时会想起陆离怀中的那个孩子,才满月的一个小孩子,话都不会说,却要无端的卷入这场纷争中。

陈沪为了陷害陆离,不惜牺牲掉这样的一个孩子,每每想起这一点,皇上都心寒不已。

若不是自己和长公主的一味纵容,陈沪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孩子和陆离又怎么会经受这样的苦难?皇上自责,但更生气于陈沪和长公主的行径。

“看来皇上对陆国公已经没那么大疑心了,对吗?”江启明淡然一笑。

他和皇上关系不错,自然知晓皇上对陆离的忌惮。陆离的手下忠心耿耿,加上几场大获全胜的战役,东岚百姓也对他称赞有加,若哪一天真的起了不轨之心,想要推翻皇上,对陆离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因为皇上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十分忌惮陆离,既怕他真的会对自己不利,又怕自己对他太过防备以至于让陆离真的起了不轨之心。

在这样的纠结和犹豫之下,皇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江启明经常出入皇宫,对此了如指掌。

甚至于陆离前段时间说要辞官,皇上也告诉了江启明,所以他现在才能如此淡然的跟皇上说话。

“是啊。”皇上长叹一口气,单手搭在桌边上,身子斜靠着软塌,目光悠远:“朕之前一直以为陆离是......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江启明浅浅一笑,说道:“不过我没有想到,黄上居然会继续保留陆离的名号。国公不是个小官职,难道皇上就不怕吗?”

闻言,皇上爽朗大笑,“朕知道陆离无心朝堂,更瞧不上这些富贵金银,朕没什么可怕的。”

“皇上英明。”江启明微微拱手。

保留名号,还可以自由的游玩山水,有恩爱的妻子、聪慧伶俐的孩子,这才是陆离真正想要的生活。上京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对陆离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陆离现在,应该正和小满一起庆祝吧?

正如江启明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陆府上下一片欢腾,都在为望舒获封世子的事情高兴,只不过当事人望舒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罢了。

因为他现在正躺在小床上,穿着红色的小衣裳,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众人,小手胡乱挥舞,懵懵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边围了这么多人。

“恭喜恭喜。”夏婉柔挺着大肚子从门口走进来,因为怀了身孕而愈发圆润的小脸带着满满笑意,“听闻望舒被皇上封为世子,我和修远特地过来祝福。”

说着,夏婉柔将藏在身后的布包拿出来,“喏,送给望舒的,原本是想要等他周岁的时候再送的,不过这次遇到这么大的喜事,我就提前送了吧。”

夏婉柔手上拿着的是个嫩黄色的虎头帽,做工精致,上面绣的壁虎和蝙蝠都活灵活现的,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的心思。

小满受宠若惊的接过,一边细细摩挲上面的精致花纹,一边赞叹对方的手艺,“婉柔姐,我没想到你的手艺竟然这么好,真的太意外了,没想到你还专门为孩子的周岁准备了礼物,太辛苦你了。”

“你这话的意思......”夏婉柔故意噘嘴,“是在暗示我的女红太差了吗?”

“没有没有,婉柔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满笑嘻嘻凑上前,撒娇似的挽上对方的胳膊,轻晃,“婉柔姐,你最好了,人长得漂亮,女红也好的不得了, 还这么温柔。魏大哥肯定修了好几辈子的服气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魏大哥,你说对吧?”

一旁的魏修远有些懵的摸了摸鼻子,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了?这也太快了吧!

饶是心中纳闷,他还是迅速点头,“对对对,能和婉柔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和福气。”

看着两人你唱我和的,夏婉柔被逗笑,她伸手轻点了下小满的鼻尖,嗔怪:“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顽皮,小心望舒长大了笑话你。”

“他才不敢呢!”小满自信满满。

说着话,陆离从屋内走出来,“小满,我已经制定好路线了,我们后天就出发,如何?”

闻言,魏修远诧异道:“你们后天就要走了?这么快?!那望舒怎么办,继续留在上京吗?还是你们要带着嬷嬷和乳娘一起走?”

陆离笑了,“就我和小满,望舒继续在上京,会有乳娘和嬷嬷,还有杨大娘照顾他。”

其实魏修远说的这种情况,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因为孩子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再者说孩子现如今还离不开乳娘和嬷嬷,乳娘和嬷嬷家中还有人需要照顾,一则是离不开上京,二则是,若真的让她们二人也跟着去了,安排住所等未免太过麻烦。

“什么?!”魏修远听闻此事愈发的震惊,他夸张的嚷嚷:“你们好狠的心呐,竟然忍心让小望舒一个人在上京!”

小满有些无语的小声辩驳:“也没有吧,望舒现在又不能下地走路,不适合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啊。”

魏修远不依不饶:“那你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上京啊!就不能等望舒长大了再出门吗?”

“我和小满只是去一趟碧水村,用不了一个月就回来了,你们那副表情做什么?”陆离无语的打断魏修远,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解释。

“啊?”魏修远再次懵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哈哈,是我误会你们了。”

说完,魏修远干巴巴笑了两声,异常苍白。

夏婉柔见状轻轻拍了下魏修远的肩,哭笑不得:“瞧你一惊一乍的模样,刚才那一声嚷嚷吓我一跳。”

“我想错了嘛。”魏修远撇嘴,“我还以为他们要出门很长时间呢,毕竟之前陆离就心心念念要出门远游,我当然下意识的以为他们要出远门了,谁想到只是回娘家啊。”

说到这儿,魏修远又皱眉不解道:“那小满你要回娘家,也不带着望舒回去吗?”

往常人家的女儿回娘家,不都是带着孩子回去吗?一来是告诉娘家自己过得不错,好让她们放心,二来也是让娘家人瞧一瞧孩子。

怎的到了小满这儿,反倒变了副模样?

“别说这些了,咱们先进屋吧。”夏婉柔见状不妙,忙转移了话题。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来祝贺世子

自上次张秀芹和苏小玲来过一次后,夏婉柔便对小满家中的情况有了几分了解,魏修远不知情况问出这样的问题,只会平白惹得小满不开心。

所以她连忙扯过魏修远,脚步匆匆的往正厅走去。

小满见状挤出个有些勉强的笑,便也随着陆离进了屋,顺便让人将孩子也抱了进来。

夏婉柔的用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即便如此,小满还是有些落寞。在别人家看来最普通不过的事情,自己却要处处避讳。

因为张秀芹母女,小满心中总有个疙瘩,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故而所幸就干脆不带孩子回去了。

夏婉柔早几步到了屋内,趁着小满还没进来,她扯着魏修远的袖子,低声嘱咐:“等会儿不可再提小满娘家的事情,听到了没?”

“为什么?”魏修远纳闷。

“不许提就是不许提,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夫妻二人正凑着头说话,陆离夫妇便进来了。

夏婉柔见状立刻敛起严肃神色,说道:“小满,其实我这次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是关于长公主府中的小侯爷,你猜是什么?”

娘家的话题就此略过去,小满好歹轻松几分。

闻言,小满疑惑不解,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陆离,“你知道吗?”

“陈沪染上了花柳病,恐怕时日不多了。”陆离微微皱眉,继续说:“不过这也算他咎由自取,听闻在陈沪得知自己染病之后,继续和身边的丫鬟行房,害的那丫鬟也染上了病,且比陈沪的还要严重。”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些了,每日上朝、去演武场,加之偶尔去小满的店铺转悠,这些事情不用自己去问,便有那些大嘴巴的人主动告知,说的虽夸张些,但却是确有其事。

这看起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然而陆离对陈沪只有厌恶,故而即便他现在染病,时日无多,他也没有觉到丝毫的痛快。

“真的吗?”小满低声惊呼:“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啊?而且居然还不加节制的和丫鬟行房,临死了还要拉上个垫背的,这陈沪着实可恶。”

魏修远撇嘴,不甚在意的端起一旁的茶杯喝口水,“这都是报应,他作恶多端,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话虽这样说,可小满仍旧紧皱眉头,心中担忧。也不知道那丫鬟的家人该怎么办,其他伺候的丫鬟又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小满就恨不得将那些丫鬟都救出来。

小满咬紧了唇,微微低头,她的手紧紧握着帕子,眉头紧锁,一看就知道正在心中谋划某些事情。

对小满了如指掌的陆离自然看穿了小满眼中的忧色,他轻咳几声,“这些丫鬟都是自小就跟了陈沪的,纵然这个时候你去救她们,她们也不会离开的。”

“啊?”被看穿心中想法的小满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干巴巴的辩解:“我没想救她们。”

陆离轻笑一声,没说话。

他还不知道小满的那点小心思?每次在路边遇到乞丐都会慷慨解囊,即便是在陆离说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之后,她仍然坚持给乞丐钱,尤其是遇到那些四肢不健全的乞丐,更是恨不得将全身的钱都拿出来送给他。

如今听到小丫鬟在陈沪强迫下染上花柳病的事情,她能不起同情心?才怪。

看到陆离仍在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小满顿觉自己好似要被看穿了一样,也顾不上魏修远夫妇还在,她心虚的低下头撒娇:“你别这样看我啦。”

“你是我娘子,我为什么不能看你?”陆离回答的理直气壮,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一旁的魏修远听不下去,故意大声的咳嗽两声,“陆离,我们还在呢啊!”

陆离扭过身子,脸上的笑登时消失,他面无表情看着魏修远,声音冷冷的,“所以呢?我知道你还在。”

维修眼气得差点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陆离!”

说着,他将坐着的夏婉柔扶起来,小孩子赌气般,“我们走了,再也不跟你们玩儿了。”

夏婉柔笑的眉眼弯弯,颊边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侧过身看向小满,“我们先走了,等后天一早我们再来送行。”

“好。”小满甜甜应下。

魏修远和陆离好友多年,向来都是这种怼来怼去的相处模式,两人也不担心,现如今时间长了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送走了魏修远夫妇,小满坐在椅子上略歇了会儿,陆离在一旁喝茶,两人谈论着后日上路的具体事宜,一小厮跑进来禀告:“国公爷,夫人,外头来了好多官员,说是要祝贺世子,您看,要不要请进来?”

陆离和小满默契的对视一眼,旋即异口同声说道:“不要。”

紧接着,陆离说道:“就说我正在准备行囊,没时间接待诸位,让他们都回去吧。”

“兵部尚书说了,您不接待也可以,但一定要收下他们的贺礼。”小厮跪在地上,为难的禀告。

“贺礼?”小满微微皱眉,倾身继续问道:“来了多少人,难道人人手中都拿着贺礼吗?”

小厮挠挠后脑勺,乖乖回道:“因是祝贺公子被封为世子,所以大家都是带着礼物来的,究竟来了多少人奴才也不清楚,但估摸着,最少也得有二十多人,各个都是锦衣华服,穿戴皆是不俗。”

一听到这些,陆离更没心思接待了,“赶紧让他们都回去,贺礼也一并拿走。”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厮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陆离夫妇并几个丫鬟,小满凑近了陆离,压低声音:“你从宫里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人是如何知道的?”

陆离眼眸一凛,鼻尖溢出一丝冷哼,“这些人向来是会见风使舵的,消息灵通的不得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这个消息,不奇怪。”

这些人大多在宫中有自己的亲信,因宫女出宫不便,所以这些人大多是和宫中的公公相熟,也有人直接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去,哪怕只是个普通贵人,那传递消息也能方便些。

这次望舒被封为世子的事情,想必就是从宫中泄露出来的。

陆离盯着地毯的某处,眼眸低低垂着,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似是在思考极重要的事情。

小满见状抿了抿唇,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悄声往里屋去了。

后天就要离开,一离开就是一个多月,她是极其舍不得望舒。若不是孩子还小,她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孩子一同离开。

一看到小满来了,小床上的望舒开心的笑起来,小手也胡乱挥舞,“娘...娘亲。”

孩子现在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词,比如“娘亲”这词,就是小满教了一天之后学会的,当然陆离又是好一番吃醋,第二天便抱着孩子教了一天的“父亲”,结果孩子却还是只说“娘亲”,小满得知后捧腹大笑,陆离则是一整天都黑着脸。

想起那些事情,小满都会感慨:小孩子长得真的太快了,当自己从娘家回来之后,望舒应该就断奶了。

“娘...娘亲。”望舒挥舞着藕节般的小胳膊,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小满,“娘...娘亲抱。”

小满惊喜的俯身,伸出手在望舒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望舒,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想让娘亲抱?”

眼看娘亲距离自己更近,望舒的小胳膊挥舞的愈发用力,“抱...娘亲抱。”

再一次听到望舒说的这句话,小满兴奋不已,这还是望舒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意愿呢!别人常说孩子在周岁后才会说话,而望舒现在才五个多月,就已经会说这些简单的词,看来这孩子真的十分聪慧。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感受着怀中这软软的一团,小满的心都化了。

望舒一定要快快长大啊,那样自己就能看到陆离教孩子习武的场面了,望舒那么聪慧,绝对一点就通,说不定日后还能超越陆离呢!

一想到这些,小满总是不自觉的笑,满心满眼都是母爱。

“叩叩叩——”

“进来。”

门打开,进来的是珍珠,她先是恭敬的欠身行礼,旋即说道:“夫人,国公爷突然出门了,据说是去宫里面见皇上。”

正抱着望舒四处转悠的小满忽的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珍珠,轻轻皱起了眉,“怎么突然去宫里了?”

“奴才不知,总之国公爷刚才走的时候神色匆匆,且脸色不佳,奴才觉得不像是去辞行。”珍珠亦是皱着眉,满面担忧。

小满拧紧了眉,拍打望舒的手也停了下来。

陆离不是冲动易怒的人,可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又沉着脸去找皇上了?难道是为了那些官员前来祝贺的事情?

也不对,两人都要离开上京了,皇上也允准自己和陆离不必长时间的在上京居住,按理来说这件事跟陆离也没有关系,他怎么突然又去宫里了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告别

“你是说,这宫中有大臣们的内应?”皇上放下奏折,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形成个“川”字。

自他执政以来,最厌恶结党之事,之前有不少大臣仗着他刚刚登基而胡作非为,但都被皇上一个个的踹了下去,并给与了重重的惩罚。

故而后来再没人敢去触皇上的逆鳞,而如今大臣们竟在宫中开始培植内应,这可比结党要眼中百倍!

陆离微微颔首,“是,皇上今日刚刚封了望舒为世子,不过一个时辰,那些大臣便纷纷带着贺礼上门。虽臣已经将他们拒之门外,但一想道 这件事情还是觉得心中不安,所以特地来禀告皇上。”

“朕知道了。”皇上阴沉着脸,拿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俨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不论是妃子,还是宫中的太监,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档子事,说的严重些,这无异于挑衅皇权,压根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尤其这事还不止一个人,皇上能不生气吗?

他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却不想背叛自己的人先出现在宫中。

“陆卿,这件事你可告诉了别人?”皇上严肃道。

陆离摇头,“臣一发现不对劲,便马上赶来宫中,连臣的妻子都不知晓,还请皇上放心。”

说句略显严重的话,这些事情其实涉及朝政,这也是陆离思虑再三的缘故,因为这些大臣,例如军部尚书,他这些年并没有别的过错,若只因为在宫中培植内应而被剥去职位,未免太过严苛。

可若是隐瞒不报,陆离又实在心中难安。

不过这些其实是皇上应该担心的事情,他作为臣子,只需要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如实禀告就好,毕竟这也是为了东岚的江山好。

故而在百般权衡之下,陆离还是策马加鞭赶来宫中,向皇上禀告了此事。

为防皇上一怒之下做出冲动之举,陆离又道:“皇上,臣之前久不涉朝政,所以不知朝堂众臣为人,可就单单臣在上京生活的这一段时间来看,臣觉得朝中各位大臣并非不轨之徒,所以臣斗胆,还请皇上能好好权衡,切莫冲动。”

“朕自然知道。”皇上定定看着桌角,声音沉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也是,突然被告知自己信任的一堆朝臣其实在宫中有内应,能够赢得自己的欢心,不过是因为自己手边的奴才通风报信透露出去的。

这几乎相当于双倍的背叛,放到谁身上也不会在一时半刻间平复下来。

陆离在堂下站了半晌,正当他想要开口劝说皇上不要太过难过的时候,皇上沉沉开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是。”陆离拜别,转身走出御书房。

回到陆府,陆离刚进内院就看到了小满正在树下逗弄望舒,旁边站着珍珠和翡翠,她盈盈笑着看向小床上的望舒,午后的阳光柔柔的洒在小满身上,看起来像是她在发光一般。

陆离不由顿住脚步,一颗心平缓下来,方才的焦躁和在宫中的紧张感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满。”他轻声唤道。

对方转过头来,一双晶亮的眸子从迷惘迅速转换成惊喜,紧接着,小满起身兴冲冲的走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陆离,“你回来啦?”

男人伸手牵起小满的小手,轻轻点头,“我回来了。”

这一场景让陆离想起,他们还住在碧水村山腰上的时候,每次陆离打猎回来,小满都会兴冲冲的跑出屋子,对着刚到门口的他喊一声“你回来啦”。

无论刮风下雨,小满都会准时分辨出自己的动静,从而第一时间迎接自己回家。

现在也是,虽然他们这宅子有些大,但每次只要自己回到家,小满都会笑盈盈出来迎接,脸上总是挂着笑,让人莫名心安。

小满嘴角扬起,“听珍珠说,你刚才去宫里了?是去向皇上辞别吗?”

“嗯,这个我等会儿告诉你。”陆离浅浅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向了别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后天可就要出发咯。”

这些事情太复杂太阴暗,且这些事情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改变和干涉的,故而他不想让小满知道这些事情。

幸而小满也不追究,一听到陆离说起上路的事情,她立刻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路上要带的东西,一板一眼汇报的时候,那双大眼睛还在不停的眨巴,小嘴念念有词,模样活像个孩子。

陆离不由得轻轻笑起来,眼睛片刻不离开小满,耳边除却小满嘟嘟囔囔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

风轻轻吹过,不远处的珍珠在逗弄望舒,孩子咯咯笑着,小满站在自己面前孩子气的掰弄手指,嘟囔着路上要带的东西,纵然中间夹杂着几句抱怨,陆离都觉得十分动听。

以后,自己就要和小满过这样的生活啦,不用受别人的压制,不用处处谨言慎行,不用再日日忙碌。

以后的日子,和高山大河相伴,与日月清风为友,更重要的是,有小满和望舒陪伴在身边,陆离想想都觉得身心愉悦。

次日两人准备了一日,银钱、干粮、水囊,还有朴素的衣裳和健壮的马,还有必不可缺的路线图,再次和望舒玩耍了一日,两人便早早睡下,以备第二天能够早起赶路。

到了两人出发的那天,在陆府门口的街道上,魏修远拿着个大布包等待,夏婉柔单手扶腰,挺着肚子陪伴在侧,准备和小满和陆离道别。

“你送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他们两人只骑着一匹马,万一带不了怎么办?”夏婉柔皱眉看着魏修远手中的那个大布包,十分担忧。

魏修远不甚在意的拍拍布包,“放心,这东西轻的很,肯定能带走。”

话音刚落,陆府的大门打开,小满和陆离牵着马走出来。

因为要赶路不宜声张,所以两人换上了普通的麻布衣裳。小满一头秀发被珍珠挽了个极为简单的髻,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别好,耳环也换成了小巧的珍珠,至于身上,则都是她之前在碧水村时候的穿束。

灰色的麻裙,浅粉色的短衫,再加上一件黑色布鞋,小满未施粉黛,一张白净的小脸上点缀着樱红的唇,还有那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纵然只是普通装束,却也难掩姿色。

陆离也只是一身普通的灰色短衫长裤,裤脚宽宽大大的,露出一双黑色的崭新布鞋,一看那手艺就是出自小满的手。

两人即便打扮成这样,在一众的丫鬟、小厮之中也十分出挑,让人不注意都难。

魏修远一手拎着布包,一手扶着夏婉柔上前,“陆离!我们来送行了!”

说着,魏修远举起手中的布包,奋力挥舞,生怕两人看不到自己似的。

其实街道上这一段只有魏府和陆府两家,一出门拐弯就能到另一家,看不到他才怪。但谁让魏修远就是这样的活泼性子,不说两句话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魏大哥!婉柔姐!”小满第一个跑过来。

换回了普通装束的她仿佛又成了那个碧水村的小姑娘,轻松快活,不受拘束,整个人都轻盈了几分,一眨眼就到了夏婉柔面前。

夏婉柔扶着腰,只这一瞬间,眼眶便微微红了。她的声音也嘶哑了几分,带着几分怅然:“小满,看到你这样,我又想起了之前在桃源县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小满也感慨起来,“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村姑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我的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惊讶,你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简直是仙女一样的人物。”

闻言,眼中已经隐隐泛起泪花的夏婉柔噗嗤一声笑出来,泪花转瞬即逝,“你呀,还是那样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小满嘿嘿一笑,小猴儿似的挠挠后脑勺,“婉柔姐,你也是,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小满,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离开。”夏婉柔主动握住小满的手,微微低下头,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泪水掉落,“以后你一定要经常回上京,知道吗?”

小满紧紧握住夏婉柔的手,另一只手为对方轻轻拭去泪水,柔声道:“婉柔姐,这次最多一个月,我和陆离就回来了,望舒还在上京,我们走不了很长时间的。”

说完,她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婉柔姐也到了临盆的时候,到时候我肯定要陪在你身边的,放心。”

夏婉柔轻轻点头,但眼泪还是不断的往下落,隐有啜泣之声。

见状,小满忙拿出手帕递上去,轻轻地给对方擦眼泪。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故而干脆也不说了,否则只会更加惹得对方伤心。

“小满!”不远处传来陆离的呼唤声:“我们该出发了!”

夏婉柔哭的更凶了,她倾身抱住小满,呜咽道:“小满,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你们一定要早一点回来,知道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药

告别众人,小满和陆离上了马,慢慢悠悠的出了城,一路往北边赶去。

短短一年的时间,再次踏上这条路,小满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之前从碧水村到上京,一路上小满都充满了期待和惶恐,期待于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惶恐于自己的身份,惶恐于对所有的未知。

但这次,她再次踏上这条路,只想着路边的哪朵花更好看,天上的云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完全不在意去到碧水村后会发生什么。

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陆离也会不顾一切的帮助自己。

再者,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的身份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籍籍无名的乡野姑娘成为东岚的国公夫人,再去到碧水村,即便是有人不满,但忌惮于身份,也绝对没人敢招惹。

“小满。”陆离低声唤道:“你有想过回去之后要做什么吗?”

小满靠在陆离胸膛上,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嘴角轻轻扬起,眼眸晶晶亮,里面满是期待:“回去之后,看看小玲的生意如何,还有苏家,还有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屋子,都要看一看。”

说完,她侧过身去看向陆离,“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要做什么?”

“和你一样。”陆离笑笑,展露一个温暖的笑,“你想去做什么,那我就跟着你去做什么。”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小满瞬间就红了脸,她忙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前面的路,然而心中却一直在回想陆离方才说的那句话。

自己去做什么,那陆离就跟着自己去做什么。

小满不断琢磨着这句话,冷不丁忽的笑了出来,她再度侧身,嘴角露出个狡黠的笑,“陆离,你刚刚说过,无论我去做什么,你都会跟着我,对不对?”

不明情况的陆离拽着马缰绳,轻点头,“是。”

“那如果我要去茅厕呢?你也要跟着吗?”小满嘴角的笑愈发狡黠,她那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一张小嘴笑的得意,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陆离登时黑了脸,他垂眸看着小满那张得意的小脸,气不过的猛地低头往对方嘴上咬了一口。

成功得到小满的一声惊呼后,他清清嗓子端正身子,故意厚着脸皮回应:“如果你想让我跟着,那我就跟着呗。”

这一次,他成功的让正在摸着嘴唇的小满黑了脸。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出了上京,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距离上京最近的一处城镇。

因为挨着上京的缘故,这座城镇十分的大,即便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但街上仍有许多叫卖的小贩,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陆离牵着马走在前面,小满背着个浅灰色的包裹紧跟其后,在这城镇中转了半圈之后,成功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共有三层楼,虽比不上上京的客栈豪华大气,但这家却别有一番风味,且门前人来人往的,附近还有许多摆摊的小贩,足以看出来这家客栈的生意有多好。

“就这儿吧。”陆离停下,转身看向小满,“我们先在这儿住一夜,等明早起来吃点饭再继续赶路,我看过地图了,距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城镇还有一日半的路程,所以我们明早得早些起床。”

小满点点头,乖巧道:“好,我都听你的。”

客栈的小二很热情,不过陆离赶路的时候向来很少透露个人信息,故而待小二将饭菜端上来之后,他便将门关上,杜绝小二再次上门。

陆离小时候就独自生活惯了,后来又长时间的出征、打仗,警惕心很重,所以对于热情的小二更是防备,小满不懂这些,便对方怎么说便怎么做,度过了安静且安全的一夜。

许是两人打扮的过于平庸,也许是陆离的警惕心起了作用,反正两人赶了许多天的路,都一直是相安无事,每日早上醒来包裹都好好的放着,银钱也未动半分。

小满不由得对陆离更加崇拜,尤其是赶路的时候,眼睛似是黏在了对方身上一样,半点都舍不得离开。

陆离也十分享受这种崇拜的目光,便也由着对方去看。

因为小满打算在夏婉柔生产前赶回去,加之小满还想在家多住几天,所以两人必须缩短赶路的时间,好能在一个月内赶回上京。

在小满适应了这种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模式后,陆离加快了进程,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入睡,两人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中午吃饭的时候顺便让马儿休息,不至于马儿在到达桃源县前支撑不住。

就这样,在陆离的小心警惕下,两人一路安全的到达了桃源县。进入桃源县的时候已经很晚,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间门前灯笼还亮着的客栈。

接连十天的赶路已经让小满消瘦了许多,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中已经出现了红血丝,再加上天气逐渐炎热,小满鬓边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她疲惫靠在马身上,在原地等待着陆离去敲门。

“叩叩叩——”

陆离亦是一身疲惫,因为四处找还开着门的客栈,裤脚粘上了许多泥土,原本崭新的一双布鞋此时也旧的不得了,好似穿了好几年似的。

他微皱着眉等着小二开门,原本漆黑的眼眸中也有些泛红,嘴巴干的起皮,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吱呀——”

门开了,小二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哈欠,然后随意打量了几眼陆离,问道:“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陆离展露了疲惫的笑,“住店,你这儿有马厩吗?”

小二闻言笑笑,然后往陆离身后瞥了一眼,看到正在马边站着的小满,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将肩上的毛巾一甩,走到屋里随手一擦桌子,说道:“当然有马厩,您先进来坐会儿,我去将您的马拴好。”

“多谢。”

待小二整顿好马后,又特地将饭菜端上楼,“您二位先吃着,我下去忙了,有事直接叫我就行。”

小二走了,小满似是全身力气被抽干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她头歪着,两条胳膊松松的搭在扶手上,双腿并在一起歪着,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她半点胃口都没有。

赶了一天的路,就是为了能尽快赶到桃源县,好在明天一早去碧水村,这一路上,小满是半点干粮都没吃,却也不觉得饿,因为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真的不想吃?”陆离坐在一旁,担忧道。

小满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她摇摇头,眼睛半眯着,眼看就要睡着了。

陆离见状叹口气,只好起身将小满的外衣脱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盖好薄被。做完这一切,陆离正要跟小满说话,结果对方早已睡着,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了。

没办法,小满的小脸还挂着赶路时溅起的尘土,混合着汗水,在白净的小脸上显得愈发脏污。

陆离向小二要了一大盆热水,浸湿毛巾,一点点的将小满的脸、手、胳膊都擦干净,然后才自己匆匆洗了把脸,将已经脏了水倒了去。

再回来,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陆离也没心思吃饭,吹灭了蜡烛就上了床。

多天赶路,两人都疲惫不已,眼下回到了桃源县,看到熟悉的街景,听着熟悉的口音,陆离不知不觉的就放下了防备,单手搂着小满沉沉睡去。

次日,两人是被楼下公鸡的打鸣声吵醒的。

天还蒙蒙亮,四周寂静的很,突然响起一阵尖利的打鸣声,且一两声过后还没有结束,任谁都会恼怒十分。

小满躺在陆离怀中,被吵醒后,她皱着眉翻了个身,然后烦躁的将被子拽上来蒙过头顶,企图借此来挡住尖利的公鸡叫声。

但很显然,单薄的被子根本挡不住公鸡的叫声。

“烦死了!”小满低吼一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身。

陆离也随之起身,和小满双双坐在床上,他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却下意识的伸手将女人揽入怀中,因为刚睡醒,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别生气,既然醒了就起床吧,我们等会儿还要去碧水村。”

小满气哄哄的咬着下嘴唇,抱着被子生闷气。

见状,陆离不由得笑笑,他将怀中的小满抱紧,正要出声安抚时,外头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好似就在他们住的门外边似的。

男人下意识的提高警惕,然后捂住小满的嘴,他凑过去低声说:“嘘!别出声!”

小满瞪圆了眼睛,又往陆离怀中缩了缩,她紧紧盯着那扇单薄的木门,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越来越快。

噔噔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两个男人的对话说。

“昨晚来的那对男女是住在这儿吧?”

“是是是,就是在这儿,咱们赶紧进去吧。”

“你昨晚下的药有用吗?”

“放心吧,每一盘菜里头都下着药呢,只要他们吃上一口,都足够昏睡到明天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晨间锻炼

小满惊慌的看向陆离,身子不禁开始颤抖。

男人拧紧了眉,手掌轻轻拍了小满两下,低声安抚:“放心,我们没吃那桌饭菜,应该都没事,如果他们等会儿进来了,我先稳住他们,你下去叫官差。”

幸而这儿是桃源县,否则换成另外一个途径的城镇,这法子还没用。

小满疯狂摇头,她冰凉的手掰开陆离的大掌,声音微微颤抖:“不,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这是桃源县,你比我更熟悉,而且我久经沙场,对付两个小毛贼不是问题。”陆离迅速分析情况,“你跑着去衙门,很快回来就好,别担心我。”

“可是,我......”情况紧急,加上小满害怕恐惧的不得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但心中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但就在小满纠结的时候,那门板和门框的缝隙中已经伸进来一块薄薄的小铁片,只见那铁片在门闩上轻轻一挑,“咔哒”一声,那门闩被被挑开了。

小满更加害怕,一双腿哆嗦个不停,手指冰凉,面无血色。

眼看那两个贼人就要进来,陆离紧紧握住小满的肩,不容置疑的吩咐:“听我的,小满,你等会儿直接披上外衣出去,他们两个由我来对付。”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陆离抱着小满,门外的两个小贼愣在门口,四个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那两个贼因为觉得陆离和小满已经吃过药,所以手无寸铁,连个棍子都没拿,故而看到在床上好端端坐着的陆离,两人都懵了,连质问对方也忘了。

后来还是陆离率先反应过来,拿过一旁的衣裳给小满盖上,然后起身冲到那两个小贼面前,一手拽住一个,好护着小满顺利跑出去。

按住这两个人之后,陆离才恍然发现,这其中一个人就是昨晚招待自己和小满的小二,大抵是看出了自己那匹马价格不菲,所以才想要上来打劫的。

那两个人偷鸡摸狗的事情做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还没开始就被人抓住,眼看陆离就要动手,他们也胡乱挥舞起手臂,在逃脱掉陆离的桎梏后,他们摆了个姿势,试图用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震慑住陆离。

“我警告你,我这兄弟可是虎爪拳的第十八代传人,你千万别招惹他!否则一时失手打死你,我们可不负责任!”

往日他们偷盗的对象大多是普通人,大富大贵或者人数众多的商队,他们都不敢下手,专门挑那些看起来文弱可欺的普通人。

可今日,他们却好巧不巧的招惹了陆离,简直是自己送死。

陆离久经沙场这么多年,和拿着武器的士兵对仗都不怕,更何况这两个看起来弓背瘦小的小毛贼。

听到对方的威胁过,陆离轻笑一声,然后伸手勾勾手指头,“好啊,那你们俩一起来吧。”

“你不...不怕死吗?!”为首的那个镶着一颗大金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说起话来又哆哆嗦嗦的,一句话分两段才能说完。

陆离轻笑,“怕,不过就凭你们两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小二不服气的撸起袖子,“嘿!我今天还就不相信了!哥,咱俩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好!咱俩一起上!”

说完这话,哥俩齐齐冲上前,便冲上来还边吼叫着,好似能借此获取更多的力量。

陆离压根就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中,看到他们两个人冲向自己,他动动脖子甩甩胳膊,摆出专业格斗的姿势,蓄势待发。

他直接踢腿将一人踹走,然后一把揪过瘦弱的小二,另一只胳膊蓄满力量,用了五成力气朝着小二的脸打过去。

在被踹走的那个人再次冲过来的时候,陆离一把甩开小二,然后朝着这个人的脸上也挥过去一拳。

两人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完全没了再冲上前的意思,陆离俯身,一手按住一个,将椅子扣过来压住两人,他则伸出一只脚蹬在上面,防止二人逃走。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制服了二人,动作干脆利落。

他轻咳一声,抱怨:“你们也太弱了吧,我本来还想用你们练练手,当做晨起锻炼,没想到你们这么不经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大金牙率先求饶,“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来,大侠饶了我们哥俩吧,求求您了。”

紧接着,那小二也附和道:“大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们哥俩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陆离轻哼,却也不说话。

那两人看陆离不出声,叫唤的愈发卖力,从大侠到大哥,当小满带着官差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称呼陆离为爷爷了。

看着两人被压在凳子下动弹不得的模样,不光是小满,就连后面的几个官差都笑出了声。

“将人带走吧。”陆离起身,让官差过来,随口说道:“这两个人在这客栈中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们身为地方官差,难道都不知道吗?竟也不知道加以管制。”

正在给大金牙上镣铐的官差叹口气,却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手下的人将大金牙和小二带走了才敢出声。

“您有所不知,这两个人经常给我们的县丞老爷送礼,县丞老爷每次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加上这两个人每次偷得都是过路人的钱,就算碰上个底气硬的,那县丞老爷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将这两个人关押几天了事。”

说着,官差叹口气,“看二位应该也是过路人吧?我劝你们一句,还是别管这些事情了,赶紧上路吧,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闻言,陆离紧皱眉头,继续追问:“那你们本地人呢?难道也任由这两个人为非作歹吗?”

“嗨!知道情况的本地人才不来这儿吃饭哩!”官差摆摆手,很是无奈,“我们也抓了这两个人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是最多关三四天就放出来,毕竟受害的那些人都已经走了嘛,没人管的。”

说着,这官差拱拱手,“我得赶紧带着人回去了,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省的他们等会儿出来再找你们麻烦。”

待那官差走了,陆离坐在桌上,皱着眉头想方才的事情。

“陆离。”小满低低的唤了他一声,“你先穿山衣裳吧,省的着凉了。”

陆离也不说话,仍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小满见状,心中也猜出个七八分,看来,陆离是想要管这件事情。

这是桃源县,据说小玲她们就在这儿做生意,她们应该也对这两个恶霸有所耳闻吧?小满想了想,说道:“陆离,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嗯?”这次,陆离终于转过身来。

小满将他的外套递过去,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我们去一趟衙门吧,让县丞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两个恶霸!”

陆离原本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来,扬起个淡淡的笑,“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就怕你不同意。”

小满闻言撅起嘴,“我才不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呢。”

“好,你一点都不胆小。”陆离宠溺笑着,起身揉揉小满的头,随手将外套穿好。

不用自己说,小满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且还能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主动站出来打消他的疑虑。陆离觉得,他上辈子一定做了天大的好事,才能和小满这么好的姑娘在一起。

去碧水村的计划暂时推迟,两人将包裹收拾好,骑着马去了县衙门。

此时此刻,陆离无比感谢皇上仍旧保留了自己的名号,否则他现在一介草民去县衙门,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到了衙门,陆离亮出象征自己身份的牌子,说道:“我有事要见你们县丞老爷,他现在在衙门吗?”

东岚国的国公爷只有一位,那就是陆离,且别说是桃源县,就连整个东岚国都知道,国公爷的妻子苏氏就来自于桃源县下的碧水村。

故而门口的官差一看这牌子,再看站在陆离身边的小满,忙跪下行礼,“不知国公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

“别说这些了,我要见你们县丞老爷,他现在可在这衙门内?”陆离皱眉,有些不耐。

却不想那官差还没开口,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是谁要找本县丞啊,还这么不耐烦,我倒要瞧瞧这是个什么人物。”

说着,一矮矮胖胖的男人被众多官差拥簇着走到陆离面前,自称是县丞老爷的这个人四十岁左右,老鼠一样的小三角眼睛,大肉头鼻子,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模样十分滑稽。

这滑稽的县丞皱眉,摩挲着自己的那一小撮胡子,小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陆离和小满,“就是你们在找本县丞吗?”

陆离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牌子亮出来,严肃道:“你是县丞,我是国公,按礼数,你跟我说话要自称卑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冒充国公的骗子

“国公?”那县丞哈哈大笑,手指着陆离的鼻尖,不屑嗤笑:“国公是什么东西?东岚国的公公吗?哈哈哈哈!”

陆离脸色一暗,他收回牌子,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连一个小小的官差都知道自己,而眼前这人身为本地的县丞老爷,不认识自己和这牌子也就罢了,居然该口出狂言,当着一众属下的面做出这等粗鄙之言。

小满站在陆离身侧,看着狂笑不止的县丞,有心想要站出来鸣不平,但却被陆离暗暗按住,不让她出声。

她心有不满,越看这位县丞越生气。

眼看气氛不对,守门的官差悄悄走到县丞身边,凑近了压低声音:“老爷,这人就是之前带兵击退蛮夷的陆将军,后来被皇上封为国公的那一位。”

这是市井百姓都知道的故事,县丞老爷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经由官差这样一解释,那县丞老爷的笑立刻僵住,紧接着干巴巴的讪笑两声,“国...国公爷?皇上亲封的那位?”

自东岚国开国以来,这被封为国公的人少之又少,本朝更是只有陆离一个。

“是。”陆离面部改色,眼神却愈发严峻:“今日一早我和夫人在一处客栈被打劫,那两名小贼已经被送来了衙门,我特地来看看。”

县丞再次僵住,张大了嘴愣在原地,半晌没动静。

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因为知道这次他们试图偷盗的只是过路人,所以县丞准备过来做做样子便放走他们,可如今......

“你真的是国公爷?”县丞故作怀疑,拧紧了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一双小眼睛盯着陆离转个不停。

陆离冷哼,“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县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只是有一块牌子而已,如何证明你就是国公爷?要知道,国公爷可是在上京住着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来到桃源县?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说着说着,这县丞愈发无法无天起来,十分放肆的围绕着陆离转圈,顺便还看了看小满,他那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闪着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即便我不是国公,在你的地盘上有人偷盗,我身为被害人。总可以来看看那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吧?”因等会儿还要去碧水村,陆离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假冒国公了?”县丞自以为抓住了陆离的漏洞,兴奋的大吼起来。

陆离一时语塞,他皱紧了眉,“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是国公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自己不是国公,只是......”

县丞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的煞有其事,甚至于连那个官差都开始怀疑陆离是假冒的,陆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秀才遇上兵,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看向一旁的小满,对方同样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综上所述!”县丞忽的拔高了音调,大手一挥直指陆离,“你根本就不是陆离,你只是一个假冒国公的骗子!”

说着,县丞向后招手:“来人!将这个假冒国公的骗子给我抓起来,押入大牢!”

颠倒是非黑白,胡搅蛮缠,这位县丞可真是一流。

眼看着众官差就要上前,陆离大喝一声;“这牌子你们都不认识吗?我看谁敢对当今国公动手!”

此言一出,那些官差又都停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你们都聋了吗?!”矮矮的县丞在原地气得跳起来,“赶紧把这个假冒国公的骗子给我抓住!给我抓住,扔进大牢!快点!”

官差仍愣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县丞,一会儿看看陆离,犹豫着不敢动手。

他们十分清楚县丞的为人,刚才都不知道国公的来历,如今又叫嚣着让他们去逮捕眼前这个很有可能是国公的男人,万一真的出了事,县丞肯定会把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

犹豫之间,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官差开口:“听闻碧水村的苏家就是当今国公爷妻子的娘家,反正那碧水村离我们这儿也不远,且听闻国公妻子的妹妹一家就在桃源县做生意,不如我们去将国公爷妻子的娘家人请来,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是在东岚国人尽皆知的事情,别说是碧水村,就连桃源县的人们都以此为荣,因觉得自己和国公妻子是同乡,自己脸上也有光。

县丞闻言挤着小眼打量陆离,看着对方神色淡淡,既不像是担忧,也不像是欣喜,他一时间竟无法判断眼前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县丞老爷,您看我说的这个法子,可还使得?”那官差继续问道。

陆离和小满站在一旁不出声,惹得那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的县丞没了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琢磨:这二人衣着朴素,但这匹马看起来又绝非凡品,难道他们真的是国公和国公夫人?

但不可能啊!国公爷何等风光,在上京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回来了呢?而且若是真的国公爷要回来,怎么也该是乘着马车,风风光光的带着一众奴仆回家,怎么会只身二人,只骑着一匹马就回来了?

这马是偷来的也未可知,没错,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国公和国公夫人怎么会穿的这样朴素,他们绝对是骗子!

思虑之下,县城愈发肯定他们就是骗子。

故而,县丞挺直脖子,十分不屑的扫了陆离和小满一眼,旋即高声喝道:“行吧,那就先去请苏家人来看看,若这二人的确是假冒国公,那本官可要好好的治他们的罪!”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走一趟。”官差拱拱手,握好了佩刀快步走开。

事情好歹有了个解决的方法,陆离轻舒一口气,转身准备将马栓到一旁。

“哎哎哎,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逃走?!”县丞忽的嚷嚷起来,他踩着碎步冲到陆离身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你这个冒充国公的骗子,别想跑!”

这个时候,县丞十分得意甚至松了口气,大抵是因为他误以为陆离想要逃走,所以更加肯定陆离是骗子,根本就不是国公!

故而,原本还有些畏手畏脚的县丞猛然间大胆起来,他攥紧陆离的手腕,转身叫来官差,命令道:“快把这个人给我绑起来!还有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千万别让他们逃走了!”

没等官差动手,陆离便一把甩开县丞,皱眉不悦道:“滚开。”

他便也算了,只是这群乌合之众竟然想要动小满,实在忍无可忍。

陆离一手牵住马缰绳,一手揽紧小满,阴沉着脸盯着眼前众人,“你是这儿的县丞,那客栈也在你的管辖地中,那两个恶霸闹出那么多事情,你身为地方父母官竟不闻不问,和这两个恶霸同流合污,简直罪大恶极!”

那县丞被陆离的气势吓了一跳,呆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跳脚大骂:“你...你,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骗子还敢教训本官,我看你是获得不耐烦了!”

“刚才你还敢推我!”这县丞愈发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桃源县县丞!除了朝廷,还没人有动我的资格!”

小满咬紧了唇,气哄哄的站在陆离身旁,几次强忍住想要上前暴揍县丞的冲动。

她实在想不明白,区区县丞,是谁给他的勇气和胆量敢怀疑国公的?这牌子货真价实的摆在他眼前,他竟然还能污蔑陆离是骗子?!

而且陆离又没有利用国公之命做出什么过分之举,不过是想要处置这两个长时间为非作歹的恶霸而已,县丞百般阻拦,实在可恶!

“是真是假,等苏家人来了一问便知。”陆离冷着脸不想再理会县丞。

县丞闻言也笑了,他指着陆离,“行啊你,现在还在本官面前演戏!好!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会儿苏家人来了,本官倒要看看你会如何狡辩!”

陆离冷哼,侧过身去不在理会县丞。

县丞却以为是他心虚,反而愈发的自信,他随手召来官差,刻意高声吩咐:“你们可要将手中的武器拿好了,还有你们两个,赶紧进去拿两幅镣铐出来,等会儿可用得上呢!”

小满翻了个白眼,揪紧了陆离的袍子,气得脸颊鼓鼓的。

正说着,可巧那官差也就带着人来了。

因为苏小玲和丈夫在桃源县做生意,张秀芹偶尔也会来帮忙,也是凑巧,今日官差去请的时候,张秀芹也正好在店铺中,所以便一并带来了。

“老爷,这是国公夫人的妹妹,这是国公的母亲,她们都在城中做生意,所以卑职便一并带来了。”官差拱手汇报。

原本扬着下巴的县丞立刻低下头,卑躬上前,笑嘻嘻的说道:“麻烦二位这么早就要走一趟,其实皆因今日城中来了两个冒充——”

“小满姐!”苏小玲惊呼,兴奋的冲到苏小满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惊喜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就你们两个人吗?”

第二百章 小玲的店铺

县丞登时面如土色,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接着往下说,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该怎么将话头转过来。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张大嘴巴,趾高气昂的得意之色还没消散,又晃然添上几分惊慌,两种神色出现在县丞那张烧饼似的大脸上,十分滑稽。

饶是陆离,看到此景也不由得勾起了笑。

而小满则是对着小玲笑笑,客气道:“只是闲来无事回来转转,没想到遇到了小偷,所以才没能直接回家去见你们。”

小玲这生意也是打着陆离这国公爷的名号做起来的,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可不得对小满热情些嘛!

所以听到小满这样说,小玲不甚在意的摆手,夸张道:“哎哟,咱们都是一家人,姐你说着话未免太见外了!”

说着,张秀芹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嘛,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说那些客套话。”

她们极力想要表现出和小满十分相熟的模样,故而小满和陆离几乎没怎么说话,但越是这样,县丞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没想到,这一男一女还真的是国公和苏氏!

县丞后悔不已,在小玲和小满说话的空档中,终于反应过来,忙摆上谄媚的笑,弓着腰如哈巴狗一般走到陆离面前,干巴巴的笑着,“国公爷,刚才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卑职在这儿给您道歉,真是对不起。”

说着,县丞撩开长袍,作势就要跪下去。

他本以为小满或者陆离,不拘是谁,总会有个人出声拦住自己,可没成想当县丞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之后,这两个人也毫无要劝他起来的意思。

县丞脸上无光,又羞又恼,偏偏还不能发作,只能耷拉着头跪在地上,兀自叩拜行礼之后便又自己起身。

陆离去栓马,也没工夫搭理他,反倒是小满讥讽两句,那县丞红着脸受着,半句也不敢反驳。

眼瞅着场面又冷下来,那县丞清清嗓子,奉承道:“不知夫人和国公大驾光临,方才真是失礼,失礼了。”

小满见状扬唇笑了,“县丞老爷,刚才您可是好生威风啊,现如今怎的又变了副模样?不是说要将我们二人带去大牢吗?对了,还有那镣铐,在哪儿呢,让我也瞧瞧呗?”

仗势欺人的她见多了,但像县丞这样仗着手中的一小点点权势就无法无天的人,她却还是第一次见。

区区县丞,勾结城中恶霸不说,竟然还敢在陆离亮出牌子的时候强行扭转试试黑白,这样的人,还配称之为父母官吗?

“国公夫人见谅,是卑职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您要打要骂都好,想要踹我几脚也好,只要您二位能消消气,卑职任由您处置。”县丞也十分能伏低做小,也不顾及在场还有自己的下属,还没等小满说什么,他反倒先厚着脸皮将自己给贬低一通。

见状,小满反倒被气笑了,她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跟小玲等人说话,不再理会这县丞。

就在县丞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已经拴好马的陆离走过来,他绷着脸,嘴巴紧紧的抿着,一看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县丞心中暗暗叫苦,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行径后悔不已。

“那两名偷盗的恶霸你打算如何处置?”陆离冷着脸,没有计较方才的事情,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来到这儿的最初疑问。

县丞一愣,旋即弯着腰拱手,瞬间就换了副义正言辞的脸,决绝道:”必须处置!狠狠的处置!偷盗成瘾!屡屡偷盗过路人的银钱!这样的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这次肯定会狠狠的惩罚他们!”

只可惜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自己送钱了,县丞心中暗自滴血,心疼的不得了。

“既然你早就看不下去,为何迟迟不处置这二人?”陆离板着脸,丝毫不留情的逼问。

县丞语塞,急的红着脸低下头,抓耳挠腮的,半晌没说话。

见状,陆离冷哼,“做好你的县丞,若再被我发现你胡作非为,小心我一纸书信让皇上摘了你的乌纱帽!”

县丞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是是是,卑职知错,卑职日后定端正态度,为百姓着想,一定不会辜负国公的教导......”

陆离可没时间听县丞在这儿认错,他摆手打断,“行了,我还有事,赶紧处理了那两个恶霸,顺便将他们那用来害人的客栈收回来,免得他们继续行恶。”

“是是是,卑职知道!”

看着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苏小玲率先说:“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去我们家吃饭吧,歇一歇,等下午再回碧水村,行吗?”

两人这几天匆忙赶路,昨晚和今早还没吃饭,听小玲这么一说,小满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叫起来,她侧身看向陆离,用眼神征求对方的意见。

“好,那我们下午再回碧水村。”陆离点头同意。

一行人先是牵着马回到客栈,将小满和陆离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才在小玲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往她们的店铺赶去。

天早已大亮,街上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小贩,大抵是同在桃源县做生意的缘故,小玲和这些人十分相熟,每遇到一个都得打一番招呼,每次都得将小满拉出来介绍一番,待赢的对方艳羡的眼神后,小玲才满意的离开。

如此数次之后,小满脸上的笑已经有些僵了,她甚至开始怀疑小玲为了显摆,而带着自己和陆离走了一条最远的路。

毕竟依照小玲的个性,她是绝对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碍于是第一天回来,且小玲的态度也挑不出错,所以小满也就由着她去了。幸而这桃源县不大,纵然小玲想要炫耀,但在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后,一行人也就到了小玲和她丈夫的店铺。

早就听小玲说过两句,说她丈夫和某支商队关系不错,所以经常帮着商队处理一些货品,但当小满看到眼前这个规模不小的店铺时,她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走进里面,屋内的各色摆件、琴、棋、笔墨纸砚,还有很多给小孩子戴的金银玉器,物品数不胜数,一间屋子三面墙都是大柜子,上面放满了东西。

屋里有两个伙计正在擦拭柜子,看到小玲和张秀芹回来了,打了声招呼便又埋头干活,很是勤快。

小满不由由衷赞叹:“看来你这生意还真的很不错,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

“还行吧,娘和爹偶尔过来帮忙,但这些日子爹忙着在家中侍弄花草,所以这段日子便都是娘过来。”小玲别好鬓边的发丝,扬着笑略显得意的说道。

如今她虽比不上小满在上京的生意大,但在当地也是人人皆知的女掌柜,这生意做得也红火,和她丈夫交好的那支商队还偶尔会带回来一些西洋玩意儿,所以他们这店铺在桃源县十分红火,纵然有人想要模仿,却也没有这么好的进货途径。

如若不是这桃源县有些小,小玲也准备要开第二家分店。

“对了,妹夫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他?”小满打量四周,恍然想起。

小玲笑笑,“这生意马上就要到旺季了,店里的存货可能不够卖,他跟着商队出去了,好多带些东西回来。”

一说到小玲女婿,张秀芹这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儿的夸他能干、老实,还肯吃苦、听小玲的话,总是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女婿。

看到她这样,小满和陆离自然是笑着附和,顺便夸赞几句,好满足张秀芹想要炫耀女婿的心态。

几人在店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有客人陆续登门,张秀芹主动提议,“先去后边吃饭吧。”

如今苏小玲的日子过得好了,张秀芹的心气好歹顺了些,再加上小满之前借给了她们不少银子,苏小玲在桃源县做生意也是由着小满的名头红火起来的,她也没那个胆量和脸皮再去折腾。

更何况,小满现在是国公夫人,她们也没那么胆量去得罪。

小满侧身看看陆离,挑眉一笑:“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歇一歇再启程去碧水村,好不好?”

“都依你。”陆离淡然一笑。

不得不说,小玲的生意真是做的大了,她们竟然在店铺后头直接买下了一处二进二出的大宅子,虽还没有装潢,但张秀芹还是拽着两人进去逛了一圈。

逛完宅子,饭菜也做好了。

“这桃源县虽然是个小地方,比不上上京富足,但这饭菜可一点都不输给陆府。”小玲主动给小满盛了满满一碗饭,“你们快尝尝,这菜和肉都新鲜的很!”

小满笑着接下,在张秀芹和小玲的期待目光下,点头笑道:“还真的是呢,这饭菜比陆府的还要好。”

此话一出,苏小玲和张秀芹的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炫耀的愈发厉害。

从饭菜到碗碟,甚至于四人坐着的木椅,都详细讲了一遍,就是为了证明这里不输给上京,而自己过得也绝不输给小满。

第二百零一章 重回小木屋

这一现象直到小满和陆离吃完饭都没有结束,听着两人口若悬河的说一些有的没的,小满开始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恭维她们?

明明对两个人的性子是无比熟悉的,但就是因为小玲和张秀芹不同于往日的客气,而自己竟然就迷失了,天真的以为她们真的不再计较那些过去。

是,现在的小玲和张秀芹没有错,但将一件事情千遍万遍的说,这未免也太招人烦。

小满揉揉眉心,愈发懊悔。

“咳咳。”陆离轻咳几声打断,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和小满还要去碧水村,抱歉,先告辞。”

说完,陆离也不看那母女二人的脸色,兀自拉起小满就往外走。

走出院落,将马牵出来,小满挽着陆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那又怎么样?她们不敢说什么。”

好吧,有时候权势还是个好东西,至少它不会再让你受气隐忍。

被陆离抱上马,小满第五百次发誓:“我一定要学会骑马!等回上京的时候,我一定要自己骑马!”

“你这话说了不下三百次。”陆离面无表情勒紧马缰绳,双腿一夹,迫使马奋力向前跑。

小满语塞,咬着下唇不说话。

其实早在上京的时候,陆离就提出来过要教小满骑马,当时小满也兴致勃勃,随着陆离一同去了演武场,并特地选了一匹较矮的温顺马。

然而,小满一上马之后就大脑空白,完全忘了陆离教她的要领,不仅没掌控住马,反而还差点让马给甩下来。

当然了,小满也不是尝试一次就退缩的人,之后的几天内,她日日都去演武场或者郊外练习骑马,但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所以直到两人要回桃源县的日子,小满还是没能学会骑马,只能和陆离共乘一匹马。

想到之前练马时的趣事,陆离又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微微俯身,歪着头看向小满,“真的想学骑马?”

“当然了!”小满咬着唇,一脸愤懑,“只是那马每次都不听我的话!我叫它往东,它非要往西,我让它停下,它却非要往前跑!而且还总想把我甩下来!”

一提到这个,陆离又低低的笑起来。

小满感受着对方胸膛的震动,还有男人低低的笑声和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耳尖,她的脸颊愈发滚烫,粉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但这却并非因为动情,而是因为羞恼。

“你别笑了!”小满脸颊气鼓鼓的,开始在陆离怀中扭动。

陆离终于止住笑,他挺直身子,正色:“好,我不笑了。既然你想要学习骑马,那咱们这几天就好好的练,兴许是上京的马跟你不熟,等明日我去桃源县挑一匹好马,你们是同乡,兴许它会听你的话呢。”

小满哼了一声,暗自嘟囔:“什么同乡不同乡的,难道那上京的马是因为瞧不起我,所以才不听话的吗?胡说八道。”

听着女人的小声嘟囔,陆离不禁再次翘起唇角,眼睛盛满笑意。

两人谈笑只见,便也就到了碧水村。

这个时候,地里的庄稼大部分已经播种完毕,大家都在忙着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菜,所以两人骑着马进了村,除却在村口的大树底下见到几个闲谈的老人,竟没遇到其他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和村人打招呼而耽误时间。

到了苏家,陆离率先下马,然后再将小满抱下来,两人将从上京拿来的包裹都拿下来,将马拴在门口的树桩子上,这才进门。

推开熟悉的小木门,看到熟悉的院落,小满轻舒一口气,停在门口打量着院子,心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明明只离开了一年的时间,但看着这小院子,小满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汪汪汪——”

“嘎嘎嘎——”

院子里的狗和鸭同时叫唤起来,正在屋内忙碌的苏启闻声忙赶出来,他一边擦着手往外走一边问道:“谁来了?”

“爹!”

“岳父!”

小满和陆离同时上前问好,苏启先是愣在门口,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眼前的两人,他揉揉眼睛,又看了好一会儿。

他从上京离开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原本以为陆离他们至少得再过一年多,等望舒长大了再回来,却没想到......

“你们回来了?!”苏启大喜过望,忙探着身子往两人身后看,一个劲儿的问:“望舒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小满闻言不由得撅起小嘴,假意抱怨:“爹,您就想着望舒,连自己的亲闺女都忘了。”

苏启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擦干手上的水珠,解释的十分苍白:“我这不是早就看见你了嘛,没看到望舒,所以我才问呢嘛!望舒呢?他真的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眼看自己父亲三句话不离望舒,小满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状,陆离轻轻笑了两声,解释:“望舒还小,我和小满住几天就要赶回上京,所以没带着他来。等望舒大些了,我们再带着他回来看望您。”

“好好好,这样也好!”

反正只要能让他见到外孙,怎么样都好!

苏启带着两人进屋,嘴里念叨个没完:“吃了饭没?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说着话,苏启在屋子里转悠来转悠去,这儿翻翻那找找,不知道在弄什么。

一问,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上次去上京的时候,你们的邻居,也就是魏大人,送了我一盒特别好的茶叶,我平日里舍不得喝,今日你们来了,我便将它拿出来。”

“爹,我们就是来坐坐,您别这样忙。”小满起身走到苏启身边,强行将他拽回椅子上坐下,继而说道:“您那茶叶留着自己喝吧,我和陆离不喜欢喝茶。”

苏启坐下,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看看陆离,又看看小满,欣喜的很。

“对了,我和陆离这次回来特地给您带了些东西。”小满忽的想起来这儿的正事,她将包裹打开,一一展开在苏启面前,说道:“这是茶、布料,还有一些银票,这是一些散碎银两,您先收起来。”

看着好几张几百两的银票,苏启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还没等他开口,小满又将另一个布包打开,介绍:“这是给大娘和小玲的,都是上京这段时间流行的料子,还有几件衣裳是我们绣坊做的,正适合这个季节穿。”

虽说这都是送给张秀芹母女的东西,他们应该在桃源县的时候就拿出来,但当时那种情况下,难免被小玲误以为他们在炫耀,故而小满只得闭口不谈。

如今交给苏启,一是为了顺利转交到她们手中,二来,也是想让小玲和张秀芹对苏启好一些。

虽然陆离已经得到皇上的允准,不必长时间住在上京,但他们却也没打算常住碧水村,所以这往后的日子还得麻烦小玲照顾苏启,小满心中愧疚,只能在金钱上多多弥补。

幸而苏启也不计较这些,他笑呵呵的将这些东西都收好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絮叨自己养的那些花草,看来正如苏小玲所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养花弄草,日子倒也过的轻松快活。

末了,苏启又说:“你们山腰上的房子一年多没住人了,一时半会肯定也住不下,反正你大娘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不如你和陆离就先去我们那屋凑合一宿?”

时间还早,小满琢磨一下,侧身看向陆离,“我们还是去山腰上吧,时间还早,我们收拾也来得及,你说呢?”

虽说她出嫁前一直住在苏家,但现在贸然让她住下,她又有些不适应。

看出小满心思的陆离自然点头,“好。”

说着,陆离看向苏启,恭敬道:“岳父您别担心,我们先上去看看,若实在住不得人,我们再来麻烦您。”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满犹豫片刻,便就应下了。

三人牵着马走在路上,苏启介绍道:“你们不知道,自打你们去了上京之后,那山腰上又搬去了几户人家,有的是我们村的,还有几户是别的村子的。大家都说这座山风水好,都来这儿盖新房子。”

闻言,小满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当着苏启的面,她没好意思说,而是转头看向陆离。

发觉对方也正一脸严峻的看着自己时,小满心中的这种不安感愈发强烈,

就在这种不安感当中,三人终于到了山腰上。

小木屋孤零零的坐落在山腰上,周围的篱笆和木门全都没了,院子里的那几块充当石凳的石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如今只能看到地上的坑印。

打开屋门,里面的床、柜子、桌椅板凳,还有柴房的鸡笼,全都不见了。

苏启站在门口,小满和陆离站在空荡荡的屋内,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当三人诧异不已的时候,外头忽的响起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嗨呀!这不是国公爷的老丈人吗?您怎么有时间来这山腰上了?”

第二百零二章 你们去过小木屋了吗?

苏启循声转过身去,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来,这是同村的何大娘。

这何大娘家的闺女在桃源县的大户人家当丫鬟,吃穿用度都是村里的这些女孩们比不上的,说话气度上也和普通女孩不一样,因此,这何大娘平日在村子里都扬起脖子走路,谁也瞧不起。

尤其是何大娘的女儿被大户人家纳为小妾之后,这何大娘愈发不拿眼睛看人,恨不得在村中横着走路。

但自从陆离是将军的事情传了出去,加之小满和陆离又在去年搬去上京后,村中所有人对苏启一家的态度都变了。

连这向来瞧不起人的何大娘,对苏启的态度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何大姐,我来这山上转转,你怎么也来了?”既别人对自己礼貌相待,苏启的态度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着话,何大娘走进,这才恍然发现小满和陆离赫然站在苏启身边。

她登时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惊喜地冲上前,也顾不上苏启了,便忙上前拉住小满的手,亲昵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几天,在家住着还是在城里住着?哎哟,这做了夫人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浑身的气派,不知道的,肯定都以为你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嘞!都是苏启你培养的好!”

虽然明知何大娘这是恭维,但面对如此密集而夸张的赞赏,小满还是红了脸。

“对了,何大姐。”苏启想起正事来,他指着空荡荡的屋内,“您知道谁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吗?还有院里的篱笆、木门,都去哪儿了?”

因着怕睹物思人,苏启只来过这山上几次,自从上京回来之后,他还没来过山上,如今乍一看这东西都没了,他可不得问一问嘛。

正在和小满打趣的何大娘听见这话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收回手,嘿嘿笑着:“这个嘛,我也是刚来没几天,不知道你家的事情。”

说完,何大娘不自然的干咳两声,“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看着何大娘匆匆离开的背影,小满皱紧了眉,小声说:“何大娘绝对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心虚?爹,你说这山腰上搬来了好多人,他们都在哪儿呢?”

苏启转身指向距离小木屋不远处的林子里,“之前我来的时候,他们将那林子清出来一片空地,好几户人家都在那儿盖房子,想必现在应该盖好了。”

说着,他看向小满和陆离,“你们要去问问他们?”

“问?”小满没好气冷哼,“我看就是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都搬走了!”

这林子间虽偶尔会有些猪、狼等破坏力极强的野兽出没,但它们也不会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走,更不会在搬走东西后还将门关好。

苏启不敢相信,但看着小满态度坚决,他不由低声问道:“若真的是他们搬走的,你们要去要回来吗?”

“为什么不要?!”小满生气的叉腰,“都是陆离辛辛苦苦一点点做的,他们凭什么要全部搬走?连说都不说一声,这和小偷有什么区别?”

苏启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但他心中总觉得这样不太好,生怕小满真的会怒气冲冲的走到林子里去质问对方,但眼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住小满,因此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陆离身上,期盼他能劝说两句。

之前皱眉一言不发的陆离接收到岳父的目光,他垂眸思忖片刻,旋即说道:“小满,你真的想要将那些东西都要回来吗?”

“当然!那可都是你辛辛苦苦做的,为什么要便宜了他们?!”小满咬唇,又怒又气。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陆离轻轻笑道,语气随意的就好像吃饭、睡觉那么随意。

拿回自己的东西,无论何时都不算过分。

但苏启却无奈的低头叹气,他原以为陆离是要帮自己说话的,即便劝不动小满,也会使出一个权宜之计,谁知道他反倒要帮着小满,去那些人那儿将那些东西拿回来。

他们都拿走了,哪儿肯那么轻易的还回来啊!

“陆离。”苏启叫住两人,皱着眉一脸苦相:“你们真的要将那些东西搬回来?”

小满别过头去不说话,陆离温和笑着,“是,我们现在就要,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闻言,苏启几个快步走过去,苦口婆心道:“你们就回来这么两天,还是别闹这么大动静了,万一被人知道这件事,他借题发挥捅到皇上那儿去怎么办?皇上还不得怪你?听爹一句劝,还是别去了,这几天就先住在我们家。”

他是个老好人没人,但却也没到要将自己家的东西拱手送人的地步,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苏启害怕陆离因此受影响,上京的惊险他是见识过的,所以从那之后,苏启愈发的谨言慎行,生怕做错事情给陆离找麻烦。

“做错事情的是他们,就算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去,这事情也怪不到陆离身上。”苏小满赌气似的说道。

见状,苏启长叹口气,“那你们也别去,先安生在家呆着,我去瞅两眼。”

虽说这事他们没错,可万一闹大了,这哪儿又能说得清呢?

小满心里有些别扭,她咬着唇,不乐意说:“爹,您就别掺和这事了,我和陆离去就行。”

她爹日后还要生活在碧水村,万一因此得罪了那群人,日后他们找他的麻烦怎么办?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依照苏启的个性,必然是受了欺负也只会忍,根本不会去上京跟陆离告状,一而再再而三,那起人岂不是更加嚣张?

故而,小满是绝对不同意父亲掺和进这件事情的。

父女二人都是为对方着想,一时间因为谁该去要东西而争执不下,眼看着天色渐晚,一旁的陆离站出来中断争执,提议:“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三人一起去,我们不吵不闹,只去问一问,这总行了吧?”

小满和苏启对视一眼,眼神较量一番,最终同意了陆离的提议。

就此,三人走出小木屋,齐齐往林子里边去。

正如苏启所说,人们砍掉了一部分树木,又将附近的杂草清理一番,弄出来了一大片空地。这空地上有几处已经盖好的石头房子,还有几处正在施工,那些人都是外村人,他们见到苏启来了,都交头接耳的说话,却并没有人过来打招呼。

几处房子呈半圆形围在一起,俨然是个小小村落的模样。

苏启指着已经盖好的那几处房子,说道:“那边住着我们村的几个人,若要问,我们先去他们家问问吧。”

“好。”

都是外村人在外头忙碌,两方人互不相识,便也没有打招呼。苏启带着陆离夫妇到了最外头的一处屋子外头,高声唤道:“张大哥,在家吗?”

因着之前陆离是个大将军的消息被传开,加之后来小满直接拿出二百两银子给小玲一家做生意,村中的人们都议论起来,渐渐的,大家就开始传,说是这山上的风水好,尤其是陆离的那座小木屋,风水更佳。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外村的人们都知道了——碧水村的那座山上风水好!把房子盖到山腰上,自己家没准也能出大将军!

这座山毕竟和碧水村最近,所以最先来这座山上盖房子的人也都是碧水村民,后来陆离被封为国公的消息一传来,外村人也按捺不住,纷纷跑到这山上来盖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房子已经盖好了,而有些房子才刚打了个地基的缘故。

正当苏启解释的时候,被称为张大哥的男人出来了。

瘦黑瘦黑的一个人,模样却极为精神,看到是小满她们来了,二话不说就将人请进去,还作势要给陆离跪下行礼,不过被陆离一把拦住,这才作罢。

好不容易不闹着下跪行礼了,张大哥又招呼着张大嫂,两人把家里的好吃好喝的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陆离和小满面前。

“小满,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上京住着吗?”张大哥咧着一口白牙,笑呵呵的问道。

小满笑笑,正要说话的时候,苏启及时打断:“这孩子想家了,陆离陪着她回来住几天,你们这房子住着还行吗?晚上没野兽吧?”

一谈起这个,张大哥可就刹不住了,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通,最后又欣喜道:“不得不说,这山腰上住着是真舒服!就是上下山去地里干活不方便,其他的都还好。”

说完,他又看向陆离,“那你们回来之后,住哪儿啊?”

“我们当然还是去木屋那边住着。”小满抢过话头,笑眯眯的说道。

一听这话,张大哥张大嫂齐齐愣住,面面相觑,半晌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中,只能听到周围的鸟叫声,最后还是张大哥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主动开口:“你们去过木屋了吗?”

第二百零三章 去报官

“还没有。”小满抢先一步说道,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谁也不相信她正在撒谎。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陆离闻言勾起唇角,顺势还拦住了想要出声的苏启,他坐在石凳上暗暗观察,想要从张大哥和张大嫂的眼睛和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只见张大哥摸摸鼻子,讪笑两声,“原来你们还没去木屋啊,我刚才看见你们是从那边过来的,还以为你们从木屋那边过来的呢。”

小满淡定一笑,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撒谎:“我们从后山上绕过来的,您知道,我爹最近特别爱摆弄花草,我们本来是来山上刨野花的,正好听见这边有动静,听我爹一说,才知道您们在这儿住着,所以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谎言被编织的天衣无缝,苏启就快要相信了,更别提内心紧张且惶恐不安的张家夫妇。

“原来是这样啊。”张大哥轻舒一口气,坐姿也更为随意一些,“你们准备住在哪儿呢?像陆离这样的大将军,至少要住在桃源县里最好的客栈吧?”

他们还没去过小木屋,那就肯定不知道小木屋里面的状况,只要他们不去小木屋,那就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那自己,也就能继续安心的享用这些东西。

想到这些,张大哥更轻松了些,他甚至扬起了一丝笑,甚至于连眼角的皱纹也随之松垮几分。原本紧绷的张大嫂也暗暗松口气,绷直的脊背瞬间弯曲。

小满微微一笑,眼神却万分冰冷,“不是,我们打算住在小木屋。”

此话一出,张家夫妇再次愣住,嘴角的笑也一起凝固。

陆离在旁边轻哼一声,眼眸一凛,“看来这件事和你们的确脱不了干系。”

夫妻二人配合打的极好,一人问,一人观察,张家夫妇丝毫没看出异样来。

反倒是一旁坐着的苏启,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情啊?”

“爹,您好生坐着,这件事跟您没关系。”小满起身走到苏启身后,双手按在对方身上,俯身轻声安抚。

说完,她立刻拉下脸,冷冰冰的看向张家夫妇,“我们家里的家具,是不是都是你们搬走的?”

陆离也随之起身,站在小满身旁,阴沉着脸看向张家夫妇,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但气势却足以将他们二人压垮。

一个是久经沙场和朝堂的将军,一个是村中长大的农民,况且这事情本就是张大哥不占理,早已表现出了心虚的那一面,再加上事情已然败露,所以张家夫妇很快就败下阵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大哥不得不承认,但事情毕竟不光彩,他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的,“那东西...东西的确是,是我们搬走的。”

话音刚落,张大嫂猛地抬头瞪大眼睛补充:“可不是都是我们搬走的!其他人也有份!要不然你们去他们家里看看,他们也拿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可不能光找我们算账!”

“是,就是这样。”张大哥连连点头,“我们家里根本没几件,就搬了一个大柜子,其余的东西都在旁边人家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想要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在试图拉别人下水,好证明自己这样做并非是错的。

小满气极反笑,“你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东西?都是普通木材打的家具,你们想要,自己打一个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们家的东西呢?退一万步,就算你们真的想要,为什么不告诉我爹,却非要做这等偷盗之事?”

哪怕这些人当初通知了苏启,想要用这些家具,就算不给钱,小满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小满在乎这些陆离亲手打制的家具,同时也厌恶这些人不告而拿的行径!

“啧啧啧。”

身后忽的传来咂嘴的声音,小满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周围围了这么多村民,有碧水村的,也有外村不认识的,大家齐齐围成一个半圆,或是在张家院墙外,或是在张家门口,个个抻着脖子看戏,偶尔低声议论几句。

眼看小满转过身来了,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娘站出来,拔高了音调说道:“哎哟,你们都是国公和国公夫人了,家里那么有钱,还舍不得这几件破家具啊?”

随着这老大娘的话,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小满。

“就是嘛,几件破家具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这小气吧啦的劲儿,还国公夫人呢!丢人!”

“还不如城里那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大方嘞!”

“小满!你去了上京一趟,怎么回来了变得这么小气了!是不是陆离苛待你,不给你钱花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这些人又开始调侃,完全不顾陆离还在场。

小满的脸越来越黑,苏启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忙严肃的解释:“你们别瞎说,是我们发现家里的家具都被人搬走了,所以我们来问问而已,压根没怎么样,你们别瞎说!”

但这样认真的解释反倒换来旁人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嘲笑苏启年纪大了,不懂玩笑话。

苏启正要解释,但却被小满一把拉住,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儿朝着那些人大吼:“想开玩笑,滚回家跟你妈开玩笑去!偷了我们家的东西还这么大脸在这吵吵,我倒要看看,若是等会儿官差来了,你们还敢不敢开玩笑!”

中气十足的一顿吼,加之官差的威胁,使得周围好歹清静下来。

见状,陆离垂下眼眸,俯视张家夫妇,冷声道:“都有谁偷了我们家的家具,你应该一清二楚。在天黑之前,这些人若是能将偷走的东西一一还回来,那我便不说什么,但若是不肯还,那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

“我们那根本根本不叫偷!”张大哥忽的站起来,眼睛瞪圆了怒视陆离,一双拳头捏的死紧,他大吼着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我们那根本不叫偷!你别一口一个偷,别说的这么难听!”

“不叫偷叫什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怕我们说吗?”小满嘴上不饶人,步步紧逼。

若不是周围这些人起哄,张大哥哪里来的这么大胆量吼陆离?若不是周围那群人跟苏启开什么所谓的玩笑,小满还没这么生气。

且不提张大哥,就说周围的这些人,哪个不比自己的父亲年纪小?可他们竟也借着这样严肃的事情开玩笑,自己的父亲认真,他们反倒要嘲笑他,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被小满一吼,张大哥又耷拉下了头,旁边的张大嫂一双手缠在一起绞弄衣角,看着远处不出声。

陆离叹口气,口气软了几分,“您年纪大了,况且我和小满这次是回来探亲,不想惹出太大的风浪,您和我的岳父关系又不错,所以这次您最好见好就收,及时通知那些人将东西还回去。否则我也不知道小满这样的烈性子会招惹出什么事情来。”

其实陆离除却没对此事多大感觉之外,更多的是为了苏启着想。

他和小满不会常住碧水村,而苏启却还要生活在这儿,万一他们因为此事而让这些人心怀怨恨,那苏启怎么办?去上京找他们诉苦,让他们会来为他做主吗?这未免不太现实。

可若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可想而知,这些村民会认为陆离都这么好欺负,那苏启肯定更好欺负。

苏小玲一家在桃源县做生意,且买了宅子,想必是要常住桃源县了,可苏启却还要继续住在碧水村,万一这些人不知收敛的欺负到苏启头上,他纵然权势滔天,却也不能及时出现搭救苏启。

所以,这一次既要让这些人知道厉害,更要给他们个台阶,省的这些人恼羞成怒,将罪责迁怒于苏启。

眼看着张家夫妇仍不出声表态,小满冷哼一声,作势要往外走,边嚷嚷:“好,既然你们不想还,我总有法子让你们还!反正这件事我占理,就算闹到县丞老爷那儿,就算我不说陆离的身份,县丞老爷也得站在我这一边!”

说着,小满就走出了张家的院子。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没想要小满真的要去抱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嘟囔几句,旋即悄悄的从人群中退出去,打量着四周,确定没人看自己后,忙小跑着往家里跑去。

苏启有心想要冲上去拦住,但却被陆离一手拉住,他为难的抬头看看陆离,“这样不太好吧?”

“我也没办法,小满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除非他们将家具还回来,否则就算是我也拦不住。”陆离叹口气,佯装为难的摇摇头。

说完,他又看向张家夫妇,“几件家具而已,你们这么大年纪了,不会真的想要去大牢里走一圈吧?”

,没等二人说话,他摇摇头,又道:“我听说这位县丞老爷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就算你没罪,进了大牢都得脱一层皮才能出来,更别提偷窃的了。”

第二百零四章 都是我偷的

彼时小满已经走到了张家的院子外面,从张家夫妇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眼看着那背影越来越小,张大嫂坐不住了。

她蹭的起身,朝着远处大喊:“小满!你别去报官,我们这就把家具都还回去!你千万别去报官!”

两人年事已高,若官差真的将他们带去牢里,那他们俩这幅老骨头可如何受得!

张大哥低着头不出声,黝黑的脸上冒出许多汗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可他此时却顾不上去擦,只是低着头盯着石凳,既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陆离亦盯着他不出声,他不开口,远处的小满也不停下,照旧往前走。

见状,张大嫂愈发急了,她拧紧了眉头,暗地里戳了戳张大哥,低声道:“赶紧认个错得了,那些东西又不是咱们的,别为了那么几件东西把我们俩给搭进去,不值当。”

“你知道什么!”张大哥坐在那儿,急赤白脸的低吼了几句,便又沉默下来。

张大嫂实在没了办法,更不知道张大哥在坚持什么,无奈之下,她只好看向陆离,“柜子就在屋里边,你们现在就搬走吧,我们绝不拦着。”

谁成想陆离仍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声音冷冷的,“既是你们搬来的,那你们就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而且看样子张大爷是不想还,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只能等官差过来处理。”

原以为这张大哥是个明事理的人,却不想事到如今,他反倒固执起来,别扭的坐在那儿不出声,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

“这...这我怎么搬得动啊!”张大嫂没了办法。

她只好再次看向张大哥,低声劝道:“这东西是人家的,咱们还是给送回去吧,万一引来的官差,那可就不好了。老头子,你不为自己考虑,那总得想想我吧?我这把老骨头,万一真的去了牢里,那怎么受得了!”

说着,张大嫂不由滚下来两行泪,“还有咱们儿子,万一咱们俩都去了大牢里,那谁还敢嫁给他啊!”

然而就算她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张大哥仍坐在原地,如被粘在了石凳上一般,既不出声表明态度,也不起身去搬家具。

陆离定定站在桌旁,神情淡漠。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苏启嗫喏着,小声说道:“张大哥,你赶紧将东西搬出来算了,万一等会儿官差真的来了,那可该怎么收场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张大哥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手指苏启,愤然:“都是你告诉小满的,你告诉她我搬了他们的家具,你把他们带过来找我算账!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下不来台!”

苏启愕然,无措的看着张大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这样的苏启使得张大哥愈发恼怒,他气冲冲在院子里来回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你们家这么有钱,大女儿成了国公夫人,小女儿又在城里做生意,你们这么有钱,为什么非要在乎这几件家具!看到乞丐你们尚且能施舍,为什么不能把这几件家具送给我们!”

“还要报官?呵呵,你大女婿是国公爷,别说是报官了,就算是把皇上找来我也不稀奇!但就是这么几件家具的事情,你闹这么大动静,就不怕别人说你们徇私枉法、小题大做吗?更何况,你们谁能证明我屋子里的家具是你的?谁能证明?”

说到这儿,张大哥愈发激动,他走到围观的人面前,大声嘶吼:“你们谁能证明这东西是陆离的?”

围观的群众看傻了眼,谁也不敢出声。

“看看!”张大哥猛然转身指向陆离,嘶吼之间口水四溅:“没人能证明这东西是你的!那就说明是你无理取闹,是你想要抢走我们家的家具!你仗着国公的身份胡作非为、欺诈百姓,等会儿官差来了,我还得告你一状!”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张大嫂也看愣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声音极轻,生怕再次惹得张大哥疯狂起来。

但即便只是一句问候,张大哥也登时蹦的老高,扯着嗓子叫喊:“我怎么了?还不都是被你气的!这家具就是我们的,就算官差来了,打死我,我也要说这些家具都是我的!”

张大嫂怔怔站在桌旁,心想:疯了,真的是疯了。

苏启亦是愣愣的站在陆离身后,半个字也不敢再说。

这老张平时看起来顶稳重老实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几件家具而已,本来就不是他的,现如今原主人让他还回去而已,又没说要追究他的罪责,他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让一让,让一让!”

张家院外忽的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随着人群让开一条路,苏启赫然发现,苏小满竟然带来了一批官差!

小满走在最前头,虽只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但气势却不容小觑。

她板着脸将官差带到张家院内,素手一指:“就是他们,他们偷走的家具就在这屋子里,方才他们亲口承认过的,你们若是不相信,尽可以进屋去翻找。”

“是!”为首的官差大手一挥:“你们几个去屋里找一找,你们几个看住这两个人!”

很快,两三个官差进了屋,而剩下的几个则守在张家夫妇身边。

方才还梗着脖子骂人的张大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官差,而今看着他们对小满言听计从的模样,心里忽的慌乱起来。

自己只是搬了几件他们不用的家具而已,这应该不算偷吧?他们应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带进牢里去吧?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忽的传来一阵低低啜泣声。

转身一看,是自家媳妇正低着头抹眼泪,她双手捂着脸,泪水不断从她的指缝间溢出来。

见状,原本就惶恐无比的张大哥不禁叹口气,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小满,心中自我安慰:好歹是一个村子的,她应该不会把自己送进大牢里去吧?

眼瞅着张家夫妇可怜的模样,苏启愈发于心不忍,可小满还在跟官差攀谈,说偷盗之罪该如何惩罚云云,他在一旁也站不住,心里愈发的不安。

趁着两人不说话的空档,苏启便忙着上前拉过小满,拽到一旁,又气又急,“你怎么真的把官差带来了!万一真的要把这张大哥一家带走,村里人该怎么看你,光那些唾沫都够淹死人了!赶紧让他们回去,别掺和这事了!”

“爹,这事跟您没关系,你就好好的站在一边看好戏吧。”小满自信满满,完全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

这不由使得苏启愈发担心,他攥紧了小满的说,正要继续劝说,却不想陆离也过来了。他有心想让陆离劝劝自己的女儿,但却忽的想起之前的事情,若现在让陆离劝说,他指不定还会帮着小满“胡作非为”!

算了,自己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苏启暗暗叹口气,无奈至极。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离微微皱眉,眼中流露些许担忧。

小满仰头一笑,“我骑马去的。”

陆离诧异,“你学会骑马了?之前不是还说操控不了它吗,如今怎么......”

“这事儿等会儿再说,咱们先把眼前这事解决了再说。”说着,小满拍拍陆离的肩,又递给苏启一个自信的眼神,“放心,我绝对会圆满解决这件事情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陆离微微一笑,“好,我相信你。”

苏启欲言又止,只好说道:“好吧,那你们自己解决去吧,等会儿我可不说话。”

“放心吧,爹。”

说完之后,小满重新回到石桌旁,彼时官差已经检查完毕,证实屋内的确有几件家具,而这几件家具和小满的描述完全一致。包括哪里有划痕,是什么样的花纹,甚至于柜子里面刻着什么字,都一一说了出来。

反观张家夫妇,因为偷来的仓促,再加上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所以面对官差的质问,吞吞吐吐,没一个细节说对。

“看起来正如国公夫人所说,的确是你们偷走了他们的家具。”为首的官差握紧了佩刀,沉声质问:“这村中还有谁和你们是同谋,最好一一交代,否则等会儿回了衙门,可就不是口头上问问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张大嫂噗通一声跪下,仰着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带着哭腔求饶:“官差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您千万别带我们去牢里,我们这就把家具都还回去,求求您饶了我们,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张大嫂边哭边给一身官服的男人磕头,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转瞬就见了淤青。

“都是我偷得!是我偷得家具!”张大哥看不下去,眼圈也红了几分,他看向小满,“我这就把东西都给你们还回去,还有那些和我们一起偷家具的人,让他们都给你们还回去,只求求你们千万别让官差抓我们。”

第二百零五章 让我失望

当然,小满压根没想要官差带张家夫妇去牢中,本是一件极容易解决的事情,可张大哥却非要将事情闹到这一步,她没了办法才只能去找官差。

既然现在张大哥已经答应要去还家具,那便也不用在麻烦官差。

小满亲自将官差送走,而陆离则是叹口气,坐在石凳上,一改之前的态度,问道:“你们年纪这么大了,是如何将那些家具搬来的?”

“盖房的时候,我们路过你们家,用板车顺路拉过来的。”张大哥悻然,吞吞吐吐道:“如果你们刚才...刚才好好说话,我也不会...不会把事情闹这么大,现在好了,全村人都知道你们有多么不可理喻了。”

说完这话,张大哥又急忙补充:“我可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太年轻,不会办事。”

紧接着,这张大哥又开始长时间的说教,每句话都在明里暗里的指责陆离和小满的做法太过激进,不仅会让村子里的人看不起他们,更会使得苏启在村中无法做人,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态度,恶心到了极点。

陆离心中的那点子同情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冷着脸起身,“赶紧将家具搬回去吧。”

“哎,我们这么老了,你还让我们搬家具啊?你怎么忍心?”官差一走,这张大哥的态度变得不是一星半点,他坐在石凳上,皱着眉故作为难:“我和我家这老婆子比你岳父的年纪还大,你忍心让我们搬那么沉的家具回去?”

张大嫂扯着张大哥的袖子,想让他少说两句,但张大哥哪里肯听,丝毫不管身旁人如何劝阻,嘴上是半点不饶人。

陆离微微皱眉,正要说话,恰好遇到骑马回来的小满,远远的说了句:“官差都在我家喝茶,若张大爷反悔了,我可以再去请一遍。”

此话一出,张大哥登时耷拉下脸来,方才那抹得意顿时消失不见,悻悻道:“我马上就把家具还回去。”

彼时张家院外的人早已消散的差不多,小满和陆离、苏启一同回小木屋去。一路上,苏启止不住的叹气,却又不说话,他兀自往前走,背影都透露出几分愁色。

夫妻二人走在后面,陆离牵着马,他侧过身去看了一眼小满,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压低声音,“岳父那边——”

“放心,等会儿回去之后我再劝他。”小满心知肚明的截过陆离的话头,自信满满。

此事一出,碧水村绝对没人再敢欺负苏启,但若是真的如张大哥所说,他们全村人都看不起苏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件事本就是张大哥等人做的不对,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退一万步,假若碧水村真的合起火来瞧不起苏启,那小满便直接在桃源县给苏启买一处宅子,再添置几个下人,让他舒舒服服的在桃源县享清福。

如若不然,她也可以让苏启去上京住着,反正自家的房子也空着。

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他们没有错,又何必暗自苦闷呢?

正想着,三人也就回到了小木屋。

苏启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先看到小木屋变化的人,他看着重新围好的篱笆墙、再次出现的小木门,不由诧异:“这些东西怎么都回来了?”

“还不都是因为那几个官差的功劳。”小满接道:“如果我不去请这几位官差过来吓吓他们,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主动把这些东西还回来。”

说着,陆离将马牵到一旁拴好,“能还回来就好,否则他们要是抵死不从,那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说起这件事,苏启登时又变了脸,他冷哼一声,背过手去,“不知道怎么办?我看你们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爹,您说什么呢。”小满故意装傻。

苏启坐在石凳上,手掌一下下拍在石桌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你刚才去找官差干什么?觉得自己是国公夫人,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抓人了?苏小满,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还从没说过这么重的话,小满一时间愣住,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岳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陆离出面打圆场,他将小满挡在身后,沉声说道:“家具是她们偷得,我和小满只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们不从,所以我们只能用些小手段,不然——”

“不然什么?”苏启猛地站起来,面色涨得通红,他指着陆离和小满,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都是你把这个丫头宠坏了!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说完,苏启袖子一甩,气冲冲的走了。

陆离转身正要去追,却赫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满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对方默默流眼泪的模样,他心头猛地一抽,顿时慌乱起来。

“小满,你......”

陆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去劝,只能俯身,一个劲儿的给对方擦眼泪,但越是这样,小满哭的越凶,不一会儿就红了鼻头。

他急的鼻尖冒汗,一遍遍的擦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水,将声音极力放轻放柔:“小满,别哭了好不好?岳父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的,都是他气头上的话,你千万别当真,别哭了,好吗?”

“可他也不能那么说我呀。”小满说话的时候鼻子一抽一抽的,泪珠还在不断的往下落,带着哭腔的声音愈发惹人心疼:“我什么都没说,他就认定是我错了,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呢?”

说着说着,小满又想起过往的事情。想到自己小小年纪父亲又续弦,又生了一个孩子,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自己做,虽说父亲并没有指定要自己做这些事情,但每每张秀芹和苏小玲欺负自己的时候,他也不过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了事。

那些不好的记忆蜂拥而来,占据了小满的脑海,她咬着下唇不断的哭,心里委屈极了。

陆离见状忙将人揽进怀中,温声细语的哄了半晌,好容易将人给哄得不哭了,才说道:“岳父年纪大了,心性如小孩子一般,加上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我猜想,他可能是觉得难堪,所以才那样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可我们去要回我们的东西,对方执意不给,他有什么可难堪的?”小满始终想不通这一点,她靠着陆离,眼尾红红的,因哭过声音而略显沙哑:“张大爷方才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我们何错之有?借官差吓吓他们,好及早解决此事,我又哪里做错了?”

说着说着,小满鼻尖酸酸的,几乎又要落泪。

处处隐忍不发,换来的只是他们越发的放肆而已。

陆离拍拍小满的肩,低声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小满,咱们去屋里好不好?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去岳父家里,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好不好?”

小满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男人,眼睛红红的像是个兔子,“万一他还不原谅我怎么办?”

“那我天天去,天天说,直到他原谅了你,我们再离开,好吗?你们是亲父女,他肯定能体会到你的难处的。”

“这样也好。”

眼下倒也没有别的法子,眼看天色渐晚,小满只能同意了陆离的这个办法。

陆离虽说让她先去休息,但小满哪里肯坐在那儿看着男人忙进忙出,故而两人将门窗都打开,共同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末了,陆离去检查外头的篱笆墙和木门,小满取来山泉水烧开,泡了茶在屋内等他。

屋内还有半截蜡烛,小满取出火折子点亮,借着这点微弱的烛光,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轻轻的舒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

可是......

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她不由得再次难受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变了吗?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之前,自己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农妇的时候,会怎么解决呢?

那时候她不会骑马,也没有这样贵重的身份,即便是去了衙门,那些官差也不会跟着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吓唬吓唬那些偷东西不给的村民。想到这些,小满抹去从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拧紧了眉头,自己真的变了?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陆离从外面回来,顺手关紧门。

闻声,小满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强行挤出个笑,“没什么,外边的篱笆墙还好吗?不会半夜闯进我们家一头野猪吧?”

即便她故意将语气伪装的很轻松,但那通红的、还泛着泪光的眼睛,陆离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她刚才肯定是又哭了。

男人轻轻叹气,“小满,今天的事情你没有做错,所以别这么难过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陆离。”小满再次不受控的哭了起来,她心中难受,难受于苏启的那句话,难受于自己对自己认知的迷惘。

第二百零六章 有伤风化

苏启回去之后,看着黑黢黢的家里,也没点蜡,他摸着黑回到炕上,坐在炕沿上发呆。

从小,小满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因为原配早早的去世,他一个大男人没法一边赚钱一边照顾孩子,只好又娶了张秀芹,没几年又添了小玲,一家四口虽算不上小康之家,但却也并不缺吃少喝。

正因为小满太要强,张秀芹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加上后来又有了小玲,她整个人更是一颗心全都扑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苏启有心想要和张秀芹谈一谈,但又怕影响到小玲,所以在遇到小满被欺负的时候,他纵然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强忍下怒火,说教张秀芹几句完事。

更何况他是个文人,是绝对不会打媳妇的,他总想着,只要小满长大了就好了。

如今小满长大,也有了真正疼她的人,苏启本应该从心底里开心的,可今天他却还是没忍住跟小满发了火。

他怕小满会恃宠生娇、无法无天,怕这样的小满会给陆离召来麻烦,怕自己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怕村子里的人误会小满仗着权势欺负村民。

想到这些,苏启长叹一口气,衣裳也没脱就躺在炕上,随便拉了床被子盖上,踢掉鞋往里边滚了滚。

小满和陆离是回来看望自己了,自己本不应该发脾气的,那老张的确过分,自己当时也很生气......

可是,苏启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当时怎么会跟小满发脾气呢?

乱七八糟的想着,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苏启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是被外边的公鸡打鸣声叫醒的。

胡乱将头发整理好,又穿上昨晚踢掉的鞋,苏启走到院中喂了鸡、狗、鸭和猪,刚喂完,陆离就来了。

他双手捧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布包,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上勾着个小布包,透过光看过去,隐隐能看到撞在小布包里面的热饼子。

然而苏启压根没注意这些,他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却没瞧见小满的身影。

“小...你怎么...你,哎,先进来吧。”苏启欲言又止,还是没好意思提起小满。

当他看到陆离的那一刻,心中其实充满了期待,但当期盼落空,他又不免自嘲。他昨天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怎么还敢奢望小满会主动来找自己呢?

看到有些尴尬和局促的苏启,陆离主动开口:“岳父,咱们进屋去说吧。”

“好,我们进屋说。”

苏启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又局促的擦了擦手,然后转身去了屋内。

陆离没提昨天的事情,而是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说道:“岳父,您还没吃饭吧?这是小满今早上做的饭,都还热着,您趁热吃。”

说着,他将还散发着热气的布包打开,将小陶锅掀开盖,露出里面澄黄色、散发着阵阵米香的小米粥,又从小布包里拿出几张热乎的玉米饼子,从苏家的厨房里抽出一双筷子,然后再盛一碟小咸菜,整整齐齐的摆在苏启面前。

忙完这些,陆离轻舒口气,笑道:“小满忙活了一早上呢,您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去年走的时候,小满将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苏家来,所以家中根本就没有米、面这些东西,苏启自然是知道的,故而看到摆满了桌子的饭菜,他有些诧异,“你们从哪儿弄得这些东西?”

“都是从别人家买的,您放心吃。”陆离抿唇说道。

昨晚就没吃饭,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忙前忙后,苏启抿了抿唇,拿起筷子,却又没忍住问了句:“你们都吃过了吧?”

旁边的陆离微微一笑,“您放心,我们都吃过了。”

纵然是饿了,但苏启心里装着事,加之陆离就坐在一边,他哪里有那么宽的心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故而吃了张饼子,好歹填了填肚子,没之前那么饿了之后,他便抹抹嘴,放下了筷子。

苏启叹口气,“陆离,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小满性子太急,惹您不开心,您千万别计较。”陆离抢先一步说道:“昨天您走了之后,小满就一直很别扭,她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却又不敢来找您,这不,忙活了一早上做了顿饭,特地托我给您带来,好借此让您消消火。”

说着,陆离小心瞧着苏启的脸色,又说:“小满让我给宠坏了,但她不是没分寸的人,其实昨天她那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要为您立威,好让村中的人对您好一点。”

即便那些人想要小木屋的家具,就算不给钱,哪怕跟苏启说一声,事情也不至于闹到昨天那个地步。

归根结底,碧水村有些人还是欺软怕硬,没把好脾气的苏启当回事。

小满长时间不在村中住着,小玲又嫁去了外村,现如今还在桃源县做生意,女儿两个不能长时间陪着苏启。原本家中还有个张秀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好歹会帮着苏启,可如今她也常常去桃源县帮忙,不能在村中。

留他一个人在村里住着,小满怎么能放心?昨天的事情不过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人罢了。

“哎,其实我说完那些话,一转身我就后悔了。”苏启塌着腰坐在椅子上,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窗子外头,声音闷闷的,“我这个人就是太爱面子了,否则我当时就跟小满认错了,昨晚上我想了好久,后悔的不得了。”

闻言,陆离忙说:“其实小满也后悔的很。对了,今天我和小满要去城里小玲的铺子,您要不要一起去?”

苏启瞬间提起精神来,眼睛里都闪着光,“那咱们一起去!”

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山上,小满看到苏启后便极为郑重的道了歉,苏启亦是连连说自己不对,父女二人在院中说了会儿话,陆离知趣的去了屋内整理东西,待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的父女二人也解开心结,关系较之前更好了。

“爹,我想好了,如果张大娘要经常去桃源县帮忙的话,那不如我为你们买一处宅子,您们去桃源县住着,您觉得如何?”路上,小满状似无心的提议,实则却在问出这话后小心看着苏启的脸色,心中忐忑的很。

父亲年事已高,张秀芹又长时间去城里帮小玲,若留他一个人在村中住着,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小满很是不放心。

“去桃源县?”苏启不解的皱眉,很认真的说道:“这村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嘛,我去桃源县住着干什么,那边一个人也不认识,多没意思。你别乱花钱,我在碧水村住着就挺好。”

小满咬着唇,拼命的给陆离眨眼睛递眼色,可对方却好似没看到似的,半个字也不说。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您自己在家住着也不方便,我给您买个小一点的宅子,最好离小玲的铺子近一点,这样张大娘来回走动也方便。”

到了今天这一步,小满对张秀芹的感觉已经没当初那么厌恶了,毕竟她才是和自己父亲要度过一生的人,况且近些时日她安分的很,除了虚荣点,也没什么其他毛病。

“不用,我就在碧水村住着,你别想那么多多乱七八糟的。”苏启有些不乐意的,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甩下小满和陆离二人在后。

小满叹气,歪着头看向陆离,撇嘴佯装不满道:“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我爹那么喜欢你,如果你刚才说几句话,他肯定就同意这件事了。”

说着,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调陡然高了好几个度:“对了,我可以直接买下来,然后直接将地契给我爹,那样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收下!你说这个法子好不好?可行不可行?”

听到这话的陆离十分无奈,他伸手搭在小满头上,轻轻揉捏两下,轻笑两声:“我有一个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小满顿住脚步,侧过身子眨巴着眼睛看向男人,满脸期待。

陆离见状嘴角的笑更甚,他俯身凑近,盯紧对方的眼睛,放轻声音,指着自己的右边脸颊,一字一顿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小满倏的红了脸,羞涩的红一路蔓延到脖子,她有些呆的站在陆离对面,整个人宛如一只熟透的虾,还在嘶嘶冒热气的那种。

“想不想知道?”陆离噙着笑,颇为悠闲的逼问。

小满红着脸点头,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确定周围没人后,她咽了下口水,踮起脚尖飞快的往陆离脸颊上啄了一口。

男人扬起嘴角,一双墨黑的眸子中盛满笑意,只能看到小满一人。

“你们快——”

苏启提醒二人快追上来的话说了半截,剩下的全都消散在了初夏的风中,他盯着不远处的二人,脸颊也不自觉的迅速滚烫。

他愤愤加快脚步,暗自腹诽: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就......真是有伤风化!

第二百七章 欠条

三人到了桃源县,径直去了小玲的店铺。

伙计忙的脚不沾地,小玲忙着收钱,张秀芹看到三人来了,忙迎上来:“你们来了,先去后面坐一会儿,我们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说着,她将三人带到店铺后面,匆匆嘱咐了几句,便又小跑着去前面招呼客人了。

“看来小玲这儿的生意不错。”小满探身看向窗外,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由衷赞赏:“看来小玲的确是做生意的料子,否则也不会在短期内将生意经营的这么好。”

“她哪儿比得上你,你在上京开了那么多分号,哪一家不比她这个大?”苏启咂咂嘴,不甚关心的说道。

小满回过身来,重新回到座位上,浅浅笑道:“上京和桃源县不一样,这没有可比性。”

说着,她慢慢靠近陆离,将手背到身后,趁苏启不注意,轻轻的拽了拽陆离的衣裳。

男人果然回过头来,却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问她要做什么。

小满轻咳一声,垂头靠近陆离,低声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劝父亲吗?现在周围没人,你还不赶快——”

“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苏启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看着二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成什么体统?就算是夫妻,也得注意影响。”

放在平日,苏启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他只会觉得夫妻二人感情真好,但自方才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二人正在卿卿我我后,他这心里始终觉得别扭。说出话怕二人尴尬,不说出来又觉得别扭。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恰好再次撞见二人头挨着头悄悄说话,苏启也顾不得许多,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爹,我们商量给您买宅子的事情呢。”小满也没想其他的,下意识地就实话实说出来。

苏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脸色更差几分,他固执的说道:“我说了多少次,我住在碧水村就挺好,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不要宅子,说什么也不要。”

小满微微倾身,正要说话,但还没开口就被陆离一把拉下。

她拧眉回头,却看到陆离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小满咬紧了唇,纵然满腔不解,也只好忍下,乖乖的回到座位上。

屋内安静下来,苏启板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小满乖乖的挨着陆离,没有对方的示意更是不敢再提宅子的事情,而男人则端正坐在位置上,脊背挺的笔直,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

陆离究竟有什么法子?

“吱呀——”

屋内正安静的时候,门被推开,张秀芹走进来,喜气洋洋的,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你们方才说什么话呢,什么要不要的?”

想来是方才苏启的声音太大,惹得外面的张秀芹都听到了。

不过饶是如此,小满也没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她挤出个疏离的笑,准备随便扯个谎话遮掩过去:“没什么,就是——”

“我和小满想要给岳父买一处宅子。”陆离打断小满的话,笑眯眯的看着张秀芹,说道:“不过岳父更喜欢住在碧水村,所以不想要城里的宅子,小满正在为这件事情为难呢。”

听着对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小满侧身,一脸不解的瞪向陆离。

张秀芹是个见钱眼开的,跟她说这件事情干什么?她越来越不明白陆离的想法了。

“城里的宅子?”张秀芹登时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往小满身边凑了凑,眼睛巴巴的黏在小满身上,“你们要给你爹买城里的宅子?这敢情好啊,这样我就不用两头跑了,还是小满你有心。”

话音刚落,那边的苏启脸色更差,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盆冷水泼在张秀芹身上,“买什么买,我不要!我在碧水村住着挺好,你若是嫌两头跑麻烦,那干脆住在小玲家好了!我自己在家乐得自在!”

没等小满两人说话,张秀芹率先劝起他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住在城里总比碧水村方便吧?这是你女儿的一片孝心,你怎么能说不要呢?”

说着,她又说道:“你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住多不方便,如果你搬到桃源县来,我和小玲也方便照顾你。”

接下来的时间内,张秀芹都在用各种办法劝苏启搬到桃源县来,软硬兼施,弄得苏启虽还没答应,但态度已然没之前那么坚决。

一旁的小满呆呆看着,半晌才想起陆离来,她侧身靠近男人,又是崇拜又是好笑,小声说道:“你倒是聪明。”

陆离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笑。

他平日少言,对于苏家的事情掺和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对于张秀芹和苏小玲的为人,他自认不必小满了解的少。

如果让张秀芹知道小满要给苏启买宅子,而苏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她还能安坐?表面看起来,苏启对张秀芹很是不耐烦,但实际上,苏启还是很依赖张秀芹的。

这次能让张秀芹去劝说苏启,想必比小满亲自上阵的效果还要好。

“别说了别说了,烦死了。”苏启忽的站起来,拧着眉臭着脸径直走了出去。

张秀芹气得直拍大腿,“这什么人呐,我们还不都是为他好,看他这样,好像我们在害他一样!”

抱怨几句之后,张秀芹眼珠一转,摆上笑挤到小满身边,眼神中带着几丝谄媚,“小满,你爹年纪大了,许多事情考虑的不周全,等我过两天在劝劝他,你千万别生气,你爹就是这样的脾气。”

眼瞅着张秀芹离自己越来越近,小满有些不自在的躲了躲,有些勉强的说道:“我知道,那还劳烦您多劝劝他。”

“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劝你爹的。”张秀芹答应的颇为痛快,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缝,足见她有多开心。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的伙计来催,说外面的客人又多了,让张秀芹出去帮忙招呼。

张秀芹扯着嗓子应了一声,然后抓紧时间又和小满说了会儿话,大意都是一定不要跟苏启生气,她一定会劝说苏启同意这件事的,直到外头的伙计又催了一声,她这才急匆匆的起身,小跑着出去帮忙招呼客人。

门被关上,屋内重归于安静。

小满僵在嘴角的笑总算可以摒弃,她叹口气,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担忧的说道:“让她去办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别扭什么?怕她将房契据为己有?”陆离直言道。

闻言,小满收回视线,咬着下唇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点点头,“是有些怕。”

根据过往她对张秀芹的种种印象,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做不出来,但这次回来之后,她又隐隐觉得张秀芹有些变了,大抵是有钱了,所以没之前那么斤斤计较?可这也不对啊。

小满始终觉察不到是哪里不对劲,心里那个疙瘩越来越大,堵的她越发的慌。

“别怕,咱们可以先试探试探。”陆离起身,将小满也拉起来,俯身靠近,轻声道;“苏小玲不是还欠你二百两银子吗?就用这个试探试探,看看张秀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微微皱眉,想了好久后才点点头,“好吧,就依你说的这样做。”

当初借给苏小玲银子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对方还,打的欠条、夏婉柔的警告,不过是为了督促她们要尽快赚钱,不至于坐吃山空,等到二百两花完了,再次上京寻求自己帮助罢了。

如今看来,她当初说让对方打欠条,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小玲的生意这么红火,二百两应该早就赚够了。

现在催促着她还钱,应该不算过分吧?只要将欠条拿出来,届时就算她想赖账也没用。

忽的,小满忽的想起一件事,她压低声音,带着些许惊慌:“遭了!我这次出门没把欠条带出来!”

没有欠条,小玲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还钱了!

正发愁担忧的时候,门被打开,小玲笑吟吟的站在门外,“姐,中午饭做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陆离忙应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他拉过小满的手,轻轻捏了两下,示意她不要担心。

虽小满压根没想过要小玲还钱,但如今欠条丢了,也就没办法试探小玲和张秀芹的态度,那给父亲买宅子的事情岂不是又得耽搁?小满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心不在焉的跟在陆离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到了小玲新宅子的饭厅,小满仍提不起兴致来。

“小满,你怎么了?”苏启发现她的不对劲,第一个问道:“想什么呢,愁眉不展的,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等当事人开口,旁边的张秀芹就轻飘飘的叹口气,意有所指道:“还能愁什么,想要孝敬长辈,结果人家不接受呗。哎,这事儿要放在我身上,我也得愁的不得了。”

苏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乱七八糟的胡说些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再见赵掌柜

眼看气氛又要尴尬起来,陆离出声打圆场:“先吃饭吧,等吃过饭后再说这件事情。”

他辈分不高,但身份却是桌上的几个人都不能比拟的,加之张秀芹本就有些忌惮陆离,故而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乖乖的吃饭,再没人敢提这件事。

饭后,小玲又去店铺忙碌,张秀芹有心想要再劝苏启几句,故而找了个借口留下。

“她爹啊,小满想要孝敬你这宅子,你就收下呗。不管你是想住在碧水村还是桃源县,两处都有宅子,也更方便些,你说呢?”对于劝说苏启买宅子这件事,张秀芹认真的很。

“你知道什么,别瞎掺和这件事。”苏启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嘟囔几句。

一听这话,张秀芹可就不乐意了,她撇着嘴,硬邦邦甩下几句话:“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小满都是一片孝心,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你非要这么固执,糟蹋了她的一片心意。”

苏启闷着头不说话。

见状,张秀芹数落的他愈发厉害,甚至于将往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都拿出来说了一遍,就是为了证明苏启太过于固执,以至于错失那么多机会。

说到最后,张秀芹也有些口干,她随手拿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总结道:“你现在不听我的,不听孩子的,你迟早会后悔!”

“宅子而已,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经过这半晌的教育,苏启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但却还未同意宅子的事情。

张秀芹也没了办法,她长叹口气,起身,半真半假的甩下句狠话:“我先去前头帮忙了,你好好想想吧,千万别等小满走了之后后悔。”

苏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

眼瞅着张秀芹都劝不动了,小满这心里好似坠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眉宇之间总是笼罩着一股子愁色,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

自张秀芹走后,屋内的氛围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小满郁郁坐在一边,视线落在茶杯盖上,定定的出神。

苏启皱了皱眉,“我在碧水村住着挺好的,小满,你真的不用担心。”

在村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碧水村的一切,现在让他搬到桃源县来生活,纵然这里更方便和舒适,可苏启在短时间内根本适应不了,更何况他根本不想适应这儿的生活。

“岳父,这件事情过几天再说,我先带着小满出去转转,等会儿就回来。”说着,陆离起身,伸手轻轻扯了扯小满的衣袖。

小满心不在焉的抬头,“干什么?”

陆离微微倾身,眨眨眼睛,“你不是说要去看望天衣阁的赵掌柜吗?既现在无事,咱们一起去吧。”

她的确有这个打算,可却没计划着要现在去啊......

“你们要去哪儿?天衣阁是什么地方,你跟他们掌柜的很熟吗?”苏启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陆离耐心解释,“天衣阁是个成衣坊,小满之前的绣品都放在那儿卖,赵掌柜人很好,我们一早就决定要去看望他。”

苏启点点头,没说什么。

而小满还没反应过来陆离的意图,她皱着眉看向男人,满脸的不解。

“走,再过一会儿天衣阁该关门了。”陆离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起来,微微用了几分力气拉着小满的手往外走。

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的被人拉了出来,下意识的跟着陆离走了几步之后,她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父亲的面说的?为什么非要把我拉出来?”

末了,她又小声嘟囔一句:“还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我父亲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你在说谎。”

陆离笑笑,伸手揉揉小满的头发,宠溺道:“你还不算太笨嘛,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能反映过来呢。”

往常两人配合的那么默契,今日小满却愚钝的让人有些恼火,不过陆离知道,小满现在满心都在想宅子的事情,想必没理会到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怪她,只是口头上揶揄几句罢了。

“嘁。”小满噘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任由陆离拉着自己往前走。

桃源县不大,周围的人也都悠闲的很,或是喝茶、打牌,或是拿着小竹篮在一旁做绣活,几个大娘婶子聚在一旁说笑,几个顽皮的孩童追逐打闹,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和着夏季略带温度的风,让人无端的就会扬起唇角来。

下午的太阳早已没之前那么骇人,加之道路两旁的柳树遮阴,走在路上的两人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凉爽。

忧愁的事情被夏风带走,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原本郁郁的小满轻舒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她轻轻晃动陆离的手,引得对方回头之后,她扬唇轻笑,“这样真好。”

“是啊,这样真好。”陆离攥紧握着小满的手,由衷感慨。

这种心境和体验,是在上京从未有过的,他们手牵手走在小城的街道上,任由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头发,谁也不去管,就这样手牵手往前走,心情越来越平静。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毕竟路有尽头。

“要去赵掌柜那儿看看吗?”陆离轻轻晃一晃小满的手,问道。

“好啊。”

就这样,两个暂时还不想回到小玲店铺的人,转着转着晃悠到熟悉的那条街,找到熟悉的那一家店。

天衣阁的生意依旧如记忆中那么红火,看着来往不断的客人,小满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有些为难的侧身看向男人,“我们现在过去,赵掌柜恐怕会没有时间招待我们。”

陆离挑眉,“你不想去看看赵掌柜吗?”

当初两人刚刚成亲,生计虽算不上艰难,但因着小满想要为这个家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故而选择在赵掌柜的店铺卖绣品。也幸得赵掌柜照顾,不嫌弃她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没提出过分苛刻的条件,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故事。

而且,她当初就是在这家店铺遇到夏婉柔的。

想到这些,小满极其认真的点头:“当然想去了,说起来,我应该好好的感谢赵掌柜的。”

但很快,她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眼睛中的光也黯淡几分,“但是赵掌柜现在好像很忙,我们又不买东西,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真的想要见赵掌柜?”陆离眉毛一挑,问道。

小满撇嘴,“当然了,不然我们走到这儿来做什么。”

陆离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太阳,沉声说道:“等会儿吧,一会儿就能见到赵掌柜了。”

小满不解,巴巴的看着男人,问:“为什么?”

男人却不说话了,只是拉着小满的手站在天衣阁不远处,任由对方如何问也不出声。

小满见状只好忍下心中疑问,乖乖的随陆离一起等着。

“小满!”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满疑惑的回过头,在看到赵掌柜的一刹那,她惊喜的瞪大眼睛,“赵掌柜!您怎么在这儿,店里不忙吗?”

赵掌柜还是老样子,黑底铜钱花样的长袍,还有那略显富态的双下巴,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不过此时那双眼睛睁的老大,满是惊喜。

他将手中的钱袋子收好,作势要给小满和陆离行礼,但还没弯腰就被陆离一把拉住,他便也顺势起来,激动的说道:“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你们这样贵重的身份,怎么可能还回到这小地方来,尤其是你回头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赵掌柜,您太夸张了。”小满不好意思的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而后去,脸颊微微滚烫。

再见赵掌柜,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她每隔几日就和陆离来桃源县交绣品,赵掌柜每每都将报酬贴心的分成银票和碎银子,有时候甚至于会多给她一部分,过年过节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额外的东西。

想到这些,小满的眼眶不由湿润了,她抿了抿唇,心中感慨万千。

“你们居然还想着来看我,我真的没想到。”赵掌柜也微微红了眼眶,他看着陆离,“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气度不凡,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大将军,后来听到你又做了国公爷,真是厉害啊。”

陆离和小满相视一笑,旋即说道:“当时我也没想到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并非有意瞒你。”

赵掌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表示压根没介意过这件事情。

说着,赵掌柜又忙招呼二人进了店里,泡茶递水、端上各色吃食,弄完之后,他又说:“你们先坐着,我将这银子放下就去找你们。”

看着赵掌柜忙前忙后的模样,小满掩唇轻笑,侧目看向男人,“真的没想到能在外面遇到赵掌柜,太意外了。”

“我早就知道赵掌柜会过来。”陆离略带得意的挑眉,嘴角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小满眨巴着眼睛,诧异不已:“你怎么知道?”

第二百零九章 深夜来客

“赵掌柜每个月的这几天都要去收账,顺带去钱庄存钱,做完这一切回到天衣阁,大概就是这个时间。”陆离笑容浅浅,耐心的解释道。

其实这是他早在碧水村住着的时候就摸出来的规律,因为经常来天衣阁交绣品,赵掌柜时在时不在,陆离当时便觉得奇怪,后来一问伙计,才知道赵掌柜每隔几天就要去收账这件事。

小满崇拜的看着男人,“陆离,你真的太厉害了。”

时隔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记着赵掌柜去收账的日子。

陆离笑着摆摆手,谦虚道:“没那么夸张,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而已。”

“那也很厉害。”小满甜甜笑着。

正说着话,赵掌柜扬着笑脸走进来,手上还端着几匹料子,“这都是时下最时兴的料子,你们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从自己店里拿些东西给你们。”

赵掌柜将料子摆在小满面前,“你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掌柜的,您别这样。”小满连连拒绝,“我就是来看看您,可不是为了要您东西的,您快收好。”

陆离也附和道:“赵掌柜,您还是摆到外面去卖吧,小满不需要这么多布料。”

她就是开成衣铺子的,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布料,更何况小满心中感激赵掌柜,想要送给赵掌柜东西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收他布料的理由。

不过这次来的仓促,带来的东西都在小木屋放着,所以没带来赵掌柜的礼物,看来得挑个时间再来一趟。

正想着,赵掌柜说话了:“你们这样可就太见外了啊,小满,来,我给你你就收着,千万别客气。”

赵掌柜不由分说的将各色布料全都推到了小满面前,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小满见状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赵掌柜,我在上京就是开成衣坊的,布料多不胜数,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游玩轻松几分,你又要送我布料,我一看到这么多花色,头都大了。”

“你在上京开了成衣坊?”赵掌柜诧异不已,也忘了要送布料这一茬。

他兴冲冲的问道:“你那成衣坊生意肯定很好吧?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要开成衣坊的?在上京那样的地方,想要开一家店铺是不是很难?客人可还多?”

听着对方这一连串的问题,且还都是关于生意的事情,小满顿时来了兴致,将方才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着生意的事情跟赵掌柜聊了许久。

两人越谈越开心,完全忘了一旁还坐着陆离。

幸而陆离也不生气,他坐在一旁看着小满侃侃而谈的模样,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他坐的端正,聚精会神听着,偶尔贴心的将温热的茶水推到小满面前,好让她润润嗓子。

就这样,两人从下午谈到傍晚,直到外面的伙计进来说该打烊了,两人才恍然发觉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小满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赵掌柜,今天打扰您了,没想到我们一聊就聊得这么晚。”

“我也没想到啊,小满,你真的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赵掌柜由衷感慨几句,旋即劝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该关门打烊了。”

“那,赵掌柜再见。”

三人告别,陆离牵着小满的手往回走。

太阳西斜,街边上的小贩开始收拾东西,玩耍的孩童成群结伴回家。道路两旁的柳树被金色的夕阳勾勒出淡淡的金边,随风摆动,十分漂亮。

小满抓紧陆离的大掌,随着男人的脚步缓缓往前走,一颗心难得的安静下来。此时此刻,她甚至于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因为那样她就能和陆离一直不停的走下去。

“想什么呢?”陆离也不转身,只是晃了晃手。

小满噙着笑转身,如实道:“我在想,如果这条路没有头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一直这样走。”

陆离闻言不禁扬起唇角,将小满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两人回到小玲家,找到苏启,三人趁着天还没黑赶回碧水村去。

路上,小满倒是没有再提买宅子的事情,而是说说笑笑,极力想办法逗苏启开心,又是做鬼脸又是讲笑话,也幸而苏启乐得哈哈大笑,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这才松口气。

经过了半晌的放松,重新适应了桃源县的生活方式,小满开始想通一件事情:她也许不应该逼父亲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若是他想要继续留在碧水村,那她也不勉强,但若是父亲想要去桃源县,那她一定极力满足父亲的要求。

将父亲送回苏家,小满和陆离慢慢悠悠的赶回山腰上的小木屋。

山路不好走,但幸而现在住在山腰上的人多了,这条向来少人问津的路被人走的多了之后,竟也比之前更平坦许多。加上这些人之前要运送木材和石头上山,这条路也比之前更宽敞了些。

他们二人踩着熟悉的路上了山,回到熟悉的小木屋,两人纷纷舒了口气。

这一整天,他们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却并没有觉得空虚,见见亲人朋友,牵着手围着小城转悠,这一天竟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连晚饭都没有吃的二人,竟也没觉得饿。

陆离去闩门,小满将烧好的热水分别倒在两个木盆中,准备等陆离回来了和他一起泡脚。

林子的夜晚十分安静,尤其是还未到盛夏的此时,只能偶尔听到远处鸟叫的声音。

“噔噔蹬——”

远处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听着越来越近,小满正在脱鞋的手顿住,忙起身披上外袍走出屋。

她看着同样停下动作的陆离,轻手轻脚的靠近,小声问:“远处是什么声音?”

陆离只是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这动静听起来像是人发出来的,可距离他们最近的住户也得走一段路才能看到,依照他的经验,不可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啊。

“噔噔蹬——”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好像就是朝着陆离他们这座小木屋跑过来的。

小满下意识地抓紧陆离的手,即便周围越来越黑,她也极力睁大眼睛,试图从这无边的黑夜中看到些什么,好能弄明白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离同样揽紧女人,身子绷紧,浑身的肌肉蓄势待发。

“噔噔蹬——”

声音越来越近,混合着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距离小木屋越来越近了。

声音越近,陆离越发能确定来的就是个人,且听着动静,这好似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拧紧了眉,下颌绷紧,心想:难道是因为之前家具的事情,这些人趁着黑夜来报复了?自己身手虽好,但那是对于敌人来说的,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自己不能伤到他们,但若是出手太轻,来人又太多的话,那该怎么办?

“陆离。”小满缩在男人怀里,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陆离抱紧小满,始终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他的神经绷紧,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丝毫不敢松懈。

声音越来越近了,小满甚至于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来人的呼吸声。

“呼哧呼哧——这就是陆离他们家吧?”

粗重的喘息声结束,门外陡然响起一年轻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的还有微弱的火把亮光,眼瞅着亮光越来越近,小满登时心中一紧,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她手脚冰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无助的靠着陆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男人身上。

陆离揽在小满腰上的手亦是不自觉的加重气力,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火把亮光,心跳越来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但也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火把亮光出现在小木屋外边,随着隐隐能看到的人群停在小木屋门外,脚步声和枯树枝断裂的声音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累死我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短的一段路,晚上走起来这么费劲。”

“可不是,看来咱们得挑个时间将这山上的路好好整修一遍,否则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能干多少活了。”

众人的议论声近在咫尺,小满的汗毛根根竖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陆离抱紧了人,等待着何时的时机出声。

只是还没等二人出声,忽的有火把靠近,一年轻男人率先看到了站在院落中的陆离和小满。“哎?这不是陆国公吗?”

顷刻间,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若这些人是来寻仇,那不是应该直接闯门而入吗?怎么还会主动开口询问?而且听他们的语气,稀松平常,完全没有敌意。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有丝毫松懈。

陆离抱紧小满,沉声道:“是,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之前说话的那年轻男人将火把收回去,说道:“我们是特地来找二位的,因为有点事情需要您们二位帮忙,但又不想惊动别人,所以只能半夜来这,我们没有冒犯吧?”

小满开口,声音还有些颤抖:“帮什么忙?”

第二百一十章 买宅子

原来,是这年轻小伙子过几天就要成婚,想要陆离和小满出席,好能为这场婚事添彩。但因着之前那家具的事情,家中的大人不好意思出面来请,加之新娘子对此事并不知情,这些年轻小伙子便只能趁着天黑,来到了小木屋。

听完解释,小满心里的拿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她长舒一口气,小腿一软,险些直接跌倒在地。

陆离见状忙轻轻环住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小满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她还以为是这些人来找茬了呢,没想到只是邀请自己和陆离去参加他们的婚事。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的婚事在哪天?”陆离出声问道。

他们此次不能久留,上京的夏婉柔就快要临盆,还有望舒,他们也不放心留他一个小孩子在上京生活,所以将碧水村的事情都忙完之后,他们便准备启程了。

那小伙子忙说:“就在后天,六月二十,陆国公和国公夫人会来吗?”

“叫我们的名字就好。”小满擦去冷汗,笑道:“当然会去,放心吧。”

陆离也点点头,“一定会去的,你们放心。”

见他们二人答应的如此爽快,那小伙子开心的不得了,“那我就多谢两位了,到时候您们一定要来,咱们不醉不归!”

说着,身后的人提醒;“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们休息,我们先走了,您若是有事再来找我们。”

“好。”陆离扬起笑应下。

看着火把的亮光渐渐远去,周围再次恢复宁静,小满轻舒一口气,后怕的擦去冷很,“刚才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没想到只是成亲的事情。”

陆离闻言也不由点头,“是啊。”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时间愈发晚了,木盆中的热水也早就凉了,没办法,二人只好就着凉水简单冲洗几下,吹灭烛火便歇下了。

然而在距离碧水村几十里外的桃源县,小玲家的卧房内依旧灯火亮堂,没有半分要歇下的意思。

其原因,还是小满之前要给苏启买宅子的那件事。

张秀芹几分劝说苏启不下,对方执意不肯接受小满的宅子,她这心中不免结了个疙瘩,苏启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搬到桃源县来?

她自己如何也想不通,没办法,只能来找小玲商讨。

“你爹又不傻,这送上门的宅子,为什么死活就是不要呢?”张秀芹坐在椅子上,拧眉看着眼前的小玲,压低声音不解道。

虽说这是在小玲家,但难保隔墙有耳,这事关房子的事情,她还是小声点说为好。

小玲听完这件事的始末,也是十分不解,不过眼下只有她们娘儿俩,她便懒得顾忌那么多,径直说出自己的猜想:“按理来说,小满她们又不缺这一块宅子的钱,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肯要?难道是怕你抢了他的去?”

张秀芹撇撇嘴,哼了一声,“我还稀罕他那处宅子?我又不是没住的地方。”

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仍想,谁不想多一套宅子住着,更何况苏小满那么有钱,肯定会给苏启买桃源县内最好地段和最大的宅子,她现在纵然可以在苏小玲这儿住着,但等着房子各处都装好了,苏小玲的公婆还要搬过来,自己在这住着终归不方便。

说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家里住着舒服。

“娘,那您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劝我爹吗?”小玲撑着下巴问道。

张秀芹咂咂嘴,为难的拧起眉毛,“劝当然要劝,可你爹那个倔脾气,我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而且,一句话说错了,苏启还很有可能怀疑自己的居心。想到这些,张秀芹长叹口气,眼睛盯着桌角发呆。

“娘,不如您这几天回去住?”小玲转转眼睛,凑近了张秀芹低声道:“然后您在爹面前说说自己有多累,说若是在桃源县有处宅子那该多方便,您这么多多念叨几天,我爹还能不同意?”

说到这儿,小玲勾起唇角,泛起几分得意之色,“没准啊,我爹一心疼你,还会将那房契给您呢!”

小满有多孝敬苏启,不光是苏家人,就连全村人都知道,如果她给苏启买了房子,肯定会将房契、地契全部交由苏启手中,这可是不可小觑的一笔财富。

“小玲,你都做这么大的生意了,还想图房契呢?”张秀芹不明所以,摆手笑道。

“娘!”苏小玲嗔怪一声,旋即正了正神色,郑重道:“我这可是为您着想。”

张秀芹眨眨眼,“什么意思?”

苏小玲清清嗓子,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分析:“苏小满对我们娘儿俩的态度,您也清楚。说句不好听的,她素来瞧不起我们两个,眼下我嫁出来了,有了自己的生意和男人,还有了房子,这倒是不用愁。而您还在苏家,还得跟我爹过一辈子。”

她也不着急,就这么细细的一条条分析:“如果我爹接受了小满给他的宅子,那您自然也是能住进去的,可万一日后您和我爹吵架了呢?或者小满看您不顺眼,想要将您从这房子里赶出来呢?”

说着,苏小玲抬起眼睛,直直看向张秀琴,等着对方作答。

听到这话的张秀芹浑身一震,仿若有一股冬天的北风吹到她的心尖上,冷的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万一真的如小玲说的这样,自己被苏启或者小满赶出苏家,一不方便去小玲家常住,二又拉不下脸回碧水村的房子,三没办法回自己的娘家,一条条分析下来,自己竟是连个住所都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小玲压低声音,莫名多了几分蛊惑:“可要是这房契在您的手中呢?”

张秀芹没做声,却不由自主地顺着苏小玲的假设想下去。

假若这房契在自己手中,那自己不就有底气了吗?就算苏启敢赶自己出去,那自己手中握着房契,就算将事情闹到衙门去,官差和县丞也肯定是向着自己。

退一万步,纵然县丞忌惮苏启是国公丈人的身份,不认自己手中的房契,那她也可以转手将房契卖给他人,自己总不至于流离失所。

“娘,我可都是为了您好。”苏小玲柔声道:“我心向着您,但您也知道,我嫁到了这家来,那就是这家的媳妇。若是公婆不同意,我也不能随意将您接到我家来住,是不是?”

张秀芹点点头,眼神坚决:“你说的有道理,这房契我得自己拿着。”

小玲伸手握住张秀芹的,“娘,您这样想就对了,您在苏家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也该讨要点好处,再者说,只要我爹不闹事,这房子不还是你们两个住着嘛,对吧?”

被小玲彻底说服的张秀芹再次点头,心中已然下了决定,“小玲,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肯为娘着想,能看到娘的苦处了。”

“当然了,我是您的亲女儿,苏小满跟我可没法比。”

宅子买不买还没个准话,但母女二人已然开始商议着如何将房契夺过来,直到外头的梆子响了一声又一声,张秀芹才恍然发觉已经是三更,这才匆忙结束谈话,回屋睡觉去了。

小玲也匆忙洗漱,躺在床上琢磨宅子的事情。她本想提早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但奈何白天太忙,她累得不得了,没等想出来办法,便已挨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小玲起了床,洗漱过后便去前头开门做生意。

不一会儿,张秀芹也来了,只是她眼下挂着一大块乌青,整个人也郁郁没什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昨晚上没睡好。

幸而早上还不算太忙,小玲拉过张秀芹去了后头放杂物的屋子,搬了两个板凳,压低声音皱眉道:“娘,您这是怎么了,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哎,别提了。”张秀芹揉揉眼睛,无精打采道:“昨晚上我想宅子的事情想了一宿,结果还是想明白这事该怎么办,都怪那苏老头子,买宅子就接下吧,推辞什么!”

说着,张秀芹又涌起了满腔的气愤。

苏小玲见状忙给张秀芹顺顺气,劝道:“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娘,您别着急,今天我帮着您一起劝。”

“希望你爹能听你的话,否则我今天晚上还睡不好。”张秀芹叹口气,有些无奈。

说完话,两人重新回到店铺,可巧小满、陆离和苏启三人也就来了。

张秀芹忙给苏小玲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点头,还给她一个自信的眼神。

“你们俩眼睛怎么了,眨来眨去的,进沙子了?”不明情况的苏启走进店铺,随口说了一句。

“没事,爹,您看岔了吧。”苏小玲笑着扶着苏启坐下,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您今早吃饭了吗?要不要在后头再吃一点?今早是我娘做的粥,可好吃了。”

苏启摆摆手,略显嫌弃的撇嘴:“就你娘那个手艺我还不知道?她做的东西,能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好吃。”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逃狱了

小玲讪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一看父亲这个态度,明显是还没有原谅母亲前几天的劝说,否则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伙计的面去贬低一个人。

看来这次的事情有点难。

她皱着眉走到一边,对着张秀芹微微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省的惹得苏启反感。

张秀芹无奈叹气,纵然心中万般不敢,却也不得不按照女儿的指示,闭紧嘴巴,决口不提宅子的事情。

“爹,我和陆离要去一趟衙门,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您别挂念我们。”小满嘱咐。

苏启闻言起身,追问:“你们要去衙门?去衙门干什么,怎么会很晚才能回来?”

是了,父亲还不知道她们刚来桃源县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小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一通,又道:“我们去看看那件事情处理的如何,您们别等我们了。”

苏启点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那你们小心点,陆离,你拦着点小满,别让她一冲动得罪了人。”

“知道了,您放心吧。”

两人离开小玲的店铺,径直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三天,想必那县丞也该早就将事情处置好了吧?纵然对那两名小偷再有旧情,此时被陆离抓住,他也该知道轻重,秉公执法。

毕竟,陆离是拿他的头上的乌纱帽威胁,无论朝廷重臣还是县丞这样的小官,最看重的就是头顶乌纱。

到了县衙,还没进门就看到县丞远远的跑过来,待到了二人面前的时候,县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直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好不容易等着县丞喘匀呼吸,小满二人已经在衙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陆国公,国公夫人。”县丞拱手,卑躬道:“您二位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陆离摆手,有些不耐的说道:“上次那两名小偷审问的如何了,你打算如何惩治?”

县丞嘿嘿一笑,避而不谈:“两位远道而来累了吧?不如到下官的府中歇息片刻,卑职准备了酒水和吃食,若两位不嫌弃,卑职现在就去叫人备轿,也免得二人走路辛苦,您说呢?”

旁边的小满皱起了眉,略有不满:“我们是来询问那两名小偷是如何处置的,没时间去你的府中吃饭。”

“如若两位不想去卑职的府中,那也可以去城中的翠鼎轩,那里的吃食虽不上上京,但却也别有一番特色,再若不然,卑职也可以请二位去......”县丞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总是就是想着法的要请两个人吃饭,却绝口不提那两个小偷的事情。

陆离越听,两道剑眉皱的越紧。若不是这县丞有偷偷放走贼盗的前科,他也不会特地来衙门跑一趟,可谁知这来都来了,县丞却顾左右而言他,全然不提两名盗贼的事情。

难道是这县丞又偷偷放走了那两个人?

思虑之下,陆离不耐打断县丞,板着脸冷声道:“县丞,我问你,那两名盗贼你是如何处置的?”

“这个...这个嘛......”县丞抓抓后脑勺,眉宇之间忽的笼罩上一缕难色。

见状,小满也觉察到了几丝不对劲,她逼问:“那两个人你到底是如何处置的,难道你又把他们给放了?”

此言一出,县丞连连摆手,身子弯的更低,他耷拉着眉眼,声音陡然低了好几个度,“那两个人...他们...他们,那个......”

“到底怎么了?!”陆离沉声质问。

县丞身子一抖,抬头飞速的扫了陆离一眼,旋即咽了下口水,低着头极其小声的说道;“他们...逃狱了......”

逃狱?!

陆离登时怒不可遏,他一把揪起县丞的领子,双眼死死的蹬着对方,声音中满是怒气:“你这县官是怎么当的,连两个小小的小偷都看不住?!他们连武功都不会,怎么可能逃狱?!”

如若他猜想的不错,肯定是这个县丞又收了那两个人的好处,偷偷将人放跑了!

自己和小满毕竟不会在这儿久留,等自己走了,那两个小偷自然可以再次出来兴风作浪,这个县丞,好大的胆子!

“国公...国公爷饶命啊!”县丞胡乱回屋双臂,扯着嗓子大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逃走的,国公爷,他们逃走可不关我的事,真的和我无关啊!”

陆离只用了三分力气,因顾忌这还是在衙门门口,故而没有完全将县丞拎到空中,所以县丞才有机会这样大吼大叫。不过在县丞说完此事和他无关之后,陆离陡然加重力气,将县丞完全的拎到空中,迫使他双脚离地,再也没办法胡乱叫嚷。

“咳咳...咳咳咳,国公...国公爷饶命......”

眼看对方还能说话,陆离再次用力,拇指和中指直接扼住对方的喉咙。

县丞面如猪肝色,四肢挥舞的力气越来越小,他瞪大眼睛看着陆离,一双嘴张到最大,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无助的留下两行眼泪,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守在门口的观察也跑了过来,又想劝,但又不知该如何劝,只能着急的在一旁干巴巴等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渐渐地,衙门内的官差都跑了出来,有看好戏的,也有皱紧了眉头干着急的,他们在陆离身边围了一圈。

陆离冷冷的看了他一阵儿,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猛地甩开县丞,俯身冷声道;“那两个人,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你放走的?”

“是...咳咳咳...是我放走的......”县丞趴在地上抖似筛糠,面对陆离的质问,哪里还敢说假话,故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承认,“他们和我关系...咳咳咳,关系不错,我...我不忍心......”

他本以为这没什么的,陆离权利再大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县丞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在陆离发现此事之前,请他吃个饭,再叫几个美人伺候,纵然陆离再铁面无私,既吃人嘴软,也该手下留情些。

只是,这县丞没想到,陆离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还十分反感。

他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险些被这样的陆离给吓尿了。

看着县丞这幅模样,小满亦是愤怒的瞪着县丞,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

县丞和盗贼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如今这县丞竟然敢说自己和盗贼的关系不错,这不是从侧面承认自己收了盗贼的贿赂吗?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还在桃源县呢,这个县丞居然就如此胆大的放走盗贼,如若不是陆离不放心,特地来衙门看一眼,想必那两个盗贼日后还要继续作案!

“三天之内,必须将那两名盗贼重新抓回来,若是再跑了,便拿你项上人头来交差吧!”

甩下一句话,陆离便带着小满走了。

县丞再小,那也是朝廷的官员,他虽是国公,但却并没有处置朝廷官员的权利。

小满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故而在离开衙门后,她拉着陆离的手,侧身问道:“万一这三天内他真的抓不到那两个人,你真的要杀了那个县丞吗?“

“当然不会。”陆离较之前完全变了个人,眉眼皆是温柔,握着小满的手也不舍得用太大力气,就连声音也是轻轻地,好似生怕吓到身旁的女人。

“那三天后——”小满顿住脚步,扬头看向男人,微微皱眉,眼中存了些许担忧。

陆离侧身看了眼女人,只轻轻笑了声,“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外面人多嘴杂,还有不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万一其中有人将二人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岂不是让那个县丞有了可乘之机?这样机密的事情,只能回去再说。

小满乖乖点头,一路无话。

回到小玲家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怪怪的,小玲和张秀芹也难得的没有去前面帮忙,而是坐在苏启两旁,看样子方才正在谈话,只不过他们二人回来,所以被迫中止了而已。

没等小满开口问,小玲率先起来,热情道:“姐,衙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还顺利吗?那两个小偷县丞老爷准备怎么处理?”

“没什么,我们过几天得再去一趟。”小满走到一旁兀自倒了杯茶,随口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我们一进来就不谈了?”

小玲讪讪一笑,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启猛地起身,黑着张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爹!中午还回来吃饭吗?”小玲对着苏启的背影追问一句。

苏启脚步微顿,旋即怒吼:“我回碧水村了!”

屋内的气氛愈发尴尬,小满放下茶杯,不解的转身看向张秀芹,皱眉:“怎么了?”

“谁知道你爹生什么气,莫名其妙!”张秀芹亦是脸色不佳,说话硬邦邦的。

说完这话,张秀芹又冷哼一声,旋即也起身走了。

小玲见状干巴巴的笑两声,假托自己的店铺还忙,便也随着张秀芹的脚步往前头去了。

小满长叹口气,望着店铺的后门发呆,刚才又发生什么了,难道是张秀芹又跟爹提买宅子的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离

事情发生在小满和陆离去衙门之后。

因屋内只剩下自家人,张秀芹早就将苏小玲的嘱咐抛诸脑后,按捺不住的问道:“她爹,你真的打算要一直住在碧水村呀?”

现如今但凡家里有些钱的,早就举家搬到了城里来生活,先不说桃源县比村子里方便不说,就连这赚钱的机会,都比在村子里多。

看苏启不说话,张秀芹干笑两声,又道:“你又是个识字的,就算只是在城里卖个字画,那赏识你的人都比村子里的人多哩。”

“我又不靠这个吃饭,赏识我的人多有什么用。”苏启硬邦邦的反驳。

“她爹,那你就权当是为了我,行不行?”张秀芹转变方式,开始打感情牌,顺带挤出了几滴眼泪,苦巴巴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每次我从桃源县回到碧水村,那路上有多害怕?我一个妇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路上出点事怎么办?”

紧接着,张秀芹深吸一口气,伸手抹去眼泪,“这个时候,要是我们在桃源县有一处自己的宅子,那我不就——”

“就什么就!”苏启忽的站了起来,猛地拍桌,将沉浸在幻想中的张秀芹吓了一跳。

就连一旁沉默许久的苏小玲,也身子一震,迅速低下头去。

苏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张秀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小满出钱买宅子,你舒舒服服的住进去,甚至于将房契和地契也掌握在你的手里,想都别想!”

“我什么时候说要——”张秀芹想要辩解。

但话刚说了一半,苏启再次冷声打断,那双往日略显浑浊的眼睛,此时此刻却闪烁着冷厉的光,他盯着张秀芹,嘴下丝毫不留情,“张秀芹,跟你生活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为人?”

说着,苏启又将目光落在苏小玲身上,更添几分怒气,“还有你,整天给你娘瞎出主意,没大没小!”

“爹!”小玲听不下去,拖着长调子喊了一声,撇嘴不满道:“我娘在这个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满也是她带大的,如今小满买了宅子,难道我娘连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吗?”

小满还小的时候,她娘就去世了,如若没有自己母亲嫁过去,小满如今还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呢!现在这买不买宅子还没成定数,父亲就千方百计的像贼一样防着自己的母亲,她自然看不下去!

心中不平的小玲光为自己的娘鸣不平,早就将昨晚自己和张秀芹是如何算计那宅子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小玲,你根本不知道。”苏启背过身去,不再看小玲。

长辈的恩怨,他不想牵扯到孩子。

可谁知张秀芹却全然不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巴不得有苏小玲为自己撑腰。

故而,她一拍大腿,就这么不顾形象的坐到了地上,鬼哭狼嚎般的哭诉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为什么就嫁到苏家来,就算是孤苦一声,我也不想成这样的结局啊.....”

“当初小满还那么小,我一点点的把她养大,如今就换来这么个结局,连自己的男人都要防着我,与其等你们买了宅子之后再欺负我,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这番话真假掺半,外人听了只会觉得张秀芹可怜,而苏启却越听越生气。

这些年小满究竟是如何过的,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就连小满被全村人指责,差点要被拉去浸猪笼的时候,张秀芹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半句话。

好不容易遇到陆离肯搭救小满,张秀芹却还故意为难,这些事情,苏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看到张秀芹故技重施,又在撒泼打滚时,苏启额角的青筋暴起,他咬着牙咯咯作响,拳头攥的死紧。

“够了!”苏启大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这儿没外人,你没必要把那些胡编乱造的事情拿出来再说一遍!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对小满的,我清清楚楚!”

张秀芹被吼得顿了下,旋即哭的声音更大,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半点眼泪。

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地上又哭又闹,一口一个要去上吊自尽,苏小玲心疼不已,她蹲下身扶住张秀芹,抬头对着苏启怒道:“爹,就算娘有百般不是,您也不该这样说她!”

“那我该怎么说?”苏启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计划什么!”

“我们计划什么了?爹,您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苏小玲毫不示弱的回击。

这一年她嫁了出来,还自己做了生意,眼界高了许多,就连这底气都比往日足了不少。

之前苏启为防自己嫁给陆离,让小满下不来台,故而匆匆的将自己嫁给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虽那人也老实本分,但终归只是个普通农户,若不是自己抓紧时机,蹿腾丈夫做了生意,恐怕她一辈子都过不上现在的生活。

现如今是小满主动提出的要给父亲买宅子,那母亲身为他的妻子,理应去宅子里住着,这怎么就成了算计苏小满了?

苏小玲越想越窝火,干脆起身和苏启对峙:“我现在也不差那一处宅子的钱,若您执意这样,那还不如和我娘和离!也省的老怀疑身边人会图谋您的东西!”

她当然没想让苏启和张秀芹和离,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刺激苏启,好让他松口罢了。

“小玲!”不明情况的张秀芹吓得一愣,早就忘了哭,她慌忙抬头去看苏启,无措解释:“我没有这么想过,你千万别——”

苏启冷哼,背过手去不说话。

见状,苏小玲愈发肯定父亲绝对不会和母亲和离,故而这话说的愈发的重,“之前家里穷,我娘含辛茹苦您不说什么,现如今您成了国公爷的老丈人,这脾气和谱子越发的大,看来是我娘配不上你们苏家,才会惹得您处处猜忌!”

“小玲!”苏启还没说话,张秀芹反倒急了,她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将小玲拽到自己身后,然后笑着看向苏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千万别多想,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和离。”

这小玲到底在搞些什么,自己若是真的和苏启和离,那宅子岂不是就没自己的份儿了吗?!

苏启哼了一声,旋即坐下,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张秀芹,眼神冷冷的,也不说话。

张秀芹被这眼神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小心地坐在苏启身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和沾满灰尘的衣裳,她咽了下口水,十分小心地说道:“她爹,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也没想要什么房契和地契,你千万别多想,我和小玲不是那样的人。”

别看她往日嚣张跋扈,但一遇到苏启真正生气的时候,比如现在,那张秀芹就是活脱脱的鹌鹑,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提挑明自己的小心思了。

见状,苏小玲叹口气坐到苏启另一边,无奈道:“爹,娘就是想在桃源县有个住的地方,您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呢?”

“对对对,我就是想要有个住的地方。”张秀芹忙附和道。

苏启闻言冷哼,但却好歹说了句话:“好,你们既然压根没多想,那就立个字据吧。”

苏小玲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字据?”

“绝对不抢夺房契和地契,且如果房契和地契到了自己手中,那也绝对不作数,更不会随意买卖。”

“这......”

张秀芹和苏小玲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见状,苏启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次黯下来,他起身甩袖,“我就知道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是,爹,我们只是——”苏小玲还想要解释。

话没说完,外头忽的传来脚步声,片刻的功夫,小满和陆离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小玲忙的噤声,不敢再提。

苏启则是看了一眼这母女二人,什么话都没说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听到苏小满这样问,张秀芹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走了,苏小玲更是不敢提方才的事情,只好假借店铺还忙,匆匆忙忙的走了。

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张秀芹的步子,苏小玲伸手拉住她,小声的说道:“娘,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张秀芹愁眉不展,苦巴巴的说道:“这下可好了,别说是住进新宅子,只要不被你爹休了,我就谢天谢地咯。”

苏小玲长叹口气,又气又急,却不得不安慰张秀芹,“我爹绝对不会休您的,您放心吧。只是这宅子的事情,咱们得再想个法子。

闻言,张秀芹忽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小玲,直到将对方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才满眼狐疑的问道:“小玲,你这么想要帮我拿到房契,到底是为了什么,别是也想要这房契吧?”

奇怪了,小玲往日可没这么主动帮自己争取,甚至于敢跟苏启对峙,难道她另有所图?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另有所图

苏小玲先是一愣,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两下,但很快她就调整了情绪,故作疑惑的皱眉,“娘,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不去怀疑苏小满,反倒来怀疑我的居心?就算真的能帮您拿到房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我有了宅子的房契,那你......”一时间,张秀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反倒是她这幅模样,惹得苏小玲可以将戏演的更真一些,她佯装恼怒,“娘,您若是不想让我帮您就直说,不用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寒心!”

张秀芹见状慌忙摆手,“我都是让你爹给气糊涂了,小玲,娘可没有怀疑你,就是随口一问,你千万别多想。”、

“知道。”苏小玲心中不乐意的很,纵然自己心中有些想法,但也从未想要利用自己亲娘,不过张秀芹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甩脸子,只能闷闷的应下。

此时今日,小玲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对张秀芹唯命是从的小女孩,她嫁了人,还成了店铺掌柜,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她成长的非常迅速。

不论是从为人处世还是说话,都比张秀芹高了不止一个度。

更何况,她的确想要用下那宅子的房契。所以小玲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一没发脾气二没甩脸色,算是给足了张秀芹面子。

故而张秀芹才愈发的愧疚,拉过她的手说道:“小玲,娘刚才错怪你了,你千万别狠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知道了,娘。”小玲叹口气,“店里该忙了,我先去帮忙,您歇会儿也就来吧。”

“哎,我一会儿就过去!”见小玲不再提这件事,张秀芹不由得暗暗送了口气,欢快应道。

苏启眼下正疑心她,她也就苏小玲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若再失去她的支持,别说是拿到房契,自己能不能住进那所大宅子都说不准。

苏小玲回到店铺,心中始终有块大石头坠着,闷闷的喘不过气。

她一直想要将店铺扩大些,或者干脆开个分号,可眼下刚买了宅子,还没装潢好,手里没多少多余的银钱。小满两口子来了之后,小玲对他们那么好,也是想要开口借些钱。

但自从得知小满要给父亲买宅子之后,这小玲的心思就打到了那房契上。

她倒没胆大包天到想要去卖宅子,而是想要用这房契做抵押,去城里的钱庄借些钱,好能再开一家分号,这样进项多些,也免得自家男人常年在外头奔波。

被张秀芹那么一质问,小玲这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这压根也不能算是自己另有所图,毕竟她是真心想要帮母亲拿到这房契,况且她也没想要私吞房契,只是拿去用一下而已。她现在开的店铺这么赚钱,就算从钱庄那儿的利息那么高,那自己也会很快还上,不会对宅子有任何影响。

到时候自己再开一家分号,爹和娘也能过的更好,自己这全都是为了他们,苏小玲自我安慰。

只是苏启现在知道了她们母女的想法,想必是更加不想让苏小满买宅子了。

想到这儿,苏小玲又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下巴发呆,自己得想个法子劝劝小满,让她必须给爹买出宅子,接不接受是爹的事情,但是这宅子,必须得让她买!

“小玲。”

是小满的声音!

她忙转过身去,挤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小满姐,你怎么来了?是饿了吗,还是——”

话没说完,小满便打断,问道:“你这儿有笔墨纸砚吗?陆离想要写封信,我们不好翻你的东西,只能来问你了。”

“笔墨纸砚?”小玲皱眉不解,“要给谁写信啊?是上京的人吗?”

难道他们现在就要走了?可万万不能啊!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呢!

小满不知小玲的这些心思,故而直接说道:“是关于衙门县丞的事情,陆离想要让附近的知府来一趟,好共同商议处置县丞。”

说着,她凑近小玲,压低声音:“这件事你千万别跟别人说,省的传到县丞那里。”

小玲忙不迭点头,“知道了,我马上找笔墨出来。”

太好了,只要他们还在这住着,那她迟早能找到机会劝小满买下宅子。

将笔墨纸砚等都找出来交给小满,小玲拢了拢头发,笑着说道:“姐,等下你忙完了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小满微微诧异了一下,她还从没在小玲口中听到“商量”这两个字呢,看来果真是生意做大了,心智也成长了许多,比之前好多了。

因此,她也扬起一抹笑,轻快道:“好,那我等会儿来找你。”

自她回来之后,小玲一直礼貌有加,但却又不十分过分,这个度拿捏的十分合适,故而小满没有起丝毫疑心,反而欣慰的很。

拿着东西回到后头,小满将纸张铺开,然后一边磨墨一边问道:“陆离,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县丞呀?”

他是回来探亲,又不是暗地私访,且按理来说,县丞行径如何他也管不着。就算他看不过去县丞行为,大可以回京之后禀告皇上,让他来处置。

若不是县丞这次行径太过荒唐,陆离也没想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件事,还是等知府来了再说吧。”陆离将笔润好,停顿片刻,说道:“我不懂这些东西,枉然处置,只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很快又皱着眉问道:“可皇上不是封了望舒为世子吗?足以见他对你多么放心。”

陆离叹口气,“天子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说完,陆离将毛笔蘸满墨汁,思忖片刻后便下笔,先是问候一番,然后说明事实经过,末了再恳请知府来桃源县走一趟。

陆离的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书写之间龙飞凤舞,颇为流畅。小满在一旁磨墨不由看到痴了,眼睛只顾着盯着不断移动的笔尖看,手中竟忘了动作。

直到陆离发现砚台中的墨不够用,才恍然发觉小满正盯着信纸上的字发呆。

他不由珉起个淡淡的笑,伸手在小满眼前晃晃,轻唤:“小满?”

“啊?!”小满眨巴眨巴眼睛,忽的回过神来。

陆离眉梢眼角的笑意如何也遮挡不住,他伸手覆在小满正在磨墨的那只手上,带着对方转了个全,“先磨墨,等会儿在看我写字,嗯?”

唰的一下,小满立刻红了脸颊。

她羞涩的低下头,半刻不敢停歇的磨墨,心中的慌乱却好久才平静下来。

男人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欣赏了一会儿红着脸的小满后,他才想起正事,重新将毛笔重新蘸满墨汁,继续书写给知府的信件。

小满好容易平息脸颊的滚烫,陆离那边也写好了信,他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细细的封好口。

“好了,我等下去一趟驿站,让人将这封信给知府捎过去,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陆离起身,侧身问道。

小满摇摇头,“小玲说找我有点事情商量,你既写好了信,那我便去前面找她了。”

陆离不由皱眉,然后看了看门口,“苏小玲?她能有什么事情找你商量...难道是那二百两银子?”

“谁知道呢。”小满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她将笔墨等物件都收好,催促道:“你早去早回,等下别误了午饭。”

“好,那我先走了。”

送走陆离,将东西都还到前头店铺的柜子里去,恰逢店铺不是很忙,小玲便直接跟着小满走了出来。

小满整整袖口,垂眸随口问道;“你要找我商量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玲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抬起头,有些纳闷的皱起眉,说道:“现在旁边又没人,只有你我,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直说吧。”

看小玲这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她暗自揣测:难道真的如陆离所说的那样,事关二百两银子?自己回来也有两天了,但却从没催促过小玲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样为难啊。

正当小满心中疑惑的时候,小玲深吸一口气,心中一横,终于决定要开口。

她长吁一声,躲过小满的目光,小声说道:“姐,其实我是想跟你商量给爹买宅子的事情。”

小满拧眉,看着小玲,等待着她的下文。

“店里太忙,娘得经常来我这儿帮忙,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碧水村我又不放心。”小玲抬眸看了眼小满的神色,确定对方没有生气的时候,她继续说道:“所以你之前提出要给爹买宅子,我是很开心的,如果不是这店铺的收入不归我管之外,我也想出一份力,好能让爹娘尽快搬到桃源县来。”

说着,苏小玲挤出几滴眼泪,低着头啜泣道:“现在爹怀疑娘另有居心,死活不肯让你买宅子,甚至要跟我娘和离......”

她装的极像,甚至于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就连小满都被骗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别买宅子了

听到苏启要和张秀芹和离的时候,小满着实吃了一惊。

风风雨雨生活这么多年,纵然张秀芹有过分的时候,爹也说过要休了她的话,那当时那种情况下,任谁都能看出来,说要休妻,那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张秀芹罢了。

如今,为了一处宅子,苏启竟然说要和离。

要知道,和离和休妻的意思可不一样,难道爹是铁了心不想和张秀芹过了?

小满心中震惊,但面对不断哭泣的苏小玲,她不得不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来,安抚道:“爹就是一时生气,你千万别放在心上,等我今天回去之后劝劝他,这事儿就过去了。”

“小满姐,我虽然嫁人了,但是这心还是在苏家。”苏小玲抹去为数不多的几滴眼泪,抬起头看向小满,咬着嘴唇委屈道:“你买了宅子,那也是为了我爹好,可他不领情不说,还怀疑是我娘在从中挑拨,你说说,我娘这些年没有苦劳也有辛劳,可我爹他...他一点都不体谅我娘...真的让我太伤心了。”

小满有些尴尬,她伸手,百般犹豫下落在小玲的肩上,轻拍两下,“别伤心了,我回去之后问问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再解决问题,好吗?”

她知道苏启这样做绝对事出有因,但小满没打算去问小玲或者张秀芹,因为她心中清楚的很,这两人所说的事实绝对都是经过加工的,和真正的事实绝对大相径庭。

也不知道这苏小玲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自己面前说张秀芹的难处,小满头疼的皱紧眉,大脑乱糟糟的。

不过眼下,她还是得先把苏小玲安慰好了。

小满十分违心的劝说两句,又听着苏小玲絮叨了半晌张秀芹如何艰难的话,她时不时点点头、应个声,好不容易才将苏小玲哄得不哭了。

然而哄完之后,苏小玲还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小满姐,若是你真的想要给爹买宅子,何必非要等他同意呢?”小玲吸了吸鼻子,故作疑惑道。

小满一时语塞,面对苏小玲那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天真大眼睛,她干笑两声,解释:“当然要爹同意了,否则这宅子买了,她却不住进去,那岂不是白买了?”

小玲继续追问:“那你直接买了,将房契放在爹面前,反正买都买了,爹总不会放置着宅子不管,迟早都会住进去的。姐,按照我的想法,你干脆将宅子买了算了,那样爹就算拒绝,也不管用。”

说着,苏小玲将早就准备好的桃源县各个地段闲置宅子的清单拿出来,塞到小满手里,“这都是之前我么家买宅子的时候看的,如今我们已经买好了,这清单你拿去看看,若有看对眼的,直接买下来就是,这桃源县不比上京,宅子也没那么贵,你们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价格的宅子更是不在话下,是吧?”

小满拿着清单,讪笑两声,没说话。

她怎么觉得,这苏小玲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来买宅子呢?

“小满!”

外头传来陆离的呼唤声,小满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跟小玲道别,“爹回碧水村了,正好我现在回去劝劝她,你先去店铺里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说着,她一路小跑着出了店铺,任凭苏小玲如何挽留都没回头。

出了店铺,小满兴冲冲的走到陆离身边,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扬起唇角,“信寄出去了吗?知府大概多长时间能来?”

“不超过两天。”陆离伸手,小满会意蹬上脚蹬,借着男人的力轻轻巧巧的上了马,男人扬起笑,“要回碧水村吗?还是留在这儿,亦或者是带你去骑马?”

其实小满心里很想去和陆离去骑马,但眼下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她只能耷拉下肩膀,有些闷闷的说道:“回碧水村吧,我有事情跟爹商量。”

“好。”陆离也不多问,他拽紧缰绳调转马头,策马向碧水村的方向飞驰而去。

回到碧水村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家家的烟囱冒出白色的烟,直直的往天上飘去。苏家的烟囱也正在冒烟,只不过这烟却是黑色的,呛鼻的很。

两人下马,也没敲门,径直进了苏家的院子。

这两日小满和陆离经常来苏家,院里的狗和鹅都认识了二人,故而这次再来,即便她们没敲门,鹅和狗也没叫,安静的很,以至于苏启一心一意忙活自己的事情,压根没发现二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苏启正弯着腰在院子里的土灶边上烧火,但因为技术不佳,没见丝毫火苗不说,反而冒出了浓浓的黑烟,锅里的水毫无动静。

“爹。”小满无奈上前唤了一声,将苏启从土灶边扶起来,看着对方被黑烟染黑的鼻头和脸颊,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拿出手绢来帮苏启擦干净。

苏启没好气的抢过帕子,自顾自的擦起来,也不搭理小满和陆离。

不知道对方又在生什么气的小满挠挠后脑勺,无助的歪头看向陆离。

“岳父。”陆离上前,微微俯身,故作抱歉的说道:“我和小满中午还没吃饭,但是小木屋的粮食和菜都没了,我们能在您这儿做顿饭吗?”

苏启冷着脸,“你们没在小玲家吃饭吗?”

一听这口气,小满就猜出了个大概。

肯定是苏启和小玲、张秀芹吵架了,所以一气之下才独自走了回来,且因为陆离和自己没能及时追上他,他正为这件事生气呢,肯定以为她和小玲等人联合起来了。

故而,小满急着抢过话头,佯装委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小玲关系不好,您也不在他家吃饭,我哪里好意思还去她家蹭饭。因记挂着您还没吃饭,所以我和陆离才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这肚子都快饿扁了。”

此话一说,苏启的语气果然好了许多,他将手帕还给小满,清清嗓子说道:“行了,快做饭吧,我也饿了。”

小满偷偷抿唇笑了,应道:“哎,我马上就做饭。”

说着,她又偷偷的戳了戳陆离,小声嘱咐:“我先做饭,你进屋陪爹,千万别提宅子的事情,否则他又得翻脸。”

“放心。”陆离递给她一个自信的眼神,旋即便扶着苏启进屋了。

小满长舒一口气,然后挽起袖子,俯身将裤脚也挽起来,将脑海中的杂念暂且抛诸脑后,专心的开始生活做饭。

将堵在灶里的柴火都抽出来,只留少部分,再点燃火折子伸进灶台里,“呼”的一下,火苗忽的旺盛起来。将大米淘洗干净倒进锅里,将火烧的旺旺的,趁这个时候再去择菜。

虽有将近一年没下厨了,但一旦做起这些事情来,小满仍是炉火纯青的很,不过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午饭,四菜一汤,还顺带将院子里的鸡、鹅等家畜都喂了一遍。

“爹!陆离!吃饭了!”

因着夏季越发炎热,三人所幸就在院子里吃午饭,将饭菜都端到蔬菜架子下的石桌上,借着凉荫和微暖的风,苏启给自己倒了杯酒,率先动筷。

陆离和小满紧随其后,三人说说笑笑,却决口不提宅子的事情。

午饭吃的差不多,苏启一杯白酒下肚也有些微醺,他放下筷子,侧身看向陆离,“陆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上京?”

陆离顿了顿,如实汇报:“原本打算五天后回去的,但眼下县衙那边出了点事情,所以可能要推迟几天。岳父,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苏启摆摆手,摸着肚子打了个嗝,感慨道:“我就是想,如果你们能一直住在碧水村就好了,顺便再把望舒也带来,那样我也能有个事情做,不至于每天无所事事,闲的发慌。”

小满张口欲言,但还没开口就被苏启拦下,只能听着他继续说道:“小满,我知道,你想给我买宅子,是为了我好。”

两人心中一紧,没想到苏启主动说起来宅子的事情。

这两天,为了这个宅子,一家人也不知道争吵过几次,小满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是错是对,小玲今天上午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满愈发烦闷,甚至于开始放弃为苏启购置宅子的决定。

“说实话,在桃源县有处自己的宅子,总归方便一些。”苏启叹口气,又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继续说道:“可你不知道张秀芹这个人呐,贪得无厌的这么个人,她想要将宅子的房契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什么?”小满面色一惊,没想到张秀芹还有这样的野心。

没理会小满的震惊,苏启自顾自说道:“你们现在是有钱了,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将自己的钱拱手送给她!她当年是怎么对待你的,我心里一清二楚。”

“小满,别买宅子了,我就在碧水村住着,这样挺好的。”说完,苏启长叹一口气,仰脖将酒杯中剩下的酒全部灌进喉咙里,旋即闷闷的低下头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不是苏家人

小满看着父亲这样,心中实在不忍。

张秀芹想要房契,不知道是为了寻求一份保障,还是被苏小玲挑拨,这还是个谜。

不过,苏启不想让自己买宅子,若仅仅是因为张秀芹和苏小玲的私心,而舍弃自己的安逸生活,那未免太过不值得。

“爹,张秀芹就算有那个心思,您别将房契给她不就好了吗?”小满放轻了声音,皱着眉问道。

苏启闷着头,声音也闷闷的,“算了,别再说这件事了。你们就回来住这么几天,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陪我也好,到处走走逛逛也好,就是别在提这件事了。”

小满叹口气,郁郁的盯着石桌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岳父,许多事情,不是您不谈、不提就可以彻底逃避过去的。”陆离出声,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镇定。

依照张秀芹和苏小玲的为人,就算没有这处宅子,她们也会想办法弄到点别的东西,哪怕是一只鸡、一条鱼,她们都想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就算没了这宅子,只要小满和陆离还在,她们总会想办法从苏启这儿,或者小满这儿捞到点什么东西。

苏启终于抬起头,他将酒杯放在石桌上,杯底和石桌接触,发出一声脆响。他眯着眼睛看向陆离,声音有些沙哑,“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和张秀芹和离?”

一说起这事,小满想起来,之前苏小玲哭哭啼啼的跟自己诉苦,说是苏启要和张秀芹和离,当时她还不明白,自己爹那个个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事情揭晓,她也恍然大悟,想必是苏启看穿了她和张秀芹的阴谋,愤怒和失望之余的无奈之言。

她正想着,那边的陆离又道:“岳父,您记不记得,苏小玲还欠小满二百两银子?“

“我知道。”苏启点点头。

当初苏小玲和张秀芹两人去上京,明面上是探亲,实则意义上是要钱,他当时是一百个不同意,但没办法,脚长在她们自己身上,等他发现的时候,苏小玲和张秀芹早就启程去上京了。

再回来的时候,她们手中多了二百两银子,但同时,还多了一份欠条。

苏启当时好歹松口气,觉得小满这孩子还算聪慧,至少没让这两个人白白的占到便宜。

然而,就算回想起来这些事情,苏启仍皱着眉,没明白陆离是什么意思。

但一旁的小满却突然想通,她睁圆了眼睛,“你是说,要让小玲拿这二百两银子出来买宅子?”

“正确的说,是我们和苏小玲一起出钱购置一处宅子。”陆离扬起唇角,笑着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在桃源县买一处宅子,大概共五百两。那二百两就当是小玲出的钱,剩下的三百两我们来拿,至于房契和地契......”

苏启和小满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陆离,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可陆离却陡然将问题抛给了小满,“你说,这房契我们该如何处置?”

“全都交给爹?”小满挑眉试探着问道。

还没等陆离说话,苏启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拿着房契,这太...太珍贵,我可不知道该如何保管。”

陆离抿唇笑笑,“房契交给岳父,地契交给张大娘,这样你们各自拿一份,就算张大娘那日将房契卖出去了,这地仍旧是您的。”

“那若是小玲不肯出钱呢?”小满为难的挠挠后脑勺,懊悔道:“我这次出门忘了带欠条,小玲不承认,或者不信任我,该怎么办?”

欠条两人手中各一份,小满的没带,万一小玲怀疑小满会再次向自己要钱,那岂不是不肯拿出这二百两银子来?

听到小满的话,陆离当即说道:“那好办,若小玲不相信,你给她写一封收据就好,这样她也没什么可疑心的。”

说完,他侧身看向苏启,恭敬道:“岳父,您看这么办,可还行?”

“这样一来,您不用顾忌张大娘日后所为,而且,就算您真的想一直住在碧水村,这也没问题,只是我和小满日后鲜少回来,所以想趁着这次回来将事情都办了。”

“若是您在桃源县有了自己的住处,那也更方便些,到时候您选择住在哪儿,都全屏您自己的心意。”

这的确挑不出什么错来,而且还能有效的防止张秀芹起歪心思,再合适不过了。

苏启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

他之前拒绝小满的好意,一是因为他已经熟悉了碧水村,纵然他现在也不用终年种庄稼,但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却也还想继续生活下去。

二来,也是因为顾忌张秀芹和苏小玲,小玲自从做了生意之后,脑袋越来越灵光,苏启一时间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真正想法,生怕她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让小满出钱的缘故。

但眼下陆离的办法已经解决了一个难关,再加上陆离的劝说也不无道理,他好像的确没什么可继续固执的。

“爹,”小满按捺不住,出声问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决的办法,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要知道,她和陆离已经没多少时间继续留在碧水村了。

“行行行,就依照你们说的做。”虽嘴上这么说,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但苏启却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喜悦如何都掩藏不住。

陆离见状不禁松了口气,“好,那就按照我们商议的做,不过明天山腰上有户人家要成亲,我和小满得去参加。岳父,还劳烦您多等一天。”

苏启摆摆手,不甚在意,“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切莫为了我耽误。”

趁着吃午饭的功夫,三人总算商议好了这宅子的事情。

过几天知府应该就到了,先去参加了山腰上年轻人的婚事,然后再去说动小玲和张秀芹,再然后就可以处理县丞。再接下来,就是购置宅子,准备回程的行囊,细细计算下来,除却今天下午,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可以享受生活的时间。

收拾了碗筷,苏启去屋内休息,陆离则牵着小满的手回到山腰。

回到小木屋,小满累极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就回来这么几天,但却有这么多要忙的事情。”陆离走进来,将门闩好,“小满,你会觉得很累很厌烦吗?”

瘫在椅子上的小满支起胳膊,侧身看向男人,十分认真的说道:“说实话,只要一想接下来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我这心里都好累好累。”

“不过呢,”小满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抹笑,“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每时每刻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忽然就觉得,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累。”

说完,她轻轻地笑了,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陆离也不由得笑笑,顿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不见。

两人度过了最后一个还算闲散的下午,午休、陪苏启照料花草、做饭、看夕阳,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次日,两人和苏启一起去参加山腰上的婚事,热热闹闹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才回到家中。

匆匆歇下,第二天又忙着起床,准备去城中找小玲商议买宅子的具体事宜。

如小满所预想的那样,他们果然在小玲这儿碰了钉子。因为前几天还热情和善的小玲,又恢复了她最原本的模样。

“凭什么让我出钱?你以为我赚钱很容易吗?”苏小玲叉着腰站在屋子正中央,伸出食指指着众人,唾沫星子乱飞:“你们也看见了,我婆家的宅子还没装潢,我那屋子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就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好意思让我还钱?”

她走到苏小满面前,声音陡然拔高八个度,“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小满微微后退,好能躲避苏小玲那源源不断喷散出来的口水,她轻声道:“小玲,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我这儿生意好了,买了新宅子,日子越过越好了,你就看不过去是不是?非要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是不是?苏小满,你以为我们谁都跟你一样吗,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两银子?我们不是!”苏小玲异常激动,脸涨得通红,眉毛高挑,嘴巴一张一和,根本停不下来。

屋内安静无比,根本没人出声。

苏小玲见状愈发放肆,她猛地拍了下桌子,惹得众人皆是身子一震之后,她大声吼道:“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让我还钱可以,但绝不是现在!至于让我出钱买宅子,那更不可能!”

“那宅子是让爹娘住的,你口口声声孝敬娘,你就这么孝敬的吗?”小满蹭的起身,皱眉质问。

“呵!”苏小玲冷笑,抱胸看着她,“苏小满,我都嫁人了,出了苏家门了,你懂嫁人了是什么意思吗?你懂吗?!我已经不是苏家人了,想让我出钱买宅子给苏家人,房契和地契还不能掌握在我手里,你做梦去吧你!”

说完,苏小玲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屋内还有张秀芹,也不知道苏小玲是如何狠下心张口说出这话的。

她不想孝敬苏启也就罢了,但张秀芹可是她的亲娘,在这家中,没有比她和张秀芹关系更亲近的人,如今苏小玲都狠心到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张秀芹心中作何感想。

总之,自苏小玲走后,张秀芹坐了一会儿,半个字也不说,她低着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满,要不然——”苏启犹犹豫豫的看向苏小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不确定来。

陆离沉声打断:“买,假若苏小玲不出钱,那我们便买下这宅子,只不过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拿可就不能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一人一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张秀芹,故意道:“我和小满的确有能力在这桃源县买一处宅子,且可以买得起最好的宅子,但到时候,这房契和地契,都得交到小满手中。”

苏启不明情况,但对于这个处理方式,他很是赞同:“这样挺好,既是你们买的,那也理应让你们拿着,这样做很好,也省的我日夜担心。”

顾不上理会苏启,陆离继续看着张秀芹说道:“既我和小满拿着房契,那这房子的使用权也该由我们做主,什么人可以住,什么人不可以住,那都得由我们说了算。”

说着,他轻笑一声,故意问道:“张大娘,您说我们这样做,可以吗?”

张秀芹十分忌惮陆离,从前是因为陆离的武功,而今是因为他的身份。

听见陆离提到自己,她慌忙抬起头来,无措的看着在场三人,呆愣愣的坐在那儿,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事实上,她一直在回想苏小玲方才说的那番话,心里酸涩无比,还泛着隐隐的恐慌。

她清楚知道自己之前是如何对待小满的,至于陆离,当初想要娶小满的时候,她还故意为难过对方,而苏启......闹了这么两天,想必苏启心中对自己愈发的忌惮。

不过张秀芹不在乎这些,因为她还有苏小玲,就算小玲现在嫁了人,但自己每日都在帮她打理店铺,分文不取不说,有时候还得搭进去些钱,但张秀芹乐意。

因为苏小玲是她的女儿,是全天底下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人,无论谁背叛她、不喜欢她,苏小玲都不会。

她本以为苏小玲会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可如今......

“张大娘,我这样做对不对、可不可行,您倒是给个准话啊。”陆离再次出声问道。

张秀芹身子一震,即便在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的情况下,她也连连点头,“对,你说的对。”

她必须得找苏小玲问清楚,苏小玲那么说,是不是不想管自己了?是不是不想给自己养老,是不是只是想让自己帮着她干活而已。

“张大娘,您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张秀芹再次一震,眼神惘然的看向陆离,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陆离也不急,毕竟他就是想要把张秀芹逼到一个绝境中,他轻轻嗓子,将方才自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他耐着性子问道:“张大娘,方才苏小玲说的话您也听到了,若她 不管您,这宅子您可就不能住进去了。”

“什么?!”张秀芹蹭的起身,瞪大双眼,这才明白陆离一再追问自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三两下跑到陆离面前,不敢相信的大声吼道:“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丈母娘,你为什么光让苏启住,不让我住?!为什么,为什么?!”

没了苏小玲,小满连宅子都不让自己住,那自己下半生是要靠讨饭存货吗?

陆离镇定自若坐在椅子上,眉梢还带着几分笑意,他淡定的看着张秀芹大吼大叫,岿然不动,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镇定,压根没把对方当回事。

见状,张秀芹愈发慌张,她无措的愣了会儿,旋即将主意打到了苏启身上。

“苏启,他们不让我住那宅子,难道你也不管吗?”张秀芹微微俯身,平视苏启,耷拉着两条眉毛,“你刚才可都听见了,他们都不想管我,你怎么不说话?没了我,谁照顾你,谁给你做饭?苏启,你好好想一想!”

语无伦次的张秀芹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居然大哭起来,她无力的瘫坐在苏启面前,双手捂着脸低低啜泣。

她心底最信任的人——苏小玲说不管她,陆离也说不让她住新宅子,苏启又不发话,自己可该怎么办,总不至于真的去要饭吧?

“秀芹,你冷静一点。”苏启看不下去,出声劝道:“你先起来,当着小辈的面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说着,苏启起身要扶张秀芹。

但刚一身后,张秀芹就猛地拍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大吼:“你们都不管我,都不管我是不是?!那我干脆去死好了,我死了!省的碍你们的眼!”

“您现在若是死了,那岂不是如了别人的意?”陆离起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中却冷漠疏离的可怕,他就用这种眼神注视着张秀芹,一步步逼近,“苏小玲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张大娘。”

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别人。

张秀芹忽的颤抖起来,她浑身哆嗦,声音也颤颤巍巍的,“小玲不可能...不可能不管我,她不可能......”

“别傻了,她最在意的是钱,而不是你这个亲娘。”陆离无情地将她的幻想打破。

张秀芹颓然倒地,恍惚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小玲不可能不管我,她是我的亲闺女,对于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重要,她不可能不管我,不可能......”

紧接着,还没等别人说话,张秀芹就又忽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苏启不放心的跟上去,追问。

张秀芹摆摆手,却也不回答,而是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苏启见状又要跟上去,但却被小满拦住,她低声摇头,“爹,这事您还是少掺和的好,省的等会儿她们母女吵架,将脏水都泼到您身上。”

“小满说的对,我们先等一等,等会儿再过去。”陆离负手而立,眼睛盯着店铺的后门,沉着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苏小玲这个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甚至于还想抛弃亲生父母的白眼狼,也该让张秀芹教训教训了。

张秀芹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店铺,往日短的不能再短的一段路,今日她却晃然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她扶着门框,看着店铺内的人来人往,忽然就毫无预兆的掉下眼泪来。

渐渐地,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发,直到将店铺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不是你们老板娘的娘吗?怎么了这是,哭的这么厉害?”

“出什么事儿了,他们老板娘哪儿去了?”

“哎哟,哭的这么伤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往日看着挺精明厉害的一个人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去仓库搬货的小玲回来了。

刚一进店,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小玲就看到正扶着门框嚎啕大哭的张秀芹。

她皱紧了眉,脸色登时难看的不得了,她几个跨步冲上前,一把按住张秀芹的肩,对着旁边的伙计厉声吩咐:“还不快过来把她扶下去?店里这么多人呢,成什么样子!”

说着,旁边的伙计忙上前,却不想还没碰到人,张秀芹却忽然推来了苏小玲。

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指着苏小玲的鼻尖大骂:“怎么,嫌你娘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嫌弃你娘没钱是不是?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现在你长大成人,嫌弃我了是不是?!”

苏小玲一愣,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回应。

但就她愣神的功夫,张秀芹心底的怒火愈发旺盛,她那点子委屈早就被怒火燃烧的干干净净,再加上在场这么多人,正是她想要的。

故而,张秀芹的手虽还伏在门框上,但整个人却和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她看着苏小玲,嘴下丝毫不留情,“苏小玲,枉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一点,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是,你是嫁人了,但是你别忘了!”张秀芹猛地凑近苏小玲,面孔骤然放大,害的苏小玲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许是太过慌张,使得她险些绊倒在地。

她见状冷笑一声,声调拔高,“你别忘了,你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是你娘,就算你现在嫁了人,那我也是你娘!还有你开店铺这钱,还不是你娘我厚着脸皮陪你要来的?现在你想反悔,不想养我了,苏小玲,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张秀芹中气十足,一顿吼下来都不带喘气儿的,别说是店铺内的这些人,就算是旁边铺子、路上,也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后头的陆离闻言轻笑一声,“咱们该露面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用还钱了

当陆离一行人到达前面的店铺时,屋内聚集的客人愈发多,就连门外边都占满了人,一个个的都抻着脖子往里瞧,生怕错过这一场好戏。

小满见状连忙要挤进人群去,但还没等她迈出脚,就被身旁的陆离拦下。

她不解的侧身,却见陆离嘴角仍噙着泰然自若的笑,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不急,先看会戏,等会儿在出去。”陆离单手挡在小满面前,低声说道。

小满皱眉,旋即看向不远处正吵得火热的张秀芹和苏小玲,焦急的拧紧眉毛:“万一——”

没等她说完,陆离就舒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郑重的看着小满,“别急,若是我们现在就出手,张秀芹肯定不会顾念你的救命之恩,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既陆离这样说,小满自然也不好冲上前,故而只能安分的站在男人身旁,着急的看着那边的动向。

至于苏启,他压根就没想要冲出去救谁。

毕竟都是前不久,张秀芹和苏小玲还合起伙来算计他,他现在心里的那股子火还没下去,纵然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他才懒得管。

店铺里边,两个伙计远远的站在角落里,一副为难、纠结的模样,每个人脸上都是想要上前劝架,但有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的犹豫。

因为此时,张秀芹和苏小玲正骂的火热。

“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长大骂我的吗?苏小玲,你可别忘了,我是你亲娘!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跟你的关系更近!”张秀芹经验丰富,她叉着腰,挺胸抬头,虽年纪比苏小玲大,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甚至隐隐有越过对方去的趋势。

可苏小玲毕竟也做生意有段时间,这嘴上功夫是半点不差,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儿,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张秀芹,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都是精明和算计。

她就那么看着对方,丝毫没有被外界的人声给影响,苏小玲盯着张秀芹,冷冷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想要毁了我的生意,毁了我的家庭,那你直说。”

“你...你怎么说话呢!”张秀芹一时落入下风,说话也结巴起来:“我可是你娘,有你这样跟自己亲娘说话呢嘛?”

“也没有亲娘要毁了自己亲女儿生活的啊。”苏小玲淡淡回应,波澜不惊。

张秀芹向前一步,“我什么时候毁你的生活了?苏小玲,别觉得你现在成了老板娘,手里有钱了,不需要你娘了,你就能盛气凌人的跟自己亲娘这么说话!”

苏小玲冷笑,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娘,我怎么跟您说话了?咱们摆事实、讲道理,您别拿出您市井泼妇那一套来跟我说话,好吧?”

听完这花,张秀芹气得差点被背过去,这苏小玲不肯养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混淆是非,把自己置于不仁之地之地,这不是明摆着要跟自己对着来吗?

想着,张秀芹点点头,她拨开旁人走到桌边,使劲儿拍了两下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轻轻嗓子,再度拔高声调:“俗话说家丑不能外扬,但今天我张秀芹也顾忌不了这么多,当着大家的面,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大家听一听,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说着,张秀芹扯过一张板凳,兀自爬上去,大声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名叫苏小满。这苏小满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人家现在是国公夫人,对吧?对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小满这次回来,决定要给我和她爹买一处宅子住着,养老。”张秀芹喘口气,也不看苏小玲,她叉着腰继续说道:“这小玲是我的亲生闺女,之前她要做生意,小满还借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可如今呢,她非但——”

“你胡说什么!”苏小玲忍不下去,猛地吼了一声打断张秀芹。

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客人,怒气冲冲走到张秀芹面前,扬着脖子怒吼:“你给我下来!你脸皮厚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赶紧下来!”

可没想到,她这一吼非但没让张秀芹乖乖地下来,反而勾起了旁边围观群众的兴趣,毕竟张秀芹的故事没说完,大家都好奇的很,更有甚者,开始对着苏小玲起哄。

“别啊,听你娘把话说完,我们大家伙也好帮你们评判评判。”

“苏掌柜的,听你娘说的这话,你是既不打算还钱,也不打算养老人,那你这做的有点过分了吧?”

“就是,感情什么好事儿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就算你那姐夫有钱有势,你也不能可着他们一家欺负啊。”

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声音,苏小玲猛地转身大吼一声,“够了!”

她瞪着眼睛,两只拳头攥地紧紧的,苏小玲不甘示弱的扯过一条板凳站上去,对着底下人大吼:“你们知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还钱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养她了,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

“既你要养我,为什么不肯出钱?”张秀芹逼问。

按照苏小满的说法,这房契都在自己和苏启手中掌握着,两人各执一份,也不用怀疑对方,且就算对方真的要当掉房契或者地契,那另一方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自己和小满关系不好,这张秀芹心里清楚,可何至于苏小玲——自己的亲生闺女,她都不肯为自己出钱呢?

这么大的店铺,每天的进项有多少,张秀芹对此一清二楚,她不相信苏小玲拿不出钱来。

“我手里暂时没那么多钱。”苏小玲别过头去,对此事避而不谈,明显一副心虚模样。

别说是张秀芹,就连底下人都看出来了,纷纷叫嚷着,指责苏小玲不孝顺、有钱就忘了自己亲娘之类的话。

苏小玲越听越气恼,但张秀芹却越听越得意,她指着苏小玲的鼻子,轻哼:“你听见没?别人都看出来了,就你还装,装什么装!”

眼看着苏小玲低着头不说话,张秀芹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叉着腰,得意的扬起脖子,“苏小玲,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其实呢,我之前那样就是为了给你个台阶下,没成想你不领情,还想一意孤行下去,呵,结果现在好了吧?外人都知道了,我看你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光是不孝这一条,就已经够苏小玲难堪的了。

“你说够了没有?!”苏小玲猛地抬起头,眼神定定的看着张秀芹,其中只有怒火和怨恨。

张秀芹站在板凳上跺跺脚,“我还没说够,怎么了?你敢做,还怕我——”

话没说完,苏小玲就跳下了板凳,径直朝着张秀芹的方向走去。

两人距离不过几步路,不过眨眼的功夫,苏小玲就到了张秀芹面前,她也不看对方,而是直接蹲下身子,双手攥住张秀芹脚底下的板凳。

众人不解苏小玲要做什么,但是张秀芹却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慌忙之下要下凳子,但还没等她下来,底下的苏小玲已经卯足了劲儿,开始晃悠凳子腿。

“哎,你要干什么,苏小玲,你要干什么?!”

张秀芹在上面摇摇欲坠,瞬间出了一身的汗,她四周没有可以攀附的物体,下面是硬邦邦的砖地,若是等会儿被苏小玲晃了下去,在这地面上摔一下,即便骨头没碎,那也要扯到筋。

“小玲!”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戏的小满忙冲上来,她喝住小玲,蹲下身竭力控制住板凳,大声劝道;“这上面的可是你亲娘!摔下来肯定要出事的!”

可没成想苏小玲是铁了心要折腾张秀芹,即便苏小满这样劝,她仍然不为所动,甚至于还加大了力气。

小满没了办法,只好向后呼救:“陆离!快来帮我!”

话音刚落,看戏的众人只看到眼前咻的闪过一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小满只觉得板凳忽的变轻许多,再往上一看,张秀芹早已到了地面。

小满总算松了口气,她无力的就地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你干什么?!”苏小玲起身,冷着脸看向陆离,语气硬邦邦的,“这是我和我娘的事,你们少掺和!”

若陆离的身份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苏小玲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不过陆离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他背着手,镇定自若的站在她面前,淡然道;“我且问你,你之前借小满的那二百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啊?”苏小玲愣了一下,没想到男人直接说到了这事。

没等苏小玲反应过来,陆离又道:“我和小满商量过了,这钱,你不还也可以。”

苏小玲再次瞪大眼睛,“什、什么?”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同样倒吸一口凉气,二百两银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出来,就不用还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要去借高利贷

在场的许多人,这一辈子,见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故而乍一听陆离这样一说,纷纷愣在了原地,个个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待陆离的下文。

“这钱,你不还可以。”陆离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但是我和小满出钱给岳父买的宅子,房契和地契都得在我们的手中,让什么人住进去,那也得我们说了算。”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我们不想让张秀芹住进去。

方才张秀芹就是意会到了这个句话的意思,所以才一时失控,跑来找苏小玲对峙,却不想对方却压根不理会她,这才导致张秀芹怒火攻心,险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点子丑事都张扬出来。

张秀芹都明白的事情,苏小玲怎么会听不出来陆离话里的意思,她眯起眼睛,“你们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明白?”张秀芹看不下去,直接插进来一杠子,怒冲冲的对着苏小玲嚷道:“他们不想让我住新宅子,他们千方百计的防着我呢!如果你真的一文钱都不出,那我就要被赶出苏家了!你听明白没有?”

说完,张秀芹又哼了一声,别过头自己嘟囔:“都这个份上了,还装傻,不就是不想出钱吗?铁公鸡!”

苏小玲没好气的瞪了张秀芹一眼,旋即转过身去,正视小满,“苏小满,就算我娘不是你亲娘,那好歹也是她把你养大的吧?你现在给爹买宅子,却不让娘进去住,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张大娘住了?”小满耸肩,故作疑惑:“小玲,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你!”苏小玲一时气极,狠狠地跺了跺脚,她指着对方的鼻子,尖声叫道:“你虽然没明说,但是你刚才那话就是这个意思!”

小满撇撇嘴,“好,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要怎么样呢?”

说完这话,小满就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小玲,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

苏小玲得意大笑起来,她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大声呼喊:“你们听到了没有?你们听到了没有?!苏小满承认了,承认自己不想赡养我娘,你们听到了吗?”

“你有病吧!”人群中一看不下去的大汉站出来,皱着眉粗声说道:“你直接还钱不就行了吗?还说人家不肯养你娘,你自己都不养,你还指望别人给你养?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这么做,依我说啊,你赶紧还钱得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此话一出,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但很快,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好声,一声、两声,很快,叫好的声音淹没了整个房间,很快又有人开始叫嚷着让苏小玲还钱,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掀翻房顶。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苏小玲已经奋力的站到了高处,扯破了嗓子大声嚷嚷,却再也没人注意她。

“还钱!还钱!”

“苏小玲还钱!苏小玲快还钱!”

苏小玲惶恐的站在柜台上,双眼瞪大,她无助的看着一双双紧盯自己的眼睛,她的小腿微微颤抖,身子也不住哆嗦,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站的太高。

店里的人齐齐喝喊,外面看热闹的也跟着嚷,小满等人站在柜台旁边,他们抬头看着上面的苏小玲,谁也不说话。

走到这一步,苏小玲口口声声都是他们逼得,可这一切,其实都是小玲自己的选择。

眼看着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小满有些看不下去,她只是想让小玲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来,从没想过要对她的生意造成影响。

现如今事态的发展,是不是开始不受控了?

她担忧的皱眉,侧身看向陆离,恰好对方也侧过身来看向她。两人对视一会儿,虽没有对话,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忍和犹豫。

“要不然......”小满开口,带着满满的犹豫。

对方没说完,但他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陆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小满的做法。

见状,小满轻松一口气,她清清嗓子,转身走到店内聚集人最多的地方,高声说道:“大家先停一停!大家停下来,我想要说几句话,大家先静一静!”

高喊几声之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外面偶尔响起几声稀疏的叫喊,但却丝毫不影响室内的安静。

小满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向方才为自己这边出头的那位大汉,她微微颔首,“大哥,方才谢谢您为我们说话,感谢您的理智,没有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大汉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但紧接着,小满话锋一转,“但是呢,我和小玲毕竟是一家人,她做生意也不容易,加上这店铺太忙,她偶尔说话不注意也是有的,大家千万别因此怀疑她的人品。况且这只是我们家的内部矛盾,理应关起门来解决,方才让大家见笑了。”

“我知道大家都是来这儿买东西的,不过现在店里乱的很,我们暂时也没办法招呼大家,大家还是请回吧,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

陆离随声附和:“大家请回吧,我们要打烊了。”

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儿,再加上这话说的既客气,又在理,苏小玲和张秀芹无论怎么吵,这毕竟是苏家的家务事,他们起起哄也就罢了,实在不应该继续掺和。

故而,一群人便就这么乌泱泱的散了。

两个小伙计也被小满打发走,等到最后一个客人也离开了店铺,小满急着将木门关好,又闩好,这才转身松口气。

站在柜台上的小玲也不知何时下来,正呆呆的蹲在角落里发呆,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秀芹哼了一声,别过身子去不说话。

苏启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拿着旱烟杆子,却也没点燃,只是盯着眼前的拿块砖不出声。

见状,小满叹口气,“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总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小玲冷笑,“你们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了,你们多有手段啊,还谈一谈?我看你们直接宣布最后结果得了,反正只要和你们意见不一样,也都会被一一否决。”

“苏小玲,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姐,没大没小!”苏启用旱烟杆子敲敲地面,不满道;“都多大的人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明白。”

话音刚落,苏小玲蹭的起身,眼眶里已然有了泪水,她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样,“行啊,你们厉害,你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对付我!”

说着,她走到张秀芹面前,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哭着说:“娘,您还配让我叫你一声娘吗?你刚才闹成那样,是不是存心让我闹笑话,存心让我在这桃源县待不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张秀芹不甘示弱起身,扬着下巴,“是你不想养我在前,我才那么闹的!”

说到这儿,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小声嘟囔:“要不是那么闹,你能还钱吗,你能出钱养我嘛。”

苏小玲气得也顾不上哭,她转了个身走到苏小满身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小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真的是想让我还钱吗?我看未必吧。”

“你就是看我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你心里不平衡,因为你想要一直高高的俯视着我,因为你想要继续假装怜悯的给我那么一点点恩惠,好让我感恩戴德,因为你怕我哪一天越过你去!所以你恶毒的想要弄垮我的生意,还顺带挑拨我和我娘的关系,苏小满,你好毒的心呐!”

说到最后,苏小玲已然是声嘶力竭,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可面对这样充满恶意的指控,小满只是轻笑一声,耸肩无畏道:“好啊,照你这么说,是我逼你向我借钱,是我逼你不赡养亲娘的咯?”

小玲语塞,满腔的怒火都憋在喉咙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停下了,小满可不会停下。

小满仍旧风轻云淡的看着她,眼神却变得不一样许多,她一点点的朝着小玲走进,一边走一边说:“是我让你图谋我还没送给我爹的宅子的房契,是你逼你和自己的亲娘大吼大叫,当着众人的面对骂,是我逼你去摇晃那个板凳,妄想陷害自己的亲娘,是我,都是我,你满意了吗?苏小玲。”

说完这话,小玲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但“咚”的一声,她忽然间撞到了墙。已经被逼近角落的小玲,她的背紧紧贴着墙壁,再无后退的可能。

她那双大眼睛中装满了无辜,泛着盈盈的泪水,倘若小满再天真那么一点,恐怕都要被这样的眼神给骗过去了。

可惜小满没那么傻。

她冷着脸,质问:“你图谋那房契究竟要做什么?说!”

最后的一声吼吓得小玲身子一震,不受控的张口而出:“我...我想要拿房契去...抵押,去钱庄抵押,好让他们借...借钱给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寒心

“什么?!”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张秀芹惊诧出声:“小玲,你是要拿房契去借高利贷?”

没等小玲出声,她苦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的那套说辞都是用来骗我的,其实你想要帮我拿到房契,都是为了自己。”

说完,她不住的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从没有为我考虑过,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苏小玲,你真行,你可太厉害了。”

这样的张秀芹,别说是苏小满了,就连苏启都没见过。

苏小玲不由得慌了,她仓促从小满和墙壁的那一点缝隙中钻出去,连滚带爬的来到张秀芹面前,“娘,娘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想要骗你,我...我......”

短时间内,小玲根本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毕竟她的确从一开始就带着私心蹿腾、帮助张秀芹。

张秀芹一动不动,就这么耷拉着眉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玲,眉梢眼角满是讽刺的笑。

这就是自己养出来的亲闺女,天生就会这么会做生意的闺女,连自己亲娘都算计的闺女,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想到这些,她笑的越来越讽刺,同时也越来越凄凉。

见状,苏小玲愈发的害怕,她抓紧张秀芹的裤脚,指节泛白,无助而又懊悔的低声啜泣。

此时此刻,眼泪再也不是她装柔弱的手段,而是苏小玲的真情流露,她的懊悔和悲伤,还有心底的阴暗被戳破的难堪和痛苦。

她咽了下口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娘,我...我真的不是有意——”

“好了,你别说了。”张秀芹打断,冰冷如旧:“这几天我一直在你这儿帮忙,也累了。你也知道,从桃源县到碧水村得走好长的一段路,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启程回家了。”

说着,张秀芹俯身,毫不留情的用手把裤脚上苏小玲的手移开,然后挺直脊梁走了。

“娘!娘!”苏小玲瘫坐在地,对着张秀芹的背影大声呼唤。

一声又一声,张秀芹却连回头都没有,更别提停下脚步转身了,直到那背影越来越小,彻底消失在巷子口,苏小玲也没能将人唤回来。

“哇——”

苏小玲忽的大哭起来,她坐在地上,像是长辈不给买糖葫芦的小孩子,双腿乱蹬,双手撑着地面,张着嘴不顾形象的大声嚎哭。

屋内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三人顿时愣住,面面相觑。

哭声越来越响亮,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满头疼的揉揉眉心,无助的看向陆离,因为苏小玲哭的声音太大,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她只得用眼神求助,询问对方该怎么办。

陆离叹口气,抬眸环视周围,无奈的皱眉。

“都怪你!苏小满!”那边的苏小玲忽然开口,声音高的惊人,“都怪你,都怪你!苏小满,我和我娘闹成现在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我恨你一辈子!”

突然之间又背上一口大锅的小满皱眉,这怎么还跟自己有关了呢?

难道不是苏小玲想要用房契去抵押借高利贷的事情败露,难道不是苏小玲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苏家人,不会赡养张秀芹和苏启,所以张秀芹才会大闹一场,在得知真相后愤然离开吗?

这怎么还成了自己的错了?

沉默良久的苏启磕了磕旱烟杆子,垂头低沉出声,“小玲,闹也闹够了,赶紧起来!多大的人了,还坐在地上胡闹,不成体统!”

苏小玲倔强的坐在地上,也不说话,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眼看局面又要陷入僵局,小满连忙悄悄地扯了扯陆离的袖子,抬头巴巴的看着男人,咬唇求助。

陆离厮杀战场,应对朝堂,但却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摸了摸下巴,为难的拧紧双眉,看看地上的小玲,再看看一旁坐着的苏启,再想想方才离开的张秀芹,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小满、陆离。”苏启起身,“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说着,苏启将旱烟杆子收好,背着手低垂着头往外走。

天色的确不早,小满不放心苏启,忙追了出去,陆离又看了一眼仍坐在地上的苏小玲,略思忖片刻,趁着苏家父女还没走远,他说道:“我会帮你劝张大娘的,你耐心等几天,如果可以的话,这几天先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说完,他也忙追了上去。

往日里,苏启一副处处瞧不上张秀芹的模样,但如今对方真的伤了心,他却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对方。

众人一路匆匆的赶回家,张秀芹正在院子里做饭,闷闷的,也不主动说话,看起来竟瞬间老了好几岁。

小满想要上前帮忙,但却被苏启拦下,他摇头低声劝道:“你们回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爹,可是——”小满不放心。

但话没说完,苏启就摇着头打断,摆着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没办法,小满只好和陆离先离开苏家。

两人都走了,小院里恢复了安静,苏启坐在门槛上点燃旱烟袋子,看着正在烧火做饭的张秀芹,心中暗暗叹口气,这苏小玲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伤人心。

连自己的亲娘都要利用,这样的事情,无论谁遇到了,都会伤心难过一阵子的。

更何况,张秀芹还只有苏小玲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当宝贝似的养在身边,因为有个苏小满,她唯恐自己闺女受到半点委屈,所以脏活、累活都是让小满去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让小玲第一个享用。

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着闺女出嫁,还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以为自己能享清福了,没想到这时候,自己的亲闺女给了自己当头一闷棍。

“吃饭。”

听到张秀芹的声音,苏启忙起身走到石桌边上,将烟杆子收好,拿起筷子一声不响的开始吃饭。

这个时候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只会无端的惹得张秀芹更伤心难过,没准还要更生气,苏启深知这一道理,故而他这个时候才不去触对方的霉头。

张秀芹自然也不去提,两人无声的吃完晚饭,又喂了一院子的家禽,各自洗漱后便回了屋。

太阳已然下山,屋内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苏启想要找出火折子来点灯,但却被张秀芹拦下,“睡觉吧,别点灯了,浪费。”

“哎。”苏启应下,脱了外袍躺到炕上去。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两人谁也睡不着。外头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被子上,柔柔的、冷冷的。

那番安慰的话,在喉咙中翻来覆去,苏启却还是没准备好该怎么说。他叹口气,拽着被子翻了个身,正要看看张秀芹睡没睡着的时候,居然借着月光看到了张秀芹脸上的两行泪。

因为月光的照射,张秀芹脸上的那两行泪异常明显,似是会发光一样,在冷冷月光的映射下,显得异常凄凉。

苏启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哽了哽,最终只憋出一句:“秀芹,你...没事吧?”

沉默,无尽的沉默。

苏启甚至觉得张秀芹可能已经睡过去了,而那两行泪是自己的错觉,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张秀芹出声了,她先是吸了吸鼻子,旋即叹口气,说道:“苏启,你说我这半辈子图什么啊?”

苏启没应声,等着对方的下文。

他知道对方不是真的想要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张秀芹只是想要发泄,那自己就尽管沉默,静静地聆听就好。

“苏小玲想做生意,但是没钱,她婆婆不好意思去,她男人不敢借那么多钱,只要我,我厚着脸皮陪着她去找小满借钱。生意好不容易做起来了,但是招不到合适的伙计,我去,我年纪这么大了,每天帮着她搬东搬西,忙上忙下,一文钱的工钱都没有,我不在乎。”

说到这儿,张秀芹吸吸鼻子,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呢?她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我真是没本事,自己的闺女没办法嫁给陆离那样的男人也就算了,到头来还成了个白眼狼。”

“秀芹,这话不能这样说。”苏启皱眉,“那小玲男人不也不错吗?你不能按照这个来看。”

张秀芹哼了一声,“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小玲,太让我伤心了。”

“说实话,她说不养我们的时候,我当时还没多大感觉,就是不敢相信,觉得她是当着你们的面才那么说的,但到了后来,她说漏嘴,说想要房契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我是真的心寒。”

一说起这些,张秀芹那股子怒火又升腾起来,她裹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墙上,“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这孩子竟然要去借高利贷!还要拿房契去做抵押。”

说起高利贷,苏启也坐起来了,他皱着眉,“你知道小玲借高利贷要做什么吗?她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去借高利贷?”

第二百二十章 知府来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章 知府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逃走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一章 逃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绑了当人质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三章 绑了当人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收尸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四章 收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让我心生佩服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五章 让我心生佩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最后通牒

不得不说,知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在将盗贼的尸体运回去的当天,他们的人就在县丞老家的隔壁村子发现了他的身影,相对来说,县丞还算比较顺从的,故而没吃多少苦就被押送回县衙了。

知府三下五除二处理了县丞,将他这一年多搜刮、贪污的民脂民膏尽数收回,让县内的县令暂时代管县丞的所有事务,他便急着回去商议下一任县丞的事情。

陆离对于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便也没多什么。

眼看着距离两人约定好的离开日子越来越近,而苏小玲那边又固执的不肯还钱,还蹿腾着张秀芹闹事,两人决定尽快解决掉此事,下一剂猛药,好让苏小玲知道厉害。

故而这一天一早,陆离和小满便分两路,一人去了苏家,一人则直接去了桃源县。

其实小满这些天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不是苏小玲为何固执的不肯还钱,更不是苏小玲为什么会认为苏启偏心自己,而是苏小玲究竟下了什么蛊,竟然说动了之前因为此事而和她闹得不可开交的张秀芹,并且还让她能够无怨无悔的帮自己做事。

即便是亲生母亲,那也没有到这个份上的吧?

“爹!”小满推开苏家的木门,欢快地朝着屋内叫了一声。

很快,北屋的帘子被掀开,苏启笑呵呵的走出来,“小满呀,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两人絮絮叨叨的互相问候几句,旋即,小满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爹,我和陆离已经商量过了,就算小玲不出钱,那我们也得给您买一处宅子,顺便添置几个人伺候您。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尽快回去,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那你这意思......”苏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满扬唇一笑,握住苏启的手,笑道:“爹,咱们今天去一趟桃源县,转一转这些个宅子,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咱们今天就买下来。”

苏启再度愣住,看着小满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见状,小满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爹也改变主意了?莫非,小玲将爹也给哄骗过去了?

不对啊,按照小玲的那个想法,难道不是应该劝爹尽快买宅子吗?怎么还能劝他不买呢?

“小满啊。”

苏启终于开口,小满连忙从自己的思虑中抽身出来,抬眸认真的看着苏启,专心致志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宅子的事情,小满,依照我说,要不然咱们就别买这处宅子了,省的日后麻烦,你说呢?”苏启反握住小满的手,他那长满粗茧子的手轻拍小满的手,语重心长道:“您看,我们之前还没买宅子,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这现在若是真的买了,那不得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吗?”

他对这宅子实在没有太多的企图,毕竟只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在碧水村住着也是一样的。

小满闻言长叹一口气,无力的耷拉下肩膀去,她顿觉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都白费,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点。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看向陆离,扬起一个柔柔的笑,“爹,您好好想一想,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都在我和陆离手中,日后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您之前不是也同意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反悔了?是不是小玲跟您说了什么?”

“不不不,那倒不关小玲的事情。”苏启摆手,微微耷拉下了头,他抿唇想了想,又说:“但是这个...这个我觉得吧,还是在碧水村住着舒服。”

说到底,他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好让小满终止买宅子的这个想法。

小满对于这一点也是十分清楚的,她握紧了对方的手,十分郑重:“爹,我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给您买了桃源县的宅子,并非必须让您住进去。您可以住在碧水村,也可以住在桃源县,我们只是给您提供了多一种选择而已,知道吗?”

“好吧好吧,那就依照你们说的做。”苏启也没了办法,他自知自己说不过小满,所以只能就此妥协。

见状,小满弯着眼睛笑了笑,“这才对嘛,爹,我向您保证,以后小玲绝对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您就放心在桃源县住着吧。”

苏启闻言觉察出一丝异常,他这才发现,原本寸步不离小满的陆离,今日却不知去哪儿了。

他皱了皱眉,“陆离呢?他去干什么了?”

小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眼中闪过些许狡黠,“您猜。”

彼时,在桃源县苏小玲的宅子正厅中,陆离微微放松的靠着椅背,他端着茶杯,左手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眼睛盯着茶杯上的玉兰花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起来很是闲适。

当然了,前提是忽略摆在桌上的那一把长剑。

“陆...陆离,你、你要干什么?”张秀芹将小玲护在身后,双腿颤个不停,但仍壮着胆子问道。

今日一早,店铺还没开张,陆离就带着一把长剑到了家里,当时她和小玲正坐在饭厅吃饭,家里的门都没开,谁也不知道陆离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手中还拿着那么长的一把剑,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好声好气的问了好,又上了最好的茶,陆离却始终一言不发,只坐在椅子上盯着茶杯出神,理都没理她们。

期间,张秀芹软话硬话都说了个遍,却仍没得到陆离的半点回应。

哦,不对,其实也得到过些许回应的。

当时陆离虽没说话,但却直接抽出了那一把长剑,泛着寒光的长剑从剑鞘中“唰”的一下被抽出来,差点将张秀芹和苏小玲吓得当场晕厥。

再后来,张秀芹和苏小玲坐也不敢坐,只能害怕的躲在一旁,等待着陆离说出自己的来意。

陆离轻咳一声,旋即吹向那不断冒着热气的茶杯,看着那白白的热气一哄而散,他不由得扬起个满意的笑,这才拿着茶杯凑近,轻轻啜饮一口,发出满意的喟叹。

喝了口茶,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真是好茶,苏小玲,没想到你这么穷,家里却藏着这么好的茶叶。”

闻言,苏小玲咽了咽口水,顿觉自己的冷汗更多了。

好端端的,陆离提起这件事情干什么,莫非又是来要账的?

“苏小玲。”陆离起身,随手将桌上的长剑拿起,嘴角的笑早已消失不见,他琢磨着时辰,估摸着小满和苏启应该差不多也该到了,便直接说道:“我今天来这儿,不是找你商议,也并非劝你,我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苏小玲又往张秀芹身后躲了躲,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裳,手心满是汗珠,因为过分用力而骨节泛白。

在那么长且锋利无比的剑面前,没人还能向往常那样淡然自若,甚至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陆离正是深谙这件事,所以才特地拿出了许久不用的武器来苏小玲家,顺便宣告决定:“你们可以不出钱,但岳父的宅子你们谁都别想进,至于房契和地契,看也别想看。”

“我们今天就会去给岳父买宅子,你们也不必参与,因为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警告你们,谁也别想打宅子的主意,因为我和小满会直接带走房契和地契,若是你们谁敢去那宅子——”说到这儿,陆离停下,再度抽出长剑,径直砍向一旁的花盆。

剑气一闪而过,混合着风声,花盆应声落地,泥土和花根散了一地。

张秀芹和苏小玲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瞪的老大,个个打着冷颤,冷汗滴滴答答的往下流,鬓边的头发早就全湿了。

陆离见状满意点头,他将剑收起来,语气也缓和几分,又说道:“当然了,你们也可以选择出二百两银子。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还钱了,这宅子你们也尽管去、尽管住,没人敢拦着你们,宅子里的佣人你们也可以随意使唤,至于这房契么......”

他抬眸,扬起个和善的笑,“房契由张大娘保管,地契由我岳父保管,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说完,陆离瞧了瞧剑鞘,发出“叮叮——”的悦耳脆响,他再度笑了笑,只是这笑却并无感受到半点轻松,反而比之前更为害怕和惊惧,“二者选其一,很简单吧?”

“我...我们.....”苏小玲拽着张秀芹的衣裳,紧张地看着陆离,说话断断续续:“商量...商量一下。”

陆离扬手,“半盏茶的时间,请便。”

半盏茶时间过,苏小满大着胆子站出来,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商量好了,这次我出那二百两银子,但那房契必须在我娘手中,这个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小满扶着苏启走进来,“当然没问题。”

说完,她侧头看向苏启,眨了眨眼睛,“爹,您觉得怎么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新房契

因着之前有苏小玲给的清单,再加上几个人各自分开去看宅子,所以在短短的一天内就解决了此事。

宅子就在距离苏小玲店铺很近的一个胡同,处在最里面的一个简单的小四合院,因原主人急着搬家,所以连带屋内的许多东西都一并出售,桌椅、木柜,还有床等家具,十分齐全。

更重要的是,这小四合院的院子中还养着许多花草,郁郁葱葱的,看起来很是生机勃勃。

这院子在胡同里的最里边,十分幽静,但距离苏小玲的店铺又十分的近,只需要穿过这条胡同就能到,非常的便利。

陆离和痛快的交了钱,原主人将装着房契和地契的木盒交给陆离,便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那人走了,苏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顾不上说其他的,便忙跑去一边去看那些花草。

这些花开的好好的,粉的、红的、黄的等等,什么颜色都有,大朵大朵肆意开放的,还有小簇小簇挤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话在嫩绿叶子的衬托下异常美丽,尤其再让那微风一吹,偶有花瓣掉落,将这个小院子映衬的漂亮极了。

“等着再过几天,我就在这儿再搭个葡萄架。”说着,苏启兴冲冲的看向陆离,嘴角翘起,“等你们下次带着望舒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葡萄咯!”

小满扬唇笑着回应几句,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只要苏启喜欢这儿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们来解决。

陆离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两张崭新的的房契和地契,他抬眸扫了眼苏小玲的神色,只见对方眼巴巴的看着这木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满是贪婪之色。

不过碍于陆离和小满还在,小玲好歹收敛了些,至少没直接掉下口水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将其中那份房契拿出来,主动双手奉上,恭敬道:“张大娘,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这是您的房契。您一定要好生保管,切莫让那有心人给骗了去。”

苏小玲知道对方是在隐喻自己,故而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但却并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别过头去,将视线从房契那张纸上移开,假装自己对此好不感兴趣的模样。

“知道知道。”房契在前,张秀芹哪里还顾得上安慰苏小玲,她忙不迭接下房契,小心翼翼的折了两折放到怀里,十分谨慎地环胸,生怕出现变故。

对于母亲的这个举动,苏小玲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二百两银子啊,就这么白白的没了。

对于苏小玲这样抠门无比的人来说,她早就忘了这二百两银子本就是应该还给小满的,现在张秀芹无端得到了一份房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而苏小玲却只顾着自己的得失。

不过,就算苏小玲心中不满,却已经没用了,宅子都买了,钱也给了,她再后悔也不能找回那原主人将宅子退回去。

陆离将木盒中的那份地契交给苏启,两人在花草钱说话。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他们改日就得回去,但在这之前,她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小满看了眼小玲,注意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之后,她轻咳一声使了个眼色,“小玲,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将屋子收拾收拾吧,也好早些让爹和张大娘搬进来。”

小玲本要拒绝,但看着小满不断的朝着自己使眼色,想必是有话要说,她只得应下,“知道了。”

两人去了屋内,小满小心地关好门窗,将小玲拉到角落里,借着窗子透过来的哪一点微弱的光,郑重的看着对方:“你还想开分号吗?”

听到这话,小玲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耷拉下肩膀,叹口气,“还开什么分号,我手里一点钱都没了,你们又千防万防的不让我动房契,开什么开。”

说着,小玲越来越生气,脚下不安分的乱踢,神情郁郁。

见状,小满抿唇笑了笑,她转转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之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极其小心地塞到了小玲的手中。

“这是什么?”小玲下意识地拿起来,想要借着窗子透过来的光看一看这纸上写了什么东西。

“等一下。”小满按住她的手,严肃道:“小玲,以后你会好好照顾爹和张大娘的吧?”

小玲撇嘴,翻了个白眼,“废话,他们是我亲生爹娘,我当然要照顾他们。”

“那你之前还说那样的话,无端的惹张大娘伤心。”小满继续追问,手上仍旧按着小玲,不让她看到这纸上写的东西。

闻言,小玲叹口气,“那我只是一时气话嘛。我承认,我是处处比不上你,无论是嫁的人、做的生意,还是生活条件,各方各面都比不上你,但是我也想改变啊,所以才想开分号,没成想你们一回来就让我还钱,还让我出钱买宅子,我能不生气嘛。”

“你那么有钱,还总惦记着我这一点点钱,抠门死了。”

这话的确是苏小玲的真心话,她就是想不明白,小满为什么总想着让自己出钱,她做了那么大的生意,还是朝廷的什么夫人,男人又是国公爷,她难道真的缺自己那二百两银子吗?

当然不是,所以在小玲看来,这一切就是小满抠门,看着自己日子过得好了,故而想尽办法地想要从自己手里扣出点银子来。

小满见状轻笑一声,没说话,但却放开了按着小玲的双手。

小玲狐疑的将那张纸展开,举高借着光看了一眼。

纸上赫然几个大字:房屋出卖契约。

只这一眼,小玲就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再往下看,小玲整个人愈发的兴奋,这是城东边一处三层小楼的房契,和她现在的店铺正好东西相对,且这地理位置绝佳,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段店铺。

“小满姐,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小玲眼睛放光,拿着这房契的手十分小心,生怕因为自己过分激动给造成损伤。

也只有这个时候,小玲才会肯认真的称呼她为姐了。

不过小满不在乎这些,她轻笑,解释道:“这是之前那两个盗贼用来抢劫过路人钱财的客栈,现在那两个人已经死了,这房子被县衙收回,我瞧着位置不错,便顺便买下来送给你。”

小玲将房契折好,仍不敢相信:“小满姐,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是,当然是送给你的。”小满顿了顿,敛起笑意,严肃了几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得答应这个条件,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去县衙,将你这份房契作废。”

“好好好,小满姐您尽管说,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小满轻轻嗓子,郑重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对爹和张大娘都好一点。他们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这宅子距离你家这么近,你必须得经常回来看看。还有张大娘,你也不要总是让她去你的店铺里帮忙了,若真的忙不过来,还是找个伙计吧。”

房契在手,小玲兴奋的跟个什么似的,对于小满说的这些话自然全部应下,爽快的很。

当然了,小满也知道小玲的性子,故而在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又故意威胁了两句:“你要知道,我会专门请人来照顾爹和张大娘,若我听到了半点你对他们不好的风声,那别说是这个铺子,就连你现在正在经营的店铺也别想开了,知道吗?”

小玲自然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对他们特别好的。”

对于小玲的保证,小满也不知听过多少次了,但这一次,她真心希望对方这一次能说到做到,能够信守承偌。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色不早,便出去各自回家了。

至于张秀芹和苏启何时搬到这宅子来,也全看他们的意思,总之小满和陆离是再也不参与了。

晚上,小满躺在床上想着自回来之后做的所有事情,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惹得一旁正在泡脚的陆离不由回头看她,“怎么了,好端端的竟自己笑了起来?”

“陆离,我们什么时候回上京啊?”小满没回答男人的问题,反而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

陆离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小满,“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后天就得动身回去了。不过因为你现在已经能独自骑马,那回去的日程也会快一些,所以我们可以再拖几天回去,你觉得呢?”

小满点头,“那就再待几天,这几天我们忙东忙西的,都没好好的休息。”

原是计划要回来悠闲生活的,却不想这几天过的比上京还要忙,小满疲惫的揉揉眉心,侧过身子长长的叹息道:“明天我哪儿都不想去,就在家睡觉,我要在床上赖一天。”

陆离将脚上的水珠擦干,又将水倒出去,径直走向床上,声音中是如何也藏不住的宠溺:“好,那我陪你赖一天。”

说完,男人上床,将女人紧紧拥入怀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孩子出生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二十八章 孩子出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调皮魏子衿

小满攥紧了陆离,心中那口气还没彻底的松懈。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产婆乐呵呵的出来报喜,“夫人生了位千金,母女平安!”

一听到平安二字,小满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倏的松开,她握着陆离的手微微颤抖,嘴里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平安,婉柔姐平安了,婉柔姐没事了......”

魏修远此时却还傻愣在原地,经产婆和下人的提醒,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卧房内去了。

卧房内,夏婉柔整个人都好似刚从水中捞上来的一样,头发、里衣都湿透了,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嘴唇和脸颊却苍白不堪,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婉柔!”维修眼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握住女人略显冰凉的小手,唤了对方一声之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对方,才能让对方稍稍好受一些。况且,魏修远心中的那根弦还绷紧着,半点没敢松懈,他生怕夏婉柔会突发什么意外,生怕......

床榻上的女人轻笑一声,但因为过度虚弱,这小声几不可闻,她竭力抬起手臂,抚摸上魏修远的脸颊,“我...我没事,别担心。”

“婉柔。”魏修远眨都不眨的看着夏婉柔,担心二字写在脸上。

女人笑笑,但因为方才太累了,她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再加上汗湿透的衣裳汗津津的黏在皮肤上,她此时也非常的不好受。

她太累了,累到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

“大人。”红玉低声提醒:“夫人太累了,您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吧。”

魏修远连连点头,轻轻地松开夏婉柔的手,又温柔的帮对方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卧房,“你们好好照顾,夫人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说完,他作势往外走,但还没走两步,他又顿住:“对了,孩子呢?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孩子刚出生,整个小小、粉粉的一团,眼睛还紧紧地闭着,小手也攥在一起。魏修远小心翼翼地从乳娘手上接过孩子,动作轻了又轻,唯恐会伤害到孩子半分。

看着怀中小小的女婴,魏修远心中涌动出一种难以言状的奇妙感,想着她就是自己和夏婉柔的孩子,他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正想着,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陆离夫妇走了进来。

陆离抵唤:“修远。”

“陆离?”魏修远欣喜异常,忙招呼二人过来,“快看,这是我和婉柔的女儿,怎么样,好不好看?是不是很漂亮?你们说,这孩子像我还是像婉柔?”

孩子还这么小,哪里能瞧出来像谁,不过陆离曾经也有过这种难以言状的兴奋感,便也没拆穿,而是顺着魏修远的话往下接,“鼻子像婉柔,眼睛像你,好看,这女孩儿长大了必是倾国之姿。”

魏修远听了这话更是喜不自胜,“我和婉柔的女儿能差嘛,瞧瞧,这孩子刚出生,也不哭也不闹,想必性子必定和婉柔一样,又温柔又体贴。”

“孩子这么好,不如让她给我当儿媳妇,如何?”小满笑着打岔。

望舒是初春的时候出生的,而婉柔的女儿在盛夏出生,算来望舒不过比这女娃大了几个月,两家的府邸也挨着,日后这两人必定会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合适不过了。

魏修远一听这话就急了,他老母鸡护食一般抱紧了孩子,佯装嫌弃:“去去去,孩子还这么小你就打她的主意。”

他只要一想到孩子出嫁那天的景象,这心就跟被锤子捶打一样疼。

“好了好了,别跟修远开玩笑了。”陆离出声:“小满,我们先回府收拾,等下稍晚些了再过来。”

索性夏婉柔现在也正休息着,两人在这带着也无意义,更何况他们刚从桃源县赶回来,一身的疲惫,还是早些回去修整的好。

“魏大哥,那我们先走啦。”

“那你们过会儿再来,婉柔还不知道你们回来的事情,等下她醒了我就告诉她,她肯定很开心。”

“好。”

三人就此分别,各自回到府中修整。

正如苏小满所说,夏婉柔自小养得好,在孕中也未受惊吓和委屈,再加上夏府日日送来大补的药材和药膳,故而在生完孩子之后,夏婉柔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白驹过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第三年的春天了。

在这三年内,小满和陆离倒是没再去别的地方,除却偶尔回桃源县看看之外,其余时间都在上京照顾、教导望舒。

魏氏夫妇的孩子也早就长开了,黑宝石似的大眼睛,挺翘的小鼻子和如花瓣般的嘴,如个瓷娃娃一般,眼睛里透出一股子机灵劲儿来,特别招人喜欢。这孩子大名魏子衿,不过大家更喜欢叫她的小名——静静。

其原因并非这孩子太过安静,而是这孩子实在顽劣,虽还不会走路、说话,但捉弄乳娘和嬷嬷却是信手拈来的本事。每每闹出事来之后,还没等夏婉柔和魏修远生气,她就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二人,硬生生看到两人不再生气为止。

一而再再而三,这孩子每次都用这招,更让人无奈的是,每次魏修远夫妇都会心软原谅,但根本不会消停几天,这孩子又会再犯。两人实在没了办法,夏婉柔才起了这么个小名,期望她能安静些,少惹些麻烦。

一大早,小满就带着望舒来了魏府,她兴冲冲的走进正厅,却没瞧见人,只得唤了一声:“婉柔姐!”

却还是没人应声,周围静悄悄的,连个下人也没有。

见状,翡翠不由猜测:“夫人,魏夫人大抵是抱着孩子回娘家了,咱们下午再来吧。”

“就算是婉柔姐回娘家,那也不会把全家的下人都带走啊。”小满皱了皱眉,又四下张望一阵,却仍是没瞧见半个人影。

奇怪了,往日这个时辰,即便是魏大哥去上朝了,但婉柔姐也应该在家啊,这屋内怎么会连个人都没有呢。

珍珠见状亦是好奇起来,她左右瞧了瞧,“夫人,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去吧。”小满扬手允了,然后带着望舒坐下。

此时的望舒性子愈发沉稳,跟个小大人似的,虽然他已经能流利的跟人交谈,较之前也长大了许多,但他却鲜少主动开口说话。不过陆离却对他这个性子十分满意,孩子还不到三岁,但陆离已经开始教他识字、念书了。

也正是因此,望舒愈发的不爱说话,若不是大夫都说孩子无恙,害的小满都要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珍珠出去了半晌不见回来,翡翠亦隐隐担心起来,她皱着眉看着静静坐着的小世子,又看着一个劲儿盯着世子的小满,她不由开口说道:“夫人,珍珠去了这么半天都没回来,是不是——”

剩下的几个字还没说完,后院就忽然传来了女人交谈的声音。

翡翠立刻警惕起来,她紧张兮兮的看向小满,哆哆嗦嗦的说道:“夫人....这、这后院......”

“你看好望舒,我出去看看。”小满起身整理了下衣裙,径直向外走去。

魏府和陆府是一样的建筑结构,故而小满轻车熟路的到了后院,不仅看到了珍珠,还看到叫了好几声都没露面的夏婉柔,还有那个闻名上京的调皮孩子——魏子衿,也在。

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交谈,竟没发现小满已经悄悄的到了她们身后。

夏婉柔头疼的揉揉眉心,看着现下乖乖躺在小床上的魏子衿,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些好笑。

这孩子就没有安静的一天,又是捉弄乳娘,又是捉弄小厮,明明是个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却能将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若是个调皮的男孩子也就罢了,可偏巧眼前这孩子是个女娃娃,若她长大了还是这么顽皮,届时可怎么嫁人?

虽然小满口口声声说自己想要子衿做儿媳妇,但夏婉柔还是很担心,毕竟望舒是那么沉稳的一个男孩子,长大了必定要有一番作为,怎么能看得上魏子衿这么个调皮鬼。

正想着,身后忽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婉柔姐!”

夏婉柔忙不迭回过头去,看到小满笑吟吟的站在身后,她笑笑:“小满?你怎么来了,望舒呢?没和你一起吗?”

“就在正厅,我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瞧见人,珍珠说过来找你们,却半晌也不见回去,我只好亲自来了。”小满探着身子往里面望了望,好奇道:“怎么了,一府的人都围在这儿?”

闻言,夏婉柔万般无奈的叹气,指着被人群围在最里边的魏子衿,“还不都是这个小丫头!”

“一大早就扰的阖府上下不得安宁,若不是我提早发现这孩子的诡计,恐怕我们魏府现在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说着,夏婉柔再次揉揉眉心,“这孩子这么调皮,我实在没办法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两家人出行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章 两家人出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路堵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一章 路堵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早有安排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二章 早有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旧时好友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三章 旧时好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外温泉池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外温泉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闪而过的黑影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闪而过的黑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被绑走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六章 被绑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普通山贼?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七章 普通山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人上山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人上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卫回来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卫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林乐求见

“什么?!咳咳咳——”震惊之余,便是如何也止不住的咳嗽。

那么多的暗卫,竟都是林乐的人杀死的吗?

林乐一个教书先生,怎么会......

魏修远抹了把嘴角,起身看向陆离,眼中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惊慌:“皇上要我们查的人,会不会就是——”

陆离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皱眉摇头,“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先不要这么早的下定论。刚才暗卫说了,车夫没死,只是失踪,看来接下来的几天我得好好找一找这位车夫了。”

“没死?”魏修远又是一声惊呼,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车夫是我们从上京带来的,万一林乐将他带走......”

车夫对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是略有了解,万一林乐将车夫抓走,严刑拷打之下,不知道他一个普通人能不能经受得住。

陆离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拍拍魏修远的肩,似是安慰,也像是鼓励,他沉着声音,边打量四周边说道:“接下来几天你好好守在府中,我会带着几个暗卫出去追查真相,顺便将那车夫救回来。”

说完,陆离扶住魏修远,“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将这府中的守卫及时变更,否则林乐对这儿这么熟悉,难保他今夜会再次杀来。”

在下午的商讨中,他已经显露出了对林乐的怀疑,对方虽当时已经辩解了一通,在场也没人继续怀疑他,但为了安全起见,林乐难保不会在夜间再次杀来灭口。

他们必须得赶在林乐动手前准备好,安全和真相,陆离自然还是选择安全。

更何况,这一次还将小满、夏婉柔还有两家的孩子都牵扯进来,陆离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好,那我们先去书房商议,今夜先都不要睡觉了,我陪你守夜。”魏修远说道。

陆离点头,旋即扶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赶去。

整整一夜,两人都在忙着商议府中暗卫的重新布局,一直没有睡觉,直到次日早上丫鬟来送早饭,二人才恍然惊觉太阳已经出来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夜,魏修远却迟迟松不了这口气,他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饭菜是半点食欲也无。

可一旁的陆离吃的津津有味,他不免的叹口气,“陆离,如今这个状况,你也吃的下饭去?”

“为何不能?”陆离又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抬眸笑道:“有滋有味的饭菜还不知能吃多长时间,趁着现在还能享受,你还是不要挑剔了。”

这一番话惹得本就忧虑的魏修远又叹口气,他皱紧了眉,“陆离,难道连你也没了办法?”

陆离端着碗呼噜噜喝下剩下的半碗粥,又夹了几口菜,然后摇摇头,“我这次可没逗你啊,这次我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他侧过身子看向魏修远,郑重道:“这几日你必须守好府邸,保证她们的安全,至于我嘛...就说我出门办事去了,内情不要太过张扬,省的知情人过多了再出什么差错。”

“那小满她们——”魏修远试探道。

陆离摇头,“一概别说,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对了,等下我就等出去,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魏修远愤愤的拍了下桌子,哼了一声,纵然心中万般不满和担忧,也只得应下陆离的要求。

早知道,他才不来什么运城呢!

正说着话,书房的门被敲响,两人齐齐望过去,魏修远皱着眉,有些许的不耐:“什么事儿?”

“回禀两位大人,林先生求见。”

魏修远蹭的一下站起来,正欲出门时却被陆离一把按住,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哪里是一时间能平静下来的。

但陆离毕竟是个武将,力量大的很,他单用一只手就按住了魏修远,然后对外说道:“知道了,先让林先生去正厅等候,我们一会儿就到。”

“可林先生说有急——”小厮不由又说了几句。

但还没说完,陆离沉下声音打断,隐隐带了几分怒气:“怎么,连话也听不明白了吗?就按照我说的话回林先生去,告诉他我们稍后就到。”

小厮拱手应道:“是。”

估摸着对方走远了,魏修远这才甩开陆离,愤然道:“陆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见那个小人做什么?就不怕他是有备而来,又来害我们的?”

这个林乐,恩将仇报,不仅想要陷害自己的妻儿,而今居然还碘着脸上门拜访,他可忍不了这口气!

“修远,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陆离有些无奈,他揉揉眉心,拉着对方重新坐下,说道:“眼下林乐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背后的凶手,今日若我们不见,那岂不是露出了马脚?”

魏修远别扭的转过头去,满脸的不高兴。

见状,陆离只得为他分析当前的局面。

林乐能掌控这么大的局面,还能装的这么像,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真的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若不是昨日那事情太过诡异,恐怕直到如今都没人怀疑他。

而今天他还敢上门,想必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而且肯定还准备好了说辞。想到这儿,陆离倒想会一会这位林先生了。

说到这儿,魏修远叹口气,“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只是这个林乐太过可气!当年我和夏家如何为他周旋,才能保住他这一条命,现如今不过几年不联系,他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生气!”

陆离知道,这位好友是最重情义的,而今发现被人背叛、算计,他恐怕也不止是生气,恐还有愤懑和遗憾。

“好,既你不想见,那我便单独去看看,这样总行了吧?”陆离问道。

魏修远瞥了他一眼,很是无奈:“算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省的让那个奸诈小人看出些端倪来。”

陆离闻言笑笑,没说什么,心中却倏的松了口气。

而魏修远也一扫之前的愤然,他起身拍拍对方的肩,满腔热血道:“好,只要咱们哥儿俩齐心,我就不相信那个小人还能比过咱们去!是吧,陆离?”

召来下人收拾碗筷,两人借着这个时间商量好了对策,以免不被林乐看出端倪来,这才敛了忧色,往正厅的方向去了。

“陆大哥,魏大哥。”林乐起身,拱手行礼,“我来的太早,打扰二位了。”

魏修远摆手,“没什么,我听下人说,你来找我们是有急事儿?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林乐笑笑,“魏大哥真是心急,我今日来的早,早饭还没吃呢,大哥既要问事,好歹也请我吃点早饭呀?是不是?”

说完,他面上仍带着豪爽的笑,看起来和往日并无差异,但魏修远知道,林乐变了。

可他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照旧和对方插科打诨,好能遮掩过去。

陆离照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偶尔落在魏修远身上,偶尔落在林乐身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出声,如同个石像般的存在。

在两人说笑这期间,林乐总是时不时的扫过一旁的陆离,甚至偶尔还会特地抛给陆离问题,好能看到对方的反应,可陆离始终淡淡的,连个笑都没有,每当触及道陆离的眼神,林乐都心虚的紧。

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可魏修远还是往常那个样子,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啊。

昨日陆离问自己时的时候,那副模样分明是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可今天他却照常和魏修远一起来见自己,或者说,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漏洞,这会儿是来抓自己的?

林乐正心中疑惑,余光忽的看到那边的陆离站起了身子,他立刻警觉的绷紧上身,手也悄悄地摸到了腰侧,随时准备迎战。

“林先生。”陆离凑近,声音低低的,“听闻你在城中办了个私塾?”

一听这话,林乐又立刻松懈下来,他笑了笑,抬头对上陆离的目光,“是,就在城东,不过私塾中的孩子大多是些顽劣之辈,见不得生人。”

“嗨,不过是些小孩子,我们小时候都是顽劣过来的,有什么见不得的。”魏修远摆手起身,“林先生,不如我们今天就去你那私塾瞧瞧,如何?”

林乐闻言愣了下,有些为难。

见状,陆离给魏修远递了个眼色,便沉默着不再出声。

而魏修远一看陆离是铁了心要去林乐的私塾,便心知林乐的私塾可能有问题,故而一直劝道:“林先生,就让我们去瞧瞧吧,所幸这几日无事,就权当是游玩了,你说呢?”

林乐皱了皱眉,余光扫到一言不发的陆离,原本松下来的那根弦再度绷紧。

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他们一定发觉了自己的问题,否则不会......

“林先生,难道你那私塾有什么秘密不成,还不能让外人看了?”魏修远玩笑着打趣,然而视线却一直落在林乐身上,对方的那些小动作和隐隐显露出来的慌乱,半点没逃过他的眼睛。

看来陆离猜测的不错,这个私塾决定有问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连夜搬走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一章 连夜搬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闯私塾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闯私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府邸被围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三章? ?府邸被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只是例行询问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四章? ?只是例行询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去送信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去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发相救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发相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干等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七章 干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死在我的手上

“林先生!”狱卒低呼一声,惹得林乐回头之后,他忙弯腰拱手:“眼下青城的人已经到了城门外,林先生,还是先——”

话没说完,林乐便将那把刀扔到了地上,他瞪了眼依旧沉默的魏修远,继而愤愤不平的走出去。

千想万想都没料到,居然还能有人能冲出运城的重重防卫,跑到青城去求助孙斌。

林乐狠狠地甩了下袖子,有些后悔。

当初魏修远要来运城,早早的就跟他通了信,虽说自己能提早做准备,但碍于皇上赐的那些暗卫,他前期只能按兵不动,等获取四人信任之后再动手。

他看陆离和魏修远如此宠爱自家的夫人,便劝说二人前去温泉池,然后派出自己的所有人去刺杀那些暗卫。

当然了,夏婉柔和小满根本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所以才吩咐山上的土匪将二人劫走,当然了,陆离能带着那么几个人冲上山,还能将那么多土匪全部扣押,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他本以为,跟随两位夫人的暗卫就是陆离等人的所有能用的人了,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留了一部分在府中......

故而后面才出了这么多纰漏,惹得陆离开始怀疑自己,林乐不得不提早实行计划,以至于准备不足,而让暗卫逃出了运城,去青城找了帮手回来。

正想着,林乐也走到了府衙的议事厅。

看到他来了,知府和一众人等连忙起身,知府率先上前一步,恭敬道:“林先生,现如今整个运城都被孙斌的人马围住了,城门口还在周旋,但我想,也就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儿了,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怎么这么快?”林乐有些惊讶。

他听狱卒的汇报,原以为至少要再过三个时辰,苏斌的人马才能赶到运城,三个时辰内,他怎么也能想出抵抗对方的办法,可没想到,孙斌竟然已经到了。

他在运城多年,培植了不少人脉和兵力,哪怕再给他一个时辰,他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抵抗苏斌。

可如今,孙斌竟然已经到了。

动作怎么这么快?

“林先生,您的温泉池早就被人摧毁了,店主拼了命才跑回来报信,自然晚了。”说到这儿,知府也有些怨气的意思,“若您没这么快动手,我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好了,孙斌就在门外,我们到底......”

“急什么?!”林乐不耐打断他的话,抬手将人拨到了一边去。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着,暂时将围在身边的人都忽略。林乐拿过桌上的茶杯,喝口茶润润嗓子,皱眉盯着地上的毯子,心中默默盘算。

孙斌之前是个武将,对于带兵打仗这种事情,他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更有经验,和他硬碰硬,那就是自寻死路。

可若是拼谋略的话,他也没那么大自信能瞒过孙斌去,更何况陆离这个人根本无法看透,他实在不知对方还有多少后手。

若这个时候去通知附近的所有兵马,那是否会太过于引人注目,万一引得其他人的注意,再将皇上引过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可若这个时候再不整合兵力,又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孙斌。

到底该怎么办,要在这么紧急的时间内想出策略,实在太难了。

“大人!”门外忽的响起小厮的呼声,“大人!不好了,外面出事了,不好了!”

声音渐近,林乐顾不上再想下去,连忙起身跑到门口,“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孙斌的兵马已经突破了城门,眼看着就要往府衙这边来了!”小厮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抖似筛糠。

已经突破了城门......

林乐小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怎么会这么快,孙斌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眼看林乐变了脸色,知府更是吓得忙扑倒在林乐身边,抱着对方的大腿嚷嚷个不停:“林先生,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孙斌来了,苏斌带着人来了,林先生,我——啊!”

“嚷嚷什么?!”林乐一脚踢开知府,怒道:“就算孙斌来了又如何,我们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不过是收押了几个犯人,就算是孙斌来了,又能奈何?”

说着,林乐自己都相信了自己说的这番话,他兀自呢喃:“对,我们没错,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关押了几个人犯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知府趴在地上,身子抖成一团,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林乐说了什么。

“快!”林乐喝令:“将地牢中的陆离等人带出来!”

听到这一声喝令,知府才恍然回过神来,他颤颤巍巍起身,“林、林先生,您要做什么?”

林乐却不管他了,完全当知府不存在,他忙着调配官兵,吩咐下人,压根没看过知府一眼,“快去将陆离等人押过来,我要亲自看着!快去!”

“是!”

官兵得了命令,忙去了地牢中,将锁着四人的锁链都解开,又在手腕和脚腕上戴上新的铁链,固定好铜锁,这才带着人出了地牢,往议事厅的方向去了。

放在往日,陆离早就踹倒狱卒,带着四人逃跑了,纵然有这千斤重的铁链,也不能阻碍他。

可如今陆离受了伤,大夫特地嘱咐不能用武,更何况他又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关押了一夜,故而他只能随着狱卒慢慢的往前走,一直到了议事厅。

四人用铁链绑在一起,若一人动弹,其余三人也会不得不跟着移动。四人站成一排,皆是蓬头垢面,衣服单薄,不过饶是如此,他们却挺直着腰板,没有半分萎靡之色。

见状,林乐的火气愈发的旺盛。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坚持什么,骄傲什么,难道还在等着孙斌来救他们吗?一群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

他咬紧后槽牙,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面目狰狞:“你们不是还妄想孙斌来救你们吧?我也真的纳闷,都死到临头了,你们还这样镇定做什么,难道真的天真道以为孙斌是来救你们的?青城距离运城这么近,你们有多大把握,他没有投靠于我呢?”

“林乐,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魏修远高声反驳,“孙斌是我岳父的门生,还是曾经真战沙场的将士!和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同!”

被对方这样一说,林乐也不恼,反而仰头大笑起来,“是,苏斌和我不同。他是真君子,你们也是君子,只有我,只有我是小人。”

说着,他走下台阶走到魏修远身边,随手从一旁狱卒的腰间抽出佩刀,将冰凉的刀尖凑近对方,笑呵呵说道:“只可惜了,今日我这个小人,就要了解了你这个君子的性命!”

只要能在苏斌到来之前将四人杀死,到时候再说早已放了四人,并不知他们的下落,届时孙斌也毫无办法,若他执意要攻城,他们也方便迎战。

即便日后追究起来,那也是孙斌主动挑衅,和运城并无关系。

想到这儿,林乐勾起一抹笑,得意道:“没想到,你只不过奉旨查人,却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冰冷的刀尖已然抵上魏修远的脖子,稍微用了几分力气下去,刀尖下便冒出了几滴血珠。

然而魏修远只是皱了皱眉,一声闷哼也无。

林乐笑的愈发猖狂:“魏修远啊魏修远,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嗯?”

说着,他凑近,鼻尖几乎要抵上对方的鼻尖。

“我是没想到。”魏修远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的模样,更没想到我信任的朋友居然要杀死我。”

林乐神色微顿,但旋即又锋利起来,他瞪圆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对方,眼中满是疯狂。

同时,他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魏修远脖子上的血珠冒的更多了,已经顺着刀尖缓缓流下来。

“林乐!”早已吓得神思不宁的夏婉柔惊叫一声,声音都颤抖起来,带出几丝哭腔:“你要做什么?修远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做又有何好处?!”

林乐倏的转身,呲牙瞪眼:“我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就算无冤无仇!就算没有好处!我想杀他!怎么,不行吗?!”

说着,他猛地收回长刀,扬手一挥,作势就要砍下去。

魏修远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已然看透生死的模样。

夏婉柔哭的肝肠寸断,声音已然嘶哑,而小满亦是揪紧了心,眼角默默地留下了两行清泪。

唯有陆离,始终歪头看着远处的屋顶发呆,像是再等什么人。

“啊!”林乐大吼一声,卯足了劲儿,对准魏修远的脖子砍下去。

“叮当——”

从远处忽的飞来一块石头,恰巧打在林乐的手腕上,长刀应声掉地。

林乐又痛又不甘心的大叫一声,扬头四处查看。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到来,魏修远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却恰好看到从远处屋顶上落下来一人,他蒙着面,手中拿着长剑,直冲着林乐刺过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镇定对峙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四十九章 镇定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默契合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章 默契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启程回京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一章 启程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嫁给望舒哥哥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二章 嫁给望舒哥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重回店铺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三章 重回店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上京来客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四章 上京来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要参加比赛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要参加比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秦春不见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六章 秦春不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沧澜国人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八章 沧澜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江府的沧澜国人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五十九章 江府的沧澜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暗中调查苏小满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章 暗中调查苏小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榜首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一章 榜首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苏小满是最棒的

“你和她说什么,我当然不想管了!”那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声音那么大,就差在我耳边嚷嚷了,我听着不高兴,反驳两句,不行吗?!”

许是看小满和秦春都穿的朴素,这红衣女人更是放肆,嘴下就没停过:“再者说,你有胆子说还没胆子承认了?参加比赛这么多人,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你能得榜首了?你买通出题的人了?还是你跟江府有什么关系?”

眼看对方越说越放肆,小满立刻喝住:“你放肆!江大人的人品岂是你能随意玷污的?”

“呵呵,我说是江大人了吗?你这么急着反驳我做什么,莫不是心虚?”一听小满回应自己,这红衣女子就跟被点了炮仗似的,登时一跃三尺高,五官拧巴在一起,狰狞的将那点子风韵给挤的荡然无存,和市井泼妇无异。

小满冷哼一声,面对个声调比唢呐还高的泼妇,仍旧是沉着镇定,语速不急不快,“这位姑娘,你点名道姓说了江府,而这江府中由谁做主,不还是江大人吗?我这是维护江大人,怎么被你曲解成这个意思,难道你不是来比赛,而是来故意抹黑江大人形象的吗?”

此言一出,原本低低的议论声陡然高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红衣女人身上。

见状,红衣女人不由慌了几分,她拔高声调,四处游走着向大家解释:“我没有,我不是她说的这个意思,你们别信她!”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各种各样的声音也有,秦春不由拽着小满的袖子,小声劝说:“算了小满,我们是来比赛的,别理她就是了,千万别跟这样的人闹起来,否则等下该没办法收场了。”

小满当然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故而朝着那女人哼了一声便转过身来,不再理会。

那红衣女子本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此时恰好有江府的下人过来,那女人只好闷闷的收回指着小满的手,心中不平的跺了跺脚,拧巴着张脸不再说话。

幸而,这队伍越来越短,很快就轮到小满和秦春二人。

“你是秦春?”坐在桌后的男人问道。

秦春连连点头,“对!我是!”

那男人将报名簿上秦春的名字划去,然后又抬头看向小满,“你是苏盈?”

苏盈乃是小满用的假名字,身份是满柔成衣坊的绣娘,除却地址和她真正的地址不一样之外,其余的信息都是真的,这些信息都登记在了报名簿上,一看便知。

小满点点头,“是,我是苏盈。”

“行了,去门口领了牌子就进去吧!”

小满和秦春兴冲冲的挽着手领了木牌,用专用的东西固定好,并肩进了江府。

这木牌上写着每个人的名字,以便于日后的比赛,毕竟这次比赛没有之前严格,当天的比赛完毕后大家都可以回家休息,这次比赛又来了这么多人,万一有人从中作弊,中途换人来保证自己晋升最后的比赛,那后果无法估计。

故而为了保证严格,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这样的牌子,在比赛期间固定在身上,除却江府的工具,其他东西都取不下来,既防止有人从中作弊,也可方便参赛人员进出江府。

进府的二人被小厮带领了进了专门等待的大厅,看着屋内的人山人海,秦春好不容易涨起来的那点子自信又消沉不少。

若这次得不到榜首,活根本无法进入最后的比赛,苏掌柜肯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儿,秦春不由侧身看了眼兴冲冲打量各处的小满,心中划过几丝失落,自己这几年没有专心针线,虽守着个绣坊,但除却研究新花样和经营店铺之外,她并没有关注这几年内上京流行的针法......

“秦春,你看!”

小满的声音将秦春从繁杂思绪中带出来,秦春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猛然看到一副泛舟图。

远远看去,这图上的白衣人身姿飘逸俊秀,且和这周围的青山绿水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好似他也是这美景中的一物般,秦春怔怔的看着这幅图,晃然间觉得自己好似也置身其间一般,泛舟湖面,清风拂来,让人莫名安定下来。

“你瞧这幅图绣的如何?”小满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这图是她前几年参加比赛的时候答应给江启明绣的,后来出了意外,她不得已在最后一场比赛上绣了此图,没想到这图居然被江启明挂在了这儿,看起来他应该很喜欢。

秦春回过神来,回头凑到对方耳边,由衷赞叹:“灵巧别致,手法更是精妙,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绣品,竟让江大人高高悬挂于此。”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满勾唇一笑,眼角眉梢是压不住的喜悦和自豪。

能够得到江启明的欣赏,更被秦春赞赏,看来自己当年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你?”秦春惊讶极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小满,这是你——”

“嘘!”小满忙捂住对方的嘴,谨慎地环视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松开对方,小声说道:“别叫我苏小满,我现在是苏盈,知道了吗?以后千万别叫错了!”

秦春连连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谨慎道:“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忽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瞧见墙上那副绣品了没?那可是当今国公爷的夫人、满柔成衣坊的掌柜,苏小满绣的!当年她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得了榜首,而这幅泛舟图,就是她得榜首时的那副绣品!”

小满循声看去,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不是当初在门口和自己骂骂咧咧的那个红衣女人吗?她怎么对自己的事迹如数家珍?

正心中纳闷,那红衣女子又说了起来:“当年那场比赛,可谓是血雨腥风!因为后来经皇上慧眼,得知当时富甲一方的薛家和姚家暗地里连起手来,哟啊对付江家!而那场最后的比赛,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这女人跟说书似的,抑扬顿挫很是有趣,小满也不由得扯了扯秦春,往那边凑了凑。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回事,皇上是如何看穿他们的阴谋的?”

参加这次比赛的人大多年轻,居然都不知晓当年那桩事情,一个个好奇的很,都在追问那红衣女人。

那红衣女人一看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讲的愈发尽兴:“后来,就是这苏小满,也就是如今的国公夫人——陆夫人,她一眼识破了薛姚两家的阴谋,借由这幅画告诉皇上和江大人真相,从而使得江大人免受栽赃!”

这红衣女人说的也对,但却忽略了很大一部分事实,故而在不了解此事的外人看来,完全不懂这幅绣品和能当年的那桩事情扯上关系,所以没一会儿,周围便有人提出了异议。

“可我瞧了挺久,也没看出这幅绣品里面有什么秘密啊!”

“就是,这不就是幅普通的泛舟图吗?里边能藏着什么秘密?你莫不是编故事来哄骗我们的吧?”

“你既知道这么多事情,那就把这幅绣品里蕴藏着的事情告诉我们呗!”

眼看这么多人质问事情的真实性,红衣女人立刻扯着嗓子嚷嚷,“我又没参与当年所有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情嘛!再者说,薛姚两家想要如何谋害江家,那些细节我怎么知道?你们不要问这么多了,总之,我告诉大家一句话!”

说着,她清清嗓子,再度拔高声调:“苏小满,也就是陆夫人,她是最棒的!所有人都比不上她!”

“噗——”小满没忍住笑了出来。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最棒的女人,竟然在一刻钟之前,在门口和自己扯着嗓子大吼。

也不知道红衣女人知道自己就是苏小满之后,会作何感想。

许是红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太过寂静,惹得小满的这一声嗤笑格外响亮,方才还对着泛舟图如痴如醉的红衣女子,登时变了脸色,开始在人群中四处转悠着嚷嚷:“谁笑了,刚才谁笑了?!”

人群自是纷纷让开,惹得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小满和秦春彻底暴露出来。

红衣女人一看又是小满,那火气蹭蹭的燃烧到了头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瞪着眼睛质问:“你笑什么,你刚才笑什么?!”

“没...没什么。”小满捂着嘴,竭力憋笑回应。

见状,这红衣女人愈发恼怒,她逼近小满,怒气满满:“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在说话,你却在底下笑,太没礼貌了!还妄想得到榜首,我看你就是痴人说梦!”

小满轻咳几声,将自己的笑意忍下去,然后耸肩,无所谓道:“好,那你下次说话的时候我不笑了,行了吧?”

说着,她拉过秦春的手,“走,咱们去一边。”

“你你你!”红衣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猛地怒吼一声,扬起手臂,作势要去扇小满的巴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比赛开始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三章 比赛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题目的比赛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题目的比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题目的比赛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题目的比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自上门质问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自上门质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区区使臣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七章 区区使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见到苏小满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八章 见到苏小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沧澜地图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六十九章 沧澜地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取消比赛资格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章 取消比赛资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比赛结束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一章 比赛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和使臣吵起来了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二章 和使臣吵起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放弃合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三章 放弃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逼迫合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四章 逼迫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五章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华立求见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六章 华立求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可能合作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可能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八章 更宏远的目标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八章 更宏远的目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九章 都是你的责任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七十九章 都是你的责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章 请教江启明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二百八十章 请教江启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汪幼荷的拜帖

待小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江启明之后,她有些腼腆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的看着对方,“江大人,您说我这样做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启明十分爽快地就应下了,“这样很好,不过呢,想让我帮你的忙,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能够得到江启明的认可和帮忙,小满兴奋地不得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连连点头,“江大人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您的。”

“倒也不需要你做什么费心费力的事情,只需在比赛结束之后,给我几个好苗子就行了。”江启明笑着说道。

说起来,办比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挑选出更好的绣娘吗?所以不管是谁办的这场比赛,只要能让他得到更好的绣娘,那自然什么都能答应。

小满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对方,眼睛微微瞪大,“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江启明一听这话就笑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向你要写银钱?还是说你想要做什么事情?”

一场比赛而已,即便小满不征求和过问自己的意见,他也会能帮则帮的,更何况对方还这么尊重自己。

小满笑着看向陆离,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兴奋的光,“太好了!”

陆离亦是十分感激江启明,他起身走到对方面前,“江大人,真的太谢谢您了!”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江启明摆摆手,起身,“我府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了,若你们需要我帮忙,随时都可以来府中找我。”

三人告别一番,小满目送江启明离开,嘴角仍开心地翘起。

江启明承办比赛的经验无人能及,如今能得到他的帮助,看来这场比赛一定能顺利成功!

“小满,既然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宣传比赛?”陆离侧身看向女人,问道。

江府的比赛刚刚结束,上京中的绣娘刚经历了一番大洗牌,大家现在都疲惫的很,没有更多的精力和信心再来参加同样的比赛,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可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小满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却没理出个头绪,不由得抬眸求助于男人,“你觉得呢?”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在这期间,我们可以先将比赛的场地准备出来,等来年暖和了,我们再开始招人比赛,你觉得呢?”陆离一边想,一边说道。

“好好好,那我听你的!”小满点点头,然后眨眨眼睛,露出个狡黠地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将消息传播出去,好让大家提早做准备。”

说做就做,两人让魏修远帮忙将消息散播出去,又在三家分店的门口贴上了来年要举办比赛的消息。因为满柔成衣坊在上京的良好口碑,这消息很快就散播了出去。

因着有了更为宏远的目标,小满这几天都兴奋的很,浑身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早起晚睡,竟也不觉得疲惫。

这一日,小满正要出门考察场地,却不想还没起身就接到了一封拜帖。

“汪家的拜帖?”小满拿过珍珠递过来的拜帖,有些诧异地打开,看到请求拜访的人是汪幼荷时,着实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

“汪幼荷......”一旁的翡翠照着拜帖上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念出来,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个人怎么了,夫人认识她吗?”

算起来,夫人刚入京的时候,自己和珍珠就跟在她身边了。这些年,夫人去哪儿自己和珍珠都跟着,交往了什么人,她也都记着,可她怎么就对这个汪幼荷没印象呢?

难不成是夫人和国公爷外出游玩时认识的?

正想着,榻上的小满说道:“翡翠,你去外面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

翡翠一愣,“夫人,您现在就要出门吗?”

“嗯,这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吗?”小满将拜帖随手放在桌上,“去吧,若马车备好了,咱们就该出门了。”

她才不想见什么汪幼荷呢,一个骄纵惯了的千金小姐,来找自己做什么?纵然她对自己那么喜爱,但思及她的所作所为,小满也只是觉得厌恶。

眼看翡翠还愣在原地,小满不由催促了一声,她才匆忙跑出去了。

待翡翠走了,珍珠才低声问道:“夫人,那等在门口的汪小姐......”

“你去打发了吧,就说我身体抱恙,见不了客人,让她回去吧。”小满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说我感染了风寒,这段时间都不见人,让她别来了。”

珍珠欠身,“是,奴才这就去。”

这汪幼荷她虽没见过,但也听小满和秦春提过几句,这样骄纵的人,夫人不见也是有道理的,而且夫人还正忙着要去勘察场地,也没时间陪这位千金小姐应付。

故而,领了命令的珍珠也没多问,便出了内院,径直走到陆府的门口,果真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一辆马车,她轻轻嗓子,走进马车,低声唤道:“汪小姐。”

马车的帘子很快被掀开,一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女孩探出身来,露出圆润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看,皱着眉,斜着眼,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干什么?”

珍珠虽低着头,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也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些东来,心想:这汪幼荷果真和夫人形容的无二,也难怪夫人看到她的名字就头疼,还要装病躲开她,

不过这些话珍珠也就在心里想想,面上仍要轻声细语的回禀:“回汪小姐的话,我家夫人最近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休息,不适宜见客,汪小姐还请回去吧。”

一听这话,汪幼荷登时急了,她匆忙从车厢里钻出来,踩着下人的背下了马车,着急地冲着珍珠嚷嚷:“你家夫人怎么会突然感染了风寒呢?前几天我还在满柔成衣坊门口看见过她,当时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珍珠面不改色心不跳,沉着应对:“小姐说的是,夫人就是从店铺回来之后病的,已经好几天不见客了。”

“你别是骗我的吧?”汪幼荷皱着眉,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盯着珍珠,一双细长的眼睛中满是怀疑。

“小姐说的什么话,奴才一个下人,哪里敢编谎话骗您呢。”珍珠苦笑一声,说道:“夫人的确是病了,而且很严重,没办法见客,还请小姐回去吧。”

汪幼荷更急了,她从珍珠的话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若是就这么走了,她又的确不甘心。好不容易求了父亲,找了拜帖来拜访崇拜的国公夫人,如今却连见都没见到就要走,她哪里舍得。

汪幼荷咬唇盯着陆府的大门,呢喃:“怎么会生病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生病呢......”

珍珠颔首站在一旁,沉默着不出声。

对方好歹是位千金小姐,如何也不会冲进去的,自己只需在这儿等着,等到对方自己放弃就好了。

可珍珠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有变数。

就在汪幼荷盯着陆府看了好久,一直都没有动弹的时候,旁边魏府的大门忽的开了,夏婉柔的贴身婢女红玉急匆匆的跑出来,径直朝着这边来了。

珍珠瞳孔一震,暗想:不好!今天夫人和魏夫人约了要一起出门,若是红玉到了这儿将事情说了出来,那肯定会露馅的!

她不能让红玉过来!不能让汪幼荷知道自己在骗她!

想着,珍珠忙不迭朝着红玉跑去,但还没跑两步,对方看她也朝着自己跑,突然开始说话:“珍珠!帮我跟陆夫人说一声,我家夫人今天没办法陪她出门了!”

珍珠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怎么回事?!”汪幼荷显然是听到了,她被随身婢女搀扶着走向红玉,脸色不善,语气低沉的质问:“你刚刚说什么,陆夫人今天要出门?”

珍珠疯狂给红玉暗示,但对方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她这儿,而是面向汪幼荷,应道:“是啊,今天陆夫人要和我家夫人一起出门看比赛场地,不过我家小姐突然生了病,我家夫人没办法去了,所以我特地来告诉陆夫人。”

汪幼荷脸色更加难看,她一把甩开婢女的搀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珍珠面前,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奴才!你刚刚怎么说的?!居然敢骗本小姐!来人!”

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女声:“住手!”

珍珠胆战心惊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看到苏小满和翡翠朝着这边缓缓走来,她暗暗叹口气,暗想:看来今天的这场见面是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苏盈?”汪幼荷并不知苏盈是小满的化名,她冷哼一声,看着装扮明显换了个档次的小满,冷笑:“我原以为你是什么眼高于顶的绣娘,却没想到只是个陆府的丫头!真是可笑!”

闻言,翡翠自然看不惯地要上前理论,但却被小满一把按住。

小满盈盈地看向汪幼荷,浅浅一笑:“就是你要见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苏盈就是苏小满

“呵!”汪幼荷冷笑,不屑地扫了眼苏小满,“我要见的人是国公夫人,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期盼着我能见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此言一出,别说是红玉,就连是珍珠都愣住了。

区区三品官员的女儿,竟然敢这么跟国公夫人说话,未免太跋扈了吧?!

“这位小姐,您这样说话好像有点......”红玉颤着声音提醒,表情十分复杂。

“本小姐如何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奴才来管!”可惜汪幼荷根本没听懂对方话中的意思,反而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你给本小姐一边站,这边还没有你说话的位置!”

在汪幼荷的心中,奴才就是奴才,别管你是汪府的奴才,还是国公府、魏府,那统统都是奴才,她身为上层的主子,就有资格也有地位来教训这些奴才。

可汪幼荷显然还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大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这红玉又并非什么猫狗,而是夏婉柔身边最得信赖的贴身婢女。

即便夏婉柔不在,苏小满也得为她出这口恶气!

“汪幼荷,这儿不是你的汪府!”苏小满脸色不善,声音低沉,不悦道:“即便红玉只是个奴才,但她也是个人,更何况她好心提醒你,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说着,小满凑上前逼近汪幼荷,沉声喝道:“给红玉道歉!否则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小满和陆离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被男人影响了些语气、动作、眼泪之类,如今她发起怒来,隐隐带着几分陆离的影子,竟将原本还跋扈的汪幼荷吓退几步,脸色也白了几分。

尤其小满后几个字还是咬着牙说的,汪幼荷听得时候,顿觉浑身不舒服,好似被人按在钉板上似的,她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可很快,汪幼荷便嘴硬的回击:“你算是什么东西,她又算是什么东西,还敢奢求本小姐道歉?做梦去吧!”

虽嘴上说的厉害,但汪幼荷毕竟被苏小满方才那番气势吓得不轻,她攥紧了婢女的手腕,避开苏小满等人的视线,跺了跺脚喝道:“走,咱们会府去!真是晦气,撞上一帮这样的东西。”

“你给我站住!”小满再次冷着声音喝令,声音高了几个度,“汪幼荷!本夫人命令你站住!”

不远处的汪幼荷脚下一顿,旋即皱着眉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苏盈,你居然敢自称夫人?你是谁家的夫人?你夫君是谁?”

汪幼荷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拧紧了眉,圆润的一张脸上五官拧巴着,攥着婢女的手下了死力气。

“陆夫人当然是国公爷陆离的夫人!”翡翠气势十足的喝道:“夫人是国公夫人,夫人的丈夫自然就是国公爷,这里是陆府,难道你不知道吗?”

汪幼荷小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见夫人,怎的,现如今见到了,就是这样对待夫人的吗?”珍珠亦沉着脸不悦呵斥。

说着,小满按住珍珠的手腕,示意她先停下,然后她自己上前,走到汪幼荷面前,十分平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也不说话。

只是这样看着,汪幼荷心里就越来越惶恐不安。

她想起自己对苏盈,也就是苏小满的所作所为,想起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还有对方刚才说的“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汪幼荷顿觉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心里也又苦又闷,难受的很。

怎么会这样的,苏盈怎么会是苏小满呢?

还没等汪幼荷反应过来,魏府的大门打开,夏婉柔带着魏子衿走出来,径直来到了苏小满身边。

“抱歉啊,小满,今天早上孩子非要闹着和我一起去。”夏婉柔拉着魏子衿的小手,充满歉意的解释:“我知道这个比赛对你至关重要,所以不想让孩子耽误,只得称病,但是孩子还是......”

说着,她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眼魏子衿,叹息一声。

“没关系,婉柔姐。”小满笑笑,然后蹲下来,直视魏子衿,“静静,等下我们出门的时候,不要大声吵闹,不要没礼貌,好不好?”

“好。”魏子衿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乖乖点头。

看着小满和夏婉柔一家亲密的互动,汪幼荷顿觉脸颊烧的火热,她局促地站在原地,本想快步跑开,但也不知为何,脚下的步子沉重万分,她半点都移动不开。

时间分明过去了还不到一刻钟,但对于汪幼荷来说,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她尴尬的不知所措,又是后悔又是羞愤,心里五味杂陈。

蹲着的小满觉得也差不多了,毕竟自己还要和夏婉柔一起去看比赛场地。故而她起身,看向汪幼荷,许是方才和魏子衿说了会儿话的缘故,她现在的心情平静许多,语气也较之前柔和了些,“你找我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汪幼荷的脸色更精彩了,她想若无其事地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按照之前想好的话和对方谈笑风生,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参加她举办的比赛,顺势在说出自己已经仰慕她许久的事实。按照汪幼荷的猜想,自己说到这一步,对方应该已经很喜欢自己了,没准还要邀请自己来陆府做客。

但方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起来。

她先是干笑两声,旋即生硬道:“我,我想参加你办的比赛!我也仰慕...仰慕你很久了,我很喜欢您的绣品,陆、陆夫人...我......”

说到最后,汪幼荷愈发词穷,最后不得以放弃。

看着对方颓丧的低下头去,小满生气之余又十分无奈,她叹口气,说到:“因为要准备来年的比赛,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很忙,所以没时间招待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知、知道了。”汪幼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脸颊顿时烧的更厉害了。

小满没再说话,只点了下头,便叫上珍珠,和夏婉柔一同往了陆府备好的马车方向去了。

远远地看着那辆马车离开,汪幼荷从羞愤到后悔,再到尴尬和生气、愤怒,她的脸色变化精彩的很,一旁的小丫鬟半个字都不敢说,只得低着头搀扶着主子,在吹着冷风的早上,陪她在陆府门口站了好久。

而乘着马车一同离开的小满和婉柔,在马车咕噜噜的压过街道,从汪幼荷身边经过的时候,夏婉柔不由好奇地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看了一眼。

边看,她边随后问道:“小满,这个人是谁呀,你认识吗?”

她怎么觉得站在后面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可这一时间,她竟如何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汪幼荷。”小满语气平静,毫无波澜的说道:“大理寺卿汪琛的小女儿,之前和我一起参加的江大人举办的比赛,她的名次就排在我后面。”

闻言,夏婉柔不由回过身来,有些诧异的微微挑眉:“这么说来,她的绣工水平也不赖嘛!”

但很快,夏婉柔又疑惑起来:“我听父亲说,汪琛治家严谨,向来不允许家中女眷出门抛头露面,可如今怎么会允许还未出阁的女儿出门参加比赛呢?真是奇怪。”

看小满不说话,翡翠不由接道:“方才奴才看那汪幼荷骄纵的很,想必很受家中长辈喜爱,这样一想,即便是她参加比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倒也是。”夏婉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翡翠的猜测。

两人谈论期间,小满坐在软塌上始终一言不发,就连脸色都带着微微的不悦,夏婉柔见状皱了皱眉,心想:难不成这汪幼荷和小满之间有什么过节?所以才会惹得小满这般不满?

可这样不应该啊,方才汪幼荷对小满十分客气,且还说自己很喜欢她的绣品,甚至还要参加小满举办的比赛。小满向来不会主动和人交恶,可这个汪幼荷又这么喜欢小满,怎么会主动得罪小满?

思来想去,直到马车行驶到了目的地,夏婉柔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眼下还是以勘察比赛场地为主,这些事情还是回去之后再说吧。

马车停在了一处荒地,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杂草,地面上还有数不尽的枯树枝、烂树叶,一副荒凉景象。

两人被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随着车夫的引领,小心地往内走去。边走,车夫便说道:“两位夫人,这就是魏大人之前说过的地方,再往前走几百米就到了,还请两位夫人莫心急。”

没走两步,翡翠就险些被地上的树枝绊倒,她不由皱眉抱怨:“这之前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荒成这样?”

车夫憨憨一笑,“还请姑娘莫怪,这之前是个书院,后因为办学的夫子去世,剩下的先生和学生们也都各自散了,这地方就这么荒废下来。这书院大的很,魏大人说,用来办比赛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是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小满捂着口鼻,皱眉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买下整个场地

杂草丛生、断壁残垣,还有这糟糕的地面,偏僻的位置,不管从哪一样来说,这都不像是能用来办比赛的场地。

夏婉柔也是这个意思,她用丝帕掩着口鼻,低声道:“这位置太偏了,而且这地面要清理也需耗费不少人力,即便这书院面积够大,也不该来这比赛。”

“对呀,届时来参加比赛的都是绣娘,这位置太偏,谁敢来呀!”翡翠附和道。

听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那车夫也没了办法,可这毕竟是魏修远订下的事情,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涨红了脸解释:“魏大人说只要稍加修整就能举办比赛了,而且还说一切都有他来搞定,其余的奴才也不知道。”

听完,夏婉柔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低声嘟囔着抱怨:“这修远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找我们商量一下,这么偏的地方怎么办比赛嘛......”

这比赛是小满想出来的点子,也是小满耗费的经历和时间最多,可如今魏修远却拿这么个场地来搪塞,这未免太过分了。别说是小满不开心,自己都要为小满鸣不平了!

想着,夏婉柔转过身去,对着小满说道:“小满你别担心,等下回去了我再想别的办法,这样偏僻的地方是万万不能作为比赛场地用的,我再找别的地方,你千万别着急。”

但刚说完,小满还没应声,被红玉抱起来的魏子衿便开口说:“这里不偏僻呀,和魏府不过一条胡同的距离,怎么就偏僻了呢?”

“静静!”夏婉柔不悦的低斥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别——”

“等一下!”小满忽的打断夏婉柔,惊喜道:“静静说得对,这里的确不偏僻,和魏府的确只有一个胡同的距离!”

说着,她扬手指向远处,笑道:“看!那不是魏府院里的那棵树嘛!还有树上的那个花蝴蝶的大风筝,是前些日子魏大哥陪着子衿放风筝,一不小心将风筝挂在树上了!”

夏婉柔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旋即也顺着小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的确,就在这座破落书院的不远处,有一颗高高的杨树,已经没多少树叶的树枝上,的确挂着一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风筝,看起来极为眼熟。

“真的是魏府!”红玉兴奋的叫起来,“这么看起来,好像真的距离挺近的!”

和魏府只距离一个胡同的距离,只是他们平日里却从没有发现,在自家住着的府邸后面,居然有这么大一块荒地!

夏婉柔惊喜地看向魏子衿,“你是怎么发现的?”

“父亲常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我被红玉姐姐抱着,自然比你们都高,看的自然也比你们都远啦!”说着,魏子衿得意的扬起头,嘴角翘起,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惹得夏婉柔和小满等人连连发笑。

既然这书院距离魏府这么近,那也就算不得上偏僻了,届时可以从胡同中修整出一条路来。只是这满地的荒草,还有这杂乱的砖石等东西,若不好好清理一番,还是没办法作为比赛的场地。

想到这,小满不禁看向车夫,问:“魏大哥会来吗?”

这场地是魏修远看下的,他既知道自己和夏婉柔今日回来勘察场地,绝对也能想到自己对这场地如何不满,他若是不到场,自己和夏婉柔否决了这个场地也说不定。

所以为保这场地能顺利作为比赛使用,他应该回来的吧?至少也会派个人来跟自己解释。

“还请陆夫人稍等片刻,魏大人说处理完公务后马上就过来。”车夫躬身,恭敬说道。

果不其然,这车夫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小满等人循声望去,果真看到了魏修远和他的两个随身侍卫正骑马飞驰而来。

很快,魏修远到了众人面前,没等人开始说话,他便主动解释:“放心吧,这地方早些年是书院,如今好清理的很,只需让人将杂草除去就好了!”

如今这地面走起来感觉凹凸不平,只不过是因为常年失修,再加上枯树枝和树叶散落一地,给人造成的错觉罢了。其实这地面都用砖石铺着,届时只需清扫一边,它的本来面目也便显露出来了。

“瞧你说的简单。”夏婉柔皱眉,抱怨:“这比赛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始了,光是清理这地面就得耗费不少时间,既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直接在上京找一处更干净、整齐的场地来。”

其实夏婉柔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小满早在这之前,就特地嘱咐过魏修远,说要直接将场地买下来,这样在比赛结束之后,她还有做别的用。

故而被夏婉柔这样一说,小满急忙出来解释,为魏修远洗脱了冤屈。

夏婉柔听完之后才明白魏修远的苦心,便又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说了一番好话,才将佯装傲娇的魏修远哄下来。

闹了一同,夏婉柔看着远处的废墟,有些头疼的叹口气,有些疑惑地说道:“小满,你买这么大场地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开店铺?”

“其实......”小满拖长了调子,露出个神秘的笑。

众人纷纷回过头来,等待着她的答案。

眼看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自己身上,小满忽的不好意思起来,她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其实我还没想到。”

满脸期待的夏婉柔登时垮下了肩膀,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说道:“你还以为你要有什么大的计划,却没想到,连你都没有计划好,这么大的场地要做什么用。”

“管他呢,反正小满有钱,买了就买了呗。”魏修远笑着调侃:“你说是吧?小满。”

小满白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将话题重新带回了比赛上面,“魏大哥,这么大的地方,你确定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清理好,顺便再做一切准备,好供比赛使用?”

魏修远拍拍胸脯,“放心,绝对没问题。”

既然对方这么爽快就应下了,想必也没多大问题,小满点点头,然后说道:“好,既然场地看完了,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准备别的事情吧。”

除却魏修远和他的侍卫之外,至于人都乘上马车,回复筹办比赛的其他事宜。

许是知道这书院和魏府离得很近的缘故,小满觉得回程的路走的很快,好像还没说两句话,就回到了家。

原以为回来后能继续筹备比赛的事情,却不想......

“夫人,你看!”翡翠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指着不远处的陆府门口,“汪小姐还在门口等着呢。”

顺着翡翠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湖蓝色身影并一较矮些的白色身影仍站在陆府门口,那辆马车也仍然停在原地,两道身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竟没注意小满的马车已经回来了。

见状,夏婉柔看向小满,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那个问题:“小满,你和她到底有什么瓜葛呀?”

小满无奈叹口气,将在比赛上和汪幼荷的前后瓜葛都说了出来。

末了,她几乎于绝望的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汪幼荷实在过分,但现在看着竟还有些可怜...哎,要不然我们绕路走吧?“

看着小满这种逃避的心态,夏婉柔急忙劝道:“这陆府就在这儿,你躲得过一时,难道还躲得过一世吗?我看这汪幼荷是跋扈了些,你等下出去好生教训她一番也好,省的她在目中无人。”

事情是这么个理,可小满一想到汪幼荷那副嚣张的嘴脸,心里就别扭的很。

“夫人,这汪小姐是带了汪家的拜帖出来的,若汪家迟迟等不到她回去,那势必会找到咱们这儿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人,你还是下去劝劝吧,至少先让她离开这儿呀!”珍珠亦柔和的劝导。

听到这儿,小满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绝对,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好吧,那我下去劝劝,让她赶紧回家去!”

说完,珍珠忙扶着小满下车,径直往汪幼荷的方向走去。

走路的时候,小满特地发生了些许声响,故而还没等她开口,汪幼荷就率先转过身来。

许是站了好久的缘故,汪幼荷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有微微的颤抖:“陆夫人,我...我,对不起。”

说完这些话之后,汪幼荷低下头去,肩膀颤抖,很快就有抽泣的声音传来。

小满更加为难了,她挠挠头,皱眉看向珍珠,对方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小满只好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劝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那些事情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对方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自己,眼睛中还泛着泪光。

之前,汪幼荷污蔑自己抄袭,当着众人的面嘲讽讥笑自己和秦春,还当着那么多绣娘的面对江府管家出口不逊......

但小满不在乎了,她要忙更重要的事情没时间也没精力拘泥于这些打打闹闹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这个坏人

故而,小满语重心长地说道:“汪幼荷,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和资格说这些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别人,不要仗着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就胡作非为。更何况,你的绣艺这么好,去做什么不好呢?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

看对方的年纪,和自己刚来上京的时候也相差无几,可见对方一个千金小姐,绣艺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汪幼荷原本泛着泪光的眼睛燃起丝丝希望,她看着对方,神情激动:“陆、陆夫人,您真的觉得我的绣艺很好吗?”

小满想也没想的点点头,“对呀,这次比赛的榜单已经出来了,你是第四名,而且在前四名当中,你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的绣艺水平吗?”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若不是汪幼荷身份地位不俗,且性子还这么跋扈,小满早就将对方收为己用了。

得到了仰慕之人的认可,汪幼荷愈发激动,但想到对方方才劝告自己的话,所以只能压制下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那您愿意让我到您的店铺里去吗?”

“啊?”小满和珍珠都愣住了,她皱眉追问:“你说什么?你要到我的店铺里去?”

珍珠亦十分疑惑地追问道:“去满柔成衣坊做什么,买衣裳,还是......”

“我要去您的店铺做绣娘!”汪幼荷坚定道。

小满太阳穴隐隐发胀,她大脑一片混乱,顿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看着对方一脸不解的模样,汪幼荷咬着唇,微微上前,有些着急地解释:“陆夫人,我已经仰慕您很久了,我辛苦学绣艺,就是为了能更加接近你,就是为了能进入您的店铺,我参加比赛的目的也是这个,我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您!”

虽说汪幼荷这番话的确感人,可小满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满和珍珠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脸复杂的模样。

“所以说,汪小姐,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能结交我们家夫人?”珍珠有些不敢相信,继而确认道。

汪幼荷无比坚定的点点头,眼神亦是十分坚定,“对!我做这一切,都是想要和陆夫人做朋友!因为早在您刚来上京参加比赛获得榜首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您了!”

这......让小满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和为难了。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让小满有些走不出来的时候,夏婉柔的声音响起:“我想起来了,你是大理寺卿汪大人的女儿,对不对?”

小满仓促回过头去,看着夏婉柔逐步靠近自己,最终停在汪幼荷面对,继续问道:“你父亲和我们家有些渊源,对吗?”

她早在听到“汪幼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后来又看到了对方的脸,但因为年份久远,夏婉柔当时怎么也没想起来,直到刚才在马车上,盯着汪幼荷看了许久,她这才想起来。

因为之前是邻居,故而夏家和汪家之前的确来往密切,不过后来夏家搬家,汪家也去了别处,两家的来往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如今,夏婉柔一时间竟没想起,汪幼荷就是汪琛的女儿。

“是,的确是我。”汪幼荷对着夏婉柔欠身行礼。

“可汪小姐若是想要和我家夫人结交,直接找魏夫人从中搭线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自己来...来做这么多事情呢?”珍珠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夏婉柔和小满在旁边一脸懵,看着汪幼荷自信满满的解释:“我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想要向陆夫人证明自己!”

虽说汪幼荷解释了这一切,但小满还是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她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

“那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呀!”魏子衿忽的冒出来,声音软糯,气势却丝毫不输:“你为了和苏姨做朋友,为了能得到更高的名次,你去陷害别人,这样做是不对的!”

魏子衿瞪着汪幼荷,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夏婉柔见状忙把孩子拉到身后,让红玉看管好。

然而魏子衿还在大声嚷嚷,小孩子独特的软糯声调萦绕在众人耳边:“你就是个坏人!不管为了什么,你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你就是个坏人!”

“魏子衿!”夏婉柔不悦呵斥对方,“你先别说话!”

魏子衿瘪嘴,登时委屈起来,她看着夏婉柔,小声嘟囔:“可她明明就做错了嘛......”

对方说的对,但子衿毕竟是个小孩,而且汪幼荷又骄纵跋扈,万一一时冲动伤害魏子衿,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故而,夏婉柔忙要教训对方,但还没说出口,汪幼荷却接过了对方的话头:“对,魏小姐说的对,我是...是做错了......”

说着,汪幼荷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低着头轻声啜泣,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缪洋。

小满始终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旁边的几个丫头也是很懵,魏子衿扔在后面碎碎念,说汪幼荷的坏话,夏婉柔也开始头疼了,但眼下这种状况,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终止或者改变现在的局面。

“不管怎么说,幼荷,你还是先回家吧。”夏婉柔站出来主持大局,她上前按住汪幼荷的肩膀,安抚道:“不管怎么说,你已经等到小满了,对不对?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吧?”

汪幼荷本想直接拒绝,但顾虑到小满方才说的话,在看到小满头疼、叹气的模样,她只好点头应下:“好,那我今天先回去。”

好歹是将汪幼荷劝走了,小满长叹口气,转身看向夏婉柔,无比感激:“婉柔姐,多谢,否则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没关系,咱们先进府,将整件事情慢慢梳理一下,否则我想你也没办法继续筹办比赛的事情,对不对?”夏婉柔提议。

“好,还是先回去。”

一行人回到府中,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发现汪幼荷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结识小满,虽说这样的做法的确让人惊讶,也确实让人佩服,但想起汪幼荷的所作所为,小满仍然觉得十分别扭。

假如当初汪幼荷欺负的是别人呢?假如真的有人被汪幼荷污蔑抄袭,而不得已退赛呢?

一想到这些,小满就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小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偶尔还低头沉默的,夏婉柔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小满,你也别太难过,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或者惋惜也没有用,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准备比赛,你千万别被这件事情影响了。”

“我知道,可...可我还是......”说到最后,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声叹息,然后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说话。

这件事情,其中最幸运的事情,那就是苏小满伪装成了苏盈,且汪幼荷在比赛中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给别人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她想要陷害的人是对于污蔑丝毫不怕的小满而已。

否则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这样的污蔑逼的退赛了。

想起这些,小满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来上京时参加的那场比赛。期间秦春被人陷害,不得以退赛,被迫继续回到原来的那个小作坊去没日没夜的做工,若不是遇到了自己,秦春恐怕现在还在过那样的生活。

若汪幼荷那次陷害了别人,而别人就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秦春。

可汪幼荷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快结交到自己,小满的头更疼了,大脑一片混乱,让她根本没心思再去想比赛的事情。

夏婉柔在旁边看着小满越来越别扭的模样,微微俯身凑过去,低声道:“小满,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再想了,否则只会越来越乱。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来找你商量比赛的事情,好吗?”

“知道了。”小满侧身,看向对方,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她说:“谢谢你,婉柔姐。”

对方又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便带着魏子衿回家了。目送夏婉柔母女离开之后,小满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发呆,许久没有说话。别人叫她,她也始终没回应。

直到陆离回来,看到小满站在内院门口发呆,他上前,左右打量了小满一番,微微低头看着对方,说道:“怎么了?”

小满憋了半日的情绪一下发泄出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出,她上前环住男人的腰,伏在对方的胸膛。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陆离也知趣的没在追问,而是抱紧了女人,静静地等待对方借由来发泄出心中的各种情绪。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离听到女人的一声叹息,“陆离,我好累啊。”

“那我抱你去休息,好不好?”陆离轻声询问。

小满点点头,然后陆离微微蹲下,一手放在女人的腰间,一手托住对方的肩颈,稍一用力将人抱起,径直往卧房走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她的错和你没关系

汪幼荷回到汪府后,还没进内院的门就被汪琛沉声喝住了。

“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汪琛脸色不善,声音更是低沉。汪幼荷都没回头看,都知道父亲肯定很生气。

放在往常,她肯定会伏低做小,嘻嘻哈哈地将事情遮掩过去,但今天许是在陆府碰壁的缘故,她心情也有些低落,故而汪幼荷回过头去,硬邦邦地说道:“出去有些事情,耽误了而已。”

说完,她耷拉着眼皮,说道:“若爹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就先回房了。”

“你给我站住!”汪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怒不可遏:“汪幼荷!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终日出门游逛,傍晚才归,这成什么规矩体统!你还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颜面?!”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汪幼荷也并非故意要跟对方对着干,但一看到汪琛指责她的模样,她就怒从中来,将一天的怒火和委屈都发泄在了这上面。

故而,还没等汪琛再开口说话,汪幼荷又扯着嗓子嚷道:“我出门是有自己的私事,我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偷杀抢掠,爹,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凭什么说我不要颜面?!”

“既然爹这么想要颜面,又害怕我丢了你的颜面,那干脆将我赶出汪府算了!”

汪幼荷的话纯属气话,毕竟她这么个骄纵惯了的千金小姐,离开了仆人和伺候和汪琛的护佑,出门后根本没办法生活。

但汪琛却着实被这话气着了,他下意识地就要扬手去甩汪幼荷巴掌,但一看到对方倔强的模样,这手不禁又换了个方向,继而变成了他指着汪幼荷的鼻子,怒斥;“给我滚回你的房里去!没有我的指令,半步都不允许踏出房门!”

说完,汪琛侧身看向府中的侍卫,怒喝:“将小姐带回房间去!严加看管!”

没等汪幼荷有所辩驳,便被几个侍卫强行带走,她回过头对着汪琛大喊,但汪琛已经抬脚走向远处,只听到汪幼荷在远处大叫,至于说了什么,则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天色越来越暗,汪幼荷被关进了她自己的阁楼中,门外和窗边都有侍卫把守,将整座阁楼守的如同个铁桶一般,根本没有让人逃出去的丝毫可能。

汪幼荷原本的愤怒逐渐变成悲哀和难过,她靠在窗边,尽量忽视掉守在两边的侍卫,抬头看着挂在天空还不甚明显的月亮,开始回想今天一天的经历,回想苏小满说过的那些话。

她渐渐开始后悔,开始觉得难堪,她想:自己也许真的很讨人厌,很不让人喜欢,否则也不会让传言中脾气很好的苏小满拒绝。

还有夏姐姐的女儿,她说的对,自己真的做错了。

想着想着,汪幼荷不由得掉下两行泪来,她关上窗子,回到床榻上,衣裳、簪钗都没卸,便闷在厚厚的棉被上,边哭边睡着了。

与此同时,陆府的卧房中。

小满被陆离抱回卧房中后,那些烦杂的事情一直旋绕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根本没办法闭上眼睛睡去。

陆离也看出她的难过之处,便也没说话,更没出门,而是径直搬了个板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这么默默地陪伴着她。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小满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咬着下唇抬眸看向男人,对方亦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

小满终于说话:“我有些饿了,陆离,你呢?”

“我也是。”陆离微微 一笑,俯身凑近,“晚饭应该快要做好了,我带你去厨房,好不好?”

因为看着小满心情不太好,故而陆离特地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要比往常再晚些。不出陆离的预测,这个时候小满果真有些饿了,算着时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快要做好了。

两人直接去了厨房,恰好撞到厨娘等人准备将饭菜端到饭厅去。

“不用端去饭厅了,我和夫人就在这用饭。”陆离命人将碗碟等东西都放下,从一旁拽来两把椅子,权当是餐椅了。

小满想了想,回头问道:“世子吃过饭了吗?”

“回夫人的话,晚饭的时候就让人送去世子房间了,世子已经吃过饭休息了。”厨娘行礼应道。

小满点点头,这才放心的坐下。

厨娘等人将东西全部放下,按照在饭厅时候的样子,将汤盅、菜碟等全都放在桌子上,为两人拿出碗碟、筷子等,便都退下了。

眨眼的功夫,房间内只剩下小满和陆离二人,屋内十分安静,连两人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看着放在桌上的蜡烛,还有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小满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碧水村。

陆离在经过一天的劳作之后回家,自己放下绣活开始做饭,男人或是帮自己烧火,或是帮自己择菜,而自己则站在锅边炒菜,伴随着炊烟和热气,一顿饭很快就能做好。

乡村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尤其他们还住在山上,周围安静的比村里更早些。就在周围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虫鸣声的时候,他们的晚饭做好了。小满和陆离有说有笑的将饭菜端上桌,就这略显昏黄的蜡烛光亮吃晚饭。

“这个汤蛮好喝,和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小满,你觉得呢?”说着,陆离将盛好的汤碗递到小满面前,说道。

小满从回忆中抽身回到现实,微微愣神过后接过对方的汤碗,侧身笑笑,“是嘛,那我一定要多喝点。”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虽说有不如在碧水村的时候,但毕竟自己也正在自己的目标所努力,且身边还多了一个人陪伴自己,那就是望舒。

“对了,前几天修远提过,夏老爷子给子衿请了一位教书先生。”陆离放下碗筷,认真说道:“他提过,让望舒也去听课。反正地点就在魏府,离家也进,且还能和子衿作伴,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如何?”

一听是夏老爷子请的先生,小满自然是欣喜万分,“那自然好,夏老爷子请的先生肯定比私塾里的先生厉害。”

闻言,陆离就知道小满这是答应了,不过看着对方眼睛放光的模样,他不由调侃:“不都是先生嘛,怎么,你是觉得私塾里的先生很差吗?”

“倒也不是很差......”小满果真认真思考起来,她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认真解释:“你想啊,夏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能被他请来教导外孙女的先生,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的先生,你拿去跟私塾里的先生去比,那不是欺负人吗?”

听完这花,陆离不由笑的更为开怀,他单手拦住女人的肩,“有道理,还是小满你聪慧。”

小满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在调侃自己,不过听到对方的夸奖,她仍是得意一笑,“那是自然。”

几番调侃说笑之后,小满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就好了许多。吃过饭后,两人合力收拾好碗筷,然后将厨房的门关好,并肩手牵手走出厨房,慢慢悠悠的穿过小花园,往内院卧房的方向走去。

幸而今天的月光足够光亮,足以让二人不打灯笼也能顺利行走。

许是气氛使然,让小满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并顺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纠结和为难的地方:“其实汪幼荷是个很好的苗子,但就是脾气太过骄纵、跋扈,而且之前还做过那么多...那样的事情,让我心里别扭的很。”

“其实你也很自责,对不对?”陆离一针见血指出对方难过了半天的关键。

看到小满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愣住的模样,陆离心知自己想的不错,故而,他继续说道:“但是小满你要知道,汪幼荷的所作所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的性格、想法,这都不是你导致的,所以你没必要自责和难过。”

听到这儿,小满低下头,拉着男人的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声音低低的:“可她毕竟是为了结交我,而做出的这一切,我心中实在难安。”

“不,”陆离拉住小满的手,迫使对方停下来,然后他转过身,俯身对上小满的眼睛,无比认真而郑重的说道:“这和你没关系,小满。她污蔑参赛对手,恶意挑衅,这种做法是她自己的选择。”

“换个角度来想,假如汪幼荷没有这么嚣张跋扈,如果她是个温婉、识大体,且温柔善良的女孩。她为了见你,努力学习、努力说服家人,认真参加比赛,努力向你靠近,不争不抢、不卑不亢的取得更好的名次,这也是一种做法。”

“而汪幼荷不管采取哪一种做法,这都取决于她自己。不管这种做法是好,还是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知道吗?小满。”

小满看着对方的眼睛,良久后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上早课

次日一早,小满便恢复了元气,带着陆望舒往魏府去了。

正要出门的魏修远恰好撞见带着孩子的小满,他蹲下身子跟陆望舒打了个招呼,旋即挠挠对方的下巴,笑道:“望舒,这么早来我家做什么呀?”

他本以为陆望舒会和往日一样,回答个一板一眼、索然无味的答案,但陆望舒却回了他一样同样的勾唇笑,“魏叔叔,我们来你家玩儿呀。”

“嗯?”魏修远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答案,不由继续问道:“来我家玩儿什么?”

陆望舒没应声,而是扬起头看向了苏小满,一双眼睛咕噜噜转,显然是在求助于对方帮自己作答。

小满见状掩唇轻笑,说道:“魏大哥,我听陆离说,前些日子,夏老爷子为子衿请了一位教书先生,就住在这魏府里头,对吗?”

“奥。”魏修远起身,拖长了调子笑道:“我还纳闷这小望舒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原来是想来蹭课了。放心,我已经跟先生提过了,不过先生是个注重礼节的人,这要做先生的学生,还得经过他的考试才行。”

说完,他俯身看向陆望舒,伸手笑着刮了下对方的鼻尖,笑道:“先生已经起床了,快进去吧!千万别迟到了。”

“谢过魏大哥,那我们先进去了。”

三人告别,魏府的下人带着小满和望舒先是去了正厅等候夏婉柔,等她出来了之后,才又引领客人去了先生教书的别院。

因这位先生是夏老爷子请来的,魏修远一家自然不敢怠慢,特地腾出了后院侧边的一处别院。这别院清净雅致、环境不俗,再加上有单独出入的大门,行动上也更为方便,不受魏府的拘束。

到了这别院门前,夏婉柔特地停下,转身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众人进去。

魏子衿早早地就被叫醒来上早课了,故而众人进入院子的时候,恰好能从窗子外看到魏子衿正襟危坐在板凳上,认真听课点头的模样,看起来比往日不知乖巧了多少倍。

小满有些惊讶,看来这位先生的确厉害,居然能收服魏子衿。

“叩叩叩——”

下人上前敲门,进门后向先生随身的书童说明了来意,获得先生许可之后,他们才进入到了房间内。

和小满预想中的先生形象不同,眼前的这位先生约莫三十多岁,素衣长袍,头发用一根毫无修饰的碧玉簪子挽起,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对方虽看着极为和煦,但却自然有一种威严的感觉,让人不敢过分亲近。

但不管如何,还是跟小满想象中严厉、古板的老年夫子形象大相径庭。

不过,眼下可不是打量对方的好时候。小满带着陆望舒上前,十分恭敬的行礼、说明来意,然后让陆望舒向先生介绍自己。

所幸,陆望舒一直沉着稳重的很,面对这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也没有怯弱到哪里去。他十分郑重的给对方躬身行礼,旋即介绍了自己,顺便还说了基本最近读过的书和对书的感想等等。

所有在场的人,不光是夏婉柔等人,就连小满都有些惊讶,惊讶于这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这么多,惊讶于他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优秀。

“不错,是个好苗子。”先生果真露出了几分笑意,他伸手揉揉陆望舒的头顶,眼睛带着几分喜爱,抬眸看向小满,“这个孩子我收下了,日后必定会好好管教,万望夫人放心。”

“多谢先生。”小满又是喜悦又是自豪,她忙不迭欠身行礼,嘴角的笑如何也掩饰不住。

魏子衿看到陆望舒十分激动,不断地朝着陆望舒做各种搞怪的表情,还趁先生不注意的时候朝着陆望舒摆手,示意对方坐到自己身边来,但这一切都被陆望舒刻意忽略,明明都看到了,但就是不回应。

对方毫无回应,魏子衿自然是生气的,又有些落寞,她咬着嘴唇坐在小板凳上小声嘀咕几句。然后煞有其事的叹口气,噘着嘴耷拉下肩膀,仰头看着房梁,任由发髻垂下去,看着头顶发呆。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呢?这个人又不爱说话,明明看到了却还不搭理自己,还不如不来呢!没劲!魏子衿在心里默默的想。

正想着,身边忽的多了一道身影。条件反射使然,这几天被教训了好几次要坐有坐相的魏子衿忙板正了身子,往身侧看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陆望舒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看到她侧过身来,才说了句:“往旁边挪一挪,我要坐在这。”

“啊?”魏子衿先是一愣,旋即喜上眉梢,忙不迭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乐呵呵地往左右动了动。做完这一系列做东,她还俯下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之前做过的板凳,这才笑着扬起小脸,“望舒哥哥,你坐!”

陆望舒轻咳一声,没在说话,径直坐下了。

毕竟是夏老爷子引荐过来的,小满也十分放心,故而一切都搞定之后,便也没敢再打扰先生授课。而是重新回到了内院的正厅,准备继续商议其他事情。

走出别院之后,小满感慨:“这位先生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夏老爷的赏识,看起来很是不简单。”

“他之前参加过科举,得了榜首,但却没有去做官,反而去开了私塾,但因为经营不善只得关门。我父亲觉得可惜,便时不时的帮些力所能及的小忙,如今看着子衿太过顽劣,父亲便举荐了他来。”夏婉柔介绍道。

“他年纪虽轻,但在学术上的造诣却不输给我父亲,但因为坚持不做官,所以只能做些别的营生。幸而他还有个科举榜首的名号,生活也不至于太过潦倒。”

听完夏婉柔的话,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这些先生可不就是比普通私塾中的先生厉害多了嘛!能够在这个年纪就被夏老爷赏识,日后肯定不得了。

说着话,两人也到了正厅门口。

落了座之后,下人给上茶,两人说了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时不时的说笑一番,倒也得趣。

夏婉柔自始至终都很知趣地没有再问汪幼荷的事情,和小满说笑一番过后,说起了店铺的事情,“眼看又要到年底,各个店铺也开始准备新的款式和花样,小满,你有没有什么准备或者提议,也好让他们参考一下。”

“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忙着比赛的事情了,没有顾得上这些。”说起这些,小满有些愧疚,“一直到来年比赛结束,店铺的生意恐怕就要多多麻烦你了,婉柔姐。”

“放心,秦春和老周他们经营的很好,我费不了多少心思,反倒是你,比赛筹备的如何了?”夏婉柔问道。

说起比赛的事情,小满其实还是有些自信心不太足,她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生怕到时候来的人太少,或者没有绣艺精湛的绣娘来撑场面,更何况,她自己的绣艺也退步了很多,万一有人质疑......

看着小满略显忧虑的双眼,夏婉柔问道:“小满,怎么了?”

“没、没事。”小满抬头,对着对方扬起个笑,“其实都筹备的差不多,但有好多地方我还得去请教江大人,所以这场比赛最终该如何办,我还没有确切的把握。”

“放心,只要是你做的事情,就绝对没有做不成的,不是吗?”关于这方面,夏婉柔对小满的信心很足。

她说:“想想你刚来上京的时候,那时候你去参加比赛就得了榜首,开店铺也顺顺利利成功,小满,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去做,事情绝对能很成功、圆满的。”

夏婉柔的这番鼓励给了小满不少信心,她起身,深吸一口气,“好!我一定会加油,绝对不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

“这才像样嘛。”夏婉柔也起身,走上前笑着说道,眉目之间满是赞赏。

两人认识也好几年了,眼看着小满从一个怯生生的乡下姑娘变成如今的模样,夏婉柔心中自豪和骄傲的很,她想:陆离没有看错人,小满也没有辜负陆离的信任,她有作为当家主母的气势,也有作为店铺掌柜的天赋。

至于自己么,虽明面上也是满柔成衣坊的掌柜,但夏婉柔自认为自己远远比不上小满,毕竟她做的这些东西,换了任何一个人来,也能完成。

但这只不过是夏婉柔过分自谦的想法罢了,毕竟满柔成衣坊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两人缺一不可。

眼看着先生的早课快要结束,夏婉柔又道:“先生没有上晚课的习惯,所以午课的时间会早一些,届时千万别迟到,这些先生在这些事情上很是严厉,千万别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上犯错。”

小满忙问:“那望舒几时来合适?”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望舒唤自己的声音,小满回头看去,却见望舒独自一人不急不满地走进来,直到走到小满面前,他微微皱眉,说:“娘亲,先生说让我以后都不必来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沧澜王上要来了

“为什么?”小满惊诧不已,她忙蹲下身子,平视孩子的眼睛,“出什么事了,望舒,你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娘亲,好不好?”

望舒点点头,正要说话,先生便来了。

他一进门先是给小满和夏婉柔行礼,然后才饱含歉意的说道:“抱歉,陆夫人,令郎资质甚高,远超在下。故而我认为,应该找一位更加好的先生来教,否则怕是会埋没人才。”

小满愣住,一万分的不敢相信,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对方是在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自己。

但很快,小满反应过来,她起身看向先生,皱眉问道:“方才在别院的时候,先生不是还夸奖了望舒吗?我以为...以为您......”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这一瞬间,心中涌起了万千种情绪,将原本理智的小满弄的有些懵。

“是,在下方才的确说过这话。”先生微微颔首,解释:“但是在下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令郎实在聪慧,且资质十分的高,眼界也并非我所能比,在下怕耽误了令郎,故而只能......所以还请夫人另择优秀的先生来教导令郎吧!”

“只要请好的老师教导,在下相信,令郎日后必定能成大事!”

看着小满还有些懵的模样,夏婉柔忙谢过先生,便让对方先去忙,而她自己则是走到小满面前,看看小满,又看看只到自己膝盖部分的望舒,扬起个充满赞赏的笑。

她由衷的感慨道:“望舒真的好厉害,竟然让林先生都自愧不如。”

“林先生只是自谦罢了。”陆望舒神情淡淡,丝毫没有被林先生方才说的一番话给影响,一如往常的镇定模样。

夏婉柔笑笑,继而看向已经回过神的小满,问到:“看来是你家望舒太过聪慧,林先生不敢教了。小满,你打算怎么办?毕竟不能一直让望舒在家,还是迟早要找个先生来教导的。”

想到这些,小满不免有些头疼,她侧头看看依旧沉着的陆望舒,心里也不知该是高兴还是烦恼了。

日后必能成大事......

林先生的那番话萦绕在小满耳侧,让她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其他的事情。

因着陆离的缘故,皇上早在这孩子还没周岁的时候就封了世子,身份地位已经远超同龄人,再加上陆离的教导、一家人时不时的出门缘由和孩子天生沉稳的性子,让他在学识和眼界上又远超同龄人一大截,如今得到了林先生这样的夸奖。

可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呢?

说到底,他们身上的荣耀和地位都是皇家给的,若哪一天望舒光芒太过,惹得他们嫉妒或者怀疑,那岂不是会和当初的陆离一样被质疑?

不过小满清楚,眼下还不是忧心以后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为望舒找一位好先生教导。

但被夏老爷子认可的林先生都不敢接下此事,在这偌大的上京当中,还有谁好意思,或者敢收下望舒为学生呢?

一想到这些,小满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夏婉柔和小满相识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在小满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时候,她便猜出了两三分。

故而,夏婉柔轻咳一声,将小满的思绪拉扯回来,然后说道:“小满,我父亲最近闲在家中,终日抱怨无事可做,若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收望舒做学生。”

“夏老爷子?”小满惊讶不已。

夏婉柔点点头,笑道:“对,望舒如此聪慧,我父亲肯定会很喜欢,若你不嫌弃的话,我——”

“当然可以!”小满忙不迭应下,欣喜万分,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到老爷子吧?”

“哪里哪里,他终日闲散的很,巴不得找个人去陪他探讨那些东西。”夏婉柔笑着说道。

这倒是实话,老爷子年纪渐长,后在一场病后辞去了官职,专心在家研究古籍,但因为独身研究太过枯燥,他总想着找个人陪伴,但膝下的小辈都害怕老爷子,再加上研究古籍实在枯燥,即便是最孝顺的,也没敢应下。

不过如今一想,望舒天性沉稳不爱说话,又爱看书,还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见识,和老爷子去作伴是最好不过的了。

经夏婉柔这样一说,小满也由衷的认为这个提议好极了,他感动地握住对方的手,郑重说到:“那还得多麻烦你走动了,婉柔姐,多谢。”

“说起来,我更得感谢你,感谢望舒,不至于让我父亲终日一人待在那书房中。”夏婉柔笑道,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说定之后,小满带着望舒回家,而夏婉柔则叫下人备车,好能在午饭过后去一趟夏府。

小满回到陆府之后,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离,对方也是同样的惊讶。

“林先生真的这么说?”陆离皱起眉毛,虽然语气中有些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难以忽略的得意和骄傲。

陆望舒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己的孩子获得了认可,很难有一个父亲会毫无感觉。更何况,认可自己儿子的那个人,还是连夏老爷子都赞赏不绝的林先生。

“当然,我还会拿这件事情骗你不成。”小满笑笑,看着望舒乖巧地坐在一边,笑着说道:“婉柔姐已经说了,她会特地去问夏老爷子,若夏老爷子同意,望舒就可以成为夏老爷子的学生了。”

夏老爷子在东岚国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他的门生更是遍布整个东岚,朝廷中也不乏夏老爷子的门生。但早在十多年前,夏老爷子就因为年纪的缘故而停止收学生,如今若是望舒能成为老爷子的学生,那对于陆家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陆离和魏修远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位夏老爷子的地位,如今得知这样的消息,不免更加兴奋。

他走到望舒面前,十分认真地看着对方,严肃道:“望舒,你愿意成为夏爷爷的学生吗?要知道,夏爷爷可是很严厉的,而且要成为他的学生,那日后很可能就不能经常陪伴在父母身边,甚至,我们外出游玩的时候,你也要一直和夏爷爷作伴,这样可以吗?”

他本以为儿子会认真思索一阵,就像往常问对方严峻问题时候的那样,那出乎意料的,望舒很快就点了头,几乎就在陆离刚说完这番话之后,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这下,小满更加惊讶了。

她也走到望舒面前,问道:“望舒,你...你不用再想一想吗?”

“这是望舒喜欢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再想一想呢?”望舒一副大人们就是大惊小怪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认真解释:“娘亲之前带我去夏府看望过夏爷爷,我很喜欢他,也很喜欢看书,如果能和夏爷爷一起看书、做学问,那自然更好了。”

“更何况,我听说夏爷爷在整个上京都是很厉害的大学者,如果望舒能够和夏爷爷一起做学问,肯定能学到很多知识。”陆望舒歪了下头,眼睛眨巴着看向小满,显露出几分孩子的天真来,“这样不好吗?娘亲。”

小满忽然明白和理解了林先生的感觉,毕竟对着这样的一个孩子,想要传授知识那是很有压力的!

相对于来说,陆离显得镇定的多,他点点头,“这样就好,不过呢,我们还要看夏爷爷的意思,只有他同意收望舒做学生,你才能去夏府和夏爷爷一起,知道了吗?”

“望舒明白。”陆望舒点头。

说完了这件事情,陆离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望舒支开,然后拉着小满进了卧房。

看着对方一副严肃的模样,小满还以为对方要跟自己谈关于望舒过分聪慧的事情,却不想,陆离在关上房门之后,说出来的事情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和亲的事情被皇上取消,沧澜国的王上要来了。”

小满愣住,看着对方严峻的模样,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不禁问道:“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陆离叹口气,继而压低声音:“商队的合作被我们拒绝,和亲也被皇上在一怒之下取消,你说,沧澜的王上这个时候来要做什么?”

说起来,和亲和合作两件事情被迫中止,都和他们脱离不了干系,虽说他们明知是使臣高贵,但使臣毕竟是沧澜的人,若沧澜王上届时再寻个由头为难小满,那.....陆离不敢想象。

“可...可这都是那个使臣搞的鬼啊!而且沧澜距离东岚这么远,皇家的仪仗走的又慢,等到沧澜王上抵达上京,那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小满不解对方的意思,“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人寻了个位置坐下,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语气低沉:“按照我知道的消息,沧澜王上早在半个月前就启程了,也就是说,根我们本没那么长时间了。”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也是皇上今日特地召他进宫,重新商议和亲之事而得知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还想和华立合作吗?

加之使臣没能劝说皇上和亲,华立也没能完成沧澜王上的要求,沧澜王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加快赶路的进程,届时,也不用需要几个月,至多还有一个月,沧澜的队伍应该就会抵达上京。

听完陆离说的话,小满挠了挠头,有些郁闷地耷拉下肩膀,“可使臣提出的那个合作条件,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即便是他们的王上来了,我也不想答应。”

若真如使臣的条件那样,那小满还不如干脆直接去沧澜国开店铺呢,那样也不至于赔的血本无归。

想到这儿,小满猛地来了主意,她直起身子,抬眸看向陆离,“不如我们直接去沧澜开店,好不好?这样还能顺理成章的拒绝他们的合作。”

“啊?”这次轮到陆离懵了。

小满却愈发来了兴致,她凑到陆离身边,拉着对方的手,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北边转一转吗?我们就干脆去沧澜开店好了!你说如何?”

她本意是想躲过沧澜王上,但这样一想,其实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可陆离却完全不同意,他摇摇头,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小满,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想去沧澜国赚钱才开店,还是只是为了躲过沧澜王上的追问,这两者可有着莫大的区别,你千万别脑子一热就决定了。”

若小满真的想去沧澜开店,那他不阻拦,毕竟小满的确有这个天赋,又肯努力,手下还有几个可以差遣的人,但若只是为了躲过沧澜王上的追问呢?那就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开店,况且对沧澜又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单是凭借逃避的心思,是支撑不了很久的。

听陆离这么一说,小满果真又犹豫起来,她摸着下巴,看着高处的窗子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看向陆离,试探道:“不如,我们等沧澜王上来了,试探过他的意思之后,我们在谈论这些?”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比赛,其余的......”陆离想了想,“我再去找华立商量商量吧。”

小满惊讶不已:“华立不是沧澜人吗?你去找他商量,万一——”

陆离反握住小满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华立和使臣为人不一样,我想,他是真心想要和你合作的,如果能从他那里探知到什么消息,我们也能早做准备。”

说完,小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旋即笑笑,示意自己支持对方的一切决定。

但陆离看到小满这样,眉宇之间的愁色更添几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状似无意的问道:“小满,如果华立改变了合约内容,并且沧澜王上也没有为难你,你还想要和华立合作吗?”

小满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当然了,我和华立又没有深仇大恨。”

说到底,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个擅自做主且自私小气的使臣,如果没有他擅自拟定合约内容,说不定现在的小满早就和华立签订合约,准备后续合作的事情了。

确认过小满的态度之后,陆离松口气,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拍拍小满的手背,扬起一抹笑:“好。”

既然小满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陆离劝道:“小满,你先安心准备比赛,其余的事情我来安排,若我真的和华立没有谈妥,届时你再说要去沧澜开店也不迟,知道了吗?”

“好,我听你的。”

沧澜的王上到底何时抵达上京,这是连皇上都不清楚的事情,但因为王上和使臣等人有私下的联系,故而在沧澜王上要抵达上京的一个月前,整个驿馆上下一片紧张。

而接待使臣的茅致远,十分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种氛围。

故而在次日上朝之前,茅致远特地早早地到了皇宫,说是有要事拜见皇上。

得了允许之后,茅致远被公公引领着到了皇上的寝殿,隔着好几层繁复精美的床幔,茅致远隐隐看到了坐在后面皇上的身影,他恭敬地跪下行礼,说明自己的来意。

床幔后的身影动了动,旋即皇上低沉的嗓音传出来:“你可确认?”

“回皇上的话,臣的确看到使臣吩咐下人和侍卫正在准备房间,而且言语和行动之间多有急色。据臣所知,沧澜使臣和沧澜王上一直在用信鸽联络,故而使臣即便知道沧澜王上的行踪,也十分正常。”

皇上点了点头,心想的确如此,此次沧澜派遣使臣和商队,是为了和亲、合作,以便于两国修好,但如今出了岔子,他可不是要亲自来嘛,而且肯定还会加快路程。

不过,此任沧澜王上不善战争,所以皇上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过是要重新提起和亲的事情罢了。

想到这些,皇上叹口气,让贴身的太监扶自己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茅爱卿,你认为沧澜王上亲自来访,所谓何意。”

“想必是为了亲自说服皇上...”说到这儿,茅致远顿了下,小心地抬头看了眼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大概还是要商量和亲的事情吧。”

“不错,可朕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她又是皇后的孩子,朕不舍得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宗室中也的确没有合适的孩子,茅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办?”皇上问道。

皇上的语气虽十分平淡,但从和亲的这件事情来说,茅致远却不敢将皇上的话当做普通的询问来看。

大概,皇上也是真的无路可走,所以才会问自己?茅致远想不明白。

但不管如何,既然皇上提问,他身为臣子,就应该费心竭力为皇上分忧,故而茅致远思忖片刻,说道:“其实大臣中也多有适龄的孩子,若沧澜王上执意和东岚和亲,那皇上不如......”

说着,茅致远抬头看向皇上,小心瞧着对方的意思。

只是皇上仍旧是之前的那副神情,既没有恼怒,更没有生气或者欣喜,好似完全没把他的回答当回事。

茅致远这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起来,更猜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良久,皇上低咳一声,“知道了,茅爱卿先退下吧,至于和亲的事情,朕下了朝再找你商议。”

茅致远只得应下。

如今的皇上毕竟已经年纪大了,心性和脾气也和之前大不一样,若和亲这件事情放在之前,皇上断然不会如此优柔寡断,或是直接拒绝,或是随便找个大家闺秀封了郡主或者公主嫁过去,那就罢了。

但如今皇上年长,太子也日渐长大,这江山迟早是要让太子接手的,皇上不想给太子留下个烂摊子和后患之忧,故而只能在所有事情上愈发的小心,就连和沧澜和亲这样的事情,皇上也纠结了这么长时日。

毕竟沧澜这两年实力猛涨,难保日后不会威胁到太子和东岚的安危,为了江山稳固,皇上不得不开始顾虑。

想着,茅致远暗暗叹口气,不由往身后巍峨雄伟的宫殿看了一眼,心想:这皇帝也不是人人能做得,也不是做了皇上就能高枕无忧了,看来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做臣子。

眼看着就快要到前殿了,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赶忙去上早朝。

到了前殿门口,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茅致远伸长了脖子望过去,意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位好久不见的身影——陆离。

他忙凑上前,拱手打了招呼,互相寒暄几句之后,他笑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如今在这上早朝的前殿遇到国公爷了。”

“若不是沧澜王上来访,我也不至于起个大早来上朝了。”陆离悠悠的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么说,国公爷也知道沧澜王上要来的事情了?”茅致远有些意外,继续追问:“那国公爷可知道沧澜王上何时抵达上京?届时皇上又会派谁出去迎接、接待沧澜王上?”

他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难道陆离也知道了?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难不成他和沧澜有什么关系?

陆离笑着摇摇头,“我已经不涉朝堂很久,茅大人这一席话可把我问懵了。”

茅致远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对方果真还不清楚沧澜王上何时抵达上京,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故而,他凑上前,压低声音向对方透露道:“近几日,驿馆内的使臣等人十分急躁,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房间等,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模样,我猜想,沧澜王上就快要到了。”

“这么快?”陆离着实惊讶了一番。

按照他的猜想,他本以为沧澜王上至少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到,但而今听茅致远这么一说,他心里愈发的不安定起来。

看来得尽快挑个时间去找华立了。

正想着,茅致远又道:“国公爷,之前因为合作的事情,您与和使臣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沧澜王上就要来了,您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第二百八十九章 去找华立

话音刚落,太监宣布上朝的声音响起,陆离按住茅致远,凑过去低声说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先去上朝吧。”

国中没什么大事,朝上也不过是商议些琐碎的小事,茅致远心中牵挂着沧澜国的事情,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一心只等着下朝过后和皇上商议和亲的事情。

但还没等下朝,堂上就有人提出了沧澜王上不日到访之事。

“皇上,之前沧澜王上派遣使臣前来,就是为了和亲,以修两国之好,但如今皇上取消和亲,沧澜那边自然坐不住。臣想,沧澜王上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和亲的事情。”一年老重臣提起。

皇上又岂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故而轻咳一声,也未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问道;“众卿家有什么看法?”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

见状,皇上绷着张脸半晌没说话,大殿上静悄悄的,陆离低垂着头站在一角,魏修远也难得的沉默严肃起来,就连茅致远也低着头,一直没有要说话开口的迹象。

“行了,先都散了吧。”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旋即皱眉起身。

他也没指望这些处处明哲保身的朝臣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说到底,还是得单独跟茅致远等人商量,否则万一被哪个有鬼心思的朝臣将消息泄露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朝臣们叩拜后便纷纷起身往外走,而魏修远等人则是刻意留下,被太监带去了御书房。

早上茅致远说过的,如若实在应对不了沧澜王上和亲的意求,那可以从朝臣中的子女中,找一位年龄合适的女子封为郡主或者公主,嫁到沧澜去。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办法。

故而在魏修远等人到达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将茅致远的法子说了出来,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皇上,臣认为不妥!”几乎是皇上的话音刚落,陆离便站出来反对。

皇上绕有兴趣的抬起头来看向他,“为什么?”

“朝臣中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也不少,皇上选择谁都会让人不满,再者说,沧澜王上还未抵达上京,臣认为,还是应该先探得对方的虚实之后再做定夺。如若可以不用远嫁东岚女子,那自然是最好的。”陆离沉着应道。

皇上尚且不舍得将公主嫁去沧澜,臣子又怎么会舍得呢?万一再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那无异于在烦杂的事情中在添几分麻烦。

听完陆离的话,皇上只是收回了视线,没应允但却也没反驳,脸色一如之前,看不出任何端倪。

魏修远也早就猜到皇上会摆出个模棱两可的态度,故而趁着空档,上前说道:“皇上,臣认为陆离言之有理,沧澜究竟是什么意思,咱们不妨等着沧澜王上到了上京之后,再做定夺,您觉得如何?”

“算了,你们都先退下吧。”皇上忽的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的让三人退下。

三人一时间有些懵,但却不敢不听从皇上意思,故而纷纷告退,一路出了宫。出宫后,魏修远主动邀请茅致远去自家做客,茅致远想了想便就应下,跟着二人乘马车,往魏府的方向驶去。

许是心中始终放不下沧澜的事情,茅致远在路上就将沧澜王上不日就要到达上京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魏修远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快?据说,那沧澜离上京不是很远吗?如今和亲的事情取消还没几天,沧澜王上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到上京了?”

“据我猜测,这沧澜王上很有可能是在使臣等队伍离开后,便也启程了。”茅致远根据这些日子在驿馆的所见所闻,猜测到:“而且使臣和沧澜王上一直有来往,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使臣随身的那个侍卫去后院放鸽子,想来,他们应该是一直在用信鸽联系,”

“这下可遭了。”魏修远登时拧紧了眉毛,转身看向陆离,焦灼道:“那个使臣老奸巨猾,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他一直跟沧澜王上有联系,那小满岂不是......”

使臣使出那种卑鄙的法子来逼小满跟他合作,可却因为陆离率先觉察出来而拒绝,而且还反将了他一军,本以为事情就要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沧澜王上也要掺和进来。

一个使臣尚且不足为虑,可若是他们的王上也来了,那......

陆离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二人,目光灼灼,郑重道:“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去找华立谈一谈。”

华立和使臣同为沧澜国人,但性格却丝毫不同,虽说华立并无官职,在沧澜王上面前也不一定能说上话,但若是求助于他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但若是彻底放弃,那他们可真就只能被动的等着沧澜王上到上京了。

想了想,茅致远率先应道:“好,我愿意助国公爷一臂之力。”

“因为合作失败的事情,再加上和亲被皇上取消,华立和使臣大吵一架,已然脱离了对方的控制。”茅致远说道:“据我所知,华立这些日子一直在跟另外几个商家谈恰合作的事情,所以他这几天一直住在驿馆外边,若你们想要在这时候找他,那我可以带你们去。”

“等一下。”魏修远打断,皱着眉毛不解地看向茅致远,“华立既不住在驿馆,那你怎么找得到他?”

华立和茅致远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

正当二人疑惑的时候,茅致远轻笑:“两位别多想,只是这华立初来上京,人生地不熟,所以委托我帮他找了一处居所。也正是因此,我也便知晓了那住所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魏修远点头,看向一旁的陆离,问道:“你想去找华立,可有什么法子?还是说,你想让他做咱们的内应,以便随时探听沧澜的动静?”

“据我的观察,华立应该是很想和小满合作的,但碍于使臣所做之事,他不好意思再提。”陆离分析道:“如若我现在主动去找他,以合作之名相邀,他应该会很痛快答应的。”

华立和使臣可不是一路人,如今东岚和沧澜闹到如今这个局面,想必也是他不愿看到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请他入局,来帮小满的忙。且若帮了小满,那自然也是帮了自己。

双赢的法子,他何乐而不为。

听完这个办法后,魏修远连连点头,赞赏了陆离一番,但很快,他又皱起眉来,有些担忧地问道:“不过你有多大把握说服华立?要知道,和小满拒绝和他的合作之后,他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寻找其他可以合作的成衣坊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茅致远,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不由让魏修远更加担忧起来,“你瞧,茅兄也知道,华立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新的、可以为之合作的店铺,万一他已经找到了呢?不需要和小满合作了呢?”

当初小满拒绝华立那么坚决,华立肯定早已心如死灰,但这上京繁华无比,不光是满柔成衣坊一家,万一他已经找到其他人了呢?

满柔成衣坊优秀是不假,可华立也并非一定要非满柔成衣坊不可。

陆离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他微微一笑,露出个自信十分的笑,“华立当初先去找的江启明,但江启明拒绝了他,但同时又向他推荐的小满,并邀请他去观看小满的比赛。这几天下来,他恐怕认定了满柔成衣坊,即便距离我们拒绝他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但我不相信,他能在这段时间能放下之前的坚持。”

说完,他微微俯身,抬眸看向魏修远和茅致远,眼睛露出点点光芒,嘴角翘起,“华立是个商人,是个商人都会想要更好的,更何况,他之前和使臣同住在驿馆,难道他能不知道沧澜王上要亲自来的消息?”

“对呀!”魏修远激动万分,一时忘形蹦起来险些磕到马车,幸而茅致远一把按住他,才免得他遭受皮肉之苦。

不过这对于魏修远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想着陆离方才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佩服,“华立肯定还心存希望,想要借沧澜王上的手,来促成他和小满的合作!”

陆离重重点头,“没错,他一定还心存希望,而如今,我就要亲自将这份希望给他送过去。”

届时华立如何抉择,也将取决于他接下来该走哪一步棋。

“国公爷果真计谋过人,在下佩服!”茅致远亦是钦佩的很,她不由郑重地握拳拱手,向着陆离微微弯了弯腰。

陆离摆摆手,谦虚道:“茅大人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未免显得太过生疏了。”

茅致远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赶车的车夫在前面提醒道:“三位大人,魏府到了。”

魏修远正要下车,但却被陆离一把按住,正当他不解之时,陆离看向茅致远,登时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模样:“还是烦请茅大人先带我们去找华立吧,我必须尽快了解此事,否则夜长梦多。”

第二百九十章 拉华立下水

马车停在魏府门前,但却没有人下车,而是停顿片刻之后,又转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遵循茅致远的指引,马车停在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客栈钱,三人下了车,径直往楼上走去。

彼时华立刚好回到客栈当中,还没来得及落座,便听到了敲门声,他只得转身去开门,本以为是小二来敲门的他,在看到了陆离和魏修远等人之后,着实惊讶不少。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华立诧异十分,还没等他问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住处的,茅致远便从二人身后走了出来。

他有些歉意地说道:“华立兄,不好意思,若不是国公爷和魏大人有急事找您,我是万万不会将你的住址泄露出去的,实在抱歉。”

所幸华立也不拘泥于此事,他请陆离等人进了门,给对方倒了茶,问道:“不知国公和魏大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自使臣闹出来的合约之事之后,华立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陆离等人了,其实也并非是因为合作没有洽谈成功,更多的,还是华立对于小满的愧疚,还有为做出此等卑鄙事情的使臣的愤怒和羞愧。

“华立,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合作的事情。”陆离开门见山,也没有说些弯弯绕绕,径直说出华立心中最期盼的那一点。

不出陆离所料,一听“合作”二字,华立立即有了精神,他也顾不上再招呼几人,而是径直坐在陆离对面,一双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对方,有些不敢相信:“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们之前,之前不是......”

许是太过激动,华立有些语无伦次。

陆离拍拍对方的肩,郑重道:“没错,我说的是真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我和小满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你肯帮我们,那我们绝对可以和你合作。”

要知道,满柔成衣坊是上京内口碑最好的一家店铺,且受众从平民百姓到贵妇千金,涵盖了所有的人群。华立既已清楚满柔成衣坊的好,就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讲究选择其他店铺。

更何况,即便是已经不得已选择了其他家,只要现在满柔成衣坊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其他,义无反顾地回来选择满柔成衣坊。

这一点陆离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

事情也的确如陆离所预想的那样,华立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无非是逛遍上京,都没有找到比满柔成衣坊更好的店铺,也没有找到半点附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店铺,他几乎都快绝望了。

幸而这个时候陆离上门,否则他肯定要空手而归了。

“好,只要能和你们合作,那我绝对尽我所能帮助你们!”华立连问都没问是什么事情,就这么豪爽的应下了这件事情。

陆离不由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不过华立,我们想要你帮的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你愿意接受吗?”

华立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迅速停住,一脸严肃道:“还请国公爷先说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

陆离没说话,而是侧身看向魏修远和茅致远,在几番眼神交流之后,他回过身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道:“据我所知,沧澜王上不日就要抵达上京,贵国王上亲自来上京,想必是为了和亲的事情吧?”

听到这儿,华立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皱起眉,没应声,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和亲的事情被取消,说起来也是因为使臣擅自拟定合作条约,惹得满柔成衣坊不悦,我为了拒绝使臣,不得已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从而皇上大怒,下令取消和亲。”

华立恍然大悟,“你们是怕王上来上京之后,追究和亲失败的原因而为难苏掌柜,对不对?”

陆离拱手,微微一笑:“华立兄聪慧。”

话音刚落,华立忽的笑起来,他起身拍拍陆离的肩,“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只要能和满柔成衣坊合作,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王上去问责真正有问题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华立咬牙启齿,眼神凛冽看着某处,好似恨不得将他心中所想那个人碎尸万段似的。

见状,众人心中明白,华立知道这一切都是使臣的错,看来若沧澜王上来了,还得先处理好内部的事情,才能继续和皇上商议和亲之事了。

正事顺利谈完,为了不因其旁人的误会,陆离等人匆匆告辞,各自回府了。

当陆离回到陆府的时候,恰逢小满带着望舒回来。

“陆离!”小满兴奋上前,脸上满是欣喜之意,“夏老爷子愿意收望舒做学生了,怎么样,意外不意外?”

时隔多年之后,夏老爷子重新收了学生,且这学生还是个年仅三岁的孩童,说出去恐怕会震惊整个上京。

陆离怎么能不意外,他不免问道:“夏老爷子见过望舒了吗?他怎么会同意的,难不成是林先生也从中游说过?”

林先生和夏老爷子毕竟交情不浅,若林先生和夏婉柔同时从中游说,再加上望舒本就天资聪颖,这样一来,夏老爷子收望舒为学生,倒也能说得通。

“当然没有!”一提起这个,小满更加激动和自豪,她和陆离一边往内院走一边说道:“今天我和望舒随婉柔姐一同去了夏府,本想游说一番,好让老爷子能收望舒做学生,但刚一提起这件事情,老爷子便否决了。”

当时的场面别提多紧张了,就连夏夫人都不敢说话,夏婉柔亦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小满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还以为今日一行就要无功而返,但就在这个时候,望舒出来说了一番话。

具体说了些什么,小满当时过于紧张没记住,但其大概是望舒在批判夏老爷子不应该做这等武断决定。

那一番话将老爷子气得不轻,小满更是直接给对方跪下,生怕望舒将老爷子气出什么病来,但让人奇怪的是,老爷子居然比望舒这几句话给撼动了,一改之前严厉的态度。

更让人诧异的是,在夏老爷子问了望舒几个问题之后,竟彻底变了主意,决定收望舒为学生。

“真的是这样?”陆离听完之后也惊诧不已,他挑眉看向小满,再次不敢相信的追问:“当时真的是这样吗,你没有夸大其词吧?”

闻言,小满不由扔给他一个白眼,但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望舒本就这么优秀,而且当时场面也确实如我所说的那般紧急,如若不信,你问望舒好了,反正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当时的那番场景,只会比她所叙述的更紧急一百倍!

陆离视线下移,挑了下眉,“望舒,果真如此?”

“确实如娘亲所说的那样。”望舒乖乖地回道。

陆离闻言直起身子,噙着笑看向小满,单手扬起覆上对方的脸颊,“辛苦你了。”

夏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严格,能够独身带着望舒去夏府恳求对方收望舒为学生,这的确是莫大的勇气。虽说夏老爷子也不会真的将她们怎么样,但面对夏老爷子的那种紧迫和局促感,确也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更何况,老爷子还十分爽快的收了望舒最学生。

小满扬起笑,拿开陆离的手掌,故意哼了一声,然后带着望舒往内院的方向去了。陆离则看着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也不由的笑起来。

相较于轻松愉快的陆府,驿馆内的气氛则显得异常凝重。

使臣坐在榻上,看着侍卫刚刚递过来的纸条,脸色愈发难看。

王上已经到了东岚境内,想必很快就要到上京了,而自己这边却毫无进展,尤其是和亲的事情,若让王上知道和亲的取消皆由他而起,那后果......

想到这些,使臣就不由得揉揉眉心,心中坠的那块大石头又重了几分。

“使臣大人,王上就要来了,您...您可有什么对策?”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话,使臣长叹一口气,将纸条重新卷起来,随手扔到一边,眉头紧皱:“我能有什么办法,即便能瞒得过一时,却也瞒不过一世!等王上到了上京,迟早会知道所有事情!”

说着说着,使臣又恨起来,“都怪那个顽固不化的华立不肯跟我合作,还执意要搬出去,我...哎——”

最后,使臣也没了话可说,只能长叹一声。

“使臣大人,不如我们把事情都告诉王上得了!”侍卫破罐子破摔,说:“反正和亲取消也是因为苏小满的丈夫,也就是个国公爷去跟皇上说了些什么,那可不关大人的事情啊!”

“你是不是傻!”使臣蹭的起身,一时气恼直接打了侍卫的头,“那陆离之所以去跟皇上说,那还不是因为不满合约的内容?那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

侍卫继续说:“可陆离以为那合约是您和华立大人两个人拟出来的,我们只要将华立大人也拖下水,那到时候他可就不得不帮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闯门而入的黑衣人

客栈。

“叩叩叩——”

华立皱了皱眉,陆离等人刚离开不久,小二也刚走,这时候是谁又来敲门?

正想着,敲门声再度响起,且急促十分,听起来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华立犹豫片刻,旋即起身走到门口,却没有开门,而是问道:“谁?”

“是我,华立大人。”

是使臣的贴身侍卫的声音。

华立登时拉下脸来,“你来干什么?”

自他从驿馆搬出来之后,这使臣再也没有打听过自己的动向,更别提专门派人来看望自己。而这个时候却派了侍卫前来,想必肯定有事相求自己,再联系陆离方才说的那番话,华立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

想必是得知王上不日抵达的消息,使臣也心急了。

“华立大人,您搬出驿馆之后,使臣大人牵挂的很。这不,使臣大人特地向茅致远茅大人打听了您的住址,派卑职前来看望。”侍卫回答的倒是不卑不亢,只可惜,却依旧没有打动华立。

他冷声道:“不必了,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好。但我 现在很累了,没时间也没精力接待你,你回去吧。”

“华立大人。”侍卫有些急了,忙说道:“卑职也是奉命前来,若没能见到华立大人,回去恐不好交差,还望华立大人体谅,能让卑职进去。”

华立始终是个心软的人,听侍卫这么一说,原本坚定的心不免动摇起来,他心想:总归是一国之人,再加上这侍卫也是听命于使臣,若因为自己而被责罚,那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故而,华立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打开了门。

但出乎意料的,门外居然还有使臣!

反应极快的华立立刻就要关门,但侍卫却先他一步抵住了门。这客栈地方偏僻,屋内的摆设也有些陈旧,更何况这薄薄的木板门根本抵抗不住侍卫和华立的抗衡。

华立咬着牙抵抗了一阵,最终还是抵抗不过身手更好的侍卫,只得开了门。

不过饶是让这使臣进了门,他也依旧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华立大人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使臣顾左右而言他,四转转悠着打量华立的居所,看着那简陋的床榻、掉漆的桌椅板凳,还有粗劣的茶杯等,看起来着实辛酸,他不由啧啧的感慨:“没想到昔日的华立大人,如今竟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可怜呐!”

华立径直坐下,也不管什么尊卑礼节,他黑着一张脸,嘴角向下瞥,也不看使臣,而是盯着面前的窗户,冷冰冰说道:“使臣有事直说,我这粗鄙简陋之地可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佛。”

既是有求于对方,使臣自然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

他找了把还相对干净的椅子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慢慢悠悠说道:“王上已经进入东岚境内,很快就要到上京,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不过这问题好似也没想要华立回答,因为很快,使臣又说道:“王上派你我二人前来,既是为了和亲,也是为了能寻求更好的商家合作,不过因为你找错了人,惹怒了对方,害的我所办的和亲之事也被迫取消。华立,你可想好该如何给王上交代了?”

华立蹭的起身,气得瞪圆了眼睛,眼睛中的红血丝根根可见,他毫不客气地指着使臣,“明明是你惹怒了国公一家,害的皇上取消和亲,如今你怎么颠倒是非黑白,将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来?!”

“你不要急嘛。”相较于华立的愤然,使臣显得异常平静,甚至于还有些轻松和惬意,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眼帘低垂,说:“关键不是事实究竟如何,而是王上以为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

闻言,华立不由皱眉,紧盯着对方,等待着使臣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我和王上一直有书信上的往来。如今王上即将抵达上京,我总要写封信过去,说一说王上最近的情况嘛。”使臣勾唇笑着,慢慢悠悠说道:“我和华立拟定的合约惹怒了苏小满,害的对方将此事闹大,告诉了皇上,害的皇上取消和亲。”

说完,使臣抬起头来看向华立,微微一笑,他摸着下巴上的那点子胡子,笑道:“事情就是这样,对吧?”

华立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反而没有方才那么愤怒了。他还以为使臣突然到访的目的,如今总算听明白了,使臣这是故意把自己拉下水,好让自己跟他站在同一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苏小满身上!

幸而陆离早使臣一步,否则华立还真的要迫于形势而屈服于使臣了!

他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使臣,冷笑:“使臣打的一手好算盘呐!只可惜使臣以为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太过自负了!”

“你什么意思?”一直平静的使臣忽的显露出几丝慌乱来,他猛地起身,紧盯着对方,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紧。

“事情究竟如何,我会如实禀告给王上!”华立甩袖转身,背对使臣,冷声道:“我绝不会让你蒙骗王上!”

使臣愈发慌乱,声音微微颤抖,“华立!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才是一国人!事情到了现在,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要戳穿我?华立,你是不是疯了!王上如今可以为是你和我一起犯了错!”

万万没想到,这华立竟然...竟然根本不听自己的话!

别说是使臣,就连一旁的侍卫都有些慌乱起来,他紧张地看向华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上移,悄悄地握上了腰间的佩刀。

就在侍卫握住佩刀的那一刻,华立猛地转过身来,侍卫心中一慌,又忙不迭将手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幸而华立也从未发觉侍卫的异常,仍旧紧盯使臣,嘴下丝毫不饶人:“我说过,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能让王上被你这个小人欺骗!”

“已经晚了!”使臣绷紧脸,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大有同归于尽的模样,“我已经写信告知了王上此事,你别想跟这件事扯清关系!更别想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错误!”

使臣愈发地疯狂,华立反倒越发的冷静,“好,既然王上已经知道了,那就知道吧,我的确有错,我愿意承担我所有的错误。”

说完,他微微俯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也不看使臣,“使臣大人还先请回吧,我很累了,需要休息了。”

“华立!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使臣气极,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两只胳膊,大叫:“我命令你!听从我的指挥,必须要让王上认为!这件事是苏小满的过错!听懂了吗?!”

“听懂了。”华立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平静如水:“所以,现在使臣大人可以走了吗?”

使臣气得头昏脑涨,理智全失,看到华立这幅拒不配合的模样,猛地上前抓住对方的衣领,颤抖着双手要掐住对方的脖子,但因为气得浑身发麻,脚下亦是颤颤巍巍的站不稳,所以只刚碰到华立的脖子,便被对方一甩手给甩出去了。

“砰”的一声,使臣重重的瘫倒在客栈的地板上。

侍卫猛地冲上前,拔刀怒喝:“华立!你想干什么!谋杀朝廷官员吗?!好大的胆子!”

见状,华立忽的笑了起来,“好啊,好一出戏!”

“你!”侍卫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手上的刀扬起,只轻巧的一个转身,便将锋利的刀刃架到了华立的脖子上。

冰冷且锋利的刀刃和华立的脖子距离不过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华立甚至能感受到刀刃的冰冷,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子也随之颤抖一下。

侍卫架着华立,拿着刀的手十分的稳,那距离始终不曾变化。他说:“华立,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究竟要命丧东岚这个偏僻、简陋的客栈,还是要和使臣大人合作,风风光光地回到沧澜去,你自己选择!”

地上的使臣没有起身,只是换了个较为体面的姿势,抬着头冷冷看着华立。

华立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放松身体,视线转移到使臣身上,有些无奈:“使臣大人,你何必将事情弄到这么难堪的局面呢?”

“华立,你不必绕弯子、拖延时间,我就问你,你到底——”

话没说完,客栈的门“哐”的一声被踹开,几个身手矫健的蒙面人冲进来,很快就围住了侍卫和使臣等人。

面对这闯门而入且素不相识的蒙面人,侍卫的手难得的颤抖了下,使臣亦是惊慌失措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侍卫身边,双手攀住对方的肩膀,哆哆嗦嗦地环视周围。

小小的一间屋子到处都是蒙面人,且看起来个个身手矫健,侍卫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使臣声音颤抖,边观察周围边乞求华立,“华立,快让他们都出去,我们不为难你了,我们马上就离开,快让这些人都走吧......”

“可...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华立亦是疑惑的很。

第二百九十二章 黑衣人是谁的人

华立搬出驿馆,既是因为厌恶使臣所为,也是为了更方便且自由的寻求商家合作,这样的华立,怎么可能会找这么多黑衣人保护自己呢?更何况,他在这东岚人不生地不熟,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多身法和沧澜人丝毫不同的人。

想到这些,使臣心里好歹安定些许,他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笑来,讨好道:“几位大侠,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好像并不相识啊。”

说完,使臣干笑两声,侍卫亦附和着解释几句。

但两人的一唱一和还没结束,那其中一个黑衣人便低喝一声:“别废话!赶紧将人放开,否则你们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客栈!”

使臣又是一哆嗦,听这些人的口音,分明就是上京本地人,难不成,有人特地派人来保护华立?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态度决绝,远不是自己的随身侍卫一人能对付得了的,更何况侍卫还要保护自己,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思来想去,使臣只得吩咐侍卫先放了华立。

那些黑衣人倒也说话算话,一看到华立安全下来,他们便立刻打开了房门,强行将使臣和侍卫二人赶了出去。

眼看着使臣二人被赶出去,华立不由摸了摸脖子,结果果真摸到了些许血迹,他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就要出门看大夫。

“华立大人去哪儿?!”一黑衣人拦住华立的去路。

华立虽不知道对方是谁,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救下自己,但眼下他脖子上受了伤,根本没时间去追问这些,故而华立只是捂着脖子,皱着眉说道:“我脖子上受了伤,我要去看大夫!“

黑衣人这才收回胳膊,目送华立离开。

幸而华立的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及内里,故而在到了医馆之后,大夫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给了些药,便让他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华立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和那些黑衣人素不相识,而且住在客栈的时候从未发觉他们的身影,可今日自己刚被侍卫威胁,那些人就冲了出来,且看着个个身手不凡,又都是上京本地口音......

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并不限制自己的行动,也没想跟着自己出来。

他们究竟是谁?

纵然心中清楚那些人对自己没伤害,但华立却也不敢再回那个客栈,所以在出了医馆之后,他站在十字路口上思忖片刻,转了个弯往魏府的方向去了。

魏修远在上京长大,又和茅致远交好,更重要的是,他和陆离如今正有求于自己,想必应该会收留自己的吧?

想着,华立一路到了魏府。

经过下人的通秉,华立顺利在书房见到了魏修远。

“华立?”魏修远有些吃惊,他小跑着上前,焦急地左右打量着对方脖子上包扎的白布,皱眉道:“这是怎么了,脖子怎么突然受伤了?我和陆离中午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们走后没多久,使臣就来了。”华立捂着脖子坐下,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他垂着眼帘,郁郁说道。

魏修远一听更急了,他也顾不上坐下,而是弯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问道:“他们威胁你了?还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逼你做什么了?华立,你不会打烊他们了吧?”

原本垂着眼帘的华立登时抬眼,辩驳:“当然没有!我既已经答应了你们,那就绝对不可能在答应使臣!”

说着,华立长长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更何况,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使臣造成的。即便你们之前没有找过我,那等到王上来了,我也会将这些事情如实告诉他。”

魏修远不由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边走边说:“那你这伤......”

“使臣贴身的那个侍卫用刀威胁我。”华立捂着脖子,抬头,“说到这儿,我这次来是特地问你一件事,你和陆离,是不是在暗中派人保护我?就是那种全身黑衣,还蒙着面的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的?”魏修远诧异转身。

一听那些人是他们派去的,华立登时松了口气,他捂着脖子靠在椅背上,紧张了半天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原来那些黑衣人是你们的人,这下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华立起身,郑重的给对方拱手弯腰,“今日华立能在侍卫的刀下逃过一劫,还要多亏了您和国公爷,这个恩情,在下记下了!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算了算了,幸亏陆离料到你们国家那使臣必定会去找你,所以才派了几个人过去保护你,没成想第一天就帮了你。”魏修远摆摆手,旋即说道:“在你们国家的王上到来之前,你就先住在我这府中吧,以防那个使臣再去找你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了。”华立也没矫情推辞,毕竟他来这的目的就是求对方收留自己。

因为在客栈还有许多和其他商铺合作的合约,还有华立的一些衣裳等等,故而趁着天还亮,魏修远特地命人去客栈取了一遭东西,还顺便帮华立结了账。

华立在魏府居住的这段时间,出入等都十分自由,再加上魏修远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故而这段时间使臣等人再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沧澜王上抵达上京的日子。

小满的比赛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之前买下的场地也早已修缮完毕,因为魏修远和三个店铺的宣传,现在整个上京都知道苏掌柜要办比赛了,大家口口香春,就等着开春暖和了,等待报名参加比赛。

故而一大早,小满差人将望舒送到夏府之后,便出门转了个弯儿,去了魏府找夏婉柔喝茶。

两人坐在夏府内院的暖阁内,看着窗外的景色,边喝茶边说说笑笑,十分自在。

“望舒这些日子学的如何了?”夏婉柔放下茶杯,随口问了一句。

小满听完不由笑了,“夏老爷子说他很有天分,但自从成为老爷子的学生之后,老爷子却半点都没有讲授知识,更没有要求望舒看什么书。听望舒的意思,老爷子好像要年后才要教他东西。”

闻言,夏婉柔掩唇轻笑,抬眸瞧着小满,“看来老爷子是真心喜爱望舒,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年纪还要收学生了。”

“这倒也是,望舒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干涉不了多少。”小满笑笑,随手捻起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

看着小满轻松的日子,夏婉柔笑的更为肆意些,不由调侃道:“自从我父亲收了望舒为学生之后,这朝野上下都震惊了,就连街头的上京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小满侧身,有些诧异的瞪圆眼睛,“哪里有那么夸张?”

“你还不相信是不是?”夏婉柔笑,“人人都说,国公府陆家出了个神童,是文曲星转世,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真的假的?”小满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这些日子经常出门,怎么从未听外头的人这么议论过?

夏婉柔也不理会她的质疑,继续说道:“不过呢,这些人也不过是在茶余饭后议论一番罢了,真正麻烦的,还是夏府。”

“夏府怎么了?”小满好奇的问道。

夏婉柔笑笑,解释道:“自从我父亲破例收了望舒之后,大家都以为夏老爷子重新开始收学生,那些朝廷忠臣、宗室权贵都快夏府的门槛踏破了。我父亲也没了办法,只能称病,然后终日关紧大门,好杜绝那些登门拜访的贵客。”

如此一想,倒还真是,真正麻烦的可不是夏老爷子嘛。

想到这些,小满也不免有些愧疚,“真的麻烦夏老爷子了,明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致歉。”

“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他是真心喜欢望舒,所以才留下的,你没必要感到抱歉。”夏婉柔拍拍对方的手,安慰道。

距离沧澜王上抵达上京的日子愈发近了,魏、陆两府都越来越轻松,而驿馆内的气氛,却愈发的紧张和凝重。

“使臣大人,您说这该怎么办呐!”侍卫急的在屋内直转圈,焦灼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王上一来,稍微问华立几个问题,他就能知道我们在骗他啊!到时候别说拉华立下水,恐怕我们被就地处决了!”

侍卫尚且都如此惊慌,就更别提使臣了。自客栈威胁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华立的半个影子,偶尔听闻对方的消息,还是从上京百姓嘴中得知的,说华立又和哪家商铺合作之类的话。

华立成了上京百姓中好人的代表,而自己,则成了逼迫皇帝和亲的坏人。

使臣这心里早就又急又气,没理智可言了。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侍卫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得再度问了一句。

但使臣却扬手一摆,“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侍卫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使臣劳累疲惫的模样,只得依言告退,顺便将门关好。

第二百九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距离上京百里之外的一处荒无人烟的湖边。

从沧澜而来的皇家队伍就驻扎在这里,沧澜王上坐在营帐中,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面色凝重。

这些日子上京愈发冷了,且终日阴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雪了,也不知道这队伍何时才会抵达上京,若在路上就下了雪,那这路程可就更难赶了。

正想着,营帐外有人低声禀报:“王上!使臣大人和您联系的信鸽到了。”

“拿进来吧。”王上起身,将衣裳稍微整理一下,走到了桌边。

那侍卫掀开营帐,径直走向王上,将手中的纸条双手奉上。

展开纸条,上面例行是请安和问好,没有任何关于上京情况的汇报。王上将纸条收好,扔进一旁的笔筒里,心中暗暗琢磨:自那日使臣说明和亲和合作的事情都失败是自己和华立之过后,这纸条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情况。

难不成,这使臣在上京遇到了什么难处?以至于他没办法跟自己汇报其他事情?

王上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着,有些猜不透使臣这么做的原因。

一旁的婢女看到王上这样,不由低声问道:“王上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这婢女是王上从沧澜国的宫中带出来的,平日很是聪明伶俐,一向能解王上心中疑惑,故而很是得王上的宠爱,就连这次远行,都将对方带在身边,很是信任。

王上没直接应答,而是摆手让营帐中的其他人都离开,待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之后,才问道:“上京的动向如何,使臣始终不肯说,孤想着,这使臣是不是在上京遇到了什么难处?”

话音刚落,这婢女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等王上问责,婢女便笑道:“使臣大人那么聪慧,又是王上派去上京的使臣,岂是寻常人可以为难地了的?奴才想,可能是因为觉得办砸了王上交代的差事,所以没脸跟王上禀报吧。”

“也有些道理。”沧澜王微微点头,觉得这婢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再怎么说,使臣也是沧澜国的人,即便是犯了错误,那也得等着自己到了上京再行处置,旁人是万万不敢动,也不能动的。

如此一想,沧澜王心中安定不少,他不再理会使臣的事情,而是起身走到营帐的地图旁,指着上京的那个位置问道:“如今我们距离上京不过百里,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差,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在天气变得更恶劣之前到达上京。”

“回禀王上,只要过了这段路,那我们就能走上官道,只要一旦走上东岚的官道,那路程可就快多了。”婢女如实达到。

“好,那今日先修整,明日后加紧赶路,无比要在天气变得更恶劣之前抵达上京。”沧澜王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的猛地转身,吩咐道:“先派个人去上京传递消息,禀明皇上,说我们快要到了,顺便再把这个消息传到使臣那去。”

婢女欠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正如婢女所说的那样,只要一旦过了这段荒无人烟的地段,走上东岚那又宽阔又平稳的官道,那剩下的路可就好走多了,再加上有沧澜王的命令,这队伍又加快进程,果真在五天后抵达了上京城门。

因为提前通知,故而这一天的城门口,早早地就来了好多人迎接。

为首的自然是当今皇上,陪伴在侧的有几位朝廷重臣,使臣和华立等人也来了,不过站的极远,中间隔着好几个人,他们之间连互相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在城门口等了没多久,沧澜皇家的队伍就来了。

和东岚国不同,沧澜国上下以黑为尊,所以这队伍远远的看过去,到处都是一片黑色,其中最大、最豪华,处在最中间被层层保护的那辆马车,里面坐着的就是沧澜王上。

待队伍慢慢悠悠地到了城门口后,沧澜王上被下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皇上面前叩拜。

毕竟只是东岚周边的小国,虽不属于东岚的附属国,但毕竟国小,沧澜王在皇上面前,自然要伏低做小。

“快快起身。”皇上笑呵呵地虚扶一把,旋即寒暄几句,以外面天气太冷为由,让人带着沧澜王乘上皇室准备的轿辇,一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至于那使臣和华立,二人都没能和沧澜王搭上话。

不过毕竟是使臣急着恶人先告状,好让王上认为和亲失败就是华立的原因,故而十分着急,但无奈接下来的几天王上一直宿在皇宫当中,且日日有宴席,即便他能接触到王上,但却根本没机会和对方谈论私事。

幸而这宴席也不是日日都有,沧澜王也不会一直住在宫中,在沧澜王抵达上京的第六天后,皇上因为身体不适,特地允准沧澜王可以回驿馆休息了。

驿馆内的使臣得到消息后,激动地半晌坐不住,早早地就在驿馆门外等候,并且派自己的贴身侍卫前去迎接,就是怕那华立从中作梗,抢了他颠倒事实黑白的先机。

“哒哒哒——”

远远地有马蹄声传来,总算安抚住了愈发躁动的使臣,他抻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往东边看,终于瞧见了沧澜王的马车。

使臣忙不迭迎上去,亲自扶着沧澜王下了马车,一路弓着腰将人扶到驿馆内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并且亲自给王上倒了茶。

王上见状不由跟身边的婢女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诧异,更是从使臣这过于异常的殷勤中看出了几分端倪。由此,王上不由笑着调侃道,“使臣,来东岚这些日子,你这性子改的倒是彻底。”

“王上说笑了。”使臣抹去额头的虚汗,讪讪笑道。

王上心知事情有蹊跷,但也没想这么快点破,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问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好让心急的使臣自己开口。

果然,不出沧澜王所料,一刻钟过去之后,这使臣果然有些坐不住了,他一会儿看东看西,一会儿起身、坐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焦躁和不安当中,别说是王上,就连他的贴身侍卫都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王上仍旧没打算点破,而是继续扯些有的没的,“听说上京中春熙楼的饭菜非常好吃,使臣,这些日子你一直住在上京,不知有——”

“王上。”使臣忽的打断对方的话,旋即起身躬身,将头埋得低低的,“恕臣无礼,但臣觉得,此事不得不说,而且必须得早些说,否则臣始终内心难安,夜不能寐!还请王上允准臣将这一切说出来!”

说着,使臣猛地跪下,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没等王上开口,使臣的贴身侍卫也一同跪下去,闷着头不敢出声。

见状,王上轻咳一声,随手一扬,“有什么事情也别跪着说了,起来吧。”

“臣有罪,臣不敢起身。”使臣仍旧跪着,房间的地砖坚硬无比,硌的使臣疼痛难忍,肩膀也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就是不敢起身,毕竟等下将事情全都说出来之后,还不知道这位王上要发多大的火。

看着使臣这执拗的样子,王上也没再勉强,而是点点头,“行了,你直接说吧。”

使臣应声,“臣与华立奉了王上的命令,来东岚寻求和亲和合作。这上京中有一家满柔成衣坊,口碑甚好,华立大人想和对方合作。但因为时间太紧,华立大人央求我帮他拟合约,臣便答应了,但因为臣对此一窍不通,故而那合约拟的不合苏掌柜的意,由此被拒绝。”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瞥了一眼王上的脸色。

觉察到对方还并未动怒后,使臣小心地咽了下口水,继续汇报:“殊不知,那苏掌柜是东岚国公爷的妻子,国公爷瞧见自家夫人受了委屈,一气之下便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大怒,故而取消和亲。”

“什么?”沧澜王上猛地起身,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是,和亲之所以被取消,都是因为华立央求你写合约?”

这件事情虽使臣早就跟他在飞鸽传书中提过,但因为纸条太短,内容太少,沧澜王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想那华立看起来行事端正,为人正派,却不想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沧澜王越想越生气,最后也懒得再听使臣的话,直接下令:“华立呢?将人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问罪!”

“王上,自和亲取消之后,华立大人和我大吵一架,而后便搬出了驿馆,一直在魏府住着。”使臣添油加醋道。

王上压着怒火,“看来这华立和东岚臣子的关系处的很好呐!”

屋内的气氛变得阴沉无比,使臣和侍卫仍旧低着头,婢女微微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嘴唇紧抿不说话,等候王上的吩咐。

“将华立从魏府给我带回来!”王上低沉着声音,不悦道:“还有他的行囊,也一并带回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中自有分寸

经过使臣的一番挑拨,沧澜王上果真大怒,即刻派人去魏府将华立带来。在华立抵达驿馆之前,这使臣又说了许多添油加醋之言,直让沧澜王上怒火攻心,已然是恨不得将华立就地处决。

故而当华立到了驿馆王上的房间之后,只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跪拜行礼,便被沧澜王上的一声怒斥给吓的慌忙跪下。

“华立,你可知罪?”沧澜王上坐在软塌之上,俯视堂下的华立,既威又怒。

华立是有备而来,且还知晓使臣一定会在自己到来之前煽风点火,所以面对王上的这声质问,他倒显得镇定的多。只见华立行礼,颔首,声音低沉:“臣不知臣有何罪。”

未等王上开口,一旁的使臣率先站不住了,他直指华立,大吼:“大胆!放肆!”

华立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向使臣,面露不悦,目光似是一把锋利的剑,在华立的灼灼目光下,这把剑几乎要刺穿使臣的喉咙。

这目光害的使臣又立刻低下头去,转身面向沧澜王,“王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华立却还拒不认罪,想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臣的身上,足以见华立的——”

话没说完,站在王上身侧的婢女忽的笑起来,只听她慢慢悠悠地说:“使臣,这华立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他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嗯?”

“臣...臣就是......”使臣一时之间无法应对。

屋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异样,堂下跪着的华立身姿笔直,半点不像心虚之人,但使臣却慌慌张张,站都站不稳,对比明显,一看就让沉默半晌的王上起了疑心。

他轻咳一声,打断屋内的安静,沉声道:“华立,你可知东岚为何取消和亲?”

“王上,臣——”使臣急不可待就要说话。

但只说了几个字,便被王上扬手打断,略显不耐地瞥了一眼,冷声道:“使臣,孤在问华立,你多什么嘴?”

一听王上这个语气,使臣心中的那根弦猛地绷断,他慌忙跪下,头抵在地砖上,哆哆嗦嗦地不敢再说话。

而后,王上再度看向华立,问道:“华立,你可知?”

“回王上的话,臣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华立面不改色,无惧地看向王上,说道:“皇上突然取消和亲,皆是因为使臣擅自拟了合约条款,逼迫满柔成衣坊的苏掌柜签字,从而惹得苏掌柜的丈夫,东岚的国公爷陆离不悦,将此事上报皇上,使得皇上大怒,一气之下取消和亲。”

这些话华立在魏府的时候练习了很久,就是为了能在面见王上的时候一口气都说出来,好解他这些日子心中的闷气!

因为练习过无数次,所以自然也猜想到了王上的各种反应。

比如现在,王上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使臣,而是接着问华立,“你既说那合约是使臣擅自拟定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回王上的话,臣本想和苏掌柜签订合约,但奈何还有其他商铺需要洽谈,所以时间耽搁了些。再加上使臣说,我们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事情和亲,故而合作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考察,以免上当受骗。”

华立不卑不亢,说的井井有条:“臣想着使臣说的也有道理,故而便听信使臣之言,没有急于找苏掌柜商量。但使臣却趁着这个时候,擅自拟定了不合理的合约,逼迫苏掌柜签订。若不是臣及时发现,那恐怕就不单单是皇上取消和亲这么简单了。”

“你是什么意思?”王上皱眉,有些不解。

“王上有所不知,这苏掌柜的丈夫,也就是镇国公,之前乃是东岚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几年前刚平定了北境的蛮夷,保持了东岚和蛮夷边境数十年的和平。”说完这些之后,华立心一沉,继续壮着胆子说道:“更何况,我们沧澜的兵力和蛮夷相比是小巫见大巫,而且王上不喜战争,这个沧澜举国上下都知道,但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国公爷,让他向皇上进言攻打沧澜,那后果......”

华立没有说完,但王上却已然知晓对方的意思。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使臣仍跪在地上哆嗦,华立依旧维持着跪伏的姿势,王上坐在软塌上,眼帘低垂着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的确,正如华立所说。沧澜的兵力和蛮夷比起来,那根本不值得一提,可那国公爷既然能击退蛮夷,那自然也能击败沧澜。且,从方才这事情中也能看出来,这国公爷十分疼惜自己的妻子,若真的只因为这件事情而惹得国公不痛快,那可谓得不偿失。

使臣所说和华立所说大致相同,但却在其最关键的地方有所不同,王上虽不知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但如今看着二人的态度,也十分明了了。

故而,王上起身,声音淡漠:“这件事情就此过去,日后都不要再提,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跟东岚的和亲。至于和商铺合作的事情,华立,你自己做决定吧,孤不在参与,你也千万别让不想干的人插手进去。”

说完,王上给身边的婢女递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欠身说道:“各位大人,王上这几天陪皇上宴饮也累了,而今需要好好休息,各位大人还是先退下吧。”

既没有惩罚使臣,也没有说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华立没料到这个结局,有些懵。

一听到婢女说让自己等退下,华立只好应下,旋即起身,退出了王上的房间。如今既王上回来了,那自己便再也不方便再去魏府居住,但关于今天王上处理此事的结果,也该想个办法让魏修远等人知晓。

“华立大人!”

正当华立忧心该如何将此事告知陆离等人之时,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男声,华立回过身去,恰好看到茅致远朝着自己跑过来。

他纠结半晌的答案猛地有了应对之策,华立不由笑了笑。

茅致远跑到华立面前,将手中的包裹递过来,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汗珠,说道:“方才沧澜王上的人去魏府带华立大人回来,还顺便带走了大人您的包裹,却不想还有一件包裹落下了,微臣特地帮您送过来。”

“多谢茅大人。”华立笑笑,继而借着这个由头,将方才在沧澜王上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听完之后,茅致远有些惊讶,“沧澜王上没有说处置使臣?也没有说其他的?”

“正是,这也是让我惊讶不已的地方,不过王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说到这些,华立叹口气,颇有些愤愤不平之意。

毕竟是自私自利的使臣酿成大错,王上怎么会半点惩罚都没有呢?

看着华立愁眉不展的模样,茅致远拍拍对方的肩,劝道:“华立大人放心,沧澜王上不是说了吗?让你小心外人插手干预合作之事,这也算是提点使臣吧?想必,王上应该也对使臣不满,不过碍于现如今在东岚,不好处置罢了,大人别再为此事忧心了。”

“说的也是。”华立扬唇笑笑,总算轻快几分。

这驿馆内更多的还是沧澜人,为防有人生疑,更防止使臣拿这个做文章,二人简短的交谈一番之后便各自散去。华立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而茅致远,也在处理过驿馆之内等琐事之后,策马往魏府的方向去了。

既然华立故意说出此事,想必就是为了让陆离和魏修远知道吧。

一路到了魏府,因着这段时间来魏府来的勤,门口的小厮也熟悉了茅致远,通秉之后便带人进去了。

彼时魏修远正和夏婉柔、陆离夫妇、江启明几个人在魏府书房内商议比赛的事情,听闻茅致远来了,急忙让人请进来,小满和婉柔等人则退到一旁的屏风后。

江启明因着身份的原因,也不得不和小满等人都站到了屏风后。

“婉柔姐,这茅致远是什么人?”小满好奇的小声问道。

她和陆离等人刚来魏府不久,还不知道华立被人强行带走的事情,故而才有这个问题。

夏婉柔压低声音,凑近小满的耳边,将华立被强行带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而后又说:“这茅致远负责接待此次的沧澜国等人,驿馆内的一应事务都由他负责,此次前来,想来应该是来跟他们说驿馆内发生了什么。”

听后,小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正欲再问之时,可巧那茅致远也就进来了,她忙噤声,端正地坐在屏风后不再说话。

屏风外。

茅致远顾不上寒暄,急忙将方才华立所说之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继而焦急道:“这沧澜王上不会是真的怀疑华立吧?他之前一直在贵府住着,再加上那使臣挑拨离间、煽风点火,难保沧澜王上不会这么想。”

“别担心,我看这次的事情未必那么复杂。”陆离沉声说。

魏修远侧身,微微皱眉:“那依你的意思,这沧澜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沧澜王上到访

“沧澜王此行,最重要的事情当属和亲,如今使臣虽犯了错,但他却张了一张利嘴,用来劝说皇上和亲,那是最好的工具。”陆离慢慢悠悠说道:“更何况,这是在东岚境内,还是在天子脚下,沧澜王怎么在这儿处决使臣呢?即便真的杀了使臣,也不能促成和亲之事。”

依陆离看来,这沧澜王的队伍还要在上京停留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和亲的事情顺利谈成之后,他才会放心离开,而在这之前,他自然是得将使臣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了。

而且,他猜想,这王上之后没准还会带着使臣,亲自去给自己赔罪。

说完这一切之后,茅致远不由长舒一口气,他拱手躬身,“如此一说,那华立大人如今应该很安全,这样一来,微臣也就不必再为他担心了。”

“放心,沧澜王能够年纪轻轻就得了王位,而且还有诸多政绩,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华立的冤屈。”陆离分析道。

魏修远点点头,旋即坐在椅子上,“这么一说,那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那可太好了。”

闻言,陆离即刻转身,面色凝重:“你是不是忘了,沧澜王这次来上京,是为了和亲,如若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又怎么会离开?皇上不舍公主远嫁,我想,这次恐怕要真的从朝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嫁过去了。”

“啊?”魏修远再度起身,“那......”

“算了,这些事情也远远不是我们操心的,毕竟沧澜王上都来了,皇上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陆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着屏风外头议论起了和亲的事情,小满不免心生好奇,故而偷偷地凑到夏婉柔耳边,小声问道:“婉柔姐,若从朝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嫁去沧澜和亲,那应该嫁给谁呀?是他们的王上,还是哪位宗室?”

她对沧澜的事情并不熟悉,所以才会有这样一问。

可巧夏婉柔也并不知晓沧澜的事情,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江启明忽的起身,缓缓走向了屏风外。外面的陆离等人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对方此举意欲何为。

江启明走出屏风,单手负于身后,一边走一边说:“之前华立曾和我说过,此次来上京,不管是和亲、合作,都是沧澜王上想要提高沧澜经济的一种方法,想要找一位地位尊崇的公主,或者郡主,都是想要借她们的手,帮助沧澜罢了。”

“要知道,不管是嫁公主还是郡主,皇上为显器重,定会送很多嫁妆过去,而且还会送很多侍女等,有了这些人,他们就可以和东岚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且若运气好娶到了一位能干的公主,那对于沧澜的经济发展,更是事半功倍。”

经江启明这样一说,在场的几人豁然开朗,魏修远抢着说道:“那依照江大人的意思,只要这合作顺利的话,咱们即便是不同意和亲,那也没关系?”

“错错错,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江启明摇摇头,旋即笑道:“合作如何,那得看后续的发展,而这两国合作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看到成效,你想让沧澜王在上京等半年呐?”

被对方这么一说,魏修远又有些懵了,“那江大人的意思是......”

江启明站定,看着窗外的远处,声音有些缥缈,似是从远处传过来的一样:“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不必当真,若事情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刻,再将这个办法说出来也不晚。”

说完,不等众人继续追问,江启明便说自己府中还有要事,抬脚走了。

茅致远也没了其他事情,眼看江启明都走了,自己便也拱手告别。

两人走后,屏风后的小满迫不及待走出来,问道:“这和亲的事情,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寻常人等尚且不愿意嫁到北境苦寒之地,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呢!皇上尚且不舍公主,可朝臣们哪里又舍得自己的女儿?纵然小满和那些闺阁小姐并不相识,但一想起这件事情,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这些事情远不是该你我操心的,我们决定的结果也影响不了任何人,别再讨论了。”陆离摆摆手,示意小满别再说和亲的事情。

小满叹口气,只得揭过这个话题,继续说比赛的事情。

而本是来指点他们比赛之事的江启明匆匆离开,剩下的事情单凭四个没经验的人也商讨不出任何结果,故而只得先将之前商议好的决策泄出来,而后散了,各自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江启明依旧没有露面,派人去江府请,对方却说江大人诸事缠身,没时间出门。几次三番下来,小满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暂且搁下比赛的事情。

原以为将比赛的事情搁置下了,她就有时间去和望舒玩耍,却不想身处上京之中,根本没有让她休息的机会。

“夫人,沧澜王上带使臣来访,已经在门口停下了。”

小满和陆离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叹息。

“知道了,我这就去迎接。”陆离起身,将小厮打发走了之后,他又转身看向小满,“你先带着望舒去后院玩,等下还是不要出来了。”

闻言,小满立刻起身,面带忧色:“可你——”

陆离笑笑,“放心,我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你只管安心陪着望舒玩儿吧,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说完,陆离径直向门外走去,小满看着对方的背影渐渐远去,略思忖片刻,只得听从对方的安排,带着望舒去了后院。

陆离一路出了内院,直到正门门口,这才看到了沧澜王上和使臣一行人。

据传,沧澜王上年纪轻轻便从夺嫡之争胜出,成功的继承王位,后来又推行各项新政,将老百姓从各项繁重的赋税中解救出来,而后在朝廷中也大加改革,将许多没用的官职都给取消,更是处置了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

故而短短几年之内,这沧澜便从一个小国发展成如今的模样,成为了能和东岚皇上在同一席间宴饮作乐的王上。

虽如今沧澜还比不上东岚,但看着沧澜这势头,很有可能会在某一天赶上东岚,甚至于超越。皇上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才只能借着陆离的名头,发怒取消和亲。

不过如今沧澜王上亲自到了上京,皇上碍于面子,很有可能会不得不重谈和亲之事了。

正想着,沧澜王上便也到了门口,陆离抬眸一看,只见这沧澜王上身姿挺括,英俊潇洒,比东岚男人更多几分飒爽之意,再加上沧澜服饰衬托,使得这位沧澜王上更添几分不拘一格的豪气。

看到沧澜王上本人之后,陆离突然一改之前的想法,这沧澜王上如此英俊、气度不凡,又是一国之主,公主见了本人之后,突然想嫁了也未可知。

想着,陆离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他微微躬身,尊敬道:“王上。”

“镇国公不必多礼。”王上笑笑,虚扶陆离一把,而后笑道:“孤突然来访,没有打扰到镇国公吧?”

“当然没有,王上请。”

说着,陆离笑着将王上迎进去,对就站在王上身侧的使臣视而不见,甚至故意在使臣看向自己的以后,朝他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来。

这一切,都被王上的随身婢女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进了正厅,王上自然上座,陆离身为在场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再加上是主人,故而坐在王上的左侧,至于使臣,陆离连看都没看一眼,连几分虚伪的客套也无。

当然了,放在往常,陆离是绝对不会如此无礼的,今日这一切,包括他的动作、眼神等,这都是他精心做出来给沧澜王上看的。

沧澜王上坐在那么高的地方,自然没有错过这出好戏,他笑笑,“镇国公和鄙国使臣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和误会吗?”

未等陆离应答,使臣便先一步跪下,额头狠狠地磕在正中央的地毯上,双肩哆嗦:“是臣有罪,是臣考虑不周得罪了镇国公,这一切都是臣的过失,并非镇国公误会了臣。”

“孤在问镇国公。”王上忽的敛起笑意,脸色不悦。

“王上若执意问我,那我便回答,只是我向来直来直往,不会拐弯抹角,有些话说出来过于伤人,还望沧澜王上勿怪。”陆离面带微笑,看都不看地上的使臣一眼。

沧澜王上早就知道东岚的礼节繁多,故而也没在意陆离的这番话,还以为是他的客套之言,故而笑道:“镇国公但说无妨。”

陆离清清嗓子,终于将视线落在地上的使臣身上,声音却依旧冷冷的:“我和贵国使臣的确有些矛盾,不过这和沧澜国无关,只是我看不惯使臣这等欺上瞒下、自信自立的小人罢了。”

此言一出,使臣哆嗦的愈发厉害,而沧澜王上也有些吃惊,面上有些挂不住。

谁成想,这陆离真的就如此直白。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使臣失态

屋内的气氛登时尴尬无比,沧澜王上和身旁的婢女对视一眼,旋即婢女笑道:“镇国公还真是快人快语,怪不得深得陛下信赖,在下佩服。”

陆离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眼中却墨黑一片,看不出丁点笑意,全然不吃这一套。

见状,沧澜王上心中也清楚,想来这陆离和使臣的矛盾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难办,也难怪陆离在盛怒之下直接向皇上进言,使得皇上取消和沧澜的和亲了。

可是,难道仅仅是因为使臣得罪了他的夫人,所以才会惹得陆离对使臣如此没好脸?

正想着,那陆离又开口:“王上此次来到我的府上,还不知道有何事?还请王上直言。”

“镇国公多虑了,孤早就听闻镇国公英勇之名,故而来了上京,特地来拜访一下罢了。”沧澜王上笑呵呵地说笑:“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孤佩服。”

听着沧澜王的夸赞,陆离的笑意愈发讽刺,他起身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嘴角始终挂着几分讥讽的笑。

他如今没有朝廷的官职,不过是顶着个国公的虚名,这上京他一年都待不了多长时间,不用处处顾忌皇上,更遑论这沧澜的王上呢?他心知对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本以为沧澜王上是个爽快的人,会直接说明来意,可如今一看,是他看错了眼。

看着陆离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沧澜王上也坐不下去,只得起身说道:“其实呢,孤知道镇国公和孤的使臣有些不愉快,有些小矛盾。”

说着,他来到陆离面前,接着说:“但是孤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被人挑拨。等会儿只需这使臣将一切都讲明白,大量的镇国公定会原谅他,对吧?”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沧澜王上径直对方陆离的眼睛,带着几分笃定。

岂料陆离听完之后轻哼一声,半点不给对方面子,径直抬脚走向了一旁,背对沧澜王上说道:“王上有所不知,我和贵国使臣的矛盾,那可不是受人挑唆,且那也不是误会,是我亲眼看到了使臣行的那卑鄙之事。”

说着,陆离忽的转身,继而行了大礼:“若王上执意让我原谅使臣,想要我与使臣二人重归于好,那我,恐怕要辜负王上的心愿了。”

“镇国公!陆离!”沧澜王面上愈发挂不住,他绷紧下颌,面色不悦。

但陆离没有任何惧怕之色,反而接着说道:“我敬佩王上的为人,也敬佩王上这些年的政绩,然这一切跟贵国使臣无关!他自己做的错事,难道还需要王上来为他说情吗?那这使臣的颜面,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此一言,沧澜王上有片刻的愣住。

他还以为是陆离看不起自己沧澜小国,没想到竟然是......

看来这陆离和使臣的矛盾着实不小,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修好,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使臣跟东岚的镇国公过不去,毕竟华立要合作的那店铺是他夫人的产业,且自己也需要镇国公在皇上面前说话。

想到这儿,沧澜王上一笑,脚步轻快走到陆离面前,亲昵地拍拍对方的肩,“镇国公多虑了,孤只是知道自家使臣做错了,所以特地带着他来向镇国公赔罪而已,至于原谅与否,那是镇国公的事情,与孤无干。”

闻言,陆离正欲点头,却不想跪在地上沉默良久的使臣忽的直起身子,依靠双膝在地上磨蹭过来,直接拽住了陆离的衣衫,哭道:“还请镇国公赎罪,微臣绝对没有要针对您的意思,更不想逼迫贵夫人,还望镇国公原谅微臣吧!”

说完,使臣边哭边给陆离磕头,那额头狠狠地磕在地毯上,声音闷闷的。

看着对方这哭闹的模样,别说是沧澜王上了,就连那站在一旁的婢女都看不下去,这样的一个人,做为沧澜国的使臣,代表这沧澜的颜面,而今他却这样行事,未免太丢人了!

“使臣!”沧澜王脸色铁青怒斥:“你这是干什么?既有错,认错、道歉便是,你这样哭闹着求对方原谅,这和市井泼妇有和区别?”

被沧澜王上这样一骂,使臣不断磕头的动作登时僵住,拽着陆离衣衫的手也缓缓收回,只是哭泣声却仍没有停住。

使臣抽噎着,肩膀一抖一抖,惹得那沧澜王上面色更加不悦。

他闭上眼睛,复而睁开,好歹将心中怒火压制下去,而后又是厌恶又是不耐的摆了摆手,“使臣突发旧疾,你们先带使臣回去吧,务必找大夫好生诊治,这几天就先不要出驿馆了。”

使臣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泪珠,更没反应过来王上是什么意思,便被王上的奴仆强行架了出去,很快就出了陆府的大门,一路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正厅内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王上顿觉清静不少,就连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他笑着看向陆离,“使臣失态,让镇国公见笑了。”

“下次王上再派遣人来沧澜,可要好好挑选挑选,切莫让这等不入流的使臣,污了沧澜一国的颜面。”陆离拱拱手,表示不在意。

幸而这沧澜王上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爽朗一笑,便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因为陆离之前曾在北境领军打仗,再加上一直对北境有向往之情,加之华立已经将要和苏小满合作的事情告知了沧澜王上,故而虽有刚才那使臣一番折腾,但好在王上和陆离并不介意。

借着棋局,二人原想寒暄一番,便各回各家,但越谈越发现对方有趣,这棋局也从中午一直到了傍晚。

沧澜王上庆幸没有因为使臣一事而误会陆离,陆离亦庆幸没有因为使臣的为人而怀疑沧澜王上,二人畅谈许久,发觉对方有趣,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很是投趣。

毕竟这沧澜王上年纪轻轻便能执掌一国,手腕和志勇都并非常人能比,陆离之前还以为这王上城府深沉,今日一番相处、交谈,发觉对方和他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陆离也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这位王上。

且根据和这沧澜王上的交谈,陆离得知,对方并不是逼着东岚皇上和沧澜和亲,只是想要找几位东岚人,好教会沧澜人一些种植、织布等技艺,好让沧澜尽快发展起来,不再受制于人。

对方既没藏着掖着,陆离也自然无所不言,也正是因此,两人谈的更加畅快、肆意。

直到傍晚时分,婢女再三提醒,沧澜王才不得不起身,依依惜别:“今日一见,镇国公果真如传言中一般,甚至比传言中更加让人钦佩,孤佩服。”

“哪里哪里。”陆离不好意思地躬身,拱手告别:“之前是我对沧澜王上有偏见,今日一见,陆离自愧不已。”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夸奖对方,婢女不由再度提醒:“王上,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进宫,王上得尽快回去休息了。”

“既然如此,那孤下次再来找镇国公下棋。”沧澜王上微微颔首,旋即转身离开。

陆离忙不迭跟上去,直到在门口看到沧澜王上上了轿辇,轿辇渐渐远去,他不由叹息一声,这才转身准备回去。

然而,他刚转身就遇到了苏小满。

对方只身前来,连珍珠和翡翠都没带着,且小满满眼的审视,皱着一对秀丽的眉,盯着自己不放开。

陆离不由不自在地轻咳几声,随手整理了下衣裳,问:“怎么出来了?“

“听下人们说,你和那沧澜王上相处的很是愉快啊。”小满仍旧用原来的眼神看着对方,且语气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任。

毕竟,陆离之前谈起沧澜王上的态度,和如今见到真人之后的态度截然不同,小满听下人说还不相信,方才趁着望舒读书,她偷偷溜出来偷看,看到陆离和沧澜王果真如下人们说的那样,这不由得让小满更加疑惑了。

这沧澜王是不是会下蛊,否则这陆离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呢?

看着小满又是疑惑又是审视的模样,陆离不禁笑了出来,他上前揽过小满的肩,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知道,是我和那沧澜王上谈的太过投契,所以不小心忘了你,在这,我给你赔罪啦。”

说完,陆离停下,特地转身面向小满,给她行了个十足十的大礼。

然而小满却没心思跟他在这玩闹,她拉过陆离的手,皱眉追问:“你快说说,这沧澜王上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和他到底在谈什么事情,怎么会说了这么久?”

陆离看着对方,扬起个得意的笑,故意抿紧了嘴唇不说话,卖足了关子。

见状,小满抓紧了陆离的胳膊晃悠,拖长了调子撒娇:“陆离,好夫君,你就告诉我吧。嗯?我保证,我绝对不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陆离还是笑,但身子却微微靠近小满,继而俯身。

小满满心欢喜凑上去,却听得对方说道:“我先去一趟宫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出远门

偌大的金殿中,皇上正侧坐在榻上批阅奏折,忽听到太监说镇国公来访,着急的很。他不由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皇宫中到处都点亮了灯火,再探着身子一看,月亮都已经出来了。

这么晚了,陆离来宫里做什么?还说有急事......

“皇上,镇国公还在外面等着呢。”一旁的老太监低声提醒。

皇上轻咳一声,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折,“宣吧。”

片刻后,陆离风尘仆仆地到了御前,一番跪拜行礼之后,还没等皇上开口询问,他便急着开口:“皇上,臣有要紧事要跟您商谈,关乎于和沧澜国的和亲。”

原本还不当回事的皇上闻言不由立刻放下奏折,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上前,追问:“你说什么,和亲?”

“没错!”陆离面不改色,坚毅道:“沧澜王上下午来过臣的府邸,经过和他的一番交谈,臣得知——”

“得知什么?快说!”皇上急的不得了,一双眼睛紧巴巴的盯着陆离,被太监搀扶着的手腕不受控地哆嗦,看起来极为激动。

陆离偷瞥一眼,旋即清清嗓子,说道:“据沧澜王上说,他并非想要陛下的公主,或者东岚的郡主,他想要找一人和亲,只是想要帮沧澜的忙,想要让此人将东岚的技艺等传于沧澜去罢了。”

话说完之后,屋内一片安静,连蜡烛燃烧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忽的叹息一声,只是这叹息声,在陆离听来更像是松了口气,他不由扬起个清浅的笑,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陆离,你可确认?”皇上又问。

陆离行礼,磕头,“臣担保,这是沧澜王上亲口所说,臣绝无虚言。”

既然能亲自跟自己说这番话,想必那王上的意思也是想让自己将这番话告知于皇上,不让皇上再度为难吧。

自沧澜王上到京之后,皇上在宫中设宴,一连好几天都让王上在宫里住下,想必这期间,跟对方说了自己的许多难处吧。否则,这沧澜王上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在固执的要求和亲了呢?

只是这话若让沧澜王上说出来,未免有出尔反尔之嫌,所以他便主动找上陆离,借由对方的口中说出来,让皇上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这样一来,皇上便再也不用为和亲之事烦恼,更会感谢和赞佩沧澜王上此举,日后便更加不可能再主动和他为敌。

一石三鸟,沧澜王上的确智略过人。

陆离尚且能分析出这些,皇上自然也能知晓沧澜王上的良苦用心,他由太监搀扶着重新回到软塌之上,又给陆离赐了座,说道:“既然如此,朕和那些朝臣们也可松口气了,不过......“

说着话,皇上抬起头,双眉仍微微皱着,“沧澜王上想要的这人,陆卿心中可有人选了?”

“回皇上的话,陛下可还记得,臣的夫人苏小满和那沧澜的商队有合作?”陆离微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皇上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让你的夫人苏氏去沧澜?”

但很快,皇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皱眉,苦口婆心地劝道:“那沧澜国是什么地方?终年有雪,那么冷的地方,你夫人一个女人家哪里承受的住?陆离,你真的忍心让自己的夫人前去?”

这差事是个烫手山芋,别人躲还来不及,这陆离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皇上放心,臣和夫人这些年到处游历,对环境如何根本不在意。且臣的夫人和沧澜国有合作,是如何也要到沧澜去的,皇上不必为此忧虑。”陆离拱手,沉声解释。

皇上点点头,心想:对方说的也对,这苏氏去哪儿,陆离肯定要跟去哪儿,且这苏氏的手艺自己也是见识过的,若让这苏氏去,的确可以解决沧澜王上的困惑。

“好!”皇上大手一挥,“陆离,那朕就应允了你的请求,待明日跟沧澜王上商议,朕便亲自举荐这苏氏。”

“多谢皇上!”陆离跪下行礼,叩拜。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陆离忙不迭告退,皇上为显重视和宠爱,还特地吩咐了几个侍卫随身保护,一路护送陆离骑马回了陆府。

因着之前一直没告诉小满实情,陆离便骑着马匆匆地去了皇宫。小满心中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她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正厅等待,直到听到陆离进府的声音。

她忙不迭出来迎接,上前问道:“快说,你和那个沧澜王上到底说了什么事情,你进宫又去做什么?快说快说!”

见状,陆离不由笑了起来,他随手将小满揽入自己怀中,并肩朝饭厅走去,“我饿了,还是先吃饭吧,等下再告诉你。”

“哎呀!”小满一下甩开他,噘嘴不满道:“你明知道我是不能听有头没尾故事的人,如今却还这样捉弄我!陆离,我可在那正厅中足足等了你半个多使臣,如今你却拿吃饭来搪塞我!我不管!你必须得告诉我!”

说着,小满跟耍赖似的,嘟嘴、瞪眼,叉腰横在陆离面前,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过去的意思。

陆离不禁笑的更为开怀,他凑到小满的耳边,停顿了半晌,在对方期待满满的时候,说:“我真的饿了,先让我去吃饭,好不好?”

说完,他直起身子,单手覆上对方的脸颊,宠溺道:“放心,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好消息,而且还和你有关,我是迟早都会告诉你的。所以,等下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可以吗?”

小满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继而叹口气,妥协:“好吧。”

两人手牵手去了饭厅,发现望舒早已坐在位置上了。

小满笑着上前,坐在望舒身边,边说话边给对方挽起袖子,摆好面前的餐具:“望舒,夏爷爷留下的课业你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望舒乖乖点头,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小满,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和寻常冷静沉着的那个小望舒有些不一样。

聪慧机敏如小满,自然看出了儿子和寻常的不同,她抿唇笑笑,俯身弯腰到和望舒一样的高度,看着对方的眼睛,温柔问道:“望舒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娘亲吗?”

说完之后,望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露出个小小且圆润的头顶。这幅扭捏的模样,小满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嘴角的笑不由愈发温柔,声音也轻柔很多:“望舒,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娘亲,好不好?”

在小满不断地鼓励之下,望舒终于抬起头,舔了舔嘴唇,眼睛仍巴巴地看着小满,小声说:“娘亲,夏爷爷过几日要去一趟双城镇,望舒想和他一起去,可以吗?”

“双城镇?”小满疑惑了。

这并非上京附近的地名,这些年她和陆离游历各处,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个双峰山,究竟是什么地方?“

见小满疑惑,望舒主动解释:“双城镇是骝城下的一个小城镇,距离上京五百里。夏先生要去那里看望一位老朋友,顺便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望舒想和他一起去。”

这双峰山距离上京这么远,且望舒又是个孩子,夏老爷子也年纪大了,他们二人一同前去,小满是无论如何都有些不放心,不知道陆离的意思是......

想着,小满不由回过身去看陆离的意思。

接受到小满的视线之后,陆离上前坐下,严肃地看着望舒,问道:“那这次去双城镇,要去多长时间,都有谁会一同前往,还有,你可做好了没人伺候的准备?”

此次和夏老爷子一同前往,肯定不会有过多的仆人随从,故而这望舒虽小,到时候肯定也要自己照顾自己,这对于一个被下人照顾、伺候惯了的小少爷来说,能受得了吗?

面对陆离的眼神和质问,望舒很快就回答道:“望舒都准备好了!望舒之前陪娘亲和父亲游历,早已习惯而且适应,况且夏爷爷准许我可以带两个下人前去,我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听完之后,小满和陆离二人都沉默了。

望舒很快就要四岁了,但却还只是个孩子,让他带着两个随从和老爷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两人还是不放心。可望舒眼中又分明满是期盼,看起来很是重视也很喜欢这次远游,他们不忍心狠绝地拒绝对方,但......

思来想去,小满攥紧了手心,率先开口:“好,娘亲答应你!”

望舒登时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咬着下唇紧张的看向了陆离。

他知道,想要和夏爷爷一起出门,不光要征求母亲的同意,还得让父亲也支持自己。

感觉到孩子期待满满的眼神,陆离皱着眉想了好久,最终看向望舒,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道:“望舒,我可以同意你和夏爷爷一起去双城镇,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可以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派遣暗卫跟随

这一次,望舒虽无之前那么兴奋,但孩子眼中那闪耀着的细碎的光,仍旧证明了望舒此时的兴奋和激动。

他咽了下口水,郑重地看着陆离,说道:“父亲,您说。”

“夏老爷子说了,这次你随他一同出门,可以带两个下人伺候,对不对?”陆离顿了顿,待对方点头之后,他凑过去蹲下来,压低声音:“可这次出远门父亲实在不放心,所以要再指派几个人跟着保护你,但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夏爷爷,知道吗?”

“父亲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吗?”望舒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问道。

陆离点头,“没错,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夏老爷子,且要平安归来,这就是我对你的要求,可以做到吗?”

“可以!”望舒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见状,小满温柔摸摸孩子的头,说道:“先吃饭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

因为有望舒的这件事情一打岔,小满却是忘了之前和陆离的约定,一家人吃过饭,十分郑重地都到了书房。

书房中有东岚的地图,陆离进了书房之后率先打开,而后小满和望舒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微微俯身站着,三双眼睛都汇聚在这张地图上,寻找这双城镇的位置。

望舒说过,这双城镇棣属于岐山,可三人将岐山的城镇都看遍了,也没能找到这个双城镇。

不甘心的陆离又去了一趟魏府,从他们府中翻找到了岐山的地图拿回来,继续查找这双城镇的具体位置。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个人依旧一无所获。

望舒不免有些失望,但却不忘解释:“夏爷爷说了,这双城镇地方很小,也就是十几家住户,在这地图上找不到,兴许也是正常的。”

一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小城镇,小满渐渐升起几分担忧之意,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么痛快就答应对方了。

看着母子二人略显颓丧的模样,陆离轻咳一声,引来两人注意之后,他说:“这城镇这么小,但夏老爷子却执意前往,想来的确是这城镇的确有些意思,不过望舒,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父亲,您说。”

“这城镇这么小,那条件自然也十分不好,你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蓦然要去这样一个地方,而且还要生活一段时间,你能受得了吗?不怕苦吗?”陆离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望舒闻言眨巴着眼睛,并没有立刻作答,想来是正在思考。

趁着对方没说话,陆离又道:“之前你虽经常和我与母亲出游,但那时候你有父母照拂,且落脚处的环境都不算太差,且每次不停留过五天就会离开。但这次不一样,你明白吗?”

他并非借此来吓唬对方,好让望舒打断跟随夏老爷子出游的念头,陆离说这些,都是为了让望舒认清将来要面对的一切,不至于后悔,不至于让夏老爷子失望。

小满紧张地看看陆离,一会儿又看看望舒,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又怕望舒答应,但同时又怕望舒忽然反悔,辜负了夏老爷子的期许,总之她这心里现在是别扭纠结的很。

在陆离和小满注视下,望舒沉默了不知多久,才点了点头,坚定道:“我要去,一定要和夏爷爷一起去。我相信,到时候无论有何种困难,我和夏爷爷都一定会克服的。”

“好!”陆离很是欣慰,他抱起望舒,“好儿子,父亲为你骄傲。”

紧张许久的小满蓦地松口气,眼泪忽的就不受控地掉下来,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视线片刻不离望舒。

不愧是她和陆离的儿子,有这样的胆量和胆识,也有这样坚定的决心,她相信,望舒一定可以平安回来!日后也一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得知夏老爷子五天后就要启程赶往双城镇,陆离忙送望舒回去休息。

在望舒的房间内,陆离待了很久,一直在跟对方说各种注意事项,且还说了许多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直到望舒的困意袭来,他才起身离开,顺便帮孩子掖好了被角。

回到卧房当中,小满也还没睡,正坐在铜镜前发呆,仔细一瞧,女人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怎么,舍不得吗?”陆离拉了把椅子,坐在女人身边,看着铜镜中对方的影子,轻声问道。

小满闻言长叹一口气,眼帘也随之垂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舍不得又能如何?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总是会离开我们的。况且,望舒能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量,我很开心。”

然而,她嘴上说着开心,眼中却还是不自觉得滚下泪珠来。

“小满。”陆离拉过小满的手,声音更轻更柔了些,他说:“别伤心,孩子是会平安回来的,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夏老爷子敢带着望舒去双城镇,那就说明这个双城镇并不危险,况且他们只是去考察风土人情,用不了很长时间就能回来的。而且望舒那边,我会派府中武功最好的几个暗卫跟着,他绝对没有任何危险。”

听完,小满又叹了口气,而后靠在男人的肩上,闭上眼睛,一直没有说话。

陆离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又轻柔地安慰了几句,便也没在说话。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窗户偶尔被风吹得晃动几下,发出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天气越来越冷了,望舒却要跟随夏老爷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小满心里就紧张和不安的很,纵然陆离说会派最好的暗卫跟着,但她又哪里能够彻底放下心了呢?

望舒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夏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想必不能时时刻刻照顾望舒,一想到这些,小满就恨不得自己也跟过去。

就在小满暗自担忧的时候,陆离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他将小满推开,而后起身,“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问我,下午的时候沧澜王上和我都说了什么吗?现在还想不想知道?”

小满被对方这一番举动给弄懵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连连点头,“你说。”

“沧澜王上跟我透露,他们只想在东岚境内找几位精通种植和绣工之类的女人,然后去沧澜帮忙教授这等技艺,并不是非要和亲不可。”陆离微微抿唇,说道。

沧澜地处寒冷的北方,终年寒冷,他们一直靠着打猎和吃耐寒的野菜、野果等为生,但此任沧澜王认为自家国家不能再故步自封,故而才借着和亲的名义,想来东岚讨要些技艺罢了。

虽然,和亲就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但如今陛下舍不得公主远嫁,沧澜王也看出了皇上的为难之处,故而才将此事透露给陆离,好让他将消息传递于皇上。

小满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仍有些不明白,她皱着眉,“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不错,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一直想去北境玩儿吗?再加上你和华立要长久的合作,日后必定要去沧澜做客,所以我向皇上推荐了你。”陆离蹲下来,眼中含笑,一点点的跟对方解释。

可听完这些之后,小满只觉得自己更懵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常住在沧澜国吗?”

陆离啼笑皆非,他重新坐到小满对面,认真解释:“意思就是,你以后可以在去沧澜国看生意的时候,顺便教本地的妇女学习种植、绣工等技艺,不用常住在沧澜,以后咱们还是可以到处云游,不过是多了沧澜国一个落脚点而已,知道了吗?”

在对方说完之后,小满又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看着陆离,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理解复述给对方听,在说完之后,陆离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自己和小满解决了皇上这么大的麻烦,理应是有赏赐的,再加上去沧澜教授技艺,应该也会得到沧澜王上的恩赐,纵然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能够在沧澜多一个落脚点,这也省去了他们云游四海的很多麻烦。

“此事我已经告知皇上,皇上答应我会将你举荐给沧澜王上,我想沧澜王应该是刽拒绝的。”陆离信心满满说道。

小满果真一改之前的伤心之色,她惊喜地看向陆离,握着对方的一双大掌揉捏,兴奋道:“陆离,你是什么时候和沧澜王上关系什么好的?他怎么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说起来,我之前并不知晓沧澜王是这样的豪爽之人,还险些错怪了他。”说起这个,陆离也觉得十分神奇,“若不是今天他带着使臣前来道歉,我还不知道呢,这沧澜王是个这样有趣的人。”

“让使臣来道歉?”一说起这个,小满陡然变了脸色,她皱眉,“难不成,是因为你接受了使臣的道歉,所以那个王上才告诉了你这么多事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宴席

使臣那个奸诈、卑鄙,且十分自私的形象给小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自然是万分厌恶这种人的,否则也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可如今......

小满的眼神充满怀疑,且还有几丝震惊和不解。

见状,陆离不由轻扬唇角笑起来,他握住小满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你摸摸,我这儿可是有良心的。”

“什么意思?”小满没听明白。

“那个使臣奸诈自私,且还趁华立不在偷偷来逼你签合约,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跪下来求我,我也断然不会原谅他。”陆离笑笑,继续说道:“你可别错怪了我。”

今日听闻沧澜王登门拜访的时候,陆离就猜到对方是带着使臣来给自己道歉的,但却万万没想到,沧澜王上竟没有半点包庇使臣,反而还和自己相谈甚欢。

想到这些,陆离不禁再次笑笑,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自己和沧澜王的交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满。

“真的是这样?”小满当然也十分震惊和诧异,“就这么简单,你说不原谅,那沧澜王就没有再说别的话吗?还有那个使臣,他就没有为自己辩驳两句?”

陆离不断点头,耐心地解答小满的每一个疑惑:“当然没有,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对方说到了这个份上,小满心底仍有些小小的不敢相信,自己担忧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湮灭了?自己毫发无损不说,而且陆离还和沧澜王成了朋友?

这事情的发展的方向太好了,的确超乎于她的预料。

看着小满的表情变化之快,陆离不由得笑了笑,说:“小满,你要相信,沧澜王上绝对没有要包庇使臣的意思,不过碍于他们如今在东岚的地盘上,不好内讧罢了。”

说完,他又认真跟小满说:“沧澜王和我们想象当中的不一样,他是一个好的君主,一个很好的统领者,我相信,如果你去了沧澜,一定会受到非常好的待遇。”

“还有华立,虽然使臣可能用花言巧语蒙蔽了沧澜王,但当华立回去之后讲明真相,沧澜王这不是就带着使臣来道歉了吗?”他揉了揉女人的小手,一点点分析:“皇上不用再焦虑于和亲,你也可以安心和华立商讨合作,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番话说的不错,小满点点头,压在心上的那一块大石总算移开,让她可以放松的舒一口气。

但小满不免又重新想起望舒和夏老爷子要远游一事,和上京距离那么远,而且还那么偏僻,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一个小小城镇,还有几天就要出发,她这心里就跟坠了块石头似的,让她半点放松不下来。

看着小满从放松继而转为担忧,陆离也能猜到对方心里正在想什么,不过望舒有自己的主意,他们做父母的已然同意,自然不能再反悔,所以即便如今担忧,也没有法子。

陆离便低声劝了对方几句,保证自己会多派一些人出去包围望舒二人,其余的也没敢保证。小满听完之后悠悠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静静坐着,陆离握紧了小满的手,偶尔揉捏两下,却也没有言语。

也渐渐深了,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陆离暗自叹口气,起身,“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嗯。”小满回到榻上,陆离吹灭蜡烛,便也去床上睡觉了。

次日一早,陆离接到皇上的口谕,要他携夫人在中午前入宫和沧澜王上等人一同参加宴席。

待宫中的公公宣读完口谕之后,陆离和小满接旨,而后谢过公公,送对方离开之后,二人这才回房换衣裳,准备入宫各项事宜。

小满坐在铜镜前,任由珍珠给自己重新挽发髻,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毛微微皱着,问道:“陆离,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和沧澜王上说好了?”

昨日晚上陆离刚进宫,向皇上举荐了小满,而今天一早皇上就派人过来让他和小满在中午前入宫,这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沧澜王上如今已经不再宫中住着,且皇宫和驿馆也没紧挨着,沧澜王上即便今日一早就进宫请安,这宣自己和小满进宫的口谕也不该来的这么快。

想着,陆离不由摇摇头,“公公来的太早了,皇上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和沧澜王上商量好了。”

“那怎么......”小满疑惑。

“兴许是皇上要借着这宴席,来宣布这件事情吧。”依陆离对皇上的了解,故而这样猜测道:“也许是皇上怕沧澜王反悔,所以想要借着这样的大场面,让对方骑虎难下罢了。”

这一贯是皇上的作风,趁着人多将此事坐实,好让对方没有后悔的机会。

但他这么做也恰恰说明,皇上对陆离所说的话没有足够的信心,对沧澜王的忠诚度也有所怀疑。

不过,陆离坚信自己没有错会沧澜王上的意思,否则他昨日也不会快马加鞭的赶往皇宫,向皇上说明这一切。所以今日这宴席,想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夫人,请您换衣裳吧。”珍珠提醒道。

小满点点头,而后起身,换上了一套较为庄重的豆绿色夹衣长裙,外披白色狐裘,好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不被冷着,毕竟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且今日很有可能会下雪。

陆离则是换上了一件和小满同色系的长衫,但却没有批狐裘,而是命下人拿来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外面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陆离牵着小满的手,只带着珍珠一人,径直进了马车,和同样被邀请的魏修远夫妇,乘着两辆马车,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因两家人分乘了两辆马车,故而在路上没法商议,只得到了皇宫下了马车之后,魏修远才和陆离碰上面。

“皇上突然宴请我们,这是怎么回事?”趁着前面带路的太监没注意,魏修远走到陆离身边,悄声问道。

他并不知道沧澜王昨日拜访陆离一事,故而十分惊奇,毕竟这几天皇上宴请沧澜王,除却第一天的接风宴,剩下的几次他们都没有收到邀请,何以今天就突然被邀请了?

正当魏修远为这件事情纳闷的时候,陆离压低声音,说:“可能是因为和沧澜王上和亲一事,皇上有了决断,要在今天宣布了。”

“什么?”魏修远不由低呼一声,他侧身看向陆离,眼睛微微瞪大,“皇上已经有了决断?那皇上选中了谁家的女儿,难道说,今天在宴席上朝臣的家眷也会来?”

刚问完这话,魏修远就反应过来了。

是了,肯定是皇上有了决断,想要趁着这次宫宴来宣布此事,否则怎么会让自己和陆离都带上家眷呢?看来和亲的事情已经成大局,没办法改变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离急忙打断魏修远的猜想,掩唇轻声道:“别担心,皇上不会逼谁去和亲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魏修远又懵了。

陆离按住魏修远的手腕,递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在问下去了,便再也没有说话。

这毕竟是这皇宫当中,即便他们深受皇上信任,但眼前毕竟还有个太监,他们若交谈的多了,难免还是会给自身惹上麻烦,故而还是沉默的好。

魏修远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陆离示意他不要再问的时候,他只得叹口气,低着头往前走,心中琢磨着陆离方才说的话,眉头紧锁。

是来宣布和亲之事的结果的,但却又不用任何人远嫁沧澜......

这话在他看起来未免矛盾,故而直到到了殿前,魏修远如何也没能想明白对方的意思。

“魏大人,国公爷,两位夫人,这就是今日宴席之地,奴才带着您们先入座吧。”前方带路的太监停下,低着头请示四人的意思。

陆离点点头,“那就麻烦公公了。”

他们来的早,殿内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朝臣到了已经坐下,但距离四人的位置远得很,他们之前也没过分交流,只互相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幸而魏修远和陆离的位置挨得极尽,眼看周围没几个太监,他不由凑近陆离,低声问道:“你刚才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昨日沧澜王来我家做客,说明了他并非固执于和亲,只是想让咱们陛下帮他罢了。”陆离压低声音,一边注意周围的动向,一边小声说道:“所以昨天傍晚我快马加鞭赶往宫中,向皇上说明了此事。”

“不需要和亲?”魏修远更懵了,“那他之前为什么派使臣来洽谈和亲?还将咱们的皇帝陛下逼的没了办法,只能装病拖延?陆离,你可别告诉你,你和这个沧澜王上站在了一条线上。”

闻言,陆离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万般无奈的叹口气,却还是得解释道:“你想多了,我也是刚刚知道沧澜王上的意思,所以才这么笃定的。”

第三百章 安平郡主

两人正说着话,皇上宴请的其他朝臣也逐渐入席,眼看着身边的位置逐渐满人,陆离轻咳一声,对着魏修远摇摇头,旋即结束了这一场对话。

魏修远暗自叹口气,也坐直了身子,不在说话。

在朝臣们都到齐之后,皇上和沧澜王也一同到了,皇上坐在正位上,沧澜王则就坐于皇上身下侧的位置。

接受了众臣的朝拜,皇上仍旧没有说明何事,他命下人召唤了舞姬跳舞,殿内一片丝竹之声,虽十分悦耳,但众臣不知道今日所来何事,人人心里都绷着根弦,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更何况,这殿上还有沧澜王上,难说皇上今日不是来宣布和亲之人选的啊!

一想到这些,堂下坐着的各位臣子个个难安,左顾右盼的,或是看向平日里信任的朋友,或是看向随身携带的亲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忧色。

唯有陆离,因为他知晓真相,故而坐的还算安稳,嘴角亦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在一片愁眉不展的人群当中颇为显眼。

就在这好似有一片阴云笼罩的大殿中,一曲完毕后舞姬退下,皇上左右扫视一番,最终将视线落到陆离身上,“陆离,听闻苏氏和沧澜一商队达成了合作,可有此事?”

眼看着皇上开始说沧澜的事情,众位大臣立刻打起精神,支起耳朵听着。

陆离起身,不急不慢说道:“回皇上的话,确如皇上所说,沧澜王上派遣的华立,有意和家中夫人开设的店铺合作。”

“可朕听说,前些日子苏氏不是拒绝了沧澜商队的合作吗?这几天怎么就变了主意?”皇上明知故问。

他要借一个由头来重提和亲之事,陆离体会到对方的心思,自然会顺着皇上的话往下接。故而他将小满、自己和使臣、华立等人的误会说了出来,顺便提了一嘴和亲的事情。

一听“和亲”二字,在场所有朝臣更紧张了,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个个紧张的恨不得马上冲到皇上面前去问个究竟。

就在众臣翘首以盼,所有目光都汇聚到皇上面前的时候,一旁的沧澜王上忽的起身,行礼说道:“说起和亲的事情,皇上,可容孤插个嘴?”

“王上但说无妨。”皇上大手一挥,爽快的很。

这沧澜王上得了皇上的应允之后,恭敬行礼,旋即转身面向众臣,说道:“大家都知道,孤此次来东岚上京,就是为了和亲一事,但来到之后方知,皇上对膝下一女儿疼爱十分,不忍更是不舍将她远嫁。”

堂下的众臣面色更加难看,心想:皇上不舍得公主远嫁,可自己也不舍得自家的女儿远嫁啊!

沧澜王上见众人脸色,低垂眼眸,皱眉叹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来,“可沧澜国上下发展缓慢,孤现在急需找东岚的女子嫁入沧澜,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话无非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沧澜并非公主和亲不可,只要是一位东岚女子,那都可以被皇上封了身份,代替尊贵的公主嫁到沧澜去。

朝臣们再一想皇上让他们带上家眷的这一命令,所有人都以为沧澜王上马上就要宣布远嫁沧澜的人选了。

故而此言一出,堂下众人脸色愈发难看,甚至已经有人低着头抹起眼泪来,众臣携带的家眷亦是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等会会叫到自己的名字,殿内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所以孤便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大家可想听一听?”沧澜王上一字一顿说道。

堂下一片安静,连个大声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沧澜王上侧身和皇上对了下视线,旋即轻轻嗓子,说道:“听闻国公夫人苏氏经营店铺有方,为人聪慧、机敏,且出身于农家,各项技艺精通,故而孤和皇上商议之后,决定赐封国公夫人苏氏为沧澜的安平郡主,位同孤的妹妹,在沧澜都城内赐府邸。”

殿内先是一片安静,继而便是一阵惊讶的交谈和议论声,还掺杂着几声向小满道喜的声音。

郡主,那是皇室女子的封号,如今却封了小满为沧澜的郡主,这可比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好用多了。

小满忙不迭出来叩拜谢恩,并表明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沧澜王上的决心。

“安平郡主快起。”王上亲自下来扶起小满,笑道:“那之后,孤可就要多多拜托郡主了。”

“王上言重。”小满微微颔首,虽心中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相信,但也不过是红了脸颊,倒没有太过失态的表现,还算稳重镇定。

宣布了封小满为安平郡主的消息之后,宴会重新开始,舞姬重新上台跳舞,丝竹声再度响起,群臣的脸色也比来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皇上和沧澜王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说笑的十分开心。

而小满回到座位上之后,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盯着桌前的美酒佳肴,晃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自己一个平民出身的国公夫人,竟然又成了沧澜的郡主,而且还被赏赐了府邸,这......

“小满,苏小满......”

正当小满拧着眉头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多年的时候,旁边的一声声低低的呼唤将她从回忆中拉扯出来,她先是小心地往左上方瞥了一眼,确定皇上没注意这边之后,她才侧身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夏婉柔用帕子掩嘴,卯足了劲儿往小满的方向凑,声音压的低之又低,“小满,小满!”

“我听到了,听到了。”小满不敢全然侧过身去,只得压低声音,低低回应道:“婉柔姐,你叫我干什么?皇上还在呢。”

“小满,那沧澜王上怎么突然又不让和亲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夏婉柔心里纳闷的很,这种疑惑让她根本没心思继续宴会结束,更没那么耐心等到宴会结束在问对方。

可夏婉柔所问的,小满更是全然不知,她的确在陆离那听到了沧澜王上不会强行和亲的理由,可这为什么要赐封自己,她却是半点内情都不知晓啊!

再加上方才事出突然,小满至今还没反应和明白过来,这沧澜王上让自己帮他的忙也就罢了,最多不过赏些金银珠宝,这如今怎么竟赐了这么大的身份,这未免有些太过......

“小满,你瞧那沧澜王上,正盯着你看呢。”夏婉柔皱眉提醒。

小满忙不迭回过头去,有些慌乱地朝着堂上的方向看去。

可不正如夏婉柔所说的嘛,那沧澜王上举着酒杯,正朝着小满笑,那笑容看起来并无恶意,可小满却还是猛然脊背一凉,瞬间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

这沧澜王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容易挨到了宴席结束,众人叩拜着送走皇上,而后各自三三两两的散开。或有和陆离交情不错的官员过来祝贺,但因着天色渐晚,大家也只是匆匆祝福几句,便携带妻眷离开了。

很快,这大殿内就只剩下了陆离夫妇和魏修远夫妇四人。

“陆离,这么大的好事你之前怎么没说过啊!保守的可够严密的,恭喜恭喜了!”魏修远笑着调侃几句,旋即面向小满,作势就要给她行礼。

小满慌忙拦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魏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里受得起你的礼。”

说完,小满看向陆离,皱着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沧澜王上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情的?”

话音刚落,一道略显陌生的男声响起:“孤昨日当然没有跟镇国公提起这件事情,安平郡主误会了。”

现在的小满,一听到“安平郡主”四个字,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扭头一看是沧澜王上来了,有些不自在地挪动几步,悄悄地站到了陆离的身侧。

“其实呢,这赐封陆夫人封号的事情,是孤向皇上提议的,皇上也准许了,毕竟你要到那寒冷之地帮助孤,孤自然要给你赏赐。”沧澜王上说道:“孤知道,你经营着好几家店铺,对金银珠宝也不感兴趣,所以孤就只好赏赐你这尊贵的身份了。”

说完,沧澜王上微微一笑,“若陆夫人觉得这个封号不好,孤可以再换一个。”

“不、不用了,谢过王上好意。”小满连连摆手拒绝,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王上到底想要干什么,给自己这么高的位置,难不成就真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帮助他?

就在小满和夏婉柔等人好奇不已的时候,陆离却率先上前,十分熟稔的笑道:“王上,您这样声势浩大的封小满这么高的地位,难道就不怕其他人心生不满吗?”

说着,陆离凑过去,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毕竟想要帮助沧澜,仅凭小满一人之力可不行,王上这么做,岂不是将她陷入了困境当中?要知道,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沧澜虽自诩小国,但国土面积却不小,以小满一人的力量,怎么可能能帮助到那么多人,所以陆离笃定,这王上心中肯定还有其他人选。

第三百零一章 早有预料

“时间不早了,孤可要先回驿馆去了,镇国公呢,还不回家吗?”沧澜王上故意避过了对方的问题,笑眯眯地将话题引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

魏修远急着想要上前,但却被陆离拦下,他抬头看向沧澜王上,好不避讳地用满是审视的眼神盯了对方好一会儿,才将魏修远拉回来,微微颔首说道:“是,时间不早了,陆某先告退了。”

说完,陆离拉着魏修远的胳膊,转身朝外走去。

小满又是不甘又是疑惑的看了沧澜王上一眼,旋即也忙跟上去,和夏婉柔一同跟上两个男人的脚步,匆匆离开了。

这金殿毕竟还是皇上的金殿,若他们想要谈事,最好还是去驿馆的好,更何况这事情也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四人并奴仆出了金殿,一路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出了皇宫,到达了宫门口停着的马车前面。

魏修远终于得以甩开陆离,他揉揉手腕,有些愤然:“刚才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那个沧澜王上闪烁其词,分明是另有目的,而且还心虚地不敢告诉你!陆离,你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我当然看得出来。”陆离低声应了句,便再也没说话,

他皱了皱眉,左右张望一番,眼看着太阳已然落山,街边的住户也都渐渐掌灯,他不由犹豫了下,若这个时候直接去驿馆找沧澜王上,是否有些太晚了?

可他分明瞧出来,那沧澜王上还有话要跟自己说,若自己这个时候不去,沧澜王上会不会以为自己没理会他的意思,或者说自己没那么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思来想去,陆离有些为难。

“陆离!”魏修远没好气的唤了对方一声,直到看到对方回过神来,他才万般无奈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不是被沧澜王上许给小满的好处弄花了眼?”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陆离不是这样贪慕富贵、权势的人,可当下对方的举动他却愈发看不懂了,一时气愤,不免说了句浑话。

夏婉柔闻言忙拉住魏修远的胳膊,皱眉摇头,“修远,你别胡说。”

“没关系。”陆离摇头,并不在意魏修远说的那番话,他往后瞧了瞧宫门的方向,继而垂下眼帘。

思忖片刻之后,陆离抬起头来,郑重看向魏修远,“我要去一趟驿馆,你想和我一起去吗?我总觉得,那个沧澜王上话里有话,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告诉我们似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才好奇嘛!不过,你这个意思是,你也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魏修远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在当着我的面打什么哑谜呢!闹了半天,原来你也不清楚。”

陆离点点头,而后转身嘱咐小满,“你们先回府去,我和修远去去就回。”

“那你小心。”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嘱咐对方一番,继而和夏婉柔上马车,回府去。

陆离和魏修远则乘上另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往驿馆的方向驶去。

路上,魏修远始终没想明白沧澜王上今日此举何意,陆离只得按照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消息,给对方解释一番。

说到最后,魏修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边想边说:“那这沧澜王上的意思是,放弃和亲,然后许给小满地位、府邸等好处,让她去沧澜国帮忙,对吗?”

“从表面上来看的话,的确是这个意思。”陆离点头。

“那咱们为什么要去驿馆啊?现在事情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他想要小满更尽心尽力的帮忙,所以提前许给她好处,让她没办法也不好意思拒绝。”魏修远想的很简单。

陆离坚定摇头,说:“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而且沧澜王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好像就是想让我去驿馆找他。”

说着,他忽的想起自己问沧澜王的那个问题,继而将心中的疑惑重新勾出来。

他猛地抬眸看向魏修远,语速十分的快:“要去沧澜国帮忙,远不是小满一个人所能做得到的,而沧澜王上却单单许给小满这么多好处,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一旦那些人发现自己尽心尽力,但却远不如小满得到的好处多的时候,那时候小满将陷入何种的困境和险境当中,沧澜王上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从昨日的一番闲谈来看,这沧澜王上并非狠绝毒辣之人,可对方今日此举,却让陆离着实看不懂。

听完陆离的分析,魏修远猛然觉得脊背发凉,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皱眉,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吧?沧澜王想要小满过去帮忙,又怎么可能会故意害她呢?而且小满和华立还有合作,沧澜王总不可能弃商队于不顾吧?”

一说到这里,陆离不免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魏修远正欲开口安慰,马车便停住了,只听得前面的马车说道:“魏大人、国公爷,驿馆到了。”

“知道了。”陆离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对方,“去驿馆问一问这沧澜王,若他对小满真的毫无恶意,我也乐于去沧澜帮忙,但若是他对小满有丝毫的恶意,那我拼尽全力也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好,我陪你!”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径直往驿馆内走去。

而沧澜王上好像知道他们会来访似的,早早地就命了他身边的婢女等在驿馆内,看到魏修远和陆离二人来了,她笑着微微欠身,“两位是来找王上的吗?”

“是,王上可回来了吗?”陆离问道。

“王上正在房间内等候二位,奴才这就带二位前去。”婢女浅浅一笑,率先上前做起了领路人。

看对方的意思,这沧澜王上早就知道他们要来。魏修远和陆离不由得默契地侧目而对,几个眼神交流之后,两人跟上婢女的脚步,跟着她往王上的房间而去。

沧澜王上的房间的门大开着,婢女率先进来,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请进吧,王上等候多时了。”

二人进门,看着坐在正位上的沧澜王上,先是客套行礼,后又寒暄几句。对方没有问他们来的目的,他们二人也始终没有提及,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寒暄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最终,急性子的魏修远实在按捺不住,率先起身,硬邦邦地结束了话题,十分直白的说道:“王上到底何意不妨直说,这样打哑谜,我可听不懂!”

若放在往常,陆离定要起身打圆场,但今日他亦有些按捺不住,所以也没说什么,而是和魏修远一起,将视线落到了沧澜王身上。

眼看他们按捺不住,沧澜王上呵呵一笑,“是孤失礼了,谈的兴起,忘了正事。”

说着,沧澜王上起身,清清嗓子走到二人面前,说道:“说吧,镇国公有什么话想要问孤,还有魏大人,又有什么疑惑,但说无妨。”

“好,那陆某请问王上,为何要给我夫人那么大的地位,又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宣布此事?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推辞。”陆离起身,直言不讳。

魏修远亦附和道:“就是,你给小满那么大的恩惠,是不是想要让别人嫉妒她?还是王上另有所图?”

沧澜王上微微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此问,故而他转了个身,重新回到位置坐下,低垂下眼眸,声音较之前严肃几分,“沧澜上下百废待兴,孤想要找一可靠之人帮助自己,所以才许给她那么高的地位,这样做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之后,他抬起眼皮,目光直直的落下陆离身上,挑了下眉,似是在反问对方,自己这样做不对吗?

可陆离却即刻上前一步,“那王上可有想过别人会如何看待小满?王上应该知道,想要帮助沧澜上下,那并不是小满一人就能办到的事情。如今小满还没去沧澜,一切事情还没开始,王上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恩赐,这就是在给小满招麻烦!”

说到最后,陆离亦有些激动,语气也不免昂扬了些。

“可若孤没有许给苏氏这么大的恩赐,万一她中途撂挑子怎么办?”沧澜王上自有自己的思量,故而面对陆离的追问,他也没夸大其词或者是遮遮掩掩,而是直言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即便他再欣赏陆离,但两人相识也不过几天,更何况他从未见过小满,又如何能以她夫君的人品来保证她不会中途退缩呢?

“你瞎说!小满根本不是这种人!”维修眼气极反驳。

那沉默良久的婢女忽的上前一步,“休得放肆!”

“芙柳。”沧澜王上喝住对方,那婢女只得不甘心地暗叹口气,低着头重新回到王上身后。

而王上则走到起身走到魏修远面前,一本正经:“魏大人说的轻巧,孤和苏小满素不相识,且毫无情分可言,孤如何能相信和保证她不会临阵脱逃?”

第三百零二章 以王位起誓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啊!”魏修远有些词穷,说话也打了下磕绊。

沧澜王上只扫了他一眼,却没再继续反驳,而是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陆离,他皱了下眉,说道:“镇国公,你也是这样认为吗?认为我这样做错了吗?”

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上,陆离当然不能说对方错了,可他并不中立。

“王上,我是小满的夫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这样的困境。”陆离对上对方的眼神,毫不避讳。

沧澜王上皱了下眉,而后又道:“我没有任何想陷害苏氏于困境中的意思,孤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所有人认为,去沧澜是一件可以获得极大利益的事情罢了。”

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来沧澜国,想要成为和小满一样帮助沧澜的人,因为沧澜王上也知道,仅凭着苏小满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帮助所有沧澜国人。

虽说,沧澜王上也知道此举会给小满招惹来更多的麻烦,但他毕竟和小满毫无交情。一个国家和一个人相比,王上当然选自己的国。

陆离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心中的那架天平虽还是倾斜于小满的安危,但此时的他俨然已经被王上的这番言论快要说动。他上前走到王上面前,伸手拍拍对方的肩,“既然我们主动选择帮您,还万望您能护我们周全。”

言下之意,俨然已是妥协了。

“陆离!“魏修远不甘上前,着急地劝道:“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你被他说动了吗?你别忘了,小满是你的夫人!是你孩子的母亲!”

“还请镇国公放心,孤绝对不会让陆夫人陷入为难当中!”趁着陆离还没表态,沧澜王上抢先一步说道。

但还没等陆离应声,魏修远愤然道:“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难不成要日日派遣官兵随时看护小满吗?王上,您可别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管他人的安危!”

“修远。”陆离打断他,转了个身,扬起个笑,“算了,事情已经在朝堂之上宣布,若这个时候王上出尔反尔,那岂不是言之无信?那样,还有谁敢去沧澜。”

这一番话说出来,那沧澜王上暗暗松口气,同时也愈发的对陆离刮目相看。

故而他立刻表态,神色比之前郑重严肃许多:“还请镇国公放心,孤身为沧澜的王上,就一定会保护好陆夫人!若她因为我的决策而陷入险境当中,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孤都会保证她与你的安全。”

说完之后,魏修远和陆离不由双双侧过身来,还有那婢女,同时也透过视线来。

就在这个时候,沧澜王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复而睁开,目光灼灼看向陆离,坚毅十分:“孤用孤的王位来发誓。”

“王上!”婢女惊呼出声。

魏修远和陆离亦是惊诧地瞪大眼睛,两人皆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居然用自己的王位起誓,这未免...太出乎人预料了。

“镇国公,孤既给了陆夫人这么多赏赐,那就证明孤的决心,只可惜你与夫人并非贪慕虚荣和财富之辈,那这些权势、地位自然也算不得什么,既然如此,那孤便用自己的王位起誓,这样你们总可以安心了吧?”沧澜王上满是真诚,声音沉稳的莫名让人多了几分信服。

魏修远再也没了其他话可说,陆离亦是震惊地上前,和对方面对面对视一番之后,直接跪下行礼,说:“王上如此真诚,陆某和夫人自当竭尽全力协助王上。”

屋内晃然安静下来,沧澜王上盯着地上的陆离,抿紧了嘴唇,一直没有说话。

“砰——”

魏修远也忽的跪下,十分认真地行礼,“王上既有此决心,魏某佩服,若日后有用得上魏某之时,尽管开口,魏某自当竭尽全力。”

但很快,他又抬起头,忽的扬起个笑,“但若是事关朝堂,那还请恕我无能为力,毕竟东岚才是我的母国。”

“魏大人说笑了。”沧澜王上被逗笑,他亲自扶两人起来,笑道:“魏大人是东岚的朝臣,自然不适合和孤的沧澜走的太近,不过孤看出来,魏大人如今很信任孤,这样孤就心满意足了。”

陆离搭着沧澜王上的手,心中万分澎湃,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

这样一个敢拿自己的王位跟自己起誓的人,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更不会亏待任何与他有恩的人。

眼看天色愈发暗了,且外面已经飘起零零星星的雪珠,三人寒暄一番之后,沧澜王上着人将陆离二人送回去,便回到榻上继续看近日从沧澜国内传来的飞书。

一旁的婢女轻手轻脚地给王上添了热茶,低声说道:“王上,您刚才吓坏奴才了,居然用沧澜王位起誓,这未免也太大胆了。”

“孤与这位镇国公十分投契,如今既要让对方的夫人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们沧澜,那自然要让对方相信我们的决心和诚意。”沧澜王上不以为然的放下毛笔,侧身解释:“这几日,孤听华立说,镇国公的那位夫人十分聪慧、机敏,想来有这样的一个人帮助我们,那沧澜绝对能摆脱如今的困境。”

“王上为了沧澜殚精竭虑,奴才敬佩。”婢女欠身行礼,满是佩服。

沧澜王上抿唇一笑,随手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眼看着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他长叹口气,“这天气愈发恶劣,想必这段时间内我们也回不了沧澜了。”

纵然他们早已适应了沧澜的寒冷天气,但东岚和沧澜毕竟还不一样,且居住的环境和之前也有着天大的变化,即便比沧澜繁华,但却也比不上自家的房间来的舒适。

婢女芙柳深知王上的心思,故而凑上前去,低声道:“华立大人还有几个合约没有谈成,王上可要奴才先去催一催?好能尽快结束,及早启程回国。”

“去吧,即便其余的拿不下来,那至少也要先和满柔成衣坊谈妥了。”王上摆摆手,示意对方去办。

芙柳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出去了。

到了华立的房间,对方果然还没睡,仍旧在为和各商铺的合约而熬夜。

“华立大人。”芙柳欠了欠身子。

这芙柳是王上的贴身婢女,且极为信任和宠爱,这是整个驿馆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故而正在整理合约的华立闻言忙从桌后起身,而后上前,微微颔首:“芙柳姑娘。”

芙柳点头,却也没有逾距上前,而是就站在原地,说道:“王上出门也有好几个月了,而今要办的各项事宜也都已经办妥,便愈发的为国中事情忧虑。再加上东岚和沧澜的气候不一样,王上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想要尽快回到沧澜去。”

说着,她抬起眼眸,扬起一丝笑,“所以特地奴才特地来问一问,王上交代华立大人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这...”华立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干笑几声,“芙柳姑娘也看到了,这各个商铺之间还需要一一去洽谈,合约内容也需要根据各个商铺所售物品的不同而分别拟定,故而可能没那么快结束。”

看着芙柳始终带着几丝笑意,但却并没有要宽慰自己的意思,华立只好又道:“还请芙柳姑娘帮我在王上面前好好解释一番,我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好各项事宜,好让王上尽快启程。”

芙柳垂眼欠身,“奴才知道了,那还请华立大人再快些。”

说完,芙柳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是是是,我一定再快些。”华立拱手送走华立。

本想整理完合约就睡觉的华立,而今得到了王上想要尽快回国的暗示,只得长叹口气,重新回到书桌前,将本快要燃烧完的蜡烛添上一根新的,将剩下的事情全部挪到今夜来处置。

将合约整理完毕,又根据各个商铺的不同重新拟定合约,再将后续需要注意的事项也都一一写出来.......

做完这一切,新添上的那一根蜡烛也只剩下一小截。

就这样,华立一直忙到了后半夜,后来实在承受不住困意,这才起身去了卧房,连衣裳都顾不上脱,就合衣睡下。

第二天一早,华立还正在睡梦当中,就被“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吵醒,他只得盯着一对黑眼圈去开门。

“芙、芙柳姑娘?”华立还有些懵,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不禁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时间不早了,大人也该早些出门办事去才是,这样才能早些将王上交代的事情办妥,咱们也可早些回沧澜去。”芙柳盈盈一笑,”大人说,是不是啊?”

华立终于反应过来,他忙不迭点头,并随手抹了把凌乱的头发,“是、是,我这就...这就出门去。”

芙柳微微一笑,而华立则立刻转身,匆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而后拿过桌上的一摞纸张,随手一卷塞到怀中,步履匆匆地出门去了。

尽快搞定商铺的合约,才能尽快地回到沧澜。

第三百零三章 随世子出行

冬日的早上总是格外的冷,小满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她巴巴的看向已经穿好衣裳的陆离,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察觉到床上女人的一点异动,陆离忙回过身来,关切问道。

在得到对方的注视之后,小满再度叹口气,眼帘垂下来,小声说:“以后若我们去了沧澜,那望舒该怎么办?继续和夏老爷子一起吗?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

“还有,还有几天就是望舒和夏老爷子启程去双城镇的日子了,但是你看这两天的天气,这么冷,还下了雪,这路该如何走啊,想到这些我就担心忧虑的不得了。”

听着小满的担忧,陆离不由凑上前,蹲下身子对上小满的眼睛,微微歪着头,“沧澜一行,虽算不上危险重重,但也算的上是困难艰险,你忍心让望舒和我们一起去吗?更何况,他现在和夏老爷子关系不错,我们又答应了让他和老爷子一同出行,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让孩子伤心嘛。”

看着小满仍旧愁眉不展的模样,他又说:“你放心,我会将府中大半的暗卫都派出去,让他们好好保护望舒,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想来,那夏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前些日子还生了场病,夏府又岂会放心他和一个孩子出门呢?想必也会派遣不少侍卫跟随、伺候。夏府和陆府两府的侍卫等加起来,难不成还保护不好一个老人和小孩?

纵然那夏老爷子更容易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个大人,至于望舒,他本就不是个冒失、冲动的人,自然也用不着过分的关注,只需交待给他需要注意的事情,自然能平安归来。

听完陆离的分析,缩在被窝里的小满别扭地滚了两下,满面愁容的叹口气,“算了,已经答应了孩子,便由他去吧。”

她百般担忧,但却也不想做言而无信的母亲。

“这样就对了。”陆离拍拍棉被,说道:“望舒有自己的打算,用不着我们过分操心。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最多在双城镇停留五天,加上来回的路程,最多二十多天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可得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他,我也挑几个机灵点的丫鬟前去照顾望舒。”说着,小满撑着胳膊起身,边说边穿衣,心中慢慢琢磨着该挑选谁去伺候望舒。

望舒已经和夏老爷子约定好了,只带着两个丫鬟前去照顾,所以就必须得挑个机灵、识大体、知道底细的两个人前去。

此去双城镇,那路上必定十分艰苦,故而一直伺候望舒的几个嬷嬷便去不得。这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路程艰难,这些嬷嬷们未必受得了。同理,那些年纪过小的小丫头也去不得。

小满在望舒房中坐了半晌,将府中所有下人的名字都写在了纸上,但经过一番思量之后,这些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珍珠、翡翠二人。

就站在小满身后的珍珠正在倒水,趁着这个机会,她不由得探着身子扫了一眼,却不想瞧见了自己的名字,她心下一慌,险些将滚烫的热水洒在小满手臂上。

“对不起,夫人,是奴才一时走神,万望夫人见谅。”珍珠忙不迭放下手中的茶壶,猛地跪下去。

小满摇摇头,眼睛始终盯着名单上的名字,她扬手,心不在焉道:“起来吧,反正也没事。”

珍珠诚惶诚恐起身,将茶壶放到一边,欠身行礼,低声道:“夫人是在为跟随世子出游的丫鬟担心吗?”

“嗯......”小满手拿着毛笔,眼眸低垂,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夏老爷子说了,只能让望舒带两个伺候的人一同去,可一直伺候望舒的几个嬷嬷年纪也打了,他院中的其他丫头年纪又太小,做事情毛毛躁躁的,我也不放心。这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你和翡翠......”

说着说着,小满慢慢侧过身子去,将视线落到珍珠身上。

珍珠和翡翠都陪了自己好几年了,虽说翡翠一开始有些莽撞。口不择言,但经过这几年,翡翠已经稳重了许多,再加上珍珠。翡翠一直伺候自己,对望舒也是尽心尽力,她们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夫人,您、您这是......”珍珠干笑几声,为难问道。

其实她心中清楚,小满是想让自己和翡翠跟着世子出门,好照顾世子,毕竟这偌大的陆府,小满最相信的下人就是她们两个了。

小满抿唇,露出个神秘的笑来,她起身抓住珍珠的手,眼中闪着期盼的光,“珍珠,你和翡翠一同随世子出门吧?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们两个了,阖府上下也找不出比你们更让我放心的人了。”

“嗯?珍珠,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被夫人抓着、眼睛片刻不眨的注视着,珍珠为难地皱了皱眉,有些勉强,“夫人,若我和翡翠走了,那怎么照顾您啊?我已经听说了,您就要去沧澜国,这若是没了我和翡翠,难道您要独身去那沧澜吗?奴才可不放心。”

小满撒娇似的晃晃对方的胳膊,央求道:“好珍珠,你就和翡翠一起去吧,好不好?我这么大人了,即便没人照顾,我也好好的不是?再者说,夏老爷子都说了,这来回用不了一个月,你肯定能在我启程去沧澜之前回来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珍珠好似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对方是主子,她是奴才,即便小满平日里对她再好,两人的身份、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再者说,此次望舒出门的确让人放不下心来,除了自己和翡翠,珍珠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

“好吧,那奴才便陪世子出门。”珍珠对上小满的目光,扬起唇角轻轻一笑。

小满高兴的蹦起来,而后一把抱住珍珠,兴奋地一边转圈圈一边嚷嚷:“太好了!珍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只要说动了珍珠,那翡翠可就好劝多了。

两人毕竟也是看着望舒长大的,如今看着望舒要出门远游,还是和夏老爷子一起,切只能带两个奴仆。翡翠一听这话就急了,蹭的起身就要出门,闹着要去找望舒,让他拒绝了这次出行。

“你先坐下。”小满被对方闹得哭笑不得,她按住翡翠的肩膀,长叹口气,“我已经答应了望舒,这孩子是肯定要和夏老爷子一起去的。”

“夫人怎么忍心呐?”翡翠皱紧了眉,时不时的叹气,嘟囔个没完,“这可怎么办,世子一个人出门,还只能带两个下人,去那么远的镇上,这得多危险啊......”

看着翡翠这模样,小满也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笑了。

幸而一旁的珍珠提醒,小满才想起自己来找翡翠的正事,她清清嗓子,而后握住翡翠的双手,“翡翠,这事情已经成定居,所以我得麻烦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翡翠立刻来了精神,“是不是要让我去找夏老爷子闹腾,好让他同意世子不用出门?”

小满闻言哭笑不得,但思及正事,只得敛了笑色,郑重道:“不是,我要你陪世子出门,好生伺候,让他能够平安归来。”

说完,屋内登时安静下来,翡翠愣愣的看着小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陪世子一同出门?”翡翠皱着眉反问、

小满点点头,说道:“对,珍珠已经答应了,就让你们二人随世子一同出门,好生照顾世子和夏老爷子,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知道了吗?”

翡翠懵了,“可我们俩都走了,夫人您该怎么办?”

“放心,我就在陆府当中,府中那么多丫鬟,哪个不能伺候我?和世子相比,还是找到个妥帖的人伺候他更为紧要。”小满握紧了翡翠的手,“还有两天就要出门了,这两天先好好休息,收拾好行李,好能精神些随世子出门,知道了吗?”

翡翠本还想反驳,但一看珍珠正朝着自己使眼色,她只得叹口气,“好吧,既然是夫人的吩咐,那奴婢自然遵从。”

说完,小满满意点头,那翡翠又不放心的说道:“那夫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的。”

主仆三人在房中互相嘱咐一番,直到有下人敲门,说有人来拜访小满,小满这才拍拍翡翠的手,又嘱咐了对方几句,这才转身出门走了。

去往正厅的路上,小满停下脚步问了句,“可知道是谁来找我?”

“回夫人的话,小的也不太清楚,听着对方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而且他穿着的衣裳也有些奇怪,其余的奴才没敢多问。”那小厮弓着腰,如实回禀。

不是本地人,衣裳也并非东岚服饰......

小满略思忖片刻,旋即面上一喜,心想:应该是华立来跟自己商讨合约的事情了,否则整个上京当中,还有哪个外族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

故而,她不由加快脚步,命下人将书房中自己的那本簿子拿来,而后往正厅走去。

第三百零四章 我要和你一起去沧澜

这华立忙了一上午,费劲了口舌和精力,终于将其他商铺的合约都搞定,就剩下小满这满柔成衣坊。

因他心想着,这小满马上就要去沧澜国了,且又被王上封为了郡主,这边的各项事项肯定能更简单、快捷,故而才将这陆府放到了最后才来。

不得不说,这陆府的待遇比起之前几家来就是不一样,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华立喝了口热茶,这紧绷了半日的精神总算能够轻松几分。

“华立大人。”

一声熟悉的女声将华立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他连忙起身,朝着门口的小满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苏掌柜好,华立今日来的唐突,没打扰到夫人吧?”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等您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小满笑着招呼对方坐下,说道:“华立大人今日来访,可是为了和您的商队合约一事?”

“苏掌柜说的没错。”华立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将随身携带的合约放下,说道:“因为各个商铺规模、经营之物不同,所以这合约内容也各不相同,这一份是苏掌柜的。”

小满抬眸对着对方微微一笑,而后将桌上的合约拿起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因为小满和陆离都要亲自去往沧澜帮忙,且时间肯定短不了,故而华立根据实际情况,将之前早就订下的合约又重新修改了一遍。

满柔成衣坊每年需向华立的商队供应两种棉衣,包括普通棉衣和兽皮做成的衣裳等,且棉衣的款式和样式都需根据当下实行的花样做出改变,当然了,这钱自然也少不了满柔成衣坊的。

因为考虑到上京附近的野兽很少,所以这做兽皮衣裳的原料需由华立的商队提供,至于这花样之类,若是满柔成衣坊提供,那华立需要向店铺付出相应的酬金;若花样由华立商队提供,那店铺的绣娘只管照着做就行了。

绣线等原料需要满柔成衣坊自己负责,运往沧澜的衣裳一旦出了上京,那便和满柔成衣坊无关,至于是路上丢失,还是卖不出去,那就和满柔成衣坊无关了。

思及这是满柔成衣坊第一次和商队合作,故而华立给的价格十分爽快,只比店铺的普通零售价格少了三成,算是给足了小满面子,且要求只需在年前赶制出三百件棉衣来即可。

看完这合约,小满满意地点点头,让下人取来印泥和毛笔,两人一人一份签了合约,又按了手印,这合约就这么顺利签好了。

签完合约,小满抬头,抿唇一笑,说道:“华立大人果然爽快,这合约我今天便签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华立大人。”

这合约就这么顺利签订,华立兴奋不已,一听到小满有事相求,亦答应的十分爽快,“苏掌柜但说无妨。”

“在沧澜王上来之前,我已经在筹备来年的绣工比赛,当初没想到,后来要去沧澜国帮忙,所以已经将比赛的消息都传遍了上京,而今得王上赏识,给了我那么多的赏赐,我也不好拒绝,可这比赛......”

说着,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她起身看向对方,饱含歉意:“麻烦华立大人帮我跟王上说一声,能不能允准我在年后再启程去沧澜?”

不管如何,她也要将比赛办完,否则她和夏婉柔最近岂不是白白忙活了?还有上京当中的那些绣娘,没有在江府得到机会,如今就等着自己呢,若突然传出取消的消息呢,那得多让人失望啊。

华立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为难的皱眉,“这...我听王上身边婢女的意思,王上来上京的这几天住的很是不习惯,再加上天气愈发恶劣,王上忧心国事,想要早些回国,这也是我为何急着找您签合约的原因。”

“且王上也急着让苏掌柜尽快回国,好在开春年将一切准备好,而苏掌柜如今却要恳请要年后再去沧澜,我想,王上应该不会同意的......”

“王上正着急回国?”小满微微诧异,有些不解;“王上来上京还不到半个月,怎么却要急着走呢?”

华立摇摇头,“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总之,王上身边的婢女已经提醒过我了,想必这就是王上的意思,其余的我也不清楚,只能将这件事告知苏掌柜,至于您交代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既然是王上急着回国,那的确也并非华立能劝得动的,小满只好暗暗叹气,先搁置下比赛的事情,“没关系,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既合约已经签好了,那华立还是先回驿馆准备其他事情,也麻烦苏掌柜尽快吩咐下面的人赶制棉衣,在下先告辞了。”

“华立大人慢走。”

送走华立之后,小满坐在椅子上,看着合约上鲜红的手印和两个人的签字,悠悠的叹了口气,一双秀丽的眉紧紧皱起,满目的忧愁。

没想到,沧澜王这么早就要走,而且还想让自己在开春之前去沧澜准备各项事宜。

可自己筹备许久的比赛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屋内又匆匆来一小厮,跪下禀报:“夫人,门口有人求见,自称是汪府千金。”

汪府千金......

小满揉揉眉心,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汪府千金不就是汪幼荷吗?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汪小姐可说来有何事?”小满随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汪小姐说,她听闻夫人不日就要启程沧澜,所以特地来恳求夫人,求夫人带着她一同去往沧澜,好帮夫人的忙。”小厮回禀道。

一听这话,小满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汪幼荷在上京都够无法无天了,她还想让自己带着她去沧澜,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帮自己的忙!这样一个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不给自己添乱就算不错了!

故而,小满不耐摆手,“感激让她走,就说我不在——”

话没说完,一蛮横女声猛地打断:“就说陆夫人并不在府中,对吗?”

循声望去,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说要求见的汪幼荷吗?不过她今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穿的极为简单,而且衣裳上还有些许灰色的污渍,看起来像是蹭上去的土,也不知这千金小姐如何弄的这样狼狈,更不知道她是如何冲破这重重的小厮、丫鬟闯进来的。

正心烦的时候,站在汪幼荷身边的小丫头噗通跪下,“还请夫人饶命,汪小姐非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只——”

“算了算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小满摆摆手,让屋内下人都出去。

眼看着屋内没了旁人,她才叹口气,起身走到汪幼荷面前,皱眉,万般无奈的问道:“汪小姐,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你父母可知晓你来了陆府?你之前不是随身带着丫鬟吗?那小丫鬟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可没想汪幼荷对她这些问题全然置之不理,只坚定道:“苏掌柜,我要和你一起去沧澜,我要帮您的忙!”

小满暗自叹口气,她揉揉眉心,转过身去没搭理对方。

“苏掌柜,我是认真的,我一定要跟您去沧澜!”汪幼荷追上去,继续说道:“我父亲要让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我不能在上京待下去了,我必须要离开这儿!”

说着,汪幼荷走到小满面前,认真的不得了,“苏掌柜,我之前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慢慢改的!只求您带我离开这上京,我不想嫁人!”

小满歪着头,有气无力的看着对方,叹口气,“那汪小姐究竟是因为不想嫁人,所以才想让我带你走,还是因为想要去帮助沧澜,所以才想让我带你走呢?”

问完之后,这汪幼荷微怔片刻,似是被这问题难住了。

看到对方这反应,小满暗自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这汪幼荷来找自己绝对没好事,而且净会给自己惹麻烦。

趁着对方还没想明白,她又说:“汪小姐,我带你走很简单,最多是在队伍中加辆马车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把你带走了,那你父亲该如何想?还有那即将迎娶你的人家,他们又会怎么想?”

“我这是出远门,又并非搬家,我的家还在上京。改日回家,我该如何面对你的父母,如何面对即将娶你的男方家呢?”

面对小满这一连串的质问,汪幼荷更懵了,她挠挠头,眼泪忽然就毫无预兆的掉下来,她哭着嚷嚷:“我不管!总之我不想嫁人,我就想跟您走!不管去哪儿,将来要承受什么,我都要跟您走!”

看着汪幼荷哭哭啼啼的模样,小满无奈扶额,顿觉头疼欲裂,身心俱疲。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的响起一道男声:“这是谁在哭啊?小满,你又得罪谁了?以至于让人家找到家里来哭。”

小满从指缝间偷偷看向门口,却见正是魏修远站在门口笑着调侃,她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跑向门口,压低声音求助:“魏大哥,你快救救我吧,我被这跋扈的汪小姐缠住了!”

第三百零五章 将人捆了带走

许是还没想明白小满之前所问的问题,故而即便是魏修远来了,这汪幼荷也一直没有转身,而是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背对二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幸,趁着对方还没出声,魏修远亦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这汪幼荷怎么找上门来了?”

据他所知,自上次汪幼荷在陆府门前闹了一通之后,大怒之下的汪琛便将这女儿关在了府中,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放她出来。

仔细算来,这才过了不过月余,汪琛难道就心软了?

“别提了,这汪幼荷独身闯了进来,一直闹着让我带她去沧澜,好躲过她父母给她安排的婚事。”小满小声解释,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心急如焚:“魏大哥你快救救我吧,我可不想得罪汪大人。”

再者说,这汪琛要给自家女儿寻求婚事,对方必定和汪家门当户对,这样的两家人,她如何惹得起?且帮着未出嫁的女孩逃婚,这件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她只会白白担负骂名。

闻言,魏修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宽慰道:“别担心,我去帮你劝一劝。”

说完,他正要抬脚往前走,忽见那汪幼荷转过身来,魏修远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小满亦紧张的看过去,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想好了!”汪幼荷一字一顿,眼神坚毅且决绝,“陆夫人,我不是为了逃婚,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想要帮助你。这是我的真心话,陆夫人,我是真心想要帮助您的!您一定要带我走!“

小满抹去额角的汗珠,讪笑两声,“这个...呃,汪小姐,我知道你想要帮助我,但就算你想帮我的忙,那也得告知父母吧?”

魏修远亦跟着附和,“对对对,汪小姐,你想去沧澜,那也得你父母同意呀!而且,那沧澜终年寒冷,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去了如何受得了?难不成还要小满照顾你?”

此话一出,刚才还信心十足的汪幼荷登时泄了气,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她长叹口气,垂下眼帘,“可是我不想嫁人。”

“既不想嫁人,跟汪大人说明白就是,他肯定不会勉强你的。”魏修远趁势上前,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想一想,父母养育你数十载,如今你却为了逃婚,而跟着别人去了沧澜,那你父母该多伤心呀!”

“更何况,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肯定不会责怪于你。那苏掌柜呢?若她为了成全你,而带着你去了沧澜,改日归来,她该如何面对你的父母,你的父母又该有多怨恨她?汪小姐,你这样做岂不是将苏掌柜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吗?你想过苏掌柜的感受吗?”

话说到了这儿,汪幼荷的头垂的愈发低,几乎要埋到地底去。

而一旁的小满却着实松了口气,揪着帕子的手也松缓几分,她随手召来珍珠,凑近对方耳边低声吩咐:“去一趟汪府,告诉汪大人,汪幼荷在陆府。”

珍珠下意识地看了眼仍低着头的汪幼荷,而后欠了欠身,悄无声息的出门去了。

眼看着珍珠顺利离开,小满轻舒口气,抿出个笑来上前,柔声劝道:“汪小姐,若你想帮我,那也要将此事告知父母,征求到他们的同意才行,切莫意气行事,否则伤了父母的心,知道吗?”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汪幼荷已然要被两人劝通,她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声音颤抖:“可我真的不想嫁人,不想一辈子都困在上京当中。”

她抬起头,通红的一双眼睛中不断的往下掉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央求道:“苏掌柜,您带我走吧,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说着,汪幼荷噗通一声跪下,不断地给小满磕头,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回荡在寂静的正厅内,让小满和魏修远都没了办法。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汪幼荷一声又一声磕在地毯上的声音,所有的丫鬟、下人都低垂着头,眼睛却不断的往汪幼荷的方向瞥,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样的稀奇事。

小满无措了片刻,看着不断磕头的汪幼荷,万般无奈的蹲下身子,强行扶起对方,“汪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汪幼荷流着眼泪,盯着额头上的一片青紫,委屈的说:“苏掌柜,我真的不想嫁人,我想跟您走,您就答应了我,好吗?我知道我应该跟父母商量此事,可我心里清楚,他们绝对不会答应我...我没了办法,我只能翻出墙来求您......”

说着,汪幼荷作势又要磕头。

“汪小姐!”魏修远及时喝住,他亦蹲下身来,劝道:“可我刚才说的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只会让小满陷于不仁不义之中,让所有人都来指责她!”

“我知道...可、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汪幼荷捂着脸,泪珠从手指缝隙中流出来,她一边说一边颤抖,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魏修远还想在说些 什么,但却被小满用眼神拦下,他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起身,又是气愤又是不甘的说,“小满,你可别忘了,这个女人之前怎么欺负过你!你如今可别她这幅可怜模样给蒙骗了!”

小满咬了咬唇,有些为难,“我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否则...魏大哥,不如我们——”

“别别别!”魏修远立刻打断,“你千万别想让我帮你!不可能!”

他就知道,这苏小满和陆离都是一路人,虽说陆离看似更决断些,但一遇到相似的状况,他们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自己怎么就遇到这样的夫妻俩了!真是让人头疼!

正当魏修远心中吐槽陆离的时候,门口忽的传来陆离和下人说话的声音,他不由低头,“陆离回来了,你还是问他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

闻言,小满忙要拉着汪幼荷起身,岂料对方执意跪着,她没了办法,只得劝道:“你还是起来吧,陆离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若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直接将你扔出去也不一定,快起来!”

被这番话吓到的汪幼荷不敢固执,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顺势还拍了怕裙子上的土。

也是巧了,汪幼荷刚刚起身,陆离便进门了。

“陆离,你快来劝劝你夫人吧,总之我是没办法了。”魏修远立刻迎上去,边摇着脑袋边无可奈何的说道。

陆离停在原地,扫了下小满身旁站着那人的模样,而后眯了眯眼睛,皱眉,“这是谁?”

没等魏修远说话,小满便立刻迎上去,拉着陆离的胳膊,小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比赛中遇到的那个人,汪大人的女儿,汪幼荷。”

“她怎么来了?”陆离仍旧不解。

小满仔细斟酌了下,小心说道;“听她说,汪大人给她找了一门亲事,让她尽快嫁人,可这汪幼荷不想嫁人,她...她想跟我一起去沧澜,说要帮我的忙。”

话音刚落,魏修远就凉凉的说道:“谁知道是真的想要帮忙,还是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逃婚。”

陆离回头看了一眼小满,有些不解,但仍十分认真的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我帮她?还是说,你真的想要顺从她的意思,带她去沧澜?”

面对陆离的质问,小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咬着唇,半晌才说:“我也不是想要帮她,只是觉得她这样有些...有些可怜......”

正说着话,小满忽见珍珠回来了,她忙松开陆离,快步迎上去,“怎么样了,汪大人来了吗?”

“汪大人忙于公务,不在府中,但奴才请来了汪夫人。”珍珠正说着话,一穿着华丽的贵夫人从内院门口走进来。

这夫人和汪幼荷有五分想象,且身上服饰华丽,头上满是金翠,再加上在旁侧扶着她的小丫鬟,更加衬的这位夫人高贵,自有一股子豪门大家的风范。

在小满打量对方的同时,这夫人走近,声音冷冷的,“幼荷是在贵府当中?”

小满愣了下,而后微微颔首,“是,汪夫人。汪小姐来了我的府中,想要求我帮忙,所以我想跟夫人谈一谈,这——”

话没说完,这汪夫人忽的抬脚往前走,紧接着扬手,怒喝:“来人,将小姐给我带走,若她不从,你们就直接将她绑起来!带回府中看管!”

“汪夫人!”小满忙追上去,“您这是做什么?”

“我的女儿,我想做什么,还不用通秉陆夫人吧?”汪夫人微微侧身,眼眸凛冽,嘴下毫不客气。

就在二人说话的档口,十几个强壮的婆子略过二人,径直冲进了陆府的正厅。

小满见状也顾不上跟汪夫人说话,连忙加快脚步冲进正厅,恰好看到十几个婆子将汪幼荷摁在地上,还有人拿着绳子和布条,看样子是要将汪幼荷直接绑起来。

在那十几个婆子围起来的人群中,一只胳膊伸出来,伴随着汪幼荷凄厉的惨叫,“陆、陆唔夫人,救我!”

第三百零六章 汪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陆离和魏修远在旁侧看着,亦有些不忍心。

小满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些婆子三下五除二将汪幼荷绑起来,然后又用布条塞住她的嘴,让她发不出丝毫声响来,她看着对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的往下掉,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竟无端的多了些不忍。

一旁的珍珠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在小满身侧,小声说:“这么一看,汪小姐真的好可怜。”

“也难怪她是个那样的性子。”小满叹口气,一双手不自觉的攥的死紧。

说着话,那汪夫人也带着下人进来了,看着汪幼荷已经被捆好了,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耐的扬了下手,“将小姐带走吧,若这次再看丢了人,你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几个婆子闻声立刻将捆着汪幼荷的绳子又拽紧了些,回道:“还请夫人放心!奴才们必定严加看管!”

“带走吧!”汪夫人扬手,示意婆子们先将汪幼荷带下去。

即便汪幼荷之前做了那么多让自己厌恶的事情,那小满如今看到对方这幅模样,心里仍旧难过的很。

怪不得汪幼荷那么骄纵的一个性子,为了让自己带她走,竟然不惜给自己磕了那么多头;为了不嫁人,她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和数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不惜爬墙出来求救。

若自己辜负了对方,小满肯定日夜难安。

眼看着汪幼荷就要被人抗走,小满再也忍不下去,她一个箭步冲出来挡住婆子们的去路,继而转身看向汪夫人,“汪夫人,您这样做是为什么,难不成真要汪小姐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吗?她是您们的女儿,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待她,让她毫无尊严?”

闻声,汪夫人转过身来,对着小满冷笑几声,“陆夫人,这是我们汪家的事情,还请您这个外人,不要插手。”

她特地强调了“外人”两个人,配合着那嘴角的冷笑,让小满心里着实不舒服起来。

“汪夫人,的确,正如您所说,我苏小满只是个外人。”小满愈发坚定了要救下汪幼荷的心思,她上前,对上汪夫人的视线,毫不惧怕的说道;“但也正因为我是个外人,我才能看清这一切。”

“你们逼汪幼荷去嫁一个她根本不认识、不喜欢的人,你们以为这是为她好,你们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的家事,因为你是她的母亲,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对待汪幼荷,仅仅就因为她是你们的女儿,这个理由不显得可笑吗?”

汪夫人冷笑,眼神却愈发冰冷,她没有回应小满的这些质问,而是将视线转向了陆离。

她指着面前的小满,冷笑,“镇国公,这就是您的夫人吗?这样的一个人,带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吗?”

“该被人耻笑的是你吧?汪夫人。”小满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逼近,“你知道汪幼荷想去做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女儿的真实想法吗?你知道她练就那么好的绣工都是为了什么吗?”

汪夫人被逼的后退一路,绷紧的脸上晃然出现一丝裂痕。

小满却丝毫不懈怠,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她逐渐逼近,将汪夫人心理建设彻底摧毁。

汪夫人没了办法,只得将视线投向陆离,做着最后的挣扎,“镇国公,若你再不阻止,那我今日可要替你教训夫人了!”

岂料,陆离只是微微一笑,双手环在胸前的他动都不动丝毫,没有一丝要帮她的意思,更没有要阻拦小满的架势。

就在这个档口,小满再次前进一步,直视她的眼睛,“夫人想怎么教训我?也找几个恶婆子将我捆起来,扔到柴房中严加看管吗?汪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面对紧追不舍的苏小满,汪夫人愈发慌了,她攥紧衣角,另一只手死死的扶住身侧的小丫头,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小丫头身上,她盯着小满,咬牙切齿道:“你是镇国公夫人,我自然管不了你!但你别忘了,就算你在怎么厉害,那也越不过皇上去!“

本以为搬出了皇上,小满会有几丝惧怕,最不济,陆离至少也会为了避嫌而过来拉扯小满。

可出乎预料的,小满对此这样的威胁只是冷笑,一如她最开始的那般模样,“汪夫人,您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沧澜王上亲封的沧澜安平郡主。宫宴刚过去几天,你就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闹到御前,想让皇上来训斥我,这不是故意打沧澜王的脸吗?”

汪夫人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还是说,你不想让沧澜和东岚交好,故意借此事来破坏两国邦交?”小满猛地提高了声调,怒斥一声。

这一次,那小丫头再也没能支撑住汪夫人,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

那些抬着汪幼荷的婆子们都愣住了,她们瞧着小满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将汪幼荷放下来,但却没有给她松绑,但自汪夫人跌倒之后,已经几个已经跑了过来,作势要扶起汪夫人。

汪夫人被七手八脚的扶起来之后,气势已经没之前那么嚣张,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摸着头上的珠翠,确定自己没有太过失态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说,“陆夫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就算你是沧澜王上封的沧澜郡主,也不应该掺和我们家的私事吧?”

眼看对方缓和几分,小满也敛起锋芒,不似方才那么咄咄逼人,她缓了缓语气,说道:“我从没想过掺和你们家的事情,但现在汪幼荷主动找上了我帮忙,那我就不得不问一问。”

“你想问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失态,汪夫人只得妥协。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汪幼荷嫁人,而且还要嫁给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不问问她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这也并非小满有意窥探对方的家事,实在是无可奈何。毕竟不管是让汪幼荷回到汪家嫁人,还是征求汪家人的同意,让汪幼荷跟着自己走,那婚事都是必须要迈过的一道坎。

闻言,汪夫人先是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汪幼荷,而后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陆夫人也看见了,幼荷自小顽劣,又跋扈成性,天天闹着要出门,我和老爷实在没了办法,才只能将她困在府中。”

“如今她又闹着要去沧澜,老爷视她为心头肉,哪里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不,老爷才找人给她说了门亲事,让她趁早嫁人,也好断了这个念想。”

说完,这汪夫人上前抓住小满的手,恳求道:“陆夫人,我刚才也实属无奈之举,并非有其他的心思,你千万别记恨我。”

这个时候,小满哪里有心思去管她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刚才说的什么“破坏两国邦交”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她信口胡诌,想要吓唬住对方罢了。

故而,小满摇摇头,“我当然不会记恨汪夫人。”

汪夫人松口气,握着小满的手拍了拍,抿唇轻轻一笑:“陆夫人呐,您刚被封了郡主,我哪里敢得罪您呢。更何况我心里也清楚,幼荷最崇拜你,所以也最听你的话,只要您好生劝劝幼荷,让她能安心在家待嫁,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两人挨得近,汪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又故意往前倾,加之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说的这番话,也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虽说小满心里清楚,对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面子,不想让下人知道自己在求人罢了,但这样的画面,在被五花大绑的汪幼荷看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尤其是看到自家娘亲拍了拍小满的手,又抿唇笑了笑,这本就担心害怕的汪幼荷心里更是一惊,她咽了下口水,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挨的愈发近,她这心里也凉了半截。

难不成陆夫人真要将自己给交出去吗?

汪幼荷正胡思乱想着,忽看到陆离往自己这边走来,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想要躲避对方。

但奈何她如今被绑着,还没走两步就被陆离追上,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泪珠不受控的往下落,被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对方却恍若未闻。

“汪小姐,我且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要说实话。”但出乎汪幼荷所想的是,陆离靠近她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眼泪巴巴的点点头。

陆离轻咳一声,侧身看了眼汪夫人,确定对方没注意到自己后,他才出声问道:“若如今你不用再被逼着嫁人,那你还想要跟着小满去沧澜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汪幼荷着实愣住,她看着对方,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在又落了几滴之后,忽然也停下了。

若小满能劝动自己的母亲,让自己不用嫁给那个陌生人,那自己还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骄纵任性的汪家小姐。可到时候,自己还有胆量去那么冷、那么远的沧澜吗?

第三百零七章 汪琛来了

正想着,陆离将她嘴里塞得布条拿出来,略显严肃:“你好好想一想,早些得出答案,省的小满白白为你操心、得罪人!”

说完,陆离将布条一仍,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汪幼荷先是一愣,而后缓缓低下头去,眼泪再度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只是听下人谈论,说为了断绝自己胡闹的心思,父亲要将自己嫁人,且嫁过去的那家名讳她从未听说过,也正是因此,汪幼荷才慌了神,着急着出门求救。

但因为府中侍卫森严,那么多婆子、丫鬟,还有侍卫看管,她哪里能那么轻巧的逃出来。

汪幼荷没了办法,只能假借生病,让贴身的丫鬟假扮自己躺在床上,借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偷偷从一处较矮的围墙处翻了出来。

说起来,她之所以逃出来,还来陆府求救,就是想要让小满带自己走,好彻底的躲过这场婚事。

更何况她本就崇拜小满,如今能跟着对方去沧澜国,汪幼荷心中兴奋的很,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能躲避掉这场婚事而开心,而是因为能帮小满的忙给开心。

她心中早就将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了,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怎么能分得清呢?

“汪夫人!”

正想着,小满的一声高呼打断了汪幼荷的思索,她循声看过去,只见小满伸出胳膊拦住汪夫人,正义正言辞的劝说对方不能带自己回家,劝说对方不能这样对待自己.....

看着对方的举动,汪幼荷心里一阵酸涩,更觉愧疚。

她闭上眼睛,竭力将想哭的冲动压下去,而后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对着那边说道:“娘亲!”

小满和汪夫人都停下动作,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的都汇聚到了汪幼荷的身上。

因为哭的太久,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且被绑的十分结实,她短时间亦挣扎不开,只能以一个十分狼狈且滑稽的动作站着看向对方,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汪幼荷。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诚恳道:“娘,我是真的想要帮陆夫人的忙,也是真的想要去沧澜,您就放我去吧!”

“你!你妄想!”汪夫人气极,也顾不上小满,她径直冲到汪幼荷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喝道:“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了付出了多少,如今你却要去沧澜?不可能!别说是我,就连你父亲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你别想了!”

费劲十几年养育出的女儿,岂容她不听自己的吩咐,跑到那又冷又远的沧澜去!

更别提,汪家刚给她找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如今若放任她随苏小满去了沧澜,那亲家那边该怎么交代?汪琛又该如何在上京立足?

可汪幼荷哪里考虑到这些,她固执的很,“娘,不管您怎么说,这沧澜我都去定了!”

“你...你!汪幼荷,你长大了,也愈发不听教训,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父母的苦心呢?”汪夫人见硬的不行,只能拿过帕子抹眼泪,哭哭啼啼的指责对方的不是。

但汪幼荷已然下定决心,哪里是她能轻易改变的,她目光坚定,说道:“如若娘和父亲不同意,那我就直接去宫中找皇上,现在沧澜和东岚两国交好,沧澜又正缺少去帮忙的人,若我入宫面见圣上主动请缨,他一定会同意的。”

向来骄纵的千金小姐,一旦有了主见,那可就不是父母能控制的了的。

汪夫人被对方这一番话唬住,她咽了下口水,明显的紧张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劝道:“幼荷,你何苦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情想去做,你得先跟我们商量商量呀!”

若是让汪琛得知自己女儿要去沧澜的事情,那他恐怕会当场晕厥过去。

好不容易躲过了和亲这道坎,没成想这汪幼荷竟要主动去沧澜!

“娘,这就是您跟我谈论的态度吗?”汪幼荷苦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既你要和我好好谈一谈,为什么还要将我捆起来?若今天没有陆夫人的阻拦,我现在可能已经被仍回家里了吧?”

汪夫人心虚的错开女儿凛冽的目光,对着一旁的几个婆子皱皱眉,低声呵斥:“还不快去解开小姐的绳子?快去!”

几个婆子得了命令,匆忙上前,三下五除二解开捆绑着汪幼荷的麻绳,又小心翼翼地帮小姐整理好衣裙和头饰,这才低着头悄悄地走到一旁待命。

得了自由之后,汪幼荷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几分,毕竟不用在担心被人扛走。

她轻轻嗓子,但却没敢走到汪夫人面前,而是特地站在了小满身后,“我已经想明白了,娘,无论您同意与否,这沧澜我都去定了!”

汪幼荷气势十足,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

听到这话的汪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再度跌倒在地上。

她不由上前,皱紧了眉,“幼荷,你明知道,我根本做不了主呀!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还得让你父亲拿主意,你若真的想要去沧澜,还是回家跟你父亲商量吧。”

本以为搬出汪琛的名号来之后,汪幼荷会有几分惧怕,可没成想,汪幼荷立刻就顶了回来:“父亲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当为陛下殚精竭力、奉献一生,我身为他的女儿,自当也要为国效力。”

“如今沧澜王主动示好,皇上欣喜的很,我作为东岚的子民,当然要为两国的邦交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说着,汪幼荷忽的露出个狡黠的笑,’我想,父亲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吧?”

“你...你这孩子!”汪夫人彻底没辙。

而小满在听到汪幼荷这番话之后,不由得侧身注视对方一会儿,她之前只觉得这汪幼荷是个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如今一看,竟还透露着几分机灵劲儿,竟还知道拿皇上来堵父母的嘴。

实在有趣。

汪幼荷注意到小满的视线,下意识地抿唇垂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来,坚定道:“陆夫人,我一定要跟您一起去沧澜,请您相信,我一定会改掉之前的坏习惯,好好帮助您的!”

小满抿唇微笑,正要说话,却不想院内忽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汪幼荷!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的汪夫人和汪幼荷听到这道熟悉的男声,都不自觉得抖了一下,汪夫人带来的婆子也立刻跪下,小满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就在小满探着身子往外看的时候,猛然被一只胳膊给揽到了后面,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将自己抱开的人竟然是陆离。

“陆离,你——”

“嘘!”陆离立刻打断她,摇头皱眉,一脸严肃的低声道:“汪大人来了,等下千万别乱说话。”

正当两人低声耳语的时候,汪琛来了。

他进门之后先是给陆离行了行礼,陆离亦不敢丝毫怠慢的回礼,而后寒暄两句,想借此缓一缓汪琛那滔天的怒火。

但事情哪里都如陆离所预想的那么顺利,这汪琛跟他交谈几句之后就有些不耐烦了,他生硬的结束了对话,冲到了汪幼荷面前,二话不说就斥责道:“给我跪下!”

方才和汪夫人对峙之下还毫不怯懦的汪幼荷,一听这话之后立刻噗通一声跪下,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来人!将小姐给我捆好了!立刻带回府中去!”汪琛负手而立,高声怒喝道。

跪在旁侧的几个婆子愣了一下,而后悄悄看了眼汪夫人,但还没等她们收回视线,便再次得到了汪琛的命令:“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起来,拿绳子将小姐捆好,带回府中去看管起来!”

几个婆子也不敢再左右张望,急忙躬身起来,再度将汪幼荷捆绑起来。

汪幼荷没敢挣扎,连辩驳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再次捆起来,被陆离揽在怀中的小满看不下去,作势就要为她出头。但还没等她抬脚,就被陆离一手拦下,对方甚至还顺势捂上了她的嘴。

小满怒而转身,却看男人对着自己摇头,低声劝道:“等一下,这汪琛脾气大的很,你先别说话。”

说完,陆离按住小满的肩,给魏修远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看管住小满。

而后陆离亲自上前,笑道:“汪大人生了好大的气,这是怎么了?”

“镇国公不必在汪某面前装傻充愣!”汪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若不是你家夫人怂恿,我这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陆离皱眉,有些不悦道:“汪大人,我敬你是朝廷忠臣,所以一直对你客气、敬重,但若你想要给我夫人安插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我也绝对不同意!”

汪琛冷笑,径直对上陆离的视线,“莫须有?看来镇国公是对自己的夫人不够了解啊!若我没什么真凭实据,难道汪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吗?!”

“都敢无端闯入国公府大吵大闹,还有什么是汪大人做不出来的吗?”

第三百零八章 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分明是你的下人派人去汪府报信!让我来陆府!”汪琛瞪大了眼睛反驳,声音高的几乎要掀翻房顶。

闻言,小满有些心虚的后退,然后陆离却冷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反驳:“你说什么?是陆府的下人去汪府报信?汪大人可不要为了面子胡说八道!”

汪琛一听这话就急了,“镇国公,你别仗着这是在你的府中,你就能颠倒是非黑白!”

“我怎么颠倒是非黑白了?汪大人,你说是我府中的下去去找你,那你倒是说说,我府的下人找你说什么了?她让你来我的府中跟拿犯人似的将自己的女儿捆起来吗?!”陆离声音低沉,目光灼灼。

汪琛登时没了底气,毕竟在国公府中对自己的女儿这样,这话说出去也不好听。

为掩饰尴尬,他低咳几声,踱步走到陆离身边,语气好歹缓了几分,“镇国公,那我现在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带回家去,总不犯王法吧?你总不能再拦我了吧?”

“当然不会。”陆离忽的扬起一抹笑,但面色仍旧冷冰冰的。

汪琛闻言一甩袖子,指着那几个老婆子低喝:“赶紧将小姐抬走,莫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话音刚落,陆离就冷飕飕的说道:“不过呢,据我所知,汪小姐想要去沧澜,而且正要准备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不知汪大人若这个时候将人带走,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说着,他走到汪琛身后,压低声音轻笑:“皇上他会不会误会汪大人对东岚的衷心呢?”

“你!”汪琛猛地回头,气愤到极点的他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直接指着陆离的鼻子,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威胁老夫是不是?”

“当然不是。”这次轮到陆离甩袖了,他慢慢悠悠地走到汪幼荷身边,蹲下来,扬了下下巴,“说吧,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好让汪大人知晓自己女儿的真正心思。”

这一番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被重新塞上布条的汪幼荷点点头,陆离随手将布条抽出来,起身,“说吧,若你真的想去沧澜,那我和小满肯定会帮你的,但若你不想去,我们也绝不勉强。”

经过方才这一番变故,汪幼荷的内心更加坚定几分,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坚毅:“父亲,我就是想要去沧澜,想要去帮陆夫人。”

汪琛垂在身侧的手攥的咯吱作响,眼看着就要发怒。

“父亲,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您应该知道的。”说着,汪幼荷侧头往肩膀上的衣服上蹭了蹭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勤学绣艺,去参加江府的比赛,不就是想要结识到苏掌柜吗?”

“如若沧澜王上没有来上京,我也绝对不会听从您的安排嫁人,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结交苏掌柜,我想要去她的店铺里,哪怕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绣娘,我也不想糊糊涂涂的嫁人,被困在四方天地里一辈子!”

说完,汪幼荷心里果然畅快许多,胆量也增添不少。

然而,她心里痛快了,汪琛这心里却着实憋屈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手指却还指着汪幼荷,“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嫁人!”汪幼荷的眼泪猛地掉出来,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大吼:“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不想终其一生都被困在上京!不想从一个四方天地嫁到另一个四方天地,我说我不想接受您的安排,这样不行——”

“砰——”

正在说话的汪幼荷猛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众人定睛一看,原是那汪琛怒气使然,将手边的桌子给拍出了个大洞。

汪幼荷被这架势吓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汪琛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屋内不断的转圈圈,众人噤声,视线跟着转来转去的汪琛而移动,皆为汪幼荷捏了把冷汗。

之前和汪幼荷大吵的汪夫人,这个时候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汪幼荷面前,低声劝道:“幼荷,你就和你父亲认个错吧,你告诉他,你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好不好?”

“娘,您别劝我了。”汪幼荷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视线,说:“我心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

汪夫人亦急的哭出来,她跪在地上,双手扶住小满的肩,一边哭一边劝:“幼荷,府中那么多孩子,我唯独最疼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在这样下去了,别寒了娘的心呐!好吗?听娘一句话,跟你父亲认个错,跟娘回府去吧,好不好?”

话音刚落,那边又是一声巨响。

汪夫人肩膀一缩,忙低下头噤声不语。

“来人,将夫人带回府中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府!”汪琛怒喝。

这一次,因为没有人出来阻拦,汪夫人很快就被自己带出来的婆子给架起来带走,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陆府当中,好似从来没来过似的。

旁侧的小满见识到汪琛的脾气,再也不敢出口阻拦,眼看着汪夫人被带走,她召来珍珠,命她上几杯茶来。

很快,下人端上一杯杯的热茶,小满见状低咳一声,吩咐珍珠:“你们都下去吧,别让任何人靠近这,也不许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若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丁点话,那可唯你是问,快去吧。”

“是,夫人放心。”

妥协的珍珠很快将屋内的吓人的都带走,顺势还关上了门。

那汪琛仍旧背对众人站着,汪幼荷跪在地上低低的哭,因为被绑着,连眼泪都不能擦,且麻绳太过粗糙,已经将她的手腕等出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珠来。

小满看不下去,她叹了口气,悄声走到汪幼荷面前,作势要给她解开绳子。

但这手刚落到汪幼荷身上,还没来得及接触到绳子,背对他们的汪琛忽的开口说道:“陆夫人这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去那苦寒之地,要在找个人作伴啊!”

“你什么意思?!”小满一听这话就恼了,她蹭的起身,不顾陆离和魏修远的阻拦,径直走到汪琛面前,毫不怯弱的对上汪琛的目光,一字一顿问道:“汪琛大人,您刚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汪琛冷哼,明明是一副怒极的模样,但却刻意的避开了小满的目光,转了个身,说道:“不是吗?陆夫人是觉得那沧澜太远太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心里不想去,但因为被沧澜王上赏赐,又不得不启程。”

“为了能早日回来,这才用如此恶毒的计策,故意勾着朝廷重臣的子女一同前往,好让皇上时刻记挂着,不至于让你一辈子都待在沧澜。”

说完,汪琛才敢转身过来看向小满,讥笑,“怎么,汪某猜测的不对吗?”

听完这一切,小满只觉得可笑,心中的怒火反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旺盛了,她走到汪幼荷身边,不断地笑,这笑声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她没有直接跟汪琛对峙,而是蹲在汪幼荷面前,说道:“听见了吗?在你父亲眼中,我苏小满是一个这样的人,奸诈狡猾、自私自利,满肚子都是算计,你确定要跟着这样的一个人去沧澜受苦吗?”

“不、不是!”汪幼荷连连摇头,“不是,苏掌柜不是这样的人。”

“汪幼荷!你给我闭嘴!”汪琛几个箭步冲过来,怒喝:“汪幼荷,若你还想做我汪家的女儿,就别再帮着这个外人说话!听到了没有?!”

汪幼荷仍旧在摇头,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父亲,苏掌柜她不是您说的那种人,女儿也没有受她的蛊惑,我是真心想要去沧澜,真的想要跟随苏掌柜做事。”

她磨蹭到汪琛面前,仰头看着对方,“父亲,我求您了,我不想嫁人,我只想跟着苏掌柜去沧澜。”

“汪幼荷,你怎么就不懂为父的一片苦心呢?”汪琛也没了办法,只得开了晓之以情,“幼荷,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父亲不会害我,可父亲,您为什么就不能尊重我的意愿呢?我真的不想嫁人。”汪幼荷哭的声音都哑了,眼前一片模糊。

但汪琛一听这话却再度起身,决绝道:“不可能,这事情我已经定下了,你没有拒绝的机会和可能!”

汪幼荷的心冰凉一片,她深吸一口气,侧着头将眼泪、鼻涕蹭干净,再度仰头,语气平静许多:“父亲,我再问您最后一次,您是不是执意让女儿出嫁,真的不想让女儿去沧澜吗?”

“是!”汪琛想都没想,立刻回道。

见状,汪幼荷忽然笑了下,而后点点头,“好,那您对女儿的养育之恩,女儿也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您了!”

话音刚落,汪幼荷要紧了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起身,卯足了劲儿往一旁的木桌角上冲去。

“幼荷!”汪琛心里咯噔一下,拔脚跟上去。

第三百零九章 一心求死

汪幼荷不顾一切撞到桌角后,顿觉额角一阵剧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汪琛冲过去之后,只接到了已经满头鲜血的汪幼荷,他耳边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一片模糊,除却汪幼荷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再也卡不到其他光景。

看着呆愣愣抱着汪幼荷的汪琛,小满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喝道:“快去找大夫!快去!”

沉寂了半晌的魏修远一愣,旋即猛地冲出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吼:“快去给我找大夫!快去!要把整个上京最好的大夫都给我带过来!”

外面的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看魏修远这个着急忙慌的模样,片刻也不敢耽误,更不敢上前询问,所有闲着的人都往外跑去找大夫。

至于屋内,陆离直接从身上拿出防身用的匕首,二话不说割断衣裳,上前吩咐:“汪大人,抱紧了,我先帮她止住血。”

他之前带兵打仗,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或是被炮火炸、或是被锋利的兵器伤者了,对方都会止不住的流血,就和今天的状况差不多。军中大夫短缺,所以他们这些将军、士兵都得学会简单的包扎,就算不能救命,也能止住血,为大夫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你要干什么?”汪琛抱着自己的女儿,又懵又楞,不知道陆离要干什么,他直觉的就要抱紧自己的女儿,不让外人接触。

但陆离却顾不上跟他废话,侧身吩咐小满,“你过来稳住汪幼荷,我要给她包扎止血。”

小满也不多问,直接过来托住汪幼荷的脖子,纵然被这么多血吓得胆颤,但既然汪幼荷还没断气,那就一定能救回来。

然而汪琛却没有她这么相信陆离,看着陆离直接用衣裳上的布料包扎,他不断的问:“你行不行啊?镇国公,这样可以吗?大夫多久才能来?都流了这么多血了,陆离,你这办法——”

“你给我闭嘴。”陆离头也不曾抬一下,便冷冰冰的打断对方。

汪琛见状不由咽了下口水,抱着汪幼荷的手止不住的颤,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且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猛地撞向桌角,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若汪幼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哪里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小满和陆离只顾着帮汪幼荷止血,也顾不上理会汪琛,再加上方才汪幼荷是因为对父亲失望之极才撞桌角的,他们心里也有气,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谈。

陆离动作熟练,再加上小满帮衬得当,两人很快就把汪幼荷被撞到的地方帮上了布条,但因为出血太多太快,布条很快就被染红,血迹不断地额往外渗透。

“陆离,这...要不然......”小满有些慌了,扶着汪幼荷的手,也因为时间太长和心里紧张而开始微微颤抖。

陆离沉声道:“别担心,大夫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魏修远的声音,“大夫来了!快让开!大夫来了!”

三人都松了口气,陆离终于抬头,“小满,你找几个力气大的小厮,让他们从卧房中抬出一张够大的软塌来,然后再找几个丫鬟、婆子,等下准备将汪小姐抬到软塌上去。”

“好,我这就去。”小满小心翼翼拿开托着对方的手,双手撑着地面起身,有些踉跄的走出去。

小满刚走,那大夫也就来了。

下人们在上京中到处找大夫,所以这来的大夫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但当他们看到躺在地上、鲜血满面的汪幼荷时,有大半的人都提着药箱悄悄走开,不敢诊治。

再经过陆离的一番介绍,剩下的人当中又走了几个,最终只剩下了五六个肯接手诊治的大夫。

“还请各位好生诊治,我已经看过了,她还有呼吸,只是有些虚弱,再加上流了这么多血。”陆离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拱手行礼,“大家请吧,务必要将人救回来。”

“国公爷客气,我等必将好好诊治。”

说完之后,几个大夫并没有急着诊治,而是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毕竟他们之间并不熟悉,究竟要如何救,还得共同商议出个结果来,好分头行事。

所幸商议的时间很短,这些大夫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几个大夫席地而坐,打开药箱,或是拟止血的药箱,或是拿出银针准备针灸,所有人都不忙不乱,井井有条。看他们镇定自多的模样,陆离也稍稍松了口气。

汪琛被人扶着起身坐到一旁,小满也带着小厮们回来,他们将床榻放在正厅内便离开了,小满看着周围围满了大夫的汪幼荷,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的掉落。

她伏在陆离身上,双臂紧紧环住对方的腰,咬紧了嘴唇无声哭泣。

陆离揽紧对方,大掌轻轻地拍打对方的脊背,好借此安慰到小满,然而他的眼睛却片刻不离的盯着被诊治的汪幼荷,亦是绷紧了心中的那根弦,生怕中途出了差错。

这汪幼荷要是真的在陆府出了事,他心里肯定会万般不安,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阻止汪琛带她回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了山,光亮一点点消失,为了不耽误大夫们诊治、救命,小满一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一边放轻脚步来回点蜡烛,好借此来增添几分光亮。

经过大夫们的诊治和清理,汪幼荷额角上的伤口被清理出来,小满只瞧了一眼便崩溃了,最后实在承受不住,只得小跑着出去痛哭。

屋内的形势愈发严峻,汪琛也不敢再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汪幼荷的头上,半点不敢松懈。

“血算是止住了。”一大夫起身,不在意的收好银针,看向陆离,“国公爷可以让人将这姑娘抬到床上去了,否则这天气愈发冷了,在地上也不利于恢复。”

陆离暗暗松口气,而后指挥那几个力气的丫鬟将汪幼荷抬到床榻上。

看着汪幼荷到了床榻上,汪琛问道:“她没事儿吧?得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大夫上前拱拱手,然后擦了把脸上的汗珠,说道:“只要止住了血,那也便是救下了半条命,我们几个会继续施针、拟药方,直到病人醒来的那一刻。但至于病人到底会不会醒过来,我们也不清楚,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和求生欲望了。”

话音刚落,那汪琛便一个箭步上前,愤然:“什么叫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你是个大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

“汪大人!”陆离不悦打断,上前按住汪琛,“你想干什么?他们是大夫,又不是神仙,如今能保住贵千金的命已经实属不易,你还想干什么?她什么能醒,是大夫能决定的吗?”

说完,他凑近,压低声音,“你可别忘了,你女儿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汪大人,这是陆府,你最好别胡来。”

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一番话说过去,汪琛果真老实许多,对大夫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见状,陆离总算松口气,早在汪幼荷撞上桌角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这么这么教训对方了,为人父,强行安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孩子面子,甚至于还要拿断绝关系而威胁她,也难怪汪幼荷会做出这等冲动之举。

幸好汪琛现在尚在汪幼荷求死的惶恐当中,再加上陆离的一番警告,他现在也不敢有过分之举,最多去床榻旁边看看情况、问问大夫,也不敢再妄言。

陆离站在一旁,眼看着外面夜色渐深,床上的人却依旧没有转好的迹象,他那颗原本稍微放松的心,不禁再度紧张起来。

眼看着熬得药灌下去一盅又一盅,但床上的人依旧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被大夫扒开眼皮的时候,内里的黑眼珠依旧涣散,除却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之外,整个人没有半丝鲜活之气。

“大夫,这...这怎么还没要醒来的迹象啊?”陆离忍不住着急问道。

站在桌边熬夜的大夫停下扇风的扇子,低声道:“只要还有一口气,病人迟早会醒过来的,还请国公爷稍安勿躁。”

陆离叹口气,只得收回视线,转身走到熬夜的大夫身旁,低声道:“刚才一直忘了问,她的伤口究竟怎么样了?我瞧着伤口也不算太深,怎么会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他在军中的时候,看过很多伤情比汪幼荷严重百倍的人,但他们都平安转好,且很快就能醒过来,可到了汪幼荷身上,他的这些经验怎么全都不作数了呢?

闻言,那大夫朝着小炉灶扇了几下,而后抻着脖子瞧了眼汪琛,看到对方正守在床边,没心思看自己,这才小声说:“这病人的伤口的确不算深,但想不想醒,全靠病人自己的意志。”

“什么意思?”陆离皱眉。

大夫叹气,“这姑娘一心求死,怎么会轻易醒来。”

第三百一十章 终于醒了

陆离皱了皱眉,“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没醒,您怎么知道她一心求死?”

“这姑娘的伤口不深,因为国公爷处理得当,流血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方才我们赶来的及时,已经帮她止血,按道理来说,这病人也该醒了,但奈何她心中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即便已无大碍,但什么时候醒来,还得看这姑娘自己。”

说完,大夫继续给小炉灶扇火,时不时的掀开陶罐看看药,不在说话。

陆离低着头想了想,而后又望向床榻的方向,心中思量一番,转身出去了。

若汪幼荷是因为汪琛的缘故而求死,那能让她奋不顾身活过来的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小满了。

当陆离快步走出正厅,刚要去卧房那边去找小满,却不想余光猛地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陆离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道略显孤寂而清瘦的背影上。

只见小满背对着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间,身子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在断断续续的哭泣。

陆离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对方,轻唤:“小满?”

背对着他的那人顿了一下,而后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陆离,瓮声瓮气的:“怎么了?汪幼荷醒了吗?”

看着对方期盼的目光,陆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他想要想出一句没那么伤人的话,一句委婉的话,但看着小满那真挚而期盼的眼眸,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后才摇摇头,低下头轻声说:“还没有。”

小满愣了一下,视线却还没离开陆离,似是在等着他后续的话。

但让人失望的是,陆离垂下头去,良久都没有再出声。

她咬了咬唇,双手攥紧,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都未曾知晓。她深吸一口气,十分缓慢的转过头去,轻轻吸了吸鼻子,有些语无伦次:“怎么...怎么会、还没醒呢?”

东边的天已经快亮了,自己已经在这坐了一夜,那些大夫们也已经诊治了大半夜。那些药的味道将整个府邸填满,她本以为陆离来找自己,是有什么好消息......

汪幼荷求死的那一幕始终回放在她脑海中,小满头疼的用双手捂住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

“小满,我来是想告诉你。”陆离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他说:“大夫说了,汪幼荷一心求死,所以......”

“你别说!”小满害怕听到让自己崩溃的内容,她猛地起身,发抖的双手用尽力气捂住陆离的嘴,泛着泪光的眼睛盯着对方,抖似筛糠,说出的话却满是乞求之意:“我、我求你,别...别告诉我那么...那么残忍的事情。”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陆离深吸一口气,温热的大掌覆在对方冰凉的小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才拿来,他看着小满,“小满,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大夫说汪幼荷一心求死,不想醒过来,所以我想...想让你去看看她,哪怕陪她说说话,也好。”

“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小满,我们只能把所有的法子都试一遍。”陆离握紧了对方的手,微微倾身,看着她的眼睛,“你也不想汪幼荷就...就这么没了,对不对?”

小满怔住,好容易才理解了陆离这番话的意思,她如释负重的长舒一口气,眼神略显涣散,“还好,她还没有离开,还好......”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小满很快精神起来,她不断的深呼吸,反手握住陆离的手,“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陆离,你在说一遍好不好,我刚才有些懵,没明白你的意思。”

看到对方恢复清明,陆离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看着对方,认真、一字一顿的将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小满答应的很是痛快,“好,我这就去。”

她发誓,只要汪幼荷能够醒过来,自己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不管是帮她推掉那场荒诞且仓促的婚事,还是带着汪幼荷沧澜,小满都会答应。

两人回到正厅,陆离去一旁将炭火烧的更旺实些,小满则直接冲到了汪幼荷的床榻前。

汪幼荷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头发和衣裳因为沾染到了血迹,所以不得不清理到一旁,原本那个骄纵的女子,现如今看来,竟多了几丝凄凉之感。

对方的胳膊、脚上,还有额头上都扎满了银针,可汪幼荷还是毫无反应,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半分痛楚。

小满原以为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在看到对方这幅容貌的那一刹那,她还是不得不捂上口鼻,将那即将溢出的哭声扼住,以便更好的说出接下来的这一番话。

她跪在床榻旁边,单手抓住盖在汪幼荷身上的那一床薄被的边角,深吸一口气,竭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来,“幼荷,你说你想要和我一起去沧澜,我答应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说完,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好将即将溢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调整好状态之后,她微微抿唇,看着对方的面庞,轻声说:“你不想嫁人,那便不嫁人;你想去沧澜,那我便带你去沧澜;你想在我的店铺里,那我就留你在我的店铺里。但这一切,都要你醒过来才能作数,知道吗?“

站在床榻后侧的汪琛闻言皱紧了眉,正要上前阻止小满继续说下去,但却忽的看到汪幼荷的胳膊颤了颤。

“动了!”正在施针的大夫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大吼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陆离忙冲过来,其他大夫也渐渐聚拢,将床榻围了起来。

率先发现汪幼荷有了意识的大夫重新施针,而后看向小满,“许是夫人方才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夫人还请继续说下去吧,没准能唤醒这病人。”

“好好好!”小满连连点头,慌乱擦去眼角的泪珠,悬着的心总算有了个落脚处。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扒住床榻,将声音放得又柔又轻,“幼荷,我答应你,不管你想去沧澜,还是去我的店铺,亦或者是什么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一边说,小满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床上的人,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片刻不敢松懈,生怕错过什么。

但奇怪的是,这次说了这么多之后,汪幼荷反倒又没了动静,又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模样,好似方才两人看到的胳膊颤抖,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幻觉而已。

原本松了口气的小满,再次提起心来,她将那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但却没能换的汪幼荷的半点反应。

说道最后,小满都灰心了,她侧身看向大夫,皱紧了眉,“这样真的可以吗?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反应?你们...刚才,刚才没有看错吧?”

“怎么可能!”汪琛大吼打断,怒气冲冲,“我绝对没有看错!刚才幼荷的胳膊的确动了一下!”

小满揉揉眉心,心力交瘁,“汪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么大吵大闹的呢?幼荷还躺在床榻上,您就不能安静些吗?”

说起来,她对汪琛其实是有些怨言的。

固然是汪幼荷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但仔细想来,若之前汪琛没那么固执且决绝,汪幼荷也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抗争,且到了这个时候,汪琛还大吼大叫,着实让小满头疼。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一个父亲,那她也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我怎么吵了?”汪琛却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盯着小满,脸色铁青,“幼荷能变成如今的模样,和你苏小满脱不了关系!如果幼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镇国公府没完!”

“汪大人。”陆离上前拍了下对方的肩,沉声道:“如今贵府千金尚在昏迷之中,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太过分了吧?”

汪琛转过身来,不悦地瞪了一眼陆离,压低声音,“陆离,别以为你是什么镇国公我就怕你!幼荷之所以成了今天这幅模样,都是你夫人的过失!”

陆离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垂眸,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却猛然加重力气,“汪琛,我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

两人在一旁你来我往,将气氛弄得很不愉快,但小满却无心理会,仍旧趴在床榻边缘跟汪幼荷说话,一双秀丽的眉拧成了个疙瘩,迟迟没能等到汪幼荷的反应,反而还被旁边二人的动静弄得愈发心烦。

她猛地起身,“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话音刚落,她忽觉身边响起一道微弱的女声,“别...别生气......”

小满瞳孔骤缩,而后迅速转身,看着床榻上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汪幼荷,一时间百种情绪和滋味涌上心头,喉咙里也好似被塞了东西一般,让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印象改观

正逢汪幼荷醒过来,外面也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小满侧身从窗户往外看过去,只见天已经亮了,府中的奴仆已经起床,大家都在东奔西走的开始忙碌了。

“一夜过去了。”小满低声感慨了句。

陆离上前,拦住小满的肩,“是啊,一夜过去了,人终于醒了。”

既汪幼荷已经醒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魏修远回府去休息,小满命下人将床榻重新抬回客房当中,征求到汪幼荷同意,暂且在陆府住下,而汪琛则被陆离打发走了。

这几位大夫一早接手了汪幼荷,故而中途也没有换人,为安全起见,小满便让这几位大夫住在了陆府当中,以便随时给汪幼荷把脉。

正如之前那位大夫所说,汪幼荷之前没有求生的欲望,故而迟迟没有醒来,但后来经过小满的一番话,汪幼荷又徐徐睁眼,这也就说明,当时的汪幼荷其实是意识清醒的,只是身体却还处于沉睡当中。

魏修远一夜没有回府,夏婉柔自然也知道了陆府发生了大事,故而在第二天下午,她就来府中找小满了。

“回魏夫人的话,我们夫人忙碌了一宿,上午刚歇下,这个时候还没醒呢。”小丫鬟站在门口,恭敬回道。

夏婉柔皱了皱眉,和随身的丫鬟红玉对视一眼,而后继续问道:“那珍珠或者翡翠呢?她们也不在吗?”

早上的时候,魏修远回去的匆忙,再加上疲惫不堪,她也没多问,便直接让对方歇下了。本想着来小满这问个答案,却不想这都到了下午,她还没睡醒。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说着话,屋内忽的传来小满的声音:“是婉柔姐来了吗?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闻言忙给夏婉柔行了个礼,掀开帘子将对方迎了进去。

夏婉柔进来的时候,小满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前梳妆,且还时不时的打着哈欠,看起来疲惫至极。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府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婉柔焦急上前,坐在小满身侧的椅子上,左右打量对方一番,“你的脸色也这么差,恐怕不单单是没休息好吧?”

尤其是对方红肿的如核桃般大小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哭了一夜,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听着夏婉柔这担忧的语气,小满笑笑,她放下梳子,转身看向对方,“昨天发生的事情可多了,怎么,魏大哥没跟你提起吗?”

“别提了,他今早一回府就睡下了,看起来疲惫不堪,哪里有心思跟我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夏婉柔凑近,盯着对方的眼睛左右打量一番,心疼的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闻言,小满长叹一口气,抬眸看向窗口,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

从华立离开,汪幼荷无端闯入陆府,再到自己派人去请汪大人,却不巧是汪夫人前来等等,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她长舒一口气,随手端过一旁的茶水,也顾不上茶水已经凉透,她便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了一大杯。

“什么?你说汪幼荷如今就住在你的府上?”夏婉柔有些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详细问哪一件事情,但却捕捉到了最后一条关键信息,“她父亲那么严厉,怎么会同意让她宿在外面?”

“经过昨天那一出,这汪大人即便再严厉,那也不敢在责怪汪幼荷了,毕竟她如今还受着伤躺在床上,万一再有些三长两短,这汪大人是如何也受不了的。”小满转过身去,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将发簪插好。

她起身,拍拍还有些懵的夏婉柔的肩,“走,咱们去看看汪幼荷,她如今就住在客房。”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径直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在去往客房的路上,夏婉柔好奇的紧,不由低声问了句,“这么说,你真的要带着她往沧澜去了?”

“嗯,既然我都答应了她,那就一定会做到。”小满点点头,态度很是认真,她解释:“其实吧,经过昨天这一出,我对汪幼荷的印象也改观不少。”

之前,小满以为对方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骄纵跋扈、颐指气使,到哪儿都恨不得横着走路,好像全天下人都是她的丫鬟、下人一样。

但历经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小满总是觉得,其实汪幼荷也挺可怜的,虽然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却一直没有自由,而且连父母都不懂得体谅她,在外人面前命下人将她绑起来,这跟羞辱她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汪幼荷一心要跟着自己,又是被自己呼唤醒来,小满这心里早就不一样了。

但夏婉柔毕竟没经历昨天那一切,看到小满对汪幼荷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不由叹气,劝道:“小满,你可别忘了,之前那个汪幼荷是如何为难你的。”

“我记得,可是那不也没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嘛。”小满挽住对方的胳膊,亲昵的撒娇。

夏婉柔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站定,侧身看向小满的眼睛,十分严肃的说道:“总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万一这汪幼荷日后仍旧是这个性子,或者忍受不了沧澜的苦,闹着要回来,你该怎么办?”

小满微微一笑,“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先别说这个了,咱们去看看汪幼荷,你肯定会对她改观的。”

说完,她挽着夏婉柔的胳膊,带着对方进了汪幼荷暂住的别院。

这小院子清净雅致的很,正适合养病,汪府本来想送几个丫鬟、婆子来的,但因为汪幼荷怕对方是怕下人来监视自己,故而只让自己贴身的两个丫鬟来了,其余的都挡在了陆府门外。

刚进院门,夏婉柔等人就听到了不远处屋内传来的哭声。

两人不由停下脚步,面对面看了一眼,小满有些惊讶,而夏婉柔更多的是无奈。

“看到了吧?人的本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夏婉柔叹口气,“如今她对自己贴身的丫鬟都这样,若改日去了沧澜,你能保证她能变好?换句话来说,她要变好得需要多少时间?”

小满却皱紧了眉,好似全然没听到夏婉柔说的话似的,她放缓脚步,轻声上前,想要听清屋内到底在说些什么。

见状,夏婉柔纵然心中无奈,却也不得不放轻了脚步声,随着小满一同站在屋外的大树后头,听着屋内的动静。

“小姐,您就带我去吧,奴才伺候您这么多年了,不怕那些苦头。”

“去什么去!”这个声音是汪幼荷的,听起来很是严厉:“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去那地方又不是享受去了,那么冷的地方,离家还那么远,你跟我去做什么,不许去。”

之前那小丫鬟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小姐,奴才的家人将奴才卖进汪府好多年了,奴才本就不经常回家,即便这次跟着您去了沧澜,奴才也绝对不会想家连累小姐的。”

这个时候,另一道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对啊小姐!奴才们伺候您这么多年,如今却不让奴才们跟着您去沧澜,奴才们该怎么办啊!再者说,那沧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没了奴才们的照顾,小姐可该怎么办?”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们谁也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汪幼荷听起来很是决绝,“我是去帮忙的,带着两个丫鬟算什么?岂不是让人笑话,更让父亲怀疑我的决心。”

说着,那汪幼荷又道:“总之呢,这段日子你们就好生待在陆府,等到哪天我随着陆夫人启程去沧澜了,你们也就回家吧。”

听到这儿,小满心中也大概了解屋内在谈论什么了,她回身看了眼夏婉柔,压低声音,语气中难掩得意:“听到了吧?我就说,汪幼荷也没那么坏。”

夏婉柔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丝欣慰,“好,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让她跟你一起去沧澜,我很放心。”

正如小满所说,这汪幼荷的确算不得上是什么大恶之人,之前是因为从小养尊处优,过分骄纵了些,但经过最近的一些事情之后,她也的确有了好转的迹象。

再者说,她又这么喜欢小满,若真的能在小满的教导之下改掉之前的坏习惯,未免不是一件坏事。

而且更让人放心的是,她这么崇拜、喜欢小满,绝对不会做出一丝一毫对小满不利的事情,让她和小满一起去沧澜,的确可以算得上上不错的选择。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汪幼荷说呢。”小满亲昵的挽起夏婉柔,往屋内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满刻意轻咳几声,等到那两个小丫鬟出来开门,她才拉着夏婉柔进去,全然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也好给对方几分面子。

汪幼荷仍躺在床上,看到小满来了,她开心的扬起唇角,“陆夫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退婚

因为天气愈发的冷,也不怕被感染,故而大夫将汪幼荷的头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露出半点受伤的痕迹来。

“你先好生躺着。”小满忙让对方躺下,而后命下人搬来两把椅子,她和夏婉柔坐在床侧,微微一笑。

汪幼荷眼睛亮亮的看着小满,满是期待:“陆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沧澜呀?我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跟你们一起出发了。”

小满笑笑,“这个不急,至少也得等你的伤好了,然后等沧澜王上把事情都办完了,这才能启程。”

虽说华立已经提醒过她,说王上已经着急要回沧澜去了,但眼下汪幼荷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再加上外面天气恶劣,也不可能带着那么多大夫上路,所以小满决定还是等汪幼荷伤好了再启程。

至于沧澜王那边,她得找个时间去游说一番,好让对方能耐心等自己一段时间。

“那我这伤口得多长时间才能好啊?”汪幼荷长叹口气,眼中的期待一点点消散,有些落寞的说:“这件事情我父亲还没点头同意,还有那婚事......我总害怕等的时间长了,就没办法跟您走了。”

夏婉柔探着身子看了一眼,皱眉问道:“婚事?敢问汪大人给汪小姐指了谁家的婚事?”

闻言,汪幼荷微微摇头,撇着嘴说:“不知道,我只是听下人们议论,我父亲也一直没说,我们都不清楚。”

说道婚约的事情,小满也发起愁来。

汪大人那边还好说一些,毕竟经历了昨天的事故,再加上陆离的那番话,他今天应该也正在反思自己的过错。但那和汪家订下婚约的男方,可就不一定能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看着汪幼荷垂眼落寞的模样,小满探身拍拍对方的手,宽慰道:“放心,你且安心养病,至于这婚约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妥。”

“真的吗?”汪幼荷惊喜抬眸,有些激动的反握住小满的手,“陆夫人,我...您真的肯帮我吗?万一——”

“放心,我既答应了你,那就一定有办法,你安心养病就好了。”小满笑笑,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说完,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你以后直接叫我小满就行了,不必称呼什么陆夫人、苏掌柜的,太见外了。”

“那我以后就叫您小满姐!”汪幼荷开心的如同个孩子一般。

一旁的夏婉柔看了,也不禁扬起了淡淡的笑,心想:其实这样也好,若真的能有个人陪着小满去沧澜,那她也能放心些。

三人在屋内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色渐暗,便也就回去了,好让汪幼荷安心养伤。

回去的路上,夏婉柔的表情不似来时那么凝重且担忧,小满看了不由调侃:“如今可放心了吧?”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夏婉柔点了下小满的鼻尖,微微舒口气,道:“在金殿上被沧澜王封了郡主,显然皇上也是默认这件事情的,既他们都想让你去沧澜,旁人又如何拦得住呢?”

说到这儿,夏婉柔眼中已然有些些许泪光,她微微垂头,声音低低的,“只是此次去沧澜,我却不能陪你去,心里难免...难免有些难受。”

这还是小满第一次听到夏婉柔说这些感性的话,她也不由停下来,主动握住对方的手,倾身,“婉柔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陆离也会跟我一起去,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说完,看着夏婉柔仍旧一副担忧的模样,小满转了转眼睛,笑道:“你想,我这么聪明,又被沧澜王封了郡主,谁敢惹我呀?对不对?婉柔姐,你就放心吧,好不好?”

夏婉柔侧身偷偷地将眼泪抹去,继而回身笑道:反正有汪幼荷在,若有人敢欺负你,即便你不说,汪幼荷也会帮你骂回去的。”

“这下知道汪幼荷的好了吧?”小满笑道。

“是是是,被你选中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说笑一番过后,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夏婉柔还惦念府中的魏修远,故而嘱咐了小满一番,也就告辞回家了,至于小满,又去望舒房中看了看,和孩子说了会儿话。

夏老爷子和望舒说定的出发日子眼看就到了,小满也愈发不舍,即便是要派珍珠和翡翠前去,她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将那些话翻来覆去的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到了饭店,下人来提醒吃饭,小满才停下唠叨,带着孩子去了饭厅。

“娘亲,父亲怎么还没回来,他今天不在家里吃饭吗?”不日就要启程,望舒还想和陆离说会儿话,可没想到饭厅内只有丫鬟、婆子,压根没看到父亲的身影。

小满亦有些疑惑,召来下人一问,才得知陆离去汪府了。

她不由皱眉,心中疑惑:这个时候去汪府做什么,汪琛不是已经同意不再来打扰汪幼荷了吗?

正想着,饭厅的门被打开,可不正是陆离?

“陆离,你去汪府做什么了?”小满连忙迎上去,担忧的问道。

但陆离却对着她皱眉,幅度非常小的摇了摇头,小满立刻意会,即刻拉着陆离走到望舒面前,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望舒就要和夏老爷子一起去双城镇了,他想跟你说会儿话,等下吃完了饭,你好好陪陪孩子。”

陆离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看向望舒,“先吃饭,等下咱们再聊,好不好?”

望舒点点头,十分乖巧的说道:“好。”

吃过饭,陆离去了望舒的房中,嘱咐、安慰、鼓励的话说了一大堆,直到看着孩子困了,他才起身回到卧房中,将自己去汪府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你去问他婚约的事情?”小满皱眉,又是不解又是担忧,“汪琛的脾气那么暴,昨天的事情又才刚刚过去,他心里还那么恨我,他能跟你说吗?”

“不管如何吧,我是问出来了。”陆离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女人,露出个自信的笑。

小满登时好奇起来,“那给汪幼荷许配的那人家是谁啊?我认识吗?”

陆离想了想,而后摇摇头,“应该不认识。他叫尤锐,比汪幼荷只大两岁,曾受教于太学,是太傅比较得意的一位学生,现如今也留在太学帮忙。据说,他之前也曾请愿去沧澜,但不知道为什么被皇上驳回了,没允准。“

说到这儿,陆离也不由笑笑,“这尤锐早些年在上京尤为出名,是个浪荡不羁惯了的,后来家中亲眷一一逝世,只留下他这一根独苗,所以便收敛了行为。从那之后,关于他的传闻也就越来越少,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听完这些,小满想了一会儿,而后问道:“那汪大人是怎么说的,他同意要退了这门婚事吗?”

陆离摇摇头,“京中多少人都希望嫁给尤锐,如今被汪琛谈成了,他怎么可能轻易同意放手。”

说完,看着小满惆怅的模样,陆离又微微一笑,说道:“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小满忙不迭点头。

“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尤锐,我们正好谈起他和汪幼荷的婚约,结果他也不想迎娶汪幼荷。”说到这儿,陆离不由低声笑笑,而后继续说道:“他听说汪幼荷求死的事情后,告诉了我一个绝妙的法子,好将这桩婚事作废。”

“什么法子?”小满好奇的紧。

陆离勾唇一笑,凑近小满,将自己和尤锐的计划一字不落的告诉小满。

汪幼荷毕竟是个女儿家,所以如果是尤锐主动退婚的话,那未免会闹得满城风雨,对汪幼荷名声的影响也十分不好,再加上她马上就要启程去沧澜,这样一来,别人肯定还以为她是颜面受损,不得不离开上京。

可汪琛又不同意退婚,所以尤锐和陆离商议一番,决定拿汪幼荷的伤做文章。

小满皱眉,总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她随口一说:“这能做什么文章,难不成要说汪幼荷不想跟尤锐成婚,所以不惜求死?”

说完,陆离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笑着看着小满。

小满不禁愣住了,她看看对方,又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半晌后反应过来,陆离和尤锐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蹭的起身,声调也猛然拔高,诧异道:“你们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

“没错,我们就是想利用汪幼荷求死的这一件事情做文章,好让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汪家小姐并不想嫁给尤锐,到时候,尤锐再退婚,那就显得顺理成章。既不会损害汪幼荷的颜面,也不会跟汪琛闹得太僵。”陆离微微一笑,自信十足。

“可...可汪大人知道汪幼荷求死的真正原因啊!我们府中也有那么多人知道真相,万一有人不小心说了出去,导致这件事情败露,那怎么办?”小满质疑道。

说实话,小满担忧和质疑的不无道理,当时事发突然,又是在陆府发生,这事情如何说也不符合常理。

陆离喝了口茶,叹口气,“那能怎么办?这是唯一的方法。”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尤锐其人

清晨,上京最热闹一处街道的茶摊上。

“哎,你们听说了没?汪家小姐和皇上跟前的红人,也就是尤锐,订下了婚约!”

“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我听到的才叫新鲜呢!”说着,那人警惕的左右一看,而后探身上前,压低声音:“我听那大户人家的下人说,这汪小姐不想嫁给尤锐,但汪大人不同意啊,所以这汪家小姐自尽了!”

“什么?汪家小姐死了?”周围支起耳朵的人都是一惊。

那人神秘一笑,摇摇头,“当然没有死,不过也受了重伤,依我看呐,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出门了。”

“那按照你的说法,这汪家小姐是真的看不上尤锐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自尽这等行为。”

“那你这不是废话嘛!她如果真的想要嫁给尤锐,那还至于自尽啊?!”

“说的是。”

几个人议论的热火朝天,全然没有发现在茶摊的角落有个人将他们的言论一字不差的听了去,直到那人离开,他们都没有半点察觉。

陆府。

陆离正在书房和小满商量比赛的事情,毕竟沧澜王急着启程,他们得在启程之前将这比赛的一应事务准备妥当,好交给夏婉柔等人操办。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陆离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应了一声,“谁啊?”

“回禀国公爷,门口有一人求见,自称叫尤锐。”小厮回应。

一听这话,小满立刻起了兴趣,她巴巴的看着陆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个不停,眼中满是期盼。

陆离看了不由笑笑,但却没有理会小满的目光,而是看向门口的方向,吩咐道:“知道了,让他进来了,带来书房即可。”

“是。”小厮应下,而后便离开。

听着那小厮的声音远了,陆离才起身凑近小满,伸手刮了下对方的鼻子,“你心里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不就是想知道尤锐来找我干什么,对吧?”

小满撅了噘嘴,有些不满,“既然知道你还故意不说话,是不是想让我开口求你?”

“等下尤锐来了,你去屏风后即可,这样总行了吧?”陆离妥协。

“好好好。”小满一扫之前的不满,开心的笑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顺势在陆离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浅浅的口脂印子。

陆离忙不迭擦去,佯装生气:“不成体统。”

小满朝他做了个鬼脸,正要上前再印一个,但却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急忙退回去,藏在屏风后头。

陆离也忙整理荷藕衣裳,又仔细的擦了擦脸,好将那印子的痕迹完全擦去。

“吱呀——”

书房的门打开,一清俊少年推门进来,只见他面如冠玉、身姿俊雅,虽微微笑着,但却并不会让人产生亲近之感,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十分潇洒,远远一看,好似那天上的谪仙一般,让人不敢冒犯。

这个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就是尤锐了。

坐在屏风后的小满暗自惊讶,心想:在上京当中、朝堂当中竟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好似他天生就是喝风饮露,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哪里像是金殿上的朝臣呢?

不过,若汪幼荷见过尤锐之后,还想要退婚吗?

她正想着,外面的两人开始说话了,小满忙支起耳朵,微微凑过去,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

此时已经是二人寒暄过后,尤锐也没那么多顾忌,开口就说:“陆兄,现在城内已经散播开汪家小姐不满婚约的事情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不然呢?”陆离挑眉,而后忽然扬起一抹揶揄的笑,“难不成你后悔了,又想娶汪家小姐为妻了不成?”

尤锐立刻拉下脸,“陆兄,这好像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时候。”

陆离忙摆手,“好好好,那咱们来说正事。其实呢,汪幼荷一心想要去沧澜,你之前不也是想要去沧澜的吗?若你不想再继续下去,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和汪幼荷一起去沧澜。”

“陆兄,我们在说婚约的事情,你扯到沧澜做什么?”尤锐似是真的恼火了,他起身,作势就要转身离开,“如果陆兄不想再继续帮我,直说好了,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眼看尤锐要走,陆离还没急,屏风后的小满先急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要出来拦住尤锐。

但还好,在关键时刻陆离及时起身挡住了小满,他探身抓住尤锐的胳膊,强行将对方拉回来坐下,劝道:“我既然答应了你,那自然就会帮你帮到底。”

尤锐轻哼一声,却没说话。

陆离清清嗓子,想了想,说道:“现如今上京已经传遍了汪幼荷不想嫁人的消息,想必汪琛也有所耳闻,这个时候,你不妨直接去汪府中跟他摊牌,说自己不想娶汪幼荷,你觉得如何?”

“不好,这样太被动了。”尤锐摇头,眉头紧锁,“若他当时就回绝了我呢?这样我们岂不是没有退路了?”

“按照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办。”陆离问道。

说到这儿,尤锐抿了抿唇,压低声音,“依我的想法,是想要再过几天,等消息传到皇宫里去了,直接将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汪琛和汪幼荷最好都在场,到时候我直接提出来退婚,这样一来,只要汪幼荷同意,当着皇上的面,汪琛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否则肯定会被皇上认为是他逼着女儿出嫁,疑心汪琛想要政治联姻,到时候,皇上肯定也会帮我说话的。”

陆离听完后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别扭,“汪琛好歹也是重臣,且忠心耿耿,你在皇上面前这么说,故意让皇上疑心汪琛,这样不太好吧?”

说到底,这不过是臣子们的家事,若真的闹大到皇上面前,影响反而不好。

“再者说,若皇上一时兴起,非要让你们成婚呢?到时候你如何拒绝?”陆离反问道,“要知道,皇上对汪琛也是极为信任的,且也十分喜欢你,若真的不顾流言,执意要给你们二人赐婚,你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尤锐登时烦恼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离摇摇头没说话,显然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二人暗自苦恼的时候,屏风后的小满悄然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屏风,“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尤锐被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他看着苏小满,半晌反应过来,“陆、陆兄,这就是......”

“小满,你直说好吧。”陆离却没有要为他介绍一下的意思,而是看着小满点头,示意对方直接说。

小满也没想跟尤锐做自我介绍,而是清清嗓子,说道:“据我从陆离那听到的消息,说是尤锐也想要去沧澜,但请命去沧澜的折子却被皇上扣下,而且没有允准。”

“的确是这样,所以你想要怎么做?”尤锐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我想,皇上当然是不想让尤锐去沧澜的,但眼下汪幼荷去沧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若尤锐向皇上进言,说自己即将和汪幼荷成亲,且要和对方一起去沧澜,你们猜,皇上会怎么做?”

陆离立刻就领会了小满的意思,“就在皇上为难的时候,宫内传言汪幼荷因为不想和尤锐成婚而一心求死,皇上便正可以借这件事来让两人接触婚约。”

小满扬起个得意的笑,继而递给陆离一个赞赏的眼神,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你们说,这样的法子可行不可行?”

皇上为了挽留尤锐,势必要取消这门婚事,届时即便有汪琛反对,那也于事无补。且因为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汪幼荷为婚约自尽,纵然是皇上下令取消二人的婚约,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既给了皇上台阶下,还完成了尤锐和汪幼荷的心愿,两全其美。

“可行!”尤锐兴奋地站起来,“当然可行!”

陆离亦连连点头,“这样很好,不过尤锐,还得麻烦你进宫一趟了。”

“只要能取消婚约,进宫一趟又算得了什么?”尤锐对着小满拱拱手,十分恭敬的行了礼,谢道:“多谢嫂子帮我解围,若嫂子日后有需要尤锐帮忙的地方,还请直言,尤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这话,小满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调侃:“你就这么不想娶汪幼荷为妻吗?”

说起来,汪幼荷虽性格骄纵了些,但长相却挑不出毛病,即便有些圆润,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且因为姑娘年纪还小,圆润的她反倒多了几分娇憨的可爱来。

尤锐又没有接触过汪幼荷,且坊间也没有汪幼荷骄纵的传闻,他为何执意拒绝这桩婚事呢?

正弯着腰的尤锐直起身子来,认真的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旁看戏的小满和陆离还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答案来,却不想尤锐最后怒气冲冲地一句话:“我就是不想顺了汪琛那老头子的意而已!”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宽限半个月

“早知这样,你答应汪琛做什么?”陆离哭笑不得。

“那是我们一起喝酒,汪琛故意挖坑给我而已,若我当时清醒着,绝不会答应。”说着,尤锐仿佛又想起那天的场景来,一时间气愤不已,脸上再次带出几分怒意来。

见状,陆离忙摆手,“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进宫向皇上说明此事吧,也好早些解决。”

“那尤锐便告辞了。”

送走了尤锐,书房内的小满和陆离相视一笑。

小满率先捡了个位置坐下,说:“这下好了,既解决了汪幼荷的婚事,我也能安心带她去沧澜了。”

说起来,其实若尤锐真的和汪幼荷成婚,两人和小满等人一起去沧澜,那样也挺好的。毕竟尤锐知识渊博的很,再加上汪幼荷那一手的好绣工,必能帮上自己的忙。

只可惜,两人对对方都没意思,且都疑心想着退婚,小满作为外人也不能勉强,只能顺着两人的心意来帮忙。

“不过我听说,沧澜王不是急着离开吗?”陆离出声,打断了小满的思绪。

一提起这件事情,让小满头疼不已,“是啊,几天前华立来找我,签订合约的同时,告诉我沧澜王挂念国内,一心想着早些离开,连过年都等不了。我看呀,这比赛的事情我是注定参与不了了。”

比赛至少得在开春之后了,而看眼下沧澜王的架势,恐怕要在过年之前就得离开。

“那依照你的说法,我们还等不及望舒和夏老爷子一起回来,就得跟这沧澜的队伍一起出发了?”陆离登时变了脸色,严肃起来。

听对方这么一说,小满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她皱起了眉,在心中估算一番,而后面露难色,“好像真的是这样......”

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太杂,再加上前几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满一时间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陆离即刻起身,“我要去一趟夏府问问夏老爷子,你去一下驿馆吧,跟沧澜王好好的谈一谈,至少要给我们一个准备的时间,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去了沧澜。”

“好,我现在就去。”

两人也顾不上商量比赛的事情,稍微收拾了下桌上的图纸等,便各自出发了。

小满乘着马车到了驿馆,因为有茅致远的关系,她很顺利地就进去了,很快就见到了沧澜王上。

“安平郡主?”沧澜王有些意外,他直起身子,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沧澜了吗?”

对方虽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模样,但显然,小满却没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笑。

她上前,也顾不上坐下,便着急问道:“我听华立说,王上好像要急着回沧澜去,是吗?”

沧澜王也没绕弯子,直接点头承认:“没错,孤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很是担心国中政事,东岚的天气也越发恶劣了,若孤不尽快启程的话,那岂不是要再耽搁好几个月?”

“所以,孤想着等过两天就启禀皇上,准备启程回国的事宜。”

说完,他打量着小满,微微挑眉,“安平郡主此次前来,是想要劝孤在多留一些时日的吗?”

小满叹口气,开门见山说道:“我家孩子最近要随先生出门远游,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我既答应了王上去沧澜,那就绝对不会推辞,但还请王上允准,希望我能等到孩子回来,再随王上启程。”

她抬眸小心地注视着王上,看对方沉默不语,继而补充道:“若王上担心国事,提前启程也可以,待我等到了孩子回来,自然会快马加鞭的追赶上去,绝对不会拖王上的后腿。”

其实,她本想再说一说汪幼荷的事情,但思及汪琛和还没解决的婚事,小满便只得闭口不言。

“这样...”王上沉默良久,才低低地说了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小满闻言面上一喜,正要感谢王上,但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且话锋一转:“但是呢,郡主别忘了,孤封你为郡主的目的为何,若你不跟着孤的大部队一起回国,日后又迟迟追不上来,那孤可怎么办呢?”

这番话的意思显而易见,无非是在怀疑小满去沧澜的决心了。

她皱眉,面色已然有些不悦:“王上,我已经得了这么高的殊荣,难不成还会中途反悔吗?若您不放心,留下几个人来监视我就好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逃走。”

“郡主多心了。”沧澜王上呵呵一笑,“孤并非怀疑郡主,只是若你不随着孤的队伍一同返程,那势必就引起皇上和其他百姓的猜忌,届时流言四起,伤害的还是你。”

听着对方说这些有的没的,小满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她也懒得在废话,而是直接跪下叩首,低着头说道:“我苏小满发誓,绝对不会中途退出,且若引得流言四起,那也由我一人承担,绝不会为难王上。”

说完,她郑重地给对方磕了头,任由沧澜王再说那些虚伪且客套的废话,在得到对方的允准之前,既不出声也不起来,就这样跪着。

最后,沧澜王上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应下:“既然郡主如此固执,那孤便允了你的要求,但孤提前说明,若你在半个月内没有追上来,那孤可要......“

对方虽然没说明要做什么,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故而小满连忙叩首,“多谢王上。”

得到了王上的允许,小满也没有其他事情,便急着告退回府,好看看陆离去夏府询问的如何了。

回到府中,望舒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有珍珠和翡翠,也都各自收拾好了行囊,看到小满回来,主仆三人又说了会儿话。

这次远游毕竟没有父母跟随,且夏老爷子还是望舒的先生,还吩咐了只能带两个人伺候,小满如何放心的下?可既然答应了,她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便也只能多多嘱咐。

三人说话的功夫,陆离也就回来了。

“怎么样,夏老爷子怎么说的?”小满急忙迎上去问道。

陆离扫了眼那边和珍珠、翡翠说话的望舒,低低叹口气,凑到小满耳边说道:“夏老爷子说了,这次要去双城镇待五天左右,加上来回的路程,一共要二十天,但因为这几天天气太冷,加之可能有其他变故,所以可能要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小满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可沧澜王上说过两天就要禀告皇上启程了,而且只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期限,说如果半个月内追不上他的队伍,那他就要......”

“就要干什么?”陆离追问。

小满叹口气,无奈转身,心中焦虑万分:“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这下可就麻烦了。”陆离寻了个石凳坐下,面色凝重,“这沧澜王毕竟是一国主君,万一因为这个生起气来,那可就不是我们叩首认罪就能解决了的。”

想到这些,陆离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快推荐小满去沧澜了。

当时的确是解决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可如今却成了他们的烦心事。若他们跟着沧澜王的队伍启程,那望舒未归、汪幼荷的伤也没好,再加上比赛还没有完全让魏修远等人接手,他们哪里能放心的下!

半个月,那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要不然我干脆装病好了!”小满突发奇想。

但这个法子很快就被陆离否决,“你今天刚去找沧澜王,让他多留些日子,转眼你这就生了病,你说他会相信吗?而且即便是生病,又不会影响赶路,他是不会再宽限的。”

小满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有气无力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在半个月之内赶过去?”

两人坐在石凳上,都在为赶路的事情着急忧虑。

忽然,陆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蹭的起身离开,快步走到书房拿了张地图出来。

这地图就是陆离之前去魏府拿过的那张标有岐山位置的地图,陆离将地图在石桌上展开,仔细搜寻一番,终于带找到岐山的位置。陆离屏住呼吸,在地图上再次寻找到沧澜的位置,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忙拍拍小满的胳膊,“你看,这岐山的位置巧不巧?”

“巧什么?”小满顺着陆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之后,惊讶地瞪大眼睛,“岐山竟然在——”

“岐山就在上京通往沧澜的必经之路上!”陆离略显得意,他一手指着岐山,一手指着沧澜,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没想到事情这么巧,这下好了,我们可以直接让望舒在当地住下,然后等我们启程的时候再去接他。”

幸而他想到了这一点,否则就得劝动望舒,放弃和夏老爷子出门远游了。

小满心中亦是十分庆幸,但很快,她又蹙眉,“可别院里的汪幼荷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第三百一十五章 比赛就交给你们了

皇宫。

“你说什么?”皇上将手中的奏折一扔,脸色铁青,“你什么时候和汪家有了婚约?尤锐,这该不是你想要去沧澜,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来哄骗朕吧?”

莫名其妙多了婚约,还要去沧澜!

尤锐拱手,“回皇上的话,是臣和汪大人前些日子订下的婚约。臣家中的父母长辈都已经去世,尤家就剩下我一个人,臣自然要早些开枝散叶,以续尤家香火。”

如此正经且正常的一句话,却让盛怒的皇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殿内的气氛也登时没之前那么紧张。

皇上慢慢悠悠的倚在身后的软垫上,眉间带笑,“尤锐,这些年你兢兢业业、恪守奉公,端的是一身正气,连这穿衣都变得讲究起来,装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以为朕就能忘了你之前的模样?”

若是旁人说什么开枝散叶之类的话,皇上自然要考量一番,可今天他面对的是尤锐,自然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思考。

“皇上说的话,臣不明白。”尤锐继续装傻充愣,脸上一片平静。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皇上轻咳一声,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个贴身的太监之后,这才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朕帮你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让朕帮你推掉这门婚事?”

朝野上下都知道,汪琛是皇上信赖的老臣,纵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却是衷心为主,从未有过二心。

也正是因此,汪琛不仅深得皇上的信赖,在众多的朝臣当中也颇为受尊重,别说是那些比他官阶低的官员,纵然那些和他平等,或者官职、地位比他高的人,也不敢轻易开罪于他。

而今,尤锐莫名和汪琛家有了婚约不说,还要进宫在自己面前,重提去沧澜的事情,皇上岂能不疑心呢?

可尤锐却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皇上多虑了,臣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既然汪家小姐即将要启程前往沧澜,臣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要一同前去,才算顺理成章。”

“胡闹!”皇上猛拍案几,声调猛地高了好几个度,“尤锐,你有事最好直说,再这样转弯抹角下去,朕可就不帮你了!”

尤锐固执的站在一旁,垂头不说话。

皇上的贴身太监见状,忙压低声音劝道:“尤大人,您就直说吧,在这样下去,皇上可就要生气了。”

尤锐抬眼瞧着皇上的模样,嘿嘿一笑,“皇上,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快说!”皇上不耐地拍了几下案几,催促道。

对方毕竟是皇上,尤锐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将皇上给惹怒了,故而他清清嗓子,说:“皇上,臣就是来请您取消我们两个人的婚约的,臣不想娶那个汪家小姐。”

听他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好歹好转几分,语气也缓和些,但嘴上却依旧没有留情,“既然不想娶,当初就不要答应人家!答应了又反悔,你将那姑娘置于何种境地啊?”

闻言,尤锐耷拉下肩膀,满是无奈的叹气,“臣当初答应的时候根本就不清醒,被汪琛那老...被汪大人给灌醉了!否则我怎么可能答应娶他的女儿嘛!”

皇上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而后轻轻摆了摆手,“知道了,朕自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你先回去吧。”

“那皇上可千万要取消了这门婚事啊!”尤锐有些不放心的皱眉,看着皇上垂头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由又加上一句:“若皇上不同意取消这门婚事,臣可就真的跟汪幼荷一起去沧澜了。”

“你还敢威胁朕?”皇上声音低沉。

尤锐暗自不满,但却不得不干笑两声,解释:“没有,臣是真的不想娶妻,所以还请皇上早些取消我和她的婚事,这样臣也可安心些。”

“知道知道,回去吧你。”

待尤锐离开了皇宫,坐在榻上的皇上低着头想了想,半晌后召来太监,低声问道:“这汪琛真的是趁着尤锐喝醉了,跟他提的婚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只知道这汪家有个女儿,却从未听说过这姑娘跟尤锐有关系,如今这姑娘既要闹着去沧澜,那尤锐可是万万不能和他有关系的。

万一这尤锐也跟着去了沧澜,那他这朝堂上岂不是又少一个得力的助手?

“回皇上的话,;老奴这几天的确听到了不少闲言风语。”老太监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回应道。

皇上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挑了挑眉毛,“哦?不妨说来听听。”

老太监弯着腰,凑到皇上身边,压低声音,将自己这几天在宫中听到的话整理一番,复述道:“老奴听说,那汪大人的女儿也不想嫁给尤大人,前几天还闹着自尽呢,将脑袋上磕了好大的一块伤口,至今还不能下床呢。”

“果真这么严重?”皇上十分惊讶,“竟然都闹到自尽这个地步了?”

“坊间是这么传的,伤势具体如何,却也没有人亲眼见过。”老太监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满,“不过既然能传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也就说明,这汪小姐是真的不想嫁给尤大人。”

说到这儿,皇上不免轻笑几声,心想:这世界上竟还有人不想嫁给尤锐,还闹着寻死觅活的,的确意外。

不过尤锐也算聪慧机敏,不敢去得罪汪琛,反而来宫里找自己拿主意,好让自己跟汪琛施压,让对方不得不取消这门婚事。这样一来,既取消了婚事,又没有得罪汪琛,一举两得。

实乃妙计。

想到这些,皇上笑了笑,“去,将汪琛召进宫来。”

老太监眼睛一转,心中一片清明,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去。”

尤锐出了宫之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转了个弯,顺着陆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陆府见到陆离之后,尤锐将在宫中和皇上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对方,末了又补充了句:“这次的事情能成,还得多多感谢嫂夫人,陆兄,能娶到嫂夫人真是你的福气啊。”

陆离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尤锐忙摆正了态度,洗耳恭听。

小满意欲在前后举办的比赛,如今看来是如何都不能亲自到场了,本想着让夏婉柔和魏修远主办,但考虑到魏修远不甚精通刺绣,夏婉柔有时候又太过心软,所以陆离夫妇二人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尤锐的身上。

当然了,也不光是让尤锐一人主办。小满已经说服了江启明,让他和魏修远夫妇、尤锐等人一起办这场比赛。

四人一起,各有各的长处,这样一来小满也能安心,不至于让她好几个月的心血付诸流水。

“刺绣比赛?”尤锐十分不解,露出一副听都没听说过的模样,“你们要办刺绣比赛?办这个比赛干什么?榜首又要干什么?”

说起来,这尤锐虽是朝廷重臣,又知识渊博,但却跟这些东西没打过交道,就连日常穿的衣裳等也不甚考究,所以看到尤锐这幅懵懂的模样,陆离也倒不十分意外。

他耐心地给对方解释一通,而后补充道:“其实只是借由你的名气,届时只需监场即可,其余的事情有魏修远和江启明等人坐镇,不牢你费心。”

听完,尤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十分爽快的就应下了,“好!那我就答应,帮你们这个忙!”

“这么快?”陆离十分惊讶,“不在想想吗?”

“你们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就当是回报吧。”

说完,尤锐起身拱了拱手,“时间不早,我还是先回家了,等陆兄离开的那一日,我必定回来送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说!我一定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能够这么快就得到尤锐的支持,陆离心中仍有些意外,但看到对方这幅爽快的模样,他便也不再拘泥其他的,便也起身拱手送别,目送对方离开。

送走了尤锐之后,陆离回到卧房去找小满,将尤锐已经答应的事情告诉对方。

小满亦有些意外,“这么快就答应了,万一日后想起来后悔怎么办?就像,之前那么爽快的答应汪大人的婚约,如今却要想着法的将这婚约给取消了,届时我们岂不为难?”

“放心,这次的尤锐清醒的很。”陆离上前揉揉小满的头,温柔笑道:“再者说,尤锐这是报恩,和答应汪琛的婚约可不一样。”

说完,陆离又微微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说道:“更何况还有魏修远和江启明他们来帮忙,这比赛即便你不在场,肯定也能顺利结束的,你要相信他们的能力和眼光,对不对?”

小满双手环住陆离的腰,头靠在对方的胸口,懒洋洋的说道:“也好,反正到时候我们已经到沧澜了,肯定会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忙,这比赛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费心费力吧。”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小满已经很累了,她也实在没那个多余的心思去想几个月后的比赛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启程

次日,望舒便和夏老爷子启程去了双城镇。

因为知道望舒此行会直接留在双城镇,小满等人会在去往沧澜的路上接走望舒,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最后的送别了,所以十分不舍。

大人还好些,魏子衿却是哭成了个泪人,抓着陆望舒的手迟迟不松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了一脸。相较于魏子衿的不舍来说,陆望舒则显得冷静的多,好像这次分别对他而言并没有更多的意义。

关键是陆望舒冷静也就罢了,他还任由魏子衿拉着自己的衣裳哭,半句安慰也没有。

到了最后,还带小满亲自出马,又是哄又是劝的,好容易才将魏子衿的手从望舒的衣裳上拿开,哄得小孩哭的没之前那么撕心裂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夏老爷子不悦的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哪里有半点女儿家的姿态!”

“哇——”

魏子衿再度张开嘴嚎哭,连小满和夏婉柔齐上阵都没能劝住。

看着女儿哭的声音都哑了,夏婉柔心疼的不得了,不由将这错推到了夏老爷子身上,“静静好歹还是个孩子,您刚才说话那么严厉做什么?她是您的外孙女,又不是学生,您何苦那样!”

夏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己几句斥责就惹得孩子哭成这幅模样,再加上女儿的抱怨,他显得有些局促,说话也唯诺起来,“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孩子会哭成这样嘛。”

夏婉柔抬眸瞪了一眼父亲,没说话,继续好声好气的哄孩子。

几个大人轮番上阵,再加上陆离教望舒说的那几句安慰的话,好歹将魏子衿给哄了下来。眼看着也到了出发的时辰,夏老爷子这次不敢再说话,径直上了马车,准备启程了。

而望舒也忙不迭跟上去,打开马车的帘子跟外面的父母、长辈告别,挥了挥小手,便就退了回去。

马车内的老爷子有些奇怪,“怎么,这就将帘子关上了?不在多看他们几眼吗?”

“我们迟早会再次相见的。”望舒沉静理智的不像是个孩子。

老爷子虽心里觉得奇怪,但毕竟他也习惯了,再加上他也喜欢望舒这样的性子,故而也没多问,只轻轻拍了拍孩子稚嫩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在街道上渐渐远行,直到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再也看不到。

“此次一别,不知道何年才能再见了。”魏修远长叹一口气,难得不似往常一样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感慨了一番。

陆离没说话,只是攀上了好友的肩,默默拍了两下,已是安慰。

他明白,对方虽是在望舒离开的时候发出的感慨,但这番话其实是在问陆离,毕竟陆离和小满也要不日启程赶往沧澜,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从沧澜回来,那的确不得而知。

夏婉柔抹去眼角的眼泪,紧紧握住小满的手。

许是外面太冷、风太大,两人的手都冰冰凉的,谁也没能暖到对方,反倒是魏子衿的小手横插进来,才让她们俩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苏姨,你们过几天也要离开上京了,对吗?”孩子并没有因为她们冰冷的手而吓到,反而仰着头,十分认真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小满轻轻点头,扯出个并不算好看的笑,“是,过几天我们也要离开上京了。”

说完,她抽开夏婉柔的手,蹲下身子看着小小的魏子衿,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小脸蛋,嘱咐:“等苏姨离开了,你可要听你娘亲的话,切莫再胡闹了,知道吗?”

闻言,魏子衿不悦地撅起小嘴巴,为自己平反,“静静从没有胡闹过。”

“好,是苏姨说错了,静静没有胡闹过。”小满扬起个轻轻浅浅的笑容,眼中满是温柔,她看着乖巧站在自己面前的魏子衿,心底莫名多出几分酸酸的味道来。

正如魏修远所说,此次一别,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再见了。

在望舒和夏老爷子启程前往双城镇后的第三天,沧澜的队伍也要启程回国了。

就在沧澜王要启程离开东岚的这几天,上京的天气是愈发好了,虽仍旧吹着冷飕飕的风,但天上好歹出了太阳,之前的积雪也渐渐融化,路面叫以前好走了许多。

在沧澜的队伍启程的这一天,小满早早地就到了驿馆来送行。

“此次不能和王上一起出发,实乃无奈,不过还望王上放心,我和其他人一定会赶上您的队伍。”小满站在门口,微笑看着沧澜王,恭敬且诚恳的说道。

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内,她还需要仰仗着对方的照顾。

沧澜王微微一笑,“好,不过孤也不勉强,能在一个月之内赶上来就好了,毕竟天气越来越恶劣。孤之前说那些决绝的话,不过是担心你们出发太晚,被恶劣的天气影响,你也不要记在心上。”

“多谢王上体恤,我们肯定会尽快追赶上您的队伍的。”小满福了福身,微微垂首。

不管沧澜王上当时到底是威胁,还是真的担心,那都不重要了。对方是王上,他们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王上的臣子,无需想太多。

看到小满低眉敛目的模样,王上心里轻舒口气,嘴角的笑也轻松几分。

趁着天还早,再加上沧澜王上还要去跟皇上告别,故而几个人寒暄一番便就各自分开了。

回到府中,小满和陆离手牵手走在偌大的前院中,看着落在亭子上的白雪被阳光反射发出耀眼的光,看着不大的一处池子被冰冻成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我们又要出远门了。”陆离含着淡淡笑意说道。

小满长吁一口气,歪着头靠在陆离的肩上,附和:“是啊,就要出远门了,虽然这一次并不是去游玩。”

往日一家人出游,小满总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三人说说笑笑,一旁的珍珠和翡翠帮忙收拾行李、絮絮叨叨的嘱咐,几个人如同一家人一般,相处的十分融洽。

而如今,珍珠和翡翠随着望舒出门了,只剩下了自己和陆离两人。

不知在院中站了多久,小满的深思也不知飘到了哪里,陆离忽的轻轻晃了晃小满的手,提醒道:“你去看看汪幼荷吧,看看她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提早做打算吧。”

小满点点头,“好。”

汪幼荷毕竟是千金小姐,且还没出阁,所以自她住到了别院中后,陆离一次都没去过,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小满传达。

不管是在皇上的逼迫下汪琛同意取消婚约,还是在陆离的劝说下,让汪琛同意汪幼荷可以去沧澜,这些事情都是让小满告诉汪幼荷的,理所当然的,两人的关系也较之前好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小满渐渐对汪幼荷更加了解,认识的也更加全面。

比如,汪幼荷对贴身的几个小丫头其实很好,偶尔还会放她们的假,好让她们回家探亲,但偶尔脾气上来了会斥责几句,不过却从未打过、责罚过谁。

小满也看穿了,这汪幼荷就是个感性至极的人,有时候全屏脾气做事,虽说有时候会让人受宠若惊,但更多的,还是让人不满于她高高在上的那种态度。

如今对方住在自己的府中,小满自然会勤加劝导,也庆幸汪幼荷也非常听她的话,这几天下来,汪幼荷的性子较之前已经大为不同了。

到了别院中,小满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间收拾东西的声音,她匆匆敲了门进去,发现汪幼荷竟然下床了。

“小满姐。”被抓个正着的汪幼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唤了她一声。

小满皱眉,上前不由分说夺过汪幼荷手里的东西,强行扶着她回到了床榻上,边帮对方盖被子边说:“大夫都说了,你得再修养一阵子才能下床,怎么就不听呢?”

汪幼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这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小满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都收拾半天了,一点事儿没有。”

闻言,小满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看向那两个小丫头,略带不满的斥责:“你们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下床,你们也不拦着,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两个小丫头忙低头认错,一个劲儿的道歉。

其实小满心里也知道,光是靠这两个小丫头,哪里拦得住汪幼荷,故而她说了两句也就算了,没要真的惩罚的意思。

看着两个小丫头继续收拾行李,小满转过身来再次苦口婆心的说:“大夫说,还有几天你才能下床,我是想着,等你能下床了之后,再修养几天,咱们再启程去沧澜。可你如今根本不听大夫的话,是不是不想去沧澜了?”

一听这话,汪幼荷立刻急了,一个劲儿的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要去沧澜。刚才下地不过是...不过是觉得自己没事儿了,所以想试试而已,小满姐,你可千万别怪她们。”

“既然想要去沧澜,那就好好休息,知道了没?”

第三百一十七章 接望舒

汪幼荷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我肯定会好好养伤,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小满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等大夫说你没问题之后,咱们就去启程去沧澜。”小满揉揉对方的头,笑道。

说着,小满侧身看了看正在收拾行李的两个小丫头,扬起唇角,低声道:“此去沧澜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我见这两个小姑娘对你也不错,不如你直接将她们都带了去,到了沧澜也好有人伺候你,你说呢?”

之前听到两个小丫头和汪幼荷对话,她早就这么说了,而今找到了机会,自然要劝着汪幼荷将她们带去。

再怎么说,汪幼荷也是个千金小姐,突然之间让她自食其力,她恐怕也没办法适应,所以还不如直接将这两个小丫鬟带了去。

“真的可以吗?”汪幼荷有些惊讶,她眼巴巴的看着小满,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小满姐,这样不会太麻烦吧?万一到了沧澜......”

“放心,没关系的。”小满温柔地笑着,“我们去沧澜是去帮忙,又不是服苦役,没事的。”

汪幼荷感动十分,愈发坚定了追随小满的决心,而那两个小丫头听了自然也是万分感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小满磕头,有个年纪稍小些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小满见状忙将人扶起来,“好了,先好好收拾行李,这几天早些跟家中亲人告别,到时候好一起上路。”

说完,她又嘱咐了主仆三人一番,这才出了别院,径直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比赛的事情交代完了,望舒也启程去了双城镇,华立要的那三百件棉衣全部做好,所有人的行李也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汪幼荷的伤彻底好了之后,他们就要启程去往沧澜了。

一想到就要离开上京,小满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趁着汪幼荷养伤的这几天,小满在自己的几个店铺中都转了转。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沧澜回来,故而对这些伙计十分放心不下,即便她心里清楚,就算自己不在上京,他们也能将店铺经营好。

转了转店铺,又去跟江启明告别,几天下来,汪幼荷的伤势也已经大好,小满也将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都办完了。

等到出发的那一天,皇上为表重视,特地亲自送行。故而陆家的队伍虽小,但却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汪家的大大小小也来送行,使得小满等人耽搁了将近小半天才能真正出发,离开上京。

所有人的行李、给沧澜的几百件棉衣,光是这些东西都装了三辆马车,再加上汪家给背下的、皇上赏赐的、店里伙计塞给小满和陆离棉衣裳,这些又装了好几箱,装了一辆马车。

待这些马车驶出上京城门的那一刻,汪幼荷长长的舒了口气,半个身子都瘫在了马车的软垫上。

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见了都掩着嘴笑,其中一个叫思竹的调皮问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是开心呀,还是失落呀?”

“当然是开心咯。”汪幼荷扬起个大大的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脱离了我爹我娘的控制,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们说,能不开心吗?”

说完,她斜着眼看着两个小丫头,发自内心的喜悦。

另一个叫思梅的皱着眉说道:“可小姐还是得听陆夫人的话呀,这有什么区别吗?而且这一次离开家乡,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小姐不会想家吗?”

“我才不想呢!”汪幼荷自信满满。

旁人也许不知道,但汪幼荷心里却清楚的很,苏小满和她的爹娘根本不是一种人,汪幼荷十分笃定和坚信,苏小满绝对不会让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更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什么。

去了一个新环境,她就能重新开始了,至于上京发生的这一切,就让它在自己走出城门的这一刻消失吧。

不过,自己去沧澜那是兴奋至极,期待满满,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是怎么想的了。

汪幼荷收起笑,端正了姿势,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问:“你们两个会想家吗?若现在后悔了,即可下马车,我绝对不会怪罪你们的。毕竟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的父母又没有逼你们。”

一听这话,思梅思竹立刻严肃起来,尤其是那个思竹的,脱口而出:“奴才哪里都不去,奴才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对,奴才也是,奴才也要跟着小姐!”思梅附和道。

“我们从小就被卖到汪府做奴才,家里人好几年都不来看奴才们一次,连我们自己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这个时候回去做什么?从今天开始,奴才们只有小姐一个亲人!”

见状,汪幼荷连忙摆手示意,“好了好了,既然不想回家那就不回,以后跟着我混,保证你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思梅思竹二人相视一笑,胆子略大些的思梅吐槽:“小姐,您说的这番话跟强盗似的,好奇怪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好豪气!”汪幼荷白了她一眼,重新恢复了之前的不羁姿势。

汪家的马车内欢声笑语一片,陆家的马车内却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小满斜靠在陆离的身上,感受马车行驶过不平的地面而摇摇晃晃,胸膛中的一颗心也跟着不断摇晃、上下起伏,颇为不平静。

“陆离,你去过沧澜吗?”小满忽然开口问道。

陆离在隐世于碧水村的时候,一直在外带兵打仗,沧澜虽距离东岚不算近,但男人去过那么多地方,他应该对沧澜略有耳闻吧?

男人沉吟片刻,而后摇摇头,“没有去过沧澜境内,但却听人提起过,之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在沧澜附近游走,但却从没有经过沧澜的境内。怎么,害怕了?”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不知道我们即将要去的这个地方如何,心里有些担忧。”小满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离闻言微微垂首,单手覆上女人巴掌大的小脸,轻轻揉捏两下,“那我把我对沧澜了解,一一告诉你,如何?”

一听这话,小满咕噜一下从男人身上挺起来,坐直了身子,兴致盎然:“好好好,那你慢慢将,我洗耳恭听。”

“不过提前说好,这也都是我听说来的,届时若对不上,你可别说我骗你。”陆离点了下小满的鼻子,宠溺道。

“那是自然,肯定不会怪你。”

说之前,陆离先喝了口茶润嗓子,又将一旁叠着的毛毯子展开盖到小满身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才压低嗓子,缓缓开口:“沧澜地处极北之地,周围有高山环绕,一年当中都十分寒冷,四季并不鲜明。”

小满的头枕在男人的腿上,身上盖着厚却轻的毛毯子,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听着陆离用低沉的声音讲述沧澜的故事,她听着听着居然困了,眼睛半眯半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昏睡了过去,压根没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马车辘辘往前走,陆离调整了下小满的睡姿,看着外面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困意来袭,也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长长的队伍出了上京,一路往北边驶去。因为携带的物资足够丰富,再加上随性的众人当中个个身怀手艺,所以队伍即便在天黑前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他们也不着急,而是直接就地扎营,夜晚则宿在马车当中。

小满本以为汪幼荷会因此而叫苦,没想到对方却对此感到十分新鲜,反而兴奋不已,没有半点不满。

因要尽快赶上沧澜王上的队伍,所以他们这些日子经常一大早就起来赶路,天完全黑了才扎营休息,故而这些日子一直十分辛苦。但幸运的是,这些日子虽天气还算不错,路上也没有遇到突发情况。

他们就这样一路向北,终于在一个大晴天赶到了岐山附近。

估算着日子,老爷子的考察之旅也将至结束,小满和汪幼荷等人原地修整,陆离则带着一小队侍卫前去接应望舒,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孩子带了回来。

将近半个多月没见,望舒随陆离回来,上了马车来到小满面前的时候,她顿觉望舒又长高了不少,肤色好像也黑了些。

“见过娘亲。”望舒恭恭敬敬的行礼,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沉稳。

小满一把将人抱紧怀里,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抱着孩子,看个不停,好似从未见过似的。

陆离见状不由笑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现在先放开望舒,让他好好休息吧。”

“对,以后有的是时间。”小满侧身抹去眼角的泪珠,笑道。

“距离沧澜王给我们赶上大队伍的期限只剩下不到十天了。”陆离忽的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且声音低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要加快路程了,否则很有可能会追不上大队伍。”

也不知道沧澜王上的队伍如今走到哪儿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追上大队伍

沧澜队伍的营帐中。

从上京启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目前的沧澜队伍即将走出东岚的境内,而后再穿过一片荒芜的大雪山,然后就能抵达沧澜国了。在抵达沧澜国后,他们还在再走半个月左右的路程,才能抵达沧澜的都城——北安。

“王上,就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赶路的话,至少还得再走一个多月,我们才能回到北安。”随王上一同出行的侍卫首领说道。

王上轻咳一声,皱眉看着首领摊开在桌上的地图,视线流连于上京和北安两处,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侍卫首领见状不由问道:“王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孤是在担忧暗安平郡主。”王上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垂眸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到哪儿了,得多长时间才能赶上我们的队伍。”

当初约定的是一个月,如今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就要抵达北安了,可这苏小满的队伍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他们不会真的临阵脱逃,不来了吧?

正想着,一旁的侍卫首领低声道:“王上,您说他们该不会是跑了吧?”

和侍卫首领的想法不谋而合的沧澜王上抬眸扫了他一眼,两人对视片刻,王上将视线移开,沉声说了句:“不可能,孤相信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是卑职胡乱臆测了,还望王上见谅。”

“没事儿,你先下去吧,叫华立进来。”

说起来,在自己这支队伍当中,更为熟悉小满她们的人,还得属华立。王上之所以叫他进来,也是想和对方商讨一番,好能得出个结论来,这苏小满会不会真的临阵脱逃?

本以为华立会思忖片刻的王上,没想到对方刚一领会到他的意思,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苏掌柜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她没能在和王上约定的时间赶上来,那肯定是路上耽搁了!”

说完,华立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笃定有些异常,故而又急忙干笑两声,补充道:“还望王上放心,我和苏掌柜打过交道,我清楚她绝对不是不守承诺的人。”

“这样便好。”王上自然也不想自己被人认为是个多疑的君主,所以微微一笑,解释:“孤和这位苏掌柜并不相熟,虽和她的丈夫投契,但却不能保证她的人品,叫你来,也是想要问问而已,没别的事情。”

华立点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来,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咱们都快到北安了,苏掌柜她们怎么还没赶上来呢?莫不是真的在路上出事儿了吧?”

闻言,王上不由侧目,盯着华立想了想,而后说道:“这样,你带着一支队伍往回返,一路上及时跟孤通信,好能接应苏掌柜一行人,你说如何?”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苏小满不会真的逃跑,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让自己放心,是个一举双得的好主意。

华立也没多想,只一心担忧苏掌柜一行人的安危,所以立刻就应下,“好,那我马上去准备!”

话音刚落,华立还没转身出帐篷,帐篷外便传来芙柳的声音。

“王上,安平郡主赶上来了。”

王上即刻起身,华立更是兴奋激动,脚下已经蠢蠢欲动,就等着得了王上的命令,出去迎接他们。

沧澜王上彻底松口气,欢喜道:“立即设宴,欢迎按安平郡主一行人!”

“是!”

芙柳得了命令便去准备,华立笑呵呵的转过身来,搓着手,眼睛片刻不离沧澜王上,带着满满的期待和恳求:“王上,那我......”

“随孤去看看安平郡主吧。”

因为要在约定的时间内赶上沧澜王的队伍,所以小满等人日夜兼程,连桃源县都没能趁机会回去,只能托人带了封书信回去,告知苏启等人,自己一家去了沧澜国。

就在这样紧张的赶路过程中,汪幼荷也渐渐没了之前的小姐脾气,吃喝和下人一起,和之前的生活大相径庭。但让人敬佩的是,汪幼荷从未说过一句苦,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更别提闹着回家,那更是从未发生。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尽了全力,好能赶上沧澜王上的队伍。

最后十分庆幸,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上了沧澜王的队伍。

不过这个时候,小满和陆离等人已经经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面容憔悴,和之前在上京的时候仿若两人。

“苏掌柜!”华立率先冲过来,左右上下打量着小满,心疼道:“你们怎么成这幅模样了,难不成真的在半路上遭遇了山贼、强盗吗?”

小满闻言白了对方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将这一路上的艰辛一吐为快的时候,王上出现,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换成一个淡淡的笑,“不辛苦,都是为了能赶上王上的队伍,这些辛苦算不得什么。”

王上即便再好相处,那也是一国的君主,而且自己一行人日后全都得仰仗着对方,这些话自然还是能不说就不说,省的让对方认为自己不忠心。

但出乎意料的,王上并没有说那些她预想中的客套话,而是开门见山道:“郡主一路辛苦了,既现如今已经跟上大本营,这两天还是好生休息,一切事宜等你们恢复之后再谈。”

说完,王上微微一笑,“你们说,孤的安排如何?”

“王上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臣等遵从便是。”陆离躬身行礼,微微颔首应道。

王上闻言爽朗的笑了几声,上前搭住陆离的手,笑着说:“如今孤已经封陆夫人为郡主,也就相当于孤的王妹,你是她的丈夫,理所当然也就是孤的妹夫,你也该换个称呼了。”

在场众人一愣。

陆离也短暂性的懵了一下,而后才忙行礼:“王兄。”

没想到,他虽年纪比这位王上大,但却还要称呼对方一声王兄。

“好。”王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深邃的眉宇中恍若也多了几分温柔,他看向小满,“王妹一路赶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虽小满有些懵,但她此刻也的确急着想好好的睡一觉,故而也没再推脱,便直接行礼告辞了。

离开王上的主营帐之后,一直跟在小满身后的汪幼荷加快脚步凑上前,疑惑道:“小满姐,之前陆大哥称呼王上,他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今天怎么突然纠正起来了?”

“谁知道呢。”小满打了个哈欠,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拢了拢,说道:“不过呢,以后咱们就得在人家的地盘上生活了,你这称呼也及早改过来吧,省的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

“是,我记住了。”汪幼荷忙不迭点头,暗暗将此事牢记心间。

以后他们就要在沧澜生活一阵子了,正如小满所说的那样,他们虽是沧澜王上带过来帮忙的,但因为尊卑有别,再加上小满还没有任何功绩就被封为郡主,那日后就得更加小心谨慎。

此时,她们尚且在路上,一切危机都还没出现,但一旦到了沧澜的都城北安,会发生些什么,那就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到了。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必须尽快和本地的人打好关系,这样一来,不管是做事情还是打探消息,那都会方便许多。

当然,已经和小满成为合作伙伴的华立,就是最好的人选。

在彻底离开东岚,经过荒无人烟的大雪山之后,这支长长的队伍终于回到了沧澜的境内。小满等人也彻底修整完毕,已经和王上商讨了几种方案,准备回到都城之后再开始实行。

这一日,小满从王上的营帐离开之后,直接走向了华立休息的营帐。

经过这段时间的同行,两人的关系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王上也对两人的来往降低了可疑度,所以小满很轻松,且很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华立的营帐中。

“郡主?”华立看到她来了忙起身,笑着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小满佯装生气,“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还郡主郡主的,这样听起来多麻烦、多生疏呀,是不是?”

华立憨憨一笑,却没有立刻答应小满,而是耐心解释:“这不是马上要到北安了吗?到时候人多嘴杂的,我再胡乱称呼,那岂不是要被人借此做文章?所以呀,我还是该如何称呼就如何称呼。”

说完,他给小满倒好热茶,凑上前压低声音:“之前王上不也纠正了陆大人吗?那也是为了你们好。”

“这些我都知道,多谢华立大人了。”小满扬唇一笑,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原来之前沧澜王上特地纠正陆离,是为了这件事情,看来这位王上远不似她心中想象的那么无情、决断。不过饶是如此,她也得提前寻些自保的法子,省的日后自己真的陷入到什么两难的绝境中。

想着,小满放下茶杯,抬眸笑眯眯地看向华立,“华立大人,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回到沧澜

“嗯?”华立有些懵的抬头看向小满,“什么意思?”

“华立大人也知道,此次我们前去沧澜是去帮忙的,但你也清楚,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不能全靠王上帮忙。”小满挑了挑眉,柔声说道:“而且我们初来乍到,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还得多多仰仗华立大人帮忙。”

听完,华立打量了对方一番,而后笑道:“你是怕都城中有人为难你们,对吧?”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好听,但两个人都明白,不管是在哪一个国家的都城当中,都是风云变幻、险象环生,更何况,沧澜国的君主还这么年轻,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即便他们不是冲着小满等人来的,也难免会不小心波及到。

华立比小满更了解北安的情况,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不免也皱眉,垂眸想了想这件事情。

小满是王上从东岚请来的,还赐封成为郡主。虽说这郡主含有一部分水分,但小满夫妇二人在东岚的位置却是实打实的,且因为陆离军功累累,很受百姓的爱戴。

若他们因为沧澜内斗而被波及,难免不会被外人诟病,届时,难保王上也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儿,华立重重点头,“好,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朋友,这点忙我当然会帮你的,放心吧!”

小满微微诧异,没想到劝动华立这么简单,故而她又追问:“真的假的?华立,你可得想明白了,千万别一时冲动,届时若你——”

“放心!”华立豪爽打断对方,拍着胸脯说道:“再怎么说,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商队上的来往,只要你不做出什么违背王上的事情,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小满微微一笑,一颗心终于能放到肚子里,她端起手中的茶杯,“那我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你这样的好朋友。”

茶杯相撞,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满对华立的为人算的上是清楚,对方仗义、憨厚,信守承诺,虽是个商人,但却不屑于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也正是因此,他不仅深得王上的信任,在返往北安的队伍中也广受欢迎。

小满相信,华立这样的人在北安中也绝对吃得开,这也是她找他合作的原因。

得到了华立的信任和承诺,小满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觉得接下来的路程也顺利许多,很快就抵达了沧澜的都城——北安。

这都城同样的热闹,除却风俗建筑、来往百姓的穿着和上京不同之外,街道上叫卖的小贩、逛街的姑娘,这些景象和上京都差不多,尤其是街道上那叫卖冰糖葫芦的,让小满倍感亲切。

望舒也显得活泼许多,他跪坐在软垫上,将马车的门帘掀开一条小小的缝,眨巴着大眼睛往外看,偶尔还会指着不远处的风景给小满,“娘亲,你看那边,还有卖衣裳的成衣坊呢!”

小满闻言也凑了过去,顺着望舒手指的方向,朝不远处的成衣坊看去。

和上京不同,这成衣坊中卖的都是兽皮等做成的衣裳,花样和样式远没有满柔成衣坊当中的精致、好看。再看旁边的几处商铺,和上京中的比较起来也略显粗陋,虽有些质朴的味道,但样式却太过相同,未免失去几分雅致。

看到这儿,小满终于明白,沧澜王上为什么要去东岚寻求合作了。

“小满。”陆离抵唤一声。

小满立刻直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向陆离,“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陆离笑笑,大掌覆上小满的小手,握紧了放到自己的胸口处,柔声道:“等下就要进王宫了,紧张吗?”

“说起来,倒还真的有点紧张。”小满歪了歪身子,轻轻靠在陆离的肩上,歪着头说道:“但是呢,仔细一想,却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对吧?”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男人,扬眉轻笑。

陆离回之一笑,“你说的也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余的不用担心。”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和小满对彼此越来越了解,他知道小满不是行事冲动的人,所以面对王宫这样的大场合,的确没什么可怕的。

两人说着话,马车也行驶到了王宫门前。

但出乎意料的,正准备下马车去王宫的小满等人接王上身边芙柳的消息,“王上有名,郡主好国公爷赶路辛苦,这两天现在驿馆休息一番,等解除舟车劳顿之后再行进宫请安也不迟。”

“这样...这样和规矩吗?”小满皱眉,十分担忧。

芙柳只是微微一笑,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还请郡主放心,这是王上的意思,没人敢拿这个来揪您的错处。至于何时进宫请安,自有人来驿馆通知郡主。”

说完,芙柳便告辞转身离开了。

既是王上的命令,他们自然也不好忤逆,只能吩咐车夫先回驿馆。

而芙柳回到王上身边之后,将方才苏小满的反应告知王上,问道:“王上为什么不让他们现在就进宫,这样岂不是会招人非议吗?”

“招人非议又如何,孤知道他们没错就行了。”王上并不在意这些,他抬起脖子让芙柳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深吸一口气,“你再去帮孤班一件事情。”

芙柳虽对方才的事情还心怀疑问,但看着王上明显不想多谈的模样,她便也没再问,而是欠身,“王上请吩咐。”

“招李林来问风殿找我。”

说完,王上轻咳一声,下了马车换乘宫内的轿辇,吩咐抬轿辇的奴仆往问风殿的方向走去。

离开沧澜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国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既如今已带了帮忙的人回来,便也该大刀阔斧的好好清理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了。

一刻钟过后,王上已然回到了问风殿内,之前让芙柳去请的李林也到了。

“让李林进来吧。”王上轻咳一声,命令道。

旁边站着的小太监点头应声,而后挺直脊背,“宣——李林进殿。”

片刻之后,李林进殿,行礼之后,垂首站在王上面前,“王上此番前去东岚,目的可达成了吗?”

“先不说这个。”王上随手打开一本奏折,问道:“在孤离开沧澜的这段日子,国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朝中、后宫,将你知道的,一一说出来。”

李林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抬起头,“王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臣该从何说起,又该先讲哪一件、后说哪一件,恕臣愚钝,不知道该如何——”

“赐座、赐茶。”王上打断,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闻言,李林嘿嘿一笑,接过小太监端来的茶杯,轻啜一口,而后坐下,笑眯眯的看向不远处的王上,“王上,臣现在就——”

“开始吧。”王上再次打断。

李林点头,将茶杯放置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在王上启程去往沧澜而后返程的这几个月内,后宫倒是没什么动静,国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朝堂之上......”

说着,他拧紧了眉抬头看向王上,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听不到动静的王上抬头,皱眉打量李林一番,略显不悦:“犹豫什么,有什么事情直说,这殿内只有你我二人,难道还有什么方便说的吗?”

李林挠挠头,面露难色:“王上,在您离开沧澜的这段时间,您的胞弟容王一直在拉拢大臣。光是据我所知的,这几个月中,容王已经先后给数十位朝臣中的府邸中递过拜帖,举行的宴会更是数不胜数,至于那暗中到底又做了些什么,臣就不清楚了。”

在沧澜王上离开沧澜之前,曾嘱咐自己的这位好友监视朝臣的动向,本想借此能让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朝臣露出马脚,却不想反倒将王上的胞弟,也就是容王楚琅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你是说,容王?”王上终于抬起头,却没有李林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反倒充满了疑惑。

李林起身点头,“是,正是您同父同母的胞弟,容王楚琅。”

这楚琅和沧澜的王上本是同父同母,且只相差三岁,但因为王后早早的去世,所以兄弟二人也不得不从此分开。当今的王上楚瑜养在了德妃膝下,楚琅则被淑妃收养。

兄弟二人虽不在一起长大,但自楚瑜被封为太子,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这楚琅便开始渐渐重新接触王上,经常去他的府上玩耍。

这么多年以来,楚琅嬉笑打闹,常出入于风月场所,再加上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所以王上从未看出,也从未相信过楚琅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今日听李林这么一说,王上自然是惊诧的。

“王上,臣也曾收到过荣王府送来的拜帖,今日臣也特地带来了。”说着,李林从怀中拿出一份精美的拜帖,请一旁的小太监给王上呈上去。

王上结果拜帖,皱眉打开。

第三百二十章 为你跑一趟驿馆

因着他对这个亲弟弟的纵容和偏爱,这容王年纪轻轻被封王,又赐了规模不小的王府让其居住,再加上容王贪图享受,王上便竭尽所能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送到王府去。

所以当他一打开这拜帖,看着做工精致的拜帖和内里熟悉的笔迹,再加上拜帖上的容王楚琅四字,让王上觉得着实刺眼。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拍案而起,更没有怒喝李林、发脾气,而是攥紧了那拜帖,眼睛片刻不离,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猜不透这位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堂下的李林见状心里没底,不由低声唤道:“王上,这......”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臣子敢抱着这样的心思,那王上肯定早就派人将其抓进来了,但而今王上面对的是自己亲弟弟的狼子野心,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王上低低出声:“李林。”

李林忙垂首,“臣在。”

“先不要声张此事,孤命你暗中调查,将那些和容王交好的臣子都记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儿给孤汇报。”王上放下拜帖,继而拿过一旁的奏折,继续一边看一边吩咐:“还有,尽快修整出一座宅子来,最好和如今的荣王府规模相当。”

“王上这是要...要让谁住进去啊?”李林好奇问道。

沧澜先王子嗣不多,尤其是在如今的这位王上继位之后,除却容王留在北安之外,其余的几个王爷都去了各自的封地,几个公主、郡主也都嫁了人,或是留在北安,或是嫁去他乡。

总之,现如今还在北安的几个王室宗亲都有各自的宅邸,再加上,李林在来的路上已经从芙柳口中得知在沧澜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始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要突然修整宅邸。

王上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想必芙柳已经跟你说了,孤将东岚的国公夫人封为了沧澜的郡主。”

那李林听到这儿不由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惊呼:“王上难不成是想要那东岚的国公夫人来住这宅子?”

那国公夫人既无功绩,对王上也毫无恩情可言,不过是来沧澜帮忙,迟早还是要回到东岚去的,更何况她在东岚的地位也不低,这样的一个人,被封为沧澜的郡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今王上竟还真的要以郡主的礼遇对待她吗?

看着王上久久没有反驳,想必自己是猜中了,由此,李林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快步上前,凑到王上的案几前,“王上,您莫非真的是要让那东岚人成为我们的郡主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孤是君主。”相较于李林来说,王上的反应有些太过于平静,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她又不会常住沧澜,更何况,她比你我更清楚,这个身份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荣誉,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好处。”

“那么大的宅子还不算好处?”李林有些愤然。

王上闻言轻笑,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眸看向自己的多年好友,“李林,若你见过这位陆夫人之后,就绝对不会这么说了。”

对于苏小满而言,多大的宅子、多高的地位,还有多少荣誉财富,那都是过眼云烟,她是真的不在乎。

李林轻哼一声,眼睛看着别处嘟囔:“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将富贵权势视为粪土的人。”

“倒也不是将这些东西都视为粪土,而是她本就拥有这些东西。”王上起身,径直走到李林的面前,“这位陆夫人在沧澜也算得上是人人皆知,她丈夫是拥有赫赫功勋的将军,后又被皇上封为镇国公,而陆夫人也在东岚的都城拥有属于自己的商铺,可谓是日赚斗金。”

“不光如此,她还是皇上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和门生遍布天下的夏尚的女儿是邻居,是至交好友,这位陆夫人的儿子是皇上封的世子,是一位上京百姓人人艳羡的神童,以至于让久不收学生的夏尚都为他破例。”

这些都是他在上京驿馆内居住的时候,听华立和茅致远说的,也正因为掌握了这些消息,他才能豪爽的封苏小满为沧澜的郡主。

而在一旁听着王上介绍的李林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这么厉害的一家人,皇上难道不会怀疑他们吗?功高震主,或者居心叵测......”

“镇国公早在几年前就辞去了官职,一家人游山玩水,已经逍遥快活好长一段时间了。”王上笑着拍拍李林的肩,说道:“如若不是华立要和陆夫人的店铺合作,孤也没想到能请到她来沧澜。”

如此一说,李林倒也不奇怪王上的所作所为了。

毕竟想要留住陆夫人一家一段时间,除却封这么高的地位让对方骑虎难下,无法拒绝,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让她来沧澜帮忙。

“如此说来,臣可要好好的认识一下这位陆夫人。”李林心生好奇,笑道:“若王上没有别的吩咐,臣便先去筹备郡主府事宜了。”

两人多年朋友,王上岂会不知道李林的心思,故而扬唇一笑:“好,他们一家如今就宿在驿馆,若你有什么问题的不懂得额地方,尽管去驿馆找他们便是。”

“是,臣告退。”

离开王宫之后的李林在宫门口停顿片刻,在车夫试探着问题要回家还是去哪儿的时候,李林左右看了看,上了马车低声道:“先去一趟户部。”

相比较对陆夫人的好奇,他还是得先办好王上交代的差使,等下也好借着宅邸的事情去一趟驿馆,这样也不会招人怀疑。

在北安当中,除却王宫之外,最尊贵也是最豪华的地方,那就当属容王楚琅的荣王府。这荣王府是王上亲自督办,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原材料建筑,还有内里的一应装饰、摆件,些许树木、花草,这都是王上赏赐的。

而如今,王上要让李林寻一处和荣王府不相上下的宅邸,这可真比登天还难了。

“主子,户部到了。”

听到车夫的提醒,李林收回思绪,随手理了下衣裳,而后下车前往户部。

六部的臣子都是先王信任的老臣,中书令等也是先王的挚友,虽说在当今王上离京的时候,容王的拜帖也曾送到过户部尚书的府上,但李林坚信,这些老臣还是不会背叛当今王上的。

在正厅内等候片刻,李林慢慢悠悠的喝茶,等待着户部尚书张尚奇的到来。

“李大人。”

李林闻声放下茶杯,抬眸笑眯眯的看过去,颔首,“张大人。”

张尚奇上前,和李林寒暄一番,得知对方要找一处和荣王府不相上下的宅邸,他不由微微皱眉,为难道:“李大人这是为难老夫了,莫要说在北安,就算在整个沧澜,出了王上居住的王宫,哪里还有宅邸比荣王府的更好啊?”

“这个我就不管了。”李林将这烫手山芋扔给对方,笑呵呵的说道:“这是王上的意思,我不过是来传个信,张大人仔细想一想,即便如今没有这样的宅子,也得生造一个出来。”

说完,他凑上前,压低声音:“其实哪里用真的好过荣王府去呢?不过是外面看着和荣王府差不多就行了,再者说,尊卑有别,也不必真的越过荣王府去,张大人可明白?”

如此一说,张尚奇立刻领会对方的意思,方才还愁眉不展的他松了口气,“多谢李大人指点,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希望李大人能够解答我的困惑。”

“张大人请说。”

“王上指名道姓要和荣王府相差无几的宅邸,是要做什么?将来会是让谁住进去啊?”张尚奇好奇道。

李林闻言抿唇一笑,抬眸打量一番张尚奇,卖了好一通关子之后才俯身上前,“大人可知道王上这次从东岚回来,带回来了什么?”

没等张尚奇说话,这李林兀自说道:“王上在东岚带了一位郡主回来,而这宅子,就是让郡主一家居住的。”

“郡主?”张尚奇更疑惑的,“我怎么从未听说,沧澜有郡主嫁去了东岚?李大人,解惑还得将事情说明白,你可不要说一半藏一半。”

李林嘿嘿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对方,末了,补充道:“张大人应该知道,王上现在急需让沧澜发展起来,不管是商贸还是农副业等,而这位郡主正好能解决王上的燃眉之急。”

说到这儿,张尚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

“只不过......”刚爽快应下的张尚奇又为难起来,皱着眉看向李林,皱眉道:“这东岚和我沧澜风土人情不同,若只是挑选个宅子也就罢了,但论及内里的装潢等等,万一我等挑选的物件不合这位郡主的心意,那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闻言,李林心中暗笑,面上却正经的很,“既然如此,那我便为张大人跑一趟驿馆,也好探听郡主的喜好,张大人以为如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上这座靠山

驿馆内早就收拾了出来,小满和陆离、望舒一家住在二楼左侧,汪幼荷则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右侧,至于其他随着小满一同前来的人,则都被安排在了一楼。

饭厅、议事厅等也都在一楼,虽地方不十分宽敞,但好在干净、整洁,能看得出来收拾之人的心思。

幸而小满等人也不是追求奢靡的人,再加上他们早几年经常到处游玩,早就适应了环境,故而在驿馆内也没觉得如何,反倒十分的知足。

修整一番过后,已经到了午饭时分,小满和汪幼荷等人吃过沧澜本地的饭菜,正准备去后院将带来的棉衣等收拾一番的时候,有下人来报,王宫侍卫统领李林特来拜访,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小满停下脚步,和陆离对视,“视为统领,我们要不要见?”

“华立呢?”陆离问道。

“华立急着回商队和他合作的那些店铺,准备售卖棉衣的事情,已经走了。”小满为难的皱眉,叹口气,“如果他在还好,我们还能问问他,可如今他不在,我们......”

在不知对方来拜访何意的情况下,小满心里没底,不免犹豫起来。

陆离思忖片刻,“你先去后院收拾棉衣,我去看看这位侍卫统领。”

“好,那你小心。”

两人由此分开,陆离跟随那报信的下人去了前厅,在门口看到了坐悠闲坐在榻上喝茶的李林,对方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没有半点习武之人的模样,但从对方的身形来看,这位视为统领的武功绝对不低。

正当陆离默默打量的时候,那李林也发现了陆离,他放下茶杯起身,笑呵呵上前:“想必这位就是东岚威名赫赫的镇国公吧?在下是沧澜王宫的视为统领李林,见过镇国公。”

“李统领客气。”陆离依旧沿用东岚的礼节,面色平静,不多说一句话。

李林也不觉得生疏,在看到陆离坐下之后,他扬唇一笑,“李某今日前来呢,也是为了公事,还望镇国公莫怪我打扰了你们休息。”

陆离点头,“既是为了公事,那就请李统领直言。”

见对方没有寒暄的意思,李林也没再多说,他将王上要为郡主选建府邸的事情告知陆离,而后又道:“我已经去了一趟户部,但镇国公也知道,沧澜和东岚的习俗不同,所以我特地来问问郡主,可有什么忌讳没有?”

“如今我们既已经到了沧澜的地界,那自然应当入乡随俗,再者说,我和小满也没有什么忌讳的地方,李统领不必担忧。”陆离回答的滴水不漏,面色也仍旧是之前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

饶是李林这样的自来熟,对于陆离这样的态度,也不免觉得有些过于疏离,让他无从下手。

正在李林正想着怎么再开一个话题的时候,陆离起身,“李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其他事情了,既然镇国公还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告辞了。”李林起身告辞,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告辞。”

来了一趟驿馆,却没能见到传说中的陆夫人,但能见到镇国公,交谈一番,对方虽过分疏离,但也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如此向来,其实也不算太亏。在回去的路上,李林自我安慰着。

送走了李林的陆离回到后院,看着小满忙上忙下的模样,嘴角扬起个浅浅的笑,一颗心忽的安定下来。

而见到陆离来了的小满则立刻兴冲冲的跑上前,好奇地问左问右:“这个李统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来是为了什么?陆离,你跟他交谈一番下来,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陆离揉揉小满的头,微微低头,声音中藏着些许宠溺的笑意:“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该从何说起呀?”

“那你就一样样的说,从第一印象开始说。”小满心里好奇的很。

“据我观察,这位李统领武功不低,且年龄应该和王上差不多。”陆离随手将女人揽到自己怀里,不急不慢的说道:“他说他来是为了王上督办的选建府邸一事,但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这儿,小满探出个头来,巴巴的看着男人,“选建府邸?”

陆离伸手点了下女人的鼻尖,宠溺地看着对方,解释:“是王上给你选的,你现在毕竟是沧澜的郡主,而且还要一边忙华立的商队一边做其他事情,总不能一直住在驿馆内,你说对吧?”

如此说来,倒也的确是这样,长期居住在驿馆的话,出入都会不方便。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收拾棉衣的下人过来汇报,说:“苏掌柜,我们已经将这些棉衣都整理好了,您看接下来我们再做点什么?”

这些人都是小满从上京带过来的,有的是店铺里的伙计,有些是府中的下人,人算不上多,但重要在互相信任,且因为相处的时间也长,双方也十分了解,不用过多的解释。

“没其他事情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着华立大人过来接收。”小满微微一笑,又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大家也都辛苦了,都去休息,日后还得麻烦你们呢。”

“苏掌柜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来的,而且苏掌柜还付给我们工钱,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工人憨憨一笑,摸着后脑勺谦虚道。

小满闻言不由扬起唇角,眉眼弯弯,“好,那你们这会儿也先去休息,我留在这儿就行了。”

十多个工人应了一声,便都去休息,后院只剩下小满和陆离二人。

后院有些窄小,放置下三百多件棉衣之后,小满和陆离便只能在角落里坐着。不过即便如此,两人也很是开心,说说笑笑,互相打趣,欢声笑语不断。

在这么一个有些狭窄的后院,小满渐渐生出了回到了碧水村的感觉,恍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般。但很快,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小满的这种感觉。

“苏掌柜,华立大人来了,说要签收那三百多件棉衣。”

小满被陆离拉起来,随手拍拍衣裙上的土,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你叫几个人出来,好帮着华立大人将这些棉衣都搬走。”

“是!”

吩咐完这一切,小满转过身看向陆离,有些遗憾的叹口气,“我先去忙了,你也去休息吧。”

“没事,我帮着你搬,早些收拾完,我们也好早些休息。”陆离噙着笑,抬手揉揉小满的脸蛋,亲昵道:“走吧,华立还在前面等着呢。”

说着,陆离微微俯身将小满的手牵起来,握紧了轻轻揉捏,而后带着人往前厅走去。

感受着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还有手上传来的热度,小满顿觉温暖和幸福无比,心想:的确,只要能和陆离在一起,是沧澜还是东岚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

棉衣毕竟是满柔成衣坊做出来的,华立验收的时候十分满意,痛快的付了尾金,还给了几个搬运的小哥辛苦费,很是豪爽。

华立还有些事情要和小满商谈,故而让下人先带着棉衣回去,而他则是孤身留下,和小满陆离二人一同去了议事厅。

“我想着等这批棉衣都卖出去了,然后我再定接下来的衣裳,这样可以吧?”华立边走边说,“不过你如今在沧澜,我找你商量事情就方便的多。”

小满笑笑,“是啊,等着你去东岚的时候,还可以顺便帮我们稍信。”

说着话,三人来到议事厅。

将门关好,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小满和华立坐下,压低声音,“华立,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一定要据实相告,知道吗?”

“直说无妨。”

“今天,宫内的侍卫统领李林来过驿馆,是为了王上为我选建府邸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情吗?还有李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可以信任吗?”小满皱眉盯着对方,有些许的紧张。

闻言,华立皱皱眉,有些不解:“李林来了?他一个统领,为什么要来驿馆问你们府邸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让户部的人来吗?”

“先别说这个,你先说一说,这个李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满急着催促。

“李林是王上多年的好朋友,在王上继位之前,李林一直是王上的伴读,他们两个人感情非常深厚,你就放心吧。”华立笑笑,顺势想要去拍小满的肩膀。

但华立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被陆离的眼神吓退了。

他咽了下口水,为掩饰尴尬干笑两声,宽慰:“放心吧,自从王上继位之后,这北安平静的很,纵然底下有些不安分的人,但你们毕竟有王上这座靠山,没人敢动你们。”

说完,华立为表示自己所言非虚,又解释道:“咱们这位王上,之前最宠爱的就是容王楚琅,连荣王府都是王上亲自督办的,如今你们的府邸也是由王上亲自督促,这就说明王上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了,放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进宫觐见

“希望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王上能一直支持我们。”小满有些担忧地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当然能一直支持你们。”华立斩钉截铁,“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是来帮忙的,在沧澜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你们既要帮王上的忙,他难道还能对你们不好吗?你们毕竟是客人,而且还是从东岚来的,若你们在沧澜受了委屈,那不是给东岚以进攻沧澜的借口吗?”

听华立这么一说,小满不由和陆离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信服。

的确,沧澜和东岚的兵力是地下天上,即便是北安中有人故意招惹小满等人,那也会让王上难做。

纵然皇上已经年纪大了,但手下的良臣却多得是,且小满的夫君还是陆离这样的将军,这样一来,激起东岚的民愤是一回事,让皇上找到借口进兵沧澜,那才是最让沧澜王上惶恐的。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暗暗舒口气,脸上的笑也轻松了许多。

经过这样的一番交谈,小满从华立那边了解了许多沧澜的国事,得知王上极其宠爱那位容王之外,还知道了不少沧澜的风俗民情,让她心里也更加有底。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华立告辞,陆离回去陪望舒,而小满则是去了汪幼荷的房间嘱咐一番,便也回房间休息了。

次日,宫中一早传来消息,让小满单独进宫觐见。

因着有前日华立的宽慰,小满今天放松许多,换上了一套较为素净的竹青色衣裳,让珍珠挽好了头发,随意插上了两根素玉发簪,便随着宣旨的太监一同进宫去了。

到了问风殿门口,太监停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郡主请,王上就在内里等候。”

小满对着那太监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后便直接进去了。

这殿比不上东岚上京的皇宫大气、恢弘,但相对于自己所住的客栈来说,这问风殿已经算是很好了。

“臣妹苏小满,拜见王上。”小满依循着王上之前的吩咐,叩拜行礼。

“起来吧。”王上正低着头看奏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扬手,“赐座,将案几也搬到郡主前,放好笔墨纸砚。”

小满站定一旁,等着那一众太监将一切都收整完毕,才坐下,抬头看向王上的方向,有些疑惑:“王上宣臣妹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这案几是要做些什么?”

本以为是来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帮忙的,却不想自己刚到,王上就让自己坐在旁侧,还备好了笔墨纸砚,这怎么跟要考试似的?

正当小满胡思乱想的时候,婢女芙柳进来禀告:“回禀王上,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候,这会儿是否要宣他们进来?”

“宣吧,将案几和笔墨等一并呈上来,让他们分别坐下。”说完之后,一直批阅奏折的王上将奏折放下,起身走到殿内正中央,负手而立,眼睛却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工部尚书柳英和户部尚书张尚奇都进来了,分别坐下之后,王上才收回视线,让芙柳给三人分别介绍了一番,而后才将自己叫他们来的目的说出来。

“大家都知道,孤这位妹妹是从东岚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来帮孤的忙。”说着,王上回到主位上,居高临下道:“柳英、张尚奇,你们应该最熟悉沧澜的状况,先各自介绍一下,好让孤这位王妹了解沧澜。”

柳英和张尚奇侧目而对,眼神交流一番过后,张尚奇率先站出来。

沧澜地处极寒之地,面、米等都是由商队由其他国家运来的,价格及高,除却宫中和极少数的富贵人家能买得起之外,其他的普通百姓都以肉果腹,偶尔也会吃山中的野菜。

周围的雪和北安附近的小溪、湖水等都只在每年的七八月份才会解冻,但解冻不过两三个月,在十月份后会再次冷冻成冰,人力难以凿开。

再者说衣裳,因为国内太冷,没办法种植棉花,再加上气候的原因不能养蚕,这布料就极为稀缺,普通百姓只能用兽皮和布料混合做衣裳,虽保暖,但样式却十分单一,也不好看。

听着两位尚书的介绍,小满时不时用毛笔在纸上记录些什么,偶尔皱眉,偶尔沉思,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于王宫内。

而在这期间,王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小满身上,不过让他觉得很有意思的是,对方不仅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反而一直在认真的想些什么,看来是有了法子。

故而在尚书说完之后,王上直接点名苏小满,“王妹,听完两位尚书的介绍,你如今可有法子了?”

“回禀王上,根据沧澜的情况,臣妹想,想要完全的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小满起身,微微皱眉,十分认真的说道。

两位尚书一听这话就急了,尤其是柳英这个暴脾气,“王上让你来是让你来帮忙解决的,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王上是问你对策,你回答这些做什么?!”

但张尚奇因为知晓王上为苏小满选择府邸的标准,知道王上对这位郡主极好,所以一听柳英毫不忌讳的指责对方,他忙拉住对方的胳膊,想要借此来阻止。

然而柳英这个暴脾气,哪里是他能够拦得住的,故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英将话说完。

张尚奇浑身冒冷汗,垂首等着王上发脾气,但让人奇怪的是,王上只是轻笑一声,劝道:“柳尚书莫急,就算你急着发脾气,也得等着孤的王妹将话说完吧,对不对?”

短短的一句话,既给了柳英面子,还十分刻意的提醒对方,苏小满是王上的妹妹,是郡主,他一个臣子不应该这样跟郡主说话。

意识到王上意思的柳英忙对着小满道歉:“方才是臣唐突,还望...望郡主见谅。”

所幸小满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她浅浅一笑,“没关系,刚才也是我说的太直白,害尚书误会了。”

说完,小满清清嗓子,再度恢复认真的神情,解释道:“听完两位尚书所言,我仔细想了想,根据沧澜国的情况,我拟出了一个法子,还请王上先过目。”

说着,她走到案几前,将桌上的一摞纸整理好,交给芙柳姑娘。

碧水村的冬天也如沧澜一般寒冷,但冬季有人想吃新鲜蔬菜,所以便在家里或者家附近建造一间温室,将近乎于半透明的、涂满油的帛铺在房顶,在屋内生起温暖的炉子,好让屋内的温度维持在和夏季一样的温度,好让菜生长出来。

虽说用这样的法子种出来的菜很少,但对于一年四季寒冷如冬的沧澜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在这个法子下面,小满还画了个简单的温室图,王上看了不由得笑出来,“好,王妹的这个法子不错,孤觉得可以一试。”

说着,他命芙柳将这张纸拿给两位尚书传阅,好让两人发表自己的见解。

“好,这个法子好!”柳英赞道:“这样的法子,即便是种植一些庄稼,应该可是可以的吧?郡主?”

看着脾气来去如此之快的柳尚书,小满不由掩唇轻笑,心想:看来这沧澜的确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至少这位柳尚书不是那等奸诈之辈。

小满轻咳几声,转身面对柳尚书,恭敬回应道:“按理来说,的确是可行的,但因为我从没见人这样试过,所以也不十分清楚。不过若柳尚书感兴趣,日后可以一试。”

“好,还有这将野兽养在家中驯服,这法子可行?”王上又问。

“那些狼虎之辈我们自然是没办法,但例如野猪、野兔这样的野兽,我们自然可以试一试,即便自己,拿去跟其他人换粮食,那也不亏,你们说对不对?”小满说的兴起,眉毛微挑,嘴角的笑带着几分俏皮。

几个人越说越投契,尤其是那柳尚书和小满,两人偶尔争执一番,但很快又会和好讨论下一个话题;偶尔也会想法一致,这时候,小满和柳尚书都开心的很,一副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的模样。

柳尚书年纪也大了,约莫着和苏启年纪相仿,面对对方的较真和固执,小满也不当真,将对方当做自己的长辈一样,仍旧尊敬的很。

四个人一番讨论下来,将事情大致订下方向,眼看着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王上便先让几个人回去了。

出宫的路上,柳尚书还在拉着小满讨论,甚至提出去驿馆继续聊。

小满对于这个提议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微微一笑,眼睛弯的像个月牙一样,“当然可以了,不过此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柳尚书不回家吃饭吗?”

“你一个堂堂郡主,难道还不肯管我一顿饭吗?”柳尚书佯装生气,“再者说,那是驿馆,又不是郡主的府邸,吃顿饭还能把你吃穷了不成?”

说着,柳尚书将一旁的张尚奇也拉过来,“我看呀,你也跟我一起去得了,省的被那些不长眼的说我巴结郡主。”

第三百二十三章 誊抄通知

挨不过柳英的邀请,再加上张尚奇本就想好好问问这郡主府邸的已应要求,故而犹豫一番,便也跟着去了驿馆。

到驿馆的时候,众人都在等着小满吃饭,结果看她带回来了两位沧澜的官员,餐桌上的众人不免有些局促,气氛也随之降到了冰点,静悄悄的根本没人说话。

见状,柳英率先起身,“大家不必拘束,我这个人本就不十分讲究,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我不在就好了!”

说着,柳英兀自夹菜、吃饭,偶尔和小满攀谈几句,时不时还拉着张尚奇说几句话,果真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不好接触,故而大家也渐渐热络起来,也没有最初那么尴尬。

饭后,小满和陆离、张尚奇、柳英等人去了议事厅,详细商议在实施的具体步骤。

小满毕竟有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陆离之前在碧水村也经常出门打猎,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十分有帮助,几个人商议了许久,拟定了具体的实行策略,直至天黑方才离开。

送走两位尚书之后,陆离牵着小满的手回到二楼的房间内,一路低声说笑,倒也惬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小满偶尔进宫讲述自己的办法,偶尔拉着陆离和张尚奇、柳英详谈。在空暇下来的时候,她则会和汪幼荷一起出门,边考察沧澜的商铺,顺便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已经逐渐适应了在北安的生活节奏。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沧澜较为暖和的几个月了,郡主府邸也修建完成,小满便准备着手实施自己之前的计划。

“王妹,孤已经让柳英在郊外划出了一大块空地,还挨着即将解冻的一条小溪流,等下孤命人带你去看看,若可以的话,你就开始吧。”王上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吩咐。

小满站在堂下,抬眸扫了眼站在自己旁侧的柳英,看着对方自信的笑容,她思忖一番,跪下说道:“王兄,臣妹觉得,还是先在臣妹的府中试探一番,若可行,再去郊外的空地上效仿;若不行,臣妹再想别的法子改进,这样也不至于损耗太多人力物力。”

她已经看过了,张尚奇挑选建造的那一处府邸,后院和前院都有很大的一片空地,再加上还没栽种树木的小花园,小满觉得,在这几处试验就极好,自己也能方便照看。

王上闻言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看向张尚奇,“张尚书,你觉得郡主说的可行?”

“回王上,臣认为郡主的法子固然很好,但沧澜每年就只有这么几个月温度适宜,若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实行,那恐怕还得等到下一年。”张尚奇微微垂首,沉声说道。

“张尚书说的也的确有道理。”说着,王上将视线重新落到苏小满身上,“王妹,关于张尚书所说,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小满轻咳一声,说道:“臣妹已经计算过了,若在臣妹的郡主府中试验,最多一个月就能得到结果。一个月过后,北安仍旧在一年当众最暖和的季节,届时我们再去郊外试验也不迟,王上认为如何?”

那温室毕竟需要成天成宿的燃烧木柴、木炭等保持温度,若耗费这么样的物力,而没能得到结果,别说王上不开心,小满也会心虚害怕。

事先试验,而后在大肆推广,这已经是小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就依郡主所言。”王上起身,下了台走到小满面前,嘱咐道:“在试验期间,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进宫来找芙柳,张尚书和柳尚书两位也可经常去郡主府帮忙。”

说完,王上又凑近小满,眉间带着几丝忧虑,声音微微压低:“你确定,这样可行吗?”

小满郑重点头,“只要我预想的条件都没问题,那最后就一定能成功。”

这不仅事关能否顺利帮助沧澜,还关乎到自己和陆离什么时候能返回东岚。沧澜的北安的确很好,但对于习惯了上京食物的他们来说,天天吃肉的日子的确有些难熬。

“好,那你去试吧。”王上点点头,而后转身回到了位子上,“都退下吧,事情有进展及时进宫汇报。”

“臣告退。”

三人离开的王宫,小满停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张尚奇,柔声道:“张尚书,目前我得在郡主府搭建温室,所以一应材料还得麻烦您,让人将已经送往郊外的材料运一些到郡主府来。”

张尚奇点点头,“这个请郡主放心,臣马上就去办。”

能得到两个人的帮助,小满已经很感激了,她微微颔首,欠了欠身子,“好,那就麻烦张尚书了,日后有什么需要您的,还请您多多帮忙,我在这儿先行谢过了。”

张尚奇忙回礼,“郡主客气,您这是为沧澜做贡献,我等身为沧澜的官员,自当要竭尽全力帮忙。”

“对对对!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我也会尽全力帮郡主!”柳英附和道。

小满再次感激地欠身行礼,“既然如此,我感激不尽!时间还早,我得尽快回去准备搭建温室了。”

说完之后,她便径直往郡主府的方向去了。

前几天刚从驿馆搬到了郡主府,此时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她也得尽快回去,好能将自己从上京带来的种子等一应物件给收拾出了,好能尽早播种,尽早收获。

回到郡主府,小满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从上京带来的种子拿出来,命令珍珠去找几个小厮过来,而后一边记录一边计算每种菜需要多长时间长成。

小满应了一声,放下毛笔将只需要一个月就能长成的菜种子放在一边,而那些需要好几个月才能看到成果的蔬菜种子重新收好,放到了密闭的檀木盒子中。

正逢小满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外面传来张尚书的声音。

她忙将种子塞到怀里,小跑着出去,“张尚书!”

相较于柳英来说,张尚书虽有些寡言,但却十分靠谱,很是稳重,是个用心做事的人。

张尚奇听到小满的声音,上前微笑行礼,“郡主,您要的东西我都让人给您送过来了,您先验收一下,看看可还附和您的要求。”

“好,麻烦张尚书了。”

验收过后,确定这些材料都没问题,小满送走张尚书,准备重新回到后院的时候,珍珠小跑着来了,禀报:“夫人,人都在外面候着,就等着您吩咐了。”

小满点点头,和珍珠一同回到了后院当中。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小满仔细打量、询问了一番,挑出了几个能看懂自己画的图纸的,命他们在五天之内将小花园和前后院的温室搭建出来。

“夫人,这就是您说的那个能种菜的温室吗?”底下一小厮好奇道。

小满微微一笑,鼓励道:“是,所以大家得加把劲,尽快搭建完成,这样我们才能早些吃到菜,也能早点回到东岚,知道了吗?”

“是!”

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去干活,小满心中思量一番,让珍珠去叫汪幼荷出来。

菜的问题解决了,陆离这几日每天都早早的就跟随周围的猎虎去山中狩猎,华立的商队早已启程去了上京,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偌大的郡主府中,唯有汪幼荷无事可做。

不过汪幼荷除了绣工之外,其余的都不懂,所以织布等事情也不能交给她,这样一来,便只能让汪幼荷去教当地的妇女绣工。

只不过汪幼荷这个脾气,小满有些担心,只能在开始之前嘱咐对方一番,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小满姐!”汪幼荷远远地就开始冲着她招手,欢欣鼓舞的模样,看起来很开心,没有被较为恶劣的沧澜环境所影响。

小满抿唇柔柔笑着,等到汪幼荷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开门见山道;“幼荷,我们来沧澜也有些日子了,你对于这儿可有什么想法,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闻言,汪幼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满姐,这段日子我和思梅她们光顾着玩儿了,没想到要...要做什么。”

这没有父母管教,小满也对她没有那么高的要求,虽说这沧澜的条件差些,但因为王上重视,驿馆和郡主府内的物资也十分丰富,若不是小满提起他们所来的真正目的,汪幼荷都快忘自己来沧澜是干嘛的了。

想到这些,汪幼荷偷偷的敲着小满的脸色,小心道:“小满姐,要不然你给我安排个什么活儿?我整天到处闲逛,时间长了也没意思,而且看着你们忙来忙去的,我这心里也别扭。”

“既然你主动说了,那我还真有一件事情得请你帮忙。”小满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将这份纸上的内容誊抄一百张,三天之内交给我,知道了吗?”

“一百张?!”汪幼荷拿过那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惊掉了下巴,“这么多字,三天之内我哪儿能誊抄一百张啊!小满姐,你确定这不是在惩罚我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带来的惊喜

这纸上的内容是小满早就想好的,想要让沧澜的衣裳多些花样、纹饰,光是从上京买那就太不划算了,且还不算上这么长的运输时间,等上京的衣裳运到沧澜,那样式早就过时了。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小满想要直接在北安教授绣艺,让这些人自己学会描绘、绣制花样,这样一来,即便没有华立的商队,沧澜的衣裳也能多些花样。

小满连夜写出了这样的一张通知,在贴满大街小巷的同时,顺便让张尚奇和柳英两人帮忙宣传,这样一来,也能多些人来学习。

听完这张纸背后蕴含的意思,汪幼荷想了想,皱着眉说道:“小满姐,这样一来,那满柔成衣坊不就没办法赚沧澜人的钱了吗?”

“我已经想过了,沧澜的气候太过恶劣,即便能靠着温室能种出菜来,但也没办法养蚕,这样一来,华立还得从满柔成衣坊购买棉衣。”小满嘿嘿一笑,胸有成竹道。

“万一华立大人直接购买蚕丝或者棉花呢?小满姐,这样一来满柔成衣坊不还是没办法和华立大人继续合作?”汪幼荷撅着嘴巴,有些不乐意。

见状,小满拍拍对方的肩,“放心,即便华立真的和满柔成衣坊切断合作,那满柔成衣坊还能将衣裳卖给上京百姓嘛。和华立的商队合作,纵然赚的钱多,那未免太过麻烦,若日后不能合作也好,反正我还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汪幼荷立刻抛却之前的别扭,好奇的问道。

可小满只是神秘一笑,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汪幼荷快去誊抄这份通知。

汪幼荷又追问一番,但却始终没得到结果,最后只能悻悻而归,忙着去抄通知了。

目送汪幼荷离开,小满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似是欣慰,但更多的还是轻松和宽慰。

一旁的珍珠见状抿唇一笑,“夫人,估摸着时间,华丽大人也快回来了,也不知道夫人委托他办得事情如何了,魏夫人他们在上京过的好不好,还有夏老爷子,之前奴才和世子陪他一同去双城镇的时候,老爷子看起来——”

“好了好了,最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唠唠叨叨的没完。”小满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珍珠,佯装不满的调侃:“在这样下去,看谁还敢娶你。”

珍珠的话被打断,正是懵的时候,却不想猛然听到了最后一句,她登时红了脸颊,嗔怒:“夫人!”

小满笑嘻嘻的拉过对方的手,嘴角眉梢仍带着笑,但却比之前郑重许多,“珍珠,我是说真的,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吧?总跟着我身边也不是个法子,你可有看得上的——”

“夫人,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理您了!”珍珠的脸愈发红了,她挣扎地抽出手,别过脸打断小满,脸颊如同熟透的红苹果。

看着对方这模样,小满也不忍再继续调侃,只好好声好气的哄了两句,再抿着嘴笑着说道:“总之我方才是认真的,珍珠,你好好想一想,若有看得上的呢,我就去帮你看一看,若没有呢,那我就给你挑一个!绝对会让你嫁一个好人家!”

前半段话还算正经,但越说越兴奋的小满一时间忘了珍珠害羞,便将心中所想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话本没有问题,小满出身不高,且从没有将珍珠、翡翠等人看的比自己低。两个人也追随了她许多年,三人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她早就将对方二人视为了自己的妹妹。

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她自然要为两人操心,而且珍珠、翡翠又并非自己的附属品,她绝对不可能让二人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她们也理应有自己的生活。

可珍珠毕竟年龄小,一听到婚嫁这样的事情,那脸颊早就滚烫的跟什么似的,她局促又害羞地将头压的越来越低,一副恨不得当场钻到地缝里去的模样,

见状,小满忙晃一晃珍珠的手,“好了好了,我不跟继续说了,你先跟我去一趟书房,我还有正事要做呢,还得麻烦你帮我磨墨。“

听着对方不在说了,珍珠这才抬起头,将方才的羞怒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夫人越发坏了!净开这种乱七八糟的玩笑,若您下次在这样,珍珠可就真的...真的不理您了!”

“好,我再也不说了,好不好?”小满拉着珍珠的手,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边说:“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府里待着,那样未免太可惜——”

“夫人又说!”珍珠羞愤打断。

小满回过神来,一愣,而后侧身笑笑,“只此一次,绝对没有下次,好了吧?”

说着,两人也到了前院东北方向的书房,进去之后,小满命珍珠磨墨,而她则是将桌上几张白纸裁开,拿起毛笔盯着白纸暗暗琢磨。

在郡主府内种菜,且还得种一个月内就能得到收成的菜,其实这倒不是一件难事,毕竟面积小,且还分成三个温室,不管是保持温度,还是出现任何问题,那都方便控制。

但想要去郊外的一大块空地种那就不一样了,既要种的品种多,还得保证在这一大间温室中不出现问题,而且还得保证温度均衡。

这件事情和狩猎、教授绣工都不一样的,这不仅仅要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还得凭借一部分运气,所以在事情开始之前,小满必须将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届时也好方便应对。

磨墨的珍珠早就将方才发生的小插曲抛掷一旁,此时看着小满对着白纸发呆的模样,她不由好奇问道:“夫人,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着......”小满低声应了一句,但话没说完就没了下文。

“想什么?”珍珠好奇追问。

小满闻言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搁置一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总想减低风险,想要一次成功,但对于这一切,我都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说她的那些经历比很多人都要丰富,对种菜、种庄稼这件事情也比很多人有经验,但当初她不过是跟着父亲一同劳作,很多事情都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原委。

更何况,这温室在碧水村那边也极其少见,穷人家是不敢奢求在冬天吃新鲜蔬菜的,她之所以知道这样的方法,也不过是自小和苏启去城里的集市上,见过别人家的温室而已,但具体如何操作,她却知之甚少。

事情到了这一步,小满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

正纠结别扭着,书房一小厮来报:“夫人,华立大人回来了。”

小满立刻起身,惊喜道:“回来了?华立大人到哪儿了,我——”

“我回来,自然是要先来拜访你了!”一熟悉的男声打断小满,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真人站定在书房门口,带着几分赶路的辛劳,但脸上却满是笑容和欣喜。

小满忙不迭走过书桌上前,快速地左右打量对方一番,有些不敢相信:“我心中估算着你快要回来了,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就在今天。”

说着,小满将华立请去正厅,又命人上了热茶,嘴角始终向上翘起,笑意如何也掩饰不住。

看着小满这幅开心的模样,华立也不免扬起个笑,调侃:“不知道郡主,到底是因为看到我回来了开心,还是因为我带回来的东西和消息而开心呢?”

“两者都有。”小满直言。

华立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不由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他也没再废话,而是直接扬手,示意下人将东西都搬上来。

早在华立启程去上京的时候,她就拜托对方帮自己稍一些上京的蔬菜种子和特定的工具回来,且还必须得是自己指定的品种。为了这些种子,华立不得不在上京多逗留了几日,因为直到最后还缺少好几种,华立不得不放慢脚程,在沿途四处搜寻,总算集齐。

将被木箱子包裹严实的种子放下,小满左翻翻右看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华立在说些什么都没顾得上听。

直到华立唤了她一遍又一遍,小满才回过神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道:“怎么了?”

“这一次去上京,除却帮你带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我还给你带回来了一样惊喜。”华立故作神秘,笑眯眯的看着小满,负手而立,满是神秘。

小满愈发好奇,“带回来了什么?”

上京特产?夏婉柔的书信,还是......

正当小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华立忽的伸出胳膊,向外拍了几下手掌,喝道:“都进来吧!”

这架势,难道来的是人?

小满和珍珠抻长了脖子往外看,结果只看到几个东岚服饰装扮的女人进来,高矮胖瘦、年轻的、年老的,已婚的、尚在闺阁中的,几个人当中什么样的都有,可没有一个人是小满认识的。

她不由皱眉问道:“这是......”

第三百二十五章 比赛榜首

“还记得你曾要举办的比赛吗?”华立站在一侧,介绍道:“这些都是从绣工比赛中脱颖而出的绣娘,且都十分愿意来沧澜,从今以后,这些人就由你差遣了。”

比赛......

若不是华立提起此事,近日忙碌的团团转的小满还真险些要忘了这件事情。

当初自己离开沧澜,拜托尤锐和魏修远夫妇、江启明等人帮忙筹备自己的比赛。在比赛之初,小满本是想让将买下的拿块场地空出来,好让这些人直接去满柔成衣坊帮忙,这样一来,满柔成衣坊就能批量生产更多的衣服。

如若人多,她还可以让人将织布、染布等工序直接垄断,这样一来,满柔成衣坊就能自产自销,生产成本也能大大的降低。

但后来沧澜王上去了上京,她又意外的来了沧澜帮忙,还稀里糊涂的成了郡主,骑虎难下的小满不得不放下这些复杂的设想,将比赛交给其他人举办。

而如今,比赛顺利结束,挑选出了这么多人才,夏婉柔等人不知道自己举办比赛最初的想法,故而便将人送到了沧澜来,这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儿,小满顿觉干劲十足,既然人都送过来了,那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就更简单了。

“珍珠,这些日子你先带她们熟悉一下环境,等到将周围的环境和我们要做的事情都熟悉了,再来回禀我。”小满注视眼前的七八个人,吩咐道。

珍珠应声行礼,“是。”

说着,珍珠对着那七八个人微微颔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抿着笑柔声道:“大家都随我来吧,将自己的行李都拿好了,我先带大家去住的地方。”

在前往后院的路上,珍珠特地提前告知众人:“既然大家都是自愿来沧澜的,那我也不欺瞒你们。你们在来的路上也都看到了,这沧澜的环境比不得上京,因为太冷,所以根本没办法种植蔬菜,庄稼也很少,所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只能顿顿吃肉了。”

“吃肉?”一个年龄小的小姑娘闻声笑着问道:“顿顿吃肉还不好吗?”

珍珠笑着解释:“沧澜太冷,种不得庄稼和蔬菜,水果更少,这些东西都只是王宫里的主子和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大家生活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顿顿吃肉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幸福。”

那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可我瞧着沧澜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呀,天天都有大太阳,难道这样也算冷吗?”

“这也算得上是你们幸运,因为这已经是沧澜最暖和的几个月。”面对这个问题颇多的小姑娘,珍珠也不恼,而是一点一滴的帮对方解答疑惑,很是耐心。

“原来是怎样,那看来这沧澜可真够冷的!”

说着话,后院的住处也到了。

张尚奇选建的这处郡主府面积大的很,房屋更是多的不得了,再加上亭台楼阁样样精美、雅致,小满在最初看到这宅子的时候还有些惶恐,但因王上不容置疑的态度,再加上小满也怕再麻烦张尚奇,故而只能接受。

因着府邸的面积大,故而这下人住的房间也格外的大,且数量上也远不是上京的镇国公府所能比拟的。

“这就是你们住的房间了,大家自行挑选吧。”珍珠在门口停下,指着一整排空余着的下人房间,介绍。

这群人发出惊讶的低呼,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些的主动站出来,走到珍珠面前,指着一整排房子,神情夸张,手指点个不停,“这都是让我们住的?我们随便挑?”

“是,府中伺候的人少,但都是随夫人从上京来的,那些小厮住在更后面的房子,你们就先住在这儿。我和翡翠住在刚才拐弯的地方,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就行了。你们远道而来辛苦,先将自己的东西放下收拾收拾,等下我带你们去前面逛逛,熟悉一下。”

说完,这群人谢过珍珠,而后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选择自己的房间,欢声笑语不断,看起来是对这里十分满意。

站在院内空地处的珍珠轻舒一口气,看着这些人选择房间、收拾东西、说笑玩闹,听着熟悉的上京口音,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京的陆府一般。

“珍珠姐姐!”

远处的一声呼唤将珍珠拉回现实,她循声望去,微微皱眉看着朝着自己跑来的小姑娘,问:“怎么了?”

这个小姑娘就是刚才跟她搭话的那个,看年纪大约十五六岁左右,瓜子脸尖下巴,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再加上垂在胸前的那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不过这个小姑娘穿的衣裳都透着一股子灰扑扑的颜色,黑布鞋也很是单薄,能看的出来,这丫头之前在上京的生活应该过得很是拮据。

小姑娘笑盈盈的看着珍珠,脆生生的自我介绍:“我叫于雪,珍珠姐姐以后叫我小雪就好了。”

珍珠亦笑着,随口问了句:“小雪,这次你是一个人来的沧澜吗?”

“是呀,我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提及此事,小雪也没有丝毫的伤心,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但却无端的让人心疼起来,她说:“反正我去哪儿都是一个人,还不如来沧澜闯荡一番,珍珠姐姐,你说我想的对吗?”

面对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珍珠万分怜爱,只三两句话的交谈就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语气都温柔许多:“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但更可贵的是,你还能积极向上。小雪,你放心,我们夫人待人极好,只要你安心做事,以后这郡主府就是你的家。”

小雪重重点头,乖巧道:“珍珠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做事的。”

说着,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珍珠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呀?每天都做些什么呀?”

“这些事情得等着夫人安排,你们一路奔波辛苦,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两人正说着话,其余人也都收拾好了,珍珠见状停下和小雪的交谈,将郡主府内的嘱咐事项告诉大家,而后带着她们出了后院,边走边介绍,好帮助她们熟悉环境。

与此同时,正在和小满一起监督搭建温室的翡翠看到了正带人往这边走的珍珠,翡翠上午没在,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向,所以好奇问道:“夫人,这些人是谁呀?”

小满满心都在温室上边,故而也没心思详细解释,只随口提了一嘴,便没再说话。

翡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原来是从上京来的,这下可有意思了,以后可有人陪着我玩儿了。”

“珍珠不能陪你玩儿吗?”小满闻言转过身来,笑着看向对方问道。

一听这话,翡翠好似找到了个发泄口似的,一股脑将对珍珠的不满发泄出来:“珍珠哪里都好,就是太没意思了,私下里不是绣花就是看书,我跟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小满不由从温室搭建中抽身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翡翠,“那府中这么多人,难道就找不到另一个跟你一起玩儿的吗?或者说,你怎么不和珍珠一起看书、绣花呢?”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翡翠是个跳脱性子,常常天马行空,想出一出是一出;而珍珠向来稳重,当然了,稳重的同时自然会显得无趣些。

而小满之所以这样问对方,也不过是一直盯着搭建温室有些无趣,她想逗逗对方罢了。

“嘁,总之我就是不想跟珍珠一起玩。”翡翠噘着嘴,跟个小孩子一样。

小满见状噗嗤一笑,轻点了下翡翠的鼻尖,“你呀,就知道玩儿。”

翡翠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主仆二人说着话,珍珠也恰巧带着人过来了,小满左右打量一番,这才看清楚队伍中有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她有些好奇的走过去,询问了对方的姓名和年龄。

小满看起来高高在上,然而语气、态度等却十分可亲,在加上小雪也不是怯懦的人,故而对于小满的问题应对如流。

问完之后,小满又问:“小雪,你在这次比赛中得了第几名啊?”

小雪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扭捏半天都没回答小满的问题,和方才那个爽朗、大方的小姑娘大相径庭。

就在小满以为对方是成绩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说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一个年轻妇人笑道:“妇人千万别被小雪这模样给弄懵了,在这次比赛当中,小雪可是榜首呢!”

“榜首?!”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满再次打量对方一番,又确认了一遍对方的年龄,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成绩这么好,之前几年比赛怎么从没见过你?小雪,你这么有天赋,怎么甘心来沧澜的?”

“我之前没钱参加比赛嘛......”小雪仍有些害羞,“直到看到陆夫人举办的比赛不需要交报名费,我才敢去参加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来客

听对方这么一说,小满才注意到,对方的穿着有些单薄,且面料、样式都十分老旧,尤其是鞋子,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破洞。在沧澜这样的天气下,这样的衣裳显然并不能御寒。

小满点了点头,鼓励道:“小小年纪就取得了这么高的名次,可见你是个极有天赋的,日后必定能担当大任。小雪,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珍珠说,她会帮你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被这样夸奖一番,小雪笑开了花,脸上也飘起几朵激动的红晕,“多谢夫人夸奖!”

小满微微一笑,又鼓励了两句,而后看向其余众人说道:“既然选择来到沧澜,那就好好努力,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她便让珍珠带着人先去熟悉环境,而她则和翡翠继续留在原地监督温室的建造。

不过队伍走了,小满却还在想小雪身上穿着的那件单薄的棉衣。那种棉衣在上京尚且还好,但沧澜这么冷,即便现在是最暖和的那几个月,那件棉衣也没多大作用。

更何况,绣娘的手是最重要的,小雪穿的那样单薄,万一冻着了,那手哆哆嗦嗦也没办法做事,绣出来的东西也肯定不好看。

故而她思忖一番,看向翡翠:“我记得我们从东岚带来的那几百件棉衣还有剩下的吧?”

“是,夫人。”翡翠颔首应道:“因为怕路上出意外,所以店铺里特地多备了十几件,现如今都放在小库房里,夫人要拿出来吗?”

“这些绣娘初来乍到,短期内肯定没办法适应沧澜的天气,你将那些棉衣都拿出来晒晒,然后分给大家吧。”吩咐完后,小满叹了口气,“来这么冷的地方还穿着那么单薄的衣裳,也不知道这姑娘路上是如何挺过来的。”

闻言,翡翠不由好奇道:“夫人,说的是方才那个小姑娘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小姑娘机灵的很,且又是这次比赛的榜首,足以见这姑娘扎实的功夫和精湛的绣艺,而小满身为掌柜的,自然会对她青睐有加。

小满也不藏着掖着,她点点头,微微皱眉说道:“是啊,那衣裳洗的都褪色了,也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

听着对方这略带心疼的口气,翡翠不由劝道:“夫人放心,如今小雪既来了我们府中,那日后的生活肯定会好过很多的,再者说了,她还是这次比赛的榜首呢,以后肯定能成为夫人的左膀右臂,届时还愁这衣裳吗?你说对吧?”

的确也是,小满轻舒口气,微微一笑:“是啊,以后就住在府中了,日子也就好过些了。”

许是之前有着和小雪差不多的经历,小满对这个小姑娘也颇为同情和怜爱,之所以让翡翠将那些棉衣都拿出来,也是为了能让小雪更暖和一些。

不过,小满甚至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若她只是单独给小雪棉衣,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故而小满便每个人都分一件,这样也省的某些人因这种小事而对小雪不满。

“你先找人将那些棉衣都拿出来吧,等会儿给她们送过去,我自己在这儿盯着就好了。”小满吩咐道。

翡翠应声行礼,“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翡翠离开的背影,小满轻轻舒口气,而后将目光重新落到正在搭建的温室上,眼睛片刻不离,偶尔四处走动,生怕哪里出了错。

前院和后院的空地上也同时在搭建温室,小满偶尔走动一番,指点一下。这样的活看起来不累,但因着小满指点、走动,几个时辰下来,也的确又累又渴。

眼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朝着自己预想的行进,相较于之前小满也放松几分,故而嘱咐了一番便准备回房歇息片刻。

但小满还没走出小花园,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容王来访。

关于容王,小满也听华立说过几句,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容王是当今王上的亲生低低,故而深受宠爱,且自己居住的这处府邸和荣王府极为相似,据说也是王上要求张尚奇这么做的。

既是王上最宠爱的王爷来了,小满自然是片刻不敢歇息的赶去前厅,路上还顺手整理好了衣裳和头饰。

到了前厅,小满稍稍放慢脚步,呼吸放匀,这才抬脚网内走去,顺便唤了对方一声,“见过容王。”

背对着她站着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垂首的小满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对方,只见这位容王和当今的王上有八分相似,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容王看起来更老成,虽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但小满却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慌忙收回视线。

幸而这位容王只顾着打量小满,并未注意到这道目光,他微微笑着上前,虚扶小满一把,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异常来,反而比小满想象中更柔和几分:“这就是王兄在东岚封的郡主吗?果真如出水芙蓉一般,并非我沧澜的胭脂俗粉所能比拟的。”

“容王说笑了。”小满有些不自在的谦虚道。

“不知郡主年方几何,本王是该称呼王妹,还是姐姐呢?”容王笑眯眯地看着小满,问道。

对方的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目光着实有些可怕,小满只扫了一眼,方才的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又来了,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今年二十五岁,不知王爷——”

“看来我是该称呼您为姐姐了。”容王笑嘻嘻打断。

不知怎么回事,小满和王上相处的时候,虽也有这种压迫感,但因为对方是君主,且自己身处对方的地盘,所以小满并没有把这种感觉当回事,但如今和容王交谈一番,这种压迫感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且这个容王来的奇怪,小满等人到达沧澜之后,他没有露面,入住驿馆那么长时间,他也没有登门拜访,再到一众人入住郡主府,这位容王依旧没有出现。

而在王上要求小满开始搭建温室的时候,容王却不请自来,且通过几番交谈来看,对方始终避左右而言他,让人猜不透他来这儿的目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些未知的惶恐感。

许是看出了小满的这种局促和惶恐的感觉,容王放下茶杯,说道:“姐姐不必多虑,我今天之所以来这儿,只是为了看看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好奇,绝没有其他目的和想法。”

被对方这么一说,小满心里更加别扭了,但明面上她只得笑笑,抿了口茶水没说话。

“姐姐,我听王兄说,你正在搭建什么温室,想必应该很忙吧?需不需要帮忙?对了,我能去看看这温室是什么样子的吗?”容王忽然将话题转向了温室那边,有些让小满猝不及防。

她有些楞的点了下头,而后反应过来,婉言:“温室尚且没有搭建成功,不过府内的几个人也够了,不过王爷若找好奇想去看,恐怕得再等些时日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小厮和陆离的谈话声,小满下意识起身,探着身子往窗外瞧了一眼。

方才还对温室感兴趣的容王,顷刻将话题转到陆离身上,“是镇国公回来了吗?”

小满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是。”

刚说完,陆离开门进来,噙着淡淡笑意的他正准备走到小满面前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容王。

容王恰巧在这个时候走上前,行礼,“镇国公。”

“这是——”陆离皱了皱眉,笑意在不知不觉间消散,立刻显露出了些许的不解和戒备,同时走到小满身边,和她一同面向容王。

没等小满介绍,容王就率先自己介绍了一番。陆离当然也从华立那听说过这位容王的事迹,故而他稍稍放松了警惕,带着略显疏离的笑,说道:“不知容王此次来访,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儿,小满也不由抬头看向了这位容王,对方来了也有半个时辰了,可却一直跟自己聊些有的没的,始终不肯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

眼看两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容王仍旧维持之前的笑,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郡主来沧澜也有一段日子了,所以特地来看看,郡主适应不适应沧澜的天气而已,没其他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王爷关怀了。”陆离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话题切断,让对方没办法顺着接下去。

但显然,他们都低估了这位王爷的脸皮厚度,在陆离说出这样近乎于赶人的话之后,容王只是轻轻一笑,继而转身坐回了位置上,慢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没在说话。

小满和陆离不由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疑惑和无奈。

眼看着天色渐暗,,下人又来说该吃饭了,小满只得客气的邀请容王,不出她所料的,这位容王十分不客气的应下,并且还催促着他们去饭厅,无奈的小满只能在前面带路。

到了饭厅,容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略显嫌弃:“你们就吃这些东西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起争执

因着是晚饭,再加上沧澜的蔬菜、庄稼都短缺,故而小满带来的厨娘没办法很快适应,只能慢慢琢磨,好用沧澜的食材来做出符合附中人往常胃口的东岚菜。

小满等人已经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倒也没觉得什么,无非是卖相差些而已,厨娘也从未因此而不安。

但今日被容王这样好不客气的指出来,正在上菜的厨娘愣了一下,脸颊登时涨红,为防小满怪罪,她结结巴巴的急忙解释:“夫人,这不是...不是奴才不用心,只是...只是这本地的食材的确少得很,我...我,我没办法......”

这厨娘平日话少,再加上小满素日亲和,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解释的时候也不免有些磕磕绊绊、语无伦次。

对方毕竟跟着自己从上京来到沧澜,如今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小满自然心疼,下意识地就要帮厨娘解围,但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容王就再次砸了咂嘴,冷嘲热讽:“啧啧啧,就你这样的还怎么当厨娘啊?难道你们东岚就吃这样的菜呀?”

“奴才...奴才不...不知道该——”厨娘急的脸通红,话说的愈发不利索。

见状,小满急忙走到厨娘身边,轻轻拍了两下对方的肩,柔声宽慰:“好了好了,没事,王爷跟你开玩笑呢。”

说完,她侧身对着厨娘使了个颜色,低声吩咐:“先下去吧,没事的,别挂在心上。”

小满既存了心思护短,那容王也不好再为难,便知咂咂嘴,而后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小满,通过这件事情愈发觉得这个容王不好相处,心中早已默默地跟对方划清了界限。

因为有容王在场,这一桌饭大家都十分拘束,气氛比起往日差多了。

好不容易挨到饭毕,东拉西扯的容王离开,小满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再也没力气的瘫软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享受着着难得的清静。

但小满深知,这样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毕竟这不是她的陆府,而是距离东岚的上京都有好几千里之远的沧澜,且还是个陌生的沧澜。

略写歇息片刻之后,小满在书房找到陆离,和对方商议今日的收获。

“今天我和那些猎户去周围的山上转了转,发现这儿和上京,和桃源县太不一样了。”陆离满面忧色,皱眉跟小满解释:“沧澜在这儿定居多年,北安是这两年兴盛起来的,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周围山上的野兽已经被捕猎的差不多,根本没多少了。”

今天他们在转遍了好几个山头,却只捕到了几只野兔、野鸡,一只大型的野物都没出现。

原本还对此抱有期待的小满登时泄了气,两条眉毛也耷拉下来,愁眉苦脸的叹气,“这可怎么办啊,只有野鸡、野兔,让当地人饱腹都难。”

“你不是说要驯化它们吗?”陆离对此不是很了解,故而追问:“只驯化野鸡、野兔,这样不好吗?养的时间长了,那数量不就多了吗?届时是要自己吃,还是拿去边境换取粮食,那都可以啊。”

“若是要这么做,那时间太长了,短期内根本没办法取得成效。”小满摇摇头,心中已然划去了这项选择。

小满拿过纸笔,准备再想其他办法,但还没等她落笔,毛笔就被陆离夺取。

她有些懵的抬起头,“这是做什么?”

陆离认真的很,他一本正经的跟小满解释,“小满,我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即便试验这种方法需要的时间很长,但再长也不可能超过一年吧?再者说,不用这个法子,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兔子还好说,野鸡呢?沧澜的天气这么冷,野鸡去哪儿孵蛋?”小满皱眉,“陆离,很多事情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嘛。”

“给我半年的时间。”陆离紧紧抓住小满的手,坚定道:“我去做这件事情,如果半年内没能成功,到时候我就认输,用你的办法,行不行?”

闻言,小满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十分无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陆离,趁着一切还没开始,还没有损耗任何人力和物力,我们想其他的办法不好吗?”

自从来沧澜之后,这是二人第一次起了争执,且两人都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眼看着在争执下去也得不到结果,陆离提议:“小满,这半年之内,我做我的事情,你继续想你的办法,如果我做的事情在半年内没有任何气色,那我马上终止,然后尽全力来帮助你。”

“半年的时间太长了,不如直接定三个月。”

事实上,这已经是两人能做出的最后的退让,陆离思忖一番,而后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之内,如果我做的事情没有半点起色,那我就马上终止。”

小满亦重重点头,“那从明天开始吧。”

“可以。”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陆离为了保证能够在三个月内做出一番成就,次日一早就离开了郡主府,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不少棉被、换洗的衣服等等,看样子是要在外面常住一段时间了。

府中其他人虽说都是从上京的陆府跟随过来的,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是看到珍珠和翡翠也慌了的时候,这件事传播的愈发快了,就连住在后院的几个绣娘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哎,你们说,这镇国公为什么要搬走呢?”

“按照我说呀,肯定是镇国公和夫人吵架了,但这宅子不是郡主府吗?所以不好赶夫人出去,就只能自己搬走了呗。”

“瞧见了没?这就是女人太强势的后果,即便男人不能休了你,但是能让你独守空闺,照样让你不好过!”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离谱,曾受过小满恩惠的小雪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气哄哄的说:“瞧你们说的,跟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我就不相信夫人会和镇国公吵架。”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才几岁?你懂什么呀。”

“就是就是,别觉得自己得了榜首就了不起,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这儿你什么都不是。”

......

听着她们左一句又一句的嘲讽和挖苦,小小年纪的小雪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她登时气红了脸,语无伦次的说不出来,只能一跺脚,边抹眼泪边往外跑。

一口气跑出了后院,小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停下来,她停在拐角处,想着珍珠之前说过的话,不由攥紧了手心,咬紧下唇前去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

毕竟年纪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面对紧闭着的房门,小雪也不敢吵闹、呼喊,只能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敲门,频率也不敢太快,生怕惹得屋内人厌烦。

心里紧张的小雪也没意识到自己敲了几下,总之那木门打开的时候,内里站着的翡翠一脸不满,“你找谁?”

小雪咽了下口水,小心道:“我想找珍珠姐姐,她在吗?”

“珍珠——找你的!”翡翠扭过脖子往里喊了一声,而后便转身走了。

片刻的功夫,珍珠笑盈盈的走出来,“小雪?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雪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看着对方,眼中带着些许害怕和试探,她微微探身凑近,声音压的十分低:“珍珠姐姐,我听说镇国公今天搬出府去了,是真的吗?”

一听到这话,原本笑意盈盈的珍珠立刻变了脸色,她一把将小雪拉近屋内,皱眉问道:“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呀!”翡翠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愤然:“这事儿在府中都传遍了!都是一群乱嚼舌根的长舌妇!捕风捉影,把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一群八婆!”

闻言,小雪轻声问道:“那就是说,这件事情是假的了?”

翡翠抢先回答:“管他真的假的,总之夫人和镇国公不可能吵架,镇国公也不可能会休妻。”

说完,她走到小雪面前,语重心长道:“但是呢,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些事情远远不能我们可以议论的,有时间关心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还不如回你的房间好好休息,好准备接下来努力干活。”

珍珠也立刻附和道:“对,夫人明天还有事情要安排你们,现在先回去休息吧,以后还忙着呢。”

“哦,好吧。”小雪心中有些失落,但仍十分礼貌的行了行礼,“那我先走了,翡翠姐姐、珍珠姐姐再见。”

打发走了小雪,珍珠叹口气将门关严实了,转身看向翡翠,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刚才何必那么疾言厉色,小雪年纪这么小,万一吓着了可怎么办?”

翡翠不满的撅了噘嘴,“我哪里就疾言厉色了?珍珠,你就是太心软了,这些人初来乍到郡主府,不好好管家根本不行。”

“她们又不是奴才,你管教她们做什么?就算要管教,也该柔和些吧?”珍珠反问。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小白脸

“说都说了,还能收回来不成?而且那小姑娘不是也没说什么嘛,再者说了,她们人生地不熟的,我提前警告她们,也省的她们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翡翠黑着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不了以后我注意些就是了。”

见状,珍珠叹口气,上前按住翡翠的肩,“我是想着,镇国公已经搬出去了,如今郡主府就靠夫人一个人操持,咱们不能再给夫人惹麻烦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绣娘的脾气、秉性她们都不了解,若那小姑娘因翡翠的一番话而生气或者如何,那到头来不还是得让小满处理吗?倘若这些人是奴才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都是比赛挑选出来的绣娘,日后还得帮小满的忙的,怎可轻易得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就是了。”翡翠仍旧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态度总归比方才好了些。

珍珠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对方几句便就各自散开了。

其实,陆离搬出郡主府的事情,不单单是整个郡主府在议论,就连北安街上也都在讨论此事,众人七嘴八舌的,明明都没有亲眼看到,但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好似自己就在现场看到小满和陆离打架了似的。

事情传的越来越快,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整个北安都知道了镇国公和小满吵架,而后搬出了郡主府。

即便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证据,但百姓还是宁愿相信陆离是和小满不合而搬出来的,毕竟这是继小满等人抵达北安之后唯一一件可供人们讨论的大新闻。

起初,搬到郊区山底下的陆离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围在他住着的这处小院子的人总是抻着脖子往里看,时间长了,陆离终于觉察到了几丝不对劲。

按理来说,即便是觉得村里来了个陌生人,这些人好奇也是应该的,但四五天都过去了,这些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就在陆离心生疑惑的时候,抻着脖子往里看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一个胆大的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镇国公,你是跟郡主吵架了,所以被赶出郡主府了吗?”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低低的笑起来,还有一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嘲讽起来:“这跟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区别啊,你们说,对吧?”

随之而来的,就是持续不断的大笑声。

陆离放下手中的工具,径直走到最先开口的那个汉子面前,他面无怒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些话是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他虽面无怒色,但自身却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再加上陆离身手不凡,身材又生的高大,即便是面对具有身材高大优势的沧澜人面前也毫不逊色,加上这低沉的声音,即便只是最普通的一句话,也让那汉子有些微微的害怕。

那汉子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壮着胆子回应:“这还用谁告诉我呀!你被郡主赶出来,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了!你...你,你装什么傻呀!”

话说到这份上,陆离也没有恼怒,他只是轻哼一声,“道听途说的消息,没有丝毫证据,还敢来我面前乱嚼舌头,一群男人竟也学的跟长舌妇一般,不努力干活反倒关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难怪沧澜穷成这个样子。”

说完,陆离兀自转身走了。

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将围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气得够呛,尤其是心性高的那个,对着陆离的背影吼道:“你瞎胡说什么!你觉得东岚厉害,那你还来沧澜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但陆离却连停顿一下也无,只是自顾自往前走,压根没有要理会对方的意思。

很显然,在一场争吵或是战争中,最让人可气的是不是打败对方,而是无视、不屑,对对方根本没兴趣,这才是让对方生气而无可奈何,但却毫无还击之力的。

门口围着的一群人气得不得了,但彼时陆离已经进了里屋,他们即便是想要骂,也根本没有人听他们的。

“牛气哄哄什么呀,一个被人赶出来的小白脸还耍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都住在我们村了,还敢无视我们,简直是胆大包天!”

“兄弟们,这小白脸实在是太嚣张了,我觉得我们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知道厉害!你们觉得呢?”

“牛哥说的对,咱们得让这个小白脸知道知道厉害!”

很快,这些人没有羞辱成陆离,这种羞愤在很短的时间内转变成了愤怒,他们凑在一起计划着、筹谋着,准备给这位刚住在村子的人一个下马威,好报复陆离对他们置之不理的仇。

几个人在陆离家门口商量一番后离开,而陆离站在屋内的窗口处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子,难道您真的任由这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来兴风作浪?”一黑衣人站在一侧,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陆离带出来的暗卫,当然了,此次来东岚他也带了不少人,再加上本就跟随在望舒身边的十几个,加在一起足足有几十个,个个武功高强,对他和小满忠心耿耿。

此次和小满约定三个月的期限,他不能常在府中住着,故而决定直接搬出来。小满不放心他的安全,便将府中三分之一的暗卫都派遣了出来,好保证陆离和他所做之事的安全。

站在陆离旁侧的这个黑衣人,就是这队暗卫中武功最高强的首领,方才那群人在门口的商议,他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如此担忧。

可陆离对此却毫无反应,只吩咐:“保护好我搭建的棚子就好,千万别让那群人将里面的野鸡和兔子给吓着了,否则我这几天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他答应小满要在三个月之内得到起色,而如今才刚刚过去五六天,他可得将这些好不容易打回来的野鸡和野兔给保护好了。

“主子,那您这边——”暗卫首领很是不放心的问道。

但没等对方的话说完,陆离便侧身过劳打断,“放心,那几个刁民还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只管看好我的心血就好了。”

纵然暗卫首领没办法,也只能拱手应道:“是!我们必不会负主子所托!”

这房子本是村中最外沿的一处废弃的房子,因为离村子中心太远,纵然还没有破旧,但也没人住了,原本住在这的人家已经在村中心附近盖了新房子,所以这房子便暂时让陆离住下。

不过陆离也不会平白要人家的东西,早在搬进来之前就付了半年的酬金,顺便还将附近的一处园子给买了下来,好让那些野兔、野鸡有个安身之所。

这个时候天气还好,不会冻着这些野物,但再过一段时间可就说不定了,所以陆离准备在天气变冷之前,用木头造几个笼子,等到天气冷了,好将这些动物都搬到园子内的棚子里去。

但依靠陆离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一切都准备好的,故而吃过午饭,陆离便将跟着自己的十五个暗卫都召集在一起。

“你们几个去山上砍些木头下来,你们两个回一趟郡主府,将府中搭建温室的工具都搬过来,若有剩余的木材也都运回来。”

指挥了一通,只剩下七八个人的时候,陆离叹口气,继续吩咐:“你们五个先去守着园子内的野物,必须看好了,千万不能出差错,知道了没?”

往日威风赫赫,神出鬼没的暗卫纵然有满腔的不甘,也只能拱手认命,分头行动去了。

这郊外距离北安都城不算很远,所以被派去郡主府的两个暗卫很快就回到了府中,向小满讨要工具。

小满有些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暗卫,疑惑道:“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们也要搭温室不成?”

“回夫人的话,主子好像是要给鸡和兔子搭笼子,大概是怕把它们冻着吧。”其中一个暗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闻言,小满不由掩唇轻笑,跟在她身后的珍珠和翡翠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尤其是翡翠,笑嘻嘻的说道:“国公爷这想法倒别致,竟还想着给这样的小畜生搭笼子。”

小满轻咳一声,侧身瞥了眼翡翠,对方立刻敛起笑,低下头噤声。

而后,小满笑笑,“这工具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得跟着一起去,好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可允准?”

“夫人别嫌弃路远就好。”暗卫应道。

“好。”小满扬眉一笑,继而转身吩咐:“珍珠,你找人将那些工具都收好,顺便把剩下的那些木板、钉子什么的也都带上,备马,咱们亲自去看看热闹。”

珍珠欠身,“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眼看着小满要和珍珠出门,一旁的翡翠忍不住了,忙问道:“夫人,奴才也想去看看,您能带着我吗?”

小满笑着刮了下对方的鼻子,“只要你不随便说话,自然可以。”

“多谢夫人!”翡翠开心地欠身行礼,笑的跟花儿似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华丽马车

当小满一行人赶到陆离暂住的村子的时候,陆离正和一帮暗卫在园子中清理碎石头和村民扔到这儿的垃圾,所有人都弯着腰,远远的看过去,好像一堆人正在秋收。

说实话,当初她和陆离意见不和而争执了几句,直到陆离次日搬出去,小满心里都是有些别扭的,尤其是外面的谣言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夸张的时候,小满的心里更觉得陆离贸然搬出来的这个举动有些让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小满心里也清楚,对方也是为了帮自己的忙,所以即便心里再别扭,她还是将府中三分之一的暗卫都派遣了出来,好能保证陆离的安全。

今日随着暗卫一同来郊外,看到陆离正在劳作的模样,她心中的那点子别扭忽的消散,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小满被珍珠扶着下了马车,看着远处的场景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口问向跟在身后的暗卫:“那就是陆离买下的园子吗?”

“回夫人的话,是,国公爷说园子里不干净,所以召集了所有的暗卫来清理园子。”暗卫纵然觉得陆离做的这一切有些荒唐,但还是乖乖的回禀了小满。

小满点了点头,“走,咱们也去看一看。”

以小满为首的一群人走向园子,两个暗卫并几个小厮抬着材料和工具跟在后头,很快就走到了那园子处。

这园子说是园子,但实则只是村中的一处闲置的空地,后来生长出了几株耐寒的树木,而后又被人栽种上了几颗松树,渐渐地这园子也茂盛起来,虽说是在极其寒冷的沧澜,但因为这些树木都非常耐寒,所以这园子始终都翠绿翠绿的。

然而,村中的人们只顾打猎,没人喜欢,更没有人有心思来打理这个园子,故而陆离用很低的价钱就买下了。

“陆离。”小满站在比园子略高些的小路上,轻唤一声。

正在不远处劳作的陆离突然停下动作,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身看过来,恰好和小满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忙擦了擦手,加快脚步朝着小满的方向走归来,在走过来的途中,陆离不自觉的扬起唇角,眼角眉梢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逼近他如何都没想到,小满居然来了。

满腔的喜悦和开心,在终于走到小满面前的那一刻,陆离却只说出了三个字:“你来啦。”

“是,我亲自来给你送工具啦。”

小满说话的时候,尾音轻轻扬起,带着些许俏皮的味道。明明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但却像一把小刷子一样撩拨着陆离的心,让他不由得更凑近了些。

见状,珍珠和翡翠知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个暗卫也忙带着工具走到园子中,假装没看到这一切。

陆离轻舒一口气,一双墨黑的眼睛盯着小满,满是缱绻的爱意。

小满轻笑一笑,似是抱怨似是撒娇:“你离开府邸这么多天也不回来,连个信也没有,知不知道外面的谣言都快把我宣传成母老虎了?”

“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陆离宠溺笑着,想要伸手去摸小满的脸颊。但扬起的手还没落下,陆离又收回了手,不好意思的在衣裳上蹭了蹭,歉意解释:“我刚干完活,手还脏的很。”

闻言,小满没忍住低头笑了,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一般。

也不知怎的,经过方才这样的一番相处,两人之间的那一点点的嫌隙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且两人也比之前挨得更紧了些,更加的理解对方。

趁着天气晴朗,小满命珍珠和翡翠回去收拾陆离的住处,而她则是挽起袖子,和陆离一起收拾园子。

毕竟是做农活长大的,纵然这么多年没在接触,但重新回到这样的环境中,小满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很快就找回了感觉,动作迅速、利落,根本不输给任何人。

就连一旁的暗卫看见了都心生佩服,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以免被夫人给超越了过去。

劳作一会儿,众人歇息片刻,陆离和小满就随意地坐在园子边的石头上,看着远处高山上的白雪,看着不远处翠绿且茂盛的树木,看着脚底下顽强生长的野草,倒也悠闲。

“小满,家里的温室搭建好了吗?”陆离揽紧小满的肩,问道。

小满靠在对方肩上,应道:“搭好了,昨天我刚种下种子去,炭火盆也一直烧着,温度还可以,再加上这几天天气还算晴朗,三四天之后应该就能看到这法子是否奏效了。”

小白菜、油麦菜,还有一部分空心菜,这三种菜都是生长周期非常短的蔬菜,能在一个月内收获,且在播种后的几天内就能出苗,这样小满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判定自己搭建的温室是否有用。

听到这儿,陆离不由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淡淡的迷惘,“也不知道我养的这些野鸡和野兔什么时候才能繁衍下一代。”

小满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她撑着胳膊起身,侧身看向陆离,笑道:“虽说你这话说的也没问题,但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陆离轻哼一声,没说话。

见状,小满又凑过去,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问道:“我还一直没问呢,你打猎来的那些野鸡和野兔都没问题吗?万一是一些老的不能下蛋的野鸡,或者说压根没有公野鸡,亦或者说——”

“小满,你是觉得我很傻吗?”陆离忽的打断问道。

小满不由愣了下,而后摇摇头,有些懵:“没有啊。”

“那你怎么会问出这些问题呢?”陆离有些无奈的揪了下对方的脸蛋,“我既决定要让它们来作为繁衍的第一代,怎么可能不会考虑这些因素呢?放心吧,一切都没问题。”

“好,既然一切都没问题就好,咱们三个月后见分晓。”小满轻轻一笑,而后又靠在对方的肩上,继续看着远处的雪山发呆。

陆离揽住对方,轻舒一口气,看着逐渐成型的园子,心中好歹安定一些。

他好歹也在碧水村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又经常去山中打猎,对于那些野鸡和野兔的习性,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只要这沧澜的兔子和东岚的兔子一样,那一切就能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在这村子待了半日,又在陆离暂住的房子内吃过午饭,因碍于府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小满不得不告别。

“回去好好好照顾自己,等抽出时间后我会回去看你的。”陆离揉揉小满的头,有些不放心的嘱咐。

小满乖巧的点头,而后又郑重道:“那我等你回来,若有了什么成果也及时告诉我,知道了吗?”

“好,都告诉你。”陆离凝视对方一会儿,轻吁一口气,“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嗯!”

两人告别,小满乘上马车离开,有些不舍地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回看,但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进,后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

马车驶过凹凸不平的地面,一路颠颠簸簸的出了村口,朝着北安都城的方向驶去。

在路边的人看着如此华丽的马车,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却恍然发现这是安平郡主府的马车!

而在这路上驻足的其中一人,就是早上曾去陆离家门口看热闹的一人,他盯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想了想,而后一拍大腿,急忙转身朝着村里跑,想要去通知自己的几个兄弟。

气喘吁吁跑到最先提出这场计划的那个汉子家中,将自己看到的这一切都告诉对方,想要竭力阻止这场行动。

但对方却只是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放心,那个郡主又不住在我们村里,若我们偷摸教训了这个小白脸,她根本不知道!放心吧,那个小白脸不敢多说什么的!“

“大哥!可万一呢,万一她知道了?我听说她和王上的关系特别好,王上特别宠爱这个郡主,连赏赐她住的宅子和都荣王的差不多!”

闻言,那人却依旧毫不在意,他拍拍对方的肩,笑道:“小王呀,你要是不敢就直说,没必要编这样的谎话来骗我。瞧你怂的这样,怎么?你还怕自己干不过那个小白脸呀?!”

小王急了,他攥紧对方的手腕,急的脸都红了,“大哥,我这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是骗你!我亲眼看见那辆马车了!上面还挂着安平郡主福的牌子,我看的真真的!”

“好了好了,小王。”那人掰开小王的手,慢慢悠悠说道:“我已经和兄弟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你如果怕了就别来,我也不勉强。”

说完,这人搭上小王的肩膀,使劲儿一掰将人转过去,往外推了两下,“如果你在这么下去,连这种小事都要畏首畏尾的话,也别怪兄弟以后没法帮衬着你。”

“大哥!”被往外推的小王急的声音都变了,“那个小白脸肯定还跟安平郡主有联系,万一你得罪了小白脸,那就相当于得罪了郡主,得罪了王上啊!”

第三百三十章 送衙门

夜凉如水。

陆离屋子不远处的园子被清理的差不多,只剩下将外围用栏杆围起来,鸡、兔子都被陆离分别关在较为破旧的笼子里,全都放到了已经清理好的园子中。

其实本来是要放回家里的院子中的,但因为陆离想要用此来勾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小混混,故而特地命人放回园子内。

“你确定那些人今晚就会来吗?”和首领一起守株待兔的暗卫小七问道。

暗卫首领压低声音,“不知道。”

小七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蹲在胡乱叠放的木板后面,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园子。

时间不早了,周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园子内放着的野鸡和野兔都没了动静,整个村庄静悄悄的,且因为晚上月亮没出来,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两个暗卫练过,压根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这样的环境下,那几个小混混真的会来吗?

小七和首领蹲守在木板后面,最初的时候,两个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但到了后半夜,始终等不到人来,小七已经快要放弃了,他皱着眉,“首领,那些人不会不来了吧?”

“多嘴什么,专心等着就是了。”首领说道。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小七听见了不由笑了起来,“首领,你也困了吧?”

首领没说话,仍旧盯着园子内的鸡笼和兔子笼,抿紧了嘴唇不出声。

小七觉得无趣,不由暗叹口气,低声嘟囔:“那几个小混混白天出言不逊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直接冲出去给他们个教训,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主子的厉害,这样他们就绝对不敢再使坏了。哎,早知道早上我就应该直接冲出去,否则也就不用——”

“嘘!”首领忽的打断小七,伸手按住对方的肩,低声道:“别说话,有动静了。”

闻言,小七立刻打起精神,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屏息凝神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在常人听来,这夜晚一片安静,毫无动静,但在内功身后的小七和首领听来,已然明显感觉到有几个人正气喘吁吁地朝着园子的方向赶来,他们脚步凌乱,气息都不匀,一听就知道毫无武功。

不一会儿,五六个男人出现在园子附近的小路上,他们手上拿着木棍、编织袋,还有人甚至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大菜刀!

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走到园子内,警惕地观察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为首的那个人压低声音吩咐:“大家跑过来也累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直接把这些野鸡、野兔子都带走,听到了没?”

“大哥,咱们不如直接就地将这些鸡和兔子杀了,然后烤着吃了,您说怎么样?”一肥头大耳的胖子提议。

这段时间去山里打猎,越来越难捕捉到猎物了,而这个小白脸这却将前段日子去山里打猎来的猎物全都养在了自己家中,他早就眼馋了,今日跟着大哥来,他可并非为了给小白脸个教训,而是冲着这些鸡和兔子来的。

可他这个提议刚说出口,就被大哥给狠狠地拍了下脑袋,对方骂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看看自己都胖成什么样了?我警告你,肥老三,你吃可以,但是绝不能在这儿动手,知道了没?”

肥老三摸了摸被打的额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知道了,等会儿带回去吃,这总行了吧?”

“行行行,等下直接去你家,把这些东西全都杀了,然后大家分着吃!”

“好!谢谢大哥!”

为首的那个摆摆手,皱眉喝令:“都给老子小点声!快准备准备,等下咱们直接把这些小畜生都带走!”

“哎,老大,那个小王怎么没来啊?”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首领压低声音,搭在小七肩上的手轻捏一下,吩咐:“小七,等下不许下重手,必须全部留活口,听到了没?”

这小七素来下手重,动手之前他必须嘱咐一番,否则万一惹出人命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两人又暗中观察一番,确定了等会儿动手的位置,然后等着这群人完全的进入到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后,才蹭的起身上前,趁几人不备拿下。

这些人没有武功,反应又慢,再加上在黑夜中动手,他们能看到的东西远远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暗卫,故而小七和首领很久就将六人拿下,顺便还用他们带来的绳子和麻袋将人一个个的捆起来。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到处跑,但毕竟天黑,他们对着周围的环境也不熟悉,所以还没挣扎两下,就都被一一抓回来,被小七和首领随便踹了两脚,便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眼看自己的兄弟被一个个收服,而后被迅速绑起来,为首的那个汉子惊慌地大吼:“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

“救命啊!救命啊!”

但暗卫首领和小七只顾着绑人,根本没工夫理会这些人的吱哇乱叫。

“他们也太弱了吧。”小七将佩刀插回刀鞘内,不屑地拍了拍手,意犹未尽道:“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那样还能多玩会儿。”

首领皱眉踹了一脚地上的那个首领,沉声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将人都带回去,明天一早送衙门。”

“是!”

小七嘿嘿一笑,随手从地上将那肥老三和另一个瘦弱的男人拽起来,一手一个,轻轻松松的带着人往陆离住着的房子方向走去。

有小七和暗卫首领看管,这些人别说逃,就连站起来都不能,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认了命,或是垂头丧气,或是嚎哭,都没敢在动逃走的念头。

就这么硬生生的挨到天亮,陆离来到了关押这群人的柴房当中。

昨日才互相见过,他们怎么可能不认得陆离,当陆离站到门口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都不免露出几分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慌张,更有甚者爬到陆离面前,哭着喊着求对方放过自己。

然而陆离并非那心软之人,他轻咳一声,“你们先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主子,这......”首领有些担忧。

“怎么,你觉得我对付不了这几个草包?”陆离侧身反问。

首领忙低头,“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这不就行了。”陆离回过头来,命令道:“小七,用绳子将这几个人都捆在一起,将我的马牵来,我要亲自去一趟北安的衙门。”

将六个人分别捆绑结实之后,再用一根小臂粗的麻绳将几个人捆在一起,陆离翻身上马,将捆着几个人的麻绳和马缰绳都在手中攥紧,而后扬起马鞭,往北安都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这些人为了不被疾驰的马给拖拽到地上,不得不加快脚步,十分狼狈。

待到了北安都城之后,陆离没回郡主府,而是径直去了北安衙门。

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北安府衙的府尹马雨,陆离说明自己的来意,而后将仍旧绑在一起的六名小混混交给对方,说道:“马大人身为都城北安的府尹,希望您能妥善处置。”

“那是自然。”马雨微微颔首,笑呵呵的应道。

陆离点头,而后随手端过桌上的热茶,轻啜一口,说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理呢?”

马雨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忙道:“这几个小混混骚扰农户,企图偷东西,虽然未遂,但也破坏了邻里安定,按照律法,应该各打八十大板。”

说完之后,他打量着陆离的脸色,小心问道:“镇国公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可行?”

“若只是这样,那打八十大板后放回去,自然是妥当的。”说着,陆离起身,还不等马雨彻底放松下来,又道:“不过马大人可否知道,我所饲养的那些野鸡、野兔,都是得了王上命令而饲养的。此次这几个小混混却企图偷走,还准备杀了,大人觉得,这区区的八十大板足以让让这几个人长教训吗?”

此言一出,那马雨立刻紧张起来,但还没等他说话,站在台阶下的几个小混混立刻哀嚎起来:“大人冤枉!我们没有偷东西,更没有想要杀了!大人,冤枉啊!”

八十大板已经够受的了,而如今陆离还想增添他们的刑法,这起事的汉子如何忍不住,便忙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了两句。他想:反正那些鸡还好好的在笼子里待着,笼子也好好的,这应该就没办法证明他们的企图吧?

“好笑。”陆离挑了挑眉,信步走到那起事的汉子面前,虽带着笑,但却满是寒意,“你说自己没想要杀鸡,也没想要偷东西,对吧?”

那汉子纵然吓得胆寒,但为了能减轻刑罚,也只能硬着头皮喊道:“对!我们哥儿几个从没有想着要偷你的东西!”

“那这是什么?”说着,陆离从背后拿出菜刀,扔到众人面前。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关押

闪着寒光的一把菜刀被扔在地上,发出“叮咣”一声响,那菜刀又大又锋利,刀柄上还沾着些许的油腻,一看就是家里常用的菜刀。

陆离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对方,“这怎么解释?”

“这...这...这不是我们的!”为首的汉子硬着头皮吼叫,越是心虚越是吼的厉害,好似能借此来为自己增添些自信心似的,无端的让看客发笑。

一旁的马雨盯着这几个小混混,心中暗暗思考。

来报案的毕竟是东岚的镇国公,眼下东岚和沧澜交好,东岚的镇国公夫人被沧澜封为郡主,又奉王上的命令做事,正是深受信赖的时候,他区区一个都城府尹,哪里敢开罪镇国公一家呢。

再者说,这些小混混也实在可恶,居然敢打镇国公的主意,还妄想将王上下令饲养的野物杀死,这消息若是传到王上耳中,恐怕会直接处死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小混混。

故而,马雨高喝一声:“这菜刀既不是你的,那你说说,这菜刀是谁的?你们去镇国公家外的园子做什么?说!”

府尹的威吓一出来,那汉子当即震了一震,旁边的人也害怕的哭嚎起来,心中的恐惧加上耳边的哀嚎声,为首的那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借口,只得磕磕绊绊,一边想一边说:“我...我们......”

“你们什么?!”马雨上前一步,瞪着对方喝道:“本官看你们就是无法无天!对王上不敬!”

“没有!我们没有!”那汉子清楚,只要一沾染上不敬王上的罪名,那后果可就不仅仅是挨一顿板子的事儿了。

马雨也没那个心思再听他们辩解,故而大手一扬:“来人,将这几个小混混带到公堂去,我今日要好好的审一审!看看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

“是!”

眼看着几个小混混被官差带走,马雨转过身来,对着陆离微微颔首,抱歉道:“镇国公,让您受惊了,这些人我必定要好好审理,好让他们吐出真相来,届时绝对会还您一个公道。”

闻言,陆离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他们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府尹大人会如何处置呢?”

说起来,这些人的确可恶,但却也没到罪无可赦的地步,只打八十大板有些过于轻,这些人根本得不到教训,反而还会变本加厉;但若是处死或者流放,那又有些过重,难免会引起同村人的愤慨。

所以,陆离才特地问了这么一句,好知道府尹的想法。

可对方不知道陆离这么问的目的,不由得犹豫起来,他打量着陆离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依国公爷的意思,是想如何处置呢?”

“我是东岚人,不熟悉沧澜的律法,这件事情,还请府尹大人自己做决定吧。”陆离淡漠道,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压根不给对方窥探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机会。

他既已经提醒对方按照沧澜的律法来了,就绝对不可能泄露丝毫让对方误会的表情和动作,否则只会招来麻烦。

一时间,府尹犹豫起来,嘟嘟囔囔的始终没给出个确切的答案。直到已经将小混混一群人用锁链禁锢起来,将人绑到公堂的官差来询问,那府尹也没能给出个处决办法。

见状,陆离有些不耐烦,只得压住火气提醒:“府尹大人,我还忙的很,不想参与审理,所以麻烦您直接告诉我您想如何处决,可以吗?”

“这个...这个嘛......”府尹马雨着急的挠了挠头发,小心说道:“按照沧澜的律法,他们这属于犯罪未遂,应该关押十个月,但这次他们胆大到去扰乱镇国公,所以还得加上一条破坏两国邦交,得再加上几年,还有——”

“府尹大人。”陆离打断对方,直白道:“我没想要他们的命,但也没想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去,我虽是帮王上做事,但他们毕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大人只需给他们个教训,最好借此来杀鸡儆猴,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放弃念头就可以了。”

闻言,府尹忙对着陆离行了大礼,“多谢镇国公提醒,下官不如直接将这几个小混混打一顿板子,然后关上个一年半载,镇国公可还满意?”

陆离点头,“不要让人随便逃狱就行了。”

说完,他对着府尹拱拱手,转身潇洒走了。

等这群小混混出来,自己和小满大概早就回东岚去了吧,骑马往郡主府方向去的陆离暗自想到。

回到府中,将马交给小厮牵走,陆离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院,往小满常在的书房走去。

“叩叩叩——”

正在书房为这些绣娘发愁的小满听到敲门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问道:“谁呀?”

“你猜。”陆离憋笑回应。

本以为小满能猜出来的陆离自信满满站在门口,故意没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没成想,小满此时正是焦躁烦闷,再加上他还不主动说出名字,小满这股子火气蹭的涨起,借由着这个机会喷薄而出,不耐喝道:“有事就说事,平白无故猜什么猜!若没事情就赶紧走,我没时间陪你玩什么捉迷藏!”

站在门外的陆离登时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推门进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故而也就没出声,只是站在书桌面前,静静地看着对方。

正托着下巴的小满感觉到面前多了个人,但却一直没出声,她那股子怒火不由再次涨起,但当她刚抬起头来准备教训对方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陆离。

怒气满满的小满登时张大嘴巴,一脸诧异,“陆...陆离......你,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怎么了,生谁的气呢?”陆离随手将门关好,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问道。

小满长舒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心里烦而已。”

说着,她凑近陆离,咬着下唇小心打量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才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知道门外站站着的是你,是我错了......”

听着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陆离扬唇一笑,看着对方的眼睛温柔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刚才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正被琐事烦恼,这是我的错。”

说着,他拉过小满的手坐在一旁,凑近问道:“为什么事情忧心呢?”

“从上京来的绣娘,如今就住在后院。”小满长叹口气,耷拉着脑袋,语气中满是懊悔:“她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但是我这边的事情还没忙完,一时间也没法安排她们,只能让她们干等着,今天上午,已经有人想要走了......”

许是觉得也来了一段时间,但却一直没有安排活做,也没有拿到工钱,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天气又干又冷,所以才愈发的思念故乡,想要回去的吧。

陆离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依我看,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一直没办法帮她们安排,所以干脆直言,也好让她们自己选择。”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即便是这样做了,有人选择离开,那肯定就会有人选择留在这。”说到这儿,小满又叹了口气,咬着唇抬起头来看向陆离,有些无助:“那留下的人呢?我该怎么安排她们?”

都是绣工不错的绣娘,若就这么干巴巴的放在府中未免太过可惜。

之前让汪幼荷去北安城中张贴通知,好招募一些想要学习绣艺的人,但奇怪的是,那么多张通知贴出去,竟然无人回应。得知这种情况的小满也没了办法,只能降低要求,可没想到,仍旧没有人前来报名。

现在,不单单是那十几名绣娘没着落,就连汪幼荷也越来越闲,整天都吵吵着让小满给她找个活做。

“那你可有没有什么想法?”说到这个问题,陆离也皱起了眉,短时间内想不到该如何解决。

小满摇摇头,十分沮丧:“没有。”

沉默半晌,小满忽的抬起头来,就在陆离以为她有了办法的时候,小满忽的问道:“昨天我去看你,不是说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吗?怎么今天一早就来了?”

说起这件事情,陆离亦有些无奈,只得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小满。但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陆离特地隐去了那些小混混挑衅自己的真实原因,用对方看不惯自己在他们村中居住为由给掩盖了过去。

“这群人也太可恶了!”小满气得不轻,“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他们,结果他们却这么对待你!好在有暗卫及时察觉到他们的动作,这才免于心血白费,但若是没有暗卫呢?岂不是会让他们得逞?”

“好了,现在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们已经被关押起来,短期内是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了。”陆离宽慰。

小满起身,余怒未平,“仅仅是关押几天怎么可以,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王上!”

第三百三十二章 管饭吗

最近诸事繁多,小满本就头疼烦躁不已,再加上不止一名绣娘提出要回家,惹得小满今日是愈发的烦躁,正巧这时候陆离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这可不是惹得她更生气的了嘛。

毕竟他们本无义务和责任来帮助沧澜,如今千难万险的来了,在忧虑于该如何帮助的同时,还要抵住本地人的陷害,这未免太让人心寒。

但还没等小满走出门,就被陆离一把拉住,劝道:“小满,我已经把那几个小混混交到府尹衙门去了,衙门自会处理的,你别担心了,好不好?”

“可这群人被抓起来了,其余的人呢?”小满回过头,皱眉看着对方,又气又无奈,担忧道:“万一还有人想要去做手脚,怎么办?你总不能日日派人在园子那儿守着吧?”

暗卫是用来在暗中保护陆离的安全的,可不是光明正大现身阳光下看管那些野物的。

陆离不以为然,起身说道:“有这几个人的教训,其余的人是不敢再动手的。小满,你就放心吧,那些人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再者说,我那园子也快收拾好了,只要一切准备就绪,即便有人来了,那也根本破坏不了分毫。”

经过对方的一番劝道,小满终于放下了要去禀告王上的心思,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有信心,那我还是暂且压下此事。”

说着,她抬起头,严肃道:“但如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绝对立刻去禀告王上,然后请求回国。”

事情太多太杂,需要面对的困难也越来越超乎于想象,小满是真的累了,从没有过的累,累到让她想要放弃这件事情。

“小满。”陆离一听对方这话不由严肃起来,大手覆上对方的脸颊,微微皱眉,“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做成事情之后再回去,这无关乎面子和尊严,只是信守承诺,千万不要因为太难就放弃,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我...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说着,小满上前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呼之欲出的哭腔。

见状,陆离将女人揽入自己怀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不断抱紧,然后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好借此来安慰到对方。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虽谁也没有说话,但这个拥抱也足以给二人安慰,好让他们在困境中打起精神,重新站起来奋斗。

书房内静悄悄的,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直到有人来书房找小满,陆离才松开了怀抱,拍拍对方的肩,柔声道:“去吧,我也该回去了,再过两天我再回来看你。”

“那你注意安全。”小满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她将陆离送到门口,看着对方乘马离开,直到对方远去,背影小的再也看不到,小满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回到内院的路上,一旁的翡翠说道:“夫人和国公爷既都舍不得对方,那国公爷为什么不干脆在府中住着呢?这样一来,夫人您也能和国公爷天天见面嘛。”

“外面的人太多太杂,若陆离不亲自看管,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小满解释一番,而后叹了口气:“我们好心来帮他们,他们却来作乱,真是......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珍珠和翡翠对视一眼,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

小满将方才从陆离口中得知的事情说出来,越说越生气,最后干脆转过身来跟二人诉苦:“你们说,这些人到底图些什么呀?难道仅仅是因为看一个人不顺眼,然后就要暗中使绊子吗?”

翡翠是个急性子,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跺脚、生气,愤愤不平道:“就是!一群没心肝的人!”

“夫人别为这些白眼狼生气,依奴才看呀,他们就是嫉妒国公爷,所以才弄这些下作手段。”珍珠劝道:“不过还好国公爷发现的及时,将这些人都送到了府衙中,这样也免得日后再为防这些小人而担忧。”

听到这儿,小满叹口气,点头应道:“的确,以后是不用在放着这起子人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

“别的人什么?”旁边忽的多出一道声音打断小满的话,将正聚在一起谈论的三人吓了一跳。

小满循声转身一看,发现竟是汪幼荷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汪幼荷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只见对方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一脸无辜和好奇,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有多么吓人。

汪幼荷看到自己被发现,又嘿嘿笑了两声,好奇道:“小满姐,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什么别的人什么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没事。”小满摆摆手,而后转身和对方并肩往前走,“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今进展如何了?可招到什么想要学习绣艺的人吗?”

因为前几次都没招到人,小满不得已将要求一再放低,若是这样在招不到合适的人才,她就准备让汪幼荷并十几位绣娘先回上京去了,毕竟留她们在这儿也没用,只是跟着自己受苦。

说起这件事情,汪幼荷略显兴奋:“招到了!我刚才不是让人去叫小满姐吗?就是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什么样的人,是真的想学吗?”因着前几次的教训,小满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激动,声调和表情都淡淡的。

“这次一共招到了十名学生,男女老少都有,据他们自己说都很想学习,具体如何,小满姐还是亲自看一看为好。”汪幼荷亦不敢将话说的太满,生怕会让小满失望。

小满点点头,心想:这绣艺也并非只有女子才能学,若这次来的男人确有那个心思,又有天赋的话,也未尝不能教授于他。

正想着,一行人到了正厅门前,两个小丫鬟将门帘子撩开,恭迎一行人进去。

只见十位典型沧澜人打扮的男男女女站在正厅中,他们一字排开,每个人都面向,或老或少的脸上都露出腼腆的笑,还有几个局促的攥着手心,能看得出来,他们十分紧张。

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小满心里有了个底之后,便坐上了正位,让这些人先自我介绍一番。

“郡主好,我叫王大翠,就住在西门的——”

“等一下。”小满扬手打断,有些歉意的说道:“只需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年纪,说清自己为何来学绣艺,以及有着什么样的期待即可,其余的就不用介绍了。”

那人忙不迭点头,而后按照小满所说的意思介绍起来:“我叫王大翠,今年三十二了,我之所以来学绣工,就是想要赚钱,没别的想法。”

这人倒实诚,小满笑笑,点头示意下一个介绍自己。

十个人说下来,其要求和目的都和王大翠差不多,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想要尽快学好,然后能去赚钱。

“大家都介绍好了,我对大家的情况也有了基本的了解。”小满坐在正位上,脊背挺的直直的,严肃道:“当然了,想要赚钱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我必须在开始之前就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学习这门手艺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过程,按照普通人来说,学习的时间越短,手艺也就越差,只要学习的时间越长,掌握的技巧越多,才能赚更多的钱,知道吗?”

说完这番话,小满又问:“现在,还想继续学习的人留下,对此失望的人可以离开了。”

堂下的十个人左看看右看看,其中有几个人犹豫地挪动了几下身子,而后毅然决然离开,眼看有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人也按捺不住,纷纷转身走了。

直到最后,坚定留下的人,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最开始自我介绍的王大翠,还有一个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名叫何淼的。

十个人,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虽说有总比没有人好,但小满心中仍有些没底,不由思忖一番,决定测一测这两个人的坚定程度。

“你们确定要开始学这门手艺吗?”小满微微倾身,面色很是郑重,再次问道:“若现在开始的话,可能一年、两年都没办法出师,都得一直做很枯燥的程序,你们确定要开始学吗?”

何淼一动不动的点头,眼神很是坚定,“是,我要学。”

而站在他身侧的王大翠挠了挠头,皱着眉似是有些犹豫,但嘴巴张张合合却一直没能说出话来,惹得小满有些焦急,她只得主动问道:“大翠,你是怎么想的,要留下吗?”

“我...我当然是想要留下的,但是...但是,但是我那个......”大翠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为难些什么。

一旁的翡翠急了,“到底怎么了,你直说啊!你这样支支吾吾的,谁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若你有什么难处,夫人肯定会帮你的,你直接说出来吧!”

大翠闻言抬头看向小满,咽了下口水,憨笑两声,十分不好意思的问道:“那郡主......您,您这儿管饭吃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有急事求见

这王大翠三十多岁,有些胖,衣裳、打扮都十分质朴,再加上她说话时带着点口音,整个人显得非常憨实,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所以一听到她说的这话,小满噗嗤一声笑了,屋内其余几个小丫头也都跟着捂嘴笑起来,就连那何淼也弯了弯眼睛。

见状,王大翠登时红了脸,忙着解释:“夫人!不是我能吃,只是我...我那个家里离这儿特别的远,我没办法天天回家,所以......“

说着,王大翠抬眼有些委屈的看着小满,“夫人,要是您这儿不管饭的话,我只能先去干点其他的活,好攒些钱吃饭,否则我可能真的没办法来这儿学习绣工了。夫人,说真的,我是真的想学,但是......”

看着对方委屈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小满忙敛起笑,认真问道:“你家里离这儿很远吗?”

对方也三十多岁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年纪也应该成亲、有孩子了,可这王大翠孤身前来,又说不能长长在家,若真的已经成亲,那她的夫家会放心她独身出来这么长时间吗?

正想着,那王大翠就开口了,“回夫人的话,我们家离北安都城郊外最远的一个村子,家里也没有赶路的工具,我只能走着来北安。即便是我早上天还不亮就处罚,走到北安也得中午了。”

原来,在汪幼荷得了小满的吩咐,将那招学习绣工的通知贴满了北安的都城之后,这王大翠是最早一批就看到的。那时候她来北安买东西,恰好知道了这件事情,故而便动了心思,想要来这学习。

但奈何家里离这儿太远,家里人不同意,王大翠周转、劝说了好久,才让家人同意自己能够来,但前提是不能花钱,而且要时不时的找机会回去看看。

这北安都城倒是有很多废弃的宅子,此时天气尚暖,王大翠从自家带来的衣服、被褥,倒也能勉强应付一阵,只是她身上没多少钱,若小满这儿不管饭的话,她就只能放弃了。

听完王大翠的叙述,小满点了点头,皱眉问道:“这几个月天气暖和,但一旦过了这段时间,你还能住在那破房子里吗?”

王大翠低下头,涨红了脸沉默着不出声,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找住的地方,吃饭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你解决。”小满打破僵局,说道:“但我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你可以做到,那我就会帮你解决吃住的问题。”

“真的吗?”王大翠明显激动起来,方才的阴郁在瞬间内一扫而光。

她巴巴的看着小满,两只不算大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光,小满见状抿唇笑了笑,说道:“虽说这次也招到了你们两个,且你们都是坚定,我十分欣慰,然而人还是太少,不足以到开课的程度。”

说着,她起身走到王大翠面前,“我要你们两个在招几个学生来,至少再要三个。他们的决心必须和你们一定坚定,且还要满足我的最低要求,你们可以做到吗?”

在偌大的北安都城寻找八个人和他们一起学习绣工,且只需要满足小满提出的最低要求,这看似是个十分简单的任务,故而王大翠一口应下,“好!我可以做到!”

然而一旁的何淼却有些犹豫,他虽是个男人,但却比王大翠心思更细腻,想的东西也更多一些。

他想,自自己看到那张通知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而在这十多天之内,竟只有十个人上门来学习绣工,更让人不解的是,在这十个人当中又只有自己和一个女人留下。

显然,想要再招三个和自己一样意志坚定学习绣工的人很难,难到郡主也没了办法,只能让自己和王大翠想办法。

“郡主,招学习绣工的人可有时间期限?”何淼皱眉问道。

小满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回应:“并无期限,但只有你们在招到三个人之后,才能和他们一起学习绣工。换句话说,你们想什么时候开课,那就什么时候开课,决定权在你们两个人手中。”

闻言,王大翠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给自己抛出的是何等难题。

方才还爽快十分的她登时犹豫起来,面露难色:“夫人,如果我们一直招不到呢?那我们不就没办法学习绣工了吗?夫人,我相信,我旁边这位小兄弟肯定和我一样的信心坚定,但这样......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太公平?”

“你说的我知道,但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如若再少下去,那根本没有开课的必要。”小满重新回到座位上,居高临下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拘泥于这些事情,如若实在没有人来,那我也可以不授课。如若有人诚心想学,至少也要凑够五个人。”

眼看没了回旋的余地,王大翠和何淼都愁眉不展,方才的飞扬神采早不知消散去了哪里。

“不过呢,”小满再次开口:“考虑到你们二人有一些难处,所以在找人的期间,你们可以吃住在郡主府,但若十天之内毫无起色,那还请你们二位离开。”

何淼和王大翠对视一眼,只得应下:“是,我们知道了。”

商讨完这件事情之后,小满让翡翠带人下去,而她则是坐在原地又想了想,而后看向汪幼荷,“你说我这个法子可行吗?”

一旁的汪幼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质疑:“如若这两个人真的再也找不到人,那小满姐,你就真的不再开课教授他们绣艺了吗?这样未免太可惜了。”

“固然可惜,但若是只为两个人开课,那未免也太过浪费资源了吧?”小满皱眉。

纵然她素来心软,但却也不想做毫无回报的慈善家,而且为沧澜培育人才,损耗的却是她自己的物力和人力,即便小满不在乎名利,她也得为授课的绣娘考虑吧?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养活,那可都是需要发月钱的。

汪幼荷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抱怨:“也不知道这沧澜人都是怎么想的,不要钱的手艺都不想学,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呀!”

“沧澜人想些什么,自然只有沧澜人才知道。”小满抿唇一笑,扬了下眉毛,略显得意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他们两个人去,难道仅仅是为了故意为难他们吗?”

听对方这么一说,汪幼荷终于明白过来,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小满姐是想,沧澜人能更好的跟沧澜人交流,这样也能更快的招到人,也能知道其余人为什么不来,对吗?”

“孺子可教也。”小满笑着起身,走到对方面前拍了下她的肩膀,“好了,你先回房吧,我也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两人正说着话,安排两人住处的翡翠也回来了,禀明已经安排好之后,小满点点头,“嗯,这两个人就委托给你照顾了,切莫怠慢了,知道吗?”

“是。”

一切安排妥当,小满又去三个温室转了一圈。

距离播种种子已经过去了两天,地面上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幸好也没有其他突发事件发生,棚内的温度和光照都正合适。为防出现意外,小满叫来看守温室的小厮,特地嘱咐了一番,又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她才敢离开。

三个温室都转了一圈,又去后院绣娘住着的地方转了转,和她们说了会儿话,再回到卧房,就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小满随手拿过针线篮子里的小绣绷,在阳光下看了看,重新拿起绣花针绣了起来。

刚绣了两针,一旁的珍珠、翡翠看的正有趣,外面就有小厮来报信,说是华立大人来了,且还有要事。

“请他先去正厅等候吧,我一会儿就到。”说着,小满将绣花针重新插好,然后放下绣绷,起身整理好衣裳,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刚到正厅,还没等小满问候对方,华立就急匆匆的跑过来,焦急地看着小满,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转身,复而再次转身面对小满,再次叹气......

这个过往重复了五六遍,每次华立都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惹得小满纳闷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华立大人,还请您直说。”

“这...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华立转过身去面对小满,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两条眉毛也拧巴在一起,对方脸上表情复杂,又是着急,又是无奈,还有些愧疚......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华立的脸上,反倒让小满愈发猜不透对方的来意,偏巧对方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她也不免着急起来,“华立大人,你倒是直说啊,这样犹犹豫豫的,我哪里能猜到你的心思?”

华立闻言长叹口气,一甩袖子转过身去背对她,微微低着头,“我来是想...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是关于那些棉衣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四章 棉衣滞销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三百三十四章 棉衣滞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五章 降低价格

沧澜人世代生活在雪山周围,这里一年四季都很冷,唯有七八月份会暖和一些,所有人们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用极其御寒的兽皮做成,虽不美观,但好歹十分保暖。

小满的来头大家也都清楚,是一直在东岚的上京做生意的。

先不说这上京地理位置靠近海边,本就比东岚的其他地方要暖和一些,再者说,即便是东岚最北的地方,那严寒程度也不能和沧澜比拟。

故而,一听说这棉衣是小满从东岚的上京带来的,百姓也不过是看看罢了,即便特别好看,心里也喜欢,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大雪纷飞的严寒之地用到这件衣裳。

听到老秦的话,小满不免叹口气,“可他们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郡主,来我们这些店铺买东西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即便真的有些个有钱的财主,也不会买件觉得没用的衣裳回去。”老秦说道。

说到这儿,华立不由插嘴说道:“可这衣裳我都已经降到最低价了,比我们这儿卖的普通衣裳还要便宜许多,那怎么还是没人买呢?”

“大家一看这衣裳比他们平日里穿的还要便宜,心里肯定就认为这衣裳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保暖。”小满回答道,紧皱双眉微微低头,一脸的凝重。

“可...可他们都不试试,怎么——”

华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秦打断:“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人愿意尝试,只要这衣裳确定能保暖,就算比不上兽皮,哪怕只是能抵挡得住最冷的天气,那人们也愿意买!”

小满闻言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老秦说的没错,迄今为止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得让人们愿意花钱来买,来尝试。”

她心中已经有了最初步的计划,只是小满还需要纸笔和算盘来完善自己的计划,所以她立刻起身,“我得先回去算一算,明天之前绝对会将法子拟出来,老秦,你愿意做第一个试验点吗?”

老秦站起来,看了看华立,又看了看小满,犹豫了大半晌,终于在华立忍不住开口劝说之前横下心,应道:“好!既然郡主已经有了法子,那老秦甘愿一试!”

“好。”对于老秦的配合,小满很是满意,她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来。”

三人互相告辞,小满一路急匆匆地回到郡主府,华立本想着一同回去,好帮忙出个主意,但奈何中途被商队的人叫走,故而只得先行离开。

回到郡主府之后,小满推掉了一应事务,回到书房开始算账。

她要将这些衣服降到最低价,好让北安的百姓甘心拿出钱来购买,算上衣物的原料、人工,还有经华立的队伍长途跋涉来沧澜的一切费用,平摊下来,每件衣服的成本大约在三两银子左右。

因为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且内里填充的也都是最保暖的材质,所以成本也就相较于平常衣裳更贵一些。这样的衣服,在满柔成衣坊的售价在十两到二十两左右,考虑到这衣裳在北安都城滞销的情况,小满只能将明天售卖的价格定在四、五两银子。

想到这儿,小满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难的皱起眉。

“夫人,怎么了?”旁侧的珍珠关切道。

小满满是懊悔的长叹一声,而后趴在书桌上,“我忘了问老秦他们卖的那些衣裳的价格了,这下坏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定多少价格了!”

闻言,一旁的翡翠轻声笑道:“这还不简单,咱们府中现如今不久住着两个沧澜人吗?他们肯定经常在北安都城买衣裳,咱们问他们不就行了?”

经翡翠的提醒,小满才想起来,如今自己府上住着的王大翠和何淼,可不就是沧澜人嘛!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王大翠还是已经成了亲的人,这下询问起来可更方便了!

“快去将两人请来。”

得了小满的吩咐后,翡翠小跑着去了两人住着的后院。

幸而两人还没出门,都在屋内,翡翠去了之后二话不说就说小满要见二人,一副急匆匆且刻不容缓的模样,着实将王大翠吓了一跳。

“咋了?出什么事儿了?翡翠妹妹,你好歹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跟着你走呐!”王大翠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就是不肯跟着翡翠走。

住在隔壁的何淼闻声出来,看着翡翠想要带着王大翠走,不由问道:“翡翠姑娘,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翡翠刚才跑的急,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眼看着两人都来了,王大翠又始终不肯跟着自己走,只得站在原地喘匀了气,解释:“夫人有事找你们,赶紧跟我去。”

“什么事情?”王大翠扒在门口,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翡翠见状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站在门口,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夫人还等着你们呢!总之你们放心,绝对没有坏事,夫人只是想问问你们沧澜本地衣裳的价格而已。”

“问价格?”两人异口同声,且都是一脸的迷惑。

“行了,赶紧跟我走,路上给你们解释。”

说着,翡翠不由分说将还在愣神的王大翠拉起来,强行带着人出了门,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翡翠给二人说了那些棉衣的事情,还有小满之所以找他们问本地衣裳价格的原因,方才还一脸懵的二人才终于明白翡翠找自己的意图。

待二人清楚小满的意图之后,也恰巧到了书房,故而小满只问了一句话,还没有给二人解释缘由,那王大翠便自信上前,说道:“郡主放心,我王大翠在北安附近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儿的事情最了解不过,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我绝对都能答上来!”

相较于王大翠的爽快,何淼则显得腼腆的多,只是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

不过也是,王大翠毕竟是个女人家,且看起来十分外向,对于买衣服这样的事情,她应该十分了解,而何淼还年轻,又是个腼腆性子,这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

“我也没想问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现阶段北安都城内成衣坊的价格,以及那些达官贵人都会去那家店铺买衣裳,以及普通百姓都会去哪儿买衣服。”小满抬头问道。

说到这儿,王大翠可来了劲儿,她走到书桌前,双手环胸,可谓是自信十足,“前几天我刚去了一趟成衣铺,那儿的衣服分为两款,一种是这个季节穿的,还有一种就是最冷的时候穿的,夫人想知道哪一种?”

小满想都没想就说道:“都说一说,以及你经常买的衣服都是多少银子?”

闻言,王大翠嘿嘿一笑,忽的不好意思起来,她挠挠头,“我比不得夫人这么有钱,所以买的都只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那种。按照今年的价格来说,这个季节穿的衣裳都是五十文左右,到了更冷的时候,衣裳就得一两钱银子了。”

一听这话,小满的心登时崩溃了。

一两钱银子,连棉衣的成本都不够,自己若真的想要降低价格好让人尝试着卖下来,若按照王大翠说的这个价格,别说自己,华立都会赔的血本无归。

她低下头,双手扶额,大拇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按照自己最初的预设肯定是不行了,这些衣服平民百姓不会买,那自己只能调整受众,好将这些衣裳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至少也要卖给地主、财主这样的有钱人。

故而,小满深吸一口气,抬头又问:“你可知道那些更贵一些的衣裳都是多少银子吗?”

“这个嘛......”王大翠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夫人,我从来没去过更贵的店铺啊,所以不是很清楚......”

看着王大翠憨憨的模样,小满也不好表露出些什么,只得抿唇笑笑,扬手道:“好,那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儿了。”

大不了,让翡翠或者珍珠出去打探一番就好了。

“夫人,那我就先走了。”没察觉到什么的王大翠憨憨笑着行了个礼,转身去开门,准备离开。

而何淼却还站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珍珠见状不由提醒:“何淼,夫人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王大翠闻言忙转过身来,看着仍旧站在原地没动弹的何淼,不由跟着劝道:“对呀,咱们该走了,千万别打扰夫人想事情。何淼,快,跟我走吧。”

“夫人。”何淼忽的抬头看向小满的方向,有些紧张的说道:“我知道您想知道的那些衣服价格。”

一听这话,小满不由抬起头来,而珍珠和王大翠亦是一脸惊讶。

这何淼看起来年轻的很,最多也就十七八岁,且一脸的腼腆,如何也不像是会自己出门买衣裳的人。

然而经常和面料、绣娘等打交道的小满却在此时此刻才发现,何淼身上穿着的棉麻袍子阵脚精细,面料算不上精贵,但在布料奇缺的沧澜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得了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久仰大名

从何淼入府到现在,这是小满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对方。

头发尽数束起,露出那张莹白的小脸,一双丹凤眼,鼻子没有男性特征明显的驼峰,再加上那尖尖的下巴,乍一看活像个女孩子,只不过何淼长得很高,让人不得不忽略这一印象。

他身上穿的那件袍子的质地是最普通的,但是针脚很细很密,能看得出来是花了不少心思做的。何淼穿着的那双黑色的靴子也露出来一点,从小满的角度看过去倒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来,那鞋子应该是新做的。

打量完,小满抬眸看向何淼,挑了下眉,“那就说说的,你所知道的价格。”

何淼应声点头,而后清清嗓子,开始说:“据我所知道的,在北安这座都城内,最受欢迎价格也最高的一家店就是城北的灏逸轩,灏逸轩的衣裳同样分成好几种,其中最便宜的就属这个季节可以穿的,稍微单薄一些的,通常都在五两银子到七两银子。”

“而再冷一些之后,灏逸轩的衣裳就在十五两银子到三十两银子不等,他们家还有一些鞋子、配饰的价格,夫人想知道吗?”

小满摇摇头,“不必了,只需要知道衣服的价格就可以了。”

既已经了解到了一副的价格,小满也便先请二人回去,只是这一次何淼仍旧磨蹭着不肯离开,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看着小满,犹犹豫豫的似是有话要说。

她知道小孩腼腆,故而先将王大翠支走,而后才道:“何淼,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屋内只剩下小满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何淼双手攥紧,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才抬起头来,十分小心的说道:“夫人,我听翡翠姑娘说,您从东岚带来的那些棉衣在北安滞销了,对吗?”

小满不由瞥了眼翡翠,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才转过头来看向对方,说:“没错,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何淼攥紧手心,面颊莫名染上几分红:“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可以把那些棉衣放到灏逸轩去卖!”

“灏逸轩?那不是城中最贵最受欢迎的一家店吗?我贸然将棉衣都放到灏逸轩去卖,那也得他们的掌柜同意啊。”小满不由笑笑,原本的期待逐渐下落,变成了些许无奈。

对方一副小孩子模样,想问题也如小孩子一般。华立的商队和城中的几家店铺有合作,故而这棉衣从东岚的上京运来,那肯定是要放到和华立有合作的商铺去卖,怎么能贸然唤去灏逸轩呢?

再者说,即便是小满克服重重困难,这衣裳放到灏逸轩真的卖出去了,那些之前没能卖出去的店铺会如何想?

想到这些,小满不由摇摇头,说道:“何淼,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但是——”

“其实...其实那灏逸轩是我父亲开的店铺。”何淼忽然打断,他抬头盯着小满的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死死的绞缠在一起,整个人绷的紧紧的,一副又局促又紧张的模样。

“什么?”小满登时愣住,满脸的不可思议。

何淼咽了下口水,仍旧十分局促的模样,他微微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父亲和母亲一同经营着一家店铺,就是灏逸轩,我之所以来学绣工,除了自己本就喜欢,也是因为他们支持我,想让我学成之后去给店铺帮忙,所以...所以......”

他年纪还小,又向来腼腆,其余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都已经独当一面,或是成家,或是立业,总之都比他独立。

可何淼天生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只对这衣裳、绣花之类有兴趣,只是这些在旁人看来,就是他娘娘腔的表现。何淼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却着急的很。

幸而他的父母并没有逼迫他变成另外的模样,反而鼓励他来郡主府学习绣工,好帮助店铺。

其实何淼原本不想说这些的,因为他生怕小满会误会他是隐瞒身份来偷学绣工的,毕竟小满和灏逸轩并没有合作。

“原来是这样。”听完前因后果的小满点了点头,看着依旧紧张局促的何淼,她不由展颜宽慰:“放心,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家里经营着什么样的店铺,只要你诚心学习,我绝对会倾尽所有来教你的。”

何淼闻言先是不敢相信的抬起头,而后才慢慢的消除紧张感,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

既灏逸轩和满柔成衣坊售卖衣服的价格差不多,那小满这次完全可以将这三百件棉衣放到灏逸轩去卖,且如若灏逸轩的掌柜同意的话,日后华立从上京运来的衣裳,可以全部放入灏逸轩。

“既然这样,那何淼,你现在方便带我去灏逸轩吗?”小满起身,微微笑着问道。

何淼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我父母早就想要见郡主一面了!”

派人备了马车,一行人直接往城北灏逸轩的方向驶去。

路上,何淼又想小满介绍了一番灏逸轩,比如这店铺的来历、店中的伙计,以及他的父母对小满的钦佩和仰慕等等,两人这样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灏逸轩门口。

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快要落山,天边的晚霞透着微微的粉色,格外好看。

因着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何淼比往日活泼了些,他带领小满一行人走到灏逸轩门口,而后快步进去,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喊道:“爹!娘!你们快看谁来了?!”

因着天色已晚,店中已经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算账,故而被何淼这样扯着嗓子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小满的方向看过来。

一时间这么多目光看向自己,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她走进店铺,对着伙计们扬起个礼貌的笑。

很快,一男一女跟着何淼从店铺后面走出来,那男女约摸着都是不到四十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服和何淼身上那件袍子的面料差不多,他们皆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径直朝小满走来。

“见过郡主!”两人上前之后齐声唤道,说完就要行礼。

小满连忙将人扶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二位不必多礼,我前来是有要事找二位商量,还得麻烦你们,你们千万别这么客气。”

“郡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何淼的母亲笑着说道:“我们早就听闻过郡主,一直想着能够见上一面,如今终于能看到本人,我们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郡主的要求。”

小满不由笑笑,谦虚道:“两位客气。”

说着,何淼父亲笑着说道:“不瞒郡主,其实早在您来沧澜之前,我们就听说过您的名字。据说您在上京的店铺远近闻名,且还开了那么多分店,我们夫妻俩早就想见一见了!没想到今日您主动登门,我等真是惊喜万分。”

早在很久之前,就有曾经在满柔成衣坊买过东西的人到过北安,当时此人跟何淼父母描述了一番上京的繁华,而后又告诉他们,上京中有一家名叫满柔成衣坊的店铺,此店铺生意红火,衣裳也颇为精致、新颖。

当时此人的描述就让何淼父母二人起了很大的兴趣,后来又听说小满即将要来沧澜,他们更是开心的不得了,总想着要挑出时间去拜访,然而奈何店中生意忙碌,他们实在抽不开身,故而只得一拖再拖。

后来得知郡主府正在招学习绣工的人,这父母二人便鼓励何淼去报名参加。

听完两人的叙述,小满露出个原来如此的笑,她心想:本以为能培养出何淼这样柔和性子的家庭,本应该比较沉闷或者是严肃的,但今日一见,可谓打破了她之前的想法。

寒暄一番过后,何父终于想起正事:“不知郡主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赐教?”

“赐教算不上,只是请两位来帮我一个忙。”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之前从东岚带来了三百件棉衣,本想着要在本地卖出去,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棉衣一件都没卖出去。”

“怎么会一件都没卖出去?”两人都惊讶的不得了,尤其是何母,“我听闻郡主那店铺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有好多人抢着要去店里买东西,想必那衣裳必定是十分精美,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说到这儿,何淼不由站出来给二人解释,说明了缘由。

何父恍然大悟,说道:“夫人是想将这三百件棉衣放到我们店铺来,是吗?”

小满点点头,“没错,先不说你这灏逸轩是整个北安城中最受欢迎的店铺,且我们两家棉衣的价格相差无几,若我将衣服放到你这儿来卖,再稍微放低些价格,想必就能将这些棉衣处置了。”

先不谈日后能否合作,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得将这些棉衣处置了才是。

“这倒不是难事。”何父若有所思,抬眸看向小满,面露难色,“只是......”

第三百三十七章 长期合作

看着对方一脸为难但却犹豫着没说出口的模样,小满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衣服的质量问题,故而信誓旦旦接道:“还请何掌柜放心,这些衣服的质量都没问题,如若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拿过来几件衣服让您看一看,如若——”

“郡主,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挠了挠头,说道:“郡主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对于郡主带来的衣服质量自然是不怀疑的,就是...就是这些衣服若是放在我的店铺的话,那这...这个分成该怎么算呢?”

心中纠结了半晌,何掌柜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他毕竟是个商人,即便特别钦佩小满的商业头脑和智慧,却也不能白白付出,更何况这些衣服在其他地方都卖不出去,只能放到他的店铺里来,在这件事情上,何掌柜是占着先机的。

小满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但却被突然站到两人面前的何淼打断。

只见那何淼有些生气的看着何掌柜,“爹,郡主是信任我们,所以才将这些棉衣放到我们店里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呢?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不是不是。”趁着何掌柜还没说话,小满急忙辩解:“何淼,你误会了,你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何掌柜亦是一脸紧张,忙附和着小满的话解释:“就是,我不是趁火打劫,为只是想...想问一问而已,如若郡主只是想借用我们这个店铺,那何某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能看得出来,何掌柜很喜爱何淼,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对方急了之后立刻改变主意,说出这样无私的话。

不过小满更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她还想要和何掌柜有更长期的合作,故而绝对不可能占这点子小便宜,她抬脚上前,走到何掌柜身旁,面向何淼,说道:“何淼,你父亲说的是对的,这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既然我们要合作,就得拿出一个双赢的方案来。”

说着,她侧身看向何掌柜,认真而郑重:“何掌柜,我知道您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你放心,我既要将棉衣放到您这儿来卖,肯定会付给您相应的酬金;若您想要长期合作,那我们也可以签订一个合约,不管是付酬金还是利润分成,我都可以接受。”

一说这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看着小满自信且郑重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何掌柜登时兴奋起来,显然,他被小满所说的“长期合作”四字给打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而一旁没有何掌柜稳重的何夫人早已开心地蹦起来。

店内的伙计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纷纷凑上来,大家三三两两的互相讨论着,每个人的眼中都泛着喜悦的光。

要知道,他们都是听说过小满的满柔成衣坊的,她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将店铺做的那么大,又精益求精开了一个又一个分店。在他们的心目中,小满就是整个成衣坊行业中的神话一般的存在。

而如今,这个行业中神话一般的存在,就要和自己所在的店铺合作了,先不提日后的盈利如何,就单单说自己能和小满合作,这就已经够人去兴奋和炫耀的了!

何淼亦是愣愣的转过身,不敢相信:“郡、郡主,你刚才说的是...是真的吗?”

如若不是早就和何淼打过交道,小满几乎要认为对方是个小结巴了。

她笑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眼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时间一直处理这些棉衣,而华立大人所合作的那些商铺的衣裳又和满柔成衣坊的衣裳不同,思来想去,我只能将这些衣服都放到您这儿来卖。”

“这...这真的可以吗?”许是这个消息来得太快太突然,何掌柜一直没能相信,亦不敢相信,他问了又问,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您若不放心,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拟定合约,您看如何?”小满被对方的反应逗笑,不由提议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掌柜才压下那股子开心的劲头,他忙摆手:“这倒是不必了,郡主,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您明早将衣服都送来,然后咱们再商讨合作的具体事宜,您看如何?“

不管和谁合作,签订合约都是一件需要慎重再慎重的事情,这件事小满和何掌柜都清楚。

故而小满爽快应下,“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带着棉衣来,希望能和何掌柜尽快合作。”

“届时我们一定会恭迎郡主的到来!”

说完,何掌柜有意要留小满吃饭,但奈何府中还有诸多事情,小满不得已告辞,而何淼则也跟着小满一同回到了郡主府中。

出去了半日,小满一回到府中就忙小跑着去了温室。

经过今日的一番交谈,何淼也比之前更健谈了些,听闻小满要去温室,他从没见过,不由好奇地请求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小满自然应下,带着翡翠珍珠和何淼,一同往温室的方向赶去。

几人先是到了小花园当中,这个温室是三个温室中最大的一个。棚顶用近乎透明的绢帛封顶,因着已经是晚上,故而看不大阳光,但因为有一直燃烧着的炭盆和炉子,故而棚内温暖如春天般,暖和的不得了。

何淼从小长在沧澜,从没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暖,刚一进棚子,他不由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给吓了一跳,“这...这里面怎么会这么热?”

相对于从小长在上京的翡翠和珍珠来说,这温度根本算不上热,最多是暖和罢了。

故而听到何淼这样说,翡翠不由笑起来:“这就是热了?你若在夏天的时候去上京,那岂不是更为惊奇?”

算起来,这个时候便是上京的夏天了。

“上京,很热吗?”何淼好奇的不得了。

“当然了,不过上京有四个季节,每个季节和每个季节的温度都不一样,可不是用单单一个‘热’字所能形容的。”说这话的时候,翡翠的语气中颇有些自豪的意思。

小满和珍珠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说笑笑,不由露出笑来。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小满左右巡视一番,又问了问守在棚内的两个小厮,确定一天内都没发生什么状况之外,这才走出棚子,继续去其他温室巡视、查看。

算算日子,还有两天这温室内的菜应该就有动静了,也不知道依靠着温室,这些种子能否发芽、长大。

三个温室都转了一圈,确定一切都都没问题之后,小满松了口气,准备去吃晚饭,而何淼则告辞,说要先回去休息了。

时间不早,府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这个时候,小满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便让翡翠和珍珠和自己同桌吃了饭。两人原本还想推辞,但耐不住小满一再要求,故而只得坐下。

匆匆地吃过饭,小满又去了书房忙碌,忙了好久才回到卧房休息。

次日一早,小满带着前一天晚上拟定好的合约,带上从老秦处收回来的棉衣,乘马车去了灏逸轩。

途中,小满还特地去了一趟老秦的店铺,去跟对方解释了一番。幸而对方也并未对这些棉衣有多大兴趣,故而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小满的要求,并同意日后不会再接收满柔成衣坊的棉衣。

征得了老秦的同意,小满又派人去去华立的府邸中请对方,毕竟这些棉衣还得需要华立的运输,她若想要和灏逸轩合作,还得需征求到华立的同意才行。

华立很快就到了,听说了小满的计划和劝说之后,很快就同意了此事,小满这才放心地前往灏逸轩。

到了灏逸轩,何掌柜夫妇已经等在门口多时,两人寒暄一番,直接进了店铺后的何家的小书房,准备正式洽谈合作事宜。

“何掌柜,这是昨晚我拟出来的合约内容,您先看看,若有哪里不合适的,咱们讨论过后另行更改。”说着,小满从珍珠手中拿过合约纸张,推到何掌柜面前。

棉衣由华立运来,而后放到灏逸轩售卖,所售卖的利润分成两份,一份给何掌柜,一份给华立,具体的分成模式还得由华立和何掌柜商议。

看完之后,何掌柜有些纳闷,他放下合约书,“郡主,这只是我和华立大人的合约,那您呢?难道不参与其中吗?”

何掌柜昨天答应的那么爽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满,但今日一看,竟不是和小满合作,这何掌柜不免犹豫起来。

“何掌柜放心。”小满早就猜到对方的反应,所以不慌不忙的解释:“这衣服的确是由满柔成衣坊提供,但满柔成衣坊远在上京,所以还得依靠华立大人运到沧澜,才能放到您的店铺中售卖。而这份合约,也是他和您的合约,至于这衣裳该如何采买、如何设计,如何运输,那就是我和华立大人的事情了。”

何掌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仍皱着眉,问道:“也就是说,郡主您并不会参与到日后的合作当中,是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塞到手里的纸团

闻言,小满和华立对视一眼,而后点头应道:“按照合约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那如果是这样的,我还得再考虑一下。”何掌柜紧皱眉头,侧过身去和何夫人小声议论。

事情谈到现在,小满忽然有些紧张。昨天来的时候,何掌柜说什么都很痛快,答应合作也只是片刻的事情,而今天到了签合约的时候,他反倒犹豫起来,这不得不让小满有些怀疑。

即便是昨天何掌柜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而后也应该反应过来,自己要合作的对象是华立呀。

毕竟小满现如今还在沧澜,没办法去打理上京的一切事务,若何掌柜后续还想继续卖满柔成衣坊的衣裳,那就得跟商队的负责人华立签订合约,这样才能保证有源源不断的货物。

不过纵然和他签合约的是华立,但提供货物的人却是满柔成衣坊,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眼看两人还在商讨,小满有些坐不住了,不由起身出了何家,说了一声后便转身去了灏逸轩内。

昨日来的仓促,且因为何父何母过于热情,导致小满没能认真的看一看店内的衣服,趁着何家父母还在商讨合约,她便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看看,也好多多了解一下北安都城本地的衣服市场。

小满刚从后门走进店铺,便迎上来一个小伙计,笑着说道:“郡主,需要小的帮您介绍介绍吗?”

对方二十多岁的模样,动作时间颇为利索,然而昨天已经来过一次的小满却看着对方十分眼生,她不由问道:“昨天我来的时候你没在吗?怎的好似从没见过你?”

许是做生意多了,需要记住每个常客的长相、喜好,小满几乎已经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是,不过也仅仅针对于人脸而已。

那小伙计一听这话有些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小的是今天刚来的伙计,郡主没见过正常。”

“原来是这样。”小满点点头,而后笑道:“我自己看看就好了,你先去忙其他的吧。”

说完,这小伙计才走开,去一边忙了。

正如何淼所说,店内所悬挂着的几件样衣有着不停的薄厚、价格,不过因为店铺内拜访着的样衣样式很多,并不能单纯只靠薄厚来定价。

比如有的样式很复杂,其中用的布料看起来也很精美,这样的样衣即便更薄一些,但却比那些更厚的衣服还要贵上不止一倍,毕竟在沧澜,布料可比兽皮等贵多了。

店内的衣服从最低的三两到最贵的几十两,每一件样衣看起来都极为精致,且不论原料如何,做工确实一件比一件精致。

也难怪灏逸轩能成为北安城中最受欢迎的店铺,这和衣裳的质量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正想着,一道声音从后门口出传来:“夫人,何掌柜已经和夫人商量好了。”

小满闻声忙停下脚步,跟随着那小厮的脚步去到何家,重新坐下,笑道:“听说何掌柜想好了?怎么样,可以签合约了吗?”

说完之后,小满特地展露出一个最亲和的笑,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何掌柜的答案。

“郡主,您所书写的这份合约的确很好。”何掌柜站在小满面前,虽仍旧恭敬,但态度却明显不如昨日亲和,小满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何掌柜便又道:“但是,我们最初的想法是想要和您合作,而如今却换成了华立大人,郡主,恕我们没办法接受。”

说着,何掌柜将那份合约双手递过来,头微微低下,没敢承接小满的目光。

小满彻底愣住,没想到变化来的如此之快。

本以为棉衣的事情就能这么解决了,但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又卡在这一步......

她皱着眉,双眼满是不愿相信,她盯紧了对方微微垂下的头,问道:“何掌柜,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才过去一个晚上而已,你怎么就变卦了?”

“郡主,求您别为难我们了!”何夫人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小满的手腕,声音中带着几丝哭腔:“我们也是没办法,小本生意而已,没办法接这么大的单子,还求您别为难我们!”

小满更是诧异,急忙辩解:“这怎么是为难你们呢?何夫人,您说这话.....”

正说着话,小满忽然感觉到被何夫人握着的手被塞进来一团东西,她不由减慢了说话的速度,刚一抬头准备问为什么的时候,却见何夫人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和紧张,小满甚至从对方的瞳仁中看到了几丝不忍。

她恍然回过神来,悄悄地将何夫人塞进来的纸条攥紧,而后继续将方才的话说完:“您说这话未免太自私了吧?这衣服从上京运来北安,如若没有华立大人,即便是我和你们签订合约,可我现在身在沧澜,根本没办法给你们提供货物呀!”

“郡主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何夫人退后一步,别过脸去,说道:“我们自己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昨天答应的那么爽快,也只是以为要和郡主合作而已,却不想郡主今日却换了人来,我们没办法接受,所以还是请你们回去吧!”

华立闻言正要冲上去解释,但却被小满拦下,她摇摇头,沉声道:“既何掌柜不想合作,那我们也不必勉强。”

说完,她又加重力气拽了拽华立,“我们走吧,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小满!”华立急了,脱口唤了她的名讳,一说出口才反应过来的华立急忙捂嘴,而后又愤愤拿开,无可奈何道:“郡主,如若我们错事这个机会,那——”

“那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小满加重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跟我走!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这句话不单单是为了劝说华立,更是为了提醒何掌柜夫妇,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他们聪慧过人,既然能想到用纸条给自己传达信息,就一定能意会自己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在小满说出这话之后,原本别过脸去的何夫人果然微微颤了颤身子,头也一副要转过来的模样,但许是忌讳这屋内的某个人,她的反应也到此为止,没能真的转过来。

当然了,小满看似是在劝说华立,然而余光却一直似有若无的往那边瞥,何夫人的反应被她尽收眼底。

愈发确定何掌柜一家是被人威胁的小满攥紧了华立,说道:“我们走吧,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们合作了,你再如何劝也没用,走。”

华立不甘心的对着何掌柜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后悔吧!”

说完,华立这才肯跟着小满一同离开。

离开何家,出了灏逸轩,直到乘上马车,华立的这股子火气还没消减半分,他一路上嘟嘟囔囔的,或是自己愤愤不平的说些什么,或是跟小满抱怨,总之这一路上就没安静片刻。

而小满则一直攥着手中的那团东西,即便是出了灏逸轩也没敢打开。

华立本想在中途就下车离开的,但被小满拦下,以还要继续商讨如何处置棉衣为由给带回了郡主府。

一回到书房,小满命人将门窗都关好,又特地调来几个暗卫守在书房周围,这才放心的坐下,将手中的那团东西拿出来。

不明情况的华立看到这阵仗有些诧异,正要开口问的时候,他看到了小满手中的那个纸团。

“这是什么?”华立上前,皱眉打量一番。

小满心里还惶恐的很,根本没心思回到华立,她颤抖着双手打开小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我和老何被容王威胁,不得不拒绝郡主的合作,还望郡主见谅。

“容王?”华立惊呼。

“嘘!”小满忙按住华立,将人拉到一旁,又仔细看了一遍纸团,即便上面只写了那么短短的一句话,但她却好久才反应过来,将“容王”二字和之前来过府中的那人联系起来。

容王不是深受王上宠爱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这是王上的授意?小满一时间有些懵,她将纸团收起来,皱眉思索。

一旁的华立坐不下去,“郡主,容王怎么会掺和到这里面来?”

容王怎么会掺和到这里面来......小满又如何能知道呢?

“不知道。”她叹口气摇摇头,抬头看向华立,皱眉盯着对方,决定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疑惑问出来:“华立,你说会不会是王上授意容王这么做的?”

“王上?!”华立蹭的起身,复而又坐下,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小满仍旧用之前那副表情注视着他,这不由得使得华立也犹豫起来,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王上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这么做,对王上又有何种好处呢?”

小满咬唇,而后又道:“王上不是最宠溺这个弟弟吗?若是容王想要阻拦此事,去请求王上的命令,王上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探口风

“不可能!”华立立刻反驳:“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容王跟你无冤无仇,何必故意为难你呢?再者说,即便是容王要为难你,那王上顾忌两国邦交,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看对方说的果断,小满也没反驳,而是问道:“容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地位了吗?还是说,容王和灏逸轩有恩怨?所以要拦下自己和他们的合作,好能阻断他们赚钱的门路?可这么想也不对,灏逸轩已经是城中最负盛名的成衣坊,如若容王跟他们有恩怨,又何必会任由他们这么发展下去呢?

指望着华立来解答自己疑惑的小满抬头看向对方,却不料华立一副疑惑的模样,显然也不知道这一切。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华立没了之前的自信,悻悻坐下。

小满叹口气,左思右想,忽的想到了另一方面:“华立,之前负责向外采买粮食、蔬菜,还有一些布料之类的东西,都是由谁负责的?”

华立有些懵,没想到对方问题转变的这么快,他不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些一直都是由查将军负责,他早些年常年驻守边关,后来在王上登基后回国,因为对边境颇为熟悉,所以王上便让他来负责这些事务。”

“那这个查将军和容王关系如何?”小满又问。

华立起先还有些不明白,如今一听到小满这个问题,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瞪圆眼睛,而后凑上前,诧异地低声道:“你是怀疑,查将军和容王勾结?”

若小满所有的事情都顺利成功,那这个查将军的权利绝对会被削减,所以就眼下看来,对小满的成功最忌惮的人,也就只有这位查将军了。

可这位查将军还没出手,容王却急着跳出来阻拦,任谁都会将查将军和容王联系到一起去。

华立在北安做生意这么多年,之前又得幸有了王上的信赖,得以去东岚寻求可以合作的商户,故而怎么可能听不懂小满的言外之意。他凝重地皱起眉,慢慢地坐回原来的地方,沉默半晌。

“不管怎么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从容王手中将何家人解救出来。”小满叹口气,将纸团收好,起身说道:“华立,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对方还处在震惊之中,尚未反应过来,连小满的话都没听到。

显然,这件事情着实将华立刺激着了。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容王是个贪图享受的闲散王爷,从未跟朝堂上的人扯上关系,而如今仅仅通过这么一件小事,就窥见了容王的野心,他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呢?

“华立。”小满提高声调,又唤一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华立猛然回过神来,蹭的起身,先是愣愣的,而后反应过来,“你说。”

“我想请你进宫,去探一探王上的口风。”说完之后,小满抿紧嘴唇,一脸坚定的看着对方。

“你...你,我怎么探王上的口风啊!”华立更加平静不下来的了,他有些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急的抓耳挠腮,嘟嘟囔囔:“大家都知道王上最信赖容王,而我算是什么?你觉得王上会相信我,还是更相信容王?这不行,这绝对不行,王上绝对会察觉出什么来的!”

小满一把抓住对方,迫使对方停下来,不容置疑说道:“你必须去!要不然你就去帮我探李林的口风,总之只有这两个选择。”

“那你呢?你做什么?”华立问道。

“王上或者李林,你选择一个,我选择剩下的那个人。”小满严肃道。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华立也知道自己没了往回走的那条路,他攥紧了手心,暗想:自己总得面对这一切的!难不成自己还不如小满吗?不管是王上还是李林,他都豁出去了!

衡量了许久,华立咬咬牙,心一横:“好吧!那我进宫去找王上。”

说做就做,两人准备一番,小满也没什么可嘱咐对方的,毕竟相较于自己来说,华立才是最熟悉这个国家,最熟悉王上的人,王上有那些逆鳞,华立比自己更清楚。

等到华立离开,小满在书房内纠结许久,而后慢慢地整理衣衫,走到门口打开书房的大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备马,我要去一趟侍卫统领府。”

迄今为止,小满最庆幸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今早没有让何淼跟着自己一同去灏逸轩,否则按照他那个脾气,当时肯定会闹腾起来,届时自己和华立磕就不能那么轻易回来了。

按照何夫人的反应,小满也能猜想到,当时的屋内绝对有容王的人,否则何夫人也不会趁着那个机会将纸团塞给自己,但同时也就意味着,灏逸轩和何家,已经被容王的人秘密监视起来了。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珍珠上前说道。

小满点点头,眼神看着远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她说:“何淼还在后院中吗?”

珍珠有些不解,但仍乖乖应道:“回夫人的话,何淼一直在等着夫人和灏逸轩的合作消息,一直没有出府,您现在要见他吗?”

她虽知道灏逸轩没能接受夫人的合作,但却不知道其中更深层次的意思,所以听到小满提问何淼,珍珠还以为夫人要叫来何淼,好让对方去劝说他的父母接受合作。

但小满却摇摇头,“看好何淼,千万不能让他出府,更不能让他知道合作被拒绝的事情,知道吗?”

“是,奴才知道了。”

小满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落在珍珠的身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陪我出门吧。”

张尚奇选建的这处郡主府处在北安城中的一条十分幽静的街道上,在这条街道上,汇聚了朝中许多重臣的府邸,包括户部尚书、安宁郡主府、王将军等等,当然也包括王上的伴读好友,当今的侍卫统领——李林。

乘上马车,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停下,车夫提醒:“郡主,统领府到了。”

小满下了马车,珍珠走到门口将拜帖递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小厮下来,说道:“郡主有请。”

顺利进了统领府,又见到了李林,直至坐上统领府正厅的正位,小满的紧张感才倾盆而出,让她紧攥着的手心出了许多冷汗,神情也略有些不自然。

坐在下位的李林将这一切看得真切,不由笑道:“郡主突然到访,可有什么急事吗?”

“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着李大人曾去驿馆看望过我,而我至今还没有拜访过李大人,所以趁着今天空闲,便特地登门拜访罢了。”小满将满是汗的手掌捏紧,慢慢缩回宽大的袖子中,以免不被外人察觉。

“臣听闻郡主一直在研究温室,镇国公也在郊外饲养野物,按照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忙的很么?怎的今日就空闲下来了?”李林也不接招,仍旧笑眯眯的问道。

小满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笑表现的完美无缺,她眼眸微垂看着堂下,说道:“李大人肃卫宫城,没想到还对我近日的动向如此清楚,可着实让我惊讶。”

说实在的,李林和王上是至交好友,且他平日里都在宫里待着,按理来说知道这些也没什么,但小满故意这么问,也不过是随口质疑,想让对方先慌乱起来,不至于戳穿自己的紧张罢了。

但没想到,李林听到这番话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还笑着说道:“郡主,这沧澜上下,谁不关注您府中的动向?您这温室内能否长出蔬菜,那可关乎着不少人的命运呢。”

“李大人这话说的让我更加糊涂,怎么,区区几株蔬菜而已,还能关系着别人的命运吗?”小满微微倾身,皱了皱眉,佯装不解的问道。

李林闻言不由大笑几声,起身上前几步,忽的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郡主今日前来,不就是因为有人在阻拦郡主,郡主不知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来求助于我吗?”

闻言,小满先是一愣,而后重新坐直,别过脸去没说话。

如今这个地步,虽说李林和王上交好,但王上毕竟最宠爱容王,李林究竟是敌是友,小满不能分辨,故而干脆不说话。

而李林见状则轻咳一声,转身重新回到座位,一个手势让房间内的下人都退下,而后说道:“郡主放心,我衷心为主,绝无二心,若郡主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就是,毕竟我们都是为王上办事嘛。”

小满揪紧了衣裳的袖口,几乎要被对方说动,然而就在她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她脑海中的理智之光一闪而过,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换成了另外一句:“李大人,如若我说的这件事情和王上有关呢?”

“王上请来郡主,其目的就是让郡主来沧澜帮忙,倘若郡主在此过程中受到了阻拦,无论是否和王上有关,王上绝对都会出手相助。”

第三百四十一章 王上身体有恙

荣王府内。

夜晚。

容王楚琅斜倚在软塌上,看着堂下愁眉苦脸的查良,皱了皱眉,说道:“查将军,这事情还没有成定数,你急什么?再者说,即便是那苏小满真的种出了蔬菜,咱们也有办法毁了不是?”

“王爷!”查良低叹一声,皱着眉抬起头,万般的无奈:“就算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东西都毁了,那她不是还能种嘛!再说了,纸包不住火,如果我们要动手,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说着,查良又想到今日容王派人去灏逸轩的事情,他不由叹了口气,低声无奈道:“依我之见,王爷今天的行动就有些过于冲动了。您想想,若是那何掌柜一家暗中将事情告诉苏小满,那您岂不是就暴露了吗?”

当今最受宠的王爷,居然亲自上门威胁,还留下了几个人监管,这若是让何掌柜一家想办法将事情透露出去,届时即便有王上的宠爱,那也不是违背律法而赦免容王。

“你急什么,”容王起身,慢慢悠悠地走到查良面前,勾唇笑道:“你以为本王不明白,只有死人才最安全的道理吗?”

查良一愣,还没等他说话,那容王又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何家了,只要封住他们的嘴,那本王和你之前的事情就绝不会被发现。”

“王爷...您,您这样冒险了!”查良起身,脸色愈发凝重:“那何家经营的店铺是城中最受欢迎的,如若明天没有开张,被伙计发现两人横死家中,那官府顺藤摸瓜,迟早就追查到我们身上的!”

闻言,容王不耐地拂袖转身,声音低沉:“查将军,你好歹也管理边境数十年,怎的如今却愈发的畏首畏尾?我和你合作,是想让你辅佐我成大事,不是让你整天在我耳边磨磨唧唧,劝我这也不要做,那也不能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容王俨然已经十分生气了,他阴沉着脸,看都不看查良,语气极其不耐烦。

查良见状叹口气,只得放缓语气,解释:“王爷,我并非那个意思,既我选择了您,那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辅佐您,只是这次——”

“砰——”

没等查良的话说完,外面忽的传来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查良也顾不上说话,急忙往外走,容王亦心里一咯噔,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刚一开门就看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那张脸——这不是自己派出去刺杀何家人的楚武吗?

只见楚武捂着胸口,源源不断的红色鲜血从他手掌的缝隙中流出来,他咬死了唇,直到看到容王的那一刻才稍稍松懈了几分。

“楚武!”容王慌张上前,看着已然身负重伤的楚武,有些无措:“你...你这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没用,行动...咳咳咳——”话说到一半,楚武拧紧了眉头,没忍住咳嗽几声,但却因此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看起来颇为骇人。

容王和查良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没想到要叫大夫来,直至楚武好歹恢复了些,他将呼吸放缓,气息平复下来,才继续说道:“那何家有人保护,武功高强的很,奴才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所以......”

又是一阵咳嗽,这一次,楚武咳嗽的尤为厉害,几乎要将肺咳出来,鲜血也是大股大股的往外喷,等容王反应过来喝令下人去叫大夫的时候,楚武已然晕厥过去。

命令下人将楚武带走,容王本想跟着一同去,但却被查良一把攥住手腕,他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不耐道:“你干什么?!”

“王爷!”查良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满是恨铁不成钢:“您刚才听到没有?他说有人在暗中保护何家!”

“你不是废话吗?如果何家没有人保护,那楚武能伤城这个样子吗?!”事情发生突然,容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攥住他手腕的查良怒火使然,不由加重了力气,几乎是吼道:“何家有人保护!这就意味着,有人已经发觉了何家的危险,有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已经开始防范了!”

说完之后,查良的怒气和惶恐交织在一起,喘息愈发粗重。

寂静的夜,容王听着查良粗重的喘息,被楚武满是鲜血的模样占据的脑海终于反应过来,他琢磨着查良说的那番话,忽然惶恐起来,心跳咚咚作响,让他很快就没有反抗的力气。

被人发觉了......

短短的几个字,威力却比最锋利的剑还让人胆寒,容王退后一步,脸色惨白,“这...这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外忽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是荣王府这本就地处清幽的地段来说,在众人本该入睡的时间想起这样的声音,无疑是反常的,尤其是现在,在容王万分胆寒的情况下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免使得他颤抖了下。

“王爷莫怕。”查良多年前好歹也是混迹于沙场之上的,且他为了利益而屈服于容王,本也做好了要面对这样状况的准备。他握紧了容王的手腕,镇定道:“反正王爷和那灏逸轩素来没有利益纠葛,若是有人问起,您抵死不认就好。”

“可我已经见过何家人了!”容王慌乱非常,“那个何掌柜肯定会指认我的!查将军,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可得帮我想办法?知道吗?你一定要帮我!我这都是为了你!”

查良沉声安抚一番,好容易才将容王安抚下来,而后说道:“王爷,您要知道,在这北安城中,除了王上,你就是这城中独一份的尊贵。接下来我说的话,您都要牢牢记住,每一个字都得记住,知道吗?”

容王点头如啄米。

但事情显然没有两人想的那么顺利,查良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院就传来了动静,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查良反应迅速的躲起来之后,传旨的太监也到了。

“容王楚琅接旨——”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容王捏着衣角的手心满是汗,他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下跪,为了避免被太监看到自己那过于慌乱的情绪,他特地低下了头,而后道:“臣接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短,其大意就是王上突发疾病,想要容王去陪伴身侧,故而才深夜召唤。

“容王殿下,您收拾一下就可以随奴才进宫了。”

一个太监,是如何也不敢催促容王的,可如今这太监说出这样的话,且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显然是受了王上的吩咐。

容王心中正是慌乱,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而惹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根本不敢反驳,只接下圣旨,便应声:“烦请公公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也是倒霉,方才查良直接躲在了院中,故而这容王即便争取到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却也不能和查良商量些什么,只能趁着换衣服的这个空档,自己竭力将整件事情琢磨、疏离一下。

刚才查良已经说了,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就行,即便真的何家人指责,他也可以说对方是在诬赖自己,反正自己没留下证据。

“王爷,您好了吗?”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容王有些不耐的随手扯了件袍子换上,应道:“马上就好。”

说完,胡乱将那袍子穿好,容王又在出门前匆忙想了一遍,这才换上一副平静的神色,出门随太监一同前往王宫去了。

虽说圣旨上写的是王上身体有恙,所以想让容王进宫侍疾,但容王心里一清二楚,自己的这位王兄身体健壮的很,根本不是那种会轻易生病的人,且王上生病,即便真的要找人侍疾,那也该是去找大夫,而不是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王爷。

两人一路到了王宫,经过这一路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容王反倒比刚接到圣旨的时候还要平静些许。

“王爷,王上就在寝殿内等您,您请进吧。”小太监停在宫门口,弯腰垂首说道。

容王应了一声,推门而入,唤道:“王兄?”

王上的寝殿是他经常来的,尤其是自王上登基后入住王宫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天天往这儿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这座寝殿待着,但后来时间长了,荣王也害怕王上会看出自己的心思,故而便渐渐减少了来这儿次数。

距离他上次来这座寝殿,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寝殿内的摆设都没变,仍旧是容王记忆中的模样,他唤了一声之后,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不由遵循着自己的记忆左右张望,时不时的唤几声,但却始终没得到回应,亦没有看到王上的身影。

寻了得了一刻钟的功夫,将整个寝殿都转遍了,容王也没能找到王上。

原本还略带几分紧张和慌乱的容王彻底放松下来,他站在寝殿中央,再次张望一番没看到人后,不禁叉着腰长舒一口气,暗自嘀咕:“不是说生病了吗?不在寝殿里,还能去哪儿?”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认识他吗

正当容王左右纳闷的时候,身后忽的响起一道低沉且熟悉的男声:“楚琅。”

这声音低沉雄厚,将毫无防备的容王吓了一跳,他忙转过身去,只见王上正站在门口,衣裳是黑底滚金边的常服,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未见丝毫病容。

容王虽心中清楚,但却是佯装关心的问道:“王兄,臣弟听说了您生病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王上盯着容王看了会儿,而后忽然珉起一个笑,一边说一边往软塌的方向走去,“本就不是什么大病,都是底下的人过于大题小怪了,王弟,你不介意孤这么晚把你叫来吧?”

“王兄说的哪里话,臣弟担心王兄的身体,什么时间来又有什么关系。”容王笑呵呵说道:“只要王兄能身体安康,让臣弟去做什么,臣弟都愿意去做。”

放在平时,容王是绝对不屑于说出这样阿谀奉承的话来的,但今日他毕竟心虚,所以言谈方面也和往日大为不同。

而王上在听了华立和李林的叙述后,怎么能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故而还有几分不相信的王上,在听到容王说出这些话后,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信任对方。

这些年,他对容王的好,整个沧澜都看在眼中,而且在自己离开沧澜之前,对容王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如若不是李林观察到了容王暗中在做小动作,王上也是绝对不会相信华立所说的事情。

可想而知,这些年容王伪装的有多精细,而自己又是多么愚蠢,竟然被亲情蒙蔽了双眼。

“王兄?”

正在王上回想这些年自己的愚蠢行径时候,容王忽的唤了他一声,他即刻从思绪中抽身出来,扬起个笑,“怎么了?”

容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王兄既然身体有恙,那还是早些休息吧。”

“也对,王弟深夜进宫想必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王上大方的挥挥手, 笑着说道。

至今仍不知道对方召自己进宫究竟为何的容王有些懵,但想着既然王上没问自己灏逸轩的事情,他也便松了口气,行李告退后便回到了宫内自己的住处休息。

说起这住处,也是王上特有的恩惠,因为极其宠爱容王,所以在宫内也给他留了住处,以方便他随时进宫。

待容王出了寝殿之后,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王上登时变了副神色,他坐在榻上想了许久,想起下午时华立进宫试探的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李林进宫后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情,他有些头疼。

但眼下的事情十万火急,他不能纵容容王继续这样的无耻行径,故而王上叹了口气,召来小太监:“找几个人,将查良的府邸监视起来,最近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还有城中的那个灏逸轩店铺的掌柜,找几个人去过去,保护起来。”

太监一一记住,而后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起来,容王毕竟是宗室子弟,这件事情即便有何家作证,却也不能当做铁证,所以说到底,还是得重惩这个查良,可何家人只知道容王,却不清楚查良,根本拿不到任何人证......

事情的始末王上虽已经清楚,却还得费尽心思寻找人证和物证,还有,这件事情是否只有容王和查良两个人,是否有其他朝廷重臣参与其中,这都是需要他仔细考量的,王上心中暗暗琢磨着,神情变幻莫测。

夜悄悄过去,无论是王宫还是郡主府,亦或者是郊外的陆离住处和早已被暗中监视的查良府邸,所有人都没能睡好。

尤其是灏逸轩的何掌柜一家,在看到小满派人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他们整夜都坐着,连门也不敢出,始终胆战心惊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生怕突生事端。

但庆幸的是,除却在荣王府的人来过一次,且还被打走之后,何家彻底安静了下来,一直到天亮都没有人再来。

“老何,你说我们这是......哎......”何夫人的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其中藏着万般的无奈和辛酸。

相较于何夫人,何掌柜则显得淡定的多,他轻舒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鼓励道:“不管怎么说,这一天是熬过来的,现如今有郡主的人保护我们,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门外忽的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何才,王翠——”

两人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显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才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但出乎意料的,站在外面的人竟是一位宫廷装束的男人,且这男人白白净净,声音尖细,倒不似寻常......

“何才、王翠接旨——”小太监可不管两人再用何种的眼神打量自己,他兀自喊了一声,便打开手中的卷轴,低垂着眉眼开始宣读圣旨的内容。

宣读完圣旨,何家夫妇才反应过来,原是王上要请自己二人进宫。

“行了,两位跟着我走一趟吧。”小太监合上卷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说道。

何家夫妇对视一眼,纵然心里惧怕,然而却也不敢抗命,只得起身应声:“是。”

就这么把两人带进了宫中,又领到王上面前,那小太监才退下,而从未见过如此奢华场景的二人即便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看一眼,甚至头都不敢抬,生怕惹得王上不悦。

毕竟,前些天威胁他们的可是容王,那个王上最为信赖的容王,自己将容王威胁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了郡主,难不成王上招自己二人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正想着,堂上的王上开口了:“你们就是灏逸轩的掌柜?”

闻言,何才下意识抬头,应道:“是,我...呃不,草民就是灏逸轩的掌柜的。”

这一抬头不要紧,要紧的是何才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王上身边的那个人,对方穿着黑色的衣裳,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之后,那人的眼神登时凶恶起来。

这不就是容王吗?

何才急忙低下头,一颗心在胸膛中胡乱的撞,几乎要让何才晕厥过去。

完了,自己刚才想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将容王威胁自己的事情告诉了郡主,结果被容王知道了,荣往一气之下将事情告知王上,好让王上彻底处置了自己一家......

就在何才胡思乱想的时候,王上又说话了,但这一次却是对着容王:“王弟,这二人你可认识?”

“回王兄,臣弟不知。”容王方才的那一抹凶恶早已消失,此时的他轻轻笑着,嘴角和眉梢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整个人显得温文无害,和那天在何家中满口狂言的人判若两人。

王上挑眉,又问:“真的不认识?”

“王兄,您也不想想,我这衣裳都是专人做的,怎么可能出门去店铺里买衣裳嘛,我又不买衣裳,怎么认识他们嘛。”容王笑着说道,一副心胸坦荡且诚恳十分的模样,若放在之前,王上早就相信了。

但放在现在,王上暗中冷笑,旋即将视线重新落会何家夫妇身上,挑眉笑道:“我听郡主说,你们家的店铺经营的极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郡主合作?”

跪在堂下的两人登时愣了,没反应过来王上将话题转向了这方面,就连容王也怔住,有些惊讶的侧头看向王上。

“郡主在上京的满柔成衣坊,想必二位也有所耳闻吧?如今华立已经和满柔成衣坊签了合约,日后会源源不断的运来满柔成衣坊的衣裳,孤听闻二位的灏逸轩很受欢迎,和满柔成衣坊衣裳的价格差不多,若你们不嫌弃的话,孤今日想要为华立和郡主求一份合作,不知二位可愿意?”

说完,王上微微倾身,面带微笑看着堂下的二人。

何才反应过来,忙叩首应声:“草民愿意!草民愿意!”

“好,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下去吧,华立应该正在外面等着和你们签合约呢。”王上微微一笑,扬手示意二人离开。

“草民告退!”

何家夫妇欣喜若狂离开,而留在王上身侧的容王却愈发胆寒起来,他用余光悄悄地看了一眼王上,却恰好撞上对方观察自己的视线,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收回视线,而后低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王上轻咳几声,起身,“楚琅。”

容王忙不迭应声:“是,臣、臣弟在。”

“这几天外面乱的很,你先在宫中住几天吧。”说着,王上转身离开,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容王一眼。

看着王上离开的背影,容王咽了下口水,好久才让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而后他颤颤巍巍地扬手抹了把额头,一手的黏-腻,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难道王兄知道自己和查良的关系了?还是说自己威胁何家夫妇的事情被王兄知晓?

不应该啊!自己没留下任何证据,纵然何家夫妇见过自己,可那也不知道自己和查良的关系啊!容王左思右想,费解的很。

第三百四十三章 软禁

自昨日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李林之后,小满回到府中就一直挂念的很,次日又听说王上一早将何家夫妇叫到了宫里,她这心愈发放心不下,茶饭不思,什么精神也没有。

纵然自己顶着个郡主的身份,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到了关键时刻,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满心里急,但又不敢出门去找李林,只能一个人悬着心在家等着,憋闷的很。

“噔噔蹬——”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满蹭的起身,一个劲儿的探着身子往外看,眼看着小厮愈发近了,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一旁的珍珠见状不由劝道:“夫人,您稍等等,人马上就到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能不急嘛!”小满皱紧了眉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焦急的辩驳了几句。

珍珠正欲说话,可巧那小厮也到了门口,小满忙不迭小跑上前,没等对方开口就焦急道:“怎么了?外面有什么消息了?”

那小厮跑来的急,气还没喘匀,如今被小满这么一问,心里再一急,还没说话就被子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小满愈发急了,“珍珠,快去端碗茶来!你,快点说,外面究竟怎么了?”

趁着这个功夫,小厮总算喘匀了气,说道:“回禀夫人,昨天半夜容王被召进宫里,后来今天一早王上又命人接何掌柜一家进了宫,没多久,华立大人也进宫了,但是现在他们都没有出来,所以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满气得暗骂几句,但看着对方气喘吁吁的可怜样,又不得不叹口气,“行了,你先注意着,小心别被外人发现了,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向我汇报。”

“是,小的知道了。”

打发走了小厮,小满重新回到厅内等候,双眉始终拧在一起,神色焦虑,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半点不敢松懈。

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除了李林和自己之外,都被叫进宫里去了,也不知道网上是要做什么,何掌柜夫妇现在有没有危险,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容王,会不会反咬何家夫妇......

正神思不宁着,何淼来了。

因为有小满的命令,府中没人敢告诉何淼,再加上他这两天一直在房间内看书,也没出来走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此时前来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小满看了愈发心虚。

“郡主,我将您之前拟定的通知又润色了一遍,您先看看,就这样张贴出去可以吗?”说着,何淼从怀中拿出自己新誊抄的那份通知,笑盈盈的递上来。

这个时候,小满哪里有心思看什么通知,可何淼在前,她又不能显露半分不安,故而只得接了,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匆匆阅览一遍。

内容没变,但却更贴合沧澜人的阅读习惯,且这份通知看起来十分简短、通俗,但凡是个识字的都能看懂,能看的出来,何淼的确下了一番心思,也确实是想要为小满分忧。

但越是这样,小满越觉得心里不安,毕竟是因为她想要和灏逸轩的合作,才让何家掌柜被容王威胁,以至于被王上召进宫中,直至现在还没有消息。

一想到这儿,小满不由放下通知,勉强扯出个笑,说道:“何淼为难你了,我觉得你改的非常好,就这样吧。”

被小满夸奖后的何淼显得有些激动,白净的脸上飘起几朵红晕,兴奋道:“那我就按照这个格式去誊抄,郡主,您说我誊抄多少张才能够张贴满城中的?”

“也不必非要贴满整个城中,就先抄个...呃......”提到正事,小满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她思索一番,说道:“就先抄个一百张吧,看看效果,若效果好的话,再继续誊抄、张贴;若是效果不好的话,那就——”

话没说完,门外再度传来小厮的脚步声,小满心里一紧,顾不上将话说完,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支走了何淼。

好容易将何淼骗走,那小厮也到了,她急忙上前,“说,怎么样了?!”

“回禀夫人,都没事!”那小厮显然也对这个结果十分意外,他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华立大人和何掌柜一家都出宫了,已经到咱们府门口了,听他们说,王上特准他们合作了,还在宫中签了合约!”

“真的?”小满有些不敢相信。

小厮嘿嘿一笑,“是真的!他们一会儿就到,小的怕夫人担心,所以急忙跑着回来报信儿。”

正说的话,不远处果真传来了欢声笑语,小满直起身子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华立并何掌柜夫妇有说有笑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心里一喜,忙迎了上去。

“听说王上一早就召你们进宫了,可把我着急坏了!怎么样,没事儿吧?”若不听到对方亲口说没事,小满如何也放心不下。

何夫人笑呵呵的上前,笑道:“没事!王上召我们进宫呀,根本没什么大事,就是问我们想不想和郡主合作,虽说当时那容王也在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王上做主,老何当场就答应了!”

说着,那何掌柜上前补充:“对对对!我记得那容王看见我们进宫,还瞪了我一眼呐!吓得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结果王上居然是想让我们和郡主合作,我这才放心。”

“没错,王上叫我进宫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直接在宫里签了合约,从今天起,从上京运来的满柔成衣坊的衣裳,将全部在北安城中的灏逸轩售卖!”华立欣喜道。

“太好了!”小满彻底放松下来,又是欣喜又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相较于一片轻松、喜悦氛围的郡主府,王宫内的气氛则显得有些过于异常。

容王被王上留在宫中,却又不让到处走动,连在容王宫内伺候的奴仆都是王上特地更换的新人,容王一个都不认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也没人搭理他。

看着站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下人,容王心里的疑心愈发重了。

难道王上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容王始终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毕竟他的行动还没开始,只单单威胁了一下何掌柜,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乎于自己的想象,他 不仅没能搅乱苏小满的计划,反而还帮了她一把。

现在的局面绝对不是自己最初预想的那样。

容王蹭的起身,正要出门去找王上,但还没走出门口就被人拦下,他皱眉看去,拦住自己的人竟只是个小太监,他不由怒了,“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拦本王?”

可那小太监不慌不忙,胳膊仍旧挡在容王的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回禀王爷,这是王上的意思,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你...你好大的胆子!”容王一时词穷,半晌才反应过来,喝道:“本王是住在宫中,又不是被软禁,你个区区奴才还想拦住本王的去路不成?”

那太监不说话,胳膊却依旧拦着,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容王彻底恼了,他扬起手,作势就要朝着那太监的头上打去,但还没等他的手落下,门口蹭的冲出十几个侍卫,个个带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容王愣住,“你们...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敢对本王动手吗?!”

“王上有名,王爷不得踏出此门一步!还望王爷谅解!”

不得踏出此门......

容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无比,他扬着的手不受控的落下来,差点磕在门框上。

不得踏出此门一步,那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容王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早在自己被“请”进宫的那一刻,王上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但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置,大抵是想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吧,而那何掌柜夫妇,应该就是王上试探自己的工具......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可却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王宫内的问风殿内。

王上端坐上位,李林恭敬站在堂下,两人将朝中琐事议论完毕之后,谈论起了已经被王上软禁在宫中的容王。

“王上,依臣之见,这查良如今还不能抓。”李林说道。

王上挑挑眉,饶有兴趣道:“哦?为什么,还请你说一说。”

“回禀王上,在您离开沧澜的这段日子,容王给朝中个个大臣都递了拜帖,这其中就包括查良。虽说不知查良和容王是何时交好的,但微臣可以肯定,在容王递上拜帖的这些府邸中,绝对有和查良一样暗中支持容王的臣子。”

说着,李林不避讳的上前,皱眉低声说道:“而今不过是因为查良的利益最先被牵扯,所以容王耐不住性子为他出头了而已,这并不能证明支持容王的只有查良一人,所以微臣认为,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将容王的党羽一举引出来,以绝后患!”

王上点点头,而后抬眸看了一眼李林,倏的扬起个笑。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赏赐夜明珠

“好,那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李林先是一怔,而后为难的皱起眉,眼睛瞟了几眼王上,嘟嘟囔囔:“这...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你还敢违抗孤的命令不成?”王上挑眉,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看着堂下的李林。

当然了,身为王上多年的好友,李林也知道对方生气是装出来的,不过想要自己要处置这件事情,他就有些头疼。

他挠挠头,耷拉着个脸,为难极了:“王上,这事关重大,微臣只是个小小的侍卫统领,若贸然去处置这件事情,那岂不是......你说是不是?”

“孤知道。”王上起身,一转之前的脸色,笑道:“不过这也是孤信任你的提现嘛,李林,你放心去做,不管牵扯到谁,不用为难,直接呈报上来便是,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臣就放心了!”李林行礼,爽快的领命。

因王上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查良,故而李林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简单了很多。

这查良一听说容王被请进了宫中,迟迟没能出来,他不放心,早已开始秘密联系容王这一派的官员,刚接手此事的李林便不费吹灰之力的截获了查良求助的官员名单,将这名单原封不动呈交王上。

王上狠狠处置了那些支持容王的官员,并雷厉风行的将容王关押起来,虽没有处死,但被终日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却也比处死还让人难受。

兵不血刃的清洗了朝中那些不忠的官员,王上正是得意,可巧这个时候,小满也进宫带来了好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王上蹭的起身,不顾形象的冲下台阶,欣喜若狂:“你真的种出了蔬菜?”

小满盈盈一笑,欠身说道:“回禀王上,是的,臣妹的确种出了蔬菜,不过这个时候那些菜还没长成,若王上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臣妹的府中观看。”

“快!”王上即刻吩咐:“准备轿辇,去郡主府!”

正是城中最暖和的季节,王上的轿辇浩浩荡荡的出了王宫,径直往郡主府的方向驶去,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只短短半天的时间,整个北安上下都知道郡主在自己的府中种出了菜。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王上的轿辇抵达了郡王府。

小满走在前面带路,带着人们从前院到后院,再到小花园都看了个遍,看着那长势大好的小白菜、小油菜等等,即便有些菜只是刚刚冒头,但却足以让随性的所有人激动、沸腾。

毕竟,在沧澜的这块土地上,除了高价买回来的菜,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嫩绿的蔬菜。

三个温室都转了一圈,众人回到正厅,王上一脸喜悦,说道:“郡主,这次试验算是成功了吧?”

“回禀王上,的确成功,接下来就可以大面积的种植。”小满盈盈行礼,嘴角弯弯,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顺利种出了蔬菜,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距离能回到东岚的日子更近了,虽说这沧澜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对于已经适应了东岚天气的小满来说,这边还是太冷了。

王上大悦:“好,郡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孤听闻郊外的土地已经搭建好了温室,怎么样,现在可以开始去郊外了吧?”

“当然可以。”小满点头,说道:“不瞒王上,臣妹还有一些事情要禀告王上。”

“说吧。”王上正是兴奋的时候,自然大手一挥应下。

小满点头行礼,而后说道:“因为北安附近山上的野兽越来越少,日后肯定会有全部消亡的一天,故而臣妹的夫婿,也就是陆离,之前一直在郊外饲养野物。昨天,郊外传来消息,他所饲养的那些野鸡、野兔已经开始繁衍下一代了。”

八月份是沧澜最暖和的一个月,这些野鸡、野兔也开始繁衍后代,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就能看到成效了。

两种动物的繁殖力都非常惊人,在不到一个月之内就已经繁衍了下一代,且陆离这次也饲养的数量不多,此时总数量却也达到了几十只。可想而知,若日后大加饲养,肯定能愈发繁盛。

即便是不拿到互市上去,自己宰杀也会更方便些。

“好!”王上一听这话更开心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新的进展,眼看着事情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且这个结果比自己预期还要来的早的时候,他心中激动万分,“来人!回宫将孤前几天新得的拿块夜明珠取来,赏给安平郡主!”

“多谢王上!”

陪着的老臣见状虽面上不显露什么,但心中却纷纷诧异,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王上上一次上次夜明珠,那时候容王还依旧兴盛,而那颗夜明珠也是赏给容王的。

在联想这豪华程度和容王不相上下的郡主府,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苏小满身上,或是崇拜或是钦佩,还有一些满是酸味的凝视......

但是不管怎么样,小满总归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沧澜种出了菜,陆离的养殖业也初见成果,两人不仅成了王上面前的大红人,还红透了整个北安,乃至沧澜。

送走了王上,柳英和张尚奇因为郊外温室的事情留下来,三人坐在正厅,不等下人上茶,那柳英就迫不及待说道:“郡主,你这也太厉害了,居然真的种出了菜,而且看长势还不错呢!”

向来少话的张尚奇也不由搭了个话茬:“听说郡主日日巡视这温室,可想郡主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如今蔬菜长势喜人,也算是努力得到了回报。”

“对对对!”柳英附和:“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郡主,方才我看着那温室都挺小的,可郊外那搭建的温室可大得多,这大小不一样,还能顺利种出菜来吗?”

小满微微一笑,自信道:“只要温度没问题,我就有信心能种出来。”

说完,小满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两位大人帮忙,不知二位可否出手相助?”

“郡主直说无妨。”

“我想要在城中招一些人,无论男女,只要诚心想要学习绣艺即可,但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却还是半点成效也没有,迄今为止也只招到了两个人。原想是如果实在凑不到十个人,就先让这两个人回去,可他们诚心的很,我也不好驱赶,所以......”

话刚说到这儿,柳英就急忙道:“若是让我们出面驱赶那两名学生,那我可做不到!人家是诚心想要学的,你——”

“你先等郡主说完,在发表自己的见解,不好吗?”张尚奇伸手打断,微微皱眉。

“你拦我做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样太不礼貌了!”柳英不悦道。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小满忙出声打断二人,说道:“刚才是我表述不清楚,还请两位大人不要着急,先听我说下去。”

说完,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说道:“不知两位大人可愿帮我多找些学生来,只要能看得见、拿得起绣花针,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

这已经是小满心中的最低要求了,如若再放低,那召来的人则根本毫无意义。

“原来是这样。”柳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郡主若想要找些想学习绣艺的人,为何不干脆去成衣店里去招人呢?每个成衣店都应该有自己的绣娘吧?”

柳英说的话不假,可每个店里的绣娘每天都忙于店里的活,哪里有时间来学习呢?且这学习的时间又不短,即便是天才也得学习好几个月,这些绣娘出门都是为了赚钱,哪里会有人抛却好几个月赚钱的时间来学习绣艺呢?

故而,这柳英虽为本地的官员,却依旧不了解普通甚至于贫困家庭的难处,小满叹口气,有些无奈的向对方解释了原委。

柳英听完点点头,承认自己的确不了解这些。故而,小满便只能看向张尚奇,求助:“张大人,您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郡主抱歉,我也不了解这些。”张尚奇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老臣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张大人但说无妨。”

张尚奇清清嗓子,不急不慢说道:“我听闻,华立大人和城北的那家灏逸轩有合作,他将每次从东岚运来的衣裳都放在灏逸轩中,然后让灏逸轩售卖,赚来的钱按照约定分成。而华立大人从东岚运来的那些衣裳呢,又都是满柔成衣坊做出来的,这一点,我说的对吧?”

小满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可想而知,这灏逸轩应该是承认郡主所开店铺的手艺的,自然也是承认东岚绣艺的。据我所知,在灏逸轩购买衣裳的人,大多都是家里有奴仆的人,如若郡主让灏逸轩掌柜的帮忙宣传,让这些购买灏逸轩衣裳的人将家中的奴仆带到您这儿来,让她们学习绣艺,岂不是一件美事?”

第三百四十五章 郊外温室

听张尚奇这么一说,小满茅塞顿开,原本一直纠结、为难的事情,在此刻全然得到了解答。

自上次王上让何掌柜和华立签订了合约之后,从老秦那收回来的那些棉衣很快就销售一空,华立趁势将其余几家店铺的衣裳也都收了回来,三百件棉衣供不应求,价格越炒越高。

看得出来,这些人能花那么多的钱来买衣裳,想必沧澜还是有人喜欢东岚的服饰和绣艺的,既然如此,若按照张尚奇这个法子实施,结果一定比自己满大街张贴通知来的好。

想明白之后,小满欣喜的不得了,“张大人,您这个法子真的太好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郡主谬赞,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张尚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说道。

“哦?”小满倒是愈发好奇了,“那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一问这话,张尚奇难得露出几分羞涩来,他别开众人视线轻咳几声,说道:“其实是我的夫人在灏逸轩买了衣裳,发现东岚的绣法和我们沧澜大为不同,因为她很喜欢,所以总想着学一学,只不过沧澜本地并没有会这种绣艺的人,所以只能作罢。而今正好遇到郡主想要招学生,我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说来说去,原来是张尚奇自己本人有过类似的想法,所以在在听到小满苦恼这件事情的时候,给出了如此恰当好处的主意。

想这张尚奇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想必张夫人和他的年纪也应该差不多,若对方真的想学,倒也可以。

想到这儿,小满点点头,盈盈笑道:“多谢张大人给我的建议,我等下便让人去一趟灏逸轩,通知她们。不过我所开设的这个班是让他人代为授课的,既张夫人真心想学,不如时不时地来我这府中转转,我也可以亲自教她。”

“多谢郡主!”

说完这件事情,三人又商议了郊外温室的事情,直至天色不早,两人才回家去了。

而小满则是又去了书房,开始重新筹备开课的各项事宜,可巧她刚将汪幼荷叫来,之前打发去灏逸轩通知何掌柜授课一事的小厮也回来了。

顾不上解答汪幼荷的困惑,小满便急着问道:“怎么样,何掌柜可说了什么?”

“夫人放心,何掌柜对这件事情赞同的很,已经告知了不少客人,大家都新奇的很,纷纷报名。”说着,小厮从怀中拿出何掌柜写的名单,呈上去之后继续说道:“这是迄今为止报名的人,何掌柜让我交给您过目。”

拿过名单,小满着实吃了一惊。

这上面都是城中个个富贵人家的宅邸名称,有达官贵人,也有寻常富贵人家,每个府邸中要来学绣艺的人都不少于三个,最多的甚至有七八个,光是这一份名单上的人加起来就有五十多个。

一旁的汪幼荷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也被名单上这么多人给吓住,“小满姐,真的有这么多人要来府里学吗?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们府里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被之前的一次又一次的招生人数打击,汪幼荷现在觉得哪怕能凑够十个人也就不容易的,可如今竟已经有五十多个,且听这小厮的口气,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会有人来......

“既现在来的人多了,咱们也该重新将之前的标准拾起来了。”说着,小满放下名单,在一旁的柜子中找出一张纸,介绍道:“这是我在最初招生的时候拟定的要求,不过后来召来的人太少,这要求也就没用上。”

小满重新回到座位坐下,将纸张展开,“现如今好了,既来的人多了,咱们也能好好挑选学生,再者说,即便是所有人都附和条件,咱们也不缺上课的绣娘不是?”

后院的那些绣娘也住了不少时间了,如今让她们来做这个,省时又省力,还受人尊敬,这就应该不会再闹着回东岚了吧?

“人是有了,可场地呢?”汪幼荷撇嘴,看着上面的要求、条件,说道:“万一最后真的能选出一百多个人来,我们辛苦点授课倒没什么,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绣绷。”

“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小满将纸交给汪幼荷,挑挑眉,“好了,你先按照这个标准去挑选学生,等将人都选好了再来告诉我,我再安排后续的事情。”

汪幼荷接过写满了要求的纸,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去忙这个。”

打发走了汪幼荷,小满又独自在书房内琢磨了一下授课细节上的东西,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奔波几天的疲倦和困意也席卷而来,她有些受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这才休息去了。

虽郡主府中的蔬菜还没有彻底长成,但因着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能看得出来,小满所提出来温室种菜的办法,的确是可以实行的。

故而,在郊外的温室彻底搭建好之后,小满便开始着手准备郊外的温室种菜了。

当到了张尚奇等人准备的郊外温室之后,小满不免有些惊讶,因为郊外温室所在的地方,和陆离居住的地方只相差了一个村子的距离。也就是说,两人从现在起又可以重新住在一起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小满片刻都没有耽搁,看完温室之后便乘着马车去了陆离居住的地方。

两人相隔的这个村子不大,甚至于还不如上京的某一个街区居住的人,在加上陆离本就住在村子的最外沿,故而马车很快就到了陆离所居住的地方。

陆离住着的地方是个极其普通的农家小院,一共有五间小屋子,外面围着一圈竹篱笆墙,院子的角落里放着几件普通的农具,从外面看起来,小房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算不上雅致,但胜在清幽,且距离野鸡、野兔的小园子非常近,也十分方便。

只非常不巧的是,陆离因不知道小满今天要来,所以一早便上山打猎去了,只剩下小七在园子外面守着野兔和野鸡。

“夫人!”正叼着个野草瞎转悠的小七急忙迎上去,侧身吐出嘴里的草,有些诧异:“夫人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主子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还没回来呢!”

小满轻咳一声,嘴角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没关系,我等他一会儿。”

现在这个季节,相对于沧澜来说是最暖和的一个月,当然也是山中的野物们最活跃的时间,也难怪陆离会在一大早就进山。

说着,她探着身子看了眼小七身后的园子,挑了下眉,有微微的惊讶:“这园子都收拾的这么好了,周围还加了栅栏,这栅栏也是你们亲手做的吗?”

上次来的时候,这园子里还满是野草和垃圾,而今再看,竟已经隐隐有养殖园子的雏形了。

野鸡仍旧关在大木笼子里,而野兔则放养在园子中,周围还加了一圈坚固的栅栏,想来应该是怕兔子逃走,所以后来加上去的。

“这都是主子教我们做的,半天时间就做好了,怎么样,厉害吧。”说着话的时候,小七得意的情绪如何也遮掩不住,满口的骄傲,提起陆离来更是赞赏不断,将小满逗得笑了又笑。

小七年纪小,说话有些肆无忌惮,但却知道分寸,这也让本有些肆无忌惮的小七显得愈发真诚,讨人喜欢。

说了会儿话,小满提到正事:“我听说这些野鸡都开始孵小鸡了,那些鸡都在哪儿呢?总不会在外面冻着吧?”

闻言,小七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其大概内容就是当时发现野鸡开始孵蛋的时候,他们如何惊讶,第一个发现的人又是如何欣喜若狂,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最后才兴奋道:“夫人要看吗?我这就带您去!”

“好啊,你先带路吧。”

在小七的带领下,小满和珍珠等人径直走向陆离居住的小屋,进了院子,走到最小也是最中间的那个屋子,小七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说道:“那只母鸡就是在这里面孵蛋。”

屋内只放着一个炭火,但却也足以维持温度,再加上这野鸡本就适应了当地的环境,所以也并没有不妥之处。

只是现在母鸡正在孵蛋,陆离特地吩咐了不让人打扰,所以即便如小满,小七也不敢打开,只能露出一条缝来让小满往里看。

小满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悄声走过去,眯着半只眼睛往门缝里看去,果真看到了一直正端坐在茅草上的野鸡,那只野鸡专心孵蛋,并没有被外界打扰。

见状,小满悄悄退了出门,吩咐小七将门关好,问道:“这鸡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孵出小鸡来,小七,你知道吗?”

本想着,小七一个暗卫,从小舞刀弄剑,和暗器等为伴的一个小孩,理应不清楚这些东西,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小七兴致盎然,说道:“主子说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能孵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再开设一个班

小满有些意外,“小七,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对这野鸡孵蛋的时间都这么了解了,看来这段时间你挺认真的嘛。”

闻言,小七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夫人,我这都是听主子说的,要不是他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我哪里知道这个。”

这些日子,陆离带着他们又是打猎,又是去山里找野果,收拾园子、围栅栏等等,将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事情做了个遍。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时间的相处,这些暗卫和陆离也愈发熟稔,愈发觉得自己不只是活在黑暗中,觉得自己也有血有肉,生动了起来,当然了,他们最感谢的还是陆离,没有只是单纯的将他们当做几个侍卫来看。

“对了夫人,您今天来这儿是要做什么?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估计主子得等到天黑之后才能回来呢!您若是着急回城,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转告给主子也行。”小七猛然想起正事来。

然小满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住在郡主府了。”

“啊?”小七惊呼,满是诧异:“您不住在郡主府,那住在哪儿啊?夫人,该不会是城里出什么事儿了吧?”

小满只是笑,没应声,而一旁的翡翠却撇着嘴,佯装生气:“老说出事儿出事儿,你到底什么居心,是不是盼着夫人出事儿呢?”

小七面上一怔,紧接着为难的拧起眉毛,有些着急的辩解:“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可是马上就要太阳落山了,夫人若再不乘车回去,等天黑了,那可就不好赶路了!”

“夫人为什么非要回去,就住在这儿不行吗?”翡翠理直气壮的反驳。

“住...住在这儿?”小七更懵了。

见状,小满柔声解释:“从今天起呢,我就要开始准备郊外温室种菜的事情了,郊外的那块地就在这儿的不远处,只隔着一个村子的距离,以后我就住在这儿了。怎么,不欢迎吗?”

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小七笑嘻嘻的摸着头,憨憨笑道:“欢迎!当然欢迎!”

欢迎过后,小七又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夫人,这儿就只有五间房间,您若住在这儿了,那珍珠和翡翠姐姐住哪儿啊?总不能和...和我们挤在一起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七的脸莫名涨得通红,还微微的低下头去,显然是极其不好意思。

然而翡翠听完这话之后直接上前拍了下小七的脑袋,喝道:“你想什么呢?我和珍珠怎么可能和你们挤在一起,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我就是...”小七有些委屈地摸摸头,小声辩解:“只是问问嘛,再者说,我这是关心你们,否则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住在哪儿?外面这么冷,周围又没有其他房子......”

虽说小七最初的设想有些过分,但他方才说的这番话却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这周围的确没有可以容身二人的地方。

不过聪慧如小满,又怎么不会事先做好准备呢?

“她们两个等会儿就会回温室那边,那边也有个临时搭建的房子,她们住在那边,也方便查看温室的情况。”小满耐心解释道。

小七闻言点点头,偷偷地抬眸看了眼翡翠,确定对方已经不在盯着自己之后,这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挺直了身子。

眼看着天色的确不早,小满让珍珠、翡翠将马车上自己的东西都搬下来之后,便打发了二人回温室那边,而她则是去了这小屋子的厨房,让小七烧火,独自做了顿饭出来。

可巧,两人的饭菜刚准备好,外面也传来了陆离和其他人的交谈声。小满匆忙擦了下手,小跑着出去迎接。

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再加上本就处在村庄的最外沿,周围荒无人烟,所以这附近也愈显黑暗,小满站在门口,已经准备进门的陆离竟都没有发现。

直至小满喊了一声:“陆离!”

正在院子里和暗卫说说笑笑的准备将今天打猎来的东西放下的陆离才蹭的直起身子,循声往小满这边看来,他先是一愣,待借着厨房的灯火看清门口上小满的轮廓时,这才确定的确是小满在呼唤自己。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抱住小满,但很快又放心,他惊喜万分,说话时声音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你怎么来了?天黑了都不回去,今天是要住在这儿吗?”

“对呀,怎么,不行吗?”小满环住对方的腰,微微仰着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带着几分狡黠,嘴角勾起笑,撒娇似的反问。

陆离轻笑一声,满是宠溺:“可以,当然可以。”

小满得意一笑,不禁调了下眉,“有我在多好呀,晚饭都做好了,你辛苦了一天回到家,就能直接坐下来吃饭。有我在,你得省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是是是。”陆离一个劲儿的点头,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宠溺和喜悦。

他揽过女人的肩,将对方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对方的头顶,感慨:“有你在真好,如果以后你也都能在这儿就好了。”

对方不知道原委,还以为小满是只在这儿待一天,所以既是感动和喜悦,又带着几分憧憬和期盼,这不由得让小满心中愈发温暖。

她心中感动,不由将自己之所以来这儿的原委说了一遍,得知小满会一直在这儿住下去的时候,陆离有些不敢相信的松开,俯身问道:“真的?”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小满轻轻一笑。

陆离愈发开心,不由再次抱紧了对方,颇有些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相遇。”

小满正欲搭话,但陆离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想起了低低的干咳声,陆离不自禁笑笑,扭过脸去命令,“你们该干嘛干嘛,别都聚在一起。”

说着,他冲着从厨房跑出来看热闹的小七扬扬下巴,“你带他们去吃饭,吃完饭赶紧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们呢。”

“是!”一众人应了,然而这简短的一个字中却也是曲折百回,带着数不尽的调侃和羡慕。

支走了那群暗卫,陆离将人拉到房间内,给对方倒了杯热茶,问道:“你要来这儿看管温室,那府中的望舒呢?让谁照顾?”

小满既已决定不再府中住着,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问题,故而不慌不忙解释:“幼荷和其他绣娘要在府中授课,我也得时不时地回去,所以望舒就先留在府中,有何淼陪他,他应该没事的。”

两人都爱读书,何淼又生的文静,望舒年纪小却为人老成,又不喜欢热闹之地,虽不知两人如何结识的,但既看两人聊得来,小满便也没有阻拦,只是委托了何淼照顾望舒。

自容王被处置之后,北安都城还算安分,再加上王上不久前赏赐的那一颗夜明珠,也足以让朝野上下和寻常百姓得知小满在沧澜和王上心中的分量,现在这个时候,还没人敢去郡主府兴风作浪。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小满也才能放心地让望舒继续住在府中。

听完小满的解释,陆离点点头,“这样也可以,望舒性子沉稳,应该不会出事。对了,你刚刚说,府中最近要授课了,怎么,招到合适的学生了吗?”

早在两人抵达沧澜之后,小满就已经和陆离商量过了这件事情,但直至陆离离开郡主府,都一直没能招到合适的学生,如今他听闻就要开始授课了,难免好奇是用何种手段招到的。

提起这件事情,小满不由露出个笑,说道:“这件事情还多亏了张尚奇张大人,要是没有他,恐怕我现在还在为找学生的事情着急呢。”

“哦?”陆离绕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张大人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

在他的印象中,张尚奇应该是个终日在书房和朝堂打转的人,怎么会可以在这方面指点小满呢?

小满闻言笑了几声,“不瞒你说,在张大人说出这个建议之后,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后来才知道,是我们把张大人看的太片面了。”

说完,小满将张尚奇给自己提的建议说出来,并顺便将张尚奇和张夫人之间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的陆离抿唇笑笑,“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在北安这座城中,像张夫人这样的夫人还有很多,若你有兴趣的话,我觉得完全可以再开设一个班,专门来教这些夫人,你觉得呢?”

经对方这么一说,小满脑中灵光一闪,接着往下说:“届时由我亲自授课,也可适当收取学费。我想着,这些夫人当然不是奔着赚钱来的,兴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或是只是像张夫人这样因为喜欢而感兴趣,也有可能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反正不管她们究竟为了什么,都可以来这儿!”

“那你想收多高的学费呢?”陆离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满是宠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张夫人来了

男人的眼睛弯弯的,露出些许笑意,墨黑的眼中映出跳跃的烛火和小满的面庞,看起来温柔极了。

小满被这视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用撑在下巴上的手抹了把已经滚烫的脸颊,声音也低了下来:“你觉得多少...呃,多少银子合适?”

看着对方别过脸去,陆离不免笑了下,没忍心再逗弄下去,而是开始说正事:“以张夫人为例,假设来参加这个班的都是张夫人这样的女子,那我们可以根据张大人的俸禄为参考,来决定出一个课程或者几个月的费用。”

男人正经起来,小满也不好在别扭,再加上对方说的的确有些道理,的确可以根据张大人的月俸来计算张夫人等人的课程费用。

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否则会让人质疑这个课程的专业性。

思来想去,小满还是决定回郡主府后,和张夫人谈一谈,好探一探对方的口风,毕竟自己并非沧澜国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而且即便要多找一些人来,也要通过这个契机告诉张夫人,好让对方去邀请更多的人来。

想到这儿,小满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是等回府见到张夫人之后再同她商量,否则万一没人来,那我岂不是白准备了?”

闻言,陆离轻笑,没忍住刮了下对方的鼻尖,“你这个小财迷,都到这儿了还不忘赚钱。”

“嘁。”小满轻哼一声,给了对方个白眼,“这主意最初是你想出来的好吗?我只是受你的启发,想要将这件事情做的更好而已。”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陆离笑呵呵道歉,顺势还拱了拱手。

小满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拍拍对方的肩,“好了,快去吃饭吧,再等会儿估计饭都凉了。”

得知小满要常住在这儿的消息后,陆离开心的不得了,满是雀跃,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兴奋来,连去厨房吃饭的那么几步路上都在哼着小曲,惹得小满笑个不停。

有了小满在,陆离不用再吃暗卫做的饭,胃口好了不少。

两人吃过饭,又说说笑笑的洗了碗,这才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陆离照旧还要上山打猎,而小满则在小七的陪同下去了温室,彼时珍珠和翡翠已经将整个温室都转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夫人,张大人和柳大人刚派人来过口信,说是一会儿就到。”珍珠汇报道。

小满点点头,看着这比家中三个温室加起来还要大的温室,不免感慨道:“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温室,还能不能像之前一样顺利成功。”

“夫人这么聪慧,只要有您坐镇,肯定能顺利的。”翡翠嘴甜的宽慰。

闻言,小满轻轻一笑,“承你吉言。”

趁着张大人和柳大人都还没到,小满又在整个温室中巡视一圈,将那些没有封好的地方让下人都封好,又让下人将火在烧的旺实些,以便提高棚内的温度。

就在小满监督着下人燃烧炭火的时候,张尚奇等人也就到了。

本以为只有张大人和柳大人二人,却不想今天,随张大人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夫人,她和张大人乘坐着同一辆马车,年纪和张尚奇相仿,端丽秀美,温婉大方。

“郡主,这位就是我之前曾跟您提起过的,对绣艺很感兴趣的我的夫人。”张尚奇介绍的时候,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能看得出来,他与张夫人之前的感情非常深厚。

张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盈盈的跟小满行了礼,声音亦是柔柔的:“见过郡主。”

“张夫人客气了。”小满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昨晚刚说要和这位张夫人谈一谈,可巧今天张尚奇就带着夫人来了,可真是凑巧,省了她不少事儿。

虽是和张尚奇一同为温室的事情来的,但想必张夫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因着她今日穿着的衣裳,就是华立从满柔成衣坊运来的,这棉衣的样式和上面的花纹小满再熟悉不过。

藕粉色棉裙上绣满了白色的栀子花,加上张夫人肩上围的那一条狐裘,愈发显得她肤如凝脂,虽年纪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细碎的纹路,但这件棉衣和这些细碎的皱纹却愈发显得张夫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雅致,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栀子花,风韵十足。

和张大人几人寒暄一番过后,小满不由主动上前赞赏:“张夫人肌肤胜雪,又温婉大方,这衣裳都被您衬托的更雅致了。旁人都说人靠衣装,而今张夫人却反倒将这件衣裳衬托的更漂亮,真是难得。”

虽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小满却着实觉得穿着东岚样式衣裳的张夫人着实好看,只可惜棉衣有些厚重,显得张夫人有些臃肿,若她能在夏季的时候前往上京,穿上满柔成衣坊的丝绸衣服,绝对能更加好看。

温婉的张夫人被小满夸得不禁红了脸,“郡主谬赞,都是这衣裳做的好。”

“即便是衣裳好,但也得挑人穿,张夫人不要谦虚,这衣裳真的很衬您。”小满笑道。

张夫人微低着头,盈盈一笑,“多谢郡主夸奖。”

眼看着二人越聊越开心,大有就要一直聊下去的趋势,柳英这个急性子可坐不住,趁着几人停下说话的档口,他忙提议:“行了行了,大家还是先进去吧!我还有事情要请教郡主呢。”

小满闻言掩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柳英,而后递给张夫人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伸手示意:“请。”

这温室旁边搭建了个临时居住的小房子,共有三个房间,虽有些小,但内里的装潢却半点不逊色于郡主府,算不上奢华,却也足够舒适。

四人进了屋,珍珠奉上茶水便站在一旁,小七本想出去转转,但奈何不敢轻易离开,幸而小满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他才敢偷偷溜出去。

屋内有些小,但幸而几人都没带带多少随从,还勉强装得下。

“郡主,这温室是我看着搭建的,您刚才看过了吗?可还附和您的要求?”柳英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满轻轻一笑,说道:“辛苦柳大人了,我刚刚已经看过,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等下温度达到了,那就可以开始了。”

“我刚看了一下,这温室大的很,不知郡主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播种,我们也可以派人来帮忙,这样也能尽快完成,郡主觉得如何?”张夫人提议。

“这就不劳烦张夫人了,我府中的下人都会这些,且播种没那么难的,夫人放心,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也能在一天之内完成。”小满笑道。

这倒不是她吹牛或者如何,播种本就比收获更简单,更何况自己府中还有不少人,若真的让张夫人这边的沧澜人过来帮忙,小满既要教他们播种,还要教他们浇水、埋土,有这个时间,她自己都能完成不少。

听到小满这样说,张夫人不免有些惊讶,然而看着小满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心知对方绝不是说大话,心中不免好奇,想要请教对方是如何做的,然而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她便没好意思再问,只点点头,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后续,张尚奇和柳英二人又和小满探讨一番温室的情况,确定一切没问题之后,便准备回去了。

张夫人随着张尚奇起身,似有些不舍,但又不好意思主动提起要留下来,只得跟小满告别,言语之间满是不舍和惋惜。

眼看天色还早,对方又有些不舍,小满便主动挽留:“听闻张夫人对东岚的绣艺很感兴趣,趁着今天我们都有空,不如您就留下来,等傍晚时分我再差人送您回府,如何?”

张尚奇这才发现自家夫人的情绪,问道:“你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我早就听闻郡主聪慧无双,绣艺了得,今日有幸来这儿,我还想多和郡主说会儿话。”张夫人顺势借着小满所给的台阶往下走。

张尚奇见状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得先走了。”

送走张尚奇和柳英,小满拉着张夫人的手回到屋内,兴致勃勃问道:“张夫人,您是沧澜本地人吗?怎么会对东岚的绣艺感兴趣的?”

“我自小在平结城中长大,那时候如今这位王上的父王还没有登基,平结城还是沧澜的都城,就在距离东岚和西江国的交界不远处,平结城十分繁华,有各地的商人去那里做生意,其中就有东岚人。”

说起之前的事情,张夫人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我自小就对东岚的绣艺十分感兴趣,曾经也动过要嫁去东岚的念头,只不过随着世事变化,心愿没能达成。”

听完对方的叙述,小满才知道,原张夫人比自己大二十岁左右,因自小长在东岚和西江国的交界处,所以相较于沧澜女子来说,张夫人这温婉的性子和爱好、审美等等,反而更像东岚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起来了

经过张夫人的讲述,小满才知道沧澜这个国家近几十年的命运,张夫人自小长在东岚和西江交接处的平结城,后几经辗转,来到了北安定居,嫁给张尚奇。

虽和张尚奇十分恩爱,且这里的生活也还不错,但张夫人还是时时会想起,小时候在平结城的种种回忆,尤其是她曾见过的东岚刺绣。

张夫人喜欢东岚的东西,并时刻想要向东岚靠拢,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无法实现,只能靠回忆来填补心中的空白。

也正是因此,张夫人才会对灏逸轩内售卖的东岚服饰如此钟爱,甚至于要跟着张尚奇出城来郊外,就是为了见小满一面。

听完这些,小满不由得点了点头,钦佩十分:“这么多年过去,张夫人心中还念着最初的回忆,并竭力向回忆靠近,实属难得。”

“不过是心里放不下罢了。”张夫人长叹口气,眼中有了些许泪光,但还没等小满细看,她便转过身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擦掉了。

而后,她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小满,又露出之前那种温婉和煦的笑,“我本还想向郡主讨教一两招,也好圆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不过眼下看着郡主这么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想着,只要能和你说上几句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听这话,小满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涩,她愈发看不得比自己年长的人露出这幅神情来,在这一刻,小满甚至在鄙视和唾弃自己,之前居然想赚张夫人的钱!

眼看眼睛红红的张夫人在看着自己,小满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时间多的很,若张夫人想学,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是绣艺还是说话,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您想学,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郡主说笑了,你还要弄这温室,且又不能长时间在郡主府住着,我哪里好意思打扰。”张夫人微微一笑,声音柔柔的,满是歉意。

“哪里哪里,张夫人,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小满愈发认真,一脸严肃,语气郑重:“您既然想学,那我就绝对会教您,只不过您身份特殊,又不是靠这个糊口,时间也没那么多,所以肯定不能和普通绣娘们混在一起。”

说到这儿,小满向对方眨眨眼睛,语气忽的俏皮起来:“既然这样,也就只有我能教您啦,我们约定一个时间,您直接去郡主府就好了,那里有现成的绣绷和资料,您看这样可以吗?”

她决定了,一文钱都不会收张夫人的。

“这...这...”张夫人受宠若惊,没想到小满这么快就下了决定,她有些慌乱的起身,又是行礼又是颔首,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这真的太麻烦郡主了,没想到...没想到您真的......”

说道最后,张夫人亦词穷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的双狂。

小满起身上前扶起张夫人,笑道:“张夫人不必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没事,不如我们聚在一起说说话,就当是打发回见了,您说呢?”

“我都听你的。”张夫人盈盈行礼,面上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喜悦。

眼看天色不早,小满命小七护送张夫人回去,又去温室转了一圈,刚从温室出来,小七和郡主府送饭的人就到了,小满匆忙吃了几口,便随小七一起穿越村子,去陆离的住处了。

今天一天天气都很好,万里无云,且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风,晚上繁星闪烁,次日肯定是个好天气,小满在做好晚饭过后,坐在门槛边上的石头仰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想着温室的事情。

小七烧好热水也坐了过来,顺着小满看的方向仰头看去,但除却漫天的星星,什么也没看到,他不由好奇问道:“夫人,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小满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土,轻咳一声,“先进屋吧,夜里天气凉,省的着凉。”

没多久,陆离和其他人一起回来了,许是这两天天气好的缘故,他们在山中捉到了不少野兔、野鸡等等,前几天还抓到了一只狼,不过因为没办法饲养,便又放去了深山里面。

一行人吃过饭,又说笑闹了一阵,才纷纷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看着众人都去休息,小满也拉着陆离回到了最右侧的小屋,她将床给陆离铺好,将自己今天和张夫人的谈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决定了,不收钱了。”

“那若是有其他人来呢?都不收钱了?”陆离倒是没多意外,只是又追问了一下。

他知道小满素来心软,哪怕今天跟她说这些话的是李夫人、王夫人,哪怕经历和张夫人不同,但哪怕有一点点东西打动了小满,她也都会心软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小满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坚定道:“都不收钱了,反正我又不缺这点钱,只要她们能够喜欢就好了,我就权当这是在打发时间。”

说完,小满起身长舒一口气,拍拍已经铺好的床,“铺好了,快来休息吧!”

坐在桌边的陆离起身,随口问道:“温室就快要播种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需不需要我这边的人过去帮忙?”

在这段时间内,因着暗卫身体素质本就比常人更好,所以用起来也更顺手,陆离活生生将这些武功高强的暗卫变成了长工,又是打猎又是摘野果、清理园子,若旁人见了,哪里知道这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呢?

“不用了,有我和珍珠、翡翠就够了。”小满将自己的被子铺好,转过身来看向男人,说道:“你明天还要上山去吗?”

“嗯。”男人应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怎么,你有事儿吗?”

小满摇头,笑笑:“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注意安全。”

对方每天很早就会进山,那时候小满还没醒,所以总是错过,只能到晚上才能重新见到对方,她也只能挑在这个时候提醒对方。

陆离闻言不禁扬唇笑了,他伸手揉揉对方的发,温柔应声:“知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儿,眼看着外面的月亮都升到了半空中,这才忙吹灭烛火,歇下。

次日一早,陆离又早早的离开了,小满没多意外,直接起床带上小七回到温室,让珍珠将自己从郡主府带来的种子找到,开始准备播种。

小满、小七,再加上珍珠、翡翠,还有看管温室的几个小厮,十来个人按照小满所教的办法,细细地翻地,将种子撒好,然后浇水。

一行人忙到下午时分才顾得上吃饭,只是还没吃两口,郡主府又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些绣娘又闹着离开,还和汪幼荷打了一架,场面极其混乱。

小满一听,这哪里还吃的下去,匆忙嘱咐了翡翠和小七看管好温室,便带上珍珠乘马车回去了。

在路上,小满从小厮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自在灏逸轩发出去通知之后,各家府邸都送来了不少学习的丫鬟,汪幼荷遵循小满的标准一一挑选,淘汰了不少人,最终选定了三十人留下,好准备后续的授课。

因为小满离开的时候,本是想让汪幼荷和剩下的几十名绣娘一同授课,但当时绣娘看到只剩下了三十个人,莫名就闹了起来。

大概是怕自己捞不到授课的资格,再加上居住在郡主府这么长时间都没拿到一分钱的银子,且眼看着汪幼荷吃、住都比她们好,还有丫鬟伺候,再加上是汪幼荷淘汰了那么多人,有人心里不平衡,便借由这个机会闹起来。

虽不知到底有没有人挑拨,但总归是已经闹了起来,且那些人也是的确看汪幼荷不顺眼。

汪幼荷压不下去,但她脾气又硬,不肯妥协,亦不肯说软话,两方人就这么闹起来。汪幼荷就带着两个小丫鬟,可对方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婆子,即便只有五六个人上前,那汪幼荷也输的十分惨。

说到这儿,那小厮叹口气,有些可惜的说道:“汪姐姐也太可怜了,被那些婆子把脸都给挠花了。”

“真的打起来了?”珍珠皱紧了眉,有些诧异。

那小厮急的直拍大腿,“珍珠姐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那些人厉害的很,专挑夜深了动手,那时候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冲进汪幼荷的房间将人给打了。”

“要不是有小雪帮忙,我连逃都逃不出来,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婆子有多凶!”

听到这儿,小满愈发生气,“她们还敢拦着你,不让你出府?”

“是啊,那些婆子将前门和后门都堵死了,就是不让人出府报信。”小厮皱着眉,满是无奈和委屈:“她们在昨天晚上闹得,小的本想昨晚就出来报信,但奈何那些人一直堵着门,小的也没办法。”

竟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了,她们在自己的府中闹,而自己这个宅子的主人竟还一丝一毫都不知道,小满咬紧了后槽牙,气得脸色通红。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不如回东岚去

郡主府,汪幼荷的房间内。

思梅和思竹一人盯着一张被抽了巴掌红肿的脸,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给躺在床上的汪幼荷脸上上药,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一副随时都会有眼泪掉下来的模样。

而床上的汪幼荷则紧闭双眼假装睡觉,可那时不时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却暴露了一切。

思梅别过脸擦去没忍住掉下来的泪珠,咬着唇不说话,思竹见状深吸一口气,竭力将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她说:“小姐,不如等陆夫人回来,我们向她辞行吧。”

闻言,思梅正在上药的手一顿,侧身皱眉小声申斥:“你说什么呢!小姐好不容易才——”

“你们都别说话了,先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汪幼荷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哭腔,好似下一秒就会大哭起来。

思竹作势上前劝说,但却别思梅一把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纵然思竹再不甘心,也只得遵从汪幼荷的命令,轻手轻脚放下药膏,而后双双告退。

当关门声响起,床上的汪幼荷才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蜿蜒流下来,她的鼻头酸酸的,太阳穴涨得生疼。

被抽了巴掌的脸仍旧火辣辣的,被人用指甲抓伤的地方则又痒又疼,好似一切都发生在上一秒,汪幼荷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若是在上京,她堂堂朝廷官员的女儿何必受到这种屈辱,无缘无故的被几个平民百姓掌掴,脸还被抓成这个样子,即便日后不会落疤,那记忆也是她永远的痛。

可自己真的要回去吗?

汪幼荷承认,上京的生活比这么舒服、自在、尊贵一百倍,可上京没有自由,而且回去之后指不定还要被逼着嫁人......

算了。

她叹了口气,张开眼睛撑着起身,随手拿过衣架上的袍子披在身上,缓缓地走到了镜子前。汪幼荷看着红肿的脸,看着被抓伤的脸和脖子,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嘶——”

汪幼荷没忍住抽了口凉气,迅速将手移开,看着镜子中有着好几道血痕的脸,皱了皱眉。

等小满姐回来了应该就好了,那些人仗着人多欺负人,若是小满姐回来了,得知真相后肯定会狠狠地惩罚她们,然后将她们赶回东岚去!

想着,汪幼荷双手托着下巴,小心的避开脸上的伤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着叹口气。

也不知道小满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郊外的温室得看多久,自己得在这府里熬多久,那些婆子什么时候才能放松警惕,不再日夜守着前后门呢?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将正在发呆的汪幼荷吓了一跳,她一激灵循声往门口看去,眼看着之前曾欺负过她的那些绣娘们怒气冲冲上前,她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此时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对方却足足有五六个,自己手边连根棍子都没有,显然在最初就处于了弱势。

汪幼荷心里慌慌的,连带着觉得脸上的伤也愈发的疼。

因着之前的教训,她本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威风赫赫的官家小姐,故而看到这些人想要欺负自己时,便放声呵斥了两句,却不想在这些人虽来自于东岚,但却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反而还因为自己呵斥了她们,一股脑上前抓伤了自己的脸。

有了之前的教训,汪幼荷这次说话愈发客气,她从椅子上起身,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声音都带着颤:“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但问出这句话之后,那些人只是恶狠狠地死盯着她,没一个人说话。

屋内愈发安静,汪幼荷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再次小心问了一句:“你...你们来我屋里,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还用得着我们提醒你?”为首的一彪悍女子率先开口,粗声粗气的,“汪幼荷,你忘了我们之前为啥打你了?还是你又在装傻,想让我们动手啊?”

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看到了不少来报名的人,那些人排了那么长的队伍,本以为自己和其他绣娘每个人都能分到十几个徒弟,可到头来呢?

汪幼荷将那些人都赶走了!就剩下了三十个!在这三十个人当中,她自己还得分走好几个,这不是故意抢她们的活儿,不让她们赚钱嘛!

“各位大姐,我说了很多遍了,那些人不合适,就是要淘汰的。”汪幼荷无奈极了,她皱紧眉头,无可奈何道:“就算是小满姐回来了,她也会将那些人都淘汰的。”

说完,汪幼荷从怀里拿出小满走之前留下的那张写满要求的纸,递过去,“你们看,这是小满姐亲手写下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些人狐疑的将纸抽过去,几个人凑着头看了一遍,叽叽咕咕的凑在一起商议些什么。

汪幼荷本想趁她们商议的时候逃走,却不想那群人站的位置将门、窗都堵得死死的,她一个刚受了伤还没武功的人根本逃不过去。

无奈,她只得打消了这个想法。

“汪幼荷,你拿着这么张纸骗谁呢?!”那彪悍女子忽的将纸团起来扔到地上,将汪幼荷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女人喝道:“汪幼荷!我警告你,日后如果再来人来报名,你必须一个不落的给我招进来!听到了没有?!”

“大姐!”汪幼荷又急又气,都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真的是小满姐走的时候留下的!”

那女子冷笑几声,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上前,一同往汪幼荷所在的位置围过去,几个人不断的上前缩小圈子,直至将汪幼荷彻底的困住。

汪幼荷慌了,转身看着狞笑的众人,哆嗦个不停,“你们想干什么?“

“汪小姐,实话告诉你,我们来这儿,只是为了劝你日后招学生的时候注意些,否则你这小脸,那可就不单单只留下两道疤了。”彪悍女子沉着声音,瞪眼威胁到。

“对!”旁边一人附和道:“汪小姐,我们也不是什么土匪、强盗,只要你能乖乖地照我们说的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汪幼荷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平静,哭丧着个脸说道:“各位大姐,你们要那么多学生做什么?她们又不会交学费,也不会给你们钱,招那么多人干什么?”

话音刚落,围住汪幼荷的几个人都讥笑起来,尤其是那为首的彪悍女子,她粗声道:“不交学费?汪幼荷,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儿吗?不交学费,苏小满她办这个班为什么?”

在她们这些人的眼中,苏小满办班招生都是有利可图的,即便这些丫鬟不会交学费,那她们的主子也绝对会给小满不少钱,否则她招来这么多人,还置办这么多绣绷,却不收钱,岂不是白白赔钱吗?

说着,彪悍女子俯身看向蹲下来的汪幼荷,冷着脸,说道:“汪幼荷,我警告你,如果你非要逆着我们的想法来,那我们也只能让你再尝尝违背我们的滋味!”

“大姐!我求求你了,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万一小满姐回来了,发现我没有按照她说的做,我怎么跟她交代?”汪幼荷捂着脸,泣不成声:“你们若是缺钱,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只求你们——”

一旁的人高声打断,嚷嚷道:“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打劫的强盗吗?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满是怒气:“你瞧瞧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和打劫的强盗有什么区别?!珍珠,给我将后院的绣娘都叫过来!”

一听这个声音,围在汪幼荷身边的那些人均是一愣,而后干巴巴的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小满,原本狞笑着的脸都僵住,明显的慌张起来。

而蹲在地上的汪幼荷再也忍不住,全身失去力气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你们跟我走,去前厅!”小满指着那群慌张的绣娘,喝道:“全都过来,一个也不许逃!”

说完这些,看着这些绣娘陆陆续续都离开,小满站在门口勉强理顺了气,才进门去安抚汪幼荷,而后吩咐一旁的小厮:“你去将思梅和思竹叫来,然后再出去找个大夫。”

也幸而她们这次没有动手,汪幼荷只是受了惊吓,故而小满安慰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去了前厅。

恰逢珍珠也带着后院的其他绣娘来了前厅,小满轻咳一声,率先进入前厅,而后让那些打了人的绣娘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其余绣娘则是被吩咐站在一旁观看,小满也不急着审问,而是让珍珠去泡了热茶来。

那些绣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更不敢左右互看,胆子大的还能撑住,只是勉强颤抖几下,然而胆子小的却已经哆嗦个不停,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趴在地上。

第三百五十章 将你们移交官府

屋内站着、跪着的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人,但屋内却一片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到。小满端坐在正位上,左手端着茶杯,眼睛似有若无的扫过堂下跪着的一众人,嘴角带着冷笑。

将堂下这帮人晾了一会儿,害的她们心中更为恐慌之后,小满才放下茶杯,轻轻的咳了一声。

咳一声不要紧,重要的是,堂下的这帮人听到这声咳嗽之后,胆子大的只是哆嗦了一下,而那本就胆小的人则腿下一软,彻底地倒在了地上,抖似筛糠。

“是谁先挑起事端的?”小满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质问:“说,谁愿意站出来将事情的原委都讲一遍。”

堂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答小满的问题。

当然了,这种状况也在小满的预想之中,故而,她轻笑一声,摆弄着茶杯,慢慢悠悠说道:“第一个站出来的,赏一两银子。”

此话一出,堂下一些已经趴在地上的人都是蹭的一声起身,争先恐后上前,齐声嚷嚷着自己知道事情的经过,要做第一个告诉小满的人。

如若不是珍珠和其他几个丫鬟在小满面前拦着,那些人能直接冲过来将小满给扑倒。

“好了!”小满起身低喝一声,板着脸扫了一眼冲上来的那些面目狰狞的人脸,皱了皱眉,随手一指:“就你吧,你来说,若有一点细节是编造出来的,那——”

没等小满说完,那人便抢先答道:“若有一句假话,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得了小满的示意之后,那人清清嗓子,说道:“来这儿待了这么多天,陆夫人管我们吃,管我们住,还让珍珠和翡翠照顾我们,但是夫人您要知道,我们毕竟是来这儿赚钱的!来这儿也有好几个月了,一分钱都没赚到,我们心里急啊!”

听到这儿,小满斜眼瞥了她一眼,不凉不热道:“在这之前,好像已经有几个人得了我的允许走了吧?若你们嫌弃这段时间内赚不到钱,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呢?”

方才说话的那人一时语塞,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没敢再说些什么。

小满见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扬手示意:“行了,你接着说吧,我不打断你了。”

“是,夫人。”那人点点头,整理了一番情绪,继续说道:“这几天,来府里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眼看着来这么多人报名,我们几个心想,这下好了,以后有活干了,这下就能赚钱了。”

“但很快,汪幼荷出来了,她将好多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这些人都不合格,不能来府里学手艺!我们一看就急了,便去找汪幼荷理论,可谁知她一口一个奉命行事,压根不理会我们!”

说到这儿,那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苦楚!府里就召来这么多学生,我们几个人才能分配到几个?那才能赚多少钱,所以——”

话没说完,小满皱着眉打断:“府里招多少人,跟你们赚多少钱有什么关系?”

前面那段她还能勉强听明白,可说到这儿,她怎么愈发糊涂了,府里招的学生和这些绣娘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那人挠挠头,说道:“自然有关系了!府里招的人多,那交的报名费就多,那您赚的也就多,能发给我们的工钱也就多,这怎么就没关系了?再者说,我们每个人教的人多了,那每个人不久更辛苦了吗?这样一来,您还是得多给我们工钱呐!”

“胡扯!”小满拍案而起,怒喝:“谁告诉你们是这样发工钱的?谁告诉你们我收这些人的学费了?!”

闹了这么大动静,起因竟是莫须有的臆测!

那人被小满这一拍桌子吓得僵在原地,不敢说话,而站着的、跪着的一众绣娘亦是吓得一哆嗦,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

看着眼前这荒唐景象,小满气得头晕脑胀,她皱眉盯着堂下,想要怒喝一声,但发现自己喉咙刺痛的很,故而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竭力平静下来,说道:“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又是谁怂恿你们去打汪幼荷的?还要那些堵门的,又是受了谁的命令,一个个的说。”

说完这话,屋内安静了许久,几个跪着的面面相觑,而抢着要说话的那些人也都退了回去,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没人说?”小满此时俨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没想到本是能帮自己忙的一群人,如今却为了这么点子事情而闹这么大,更可笑的是,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没人敢站出来承认。

且不提这些人是否胆大包天,敢背着自己在府中行这样的事情,就单单说她们所出的环境,这可是沧澜!她们代表着东岚人,如若她们有一点点错误,都会被别人误会为是东岚人本性如此。

她们想要赚钱,想要教更多的人,小满可以理解,但无论穷到了何种地步,也不能仗着人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她从没有想过要短缺她们的工钱。

小满深吸一口气,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帘低垂:“好,你们不说可以,我这就去报官,将你们一个个的赶到牢里去!”

一听说要坐牢,底下的人可着实慌了,即便是胆子大的,却也搁不住这样的恐吓。

不管如何,小满毕竟是沧澜的郡主,如果她提出要将自己这群人扔到牢里去,那衙门哪儿有敢不从的?得罪了沧澜的郡主,还进了沧澜的监狱,那还能有出来的日子吗?

故而,原本还沉寂的人群忽的骚动起来,尤其是那彪悍的女人,她即刻起身,扯着嗓子喊道:“夫人!我说,我说!其实这一切都是钱娟说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们,那些人都被汪幼荷赶走了,我们也不会一时冲动下手!”

说完这话,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对对对!就是钱娟,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们的!”

“钱娟呢?”小满又问。

缩在角落里一直没敢出声的钱娟颤巍巍爬出来,又是哭又是喊:“夫人,冤枉啊冤枉,我是告诉她们汪幼荷把那些来报名的人都赶走了,可我没怂恿她们去打人呐!夫人,求您明察!”

闻言,小满不由皱眉,抬眼径直看向那彪悍女子,有些不耐的说道:“是谁怂恿的?”

那彪悍女子一听这话,眼睛咕噜噜地转,抢在钱娟之前迅速将手指向了另一早已趴在地上的女人,斩钉截铁说:“就是她!赵芬怂恿我们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说的,只要能多教几个人就能多赚钱!”

意外的是,原本附和她的那群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有些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而后才陆陆续续地点头,应和道着。

“是,就是这个赵芬,整天散播些有的没的假消息。”

”要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呢!就是她,全都是她挑唆的!”

“夫人明察秋毫,这赵芬整天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知道嚼舌根!如果不是她蹿腾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打人!”

这些人说的义愤填膺,好似她们所做的这一切,包括打汪幼荷,都是这名叫赵芬的女人指使的。

见状,小满不由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瘦弱、干瘪的女人跪趴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面对众人的指责,她甚至连半句辩驳都没有。

对方看起来瘦弱又胆小,小满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想着,小满不由收回视线,往那彪悍女子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一接触到小满的视线,立刻慌张的移开,好似有什么事情瞒着小满似的,心虚的很。

由此,小满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由召来了小雪,低声问道:“小雪,事情的确如她所说的这样吗?这个赵芬,平时真的如她们所描述的这样吗?”

小雪既帮忙那小厮逃了出去,想必和这些人应该没关系,但平时她和这些绣娘都在一起,对赵芬应该比较熟悉,问她,总该不会有问题吧?

可小雪为难地挠挠头,小声说道:“夫人,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所以不清楚您问的这些。”

“那赵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她同为绣娘,又一起从上京赶到沧澜,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总应该知道吧?”小满有些无奈。

但得来的同样是小雪的摇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夫人,赵姨平时就不怎么跟我们打交道,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真的不清楚。”

小满有些烦躁地点头,示意小雪下去,而后直接看向赵芬,“赵芬,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你有什么可说的吗?这一切,真的如她们所说,是你一手策划的?”

她还就不相信了,能有人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倒。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是被威胁的

当小满问出那句话之后,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芬身上,只是对方仍旧埋头趴在地上,除却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之外,毫无变化。

就这么静静地等待了一刻钟左右,那赵芬仍旧没有动静,小满不免有些着急。

她探着身子,压住火气再问了一遍:“赵芬,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是你挑拨的?还是说,她们在诬陷你?”

话音刚落,一旁的彪悍女子立刻反驳:“夫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冤枉她!”

她一开口,底下的人也纷纷附和:“对对,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没冤枉她!”

“所有的事情都是赵芬做的,夫人,您可要相信我们!”

“夫人,您直接处置了赵芬得了,把她扔进大牢里去,看她还敢不敢再挑拨。”

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怨赵芬,小满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旁边伺候的珍珠察觉到小满的情绪,故而不悦呵斥:“你们都别嚷嚷了,安静!”

一时间,喧哗的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小满揉揉眉心,再度问道:“赵芬,不管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总得开口说句话吧?”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总觉得,这赵芬好似是被人冤枉的。

许是因着对方看起来过于瘦弱和胆小,再加上方才众人的反应,好似恨不得赵芬现在就死的模样,让小满心里着实有些不对劲。

然而,面对众人的指控,赵芬什么话都不说,这状况未免让小满有些头疼。

即便这事情真的是赵芬做的,现如今都到了这个状态,她总得出来说几句话吧?哪怕不是为自己辩解,也总得说一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可她呢?一直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头,如若不是她还在剧烈的颤抖,小满几乎要怀疑她已经晕过去了。

小满叹口气,扬手命令:“珍珠,你将这些犯了事的绣娘都关到后院的柴房里去,赵芬留下,其他绣娘也都留下,我有事情要说。”

“是。”

许是畏惧这些绣娘,赵芬才迟迟不敢出声,故而小满先让人将其他绣娘带下去看管起来,然后借此机会来警告那些没有犯事的绣娘。

没有犯事的绣娘只有三四个,其中还包括小小年纪的小雪,几个人看起来都是老实人,且胆子都比较小,所以小满口头警告一番之后,她们纷纷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好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小满叹口气,又道:“至于工钱的事情,你们先别着急,等到那些学习的人一进府,不管有几个人学,你们的工钱也绝对少不了。”

“谢谢夫人!”

这番话虽短,但却如同一颗定心丸,彻底的安抚好了剩下的几个人,她们欢天喜地的应下,而后便依次行礼离开。

到最后,小满连同屋内的丫头都打发走了,屋内只剩下赵芬和她两个人。

她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将声音放柔和许多:“赵芬,现在周围没人了,你这下敢说一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说完,眼看对方还是不出声,小满又补充道:“你放心,若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的确是她们诬陷你,让你来做这个替罪羊,我绝对会帮你的。”

按理来说,赵芬当时也在汪幼荷的房间内,完全和这件事脱离关系是不可能的,但根据刚才那彪悍女的态度,小满总是觉得别扭,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否则她也不会特地留下赵芬一人,还许诺她这样的条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总该说话了吧?小满心想。

果不其然,在听到小满会帮助她之后,赵芬果真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顶着满脸的泪痕,小声的问:“真的吗?”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真的是被诬陷的,我就会帮你。”说完之后,小满又严肃补充:“但如果你真的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但却利用我对你的同情骗我,那我不仅不会帮你,而且会直接把你扔到大牢,回到上京后将你的事情散播出去,让你的家人、亲朋都为你羞愧。”

刚说完,那赵芬便急着摇头,哭着哀求:“夫人,我求求您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小满皱了下眉,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点头示意:“继续说。”

赵芬抹了把眼泪,仍旧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小满,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早在从上京赶往沧澜的途中,赵芬就因为不善言谈和独来独往的性子被众人孤立,到了沧澜之后,她们又都住在后院,虽说整个郡主府中都是东岚人,但毕竟和他们不熟,赵芬便只能和这些绣娘来往。

可那些绣娘虽说也和她说话,但实则依旧瞧不起她,挑水、洗衣裳等等,这样的活都让赵芬去做。时间长了,赵芬看着这里既赚不到钱,又天天受人欺负,她便动了想要回上京的念头。

当时也有一批绣娘想要离开,小满还准了,并且给了她们回家的银两。赵芬也想趁这个机会回去,可当时那些经常欺负她的人一听说她要离开,惶恐日后没人给自己洗衣、挑水,所以便将赵芬的行李给藏起来,强行留住了她。

赵芬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离开沧澜。但幸运的是,就在赵芬百般无奈,甚至动了想要死的心之后,府中来了不少报名的人,她重新有了希望,又雀跃起来。

说到这儿,赵芬再度擦去眼泪,呜咽道:“夫人,后面的事情都是她们逼我做的,我从没有怂恿谁,什么少一个来报名的人我们就会少一份工钱,我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那这是谁说的?”小满问道。

“是陈如!就是最先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的那个人,这一切都是她制造出来的,包括让人把前后门堵起来,这都是她命令我们去做的。”赵芬哭着说:“陈如说的,如果谁敢把府里的人放走,出了事儿,那她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个人身上去,让她去代替她去死。”

越说越激动的赵芬跪着爬着上前,泪眼汪汪的抓住小满的衣裙,哭道:“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真的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从没有动手打过谁,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对方长得本来就瘦,再加上方才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大段话,现如今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即便还跪在地上,但身子却已经控制不住的摇摆起来,好似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小满看了心中不忍,但却不得不追问:“你说自己是被逼的,那我问你,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亦或者说,有没有谁能够帮你证明,你是逼不得已才会被她们牵着鼻子走的?”

如若真的如赵芬所说,这一切都是她被逼着做的,且还没有动手的话,小满倒是可以考虑放过她。毕竟也是个可怜人,又被冤枉。

正在哭的赵芬停下,深吸几口气,仔细回想,而后对上小满的目光,“我的行李和一些碎银子都在那个陈如的手里,还有住在后院的人,她们都知道,自从住在这之后,都是我给陈如她们挑水、洗衣服,还有她们洗头发、洗澡的水,都是我烧的,这一点厨房里的人也能证明。”

看着对方斩钉截铁的模样,小满点点头,“好,既然能证明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赵芬感恩戴德的给小满磕头,直至自己也没有多少力气,小满又一再催促之后,她才爬起来,吸了吸鼻子,说道:“夫人,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所以也不奢求您能原谅我,我只求您能放我回上京去,在这儿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若真相水落石出,确实如你所说,那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打发走了赵芬,小满唤珍珠和其他伺候的丫鬟进来,随手指了个小丫鬟,让她去将厨娘和小雪叫进来,好能问一问她们,赵芬所说的是否属实。

目送小丫鬟小跑着出去,珍珠不由问道:“夫人,您可问出了什么?”

“事情到现在我还有些不确定,还是得等小雪和厨娘来了,我问过之后才能清楚。”说着,小满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事情闹得这么大,还好没传到外面去,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府里丢人、闹事也就罢了,毕竟府中都是东岚人,可若是万一闹大了,传到外面去,那些沧澜人还指不定如何误会东岚人呢,届时小满哪里好意思出门。

看着小满不断揉着眉心,珍珠不由上前走到小满身后,柔声道:“夫人,我帮您揉一揉吧。”

珍珠将手放在小满的太阳穴处,微微用了些力气,一边按摩一边安慰:“夫人,您也不必为这件事情烦忧,汪小姐是当事人,等会儿再去问问她就行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对赵芬没有印象

正说着话,厨娘和小雪也都来了。

小满示意珍珠停下,而后端正了身子,问道:“小雪,我问你,平日里在后院住着,陈如是不是拉帮结派的,经常欺负陈如?”

末了,她盯着小雪的眼睛,补充:“必须要说实话。”

“陈如她们......”小雪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我平日不和陈如她们来往,所以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陈如好像很看不起赵姨,和陈如关系比较好的人为了讨陈如的欢心,经常捉弄赵姨。”

“还有呢?”小满又问。

小雪咬唇,紧皱眉头,想了半晌才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也想过要帮赵姨,但是陈如那帮人人太多了了,我们也惹不起,而且赵姨特别胆小,我们要帮她,她都不肯听我们的,更不敢反抗。”

说到这儿,一旁的厨娘插了句嘴:“夫人恕罪,说到这儿,我也想起来了,那个赵芬经常去厨房里拿吃的,要不然就是去烧水,一烧就是大半天,每次都烧好几桶水,也不知道要那么多水干什么。”

“拿吃的?”小满皱眉,赵芬刚才没说到这一点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厨娘点点头,“是!往常吃饭的时候,这赵芬也没少吃,可一到半夜或者什么时候,她就经常去厨房里拿东西,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我忙到半夜恰好撞见她,才直到她经常去厨房。”

说着,这厨娘掰着手指头细细地算;“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煮熟的肉,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去拿一些吃剩的饭菜。说来也奇怪,她长得那么瘦弱,但每次都会端走好多东西,第二天凌晨才还回来,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也不知道她那么瘦的人怎么会吃那么多东西。”

厨娘所说的这些,除了半夜拿东西这回事之外,基本上都能和赵芬之前所说的对上,而小雪一个劲儿的说和赵芬不熟,看着也的确再问不出什么来,小满便先打发两人走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小满侧身看向珍珠,问道:“珍珠,你和小雪接触的应该比较多吧,你说说,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小雪虽是个小女孩,但因着是比赛的榜首,且又没有参与到这次的纷争来,还帮忙小厮逃出去找自己求救,从这些方面来说,她的确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自己问她话的时候,几次三番的推辞,每次都说和赵芬不熟,可她们毕竟都住在后院,即便平时不来往,也能天天见面吧?

更何况,赵芬口口声声说自己经常帮陈如等人洗衣服,小雪就和她们住在一起,难不成没见过赵芬洗衣服?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亦或者是同样被陈如所威胁?

种种可能性在小满的脑海中盘旋,她皱紧了眉,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只得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珍珠。

“夫人,小雪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奴才想,她应该不会骗夫人吧?”珍珠小心地猜测道。

听到这儿,小满皱紧了眉,盯着珍珠看了一会儿,追问:“你和她平时不是走的比较近吗?平日里,有没有听她抱怨,或者随口说过些什么话?”

很快,珍珠摇摇头,“没有,小雪就是个小女孩,平时爱问东问西的,但根本没说过绣娘之间的事情,更别提谁欺负谁,或者抱怨什么了。”

“好吧,看来她这孩子也不简单。”

小小年纪却能如此沉稳,还能够用最天真的一面面对珍珠,这么长时间都没抱怨过一句,面对自己的追问亦是坚定自己不熟悉赵芬,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吐露。

不管对方是否真的和赵芬不熟,就她今天的表现来说,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

只是,这份不简单究竟是好是坏,小满也不清楚。

看着小满眉头紧皱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紧张问道:“夫人,该不会是在怀疑小雪吧?”

这个问题没得到小满的回答,珍珠不免再次心中一紧,急忙解释:“夫人,在去郊外之前,我和小雪经常在一起,其实她就是个小孩子,而且她真的很佩服和尊重夫人,我想,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什么怀疑不怀疑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简单。”小满抿唇笑笑,扬手拍拍珍珠的肩,宽慰:“别紧张,这件事情肯定和小雪没关系,否则她也不会放小厮出去通知我们,对不对?”

珍珠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夫人没怀疑小雪就好,夫人不知道,在我的心目中,小雪真的是个很单纯、很美好的女孩子,而且她真的很可怜。”

听完珍珠对小雪的评价,小满不禁有些诧异,和珍珠相处也好多年了,但却从未见她对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她是真的把小雪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了。

只是小满经过今天这样的一番事情,却始终无法将天真、美好这样的词汇和小雪联系起来,她想: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这样年纪、家世的女孩子,也不一定就非要沉着世故,也许小雪就是个例外呢?

反正她至今都一直安安分分的,手艺还那么好,自己未尝不可以信任她。

她轻轻一笑,“好,她是个好苗子,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培养她的。”

说完,小满起身,对着珍珠说道:“走吧,去看看汪幼荷。”

两人出了前厅的门,径直往汪幼荷住的院子走去,路上,小满忽然想起还守在郊外温室的翡翠和小七,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特地派了个小厮过去传信,好让他们放心。

到了汪幼荷住的小院子,小满从思梅的口中得知,之前请来的大夫已经开了药方离开,汪幼荷这个时候已经吃过药,躺在床上休息了。

“既然休息了,那我还是回去吧。”小满抿唇笑笑,转身就要走。

但还没等她离开别院,不远处的卧房窗边就传出了汪幼荷的声音:“小满姐!你别走,我没睡着,你先进来吧,我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说着,小满复而转身回来,进了卧房。

小满进屋之后顺势坐在汪幼荷的床榻边上,左右瞧了瞧对方脸上的抓痕,不免得皱了皱眉,“怎么抓了这么长的一条,都到脖子了,大夫看过怎么说,没事吧?”

“没事。”汪幼荷笑嘻嘻的,指了指桌上的小瓶,“大夫已经开过药了,每天抹一遍就好了,而且大夫也说,这伤痕看起来厉害,其实并不深,不会留疤的。”

“那这么长的一条伤口看起来也吓人呀。”小满皱紧的眉就没舒展开,她盯着汪幼荷脖子上的伤痕,又是急又是气,“那些人真的是一群疯婆子,怎么还动手呢?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人,还专门挑晚上来,真是......”

眼看着小满抱怨个不停,汪幼荷心里感动的很,“小满姐,你对我真好。”

小满叹口气,眼中满是愧疚和无奈:“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派几个人保护你,也不至于把事情闹成这样。”

说到这儿,她不由转身将视线落在思梅和思竹身上,“你们就住在幼荷隔壁吧?晚上总归有一个人守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没出来拦着点?”

即便这两个小丫鬟挡不住那些彪悍的女人,但好歹也能护着汪幼荷,否则也不至于汪幼荷被抓成这样。

两个小丫鬟低着头不说话,小满看的愈发生气,正要出口教训就被一旁的汪幼荷拦下,对方解释:“小满姐别生气,那些人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早早的就把她们两人支走了,直到我出了事儿,她们听见动静才回来。”

“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她们两个力气小,不仅没能救我,反而还被打了。”说着,汪幼荷拉了拉小满的衣袖,“小满姐,你就别怪她们了,这件事情和她们没关系。”

闻言,小满再度叹气,又是愤恨于那些人的可恶行径,又是恨铁不成钢,她本想好好的劝一劝这两个小丫鬟,好让她们以汪幼荷为主,但转念一想,两个小丫鬟也就是受害者,自己也怪不得她们。

看着仍旧低头的两个人,小满苦口婆心劝道:“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机灵些,不要轻易被人骗走了。”

“珍珠,你先带着她们下去抹点消肿的药。”小满吩咐道。

珍珠意会,欠身行礼后,带着两个小丫鬟出去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小满和汪幼荷两人,小满起身往窗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她重新回到床榻边上坐下,一脸的严肃,问道:“幼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她将手搭在对方的手掌上,“你先将这次的事情完整的讲一遍,我要知道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撒谎。”

汪幼荷点点头,而后想了想,将自己所经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和那彪悍女子,也就是陈如说的基本吻合。

唯一不同的是,汪幼荷对赵芬这个人毫无印象。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她儿子的骨灰盒

“怎么可能,你居然不知道赵芬这个人?”小满对此十分惊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理清楚的一条线又模糊起来,她追问:“你好好想一想,赵芬是个长得黑黑瘦瘦,特别矮,穿的衣裳也比其他人看起来更为破旧的一个人,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说了这么多,却只换来汪幼荷不断的摇头,“小满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这个人。那天晚上来我房间的那些人其中,根本没有你所形容的这一个人。”

看着小满费解的表情,汪幼荷不由问道:“小满姐,怎么了?”

小满皱着眉,将脑海中的思绪又理了一遍,而后问道:“那今天来你房间的那些人,和前一天晚上来的那些人,是一样的吗?还是又多了几个?”

说到这儿,汪幼荷咬着嘴唇想了想,半晌才点点头,但仍是不十分确定的样子,“好像是吧,今天她们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我都吓傻了,没顾得上这么多,我记得好像是比昨晚的人更多了。”

说完,汪幼荷凑近小满,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小声问道:“小满姐,外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个赵芬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小满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长叹口气望向窗外。

本以为线索就这么断了,需要重新开始审问的时候,汪幼荷忽然“咦”了一声,小声嘟囔:“不可能吧,我见她们对另一个人唯命是从,可那个人根本不是赵芬啊......”

正在发呆的小满被对方这么一句话瞬间拉回来,她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汪幼荷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怎么会引起小满这么大的反应,但看着对方很是着急的模样,她便将方才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她们其实是对那个长的特别彪悍的女人唯命是从?”小满眼中放光,激动道。

汪幼荷点点头,“是啊,不过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昨天晚上和今天下午,一直都是她带着一帮人来找茬,思梅思竹也都是她支开的,这一点思梅思竹也可以作证。”

两次都是陈如带人闯进来的,且还是她本人亲自引开了思梅思竹,在自己审问的时候,还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一直被她欺负的赵芬身上,怪不得当时堂下众人的反应那么奇怪,合着是没想到陈如会来这么一出啊。

之前所有的疑惑和别扭都豁然说通了,小满冷哼一声,“这个陈如,年纪一大把,绣工又不怎么样,拉帮结派欺负人倒是挺在行。”

“小满姐,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陈如的弄出来的?”汪幼荷问道。

“很有可能,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推测,等下我得一个个的审问,才能确定。”

听完,汪幼荷似懂非送的点点头,好奇问道:“如果这一切都是陈如做的,那小满姐准备怎么惩罚她?还有那些跟随她的人,还有你所说的那个被逼的赵芬?”

赵芬虽是被逼的,但是毕竟也犯下了罪行,只不过相较于陈如等人而言,没那么严重罢了。

小满想了想,说道:“还是直接押送回上京处置吧,她们毕竟是上京人,留在本地也不太好,本地的府衙也会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她想着,将这些人都处置过后,直接让华立在前往上京的时候顺路带走,交由当地的府衙处置。

这样一来,既可以防止她们逃走,毕竟每个人的家都在上京,再逃也只能逃回上京去。还可以将这个大麻烦交给上京的府衙处置,再加上被打的是汪幼荷,汪幼荷的父亲必定会出面,也不会敷衍了事。

“只是这样一来,府里的绣娘愈发少了,也不知道到最后授课的时候,人手还够不够。”汪幼荷长叹一声,继而躺会床上,盯着帷幔发呆。

小满闻言轻轻一笑,“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尽管去招生即可,哪怕后续不再来人,只有这三十个人,我也会照样给你们发工钱。”

汪幼荷笑笑,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

经过昨天那半晚上的折腾,她后半夜一直都没敢睡着,天亮之后,有思梅和思竹守着,她才微微眯了一小会儿,可脸上和脖子上疼痛难忍,她根本无法入睡。

下午又被人破门而入,好容易挨到小满回来了,又看了大夫,吃了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睡个完整的觉。

看着不断打哈欠的汪幼荷,小满心知对方肯定累了,故而安抚了两句,就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这么晚了,是没办法回到郊外了,故而只能先在府中歇下,明日一早再去郊外。

天黑了,府内点起了盏盏灯火,小满和珍珠在府中慢慢悠悠地走,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愈发显得夜色寂静。

两人走到柴房门口,珍珠本想直接上前命令下人开门,但却被小满一把拦住,珍珠有些不解,不由出声问道:“夫人,您——”

“嘘!”小满捂住对方的嘴巴,低声道:“咱们悄悄的过去,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说完,小满放开手掌,珍珠有些无奈,但却不得不放低声音:“夫人,万一她们什么话都不说呢?我们岂不是白等那么久了?而且蹲在窗户底下,跟做贼一样......”

“那能怎么办,她们当着你我的面是绝对不可能说实话的。”小满按住对方的肩膀,看着珍珠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由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宽慰:“放心,如果她们总是不说话,那我们再进去,行不行?”

珍珠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好吧。”

柴房门口有专人看守,在得到小满的吩咐之后,看管的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有说话。小满和珍珠亦是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着柴房唯一的一扇窗户走去。

柴房内没有点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但奈何外面有月光加上府中的灯光,所以为防里面的人发现,小满和珍珠走到窗户下的时候,都蹲下了身子。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屋内一丁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来之前确认屋内的人都在,小满几乎要怀疑她们都逃走了。

小满和珍珠面对面蹲着,两人皆皱紧了眉,聚精会神听着屋内的动静,但奈何一刻钟的时间过去,除却偶尔的咳嗽声之外,屋内毫无动静,

“夫人,这样行不行啊?”珍珠揉了揉已经发麻到毫无知觉的脚踝,小声道:“要不然我们直接进去吧?”

小满的脚和腿也都麻了,但她知道,若这个时候推门进去质问,那个陈如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毕竟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亲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赵芬。

这么短的时间内,陈如还没吃到苦头,不可能推翻之前所说的一切。

故而,小满轻轻拍了拍珍珠的肩,低声道:“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是没有动静,那我们就——”

“嘘!”珍珠忽的打断小满的话,她指了指窗户的位置,瞪大眼睛用口型说:“有声音。”

两人立刻打起精神,屏气凝神,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先是有个人长叹了口气,而后蔫蔫的说道:“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怎么还没人来给咱们送饭啊?她们是不是想直接把我们饿死在这里面?”

“别胡说!”这是陈如的声音!

小满听到这个声音后精神更为振奋,她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对方接下来说的话。

“咱们可都是从上京来的,即便这个苏小满是沧澜的郡主,还是东岚镇国公的夫人,她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放心吧,我们最后肯定都能回到上京的。”

说完这话,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在起身或者挪动位置。

待这阵声音过去,陈如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那么点狡猾和得意的笑:“而且,咱们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个赵芬身上了吗?就算真的要坐牢,那个倒霉蛋也会替我们去的。”

说完之后,便是得意而放肆的低笑。

“对对对,不过如姐,我现在还是好饿啊,他们为什么还不给我们送饭啊?”

陈如一副驾轻就熟的口气,“他们这是在给我们苦头受呢!只要咱们扛过了这一关,等明天她再审的时候,咱们还是像今天这么说,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是如姐厉害,嘿嘿嘿。”

“就是就是,还是如姐反应快,那个苏小满问她的时候,立刻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赵芬身上。你们说那个赵芬也真是傻啊,居然一个字都不敢说,看来真是让咱们吓唬怕了。”

“哎,咱们走的时候,苏小满不是把赵芬留下了吗?你们说,赵芬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苏小满了?”

议论到这儿,陈如再度出来维持场面:“赵芬的行李还在我这呢,那行李里可是有她儿子的骨灰盒,你觉得她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不要儿子的骨灰?”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出的主意

说到这儿,屋内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再无顾虑。

看着大家开心的模样,陈如愈发兴起,就着被绑的姿势,努力挺直了脊背,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们,明天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们都要按照我今天说的那样去说,务必要让赵芬把这一切罪责都担下来,知道不?”

“是是是,我们都按照如姐教的说。”

“对,只要按照如姐说的做,我们绝对都能逃过这一劫。”

见状,陈如得意道:“你们说的没错,只要跟着我,绝对让你们逃过这一劫!我也想开了,什么赚钱不赚钱的,只要能离开这儿比什么都强!这鬼地方我可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如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们都跟着如姐走!”

屋内一时间沸腾起来,个个都好似战场上的展示一般,就差要发誓要为陈如赴汤蹈火了。

见状,陈如非但没有觉得没有不妥,反而还是十分得意,只不过为了怕外面的人听到,她只得出来压住,而后提醒:“大家声音小点,省的被别人听见。”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闭嘴。

看着众人这么听自己的话,陈如愈发得意,纵然要跟随她的人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四个,但这却已经足够让陈如心满意足,她如首领一般安排了一番,而后说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好能挨过明天的那一场硬仗。”

“好,那如姐,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指望着你呢。”

天色愈发暗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能从窗户外面透进来些许的光亮。陈沪靠在房间内的柱子上,手脚虽都被绑着,但她还是努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着头沉沉睡过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而始终蹲守在门外的小满和珍珠扶着墙起身,强忍着脚和小腿的酸麻,互相搀扶着悄悄离开。

回到卧房之后,小满坐在铜镜前,珍珠为她卸掉钗环,她一边拆开头发一边感慨:“真没想到陈如这帮人竟然这么狠,要不是我们今天去偷听,恐怕永远不知道赵芬为什么当时没有否认。”

居然用儿子的骨灰盒来威胁赵芬,也难怪赵芬直到最后才吐露出真相。

小满听后叹口气,“等下你派人去陈如房间里找一找,把赵芬的行李拿出来吧,然后再去告诉赵芬,省的明天陈如再用这个来威胁她。”

“是。”

珍珠伺候着小满上了床,而后悄声出去,按照小满的吩咐,找了个丫鬟去将赵芬的行李取出来,又去关押赵芬的地方转了一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对方。

一听说自己儿子的骨灰盒被拿出来了,赵芬哭个不停,将那小小的一个骨灰盒死死的抱在怀中,而后噗通一声给珍珠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额头流血了都没停下来。

虽不知赵芬的儿子怎么会死,她又为何独身一人来到沧澜,但珍珠想,这其中必定又是一番凄惨的往事,为了不勾起赵芬的伤心事,她也不便多问。

眼看着对方一个劲儿的磕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珍珠有些无奈,不由蹲下身子劝道:“你要谢也别谢我,这一切都是夫人派人做的,如果不是夫人发现陈如有异常,你现在早就被陈如说的那番话给冤死了!”

“是,夫人和珍珠姑娘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必定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们!”赵芬跪在地上,抽噎着说道。

珍珠叹口气,伸手拍拍对方的肩,安慰:“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吧,夫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珍珠打量了对方几眼,问道:“那天晚上进汪小姐的卧房时,你们究竟是如何安排的,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此时的赵芬已然没有珍爱之物握在陈如的手中,故而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珍珠,末了,忏悔道:“当时我在外面望风的时候,就应该出去找人来救王姑娘的,都怪我胆子小,连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珍珠拍拍她的肩,“事情已经发生,这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是等着夫人明天的处置吧。”

“我知道,所以不管夫人会如何处置我们,我都毫无怨言。”

因还得回去跟小满复命,珍珠也不便多说,宽慰几句便就离开,而后珍珠脚步匆匆回到卧房,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小满。

“哎,也是个可怜人。”小满心软,素来见不得也听不得这样的事情,她侧卧在床上,皱眉看着一旁的珍珠,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出发赵芬?她毕竟也是受人胁迫,是不得已而为之。”

闻言,珍珠也为难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靠谱的答案,她亦不知道小满究竟是如何想的,故而只能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想想这件事情。”说着,小满摆摆手,将珍珠打发走了。

卧房内的烛火还剩一盏,小满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发呆,脑海中闪过的是赵芬、陈如,还有今天下午赶回来时被众人围在中间,害怕而惶恐的汪幼荷的脸。

这些人的模样在小满的脑海中盘旋,久久挥散不去,她有些烦躁的叹口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赵芬是可怜,可汪幼荷难道就不可怜吗?她之前纵然骄纵,可这次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可谓是一丁点错都没有,这样都受了欺负,难道自己不应该给她一个公道吗?

可...赵芬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被人用儿子的骨灰威胁,她何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小满头疼欲裂,心想:如若陆离在就好了,即便不能给自己拿个确切的主意,至少也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她有可以参考的地方,不至于这么为难。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沉闷。

正在纠结的小满蹭的坐直了身子,警惕问道:“谁?”

“娘亲,是我。”

原来是望舒。

小满轻舒一口气,起身披上一件衣服去开了门,只见望舒穿着厚厚的一件貂皮斗篷站在门外,鼻尖和下巴有些发红,许是一路走过来被风吹的。

小满心疼地将望舒抱进来,关上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伺候你的嬷嬷呢?没跟着你一起来吗?”

“嬷嬷已经睡下了,所以我就没有叫醒她。”望舒被安放在床榻上,乖乖看着小满,说道:“我听说今天府里发生了大事情,所以特地来看看娘亲。”

小满嘴角扬起,方才的纠结和为难仿佛在瞬间消散不见,她解开对方的斗篷,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娘亲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我没事。”

正说着,小满的手被望舒一把按住,她不由抬头诧异道:“怎么了?”

“娘亲,我知道你正在为什么为难。”

望舒一脸认真,模样像极了陆离,小满见了不由一笑,将对方的手拿开,随口问道:“那你说说,我在为什么事情为难呀?”

许是从心底里还是把望舒当成个小孩子,故而当对方认真地将小满的为难之处一点不差的说出来的时候,小满不自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望舒,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小满的模样,望舒心知自己说对了,只有这个时候才露出小孩的俏皮模样,他轻哼一声,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反正我就是知道,娘亲,您可别忘了,她们闹事的时候,我可就在府里待着呢。”

说来也是,自己光顾着问汪幼荷和其他人了,竟把经常去后院和何淼一起玩的望舒给忘了。

小满提起兴趣,问道:“那你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当然是一视同仁。”望舒回答的很快,仿佛早就想好了这个答案,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告诉小满一般。

“可你知道吗?那赵芬是被逼的,也就是说,她本不想做这件事情,只是迫于威胁,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还要和其他人受一样的责罚呢?”小满问。

本以为望舒只是小孩子心性,却不想听完小满说的这番话之后,他十分认真的解释:“可那又怎么样呢?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找理由和借口来逃避。”

小满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状,望舒又道:“娘亲,这府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看着呢,若您这次不严惩,日后恐怕会有人编造出更多的理由和借口来逃避责罚。”

望舒年纪虽小,但说的话却着实不差,郡主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虽都是从东岚带过来的,但小满却难保每个人的心性,如若这次不严惩,恐怕后患无穷。

只不过,望舒几年也才四岁多,他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即便自家孩子是神童,那掌握的也不过是书本上的知识,他何时对人心都洞察的这么明白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自尽了

小满皱了皱眉,“望舒,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经小满这一问,方才还冷静地跟个小大人似的望舒蹭的一下红了脸,迅速将话题引向别处:“娘亲,我好困呀,不如今晚上就让我在你这睡下吧?好不好?”

“好。”小满笑笑,眼睛盯着望舒,就在对方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她话锋一转:“不过呢,你还是得告诉我,这个办法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望舒噘嘴,“我自己想的,娘亲不信吗?我可是神童。”

小满噗嗤一声笑了,一边去衣柜里找被子一边说道:“你是我的儿子,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说说,谁告诉你的?”

磨了半晌,望舒才不情不愿地说道:“这都是何淼哥哥告诉我的,他本来想直接告诉您,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出入内院不便,所以就拜托我来说咯。”

说实话,他不想告诉小满这件事情,并非他贪功,而是不想让小满知道何淼的好。

和何淼相处这些日子下来,望舒心里又通透,能感觉到对方对小满的喜爱早已超越了那份钦佩和敬重,不过何淼也是个通透的人,许是知道自己这样是错的,故而一直在躲着小满。

望舒日日和他缠在一起,也不仅仅是和何淼兴趣相投,也是因为这一点,他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却见过不少世面,且自己的父母如此恩爱,也用不着他瞎操心。

之所以望舒来说,既有何淼主动避嫌的缘故,也是因为望舒早就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应下。

只是小满却不知道躺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小孩子有这么多心思,她轻轻一笑,“这么说来,你并非故意抢功咯?”

“嘁,这得上是什么功劳,我才不屑于抢呢。”望舒的小孩子心性暴露,轻哼一声,灵巧地翻了个身背对小满,气哄哄的说道。

小满见状不自禁翘起嘴角,从被子里抽出手,轻轻搭在望舒的背上,“好了,娘亲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屑于抢别人的功劳。”

望舒轻哼一声,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了。”

小满扬着唇角,眼中是浓浓的宠溺,她轻轻拍打对方两下,“时间不早了,望舒,早些休息吧。”

“嗯。”

将小孩的被角掖好,小满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唯一的一盏烛火给吹灭,然后摸着黑上了床,复而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因还得尽快解决府中的事情,小满早早地起了床,穿好衣裳吃了饭,便径直去了正厅。

因着早就吩咐了珍珠将绣娘都带到正厅来,故而当小满到正厅的时候,堂下已经跪下了闹事的绣娘,她们一字排开,全无昨日的那种惶恐和紧张,一个个脊背挺直,仿佛她们才是受害者一样。

小满见了不免在心里冷哼一声,聚众闹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等下有你们好受的!

走到正位前坐下,小满漫不经心地将衣摆整理好,而后微微抬眸看向堂下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直看向陈如,开门见山:“陈如,昨天你怎么说的来着?这些事情都是赵芬指使你们做的,是不是?”

“是!”陈如不假思索的说道。

“好,既然是赵芬指使你们做的,那你说说,她是如何指使你们的?又是如何安排的,还有,汪幼荷脸上那伤口是谁抓的?”小满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都扔给对方。

此话一说,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故而还没等陈如说话,小满又补充道:“在陈如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给我出去,等下我一个个的审问你们,若有一个人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那就直接拉到大牢里去!”

说完,小满给珍珠递了个眼色,“去,叫几个小厮进来,将其他人都带走。”

珍珠没想到小满会分开一个个的审,所以一听到这个命令,不由楞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出去找了几个小厮,将除却陈如之外的众人一个个的拉走。

再看堂下的陈如,眼看着身边的人被一一拉走,她明显有些慌了,但她向来扯谎不脸红,此时面上倒还显得镇定,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当然了,小满也没指望在陈如面前闹这么一出就把她吓住,她微微一笑,“人都走了,陈如,你可以说了。”

陈如咽了下口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强壮镇定,说道:“事情就如我昨天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赵芬指使的,因为我被分去支走思梅和思竹,所以不清楚她们具体的行动是什么,也没法跟夫人一一说明。”

“哦,原来是这样。”小满托着下巴点点头,佯装信了对方所说的话:“那你们在晚上去汪幼荷的卧房时,肯定得有人在外面望风吧?那这个望风的人是谁呢?”

“就是赵芬!”说到这儿,陈如明显激动起来,脸颊都红了,“赵芬怕出事,而且又胆子小,所以在外头替我们望风,一旦出了事,她也能及时逃走。”

听对方这么一说,若是个不知情的人,肯定得被陈如骗的死死的。

不过小满好歹已然知晓了事情真相,所以看着陈如一本正经的编瞎话,心中只觉得可笑,她面无表情,继续问:“那是谁抓伤了汪小姐?”

“就是钱娟!她和汪小姐年纪差不多,看着人家穿金戴银,还有丫鬟伺候,嫉妒呗!”说到这儿,陈如没忍住咧嘴笑了笑,不过在注视到小满凌厉的目光后,她连忙敛起笑意,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们本来没打算伤害汪小姐的,都是钱娟起了个头,其他的人就......”

没说完,陈如又猛地抬头,郑重道:“但是夫人,您要知道,我可是真真切切的没动手,真的!我连汪小姐的衣裳边都没碰!”

若她真的没大人,思梅思竹红肿的脸是如何来的?小满也懒得戳破她的谎言,直接摆摆手召珍珠上前,低声吩咐:“将陈如带去另一间屋子,不能让她和其他人碰面,知道吗?”

“是。”珍珠欠了欠身子,问道:“夫人,现在要去带下一个人上来吗?”

“嗯,去吧,等下审完的人都要分开,不能关在一起。”

珍珠虽有些疑惑,但深知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所以只是行礼点头,便差人带着陈如下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小满将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除却人们越来越慌乱,回答的问题也愈发驴唇不对马嘴之外,其余的还都挺顺利。

反正小满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做这一出,不过是为了戳破陈如的谎言,让其他人都看清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嘴脸,让她们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好能一起送回东岚处置罢了。

审完所有人,小满口干舌燥的喝了整整一杯茶,吩咐,“将所有人重新带上来。”

每次审问的时候,小满都会故意挑拨两句,好在她们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在加上所有人都被分着关押起来,这颗种子在短期内迅速生根发芽、长大,在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开始互相猜忌了吧?

果不其然,当小厮一个个的将人带到正厅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一副狐疑的表情观察身边的人,尤其是陈如,被所有人充满敌意的注视着。

觉察出不对劲的陈如想要主动跟身旁的人搭话,但却根本没有人想要理会她,这使得她在人群中显得尤为孤独。

眼看着众人猜忌的情绪发酵的差不多了,小满放下茶杯,微笑看向众人,“陈如,你可认罪?”

“我...我没罪!这一切都是赵芬指使我们做的,我们压根——”

陈如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有一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慌张地噗通跪下,“夫人!不好了!”

小满蹭的起身,“快说!”

“赵芬在房间里自尽了!奴才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

小满神思恍惚,身子一软跌坐在软塌上,她不敢相信的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纵然赵芬有罪,但却也并没有到要以死谢罪的程度,她怎么会突然自尽呢?明明昨晚还好好的,而且她儿子的骨灰已经还给她了,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

不光是小满,就连堂下跪着的人都吓傻了,纵然是陈如这等胆子大的,脸色都顺便惨白无比,更遑论那些胆子小的,早已吓得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念些诸如“阿弥陀佛”、“赵芬放过我”之类的话。

说起来赵芬之死,她们每一个人都脱离不了干系,毕竟是她们一个个的将脏水都泼到赵芬的身上,让她去做这个替罪羊,以至于赵芬一时想不开,导致如今的悲剧。

就在众人悲戚之时,小厮颤颤巍巍从怀中拿出一份信,低着头说道:“夫人,奴才在赵芬的房间发现了一封书信,是她留给您的。”

不等小满吩咐,珍珠兀自下来取了信,放到小满手边的桌上,低声道:“夫人,信拿过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破罐子破摔

拆开信封,里面只装着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去找我儿子了。

小满捏着那张纸愣了许久,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悲伤、懊悔,亦或者是酸涩和难过,她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屋内原本还有低低的哭泣和念叨声,但时间长了,也没人再敢说话,堂下的几个绣娘聚在一起,低着头捏紧了衣角,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不过越是这样,堂下的这帮人越要严惩。小满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纸小心叠好,重新装回信封里,而后喝了一杯茶。

她打起精神看向堂下,轻咳一声,“如今赵芬已经被你们冤死了,怎么,陈如,你还不打算认罪吗?”

“我...我没罪!”到了这个时候,陈如依旧死不悔改,她心想着,反正赵芬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跳出来反驳自己说的是错的,这样正好,她才不会认罪!

小满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也不必否认,也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找下一个替罪羊,我已经拿到了证据,你想要反悔也没用。”

说着,小满伸手指向钱娟,“还有你,抓伤了汪小姐,打算怎么赔偿?”

钱娟一愣,继而直直看向赵茹,咬牙切齿道:“你出卖我!陈如,是不是你说的?!”

“我没说!不是我!”陈如立刻回绝,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可钱娟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相信的人,毕竟在刚才的审问中,钱娟排在第二位,若有人出卖了她,那绝对是陈如!

于是,钱娟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径直冲到陈如身边,直接将人扑倒,红着眼睛摁住对方,“是不是你?陈如,你敢出卖我们!你不得好死!”

陈如生的魁梧,力气又大,再加上年纪也比钱娟大几岁,故而还没等钱娟将她摁倒,陈如便一个翻身反将钱娟压住,两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喝道:“你这个疯婆子!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爱信不信!”

“你就排在我前面,不是你说的,那是谁?”钱娟涨红了脸,粗着声音吼道。

“不是我!不可能是我!”陈如扯着嗓子,每次都要比钱娟的声音再高一个调。

两人你争我吵,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话,小满听的厌烦,再加上刚刚得知赵芬的死讯,她心里也不平静的很,故而在堂下两人争吵没几句之后,小满便招了招手,让小厮将二人拉开。

等到屋内好歹平静些了后,小满说道:“钱娟,你也不必生气,这事情本就是你做的,你迟早得承担责任。昨天说了,第一个回答的赏一两银子。”

说着,一小丫鬟拿着一两银子走到钱娟面前,钱娟面上一喜,也顾不上被陈如抓的凌乱的发,伸手就要去拿。

就在这个时候,小满又道:“但是呢,昨天给汪小姐找大夫、拿药,花了大约三四两银子,即便算上这一两银子,你还欠我二两,钱娟,你该如何还呢?”

“我...”钱娟语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这样吧,我估计你一时间也拿不出三四两银子,所以我帮你想了个办法。”小满起身走下去,径直走到钱娟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你抓了汪小姐,那如今我也找个人抓你一下好了,你说如何?”

钱娟愣住。

小满挑了下眉:“怎么,觉得这个买卖不划算,你还是像直接赔钱?”

“不不不!”钱娟这下终于反应过来,她哭丧着脸,“夫人,您饶了我吧,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

“这么说,你就是同意我的另一个办法咯。”小满笑笑。

钱娟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直接选择挨巴掌,那自己也就不用赔钱了,这么一算,那一两银子岂不是还是得赏给自己?

如此一想,钱娟忙咽下即将说出口的拒绝,继而问道,“如果我挨了巴掌,那一两银子......”

“当然还是你的,我说话算数,说了赏你就会赏你。”小满轻笑。

“好!那就按照夫人说的做,您打我吧!”说完,钱娟紧紧地闭上眼睛,五官皱在一起,等待着接下来的巴掌。

旁边的众人看着钱娟这幅为了钱都不要命的模样,纷纷皱紧了眉,或是撇嘴或是紧张,还有几个冷眼看好戏的,总之是众生百态,什么样的都有。

很快,小满召来了一排做粗活的丫鬟,每个人都和陈如身材差不多,小满一眼扫过去,特地挑了个指甲有些长的姑娘,问道:“看见过汪小姐脸上的抓痕吗?”

那丫鬟点点头,“看见过。”

“那就好。”小满满意点头,指了指仍旧闭紧双眼的钱娟,掩唇低声道:“去吧,将她脸上抓出一个和汪小姐脸上差不多的抓痕就行了,只能重不能轻,知道吗?”

“是!”

丫鬟气势汹汹的过去,撸起袖子,抡圆了胳膊,铆足劲儿往钱娟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且响亮的一声响起,钱娟哀嚎一声,正要睁开眼睛,那丫鬟又铆足劲儿,伸出右手做出鹰爪状,狠狠地往钱娟脸上抓了一下,从颧骨到脖子,三条抓痕清晰可见,很快就渗出了血迹。

这下,钱娟再也忍不住,还没睁开眼睛就“哇”的一声哭了,若不是还有两个小厮押着她,恐怕她会直接滚到地上去打滚。

眼看着钱娟单手捂着伤口处咬着唇流泪,小满的心情忽的好了许多,她命小丫鬟将那一两的赏银给了钱娟,说道:“好了,咱们钱货两讫,钱娟,你可还满意?”

被人打成这幅模样,不知比汪幼荷脸上挨的拿一下重了多少倍,钱娟怎么可能满意,可这毕竟是她亲口答应的,如今哪里好意思反悔,只得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哭着点头说满意。

整完了钱娟,小满又让丫鬟打了陈如几巴掌,好给思梅思竹报仇。

小满上前扫了一眼钱娟脸上的抓痕,又看了看陈如那肿成了猪头的脸,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那丫鬟笑笑,“等下记得来我房中领赏。”

那丫鬟没想到打人还能领赏,忙欣喜地应下,行了个礼离开。

扫了一眼其余众人,一接触到小满的目光,她们全都低下了头,看起来是怕自己也被那粗壮的丫鬟扇巴掌。

小满冷哼一声,重新回到正位上,沉声道:“陈如,如今你也不必再狡辩,我已经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私藏赵芬的行李,将她儿子的骨灰藏起来,借此威胁她,好让她做你的代罪羔羊。”

说到这儿,那陈如明显的慌了神,没想到小满居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但这还没完,小满接着说道:“从上京出发开始,你们就一味的欺负赵芬,让她为你们洗衣、打水、烧水,还让她在大半夜去厨房拿东西给你们吃,是不是?”

陈如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嘴唇上下张合,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没想到,小满居然知道这么多的细节,连从上京来沧澜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这都是谁告诉她的?赵芬吗?不可能,赵芬胆小怕事,也不会写多少字,即便在刚才那封遗书上说明了事情的真相,那么短小的一张纸也不可能写下那么多。

陈如迅速思量,将所有人的脸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将怀疑定在在自己之后被审问的绣娘身上。

绝对是她们,绝对是她们说出了真相!

“陈如!”小满一声怒喝,打断陈如的思绪,她瞪着陈如,“怎么,事到如今还想嫁祸给别人吗?”

“我没有!”陈如咬死了牙不承认,“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绝对不是我!夫人,您别冤枉了好人!如果...如果您再冤枉我,那我也只能效仿赵芬,用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道最后,陈如亦激动起来,企图用死来吓唬小满,好让对方来减轻对自己的怀疑。

可小满只是冷笑,“好啊,那你就去证明啊,我绝对不拦着你!”

陈如面色又红又绿,一时间精彩的很,她被小厮押着,眼睛恨恨的瞪着小满,所幸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发工钱,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旁边的人没想到陈如会自爆,纷纷慌乱起来,就连钱娟都变了脸色,一改之前对陈如的愤恨,小心提醒:“陈如,你说什么呢?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陈如一甩头发,侧过脸来瞪着钱娟,“咱们来这儿谁不是为了钱?当初苏小满怎么答应我们的?尽快给我们安排活,尽快给我们发月钱,可后来呢?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一分钱都没有给我们!”

“那这一个多月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小满起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胀痛,她指着陈如,说道:“我让你们露宿街头了吗?让你们衣不蔽体了吗?让你们挨饿了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小满走下来,在众人面前站定,说道:“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没能为你们安排活,以至于你们一文钱的工钱都没有拿到,可你们凭良心想一想,这一个多月我是如何对待你们的?”

偌大一个郡主府,难道仅凭小满这个所谓郡主的月俸就能养活吗?她还不是靠着自己之前攒下的钱来供应大家的生活。

再者说,即便是她们想要赚钱,想要给更多的人授课,可以提意见,可以等小满回来之后和她商量,但就是不能做出这等卑鄙、粗鲁的事情来。

更何况,汪幼荷解释了那么多次,她只是奉命行事,可那些人呢?依旧用各种粗鄙的言语去羞辱她,去威胁她,好让她按照她们的想法去做事。

这样的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但可悲的是,陈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瞪眼呲牙看着小满,胡搅蛮缠:“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我们变成今天的样子都是你逼的,都是你的错!”

更让小满心寒的是,之前还和陈如撕扯扭打的钱娟,这个时候也来帮着陈如说话,“如姐说的没错,你管我们吃、住,这都是应该的,我们来是赚钱的,又不是来这儿看你脸色,给你当仆人的!”

“就是,我们是绣娘,都是从比赛上选出来最好的,又不是仆人,还得看你的脸色!”

“别以为用个小恩小惠就能把我们给打发了,我们可不是低贱的奴婢!”

眼看着这起子人再度嚣张起来,吵吵闹闹的没个消停的时候,小满顿觉有一千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嘎嘎乱叫,她强压下怒火,信步走到陈如面前,盯着对方那张得意的脸,沉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一切是不是你主导的?”

陈如尚未意识到危险,故而耸耸肩,无所谓道:“就是我,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满点点头,没理会对方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你是不是藏了赵芬儿子的骨灰盒,好让她受制于你,让她来替你背黑锅?”

“你说的都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陈如愈发猖狂,即便还被小厮押着,她也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还主动挑衅:“苏小满,是,我承认了,可你又能怎么样呢?”

“赵芬是死了,可是她是自尽,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者说,我没杀人,没放火,而且还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对你的府邸造成任何损失,你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对方肿着一张猪头脸放肆而毫无畏惧的模样,小满反倒没有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滑稽又可笑。

她冷笑,满是不屑,“陈如,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忘了汪幼荷的父亲是谁?”

陈如翻了个白眼,仍旧没有意识到小满话中的意思,“这可是沧澜,汪幼荷她爹是朝廷大官又怎么样,他还能将手伸到沧澜来吗?还有你,别以为王上封了你个什么郡主,你就得意的忘了行!说到底,你这个郡主不过是听起来好听罢了!”

时至今日,小满才看清陈如的真面目,而且,整个郡主府,包括整个沧澜上下,像陈如这么想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不过小满不在乎,她才不在乎郡主不郡主呢,即便当时王上并没有封她为郡主,她还是会来到沧澜。

故而,小满学着陈如的模样耸耸肩,冷笑:“所以呢?你就这么天真的以为我处决不了你了吗?陈如,你都多大的人了,想法怎么还这么简单!”

说完,小满转身重新回到正位上,居高临下沉声道:“将陈如等人关押起来,每日只给一餐饭,好好看守,若有一个人逃走了,我拿你们是问!”

众小厮应声:“是!”

“你...你这是滥用私刑!”陈如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她奋力挣扎着,扯着嗓子怒吼。

但小满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呢?你去官府告我呀。”

陈如语塞,众人眼看陈如落了下风,也终于不安的躁动起来,但彼时早有一堆小厮冲进来,将人一个个的押下,她们这个时候再想反抗,为时已晚。

闹腾的一堆人终于被拉走,小满长舒一口气,侧身拿过桌上的信封,对着面前歪歪扭扭的“夫人亲启”几个字端详了许久。

昨晚自己还在纠结该如何处置赵芬,而今天她就自尽了......

也许死亡对于赵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暂不知赵芬在上京还有没有家人,但若是想要将她的尸体运回去再找家人、火化的话,未免太不现实,故而小满只得吩咐府中年纪大的人将赵芬的尸体处理了,然后将她的遗物都收好,等着华立去上京的时候,再让他将这些东西捎回去,也算落叶归根。

找了府中几个懂这方面事情的奴仆商量一番,然后将所有事情托付于管家,让他去操办火化赵芬的各项事宜,小满才稍稍放心了些。

说完之后,让管家等人都先去忙,小满坐在软塌上沉默了好一阵儿,才揉揉眉心,“珍珠,去备马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夫人,那被关起来的那些绣娘......”珍珠低声提醒。

“这个我自有考量,先关她们一阵子再说。”

就现在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郊外的温室,已经离开了半天一夜,小满实在放心不下,必须得亲自回去看看。

备了马,一路匆匆地赶回了郊外。

回到郊外之后,小满顾不上回屋,下了马车便径直往温室的方向走去。她走的急,郊外的路又不好走,期间好几次差点跌倒,若不是珍珠及时赶来,恐怕小满早就摔了好几次了。

到了温室,进去之后恰好在里面的翡翠急忙迎上来,问长问短:“怎么样了?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夫人怎么会现在才回来?”

“好了,先别说这个,这儿的情况怎么样?”小满着急问道。

翡翠笑笑,“那自然是没问题了,有我和小七看管,再加上国公爷昨晚上也来了,三个人看着呢,绝对没事儿!”

陆离也来了?

小满顾不上再多问,便快步巡视了一圈温室,确定真的没问题之后,她才缓缓松了口气,将因为棚内温度过高而被沾了些许汗水的外袍脱下来,随手交到了翡翠手上。

“夫人,府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翡翠好奇的紧。

“等下让珍珠跟你解释吧。”小满长舒一口气,看着刚刚浇过水的土地,欣慰的笑笑,“还好这边没出事,否则我真的要崩溃了。”

话音刚落,棚内忽的多出一道男声:“听你这口气,府里好像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啊。”

小满惊喜转身,看着噙着笑向自己走来的陆离,顿觉身上的担子在这一瞬间都可以放下来,她小跑着奔向陆离,也顾不上周围的丫鬟、仆人,直接扑到了对方的怀中。

积攒许久的情绪,愤怒、悲伤、愕然,种种情绪一拥而上,化成两行泪水顺着小满的眼角流下来,她抱紧了对方,尽量将自己的抽泣声降到最低。

可男人还是发现了怀中人微微的抽搐,他揽紧对方的肩,微微施力将人打横抱起来,径直出了温室。

一路快步走到房间内,陆离将人放在床榻上,转身去将门关好,复而走回来蹲下,用手温柔抹去对方眼角、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问道:“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我...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出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特别烦。”小满低着头,也不接触对方的目光,自顾自盯着自己的衣角,声音也蔫蔫的,“你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说。”

“好,那我就不问。”陆离起身坐到女人身边,伸手揽住对方的肩,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来,果真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他知道,对方现在需要安静,需要一个肩膀,等到对方需要倾听的时候,自己再去了解这一切也不迟。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因着门已经被关上,也没人再来打扰,他们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日斜西山,郡主府送来了晚饭,陆离才轻轻的问道:“吃饭吗?”

小满在男人的肩膀上蹭了蹭,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只是还没等她点头,寂静的房间内就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没好意思地红了脸,继而将头埋在男人的怀里,,闷声道:“饿了。”

陆离扬着嘴唇,抬手揉揉对方的发,宠溺说道:“那我让她们将饭端进来,你先自己坐一会儿,好不好?”

“嗯。”小满依旧红着脸,她低着头从男人的胸膛处移开,坐直了身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目光。

见状,陆离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说道:“乖乖坐好,我马上就回来。”

小满也没察觉到对方这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愣愣的应声点头,仍旧没有抬起头来。

直至对方出了门,小满才反应过来,她不禁伸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极其不好意思地躺在床上打了个滚。

第三百五十八章 放过我们吧

许是担心小满,陆离这几天一直都留宿在温室这边,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起身去他原来的住处,好能和其他的暗卫一同上山。

小满担心陆离,故而让郡主府每日都送好几份餐饭来,包揽了陆离和其他暗卫的一日三餐。

因着张夫人一直没有来拜帖,再加上小满也好好好的晾陈如一帮人一段时间,故而一连五六天过去,她都没有再回城中的郡主府。

在这几天内,温室内已经长出了各种蔬菜的嫩芽,就和小满最初在郡主府种下的一样,一切都正常且有序的进行着,她总算放下了悬了许久的心。

翡翠珍珠等人见了亦是欣喜异常,纷纷贺喜。

翡翠说道:“夫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陈如那帮子人也该后悔了,趁着今天天气好,您要回去一趟吗?我可听说,华立大人过几天就要启程去上京了。”

之前翡翠好奇的很,追着珍珠问个不停,珍珠受不了这样的纠缠,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但这还不算完,翡翠又好奇小满会如何处置陈如,便又日日追着小满问个不停,小满便也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既沧澜国处置不了她们,那就只能让华立带回上京了,再让华立带上自己书写事情原委的书信,汪琛看过书信之后,绝对有办法处置她们。

“你怎么知道华立要去上京的?”小满奇怪的很,这几天翡翠日日跟在她身边,也从未见她和其他人有往来啊,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问到这儿,翡翠忽的红了脸,态度也扭捏起来,在小满和珍珠一再追问之后,她才小声说道:“是小七告诉我的。”

小满听到这儿更纳闷了,“小七知道这件事情我不奇怪,可他为什么单单告诉你呢?”

小七来往于陆离的住处和自己所在的温室,陆离身在郊外,但毕竟身边有一堆暗卫,即便他对城中的各项事情不感兴趣,那些暗卫也会打听来了告诉他。

而小七兴许就是在那些暗卫的对话中得知的,小满当然不奇怪。

“我...反正这是小七告诉我的,谁知道他为什么单单跟我一个人说!”翡翠的脸蛋更红了,双手揪着衣角扯来扯去的,大有想将这衣裳给扯烂的架势。

见状,小满即便是再愚钝,也该知道翡翠和小七之间的关系了。

原本还满面疑惑的小满登时笑了起来,抿着唇问道:“翡翠,你也到该嫁人的年纪了吧?怎么样,有没有瞧着合适的,我可以帮你说和说和。”

眼看小满从华立的事情说到嫁人,翡翠的脸更红了,声音好似蚊蝇一般:“夫人,您说什么呢!”

平日里直言直语的翡翠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别说小满,就连珍珠也不由得揶揄两句:“翡翠,我觉得小七就挺好的,你们俩年纪也般配,我看呀,挑个好日子拜个堂得了!”

“你!”翡翠脸红的如同刚刚煮熟的虾子一般,她咬着唇,瞪了珍珠一眼,跺了跺脚,兀自跑了。

见状,珍珠和小满不由对视一看,都被翡翠这样给逗笑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小满也没忘了正事,她吩咐珍珠去备了马车,准备回一趟城里,好能将陈如等人后续的事情给办妥了,顺便再去瞧瞧张夫人。

临走之前,小满再度巡视了一圈温室,确定一切没问题之后,才放心的出了温室,乘马车离开。

这次仍旧是让珍珠作伴,翡翠原本还想跟着一起来,但却被小满拦下,嘴上说是她最熟悉这边的情况,然则还是想让翡翠和小七多接触接触,若真的有可能,也能促成一桩美事。

回到城内,小满先是去了华立的府邸。

对方正在准备远行的行李,听说小满来了,急忙出来接待,两人寒暄一番,小满提起了让对方帮自己带几个人回去。

因着郡主府内的事情处理及时,再加上赵芬的火化也办得十分低调,外界还没人知道郡主府内出的事,故而华立对此十分疑惑:“什么样的人?”

“几个犯了错的人,我想让你帮我将她们押回上京去,好能找上京的官员来处置此事。”小满说。

华立愈发纳闷,“你府中有人犯了事?既犯了错,直接交给北安的府衙处置就好了,为何又要千里迢迢的带回上京去,遮掩岂不是更加麻烦?”

没办法,小满只得将前几天在郡主府内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对方,而后无奈道:“我也是没了办法,所以只能让上京的汪大人处置,他是汪幼荷的父亲,总能帮我的。”

说着,小满从珍珠手上拿过早就准备好的书信,推到华立的面前,“我已经写好了书信,你只需带给汪琛大人即可,后续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既一切都准备妥当,且押送的还都是女人,人数也不多,华立思忖一番,“好吧,那我就帮你这个忙!”

“不过我们提前说好,我毕竟不是专业押送犯人的,身边的侍卫虽然会武功,但也只是为了保护货物,而且我们人也不多,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我——”

没等对方说完,小满便抢着说道:“没关系,她们都是上京人士,即便真的在中途逃走,那也无处可去,更何况她们都是普通人,没一个人会武功,你就放心吧,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也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到我启程的前一天,你直接将人送过来就行。”华立点点头,将信封收好。

小满连忙谢过对方,而后祝对方一路平安,顺便让他帮自己给夏婉柔等人问个好,眼看对方还急着收拾行李,她也就直接告辞了,而后带着珍珠回到自己的府邸中。

因着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柴房中好几天,加之每天只给一餐饭,且饭菜和她们之前吃的相比差远了,陈如一帮人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待遇有多么好。

可这个时候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早就晚了。

“吱呀——”

柴房的门忽的被打开了一条缝,陈如一帮人都沸腾起来,要知道,这个时间可不是送饭的时候,能在这个时候开门,肯定是有人来看她们了!

等待片刻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袭藕青色长裙的小满,头上只别着一只素青色的簪子,虽全身都无亮眼的颜色,但却就是莫名让人移不开眼,他眼睛微垂,手中握着暖手炉,神情淡淡地站在门口。

珍珠站在小满身后侧,打量着屋内众人,看着她们头发、衣服凌乱的样子,略有嫌弃地皱了皱眉。

且许是因为屋内同时生活了太多人,窗户又不能长时间开启通风的缘故,整个柴房都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若不是她们站在门口,珍珠都想拉着小满逃出去。

看两人谁都不开口,一向没骨气的钱娟主动上前讨好了两句,大多都是夸赞小满的美貌,夸奖了一通,她心想着对方总应该心情好些了之后,才笑道:“夫人,您这是来放我们出去了吗?”

小满扫了一眼钱娟,但却没搭理她,而是将视线落到陈如身上,冷冷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可陈如也是个硬骨头的人,哪里就能这么轻易认输,她轻哼一声,转身过去背对小满,“没错就是没错,你不要以为饿我们几天,让我们受点苦,我就能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若对方将这股子硬气发挥到正道上,应该很受欢迎吧?但只可惜,她这样一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能称之为执拗。

当然了,小满也没想对方认个错就放过她们,所以在听到陈如的话之后,她笑了一下,耸耸肩,继续学着陈如之前的口气无所谓道:“我没想改变你的想法,我今天来这儿,只不过是为了通知你们一件事。”

说着,小满让身后的几个小厮进来,将他们手中的东西全都放在地上。

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包裹,全都是小满让人从后院的那几个房间拿出来的,这些都是她们从上京来的时候带来的行李。众人见到自己的行李都红了眼睛,一窝蜂上前将自己行李抱紧,还有人甚至已经哭了。

这么多天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她们还以为自己要在这儿待一辈子了。

哄抢一通过后,人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行李。

本以为这是小满要放她们离开的意思,众人感激涕零,但却没一个人跟小满说谢谢,她们抱紧了行李就要往外冲,却不想人还没走两步就被小厮拦下了,众人皆是不解。

“你们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还能放你们走吧?”小满嗤笑,“继续在这儿待着吧,再过两天,我亲自找人送你们回去受刑!”

“夫人!”钱娟噗通一声跪下抱住小满的大腿,连行李都不要了,她哭着喊着:“夫人,您放过我们吧,放我们回去吧!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拜访张夫人

“你们当初闯入汪小姐的房间,伸手去抓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结果!”小满直接甩腿踢开钱娟,一脸厌恶:“滚开!”

说完,珍珠上前扶住小满,两人带着众小厮转身离开。

走出门后,小满才转过身来,吩咐门口的侍卫:“务必要严加看管,一个人都不能逃!”

“是!”

因着在今天才通知这些绣娘她们即将要面临的下场,小满担心她们会孤注一掷逃走或者再效仿赵芬,故而特地加多了人手,以保证她们能够一个不落的跟着华立回到上京。

筹备完这一切,小满坐在卧房内的软塌上长舒一口气,看着正在自己身后给自己鼓捣头发的珍珠,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就是去拜访一下张夫人吗?为什么还要特地换发型和衣服呀?”

“夫人,这是礼仪,以前您在上京的时候,和魏夫人关系好,当然不用注意这些,但如今可是在沧澜,您又是郡主,出门拜访当然要注意些。”珍珠一边鼓捣头发,一边认真的解释。

小满有些无奈,但好歹珍珠的手艺很好,速度又很快,所以没让小满等太长时间就换了个相较于之前更为端庄一些的抛家髻,再简单的插上金饰,小满整个人顿时不一样起来。

当然了,头发换了,这身太过素雅的衣裳也不能再穿,考虑到今日的天气有些冷,珍珠特地从箱子里取出来更为厚一些的水红色棉袍。

这棉袍也出自满柔成衣坊,不过小满嫌弃颜色太艳,一直没怎么穿过。

“出门穿红色,好像有些不太好吧?”小满挠挠头,她对这方面不怎么懂,这些年来,一直是珍珠在为她挑选衣裳和首饰。

珍珠解释:“没关系,夫人比张夫人年纪小,穿这个没事的,况且这也不是正红色,夫人不必担心。”

只要依着珍珠的意换了衣裳,恰好马车也备好了,两人乘上马车直接往张大人所住的府邸驶去。

两家离的不算远,到了张府之后,珍珠下马车递上拜帖,小厮小跑着进了府。

不过片刻的功夫,张夫人携带者一众人出来迎接,马车内的小满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忙下了马车。

上了台阶之后,小满才发现,出来迎接的不单单只是张夫人和随从、丫鬟,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对母女,那母亲看起来和张夫人极为想象,年纪也相仿,大约是姐妹之类。

“见过郡主。”

一众人行了礼,小满虚扶张夫人一把,笑着寒暄两句,张夫人向小满介绍了身后的母女二人,果不其然,正如小满所猜测的那样,她和张夫人是亲生姐妹。

而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当然就是张夫人的外甥女,还正处于闺阁之中,今天随母亲来姨妈家做客。

“见过郡主,我叫周潇潇,您叫我潇潇就好了。”那小姑娘给小满行了个礼,露着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笑着自我介绍。

周潇潇生的貌美,还没出阁的年纪,但却有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艳丽和风采,而且对方一笑起来又十分可爱,两种风格出现在同一个女孩子身上,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更吸引眼球。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别说男人,就连小满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说话也轻声细语起来,生怕吓着对方。

三人说笑一阵,便由张夫人带领着入了内院,去了花厅。

许是方才她们三人就在这儿说话,那茶杯等小玩意儿还没收起来,小满虽年纪不大,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也不好推辞让张夫人难做,故而只得做了正位。

堂下三人依次排开,待下人上了热茶之后,小满端起抿了一口,心里有些为难。

被是想来和张夫人说说话,好问问对方还想不想学绣艺,那样自己也好尽快安排,可如今她的妹妹、外甥女都在,小满反倒不好意思说了。

看着小满不自然的模样,张夫人的妹妹,也就是周夫人率先说道:“早就听闻郡主既漂亮又聪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对对对,我也是早就听说郡主的大名,但却一直没能得见。今日我随母亲来拜访姨妈,却不想这么巧遇到了郡主,可真是缘分呢。”周潇潇亦附和道。

听着母女二人这么不遗余力的吹捧,小满愈发不自在了,她有些僵硬的笑笑,谦虚了两句,便没再说话。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张夫人见状忙道:“对了,郡主,您上次不是说要教授我绣艺吗?您今天来这儿,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

听对方主动提到这一点,小满不由面露喜色,忙说道:“对对,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张夫人,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也好尽快腾出空来。”

“郡主,”张夫人忽的站起了身,有些抱歉的说道:“我的确对东岚的绣艺很感兴趣,可现在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去找您了。”

说到这儿,一旁的周夫人亦起身,“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摆脱姐姐帮潇潇找个合适的夫婿,姐姐也不至于推掉郡主的邀请。”

说着,周夫人上前几步,对着小满行了个礼,微微颔首解释:“郡主,我姐姐并非有意拒绝郡主,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所以只能......还希望您能体谅。”

说起来,张夫人不是周潇潇的姨妈么?怎么择婿这种事情还要让她来帮忙解决,周潇潇长得如此好看,按理来说,应该是不缺人喜欢啊。

看这周夫人和周潇潇的穿着,也能推测到周家应该是个大家,至少和张府不想上下,这样家世、容貌的女孩,还要为婚事而发愁?以至于要劳动姨妈?

小满皱了皱眉,纵然心中不解,但也不适合直接问出来,故而她特地在心中斟酌一番,换了个婉转些的说法:“潇潇这么漂亮,大概是挑不过来了吧?让张夫人帮忙看看也好,我当然不会说什么。”

说完,小满打量着堂下众人的脸色,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还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那周夫人便掩唇一笑,“郡主,您这就说笑了,潇潇不过中人之姿,怎么就到了随便挑选的地步?郡主不要太过赞赏,否则潇潇会信以为真的。”

小满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她心想:若张夫人不来学习,那自己倒也没损失什么,不过是觉得有些失落罢了,毕竟好不容易在北安城中找到个能说话的人。

想到这儿,小满都想起身告辞了,谁成想那堂下的张夫人又开口了。

“郡主的确太过高看潇潇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若不是潇潇到了这个年纪还没人上门提亲,她母亲也不会来麻烦我。”和周夫人相较,张夫人则显得诚恳的多,直接将自己真正的为难之处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小满不免再度坐下,皱了皱眉,“张夫人,您不是在说笑吧?潇潇这么漂亮,难道还有人瞧不上?难不成这北安城中的好男人都瞎了眼不成?”

说句不夸张的话,若小满自己是个男人的话,都想娶周潇潇这样的女子过门。

闻言,周潇潇掩唇笑了,脸颊泛起淡淡红晕,“郡主说的严重过了,我本就中人之姿,这北安城中那么好好人家的女孩,比我漂亮、温柔,家世好的多了去了,别人看不上我也正常。”

小满来这北安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虽说平日一直在到处奔波、劳碌,却还是见过不少姑娘的,但相比较而言,周潇潇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最可爱,也是最让人感觉到舒服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都要说自己的中人之姿,小满真是愈发看不懂这北安城的审美了,难道沧澜人和东岚人的审美真的差这么多吗?

就在小满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周夫人笑呵呵的说道:“郡主,您见多识广,平日里接触的人也多,若有合适的,还请您帮潇潇留意一下,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

小满正欲点头答应,却不想张夫人横插一道,将话题引向了另一方面:“郡主,今日劳烦您跑一趟了,真是愧疚,我应该早点派人去告诉您的。”

“张夫人客气了。”小满微微一笑,说道:“上次跟您聊了会儿天,觉得和您甚是投缘,今天来不过是来拜访,即便是您日后没时间来郡主府学绣艺,我们还是可以来往的嘛,您千万不要把这些小事挂在心上。”

“郡主宽宏。”张夫人盈盈的行了个礼,而后才坐下。

眼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小满知趣起身,“既然张夫人和周夫人还有事情商量,那我就先走了。”

一行人将小满送走,目送马车消失在拐角处,站在丈夫门口的周夫人蓦地叹口气,“好好的,姐姐,您赶郡主走做什么?”

她还想让郡主给周潇潇留意着合适的男人呢,结果倒好,郡主还没说话,就被自己姐姐给截下了,导致郡主都没能当面答应。

第三百六十章 巴结郡主

“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岂能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张夫人转过身来,略有些无奈,她说:“妹妹,这北安城中的确不乏名门贵族,但也并非所有的名门贵族都配得上潇潇,依我看呀,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就得了。”

她妹妹一心想让周潇潇攀附权贵,好能借此来提一提周家的地位,可越是名贵望族越是对出身看的严格,怎么就会轻易让潇潇嫁过去,成为当家主母呢?

自己这妹妹这样想也就罢了,也偏偏这周潇潇也跟她母亲一条心,非达官贵人不嫁,否则也不会耽误到现在还没出嫁。

“姨妈,您没听见郡主方才是怎么说的吗?她都说我长得漂亮,定不会愁嫁。”周潇潇盈盈一笑,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危险:“姨妈,您难道觉得郡主说的不对吗?还是说,您觉得太过麻烦,不想接下这件事情呢?”

张夫人暗叹口气,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周夫人便抢着说:“潇潇,你姨妈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多想!别辜负了你姨妈对你的一片好心。”

“娘,我知道姨妈对我们好,可是您听见姨妈方才说的话了吗?那不就嫌弃我们娘儿俩麻烦吗?”周潇潇噘着嘴,跟周夫人埋怨。

周夫人嗔怪:“潇潇,你想多了,你姨妈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说着,周夫人侧身看向张夫人,笑道:“姐,你刚才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对不对?其实你还是想着要帮我们的,对吧?”

眼看着她们娘儿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将自己绕进来,张夫人纵然心里清楚对方就是想要嫁个高门大户,但她也没了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女,她难道还不成冷着脸将二人赶出去不成?

无奈之下的张夫人点点头,“是,我刚才没有那个意思,我既答应了你们,就绝对会帮你们到底。”

两母女对视一笑,还没来得及感谢,只听得那张夫人又说:“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们,这人我可以帮你们找,但事情成不成,那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知道知道,潇潇一定不会辜负姨妈的努力,绝对手到擒来!”周潇潇这才喜笑颜开,一改之前的不悦,笑嘻嘻的挽住张夫人的胳膊,亲昵的说道。

周夫人亦笑呵呵的附和:“对对对,咱们潇潇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培养她这么多年,就是为的这一天。姐姐你就放心吧,只要我和潇潇看上的人,那绝对能一举拿下!”

张夫人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周潇潇挽着的胳膊,对着母女二人笑笑,没有说话。

对于自己的妹妹,张夫人还是有些了解的,爱贪小便宜,又一心想要让周潇潇攀附权贵,从小就将孩子王这方面培养,但说起来,她也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贪慕富贵罢了,也未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丈夫早逝,一个人女人家带着孩子长大,虽说家里还有些根基,不至于让两人流落街头,但家里总归是顶梁柱,她一心想要找个靠山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者说,这周潇潇长得的确不错,若真的能嫁到个不错的人家,既能如她们的愿,自己以后也少些麻烦。

想到这些,张夫人暗叹口气,心想:自己就帮她们这一次吧,成与不成的,那就只能看潇潇的造化了。

眼看着屋内冷冷清清的,也没人说话,周夫人干笑两声,旋即将话题引到了小满身上,“姐,我刚才听郡主说,她好像是从郊外那边过来的,她不是郡主吗?为什么会在郊外住着啊?”

“娘,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周潇潇有些惊讶,主动解释:“郡主如今就在郊外弄什么温室,据说能在那里面种出菜来呢!”

“真的假的?”周夫人着实吃了一惊。

闻言,张夫人微微一笑,解释道:“她是东岚镇国公的夫人,在东岚被王上封为郡主,原本来沧澜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前段时间她在自己的府邸中种出了蔬菜,王上颇为高兴呢,当场就赏了夜明珠。”

“对,王上可宠爱这位郡主了,依我看呀,这位郡主可比当年的容王受宠多了!”周潇潇亦兴奋道。

说起容王,周夫人愈发感兴趣了,没想到一个外地人被封为郡主,还能这么受宠。

想起方才见到的郡主,对方也不过是个略有姿色的弱女子,即便有郡主的身份,那也是王上后来封的,比不得沧澜宗室中的郡主尊贵。

没想到,这位郡主倒还真的有些本领。

早知道对方这么厉害,自己刚才就应该直接打断姐姐的话,让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帮潇潇介绍个王孙公子,只可惜......

想到这儿,周夫人懊悔莫及,不由抱怨:“姐姐,早知道这位郡主这么厉害,您刚才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郡主得了,让她帮咱们潇潇找个靠谱的公子。这样一来,既省了你的麻烦,潇潇也能尽快找个好人家。”

当然了,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张夫人毕竟只是个朝臣妻子,能接触的人有限,至多也就是和张尚奇同等级的人,可郡主就不一样了!

她是郡主,能随意出入王宫,平日里接触的人肯定比张尚奇不知高了几个档次!再加上她又是东岚镇国公的夫人,没准还能让潇潇嫁到东岚去呢!

“妹妹。”张夫人皱着眉,有些不悦的劝导:“郡主终日忙碌,哪里有时间帮潇潇说媒?我既推辞了外面的事情,答应你给潇潇找个好人家,那就一定能做到,你也别再想着去麻烦郡主了。”

“知道知道,姐,我知道你答应了就肯定能做到,我相信你。”周夫人笑着应道,表面答应的爽快,心里却又在盘算其他小主意。

张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她心知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也懒得去管对方在想些什么。所以,张夫人只是低叹了口气,便推辞自己有些累,回房间休息去了。

张夫人一走,那周家母女便立刻聚在一起。

为避免有下人偷听,周潇潇刻意压低了声音,“娘,我看姨妈好像不太想帮我们的意思,不如我们直接去找郡主,您觉得怎么样?”

许是被小满夸奖了一通,周潇潇现在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即便是嫁入王宫做王后也是绰绰有余。再加上小满对她十分亲和,这不由得让周潇潇更加得意,觉得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一定会帮助自己。

“不瞒你说,娘也是这么想的。”周夫人掩唇偷笑几声,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仔细分析道:“不过呢,我们毕竟只和郡主见了一面,摸不清对方的心思。我想着,若是真的要让郡主帮忙,咱们日后还得多多走动才是。”

“娘说的在理,不过那郡主远在郊外,我们如今住在姨妈家,不方便出门啊!”周潇潇为难地皱眉。

其实周家母女并非北安城人,而是住在距离北安城不远处的天岚城,她们此次来北安,已经将家中的大部分房产变卖,只剩下几处盈利不高的铺子。

此次来北安城,她们是抱着必须嫁人的决心,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后路堵死。

然而,她们在北安城中没有房产,即便手握着不少银子,但初来乍到也只能先寄住在张夫人家。这也就导致她们诸多行动不便,很多事情还需要靠张夫人打点。

就在两人百般为难之时,周夫人灵光一闪:“我刚才好像听说,郡主想要教你姨妈绣艺,是不是?”

周潇潇一时愣住,半晌才模糊想起了些,“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娘,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不如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和郡主打好关系,日后再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可以直接去找郡主,让她来帮我们,你说怎么样?”越说越兴奋的周夫人眼眉上挑,眼睛发光。

周潇潇仔细一想,顿觉这个主意可行,她连连点头,欣喜万分;“还是娘聪明!”

母女俩既已商量的对策,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她们四处打听小满的喜好,又百般劝说张夫人去找郡主学习绣工,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而此时正在郊外的温室内忙碌的小满,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已然成为周家母女的目标。

温室内的蔬菜长得差不多了,已经全部发了牙,且一切状态良好,不过因为这几天已经开始降温,温室内温度的保持成为了当今最重要的事情。

小满也由每天两次的巡视改成每天四次,每天呆在温室的时间足足有三四个时辰,就是生怕出什么意外。

“夫人,华立大人刚刚派人送来了口信,说他们准备明天出发了。”珍珠从温室外走进来,说道。

正蹲在地上摆弄炉子的小满应了一声,而后拍拍手上的土,起身,说道:“那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上京

被关押了这么多天,柴房内的几个人都没了之前的脾气,尤其是陈如,看到柴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她神思恍惚,愣愣地坐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几个疯狂的,或者说是对小满还抱有希望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上来求饶,但都被小厮一一拦下,直接拷上铁链塞上马车,直接拉到华立的府邸去了。

小满看着辘辘远去的马车,轻舒了口气,心想:剩下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汪琛了,至于后续结果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小满姐。”

正想着,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女声,小满回过头,看着汪幼荷带着浅浅的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不由挑了下眉毛,“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汪幼荷上前,“小满姐,她们是要回上京了吗?”

关于这些人到底要交给谁处置,小满已经告诉了汪幼荷,她虽然没有叫好,但却也没有反对,反应十分平淡,好似汪琛和她没关系似的。

“是啊,都要回去了。她们做错了事情,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说着,小满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看着对方笑笑,“怎么,你是心软了,还是想家了?”

闻言,汪幼荷终于露出点不一样的神情来,她轻哼一番,翻了个白眼,愤恨道:“她们把我弄得那么惨,我才不会同情她们呢!至于想家......”

说到这儿,汪幼荷的脸上莫名多了几分落寞,她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着对方的模样,小满心里也清楚了个大概,她上前拍拍汪幼荷的肩,微微歪头看着对方,轻声道:“现在府里还不忙,若你想家了,可以和华立他们一起回去看看,届时再跟着他们一同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府里还在招生,其余这项工作交给其他人也可以,再加上还有小雪等几个绣娘,即便汪幼荷有事要离开几个月,府里也能忙得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汪幼荷嘴上这么说,实则却真真切切的动了心,她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小满。

小满笑笑,宽慰道:“没关系的,据我所知,华立他们往返一趟最多不超过两个月,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没事。”

两个月的时间,招生肯定就结束了,那剩下的就是授课。届时,还得根据学生的不同状况来分成几个班,再加上各个府邸之间的条件不一,小满还得根据每个府邸丫鬟的情况分开时间。

做好这一切之后,才能开始授课。

届时,即便汪幼荷还没能从上京回来,那小满也可以先让小雪等人现行授课,大不了自己也亲自上阵,总能抵过这一阵的。

“小满姐,我若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挺麻烦你们的?”汪幼荷挠挠头,有些歉意地低下头。

小满闻言一笑,直接伸手揉揉对方的头,“你别想多了,我这府里人手可是多的很。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你这次回了上京,不想再回来,那我这边也忙得过来。”

“那就好。”汪幼荷总算笑了。

“好了,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又是这么远的地方,平日连个书信都不能往来,也该是时候回去一趟了。”小满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汪幼荷毕竟年纪还小,这次出门身边也只跟了两个小丫鬟,连个亲人都没有。

在加上,碍于她是东岚朝臣女儿的身份,若是经常来往书信的话,也会引起诸多猜忌。所以,从汪幼荷抵达沧澜的那一刻起,除了华立偶尔给她们父女俩稍口信,汪幼荷从没给家里写过一封信。

更何况这次汪幼荷还在自己的府中被人欺负,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她无比的想念家,既然这样,那就趁着华立去上京一同回去得了,小满还更放心些。

“那...小满姐,我回去收拾行李啦!”汪幼荷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小满点点头,扬手示意,“去吧,一路平安,明天早上不必来找我辞行了,赶路要紧。”

汪幼荷应了一声,而后上前抱住小满,依依不舍道:“小满姐,再见,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小满扬起唇角,拍拍对方的肩,“好了,快去收拾东西,你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去华立家呢,今天好好休息。”

华立那边要第二天早上才启程,但因为路途遥远,他们往往会在前一天就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妥当,然后次日天不亮就出发。

汪幼荷当然是没办法像那群女人一样在前一天就去华立府,故而她今晚还是得住在郡主府,而后明天早早起床去找华立,好能和对方一同上路。

两人依依不舍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汪幼荷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收拾行李,而小满看看即将黯下来的天,不由叹口气,“珍珠,我们也该回郊外去了吧?”

“夫人,汪小姐明天就走了,您今晚不留在府里吗?”珍珠好奇道。

“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今晚让她好好休息吧。”小满拢了拢衣裳,轻咳一声,“回郊外去吧,这几天正是变天的时候,我怕温室那边出状况。”

珍珠应声行礼,“夫人先去屋内休息吧,奴才这就去通知他们备马。”

小满点点头,而后独自回了卧房。

这几天备北安城的天变得很快,一会儿还艳阳高照,但下一秒就会倾盆大雨,多变的很。

天气变化多端,温度自然也忽冷忽热,小满和陆离都不住在府中,离开时带的衣裳也很少,故而这次回来,小满也是想多带些衣裳去。

不过考虑到马车的大小,小满也没敢挑太多衣裳。

“郡主真是勤快。”

正收拾着衣裳,屋内冷不丁响起一道略显陌生的女声,小满吓得一激灵,急忙转头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前不久见过的周夫人一袭华服站在门口,那衣裳颜色艳丽,质地不俗,周夫人头上戴的也皆非凡品,在夕阳的映射下,头顶的红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满那颗几乎蹦出来的心脏总算又回归原位,她将因过度惊吓而扔在地上的衣裳拾起来,略显尴尬的笑笑,“周夫人,您怎么来了?”

说着,反应过来的小满将衣裳收好,合上衣柜,嗔怪一声:“真是的,您大驾光临,下人却连个动静也没有,可把我给吓了一跳。您先请坐,我叫人上茶。”

“郡主客气了,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空无一人,所以就这么擅自闯了进来,郡主没怪罪我莽撞就好了。”周夫人笑嘻嘻上前解释。

小满有些尴尬的笑笑,心想:难道我真的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怪罪你吗?那传出去别人不是得说我仗势欺人?再者说,自己对张夫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而摆脸色。

故而,即便小满心里想把对方骂一万遍,面上却还不得不微笑着说:“没关系,当然不会怪你了。”

“郡主就是大气。”周夫人恭维道。

屋内莫名尴尬的很,小满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却还是不得不应付对方:“周夫人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我等下还得回郊外去,所以还请您——”

闻言,周夫人终于灵光了一次,听出小满的言外之意,忙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上次您去找我姐姐,不是说要教她绣艺吗?”

小满点点头,心想,总算切入正题了!

“是这样的,当时我姐姐不是拒绝了嘛!但是后来始终放不下这件事情,我和潇潇也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害的姐姐放弃这次机会,故而百般劝说,姐姐总算才答应了我们,但是她不好意思来跟郡主说,只能拜托我来......”

说着,周夫人笑笑,“郡主,您还愿意教她吗?”

没想到对方来居然是为了张夫人的事情,小满心中的怒气莫名消散大半,她十分好脾气的点点头,爽快应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张夫人想学,不管什么时间,提前来告诉我一声可以了。”

“郡主实在太好了!”周夫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恭维:“我们沧澜能有郡主这样的人帮忙,可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郡主,你人真的太好了......”

巴拉巴拉,周夫人说了一通,小满心里还想着及时赶回郊外,所以时不时瞟一眼窗外的天色,没怎么听周夫人说的话。

直到对方不知何时说到了周潇潇,还说让小满帮她留意合适的对象,小满才忽的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句:“这件事情不是一直由张夫人操办吗?”

周夫人一时语塞,还没想好怎么说,珍珠又进来了,她说:“夫人,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闻言,周夫人有些着急,不由探着身子问道:“郡主,您要出门呀?”

“对,等下还要回郊外。”

好不容易张夫人出门,她趁着这个机会来了郡主府,本还想在今天把这件事情办成呢!可没成想郡主晚上居然不宿在郡主府,可着实失算。

第三百六十二章 嫁入豪门

周夫人不忍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郡主,郊外那边的事情很重要吗?”

小满下意识就想要说重要,可话到了嘴边,她不由又全部咽下去。

自己和周夫人毕竟只见过一面,纵然有张夫人这层关系,可自己和对方也不是很熟,若这个时候如此直白的回绝对方,那岂不是让对方下不来台?

可自己又不能违心的说不重要,百般为难之下,小满只得暗暗地给珍珠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来说。

立刻理解了小满意思的珍珠暗暗点头,而后对着周夫人说道:“最近这几天温度变化太大,郡主得时时刻刻巡视温室,有时候一晚上只能睡两三个时辰,您说重要不重要?”

闻言,周夫人一脸丧气,纵然内心百般想要留下小满,却还是不得不笑着说:“既然如此,郡主还是先回郊外去吧,等日后您有了时间我再来拜访您。”

“周夫人慢走。”小满也没客气两句,直接起身就要送周夫人离开。

见状,周夫人亦不好再推辞些什么,只得顺着小满的话起身,而后出了郡主府。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出城可能真的要天黑了,小满急忙将自己收拾出来的衣裳包好,“快些走吧,我还想去一趟陆离的住处,将这些衣裳送去呢。”

“奴才遵命。”

这几天因着天气反复无常,再加上野鸡也快孵出小鸡来,陆离亦不能常来看望小满,也不能再上山,只得终日在家里呆着照顾那些野鸡和野兔。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珍珠带着几个小丫鬟合力将衣裳搬上马车,催促着车夫回郊外去。

而出了郡主府之后的周夫人彼时刚刚回到张府,她进了府,还没回到自己和周潇潇住的院子,就在去往内院的路上巧遇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张夫人。

此次出门毕竟是背着对方,故而周夫人有些心虚,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朝这边走过来,不禁急忙转了个身。情急之下,她只得挑了条距离内院更远的路,好能躲过张夫人。

虽已经转身绕路离开,可张夫人还是发现了周夫人的身影,但眼下她已经匆匆离开,张夫人也不好再叫。

“夫人,周姨妈怎么从那条路走了?明明这条路回内院最近嘛。”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也发现了周夫人的异常,不由随口问了一句。

张夫人闻言轻叹口气,也不想多加揣测,“可能是去那边有事吧。”

闻言,小丫鬟撅了噘嘴,小声嘟囔:“周姨妈住进来之后,什么事情都得麻烦夫人,连为女儿择婿这样的大事也让夫人帮忙,周小姐眼光又高的很,夫人——”

“别说了。”张夫人打断丫鬟,而后停下脚步,有些不悦的看向身边的丫鬟,教训道:“不要在他人身后妄议是非,更何况潇潇是我的外甥女,我理应帮她们这个忙。”

“夫人,您就是心太软了,您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何必要受她们的气?”小丫鬟也是为张夫人觉得委屈,否则以她一个下人的身份,在遭遇夫人阻止之后,也不敢多说这么多。

看着丫鬟愤愤的目光,张夫人叹口气,“她们何时给过我气受?小琴,你这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周姨妈和潇潇听到,知道吗?”

小琴咬着下唇,有些不甘的应道:“知道了,夫人。”

说完,两人继续往前走,小琴这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对劲,不免再度说道:“夫人,前些天她们总是劝着您去郡主那里学习绣艺,难道您不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您心善,又温柔,从不肯人把人往坏处想,可她们哪里承您的情呢?”小琴兀自说道:“您也别觉得是小琴爱嚼舌根,实际上这府中上下早就传开了。”

“她们劝您重新去跟郡主学绣艺,为的就是好借这个机会来巴结郡主,好让郡主给周小姐找个更有钱、地位更高的郎君。奴才们尚且能看出来,夫人您又何必骗自己呢?”

在小琴在旁边说话的时候,张夫人一言不发,面上神情也是淡淡的,脚下的步子依旧平稳,然而心中难以平静。

自己这个妹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纵然不愁吃喝,但却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语,再加上膝下只有周潇潇这么一个女儿,又被婆家诟病,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才急着想要给周潇潇找个权贵人家,好能当自己的靠山。

故此,她从潇潇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对方物色,但奈何她们那个小城中有权有势的人太少,再加上周潇潇在她长期的影响下,眼光更是高之又高。

无奈之下,周夫人只得将战场转移到了北安城中来,这里毕竟是王城,权贵遍地,只要慢慢挑选,绝对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但她们对这里不熟悉,故而只能委托自己,身为妹妹唯一的亲人,张夫人又心软,只得答应了这件事情。

而如今自己的妹妹又将目标转移到了郡主身上,张夫人无奈,可无奈之余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已经是这个性子了,自己也无力扭转。

只能早些帮对方挑选一些世家公子,好能尽快让周潇潇出嫁,免了妹妹的这一桩心事,也能不让她在郡主面前出丑。

正想着,主仆二人到了书房。

张尚奇正在书房内看书,一听说是夫人来了,立刻放下书本开门,将张夫人迎了进去。

“今天不是去王夫人办得品茶会了吗?”张尚奇坐下,抬眸看向自己的夫人,微微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往日不是都得掌灯时分C才回来了吗?怎么,今日的品茶会没意思吗?”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在抱怨我经常晚归似的。”张夫人掩唇轻笑。

张尚奇爽朗笑了几声,不再打趣对方,正经解释:“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回来的早,有些奇怪而已。”

闻言,张夫人轻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抱怨:“你也知道,我是素来不喜欢这样的聚会的,可无奈潇潇的终身大事拜托在我身上,我这个做姨妈的就得负起做姨妈的责任。”

说起品茶会,只不过是几个朝臣夫人一时兴起举办的罢了,并算不上是品茶,只不过是找个机会聚在一起说说话。举办的几个夫人偶尔得闲了,便去各个府邸递上邀请函,请平日里交好的几个人来说说话。

之前,张夫人经常是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每次和其他人说说这家的胭脂,那家的衣裳,因着只是这样的小事,所以张夫人便能多留一会儿,日落时分方归。

可今天她是想去探听城中没有娶妻的世家公子,和别人难免谈不到一起去,所以才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完解释,张尚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问道:“说起来,这周姨妈就真的非达官贵人不可吗?万一潇潇遇到合适的人,可偏巧对方并非有权有势的,那她怎么办?难不成逼着潇潇断了这份姻缘不成?”

“潇潇眼光高着呢,哪里就那么轻易看上别人。”说起来,张夫人也满是无奈。

张尚奇轻笑一声,而后说道:“算了,既然她们想让你帮忙,那你就帮着留意一下吧,潇潇的条件也不差,即便眼光高些也是正常的。”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如何劝呢?周家母女毕竟是自己夫人的至亲,更何况那周家母女也可怜,如若不是家中无男丁支撑,她们也不会形成这样的观念。

闻言,张夫人点点头,没在说话。

而就在张府的另一端,也就是周姨妈和周潇潇的住处,母女二人聚在卧房内,将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支走,在屋内说着悄悄话。

因着今日出师不利,周夫人很是不悦,脸色也阴沉沉的,再加上方才刻意躲过张夫人,事后想起来,让她浑身的不自在,愈发觉得自己有种寄人篱下的凄苦。

周潇潇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看到母亲这样,也能大概推测到事情不顺利,所以忙着安慰:“娘,姨妈日后和郡主肯定会经常来往的,您别担心,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潇潇啊,时光不等人!”周夫人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吗?别说我们那个小城,就连这北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都嫁人了!再过两年,人老珠黄,那可就更人敢娶你了。”

“娘,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事情也得一步步来,对不对?”周潇潇并没有因为周夫人说的这一番话就恼怒,反而笑眯眯地解释:“只要我通过郡主的关系顺利嫁入豪门,看以后谁还敢对咱们指指点点,对不对?”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周夫人好歹宽慰些许,她点点头,而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潇潇,你要知道,娘一心想让你嫁个好人家,那可都是为了你的下半生着想,知道吗?娘都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理解为娘的这一片苦心。”

第三百六十三章 花灯节

郊外温室。

每当中午时分,郡主府内送饭的丫鬟便会来到温室,因着陆离那边所送的午饭分量多,所以每每都是先送了陆离那边,而后车夫才驾驶着马车往温室这边来。

总归两地相隔的路程不远,所以每次送到温室这边的时候,那盒里的午饭还是烫的。

这几日,小满一直在郊外的温室待着,因着郡主府每日派人来送饭的是个小丫鬟,小满经常和对方聊天,对方偶尔帮陆离带个口信,偶尔给小满说一说北安城内发生的趣事,所以小满即便身在郊外,但对城内近日的情况也略有了解。

这一日,小丫鬟送来了食盒,一边往饭桌上摆,一边说道:“启禀夫人,国公爷方才说了,等下有事情来找夫人您,让夫人千万不要出门。”

“什么事情?”小满不由好奇问了句。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国公爷没说,只是让您千万要等着他。”小丫鬟放下菜碟,行了个礼,认真说道。

小满点点头,“知道了。”

因着是在郊外,小满和珍珠、翡翠等人也没那么多规矩,主仆三人都上了饭桌,一同吃饭。

吃过饭后,小丫鬟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给小满将北安城中最近发生的趣事,几个人说说笑笑,倒也自在。

得知张夫人在四处给周潇潇找合适人家,但却没有一个让周潇潇满意之后,小满不免叹了口气,感慨道:“没想到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偌大个北安城中竟没一个主动上门提亲的,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定是那周姑娘眼光高,寻常人家瞧不上呗。”翡翠一向快人快语,即便她没见过周潇潇,但通过小满和珍珠的描述,她也能勉强推测出来。

再加上送饭的人天天来这儿,光是从她那儿探听到的八卦和小道消息,也足以让翡翠知道个大概。

然而,真正见过周潇潇的小满和珍珠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珍珠,回驳道:“那周姑娘家里也不差,既要择婿,那可是将未来大半辈子都交给了对方,当然不会找比自己家里条件还差的咯。”

“嘁。”翡翠哼了一声,没搭茬。

小满亦附和道:“珍珠说的没错,这位周姑娘的确长得漂亮,而且举止大方,言谈举止也颇为端庄,绝对不是那种贪慕权贵的人,翡翠,你想多了。”

翡翠撅了噘嘴,嘟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吧?”

“等你见了周姑娘就知道了。”珍珠轻笑一声,也不再跟翡翠辩驳。

几个人正说着话,小院外面忽的响起了敲门声,珍珠还以为是陆离那边的人来了,故而忙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出去开门。

然而,当珍珠打开门时,看到却是周夫人母女。

“周夫人?”珍珠着实吃惊,她忙将二人请进来,边走边对着厅内唤了一声:“夫人,是周夫人和周姑娘来了!”

屋内的翡翠一听这话,立刻挑了挑眉,低声笑道:“这可真是赶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今天还非得看看这位周姑娘,是不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好。”

闻言,小满忙按住翡翠的手,皱眉嘱咐:“不要失礼。”

翡翠笑笑,“夫人放心,跟了您这么多年,什么事该做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不该说,翡翠心里清楚着呢。”

“那就好。”

略微整理了下衣裳和首饰,小满轻咳一声,带上翡翠出门见客。

当主仆二人出来的时候,周家母女已经坐在位置上喝茶了,见到小满并翡翠来了,她们急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这儿没那么规矩,你们尽管放松就是。”说着,小满笑盈盈的走到二人面前,互相打过照顾,便去了正位坐下,随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周家母女此番前来,当然还是趁着张夫人不在府中,才得以正大光明乘马车出来的,不过因为上次有些急功近利,再加上小满还急着来郊外,周夫人的目的没能达成。

两人商量一番过后,绝对还是先循序渐进,日后再慢慢做打算。这样一来,既不会引起郡主的反感,也不会让张夫人起疑心。

所以,周夫人今天来拜访小满,自然特地找了个理由,她说:“郡主,上次多有打扰,回去之后我又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过于唐突,虽说郡主大量不计较,但我这心里却实在惶恐,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周夫人夸张了,我从未怪罪过你,你又何必惶恐呢?”小满淡淡笑着,说:“周夫人不必惶恐,更无须为此事烦忧,否则若因此而身体出了差错,那反倒叫我不安了。”

“是,郡主大量。”周夫人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然而郡主大量,我却难过自己这关,总觉得对不住郡主。”

说起来,那天不过是周夫人进来的过于突然,将小满吓住了,除此之外,小满依稀记得对方好像有事相求于自己,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小满只记得自己当时急着回郊外,而周夫人似有些不舍,但到底为何,她压根没多想。

郊外最近诸事忙碌,小满一门心思想着温室内的蔬菜,早就将这些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是周夫人今日上门,还特意提起了这件事情,她压根没把这些当回事。

故而,小满只得再度劝道:“周夫人太客气了,说实话,我早就忘记那天的事情了,周夫人真的不必记挂在欣赏,这没什么的。”

“郡主说的是,是我心重了。”周夫人颔首应道。

不知怎的,许是这位周夫人太过小题大做,而且说话又很夸张的缘故,小满总觉得和她说话十分地不自在,远不如和周潇潇谈笑来的轻松。

“郡主来北安城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吧?”周夫人忽的开口,将话题引向了另一边,她说:“再过几天,就是北安城的花灯节,不知郡主对此有没有兴趣?”

“花灯?”小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节日。

周夫人点点头,解释:“其实我也是听我姐姐说的,自沧澜的都城迁到北安之后,便多了这么个节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北安城里每家每户,还有那些商铺,尤其是卖花灯的,都会提前扎好花灯,然后在晚上点亮,好看极了。”

据周夫人介绍,小满得知,这是北安城中独有的一个节日,其繁华和热闹程度不亚于上京过的端午、中秋之类的节日,总之很热闹,到时候街上会有各种各样的花灯,十分热闹。

没想到在如此寒冷的地方,还有这样女儿家的节日,小满立刻起了兴趣。

眼看小满对此十分好奇,周潇潇亦温柔笑着附和:“郡主,我们已经在赏花灯位置最好的醉仙楼订好了位置,您到时候一定要赏光,您这是第一次来北安,定要去凑凑热闹。”

“你们已经定好位置了?”小满更加惊讶,而后才反应过来,“你们今天来这儿,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啊?”

“郡主聪慧,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周夫人夸赞道。

小满笑笑,而后侧身看向珍珠和翡翠,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低声问道:“想不想去?”

这么热闹的节日,翡翠当然要去凑热闹,故而连连点头,迫不及待说道:“在这儿憋了多天,奴才早就闷的不行了,夫人一定要带我们出去逛一逛!”

而后,小满再度看向珍珠,用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思。

“那便让翡翠陪着您去吧,珍珠就留在这儿守着温室好了。”珍珠说道。

“嘁,你这人没劲透了。”翡翠嘟囔:“大家都去才热闹嘛,这温室有那么多小厮看着,怎么可能会出事呢?珍珠,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见状,周潇潇亦劝道:“珍珠姑娘,这花灯节可是一年一度,你如今来了北安不去看花灯,那得多可惜呀。”

看着这么多人都来劝自己,珍珠愈发为难,她咬着唇,“夫人,其实我对这个真的不是很感兴趣,若您想去,让翡翠陪着您一同去就好了,我在这儿守着温室,您也能更安心地去玩儿。”

不是珍珠扫兴,实属她对此没兴趣,再加上这两天温度变化大,她想要更好的照料温室内还没长成的菜。

“珍珠,你真的不去?”小满有些遗憾,“若这次不去,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温室里有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人照顾的。”

珍珠坚定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不想门外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你们主仆这是商量着要去哪儿呢?”

闻声,小满莫名扬起一抹笑,起身就要朝外走去,但彼时陆离已经到了门口。

只见男人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衫走进来,眉眼带笑看向小满,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温柔。

然而当陆离进门之后才发现,屋内还有女眷,他不由尴尬的轻咳一声,对着周潇潇和周夫人微微颔首,以表歉意。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

陆离身姿阔朗,又生的高大,再加上容貌俊郎,进来时还带着笑,很难不因其在座周家母女的关注。

若放在往常,小满肯定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周潇潇异样的眼神,可如今她只顾着看向陆离,就连翡翠也正和珍珠咬耳朵,说着看花灯的事情,故而一屋子人,没人发现周潇潇的眼睛因陆离而亮了一下。

当小满再度看向周潇潇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往常那副端庄矜持的模样,小满介绍道:“这是张夫人的妹妹,这位是张夫人的外甥女,你叫她潇潇就好了。”

说着,小满看向周氏母女,指着身旁的陆离,笑道:“这是我丈夫,刚才有些唐突了,抱歉。”

“不知屋内还有客人,抱歉。”陆离扬起个歉意的笑。

周潇潇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看到陆离如此高大俊秀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且又是她一直所钟爱的权贵类型,难免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后别过脸去,没应声。

反应过来的周夫人笑着上前,“原来是镇国公来了,是我们失敬。”

说这话的时候,周夫人上上下下将陆离打量了个遍,从服饰到配饰,再到长相、身高、气度等等,瞬间的工夫已经将陆离这种类型的化为最佳女婿的范围内。

陆离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周夫人的目光,不免有些不自在,但顾虑到对方是客人,再加上这打量的目光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所以权当不知道,继续和她们说笑。

“没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好像隐约听见,花灯?”陆离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挑眉问道。

说起这件事情,小满可来了兴致,将方才周夫人母女邀请自己去看花灯的事情告知对方,末了,兴致盎然地补充道:“陆离,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小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潇潇的目光亦紧紧追随着陆离的表情变化,而周夫人站在一旁,自然将女儿的这种变化全然尽收眼底。

陆离想了想,认真答道:“若是就在这几天的话,我恐怕去不了了,不过若是再错几天,我——”

“花灯节就在五天后!”周潇潇抢着回答,打断了对方。

见状,期待陆离回答的小满和陆离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周潇潇,前者微微诧异,后者则是愣了片刻,继而笑着点点头:“若是在五天之后的话,那我自然会陪着小满去。”

说着,他侧过身子来看向小满,“花灯节上肯定会有很多人,你对北安又不熟悉,我还是亲自保护你来的放心。”

小满咬着唇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五天之后,我和潇潇恭敬二位光临。”周夫人起身,对着小满和陆离福了福身子,笑道:“镇国公和郡主想必还有事情相商,我先带着潇潇走了,再见。”

说着,她悄悄地拽了拽周潇潇的袖子,迫使对方不得不站起来,对着小满行礼告辞。

看着母女二人离开的背影,小满有心想叫住对方,但一看还坐在一旁的陆离,她不免又打住这个想法。

而周夫人强行拉着周潇潇走出了屋子,小跑着回到马车上,她吩咐车夫回张府,而后她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潇潇,低声质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正准备埋怨母亲为什么要这么早将自己拉出来的周潇潇面色一白,被戳中心事的她轻咳几声,有些不自然地扭过脸去,含糊几声:“没有。”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你就没有!”周夫人将周潇潇的脸掰过来,严肃道:“他已经成婚了!而且正室还是郡主,两人都有孩子了!周潇潇,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能给我痴心妄想!”

她全指望着自己的女儿能一步登天,好能让自己也沾点光,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周潇潇绝对不能栽在别人手里!这种男人即便身家再显贵,但一旦有了夫人,那自己的女儿就绝对不能嫁过去!

看着母亲这幅模样,周潇潇翻了个白眼,“知道。”

“你光是知道不行!”周夫人攥紧了对方的手,一脸地严肃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潇潇,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绝对不能够做妾室的,就算对方是个王爷,那你也得成为王妃,知道不?!”

“娘,我知道,您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迫于压力,周潇潇叹口气,解释:“您从小教导我的那些东西,我都牢牢地记着的,您放心,我是绝对不可能和郡主抢男人的。”

周夫人眼睛一斜,“那你刚才还那么看着他?潇潇呀,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啊?别说你娘我了,我估计呀,就连镇国公都看出了些什么!”

闻言,周潇潇立刻紧张起来,“真的吗?娘,不会吧?万一她看出了点什么,那我这日后——”

看着对方这模样,周夫人忽的笑了,她拍拍对方的手,宽慰:“放心,这世界上只有娘最了解你,刚才你是有点明显,但是那郡主一心想着花灯节的事情,没顾得上你,放心吧。”

当发现周潇潇表情不对的那一瞬间,周夫人就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了小满,如若当时苏小满表情或者态度不对劲,周夫人早就紧张死了,也不至于出了门才警告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儿,周潇潇长舒一口气,“这样就好,否则我还怎么好意思请郡主帮忙。”

周夫人笑着点了下周潇潇的鼻尖,“你知道就好,以后注意着点,知道没?尤其是五天之后的花灯节,你一定要矜持再矜持,千万不能让那镇国公再看出破绽来了!”

“娘,您就放心吧。”

待周夫人一行人彻底离开之后,小满看着男人,不由随口抱怨了句:“都怪你,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呢,你一来,她们就走了。”

陆离闻言笑笑,却也不说话。

方才进门的时候,他总觉得那周潇潇眼神奇怪,后来自己说话的时候,对方又有些着急地打断,这很难不让陆离联想到些什么。

但碍于和对方之前从未见过面,再加上周潇潇又是小满的朋友,陆离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将自己的那些怀疑深埋心底。

“对了,刚才送饭的丫鬟来,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怎么了?”小满不再打趣对方,而是开始说正事。

说起这个,陆离顿时来了兴趣,笑意盈盈说道:“之前我不是告诉你,那些野鸡正在孵蛋吗?还有几只有了身孕的兔子,你还记得吗?”

小满所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有些懵的问道:“怎么了?”

陆离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坐在位置上的小满蹭的一下起身,猛然反应过来,几个箭步冲到男人面前,“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些小鸡已经破壳了吧?!”

联系之前小七所说的话,再算算日子,可不是嘛!

“没错,小鸡刚刚破壳,一切正常,还有那只兔子也生了一窝小兔子,足足有八只呢!”

闻言,小满激动极了,“真的假的,一次就能生这么多啊?!它们现在还好吗?我能去看看吗?”

之前去陆离住处的时候,她只扫了一眼正在孵蛋的野鸡,但却没注意到还有一只怀孕的母兔,如今听闻那儿的野鸡和野兔都有了下一地啊,小满好奇的紧。

“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陆离微微俯身牵起对方的手,扬唇一笑:“怎么,现在去可以吗?马就在外面。”

“可以可以!”小满兴奋极了。

答应了对方之后,小满急忙转身对翡翠二人吩咐,“我先去那边一趟,你们好生守着温室,乖乖的啊!”

“是,夫人放心。”

趁着天还早,小满和陆离同乘一匹马去了另一边,好看望那些刚刚生出来的小兔子和刚破壳的小鸡。

到了陆离居住的地方之后,小满片刻不停地小跑着去了之前安放孵蛋母鸡的地方,小心地推门进去,铺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暖意。

随后赶来的陆离小声提醒:“嘘,千万别吓着它们。”

小满转过身,眨巴着眼睛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屋内只点着一只蜡烛,借着这点微弱的蜡烛的光,小满找到窝在干草上的小兔子,这些兔子颜色不一,因着刚刚生下来,身上连毛都没有,看起来有些丑,且有些兔子的眼睛还没睁开,乍一看,一点都不像是兔子。

见状,小满不由掩唇轻笑,侧身看向男人,“这些小兔子好丑呀。”

“长大了就好看了。”陆离柔声解释。

就目前看来,这些小兔子的精神都很好,屋内的温度也十分适宜,若照着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这八只小兔子都能保住,然后再让它们繁衍下一代......

这么算下来,用不了一年的时间,光是兔子都能有上百只。

想到这儿,小满的视线从兔子上移开,再度侧身看向陆离,“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是我想的多。”

陆离微微一笑,攥紧了对方的手,没说话。

第三百六十五章 挑肥拣瘦

距离花灯节还有三天的时候,张夫人将自己这些天内搜刮到的城中才俊的名单写出来,特地叫来周夫人,准备和对方商议,看一看哪家最适合周潇潇。

“这孙家是书香世家,他家的小公子和潇潇年纪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侍郎,前途无限。”张夫人指着名单上的第一位,笑盈盈地介绍道。

这孙家也是张夫人最看好的一家,且张家和孙家关系还不错,若周潇潇觉得对方可以,她自己就可以帮忙说和。

本以为这样的人家能够让周夫人心动,却不想对方却十分嫌弃地咂咂嘴,“读书人不好,终日咬文嚼字、酸不拉几,家里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潇潇嫁过去肯定要受苦的呀。”

说完,她余光瞥到张夫人略有尴尬的神情,立刻敛起嫌恶,挽着对方的胳膊,“姐,您在帮我们潇潇挑个更好的,不要这些读书人啊,麻烦你了。”

“好吧,那咱们看下一个。”张夫人扯了个笑,用毛笔将纸上的钱家划去。

周夫人嘿嘿笑了两声,亲昵地靠在对方的肩上,抿着嘴继续往下看。

张夫人轻咳一声,指着名单下的齐家,介绍道:“齐家是做生意的,家中子弟也大多经营生意,和官场上的人也颇有交情,据说家里富可敌国,而且他们家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儿子,若潇潇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的。”

“啧啧啧,做生意的人呀,都精于算计,家里还这么有钱,肯定瞧不起我们的呀!这样一来,那潇潇嫁过去了,即便不受苦,肯定还是要受人眼色。”说着,周夫人晃着张夫人的胳膊,央求道:“姐姐,您给我们找个更好些的,好不好?”

“好吧。”

张夫人将齐家也划去,看着纸上剩下不多的才俊,暗叹口气,继续给周夫人介绍着。

但不出意料的,所有的人介绍下来,周夫人没有一个满意的,家里兄弟多的不行,太有钱的也不要,穷的自然也不考虑,好不容易有个家里没有长辈,又在官场上,且和周家家境差不多的人,周夫人又嫌弃对方的年纪......

说到最后,名单上所有人的名字被一一划去,张夫人彻底没了办法,不由抱怨:“妹妹,你这样挑肥拣瘦的,何时给潇潇找到合适的人家呀?”

“姐,我知道让您四处打探这些人的情况辛苦了,但是你想象,这些人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又怎么能入潇潇的眼呢?你说对不对?”周夫人抱着张夫人的胳膊,不断央求:“辛苦辛苦你,再找一些人来,好歹要过我这一关,对不对?”

“妹妹,这城中家境好的年轻男子基本都在这儿了,我到哪儿再去给您找?妹妹,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张夫人叹口气,抽出被周夫人挽着的胳膊,起身,有些生气地说道。

辛苦了这么久,没得到一句谢谢也就罢了,反而还都被嫌弃了一通,饶是张夫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见状,周夫人眼珠一转,急忙换了口气,委屈巴巴说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苛刻都是为什么?那还不是因为我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我不想让潇潇步我的后尘嘛!”

看对方背对自己,仍不肯回过身来,周夫人咬了咬唇,狠狠心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逼出一点点泪光,呜呜咽咽地说道:“姐,您要是嫌弃我们娘儿俩麻烦就直说,我们这就回去!大不了让潇潇一辈子都别嫁人......”

说着说着,周夫人真真假假的哭了起来,用帕子掩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听着身后不断抽泣的声音,张夫人到底软了心,她转过身来走进对方,拿出帕子给对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妹妹,你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姐,我知道我们麻烦你了,可是若我能够帮潇潇找个好人家,又何必将家中的房子变卖,来这儿找您呢?”说着,周夫人抹抹眼泪,抬眸看着对方,委屈的咬紧了嘴唇。

见状,张夫人彻底心软下来,她扶着对方坐下,安慰:“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放心吧,我再去问一问,顺便去媒婆那里打听打听,一定给潇潇找户好人家。”

周夫人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点点头,“谢谢姐。”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张夫人抹去对方脸颊上的泪珠,“好了,快去洗把脸,别让潇潇看见你这模样。”

“嗯。”

目送周夫人离开,张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张被划的乱七八糟的名单,十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心想:若自己找的那些人妹妹始终不满意,那该怎么办?

自己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而潇潇,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嫁人吧?

要不然,自己现在就去找妥当的媒婆问一问?

心中默默盘算着的张夫人,已然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媒婆的身上。

郊外的温室内。

温室内的蔬菜已经长出来不少,长势一片大好。为了试探这温室能否种出庄稼来,小满还特地在温室内开辟出一小块地方,种上了几株小麦、玉米等等。

地方不大,所以每样东西也只种了几颗,毕竟只是试验而已。

原以为沧澜的土地不适合东岚的庄稼,但看着已经茁壮成长的麦苗和玉米苗,小满还是很欣慰的,心想着,若这样的技术成熟了,完全可以推广给整个沧澜,届时他们就再也不用花高价去买米、面等东西了。

“夫人!”翡翠喜气洋洋地从外面小跑进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花灯节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小满本想在花灯节开始的前一天再回府准备的,但因着报名的人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府中的王大翠和何淼两个人支撑不过来,小满只得提早回去主持大局。

小满点点头,拍拍手上的土,说道:“好了,翡翠你跟我走吧。”

说着,小满侧身嘱咐珍珠,“我们先走了,这几天都没时间回来,你一定要守好温室,若这几天有外人来了,也一定要警惕再警惕,千万不能让他乱动东西,知道吗?”

“夫人放心,我肯定能守好的,你们就放心去玩儿吧。”珍珠挥挥手,送别对方。

回屋换了身衣裳,而后带上她自己做的香包、手帕之类的小玩意儿,和翡翠乘上马车,一同往城内赶去。

这些手帕和香包都是小满闲来无事做的,原就是想要送给张夫人的,后来看到周夫人和周潇潇之后,她觉得只单单送张夫人也不太合适,故而又多做了几个,好能一起送给她们。

回城的路上,翡翠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嘴角一翘着,眼中泛着喜悦的神采,兴奋的不得了,一副恨不得在马车上蹦起来的模样。

见状,小满不禁打趣:“瞧你这样子,好像几辈子都没进过城一样。”

“夫人每次都只带着珍珠回去,每次都把我放在郊外,我可不就是好几辈子都没进过城了嘛!”翡翠噘着嘴抱怨。

“知道了,以后都带上你,满意了吧?”小满笑道。

翡翠嘿嘿一笑,起身俏皮地欠了欠身子,“谢夫人。”

主仆二人说着话,也就进了北安城内,又安坐了片刻,马车便行驶到了郡主府门口。

因早就得知小满会回来的消息,故而府内一群人早早地就在门口迎接,当小满下车的时候,她和翡翠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郡主府门前站满了人,但除却站在最前端的王大翠、何淼,还有管家一家兼并府内的丫鬟之外,后面站着的那些人她竟一个都不认识,看起来面生的很,

“这...这是做什么?”小满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停在原地没敢往前走。

管家主动上前,笑呵呵说道:“夫人,您太久没回来了,大家都很想您,这不,大家一听说您要回来了,所以都主动的出来迎接。”

说着,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外面风大,夫人快请进来,回屋坐着吧。”

小满点点头,而后指了下站在王大翠等人身后的那些姑娘,疑惑道:“这些人是......”

“这都是这次选出来的姑娘,都是要跟着绣娘们学手艺的,因为恰好得知夫人要回来,所以也都出来迎接了。”管家带着小满上前,说道:“夫人看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小满点点头,而后忙收起脸上的震惊和诧异,对着众人扯出个笑。

这么多人,还是已经挑选过后的,可想而知之前光是报名的人就有多少,怪不得王大翠让丫鬟传信说自己支撑不住了。

心想着,小满和翡翠二人回到院内的正厅,略歇息了片刻,便差人叫来了王大翠和何淼。

待二人来了之后,她坐在正位上,皱了皱眉,问道:“你们确定都是按照我的标准选的人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

“回禀夫人,这些人都是按照您所提出的要求筛选的。”王大翠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废弃演武场

“按照我的要求来挑选的,那还会有这么多人?”此时此刻,小满不知是该怀疑是否来报名的人过于的多,还是怀疑自己所制定的标准太过笼统。

这么多人,即便等到汪幼荷回来再开课,那人手也不够啊。

“回禀夫人,您是不知道,那每天来报名的人有多么的多!”说到这儿,王大翠激动的很,微胖的脸颊涨红,手舞足蹈地说道:“每天天不亮,门口就有一大堆排队的人,我和何小哥每天都忙到晚上,但是还是不能筛选完当天报名的人......”

对方越说越激动,大有想要在屋内将那种热闹的场景再现的架势。

见状,小满忙喝令对方停下来,而后将视线落在何淼身上,问道:“何淼,来报名的人真的都这么多吗?”

“是,正如王大姐所说,每天来报名的人数不胜数,我和王大姐实在忙不过来,否则也不会特地给郡主捎去口信,让您回来帮助我们了。”何淼微微颔首,说道。

“是啊,郡主。”王大翠附和道:“我和何小哥可是严格按照您所留下的那份标准来执行的,每个人都得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敢放她们进来。”

闻言,小满长叹一口气,咬紧了下唇思考着该怎么办。

来的人这么多,且都是附和自己标准的人,可府中只有小雪她们几个绣娘,自己还得忙着温室那边的状况,最为重要的一点,沧澜本地并没有人懂得这方面的知识,如若找人帮忙,还得从东岚请过来。

不过饶是如此,小满也没有后悔将钱娟等人送回去,因着她们实在太闹腾了,本来学生就多,若她们再因为一些小心思而背后搞小动作,那自己这郡主府是彻底不能安静了。

可是,这么多学生都来了,自己这郡主府也远远不能装下这么多人,即便是错开每个人的时间,那这府中可供她们使用的场地也有限......

就在小满百般为难的时候,王大翠开口提议:“郡主,依照我说呀,您不妨将这个标准再定的高一些,这样也能淘汰一批人出去,也省的那些绣娘辛苦,您说呢?”

纵然王大翠所提出的这个点子是最省事省力的,但小满还是一口回绝:“不行,前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选人的,而且都说了,只要符合标准就可以进府学习,我们若因为人多就再提高标准,这不是骗人吗?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

话音刚落,何淼又说:“郡主,我有一个好的法子,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直接说。”

“我认为,许多东西都是要靠天赋的,就比如这绣艺。我虽不懂得这绣艺,但因着长在灏逸轩,对这衣裳的做工、选料等等也略有了解。”说着,何淼微微笑了一下,“依我看,不如先定个截止报名的日期,好将人数给定下来,而后再进行个小小的考试,测试她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听着,小满不由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的确不错,这样一来,的确是能筛下去不少人。”

毕竟那考试内容、考试能否通过的标准都是小满定的,到时候,只需挑选一些有天赋的、尚且能进步的,这样一来既能对外面交代,还能实实在在的刷一下一大批人。

只不过这比赛的场地......

小满又着实为难起来,她挠挠头,问道:“你们都是北安人,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宽阔些的场地,至少能容纳下几百号人的地方,咱们也好提前订下场地,让这些人去考试。”

“郡主,我知道。”王大翠迫不及待说道:“就在城东的不远处有一处特别大的空地,之前好像是演武场来着,后来演武场搬到城里来,那儿也就荒废了。”

说起来,这其实也是王大翠不经意间发现的,她从郊外到城里,为了缩小路程和时间,她经常会走小路,而这废弃的演武场,就是她绕路的时候不经意发现的。

听完王大翠的介绍,小满心里默默盘算,演武场够大,的确可以作为临时比赛的场地。不过既然这演武场已然废弃,那就说明这地方肯定很久都没有搭理,故而想要用作比赛的场地,必须还得好好休整一番。

想到这儿,小满轻咳一声,“何淼,你先去拟一个停止招生的通知出来,王大翠,你带着我去一趟这个废弃的演武场,我要去亲自看看。”

花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得再花灯节结束之前回去,故而必须得提前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各自分工之后,何淼回屋去拟定通知,而小满则和王大翠一起乘车出了城,去看那个已经废弃的演武场。

那演武场被废弃的时间不长,除却有些乱石子、干草之外,整个场地都十分完美,但因为之前是演武场,所以场地周围都围着栅栏,再加上被废弃时间不长,这些栅栏依旧坚固,根本没法闯进去。

王大翠对这儿熟悉,她带着小满在四周都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讲述自己发现这处地方的过程,精神奕奕的模样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累。

而小满走到一半就气喘吁吁,皱紧了眉头,翡翠则更早时间就坚持不住了。

但没办法,这栅栏太坚固,她们不敢轻易闯进去,只能围着外围走一圈,来确定周围和内里都没问题,这样才能放心的举办之后的考试比赛。

走完一整圈下来,小满累得满头大汉,一步也走不动的扶着栅栏休息,她弯着腰,头也抵着,不断的大口喘息。

翡翠有心想要上前伺候小满,但因为自己体力早已耗尽,到了这个时候,她连移动都不能,因此只能站在小满的不远处,劝道:“夫人,这地方就够大的了,依奴才看,就在这儿办得了!”

“翡翠姑娘说的对!”王大翠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转过来转过去的,说道:“郡主,虽说这之前是演武场,不让寻常百姓靠近,但现如今已经废弃了,再加上您又是王上封的郡主,只要您进宫说一声,王上他绝对会同意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在进宫求王上之前,小满还得先去问一问张尚奇或者柳英,搞清楚这块地方为什么会被废弃。

时间已经是正午,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小满扶着栅栏休息的差不多之后,长舒一口气,招呼着二人离开,想要回府修整一番,下午再去拜访张尚奇,顺便将自己做的小玩意送给张夫人等人。

回府之后,何淼将拟好的通知送来,小满匆匆略了一眼,确定没问题之后,便让对方誊抄了两份,一份贴在郡主府门口,一份则送去了灏逸轩。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小满胡乱塞了几口饭,重新换了衣裳,又乘马车去了张府。

回来不到几个时辰,但却已经跑了这么多地方,别说小满,就连翡翠都有些后悔跟着小满回来了,她不禁抱怨:“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来参加什么花灯节。”

马车上的小满不自禁笑笑,打趣问道“这下你还羡慕珍珠吗?”

“再也不羡慕了。”翡翠懊悔地叹气,“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抱怨夫人带着珍珠进城了,就我这体格,还是适合待在郊外。”

“我看呀,你还是更适合待在床上。”小满揶揄。

翡翠撅噘嘴,丝毫不软弱的回击:“我倒是想终日躺在床上呢,只可惜夫人离不开我,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了,翡翠还佯装十分无奈的耸了耸肩。

见状,小满不由伸出手掐了把对方的脸蛋,哭笑不得地感慨:“翡翠,你这张嘴呀,不去茶馆里说书真是可惜了!”

主仆二人说笑着,马车也到了张府。

还没进府,小满就被门口的小厮告知,张大人和张夫人、周夫人、周小姐,一家人中午前出了门,恐怕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短时间内是见不了小满了。

“他们都出去了?”小满有些不敢相信。

小厮颔首,应道:“回郡主,是,老爷、夫人,还有周姨妈和周小姐都出去了,据说是要去欧阳大人家做客吃饭,刚走没多久。”

一家人都出门了,自己来的也太不巧了些。

既然这样,小满也没了办法,只得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或者,你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吗?”

“小的也不清楚,只依稀听到是要给周小姐寻夫婿,正好那欧阳大人家里有个和周小姐差不多年纪的儿子,再加上张大人和欧阳大人关系不错,所以两家想要借着吃饭的机会,互相看看合适与否。”

原来是为了周潇潇的事情,那看来短时间内的确是等不来张大人了。

小满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先走了,等张大人回来之后,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说我有事找他,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郡主府找我。”

“是,奴才记下了。”

下了台阶,小满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张府,却恰好撞见门口两个小厮聚在一起,好像在低声讨论些什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打赌

下意识的,小满停下脚步,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小厮的谈话内容上。

“真没想到啊,这世界上还有周大小姐能看得上的人,我还以为她要一辈子住在咱们府里挑男人了呢。”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人家周小姐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可不得慢慢挑嘛。”说完,这个人又笑了一声,“不过,我也真没想到,她居然连齐家公子都瞧不上,真是眼光高。”

“嘁,她和她娘就是贪慕权贵,又自视甚高,否则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看向欧阳家的公子。若这次再黄了,那我们家夫人可真的要被气死,遇到这么个又爱找麻烦而且还不懂事的外甥女。”

“谁说不是呢!来了这么多天,把整个北安城里的男人都看了个遍,但却没一个入周小姐的眼,也不知道是咱们北安城里的男人太差,还是这周小姐的眼光太高!”

“依我看呀,若这次再不成,那周小姐也只能进宫,给王上当妃子去了。”

“她肯入宫,王上还未必看得上她呢!”

“哈哈哈,说的也是。”

两个小厮面对面说话,没注意到小满已经停下,声音也没遮掩,故而两人的谈话内容就这么清晰的飘进了小满耳朵里。

听着两人对周潇潇的抱怨和调侃,不由让小满心中疑惑:自己印象中的周潇潇温柔大方、懂事乖巧,且生的十分漂亮,又有涵养。按理说,这样的人是如何也不会让下人如此抱怨的。

难道说,周潇潇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而下人们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她?

“夫人,您想什么呢?”

翡翠的声音将小满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皱了下眉,而后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心中却还在想着方才两个小厮谈论的内容。

直到乘着马车回到郡主府,小满仍旧对此念念不忘,不由问翡翠,“翡翠,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据实回答我,不许撒谎。”

“夫人请说。”

小满斟酌一番,皱眉问道:“若府中的下人经常议论主子,而且还对这个主子颇有微词,你认为,这是因为下人嫉妒,还是因为主子的确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呢?”

闻言,翡翠忽的笑了,“夫人,您是听到府中有人在议论您吗?”

“当然不是。”小满撇了下嘴,催促:“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必须说实话。”

翡翠清清嗓子,背着手看向小满,郑重道:“虽然说,妄议主子是极大的罪过,但既然夫人让奴才说实话,那奴才只能来谈一谈。依奴才的经验,下人是经常议论主子的,不管是这主子做的好,还是这主子做的不好,他们都会在背后议论。”

“但是呢,如果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说这位主子的坏话,那就极有可能是这位主子真的不招人待见,或者他对下人过于苛刻,以至于人们心怀不满。身为奴才,又不能当面指责,故而只能私下里抱怨几句咯。”

说完,翡翠好奇地凑上前,眼睛眨巴个不停,“夫人,您是听到了什么闲话吗?还是亲眼看到哪个下人在议论主子,您可千万别敷衍我。我知道,您绝对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本还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小满“啧”了一声,伸手点了下翡翠的鼻尖,“你这丫鬟,想把我当成犯人审是不是?”

“夫人快说,我这心里好奇的很。”翡翠蹲在小满身边,拉长了调子撒娇。

“好好好,我说。”

小满将自己在张府前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而后无奈道:“现在你知道了,怎么,有没有感想。”

说着,她垂下眼帘看向翡翠,却见到对方一脸的严肃,而且表情还很是愤恨,一张嘴开开合合的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见状,小满微微俯身,单手勾起对方的下巴,让对方被迫抬头面向自己,而后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叽里咕噜的念叨些什么?大声点,好让我也听一听。”

本以为翡翠会说什么,但没成想对方直接起身,一脸严肃说道:“夫人,我觉得这个周小姐绝对不简单!”

“怎么,就两个看门的小厮议论几句,她就不简单了?你倒是跟我说一说,她哪里不简单。”小满完全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完全是抱着调侃的心态问道。

但翡翠却极其认真的分析:“夫人,您想,这周潇潇来北安城是做什么的?”

小满嗤笑:“当然是来寻求后半生的幸福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再者说了,那天周潇潇去郊外你不是也见到了吗?当时你怎么没说她心机深重,这时候听到几个下人的议论,反倒觉得她心思深、不简单了?”

“夫人,这就是奴才的直觉。”翡翠撅噘嘴,“当时我还没见到周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眼光太高,只看钱和权,您当时还不相信,现在又听到别人议论,您也开始怀疑了吧?”

小满纳闷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怀疑她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翡翠开始下一轮的辩驳,门外就有小厮来报,说是张尚奇张大人来了。

闻言,小满和翡翠不由对视一眼,有些惊讶的说了句:“这么快?”

“夫人,奴才跟您打个赌。”翡翠突然说道。

“什么?”

翡翠得意一笑,走到堂下对着小满欠了欠身子,说道:“奴才跟您打赌,周小姐和欧阳家公子绝对没戏,而且绝对是周小姐没看上欧阳家的公子。”

看对方如此肯定,小满不由起了兴趣,“好,那我就跟你打这个赌,若你输了,就要给珍珠洗一个月的衣裳。”

“这是咱们俩的赌约,您将珍珠扯进来做什么?”翡翠有些不满。

小满轻咳一声,端正了身姿,刺激:“若你不敢就直说,反正我是绝对不相信你说的那一套的。”

“洗衣服就洗衣服!”翡翠瞬间上当,然后气哄哄的说:“那若是夫人输了,怎么办?”

“那在一个月之内,你的零食、衣裳、胭脂水粉等等,所有的花费都由我包了。”小满豪气道。

翡翠扬起唇角,眼中满是得意,“那就这么说定了,谁都不能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主仆二人刚说完赌约和各自的约定,张大人也就进来了。

他一脸急色,穿的衣裳也有些郑重,兴许是刚从欧阳家回来就听到了消息,故而连衣裳都没换就来了。

小满起身上前和对方打过招呼,而后翡翠上茶,将茶杯放在小满手边的桌上是,还故意给了小满个嘚瑟的眼神,好似已经赢了一般。

看着对方脸上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小满好笑的摇摇头,心想:果真还是个小丫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听闻郡主不久前去了府上,还说有事相商,老臣回府得知此事之后,马不停蹄赶来,不知道可否耽误了郡主?”张尚奇说道。

一提起正事,小满立刻敛了笑色,认真说道:“张大人,其实我是想要问你,城外东边的有一处废弃不久的演武场,您可知道?”

北安城中所有的土地和房屋等。都由张尚奇和柳英管理,他又是个老臣,当然知道废弃的演武场。

“回禀郡主,这演武场是在半年前废弃的,已经好久都用过了。因为在城外,再加上位置有些偏,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再启用。”张尚奇如实回答。

闻言,小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那如果我如今要用这块地方,张大人可以做主吗?还是说,我要进宫去禀告王上,征求他的同意?”

一听这话,张尚奇着实吃了一惊,还有些惊慌,“郡主要用这演武场?这...郡主用这演武场做什么?”

“张大人不必惊慌,我要这地方并非用来练武,而是想要借这个宽阔的地方用来考试。”说完,小满笑眯眯的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并承诺修整所耗费的人力和财力皆由自己负责。

听完这些,张尚奇总算松了口气,他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老臣倒是可以做主,不过此时涉及演武场,为保证起见,我还是得进宫禀明王上。”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小满微微颔首,感激不尽。

张大人呵呵一笑,谦虚道:“郡主客气了,您本就是在为沧澜做贡献,老臣身为沧澜的臣子,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说完,张大人又问:“郡主还有其他事情吗?”

说到这儿,小满不由想起和翡翠的那个赌约,他微微侧头,恰好和翡翠的目光撞在一起,对方又是紧张又是着急的看着自己,她不由轻咳一声,好掩饰嘴角的笑意。

说实在的,小满心中也好奇的很,想要知道和翡翠的这份赌约,到底谁才会赢。

故而,小满斟酌了一番用词,问道:“听闻张大人去欧阳大人家吃饭了,怎么样,这顿饭吃的可还开心?”

第三百六十八章 配不上周潇潇

一说起这件事情,张尚奇先是一愣,没想到小满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不由问了一句,得知小满是从小厮那儿知道的之后,他先是低头,再度抬头看向小满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还没说话,就先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郡主别提了,我这张老脸呐,都在欧阳家丢尽了!”

和张尚奇也算认识了很久,可小满却还从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神情,她关切道:“怎么了?”

许是也没把小满当外人,再加上张夫人和小满关系还不错,张尚奇就将在欧阳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其大意就是,张尚奇本想借这个机会将周潇潇介绍给欧阳家的公子,也就是欧阳游,但周潇潇不仅当场给欧阳公子难看,而且还联合周夫人讽刺欧阳公子的长相,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难堪。

按理来说,周潇潇素来温柔,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入座,那饭菜还没端上来,周潇潇就忽然就开始冷言冷语,每句话都带着刺。

周夫人不劝也就罢了,反而还点名欧阳游长相粗鄙,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母女两人闹了这么一通,不仅欧阳家生了一肚子闷气,就连张尚奇和张夫人都气得不得了,只能带着周家母女匆忙回府,想着过两天再去欧阳府中赔罪。

听完张大人的讲述,小满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这是真的吗?她...周小姐怎么能......”

别说周潇潇是个富家千金了,就算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应该这么做啊!当着人家的面讽刺对方,而且还联合自己的母亲一起羞辱对方的长相,这未免太过分了。

“郡主见笑了,我也没了办法,还不知道要如何给欧阳家赔罪呢!”张尚奇懊悔万分,“早知道,我还不如不去赴这场宴席,否则也不会尴尬羞愧到如此地步!”

这么多年来,张夫人一直没能怀有身孕,故而张尚奇一直是将周围同僚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更何况,他和欧阳家相识多年,又同在朝堂上为官,欧阳游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本想是能促成一桩美事,却不想竟闹得如此下场......

看着张尚奇一脸苦色,还有那满是后悔的模样,小满不得不接受了周潇潇其实是个这样的人,想起张大人方才所说的事情,若任何一件发生在小满的身上,恐怕她当场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如今也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小满也只得劝道:“张大人也不必忧心,这是周姑娘的不是,想必欧阳大人不会怪罪您的。”

“多谢郡主安慰。”张尚奇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若郡主没有别的事情,老臣就先回府了,至于那废弃的演武场,老臣会尽快进宫回禀王上的。”

“麻烦张大人了。”

说完,小满找了个人将张尚奇送出府去,而她下意识地侧身看向翡翠,对方好似还沉浸在张大人所讲的故事中,仍旧是一脸的愤慨,好似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张府,去痛揍周潇潇一顿。

见状,小满轻咳一声,伸手拍拍翡翠的肩。

对方瞬间回过神来,先是懵了一下,而后瞬间扬起个得意的笑,伸出手晃了两下,“夫人,您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翡翠看人一向很准,早就知道这周姑娘不是个东西!”

“你之前只是说她不简单,可没说她不是个东西。”小满憋笑,故意装严肃。

“不简单也含括了不是个东西!”翡翠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就算那欧阳公子长得在不好看,她也不能当面说人家呀!而且还和她娘一起,太不尊重人了!”

眼看着这翡翠又激动起来,小满忙起身按住对方的肩,“好了好了,这次你赢了,按照之前说好的,你这一个月的花费都包在我身上了。”

听到这儿,原本还愤愤不平的翡翠登时换了副脸色,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夫人!”

“跟我去我房间吧,给你拿银子。”

“谢谢夫人!夫人最好了。”

相较于郡主府内轻松愉快的气氛,张府则压抑的过了头,尤其是当张尚奇回到府内之后,张府内压抑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张府内,花厅。

张夫人端坐在正位上,面无表情,但从她紧攥着的帕子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来看,此时的张夫人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周夫人和周潇潇坐在左侧,两人微微低着头,偶尔偷偷抬眸观察一下周围的动向,但谁也不敢出声。

至于刚刚回来的张大人,则是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地方,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丝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周夫人和周潇潇,眼中满是怒火。

屋内安静的可怕,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且屋门、窗户都被紧紧关着,密不透风,连阳光都没有。

在这样幽静及阴沉、压抑的氛围内,张夫人最先开了口:“明静霜,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当你在饭桌上对着欧阳公子指指点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姐夫日后该如何做?”

明静霜是周夫人的大名,张夫人大名叫明静雪,自小到达,张夫人鲜少直呼周夫人的大名,除非在十分生气的状况,就好比今天。

“姐,我当时是气极了嘛,没想到——”

“你气极了,呵!”张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继而冷笑,“明静霜,我清楚的记得,你当时羞辱了欧阳公子得有一刻钟那么久吧?那么长的时间,你居然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吗?”

当时在欧阳家的饭桌上,只有周夫人一个人站着,拿着根筷子指着欧阳公子,不断地口出狂言。张夫人当时当然是想拉住自己的妹妹的,可奈何欧阳一家不同意,她也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胡闹。

想到这儿,张夫人气得胸口直疼,耳朵也嗡嗡的,好似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般。

看着自己姐姐愤怒的模样,周夫人瘪瘪嘴,低下头不在说话。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张夫人好歹喘过了那口气,她抬起头,继续问:“潇潇,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女孩,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你比你娘还要过分,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泼妇!”

说到最后,张夫人明显激动起来,她起身,指着堂下周潇潇的鼻子,喝道:“你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你讽刺欧阳公子的那些话,你也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瓜!更别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别以为所有人都喜欢你!”

张夫人手指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颤抖起来,她的声调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已经成了怒吼。

当然了,这样的指责对于周潇潇来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即便是在已经在欧阳家闹过一场之后,她愈发的有恃无恐,面对张夫人的指责,她只是撇了撇嘴,轻哼:“姨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潇潇听不懂。”

“周潇潇,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夫人脚下一顿,险些直接倒在堂上。

张大人见状忙冲过去,一把扶住自己的夫人,劝道:“不值当得,为她这样的小辈不值当的,你千万别生气,小心自己的身子。”

这本就是随口的一句安慰,但却成为了周潇潇讥讽对方的武器,她冷笑,继而走上前,“终于承认了吧,姨妈,你们终于承认了!”

张夫人和张尚奇一脸懵,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你们还装什么呢?”周潇潇冷笑,嘴角满是讥诮的笑,“你们压根就没把我和我娘当成一家人,也压根没想要帮我找什么夫婿,我娘和我将我下半生的幸福托付于你们手上,但你们却压根没当回事!”

“我怎么没把你的幸福当回事了?”张夫人睁开张大人的搀扶,径直走到周潇潇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点点的给对方算:“你知道为了给你找个好人家,我这些天有多累吗?到处打听——”

话还没说完,周潇潇便不耐地打断,“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找个好人家,可到头来呢?你们找的那是什么?想让我下半辈子和一个猪头一起过吗?!”

她在进欧阳家之前还满怀期待,甚至于在看到欧阳家的大门之后还满心欢喜,可到头来呢?这所有的欢喜和期盼,都在见到欧阳游的那一瞬间破碎。

胖、丑,满脸油腻,还有那小眯眯眼,周潇潇一分都不想忍受,如若不是看着欧阳一家满心欢喜,她恨不得当场就转身离开!

“欧阳公子是胖了些,可那也在正常范围内,再者说,他哪里丑了?”张夫人如何也不明白,她紧皱眉头,质问:“周潇潇,即便欧阳公子不是你心中所期待的模样,但你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当时欧阳游的父母也在,还有满屋子的下人,周潇潇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说猪头、胖子等字眼,就算她没有指出名字,但那嫌弃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三百六十九章 搬走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三百六十九章 搬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章 被赶出来了

因着在进门前得知周夫人母女已经搬走,故而翡翠见机行事,将原本要送给周家母女的荷包和手帕都藏了起来,只给了张夫人的那一份。

张夫人还在为周家母女的事情生气,脸色不太好,翡翠也没敢多停留,放下东西就告辞了。

一路小跑着回到郡主府,翡翠径直冲去了内院,找到正在喝茶的小满,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夫人,您...您猜,我去张府、去张府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说完这番话,翡翠叉着腰站在原地,不断地大口喘息,面色潮红,额头上还有不少的汗珠。

见状,小满完全没心思听对方说了什么,只皱眉问道:“怎么了?”

“夫人,您先猜。”翡翠仍旧大口大口的喘息,但好歹比方才平缓了些。

“呃...张夫人正在和周夫人吵架?”根据之前张大人所说的,小满推测道。

翡翠摆摆手,然后长舒一口气,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说道:“我刚到张府所在的那条街上,就看到周姑娘叫了一辆马车,而后她和周夫人从张府搬出来了好多行李,将行李都搬上了马车,两人走了!”

许是翡翠讲的不清楚,再加上小满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由问道:“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翡翠叹口气,有些着急的说道:“周夫人和周姑娘从张府搬走了!”

“啊?!”小满震惊地张大嘴巴。

周夫人母女在北安城内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又得罪了欧阳大人一家,如今搬出张府,她们还能在哪儿住下呢?亦或者,她们直接乘马车回家了?

正当小满胡思乱想之际,翡翠又道:“我问过张府门口的小厮了,据他说,是张夫人和周夫人大吵了一家,其实原本周夫人没想搬走的,但奈何被周潇潇直接拉走,然后两人不知道在房间内说了什么,周夫人便又同意跟着她离开了。”

别看这些事情才刚刚发生,但却已经成为了张府上下众人皆知的事情,往日那些看周家母女不顺眼的人,早就乐开了花。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小满皱眉。

翡翠得意一笑,“我听张家门口的小厮说的,听他的意思,张府上下都不喜欢这周家母女呢,尤其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经常被周家母女呼来喝去的,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看来,这周潇潇果真如翡翠所说,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还要去赴那花灯节那天醉仙楼的宴会吗?若是让张夫人或者张大人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小满心里纠结着,不由得皱起了眉。

“夫人,您想什么呢?”翡翠好奇道。

“你忘了我们来城里做什么了?”小满反问,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抬眸看向翡翠,“之前约好了的,要在花灯节那天和周家母女一起吃饭,如今她们和张夫人大吵一架,还搬出了张府,那我们还能去赴宴吗?”

一说起这件事情,翡翠也渐渐敛起了之前的得意的笑,咬着唇,“那怎么办啊?夫人。”

早就答应好的事情,而且这次进城也是为了花灯节,该想个什么样的办法拒绝对方呢?

小满托着下巴,坐在位置上看着远处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在两个人为难的时候,外面忽有小厮来报,说周家母女带着礼物来拜访小满。

闻言,小满和翡翠不由对视一眼,她有些诧异:“怎么办,她们怎么知道我回来的事情的?”

“奴才不清楚啊!”翡翠亦懵的很。

主仆两人对视一会儿,等在门外的小厮半晌听不见动静,不由再度问道:“夫人,周夫人和周姑娘正在门外等着,是否请她们进来?”

“不要!”小满下意识地拒绝,而后她起身,一边想一边走到小厮面前,单手托着下巴,咬着下唇为难道:“你就说...呃,说......”

该用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正逢小满发愁的时候,翡翠冲上来,快言快语:“你就说夫人生病了,现在正在休息,没办法接待她们!”

闻言,那小厮抬起头,皱着眉不解道:“啊?翡翠姑娘,这...真的要这么说吗?”

夫人明明好好的在府内待着,气色也好的很,而且前不久还和王大翠出了一趟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病了?万一那周家母女看出其中的破绽,岂不是让夫人日后难做人?

不单是小厮觉得这个理由荒唐,就连小满也觉得装病这一招太容易被识破,所以趁着小厮还没走,她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能装病,否则太容易被看穿了。”

“那夫人想要怎么样?”翡翠泄了气,肩膀耷拉下来。

依现在的状况来看,夫人是不想接待周家母女的,而且连三天后的花灯节宴会也想推辞掉,可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完美的搪塞过去呢?

想着,翡翠不由侧身看向正左右为难的小满。

对方在门口踱来踱去,双眉紧皱,琢磨了半晌,才道:“你去将她们请进来吧。”

小厮和翡翠皆是一愣,但看着小满坚定的目光,小厮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开。可翡翠却愈发的不解,她追着小满回到屋内,“夫人,您请她们进来干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先看看她们到底来干什么,我也好决定三天后要不要赴宴。”

说起来,这周夫人和周潇潇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原本小满还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思,毕竟张夫人才是她们的亲戚,远比自己这个外人要来的更亲近些。

可如今听到她们和张夫人大吵一架之后,小满才明白,她们一早就开始奉承自己,恐怕就是为了能在和张夫人闹僵之后,在北安城中还有能够依靠的人。

如此一想,她们在搬出张府之后,立刻来自己府中示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在张夫人等人从欧阳府中回来之后,张大人片刻不停的来了自己的府中,难道周家母女不知道吗?还是说,她们自信于张尚奇不会将在欧阳家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

“夫人,周夫人和周姑娘到了。”

翡翠的提醒声让小满从思绪中抽身回来,她坐在正位上,对着堂下二人浅浅一笑,“两位真是稀客,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就是要装的毫不知情,这样才能让对方暴露出她们的真实想法。

“郡主说笑了,听闻郡主从郊外回来,我们母女俩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就来给您请安。”几天不见,周夫人越发会说话,只见她用帕子掩唇笑着,眼中满是谄媚。

小满只是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周潇潇,“怎么样,潇潇的婚事可有下落了?城中的哪位青年才俊入了你的眼?”

闻言,原本十分端庄自持、面带淡淡微笑的周潇潇脸色一僵,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和恼怒还是没能逃过小满的眼睛。

只听周潇潇说:“郡主,我在这北安城中人生地不熟的,人又内向,且样貌普通,才华也不及郡主的万分之一,即便是我有属意的人,对方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来北安城这么久,小满还没见过比周潇潇还会拍马屁的人。

若这些话放在之前,小满只会单纯地认为对方是自谦,可如今得知真相之后,再这么一听,她只觉得可笑。

不过对方既来这些虚招子,小满也毫不含糊,她夸张的笑笑,“潇潇,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谦虚了,瞧瞧你这样貌,是千百年都难得见一次的美丽,这样的你,怎么会是姿色平庸呢?”

说着,小满愈发刹不住车,一个劲儿的夸奖对方:“说实话,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像你这么漂亮的人,理应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虽说人不能过分自负,但像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谦虚,潇潇,你得自信起来啊!”

虽说小满之前也夸奖过周潇潇,但却从未如此密集、夸张地赞赏过对方,周家母女一时愣住,两人面面相觑,险些忘了自己来郡主府的真实目的。

周夫人清清嗓子,干笑两声之后,有些生硬的说道:“郡主,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求您帮帮我们。”

“对,郡主,我们母女俩若非走投无路,是绝对不会来麻烦您的,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按照之前说好的,周潇潇咬紧了下唇,硬生生从眼角逼出几滴泪来,低下头呜呜咽咽的附和道。

见状,小满心知对方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她不免兴奋起来,但面上仍需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佯装关切:“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周夫人微微垂着头,拿帕子捂着眼睛,哭诉:“其实我们真的不想来麻烦郡主的,但奈何在这北安城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又被最亲近的亲人背叛,我们母女俩实在没办法了......”

“郡主,我们被姨妈和姨夫赶出来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进宫

不过,小满虽想要借着这件事要整一整周家母女,但三天之后的花灯节仍没有想出更好的拒绝理由,再加上府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渐渐地,小满也忘了这件事情。

这两天,小满日日为筛选人数的考核而忙碌,终于在花灯节前一天将一切搞定,也就在这个时候,陆离从郊外赶回来了。

正巧,小满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眼看对方回来了,忙将对方叫来,让他帮自己组织考核。

虽说这考核的目的只是为了筛去一部分人,好让后续的教学变得更简单、轻松,但小满也是真心想要将那些不喜欢、没天赋的人借这个机会一并筛走。

“城外的废弃演武场已经收拾好了,陆离,等下你带着外面的这些绣娘直接去演武场,小雪她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小满将参加考核的名单交给陆离,说道。

陆离接过名单,随意扫了一眼,而后抬眸:“那你呢?”

小雪等人也是绣娘,但说起来,陆离还是更相信小满的绣艺。

“我在府中还有点事情,等下就过去。”小满头也不抬的说道。

陆离点点头,将名单收好塞进怀里,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先走了。”

听到小满应了一声之后,陆离才笑笑,推门离开。

陆离出了府门,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终于知道小满为什么让自己来帮忙了,这么多人,若让小满独自招呼,那光是到比赛场地就得耗不少功夫。

想着,陆离轻咳一声,拔高声调:“我先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到前面来,按照我点名的顺序站好,知道吗?”

许是因着从未见过陆离,再加上他这不怒自威的气势,底下的人相较之前安静了许多,再加上有王大翠和何淼招呼,黑压压的人群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等待陆离点名。

“张凤、赵龙、王无......”

陆离盯着名单,按照顺序一个个的叫过来,时不时的往前面瞟一眼,好能确定站在前面的人数和自己点名的数量一致。

直到队伍变得越来越有顺序,陆离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他看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咬咬牙,提起一口气将剩下的几个人的名字全都点了下来。

队伍整整齐齐,陆离站在高处随意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而后问道:“队伍中谁叫王大翠?”

“我!”王大翠从中间挤出来,凑到陆离面前,扬起胳膊笑道:“是我,我在这儿呢!”

“你在前面带队,直接去城外的废弃演武场。”陆离吩咐。

随着王大翠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大家规规矩矩的跟着王大翠往前走,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出城抵达了城外东边的废弃演武场。

经过一番修整,演武场地面上已经干干净净,且还放上了数百个小凳子,每个小凳子上都放着个小绣绷,还有绣线、绣布等等。

正如小满所说,小雪等人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她们将小满制定的规则告诉大家,而后待考核的众人再度规规矩矩的寻了位置坐下,开始准备考核。

其实这次考核的题目十分简单,就是让大家随便发挥,花鸟鱼虫,绣什么都可以,一切完成之后再绣自己的名字交上去,等待通知即可。

眼看着众人纷纷落座,陆离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寻杯茶喝的时候,小满乘着马车到了。

跟着小满一起下马车的翡翠手里拎着个茶壶,后头的小厮还端着几个茶杯,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从府中带过来的。

依照小满的吩咐,翡翠给在场的陆离、小雪及其他绣娘都倒了茶,而后退下。

“已经开始了吗?”小满扫视一圈演武场,有些惊喜的问道。

陆离喝过茶后,嗓子舒服许多,他轻咳一声,笑笑:“是啊,开始没多久。怎么,你那边忙完了吗?”

小满盈盈一笑,仰着头看着对方,扬起个得意的笑,“那是当然啦。”

说完,她上前握住陆离的手,低下头轻轻舒口气,轻声说道:“谢谢你,陆离,幸好有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了。”

想要筹办一场比赛,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成功的。之前在上京,她准备一场比赛尚且需要提前几个月来筹备,而今天在北安,她则需要在几天内完成这场比赛的准备,还得在花灯节之前让比赛顺利结束。

这事情想起来都觉得苦难无比。

但幸好,府中有那么多绣娘和陆离来帮自己,否则小满即便是整天整宿的不睡觉,也难以在今天完成。

“你我之间还说谢谢,是不是太见外了?”陆离反握住小满的双手,轻拍两下,说道:“这么多人来考核,明天就是花灯节了,你能在明天之前筛选好吗?”

“应该可以吧。”小满转身看向正在专心比赛的众人,解释:“只需筛选出一部分实在没法看的绣品出去就好了,小雪她们都可以来帮我的忙,应该很快就能筛选完。”

陆离点点头,“那样就好。”

比赛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上百号人坐着小马扎做绣品,这其中,有些人是有些基础的,所以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但有些人是对此一窍不通,甚至于从未接触过的,所以抓耳挠腮,直到那柱香都烧完了,也没能绣出个像样的东西。

眼看着那柱香快要烧完了,小满心里松口气,而后叫来小雪,“我得先回去了,等下你和其他绣娘将这些绣品收上来,就让她们先散了,回家等消息吧。”

“那这里面的东西怎么样?”小雪为难的皱眉,“上百个小马扎呢,还有这些绣布,光靠我们几个也搬不回去啊!”

“这个你放心,等下我会专门让人来带回去的,你们只管将绣品都收上来。”小满笑笑,解释道。

小雪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嘱咐完了小雪,小满放心的带着陆离回去,在路上,她将张夫人和周家母女,还有自己和周家母女周旋说的话等等都告诉了对方。

而后,小满满是无助地靠着对方,求助:“之前答应过的,要在花灯节和周家母女一起吃饭,如今她和张夫人闹成这样,还想着利用我,你说我该怎么拒绝?”

“既然你都答应要帮周潇潇找夫婿了,那就直接去赴宴呗。”陆离对此事有另外的看法,他解释:“反正周家母女也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你就将计就计,陪着她们将这出戏演下去吧。”

说完,陆离拍拍小满的肩,扬唇一笑:“至于我呢,明天就带着望舒去看花灯就好了,你就去醉仙楼吃饭吧。”

本还以为对方是真心给自己意见,可听到最后,小满才听出来对方只是调侃。

她即刻坐直了身子,冷哼一声,继而说道:“我是百般无奈,所以才来求助你,却没想到你居然耍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小满佯装生气的扭过身子,背对对方。

“好了好了,我刚才就是开玩笑嘛,别生气。”陆离忙按住对方的肩,强行将小满扭过来,伸手揉揉对方的头发,微微俯身,看向对方:“接下来,咱们认真粉刺一下,好不好?”

小满仍故作高冷,“你说吧。”

陆离轻咳一声,说道:“我今天带着这些人出来的时候,城内好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都知道安平郡主要举办比赛,且参加这场比赛的人有数百个。”

“你的意思是,让我用比赛的借口去搪塞周夫人?”小满皱眉,问道。

“没错。”陆离自信一笑,“这么多人参加比赛,虽说今天比赛就会结束,可日后筛选绣品,甄选学生,再加上安排每个府丫鬟的课程,这可费不少功夫。”

说完,陆离对着小满挑挑眉,继续说:“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都已经做好了,可外人哪儿知道呢?更何况,对方还是刚来北安城没多久的外地人。”

这个法子的确可行,可小满还是有些担心。

她咬着唇,有些为难的说道:“可花灯节那天我们还是会出去的啊,万一在路上遇到了周家母女,那怎么办?场面岂不是会十分尴尬?”

“呃...反正你又不想和这周家母女扯上关系,即便是被她们看到了又如何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陆离说。

话的确是这么个意思,可小满还是觉得别扭。

她咬着唇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采纳陆离的建议,而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张府,好能知晓张夫人的心意。

要知道,这张夫人和周夫人是亲生姐妹,即便吵了一架,关系闹僵了,那关系也应该远比常人更近些。小满想听听对方的意思,好能决定日后到底要不要和周家母女断绝往来。

毕竟,万一这张夫人还对周夫人母女有恻隐之心,而自己就先断绝了和周家母女的来往,那还是十分别扭和尴尬的。

“等下不要进府了,直接带我去一趟张府。”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断绝关系

张府。

张尚奇刚从欧阳府上回来,还没进府门就遇到了刚巧下马车的小满。

他不由停下脚步,等在门口,待小满赶上来之后,张尚奇向小满行了礼,问道:“郡主,您这个时候来府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因着也听闻小满今日在城外举行比赛的事情,故而张尚奇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比赛方面,还以为对方找自己商量比赛之类的事情的。

可没想到,小满摇摇头,“张大人,我今日是特地来拜访张夫人的。”

“原来是这样。”张尚奇点点头,叹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

两人并肩见了府,在去往花厅的路上,小满得知张尚奇是刚从欧阳府上回来,她本想问对方这件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但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对方那沉重的神情。

看来,这件事情没那么好解决,即便是张尚奇之前和欧阳家交情不错,对欧阳家的公子也好,但经过周潇潇和周夫人这么一闹,对方很难轻易原谅。

即便口出狂言的是周家母女,并非张家夫妇。

小满连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继续沉默下去。

“郡主,”张尚奇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花厅,“静雪应该就在里面,既郡主是找她有事,那我就先回避了。”

“好。”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待张尚奇走远了,翡翠不由跟上来,小声说道:“夫人,我刚才看到张大人脸色好差啊,你说他是不是在欧阳家被骂了?还是——”

没等翡翠说完,小满忙转身捂住对方的嘴,而后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往这边看,她才松开手,皱眉教训:“小点声,万一被人听到了,该以为我们是来看笑话的了。”

翡翠忙不迭点点头,抿紧嘴巴,将没说完的话都给咽进了肚子。

见状,小满压低声音,说:“你想呀,欧阳家被当众羞辱,能那么快就原谅张大人吗?虽然说这件事情和张大人无关,又不是他让周潇潇说的,那人毕竟是他带过去的,欧阳家难免记恨。”

“夫人说的对,可我还是觉得张大人挺可怜的。”翡翠撇了撇嘴,有些愤然的说道:“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周潇潇,一点礼貌都没有。”

“张大人也没能想到周潇潇是个这样的人呐。”小满叹口气,感慨:“看来这周潇潇之前还装的挺好,只是没想到,在欧阳家的饭桌上暴露了自己的真性情。”

主仆二人说着话,也就到了花厅门口。

正如张大人所说,张夫人果真就在花厅里坐着,只是这花厅内,除了张夫人之外还有一位中年女子,两人坐在一起说话,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丫鬟都被打发了出来。

从小满这个位置看过去,自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他皱了皱眉,正纠结于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张夫人的随身丫鬟小翠发现了小满。

她脚步飞快从门口走过来,笑盈盈的说道:“郡主好,您是来找夫人的吗?”

“是,不过你家夫人现在——”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屋内正在和他人说话的张夫人,说:“张夫人好像正在忙吧?不知道我方不方便进去。”

“方便方便,郡主请。”说着,小翠将小满迎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屋里坐着的是欧阳夫人,特地来找夫人说话的。”

屋内的竟然是欧阳夫人,小满不由脚下一顿,“可前些天......”

闻言,小翠自然也知道小满想说些什么,她叹口气,压低声音:“其实那件事情也不能怪夫人,都是周...算了,欧阳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天来也是怕夫人因此而过分自责,所以特地来开导夫人的。”

原来是这样,小满点点头,心想:这么看来,这位欧阳夫人的确为人很不错。

刚到花厅门口,内里的两个人就发现了小满。

张夫人主动上前迎接,“郡主,您今天怎么来了?我在府中未曾远迎,还请郡主赎罪。”

“张夫人不必客气。”小满笑笑,而后将目光落在随后上前的欧阳夫人身上,虽然明知,却还是问了一句:“这位——”

“这位是欧阳夫人。”张夫人连忙介绍。

经过张夫人的一番介绍之后,小满得知,这人和张夫人同岁,膝下育有一子,就是之前被周潇潇当众羞辱的欧阳游,因着欧阳大人和张大人同在朝堂为官,很多理念和想法也都相通,故而欧阳家和张家关系一直不错。

如若不是周潇潇突然闹了这么一通,两家现在的关系也不会僵成这个地步。不过幸而欧阳夫人理智的很,主动来张府和解,可那欧阳大人就没有她这么容易放下了。

然而,这件事情终归是两家的私事,即便张尚奇告诉了小满,在两人面前,小满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和两人寒暄一番过后,欧阳夫人笑着起身,说道:“静雪,时间不早了,那我还是先走了,你和郡主慢聊。”

张夫人也不挽留,找了个人送走欧阳夫人之后,便又重新坐下。

“张夫人,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您,让您帮我拿个主意。”眼看欧阳夫人走了,小满再也纳闷不住,一口气说了出来。

闻言,张夫人点点头,“郡主但说无妨。”

小满长叹口气,有些为难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顺便还交代了自己答应了要帮周潇潇找夫婿的事情,说完,她皱眉看向张夫人,“我心想着,周夫人毕竟是您的亲妹妹,可我刚才进府的时候,遇到了张大人,看着他脸色那么难看,我......”

她本想是想整一整周家母女的,可在态度尚不明确的张夫人面前,小满自然也只得隐瞒这一事实。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后悔,早知道自己当初装傻充愣混过去好了,否则也不会面对如今这样两难的困境。

“郡主,你是真心想要帮周潇潇找夫婿吗?”张夫人倒没纠结其他的,而是直接问了小满这个问题。

小满先是点头,而后摇头,百般纠结之下,半晌都没开口。

见状,张夫人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郡主,我知道您是怕我为难,您放心吧,这一次,我是真的想要不想再和她们来往了。之前我因为心软而妥协的一切,现在想起来都太可笑了。”

早在小翠提醒自己的时候,她就应该醒悟的,否则也不会让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如今,外面的传言愈演愈烈,都说张家和欧阳家闹了别扭,有人猜测是朝堂上出了变故,也有人说是欧阳游被张家人欺负,各种各样的猜测,乱七八糟,却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出在周潇潇身上。

“张夫人,可周夫人毕竟是您的亲妹妹,”小满起身上前,皱眉说道:“她都说了,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又如何?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手利用的工具罢了。”说着,张夫人亦起身走到小满面前,拉过对方的手,劝道:“郡主,如若您还对我有一分的信任和同情,我劝您,千万不要再和她们母女来往了。”

说着话的时候,张夫人的眼中隐隐带着泪光,但却一直没有眼泪掉下来,她眼神坚定,握着小满的手亦用了些力气,虽然还有些许的颤抖,但能感觉出来,对方是下定决心要和周家母女断绝关系。

事已至此,小满心一横,说:“张夫人,不瞒您说,其实我之所以答应她们,要给周潇潇找个更好的夫婿,也只是想要耍耍她,我不是真心要帮她的。”

“什么?”张夫人一愣。

小满咬着唇,干笑两声,说:“依我和张大人这些日子的来往,我当然是相信他的,所以当周家母女来我府里,还妄图颠倒是非黑白的时候,我一生气就答应了她们,想要趁机会耍一耍周潇潇,好能解气。”

听到这儿,张夫人哭笑不得,“郡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张夫人性子寡淡,平日里一直都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即便遇到了特别让人恼火的事情,也仅限于当时生气,宁愿快刀斩乱麻,彻底断绝关系,也绝不会为了报复而继续让人在眼前恶心自己。

所以在听到小满爽快答应,只是为了耍周潇潇的时候,她十分不能理解。

“张夫人,我是看不得你们这样的老实人受委屈。”说起这件事情,小满愤慨道:“她们就是白眼狼,之前你那么诚心诚意的对待她们,为了周潇潇的婚事跑上跑下,可到头来呢?”

“郡主,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再提了。”张夫人劝道。

但小满哪里这么容易放弃,她反握住对方的手,坚定道:“张夫人,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们断绝关系,那我也就能放心继续实施我的计划。”

这次的事情听起来过分,但幸而没有对张夫人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否则小满可就不光是耍她这么简单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教训

张夫人本人是不想再跟周家母女有关联的,但小满却一心想要报复周家母女,故而在探知到张夫人的心意后,小满反而轻松了不少。

“张夫人,您就放心吧,我就是小小的教训她们一下,省的她们日后再找你的麻烦。”说着,小满看着对方,真挚道:“夫人,您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是真的想要帮您。”

见状,张夫人犹豫片刻,继而点点头,“好吧,只是郡主,你千万要注意分寸。我虽然不想在和她们来往,但却也不想伤害她们......”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张夫人却还不想伤害周家母女,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小满觉得自己始终学不来,当然了,她也不想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对方主动冒犯,而且还沾沾自喜地将自己当成工具来利用,那小满就更不能饶恕对方!

“夫人放心吧。”小满扬起唇角,对着张夫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道:“府里教授绣艺的课程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张夫人最近有没有兴趣来看看呢?”

“真的吗?”提起这些事情,张夫人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她惊喜地微微睁大眼睛,难掩欢欣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或者说,我需要提前做些什么吗?什么时候就可以去了?”

看着对方兴奋到略显慌乱的模样,小满笑笑,眉眼弯弯:“初步定在花灯节后的第三天,只要夫人您有兴趣来,只需提前找个人知会一声就行,这样我也好能从郊外回来。”

闻言,张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小心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郡主了?郊外那边......“

“没关系,我本就会不定期回府,不麻烦的。”

“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

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张夫人也不在推三阻四,而是十分爽快的应下。她盈盈笑着,弯起的眼睛能看到眼尾处的几条细碎的皱纹,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张夫人的容貌,反而为对方平添几分阅尽千帆的气质。

眼看天渐渐暗了下来,小满告别了张夫人,乘车回到郡主府。

众人的绣品已经带了回来,陆离、小雪和三四个绣娘,正站在后院的空阔处,开始挑选绣品,好能及时甄选出能够留下继续学习的人。

后院灯火通明,地上摆满了绣品,阵势大的很。

小满和翡翠刚进后院,看到的就是众人站在一起挑选绣品的景象,小雪和其他几个绣娘围在陆离身边,伸手指着地上的绣品,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只是让小满颇为不满的一点就是,小雪和陆离挨的极近,且时不时因为前仰后合的大笑而和陆离有些身体接触,更过分的是,从小满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似的,让她颇为别扭。

“夫人,你瞧他们那样!”翡翠亦看的生气,硬邦邦的直白道:“还没出阁的姑娘,和其他男人挨得这么近,一点分寸和体统都没有!”

越说越生气的翡翠哼了一声,作势要直接上前将小雪拉开。

但幸而小满及时反映过来,忙喝住翡翠,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她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皱眉低声劝道:“我如今忙的很,你就别在给我生事了!”

“可是——”翡翠气不过。

小满摇头打断,一脸严肃:“那只是我们从后面看起来而已,再者说,你还不相信陆离是什么样的人吗?行了,别多事了,我们先过去吧。“

依照她对陆离的了解,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

翡翠纵然再不甘心,也只得叹口气,妥协道:“那好吧。”

小满笑笑,“好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去忙呢,别不开心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陆离敏锐地发现了小满,他笑着转过身来,小跑着靠近,笑道:“回来了?怎么样,和张夫人谈的还算顺利吗?她是什么样的想法?”

“一切都很顺利,等下我在跟你说。”小满亦仰头笑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离亦没发觉小满的丝毫异常,只牵过对方的手,笑呵呵地将人带到那些绣品面前,笑着说道:“你看这些绣品,真的是千奇百怪,好笑的很。”

说着,小满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地上的这些东西千奇百怪,除却能看出来都是用绣线在绣布上弄出了些什么东西,其余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黑的、白的,绣线混成一团的,还有什么都没绣的,还有不会绣名字,而不得不做了个独特记号的......

各种各样的都有。

小满见了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随口问道:“难道今天这些人绣的都是这样的东西吗?这些绣品当中,连有个像样轮廓的都没有,日后还怎么继续学啊?”

按理来说,这些人是从各个府邸过来的,即便之前根本不懂东岚的绣艺,那也应该会些针线活,不至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连自己的名字都绣不好。

“回禀夫人,这些都是还没挑选的,虽然看起来都很难看,但只要仔细挑选,还是能找到不错的绣品的。”小雪随手将发丝别到而后,笑盈盈的说道。

小满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的听到身后的翡翠小声嘟囔:“装什么装,好像就你什么都知道似的,真讨人厌。”

“咳咳。”小满轻咳两声,而后侧身看了眼翡翠,有些不悦的沉声道:“翡翠,你去厨房看一看晚饭做好了没,顺便在烧些热水,晚上我要洗澡。”

此话一出,不光是翡翠愣住,就连在场的陆离和小雪等人也都一怔。

要知道,翡翠也跟着小满这么多年了,又是贴身丫鬟,即便是在上京,也没有做过烧水这样的粗活,而如今小满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去烧洗澡水......这么一来,翡翠至少要在厨房忙碌一个时辰左右。

“夫人......”翡翠又是委屈,又觉得面上过不去,不由瘪嘴低低地唤了小满一声。

可没成想小满语气更硬:“快去!”

翡翠咬着下唇,瞬间就红了眼圈,她扫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众人,尤其是看到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小雪,翡翠登时觉得面上烧的滚烫,鼻尖也酸酸的,几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然而就算如此,面对一脸严肃的小满,翡翠只得欠了欠身子,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去,低着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烧水。”

眼看着翡翠低着头跑开,小满心里也有些难过,但若是这会儿不教训翡翠一番,日后她可能要犯下更大的错误。要知道,祸从口出,若再让翡翠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

不过幸好翡翠站在自己身后,说话的声音又小,应该没其他人听到,小满心想。

“夫人,翡翠姑娘向来不会做这些粗活,不然我去帮帮她吧?”小雪忽的提议。

小满闻言抬眸,冷冰冰回绝:“不用,你们挑你们的绣品,尽快选完,等下我来检查。”

说完,小满独自转身往内院卧房的方向走,脚步快了又快,绷着张脸,脑袋里乱的很,也不知道是因为惩罚了翡翠,还是因为小雪刚才说的那句话,亦或者是刚进府时看到的那令人心生怀疑的一幕。

种种场景和声音萦绕在小满脑海中,她皱紧了眉,几乎是跑着往卧房的方向跑。

“小满!”

忽然,一声呼唤让不断加快脚步的小满停下,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脸上的种种情绪收起,笑着转身,“怎么,有事吗?”

“你怎么了?”陆离追上来,略喘了几口气,皱着眉看着对方,“刚才翡翠做错什么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罚她,是不是有点太不给她面子了?”

虽说对方是个奴才,可奴才也是人,更何况还是跟了小满这么多年的翡翠,这丫鬟往日就有些直来直往,有时候口无遮拦,小满尚且没有怪罪,而今天......

小满别过脸去,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低的,“翡翠出言不逊,理应责罚,否则若日后犯下大错,后悔都来不及。”

“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陆离愈发不解。

“陆离,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不要问了。”小满抬起头对上对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帮着小雪她们选绣品吧,我等会儿就来。”

说完,小满再度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略显瘦削的背影,陆离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始终皱着眉,满是疑惑。

“国公爷?”

一声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陆离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转身看向来人,只见小雪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笑盈盈的看着他,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看他转过身来了,小雪忙关切道:“国公爷,夫人没事儿吧?”

陆离轻咳一声,“没事。“

“夫人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夫人是生翡翠姐姐的气了呢。”小雪轻舒一口气,再度扬唇绽放个笑容。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里别扭

闻言,陆离微微皱眉,“翡翠怎么了?”

“啊?”小雪惊讶的低呼一声,而后慌忙低下头,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事,我刚才是胡说的,翡翠姐姐没怎么样。”

说完,小雪匆忙转身,作势就要跑开。

但陆离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离开,他一个箭步冲到小雪面前,双臂张开拦住对方的去路,冷着一张脸不容拒绝质问:“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于除小满之外,且和自己也并非熟识的女人,陆离的态度向来如此,冰冷的不近人情。

小雪难免被这样的态度吓住,毕竟方才和陆离一起站在后院的空地上看绣品的时候,对方还随和的很,而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对方就完全换了一副态度,让她莫名胆寒。

“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陆离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小雪一怔,继而忙磕磕绊绊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刚才...在后院的时候,我...我好像听见翡翠、翡翠姐姐在...在说我的坏话......“

其实原本她也是不确定的,只是在翡翠听到小满的处罚之后,小雪清楚的看到对方看向了自己,且眼神隐隐带着恨意和愤怒。

正是因为这样,小雪才愈发确定,自己恍惚听到的那句话,的确是翡翠所说的,而不意外的,和翡翠距离最近的小满也听到了,否则也不会突然惩罚翡翠。

“翡翠什么时候说你的坏话了?”陆离又问。

这一次,小雪再也不敢吞吞吐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离,问道:“国公爷,其实我知道翡翠姐姐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没觉得怎么,只是——”

“你继续去挑选绣品吧。”陆离对于她的想法压根没兴趣,故而径直打断,让对方先回去。

小雪面上有些过不去,她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应声,行了个礼就匆忙跑了。

空阔的院子只剩下陆离一人,他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亮起灯光的卧房,听着后院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他轻叹口气,犹豫了许久,才抬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厨娘和几个下人来来回回穿梭于厨房和饭厅内,看到陆离来了,厨娘还以为是来催促晚饭,却不想对方径直错过自己,往厨房内的角落走去。

角落里的翡翠正在烧火,因着之前从没做过,所以动作稍显笨拙,脸上被烟熏得黑黑的,衣裳上也沾染上了些许污渍,看起来很是狼狈。

“翡翠。”陆离叫了对方一声。

正在往灶里添柴火的翡翠动作一愣,而后惊愕抬头,看到陆离的那一刻,她没骨气的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但很快,反应过来的翡翠连忙擦去,起身给陆离行礼,“国公爷。”

“先回去吧。”陆离说。

翡翠先是惊讶,而后低下头,两只手缠绕在一起,攥的紧紧的,骨节发白,她说:“夫人让我烧洗澡水,如今我连一桶水都没烧好,不能回去。”

“没事,你回去吧,洗澡水让其他人烧就好了。”

她虽是小满的贴身丫鬟,可陆离也是她的主子,如今陆离一个劲儿的让她回去,翡翠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得试探道:“国公爷,是夫人让您来找我回去的吗?”

陆离摇头,“不是,我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你先别烧水了,回去跟小满认个错。”

“可...”翡翠的头埋的更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完全没了往日的朝日,“这件事情本就是我错了,夫人惩罚我也是应该的,如果我现在回去了,那这水......国公爷,您还是先让我烧好洗澡水再说吧。”

见状,陆离十分无奈,劝道:“这次就你跟着小满回来了,如今你却在这儿烧水,那谁去伺候她?再者说,你以为她是真的想要洗澡吗?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错误罢了,如今你既知错,就赶紧回去吧。”

听对方这么一说,翡翠才明白陆离来找自己的真正寒意,她忙拍了拍身上的土,而后行了个礼,“是,奴才这就回去。”

刚走了没两步,翡翠又停下转身,有些为难地看向陆离,“这水......”

“你先走吧,这水我再另找人烧。”

由此,翡翠才彻底放了心,小跑着出了厨房,径直往卧房的方向赶去。

被小满责罚的当时,翡翠当然是不甘心的,还有些许屈辱和愤怒,可当她到厨房待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小满的深意,然而这个时候,早就晚了。

也幸好陆离来厨房找她,还一力劝说自己回去,否则翡翠得忙到半夜,且还没办法给小满道歉。

卧房内静悄悄的,翡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停在门口,等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气息彻底稳定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夫人,翡翠知错了。”

“进来吧。”

翡翠心中一喜,忙不迭推门进去。

屋内的小满坐在铜镜前,头发上的珠翠已经卸去了一半,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后,她没再提之前的事情,而是说道:“过来,帮我把头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卸下来吧。”

“是。”

对方不提,翡翠也不敢轻易提起,她小心地将小满头上的珠翠一点点卸下来,而后又伺候小满洗脸、换衣裳,做完这一切,翡翠照旧去铺床,而小满则坐在一旁的软塌绣东西。

烛火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小满看着认真铺床的翡翠背影,忽的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正在铺床的翡翠身子一僵,而后转过身来,垂首,双手紧握,“奴才不应该在小雪面前说她的坏话,也不应该怀疑国公爷,更不应该...不应该不好好烧水。”

除此之外,翡翠是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错处了。

小满叹了口气,视线从手上没绣好的荷包转移到翡翠身上,说:“日后不要再犯了。”

“是。”翡翠咬着唇,轻声应道。

“翡翠,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雪。”小满又道:“可就算再不喜欢一个人,你也不应该在她说话的时候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这次是幸好只有我听到,可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呢?亦或者是被小雪听到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听到这儿,翡翠本想点头,但忽然有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但她很快又低下头,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夫人,国公爷好像也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翡翠才忽然反应过来,毕竟陆离刚才去厨房找自己的时候,言语态度之间没有丝毫疑惑,好似早就知道自己出言不逊来着。

这么向来,陆离当初应该是听到了的吧?

“知道就知道吧,他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小满倒是没把这个当回事。

“可万一小雪也听到了呢?她会不会在心里记恨我?”翡翠哭丧着个脸,眼看着就要哭了。

当时离翡翠最近的就是自己和小雪,其次才是陆离,而自己和陆离都听到了,小雪没理由没听到。

想到这儿,小满不免疑心起来,当时小雪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还提出要去厨房帮翡翠的忙,她到底是没听到,还是想要装作没听到,亦或者是故作单纯和毫无心机......

各种可能性在小满心中萦绕,她不免有些头疼。

“叩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的传来敲门声,翡翠出去一瞧,才知道是厨娘才叫小满去饭厅吃饭。

也许是近日太忙的缘故,今天的事情又着实让小满心里别扭,故而直到现在,小满也没觉得饿,更不想去吃饭。

“夫人,奴才扶您去饭厅吧?”翡翠提议,“国公爷应该已经在饭厅等候了,您若是不去的话,那——”

“行行行,那就去吃饭。”

随意挽了个发髻,小满和翡翠到了饭厅。正如翡翠所说,陆离已经在饭厅落座,见她来了,对方起身笑笑,说道:“小满,快来,今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一旁的望舒亦笑着说道:“娘亲,今日桌上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小满也没心情,但看着男人和孩子好意相迎,又处处顺着自己的意,她纵然再想随便吃两口离开,此时此刻也有些不妥。

故而,只得佯装欣喜的落座,吃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再也吃不下去,小满才放下筷子。

饭后,陆离将望舒支走,又让厨娘将饭菜都撤下去离开,随后又打发走了翡翠,直至饭厅只剩下他和小满。

粗神经的小满终于反应过来,她侧身看向男人,“怎么忽然将人走支走了?陆离,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小满,花灯节后,各府的丫鬟就都来了,届时是由小雪授课吗?”陆离一本正经问道。

眼看对方将人都支走,小满还以为对方会问出什么问题来,却不想竟然是授课的事情,而且还事关小雪。不知怎么的,小满忽的想起自己和翡翠刚进门的时候,小雪和陆离有说有笑的场景来。

她的脸色莫名就暗了几分,“是,怎么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准备赴宴

和小满相处这么多年,陆离非常迅速的觉察到了对方的异样,他不由轻咳一声,将到了嘴边的话再斟酌一番,才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年纪太小了,怕她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闻言,小满心里缓缓松口气,但也没彻底地放松下来,她问:“其实小雪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家里也没其他人了,若不让她留在郡主府,即便是回上京,她可能也没办法养活自己。”

说着,小满扬起个淡淡的笑,“再者说了,她是这次比赛的榜首,能力绝对不差的,就让她试试吧,我相信她能做好的。”

“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也不在多说,毕竟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陆离也不勉强。

“嗯,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看着陆离对此好像真的没多大兴趣,小满才压下心中的疑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回了床上,扯过被子钻进去,下意识地选择了侧躺的姿势,背对对方。

仍旧站在屋内的陆离看着床榻,心里隐隐觉得对方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却又琢磨不出来,更奇怪的是,小满也什么事情都不说,这不由更加让陆离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这两天太累了的缘故?还是自己太敏感多疑了?

陆离在心中给小满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不愿意相信是对方再跟自己生气。

可当他吹灭蜡烛,躺到床榻上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满腔的疑惑,还是开了口:“小满,你今天怎么了?”

背对男人的小满沉默半晌,低声说了句:“没事。”

“那你......”陆离翻了个身,看着女人的背,眉头紧锁,“小满,我们是夫妻,不管你是开心、难过,还是因为我或者谁而生气,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否则我真的很担心。”

两人成婚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小满。

许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也许是陆离这番简短但却真挚的话打动了小满,她在再度沉默一会儿之后,缓缓转过身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陆离的眼睛,横下心,说道:“我和翡翠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和小雪...你们俩站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而且有说有笑......”

当然了,让小满心里不痛快的不只是这一点,但这却是让她最别扭的一点。

陆离皱紧了眉,而后叹口气,伸手揽住小满的肩,“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独自生闷气的?”

小满咬紧了唇不说话,反而还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等待着陆离的解释。

陆离无奈叹气,“我和你成婚这么多年,你看我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吗?小满,我陆离今天在这儿发誓,绝对没有背叛你,更从没想过背叛你,我陆离此生,只有苏小满这一个妻子、一个爱人。”

说完,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可以吗?”

“所以你和小雪没关系咯?那你们...”小满负气咬唇,垂下眼帘,“那你还跟她站的那么近,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们俩怎么样呢!”

“那我以后再也不跟她接触了,好不好?”陆离柔声说。

小满听完哼了一声,嘟嘟囔囔:“算了吧,你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否则万一这事儿传出来,该有人说我善妒了。”

闻言,陆离再度揽过对方的肩,微微用了些力气将小满带入自己怀中,用下巴抵着对方的头,低沉磁性的男声萦绕在小满耳边:“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呢?我就喜欢你善妒的样子。”

窝在男人怀中的小满轻哼一声,嘴角却甜蜜的扬起,心里始终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在地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小满感受从对方身体传出的温度,还有萦绕在鼻尖的熟悉气息,她不由得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直至对方彻底的将自己抱住。

感觉到女人小动作的陆离低沉笑笑,“刚才还闹别扭呢,现如今又抱的起劲。”

小满只是偷笑,也不说话。

“不过呢,”陆离又道:“其实我还有时间事情没有告诉你。”

一听这话,小满蹭的一下从对方的怀抱中离开,从被子里探出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什么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看着对方这警惕的小模样,陆离再度扬起了唇角,调了下眉,故意逗弄对方:“如果我说,是关于小雪的,你会不会生气?”

果然,小满一听这个名字就拉下了脸,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的伸出拳头锤了对方几下,“陆离,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有事情就直接说,吞吞吐吐,还故意牵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存心气我?”

“好好好。”陆离轻柔握住对方的拳头,说:“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

他将自己在内院里遇到小雪的事情告知对方,连带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陆离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就是这些了,小满,你要相信我,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也肯定会衷于你一人,你千万不要在乱想了,好不好?”

“等一下!”小满双眉紧皱,完全没注意对方刚才说的这句话。

她说:“你的意思是,小雪当时就听到翡翠在说她的坏话了?”

陆离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那她既然当时就知道翡翠在说自己的坏话,那后来我罚翡翠去厨房烧水,那她为什么还主动要去帮忙呢?”小满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即便她再好心,在刚听到对方说自己坏话的那一刻,至少也应该是愤怒的,怎么还会想去帮翡翠的忙呢?”

小满深知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肯定不能做到面对指责一笑而过,但如若是张夫人,或者夏婉柔遇到这样的情况呢?她们恐怕也不会面对没由来的指责而忍下去吧?

更何况,指责自己的人还是与自己毫无关系,这就更不可能置之不理了。

“也许是小雪不在乎呢?”陆离猜测:“她自己一个人在沧澜,在东岚也没了家人,也许是从小就受了很多苦,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咽下去吧?”

小满挠挠头,“其实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可是我还是...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陆离揉揉她的头,温柔的劝道:“对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否则只会徒增烦恼。小满,你现在已经很忙了,答应我,不要再给自己找负担了,好吗?”

自来到沧澜之后,他就隐隐觉得小满越来越压抑,因为有一副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再加上后来一次次的成功,导致小满如若一点点没做好,那就会让她万分烦恼,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看着对方一步步陷入这样的心魔中,陆离于心不忍,只能在对方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后提醒。

小满闻言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视输赢于无物,但幸好,她还有陆离在身边,还有珍珠和翡翠。

她钻进被子,而后缩紧男人的怀抱中,低声说:“陆离,谢谢你。”

男人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对方,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好能让小满尽快入睡。

许是因着陆离在身边,亦是对方在自己睡前说的那些话,小满这一夜睡的很是香甜,直至次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她才恍惚睁开眼睛,发现天亮了。

再一看,床榻上空空的,只剩下自己一人。

小满伸了个懒腰,不急不慢地穿了衣裳,而后唤来丫鬟洗漱,又让翡翠进来梳妆。

“翡翠,你知道陆离去哪儿了吗?”小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随口问道。

翡翠笑笑,一边给小满梳头一边说道:“国公爷一早就起床了,这个时候,应该正在饭厅等夫人吧。”

今日是花灯节了,街上的人都在忙着张挂灯笼,即便此时天还尚早,灯笼内的蜡烛还没有点燃,但因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灯,这街上也比往日更热闹了些。

小满已经决定要在晚上去醉仙楼赴宴,且还说动了陆离陪着自己一起去。

趁着天还亮,小满将昨晚入选和没能入选的绣品都过了一遍,确定小雪等人还算公正之后,她将名单交给望舒,让他帮自己誊抄一份出来。

小孩儿的字写得极其漂亮,且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劲道,小满和陆离在一边看着,很是满意。

就这么忙忙碌碌一天,太阳终于下山,小满和陆离也到了该赴宴的时刻。

两人上了马车,陆离想着今晚的宴席,不由随口问道:“张夫人真的同意了吗?这样做不会出事儿吧?万一那周潇潇看穿你只是在耍她呢,那你怎么办?”

“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满撇撇嘴,“她们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再者说,看穿了就看穿了呗,我又没损失。”

如若周家母女在一开始就没想利用自己,那小满才懒得教训她们。

第三百七十七章 花灯节

夜幕降临,北安城所有的街道上都挂满了花灯,到处都是卖花灯、小吃、零食等等的小贩,各家各户都走出家门,欢欣鼓舞地出门看花灯。

五颜六色的花灯挂在门口、树杈上,照亮了繁华热闹的北安城。

城内的各大酒楼也都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客人,一进门就能听到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酒香和肉香顺着酒楼的门飘到街上,街道上的人说说笑笑,到处都热闹的很。

然而,因为街道上的人太多,小满和陆离所乘坐的马车被堵住,半晌不能动弹。

“好像已经过了和周夫人她们约定的时间。”小满心急如焚,掀开马车的帘子左右张望,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皱眉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

一边的翡翠上前,说道:“反正夫人也没想真的和她们处好关系,迟到应该也没事的吧?”

小满摇摇头,眼睛仍旧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着急道:“那也不行啊!”

说着,小满缩回马车,皱眉求助陆离,“怎么办?”

“我们下车吧,我带你去。”陆离提议。

“你?”小满疑惑,“外面这么多人,你怎么带我去啊?再说了,你知道醉仙楼在哪儿吗?万一走错了怎么办?还不是一样的迟到。”

陆离也不回答其他的,只挑眉笑着看向小满,“不相信我?”

小满咬唇,“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

“直说,想不想让我带你去。”陆离打断,直接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满先是犹豫了会儿,在心中做了好一番思量,而后才坚定地点点头:“好,那我和你一起去。”

得到对方的允许后,陆离也没废话,直接上前揽住小满的腰出了马车,而后轻点脚尖上了马车的顶。

陆离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速的很,以至于底下的翡翠刚看到二人出来,只扎了个眼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到了马车顶上。

“夫人!国公爷!”翡翠在底下大喊:“你们要做什么?上面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先下来吧!”

她心想着,即便是想看看还有多久这路才能疏通,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啊!而且,陆离还要抱着小满上去,纵然他会武功,在那么高的地方,也难以保证小满的安全啊!

就在翡翠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满笑嘻嘻地喊道:“我们要去醉仙楼了,你等下记得跟上来!”

说完,还没等翡翠在说话,陆离已经到带着小满窜到了街边的商铺房顶,两人从马车顶道房顶几乎是电光火石的功夫,翡翠光顾着惊讶,完全忘记了反应。

其实也不光是翡翠,就连街上来看花灯的路人都惊着了。

只见一俊秀的白衣男人揽着一娇小的白衣女人,如轻盈的蝴蝶一般不断飞跃一个又一个屋顶,只眨眼睛就不见了踪影,若不是那随行的丫鬟和马车还停留在原地,他们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小满抱紧了男人的腰,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还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偶尔会胆大的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各式各样的彩灯,在夜幕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不知道飞跃了多少次屋顶之后,陆离终于停了下来,他抱着小满帅气落在地面上,呼吸丝毫不乱。

“到了吗?”小满惊喜地睁开眼睛,左顾右盼。

陆离噙着笑,眼中满是宠溺和温柔,他一边帮对方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一边说:“嗯,到了。”

只见眼前一座华丽且雄伟的楼阁高高伫立,每一层都点亮着不同颜色、样式的花灯,各种各样的花灯配合着风格华丽的楼宇,看起来颇为壮观和漂亮。

且这醉仙楼上挂的花灯样式并非普通的荷花、兔子等等,而是以华丽为主的各种花鸟鱼虫,甚至于还有龙凤。这些花灯和街上售卖的普通花灯又有区别,光是料子和内里支撑形状的骨就十分特别,也正是因为这样,这花灯显得愈发精致。

小满仰头往上看,只见那牌匾处的醉仙楼三个字都透着光,她诧异问道:“这醉仙楼三个字不会也是扎的花灯吧?”

“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陆离牵过小满的手,径直往内走去。

和城内其他热闹的酒楼不同,这醉仙楼进去之后安安静静,既没有喧哗的谈笑声,也没有来往穿梭各个饭桌的小二,和外面比起来,这醉仙楼未免有些冷清。

“二位客官里面请。”

拉长调子欢迎两人的小二打断小满的思绪,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二,率先说道:“我和别人约好了,但不知道她们在哪儿,请问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那位客人叫什么名字,知道吗?”小二问道。

“周潇潇。”

一听到“周潇潇”这个名字,小二立刻收起笑,弯着腰给小满行了个礼,而后恭敬说道:“恭候郡主多时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说着,小二微微弓着腰,主动上前带路。

而小满和陆离还惊讶于这小二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两人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怎么知道你是谁的?”陆离压低声音,牵着小满的手往前走,特地侧头问道。

小满亦是一脸惊讶,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啊......”

陆离轻哼一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说道:“我猜,应该是周家母女告诉他的。”

“不会吧......”小满还有些懵,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带路的小二停下,弓着腰指着右侧的房间,“周姑娘早就来了,正在屋内等待郡主和国公爷,二位请进,我就在门口候着。”

推门进去,周潇潇和周夫人正在饭桌内坐着,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们急忙起身迎接,又是一番天花乱坠的夸奖,让小满有些反胃。

陆离有些不耐的皱眉,毫不客气打断二人的话,问道:“不是说来吃饭吗?饭菜怎么还没上?”

周夫人正呵呵笑的脸一僵,而后忙扭着身子到门口,喝道:“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国公爷都来了,还不快上菜?快快快,让后厨将最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说完之后,周夫人回来之后对着陆离行了个礼,赔笑:“国公爷见谅,小二不知道分寸,耽误了您的时间,您稍等等,后厨一会儿就上菜了。”

然而陆离只是冷笑,都没应声就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压根没有要理会对方的意思,更别提承周夫人的情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且尴尬起来,周潇潇的脸一点点变黑,而周夫人也手足无措地干笑两声。

幸而小满及时站出来,说道;“听周夫人说,这个位置是看花灯最好的,真的吗?”

“是啊郡主。”周夫人急忙接茬,笑呵呵地带着小满来到了窗边,手指向远处,“郡主你看!这醉仙楼位置高,且这个房间又是位置最好的,能够一览整个北安城的风光。”

随后赶来的周潇潇附和:“对呀,这个位置早在花灯节开始的半年前就开始向外出售,每年都有人争相抢购,我娘能订到这个位置,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呢。”

闻言,小满心想:看来这周家夫人为了能让周潇潇有个好归宿,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竟然不惜花这么多钱来定个位置,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想到这些,小满又不免有些感慨,若周家母女能将这个心思用在张夫人身上,对方也不至于那么伤心和生气了。

“郡主,你看那儿!”周潇潇手指着远处提醒:“那儿有整个北安城最大最华丽的花灯,一会儿就会点亮,每年扎的花样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今年是什么样式的,真期待。”

顺着周潇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地方是整个北安城中最暗的一处地方,别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花灯,唯有那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小满点点头,而后好奇问道:“周姑娘,你不是第一次来北安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北安花灯节的事情?”

似是早就猜到了小满会问这些,周潇潇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不慌不忙解释:“为了能让郡主在北安城愉快的度过花灯节,我可是提前做了不少功夫。”

说完,她侧身过来对着小满盈盈地行了个礼,“郡主,您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十分满意。”小满扬唇笑道:“周姑娘费心了。”

“只要郡主满意,潇潇的这番努力和辛苦也就没有白费。”周潇潇微微颔首,轻轻柔柔地说道。

话音刚落,楼下忽的响起阵阵吵闹声,小满循声往下看去,只见街上所有人都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跑,周潇潇之前指过的地方尤其热闹,群声鼎沸,好似在迎接着什么。

周潇潇有些激动,“郡主你看!那个最大的花灯马上就要亮了!”

闻言,小满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忙转身招呼陆离,欣喜道:“陆离快来,那个最大的花灯马上就要被点亮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万马奔腾

花灯内放置的蜡烛被一根根点亮,随着蜡烛被逐渐点亮,花灯的形状和眼神一点点显现出来。

一匹有寻常马匹数倍大的骏马腾飞飞起,脚下是被点亮的祥云花灯,它身后跟着数十匹腾空跃起的马匹,每一只颜色都不一样,但却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场面宏大的很。

“哇!”小满的眼睛都无法从万马奔腾的花灯上移开,她惊叹:“这也太漂亮了吧!这么大的花灯,得多长时间才能做成?还有这祥云,还有最中间的那匹马,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屹立于最中央的那匹马做的非常精致,而且非常大,以至于小满站在醉仙楼的窗户上,都能看到那匹马的鬃毛和眼睛。

一旁的周潇潇略带几分得意,解释:“早在花灯节开始的半年前,城里的工匠就开始准备了,朝廷会专门拨银子共他们做花灯,自然是一年比一年精致和宏伟。”

小满的视线全都黏在花灯上,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周潇潇,只敷衍的点点头,随口接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小满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精致的花灯,但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她拉着陆离说了会儿话之后,小二也恰好敲门来上菜。

“郡主,咱们先坐下吃饭吧。”周夫人提议,“这花灯要放置好几天呢,若郡主不嫌弃,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看。”

闻言,小满和陆离再一次对视一眼,而后小满垂眸掩唇轻咳几声,掩去自己的尴尬和无奈,说道:“多谢周夫人好意,不过我和陆离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恐怕没时间上前去看了。”

周潇潇叹口气,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那有什么可惜的?”小满扬唇笑笑,说道:“即便我不在,你们母女也可以一起去看花灯嘛。”

周潇潇和周夫人闻言皆是一怔,而后率先反应过来的周夫人笑呵呵附和道:“郡主说的对,只是我和潇潇觉得,郡主刚来北安城,却因为公务繁忙而没办法好好玩乐,为郡主觉得惋惜罢了。”

“都是为了王上,为了百姓嘛。”小满就是不接对方的话茬,宁愿说一些自己都嗤之以鼻的场面话,也不愿意顺应着她们母女的话。

见状,周潇潇似也看出了什么,故而抢在正要说话的周夫人之前,忙道:“郡主说的对,郡主胸怀宽广,心中装着天下百姓,时时刻刻都想着百姓和王上,民女佩服。”

眼看对方见招拆招,一直沉默的陆离忽的出声:“再不吃饭饭菜都凉了。”

小满忙道:“对对对,先吃饭、吃饭。”

由此,方才的话题才告一段落。

饭桌上几个人都各怀心思,说是吃饭,也不过是借着这个空档来琢磨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罢了。

许是看大花灯的热闹过去,醉仙楼楼下又重新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充斥于耳,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上却越来越热闹了。从小满所在的房间也能听出来,外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脚步声,看来来醉仙楼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

因着毕竟是有事相求于小满,周夫人今天比往日还要殷勤,不断地往小满的碗中夹菜,将小满面前碗里的食物堆成了小山,即便小满百般推辞,她却还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夹菜。

当然了,依照周夫人的个性,也不可能只奉承小满,她命小二端来最好最贵的酒,准备敬陆离。

但还没等小二转身离开,陆离就冷冰冰拒绝,压根不给对方机会,甚至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过许是经过最初的打击,周夫人不仅没之前那么尴尬,反而还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场面挽回,面上平静的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

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也没人是专门来吃饭的,故而没多久之后,陆离就率先放下了筷子,准备坐在一旁看好戏。

不久,小满也放下筷子,表示吃饱了,周家母女亦忙着放筷,准备开始谈正事。

事关周潇潇,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即便再恨嫁,也不会主动开口,故而打开这个话题的任务就落在了周夫人身上。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带着几分期待试探道:“郡主,不知道上次跟您提过的事情,你可有留意?”

“当然留意了。”小满说谎话不打草稿,面色毫无变化,她说:“周姑娘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有大把的人想要追,所以我只是随便问了几个朋友,他们就纷纷表示要追求姑娘。”

“真的吗?”周潇潇难掩激动,听到小满说有好多人想要追求自己的时候,她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小满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何必要骗你们呢,对吧?”

“那...那郡主什么时候能安排她们见面呢?”周夫人亦是兴奋的很,急切道。

“这个嘛,因为有好几个都在上京,赶来东岚需要一些时日,所以嘛......”说着,小满话锋一转,问道:“只是不知道周姑娘喜欢哪种类型的,有什么要求?我也好提前说明,省的选的人不如周姑娘的意,让你以为我对你的事情不上心。”

说着,小满拉着椅子凑近周潇潇,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呢,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在上京,若让他们这个时候赶过来,恐怕会让周姑娘等得心急,所以我想......”

周潇潇急不可耐的凑过去,“郡主想要怎么样?”

见对方这么迫不及待的上自己的钩,小满心中觉得好笑极了,但为让对方相信,她还是得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小声说道:“其实陆离认识很多年纪、学识、家境、容貌和周姑娘差不多的,我本想直接将你介绍给他们,但没办法,陆离有些别扭,不愿意让我直接跟他的朋友交流。”

“那怎么办啊?”周潇潇为难起来,皱紧了眉,担忧道:“郡主,这...您说过要帮我的!”

“放心放心,之前我跟陆离提过几次,他都没有答应。”说着,小满回身看了眼陆离,趁着周家母女看不到,她故意对着陆离眨了眨眼睛,露出个狡黠的笑。

而后,她才转过身来,再度恢复为难的模样,“这样吧,我现在再去劝一劝,等会儿你千万要附和着我说,这样你才有希望,知道吗?”

周潇潇深信不疑,连连点头,“好,我听郡主的。”

小满将视线落在周夫人身上,还没开口问,对方便也重重地点了头,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说起来,小满布的局也不是分精密,毕竟是临时想出来的,可却还是让周家母女心甘情愿跳进来,说起来也都是两人贪慕权贵、恨嫁的缘故。

看着小满那好似十分认真的模样,坐在一旁默默看戏的陆离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视线始终落在小满身上,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还有些许的笑意。

不过,这种眼神也仅限于在小满说话的时候,每当周家母女的声音一响起,陆离明显就不耐烦起来,或是皱眉或是看向别处,总之嫌恶的很。

将自己的位置拔高再拔高,恨不得将自己渲染成个下凡的仙女,且将嫌贫爱富、贪慕权贵说成这样,恐怕也就只有周潇潇一家了。

“咳咳,陆离。”

小满忽的唤了陆离一声,将男人的思绪拉扯回来,他回神,问道:“怎么了?”

小满抿了抿唇,身子明明显地往他这边凑了凑,掩唇,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记得随身跟着你的暗卫当中,还有好几个是没有成婚的吧?”

闻言,陆离登时警惕起来,他端正身子,有些嫌恶的扫了一眼周潇潇,问:“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想给这个贪慕权贵的女人找夫婿吧?”

“当然不是。”小满急着解释:“我就是想找个人冒充一下,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离冷着张脸,说:“我的暗卫家里都没权没势,怎么能入她的眼?再者说,你不是想要耍她吗?如今怎么还真想着找个人来?”

小满咬着唇,再度凑近,几乎要咬到对方的耳朵,说:“这不是情势所逼嘛!我没想到她们警惕性这么高,你说,这玩意搞砸了,我这名声岂不是要坏了?”

陆离冷哼,面上佯装毫不在意:“谁让你随便揽下这破差事,现在后悔了吧?”

“陆离!”小满急了,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男人的小腿,皱着眉,半是央求半是恼怒的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先帮我应付过这茬儿,等会儿你怎么说都行。”

看着对方气得小脸通红,陆离莫名觉得心情舒畅几分,不过小满既已经急的动了脚,他也不好再逗弄下去。

故而,他掩唇低咳几声,问:“你想让我怎么说?”

小满凑近,叽叽咕咕的耳语一番,末了,她宽慰道:“你放心,就只是借用个名单而已,我不会真的让他娶周潇潇的,放心放心。”

第三百七十九章 翡翠丢了

说完,小满端正了身姿,抬头看向了周夫人,微微一笑:“我已经和陆离说好了,他同意在他的朋友面前说和说和,只不过事情到底能不能成,那——”

周夫人欣喜若狂,直接起身走到小满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郡主!您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您日后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肝脑涂地,为郡主效力!”

这话说的,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满要带着周家母女出征打仗了。

小满连忙将人扶起来,“周夫人,您千万别这样,这是我早就答应下的事情,自然要帮您了。”

说着,周夫人起身,眼眶隐隐泛着泪光,她看着小满,声音带着几丝哭腔:“郡主,您真的人太好了,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您这么好的人,我真的很感激您,愿意为您去做任何事情。”

周潇潇亦走上前来附和道:“对,郡主,您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我们母女一定要感谢您!”

如果能借着此事和郡主打好关系,那日后来往也会更加方便和名正言顺,届时,她可就不单单是某个小城镇来的有钱人,而是郡主身边的红人。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曾经瞧不起自己的张姨妈,还有那个又肥又丑的欧阳游,还敢不敢对自己甩脸色!

闻言,小满心中衡量一番,而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坚定的周家母女,试探道:“你们确定,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吗?”

周潇潇忙点头,“对!郡主尽管吩咐!”

看着对方踌躇满志的模样,小满满意点点头,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让你们帮忙的,毕竟你们都是外地人,在这北安也人生地不熟的,某些事情方面还不如我......”

听到这儿,周夫人还以为小满下一刻要说出‘我刚才只是随意试探你们而已,没想到你们真的想要帮我的忙,我真的很感动’之类的话,还以为对方要夸奖自己和周潇潇的仁义。

却不想,小满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张夫人,“她毕竟是周夫人您的亲姐姐,之前也帮了你们母女不少忙,如若你们真的想要帮我的忙,那就去一趟丈夫吧,其实张夫人她——”

“郡主!”周潇潇忽然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小满的话,原本充满感激的眼神登时变成了愤怒,她肩膀微微发抖,眼眶泛红,“您知不知道张夫人她对我们母女两人做了什么?您如今让我们回去,不就是让我们低头认错吗?!”

对方一脸的气愤和痛惜,就连周夫人也无可奈何叹口气,低下头,说道:“郡主,我明白您的好心,只是...我姐姐之前太过分了,即便我身为她的妹妹,却还是没办法原谅她。”

听到这儿,角落的陆离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好像是你们对不起张夫人吧?如今这又是做什么?还是说,你们真的以为是张夫人对不起你们?

听到这番言辞的小满又何尝不是很想翻白眼呢?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十分隐晦的提醒:“周夫人,不瞒您说,之前我也去过一趟张府,听张夫人说了一些当天发生的事情。”

“既然郡主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也应该清楚我们母女受了何等的屈辱!”周潇潇愤怒不已,脸颊通红,一副倔强的模样,“姨妈说的没错,我是比寻常待嫁人家的女孩大了几岁,而且我没了父亲,也没有娘家的支撑,可她也不能用欧阳游那个猪头来糊弄我吧?”

“欧阳公子好像也没有——”

小满本想试图辩解一番,但话没说完,就又被周夫人打断,虽然她的语气较周潇潇缓和一些,但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仍然让人十分不自在和别扭。

她们将张夫人描述成一个为了丈夫的官运而不惜牺牲外甥女的人,一个看不起她们、嫌贫爱富,而且还不顾姐妹情分,狠心至极的人。

如若不是和张夫人相处几次,能摸清对方的为人,小满几乎要被她们笃定和愤怒的语气给骗到。

小满说:“这么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再和张夫人有任何瓜葛了?”

“对!”两人异口同声。

紧接着,周潇潇又补充道:“郡主,您不知道,我这位姨妈有多么的势力!如若我和我娘再和她有联系,那我肯定会被她推入火坑的!郡主,姨妈是我和我娘心中永远的痛,求您不要再提了。”

“郡主,现在我们娘儿俩也挺好的,虽然没有了仆人伺候,但好歹也是吃喝不愁,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为了维持这一份虚假的亲情而低下头。”周夫人说。

看着两人态度如此坚决,小满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扬起个略有些勉强和敷衍的笑,没在说话。

她也并非真的想要置周家母女于何种困境当中,毕竟这两个人还是张夫人的亲人,且为人就是如此,尚且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从心底里来说,小满也没想让二人太过痛苦和无助。

所以,小满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小小的惩罚对方一下,她所能想到的,最厉害的惩处,也不过是让她们遭受和张夫人同样的窘境,最后不得已还是只能回到老家罢了。

但经过方才一番交谈,小满又有些于心不忍,故而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要借机看看,她们和张夫人的关系到底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结果可想而知,她们宁愿对着自己一个外人磕头、感谢,甚至要赴汤蹈火,却不肯回到自己的亲人面前认个错。

“时间不早了。”陆离起身走到小满身边,单手搭在女人的肩上,看着周家母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先走了,饭钱我会结的,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一听到陆离要结账,周夫人连忙跳出来摆手,略有些惊慌:“这可使不得!国公爷,这本就是我们请郡主吃饭,又何尝需要您来结账?您了千万别结账,饭菜由我们付——”

话没说完,陆离轻咳一声打断,面色较之前更冷了几分,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周夫人还是莫名哆嗦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我们先走了,你们不必结账。”陆离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周夫人和周潇潇都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受宠若惊地应下。

小满向着二人微微颔首,挤出一丝笑,“那我先走了。”

“恭送郡主。”

下了楼,陆离在门口的账房处结了账,两人走出醉仙楼,刚一抬头就看到郡主府的马车在不远处等候。

被男人牵着手的小满微微靠着对方,慢慢地往前走。

此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因小贩早已收了摊回家,街上安安静静的,只偶尔能听到路人的几句说笑。

周边是各色各异的花灯,将地面照成五颜六色的,小满偶尔抬头看看街边的花灯,偶尔低下头盯着路面上的石子,半晌没说话。

到了马车边上,正在打瞌睡的车夫被陆离的咳嗽声惊醒,他忙跳下马车,恭敬地弯下腰:“国公爷、夫人。”

小满张望一番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马车内也毫无踪迹,她不由问道:“翡翠呢?”

“回夫人,翡翠姑娘去不远处看那个大花灯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车夫毕恭毕敬答道。

闻言,小满皱紧了眉,这么晚了,即便是去看花灯,也该回来了吧?

陆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追问:“翡翠什么时候离开的?当时这街上人多吗?她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陆离严肃的口气,车夫才反应过来,慌忙抬头,有些慌乱的回答:“国公爷和夫人离开马车之后,路上又堵了一会儿,然后因为人们都去了东边看大花灯,街道也宽敞了些,奴才和翡翠就是那个时候到醉仙楼的。”

“后来,看到街上的人都往东边跑,翡翠姑娘按捺不住好奇心,匆匆嘱咐了我两句,便也随着人流去东边了,至今没回来。”

说完,车夫惶惶问道:“夫人,您说这翡翠姑娘不会...不会出事吧?”

“不会不会!”小满飞速否决,但心里仍旧是惶惶不安,她咽了下口水,拽紧陆离的胳膊,抬眸看向男人,一时间六神无主:“怎么办?陆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来了北安城这么长时间,她和翡翠都没能好好的逛一逛这北安,以至于至今她们对这儿还不十分熟悉。

可如今翡翠竟然就这么胆大的随着人流去看花灯,当时街上那么多人,她又是个独身的姑娘家,还不会武功,对当地的情况也不熟悉......

想着想着,小满那颗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陆离先是吩咐车夫先回郡主府找熟悉当地的人出来帮忙寻找,而后再安抚小满:“别担心,我们先去东边找找看。翡翠这丫头贪玩,看花灯看的开心,一时间忘了时辰也未可知。”

“希望只是翡翠贪玩。”小满揪紧了一颗心,随着陆离往东边大花灯的方向赶去。

第三百八十章 找到了

很快,郡主府内所有熟悉北安城街道的人都出来了,包括王大翠和何淼,一群人分成好几拨在城内寻找。同样的,小满和陆离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东边安放大花灯的地方。

她甩开陆离的手,奋力向前跑,围绕着巨大的花灯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夜色渐暗,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她一路打听着,都没人见到过翡翠。

陆离亦施展轻功跃到一处较为高的楼上,借着花灯的光亮,四处搜寻着翡翠。

但无一例外的,两人都没找到翡翠。

跑了好几圈,问了无数路人,却还是没能找到翡翠的小满累得不得了,她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在原地休息,随着她呼出的热气瞬间消散在,小满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渐渐沉溺。

说是来看花灯,可翡翠为什么不在这儿?

“小满!”陆离从远处跑过来,皱紧了眉,“翡翠要门就是压根没来这儿,要么就是已经走了,看来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她了。”

小满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抓紧了陆离的手,咬唇溢出一丝哭腔:“北安城这么大,我们该去哪儿找翡翠啊?!这么晚了,之前来过这儿的人也都走了,我们该怎么找她?”

她现在心里又气又悔,气翡翠这个不安分的性子,也悔自己当时没能将翡翠也一起带走。

“小满,你先别哭。”陆离弯下腰,温柔地将女人的眼泪擦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翡翠整日和你在一起,在北安城绝对没有仇家,再者说,她一个小丫鬟,身上也没多少银子,应该也不是有人为了求财。”

听到这儿,小满忽的哭了出来,“可...可翡翠毕竟是个姑娘家,万一有人、有人看她生的貌美,心生不轨怎么办?陆离,我该怎么办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满已经理智全失,她现在又着急又后悔,还有些许的愧疚和愤怒,总之,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早就让她站在崩溃的边缘了。

幸而陆离内心强大的很,他按住小满的肩膀,不断的安抚:“你放心,我已经让车夫回府报信,暗卫和其他下人也应该都出来帮忙寻找翡翠了,北安城就这么大,人迟早都会找到的。”

小满还在抽抽搭搭的捂着脸哭,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加之天气又冷,周围格外的寂静,愈发将捂着脸哭的小满映衬的单薄而可怜。

陆离心疼不已,一边揽着对方的肩往前走,一边安慰:“翡翠机灵,即便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那也能应付过去,再者说,只要翡翠一提你的名字,即便有人心怀不轨,那也不敢欺负她,你说对不对?”

“嗯,我...我知道。”小满吸了吸鼻子,还是难受心慌的很,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担忧,她一个劲儿的颤抖,声音也打着颤:“陆离,我、我们现在该去哪儿找她?”

能看得出来,小满在努力让自己平静、镇定下来,虽说身体还不能完全的受控制,还在不住的哆嗦、发颤,但她的情绪却已经比最初好多了。

陆离搂紧对方,说道:“我们先去翡翠常去的几个地方看看,然后联系一下暗卫,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线索。”

“嗯,我知道...知道翡翠经常去什么地方。”小满正在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能跟上陆离的想法,能够帮上对方的忙,也是为了能够尽快的找到翡翠。

“小满,我陪着你,我们总能找到翡翠的,别担心。”陆离安慰。

毕竟一个对本地毫不熟悉的女孩子,独自走失在城内太危险了。

两人离开东边,小满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开始回想翡翠认识的那些地方,除却常去的几个胭脂铺,还有经常往来的灏逸轩、张府等等,翡翠好像没有其他认识的地方了。

可如今这个时间,胭脂铺和灏逸轩应该早就关了门,而翡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张府......

思来想去,小满捉摸不透,烦躁和心中的数种情绪一起发作,鼻尖的酸意一拥而上。她忽的停下脚步,直接钻进男人的怀里,呜咽哭泣:“我不行,我...我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

“别着急,既然想不到翡翠可能去哪儿,那我先去联系暗卫。”

陆离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中,脚步声尤其明显。

“谁?”陆离警惕的低喝。

“主子!”暗卫首领出声,而后加快脚步上前,拜见两人之后,说道:“我们找到翡翠姑娘了!”

小满登时精神起来,她忙从男人的怀中钻出来,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哪儿?她在哪儿?没事儿吧?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她现在没事吧?”

暗卫忙道:“回禀夫人,翡翠姑娘很安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巷里。她之前来东边看花灯迷了路,不知怎么着就走进了那条巷子里,她在巷子如何也走不出来,所以才没能回去醉仙楼。”

原来是这样,只要翡翠没事就好,小满轻舒一口气,紧绷的情绪彻底放松。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就先回去吧。”陆离说道。

暗卫拱手应声:“是!”

夜已经深了,小满和陆离匆匆忙忙地回到府中,刚一进门,翡翠便着急忙慌地迎上来,没等小满说话,她便噗通一声跪下,不断的磕头请罪,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小满原本还想教训对方几句,但刚说没两句就也掉了眼泪,主仆二人哭成一团。

见状,陆离先低声吩咐暗卫和其他帮忙寻找翡翠的人去休息,而后,他提醒二人还是先进屋再说,小满这才松开翡翠,往卧房的方向去了。

厅内已经燃起暖暖的炭盆,陆离进屋后安慰小满几句,便转身出去找望舒了。

屋内的小满拉着翡翠在软塌旁坐下,什么都没说就先叹了口气,说:“我本还想狠狠地斥责你一通,好让你长长教训,下一次不要随便离开,可一看到...哎,算了。”

“是翡翠不好,让夫人这么担心、难过。”翡翠抬手用袖子擦去眼泪,咬着唇,微微低垂着头,“都是翡翠的错,我下次再也不随便离开夫人了,再也不贪玩了。”

当时在那个小巷中如何也走不出去的翡翠,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也曾大声呼救过,但奈何当时外面的街道吵闹的很,根本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后来,寒意来袭,再加上长时间的嘶喊使得嗓子疼的不得了,翡翠只得稍作休息,蜷缩在小巷的角落里。

当时的翡翠绝望至极,心中将自己痛骂了千万遍,同时也开始想念小满、珍珠,还有上京,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条漆黑的看不见头的小巷子里,再也没办法见到往日的朋友,没办法回到上京。

听着翡翠说这些遭遇,小满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舍得斥责对方。

看着小满眼中含泪,眼尾红红的模样,翡翠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故而主动扬起个笑,说道:“不过还好,我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又见到了夫人,还能暖暖和和的坐在这儿。”

“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小满好奇问道:“你不是险些在巷子里睡着吗?他们是怎么发现你的,还是你听到了动静,主动呼救的?”

说到这儿,翡翠没由来的红了脸,也扭捏起来,吭吭哧哧的半晌没说回答小满的问题。

见状,小满愈发好奇,追问:“这是怎么了?翡翠,你倒是说说啊,当时到底是谁救得你,你又是如何获救的?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已经想好了,即便翡翠手头上不富裕,没办法感谢对方,她也要那些银钱去奖赏那个人,毕竟翡翠如今能安全做在这人,那个人功不可没。

翡翠扭扭捏捏,甚至于还红了脸颊,扭捏了半晌才小声嘟囔:“是小七。”

小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小满又扬起笑,而后凑近,侧身看向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的翡翠,笑道:“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小七怎么发现你的,翡翠,你就告诉我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早在郊外的时候,因为自己和珍珠经常进城,所以温室只能由翡翠和小七来照顾。

这么长时间过去,两人的关系如何,小满倒是没印象,只依稀记得两人经常吵闹,叽叽喳喳烦的很,她当时还让小七不要欺负翡翠,可没想到两人早就......

“夫人,反正我都回来了,您就别问这些事情了。”翡翠顶着通红的一张脸,素来直言不讳的她此时却声若蚊蝇。

小满见状愈发好奇,她干脆从软塌上起身,直接蹲在翡翠面前,小声问:“翡翠,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想告诉我呀?等到哪一天小七登门提亲,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等门提亲四字一说出来,翡翠不由用双手捂住脸,“夫人,您说什么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急召进宫

夜凉如水。

周家母女自醉仙楼回到客栈之后,因着小满说的那番话,两人激动的半宿没睡着。

“娘,您说我若是嫁出去之后,是住在北安呢?还是去上京呀?”周潇潇难掩激动,忍不住问道。

周夫人呵呵一笑,笑道:“连人家的面还没见着,你就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潇潇,我问你,若郡主介绍的那个人也如欧阳游一般,那你会怎么办?”

一提起这件事情,周潇潇咕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坐着看向不远处榻上的周夫人,坚定道:“我相信,郡主绝对不会将我介绍给欧阳游那种人!”

说完,她撇撇嘴,声音小了些许,“郡主又不是我姨妈,会故意给我难堪。再者说,郡主和国公爷都生的那么好看,想必国公爷的朋友也差不到哪儿去。”

只要一想起去欧阳家吃饭的情景,周潇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姨妈的眼中,自己竟只能和欧阳游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

“潇潇呀,凡事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周夫人用过来人的经验劝道:“今天国公爷对我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万一他朋友也——”

话没说完,周潇潇急忙打断:“呸呸呸!娘,事情还没成呢,你就别说这些败兴的话了!万一你一语成谶,那倒霉的可不止我一个!”

周夫人忙朝着地上“呸”了两声,而后抬眸看向周潇潇,说道:“也对,反正郡主已经答应我们了,即便一个不成,后面还有好多个,我家潇潇这么优秀,绝对不愁嫁不出去。”

“本来就是嘛。”周潇潇得意地挺起背,嘴角勾起,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不过,潇潇,若你日后嫁去了上京,万一不适应环境怎么办?”周夫人担忧道:“那上京和北安可不一样,我听说那儿夏季里热的很,而且很多习惯和习俗也和北安不一样,万一......”

往日她是盼着周潇潇能早些嫁出去,但真的等到了这一天,她又担忧起来。

周潇潇却不以为然:“娘,届时您肯定要和我一起去的,只要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再者说,那上京比北安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算热些又如何?”

“说的也对。”周夫人笑笑,而后扫了眼窗外,发现月亮已经升至正空中,她忙道:“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嗯。”

郡主府内。

之前在比赛中表现突出的丫鬟共有十名,绣品一般的有二十名,勉强能通过的有十名,加起来总共有四十名。

小满将这四十名分成了三个班,最好的由绣娘欧倩倩授课,一般的由绣娘蒋秀和邓文教授,而最差的则由江秋授课,除却小雪之外,其余每个绣娘都有了活干。

这些绣娘每个月领二两银子的月钱,若教授的学生出色,还有另外的奖赏。

说完自己的安排之后,小满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绣娘,问道:“这样的安排你们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符合心意的,或者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另行安排。”

“没有没有!”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蒋秀难掩兴奋,说道:“夫人安排的很好,我们都很满足,多谢夫人,不必再改动了。”

“对对对,只要能有事情做,我们就很满足了!”其余几人附和。

小满点点头,将每个班级的人员名单分别交给四人,而后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回去准备吧。”

“是。”

四人欢欣鼓舞的离开,唯有站在角落的小雪没动弹,她那双眼睛紧巴巴的盯着小满,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小满一直低着头忙碌,看都未曾看她一眼,故而小雪也一直没好意思说,只攥紧了衣角,心中忐忑着。

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一番之后,小满才抬起头,撞上了小雪那巴巴的眼神,还有那翕动的嘴唇。

她笑,“小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夫人,您还没有给我安排做什么呢。”小雪问。

小满抿唇笑笑,而后招手让对方上前来,她将早就准备好的那摞书推到小雪面前,说道:“你是上京比赛的榜首,年纪又笑,理应是有天赋的。这是我早些年经常看的一些书,里面大多是些衣服的花样、式样,还有各种布料和绣线的介绍,现在都交给你了。”

虽然之前小雪做的一些事情让小满十分摸不着头脑,且对方年纪很小但却十分神秘,一副心思深重的模样,让小满始终对她亲近不起来,然而平心而论,自这些绣娘来到沧澜之后,小雪还从未做过错事。

不仅这样,小雪每次都将小满或者其他人交给她的事情完成的很好,再加上年纪也笑,在府中还算是受欢迎和宠爱。

小满想着,只要对方没有坏心思,也没有在背后做小动作,那自己就可以好好培养对方,并且对她予以重任。

“夫人,您的意思是......”小雪一时间没能明白小满的意思。

见状,小满起身,走到小雪面前,郑重解释:“在这五个人当中,你天赋最高、成绩最好,所以我想,让你先学一学设计花样和衣服的样式,顺便监督她们的教学。”

小雪看着小满,大大的眼睛中露出几分不自信来,她咬着唇看了眼桌上那摞书,又抬头看看小满,有些惶恐地问道:“夫人,我...我真的可以吗?”

她说:“我从没学过这些,而且也看不懂字,这书上的内容,我恐怕......”

说着,小雪低下头去,耳尖泛着淡淡的红,自卑和羞愧极了,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小满的嘱托,后悔自己没能去学几个字,以至于如今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小满却只是淡然一笑,解释:“放心,这书里面没几个字的,大多都是些图画,你肯定能看懂的。”

说着,小满拿过桌上的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将上面的花样只给小雪看,“看,这都是图画,你肯定能看懂的,若有不认识的字,直接来问我就好。”

闻言,小雪仍有些怯怯的,她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那翻开的书,确信上面真的没几个字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忙抬头,郑重地接过小满手中的书,坚定道:“夫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好,只有你有这个心,绝对可以做好的。”小满鼓励道:“有看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若我不在府中,你去找何淼也可以,他会帮你的。”

“谢谢夫人!”

小雪退后两步,郑重地给小满鞠了个躬,一脸坚毅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非常感谢小满。

小满看了亦欣慰不已,心想:依照小雪的天赋,这些书肯定能很快看完,届时,自己就可以再教授她新的技艺,相信永不了多长时间,小雪就能掌握所有技艺。

等到那个时候,小雪所掌握的东西的丰富程度,完全可以支撑她独立开一家成衣坊。

“夫人,您还有其他吩咐吗?”小雪问。

小满摇摇头,转身将桌上的书全部递给对方,“你先回去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谢谢夫人!那我先回去啦!”小雪兴奋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一蹦一跳的走了。

能看出来,对方很是开心。

将府中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小满转身重新回到椅子坐下,抬头从书房的门望出去,看着天上慢慢悠悠飘动的云彩,轻舒一口气,嘴角扬起个淡淡的笑。

“噔噔蹬——”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在神游太虚的小满瞬间回神,她看着刚从远处跑近,正扶着门口气喘吁吁大喘粗气的翡翠,不由起身问道:“怎么了?”

“夫人!”翡翠捂着胸口,半晌才将呼吸喘匀,汇报道:“宫里刚派人传来了口信,说是王上让您去一趟宫中!”

“可说了有什么事情?”小满追问。

翡翠摇摇头,“没有,传口信的公公特别着急,说不管您现在在忙什么,都要马上去一趟宫中,王上有急事找您。”

最近温室一切正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专人去宫中汇报进度,自己府中也一切太平,北安城内最近更是没出什么事情,王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呢?

而且还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小满一时间摸不着头绪,不免愣了一会儿。

翡翠见状心急的催促:“夫人!您赶快回房间换衣裳吧,王上还在宫中等着呢!万一去晚了,那王上还不得生气?”

“对。”小满反应过来,忙带着翡翠回屋换衣裳。

用最近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小满忙起身准备出门,却在刚出卧房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陆离。

对方看她打扮的这样庄重,不免问了句:“这是要出门?”

“王上刚派人传来口信,说让我进宫一趟。”小满解释:“不说了,我得先走了,否则去晚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全都被毁了

“你先等一下。”陆离拦住小满,亦皱紧了眉头,说:“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温室那边出了点事情,珍珠没了办法,所以想让你尽快回去一趟看看。”

一听这事,小满登时为难起来,“可公公正在前厅等着我呢,说是无论如何也得先去宫里,我得先进宫去。”

两相权衡之下,小满也不知道该选择去哪儿。

陆离攥住小满的手腕,严肃道:“那温室可是你的心血,你若不先去看看,万一真的出了事儿,那该如何跟王上交代?再者说,这段时间城内也没出事,王上现在召你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

“可公公催的急,说不定王上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呢?”小满思忖一番,而后说道:“陆离,不然你先去温室那边看看,我先去宫里应付王上,一旦出了宫,我马上就去郊外!”

“这样也好,那你先入宫去。”陆离点点头,放开小满,嘱咐:“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事注意。”

小满乖乖地点了点头,继而带着翡翠脚步飞快的去了前厅。

太监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马车,在见到太监之后,对方将口谕内容再次给小满说了一遍,然后一行人便急匆匆地进了宫,按照太监的指引,小满等人径直去了王上所在的问风殿。

抵达问风殿的时候,殿内空无一人,小满刚想问小太监怎么回事,却在回头的发现小太监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翡翠,那小太监呢?”小满纳闷的紧,不由看向了翡翠。

可翡翠虽然也跟在她身后,但因着这毕竟是王宫重地,她自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敢抬眸,始终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以至于身边的小太监莫名离开,她压根就没察觉到。

翡翠摇摇头,有些担忧地左右张望一番,小声说:“夫人,这殿里怎么没人啊?王上不是说有急事找您吗?”

别说翡翠,就连小满都不明所以,她皱紧了眉,压低声音猜测;“你说,是不是那太监传错旨意了?还是说,王上压根不是在今天召我?否则,这殿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说到这儿,小满猛地回头看向翡翠,怀疑道:“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没有没有。”翡翠连连摆手,说:“奴才分明听到那公公说王上很着急,让您马上就来宫里,我绝对没有听错。”

那这就怪了,王上让太监来传召自己进宫,可当自己来了这问风殿,王上却又不在这儿,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她还想要早早的应付了王上,然后会郊外去呢!

正当小满和翡翠心急如焚又疑惑不已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郡主。”

小满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常服打扮的王上从屏风内走出来,对方脸上带笑,步伐也慢慢悠悠的,看起来不像是有要紧事的模样,这不由得让小满更为纳闷。

更奇怪的是,今日的王上没有穿朝服,头发也梳成了东岚男子的模样,从小满的角度看过去,王上身上所穿衣裳的面料十分普通,甚至于还不如灏逸轩内所售卖的服侍来的值钱。

不过纵然心中疑惑,小满和翡翠看到王上出来,也急忙行了礼。

而后,小满问道:“王上,不知您着急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说起来呢,这件事情也不算要紧。”王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小满,解释道:“这段时间,你每隔一段时间都派人来宫中向我汇报温室的情况,听闻温室那边的情况一切良好,我很是放心。”

小满心里还担忧着郊外温室那边的状况,故而听着王上一直没说到宣召自己的目的,不免愈发着急。

她捏紧了衣角的边,双眉不自觉地拧在一起,看着王上一直在说温室的情况,她有好几次想要打断,但却始终没那个胆子,所以只能一直干巴巴等着,好等到王上歇口气的时候,自己再向王上禀明缘由,好让对方尽快放自己回郊外。

在心急如焚的小满看来,王上说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功夫,小满忙道:“王上,听闻您有急事找我,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我出府的时候,郊外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是——”

“哎,说到郊外,我想起来了。”王上放下茶杯,起身走近笑道:“我还没跟你说我召你是有什么事情吧?”

小满愣愣地点了下头,“是,王上今天找我是......”

王上展颜一笑,张开双臂在小满面前转了个圈,笑道:“看孤今日换的这身衣裳,你也应该能猜出来吧?孤这几天无事,总想着去郊外的温室看看,听说你恰好也在城中,所以急召了你来,让你带着孤去郊外看看。”

“啊?”小满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王上皱眉。

温室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虽说陆离已经回去处理了,可万一.....就在这个档口,王上还要去郊外看温室,且连衣裳都换好了,自己也没法再劝对方,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温室的情况很严重,王上见了之后大发雷霆,没准还会怀疑自己之前都是骗他的......

越想越糟心的小满皱紧了眉,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

原本笑着的王上看着对方愁眉紧锁的模样,不免也皱起了眉,问:“怎么了?”

“王上,我刚来宫里之前,得知温室那边出了点状况。”事到如今,小满只得据实相告:“因为听说王上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只得放下温室,先进宫来了,却不想您......”

“我没说有急事找你啊。”王上也纳闷了。

小满也懵了,“可王上派来传口谕的太监说,王上有急事找我,让我不管再做什么都要先放一放,尽快进宫来见王上。”

说着,小满侧身看向翡翠,说道:“当时那小太监是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一定要一个字都不差的复述一遍。”

翡翠怯生生的看了眼王上,得到对方的允许之后,她说道:“宫里的太监来的时候,我正在前厅和别人说话,当时那公公很是着急,二话不说就要找夫人,说王上有急事找她,让她放下所有的事情进宫来面见王上。”

“那太监叫什么?”王上面色阴沉,沉声追问。

可翡翠当时被那公公说的话也给弄得着急的不得了,压根没问对方这些,只应了一声就匆匆跑着去后院的书房找小满了。

眼看王上也对这个情况毫不知晓,且这口谕也和王上当时说的有差别,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自己出门前陆离拦住自己,说温室那边出了状况的那些话......

小满当机立断,立刻行礼恳求:“王上,温室那边绝对出事了,我现在要立刻过去看看!”

“孤也去!”王上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低喝一声:“备马,孤要立刻去郊外!”

幸而之前几年曾跟着陆离学过骑马,在这个时候,小满和王上并十几个侍卫共同上了马,挥舞鞭子,飞速往郊外的温室赶去,而不会骑马的翡翠则依着小满的吩咐回了郡主府,以防府中出事。

当小满和王上一行人风驰电掣赶到郊外温室的时候,温室周围已经汇聚了许多人,小满定睛一看,才发现围着温室的人原是陆离手底下的暗卫。

见状,小满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绝对是有人趁自己和陆离不在郊外,趁机来捣乱了!

下了马,小满也顾不上王上,只匆忙跑到温室附近,随便抓了个暗卫,严肃道:“出什么事儿了?陆离呢?”

“回禀夫人,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有陌生人来过温室,珍珠姑娘和其余守着温室的小厮都被迷魂香放倒了,至于温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主子一直没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顾不上回去给王上汇报,小满直接进了温室,当她开门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惊呆在原地。

只见原本一垄一垄的菜全被人连根拔起,且被扒出来的菜也都被人恶意跺烂,绿色的叶子七零八碎,和泥土混在一起,就连自己在角落种的那几颗玉米和小麦,也都被人拔了起来,茎秆毁的不成样子。

陆离正蹲在角落里看那些小麦和玉米,背对着小满,看不出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满强忍心中的愤怒和难过,一步步走进陆离,一边走一边看着被人恶意踩进泥土的菜叶,心里难过极了,眼圈瞬间就红了。

蹲着的陆离缓缓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悲凉:“全都被人给毁了,一颗都没剩下,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小满深吸一口气,发现眼前莫名模糊起来,她抬手想要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王上也进来了,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温室内有专人看守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

第三百八十三章 被绑架

“回禀王上,当我赶到温室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陆离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汇报道:“我和小满不在,看守的人都被人用迷魂香放倒,所以这里面才被人破坏成这个样子。”

小满点点头,强压住内心的伤心和愤怒,附和道:“下手的人肯定知道我和陆离都不在,所以才能...哎,不过现在已经晚了,这些菜都被人破坏掉了,说什么都晚了。”

即便能立刻找到那个下手的人,那些被弄烂的菜也没法用,可惜这段时间自己付出的精力、时间,还有王上投入的大量财力,全都成了一场空。

“这...这么长时间,就全都白费了?”王上亦痛心愤怒的很。

他本想质问苏小满,为什么不在温室多留几个人,还有责问那些被迷魂香放倒的人,为什么警惕性这么差!但王上心里深深的清楚,她们不是造成这场事故的最终原因。

只要有人想要毁掉这片菜地,那不论小满和陆离在不在郊外,守卫的人警惕性多高,那些人也能找到机会下手!

想到这些,王上无奈叹息一声,“这些菜真的全都不能要了吗?”

“菜的根都被人毁掉了,叶子也全都被踩烂,吃都不能吃,一点都不能要了。”小满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和辛苦,竟然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如何也忍不下去!

就在小满愤怒无比的时候,陆离请命:“王上,我恳求严查这次事件的原委,不仅仅是还我和小满一个公道!更是要为了为王上扫清障碍!”

毁掉这片菜地,恐怕不单单是嫉妒小满,想要让她不再受王上信赖,更重要的是,还想要借此阻拦王上想要在自己国家种菜的想法,想要让王上花重金投资的事情毁于一旦!让王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往小了说,这人只是毁掉了小满的心血,但往大了说,这人就是在动摇王上的位置!

陆离尚且明白的事情,王上又如何不清楚?

他阴沉着脸,“来人!”

随王上出门的侍卫上前,垂首:“在!”

“先将今天的事情压下去,不能让外人知道今天的温室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你去召李林来,就说孤有大喜事告诉他,让他尽快来郊外的温室一趟!”

说完,王上抬眸看向小满,“被迷晕的那些人呢?让他们都过来,孤要一个个的审问!”

珍珠和一众小厮被叫去了小院子,被王上一个个的审问,而小满和陆离则被命令留在外面,不许进去,更不许探听王上的审问内容。

他们两人站在外面,暗卫给两人搬来的小凳子,好让他们能休息片刻。

小满斜靠在陆离的肩上,看着温室那半开的门,压抑了半晌的情绪终于毫无忌惮的释放出来,她攥紧对方的手,闭上眼睛默默流泪,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卑鄙和可恶到这种程度,自己辛苦了一个多月的成果,竟然就这么被毁了。

早知道这样,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那个什么花灯节!

“吱呀——”

门开了,率先进去接受审问的珍珠出来了,她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上还沾上了好多的土,珍珠朝着小满走过来,脸上的泪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还没等小满说话,珍珠就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狠狠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重响。

可她却好像毫无知觉似的,仍旧流着眼泪看着小满,说:“夫人,都是珍珠的错,您罚我的,都是我不好......”

“算了。”小满仍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说:“这和你没关系,是那些人太可怖、太不是东西,和你没有关系。”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怪到珍珠身上呢?她素来稳重,在自己走的时候,她无比坚定地向自己保证,说一定会看好温室,绝对不会让它有丝毫的损害,而如今却......

而今出了事情,珍珠难免自责,可小满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和珍珠没关系。

小满叹了口气,抬手揉揉眼睛,将那些眼泪擦去,她睁开眼睛直起身子,伸手握住珍珠冰凉的手,“先起来吧,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夫人,我...我就是特别难过,觉得特别对不起您。”珍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抖。

本来保证的好好的,可到头来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且还让王上知道了,珍珠又是后悔又是难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

看着对方伤心的模样,小满也只得叹息一声,将珍珠扶起来,却没再说什么话。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自己如何安慰珍珠,对方都没办法平静下来,且事情已经发生,即便再后悔也没用了。

听到小满的叹息声后,陆离默默地牵过小满的手,微微用力攥紧。

在得到小满的回首之后,他只是递给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人只是被迷晕,没有受到其他伤害,菜虽然被毁了,但温室却没有被破坏,而且小满还在,王上也没有误会小满,只要心存希望,他们还可以再来一遍。

只不过是回上京的时间要再度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小满听完陆离的话,那颗心好歹被温暖了些许,心中也重新燃起希望,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珍珠,握着对方的手,说道:“对,只要人还没事,我们就还有希望。”

然而珍珠只是勉强的附和笑笑,十分难看。

小满让人又搬来了一张小凳子,让珍珠挨着自己坐下,准备好好的安慰对方,让珍珠能够尽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然而小满还没开始,远处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众人齐齐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小满眯着眼睛,依稀看到来人好像是府中的管家。

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片刻之后,管家到了温室附近,眼看着周围围着这么多的人,其中甚至还有王宫的侍卫,他也能猜到温室绝对出了问题,不过现如今坏事是一件赶着一件,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小跑着上前,到了小满面前之后行礼,喘着粗气汇报:“夫人,华立大人在回北安的路上遭遇了山贼,他从上京运来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汪小姐还被喂了毒药!”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小满眼前一黑,几乎要倒下去。

屋夜偏逢连夜雨,小满总算知道这是怎么样的滋味了,竟然在同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

幸而陆离还在她身边,男人扶住小满,皱眉追问:“那他们现在在哪儿?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还没等管家开口说话,紧闭着的木门打开,王上皱着眉头走出来,略有不悦道:“出什么事儿了?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孤在审问吗?”

“回禀王上,我等并非故意吵闹,而是华立大人出事儿了。”陆离急忙解释。

王上皱眉,侧身看向管家,“华立那边又怎么了?”

管家忙给王上行礼,而后垂首汇报:“启禀王上,华立大人在回北安的途中遭遇了山贼,不仅将他们从上京带来的东西全部抢走,而且还重伤了汪家小姐,如今那些山贼将华立大人一行人全部扣下,写了勒索信来要赎金。”

说着,管家从怀中拿出山贼送来的信,双手呈到王上面前。

正如管家所言,山贼已经扣押了华立一行人,开口就要十万两的赎金,还说不给赎金就撕票,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凶悍,那些山贼还特地字啊信中说明,已经给随性的汪幼荷下了毒,若他们在三天内没有得到赎金,汪幼荷就会毒发身亡。

更可恨的是,这帮山贼将交易赎金的地点定在了王宫正门外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王上看完之后气愤不已,将那封信揉成个团,狠狠地扔到一旁,对着不远处的侍卫大吼:“李林呢?李林怎么还没来!一群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在王宫外交易!他们不知道华立是什么人吗?!”

说着,王上一个箭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侍卫面前,“通知李林!将王宫外所有巷子都给孤布满侍卫和眼线,孤要知道是何人胆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行如此卑贱的勾当!”

侍卫领了命令,旋即就要转身离开。

但还没等侍卫走出两步,陆离便上前喝住,而后走到王上面前,说道:“王上,那些人既然将交易的地点定在王宫外,说明他们是早有准备,而且华立和汪幼荷还在他们的手上。更重要的是,汪幼荷还被喂下了毒药,万一他们没能得手,汪幼荷岂不是就要毒发身亡了?王上,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那要怎么样?真的去给这些东西送去十万两的赎金吗?!”王上大发雷霆,吼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另有目的的山贼

陆离能理解王上现在愤怒而焦急的心情,他丝毫没有被王上的愤怒而影响,而是依旧镇定的分析:“他们将交易地点定在王宫外不远处,即便不知道华立的身份,难道这些山贼就不知道王宫附近把守森严吗?”

“他们既然敢将地点定在王宫外不远处,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派来拿钱的那个人绝对不怕死,所以即便是王上扣住了那来钱的人,也没办法一举剿灭所有的山贼。”

这些山贼做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会怕王上呢?

经过陆离的一番分析,王上好歹也冷静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吩咐那侍卫:“去城内看看,催促李林快些来,孤有要事和他商量。”

“是!”

侍卫领命走了,王上挥袖,看向陆离,“走,去屋内商量。”

他清楚陆离的治军和领兵才能,所以这一次的事情,只要自己这方能商量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那就能够很容易的将人救出来,并且顺势将山贼剿灭。

不过北安城外的地形复杂,陆离不清楚,故而还得请李林来,好能共同商量出个计策来。

陆离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王上进去,而后自己才跟上去。

“王上。”小满忽的唤了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王上停下,转身皱眉看了一眼小满,“怎么了?”

“我能进去吗?”小满双眼泛着泪光,满是恳求,“就算我不了解这方面的东西,我也想要听一听,否则我实在不放心......”

对方的请求也算合情合理,毕竟被盗走的东西中还含有小满店铺的衣裳,被喂下毒药的那名女子也和小满有这莫大的关系。

故而,王上轻点头,“进来吧。”

“多谢王上!”

小满感激不尽的跟着两人进去,而后挑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商议营救华立和汪幼荷的事情。

王上久居宫内,不十分清楚城外附近山贼的动向,故而一开始,两人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好能在李林到来之后,直接将计划告知对方,让清楚山贼动向的李林来判定这计划可行与否。

迄今为止,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法子,那就是如实将十万两银子放到那条小巷中,而后跟踪拿钱的山贼,好能进入山贼的老巢,将人救出来。

但这种方法也有非常明显的弊端,那就是汪幼荷被喂了毒药,如若山贼顽抗,执意不给汪幼荷解药,或者喂给汪幼荷假解药,那也是有可能的。

毒药有三天之期,他们必须得在三天内寻出最合理的法子,这样才能保障汪幼荷的性命。

“噔噔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屋内的三人皆往门口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袭青衣的李林推门进来,着急上前向王上行礼。

“快起来。”王上忙起身走到李林面前,将山贼将华立和汪幼荷被扣下的事情告知对方,并顺便将自己和陆离想出的计策也说了出来。

说完,王上焦急望着对方,说:“孤没有和山贼打过交道,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特地调你来,好能知道他们的人手、实力,还有他们所在的山头形势如何,也方便我们下一步行动。”

一时间接收这么多讯息,李林短时间内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想了好一阵,才紧皱眉头点了点头,“王上说的对,如今贸然动手,只会引起对方愤怒,继而伤害到华立和汪姑娘。”

“所以孤才找你来啊!”王上有些着急,说道:“李林,你快说说,孤和陆离想的法子到底如何?”

李林问:“那山贼只说了在宫城外的一条小巷交易,却没有说明交易的方式和交易的时间,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山贼还会送来书信?”

“不是说了在三天内吗?”小满说。

陆离和王上也正要附和,但此时李林却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解释:“山贼的确也说了三天内,可却没有指定是在哪一天的哪一个时辰,直说三天之内,这样未免太模糊了。”

小满着急了,恨不得跳脚,声音也微微拔高了些:“那能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还要等着山贼送来下一封信,才能商量到底怎么救她们吗?!”

“郡主,你先别急。”李林摆手示意,解释:“我之所以说这一点,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山贼是有十足十的打算和准备来的,你们千万不能硬碰硬,否则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说着,李林走到王上面前,郑重地行了个礼,“王上,还请您想一想,这些山贼扣押华立大人,还将那些货物也全都抢走,难道他们还不能猜测到华立的真实身份吗?再者说,即便山贼没有猜到,依照华立大人的性子,也绝对会自爆身份,好让山贼心生惧意而放了自己,可结果呢?”

那些山贼敢如此开这么大的价钱,那就绝对是已经得知了华立和汪幼荷的身份,这两个人,随便绑架一个都是能获得不少银子的人,更何况,他们如今扣下的不止这两个人,还有那么多的货物和伙计。

山贼做这些抢夺、绑架的事情,全都是为了钱财,而如今他们却将交易的地点定在王宫外,还绑架华立和汪幼荷,虽说这样会获得一大笔银钱,那未免太过冒险。

说到这儿,王上忽然有些听不懂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李林,问道:“依你的意思,这些山贼压根就不是为了钱?”

“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他们实施这次的行动,所看重的不仅仅是钱。”李林说出自己的分析和见解。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离出声,说:“我觉得李大人说的有些道理,若这些山贼只是为了求财,完全可以换一个地点,没必要非在戒备森严的王宫外交易。”

“可一群山贼,既然不全都是为了求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小满心里着急的紧,却还是不得不跟着几人商议的脚步去思考,她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还是说,这些山贼受了别人指使,故意闹这么一出的?”

主要是今天温室被毁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可若仔细一想,小满又不能说服自己,这些山贼若真的是受人指使,那他们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李林点点头,严肃地看向小满,“这封信是在哪儿发现的,又是谁发现的?我要问一问,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的细节。”

闻言,小满忙道;“那我现在去叫管家进来。”

但当叫管家进来之后,李林问了对方几个问题,他皆不清楚,只说是在地上发现了这封信,看了内容之后觉得不像是恶作剧,于是便匆匆忙忙地骑着马来告知小满。

“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山贼将这封信送到了你的房间内?”李林只知道了这么一条重要的信息。

管家点头,“是啊,其余的我真的一概不清楚。”

“不对呀。”小满忽的出声,皱眉看向陆离,说:“除了你带出府的那几个暗卫,其余的人都在府中严格把守,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府中,丢下一封信之后再悄无声息离开。”

因为自己和陆离长期不在府中,为了保障望舒的安全和日常起居,小满特地将管家的房间安排的和望舒的院子很近,府中所有暗卫的重点保护对方就在望舒的院子,有人能够顺畅无阻的出入管家的房间,不可能不被暗卫所发现。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陆离亦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紧皱眉头,脸色凝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但李林毕竟是个外人,不知道郡主府内的结构,听小满这么说,不由问道:“郡主府中还有暗卫?”

“是。”小满将府中结构告诉李林,而后说道:“那些山贼的武功未免太高强了吧,怎么能够毫无阻碍的进出郡主府,还能不被发现呢?”

话音刚落,陆离便冷冷地说道:“恐怕来送信的不是山贼。”

众人一听这话,登时毛骨悚然。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小满的猜测就是对的,此次华立和汪幼荷被扣押,被索要十万两银子,根本不是什么山贼绑架,而是有人假冒山贼的名义,另有所谋。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打了个冷战,缓慢而小心地抬头看向陆离,颤颤巍巍说道:“那温室的那些菜,是不是也是......”

两件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小满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遭了!”陆离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喝一声,而后面色铁青的迅速跑出去。

见状,小满先是一愣,而后来不得跟王上道别,便也小跑着出了门,随便拉过一匹马蹬上去,扬起鞭子,迅速往北安城内的方向赶去。

毁了温室内的菜,扣押华立,给汪幼荷喂下毒药,如若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伙人做的,那他们的下一步动作肯定就是郡主府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悄无声息消失

郡主府内。

翡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小花园的地上,四面八卷席卷而来的寒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动了动脚,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爬了起来。

周围还是熟悉的景象,翡翠揉了揉太阳穴,从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让她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怎么突然躺在了花园里?身上怎么会这么痛,自己不是在正厅吗?怎么突然又在这儿醒过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刚刚醒过来的翡翠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捋了一遍。

自奉了小满的命令回府后,她就将府中的房间、温室、书房等等都巡视了一遍,还将府中守卫的暗卫叫出来询问一番,都没有发现特殊的情况。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去到了望舒的房间,准备和对方在一起,这样她才能彻底的安心。后来吃过了午饭,望舒说困了,翡翠还帮他铺了床,看着望舒睡觉,......

想到这儿,翡翠猛地瞪大眼睛,心里咯噔一下,而后迅速往望舒的院子跑去。

她记得自己是始终在望舒的院子里的,可现如今怎么又莫名其妙来了小花园?而且身上还这么酸疼,尤其是太阳穴的地方,针扎似的疼。

一路跑到望舒居住的院子,翡翠顾不上头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不由怔在原地。

“世子?”翡翠心里慌慌的,一边找一边喊。

但数十声过去,屋内仍旧安安静静,根本没人回应她,翡翠也一直没能找到望舒的身影。

屋内的东西都好好的放着,笔墨纸砚也都好好收着,就连那床榻上的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翡翠清楚记得自己之前服侍着望舒睡下,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先不管自己是怎么到花园的,眼下还是得先找到望舒最重要!

小满和陆离不在的时候,望舒有时候就会去何淼的房间,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不错,故而翡翠没敢多耽搁,立刻转身离开,往何淼住的后院赶去。

“何淼!”翡翠大喊:“世子在你这儿吗?”

屋内的何淼走出来,一脸纳闷:“没有啊,世子今天都没来过。”

看着翡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涨红的模样,他不由问道:“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世子并不在何淼的房中,得知这一真相的翡翠脸色愈发难看,她胸膛中的那颗心跳得更快了,望舒丢了,这自己该如何跟夫人和国公爷交代?!

望舒一个小孩子,能去哪儿?

“翡翠!”

就在翡翠心慌意乱之时,身后陆离的一声低喝将她拉回神,她一脸惊恐地转过身去,眼睁睁看着陆离朝自己走进,还没等对方说话,她就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眼泪也不受控的一涌而出,身子颤抖的离开,她趴在地上,感觉到陆离走近了,才哆哆嗦嗦地说道:“国公爷,世子...世子他不见了。”

此话一说出口,何淼低呼一声,而陆离虽没出声,但脸色却难看至极。

周围越是安静,翡翠越是害怕,她趴在地上,眼睛只敢盯着地砖,声音颤颤巍巍的,纵然心中害怕的厉害,却还是没忘记将事情说出来:“国公爷,奴才从宫中回来后就一直和世子在一起。午饭后,世子说有些困,奴才便铺了床,照顾世子睡觉,可后来......”

说到这儿,翡翠抖的愈发厉害,不光是身子,声音也抖个不停,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满也赶了过来,已经去过望舒的房间,再没有看到望舒之后,她便直接来了何淼的院子,却没想到恰好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翡翠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讲述事情的原委,何淼一脸诧异,而陆离脸色凝重站在一旁,双手攥的紧紧的。

“翡翠!”小满低呼一声,小跑上前蹲在对方身边,早已脸色惨白,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问:“望舒呢,世子呢?望舒去哪儿了?”

一听这话,翡翠哭的更厉害,“夫人...是奴才,奴才对不住您......”

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蹲着的小满顿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的趔趄一下,直接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

陆离见状忙蹲下扶住小满,纵然心中百般难过,却还是低声安慰了对方几句,而后看向翡翠,几乎是咬着牙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丢了的?说。”

“奴才扶着世子休息,明明看的好好的,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这儿,翡翠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皱紧了眉,努力回想,却还是只能想起自己从小花园地上醒来的场景。

陆离就在眼前,强大的气势震慑着翡翠,让她不得不控制住情绪,强压下想哭的冲动,说:“不知道怎么了,我刚刚在小花园的地上醒过来,再去世子的院子,房间内早就没了世子的踪影.....”

说完,翡翠彻底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小声抽噎了。

听完这一切,何淼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说:“郡主、国公爷,虽然不知道是何人绑架了世子,但自国公爷和郡主来到北安之后,和任何人都没有仇怨,想必那些人也不是为了寻仇而带走世子的,可见,世子如今并没有生命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在小满听来,仍旧是痛彻心扉。

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绑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连对方绑走望舒的真实目的都没有显露,这么多未知的情况,她如何能安心呢?

和小满相比,陆离好歹更镇定和平静一些,他环着小满的腰,说道:“何淼说的对,望舒现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若望舒也是被拿伙山贼带走的,那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送信过来。”

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陆离一定会尽全力满足对方,好能让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

正如陆离所说,在他和小满一前一后赶回郡主府之后,郊外的温室那边果真收到了山贼的另外一封信。

说来也奇怪,在场那么多侍卫和暗卫,每个人的武功都十分高深,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没看到那封信是从哪儿来的,好像是凭空就出现在了地上一般。

这么诡异的场景,和管家之前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王上在场,信件自然要先进过他的阅览。

李林将信件呈上,焦急地问道:“王上,这封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告诉了交易的时间?”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了。

“这封信上说,”看完信的王上面色凝重,说道:“郡主和国公爷的孩子被山贼绑走了,这一次,山贼要五十万两,且要求得是郡主亲自将银子送过去,身边一个人都不能带。”

“啊?!”管家惊呼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温室内的蔬菜全部被毁,即将抵达北安城内的华立队伍被劫,汪幼荷还被喂下了毒药,如今,连望舒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绑走了。

李林愈发严肃,他说:“王上,很显然,这伙人是冲着郡主一家来的。”

可对方来无影去无踪,还已经悄无声息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小满这边所有的软肋都被对方拿捏在手中,故而,即便知道他们是冲着小满来的,可如今,他们这边却拿不出任何有效且可行的计策来阻止。

王上苦恼焦急不已,屋内连炭盆都没烧,他却急的出了汗。

先不提自己和小满、陆离的交情,就单单说东岚的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在自己管辖的国家内出了事,他就没办法对东岚交代。

更别提那汪幼荷是东岚朝臣的千金,还有那望舒,小小年纪就被封了世子,而如今也被人一同掳走,这消息若是传到东岚去......

就在王上焦心不已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在宫里的时候,小满跟自己提过的那个小太监。

他当即表示要先回宫,李林本想反对,但转念一想,现下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且那些人竟然能在众多侍卫和暗卫的层层把守之下,还能将信送到这儿来,那就说明自己和王上一行人都在那些人的监视范围之内,对方想要做什么,那简直易如反掌。

一想到这些,李林不由冒出一身冷汗来,他忙道:“臣这就去准备!”

“别忘了留下侍卫在这看守,温室内的蔬菜已经全部被毁,这搭建的温室可万万不能再被破坏了!”王上吩咐。

“是!”

在李林的安排下,王上从宫中带出来的侍卫有一半的人都被留在温室中,和其他暗卫一同守护这温室,而郡主府的管家和珍珠则被王上回城的队伍带了回去。

还好,王上回城的路上一路平稳,并没有遭遇其他波折。

进了城后,一队侍卫护送王上回宫,而李林则带着管家、珍珠,还有那封信去了郡主府内,准备商量下一步的计策。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事情没那么复杂

王上刚回到宫中,便立刻传唤了之前去郡主府传召小满的那名小太监。

等在问风殿中的王上无法安坐,片刻不能安心,他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气愤、怀疑、难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王上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旁的芙柳见了,不由劝道:“王上,那太监一会儿就来了,您千万别心急。”

碍于身份,她没能跟着一起出宫,故而也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加上王上一回来就急着传召太监,她还以为只是郡主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而已。

但事情复杂的很,王上两三句也解释不清,故而听到芙柳的安慰,他只是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脸色也仍旧之前那般凝重和难看。

“噔噔蹬——”

殿外响起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王上闻声忙两三步赶到门口,好能第一时间见到那小太监,审问真相。

但当之前去传召太监的那人来了,王上才发现,之前出门去郡主府宣郡主进府的那个小太监,压根就没来。

“怎么回事?”没等对方说话,王上便拧眉责问。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垂着头,说:“王上赎罪!奴才去找那小太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咽气了,不知道是自杀还是......”

说话的人没说完整,但即便只是说到这儿,王上也能清楚,这小太监是受人指使,如今已经被灭口。

虽然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但却足以说明,这王宫内也不干净!否则这太监也不会恰好敢在这个时候咽气,这未免也太巧了!

看着王上凝重而愤怒的表情,还有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那人,一旁的芙柳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上前,担忧道:“王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眼下,还不是解答芙柳疑惑的时候,王上下令:“先将宫门封锁,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再让宫里管事的太监来孤这里一趟,孤有要事问他。”

跪在地上的那人应声领命,忙不迭爬起来,小跑着去了。

而后,王上才叹口气,转身看向芙柳,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对方。

当芙柳听闻,不由产生了更多的疑惑:“王上,如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被人精心算计好的,那算计这一切的那个人,是如何保证您一定会在今天传召郡主的呢?”

“毕竟,听您刚才所言,在镇国公赶到温室的时候,温室内的蔬菜已经被全部毁掉了,换句话来说,即便当时郡主没有来宫内,那她去了郊外也保不住温室啊!”

“再者说了,就算那小太监没有更改口谕,那郡主也不见得不会来宫中,那此人又为何非要多此一举,让小太监更改口谕,落下这么大的把柄呢?”

听完这一切,王上眉头皱的更紧,他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认真分析的芙柳,问:“依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没那么复杂?”

芙柳点点头,行了个礼,说:“王上,这只是奴才的一个猜测,若说错了,还望王上不要怪罪。”

“你先说。”王上大手一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芙柳转个身,面向王上,盈盈地屈膝行礼,说道:“奴才认为,扣押华立大人和汪姑娘、掳走郡主的孩子的人,和那些毁掉温室蔬菜的人,并非同一拨。城中的确有人在针对郡主,但却并没有想到要危害王上,那个人让太监更改口谕,迫使郡主尽快进宫,就是为了防止郡主回郊外的温室去。”

“凑巧,王上今天召郡主进宫也是为了温室的事情,若郡主不知道温室那边出了事,自然会欣然带着王上前往,以至于王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看到温室内的蔬菜被全部毁掉。而温室一直是由郡主所掌管的,现下出了事,王上自然要问责郡主。”

说到这儿,王上明白了芙柳的意思。

不过,郡主府内的翡翠和郊外温室的一众人等皆是被迷魂香弄晕,好能让那些人方便行动,若他们并非一拨人,那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当王上提出自己的疑问时,芙柳也不禁摇了摇头,“王上,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王上叹口气,起身说道:“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将华立和汪姑娘等人救出来,你陪孤去一趟郡主府,好能和李林、陆离他们一同商量。”

那些人敢将交易的地点定在王宫外,这分明就是挑衅,他身为沧澜的君主,必须得好好惩治一番,以儆效尤!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芙柳应道。

天色渐暗,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北安城逐渐安静下来,百姓三三两两回到自己家中,吃饭洗漱,卸去一身的疲惫。

但就在天色彻底黯下来的时候,距离北安宫城最近的一条小巷的尽头,忽的传来几声略带沙哑的猫叫声。

很快,巷子的另一边也传来三长两短的猫叫声,似是在呼应对方。

几声猫叫声过后,巷子内安静了片刻,而后便窜出了两个身着青衣短衫的年轻人,他们分别从巷子的一头出发,都紧贴着巷子的墙壁走,脚步飞快,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两人在巷子的中央碰面,各自嘟囔了几句什么,而后便齐齐翻墙,进入了巷子后的一个普通人家。

这两个人一个叫周全,一个叫周安,都是城外沥泉山上的山贼,两人练得都是轻功,来无影去无踪,之前去郊外温室和郡主府送勒索信的人,就是他们。

进了院子,周全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进入房门,将窗户和门都敞开,以防有人在外偷听。

周安坐下,倒了两杯茶,问道:“今天行动怎么样,没有被人发现吧?”

“还好,虽然王上也在郊外,但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屋内,外面只有几个不入流的侍卫,都没发现我。”周全扬唇笑笑,坐下喝了口茶。

闻言,周安登时坐直了身子,皱眉诧异道:“什么?王上去了郊外?”

这王上不是一直都在宫城内好好的待着嘛,今天怎么会这么巧的去了郊外,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周全忙解释:“我们的人为了能顺利毁掉温室内的蔬菜,便将守着温室的几个人都给迷晕了,但没想到有个丫鬟提早醒了,还将事情禀告给了苏小满,当时苏小满被王上召进了宫里,所以连带着王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说完,为安抚对方,周全又说:“放心,反正这件事请王上也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沥泉山易守难攻,他们既开始做这件事情,那也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王上知道与否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虽周全这样安慰,周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问:“那我们今晚还能顺利出城吗?毕竟从郡主府带走的那个孩子,此时还在城中,万一王上突然下令搜查北安城,那我们岂不是要暴露了?”

说着,周安不由下意识地往安置陆望舒的那个小房间看去,眼中满满的担忧。

和周全相比,他的武功更为高强,故而去郡主府掳走陆望舒的这一项任务,理所应当的就落在了周安的身上。因着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以周安很顺利的进了郡主府,还用迷魂香晕倒了守着望舒的一众丫鬟下人,这才得以将陆望舒带出来。

说来也怪,不过是三四岁的一个小孩子,被自己掳来之后,即便迷魂香的劲儿过去,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不仅没有大哭大闹,反而冷静沉着的很,好似根本不害怕似的。

“周安,你是不是后悔了?”周全忽的说道,打断了周安的思绪。

周安回神,看着周全狐疑的眼神,连连摆手,“不可能!老大对我有恩,这是他的计划,我既答应了要效忠于他,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说完,他又叹口气,无奈解释:“周全,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和我们之前想好的事情发展不一样,我总担心出岔子。”

“放心吧,我已经找人打点好了,先休息一会儿,等着明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再出城!”周全笑笑,起身去一旁的小屋看了眼,确定陆望舒还在房间内之后,他才回来继续说道;“反正那个小孩儿也挺安静的,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好,既然你一定打点好了,那我们尽快收拾,好能在老大规定的时间内回去。”周安点点头,起身说道。

两人本是想再次将陆望舒迷晕,而后再带出去的,但因看着他十分安静,也不吵不闹,但为了安全起见,周安还是用迷魂香迷晕了小孩,以防他在出城的时候发出动静。

这房子是他们在城中藏身的一个地方,对外的身份也一直都是卖菜的兄弟,这么长时间以来,周安和周全和邻居也算熟识,外界从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第三百八十七章 借钱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街道上根本没多少人,周全和周安推着推车,警惕地从小巷中走出来,脚步飞快地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因着早就和城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再加上陆望舒早就被周全给用迷魂香迷晕,故而周全和周安很顺利的出了城,一路往西走去。

两人怀着心思,一心想着骗过侍卫,想着装的更自然,丝毫没有主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茶馆内,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们。

直至两人出了城,紧盯着他们的那双眼睛才移开视线,将茶馆的窗户关上。

那人说:“主子,那两个山贼已经顺利出城了,看来王上和郡主那边并没有大的动静。”

“好戏开场,咱们就等着看戏吧。”坐在他对面的人冷笑一声,而后起身,说:“回府去吧,接下来的事儿就和咱么没关系了。”

那人不解,不由问道:“主子,咱们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没咱们的事儿了?”

被此人成为主子的人,名叫楚玉,乃是当今王上最小的一个弟弟,因着并非一个母亲所生,且两人相隔的年龄十分大,再加上早些年容王楚琅的风头正盛,朝野上下,乃至王上都没关注过这个小自己八岁的弟弟。

但自容王被囚禁,连带着支持他的那帮老臣也被一一处决,管理边境互市的官职就空了出来。

众人皆知,这郡主的温室一旦成功,这管理边境互市之职位就会被撤,所以一时间根本没人想要来填这个空缺,王上一时找不到人,只能从自己的兄弟中挑选了几个,想让他们来暂管一段时间。

然而,众人都纷纷推辞,无奈,这件事情就只能落在了年纪最小、存在感最低的楚玉身上。

楚玉虽大小是个王爷,但比起容王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就连住的宅子都比不上容王的万分之一,这也是王上为何放心让他来坐这个位置的原因。

“怎么没做?”楚玉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侍卫,笑道:“之前不是让那小太监改过口谕,好让郡主进宫,让王上得知此事吗?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小太监也死了,事情后续如何发展,自然不关我的事儿了。”

侍卫先是不解,皱眉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主子是要看着他们两相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楚玉扬唇一笑,将手中的暖炉放下,而后俯身敲了下侍卫的,笑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他是个闲散且存在感极低的王爷,不过楚玉可没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他自问才学、能力、智谋和王上不相上下,所以压根没甘心俯首称臣一辈子。

他本想等着自己年纪再大一些,再多结交一些朝臣,然后再慢慢行动,却不想如今王上却将管理互市一事交给了他,楚玉认为这是天赐的机会,故而将计划提前,准备用苏小满为引子,将楚瑜从王位上彻底的拉下来。

至于山贼那边,不过是楚玉随便安插了个人挑拨两句,便让山贼中的老大对苏小满起了恨意,继而做出了毁坏温室蔬菜、掳走陆望舒等一系列举动。

而他楚玉,只不过是贿赂了个小太监,好让事情的进度更快一些而已。

“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楚玉重新拿起暖炉揣好,垂首看着自己的侍卫,“这段时间咱们可得安安静静的待在府里,切莫让人觉察出一丁点动静。”

“属下明白!回府之后,属下必定吩咐好阖府上下,好能助王爷早成大业!”

楚玉应了一声,而后便带着侍卫从茶馆的暗门出去,回到了自己府中。

相较于楚玉这种看热闹的轻松平淡,郡主府内的小满和陆离等人早已处于了崩溃的边缘,尤其是在等候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任何结果,并且没有商议出任何措施的情况下,这种折磨更让人难以忍受。

一夜没睡的两人坐在正厅内,几乎已经放弃了反抗和智取,他们准备凑出六十万两银子,然后将华立、汪幼荷和望舒救出来。

“噔噔蹬——”

管家带着账本跑进来,径直走到小满面前,说道:“夫人,昨晚上我和账房合计了一宿,将府中现如今能动的银子都算了个遍,发现还是不够六十万两。”

说着,他将账本递上去,垂首站在一旁。

小满哪里还有心思去翻,一听说将府中上下银两凑在一起还不够六十万两,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度崩溃,一边抹眼泪一边问:“还差多少,差多少才能凑够赎金?”

“如果不变卖东西,不去跟别人借的话,仅凭我们手上有的银子来说,那至少还差二十万两。”纵然亦十分难过和为难,但为了顾全大局,早些将世子和汪姑娘等人赎回来,管家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二十万两......

小满低下头不断地做着深呼吸,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的水花。

见状,沉默良久的陆离起身,顶着发红的一双眼睛,声音略有些沙哑:“管家,你先将家里能动的银子都拿出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陆离。”小满忙起身,她担心地追上去,“你要去哪儿?”

“我去灏逸轩问一问,顺便再去一趟李林的府中,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儿借些钱出来。”陆离也没打算隐瞒,他说道:“我知道,我们从上京带来的钱都花的差不多,这段时间又一直没能赚钱,家里钱不够是正常的,我出去借一些就好了。”

闻言,小满抓住对方的衣袖,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不管是对于做生意的灏逸轩还是做官的李林来说,那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灏逸轩的生意是好,卖的衣服也贵,可他们的成本高,合算下来,其实每件衣服也赚不了多少钱,光是看何家夫妇如今住的院子就能看出来了,他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还有李林,纵然他和王上关系不错,且家中没有姬妾,所以也没有额外的开销,可他也不像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的人啊!

“不去借怎么知道?”陆离握住小满的手,眼神坚定,说:“你放心,能填补一些是一些,而且借的钱我们也会很快还给他们,你不用愧疚。”

说完,陆离垂眸,有些黯然的说道:“如若实在不行,那我只能将府中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当了,看看能不能凑够这么多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这么办了。

小满正要开口同意,却不想门外忽的传来熟悉的两道声音,她眯着眼睛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诧异发现来人竟是周家母女!

她和陆离不由对视一眼,心想:她们怎么来了?

“郡主!”周夫人率先冲上来,她看着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小满,心疼的咂咂嘴,而后皱眉担忧道:“我听说有山贼来过郡主府,还将世子给掳走了?郡主,这可是真的?”

这个档口,小满压根没心情应付这对母女,只能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解释道:“周夫人,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今天没时间接待你,您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小满对着管家挥挥手,“管家,送周夫人和周小姐出去吧。”

话音刚落,管家还没来得及走到周家母女面前,周夫人便握住了小满的双手,诚恳道:“郡主,你放心,我们绝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

“郡主,听闻山贼要六十万两赎金,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办?真的要给山贼这么多钱吗?”周潇潇亦一脸担忧的问道。

小满心里烦躁的很,不耐烦已经表现在了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拦住想要上前发脾气的翡翠,对着周家母女说:“周夫人、周姑娘,我现在真的很忙。你们也知道,山贼开口就要那么多钱,但我短时间内根本凑不到这么多,所以只能出门去借,时间紧迫,希望你们不要再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好吗?”

说完,小满再度招手,管家知趣上前,“周夫人、周姑娘,若是要拜访,还是请改日再来吧。”

“谁说我们是来拜访、添麻烦的?!”周夫人甩开管家,径直走到小满面前,郑重道:“郡主,我知道您身份高贵、人又聪慧,可能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但如今既您缺钱,为何不来找我们借呢?”

“对呀。”周潇潇附和,随手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说:“这是三万两银票,不知道能不能帮上郡主,若还是不够,我们母女再去商行里取。”

说着,周潇潇将手中的银票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小满的怀中。

见状,不光是小满,就连陆离、翡翠、珍珠,还有那管家都愣住了,屋内的气氛登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瞬间,小满开始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而不耻,她皱紧了眉,捏着怀中那几张薄薄的银票,心中五味杂陈,脸色也变了又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能接受这些钱

许是没想到屋内的气氛会变成这样,周家母女一时间也有些错愕。

而周潇潇还以为是小满误会了她们的意思,故而匆忙解释:“郡主,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觉得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不是瞧不起您,只是想要出一份力,想要帮您而已,您千万别生气。”

毕竟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帮到郡主的机会,她可不是得好好利用嘛。

“郡主,我和潇潇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个忙而已。”周夫人附和道。

见状,小满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银票还给周潇潇,说道:“我现在的确很缺钱,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要你们的钱,你们收好这些银票,回去吧。”

她自然知道周家母女想要巴结自己的意思,但却没想到她们能做到这份上,毕竟现如今,她们没有住处,在北安城内也没有了其他可以依靠的对象,身上也就剩下这些钱了。

虽然这几万两银子不一定是她们全部的积蓄,但能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么多钱来,小满仍然十分感激。

不过这钱,她却是万万不能要的。

“郡主,您...”周潇潇没想到,她看着手中的银票,皱紧了眉,说:“郡主,您现在不是正缺钱吗?怎么还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那些山贼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万一钱送去的晚了,那——”

没等对方说完,小满就打断了她,不容拒绝道:“潇潇,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这钱,我是真的不能要。”

“为什么?”周家母女很是不解。

别说周家母女了,就连翡翠和珍珠亦十分不解,毕竟他们现在正缺钱,连陆离都没了办法,只能出门借钱,反正借谁的不是借,为什么不接受主动送上门的周家母女的钱呢?

不过别人不知其中的含义,陆离却清楚的了解,小满为何拒绝周家母女的好意。

因周家母女和张夫人闹别扭,且还反咬一口张夫人,害的张夫人一家和欧阳家关系闹僵,连一向温柔的张夫人都下定决定要和周家母女断绝关系。

但周家母女如此放肆,皆因自以为找到了小满这个新靠山,如今小满遇到难处,她们自然要主动跳出来帮忙,好让小满能够更尽心竭力的帮助她们。

然而归根到底,小满压根就没想帮助她们,只是想给周家母女个教训,好给张夫人报仇。

说起来,小满不想和周家母女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欠她们的人情,如今自己遇到了难处,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对方的好意呢?

即便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眼看着周家母女不断追问小满,就连翡翠也上前说和,小满陷入两难的境地,又不能当着周家母女的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沉默已久的陆离不得不主动站出来。

他说:“周夫人,我们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我们真的不能接受这些银票,您回去吧。”

“国公爷,这...我们的钱也是正大光明赚来的,又不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您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们的钱呢?”周夫人愈发纳闷了。

“不用再说了,周夫人,您先回去吧。”陆离继续赶客。

见状,周夫人只得将目光又重新投放到小满身上,有些着急地说道:“郡主,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个忙,毕竟您之前也一直在帮我和潇潇,这几万两银子就当是回报,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一小厮小跑着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到小满和陆离面前,颔首汇报:“回禀国公爷、夫人,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等候。”

闻言,小满更不想和周夫人来回拉锯,她回头看向珍珠,吩咐道:“看好周夫人和周姑娘,我们去前厅了,别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

这话的潜在意思,其实就是叮嘱和警告翡翠和珍珠几人,万万不能收周家的钱。

珍珠跟了她这么长时间,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她应道:“是,夫人放心。”

嘱咐完了这边,小满和陆离齐齐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看到宫中来的芙柳之后,小满才知道,原是王上听说小满等人放弃和山贼作对,准备直接交付赎金,所以特地派了芙柳来,以防两人手中的银子不够交付赎金的。

闻言,小满感激不尽,忙行礼谢恩:“多谢王上体恤。”

陆离亦感动的很,原本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抱拳行礼,谢过了芙柳,而后才结果芙柳递过来的银票。

王上总共送来了五十万两银票,小满自然没有全部收下,只拿走了二十万两,为表尊重,她和陆离还给王上写了欠条,摁了手印,表示绝对会还钱的。

“国公爷和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王上的意思是,华立大人本就是我沧澜的臣子,王上本就要去救他,再加上镇国公一家是在沧澜的地界上出的事,那王上也理应负责,这钱就不用还了。”

说着,芙柳将两人写好的欠条又重新塞给小满。见状,陆离和小满对视一眼,想要将这欠条再还回去,但芙柳见两人百般推辞,干脆将那欠条拿过去撕毁。

她说,“郡主,您就别推辞了。对于这次的事情,王上也很自责,您接收这些钱,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否则您这不是存心让他愧疚吗?”

“那...那好吧。”小满只得勉强接受。

芙柳这才松口气,而后盈盈一笑,说:“两位准备什么时候去救人?王上也好及时安排侍卫保护大家。”

毕竟那山贼要求交易的地点就在王宫外不远处,即便暂时不会将山贼全部剿灭,王上也得知道那伙山贼为什么要选择在那条小巷中交易。

“既然现在钱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准备收拾收拾,将这些银票带好,明天一早就去那条小巷子赎人。”陆离如实说道。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那些山贼既然能在戒备森严的郡主府来去自如,定也能清楚他们这几天的动向,再者说,那小巷子是山贼规定的地点,想必他们也有人手埋伏在那儿。

希望那些山贼能够信守承偌,如期放人。

“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王上,好提前布好侍卫。”芙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但还没等芙柳离开,就被陆离和小满齐声喝住,她有些不解的回头,“怎么了?”

陆离一脸严肃,沉声道:“不行,千万不能让人去那条小巷!”

“对。”小满绷着脸,解释:“那山贼敢将交易的地点定在宫城外的小巷,说明他们对那条巷子肯定了如指掌,如今若王上派人去那条小巷,那山贼肯定会知道的!万一山贼认为我们赎人的心不成,直接撕票怎么办?他们手里可握着好几个人呢!”

华立、汪幼荷,还有望舒,最重要的是,即便王上的侍卫各个武功高强,能够将山贼一网打尽,可汪幼荷可是被下了毒的,必须还得让山贼主动拿出解药救人。

听完两人说的话,芙柳皱紧了眉,“那真的要让那伙山贼逍遥法外?”

“芙柳姑娘,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不是剿灭山贼,你知道吗?”陆离沉声说道:“若王上想要剿灭这群山贼,至少也得先让这些人平安回来才行!”

闻言,被说服的芙柳点点头,“好吧,我会将这番话如实转告给王上的,希望世子和汪姑娘,还有华立大人都能够平安回来,还有,希望你们明天能够一切顺利,保重。”

“多谢芙柳姑娘。”

送走了芙柳,小满和陆离看着桌上的那摞银票,不由对视着齐齐舒了口气。

小满将银票都收好,垂着头轻轻叹口气,默默念叨:“希望那些山贼能够说话算数,否则......”

说着说着,小满鼻尖一酸,再度不受控的流出眼泪来,一旁的陆离见了默默上前将人揽在怀中,单手揉揉对方的头,轻声安慰:“放心吧,那些山贼和我们也没有仇怨,既收了钱,肯定会放人的。”

“希望如此吧。”小满钻进对方的胸膛,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但很快,两人还没安静多久,就忽然听到后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紧接着,这吵闹的声音就往前厅的方向来了,且越来越近。

小满忙擦去脸上的泪珠,从男人的怀中钻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前厅的门忽的被人撞开,只见周家母女和翡翠、珍珠四人纠缠在一起闯进来,小满正要问到底怎么回事,那周夫人就抢先一步跑了过来。

“郡主!”周夫人拢一拢被弄乱的头发,气冲冲的说道:“您不接受我们的好意也就算了,至于找人羞辱我们嘛?潇潇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叫人这样羞辱和污蔑!”

“呜呜呜——”周潇潇哭着走上前,用帕子捂着脸,哭诉:“郡主,我年纪是有些大了,是一直没能嫁出去,但您这丫鬟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呀,否则万一这些污言秽语传了出去,我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本就处于奔溃边缘的小满让周家母女这么一闹,头更疼了,她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旁的陆离猛地上前将周家母女一手一个拎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只见陆离一手拎着一个,如拎小鸡仔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周家母女给赶了出去。

小满不放心,忙跟了上去,眼睁睁看着陆离直接将周家母女拎到了郡主府门口,而后甩开二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来,顺便还让守门的小厮将门给关上锁死。

幸而陆离没用多大力气,故而周家母女也不至于跌倒在地,但两人仍旧用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赶出来了。

“娘!”周潇潇气得发抖,一边跺脚一边毫无形象的大吼大叫:“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心好意来帮他们的忙,结果你看我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气死我了!”

被赶出来,当然和周夫人无关,此时的周潇潇只是想找个机会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然而周夫人又何尝不是又愤怒又不满呢?

她不悦地怒喝一声:“行了!别喊了!你是想把全城的人都吸引过来,看看咱们娘儿俩是怎么丢人的吗?别喊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周潇潇哪里顾及到这些,她咬着牙看着郡主府的大门,一气之下直接冲上去砸门,一边砸一边喊:“开门!你们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我们去衙门告你们!”

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郡主府门前大吵大闹,弄得半点形象也无,周夫人自然看不下去,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费劲了力气将周潇潇拽下来。

她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也知道不管不顾任性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更何况她们哪里是能惹得起郡主的?

早几天将张夫人得罪了,那是因为还能指望着苏小满这个靠山,如今若是一时冲动将苏小满也得罪了,她们可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周夫人拉着周潇潇,苦口婆心的劝导:“差不多行了!潇潇,你可别忘了,你的婚事还得指望着郡主呢!如今若得罪了她,那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不嫁人就不嫁人!”周潇潇也是气愤到了极点,以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竟然将自己拎小鸡一样拎出来,且还当着那么多丫鬟、下人的面,还毫无怜惜地将自己扔出来,这未免太丢人了!

说不嫁人只是周潇潇一时气愤所言,但这在周夫人听来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本只是皱眉无奈的她登时拉下了脸,面色铁青的摁住周潇潇的肩膀,低斥:“周潇潇,说什么呢你?怎么就不嫁人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不嫁人,我这么多娘岂不是白培养你了?”

“娘!”周潇潇仍旧气不过,她跺了跺脚,一张脸气得通红,她单手指着郡主府的大门,气急败坏地说道:“您忘了咱们怎么被赶出来的?!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自己女儿愤然的模样,周夫人长叹口气,按住对方的肩,劝道:“潇潇,娘知道你生气,可生气也得有个限度吧?你去砸门、骂郡主,现在是出了气了,不生气的,可日后呢?咱们娘俩怎么办?”

一说到这儿,周潇潇登时泄了气,蔫蔫的垂下头不说话。

见状,周夫人趁热打铁,拉着周潇潇的手准备往回走,说:“郡主现在正为世子和汪姑娘的事情焦虑,咱们就别去添乱了,等着世子他们从山贼手中回来了,咱们再去道喜,到时候郡主肯定不是这个态度,对不对?”

“更何况,我们今天是来给郡主送钱的,她这样做是过分了点,可只要当她一反应过来,就会记起来,我们娘儿俩是如何雪中送炭的,到时候,郡主还能这样对我们吗?”

说到这儿,周潇潇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母亲这样做的目的,态度好歹好了几分,“行吧,不过我们今天这气也不能白受!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下贱的丫鬟羞辱过?等过了这几天,我肯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周夫人拉长调子“哎”了一声,笑道:“这就是了,丫鬟下贱是丫鬟的是,你可不能恨郡主,毕竟咱们现在还得指望着她呢,对不对?”

说着,周家母女这才离开郡主府,往自己所住的客栈方向去了。

而郡主府内,陆离去整理银票,准备次日一早带着银票去赎人,而小满则带着珍珠等人回到前厅,询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说到找个,翡翠登时就坐不住了,她义愤填膺的哼了口气,气得小脸通红,“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说,是那个周姑娘自己误会,非要说我们羞辱她!”

说着,珍珠也附和道:“翡翠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两个在低声说话,是周姑娘非要凑过来,还非要将银票塞给我们,因着夫人走之前吩咐过,不能收她的钱,所以我和翡翠都没敢要,但就是因为我们没要她的钱,周姑娘就非要指责我们小声骂她。”

“哼!平日里见的奇奇怪怪的人也多了去了,但像周潇潇这样,主动上前找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翡翠气得不轻,说话也没遮掩起来。

见状,小满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只要你们没主动闹事就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跟她们来往了。”

闻言,珍珠和翡翠对视一眼,而后小心地问道:“夫人之前不是答应了周夫人,要给周潇潇介绍个合适的夫婿吗?若断了联系,她们再上门闹怎么办?”

翡翠亦担忧道:“是啊,夫人您想,她们对自己的至亲张夫人尚且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更何况是您呢?若真的想要断了联系,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考虑的,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吧。”小满垂首,单手撑着额头,有些无力地对着二人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也知道小满如今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故而见状只悄声行了个礼,便都悄悄地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小满一人,她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思绪乱乱的,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明天去见山贼,他们会守约吗?望舒和幼荷能平安回来吗?还有汪幼荷被喂下去的毒药,山贼不会给她一颗假的解药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小满的脑海中,让她一整天都没办法好好做事,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没能放心些许,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双眼通红的熬到了次日清晨。

陆离早已将银票都装好,每十万银票分成一摞,而后将这六十万两银票用一个黑色布包包好,带着小满出了府,往山贼信中所提到的那条小巷去交易。

其实陆离本想独身去的,但奈何小满放心不下,在对方的百般央求之下,陆离还是狠了狠心,将小满带去了。

两人抵达那条小巷的时候,因天还早,阳光还没照到小巷中,整条小巷都暗暗的,再加上带着清晨独有的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将整条小巷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满下意识地攥紧了陆离的大掌,胸膛中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许是感觉到了小满的紧张,陆离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话音刚落,小满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蹭的闪过,带起微凉的风,惹得小满耳边的碎发也随风飘了一瞬。

原本就害怕而紧张的小满更加惶恐,她咬紧了唇,强忍下喉咙中的尖叫,身子颤颤巍巍地靠近陆离,小腿颤抖个不停,再也没了往前走的力气和勇气。

“谁?”陆离沉声质问。

不多时,周围响起一道低沉且略带沙哑的男声:“钱带来了吗?”

这道声音好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又好似对方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让陆离一时间没办法判断说话之人所在的方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沉声应道:“六十万两银票,一文不少。”

说着,陆离解开绑在身上的布包,在手中握紧,继而在空中晃了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再次闪过。

这一次,那道黑影距离两人更近了些,且是专门冲着布包来的,不过对方好像根本不是想要抢走布包,而是想要确认布包内装的的确是银票

看到这一切的小满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陆离的身上,在看到黑影没有抢走装着钱的那个布包后,她紧张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身影的下一步动作。

但出乎意料的,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小满除却自己的呼吸声之后,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陆离也停止晃动布包,仍旧处于警惕的状态,他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冷静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已经确定了银票就在这布包里,那人呢?总该让我们知道他们三个人就在这儿吧?否则我们该怎么相信你?”

第三百九十章 平安归来

陆离刚说完话,小巷中还飘荡着回音,某处就忽的传来了熟悉的一道女声:“小满姐!”

只三个字,好似这声音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半点痕迹也没留下,而且说话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陆离还没来得及辩清这道声音来自哪儿,那道女声就消失了。

然而,小满还是瞬间就听了出来,这是汪幼荷的声音!

她激动的有些无措,不由大喊一声:“幼荷!你在哪儿?汪幼荷?!”

但这一次,小巷中仍旧只是飘荡着她的回音,半晌也没能等来对方的呼应。

见状,陆离叹口气,轻声安慰小满:“看来他们是信守承诺的,否则也不会把人带来,小满,别担心,望舒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纵然小满心中再不安,此时也只能点点头,既是让自己平静下来,好能让陆离安心,也是为了给自己个心里暗示,好让自己不再那么躁动。

看着小满恢复平静,陆离暗舒口气,而后抬头沉声喊道:“时间不早了,若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有行人经过,届时就不好交易了。”

说着,陆离缓缓地蹲下来,将手中装着钱的包裹放在地上,手却还紧紧攥着,他说:“钱就在这儿,依你的武功,随时都可以拿走,那人呢?你总该带出来让我们见见了吧?”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忽的“砰”的一声,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狭窄而略显阴暗的小巷中忽的凭空出现大股大股的白烟,彻底的遮盖住了两人的视线。

因着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小满紧张地抱紧陆离,而男人则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警惕地看着周围,以防有什么不测。

但周围一直安安静静,直至白眼彻底消散。

陆离放在地上的那个布包已经消失,而阴暗的小巷尽头则出现了三个人影,两高一矮,缓缓地朝着小满等人走来,陆离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华立、汪幼荷和望舒嘛!

三人的眼睛上都蒙着一条乌黑的布条,因为看不见,对地形也不熟悉,他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起来颇为谨慎。

“华立!”陆离大喊一声。

不远处的三个人忽的激动起来,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刚刚睁开眼睛的小满见状心中一喜,作势就要朝着三人的方向跑去。

但还没小满抬脚,陆离就将人一把拽住,低声提醒:“这巷子太窄了,先不要贸然跑过去,等我确定周围没危险之后,我们在过去救人。”

小满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在陆离观察周围有无异样的时候,小满始终看着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三人,从外表来看,除却华立和望舒的衣服有些脏,而汪幼荷的头发稍微凌乱一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损伤。

三人虽走的有些慢,但姿势却十分正常,能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受伤。

小满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三个人能够平安回来,那六十万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正想着,陆离拉过小满的手,沉声道:“走,我们过去。”

两人顺利走到三人面前,帮华立等人摘下眼罩,小满蹲下身子抱住望舒,看着孩子娇嫩的小脸上不知怎么弄出来的淡淡红痕,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

“汪姑娘,你身上的毒解了吗?”这个时候,陆离仍旧没有忘记正事。

汪幼荷点点头,“刚才那山贼已经给我吃了解药,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应该是已经解了毒了。”

陆离松口气,“那就好,我们先走,等回到府上再叙旧。”

说着,小满忽的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汪幼荷,“你们队伍中的其他人呢?那些山贼没有放了你们吗?还是......”

正整理衣裳的华立轻咳几声,声音中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说道:“我们今天一早被山贼从山上带下来,在到城内之前他们给我们带上了布条,听他们说,其余的人现如今就在城门口外不远处,还有那些货物,他们也都一并扔在那儿了。”

陆离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回府去,我会去城门口外看的,若其余人都在那儿,我一定把他们都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闻言,小满忙抱起望舒,和华立、汪幼荷等人一同回去府上。

回到府中,珍珠、翡翠、何淼,还有王上不放心派来的芙柳,众人都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几人平安归来,他们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一进门,还没进屋,陆离就急着吩咐:“珍珠,去附近找个大夫,好帮汪姑娘诊脉,看看这毒究竟解了没有。”

“啊?”珍珠讶异地长大嘴巴,拉着汪幼荷的手左瞧右看,担忧地皱紧眉头:“这...这赎金不是已经交了吗?难道那山贼没有给汪姑娘解药?”

“他们给我吃了药丸,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汪幼荷急忙解释。

陆离转过身来,沉声道:“别忘了对方是山贼!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顺便也帮华立和望舒看一看,我们也能更安心些。”

珍珠应了一声,忙不迭出门去请大夫。

因念着几人刚从山上下来,这几天肯定受了诸多惊吓,故而小满将来看望的人都挡在了门外,屋内只剩下芙柳、自己和陆离,并几个伺候的下人而已。

小满蹲守在望舒身边,小心地将药膏擦在对方被勒红的脸上,轻声问道:“望舒,你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没有,娘亲放心,望舒一切安好。”望舒懂事的很,反而还在安慰小满,“他们只是将我关在小黑屋里,并没有虐待我,娘亲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望舒毕竟还只是个四岁多点的孩子,莫名经历这样一番事情,难免会受到惊吓。

小满叹口气,将药膏收好,轻轻吹了吹望舒脸上的伤口,而后看着对方,说道:“等下大夫来了,让大夫诊脉,确定一切没事之后,我再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望舒乖乖地点点头,而后主动握住了小满的手,小手攥的紧紧的,满是依恋和不舍。

见状,小满愈发心疼了,不由起身将望舒抱在怀中,她紧紧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背,好能将这几天望舒所受到的惊吓给驱散。

而另一边,华立和汪幼荷正在跟陆离叙述队伍遇到埋伏的情形。

他们的队伍在临近北安城的一处较为偏僻的山脚下遭遇袭击,当时情况混乱,因着队伍中武功高强的几个人率先倒下,整个队伍没了主心骨,再加上华立和汪幼荷两人被擒,底下的人更不敢乱动。

就这样,他们连求救的机会就没有,就这样被人给掳走了,包括哪些千里迢迢运来的货物,也被贼人一举搬到了山上。

“你的意思是,这些山贼是早有准备?”陆离眉头紧锁,说道。

华立坚定地点点头,“没错!我的商队常年来往各地,也遇到过不少抢劫和拦路的,但从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容易被击垮,尤其是对方一上来就攻击几个武功最高的人,不得不让我怀疑。”

说到这儿,汪幼荷也急着附和:“对对对!按理来说,山贼不是应该直接抢货物或者钱财吗?但他们不一样,好像就是冲着我和华立大人来的一样,对其他马车上的货物丝毫不感兴趣。”

听他们说着,陆离愈发纳闷,他说:“也许你们不知道,这些山贼在绑架你们的同时,还将郊外温室内的蔬菜都毁了。如若说他们绑架你们是为了钱,那毁掉那么多蔬菜是为了什么?”

“什么?!”华立和汪幼荷齐齐惊呼,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

陆离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二人压低声音,解释:“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毁坏温室的和绑架你们的是不是同一批人,但就照着目前的形势来看,很有可能都是那批山贼做的,毕竟珍珠、翡翠和望舒都是被迷魂香迷晕的。”

原本以为山贼只是图财的华立此时也混乱起来,不由问道:“郡主来北安城才几个月,也从未和人结怨,那些山贼为什么要针对她呢?毁掉温室内的蔬菜,对他们一丁点好处也没有啊!”

陆离摇摇头,紧皱双眉没说话。

屋内登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小满和望舒轻声说话的声音,但好在这种过于压抑的安静没有保持很久,因为珍珠带着大夫回来了。

“先给幼荷看看吧。”小满抱着望舒起身,走到汪幼荷身边,担忧道:“你毕竟被喂下了毒药,虽然山贼说已经喂了你解药,但我还是不放心,先让大夫给你诊脉吧。”

汪幼荷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洁白丰腴的手腕,而后用轻薄的帕子盖在手腕处,等待大夫诊脉。

大夫也没那么多虚礼,径直上前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处,垂首诊了好久。

周围的人心都悬着,直至大夫将手拿开,小满才敢出声:“大夫,她怎么样?身体里没有毒性了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事有蹊跷

大夫点了点头,说:“这位姑娘身体健康,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直至听到大夫确定汪幼荷一切正常,在场的人才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大夫又相继给望舒和华立诊脉,确定两人也一切正常,没有丝毫的损伤。

小满这才让珍珠将大夫送去休息,毕竟等会儿还得帮华立商队的人也诊诊脉。

就在这个时候,陆离派去接应华立商队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将那些货物也全都带了回来。

“小满,你先带着望舒和汪姑娘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说着,陆离扶着华立起身,准备起身去前院,看看那些货物和其他人。

小满本想反驳,但起身一看汪幼荷那苍白的脸色,还有怀中望舒疲倦的小脸,她心一软,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其实山贼的主要目的是汪幼荷和华立,而且对这些货物也不太感兴趣,故而这些货物、伙计都没事,除了几个武功高的负了伤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

之前请来的大夫还没走,陆离吩咐几个小厮将受了伤的兄弟扶去客房休息,而他则是和华立上前,和商队的其他人一起将装着货物的箱子打开,准备检查货物。

此次从上京运来的东西不多,满柔成衣坊的衣裳就占了很大的比重,且还是这箱子中最贵重、值钱的物品,他们当然要首先来看着衣裳。

箱子上的锁好好的,除却上面蒙上一层灰尘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好好的,再打开来一看,里面的衣裳放得整整齐齐,压根就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看来这山贼真的对这货物不太感兴趣啊。”一旁的伙计感慨。

华立轻笑一声,随手轻拍了下对方的肩,“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看到这衣裳完好无损,你还挺遗憾的?“

“没有没有,”那伙计连连摆手,解释:“华立大人,我可没那么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而已,您千万别误会。”

“行了,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华立轻快道,他那满是疲惫的脸上扬起一丝笑,看起来倒更叫让人心疼。

不过此时陆离可没心思去看华立的脸色,他转着圈将所有装着货物的箱子都打开来看了一遍,发现山贼一个箱子都没打开过,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放着,整齐的让人诧异。

山贼一开口就要那么多银子,明显是冲着钱来的,而他们面前就有这么多值钱的货物,他们竟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华立。”陆离沉声唤了对方一声,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问道:“我记得你说,当初你们遇劫的时候,那些山贼很清楚的知道你们队伍中哪些人是会武功的,对吗?”

此时的华立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他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陆离紧皱双眉,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将自己疑惑说出,试图让对方来帮自己分析,“那些山贼常年驻扎在北安城外的山上,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北安城中熟悉你商队人手的人尚且没有几个,那一帮子山贼又是如何得知的?”

“还有,这些装货物的箱子都上着锁,随便一个路人都知道这箱子里肯定装着重要的东西,而那帮求财心切的山贼却对此毫无想法,甚至都没有打开,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经陆离这么一说,华立才反应过来。

他托着下巴,紧皱双眉,盯着眼前这些箱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听懂了陆离方才那番话,确定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可再往下想,他一个做生意的,虽被人尊称一声大人,但在北安城内却没有什么实权,再加上因着是做生意的,平日也甚少得罪人,是谁会故意勾结山贼来害自己呢?

更重要的是,那些山贼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啊!拿了钱不就放了自己吗?若真的和自己有仇,岂不是早在山上就将自己给解决了?

想到这儿,华立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这...这太复杂了,我想不明白。”

“这正是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陆离叹口气,说道:“我原以为只是有人嫉妒小满,所以才将她辛苦好久才种出来的蔬菜给毁掉,但后来又得知你们被绑架,再后来,就连望舒也被带走......”

说着,陆离边叹气边摇头,十分的无可奈何:“若只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求财案也就罢了,但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冲着我们一家人来的,我怕的是万一那些人不满足于六十万两银子,再——”

话没说完,小满的呼唤声从不远处响起,陆离循声看去,只见对方一边叫自己的名字一边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跑来,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模样。

陆离心中一紧,顾不得接下来的话,拔腿就往小满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陆离皱眉询问。

小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握紧对方的手,喘了好久才将呼吸放匀,说道:“刚才我和望舒说话,谈起前几天的事情,听到他说自己被绑走之后,曾经听到两个人在议论什么,我觉得他们议论的内容可能和这次的事情有关!你们快去听一听!”

据望舒的说法,他因为很安静,也没有吵闹,所以那两个人在他醒来之后,并没有再次迷晕他,而是十分随意地将他关在小黑屋内。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那么轻松地就听到了两个山贼的对话内容。

当陆离等人赶到的时候,望舒正巧已经换完了衣裳,小满喝了口热茶,而后蹲下身子,略显激动地看着望舒,说:“望舒,方才你对娘亲说了什么,如今再向他们说一遍,好不好?”

望舒虽有些搞不懂状况,再加上两日没有休息好,有些疲惫之外,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小孩端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而后清清嗓子,说:“当时他们在外面互相交换了信息,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一个人去了郊外送信,一个人来了府中下药将我带走。因为当时我被迷晕了,所以没能知道他们所在地方的具体位置,但我可以肯定,当时的他们还没有出城。”

当时的望舒被关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虽表面看起来镇定,但实则心里却害怕的很,再加上那两个山贼的对话也有些隐晦,所以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推测,加上依稀记得的内容,将当时的情景重现。

看着望舒一本正经的分析,华立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没扬起嘴角,就听到陆离一本正经地问对方:“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听到他们议论,好像很害怕王上搜城,再加上他们说了要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出城,我当然能猜测出来,当时的我还在城内,且他们在城内有自己的落脚处。”

听完望舒的这一番话,华立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孩子。

不过陆离此时一心分析当时的情况,还没发现华立前后眼神的变化,他皱眉思索,忽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处地方。

他说:“我们今天早上去过的那个小巷子!”

小满侧目看过去,有些诧异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不会吧?那条小巷距离宫城那么近,他们这些山贼的胆子也没那么大吧?万一被发现了,那......”

“绝对就在那条小巷子里!”陆离坚定道,他起身,“否则他们为什么要在那条小巷子里交易,难道是为了挑衅王威吗?”

说到这儿,陆离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在听到山贼将交易定在宫城外不远处的时候,想当然就想到是对方心思深重,想要借此挑战权威,但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是他大意了,以至于将后续的整个方向都给带偏了。

“如果是因为山贼的落脚点在那条小巷附近这么简单,那我们是不是也就不用怕这些山贼了?”华立问道。

“不是。”陆离摇头,一脸的凝重,“虽然已经得知了山贼的落脚点,但这次的事情还有很多疑点,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望舒忽的“啊”了一声,而后蹭的起身,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不是去了郊外送信吗?他们好像并不知道王上去了郊外,所以还很惊讶来着,我想,之前娘亲说的那个更改了王上口谕的小太监,是不是和他们没关系?否则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王上去了郊外?”

陆离忙问:“望舒,你记得是真的?你确定?”

小孩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没错,我确实听到有个人用很震惊的口气问了一句,说‘王上为什么会去郊外’这句话,当时另一个人还安慰他来着,说‘反正王上迟早也会知道,不用怕’之类的。”

一说到这儿,小满也蹭的一下起身,“对啊!如果那小太监是他们的人,那他们怎么还会惊讶呢?”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真的有两方人牵扯其中?”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计划失败

沥泉山寨子内。

一低调的青顶马车停在寨子门口,一袭青灰色长袍的楚玉从马车下来,板着一张脸,径直往寨子内走去。

寨子门口的人本想阻拦,但还没等他们出手,就被楚玉带来的人踢中膝盖,因剧痛而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玉进了寨子,而自己却无法阻拦。

就这样,楚玉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寨子的最里面,也就是山贼老大所在的地方。

“赵山!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楚玉阴沉着张脸,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质问,没有给对方丝毫面前。

赵老大就是沥泉山上山贼的头领,大家都叫他老大,就连楚玉之前也一直尊称他为赵老大,从未直呼过他的姓名,如今他这样贸然闯进来,还直呼赵老大的名讳,在场的其他山贼自然坐不住。

故而,还没等坐上的赵山开口,屋内的其他人也按捺不住冲了上来。

“楚玉!别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我们就怕你!之前求着我们帮你忙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如今又是什么态度?怎么,如今你心愿达成,就开始过河拆桥,对我们老大大呼小叫了是不是?”

上来这人是赵山得力助手,深受赵山的恩惠,如今看到楚玉气势冲冲的模样,自然要第一时间出来护主。

但他显然低估了楚玉此时的怒火。

楚玉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卫将那人赶出去。

侍卫动手利落的很,那大声嚷嚷的人根本不是侍卫的对手,所以屋内很快安静了下来,周围本来也想冲上来指责楚玉的人,都识趣的退了回去。

见状,楚玉冷哼一声,再度看向赵山,毫不客气的质问:“赵山,我记得我们当初不是这么约定的吧?你这么轻易将人放走,到底是何居心?!”

眼看屋内再也没有人帮自己说话,赵山不得不自己站起来,缓缓走到楚玉面前,虽被质问,但气势却丝毫没输,他说:“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呢?我只是个山贼,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养!”

“那你就要违背我们的约定吗?”楚玉气得发狂,声音都变了,他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有多重要!是,你违背约定是为了自己的兄弟,那你当初和我说好的时候,怎么决口不提自己的兄弟呢?!如若做不到,你当初答应做什么?!”

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赵山应该再扣押望舒一阵子,好能让苏小满彻底没心思打理温室,然后楚玉再在城中弄出些事情来,让山贼将陆离所做的事情也给全部破坏掉,最后,他楚玉只需要去王上面前嚼几句舌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苏小满离开,这时候,赵山再放人才最合适!

他的目的就是赶走苏小满,让百姓认为是王上没本事留不住苏小满,让王上费尽心力和财力所筹备的事情全部泡汤,让百姓对王上的信任陷入危机......

这才是楚玉的真正目的,他并非和苏小满有恩怨,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她走,让王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好能方便他接下来的动作而已。

而如今,赵山就这么轻易地将人给放了。

他如何能不生气呢?更可笑的是,赵山还用自己山寨兄弟为理由来搪塞,楚玉不得不更加恼火和气愤。

“王爷呀,事情还没到绝境,你何必这么恼火呢?”赵山压根没当回事,毕竟他现在拿到了六十万两雪花银,富足的很,根本不怕任何人的威胁。

可楚玉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看到赵山这样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后,他气得头顶发烟,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怒吼:“赵山!你搞砸了本王的事情,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跟本王说话,你有多大的信心和底气,你就那么确定本王不敢弄死你吗?!”

赵山嘿嘿一笑,完全不在意,即便是仍旧被楚玉揪着领子,他还是送了耸肩,无所谓道:“王爷,你随时都可以弄死我,但是你想想,如果我死了,你该让你继续帮你?如果我死了,那我的这帮兄弟会不会将咱们俩之前的交易说出来,如果——”

话没说完,楚玉就恶狠狠地将人甩开,低吼一声:“够了!”

见状,赵山又笑了笑,并顺手整理了下衣领,风轻云淡笑道:“王爷,我知道你还想请我帮忙,否则你也不会亲自上山来对不对?既然还想继续合作,那就把态度放端正一点嘛。”

楚玉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尤其是再听赵山这么一说,他也逐渐冷静下来。

屋内安静了半晌,楚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赵山,说:“赵山,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求你还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绑架陆望舒!剩下的,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知道吗?”

说完这些,楚玉长叹一口气,似是已经累到了极点。

“王爷,我也很想帮你,我也很想完成之前的约定,但是我才刚让人把陆望舒放回去没多久,又绑架他,这可没之前那么简单了。”说着,赵山皱眉,说:“即便是我们真的将人绑来了,那郡主一家也会很快怀疑到我们寨子的啊!”

“赵山,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我只要求你一件事,绑架陆望舒,直到我给你信才能放他,明白吗?!”楚玉蹬着眼睛,嗓子都快喊哑了。

说完,楚玉深吸一口气,将呼吸放匀,声音好歹小了些,而后继续说道:“赵山,如果这一次你又给我弄砸了,本王一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赵山本还想拒绝,但看着楚玉这近乎癫狂的模样,只得咽了下口水,摆手说道:“好吧好吧,这件事情我去想办法,只不过我要提前说明,这件事情短期内做不了,我得等到郡主府的人放低警惕才能下手。”

楚玉点头白摆手,长叹口气,“好,可以,若这次成功,我还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将你该得的东西都给你,但若是失败了——”

“我知道我知道,绝对不会失败,王爷放心!”

和赵山对峙这么久,再加上种种事情的不顺利,楚玉已经有些筋疲力尽,故而在得到了赵山的保证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点了点头,便带着侍卫下山了。

楚玉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准备回到自己的王府后好好的休息一番,等到养好精神,再准备新的计划,好能和赵山顺利联合起来。

但天不遂人愿,马车进城没多久,就忽然停下了。

马车周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十分疲惫的楚玉听起来十分吵闹,他不耐烦睁开眼睛,微微探身,问了一句:“外面怎么了?”

“回主子,好像是有人在买东西,城里的百姓都来这儿抢,所以把路给堵住了!”侍卫如实回道。

楚玉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低斥:“那就不会换条路吗?!回王府的路又不止这一条,非在这儿耗着做什么?!本王累得很,不想将时间都浪费在这没用的事情上,知道了没有?!”

外面的侍卫暗叹口气,“王爷,这周围的几条路都被百姓堵死了,没法绕路。”

“是谁在卖东西?”楚玉没办法,只得亲自走出来,皱眉不悦道:“卖东西不是应该在铺子里吗?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说着,楚玉下了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顺利的挤进了人群的最中心。

只见地上铺着一块超大的蓝色毛边粗布,这布商摆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有做工精致的荷包、手帕,还有小孩子穿的鞋,大大小小的排成了好几排。

再抬眸往上一瞧,蹲坐在地上的竟然是水蓝色棉袄的苏小满。

她熟稔地招呼着客人,介绍地上的东西、说价钱、讨价还价、收钱等等,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好似早已做了几十年生意一般。

尤其是她和其他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楚玉压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是王上封的郡主,这未免也太失身份了!

而蹲坐在地上的小满看到一身穿不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起身招呼,但仔细一瞧,对方一脸的不屑,好像对自己十分不满似的,他不由讪笑两声,主动招呼:“这位公子,请问您——”

但还没等她说完,楚玉便手指着她一通指责:“安平郡主,你身为王室,公然在大街上摆摊扰乱秩序,到底还有没有身为王室的自觉?!”

他本来就对苏小满不满意,再加上今天在赵山那儿吃了瘪,再加上自己的计划没能顺利完成,楚玉自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阴郁的气息,如今又因为小满摆摊而挡了自己的马车,他没有直接冲上前将这些东西扔掉就算好的了。

小满压根不认识楚玉,面对指责,她眉头一皱,也不管对方穿戴如何,直接回道:“这位公子,我是不是郡主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规定郡主就不能出来卖东西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今天出城了?

说着,小满甩了个白眼,蹲下继续吆喝、招呼客人,完全不理会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玉。

被这么大声呵斥一顿,让本就恼怒的楚玉更加气愤,再加上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更有甚者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面子上也过不去,当下怒火冲天,直接踢乱了小满摊上的东西。

楚玉喝道:“不成体统!没有规矩!”

“你踢乱我的摊子,还敢说我没有规矩?”小满的脾气也上来了,她蹭的起身,叉着腰大吼:“谁规定北安城不能在地上摆摊了?谁规定郡主不能摆摊了?你这个人真的奇怪的很!我看你才是没规矩!”

说完,小满气愤地蹲下身,一边整理被踢乱的东西,一边小声嘟囔。

被小满再度呵斥了一通的楚玉,脸色难看的如猪肝一般,他在原地反应了半晌,而后招手叫来了自己的侍卫,命令:“给本王将这个摊子砸了!将这地上的所有东西都扔倒臭水沟去,一件不留!”

“你!”小满抬头,刚欲反驳些什么,但忽的反应过来对方刚才说的话。

本王......

难道说站在自己面前的富贵公子是个王爷?

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但好歹面上仍旧镇定,她不急不慢起身,拦住想要动手的侍卫,走到楚玉面前,说道:“这位王爷,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平白针对我做什么?”

“没招我没惹我?”楚玉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讥笑:“安平郡主,你于闹市摆摊,将这附近的百姓全都吸引过来,堵了本王的去路,难道这还不叫惹我吗?”

小满听后翻了个白眼,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说:“王爷,挡了你的路是我的不对,但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来砸我的摊子吧?假如当时你能说明来意,我又何至于跟你作对呢?”

说完,小满低下头小声嘟囔一句:“既然这么急着回家,还赖在这儿做什么?有大吵大闹、蛮不讲理的功夫,早就到家了。”

“你说什么?”侍卫武功高强,耳力过人,在嘈杂的环境下将小满的吐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自己的侍卫不悦,楚玉也能猜测出来这苏小满肯定在私下里骂自己,他不由火气高涨,“苏小满!别以为王兄封了你郡主,你就能在北安城内无法无天!”

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安平郡主不就是在街上摆了个摊卖点小东西吗?怎么就无法无天了?”

一听这声音,楚玉即刻转过身去,只见一身黑色常服的王上在侍卫的护卫下从人群中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芙柳和华立,就连陆离也在王上身侧。

见状,楚玉只得硬生生将心头的怒火压下,扯出一个十分勉强而略带僵硬的笑,“王兄,您...您怎么在这儿?”

“见过王上。”小满笑吟吟的行了个礼。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下跪,拜见王上。

王上笑呵呵的免了众人的礼,叫着小满和楚玉、侍卫等人进了旁边一家相较高雅的茶馆,而后命自己随身携带的侍卫将茶馆内清空,他才坐了下来。

楚玉的脸色仍旧有些不太好看,介于尴尬、懊悔还有生气和愤怒之间,颇为无措和窘迫,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小满则比方才还要镇定,毕竟有王上来给她撑场面,她愈发不怕这个王爷了。

“王兄,我没想到那摊子是您让郡主弄的,一时失礼,还望王兄见谅。”楚玉十分识趣的主动道歉。

王上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吩咐几人坐下,说道:“没什么,孤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想见识见识,郡主摆摊也不是孤授意的,你不比惶恐。”

说着,王上微微倾身,看向小满皱了皱眉,“看来这生意太过红火也不行,否则容易引起骚乱,万一堵了路,那也不太好。”

“我也没想到反响这么好,以至于将路给堵上,影响了王爷回府,是我的不对。”说着,小满起身对着楚玉屈了屈膝,权当是赔礼道歉。

当着王上的面,即便楚玉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笑着接受道歉。

“王上,我的东西还都在外面呢,刚才被王爷一脚踢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王上若无其他事情,我就要先出去收拾了。”小满说道。

王上点点头,大手一挥:“去吧。”

看着小满离开,楚玉有心想要在自己的王兄面前好好数落一番小满,但抬眸一看陆离、华立都在,他又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王上的余光扫到楚玉,看着对方欲言又止,脸色难看的模样,心中也清楚,自己这个王弟心气高,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小满。

不过这件事情虽说是小满卖东西挡了他的去路,但自己的王弟做的也太过分了些,毕竟再如何恼怒和着急,也不应该直接砸了人家的摊子。

想着,王上暗叹口气,心说:这楚玉心气高,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原谅小满的,眼下屋内又有好几位和小满关系斐然,他还是先不要提今天的事情了。

故而,王上随口问了一句:“王弟,孤看你的马车是从城门的方向回来的,怎么,今日出城了吗?”

正在恼怒、气愤的楚玉被这么一问,当即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他下意识的撒了谎:“没有啊,我今天没有出城,王兄看错了吧?”

“哎?”王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孤刚才看的真切,从安平郡主在地上摆摊的时候,孤就已经在对面的二楼观察着了。你那马车低调的很,不过孤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你那马车分明就是从城门的方向过来的嘛,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自己的王兄不成?”

这本就是句玩笑话,但奈何楚玉现下心虚的很,听王上这么一说,他浑身的冷很几乎就要浸透衣裳,额头也不免渗出些许汗珠来。

楚玉干笑两声,有些慌张地解释:“王兄说笑了,臣弟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呐!”

“那你出城做什么去了,吞吞吐吐,连王兄也不肯说?”王上挑了挑眉,继续笑着问道。

眼看对方一个劲儿的追问,楚玉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想了数十个借口,但都在短时间内被他自己否决,就在楚玉百般着急的时候,收拾完东西的小满回来了。

王上本就没想真的知道楚玉去做什么了,此时看到小满回来,瞬间就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小满身上,他说:“郡主今天赚了多少钱,可够请我们喝壶茶的?”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满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王上微微一笑,“王上要喝茶,我当然会请了,不过眼下郡主府一贫如洗,我可请不起什么好茶,王上别介意才是。”

闻言,王上笑了笑,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脸色也略有不悦。

没等有人问,王上便说:“此次山贼闹得动静太大,又如此猖狂,盘踞的窝点离北安城还这么近,这不是明摆着和孤作对吗?孤迟早也找人将这山贼给全部剿灭!”

“王上,说到山贼,我和华立大人有事想要启奏给您。”陆离站起身,沉声说道。

闻言,王上挑了挑眉,“什么事?”

陆离轻咳一声,严肃说道:“此次山贼袭击华立大人的商队,还擅闯郡主府绑走望舒,表面看起来是为了钱财,但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说到这儿,华立亦站起了身,附和道:“没错,那些山贼十分清楚我商队中人员的分布,在一开始就将我队伍中武功高强的人全部击溃,而后直接冲着我和汪姑娘来,对我们的队伍非常的熟悉。”

“不光是这些,那些山贼看起来是为了钱,但对华立大人商队中运输的货物丝毫不感兴趣,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实在蹊跷。”陆离补充道。

听完他们说的这些,一旁的楚玉紧张的手心满是冷汗,他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周密的计划竟然有这么多的漏洞,还有陆离,这个人也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想着,楚玉有些紧张地用余光四处张望,好能观察到每个人的表情,看看他们是否对自己起疑。

但还好,听完这席话的王上只是垂首深思,陆离和华立也各自琢磨,小满则是专心收拾她的那些小玩意儿,在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也对,自己在朝中和生活中都极为低调,与山贼更是没有半点瓜葛和联系,就连和山贼交易,都是他自己亲自上山,没有别的人插手其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侍卫、山贼赵山。

即便有人想要陷害自己,也拿不出丝毫的证据,更遑论,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自己。

心中的大石落地,正要松口气的楚玉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就忽的被芙柳叫住了名字。

楚玉心里一惊,坐着的他不受控一颤,而后对上芙柳的目光,强壮镇定:“叫本王做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钱我不能收

“不知王上对于镇国公和华立所说的事情,可有什么想法吗?”芙柳盈盈笑着,“芙柳见王爷眉头紧锁,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故而有此一问。”

闻言,王上也将目光投向楚玉,“嗯?王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楚玉见状慌忙摆手,连连否认:“没有没有,臣弟刚刚有些走神而已,并非想到了什么,还望王兄恕罪,臣弟对此一窍不通,帮不上王兄的忙。”

“算了算了,孤也知道你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想来你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王上也没当回事,他摆手,“既你对此毫无兴趣,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那臣弟先行告退。”楚玉急忙起身,行了礼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剩下几人又探讨了一阵子,陆离和华立将自己所疑惑的事情一一说出来,可王上毕竟久居宫中,对山贼的情况也不十分了解,再加上他们手上也毫无线索和证据,即便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也只是推测和臆断,压根证明不了什么。

王上出宫也有些时间了,眼看天色不早,芙柳便劝着王上回宫去,最后只剩下华立、陆离夫妻。

“陆离,你真的要继续追查下去吗?”华立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些山贼的武功你们也见识到了,而且关于他们的实力我们也不清楚,如若继续追查下去,我觉得很容易引起山贼反感,万一他们——”

“这没什么可犹豫和纠结的。”陆离打断,坚定道:“那些山贼的确武功高强,但我现在确定他们的目的不简单,如若我不继续追查下去,那前几天的事情还会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闻言,华立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们警惕一些就好了,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华立拍拍陆离的肩,凑过去低声耳语:“王上对此事尚且没有什么 办法,你和小满又是初来乍到,如今你们在明,敌人在暗,现阶段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

说起来,华立也并非有私心而不让他继续追查,只是担心陆离一家安全,所以这样劝他罢了。

陆离心知对方的好意,不过在面对这样的事情之前,他和华立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华立,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和躲藏只会让敌人愈发嚣张。你放心,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都绝对不会让他们威胁到你的安全,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华立有些急了,他抓着陆离的肩膀,着急道:“我不是担心我自己安全,我是担心你们一家!郡主府上下那么多人,你能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安全吗?还有,你的儿子还那么小,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再次被贼人带走?你武功高强不怕山贼,那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怕!”

越说越激动的华立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说完之后,他长舒一口气,胸口起伏明显的看着陆离,脸颊涨红,十分激动。

见状,陆离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华立,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们,如若我不尽快查出到底是谁对我们有敌意,那无论日后我们如何防范,那都是没用的,知道吗?”

眼看两人争执的不分你我,小满忙上前打断,“好了好了,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听这话,陆离和华立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对方乃是在外面争执,两人不由都收敛了起来,将声音也放低了不好啊,他们带上没卖完的东西,和小满一同回到了府中。

一回到府中,刚有所收敛的二人再度争执起来,两人都十分激动,小满见状也没去拉扯,而是回到房中开始盘点今天赚的钱。

府中已经没多少钱了,但还得养活那么多人,虽说小满自己领着王上给的月俸,但那点钱哪里能够养活阖府上下这么多人?

不得已,她只得将自己闲来无事绣的一些小玩意儿拿出去卖钱。

“夫人,您真的出去摆摊了?”珍珠有些诧异,她看着已经明显瘪下去不少的包裹,问道:“真的有人去买吗?大家都出多少钱啊?”

小满得意一笑,一边整理剩下的小玩意,一边说:“当然有人买咯,而且出的价格还都不低呢!而且王上今天也去了,还帮我教训了一个恶霸!”

说起那个“恶霸”,小满牙痒痒的,恨恨道:“一个王爷摆那么大谱,还出言不逊教训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当今王上呢!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厌烦!”

本以为自容王出事之后,这城中的其他王室宗亲会收敛一些呢,却不想仍旧有人这么跋扈。

闻言,珍珠和翡翠十分好奇,不由问了怎么回事,正巧小满心中还有怒火,便借着这茬,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彻底宣泄出来,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听完,翡翠不满道:“这哪里是什么王爷,分明就是街头恶霸啊!”

“就是呗!不过还好当时王上也在,”说到这儿,小满舒口气笑笑,抬起头来看着翡翠,笑道:“你们是没看到那个王爷看到王上的样子,怂的不得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好笑极了。”

翡翠听完捂着嘴笑,珍珠亦扬起了唇角,轻轻笑了两声。

小满也将剩下的手帕、荷包、香囊等等整理了差不多了,她将这些东西用布包起来,准备明天继续带着这些东西出去叫卖,好能再赚些钱回来。

之前为了赎回汪幼荷和望舒等人,府中全部的人都被用作赎金,如今府中看起来风光,实则内里却虚的很,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小满叹口气,垂眸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荷包,有些黯然。

府中上下好几十号人,自己今天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想要养活这几十号人,还是有些吃力和勉强。

还有郊外的温室,从上京带来的种子所剩不多,若再次试验的话,剩下的种子根本不够种满整个温室,若还按照之前的要求来执行的话,那样会耗费更多的财力和人力。

一想到眼前还有一堆麻烦等着自己去解决,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小满完全没了最初的勇气,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正当小满开始为之后的麻烦而忧虑时,汪幼荷来了。

她虽被山贼绑去了几天,加上还被喂了毒药,但好在没在山寨里受委屈,再加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昨天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汪幼荷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进门之后,汪幼荷一眼就看到了小满身侧的那个包裹,她笑笑,好奇道:“小满姐,听说你今天上街摆摊去了,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还算可以吧。”小满笑笑,招呼对方坐下,而后问道:“怎么没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汪幼荷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唇,说:“小满姐,听说您这次为了赎我回来,花了不少的银子,以至于府里都没剩下多少钱,所以我...我一直都特别不好意思。”

原来对方是来说这件事情的。

小满了然一笑,随手拉过对方的手,笑道:“你放心,这点钱我过几天就全都赚回来了,而且也不光是为了赎你嘛,还有望舒和华立,他们也都包括在里边。”

说到这儿,小满忽的想起了什么,她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香囊,而后塞到汪幼荷的手中,说道:“这是华立这次在满柔成衣坊购买的香囊,多出了几个,这个送你了。”

因着知道汪幼荷最喜欢红色,所以小满特地挑出了一个红色的香囊留下,好送给汪幼荷。

看着手中正红色的香囊,绣工和纹样都极为熟悉,一看就知道是满柔成衣坊做出来的。汪幼荷握着香囊,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十分感动。

但也正是因此,她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思梅,将东西拿出来。”汪幼荷吩咐道。

小满不知道怎么回事,故而也笑着看向思梅,笑道:“思梅,你要拿什么东西啊?”

思梅低着头从自己怀中拿出个布包,上前将布包放到小满面前的桌上,而后退下去。

小满好奇地打量着布包,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之前您为了赎我,将府中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我心里怎么过的去呢。”说着,汪幼荷将这布包打开,指着内里的一沓银票,说道:“这是我来沧澜之前,我父亲给我的。在这府中,我也没有可以用的地方,还不如拿出来给您。”

“这是给我的?”小满诧异道。

面前的这沓银票,少说也有上万两银子,而汪幼荷就这么白白送给自己了?小满怎么想怎么惊讶。

汪幼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小满姐,你可一定要收下,否则我这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不行不行,这钱我绝对不能收。”小满连忙将这银票重新包好,然后重新推到汪幼荷面前。

第三百九十五章 略施小计

“为什么不能收?”汪幼荷将钱推过去,固执道:“这本就是我应该给你的,这段时间我吃、住都在府中,被山贼扣下您还帮我交赎金,如若您不收下,我心里也过不去,连觉都睡不好。”

说着,汪幼荷执意将这些钱塞到小满的怀中,大有‘你不收我就生气’的架势。

见状,小满愈发无奈,她按住汪幼荷,让对方重新回到座位坐下,而后解释道:“这些山贼本来就是冲着我一家来的,绑架你和华立只是为了威胁我,这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我应该给你们道歉。”

在望舒和汪幼荷等人都回来之后,小满也渐渐冷静下来,再加上陆离和华立商量山贼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也经常在一旁听着,对于其中的猜测她也有些了解。

总之,汪幼荷和华立完全都是被自己拖累的,所以根本谈不上要让对方给自己还钱这一说。

“小满姐,可是府中现在根本没有钱了啊。”汪幼荷有些急了,她说:“阖府上下好几十个人,没有钱,他们连吃的都没有,小满姐,府中的花销不能全指望着你摆摊赚钱呐!”

“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的。”小满说。

见状,汪幼荷长叹一口气,万般的无奈和不解:“你为什么不肯收我的钱呢?我又没有用这些钱来跟你做交易,小满姐,既然你觉得我不欠你的,那就权当这些钱是我借给你的,或者是我送给你的,好不好?”

被小满这坚决的态度弄得十分无奈的汪幼荷开始另辟蹊径,好让对方收下这些钱。

但早已看清对方心思的小满对此却十分无奈,她哭笑不得的说:“我好歹也是沧澜的郡主,每个月都有月俸,足以养活这府中的几十个人呢了,你放心吧,我总有办法的。”

“小满姐,你这么坚持做什么呢?”汪幼荷是真的不懂,她长叹口气,皱眉盯着对方:“这些钱我又不需要您还,而且我那里还有一些散碎银两,完全够用。”

“这跟这些都没关系。”小满认真地跟对方解释:“我是说真的,这次的事情全都是因为我而起,你和华立被绑架也全都是因为我,所以我赎你们回来是应当的,知道吗?”

看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对方,汪幼荷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叹口气,悻悻收回银票,说:“好吧,既然小满姐不想要那我也不勉强您,但是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好好好。”小满笑了笑,说:“之前已经甄选过一批绣娘了,我已经给那几个绣娘都分了任务,小雪正在学花样,但是她不识字,你有时间多教教她,顺便自己也学一学。”

汪幼荷点点头,“好!小满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从小满房间出来之后,汪幼荷带着思梅往回走,恰好遇到了想去卧房找小满的小雪。

因着小满有嘱咐,要让自己教对方识字,顺便再学一学衣裳的花样和式样,所以汪幼荷急忙叫住对方,而后迎上去,笑道:“小雪姑娘,你是要去找陆夫人吗?”

抱着书的小雪停下,对上汪幼荷的目光,有些腼腆的说:“是,这书里有几个字我看不懂,所以想去请教陆夫人。”

“那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吗?”汪幼荷上前拿过对方怀中的书,一边翻一边说:“我刚从陆夫人那儿回来,她刚说了,让我来教你,顺便让我也学一学这花样。”

闻言,小雪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是吗?那日后多麻烦汪姑娘了。”

她和汪幼荷天差地别,吃、喝、住,还有两人的穿戴、身份,还有来往的人,对方能亲亲热热的叫苏小满为姐,而自己却要尊称对方为夫人,对方身边有丫鬟伺候,而自己却还不如她身边的丫鬟......

种种的对比下来,让小雪每次面对汪幼荷的时候,都自卑的抬不起头来。

“小雪姑娘,你都已经看了这么多啦?”汪幼荷有些诧异,看着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的页数,十分的惊讶。

小雪挠挠头,抿着嘴小声说:“是,从夫人把这本书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看了,但是因为好多字都不认识,所以看得还是慢了些......”

这是她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能超越别人的地方,所以小雪很珍惜这个机会,恨不得日日夜夜抱着这本书来看。

不过让她烦躁的是,因为没读过书,许多字都不认识,阅读的速度和她想象中对比还是慢了一些。

“这已经够快的了!”汪幼荷将书合上,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说:“去我屋里说吧,小满姐现在正忙着呢,以后呀,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就行了。”

“谢谢汪姑娘。”

听着对方这称呼,汪幼荷笑着摆摆手,豪爽道:“别叫我汪姑娘了,太见外了!以后呢,你就叫我幼荷好了。”

小雪再次腼腆笑笑,点点头应下:“好。”

相较于汪幼荷这边和谐的气氛,书房那边则显得激烈的多。

因着山贼的事情,陆离想要一窝除尽,而华立则显得有些保守,不想让陆离以身试险,陷入危险当中。

陆离和华立几番争执不下,两人谁也没办法说服谁,眼看着天色渐晚,华立随手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翘着二郎腿看向陆离,最后说了一句:“你可别忘了,这儿是沧澜,不是你的上京。”

“是哪儿又如何?”陆离挑眉,“只要这是个有王法的地方,我就一定能查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算了吧,查清真相这事儿是李林的活儿,你没必要掺和。”华立扬手,说道。

陆离皱眉,侧身看向华立,一脸地严肃:“这的确是他该做的,不过我也不会放弃。”

说着,陆离凑上前,沉声道:“如若实在查不出来,那我只能带着小满和望舒离开这儿,此生不再踏足。”

“啊?!”华立蹭的站起来,张大嘴巴:“这...这没这么必要吧?”

陆离轻咳一声,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很明显,这北安城中有人对小满不满,欲除之而后快,那我们还在这儿做什么?主动当人家案板上的肉吗?”

从之前容王还在的时候,陆离就已经看清楚了这一点,因为王上想要改变些,所以朝中理所当然就会有人牺牲一些什么,一旦小满成功,那那些人的好处和地位必定会受到威胁。

一旦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那些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从之前的查良和容王,到如今被指使的山贼,一定都已经将小满看成了敌人。

他若还不能查清楚,彻底根治,否则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华立紧追过去,追问:“不会吧?就算你真的想要走,王上也不会同意啊!再者说,你们走了,谁来弄那个...那个什么温室啊?!”

“这都是后话了,总之,我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离说。

对方虽没说清楚,但华立能看的出来,也相信陆离的决心,对方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就一定能做得到。

想到这些,华立不由得皱紧了眉,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半晌没说话。

屋内安静下来,陆离抬眸暗暗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着华立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继续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也对,如果王上不想让我和小满走,那我们也没办法。”

说完,华立抬起头,盯着陆离,“那你还要走吗?”

陆离完全不搭对方这一茬,继续说:“不过呢,即便王上有一万种方法拦下我,我也有一万零一种方法带着这些人回去,反正只要一进入东岚境内,王上就再也拿我没办法了。”

说完,陆离对着华立挑挑眉,问:“你说是吧?”

“呃...是,是,你说的对。”华立心不在焉的应和两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状,陆离清清嗓子,说道:“时间不早了,华立,不如你今晚就在我们府中吃饭吧?等会儿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华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先走了,不吃饭了,告辞!”

说完,华立匆忙拱了拱手道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而陆离看到这一切,嘴角扬起个得意的笑,心想:没想到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办法还挺管用的,借由华立的嘴将这件事情告诉王上,好让王上也产生一种危机感。

这样一来,即便是王上没想要深查此事,但迫于自己想要带着小满回去的压力,他也会找人来暗中调查,并且肯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想到这儿,陆离扬唇轻笑,心中较前几日总算舒畅了些。

他起身,慢慢悠悠地逛到了后院的卧房,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对方。

而华立,也正如陆离所想的这样,出了郡主府后便马不停蹄朝着王宫的方向赶去,想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王上。

第三百九十六章 去哪儿赚钱

听完华立说完陆离的打算之后,王上蹭的一下起身,震惊道:“你说什么?他真的想要带着郡主回去?”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说如果不能找到到底是谁在针对郡主,那就要带着郡主离开沧澜。”华立紧皱眉头,焦急汇报:“还有啊,他说就算王上有一万种方法阻拦他,他也会有一万零一种办法离开沧澜!”

说完,华立上前,着急的问道:“王上,这该怎么办呐?万一陆离真的带着郡主走了,那——”

“不行!”王上皱眉,沉声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

王上在殿中走来走去,想了好半晌,而后皱眉吩咐:“宣李林来,说孤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议,让他马上来!”

吩咐完这一切,王上走到华立面前,说:“你那商队刚从上京回来不久,短期内应该是不用再离开沧澜了,这段时间你要经常去郡主府,一定不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知道吗?”

闻言,华立为难地耷拉着个脸,“王上,我...我这该用什么借口去啊?万一引起陆离的怀疑,使得他提前离开,那该怎么办?”

“那就不是孤的事儿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想想该怎么办。”

“王上......”华立哪儿能想到办法,他抬眸看着王上,垂头丧气地,说道:“这...我一听说这事儿就马不停蹄地来宫里汇报给王上,可如今您却给我出了这么大的难题,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呢!”

当然了,华立也没真的不想管这事,之所以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引起王上的注意,好让对方给自己安排个借口,以至于自己不会处于尴尬的境地。

华立的这点小心思,王上怎么能看不出来。

故而,在华立说完之后,王上笑笑,“好,那孤便给你想个正大光明、不会引起怀疑的借口。”

说着,王上转身慢慢悠悠地回到榻上,若有所思道:“孤听说,前段日子郡主已经将想要学习绣艺的各府丫鬟选出来了吗?孤估算着,这几天应该也到了她们该进郡主府学手艺的时候,你不妨就借用这个借口去。”

“还有,之前郡主为了将你从山贼那儿救出来,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做了赎金,现如今她府中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保障。华立,你可知道该怎么做吗?”

“王上英明!”华立豁然开朗,一展紧皱的眉头,“多谢王上!”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孤再想其他办法,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

刚巧,让华立离开之后,李林也到了。

王上将方才华立所说的事情告诉对方,而后问道:“李林,依孤来看呢,这陆离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主,万一他真的带着郡主走了,那孤前期投入的所有人力和物力可就全部打水漂了。你必须得帮孤想个办法,好能留住他们!”

听完这一切的李林沉思片刻,说道:“王上,依臣之见,觉得陆离应该不会直接离开。华立不是说了吗?他认为这城中有人故意针对他们一家,所以找到抓到背后的那个人,如若实在抓不到,那他才会离开。”

“但是,只要他能抓住不断针对他们的人,或者说,”李林抬眸,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要我们能帮着他抓到那个不断针对他的人,那不就能留住他了嘛。”

其实,如若不是苏小满一家非留下不可,李林也不会出这样的主意,毕竟这样的做法并非良策,实属无奈之举。

王上皱眉,“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们现在还不用想如何留下陆离,而是该想一想这城中到底是谁在针对郡主一家?”

“没错。”李林点头,严肃道:“其实王上也知道,尤其是上次容王闹了一通之后,这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郡主一来,忙这忙那,一旦成功就会带给北安城很大的便利,但同时呢,也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和地位,比如说上次的查良。”

说完,李林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将语气放缓和了些,用词也更加小心:“王上登基之后,这城中各方势力更是蠢蠢欲动,但他们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缺口,而如今......”

对方虽没说完,但王上心中却清楚无比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故而,王上长叹口气,垂头无奈道;“你说的这些股也清楚,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再加上陆离毕竟还是东岚的镇国公,孤不想让他知道和看到这些,也是为了不想让他误以为孤的沧澜都是些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王上的牵挂臣清楚,”李林点点头,说:“不过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帮助镇国公,好能找到一直针对他们的人,这样既能留住郡主一家,也能看清朝中到底是谁存着这样的私心,敢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

“既然这样,那你由你拨出几个人,去暗中帮助镇国公,顺便保护他们一家。”

李林起身,躬身领命,“是,臣遵旨。”

天色渐晚,整个北安城都安静了下来,家家户户的烛火灯光一一熄灭,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郡主府也不例外,偌大个府邸的烛火也逐一熄灭,但唯有后院最大的那个卧房,烛火一直亮着,在窗户上映出两个正在说话的人影。

翡翠和珍珠都被小满赶去睡觉,屋内只剩下小满和陆离二人。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小满才能将一身的防备和伪装全都卸下,坦诚的面对对方,将自己的苦处和为难之处一一展露出来,不留丝毫的戒备。

“今天的确赚了不少钱,换在以前,这些钱够我们生活好几个月的,可现在......”小满看着桌上的十两银子,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这些钱最多能支撑府上几日的开销,若到了发工钱的日子,这些银子还不够下人们的月钱。”

陆离长叹口气,看着桌上那点银子,说:“不然,我先将我在郊外养的那些东西变卖一些,也好能尽早补上这些亏空。”

闻言,小满抬眸看着对方,“可...可那些野鸡和野兔子也还不了多少钱啊,而且那些都是你的心血,就这么白白卖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完,小满再度叹了口气,心想:做当家主母不难,但做个没钱的主母可真的太难了。

“你说的也对,但眼下我们手里一点钱都没有,距离发月俸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即便摆摊能赚钱,但你也不能天天出去啊,对不对?”说着,陆离抬眸,略带试探地问道:“不如,我们先将府中用不到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一些,如何?”

说白了,就是典当一部分东西,好能获取最基本的生活费。

小满为难皱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如果实在没办法,不如我去跟王上借点?”

看着对方为钱烦恼,而后小心翼翼地跟自己商量的模样,陆离心中百般过意不去,他长叹一口气,垂眸想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对方,应道:“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先去休息。”

说着,陆离将人抱起来,径直走到床榻边上,而后将人放下,小心而温柔地帮对方盖好被子,一边给小满掖被角一边说:说:“先睡觉,毕竟就算熬夜也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那该怎么办?”小满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说:“我们都是一同来北安城的,你的人脉我都知道,你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的要去跟王上或者谁去借吗?”

陆离微微一笑,“小满,你就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你放心,你不想做的、不允许我做的,我一概不去做,放心了吧?”

“那你去哪儿弄钱?”小满追问。

“目前还没想到。”说完,陆离自己都笑了,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稳重的模样,他蹲下身子,拉着对方的手,沉声说:“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搞定这一切的,你不用再为钱忧虑了,知道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好似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效果,再加上小满没理由没条件对陆离的信任,让她很快就答应了对方,“好吧,但是不管你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提前和我商量。”

陆离点头,宠溺一笑:“好。”

虽然现在保证的爽快,但实际上陆离自己都没想到该怎么做。

在小满乖巧躺下之后,为了不让对方担忧,陆离也上了床,而后熄灭蜡烛,在黑暗中暗自思考,自己到底该去哪儿弄些钱来呢?

就这样想了一夜,陆离还是没能找出比典当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陆离准备出门看看,好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办法,但还没等他出门,华立便上门了。

华立和两人寒暄一番过后,径直走向小满,“郡主,我刚刚听闻您为了救我,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交给了山贼,华立惭愧,竟然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以至于都没能答谢郡主!”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权当是我借的

说完,华立扬手拍了两下,命令:“将东西拿上来吧!”

在小满和陆离疑惑的目光中,华立随身带来的小厮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红布包,那小厮将布包双手呈于小满和陆离面前,等待着二人接手。

小满疑惑:“这是什么?”

“当然是银票了。”华立理所当然,说道:“郡主不惜将府中全部的积蓄都拿出来救我,我自然要还给郡主,不过我虽有个商队,但这些年也没存下多少钱,这里总共是十万两银票,还请郡主收下!”

当然了,这番说辞是华立斟酌许久,银票的数额也是华立琢磨了许久,才定下的。

毕竟山贼在扣下自己和汪幼荷之后,要的赎金是十万两整,自己若要还钱,自然也应该以十万两为基础。多了吧,对方可能会怀疑自己的用心,但若是少了呢,又显得不够诚心。思来想去,华立还是决定就按照山贼之前订下的价格来给小满。

“华立,你不用还给我们。”陆离率先开口,微微皱着眉:“你是因我们受牵连,我们救你是理所当然,你平白给我们这么多钱做什么?快收好。”

“对呀。”小满附和,将面前小厮手上放着的红布包拿起,走到华立面前不由分说塞到他怀里,说:“快拿走,这钱我们是绝对不能要的。”

事情发展到这儿,华立有些懵了,他问:“为什么?这钱...我本来就应该还给你们啊!”

他拿着红布包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一脸的疑惑不解:“你们是不是嫌这钱太少?还是太多?陆离,你不会是真的不想要这钱吧?不要这些钱,你们用什么来支撑府中的日常花销?”

“且不说阖府上下这么多人的月钱,就单单说不久后就要开始的绣艺授课,就得耗费不少的物力,你们若是不要我的钱,该用什么来支撑?”

华立一针见血,将小满和陆离最为担忧的事情指了出来。

闻言,小满和陆离不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为难。

陆离叹口气,上前将华立拉到一旁,“华立,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说的问题的确很重要,可我和小满还是不想要你的钱,毕竟你受我们牵连,这——”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华立直接打断,对上陆离的目光,直接道:“你就直说,你们现在缺不缺钱?”

“是,我们现如今的确很——”

没等陆离说完,华立就拍拍陆离的肩,直接将红布包塞到陆离怀中,迫使对方不得不接下,而后说道:“既然缺钱,那就收下!”

陆离仍旧有些为难,他揣着手中的红布包,觉得十分烫手,他说:“华立,我——”

不出意料的,华立这一次仍没有让陆离说完,他有些不解的叹口气,而后纳闷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东岚人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吗?让你收你就收下!你们现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如若真的不想承我这份恩情,大不了你们以后有钱了再还回来好了!何必拘泥于现在收不收呢?”

话说到了这份上,陆离承认,他的确有些被说动了。

故而,他不免回头看了眼小满。

对方皱紧了眉头,单手攥紧了帕子,一副忧虑且纠结的模样,看来也被华立这番话给说动了几分,否则依照她的脾气性格,早就义正言辞的上前拒绝了。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陆离手中还拿着华立硬塞过来的红布包,他和小满对望着,眼神交流,但却半晌都没交流处个答案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华立这个性子可等不住了。

他说:“行了行了,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这总行了吧?你们不用在纠结了吧?”

“这样......”小满皱眉,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有些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华立抢断,豪爽道:“反正依你们的本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全部赚回来!若到时候还觉得不合适,大不了再将钱还给我呗,对不对?”

陆离点点头,手上总算有了动作,他将红布包交给小满,说:“这样也好,那这钱就权当是我们借你的。”

华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们想怎么认为那就怎么认为吧,如若到时候不想还了,我也不介意!反正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肯定还在那山贼窝里受罪呢!”

有了华立送来的钱,小满和陆离总算没有之前那么难做了,而汪幼荷不知从谁那里听说的消息,得知小满收下了华立的钱之后,立刻将自己之前准备的那些钱也送了过来。

既有了华立这个开头,小满再想拒绝汪幼荷就没那么容易了,几番争执之下,她也只得将汪幼荷的钱收下,默默的记在账本上,好等着哪天转足了钱,将这些钱一一还清。

眼看着就要到之前甄选过的丫鬟闷入府学习绣艺的日子,小满和陆离忙上忙下的准备,眨眼间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丫鬟们入府的那一日,汪幼荷和小雪站在府门口迎接,顺便点名、发放每个人专属的工具。郡主府门口排了好长的队,看起来热闹极了。

“王府的王三燕。”

点名过后,一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上前,乖巧应声:“我在这儿。”

一旁的小雪见了,忙将已经装好了的剪子、绣花针等等递上去,“这是你的工具,看好了,若是丢了,得需自己重新买的。”

“是,谢谢两位姐姐。”

送走了王三燕,汪幼荷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轻咳几声,拿过簿子划去王三燕的名字,继续唤道:“下一个是——钱府的钱小山!”

人头攒动,众人都眨巴着眼睛看着汪幼荷,但却没有人出来应声。

汪幼荷皱了皱眉,不由再度喝道:“钱府的钱小山在吗?到你了!快上前来领你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仍旧没人上前。

见状,已经准备好东西的小学不由又放下,看向汪幼荷,说:“这人是不是还没来啊?汪姐姐,不然你先叫下一个人的名字吧,等会儿再找钱小山。”

眼下这种情况,汪幼荷也只能先叫其他人的名字。

陆陆续续的,整个簿子上的名字都叫了个遍,每个人都领了属于自己的工具,且都被下人带着进了郡主府,可名单上那个钱小山,仍旧没有出现。

郡主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少,看着簿子上剩下不多的几个名字,汪幼荷不由再唤了一遍钱小山。

这一次,钱小山终于出现了。

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钱小山是从街道的另一边出来的,她一边绑头发,一边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跑,兼应道:“我来了!我来了,我就是钱小山!”

说完,这钱小山也跑到了两人的面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跑的太快。

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她这身衣裳穿得松松垮垮,一点都不合身,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裳。再加上跑得太急,她的裤脚上沾了不少的土,鞋尖上亦溅上了不少的泥点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邋遢。

一张脸也是普普通通,谈不到丑,却连清秀也算不上,是扔到人堆里压根找不到的那种女孩子。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汪幼荷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努了努嘴,“瞧瞧,都没剩下几个人了,你若来的再晚一些,恐怕就真的赶不上了。”

钱小山搓了搓通红的脸,笑嘻嘻的说道:“姐姐,真的不好意思,前几天我知道今天就能来郡主府的时候,高兴过头了,昨晚上激动了半宿,这不,今天早上就起晚了,以至于这么晚才来。”

说完,钱小山上前对着汪幼荷和小雪行了个礼,说:“麻烦两位姐姐了,小山在这儿给两位姐姐赔不是。”

对方虽来的晚了,道歉却也算是诚心,眼看着也没剩多少人了,汪幼荷也懒得再为难她,故而对着小雪扬了扬下巴,“把她的东西给她,让她尽快进府去吧。”

然而一边的小雪却一直盯着钱小山看,出神的厉害,竟没听到汪幼荷说的话。

“小雪!”汪幼荷不由拔高了声音,唤了对方一声。

正出神的小雪“啊?”了一声,而后才反应过来,忙将一旁的东西递上去,笑笑:“抱歉,这是你的工具,万万不能丢了,否则还得自己花钱重新买。你稍等一会儿,等下会有人带着你进府里去。”

钱小山自来熟的很,她接过小雪递过来的东西,笑盈盈的唤了声“姐姐”,而后便欢天喜地的进府去了。

等对方走远了,汪幼荷才皱着眉抱怨:“你刚才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竟然都没听到。”

闻言,小雪忙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看的出神,一时间没听到。”

“你看什么呢,那么出神。”汪幼荷随口问道。

“总觉得这个钱小山,有点奇怪。”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各自设计花样

“哪儿怪了?”汪幼荷不以为然,她划去钱小山的名字,说道:“除了来的晚点,穿的邋遢点,好像也没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啊。”

说着,汪幼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长舒一口气,“行了,咱们还是先把手下的活做好吧,剩下的人不多了,咱们赶紧点名,等会儿好赶上吃午饭。”

小雪从不远处收回视线,“嗯,也许是我想多了。”

点完了名,眼看着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汪幼荷好奇心起,磨了小雪半晌,终于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一起去后院,好看一看那些丫鬟正在学什么。

抛去家世、地位、容貌等等,就单轮绣艺来说,汪幼荷和小雪都差不了多少,且小雪因为年纪比汪幼荷小,所以天赋和手艺很有可能要更胜汪幼荷一筹。

两人悄悄地溜到后院,没敢直接进去,而后躲在墙角,偷偷看着院内的情景。

只见刚才来报道的那些丫鬟们排成好几排,按照小满之前拟定的名单,一一分开,迅速分为了三个班,而后整整齐齐的站好,被人分别带入三个屋子内。

小雪说:“前几天都只教给她们简单的针法,没什么可看的,咱们走吧。”

“我还是想再多看会儿。”说着,汪幼荷放轻脚步,开始慢慢地往院子内磨蹭,作势就要往最靠东的那个屋子里去。

最东边的那个屋子只有十个人,就是小满所划分的有天赋、有基础,比其他人强了很多的那十个人。

眼看着汪幼荷都已经走到了窗户底下,小雪犹豫着是要走还是继续跟上去的时候,对方就开始跟她招手示意,让她赶紧过去。

小雪皱紧了眉,连连摆手。

但汪幼荷不依不饶,仍旧一脸欣喜地招手,让她快点过去。

没办法,小雪只得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后,忙不迭小跑着窜到对方身边,轻声埋怨:“这万一让夫人发现了,那我们——”

“没事没事。”汪幼荷打断,抓着她的胳膊,小声道:“难道你不好奇这十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听说她们是最好的十个人哎!”

说实话,小雪当然是好奇的。

她自己就是通过小满举办的比赛而进入到郡主府的,虽然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拿到榜首,但不得不说,这个榜首的位置给了她不少的自信和机会,否则,她今天就该在屋内授课,而不是学习花样。

这一次的比赛又召来不少人,虽说大部分人的绣工不怎么样,但的确也有一小部分人的绣工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极有天赋的。

而现在,自己就正蹲在天赋极好的那些人的窗外。

“小雪。”汪幼荷再度劝道:“咱们就看一眼,偷偷地看一眼,只要咱们动作放轻些,再不跟外人说,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的。”

小雪心中本就摇摆不定的天平彻底歪向了一边,她点点头,“好吧,那就只看一眼,你先去看吧,我给你望风。”

说完,汪幼荷兴奋不已,她小心地放轻脚步,走到窗子边上,而后屏住呼吸探出头,眯起眼睛看着屋内的情形,专门往那些人的绣布上瞅。

正如小雪所说,前几天嘛,绣娘们都只会教授这些丫鬟一些简单的针法。故而汪幼荷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绣布上几条简单的线,至于这些人绣艺如何,压根看不出来。

失望之极的汪幼荷退回去,重新蹲下,叹息:“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意思。”

“我早就跟你说了,她们现在还不会绣东西呢。”小雪笑笑,“既然没意思,那咱们就先走吧,马上就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你还没看呢。”汪幼荷说:“你也快去看看,我掩护你,然后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几天府中忙碌,两人一直帮着小满打下手,汪幼荷性子爽快又直接,且因为被小满教训过几次之后,也不再使小姐脾气,小雪机灵,性子却软,因此两人的关系较之前已经亲密了许多,否则汪幼荷也不会拉着小雪来后院偷看。

小雪犹豫了会儿,而后点点头,“好吧,我就只看一眼。”

说完,她效仿着汪幼荷的模样,一点点挪动,悄悄起身,往窗子内望去。

只见屋内十人整整齐齐分成一排又一排坐在一起,大家手中都拿着绣布,手上的绣花针跟着绣娘的指引,来回穿过绣布,好能绣出绣娘所教授的针法。

的确看不出谁比谁更厉害,小雪暗暗摇摇头,准备退回去。

但她刚刚屈膝,视线还没从窗子内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钱小山,对方正专注地在绣布上绣些什么东西,她的手法老练,三两下就绣好了绣娘教授的针法。

这压根不像是没学过的样子啊?

小雪心中疑惑,准备多看一会儿,好看看这个钱小山手艺到底如何。

但就在这个时候,汪幼荷低声提醒:“小雪!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再等会儿她们就该出来了,我们快走吧!”

闻言,小雪忙不迭弯下身子,和汪幼荷一前一后的从后院逃走。

去往饭厅的路上,汪幼荷随口说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怎么看了那么久?是那十个人里面的确有绣工不错的人吗?”

她反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还记得那个钱小山吗?”小雪问道,一脸的严肃;“我刚才看到她就在那十个人里面。”

汪幼荷不以为然,笑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她的名字排的那么靠前,理应在最好的十个人里面,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不足为奇。”

小雪摇摇头,严肃的神色依旧没有改变,她说:“不是,我刚刚看到她拿针的手势特别老练,而且下手也特别快,像是已经学了好几年的样子,有点奇怪。”

但说到这儿,汪幼荷仍旧没当回事,她说:“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本来就应该会点针线活,更何况她在那最好的十个人里面,不奇怪。”

说完,汪幼荷忽的侧目,而后停下脚步,看向对方:“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个钱小山有问题吧?”

闻言,小雪一怔,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惊讶,她的绣艺怎么会那么好。”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小雪,你就别多想了。”汪幼荷拉过对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劝道:“你手艺这么好,即便在这批人当中有人天赋异禀,但短期内还是不可能超过你去的,再者说,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学花样了吗?你始终比她们会的多一大截呢,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满点点头,总算扬起了唇角,“你说的也对。”

两人手拉着手往饭厅的方向走去,浑然不觉身后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那人藏匿于墙角后,目光死死的追随着越来越远的小雪和汪幼荷,眼中渗出骇人的光芒,扶在墙壁上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她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山!”

她心里咯噔一下,而后瞬间敛起脸上的阴鸷,而后回头转身,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她笑道:“怎么了?”

叫她的那人名叫贾萌,是和钱府交情不错的贾府的丫鬟。

贾萌疑惑地看着她,好奇道:“你刚才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钱小山面不改色心不跳,上前挽起对方的胳膊,亲昵道:“我今天早上来晚了,没人说什么吧?”

贾萌摇摇头,乖乖的回答:“没什么,就是那个汪姑娘好像有点不耐烦,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人提起你。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钱小山笑笑,“没什么,咱们今天不是第一天来郡主府嘛,我又迟到了,担心给别人留个坏印象,那就不好了。”

说完,不等对方说些什么,钱小山便拉着对方往饭厅的方向走去,“快走吧,等会儿去晚了该没饭吃了。”

呆呆的贾萌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便随着对方的脚步,一同往前走。

在郡主府学习绣艺的这段时间,她们这些丫鬟从早上一直到傍晚,要一直在府中,就连中午也得在郡主府内的饭厅吃饭,直到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才能回到各自府中休息。

一整天待在后院的屋内绣东西,听起来虽然有些拘束,但这样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们是可以免去在自己府中做工。

之前府中下人们吃饭的地方有些小,不能同时容纳这些丫鬟,故而小满特地在她们来之前,将后院不远处的三大间杂物房改成了饭厅,好能让这些外府的丫鬟同时吃饭。

而小满和汪幼荷等人,则是继续在前院的饭厅内就餐。

因着小雪和汪幼荷关系不错,这几天,小雪一直在跟着汪幼荷、小满等人一起吃饭,和其他绣娘的待遇颇为不同。

前院饭厅,饭毕后,小满说道:“小雪、幼荷,那些书你们应该看的差不多了吧?今天下午,你们两人各自设计个的花样出来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允许回京

府中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陆离在府中待的时间也长了,郊外的那些野兔和野鸡还等着他去照顾,再加上陆离还想调查山贼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提前回到郊外。

两人依依不舍告别之后,小满叹口气,转身回到府中。

“夫人,您还要回温室种菜吗?”珍珠问道。

小满叹息:“家里剩下的种子不多了,华立短期内也不会去上京,即便我想要尽快去种,也没有那么多种子可以用了。”

这些菜的种子都在小满在来之前,特地在上京的集市上慢慢挑选的,当时费了她好几天的时间,才配齐这么多蔬菜的种子。

且不提华立这段时间要不要去上京,即便是去了,他对这些什么都不懂,也难以凑齐。

“那怎么办啊?”翡翠皱眉,有些沮丧的说道:“难不成夫人还要亲自回一趟上京?可那样的话,得浪费多少时间啊,而且王上也不一定会放心的让夫人离开啊。”

因着前几天,陆离特地向华立透露出自己想要离开的消息,好让华立告诉王上,让王上能够暗中帮着自己追查到山贼的幕后主使。

正如陆离所猜测的那样,华立果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王上,王上暗中找了人来帮助陆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同时,王上也在提防郡主府,以防他们真的突然离开。

故而,华立这几天几乎天天登门拜访,小满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的很。

所以翡翠说的的确没错,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提出想要回上京买种子,那王上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小满挠挠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好王上现如今还没找我,若这个时候让我赶紧会郊外的温室,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王上迟早会说的呀。”翡翠着急的不得了,“夫人,您可得尽快想个法子出来,否则王上若让您回郊外去,您届时只能干着急。”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男声:“郡主,王上有旨。”

转身跪下去的同事,小满不免心里咯噔一下,趁着公公正扬着脖子宣读圣旨,她不禁皱眉地看向翡翠,低声埋怨:“你这个乌鸦嘴!”

翡翠也不由得拍了下自己的嘴随,而后暗暗叹口气,心说:自己刚说完,王上的圣旨就来了,这未免也太准了吧!

恰巧这个时候公公也宣读完了圣旨,小满叹口气,双手接过圣旨,有些无奈的问道:“公公,王上这几天还忙吗?我想进宫去请安。”

“郡主,王上急着让您回郊外那边的温室呢,这请安就免了吧。”

小满不依不饶:“这...这即便要去郊外种菜,礼数也不能少,更何况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禀告王上,还烦请公公通融一下,告诉我王上什么时候有空。”

“这......”公公被巧言善辩的小满给说楞了,支支吾吾半晌,才叹了口气,“好吧,郡主若真的有事,那今天下去便进宫去吧,否则若再拖几天,王上得知郡主没去郊外,该责罚奴才了。”

自从上次有个小太监假传口谕之后,宫中的气氛便一天比一天沉重,各种教条和规矩也愈发多了起来,尤其是他们这些个传旨的太监,比其他奴才看管的更为严格。

若是让王上知道自己传旨之后,郡主还没有去郊外,那他恐怕也会被当成奸细给处置了。

“多谢公公。”小满笑着谢过对方,而后让珍珠给了对方点碎银子,便打发对方走了。

传旨的公公走后,珍珠好奇道:“夫人,您进宫去,是想告诉王上咱们这儿剩下的种子不多的事情吗?还是想求情,好让王上让您回东岚去?”

没等小满开口,翡翠便迫不及待说:“依我说呀,还是会东岚去更靠谱,否则即便告诉了王上没种子了,他也帮不上忙呀,对不对,夫人?”

闻言,小满戳了戳翡翠的额头,“你对王上有多大的误会呀,竟然觉得王上会让我会东岚去?”

如今王上正是忧虑他们会不会突然离开的时候,她这个时候再去跟王上说,种子所剩不多,自己要回上京去买种子,王上怎么可能相信!必定会认为是她撒谎,好用这个借口会东岚去。

且就算直说种子不够了,王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助自己。

“啊......”翡翠悻悻地低下头,边摸着额头,边说:“那夫人为什么还要进宫啊?”

小满笑笑,“自然是有别的事情了,走,先去卧房内换身衣裳。翡翠,你先让人去准备马车,我换了衣裳就乘车进宫去。”

翡翠虽心中好奇,但也不敢耽误了小满的正事,故而应声:“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而珍珠则是和小满一同回了卧房,将她身上穿的这间褐色常服换下,穿上了一身较为庄重的水红色棉裙,因着外面天冷,珍珠又拿来了一件雪白狐裘披风给小满罩上,好能抵御北安城的寒风。

在毛茸茸的狐裘领子映衬下,显得小满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小了,她穿好衣裳之后便站在了卧房门口,等待着翡翠的消息。

外面天冷的很,小满裹紧了衣裳,缩着脖子躲在毛茸茸的狐裘里,忍不住对着外面哈了几口热气。呼出来的热气全都变成了一团团的白气,眨眼间便消失了。

“夫人,拿上暖手炉吧。”珍珠从屋内出来,递上刚续上了炭火的暖手炉。

小满应了一声,转身接过暖手炉,轻轻呼了口气,“才九月份就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到了年底该怎么办。”

离开上京已经将近半年了,沧澜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温室内的菜还都被毁了,更严重的是,据何淼这个当地人说,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这些当地人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

也不知道沧澜真正冷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夫人!”

翡翠的声音将小满从思绪中拉出来,她喘着粗气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待跑进了,气也喘匀了,她才行了个礼,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小满点点头,“珍珠,你随我进宫去吧。”

“是。”

走了没两步,小满又转过身来,嘱咐翡翠:“翡翠,这府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切莫惹出事情来,知道了吗?”

翡翠忙不迭点头,扬起唇角,“夫人放心!”

小满和珍珠乘上马车之后,车夫架着马车缓缓向王宫的方向驶去。路上,珍珠心中好奇,不由问道:“夫人,您进宫既不是为了要向王上请求回上京,也不是为了说明种子不够的事情,那您去宫里做什么?”

现下马车内只有她们二人,外面的马车又是郡主府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可隐瞒的,可小满却还是卖了个关子。

她笑笑,“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还是等下王上同意了,我再告诉你吧。”

珍珠纵然心中疑惑,一听这话,也知道小满是不打算说了,故而只能打住,将此事搁置下,之后再提。

许是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马车也没有几辆,郡主府的马车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王宫的宫门口。

小满和珍珠进了宫,在太监的引领下,二人到了问风殿。

果真如之前来传旨的太监所说的那样,王上的确很闲,小满在外面没等多久,便得到了宣召自己的消息。

小满的披风在进殿之后就脱下了,此时她整理好衣裙和头发,对着珍珠笑笑,而后便随着太监的指引进了问风殿,拜见端坐在正位上的王上。

“郡主先起身吧,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禀报吗?”王上问道。

小满轻巧起身,而后盈盈一笑,说道:“不知王上可还记得,前段日子山贼横行,将郊外温室中的蔬菜全部毁坏,以至于臣妹没办法再去种菜。”

王上轻咳一声,因不知道小满打的什么主意,故而只是应了一声,“孤知道。”

“那些蔬菜全部被毁,臣妹从上京带来的种子也所剩无几,所以......”说到这儿,小满故意顿了顿,等待着王上的意见。

她虽然知道华立已经将事情告诉王上,但心中仍有一丝希望,希望于王上宽广,会在得知此事之后批准自己回上京买种子,毕竟这是最简单最省力的做法。

但很显然,这只是小满的希望。

因为很快,王上便道:“孤清楚,按理来说,孤理应让郡主回一趟上京,好能将种子买回来。不过近日的天气郡主也看到了,城内尚且如此,更遑论城外,还有沧澜国不远处的雪山呢?若是郡主想要这时候启程回上京,恐怕会很危险。”

果不其然,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回去。

幸好,这只是上上策,小满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她说:“王上误会,臣妹是想,北安城附近的山上应该有不少野菜,不如让臣妹去山上弄些野菜,看看能否在温室中和其他蔬菜一同培育、种植。”

第四百章 菜太贵了

她早就想好了,若是王上态度不清晰,那小满就会申请回上京,买种子的同时,也能顺便探望夏婉柔和在碧水村的父亲;但若是王上态度明确,就是不让她回上京,那小满也有别的办法。

而这个别的办法,就是在当地找一些耐寒的野菜,一同种植到温室里去。

北安城是沧澜的都城,住着许多的达官贵人,城中自然也有卖菜的,只不过这菜价和上京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这菜太贵了!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但若一年四季都吃肉,即便这肉的烹饪方式不同,但长期吃下来也会乏味的很,所以这些人家就会上山去挖野菜,好能换换口味。

在沧澜来说,菜是一种比肉还要稀奇的食材。

这些都是王大翠说的,小满原只是听个趣,却不想在今时今日有了用场。

“野菜?”王上有些意外,没想到小满竟是要说这个,他倾身,皱眉问道:“可这个季节,山上应该没多少野菜了吧?”

沧澜马上就要迎来一年中最冷的几个月,河水都已经慢慢结冰,山上难道还会有野菜吗?

小满微微一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臣妹从上京带来的种子已经不多了,若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恐怕直到这一年结束,也不会有丝毫进展。”

她倒是不怕时间的浪费,毕竟府中还有一大把事情等着她去做,即便是不种菜,府中的那些学习绣艺的丫鬟也够小满忙活一阵子。

但王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等着小满做出成绩,想要在短期内改变北安城中百姓的生活状况,他是无论如何都等不起的。

故而,在听完小满说的这番话之后,王上想了好一阵,才点了头,“好吧,那你先去看看,若有收获的话,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孤绝不干涉。”

“谢王上。”小满扬唇一笑,屈膝行礼。

“若没有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吧,孤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王上说。

小满点点头,“那臣妹先告退了。”

走出问风殿,珍珠忙上前给她披上披风,而后焦急问道:“夫人,您到底来说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快出来了,王上没为难您吧?”

前些日子出了山贼的事情,王上现如今愧疚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为难她呢?

小满笑笑,搭着珍珠的手,一边出宫一边将在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并且连自己准备去山里挖野菜的计划也一并告知给了珍珠。

“这么冷,夫人难道还真的打算去山里挖野菜不成?”珍珠一脸的诧异,以至于连脚下的步子都慢了几分。

“不然呢?你以为我敢拿这件事情去骗王上吗?”小满转过身看向珍珠,解释道:“再者说,我拿这件事情骗王上有什么好处?”

珍珠一时语塞,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蔫蔫的说道:“可是这天气这么冷,山上有没有野菜还两说,夫人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山里,未免太危险了。”

“说到底,这是沧澜王上的事情,夫人又何必这么辛苦呢?”

这儿毕竟还是沧澜,珍珠觉得小满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费心费力,毕竟即便事情真的做成了,也不会有任何奖励。

还有这郡主的名号,压根也不是什么奖励和荣誉,只不过是王上为了督促小满尽心尽力做事罢了,说起来,这郡主的名号更像是一幅枷锁,让小满连自己家也回不了。

小满没像珍珠一样想这么多,她的想法单纯的很,觉得只有自己能够尽快帮助王上达成所愿,那她才能更快的回到上京。

至于这郡主的身份地位,她本就不在意,更遑论枷锁还是荣誉呢?

故而,小满解释:“我只有尽快做成这件事情,那才能尽快回到上京,再者说,王上不是待我们挺好的嘛,不必拘泥这些。“

“王上哪里待我们好了?”珍珠抱怨:“连上京都不能回,一点自由都没有,这还算好吗?”

闻言,小满不由笑道:“这是想要寻求帮助的一点小小代价罢了,也怪不得王上。”

说完,小满将陆离的计划小声告诉珍珠,好让对方知道,王上并非有心为难自己。

得知真相的珍珠这才恍然大悟,而后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误会了王上,这才不再抱怨。

两人出了宫,而后又乘着马车回到府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郊外住几天,好能更方便的上山找野菜。

翡翠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后来听珍珠说小满要带人上山摘野菜,她也按捺不住了,立刻追着小满,央求着对方自己也要出府上山。

这样的态度让小满有些意外,她原还以为翡翠也会像珍珠一样抱怨,没想到对方却对此颇为感兴趣。

她有些开心,故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对方,并且嘱咐道:“山上的温度比府中还要冷,你可要多带些衣裳,切莫冻着了。”

“夫人放心,我知道这些。”翡翠得意笑道。

“哎?”正在计划带哪些衣裳去的小满不由直起身子,好奇地看向对方:“你怎么知道的?”

据她所知,翡翠在上京城中长大,来了沧澜之后也只是跟着自己在郊外住,从未上过山,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被小满这么一问,原本还得意十足的翡翠登时红了脸,她扭捏了半晌,才小声解释:“之前在郊外的时候,小七经常跟我说他和国公爷一起上山的事情,久而久之,我对这些也略有了解。”

又是小七。

这一次,别说是小满,就连珍珠都起身来打趣对方:“整天小七长小七短的,翡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给小七呢?”

“呸!”翡翠红着脸唾了一声,“你才嫁给他呢!”

珍珠眼睛一转,而后捂着嘴笑,揶揄:“我若是嫁给了小七,那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翡翠的脸更红了,她气不过,直接冲上前拍了珍珠几下,又羞又恼:“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哎哟——”珍珠十分夸张地叫了一声,笑着嚷嚷:“小七媳妇儿打人了,小七媳妇儿打人了......”

论起口舌来,珍珠平日里是说的少,且也不爱说,但若真的说起来,牙尖嘴利的翡翠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在屋内打打闹闹,又是笑又是嚷的,小满也不喝止,就这么在一边看热闹,偶尔还添油加醋几句,惹得翡翠那一张脸红的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闹得差不多了,小满叫住珍珠,弯着眼睛笑着说道:“好了,还是先让翡翠去收拾衣裳吧,否则万一进了山冻着了,那岂不是招的小七心疼嘛。”

“夫人!”翡翠捂着脸嗔怪。

“不闹了不闹了,翡翠快去收拾衣裳,我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去郊外了。”小满敛了打趣的笑,一本正经说道。

屋内这才安生下来,趁着天还亮,珍珠将小满所需的衣裳都收拾出来,而后打包装好,这才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衣裳,准备明天一早去郊外,准备进山的各项事宜。

正巧小满这边收拾好了,汪幼荷和小雪也来了。

因着小满吩咐二人在下午无事的时候各绘制出个花样来,两人片刻不敢掉以轻心,吃过饭后便各自回屋,钻研琢磨了一下午,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忙将花样交过来。

两张花样混合在一起,由汪幼荷身边的小丫鬟思梅双手呈上来,小满没多想,直接伸手接过花样,却发现整张纸上连个署名都没有。

若是单一副没有也正常,毕竟小雪不会写字,小满可以体谅,但两副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满抬起头,正要问,就听到汪幼荷笑道:“小满姐,这是我们故意为之的,您先看看这两幅花样到底哪个更好,我们再告诉您哪一张是谁想出来的。”

“也好。”小满点点头,认可道:“这样更公平。”

说着,小满命人将屋内的烛火点亮,而后就着蜡烛的光亮和从窗子外透进来的一点太阳光,开始细细的品鉴这两幅刚刚设计出来的花样。

一个是描绘的沧澜雪山,巍峨大气,光是看着就好似能感觉到雪山上的风吹来的丝丝凉意。

而另一幅则是一副普通的花鸟图,一只硕大洁白的栀子花,枝丫上站着几只喜鹊,喜鹊和栀子花都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栀子花那浓郁的香气,听到喜鹊的清脆叫声。

两幅都还不错,但小满明显更满意第一幅。

不署名就是为了公平,所以小满也没想哪一副作品的风格是谁的,她直接说道:“在沧澜来说,本地人可能会更喜欢第一幅的样式,因为这和沧澜有关,本地人能知道这画在描绘什么,对于他们而言对第一幅更为熟悉,所以会购买这样花样的衣服。”

“至于第二幅,画的也非常好,但若是放在沧澜这样的环境下,本地人不知道这上面的花和鸟是什么,所以可能不怎么受欢迎,买的人也会很少。”

第四百零一章 进山

说完,小满放下两张纸,抬起头笑着看向二人,“现在你们可以说哪副作品是自己的了吧?”

在两人拿起自己的那一副花样之前,小满自己心中也有个大概。

两幅作品虽都看起来不错,但从用笔的力道、流畅、结构,还有一些小技巧来看,第一幅明显优于第二幅。加上小满对两人学识背景的了解,很明显能猜测到,第一幅应该是汪幼荷的,而第二幅则是小雪的。

在上京的绣娘当中,基本都会画一些花鸟鱼虫的花样,再加上自己给小雪的那本书当中,也大部分都是上京绣娘所常用的一些花样,所以这一点也不能猜测出来。

“这个是我的。”汪幼荷举起第一幅的雪山图,笑着说道。

而小雪也腼腆地举起了第二幅,“这是我画的,多谢夫人指点。”

果真如自己刚才所猜的那样。

小满抿唇笑笑,鼓励道:“你们两人的想法都很好,这两幅花样都和不错,这几天我不在府中,那些丫鬟们应该也还没开始学习这些,你们就先将自己绘制的花样绣出来吧,各自做一件衣服,至于衣服的式样,你们也得自己设计,如何?”

“真的假的?”汪幼荷有些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慌乱和无措,她说:“我压根没做过衣裳啊,这可怎么办?万一搞砸了,那......“

同样的,一旁的小雪虽对此略有了解,但却也没有完全自己一人完成过,她不免有些担心:“对呀,沧澜的布料这么贵,万一被我给搞坏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看到二人的顾虑,小满想了想,妥协道:“那这样吧,若你们实在不敢下手,那就先绘制出个衣裳的式样来,等过几天我回来了,再亲自教你们。”

“那也好!”汪幼荷松口气,笑道:“这样我就放心多了,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小满看向一旁的小雪,“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方法可还行?”

“嗯!”小雪嘴角翘起,重重地点了点头。

商定好这件事情之后,小满让汪幼荷先行离开,留下了小雪。

小满让小雪坐下,跟自己面对面,而后说道:“小雪,你的画工非常不错,这个花样也非常棒,但我有一点要提醒你,这是在沧澜,你要根据周围的环境而变换花样,知道吗?”

说着,小满又道:“从上京运到北安城来的衣裳虽卖的不错,但却和我心中的期望差很多,其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些衣裳的花样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最初改掉这一点,好能做出更多让本地百姓喜欢的衣服,好吗?”

“多谢夫人提醒,小雪日后会注意的。”小雪咬着唇点点头,眸中满是坚毅。

再怎么说,对方也只是个出身贫苦的小孩,眼界远远比不上出身达官贵族的汪幼荷,小满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可能是在为难对方,但没办法,若她不在一开始就纠正对方,那日后小雪会遇到更多的挫折。

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小满心中宽慰几分,而后笑眯眯说道:“汪幼荷的院子中还有个房间,这几天你收拾收拾,先搬到她的院子里去住吧,让她多教一教你,知道了吗?”

小雪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绣娘,竟也能搬到汪幼荷住的院子里去,即便只是住在下人的房间,那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单独的房间,条件比她在后院住的房间好太多了!

“是,你先搬去汪幼荷住的院子,方便她多教一教你。”小满笑着说道。

“谢谢夫人,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完,小雪行了个大礼,而后起身蹦蹦跳跳的跑了。

刚一进门的翡翠恰好撞见正开心跑出门的小雪,她原还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但对方却兴奋不已,以至于忽略了翡翠,没回应就跑了。

翡翠不免撇撇嘴,进门之后都在抱怨:“也不知道这小雪发什么疯,我刚才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理我。”

“她是太开心了,所以没顾上你。”小满笑盈盈的解释。

翡翠“嗯?”了一声,上前蹲下给炭盆里添了几块炭,问道:“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夫人是不是应允了她什么事情?”

其实她倒不是讨厌小雪,只是翡翠就这样一个性子,只要和她认识的时间长了,相熟只有,她才会跟你开玩笑,才会不介意你的一切。

但如若你和她不熟,她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即便身份、地位比她高,她也不会高看谁一看。

小满也早就熟悉了她这个性子,故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解释:“我这几天不是要出门了嘛,所以让小雪搬去汪幼荷的院子住,没想到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什么?”正在摆弄炭盆的翡翠蹭的起身,炭盆里的火星差点溅出来,她惊讶道:“夫人竟然让小雪搬去了汪姑娘住的院子?”

“是啊,怎么了?”小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惊讶。

翡翠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说道:“那小雪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和汪姑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呢?这事若传了出去,且不提其他人会不会觉得主子偏心,就只单单说那小雪,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闻言,小满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我把她们安排到一个院子内,自然有我的用意,跟偏心与否无关,跟小雪的为人更是无关,你就不要胡乱揣测了。”

“好吧。”翡翠纵然有些别扭,但毕竟和小雪没有深仇大恨,所以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次日一早,小满和翡翠、珍珠二人带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出发,一路出了北安城,往郊外的方向走。

许是因着受了前些日子山贼的刺激,珍珠和翡翠一路上都极为小心,生怕半路冲出来个程咬金,但还好,一路安稳,她们平安的抵达了陆离所在的地方。

“小满!”陆离听见动静之后立刻出来迎接,恰好看到小满在翡翠的搀扶下下马车。

他急忙迎上去,接替了翡翠的手,微微施力直接将小满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他说:“不在府中好好呆着,怎么来这儿了,不怕冷吗?”

说着,陆离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马车上卸下来的大大小小的行李,不免又道:“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要常住在外面吗?”

“不是。”小满笑着解释:“府中剩下的蔬菜种子不多了,但因为你要调查山贼幕后主使的事情,把华立和王上也牵连了进来,使得王上现在也不可能轻易放我离开,所以我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就地取材。”

“什么意思?”陆离纳闷问道。

小满嘿嘿一笑,恰好也走到了陆离所住的地方的门前,她停在门口,转身指着附近的几座大山,“这儿不是有这么多的山嘛,我要去山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说着,小满又说:“对了,明天一早我就要进山,你在附近有没有熟识的村民,也好让他来做我的向导,顺便帮我看看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

看着小满这认真的模样,还有从马车上搬下来的行李,陆离暗暗叹口气,心说:看来小满是铁了心思要在这山里找野菜了。

可近日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再加上山中气候阴晴不定,有些地方还有不少白雪覆盖,这野菜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陆离叹息,有些无奈:“你呀,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既想要去山中找野菜,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我好歹比你更熟悉这山里的情况,早知道这样,你直接将此事交给我去办不就好了?”

听着男人一句叠一句的抱怨,小满忙撒娇似的抱住对方的隔壁,轻声道:“我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嘛,再者说了,你还要更多的事情要忙,我哪里好意思麻烦你。”

“你...哎。”陆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伸出手戳了下小满的额头。

但即便如此,陆离也没敢用多大力气,生怕将女人弄疼了。

陆离嘴上抱怨,但动作起来却比谁都要快,只一上午的功夫,他便在附近的村子里找到了个合适的向导。他和这向导也算是熟识,之前去山中捕猎野兔、野兔等等,就都是由此人带的路。

“郡主叫我老周就行!我常年在这山里行走,对着周围的环境都熟悉的很!郡主放心吧!”

老周爽快的很,国字脸、浓眉大眼,加上一身利落的短衫长裤、草鞋,整个人好似一点都不怕冷,身上连件保暖的兽皮衣裳都没有。

小满看着对方的打扮,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好奇道:“周大哥,您穿的这么少,不冷吗?”

老周闻言哈哈一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大腿,说:“我身子健壮的很,这点寒冷怕什么!等到真正冷的时候,我再穿那些保暖的衣裳也不迟!”

“郡主,您别看我这样,但您进山的时候可一定要带上几件厚衣裳!”

第四百零二章 起雾了

山中气温变换非常大,往往是刚才还四周寂静,但下一刻就会狂风四起、漫天雪花,所以老周的提醒不无道理,小满毫无经验,故而对于老周的话,她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今天天已经有些晚了,依我老周看,咱们还是明天再启程吧。”老周问道:“郡主以为如何?”

没等小满说话,陆离便率先点了头,“可以,周大哥,我们全听您的,和之前一样,咱们寅时三刻在村口汇合,您看可以吗?”

在陆离刚到这儿的时候,因为对山内不熟悉,所以便找来了老周,当时他们便经常约定在寅时三刻在村口汇合,而后一同上山。

时间长了,他们便默认寅时三刻在村口汇合,这也是他们无声的默契。

不过因想着小满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故而陆离便将时间和地点都说了出来。

“好嘞!”老周笑笑,“那我寅时三刻在村口等郡主和国公爷,若现在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老周再见!”

送走了老周,陆离关好门,将小满从府中拿来的包裹一一打开,挑出了几件厚衣裳,又拿出了一件狐皮的大衣,都准备好备在一旁,好准备次日直接带走。

而一旁的小满看着陆离熟练的动作,不免好奇起来:“陆离,你以前上山也是这样准备的吗?真的要准备这么多衣服呀?”

之前她只觉得陆离早起辛苦,却还从未想过上山也要有这么多准备。

“我经常上山的那段时间,天气比现在要好很多,倒也用不上这么多东西。”说着,陆离起身将东西全都放在一旁,说道:“再者说,你也比不上我身子强健,多带些衣裳总没坏处。”

进山找野菜是个体力活,而且还得看运气,带的人多了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多大的忙,故而,小满只准备带翡翠前去,留珍珠看家。

陆离则只带着小七和暗卫统领下,他们两个之前是经常上山的,对山里也熟悉。

就这样,五人收拾好了东西,好好的休息了一天,次日一早便早早的起了床,一起出发去村口和老周汇合。

五人到的时候,老周已经在村口等着了,他们简短的寒暄两句,便由老周带头,一同往山里走去。

每个人都裹得厚厚的,就连昨日穿的较为单薄的老周也穿上了一件麂子皮的长袍,因穿的过多,再加上还带着几个小竹篓,六个人只能慢慢悠悠的往山里走,直至天大亮了,他们才完全的进入山中。

虽说沧澜终年寒冷,但山上也长着不少耐寒的树木,还有一些树上结着红艳艳的果实,翡翠本想去摘下几个来试试能不能吃,但还没伸手就被小七一手拦下。

她疑惑不已,正要问个为什么,就听到小七说:“这些东西不知道有毒没毒,千万别乱吃。”

听到这话,翡翠才忙将手缩回来,再不敢打陌生果实的主意。

因一早告诉了老周,说自己一行人是来找野菜的,所以老周只一个劲儿额的闷着头往前走,将他们带去了自己和村中人经常去挖野菜的地方。

村里人不富裕,买不起菜,但常年吃肉也觉得乏味,所以经过了好几代的人试验,也渐渐摸索出这山中的哪些野菜能吃,哪些野菜不能吃。

老周此次带着他们去的,就是这山中野菜较为多的一处地方。

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天刚蒙蒙亮一直到周围彻底亮起来,在前面带路的老周才终于停下脚步。

经过长途跋涉,一行人又累又热,翡翠下意识地就要脱去外面厚厚的袍子,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小七按住,对方劝道:“别脱,否则等会儿吹了风,该生病了。”

闻言,翡翠忙裹紧衣裳,即便是热得出了汗,也不敢打脱衣服的主意。

两人的一举一动小满和陆离全都看在眼中,看着翡翠听话的模样,小满忍不住打趣:“翡翠,我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小七,我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别人。”陆离附和笑道。

两人皆是面上一红,而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看着两人羞涩的模样,小满只笑笑,便也不在打趣,而是跟上老周的步子,跟着对方去辨识野菜。

他们所在一处山涧当中,两侧都是峭壁悬崖,底下则是各种杂草和乱石,凹凸不平,根本没办法平稳站好。

小满被陆离扶着,摇摇晃晃地踏过一块又一块的乱石,来到老周身边,问道:“周大哥,这样的地方连太阳都没有,真的有野菜吗?”

“您就放心吧,郡主,我老周找的地方不会有错的!这儿野菜的种类最多,数量也多,而且每次两三天就会又长出来很多。”说着,老周蹲下去,拨开杂乱的树枝和细碎石子,将藏匿于下面的野菜全部拨拉出来,“郡主是每一种都要带回去吗?”

顺着老周手拨拉开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满是细细小小的绿色植物,都是小满从未见过的样子,她不禁好奇地蹲下去,小心地碰了碰所谓的野菜。

这些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和像是野草和某种蔬菜的结合体,看起来有些怪,不过既然老周说能吃,那小满自然也没怀疑这些野菜的真实性。

正如老周所说,这儿的野菜品种、数量的确多,光是小满现在看到的这些,就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上好几天了。

“这些野菜长得很快吗?”小满问道。

“是挺快的,不过得看是什么季节。”老周从一旁的小竹篓里拿过个巴掌大的锄头,一边挖野菜一边说:“如果是七八九月份,那这些野菜就长得非常快,但如果再过几个月,到了最冷的时候,这些野菜能不能活还两说,更别提长得快不快。”

小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看来这些野菜也是喜欢暖和天气的。”

若将这些野菜移植到自己的温室当中,届时可能会长得更快,那到时候都用不了几个月,最多只需半个月就能看出成效了。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扬唇笑笑,“那将这些野草全都挖走吧,每样都挖四五株,一定要把根也带出来,千万别损伤到根。”

老周“哎”了一声,而后便开始利落的挖野菜,那小锄头在他的手上灵巧的很,三下五除二就挖了半竹篓。

翡翠和小七在一旁说笑打闹,而暗卫统领则默默地巡视周围的安全,陆离和小满站在一起,时时刻刻护着对方,生怕小满一个脚滑而摔倒。

一会儿的功夫,老周就按照小满的要求挖好了野菜,每一株都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起来,然后放进了竹篓。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小满长舒口气,侧身看向陆离,笑道:“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试验成功,然后回上京去了。”

陆离闻言揉了揉小满的头,只宠溺笑着,什么也没说。

挖好野菜的老周将小竹篓交给小七,有些担忧的四处望了望,说道:“郡主,咱们快些走吧,我看着这周围的天气,像是要起雾了!”

“起雾?”小满和陆离双双疑惑问道。

陆离问:“这都晌午了,怎么可能还会起雾?老周,别是你看错了吧?”

“国公爷,我哪里敢骗你们!”老周似是真的有些急了,他指着周围,说道:“这几天天气愈发冷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周围的雾气都应该散了,但你看,这周围的雾气不仅没散,反而还愈发的浓。”

说完,老周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一旦遇到了山里的大雾,那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出去的,趁着现在雾气还没那么浓,我们得赶紧走!”

老周是当地人,又曾经和陆离几次出入深山,加之这一次他也和小满等人随行,路上和挖野菜的时候都认真的很,这时候说这些,看样子是真的着急了。

刚才还笑盈盈的小满登时僵了脸,心中暗骂自己,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快要回上京这样的话了。

“老周,你也和我进过几次山了,我相信你的经验。”陆离率先做出决断:“你带路吧,我们跟着你走。”

小满和翡翠等人亦点头附和,认同陆离的决策。

老周点点头,“那好,还按照之前来时的路,我们得尽快往外走,不能再像来的时候那么慢了,必须得加快脚步,否则我们很有可能就会被困在大雾里。”

深山本就可怖,再加上让人辨不清方向的大雾,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行人按照老周的指示,迅速将随身携带的东西装好,小七和翡翠则是专心护好竹篓里的野菜,他们跟在老周身后,迅速往山下走去。

小满和翡翠毕竟是女子,且之前从没有进入过这片山林,所以还没走两步,翡翠和小满就一前一后扭了脚,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加快脚步赶路了。

“这可怎么办?!”老周急的直打转,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拧巴在了一起。

“没事,我们背着她们出去。”陆离斩钉截铁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耐寒樱桃

当下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按照陆离说的来。

一旦不能动了,小满才察觉出来昨夜老周的嘱咐多么重要,山里湿气蔓延,她身上的衣裳也厚重起来,伏在陆离肩上的时候,她生怕陆离会觉得重。

小七将背上的竹篓交给暗卫首领,自己将翡翠背起来,再度加快脚步跟上老周。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老周的两条眉毛也拧巴的越来越紧,他走在最前面努力找路,但终究抵挡不住浓浓雾气,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老周彻底没了办法。

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没办法了,这么大的雾,我是找不到路了。”

“你不是当地人吗,不是经常出入这山里的么?”首领有些急了,他上前抓住老周肩上的衣裳,着急说道:“你怎么可能不认识路呢?就算没有这大雾,你也应该知道路的呀!”

老周气得一把甩开他,兀自转过身去,对着一颗树气愤说道:“就算是当地人来了,那也不见得能从这大雾里走出去啊!”

首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陆离的一个眼神给喝住,他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走到一旁,靠在一颗树下生闷气。

而陆离则找了个稍微平坦些的地方放下小满,而后走到老周身后,低声劝道:“老周,刚才我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你,还望你别生气。”

说着,他四周看看,看着浓重的连树梢都看不到的大雾,说道:“虽说你是当地人,但这深山毕竟也不是天天来,不知道路很正常。不过现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雾里,还得一起想个办法,早些出去才好,否则万一等到晚上,那我们带的这些衣裳根本不够御寒的。”

届时又冷又饿,还找不到路回家,再加上这又是深山,难保不会有什么野兽听到动静出来,到时候,危险的是他们所有人。

陆离身为镇国公,主动来跟老周道歉,给他台阶下,老周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所以,在陆离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也转过身来,叹口气,说:“国公爷说的对,不过这大雾实在太大了,我之前也没遇到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老周又看向已经扭了脚的小满和翡翠,皱着眉说道:“郡主和这位姑娘还扭了脚,这想要下山,就更难了!”

山路不好走,大雾弥漫,以至于小满和翡翠双双扭了脚,现如今大雾越来越大,一向自信的老周也没了办法,小满的心逐渐跌入谷底。

难不成自己一行人真的要在这儿过夜?

“陆离,你带了打火石吗?”小满忽的问道。

正四处张望的陆离回过头,从怀中拿出打火石递到小满手上,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小满随手搜刮来一些枯树枝、烂树叶,一边聚拢砸一起,一说说道:“这么冷的天,山里的湿气又重,我先弄个火堆,省的一会儿冻僵了身子。”

身上的这些厚重衣裳早就被雾气给浸透了,与其硬裹着这些厚重的衣裳,为出路而担忧,还不如先点燃个火堆暖一暖身子。

“也好。”陆离点点头,看向小七,吩咐道:“小七,你将翡翠抱到这边来,让她也烤一烤火。”

小七闻言先是面上一红,但主子有命,他不得不听,再加上这也并非调侃和打趣,且也都是为了翡翠好。他抿着唇,走到翡翠面前,蹲下身子将人抱起,小心地放到了小满身边坐下。

一直到放下翡翠,小七的耳尖都是红的。

翡翠当然也害羞的很,不过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她只得将心中悸动压下,帮着小满点燃火堆,好将身上被雾水打湿的衣裳烤干。

至于其他几个人,则一直和老周聚在一起想办法,好能尽快走出这座被大雾弥漫的山。

“今天出来的匆忙,一时间竟忘了看天气。”老周皱着眉,蹲坐在地上叹气,说道:“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晴天还是阴天,若是晴天就好办多了,咱们只管等着太阳出来就好。”

闻言,小七追问:“那若是阴天呢?”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过夜,等到明天了。”老周沮丧道。

“那万一明天也是个阴——”

小七的话还没说完,陆离就轻咳两声打断,小七见状忙闭口不言,低下头不在说话。

四人沉默了一会儿,陆离思忖一番,看向老周,说道:“就按照最坏的打算来看,最多不过是在这儿过夜,对不对?”

老周丧着张脸点点头,没说话。

“最多不过是过夜罢了,放心,事情还没那么糟糕。”陆离鼓励众人,说道:“之前本以为要在山里找一天的,所以我们带了许多食物,现在小满也升起火来了,我们带的衣服也很多,足够过夜了,大家别那么沮丧。”

小七和首领都是暗卫,身体素质过硬,而陆离自己也常年带兵打仗,什么样的艰苦环境也都经历过,几天不吃不喝都没问题,更遑论只是在山里过夜呢?

还有老周,他是本地人,对这样的环境也十分熟悉,应该没问题。

而小满和翡翠,陆离相信她们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对了,珍珠还在山脚下,若我们在天黑之前还没回去,她一定会带人来找我们的。”陆离继续说道,心态俨然已经比最初轻松了许多。

听到这儿,老周也没之前那么丧气了,他点点头,“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坚持到珍珠姑娘带人来找我们就好了。”

其实,还有一点陆离没有说,因为自己对华立施的那个小计策,王上现在好像一直在派人保护自己,若自己和小满进了山一直没能出去,他们应该也会察觉到的。

不过这只是陆离的猜测,再加上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小满知道,所以当下他并不准备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分析一通之后,陆离笑笑,“看,我们的情况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众人点点头,脸色比最初好看了许多,正逢这个时候,小满冲着几人招手,让他们过去一起取暖。

“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绝对能出去的。”说着,陆离将老周扶起来,带着三人往小满的方向走去。

火已经生起来了,小七和暗卫的首领去附近找了更多的木头和树枝,好能燃烧更长的时间,陆离陪在小满身边,顺便将对方扭伤的脚踝揉了揉,好减轻她的痛楚。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连两三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眼看着去找找树枝的小七和首领的背影越来越远,陆离忙喝道:“别再往远处走了!省的一会儿找不到路,回不来!”

远处的小七应道:“哎!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陆离不放心,始终往远处看着二人,生怕他们越走越远,迷失在大雾当中。

但还好,没一会儿小七和首领就带着满怀的枯树枝回来,一旁的陆离说道:“好了,这些就已经够烧了,别再去了。”

“嗯!”说着,小七将树枝放下,而后扬起个腼腆的笑,走到了翡翠面前,从怀中拿出几个红红的圆果子,递过去,“喏,给你的。”

在小满、陆离、首领和老周的重重注视下,翡翠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忍心让小七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她只得红着脸接下,小声问:“这是吃的吗?”

小七笑着摇头,“不是,还记得咱们上山的时候吗?这就是你当时想要摘的那个果子,我刚才去捡柴的时候看到了,就跑去摘了一点给你,你拿着玩儿吧。”

说着说着,小七的耳尖上也不由沾染上了些许的红,尤其是和翡翠的目光不小心触及到一起之后,他的脸也蹭的一下红了,忙不迭跑去了一边坐着。

那红果子圆圆的,小七摘下来的时候还带着梗,加之是被雾气沾染过后,果子透着红盈盈的光,看起来格外的可口和好看。

翡翠将那红果子在衣裳上擦了擦,咬着唇盯着红果子,嘴角不由得扬起羞涩的笑。

“这果子长得好像樱桃啊。”小满看翡翠的时候余光瞟了一眼,说道。

不过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在这么冷的沧澜,怎么可能长出樱桃这种果树来呢?

“樱桃?”老周听见了,不由好奇的问道:“樱桃是什么?很好吃吗?”

小满转过身去,看着老周笑盈盈的说道:“樱桃和这个红果子长得差不多,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不过沧澜这么冷的地方,应该没有吧。”

闻言,老周皱了皱眉,盯着翡翠手里的红果子看了好一会儿,害的翡翠也不自在起来,只得递上几个红果子,客气道:“你要看看吗?”

老周也没客气,直接捏了一个过去,又盯了半晌,兀自呢喃:“既然长得差不多,味道应该也差不多吧?”说完,老周直接将红果子吞了下去。

看到此景的众人皆吓愣了,陆离迅速上前捏住老周的下巴,试图让对方将这红果子吐出来。

翡翠惊呼:“这...这还不知道有毒没毒呢!”

第四百零四章 应该还没走远

老周笑着拍开陆离的手,看着围着自己的人一脸惊讶的模样,不由笑道:“这果子没毒,你们放心吧。”

他还没傻到要去吃有毒的果子。

“可...这果子你认识吗?”小满小心翼翼问道:“就算是长得和樱桃很像,也不意味着它没毒啊!”

老周憨憨一笑,对着一脸惊诧的翡翠说道:“姑娘,烦请您将手里的那个果子拿出来,我好告诉你们,我为什么敢直接将那个果子给吞下去。”

翡翠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如今听到老周说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自己手中的果子都交给了老周。

小满和陆离紧张看着,生怕这老周再次将这些果子吞下去。

但还好,老周接过果子之后只是一个个的拿起来看了一遍,而后捻起了一个最大的红果子,让众人都看了一遍,说道:“这果子上有个虫眼,你们看到了没?”

“而且我刚才吃下去的那个有被鸟啄过的痕迹,这果子既被鸟吃过,也被虫子吃过,绝对没毒的!放心吧!”

小满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皱着眉问道:“周大哥,你确定真的没事吗?万一这毒对虫子没用呢?或者说,那个虫子和鸟吃了这个果子之后,就...就死了呢?”

闻言,老周哈哈大笑,“郡主,您就放心吧,这虫子可没那么傻!”

说着,老周站起来,拍怕胳膊、拍拍腿,笑道:“你们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放心吧,我在这山脚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众人仍旧不放心,又左右观察了一番,好半晌之后,看到老周仍旧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老周将红果子都还给翡翠,随口说道:“这果子竟然这个时候才结果,看来这棵树极为耐寒,若是能移植到自己家里去,那年年都能吃上果子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满在听到老周这番话之后,不由心中一动。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陆离,抿了个笑,说道:“陆离,你说,过几天我们直接找人将这棵树给刨出来,运到山下,种到我的温室旁边去,你说怎么样?”

这棵树耐寒,在这样的季节和环境下还能结果,不用种植到温室也可以,可以省了不少麻烦。

陆离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笑笑,揉揉小满的头,宠溺道:“你呀!现在还是想想等下我们怎么下山吧。”

“我也没说现在就要把这棵树给弄下去嘛。”小满瘪了瘪嘴,小声说:“反正这棵树也没毒,而且这果子长得这么像樱桃,说不定味道也和樱桃差不多呢!”

说着,小满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顾不上陆离的答复,急忙转过身去问老周:“周大哥周大哥,刚才你吃了一下这果子,您觉得这果子好吃吗?这是什么味儿的?”

若也和樱桃的味道一样,那这颗果树岂不就是耐寒版的樱桃树?

“和郡主刚才说的那种樱桃的味道差不多,也是酸酸甜甜的。”老周憨憨说道:“不过这果子的核太大了,也就是吃个趣,根本没办法果腹。”

可即便如此,小满还是兴趣满满,想要将这棵树给扛回去。

看着小满眼中兴奋且期待的光,陆离也不好再打击她,只得妥协道:“好好好,等着我们下了山,明日一早我就找人来这山上将这棵树给你弄回去,满意了吧?”

小满嘿嘿笑着点点头,顺势靠在了陆离的肩上。

不过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找机会下山去。

头顶的天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山里的温度也逐渐下降,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边,默默祈祷着雾气快些散去,他们也好快些下山。

但事与愿违,时间一点一滴流淌,天气仍旧没有好转,雾气依旧弥漫,更艰难的是,小满和翡翠的扭伤越来越严重,且火堆旁边可供燃烧的柴火也越来越少了。

“不行。”老周起身,一脸的严肃,“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出去找路!”

小满和翡翠的脚踝已经肿的老高,且又青又紫,周围温度越来越低,若再这样下去,她们的脚会越来越疼的,而且这周围可以供他们燃烧的柴火也不多了,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故而,陆离也站起了身,他环视周围,“老周,你经常出入这林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要不然,我先出去探探路,若能找到下山的方向,再回来叫你们。”老周试探着说道。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关键的是,老周和他们几人并没有很亲密的关系,说白了也就是雇佣关系,陆离根本不放心陆离独自一人出去找路,否则万一老周跑了,那他们只能在原地干等。

再者说,即便是老周不会抛弃他们,可这山中浓雾弥漫,老周不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思忖一番过后,陆离决断:“这样吧,让小七和你一起去找路,若真的能找到下山去的路,你们也不必回来找我们了,直接下山去找人,让他们来救我们就好。”

他是一定要看着小满的,而首领比小七的武功要高出一大截来,有他在这陆离才安心,思来想去,陆离只能让小七和老周一起出去。

对此,老周倒是没多少意见,很快就答应了,但小七却明显有些犹豫。

他磨磨蹭蹭来到陆离面前,微微低着头,小声嘟囔:“主子,能不能让我留在这儿啊?我想...我不放心你们。”

其实他是想说不放心翡翠,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便只能临时编造了个别的借口。

可没想到,陆离还是一眼识破,“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翡翠的,你且安心去和老周一起找路,等会儿记得找人回来救我们就好了。”

说完,陆离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对小七说道:“我不放心老周,所以让你跟着他去,万事提高警惕,知道了没?”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小七也没办法再拒绝,只得应声答道:“小七知道了,那主子万事小心,安心等着我回来救你们!再见!”

说完,小七走到老周身旁,“走吧,周大哥。”

“好,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老周也知道陆离在担心什么,不过他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也不怕小七跟着,再者说了,有小七这个会武功的跟着,他也更放心一些。

两人向外沿走去,背影在大雾中慢慢消失,渐渐的,连声音也没了。

因担心会再度迷失在山中,老周和小七一路往外走一路做记号,让人惊喜和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在层层迷雾中走出了山,回到了山脚下!

“周大哥,您也太厉害了!”小七惊喜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直接和您一起下山!”

老周憨憨一笑,拂去额角的汗珠,“能走出来就是万幸,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都快紧张死了!生怕我们俩走不出来,被困在另一个地方!”

所以每一步,老周 走的都是谨慎再谨慎,生怕走错一步。

“谢谢周大哥,那您先回家吧,我这就找人去山上救人!”说着,小七转身就要去叫人。

但还没走两步,老周就叫住了他,而后追上来,说道:“你对这山里不熟悉,就算找到了人,那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们!等下我还是陪你们一起去吧!”

帮人帮到底,这山既然是他老周带郡主等人上去的,那也一定要让他带人下来。

小七想了想,“那也好,您先回家去歇息歇息,等我叫了人,再去您家找您!”

“好,那我等你!”

一番约定过后,小七忙加快脚步回到陆离住的地方叫人,将在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珍珠,让对方赶紧乘马车回城找大夫,好能帮翡翠和小满医治扭伤的脚。

珍珠不敢耽搁,忙叫上昨天跟自己来郊外的那个车夫,两人赶着马车回城,而小七则带着其他几个暗卫兄弟去村子里找老周,准备上山找人。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上的雾气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老周站在山脚下,提前嘱咐:“等下谁都不要乱走,一定要跟着我老周,记住了吗?千万不要乱跑。”

“是!”

一群训练有素的暗卫齐齐应声,而后跟着老周踏上了寻找陆离等人的路。

老周和小七在前面带路,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终于到了之前和陆离等人告别的地方,但让人意外的是,原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小七,你们没搞错吧?”有个暗卫质疑道。

小七皱紧了眉,看着熟悉的火堆,看着自己放翡翠坐下来的拿块大石头,纳闷地挠挠头,“没错啊,你们看!这火堆还在这儿,可人......”

自己和老周离开不过两个时辰,而且离开前明明说了让他们千万不要离开的,可现在......

“这火堆里的灰还是热的,他们肯定没走远!我们四处找找吧!”

第四百零五章 再绑架一次

在距离小七等人五六里外的一处山洞,小满和翡翠缩着身子藏在里面,陆离吩咐了首领注意的事项,便转身走回山洞,去看小满等人的状况。

“怎么样,还好吗?”陆离皱眉看向二人,担忧道。

翡翠咬着唇摇摇头,“我没事。”

小满也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

两人嘴上说着没事,实则脚踝处已经疼的不得了,但为了让陆离放心,她们不得不撒下这个慌,佯装没事的样子。

看着两人又是皱眉又是咬唇的模样,陆离心里也清楚,从两人扭伤脚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概四五个时辰,而在这期间,她们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救助,反而还不得不冒着寒冷走了一大段路,怎么可能会没事。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突然听到了异常的动静,他也不会带着她们离开原地,来到这山洞中躲藏。

“你们放心,我已经给小七他们留下了记号,只要他们能顺利下山,带着人上山来找我们,就绝对能发现那些记号的。”陆离安慰道。

可小满却并不关心这些,她皱眉担忧问道:“陆离,你刚才究竟听到什么了?为什么非要让我们离开那儿?”

他们原本在原地等的好好的,火堆旁边的柴火也没有完全烧尽,可陆离却不知听到了什么动静,脸色立刻难看了好多,追着赶着要离开原地。

为了不拖累两人,小满和翡翠只能强撑着身体,扶着树木、石头等等,一瘸一拐的跟着两人来到了这个山洞中。

听到小满的疑惑,陆离的脸色再度凝重下来,他警惕地看了眼山洞的洞口,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看着小满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刚才听到了山贼的动静。”

“什么?!”小满和翡翠瞪大眼睛惊呼。

“嘘!”陆离皱眉提醒,“小声点,千万别让人听到动静!”

小满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静静地等待了半晌,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之后,才缓缓移开巴掌,小声问道:“那...那些山贼怎么会到这儿来?你怎么知道有山贼的?”

说起来,陆离虽然一直在调查山贼幕后主使的事情,但毕竟这段时间他不是在郡主府就是在郊外,就算再怎么了解,也不可能只凭借声音就能判定对方是不是山贼啊!

闻言,陆离低声说道:“练武之人的听力都比常人要好一些,刚才不光是我,就连跟着我们的首领也听到了,不过因为他对山贼不太了解,所以即便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就是山贼。”

“那些山贼常年住在沥泉山上,据我所知,沥泉山和这座山挨得非常近,所以在这儿遇到山贼一点儿都不稀奇。”

竟是之前扣押华立、汪幼荷,绑架望舒的沥泉山的山贼!

许是怕小满太过害怕,陆离又道:“放心,这山里到处都是大雾,即便那些山贼听到了动静,也不会追上来的。”

可小满仍旧又怒又害怕,不自觉地开始打哆嗦,她靠着翡翠,皱紧了眉,心中担忧不已:“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在这儿躲着吗?”

躲在这个山洞中,那些山贼是发现不了他们了,可小七呢?不是照样没办法找到他们么?

陆离摇摇头,叹口气正要说话,就忽的看到暗卫首领往这边跑来,一脸紧张的样子,对方压低声音,提醒道:“快进去!进去躲起来!有人来了!”

闻言,陆离忙不迭将小满抱起来,顺势还扶起了翡翠,随后赶上来的暗卫首领搀扶过翡翠,四人极力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快步朝着山洞更深处走去。

幸而他们也是刚进来,还没来得及生火,否则一定会被发现端倪。

四人跑了好长一截路,确定身后没有动静传来之后,陆离才停下脚步,将小满小心地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他抹去汗水,侧身看向暗卫首领,“刚才是谁来了,你怎么怕成那个样子?”

首领慢慢调整好呼吸,皱眉严肃道:“主子,就是您之前说过的山贼,光是我看到的就是七八个,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刀和弓箭,正往这山洞的方向走来。”

说完,首领喘口气,说出自己的判断:“据我分析和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他们只是来上山打猎的,目前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

“那就好。”陆离暗暗舒口气,说道:“否则我们这边两个伤员,若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主子,您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些山贼吗?”首领说道:“不如我趁这个机会过去偷听一下,即便不能偷听到些什么,至少也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我们也好及时出去找小七他们。”

首领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陆离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千万小心,不能被他们发现。”

首领自信一笑:“主子放心,那些山贼和我比还差远了。”

“别大意!”陆离一脸的严肃:“要知道,上次两个山贼就在咱们的人边上送了封信,在场的人没一个看出了端倪,还有个山贼胆子大到出入郡主府,府中的暗卫也毫无察觉,你这次可千万小心。”

“主子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说完,首领轻踮脚尖,迅速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虽说上次府中和郊外的暗卫都被山贼钻了空子,以至于山贼胆子大到那种程度,都没有人发现任何端倪,但暗卫首领毕竟是这些暗卫当中武功最高强的人,只要他能注意、小心,那些山贼还不是他的对手。

故而,直到这首领走近,以至于连山贼说话、呼吸的声音都听见了,对方一群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靠着在黑暗中也毫不逊色的视线,首领迅速观察周围,找到了最适合偷听的一块大石头,略微施展轻功窜到大石头背后,支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这雾什么时候才能散!真晦气,早知道就不在今天出门打猎了!”

“老大捞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够兄弟们挥霍几辈子的了!然而老大却还是让我们出门打猎,也不知道图些什么,哎。”

一听到“那么大一笔银子”几个字,躲在石头后面的首领登时提起了兴趣,不由又起身往那边凑了凑,好能听的更清楚一些。

“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钱,老大可能还没想好怎么花呢吧?哈哈哈!”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王上和那个什么郡主,还有东岚的那个镇国公,据说不是挺有手段的嘛,这一次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么乖乖给了钱,真是让人费解。”

“毕竟是自己亲生孩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是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和孩子相比,那些钱算的上什么!”

“还是你看的透彻,不过你们知道吗?老大过段时间还得绑一次郡主府的那个孩子,而且据说这一次绑了那孩子之后,得关押好长一段时间呢!”

听到这儿,躲在大石头后的首领心里咯噔一下,半点不敢走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几人的对话上。

“为什么还要绑啊?上次那六十万两银子还没花完呢,老大又这么迫不及待绑人,就不怕那个郡主和镇国公真的生气,一举将沥泉山给翻了天?”

许是其他人也觉得这个消息太过夸张,不由纷纷反驳:“就是就是,那个郡主好歹和王上的关系也不错,若老大屡屡跟郡主家作对,那岂不是找死啊?”

最先说出这话的人眼看自己被这么多人围攻,气不过的开始为自己辩驳:“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而且老大绑架那个小子也不是为了钱!你们不相信的,尽管来跟我打赌,若我输了,就将老大赏我的那一百两银子分给你们!”

“你真的搞笑,老大绑架那个小孩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当官吗?哈哈哈哈!”

此话一说出口,周围的山贼都“哈哈哈”的附和,纷纷嘲笑说出这话的人。

那人气不过,再度说道:“你们是不是傻?在这群人当中,谁和老大的关系最好?谁和老大相处的时间最长?还不是我!我都说了,这是老大和另外一个人的约定,压根就不是为了钱!”

“跟谁的约定?”

事情正说到关键时刻,偷听的首领的好奇心也被拉到最高点,但这个时候,山洞外面忽的传来小七的声音,似是在呼唤陆离和自己的名字。

首领暗暗咬紧了牙,心想:小七呀小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存心要让自己存下这个疑问吗?

但此时山洞外的小七哪里知道这些,他依循着陆离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了山洞这边,眼看着记号断掉,便愈发的拔高声调呼唤,试图得到陆离的回应。

可谁知道,小七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居然招来了一帮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山贼!

“你们是谁?”小七警惕地后退一步,皱眉问道。

第四百零六章 诱饵

眼前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块头都不小,且每个人都拿着刀、弓箭,有些人的脸上甚至还有刺青,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当地的普通百姓。

老周看了不免胆寒,忙拉着小七往后退,小声提醒:“小七,咱们还是先找郡主要紧,千万别惹事。”

可小七哪里是想要主动惹事,毕竟陆离给的记号就在这里中断,而自己大声唤了几声之后,洞口却出来了这样的一群人,他自然要上前问一问。

再者说,这些人看起来块头虽然大,但从他们走路的姿势和鼻息来看,武功远在自己之下,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故而,小七按住老周的胳膊,说道:“放心,我就是去问问,绝对不会跟他们起冲突,您往后面站站,等会儿别波及到您。”

说着,小七独身上前,面色无悲无喜,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山里?”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大块头径直上前,脸色不善的嚷嚷:“我们在哪儿跟你有关系吗?嚷嚷什么?!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别打扰你爷爷我休息!”

说完,这大块头挥了挥手中半米长的大砍刀,意图吓退小七。

可小七看起来年轻,却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这大块头说话不干不净,他眸子一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手腕一扬朝着大块头的脸打去。

大块头只看到小七弯腰,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故而不由笑道:“你这孙子还知道给你爷爷我鞠躬,不错不错,是——啊!”

石子狠狠地打在大块头的脸上,只眨眼的功夫,大块头的额角处就流下了一行温热的血。

大块头眉头一皱,忙不迭伸手朝着额角的位置摸去,却不想居然摸了一手鲜红的血,他登时恼怒十分,怒吼一声,嚷道:“奶奶的!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

说完,跟在大块头身后的人操起家伙,嚷着叫着就要往小七的方向冲过来。

老周吓得直往后退,差一点被石头给绊倒,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敢停下半步,生怕那些人冲上来伤到自己。

他即便是常年在深山中行走,但看到这样的大汉也怕呀!更何况,对方这群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武器,自己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慌张之下的老周躲到了一处大树的背后,他吓得心跳加快,左右环视一番,竟连小七等人的人影都没瞧见,他生怕小七等人出什么意外,故而鼓起勇气,伸出个脑袋往前看去。

但一看,老周又吓了一跳。

只见那群大汉手中的武器散落一地,原本威风赫赫的一群人被轻松制服,还有几个已经落荒而逃,而唯一剩下的大块头,也被小七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给狠狠地摔在地上,半晌哎呦着叫唤,连起身都不能。

老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想:乖乖,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呐!武功竟然这么高!

“你们去山洞里看看,你们在这儿守着!千万别让这几个人逃走了,知道了没?”

吩咐过后,小七跑到老周藏身的树边上,拍了拍被粘上些许泥土的巴掌,笑道:“周大哥,放心出来吧,那些人都被制服了,您不用怕了。”

老周咽了下口水,走出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小七一番,而后纳闷道:“我看你这身子瘦弱的很,没想到竟然这么能打。真是叫我佩服!”

“周大哥谬赞,我这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值不得您这样夸赞。”小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道。

两人正说着话,之前去山洞里找人的暗卫也回来了。

小七顾不上和老周说话,忙不迭迎上去,焦急道:“怎么样了,里面有人吗?”

那暗卫先是瞥了一眼正躺在地上“哎哟”个不停的大块头等人,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目光,他摇摇头,遗憾道:“没有,他们应该不在这儿。”

说完,那暗卫又道:“小七,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是说话冲了点,你把他们放了吧,否则只会耽误我们找人。”

小七一听这话,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正要发火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站在对面的暗卫正在对着自己不断的眨眼睛。

他一纳闷,火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那人又劝道:“小七,你把他们都放了吧,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只是来山里打猎的,和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刚才已经教训过一顿了,你还是将人放了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人故意拔高了声调,好让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听到。

果不其然,这话刚说完,那大块头就连滚带爬的滚过来,哀求道:“对对对,这位小兄弟,刚才是我们哥儿几个说话太难听了!我们给您磕头赔罪,只求你一定要放我们一马!”

依照小七往日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些人的,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人一直对着自己眨眼睛,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东西。

他心里一乱,也顾不上跟这群人生气,便大手一扬,将人都放走了。

眼看着那些人走的越来越远,小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让我放走他们?山洞里真的没找到主子他们吗?”

话音刚落,陆离背着小满出来,接茬说道:“那些人是沥泉山上的山贼,不放走他们,我们没办法出来。”

“主子!夫人?”小七满是惊喜,在往后看去,还看到了被首领搀扶着走出来的翡翠,小七挠挠头,想立刻冲过去,但被这么多人注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放低了声音,问了句:“翡翠?你们没事吧?”

伏在陆离背上的小满扬唇一笑,揶揄:“你这是问我们呢?还是专门问翡翠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暗卫和老周都低低的笑了起来,翡翠的那张笑脸涨得通红,一副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的模样,半晌没好意思出声回应。

“好了,不逗你了,大家收拾收拾,赶紧下山吧。”陆离说道:“时间不早了,再不下山,我们今夜可能真的要在这儿过夜了。”

闻言,老周忙说道:“对对对,大家快点收拾一下,跟着我走!”

经过来回几番的折腾,老周对这段路也愈发熟悉起来,往日天天来回走的路,竟还不如今天一天的折腾来的熟悉的快,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带着一行人下了山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珍珠已经带着大夫在山脚下等了好久,听到说笑的声音之后,忙不迭从马车上蹦下来,而后冲到唯一的那条羊肠小路的尽头,焦急地等待小满等人。

当她看到小满被陆离背着,翡翠亦是伏在小七的肩上被带下来的时候,急的眼圈都红了,她三两步冲上前,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都受伤了,夫人、翡翠,你们没事儿吧?”

“只是扭伤了脚而已,不用担心。”说着,小满被陆离放到马车上,一旁的珍珠见状忙上马车去扶小满,好让对方去马车内接受大夫的诊治。

扶了小满,珍珠紧接着又出来扶翡翠,好容易才将两人都扶进了马车内。

天色愈发暗了,陆离找了个暗卫送老周回家,而后让其他暗卫先回郊外的那处小屋,至于他,则是带着首领和小七回了郡主府。

回府之后,小满和翡翠被丫鬟们扶着去了各自的卧房内上药,而陆离则带着两个暗卫去了书房。

首领将自己在山洞中偷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离,而后说道:“但说到关键的时候,小七突然带着人来了,以至于我没能听到那山贼头子到底是和谁的约定。”

闻言,小七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儿知道里面那些人正在说这些啊,当时光顾着找你们了。”

陆离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将视线转移到暗卫首领身后,皱眉严肃问道:“你可听的真切,确定他们说了,过几天还要来府中劫走望舒?”

“没错。”首领坚定点头,说道:“那时候我还有些惊讶,所以还特地凑近了些,而且说这话的人说了好几遍,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说完,他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子,您这段日子要不要在府中,否则万一——”

“不用。”陆离斩钉截铁的拒绝,勾起个阴涔涔的笑,“他们不是想要劫走望舒吗?还想要多扣押一段时间吗?那我便顺了他们的意,也好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闻言,首领和小七对视一眼,都有些懵了。

小七皱了皱眉,小心问道:“主子,世子可还不到五岁啊!就算您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也不该用世子来做诱饵啊!”

陆离掀唇一笑,挑了下眉,“谁告诉我,我要拿自己的自己家的孩子做诱饵了?”

“那...就算是拿别人家的孩子做诱饵,好像也不太好吧?”小七咬着嘴唇,拧巴着眉毛小声说道。

第四百零七章 入宫禀告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四百零七章 入宫禀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八章 和山贼打好关系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四百零八章 和山贼打好关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九章 我们是被陷害的

《农女种田:腹黑将军哪里跑》第四百零九章 我们是被陷害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章 其实我也没看到

到了书房,没等多长时间,欧倩倩便拉着所谓的证人来了。

这人也是后院众多学习绣艺的丫鬟中的一员,许是穿的太厚的缘故,再加上此人长得一张圆圆的脸,愈发显得她胖嘟嘟的,圆润十分。

后院的这些人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光是从她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能猜测到她们所在那户人家的富贵程度。

而眼前这位略显圆润的女孩子,明显是这所有人当中最为富贵的一家,毕竟不管是从衣裳的做工,还是头上的发饰,都高出了普通大户人家一大截。

“夫人,就是她告诉的我。”欧倩倩介绍道:“她是我手底下的一名学生,名叫贾萌,是贾府送来的丫鬟。素日里十分认真、谨慎,天赋也极好,从没有撒过谎。”

能够在一开始就被分到欧倩倩手底下,而且还被她夸赞有天赋,看来这位贾萌的确有点本事。

小满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至于事情究竟如何,我要单独跟这位姑娘谈一谈。”

然而欧倩倩一听这话,登时犹豫了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夫人...这,这好像......”

见状,本就有些着急的小满轻咳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怎么?你是怕贾萌说错了话露馅,还是怕我严刑拷打,逼贾萌承认于雪没问题啊?”

“没有没有。”欧倩倩连连摆手,而后退了一步,说:“夫人尽管问,那我先出去了......”

小满点了下头,欧倩倩忙不迭退下,许是因着小满之前的那两句话,她走的时候连看都没敢看贾萌一眼,就小跑着离开了。

小满侧身吩咐:“去泡两杯茶来,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去吧。”

小丫鬟领了命,迅速抬眼偷偷瞥了一眼贾萌,而后踩着小碎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小满和站在桌前怯生生垂着头的贾萌,小满一直打量着对方,故而始终没有开口,而贾萌在没有得到小满的允许之前,连头都没敢抬,更遑论出声了。

屋内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最后还是小满的干咳生打破了平静。

“咳咳——”她随手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一边盯着贾萌,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听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将此事告诉欧倩倩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贾萌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也不敢看小满,只盯着桌子的一角,小声说道:“夫人,其实...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见......”

“你说什么?大点声。”小满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贾萌的嘴唇几乎要被她给咬出血来,也不知道她做了多么剧烈的心理斗争,才壮着胆子抬头,声音也较之前更亮了些,她说:“其实我也没亲眼看到小雪姐和谁交易,只是听——”

对方还没说完,但仅凭她前面说的这半句,小满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不客气打断:“你压根没听见小雪和谁交易,凭什么指责她?还胆大到将此事告诉了欧倩倩,贾萌,你胆子大的很呐!是生怕我这府里太安静了吗?”

说着说着,过于激动的小满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直直看着对方,面容和言语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就差拍桌子、上前和对方嘶吼了。

可想而知,这样的场面对于贾萌是何等的冲击,故而当小满刚说完话,贾萌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辩解:“夫、夫人,不是那样的,的、的确有人亲眼看到了,但却不是我,如果夫人不相信,我可以叫她来跟夫人说。”

说完,贾萌就一个劲儿的给小满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磕在地板上,没一会儿就又青又紫,加上贾萌那满脸的泪水,衬托的对方愈发可怜。

小满头疼的咬了下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那你去找吧,尽快。”

“是...是,夫人,我这就去叫她。”

说完,贾萌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土,便仓促转身离开。

贾萌走后,之前去泡茶的丫鬟也回来了,看着屋内只有小满一人,她有心想要问一问贾萌去哪儿了,但看着小满愈发难看的脸色,她硬生生憋住,一个字也没说。

小满接过热茶,吹了吹,而后轻轻啜饮一口,长长的叹息一声。

一个套一个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如欧倩倩所说,小雪想要施计将她们剩下的这几个绣娘都挤兑走?

小满皱了皱眉,单手撑着下巴,心说:这样也不可能啊,若她们几个绣娘都走了,那来授课的任务就落到了小雪身上,是授课还是和汪幼荷一起继续学习更多的东西,但凡不傻都会选择后者吧?

可看着欧倩倩和江秋等人笃定的模样,她们也不像是撒谎陷害小雪。更何况,在这之前她们几个从没有传出过不合的消息,再加上她们现在分工不同,即便是小雪搬离后院,可这也不是她们几个绣娘联合起来陷害小雪的原因啊。

思来想去,小满一直没能猜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贾萌带来的另一个人身上。

“吱呀——”

书房的门被打开,小满抬眸看去,只见贾萌带着一较为瘦弱的小姑娘进来,那姑娘长得十分普通,是扔到人堆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和,不过她的穿戴上倒和贾萌差不多,看得出来,她所在的那家府邸和贾家差不多。

正想着,贾萌就开口介绍了,她说:“夫人,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叫钱小山,之前欧姐姐所说的事情,就是她亲眼看到的。”

“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小满也没多少心思和耐心了,故而对方刚一来便直接问道。

那个叫钱小山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所以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始讲述自己所看到的场景,“那天傍晚,大家都在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因为我收拾的比较快,所以出来的也比较早,当时后院没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曾见过的小雪和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说到这儿,钱小山偷偷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小满,注意到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桌上的茶杯时,她心里稍稍松口气,而后咽了下口水,继续往下说。

“我在府里这么长时间,也听说过小雪的名字,知道她曾经在上京的比赛中得了榜首,我心里羡慕的很,所以想跟上去跟她说几句话。不过因为小雪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走的太快,我只能跑着跟上去,但当我刚刚追上两人时,才发现小雪和她藏在一个角落里,说什么‘诬陷’、‘赶走’的事情。”

听到这儿,小满摆手示意对方停下,她看着钱小山,皱眉问道:“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认识跟小雪说的那个人,对不对?”

“不是不是!”钱小山连连摆手,解释:“我只是最初没有看清她的样子,所以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我追上去之后,就认出了那个人。”

“是谁?”小满追问。

钱小山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贾萌,而后才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我...我现在就得说吗?“

“说!”小满不容拒绝的命令道。

犹犹豫豫地钱小山磨蹭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人就是和我们同样在欧姐姐手下的一个人,她是魏府的丫鬟,名叫魏琪。”

此话一说出口,还没等小满出声,一旁额头青紫的贾萌就先诧异的惊呼一声,“你说什么?!魏琪?怎么可能是她?小山,你别是看错了吧?魏琪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贾萌,你别天真了!我们三个最熟悉不过,我怎么可能看错魏琪的身影!”相较于贾萌来说,钱小山虽没有那么激动,但声音却也比方才高了许多,她说;“那天我看的真真切切,就是魏琪和小雪在说话!而且当时她答应的非常爽快,要帮着那个小雪把其他绣娘都赶走!”

贾萌一脸诧异,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下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而钱小山则一直在旁边讲述当天的事情,还有自几人认识之后对于魏琪人品的怀疑,一桩桩一件件,其目的就是要告诉贾萌,这个魏琪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两人略点激动的样子,小满不难猜测到,这个魏琪和钱小山、贾萌几人应该都是熟识的。

眼看着贾萌和钱小山越吵越激烈,小满忙出声制止:“好了,现在只有你们两个辩解也没有。钱小山,既然你看到了事情的原委,又言之凿凿这件事情就是小雪和魏琪做的,那你去将魏琪叫来吧,我也好问问她。”

可说出这话之后,钱小山和贾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贾萌才咬着嘴唇,小声解释道:“夫人,魏琪生病了,这几天一直在自家家中修养,今天恐怕是见不到她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魏琪死了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小满的预料,她本以为只是绣娘中的小摩擦、矛盾,但一询问,才知道内里还藏着另一件事情,等她想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的时候,却又冒出了另一件......

她晃然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圈套当中,毕竟这一切的发展都来的过于巧合了。

“钱小山,除了魏琪,你可还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其他人能证明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小满问道。

钱小山想了想,而后摇头,“没有了。”

小满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沉默许久的贾萌忽的开口了,她说:“夫人,不管如何,我都不相信魏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定是误会!”

这一次,钱小山没有像之前一样激动地反驳,而是轻飘飘的说道:“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魏琪自己心里清楚,若你不相信,尽管去问她。”

“问就问!”贾萌恨恨说道。

方才还关系亲密的两人,此时为了一个压根不在的魏琪,俨然已经势同水火。

小满愈发觉得头疼,她喝了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说道:“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得魏琪出来作证,不过她和这件事情有关,想必若真的做了,也不会那么轻易承认。”

说着,小满抬起头看向钱小山和贾萌,皱了下眉,“魏琪家在哪儿,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闻言,贾萌有些惊讶,她怔了片刻,而后犹豫道:“夫人,这...这好像不太好吧?您毕竟是千金之躯,而魏琪家——”

没等贾萌说完,钱小山便雄赳赳打断,语气不耐的质问:“有什么不好的?贾萌,你该不会是心虚了,不想让夫人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吧?你是不是怕魏琪真的和小雪私下有交易?”

“没有!”贾萌气得圆脸涨红,攥紧了拳头反驳:“我没有!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小满扬手打断两人的争吵,说道:“听你们的口气,应该都认识这个魏琪家吧?这样,你们俩跟我一起去,也好当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魏琪真的和小雪有勾结,那我定严惩,但若是有人故意诬陷......”

说着,小满的目光从钱小山眼睛扫过,暗示意味十足。

而钱小山在接触到小满的目光之后,仍旧挺胸抬头,看样子很是自信,没有半点心虚。

见状,小满轻咳一声,“走吧。”

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小满特地叫上了珍珠,在钱小山和贾萌的指引下,一行人往魏琪的家走去。

魏家家业很大,府中的丫鬟更是数不胜数,但同时,这下下人们要遵守的规矩也非常的多。

就比如魏琪,她在进入魏府之后,因为表现突出、任劳任怨,而且人也十分机灵,所以很得主子的赏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赐了姓氏,和其他粗使丫鬟有了很大的区别。

饶是像魏琪这样受宠的丫鬟,在生了病之后,也要被迫离开府邸,回到自己家中养病。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在钱小山的指引下停下来,她指着前面窄窄的一条小巷,说道:“夫人,魏琪家就在这条小巷的尽头。”

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虽吃穿用度上会比之前好很多,而且每月的月钱还能贴补家用,但那毕竟是任人差使的活,但凡能养活孩子的家庭,是万万不会卖掉女儿的。

所以,在看到那条窄窄的,连马车都过不去的一条巷子的时候,小满只是皱了皱眉,面上并无十分明显的讶异之色。

她在珍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小心地拎起裙角,躲开地上那些已经结冰的泥水,在钱小山的带领下,进了小巷,往魏琪家走去。

刚走进那条略显阴暗逼仄的小巷,众人就听到了不远处呜呜哭泣的声音。

再一抬头望去,只见小巷尽头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布,门口张贴着一张白纸,内里隐隐有男女低声哭泣的声音传来,愈发衬托这小巷诡异。

小满没有来得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皱眉问道:“那是怎么了?”

贾萌也有些不解,她向前走了两步,踮着脚尖张望一番,而后回头说道:“好像是有人在办丧事。”

“我去看看!”钱小山自告奋勇前去。

小满、珍珠和贾萌几人等在原地,眼看着钱小山小跑着上前,又进了门,但却半晌都没回来,她们不免有些心急。

“怎么还没回来啊,我都快冻死了。”贾萌小声嘟囔着,顺势张开手对着手心哈了几口气,而后搓搓手,皱眉揣袖望去。

小满亦是有些着急了,今日的天气非常不好,天气阴沉沉的,北风一个劲儿的吹,这小巷又窄又暗,好似所有的风都吹进了这条小巷。

“珍珠,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她催促道。

珍珠忙不迭应了,而后小跑着上前,但还没等她走近,钱小山恰巧也就出来了。

她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前面是在干什么?”

“魏琪死了。”

巷子内非常安静,除却呼呼的北风声就是巷子尽头办丧事的声音,所以钱小山的声音毫无阻碍的飘了过来,传到了小满和贾萌的耳中。

贾萌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呢喃:“什么......”

见状,钱小山叹口气,蔫蔫地耷拉着头走回来,看向小满,说道:“魏琪前几天生了病,魏府让她回家休养,可自打魏琪回家之后,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这两天越来越冷,才短短的两三天,她就没了......”

“怎么可能...”贾萌仍处于不敢相信的震惊中,她一个劲儿的低声呢喃:“我前几天看到她,她还只是伤寒,纵然脸色差些,但总归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魏家对魏琪还算宽厚,得知她得了伤寒,虽然让她回家休养,但为了不让家人苛待,可特地提前给了她半个月的月钱,好让她拿这些钱去看病。

纵然这几日天气冷些,那也不至于才短短几天就没了性命啊!

贾萌越想越觉得古怪,故而顾不上小满等人的阻拦,她心一横就朝前跑去,径直冲着办丧事的那家门口去了。

“贾萌!”钱小山急忙喝住:“他们家正在办丧事,你一个外人去做什么?若真心不舍,还是过几天再去坟地里祭拜吧!”

可贾萌权当没听见,连脚步都不曾有半刻的停歇。

见状,留在原地的小满叹息:“算了,这消息来得突然,她不敢相信也是正常的,再者说,她们生前也还算是朋友,这时候去看一看,想必魏琪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儿,唯一的线索再次断掉了。

“夫人,外面冷,您去马车里坐着吧。”珍珠说道。

小满点了点头,在珍珠的搀扶下回到马车上,并让珍珠和钱小山也坐了进来,好能多了解一下魏琪。

据钱小山说,这魏琪家境非常不好,家里姐姐弟弟一大堆,父亲早早就撒手人寰,只剩下一个老母亲拉扯几个孩子。因为家里太穷了,所以魏琪的几个姐姐早早的就嫁了人,而她则被送去了魏府做丫鬟。

自去了魏府,魏琪每个月的月钱都得拿出三分之二来交给家里,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攒出了一小笔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努力生活的小姑娘,竟被一场伤寒夺走了性命。

听完这些,小满不免有些唏嘘,她说:“世事无常,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想不到的,没了魏琪,也不知道他们家日后要怎么办。”

“魏琪她娘是个顶顶精明的主,之前魏琪还没去魏府的时候,她就有好多来钱的门道,所以即便现在魏琪不在了,她也能将这个家支撑下去。”钱小山说道。

“听你的意思,这个魏琪的娘好像还挺厉害的?”珍珠问道。

正在出神的小满被这句话吸引去了注意力,不由和珍珠一同将目光放在钱小山身上,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钱小山的余光瞟到小满也看向了自己,她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还装的十分惋惜的模样,说道:“魏琪的娘真的特别厉害,早在魏琪的亲生父亲死了之后,就陆陆续续找了好几个男人,否则她一个女人,家里又没有多少钱,怎么可能拉扯大这么多孩子。”

说着,钱小山抬起眼皮,偷偷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满,继续说道:“魏琪也是够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如果不是她自己争气,恐怕早就死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珍珠继续问道。

“她娘规定了,每个月都要给家里银子,倘若给的少了,或者拖延了几天,那她娘就会直接闹到魏府去,让魏琪下不来台。我听魏府的人说,魏琪有好几次都要自杀呢!”

钱小山描述的绘声绘色,让小满和珍珠在温暖的马车内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四百一十二章 真伪难断

看着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钱小山又继续神秘兮兮的说道:“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魏琪的死,我觉得非常蹊跷,和她的家人绝对脱不开关系。”

闻言,小满垂下眼帘,心想:若是按照钱小山这样的说法,那魏琪的死,看起来的确非常之奇怪。

另一旁的珍珠听到了这句话,愈发不忍。

她也是被家人卖去夏府做丫鬟的,但和钱小山不同的是,她家里的确非常困难,以至于连饭都吃不上,那种情况下,被卖去夏府做丫鬟反倒生活的更好一些。

再加上夏婉柔待下人们也十分和气,后来跟了小满之后,待遇也和之前无差,甚至更好一些,所以珍珠即便是做了这么多年下人,在听到钱小山讲述的事情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和小满对视一眼,有些不忍的说道:“如果我们能早知道就好了,那魏琪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处境。”

话音刚落,马车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哭得满面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的贾萌出现在众人面前。

“别傻站着了,快进来。”说着,珍珠忙将对方拉上马车,而后用自己的帕子给对方擦干净眼泪。

可好友突然的死讯对于贾萌的打击巨大,以至于她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哭,眼泪将珍珠的帕子全都浸湿了。

见状,钱小山不由叹口气,劝道:“生死无常,贾萌,你也别太伤心了。”

贾萌咬死了唇,眼睛又红又肿,听到钱小山的话之后,她只是低下了头,默默的流眼泪,什么话也没说。

小满看了叹口气,只吩咐车夫回府去,别的话也没说。

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郡主府,途中,只能听到咕噜噜的马车前进声和贾萌低声抽泣的声音。

贾萌哭的太过伤心,中间有一度喘不上气来,使得坐在她身边的珍珠十分担心,生怕她就这么晕过去。

但还好,她们还是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府中。

原本是要去问一问魏琪的,但没成想对方却生逝去,且不提小雪到底有没有和其他人有勾结,单是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小满十分难受了。

故而一回到府中,小满便让两人先回去,自己则带着珍珠回到了卧房中。

卧房内炭盆内的木炭红彤彤的,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小满斜靠在软塌上,盯着桌上茶杯内的不断起伏的茶叶发呆。

自己撞见绣娘合伙欺负小满是偶然,但却也因此牵扯出一件不小的事情,绣娘们言之凿凿,小雪也拒不承认,为了给几人一个交代,自己只能顺着线索查下去。

从贾萌到钱小山,再到突然死去的魏琪,这条线索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巧合的地方越来越多,多到让小满不得不疑心。

“夫人,还在为小雪的事情担心吗?”从门外端着点心的珍珠进来,看着正在发呆的小满,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小满轻咳一声,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说道:“小雪不承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她毫无动机和可能,可其他几个绣娘言之凿凿,我也没办法忽视。”

她之前的确对小雪有些偏见,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对方也一直安安分分的,而且非常珍惜自己给的机会,渐渐地,小满对小雪的印象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否则,她也不会让小雪和汪幼荷住在一起。

可刚让小雪搬进汪幼荷的院子没多长时间,却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着实让小满头疼。

“夫人,依我对小雪的了解来看,她的确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来。”珍珠放下点心,说道。

闻言,小满抬起头看了一眼珍珠,原本还愁眉不展的脸忽的扬起了一抹笑,她说道:“阖府上下都知道你重视和怜惜小雪,你说,你在这个时候说的话,我该不该信?”

若是翡翠说出这样的话来,小满可能还觉得有些道理,但说出这话的人是珍珠,虽在意料之中,但却让小满愈发无奈。

“夫人,我可以保证,我说的绝对是真心话,没有半点偏袒和不公。”珍珠却认真的很,她说:“小雪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知道分寸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满挠挠头,亦有些为难:“珍珠,目前的状况不是我相不相信小雪的问题,而是事情陷入僵局,我根本没办法证明小雪清白与否。”

她当然希望小雪是冤枉的,可那时候剩下的四个绣娘就得受惩罚;若是秀娘们所说的是真的,那便不得不惩罚小雪,那小满这段时间对她的栽培和爱护全都成了过眼云烟。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小满都会损失不少东西。

许是珍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长叹口气,说道:“夫人说的也对,看来,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去晚了一步,以至于最关键的人证都没了。”

“算了,你也别太难过,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小满揉揉眉心,“不过这件事情没有了最直接的证据,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所以可能会稍微麻烦一些。”

一听这话,原本还丧眉搭眼的珍珠立刻扬起了眉,惊喜道:“夫人这是有新的主意了?”

她始终相信小雪是清白的,所以当然恨不得立刻查清真相,这样也能还小雪一个清白。

“办法倒是有,不过还得需要你的配合。”小满扬唇一笑,对着珍珠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说着,小满让珍珠俯身过来,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一点点的告诉对方,而后嘱咐道:“记住了,千万不能穿帮,知道了吗?”

可听完这句话的珍珠却万分为难,她无意识地揪着一脚,皱眉说道:“这样真的可以吗?夫人,这样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总归是觉得非常不合适。

“这有什么的,你就尽管去,按照我说的做。”小满轻咳一声,风轻云淡地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你不是也想知道真相如何吗?现如今魏琪不在,我这个计划是最简单也是最快能见效的办法。”

可一旁的珍珠仍旧是犹豫的很,脚下磨蹭着,一张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半晌没走开半步。

“好了好了,你就尽管去吧,若日后有什么误会和麻烦,我自当为你澄清,好了吧?”小满劝道。

“我......”珍珠还是一脸便秘的模样,扭扭捏捏的不动弹。

见状,小满叹口气,“珍珠啊珍珠,我有多为难你也看到了,如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别的法子了,我也不可能想出这么个下下策。再者说,你不是想要证明小雪是清白的吗?为了尽快洗脱她的冤屈,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珍珠,还是她纠结了这么半天终于想通了,总之在小满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原本纠结的脸多出几丝决然的味道,“好吧!那奴才这就去。”

说完,珍珠攥紧拳头,又咽了下口水,这才向行李告退,转身离开。

软塌上的小满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而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而珍珠一路出了小满住的地方,便径直往汪幼荷的院子赶去。

被风仍旧呼呼的吹,吹在珍珠脸上的冷风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她皱眉缩了缩脖子,咬紧牙关,趁着自己还没反悔,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到了汪幼荷住的院子,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小会儿,收起愧疚的情绪,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跺跺脚往内里走去。

“小雪!小雪!我有事儿找你!”珍珠一边往内走一边嚷嚷,脚下的步子又急又快,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一嚷嚷不要紧,不仅小雪出来了,连带着正屋内的汪幼荷也探出头来看,询问珍珠出了什么事。

还好珍珠心理素质过硬,她抿了抿唇,按照小满所教的说道:“小雪做错了事,我们夫人叫她去问话。”

“啊?”汪幼荷有些讶异,她不由走出来,问:“出什么事儿了?”

珍珠暗暗深吸口气,说:“小雪和来其他府中的丫鬟勾结,意欲陷害绣娘,已经被我们夫人查清楚了,这就要叫她过去问话!”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吧?”汪幼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小雪也来了,看着她阴沉沉的脸色,珍珠确定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她绝对听到了!

果不其然,小雪刚走近,便不悦道:“我说过,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勾结外府的丫鬟,将府中剩下的几个绣娘赶出来,这样做与我有何益处?珍珠姐姐,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面对小雪澄亮的眼眸,还有丝毫不心虚的质问,珍珠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但一旁的汪幼荷却直接说“小满姐肯定是听了谗言,误会了小雪,我这就跟你们一起去,好给小雪作证!”

第四百一十三章 心里有了底

珍珠自然拗不过汪幼荷,只得带着她一同回到了小满的卧房。

但幸好,小满对于这个结果早有准备,所以当珍珠带着汪幼荷和小雪一同进来的时候,小满仍旧柔柔笑着,没有半点震惊的模样。

汪幼荷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直接上前,说道:“小满姐,你误会小雪了,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向您保证。”

说着,她回去将小雪也拉了过来,接着说道:“我和小雪虽然只接触了很短的时间,但这也足以让我看清她的为人,她看起来外向,实则胆子小的很。小满姐,您千万不能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而误会了她啊!”

“幼荷,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小满慢悠悠说着,将丫鬟刚端上来的茶杯推到汪幼荷面前,说:“先喝茶。”

“小满姐!都这个时候,您还有心情喝茶呀?”汪幼荷比小雪还要着急,好像被污蔑的人是她似的。

闻言,小满叹息一声,说:“我当然很不想冤枉小满,更不会随便听别人说些什么,就冤枉了小雪的清白。”

说着,她抬起头,眼睛直直看向小雪,目光中充满审视和探究,小满说:“可我已经见过了被小雪收买的那个丫鬟,她已经亲口承认了。”

听到这话的汪幼荷身子一僵,连带着拉着小雪的手都无力垂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满,半晌没反应过来。

小满直直盯着小雪,且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如若不是珍珠早就知道了小满的计划,那她早就和汪幼荷一样,被吓的信以为真了。

这就是小满的计策,听起来很不靠谱,但眼下没有人证物证,只能先炸一炸小雪,看看对方的反应。

相较于屋内其他人各异的神情,当事人小雪始终显得镇定的很,即便是被小满指责,她也只是楞了片刻,而后便坚定说道:“夫人,我没有。”

“证据呢?”小满直接问道。

如若小雪能拿出自己没有和外人勾结的证据,事情自然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届时,自己心里也能有个底,好能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可小雪却只是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

说完,似是不为了让小满误解,小雪又急忙说道:“但是,夫人我可以保证!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勾结过任何人,如若您不相信的话,您可以让那个所谓的人证来和我对峙!”

闻言,小满盯着对方,皱着眉,沉声问道:“真的?”

小雪立刻点点头,坚定道:“没错,我愿意和她们对峙!因为我确实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管她们伪造了什么证据,我都可以解释!”

她语气坚定,眼神真挚,小满细细地盯了半晌,心中愈发犹豫。

难道说这件事情真的和小雪没关系?

许是沉默了太久,一旁的汪幼荷有些等不下去,她低声唤道:“小满姐,小雪真的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您将那人证请来和小雪儿对峙,到时候不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了吗?”

若能请来人证,小满又何须在这儿跟小雪多费口舌。

可如今小雪坚决不承认,汪幼荷也为她作保,还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小满不得不说,自己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她垂眸,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你说的对,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你们先回去,我去问问那个人,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对峙。”

说完,不等汪幼荷再说些什么,她便摆手让二人出去了。

屋内重归平静,一旁的珍珠皱着眉,耷拉着张脸上前,为难道:“夫人,那魏琪已经死了,如果真的要对峙,那咱们该找谁来呀?而且,我......”

说着说着,珍珠小心地打量着小满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我觉得小雪方才不像是再撒谎,夫人,您说会不会真的只是那些绣娘们嫉妒小雪,所以编造出了这么件事来污蔑她啊?”

说实话,小满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可若单单只是绣娘撒谎也就罢了,这一次却还偏偏牵扯到了钱小山和贾萌两个外府的丫鬟。

在来到郡主府之前,她们俩和郡主府中的绣娘绝不相识,若几个绣娘只是嫉妒小雪的话,又何须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能让两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外府丫鬟帮忙呢?

所以,小满现在基本打消了这种可能性。

见小满愁眉不展,一旁的珍珠支招:“夫人,要不然我先去叫贾萌和钱小山来?”

“嗯,去吧。”小满点点头。

如若真的要对峙,也只能叫贾萌或者钱小山来,毕竟是她们俩告诉了府中的绣娘,继而导致了后续事情的发生。

很快,珍珠带着钱小山和贾萌来了。

贾萌的眼睛仍旧红肿不堪,且比之前更加厉害了些,她整张脸都是红红的,上面还有没擦干的泪痕,看起来颇为可怜。

小满暗暗的叹了口气,问:“钱小山,贾萌,我叫你们俩来,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在魏琪这断了,你们可还有其他证据?”

闻言,贾萌只闷闷地摇摇头,声音疲惫且沙哑:“我都是听小山说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一点都不清楚。”

最初,她不过是看着钱小山整日闷闷不乐、心不在焉,所以关切的询问两句,却不想竟得知了小雪和外府丫鬟勾结的事情,她不忍小山被这个秘密折磨,所以心一横将事情告诉了教授自己绣艺的绣娘——欧倩倩。

但至于事情究竟如何,小雪勾结的外府丫鬟又是谁,贾萌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这话小满相信,毕竟她好记得,当钱小山说出小雪勾结的外府丫鬟是魏琪时,贾萌那诧异的脸和激动的模样。

若她真的一早知道这件事情和魏琪有关,她会不会去告发,都是未知。

所以,小满只得将视线落在钱小山身上,问:“你是亲眼看到的,现在小雪要求和当事人对峙,可魏琪死了,你可愿意去和小雪当面对峙?”

“这个......”之前直爽的小山在这个时候,竟犹豫了起来。

小满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皱了下眉,声音陡然沉了几分,“怎么?你不敢?”

“不是不是!”钱小山连连摆手,她仓促解释:“我...我只是觉得自己毕竟不是当事人,只是偷看了一会而已,不清楚她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怕到时候会有对不上的地方,怕夫人会因此不信任我。”

说完,她咬着唇偷偷扫了一眼小满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了一个字,从而害的对方彻底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但这一看,却恰好对上小满狐疑的眼神,钱小山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身子也不受控的颤了颤,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看着钱小山的反应,小满对她的怀疑猛增,她皱眉盯着对方一会儿,看钱小山自跟自己不小心对视之后就再也没抬起来的头,心中隐隐有些判断。

她轻咳一声,“现在小雪执意要求对峙,我也不能拒绝不是?毕竟,若是真的冤枉了她,那还不知道得了谁的意,对吧?”

说着,小满忽的笑了一下,说道:“珍珠,去叫小雪来,说当事人要当面和她对峙。”

珍珠欠身行礼,转身离开。

看着珍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厚重的木门被关上,声音略显沉闷,而钱小山的心里,也好像猛然间坠入了一块大石头,“砰”的一声,砸的她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

不多时,珍珠就带着小雪来了,不意外的,汪幼荷也陪伴在侧。

这时候,小满刻意扫了一眼钱小山的脸色,嘴角扬起个笑,慢悠悠地说道:“对了,珍珠,你再去一趟后院,将欧倩倩她们几个绣娘也叫来,好一起来看看这场热闹的大戏。”

“啊?”珍珠愣了一下。

还没等她问为什么,小满便佯装愠怒地说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珍珠匆忙应下,又急匆匆地走了。

小满让汪幼荷坐在自己身边,又让小丫鬟给钱小山、贾萌和小雪搬了凳子来坐下,十分巧合的,小雪坐在了钱小山的身边。

屋内的炭盆烧的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格外舒服。

毕竟是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小满一点都不着急,她慢慢悠悠的端着茶杯喝茶,脸上的神情相较之前轻松了许多。

小满耐得住,可一旁的汪幼荷盯了坐在不远处的钱小山和贾萌半晌,一丁点异常都看不出来,她心里好奇的紧,不由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小满姐,你说这两个谁是人证呀?”

“等下就知道了。”小满扬唇,轻轻一笑。

话音刚落,珍珠带着欧倩倩、江秋等四个绣娘进了门,小满命下人给她们搬了凳子坐下,而后轻咳几声,看向钱小山,意味不明的笑道:“小山,人到齐了,你可以开始说了,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全盘托出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钱小山身上,质疑、期待、冷眼旁观......各种各样的眼神,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

钱小山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那我就从头开始说。”

在这种状况下,她除了继续按照计划行事,没有别的选择,即便这个时候屋内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她。

“那天傍晚,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到各自的府中,因为我收拾的比较快,所以当我走出屋子的时候,后院内空荡荡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小雪和另一个熟悉的背影。”

说到这儿的时候,钱小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小雪,却不想对方正耷拉着眉眼看着炭盆发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今天所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似的。

钱小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在这个档口,她也不敢多有停顿,只能接着说下去。

“因为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魏琪的背影,所以特别好奇,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不过她们走的很快,当我追上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说话了。”

“我本来是想上去打招呼的,但还没等我上前,就听到了小雪和魏琪的对话。”钱小山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继续说:“我听到小雪说,她要让魏琪来夫人这儿诬告欧姐姐,好让夫人生气,将她们都赶出去,那样的——”

没等她说完,一旁的小雪就忽的冷笑了一声。

屋内蓦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炭盆里的木炭燃烧的声音,气氛倏的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小雪,等着她说话。

但奇怪的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辩解,只说:“您继续。”

被对方莫名冷笑吓了一跳的钱小山都快崩溃了,哪里还有能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她哆嗦的愈发厉害,牙齿上下打颤,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见状,小满也不在为难钱小山,只道:“钱小山,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她让珍珠搀扶着自己起身,走到钱小山面前,眼睛看着对方,说道:“不管是有人威胁你,还是有人诱惑你,亦或者是你存了私心,故意挑拨我们府中绣娘们的关系,我命令你,你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真相说出来。”

“若你直接说了,我还能饶你一命,但若是据实不告,别说是你的性命,就是你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小满说的风轻云淡,好似只是在说吃饭、睡觉这样的平常事,可在旁人听来,却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就连汪幼荷和珍珠这样和小满较为亲近的人,也有些微微诧异。

更别提当事人钱小山,在小满刚说完这话之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瞬间涕泪横流,哭的极为伤心。

“你哭什么?”小满冷笑:“被污蔑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夫人,您不知道。”钱小山伸出一只手拽住小满的衣衫,仰着头,任由眼泪顺着脸颊留下,红着眼睛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如若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做,那我一家人的性命都难保啊!”

小满皱了皱眉,心想:难道不是自己府中的绣娘威胁钱小山吗?竟还扯到了她的家人!

可若不是欧倩倩等人威胁钱小山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夫人,我不是故意欺瞒您,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谁。”钱小山哭着,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找到了我,我特别害怕,他们用我们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我真的很害怕啊,不得不这么做。”

汪幼荷不耐怒喝:“你直接说重点好不好?谁要听你有多委屈呀!”

正拽着小满裙子哭的钱小山一怔,一时间也忘了哭喊,直至珍珠蹲下身子扯开她拽着小满的手,钱小山才反应过来。

她咬着唇低下头,神情也不似之前夸张,而是一边静静哭一边说道:“他们让我污蔑小雪,然后将这件事情嫁祸到欧姐姐她们头上,好让夫人疑心是她们内斗,然后将她们都赶出去。”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如若不是方才小满用家人的性命威胁她,钱小山恐怕就要将事情嫁祸给欧倩倩等人了。

可直至此时,欧倩倩等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当成枪使!

最先站起来的是欧倩倩,她撸起袖子,叉着腰站在跪在地上的钱小山面前,毫不客气的骂道:“钱小山!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居然还敢骗我们,让我们去帮你对付小雪?!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后,脾气火爆的江秋也站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钱小山的额头,嘴里骂骂咧咧的,压根就没停下来过。

许是看到她们这样闹腾小满都没制止,剩下的两个人也都站起来,跟着欧倩倩和江秋一起指责钱小山。

屋子内登时充满女性特有的尖细骂人声,钱小山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别提反驳了。

半晌过去,小满才扬手打断,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她说:“骂也骂了,现在你们是不是该跟小雪道歉了?”

虽说是被利用了,但如今真相大白,小雪所受的那些冤枉和委屈,也只能靠她们道歉来弥补。

幸而这几个人也不是矫情的主,自知自己做错了事,被人拿着当枪使,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丝毫不扭捏。

四人起身一个接一个的跟小雪道了歉,又一个劲儿的自嘲来逗小雪开心,待取得小雪的原谅之后,她们才回去坐着。

这几个人毕竟是和小雪一路从上京来的,府中现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个绣娘,再者说,小雪自己心里也清楚,如若自己不原谅她们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也是受人利用,并非存心针对自己。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钱小山为什么针对自己,又为什么要挑拨自己和几个绣娘的关系,正如欧倩倩所说,她们和钱小山之间并没有大的瓜葛,对方为什么要跟她们过不去呢?

和小雪一样,小满同样也十分好奇这一点,故而当小雪和几个绣娘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小满便立刻开始解决正事。

她问:“钱小山,魏琪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沉默良久的贾萌忽的绷紧了身子,红肿如核桃一般的眼睛立刻看向钱小山,又是惊愕又是愤怒,一时间脸色难看的很。

贾萌视线灼灼,即便钱小山还跪着,压根没看对方,也感觉到了好似有针刺在自己背上一样。

她十分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缓缓摇头,“我只是遵照那些人的吩咐行事,并没有下手害任何人。”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讽刺。

当然,这话在小满听来便更加可笑,她冷笑,“这还不算害人吗?如若不是你挑拨小雪和其他几个绣娘的关系,欧倩倩她们至于去当面羞辱小雪?”

“说到底,这还不都是你的原因吗?钱小山,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而不是虚构和隐瞒,更不是为自己开脱。”

钱小山苦笑,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夫人,我这就将事情全部说出来。”

她现在依然陷入两难的境地,唯一支撑着钱小山说出这些话的,就是她觉得小满应该比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更为善良一些,不会随意取走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在进郡主府报道的那一天早上,我正好好的走在路上,但从一旁的胡同里忽然冒出来个人,一把捂住我的鼻子和眼睛,只瞬间的功夫就将我带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

“他们用家人和我自己的姓名威胁我,让我进入郡主府做他们的眼线和工具,让我挑拨小雪和绣娘的关系,好能让夫人您将她们都赶出去。”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奈何他们对我家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没办法,为了家人,我只能这么做。”

说到这儿,钱小山低下头,轻声啜泣,“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也就是说,报道那天你来的那么晚,是因为被人劫走了?”小雪皱眉,突然想到了这回事。

钱小山咬着唇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怪不得她那天总觉得对方很奇怪,明明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但穿着却那么随意,头发也那么乱,原是被人绑走了。

“那魏琪呢?”一旁的贾萌着急问道:“魏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只是因为风寒而死的吗?”

钱小山只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对于他们的事情我一丁点都不清楚,他们也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魏琪。”

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小山,她耷拉着头,声音低低的,偶尔会露出一丝哭腔,时不时抬起手臂擦去脸上的泪水,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

小满深呼一口气,在珍珠的搀扶下看着窗外,心想:跟自己有恩怨,且来无影去无踪,莫不是那些山贼?

第四百一十五章 异常

可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山贼,他们为什么要处处针对自己呢?

若说是之前的容王和查良,那她还能想到理由,毕竟是自己阻碍了查良捞钱的生意,可这山贼又不靠互市谋生,且自己来了沧澜之后也就是种种菜,丝毫妨碍不到他们啊!

“叩叩叩——”

敲门声忽的响起,小满转身过去,问:“谁?”

“回禀夫人,镇国公有事找您,让您去一趟书房。”门外的小厮如实答道。

思及陆离和李林一直在书房谈事情,小满略一思忖,觉得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故而只得先放下眼前的事情,在珍珠的搀扶下去了书房。

一进门,陆离便迎了上前,接过珍珠的手,扶着小满坐到了位子上。

一旁的李林见状轻笑几声:“没想到镇国公和郡主的感情这么好,今日一见,真是叫我羡慕。”

“行了,别耍贫嘴了。”陆离没心思跟他打趣,“说正事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闻言,李林也不尴尬,他清清嗓子,起身说道:“郡主,我记得您这儿之前招来了好多外府的丫鬟,说是要学绣艺,对吗?”

小满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承认:“是啊,怎么了吗?”

“我们怀疑,这些人当中很有可能混入了山贼的同伙。”陆离严肃说道。

“啊?”小满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心说: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钱小山应该就是一直和山贼在来往。

可...山贼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满有些想不通,她挠挠头,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我一直没明白一件事情,山贼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们呢?”

自来到北安城之后,除却和容王有些小的瓜葛,小满自问从没有招惹过任何人,更别提她压根都没见过的山贼了。

即便是这些山贼是为其他人做事,可那个幕后主使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能让一堆山贼对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郡主,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曾经在沥泉山下的农户中安插了眼线的事情吗?”李林严肃道。

小满点点头,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说。

李林板正了脸,说:“刚刚,眼线给我们送来消息,说你的府中有人和山贼有联系,且一直在帮山贼做事。”

说着,他皱了皱眉,“郡主,您这段时间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吗?”

若是李林在昨日问这件事情,那小满是断然不清楚的,可若是在今天,她反倒将一切事情都想明白了。

她坚定点点头,说:“没错,我已经找出了府中和山贼勾结的丫鬟,不过目前为止还只查到了一个,不知道李大人能否为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

似是没想到小满已经查到了这么多,陆离有些微微的诧异,李林也惊讶了片刻,而后忙回应道:“我们目前也知道这么多,不过郡主若是已经找到了那个丫鬟,不如好好审问一番,也好知道更多的事情,提早防范山贼。”

按理来说,山贼做的是拦路抢劫的勾当,可如今却处处针对郡主府,且还能在外府丫鬟中安插进自己的人手。虽不知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但显而易见,这些山贼格外的有头脑和本领,应该是在布一局大棋。

可小满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她有些沮丧的说道:“她也不知道更多的内幕,知道的不比我们多,以至于她连那些山贼为什么针对我都不清楚。我看,想要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那是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郡主不如直接将人交给我吧。”李林主动请缨,说:“审问犯人这种事情,我应该会更拿手一些。”

“李大人说的没错。”陆离附和,俨然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说:“小满,你将那人直接交给李大人带走好了,这样我们也能更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小满有些不解,下意识的问道:“我们的事情?”

闻言,李林微微一笑,解释:“没错,为了防止山贼再次下手,这段时间你们要警惕再警惕,且还要提早做出一些准备,至于审问犯人,就交给我了。”

虽不知两人在之前商量出了什么,但小满的确已经有些累,故而欣然同意。

为防止钱小山耍心眼,在这之前,小满已经将钱小山目前所吐露出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李林,而后才让人将钱小山带走。

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但小满和陆离心中都清楚,山贼的事情远远没有这么轻易结束,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只会更复杂、更艰难。

为了不引起慌乱,小满特地嘱咐了贾萌,让她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贾萌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很快就答应了,但答应之后,她却还在屋内扭扭捏捏的不肯走,好像还有其他事情。

小满皱了皱米,问:“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夫人,我...我有一件事情......”贾萌双手绞紧,低垂着脸,声若蚊蝇,身子轻轻晃动颤抖。

见状,小满放柔了声音,说:“直说吧,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似是戳中了贾萌的心事,她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但声音却好歹比之前大了一些,也敢抬起头直视小满了,她说:“夫人,魏琪的死......”

虽只说了几个字,但小满还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说起来,魏琪的死的确非常的可疑,在钱小山露出马脚的那一刻,小满几乎是立刻就认定魏琪的死和钱小山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再一追问,才发现对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挑拨小雪和绣娘之间的关系。

所以,小满也就渐渐忽略了这一点,认为魏琪的死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魏琪的死很突然,但刚才你也看到了,钱小山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不是这样的!”贾萌忽的激动起来,她咬紧了唇,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小满,说道:“钱小山诬告魏琪,夫人才想去魏琪家查证!结果我们到的时候,魏琪已经死了,这不就是死无对证吗?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提起魏琪的死,贾萌又默默地地下了头,小声呢喃:“只是风寒而已,怎么可能会要人的命,魏府还给了魏琪半个月的月钱,足够她轻个很好的大夫,再抓两副药了......”

显然,贾萌还没有从魏琪的死中走出来,她仍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好友就这么死了,这么突然且潦草。

小满叹口气,安慰:“魏府的确给了魏琪月钱,可魏琪的娘不是个贪财无度的吗?兴许这钱根本没到魏琪的手中,就被她娘给劫走了。”

“不可能!王姨不是那样的人!”贾萌忽的再次激动起来,她说:“王姨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的娘,她怎么可能会克扣魏琪看病的钱?!”

经对方这么一说,小满才恍然惊觉,自己对于魏琪娘的印象都来源于钱小山,而钱小山那个时候正在努力将自己引进某个陷阱当中,而且还在致力于解释魏琪之死蹊跷的原因,所以便给魏琪的母亲树立了一个这样的形象,让自己对此毫无怀疑.....

想到这儿,处在温暖卧房中的小满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这个档口,贾萌那带着哭腔的委屈声音响起:“夫人,您真的认为魏琪的死一点都不奇怪吗?”

小满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而后说道:“这么一说,的确十分奇怪,不过我毕竟和魏琪不熟,这件事情也看不出太多蹊跷来。”

说着,她抬眸看向贾萌,微微皱眉,“你觉得,这件事情除了贾萌突然生病又突然去世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很可疑吗?”

被这么一问,贾萌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意味着夫人要帮自己调查魏琪之死的事情了吗?!

她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夫人,您真的要调查魏琪的死吗?您也相信她的死是人为的,对不对?”

“嗯。”小满也没遮掩,直接点了头,严肃道:“不过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别人,不要走漏半点风声,以防有人在我们之前下手。”

贾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嗯,夫人,我都听您的。”

小满垂眸思索一阵,而后再度抬眸看向贾萌,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那天去了魏琪家,都看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一提起这个,贾萌唰的一下白了脸色,她咬紧了唇,深吸一口气,望着小满,有些害怕的说道:“我当时进去的时候很伤心,没怎么注意到其他人,但我当时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为防小满不相信,贾萌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形容道:“当时我只顾着伤心,没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但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人藏在魏琪家里一样,在偷偷的看着这一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手执长剑的黑衣人

她这个形容登时让小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居然有人藏在魏琪的丧事上他在偷看什么?或者说,在监视什么?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小满顿觉一阵寒意袭来,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如果在魏琪的丧礼上真的有人的话,会不会是杀害她的人?”贾萌怯生生的,小心说出自己的疑惑和猜测。

小满皱紧了眉,嘴巴亦是抿的紧紧的,半晌才轻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许是那些山贼做的,他们威胁钱小山在府中挑拨关系,而他们则要毁掉最重要的人证,以保证钱小山这边按照他们所预估的那样发展。

所以,在魏琪的丧礼上偷偷监视,好能及时掌握事态动向,的确很有可能是那些山贼能做出来的事情。

小满深吸一口气,“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啊?!”贾萌惊呼一声,有些担忧的皱起眉毛,“那...那魏琪的家人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小满猛然惊醒,忙不迭让珍珠扶着自己起身,而后让下人备马,带着贾萌急匆匆地赶往了魏琪家。

因着来过一次,小满多少对这里有些熟悉。

顾不上小巷道路上的泥泞和脏污,小满在珍珠的搀扶下几乎要跑起来,她跟着贾萌一路走进了巷子最里面,直接推开破旧的木门冲进去。

院子内还有刚刚举行过丧礼的痕迹,整个院子内都是让人心惊的白色,两人进来的动静太大,惹得屋内的人急忙走了出来。

贾萌喘了口粗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她唤道:“王姨。”

朝着贾萌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站在门口上的妇人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身上穿着的衣裳已经十分旧了,有的地方还沾着些许的泥点。

女儿的突然逝世对这个母亲的打击很大,她不修边幅,花白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掉落鬓角,头上唯一的装饰——一根竹筷也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看到贾萌之后怔了片刻,而后才低叹一声,“进来吧,外面冷。”

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不在乎,她没有问小满是谁,便直接邀请贾萌和小满、珍珠三人进了屋子。

说是外面冷,但王家的屋内却也暖和不了多少,充其量是抵挡住了外面的寒风而已。屋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各种东西堆积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凌乱。

王氏如若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般,从桌上拿过三个碗,其中一个还有豁口,她给三个人倒了热水,这才坐下。

小满和贾萌两人挤在一张窄窄的板凳上,心里有些酸涩。

“丫头,你早上不是来过一次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王氏的声音粗粝且沙哑,如同个男人一般,明显是哭的太过,以至于伤了嗓子。

小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更添几分酸楚,鼻尖也蓦地一酸,眼泪差点直接掉落。

贾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姨,我这一次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情。”

说着,她十分为难的咬着唇,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姨,我知道这个时候来问你这些事情,可能会让您更伤心,但是......”

“但是如果我们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魏琪死的也太冤了。”小满接过对方的话茬,直言不讳。

许是这次出声突然,王氏终于注意到了和贾萌坐在一起的小满,她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打量着穿着、头饰皆是不俗的小满,眉间的褶皱愈发深了。

王氏疑惑:“这位夫人是——”

“这是安平郡主。”贾萌急忙介绍:“其实我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魏琪的事情,郡主觉得魏琪并非是生病——”

正说到关键的地方,王氏忽的起身打断,向小满行李:“原来是郡主,草民见过郡主。”

“珍珠,快扶王姨起来。”小满忙道。

扶起王氏,小满接着贾萌之前的话说道:“王姨,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您说这些事情可能有些不好,但没办法,为了还魏琪一个公道,我们必须——”

不知怎的,再一次说道关键的时候,王氏再一次出口打断了小满,“郡主,您冷不冷?要不然我去端个炭盆进来?”

小满皱了皱眉,有些敏感的察觉到了王氏的异常。

只要自己或者贾萌说道魏琪之死的事情,王氏都会出声打断,且都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打岔,如若不是对方的眼圈还是红的,声音依旧嘶哑,小满都要怀疑对方是否会因魏琪的死而伤心了。

不过,王氏为什么总是打断自己呢?

然而贾萌一心想着调查清楚魏琪的死因,所以压根没觉察到什么,只有些着急的说道:“王姨,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如今,您还是得尽快告诉我们,魏琪到底是怎么死的才是。

“还能是怎么死的?”王氏苦笑着,“最近几天太冷了,她染上了风寒,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吃了药也不见好,刚回来没几天就没了。”

“我不相信!”贾萌蹭的一下站起来,直直盯着王氏的眼睛,又是委屈又是不甘,还有几丝愤怒,“魏琪身体一向好的很,即便是染上了最严重的风寒,也不会这么几天就没了命!”

小满招手示意珍珠扶自己起来,而后也看向王氏,附和道:“王姨,我和贾萌都觉得魏琪去世的消息有些突然,所以想要找您来了解一下情况,您千万别多想,我们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按理来说,王氏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是因为过度伤心,现如今不愿意谈起,也不应该直接拒绝。

但出乎意料的,王氏想都没想就摇了头,“你们想多了,魏琪是我的女儿,她去世突然不突然的,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说着,王氏按住了贾萌的肩,意欲将她往外推,“你们快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外面天都黑了,你们快回去吧。”

“王姨!”贾萌急了,竭力反抗着王氏,她一边努力扒住一旁的柱子,一边着急的解释:“王姨,您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说一声呢?”

小满柔声道:“王姨,若您现在伤心不想说,我们也不阻拦你,只是这件事情的确蹊跷的很,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已。”

“没什么蹊跷的地方!”王氏大声喝道:“她就是生病死的!不突然也不蹊跷!你们快走吧,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说着,王氏继续将贾萌往外推,见状,小满急忙让珍珠去帮忙,她的腿脚不便,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着急。

几个女人撕扯在一起,夹杂着王氏和贾萌的争执,还有珍珠劝架的声音,小满也在一旁劝和,但三人扭扯在一起,情况反而愈发胶着起来。

就在一旁着急的小满皱紧眉头,焦急不已的时候,屋内忽的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

屋内登时安静下来,王氏那张松垮的脸也瞬间白了下来,她手里还抓着贾萌的衣袖,此时却莫名颤抖起来。

她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你们...你们快走吧......”

“王姨,到底怎么了?”贾萌不明状况,此刻又是生气又是不解,不免有些不悦的质问一句。

“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王氏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谁听到似的,她瑟缩脖子,几乎都快哭出来了,“你们快走吧,否则若是在我这而出了事,那我...纵然我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出事?

小满愈发不解,她单手撑在柱子上维持平衡,皱眉问道:“王姨,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没事的。”

“对呀王姨,我是魏琪的朋友,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要再隐瞒了!”贾萌亦附和道。

但王氏听完之后,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面如土色,“你们...我求你们了,快走吧,也不要再提起琪琪的事情了。”

说完,王氏便双手捂脸,低低的啜泣起来。

见状,小满和贾萌有些无措,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劝导王氏,屋外忽的又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小满心里咯噔一下,忙让珍珠去窗口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还没等珍珠走到窗口,屋门就忽然被打开,只听到“吱呀”一声,一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那柄长剑泛着寒光,剑尖上似是还沾染着血迹,让屋内的女人看了不免惊叫,纷纷后退。

小满僵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珍珠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同样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遑论回来保护自己。

眼看着那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小满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喝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纵然面上装的镇定,也竭力将自己的声音拔高,但心底里毕竟还是害怕的,眼中也满是惊惧,以至于小满呵斥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将她的气势没由来的拉低了大半截。

第四百一十七章 带回府中

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拿着长剑的黑衣人,珍珠想要冲上前护在小满面前,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这种情况,她竟动也不能动弹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走到小满面前,而后将手中的那柄长剑收好,而后跪了下来。

“夫人,我来晚了。”屋内的其他人听到那个黑衣人如此说道。

小满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受主子所托,我来保护夫人,却不想路上耽搁了。”说着,那黑衣人将面罩摘下来,露出一张对小满来说有些熟悉的脸,面带愧疚:“没想到在这样的普通人家,还藏着心怀不轨的山贼。”

“你...你说什么?”小满好像听到了“山贼”二字。

那人轻咳一声,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些山贼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但那些人明显不怀好意,不过还好,现在他们已经被我给擒住了。”

说着,那暗卫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王氏,语气陡然冷了几分,“那些人就藏在她的院中,夫人,我看他们是早有预谋!想将您引到这儿来,然后再下手!”

闻言,小满忙不迭转身过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贾萌。

她微微皱眉,“贾萌,你......”

“我不是!”贾萌总算反应过来,她双腿打颤走到小满面前,一个腿软忽的跪下,她抬起头看着小满,急着摇头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夫人,您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魏琪为什么死的那么突然而已!”

话音刚落,王氏忽的开口,声音苍老而疲惫,带着无尽的沧桑,“那些人是早就在院子里的。”

小满更加震惊,她怔怔看着王氏,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跪在小满面前的暗卫已然起身,迅速冲到了王氏身边,作势就要扣押住她,以防她出其不意伤害小满。

但就在这个时候,贾萌和小满同时出声:“放开她!”

小满扶着柱子,眼睛还看着王氏,“你和那些人没关系,对吗?”

虽是个问句,但小满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相信王氏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夫人!这——”

暗卫正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刚开口说了几个字,被他扣住的王氏就出声了,她说:“我知道他们一早就藏在院子里,但是郡主,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和这些人真的没关系。”

闻言,暗卫冷笑,“怎么可能没关系?他们就藏在你的院子里,随时准备下手,你哪里来的脸面说他们跟你没关系?怎么,知道他们都死了,所以死无对证了,你就要胡说八道了吗?”

“你住嘴!先放开她,等下不要插嘴!”小满喝住暗卫,继而看向王氏,语气柔和了几分,“王姨,您先说。”

被喝住的暗卫有些生气的拧起眉头,不情愿地放开王氏,最终也没敢说些什么。

王氏年纪大了,被暗卫这样长时间的扣押着,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她皱了皱眉,在被暗卫放开之后,她活动了好一会儿筋骨,才清清嗓子,开始说话。

她说:“我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头,但是自从琪琪去世之后,我就感觉到院子里好像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很渗人。”

“琪琪走的突然,家里的人也不多,所以这两天我们都在准备和操办琪琪的丧礼,即便觉得有些怪,但也没功夫去理会他们,只想着等着琪琪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去官府走一遭,好让官兵来看看院子里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还没等我去官府,你们就来了。”说着,王氏抬眼看了一眼小满,浑浊的眼睛满是愧疚和痛苦,她说:“虽然我也怀疑过琪琪的病,但经过你们刚才那么一说,我才意识到,琪琪的死可能真的有蹊跷。”

说到这儿,王氏已然后悔不已,她痛苦的捂着脸,泪水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她呜咽道:“可那个时候,院子外面已经响起了动静,我想着,外面可能真的有人,他们察觉到你们开始怀疑琪琪的死,所以很有可能要伤害你们。”

“所以王姨刚才一直打断我们?”小满这才想通方才的事情。

王氏捂着脸点点头,满是沉重,声音愈发嘶哑,“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伺候了琪琪好几天,竟然没发现她......”

说着说着,王氏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捂着脸低声哭泣,瘦削的肩膀不断颤抖,濒临崩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满已然明白,自己最初的猜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真相。

那些山贼为了做好这个局,所以将魏琪给杀害,让自己死无对证,好能彻底的相信钱小山所说的话,从而赶走小雪。

亦或者,自己对小雪十分信任,所以并不会处罚她,但若是这样做的话,其他的四个绣娘就会生气,届时若钱小山再加挑拨,那自己唯一的四个绣娘很有可能也会离开。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小满深呼一口气,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暂且搁下,她问道:“王姨,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王氏抽泣着,说道:“琪琪没了,闺女都嫁人了,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干活,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琪琪是她所有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也是最想留在家里陪伴她的一个,如今琪琪没了,其他孩子也在处理完丧事后纷纷离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下那些山贼已经盯上了王姨,依我看,您不如先去我的府中避一避,顺便再告诉我们更多的细节,好能将那些山贼抓获,您看如何?”小满建议。

还没等王氏开口,贾萌倒是先给她做了主,“夫人说的对!王姨,您就先去郡主府吧,不然若是那些山贼又来了,您...您可该怎么办呀!”

眼看王氏一直没出声表态,小满再次劝道:“贾萌说的对,王姨,现如今魏琪不在了,您也得打起精神来,至少得帮魏琪报仇!”

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王氏,始终捂着脸的她终于抬起头来,顶着一张泪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郡主,这...这不会太麻烦您了吧?”

“不会不会。”见对方总算松动了几分,小满忙道:“您先去府中住着,我还有好多事情得麻烦您呢。”

说着,小满忙招呼暗卫,说道:“扶王姨起来,我们赶紧回府中去。”

那暗卫还有些不情愿,虽听话的扶起了王氏,嘴上却还在嘟囔着:“夫人,您还没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就这么把人带回去,万一——”

“行了行了,你怎么那么多话。”小满不悦瞪了暗卫一眼,喝道:“扶好王姨,再敢嘟囔我就把你赶回上京去。”

这一通半真半假的威吓之后,暗卫才安静下来。

其实心细如小满,又怎么可能没想过暗卫所说的事情呢?只不过是眼下魏琪刚死,王氏明显还处于悲痛之中,若她真的和山贼有勾结,那魏琪的死算什么呢?王氏毕竟也是受害人。

再者说,如若王氏真的和山贼有勾结,魏琪的死也是个幌子,那小满就更加要将人带回去了,好能将王氏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彻底监管起来,以免她在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郡主府,小满刚给王氏安排了住处,正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陆离远远的朝着自己跑过来。

对方一脸的担忧,还没到小满跟前便急着问道:“没事吧?这次怎么出去的那么突然,我都没来得及找人保护你。”

“我没事。”小满扬唇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者说了,你不是已经派了个暗卫跟着我嘛,没事的。”

“那是我突然得知你出府了,我才急忙让人跟上去的。”陆离佯装生气,说:“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现在是危险时期,谁也不知道那些山贼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你必须得万分小心。”

小满笑笑,用单只脚一点点蹦到对方面前,主动上前拉住陆离的手,难得的跟对方撒了个娇,“好了,我知道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陆离反握紧女人的小手,宠溺而无奈的叹口气,“每次都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小满过于冲动了,以至于光担心王氏的安危,竟忽略了自己。

她现在腿脚不便,身边又只有珍珠这一个丫鬟,出去的那么匆忙,陆离急的不得了,若不是担心府中的望舒,他早就亲自出去找了。

小满自知自己这次做的冒失,也不敢再辩解,只低着头乖乖受教训,以免惹得男人更加生气。

不过陆离也不舍得教训太过,毕竟瞧着女人低眉顺眼挨训的模样,他自己也心疼。

故而,他轻咳几声,问:“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还和山贼有关系,是真的吗?”

“嗯嗯。”小满点点头,“她女儿刚刚去世,我怀疑是被山贼害死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身上长蘑菇了

自王氏来了郡主府之后,除却刚开始因为过于悲痛和对周围的陌生,所以没能出门之外,之后的几天都越来越外向。

她经常到厨房去帮忙,偶尔还会帮忙丫鬟打扫后院的卫生,很是勤快。

大抵是想要知道女儿生前都在做什么,所以王氏待在后院的时间格外长,当所有人都在忙碌,而她无事可做的事情,通常都会站在后院的院子中,看着学习绣艺的外府丫鬟们发呆。

钱小山被李林带走了,偌大个后院,上百个学生,王氏只认识贾萌一个,所以两人走的格外近些。

但贾萌毕竟不是郡主府的丫鬟,每当傍晚时分就得走,所以傍晚过后,王氏就再次变得孤单不已,有时连晚饭也不吃,帮着厨娘做好饭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后院胡乱溜达。

小满最初还担心王氏有所企图,但派人观察过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发现,王氏只是沉浸在丧女的悲痛中,尚且不能自拔罢了。

得知这些之后,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由得对方去。

但好在没几天,李林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他派去沥泉山下的眼线传回了信,说山贼最近蠢蠢欲动,经常大规模的上下山,似是要开始动作了。

得知此事的小满和陆离紧张的不得了,还带着隐隐的期待,毕竟等了那么久,山贼终于要开始动作了。

书房。

“小满,这几天你哪儿都不要去,就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能轻举妄动,知道吗?”陆离提前嘱咐。

小满笑笑,“你就放心吧,准备了这么久,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陆离按住对方的肩,眼中慢慢的担忧,“你千万要小心,知道吗?这段日子我就不能在府中了,你一切小心。”

毕竟提前知晓山贼要有所行动,为了彻底降低他们的防备,所以这段时间陆离要出去居住一段时间,好让山贼认为现在可以趁虚而入。

在最开始之前,陆离担心小满和望舒,自然不肯认同这个意见,但没办法,他们掌握的山贼信息太少,为了能一举击灭,他不得不应下李林的要求。

不过同时,李林也已经保证,他一定会保证小满和望舒的安全,不让陆离担心。

“对了,你这几天都没在郊外,那些兔子没事儿吧?”小满忽的想到了那些兔子,不由担心的问道。

陆离轻轻一笑,“没事,小七他们把守的可严了,那些山贼根本没机会下手。”

小满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外面响起小厮的提醒:“国公爷,马车已经备好了,您该启程去郊外了。”

分别的时间到来,小满愈发不舍,她主动上前拥住对方,不舍的咬唇说道:“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好。”陆离垂眸,伸手环住对方,将人揽紧自己怀中,抱紧。而后,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嘴角轻轻扬起,带着几丝宠溺。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而去,外面的小厮又催了一遍,眼看着不能再耽搁下去,陆离主动推开了小满。

他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届时,你和望舒也一定要好好的在家中,知道吗?”

说着,他将女人眼角流出的眼泪擦去,顺势温柔地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小小的动作中满是宠溺和温柔。

越是这样,小满就哭的越发厉害,到最后身子一抽一抽的,哭的极为伤心。

为了调节气氛,陆离不由调侃道:“幸而没让望舒来书房等我,否则该看到你这幅样子了。”

“看见就看见。”小满哭的一抽一抽的,声音也瓮翁的,“他是我儿子,我就不相信他还敢笑话我。”

“好好好,不笑话你。”陆离用柔软的帕子将女人的眼泪一点点擦去,而后牵过对方的手,十指紧扣,侧身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门口。”

两人手牵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嬷嬷带过来的望舒走上前,也仰着头牵住陆离的大掌,认真地说道:“父亲,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孩子自小就沉着稳重的很,极少让两人操心,就连之前被山贼绑走,也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回来之后也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这两次山贼明摆着就是朝着望舒来的,而自己身为望舒的父亲,此次却不能陪在他身边,不能保护他,陆离很是愧疚。

想到这儿,陆离先看了一眼小满,对方会意松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好让陆离蹲下去。

男人蹲下身,扬起个浅浅的笑,他看着望舒,说道:“父亲向你保证,不出七天,七天之内我绝对会回来,好吗?”

望舒咬着唇,先是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而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那好吧,父亲,您一定要说话算数。”

“我会的。”陆离柔声应下,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容,他没由来的鼻尖一酸,险些当着孩子的面落下泪来。

幸而他掩唇轻咳掩饰过去,没能被人察觉到。紧接着,陆离说:“望舒,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能慌,可以吗?”

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点困难,且还是在面对那样的险境之时,别说是孩子,即便是心智完全的大人也很难镇定下来。

但望舒却不假思索答应,而且还颇为得意的笑了笑,自信道:“父亲放心,我绝对可以的,而且还能保护好娘亲,您就放心吧。”

看着懂事的孩子,陆离心尖上又是一酸,他珉起个笑,伸手轻轻揉捏两下孩子的小脸蛋,又轻轻拍了拍孩子尚且稚嫩的肩膀,以示鼓励。

时间不早了,陆离不敢再耽搁,故而匆匆嘱咐了旁人一通,而后跟小满和望舒挥了挥手,就乘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载着陆离的马车渐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背影,小满才带着众人回去,准备筹备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要让山贼彻底放松警惕,故而在陆离离开郡主府的这段时间,李林也不能过多的来往,如若中途有要事,也只能靠王上最信任的宫女——芙柳来传递。

“夫人。”

刚打开房门的珍珠被站在屋内的翡翠吓了一跳,她忙道:“你的脚好了吗?怎么突然出来了?翡翠,你有什么事儿吗?”

随后赶到的小满侧身看了眼翡翠,不由也皱了皱眉,“翡翠,你怎么来这儿了?”

“夫人。”翡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磨蹭到小满面前,说道:“我这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想着——”

“你这叫好的差不多了?”小满毫不客气的打断,说道:“翡翠,你且安心养伤,我这儿有珍珠,你不用担心。”

想必是陆离离开的消息传到了翡翠耳中,这丫头担心了,所以想尽快回来自己身边伺候。

正如小满所猜想的那样,翡翠张口,果然说道:“夫人,如今国公爷离开了郡主府,您身边又只有珍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说着,翡翠强撑着疼痛走了几步,硬逼着自己扬起个笑,说:“我虽然还没大好,但平日里伺候夫人也足够了。”

“不行。”小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微微皱眉,严肃道:“翡翠,脚上受了伤,万一落下病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再缺人伺候,也不能让你来。”

小满和翡翠一样,也是脚踝上受的伤,且还是同一天受伤的,如今小满被搀扶着走路尚且一瘸一拐的,更别提翡翠了。

小满态度坚决,翡翠磨了好一阵都没让她松动半分,说到最后,翡翠没了办法,只得耷拉着头嘟囔“可我都在自己房间养了这么多天了,总是不干活,别人该说闲话了。”

“若有人敢说闲话,你尽管让她滚到我面前来,有什么可怕的?”小满干脆道。

见状,珍珠亦帮着劝:“翡翠,你还是好好养伤吧,瞧你那脸色,刚才硬撑着走了几步,肯定特别疼吧?这儿有我呢,你就放心吧,等你养好了伤,自然得回来伺候的,你别多想。”

眼看着没说动小满半分,珍珠还反过来帮着劝自己,翡翠蔫蔫地耷拉着头,小声说:“就算不回来伺候,夫人也得给我找个活儿干啊,不然整天憋在无力,我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闻言,小满和珍珠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骂:“胡说八道,天气这么冷,你身上还能长蘑菇?”

珍珠亦指着翡翠笑道:“若你身上真的能长出蘑菇来,那夫人反倒好办了,也不必去温室里种菜,直接将你关在屋子里就行了。”

翡翠被她们两人一言一句说的撅起了嘴,抬头看着小满,拖长了调子撒娇:“夫人,你就给我找个活儿干吧,不然我真的快要被憋死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山贼要来了

最终,翡翠被小满安排到了王氏暂住的院子中,既能和王氏说说话,好缓解对方的悲痛,且还和望舒紧紧相邻,也方便暗中保护望舒。

珍珠没搬多少东西过去,毕竟那个院子中什么东西都有,且她觉得自己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届时还得再搬回去,更加麻烦。

因着望舒一向喜静,所以这附近的房间大多都空着,终日里安静的很。

但安静归安静,这附近收拾的还是十分干净的,翡翠带着搬东西的小厮来到王氏所住的院子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动静,当下她还以为王氏出门去了。

“把东西都搬到那个屋里去吧。”翡翠撑着拐杖,对着小厮扬扬下巴,吩咐道。

她是小满的贴身丫鬟,虽也是下人,但却比府中其他下人有面子的多,即便是在管家面前,翡翠也是个说的上话的。

小厮乖乖地将东西搬过去,正要打开门往里搬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小厮吓了好一跳,险些直接从不高的台阶上滚下来。

“小心!”王氏急忙拉住那个小厮,而后看向撑着拐杖的翡翠,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问道:“这位姑娘,您是——”

对方穿着不俗,且还能命令地动小厮,在这府中应该是个有地位的人。

翡翠皱了皱眉,并没有直接回答王氏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谁?怎么会住在这儿?”

其实,翡翠也听说了小满和珍珠从外面带回来了个人,说是和之前小雪被冤枉有关,且为了保护她,所以让她住在了府中。

但毕竟没见过,所以翡翠一时间没把这件事情和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人联系起来。

直到——

“翡翠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翡翠身后传来小雪的声音,翡翠转过身去,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看到来人是小雪,翡翠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解释:“我的脚伤还没好,夫人让我先来这边住着,方便养伤。”

“哦,原来是这样。”小雪点点头,笑着说道:“那以后我肯定会经常来看你的。”

翡翠有些敷衍的笑笑,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看向站在门口处局促的王氏,问道:“你刚才还没说呢,你是谁呀?怎么会住在这儿?”

从对方的穿戴和打扮来说,她应该是北安城本地人,且衣裳已经破旧,头上也没有首饰,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个陌生人都不像是有资格自己住在这儿的。

而王氏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以至于面对翡翠的两次疑问,她一直没能想好该怎么介绍自己。

许是看出了王氏的窘迫,小雪忙走到两人中间,介绍道:“翡翠姐姐,这是王姨。”

而后她又看向王氏,介绍:“王姨,这是之前一直贴身服侍夫人的翡翠姐姐,也是从上京来的,她前段时间和夫人一起上山伤了脚,如今正在养伤。”

“见过翡翠姑娘。”王氏快步走下来,有些拘谨的给翡翠行了个礼。

翡翠忙屈膝还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后我们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了,我的脚不方便,还望您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王氏忙说:“对了,姑娘方才是想搬来这个房间吗?我这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好方便姑娘住进来。”

说着,王氏转身就要朝屋内走去。

但还没走两步,翡翠忙叫住她,解释:“王姨不必麻烦了,之前我以为那屋子没人,所以才想搬进去的,如今既住着您,我便另找个房间吧。”

说完,翡翠对着小厮招招手,吩咐:“将我的东西搬到别的屋子去吧,再叫星月、星云她们过来收拾,你就可以走了。”

“是。”小厮忙不迭应了声,抱着一大堆东西去了别的屋子。

三人站在院内,毕竟也不十分熟悉,场面有些尴尬,翡翠向来不怎么喜欢小雪,再加上跟王氏更是不熟,她便知趣的撑着拐杖离开了。

而剩下的小雪则急忙拉着王氏进了屋子。

因着王氏经常去后院站着发呆,小雪偶然撞上过几次,看到了不免同情,一来二往的,两人的交往也就多了起来。

往日,只要小雪不忙,便经常抽了空过来,或是陪着王氏说话,或是给对方送些小玩意儿,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亲密起来。

在这偌大个郡主府,王氏得到小雪的照顾和关心,纵然心中感动,但却总怕因为自己而麻烦小雪。

“小雪,你天天往我这儿跑,别人看到了该不会说些什么吧?”王氏再一次担忧的问道。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学抬眼看了眼对方,抿着嘴轻轻一笑,“王姨,您别多想了,这府里的人都挺好的,没人说什么。”

说着,小雪把自己带来的蓝色布包打开,说:“这几天愈发冷了,我把自己穿不了的棉衣改了一下,给您做了件棉坎肩,您试试看。”

说起来,小雪和魏琪的年纪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魏琪更小,这段时间受着小雪的恩惠的安慰,经常让王氏有一种魏琪仿佛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但每当小雪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王氏又会瞬间回过神来,黯然:这是小雪,并非自己的琪琪。

看着对方盯着棉坎肩出神,但却一直没有接过去的时候,小雪不由担忧道:“王姨,您怎么了?”

“啊?”王氏终于回过神来,她猛一抬头对上小雪的眼睛,急忙解释:“没、没什么。”

说着,她忙接过棉坎肩,一边脱去外面的罩衫,一边说道:“这里面是棉花吧?我终日听后院那些姑娘们说,却也从来没见过,今日总算见着了,还能穿上棉花做的衣裳。”

沧澜也是这两年才兴盛了些,即便她是生活在都城北安的百姓,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再加上很早丈夫就去世,她一个女人养活好几个孩子,辛苦的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管穿什么衣裳。

能有衣裳穿就不错了,她哪里还顾得上穿的衣裳是什么材质的呢?

听着王氏的话,小雪鼻尖酸酸的,她揉揉鼻子,逼着自己挤出个笑来,说道:“等以后夫人和国公爷回上京的时候,王姨,您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那里可暖和了,也特别热闹。”

她没有父母,更没有亲戚,年纪小小就尝遍了世间冷暖。如今看到王氏这样终日魂不守舍的,她虽年纪比对方还要小,但却真心的想要帮助对方,想要安慰和关心对方。

然而,王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婉拒。

王氏穿好了衣裳,难得的扬起了一抹笑,她起身在屋内空地上慢慢悠悠地转了个圈,说道:“这真的好暖和,而且还这么合身,我从没有穿过这么合身的衣裳。”

说着,她抬头看向小雪,“谢谢你,真的麻烦你了,小雪。”

“没事。”小满抿唇笑笑,上前帮对方整理衣裳,说道:“每次华立大人从上京回来,夫人都会从他运的货当中挑出几件来赏给我们,我的衣裳多的是。再者说,这衣裳我也穿不了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改了送给您。”

“真的太麻烦你了,小雪。”

王氏一个劲儿的道谢,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看到身上衣裳时亮晶晶的眼眸,难得的有了几分生气。

小雪看了心里也高兴,一时忘形,不小心吐露了山贼即将要来府中的消息。

正在摸衣裳布料的王氏忽的顿时,她身子一僵,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山贼要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小雪支支吾吾的说。

“小雪,你跟姨说实话。”王氏一把拽住小雪的手,盯着对方,脸色阴郁,“山贼怎么会来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雪低着头咬死了唇,为难的不得了,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对方。

按理来说,王氏女儿的死可能就是山贼做的,所以王氏肯定特别痛恨山贼,如今山贼很有可能会被抓获,这是个好消息,应该告诉王氏,让她提前开心一下。

但同时,这个局是小满和陆离他们费劲千辛万苦坐下的,若这个告诉王氏,万一不小心泄露了风声,那小满和陆离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王姨,这件事情我...我不方便说。”小雪最终还是决定保密。

但王氏一听这话就急了,“小雪,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吗?有可能就是这帮杀千刀的山贼干的啊!如今山贼要来了,你还不能跟我说,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一到关系到魏琪的事情,王氏就异常激动,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小雪看了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同时哀求:“王姨,你别逼我了,这是非常机密的事情!再说了,我对这个也不十分清楚,一两句也讲不清......”

第四百二十章 做样衣

一边说,小雪一边往后退,直至退到门口的地方,她一只脚踏出去,做出了一个随时准备跑走的姿势,才继续说道:“王姨,如果您真的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还是先不要打听这件事情了。”

说完,不等王氏再出声,小雪便一溜烟跑了。

许是害怕王氏追上来,小雪跑的飞快,且没有回到汪幼荷的院子,而是一路跑去了前院的小花园,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喘粗气。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处,感受着内里心脏强力而快速的跳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不管怎么样,在山贼的事情解决好之前,她都不能再去找王姨了。

想到这儿,小雪有些落寞地垂下头,轻轻地擦去了额角和脸上的汗珠。

在小花园里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小雪听到后院传来嬉嬉闹闹的声音,她才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太阳原来已经快要下山了。

眼看夜色将至,小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汪幼荷的院中,刚一进院门,她就被等候已久的思梅给拉了过去。

“这半天你去哪儿了?”思梅着急的问:“夫人派人来这儿找了你好多次,结果都没找到人,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在这样一个敏感且紧张的时段内,阖府上下面上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中都绷紧了弦,等待着山贼来这儿自投罗网。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雪居然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很难不会让人心生怀疑。

不过小雪完全没心思想这么多,她只怔了片刻,便道:“我这就去夫人房里。”

许是之前吩咐过的,要自己和汪幼荷各自设计出一件样衣的事情,前几天夫人受了伤,之后便一直忙碌魏琪的事情,以至于现在才记起这件事情来。

想着,已经转身的小雪又转了回来,问:“你家小姐呢?也去了夫人房里吧?”

“小姐早就去了。”思梅如实答道。

小雪松口气,心想: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应该就是这件事情了。

想着,她快速回房间拿了自己设计的样衣,而后又带上个小本子,脚步飞快的赶去了小满的房中。

到小满卧房的时候,屋内已经掌灯,小雪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将呼吸放匀,又用唯一空闲的手整理了下衣裳和头发,这才敲门进去。

“小雪,你总算是来了。”屋内的汪幼荷第一个发现了小雪,她急忙走过去将人拉过来,嗔怪:“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都没找到你。”

小雪笑笑,将自己拿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说道:“之前去了一趟王姨的院子,后来就去小花园了,没想到你们一直在找我,真是抱歉。”

“好了好了,还好现在你已经过来了。”汪幼荷笑盈盈的转身看向小满,笑道:“小满姐,现在小雪来了,你也不必担心了。”

“小雪,你真的只是去小花园了?”小满有些狐疑的盯着对方,微微皱眉。

毕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府中有人无故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小满很难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她起初还担心是山贼将小雪劫走了,害她担心了好久,就差派人四处出门去找了,但如今小雪却好好的回来了......

见状,小雪急忙解释:“夫人,其实是我去找王姨的事情,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山贼的事情,她一个劲儿追着我问,所以我不得已躲起来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小花园的一棵树后面躲着来着,如若您不相信,可以去问王姨,她那儿还有我今天给她送过去的棉坎肩呢。”

小满仍旧皱着眉,“你将山贼的事情告诉她了?”

其实王氏知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毕竟是个外人,小满虽然同情和可怜对方,但却还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王氏,若是......

“没有没有!”小雪连连摆手,“我就说了一点点,并没有把整件事情都告诉她,更何况我知道的也有限,不敢胡说八道。”

“那就好。”小满松了口气,总算扬起个笑,她对着小雪招招手,“你也过来坐下吧,我们继续说样衣的事情。”

上次,她们两人各自设计出了个花样,小满本想让两个人按照这个花样,再各自做出一件衣裳来的,但奈何两人惊讶不多,她只能退一步,改让两人先设计出样衣来,交由自己看过改正后,再做衣裳。

这件事情本应该早就解决的,但最近事情繁多,以助于耽误到了现在。

小满已经将汪幼荷设计的样衣看了一遍,并给她指出了一些不足指出,现如今就剩下小雪的了。

小雪之前设计的花样有些老旧,在上京受欢迎,但在北安城却不一定能得到大家的喜爱,许是回去后仔细琢磨了小满说的这番话,这一次,小雪设计的样衣多了许多的创新。

这件样衣上虽还是沿用了之前设计的花样,但却多了许多沧澜本地的元素,且和喜鹊、繁复华丽的花并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十分漂亮。

小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小雪这段时间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才设计出了这样的一件衣裳。”

小雪珉起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而一旁的汪幼荷也急着讨赏:“小满姐,那我呢?我设计的这件衣服怎么样?”

“也很好,都很不错。”小满扬唇一笑,看着两人,欣慰道:“这几天就先不要忙其他事情了,先想办法将这衣裳做出来,如若受欢迎的话,我们就多做出一些来,好放到灏逸轩去卖。至于赚来的钱,刨除成本,剩下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

“那不行,”汪幼荷一口否决,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满姐教了我们这么多东西,若我们真的能赚钱,那也要分一些给小满姐。”

说着,她侧身看向小雪,挑眉示意:“对吧?”

小雪也忙不迭点头,附和道:“没错,就当是交学费了,夫人,您千万别不肯收。”

“你们这不太见外了吗?我不要你们的学费。”虽嘴上这么说,然而小满心里却暖洋洋的,她说:“你们既来了沧澜,那我就有责任教你们一些生存下去的本领,这是我应该的,你们千万别给我钱。”

眼看汪幼荷还想反驳,小满急着解释:“再说了,你们能自己做衣裳拿出去卖,难道我就不行吗?你们只管专心做衣裳,不要担心其他事情,知道吗?”

“可...”汪幼荷小声嘟囔:“可府中现在没有进项,即便小满姐你也去做衣裳卖,那也不够支撑这么多人开销的呀?”

其实小满心里也清楚,汪幼荷说的不错。之前给了山贼那么多银子,府中一度亏空,若不是得到了华立的帮助,他们现在恐怕都没办法如此安心的坐在暖洋洋的屋内。

不过这钱华立虽没打算要回去,但是小满是打定决心要还的,更何况,府中现在并无进项,若坐吃山空,华立的那些钱也支撑不了多久,她必须得尽快弄出个赚钱的营生来。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万万不能要小雪和汪幼荷做衣裳赚的钱,毕竟从做花样到设计衣服的样式,这都是她们两人完成的,自己最多是给些指导意见,也没出多少力。

所以,小满微微一笑,带着一抹云淡风轻的自信,说道:“你就别为这件事情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不断捣乱的山贼都给抓住,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再想赚钱的事情。”

“也对。”小雪点点头,说:“若是再放任那些山贼继续作恶的话,那不管夫人做多少衣裳,费多少心血,那些山贼都得全部毁掉。”

那温室不就是个例子吗?之前一切进行顺利,回京的日子近在眼前,可到头来呢?被山贼毁掉之后,不仅得重新再来,连回京的日子也遥遥无期。

见小雪都这么说了,汪幼荷也只得妥协,“那好吧,小满姐,你好好休息,我和小雪先回去做衣裳了。”

“先回去吧,一切小心。”

送走了小雪和汪幼荷,小满揉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软塌上,开始计划之后的事情。

之前去山上挖的野菜都种在了府里的温室,眼下还一切顺利,只是因为山贼的事情耽搁,山上的那棵和樱桃树十分相像的树还没挖回来。

从上京运来的货物都已经卖完,各家掌柜的都等着补货,可因为山贼,华立迟迟不能出发去上京,就怕路上再被绑走。

不过还好,陆离那边的事情进展顺利,后院的那些丫鬟也在有条不紊的学习,只要能顺利除掉山贼,再顺势挖出幕后主使,那温室和商队也能继续忙碌。

想到这些,小满睁开眼睛,叫来个小厮,吩咐道:“你去一趟郊外,告诉陆离,让他再和老周去一趟山上,将我们之前看过的那棵树给挖回来,直接运到郡主府来。”

“夫人,要挖什么树啊?”小厮不解问道。

“你只管将这话转述给他就是,他自然清楚。”

第四百二十一章 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沥泉山上。

赵山斜靠在软塌上,看着站在堂下的数十个兄弟,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心中的那股子气不由得更盛。

他蹭的起身,拿过一旁的鞭子狠狠地朝着地面挥舞下去。

皮质的鞭子狠狠地甩落在地,登时尘土飞扬,连带着站着的那十几个山贼也受惊的一哆嗦,都精神起来。

“干嘛呢,一个个的!”赵山不悦大吼,他拿着鞭子一个个指过去,怒道:“这还没开始呢,你们就跟打了败仗一样,你们那点儿血性呢?是男人吗?胆子都让狗给吃了?!”

屋内沉寂的可怕,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那不长眼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这要是被鞭子打一下,少说也得皮开肉绽。

故而,底下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不管赵山站在高处如何大声呵斥,底下的人都低着头,屋内只能听到赵山骂骂咧咧的大嗓门。

骂了不知道多久,赵山也累了,他扔下鞭子,双手叉腰,有气无力道:“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一个个的武功那么好,在郡主府的暗卫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如今怎么怂成这样?!”

相对于之前的呵斥来说,这句话已经算客气的很了,底下的人之前尚未反驳,又何况现在呢。

不过,在赵山筋疲力尽坐下之后,却忽然出现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老大!”那人一路大笑着闯进来,进门之后正要说话,却猛然间察觉到了屋内异常的气氛,他不由敛起咧到耳根的笑,小心地站定门口。

赵山正是不耐烦的时候,眼看人进来了,却半晌不说话,他拧起眉毛,喝道:“站在那儿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人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但语气之间却难掩兴奋,他说:“老大,之前派去监视郡主府的人回来了,说是那陆离已经去郊外了,而且还带走了好几个暗卫呢!眼下郡主府内的防守想必已经放松了,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候!”

“真的?!”赵山利落起身,欣喜若狂。

前几天那楚玉不断派人上山来问,一个劲儿的逼着自己赶紧行动,赵山打着哈哈应下,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当时并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不过碍于王爷的,他只能装个样子,装作一副是要开始动手准备的模样。

却不想,他派出去敷衍王爷的人还没收回来,就已经等到了机会!

“赶快收拾人马,将之前派出去的那批人都叫回来,我要好好准备一番!”赵山又恢复了精力,他咧嘴笑着站在高处,得意吩咐。

“是,我这就去办!”

说着,来报信的人离开,屋内又只剩下赵山和那几个挨训的山贼。

赵山现在得意和欣喜的很,再看到那几个耷拉着脑袋的兄弟,他突然间也没那么厌恶和生气了,只是大笑两声,说道:“这一次你们可千万不能再让我失望了,知道吗?”

“不管之前如何,这一次,你们必须得给我把那个小兔崽子抓回来!只要不伤到他的性命,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我把人绑回来!”赵山咬牙切齿,瞪圆了眼睛,满脸狰狞。

“是是是,我们都听老大的!老大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底下的人纷纷附和,登时有了生气。

赵山闻言满意点头,大手一挥:“行了,你们赶紧去将外面的人都给我叫进来,一个都不能少!我要开会,好好筹备一下这次的事情!”

说着,一帮人都跑了出去,四散开来,准备将山上、山下的所有兄弟都叫回来。

赵山回到榻上懒散地坐下,靠在软垫上,眼睛微微眯着,晒着太阳,轻松地哼起了小曲。

但还没多久,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赵山被慢悠悠地敲门声搅醒,他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睛,张口正要破口大骂,然而定睛一看,站在门口敲门的人竟然是楚玉。

对方好歹是个王爷,纵然两人现在处于合作的关系,但身份地位的差别不可忽视。

赵山一个骨碌从榻上爬起来,笑呵呵的走上前,说道:“王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哟,您身边的侍卫呢?今天怎么没跟着您呢?”

他心情好,态度也较往日更殷勤了一些。

楚玉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变化,然而却只是冷哼一声,开门见山地质问:“之前我让你尽快动手,这都几天过去了,人倒是一堆一堆的往城里进,但是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王爷,王爷,您先别急。”赵山急忙安抚,解释:“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那个陆离都不在府中,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怎么,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压根不把陆离放在眼里吗?”楚玉轻哼一声,转了个身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赵山,冷笑:“赵山,你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把牛皮吹到天上去!”

被楚玉这样当着面训斥,让方才在众山贼面前还耀武扬威的赵山很没面子,他耷拉着脑袋,也不反驳了,那股子得意的劲儿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状,楚玉好歹才觉得舒心了些,他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次行动不必太认真,随便找几个人去做做样子就行了,不用大费周章。”

“为什么?这——”赵山登时急了。

可楚玉扬手一摆,就让急红了脸的赵山不自觉的住了嘴,将那些话都咽下去,只得乖乖的等着楚玉解释。

楚玉轻咳一声,说:“你知道陆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郡主府了吗?知道为什么这些天郡主府这么安静吗?知道为什么顷刻之间郡主府的防卫看起来也松了许多吗?”

傻愣愣站着的赵山摇摇头。

“哼!”楚玉冷哼,“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啊?!”赵山诧异不已,他不由得上前一步,皱眉看着楚玉,一脸的不敢相信,“不会吧?他们这段时间特别正常啊,而且我一直监视着的几个暗卫也都被陆离带走了,府中那些丫鬟也都——”

话没说完,楚玉猛地起身,打断:“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之前你绑走了苏小满的儿子,还带人毁了她的蔬菜,还白白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以为她真的甘心就这么放过你?”

说着,楚玉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铁青,“这个女人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那个陆离的武功和策略,也远远在你我之上!”

早在楚玉命令山贼动手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当城中的风波稍微平静了一些,楚玉便急忙派人给山贼递信,让对方尽快动手。

可这山贼呢?一拖再拖,拖到苏小满和陆离已经发现了山贼接下来的动向,拖到自己的计划已然暴露,却还是没有动手!

想到这儿,楚玉愈发气恼,“他们已经在郡主府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抓住你,好一举揪出幕后主使!”

“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如我先让已经埋伏到城中的兄弟们都撤出去,先安分一段时间,这样也好打消他们的疑虑。”山贼担忧道。

然而楚玉听了这些话,却只是勾唇笑笑,全然不似刚才的生气模样,他扬手拍拍赵山的肩,笑眯眯的说道:“赵山啊赵山,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吗?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们的计划给透露出去的吗?”

在赵山的一脸诧异中,楚玉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在沥泉山的山脚下,生活着不少村民,你们经常去村民的家里买东西,大抵是因为你们和村民从不起怨,所以这些村民至今都没有搬走。”

“然而,你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前不久,这些村民中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自称是某户村民的亲戚,经常和你的弟兄们来往,不过几天的事情,他就从你弟兄们的嘴里套到了不少的信息。”

听到这儿,赵山已然是愤怒不已,当即就要提着大砍刀下山去找那人算账。

然而,楚玉却单手拦住了他,笑道:“不用管他,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赵山显然已经被楚玉牵着鼻子走了。

楚玉微微一笑,说道:“王兄命我去保护郡主府的安全,将山贼抓获,并问出幕后真凶,好能彻底解决危害郡主府的隐患。”

闻言,赵山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身子也开始颤抖,他哆哆嗦嗦的看着楚玉,问:“王爷,您...您该不是想抓了我们吧?”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赵山立刻慌了神,他想到之前和楚玉形影不离的侍卫,而今天却没有见到那个侍卫的身影,他该不会是趁着自己和楚玉说话,去外面抓自己的弟兄了吧?

赵山更加惶恐,恨不得当即跪下来跟楚玉求情。

但奈何楚玉抓着他的肩膀,用的力气还不小,赵山纵然已经腿软,却还是没办法直接跪下来。

“你想什么呢?”楚玉忽的笑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垫脚石

他松开赵山的肩膀,顺势拍了拍,而后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演一出戏,既能让王兄充分的信任我,认可我的能力,也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方便我们日后的行动。”

说到这儿,赵山猛然想起在楚玉刚到的时候,对方所说的那番话。

“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来,武功好坏无所谓,配合本王将这出戏给演好了。”楚玉又说了一遍,“赵山,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打消他们的疑虑,让他们认为山贼已经被本王除尽,这样你才能方便行动,知道吗?”

赵山做山贼这么多年,还能在距离沧澜都城这么近的沥泉山活下来,那也不是没脑子的蠢货,故而楚玉这么一说,他立刻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

“王爷,您想让我的兄弟们陪你演这场戏,且先不谈报酬,我就问问,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弟兄?”赵山也不笨,他说:“万一王爷假戏真做,那我怎么跟这些弟兄交代?又怎么跟剩下的弟兄交代?”

他虽是个山贼,但地下的人喊他一声老大,他就得护着底下人的性命。

楚玉对此早有应对,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王上既命我主管此事,那后续的处置我自然也是说得上话的。再者说,即便真的有人从中作梗,非要了你弟兄们的性命,我也有法子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

“王爷说话算数?”赵山一脸严肃。

“那是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楚玉勾起唇角,自信十分。

如若真的如对方所说,那这次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方便自己后续动手,也可以让楚玉和这件事情彻底剥离开关系,让旁人没办法将这件事情和他扯上关系。

那这样一来,自己和楚玉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些。

更重要的是,楚玉还能保证自己弟兄的性命。

想到这儿,赵山点点头,说:“好!那就按照王爷所说的做,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好让他们尽早做准备。”

“不用了。”楚玉忽的叫住他,笑嘻嘻的说道:“我的侍卫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同意了吧?”

“你什么意思?”赵山转过身来,拧紧了眉毛,“你还没跟我商量,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让侍卫去找他们了?”

楚玉挑眉,云淡风轻道:“不然呢?否则万一你不同意,我还有个后手不是?”

说完,他也不管赵山的脸色如何难看,一边慢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边说道:“不过现在不是很好嘛?你也同意了,他们也同意了,皆大欢喜。”

眼看着楚玉走出屋门,慢慢悠悠地往寨子门口的方向走去,站在原地的赵山拿起手中的砍刀狠狠地劈向一旁的桌子,将厚实的实木桌给劈成两半。

好你个楚玉,在我面前竟然敢玩儿这一招!

赵山怒火攻心,恨不得直接拿着砍刀冲过去,对着楚玉劈上几刀,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再也不敢轻视自己!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赵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点本领在楚玉那儿根本不算什么,若真的惹恼了他,他完全借着剿灭山贼的名头,将自己这个寨子一举踏平。

算了。

赵山放下砍刀,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耷拉着头,心想:等这件事情结束了,自己也领到了钱和应有的待遇,那他就带着弟兄们换个山头,绝不在这沥泉山待下去!

而与此同时,和侍卫碰头后走出寨子的楚玉琢磨的也是这件事情。

在得知山贼很快就同意这件事情之后,楚玉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是笑的,然而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充满不屑和鄙夷。

“一群乌合之众,本王迟早要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楚玉坐在马车上,低声冷哼。

一旁的侍卫听了,不由疑惑道:“王爷,他们这次答应的挺痛快的呀,您为什么还要——”

“之所以答应的痛快,不过是因为想要尽快完成和本王的约定,早点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份赏钱罢了。”楚玉压根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便他眼下还要仰仗这些山贼的帮忙。

只要他一旦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这些山贼的存在就成了他的污点,他必须要全部除干净,一个不留。

侍卫看着面目愈发狰狞的楚玉,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旦触及到对方的目光,不由还是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低下头继续沉默。

马车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轮发出了“骨碌骨碌”的声音。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你们快点的!这树娇贵着呢,你们万一把这树给弄死了,那就等着主子责罚吧!”

“小祖宗!我这车已经赶的够快了,再想快,你和这树都得栽下去!到时候,你一样逃脱不了主子的责罚!”

“哎,你们俩别吵了,眼看着就要进城了,还是先想想走那条路吧!万一街上太热闹,有人将这树的枝杈给碰了,那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听着外面连续不断的吵闹声,偶尔还夹杂着些许笑声,楚玉不免皱起了眉,问:“外面是什么动静?”

侍卫忙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更为宽大的马车被人卸去了车顶,露出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树来,这树上还挂着许多或红或青的果实。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这树也是摇晃个不断,所以除却几根粗大的麻绳将树固定在马车上之外,还有几个年轻人坐在马车的边角处扶着,生怕这棵树歪到一旁。

刚才那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就是来自于他们。

就在侍卫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吵,其内容也都关乎于这棵树,听内容,好似是要将这棵树送到谁的府上去。

“怎么回事?”楚玉又问了一声。

侍卫退回来,笑道:“我们身后有辆马车上装着一棵树,还有几个年轻人在一旁扶着,看样子是想把那棵树送到城里那家的府邸上去,刚才就是他们在说笑。”

楚玉“嗯”了一声,而后闭上眼睛,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烦死了。”

“那...”侍卫犹豫片刻,请示道:“我出去叫他们闭上嘴,省的扰了王爷的清静。”

说着,侍卫就要起身出去。

但还没等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楚玉便叫住了他,“算了,还有一会儿就到城里了,千万不能让别人认出来,算了吧。”

侍卫闻言只得回来,重新坐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进了北安城的大门,又都往偏僻、人少的小路走去,那吵吵闹闹不断的玩笑声始终跟着楚玉一行人,让他烦躁的很。

马车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侍卫战战兢兢坐在一旁,心里的弦绷的紧紧的,片刻不敢松懈。

“哎!前面转弯儿,千万别走错了路!”

外面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楚玉皱紧眉头,有些不悦地攥紧拳头,低声喝道:“停车!”

随着楚玉的一声令下,马车戛然而止,侍卫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楚玉要下车,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只得跟着对方下去。

小路偏僻,道路也窄,堪堪能容一辆马车过去。那辆运树的马车本来就跟在楚玉马车的后面,如今他停下马车,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正要抱怨,就见楚玉和一侍卫气势冲冲的过来了。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楚玉不悦喝道,脸色铁青。

正蹲在马车上的几个人也挨个跳下来,前前后后的走到楚玉面前,这些人看起来都极为年轻,且个个身姿矫健,走路也轻快的很,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意识到这一情况之后,楚玉的脸色更为难看,一直盯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看,目光很是不悦。

显然,被楚玉盯着不放的那人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他皱皱眉,说道:“请问这位公子做什么?问我们是哪个府上的做什么?”

“你管本王做什么!”楚玉愈发不耐烦了,他高喝:“赶紧说!到底是哪个府上的,如此不守规矩!一路吵吵闹闹,尾随本王,到底是何居心?!”

其实他也就是厌恶对方吵闹而已,说“尾随自己”、“是何居心”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发泄一下罢了。

但那几个年轻人也不是吃素的,为首的冷哼一声,“堂堂王爷,竟如此小气吗?我们路上说笑、走小路,难不成也触犯了沧澜的律法不成?真是好笑!”

原来,这几个人就是陆离派去给郡主府送树的,而为首说话的这个,就是暗卫的首领——齐名。

若楚玉能好好说话,这齐名还能好声好气的给他道个歉,可没成想,这楚玉嚣张的过了头,又一脸的跋扈模样,齐名一时气恼,便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上门告状

郡主府中。

卧房内暖烘烘的,小满坐在软塌上,和望舒一起趴在软塌上的小桌子上看书。

因着知晓山贼就快要行动了,小满也没心思做别的,每天都是一早就将望舒叫起来,让他来自己房中,好能时刻看管着孩子,自己心里放心。

望舒也懂事,自早起了几天之后,就得知了小满的心思,之后的几天,即便没人去叫,他自己也会按时来请安。

说是一起看书,但两人都是各看各的,谁也不干预谁,屋内安静的很,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

不知看了多久,有些疲惫的小满合上书本,挺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势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她嘟囔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珍珠,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带着一棵大树往咱们府里这边赶?”

闻言,珍珠“啊?”了一声,有些诧异,“夫人,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把树运来了吧?”

“你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满笑笑,歪着头自己给自己捏脖子,笑着说道:“麻烦你跑一趟,若是真的有人,还得赶紧找几个小厮去帮忙,快去吧。”

“哎,我这就去!”

眼看着珍珠出去了,小满打了个哈欠,又重新翻开了放在面前的那本书,垂眼慢慢悠悠的看起来。

不一会儿,卧房门口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小满急忙将书合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门口,等待着珍珠带回来了的好消息。

但遗憾的是,珍珠身后并没有跟着任何人,她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耳朵和脸颊,还来不急说话就急忙蹲到了炭盆旁边。

“夫人,已经去门口看过了,外面压根就没人。”珍珠一边蹲在地上烤火,一边说道。

坐在软塌上的小满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啊,昨天那么早就送信去了,按理来说,若是他们今天一早上山,那这个时候理应将树运回来了呀,怎么会没人呢?”

珍珠摇摇头,猜测:“可能是路上耽搁了?因为山贼的事情,最近城门守卫的人也多了,兴许是他们过城门的时候耽误了点儿时间。”

话音刚落,小满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院子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砰”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被撞开了一样。

蹲在地上取暖的珍珠也察觉到了,望舒也抬起头,小满顿了顿,对着珍珠说道:“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夫人!不好了!”

还没等珍珠起身,一青色短衫棉袄的小丫鬟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而后噗通一声跪下,身子抖似筛糠,“夫人...夫人,不好了,有位王爷带着小七他们来到了府上,说是小七他们得罪了自己,要找您来讨个说法!”

闻言,小满急忙撑着胳膊起身,“你说什么?谁来了?”

小七不是一直在郊外吗?怎么会惹到城里的王爷?居然还让人家找上门来了,这未免也太...这小七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让王爷找上门来?!

小满着急的不得了,一边听着丫鬟说,一边在珍珠的帮助下起身穿衣服,想要尽快去前厅解决此事。

“小七他们带着从山上挖回来的树进城,说笑了一路,却不想王爷的马车就在他们前面,王爷厌烦他们,下车说教几句,齐名...齐名气不过,便回了几句嘴,结果...结果就......”

越说到后面,这丫鬟就越支支吾吾的,身子哆嗦,声音也颤抖个不停。

见状,可见这位找上门的王爷果真是生了好大的气,否则也不会把这丫鬟吓成这样。

小满不免叹口气,“珍珠,将我的拐杖取来吧。”

“夫人,奴才扶您过去就好了,何必要拐杖呢?那拐杖又硬又笨的,而且还特别沉,您急着——”

珍珠的话没说完,小满便无奈打断,解释:“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拐杖不好用吗?如今有人找上门来告状,而且还那么生气,我若不示弱,对方指不定得多嚣张呢。”

整个沧澜都知道王上和郡主府的关系有多好,更何况对方是个王爷,身在王家谁不知道要谨慎行事?如今对方却找上门来告状,这不是摆明了不把小满放在眼里吗?

既如此,小满只好顺遂了对方的意,先示弱,好让那个王爷对自己降低戒备和敌意。

“哦哦哦,那奴才这就去取。”珍珠急忙拿来了拐杖。

走之前,小满看了一眼仍乖乖坐在榻上的望舒,不由说道:“望舒,你先好好看书,娘亲一会儿就回来,你可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是,望舒知道,望舒一定会乖乖等娘亲回来。”望舒乖巧道。

小满微微一笑,心里好歹宽慰了些。

因为执意要自己撑着拐杖去,所以珍珠只能跟在小满身后,时时刻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毕竟小满压根没用过几次这拐杖,还不十分熟悉。

但还好,在珍珠的小心护送下,小满一路平安的到了前厅。

前厅安安静静的,从外面倒是听不出什么异常来,小满停在门口,左右瞧了瞧,一个脸生的奴才都没看到,她难免有些纳闷。

好歹是个王爷,身边怎么连个奴才都没带着?还是说,他的奴才都在这屋内?

“夫人,这...该进去了吧?”珍珠小声提醒。

小满“嗯”了一声,而后珍珠命下人打开屋内,她小心地扶着小满迈过门槛,护送对方往厅内走去。

厅内楚玉端坐在正位上,身边站着个又高又壮的侍卫,两人脸色难看,尤其楚玉更是阴郁,好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原来找上门来的王爷是楚玉。

小满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楚玉之前就在闹市和自己争吵,后又闹到了王上面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如今居然又找上门了,真是倒霉!

她本还想好好教训一番齐名等人,如今一看,事情到底的是谁的,恐怕远不是自己之前所预想的那样。

再看另一边,齐名和小七等人站在一边,个个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和平时精神百倍的模样大相径庭。

“王爷。”小满主动问好,纵然心里再不痛快,也只得扬起一抹笑,“您怎么来了?”

“郡主。”坐在位置上的楚玉冷这张脸,即便年纪比小满小,却也没有半点要起身行礼的意思,他就那么大剌剌的在那儿,冷声讽刺:“上行下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本王今日可终于见着了。”

闻言,小满垂眸略一思忖,而后抬眸,装傻:“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楚玉冷笑,“郡主真的不明白?之前你在闹市蛮横无理,和本王大吵大闹,而你手底下的奴才也是不长眼的,吵吵闹闹不说,还跟本王顶嘴。那嚣张的模样,和郡主足足有八分相似呢。”

他压根就瞧不上苏小满,所以说话也不留情面,处处挑刺,恨不得将小满贬低到土里去。

不过还好小满也没对方想象的那么脆弱,之前那些年,她什么污言秽语没听说过,所以在听到楚玉这么直白的侮辱自己的时候,反倒还笑了一声。

这一笑惹得楚玉愣了一下,不由抬眸对上了小满的目光。

只见小满满脸讥笑,半点没有被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所影响,反而还一副讥讽的样子看着自己,好像是他楚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楚玉不自在的轻咳几声,而后有些刻意的转移开了视线,不悦喝道:“你笑什么?如今我来找你是为了解决事情,不是让你看笑话的!”

“我倒是想问问王爷,这几个孩子怎么得罪你了?”小满甩开拐杖,狠狠地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珍珠见状识趣跟上,躬身扶住小满,将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楚玉冷哼:“一群人叽叽喳喳,路上吵闹个不停,还一路尾随本王,在本王好言相劝之后,还不知死活的顶撞!郡主,即便你护短,但遇到这样的奴才,你还有里有脸面维护吗?”

小满所在的位置虽然比楚玉低,但气势却压过楚玉一头,她看着楚玉,脊背挺的笔直,扬起的嘴角满是讥诮:“王爷说我这郡主府是上行下效,那王爷呢?我看是无理取闹吧?”

“你说什么?!”楚玉蹭的一下起身,食指直指小满,面色不善地怒喝:“苏小满,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外人,别以为王上封了郡主,你就能在沧澜无法无天!”

“那王爷呢?”小满面不改色,仍旧是笑眯眯的,她说:“身为王上的弟弟,沧澜的王爷,就能无法无天、颠倒事实黑白了吗?”

听到这话,本就恼怒不已的楚玉更加生气,他气性大,又自持甚高,奈何他上面还有王上压着他一头,所以这些年来,他在外谦卑有礼,一回到自己府中就大发雷霆,经常责罚下人。

他表面尊师重道,对王上敬重有加,但实则却是疯狂的嫉妒王上的位置,同时又疯了一般讨厌真正坐上了王位的人,也就是他的哥哥。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千万别大意

在这样双重情绪的打压下,以至于楚玉成了这样的一个性子,说的难听点,就是恃强凌弱、拜高踩低。

如若不是小满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和小满为敌的,毕竟小满现如今和王上关系非常好,他不会傻到去得罪对方。

不过许是楚玉一直以来在王上面前的形象都过于正面,所以当楚玉和小满在闹市上吵了一架之后,王上只是当楚玉是难得任性,压根没当回事。

不仅如此,王上还让楚玉帮忙去剿灭山贼,以至于让楚玉提前知道了郡主府的行动。

“楚玉,你直说吧,你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看着楚玉久久站在原地不出声,小满有些不耐烦了,不由皱着眉问道。

楚玉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轻咳一声,转身过去背对小满,冷声道:“我倒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

“噗嗤——”小七忽的笑出了声。

被打断的楚玉异常愤怒,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翻腾,他倏的转身,眼睛瞪大,指着小七怒喝:“狗奴才!你笑什么?!”

“王爷。”小满不悦出声打断,而后被珍珠搀扶起身,注意到楚玉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之后,她脸色不善,说道:“这是在郡主府,您一进门就闹腾,还倒打一耙,尊卑不分坐在上面,这我也就忍了,但你现在当着我的面闹腾,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楚玉闻言冷哼一声,却一言不发。

小满见状上前一步,直接走到楚玉面前,盯着对方,继续说道:“你若是和我府中的下人有矛盾,尽管告诉我,或打或罚,亦或是让他们跟你道歉,这都是解决的办法,可你呢?”

“自我进门之后,你就指桑骂槐,每一句话都冲着我来。”小满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敢问王爷,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吗?还是我哪儿做错了,以至于你要拿我们府中的下人做由头,进府来羞辱我?”

小满心里清楚,这个楚玉绝对看不上自己,不过她不在乎,毕竟她也没想着要讨所有人的欢心。

再者说,对方瞧不上她,她还不喜欢这个眼高于顶的楚玉呢!

所以,两人互相讨厌,不来往就是了,可楚玉呢?却好像不知道这一点似的,非要处处找茬,只要揪住一点和自己相关的东西,都恨不得立即冲到自己面前,上纲上线的给自己扣个死罪的帽子!

讨厌自己没关系,但处处挑衅又是什么意思?是笃定自己不会跟他动手,所以才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一想到这儿,小满更生气了。

可楚玉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苏小满,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是郡主不假,可你郡主这个身份到底含了多少水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怎么?”小满冷笑,“即便我今天不是郡主,你也不应该这么说话!”

楚玉翻了个白眼,“可笑!”

说完,他起身下台,走到小七和齐名面前,看着两人丧眉搭眼的模样,不免讥笑:“若是跟对了主子,那你们在外面得意、嚣张、不可一世,那我倒还可以理解,可你们呢?跟的是个含水量巨大的郡主,就这样还敢在外面跟本王吵架?这不是找死嘛。”

“你!”小七气不过,扬手就要给楚玉一拳头。

但还好关键时刻被齐名一把拉住,他强压下内心的怒气,说道:“王爷,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跟您道歉,但是请您不要处处——”

“齐名!”小满喝住他,拔高声调,故意让楚玉听到,“你没错,你们都没错!不需要道歉!”

说完,她依靠着珍珠几个箭步冲过去,对着楚玉大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楚玉,你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我府中羞辱我的?”

她还就跟这楚玉杠上了,不管今天的事实真相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跟楚玉道歉!

“我当然是来——”楚玉哈哈大笑,故意拉长了调子,在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之后,他才恶劣道:“当然是来羞辱你的,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跟这几个狗奴才过不去吗?”

小满闻言气极反笑,她一边点点头,一边说:“好,那你现在羞辱够了吗?可以走了吗?”

“够?”楚玉笑,似是看到小满不在跟他作对,愈发的猖狂,他摇摇头,得意道:“才这么几句话,怎么就够了呢?苏小满,我要——”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楚玉,他一脸懵的看着小满,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个高大的侍卫也一脸诧异的站在一边,竟来上前保护楚玉都忘了,只一直瞪大眼睛看着小满,一副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的模样。

小满收回手,憋着怒火,却还是挤出了个笑,她说:“够了吗?”

“苏小满,你竟然敢——”

“啪——”

又是一声,小满下了狠劲儿,自己的手掌已经通红,又疼又麻,但一触及楚玉那迅速通红肿胀的脸,小满登时又痛快不少。

“你!放肆!”楚玉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大吼,气得跳脚,他指着小满,怒喝:“你这个泼妇!你这个——”

话没说完,小满再度扬手。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她将这巴掌落在楚玉的脸上,那个高大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出来挡在楚玉面前,皱眉瞪着小满,楚玉则十分识时务的闭上嘴巴。

小满拍拍手,心情不错的扬起唇角,“楚玉,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尊敬我,那我自然也会尊敬你,但若是你主动招惹是非,故意激怒我,那我就必须得让你看看,惹我生气的下场!”

说完,小满转身,命令:“小七、齐名,送客!”

“苏小满,你这个泼妇!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王上的,我一定要让王上来主持公道!”楚玉气得跳脚,在正厅内又喊又嚷,整个人已然陷入疯狂。

然而此时的小满正端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在厅内乱跳的小丑,冷笑:“楚玉,你若是不怕丢人,那你尽管去,我绝对不拦着。”

“你什么意思?”楚玉终于停下,一脸阴鸷的盯着小满。

“没什么意思。”小满只是笑,甚至还学着对方的样子送了耸肩。

正当楚玉又要跳脚,齐名和小七正好出现,还有几个之前被楚玉辱骂的暗卫也来了,他们七手八脚的弄走了楚玉的侍卫,而后又轻轻松松的抬走楚玉,将两人给赶了出去。

看着一众人消失在门口,原本将身子挺的笔直的小满忽的塌下了腰,有些承受不住的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

之前扇了楚玉几巴掌的那只手攥的死紧,手心麻的厉害,已经没了知觉。

“夫人。”珍珠弯下身来,看了一眼小满攥紧的右手,小声问道:“不然,我给您上点药吧?”

楚玉的脸迅速肿成了那样,足以见小满下了多重的力气,如今她的手也红的厉害,只是这只手紧紧攥着,珍珠一时间看不出来有没有肿起来。

累极了的小满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算了,你去一趟我的卧房,让望舒先回自己院子去吧。”

“哎。”珍珠应了一声,忙招手叫了个小丫鬟上来,让对方伺候小满,自己好方便去卧房看望舒。

但不巧珍珠刚走没几步,还没出门,就又被小满叫住了。

她说:“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看管好其他人的嘴,一律都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是。”珍珠屈膝应下。

目送珍珠离开之后,小满再度累极了的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双秀丽的眉不由再度拧在一起。

这个楚玉怎么会如此奇怪,处处为难自己不说,还总想着贬低自己。

说起来,这备案城中看不起自己的人多了去了,讨厌自己的也有,但是像楚玉这样明晃晃表现出来,而且还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的人,还倒真的没有。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他为什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小满姐!”

正想着,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娇嫩女声打断小满的思绪,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

只见周潇潇一身的粉红色,连带着那双棉质的绣花鞋和头上的钗环都是粉红色的,而站在她身边的周夫人则一身的红色,和周潇潇一样,她也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都穿、戴上的红色的东西。

这样艳丽的两抹色彩乍然出现的小满面前,不由得让她眼皮一跳,本就烦躁的心情又添几分无奈。

“小满姐,听说您的脚受伤了,是真的吗?现在还疼吗?”周潇潇率先冲上来,手上还拎着个牛皮纸包,看样子应该是药材。

小满挤出个笑,“我前段时间去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这只是一点小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话音刚落,周夫人就急忙接上:“郡主千金之体,这怎么会是小伤?!郡主千万别大意!”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要当王妃

多日不见,再次看到周夫人这夸张的模样,让小满愈发的不自在起来。

其实,自从上次周家母女愿意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借给小满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心软了,想要断绝和她们的来往,想要终止自己的整人计划。

所以当周家母女好长时间没有登门之后,小满也松了一口气,想着,就这么断了来往也好。

却没想到,今日她们俩居然又来了,甚至于态度比之前更加殷勤。

小满有些头疼。

她挤出个笑来,说道:“周夫人,您太夸张了,我这就是一点小伤,没关系的,你们不用来看我。”

“这怎么行!”周夫人上前,将周潇潇拎着的纸包硬塞到一旁的小丫鬟怀里,笑着说道:“这是我和潇潇从老家带来的药材,都是最珍贵最稀有的!郡主一定要收下。”

沧澜一年四季都那么冷,纵然有很多山,但药材也稀少的可怜。

看着被塞到丫鬟怀里的那一包药材,看起来虽少,但在沧澜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一包药材肯定也得花不少钱,更遑论,周夫人都说了,这是最珍贵、稀少的药材。

小满更加汗颜,她急忙摆手让丫鬟还回去,而后说道:“周夫人,我真的不能要您的药材,您还是拿回去吧。”

“郡主,您是不是太见外了?”周夫人有些尴尬,看着被还回来的药材纸包,皱眉说道:“这就是我和潇潇的一点心意,您若是不收,我们娘儿俩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夫人,我是真的不需要。”小满万分无奈的解释。

许是小满态度坚决,周潇潇终于察觉出来了一点异常,她拉了拉周夫人的胳膊,低声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而后,她上前笑笑,有些小心的问道:“郡主,我们之前拜托您的事情,现在...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件事情,小满更加无奈,她道:“周夫人,并非我不帮你,而是你也看到了,我这府中最近不宁静的很,实在没有心力去办其他事情。”

此话一出,周家母女登时变了脸。

周夫人原本还揣着纸包犹犹豫豫,但一听到这话,立刻拧起了眉头,一个箭步冲到了周潇潇面前,高声喝道:“郡主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您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如今怎么......”周潇潇一脸的不敢相信和失望。

小满揉揉眉心,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周夫人又道:“其实郡主不帮我们潇潇也没什么,反正如今我们也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啊?”小满抬眸,微微诧异。

周夫人扬起下巴,和之前的殷勤模样判若两人,她拉过周潇潇的手,趾高气扬道:“我们潇潇气质不俗,长得又漂亮,即便没有郡主说媒,我们也能嫁个好人家!”

说着,她侧身对着周潇潇挑了下眉,说道:“说吧,咱们刚才遇到谁了?他又说了些什么,你尽管说出来,让郡主见识见识,好让郡主知道咱们也不是没人要的!”

提起这件事情,周潇潇轻咳一声,满脸的娇羞和得意,她不自觉得扬起下巴,得意道:“就在刚刚,还有一位王爷对我示好了呢,他还说要去禀告王上,娶我为妻!以后,我可就是王妃了!”

王爷...刚刚......

几乎是瞬间,小满就想到了楚玉。

方才还有些愧疚的小满立刻扬起了一抹笑,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那一种,她点点头,欣喜道:“那可太好了!潇潇,你母亲和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恭喜恭喜。”

似是没想到小满是这样的反应,周潇潇怔了下,而后气焰愈发嚣张,说话也不客气起来:“郡主,日后我可就是王妃了,是正儿八经王爷的妻子,和你这个外来的郡主可不一样的哦。”

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讽刺小满这郡主之位不正经了。

不过小满也不生气,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看小满就如同个棉花一般,不论使了多大的力气打下去,对方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压根不生气,这周家母女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开始跟她较劲。

“郡主,您这郡主府可真大,内里的装饰也好看,不过您若是回了东岚,恐怕就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了吧?”

“还有这些个下人,我见那些个王室子弟家里的丫鬟、下人一大堆,而郡主这府里就这么几个人,未免有些太少了,怎么,王上没有赏赐郡主一些下人吗?”

“说起来,方才我们见到的那个王爷好像是从郡主府里出去的,只是脸色不太好,怎么,是郡主和他吵架了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抿唇静静笑了半晌的小满忽的出声,她学着周家母女的模样,故意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漫不经心道:“哦,是嘛?我们的确吵了一架,然后我给了他几个巴掌。”

还没反应过来的周夫人抿唇一笑,“是吗?您还给了王爷几个巴——什么?您给了王爷几个巴掌?!”

周夫人那双眼睛瞪的如牛眼一眼,一直盯着小满,全然忘了什么尊卑有别。

“郡主,您...您这也太......”周潇潇亦是瞪大了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小满,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小满便又扯起嘴角笑了笑,声调轻轻的,满脸的无所谓:“是啊,他出言不逊,所以我就得教训他一下。”

“可他是王爷啊!”周潇潇大叫一声。

小满扫了周潇潇一眼,轻蔑笑了一声,佯装语重心长的劝道:“这婚事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这么着急开始为楚玉说话了?潇潇,若你再不知收敛,恐怕会惹人耻笑。”

闻言,周潇潇悻悻闭上嘴巴,纵然脸上还是十分的不甘心,但却不敢再出声。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到,趁这时候,小满垂眸看向周家母女,面上虽笑着,然这目光却凌厉的可怕,她说:“怎么,你们也想体验一把王爷的待遇吗?”

两人全都低下头去,一副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

见状,小满清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既潇潇也要嫁人了,那日后还是少来我这郡主府吧,毕竟我这儿人多嘴杂,万一有那个不长眼、不识趣的奴才将周姑娘和欧阳家、张家的恩怨说出去,那我可就——”

话没说完,周夫人急忙拉扯着周潇潇跪下,急忙说道:“是是是,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来打扰郡主了,还请郡主千万不要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

别人不知道,可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和张家、欧阳家的恩怨到底是何原因。

如今若周潇潇能攀附上楚玉这个王爷,那之前的事情绝不可再提,否则就是害了潇潇!轻则被王爷嫌弃,重则没办法嫁给王爷!

“我们这就走,郡主千万别把那些事情翻出来。”周潇潇咬着唇,不情不愿的磕了个头,请求道。

“对对对,我们这就走。”

说完,周夫人拽起周潇潇就往外走,顺势还将带来的纸包药材给放在了一旁,边走边说:“这药材就留给郡主养伤吧!”

眼看着周家母女一溜烟跑了,小满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巧赶上珍珠回来,看着方才自己离开时还皱着眉的小满,此时却正笑的开心,她不由问道:“夫人遇到什么喜事儿了,怎的这么开心?”

“刚才周家母女来了。”小满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而后走到珍珠面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形容了一遍。

珍珠听了不免也笑了几声,“这下看来,夫人能清静好长时间了。不过,这周潇潇和王爷只见了一面,就敲定成亲这样的大事,未免有些草率吧?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耍她。”

小满抿唇笑笑,“我倒是希望她能够真的嫁给楚玉,这样就再也不会来我这儿,闹着让我给她说媒了。”

“也对。”珍珠点点头,笑道。

两人说笑一番,而后小七和齐名等人进来,一边跟小满叙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边带着小满去了后院安置那棵樱桃树的地方。

到了后院后,小满也将整件事情了解清楚。

她皱了皱眉,问道:“这楚玉经常出城吗?我记得我之前一次见到他,他也是刚从城外回来,这一次也是从城外回来,他一个王爷怎么会这么频繁的出城呢?”

如若他真的有事,那也可以交给下人去做,何必每次都要自己去呢?

小七本还以为小满会训斥自己和齐名,却不想对方竟问到了这个,他挠挠头,不解道:“夫人说的也对,不过我们也是在半路遇到王爷的,所以不是很清楚。”

“说起来也怪,一个王爷,出门乘坐那么普通的马车。如若不是他亲自下车,我们压根想不到那马车里面坐着的竟是王爷!”齐名说。

小七附和,“就是!谁能想到那么简陋的马车里坐的是王爷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山贼

如果小满没记错的话,她上次遇到楚玉的时候,对方乘坐的马车亦是十分低调,就连王上也提到了这一点。

若是楚玉向来节俭也就罢了,可楚玉穿戴、品味不俗,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高大的侍卫,身上衣裳的料子都不普通。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乘坐那么普通,甚至于有些简陋的马车,而频繁的出城呢?

“对了!”小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说:“我记得王爷的府邸和咱们府邸之间离得非常近,对吧?”

珍珠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这附近基本都是朝臣和王室子弟的府邸,鲜少有普通百姓在这里居住。”

“对!”小七点点头,严肃说道:“我们的马车上装着这棵树,所以不方便走大路,可王爷呢?他的马车很小,即便街上挤满了人,他的马车也能顺利通过,可他却偏要和我们挤小路,以至于爆发了后面的冲突。”

“兴许是小路更快呢?”小满猜测。

她来北安城很久,但因为各项事情忙碌,除却之前和陆离一起去看花灯、找翡翠,而对北安稍有了解之外,其余什么大路、小路,小满一概不知。

所以小七很快就摇了头,否定了小满的这个猜想,他说:“正好相反,走大路反而会更快一些,那条小路虽然人少,但是路非常的窄,路面也非常不平,根本不会有人为了赶时间而去走小路,因为那样会更浪费时间。”

那辆马车那么简陋,即便身处闹市也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而且小路还那么浪费时间,楚玉为什么非要走小路呢?

小满百思不得其解,捉摸不透楚玉的心思。

“夫人,不管怎么说,刚才您为了我和小七出头,我们真的很感谢您。”齐名说道,眼中满是真挚。

说到这儿,小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夫人为了我们而得罪了王爷,也不知道,那个王爷日后会不会为难夫人,是我和齐名给您添乱了。”

对方好歹是个王爷,而且还心胸狭窄、脾气大,真不知道那个王爷今天被他们教训了一顿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小满的事情来。

但小满听完这些之后,只是笑了笑,安慰道:“这没什么的,我和那位王爷本就关系不好,再者说,你们今天没做错,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哎,都是我们不好。”齐名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再看小七,亦没了往日的精神气,和齐名一起垂着头,若是个不知情的,乍一看这场景,没准还以为是小满在训斥二人呢。

“你们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只是为了运这棵树回来嘛。”说着,小满将话题转移到树上,笑道:“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将这棵树运下来了!你们肯定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吧?”

一提起这棵树,小七登时又活蹦乱跳起来,他颇有些得意的拍了拍一旁的树干,说道:“那是自然,我和齐名他们一早就上了山,找到这棵树给挖了回来。”

眼看小七说的起劲,齐名不由也加入,开始叙述他们一群人是如何上山,如何挖树的,两个人总算不再像刚才似的没精神。

经他们讲述,小满才知道,这山上有好多棵这样的树,只是上一次大雾弥漫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没能发现罢了。

他们本是想多挖几株下山的,但是又怕这树运下山就不长了,所以只遵照小满的命令,带了一棵回来。

“对了,”小七又想到一件趣事,他笑着说道:“主子说了,郊外养的那些兔子已经又生了一窝,如今那些野鸡啊、兔子啊什么的,都越来越多了,他准备在夫人的温室附近建个房子,好带着那些兔子搬过去。”

陆离现如今住着的房子不大,若按照这个速度繁殖下去的话,的确不够那些兔子和野鸡活动的。

小满点点头,“这样也好,等着山贼的事情解决了,我也就能心无旁骛的回到郊外去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尖叫,撕心裂肺、惊慌失措,听起来让人很是心惊。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声尖叫吸引过去,小满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她忙喝道:“小七、齐名,你们快去看看,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看着方向,那好像是望舒的院子附近。

“是!”

两人齐刷刷的离开,小满也在珍珠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往那个方向赶去。

地上、墙面、炕上全都是溅落的鲜血,刺眼而血腥,王氏瞪大眼睛,双手死死的圈在一起,抱住一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男人,她咬紧了牙,用了吃奶的劲儿拽住对方。

王氏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完全看不出衣裳原本的颜色,甚至看不出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在哪儿。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没有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而是两只手都抱住了黑衣人的腿,一副要和对方斗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当小七和齐名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黑衣人看到有人来了,愈发着急的要走,但奈何王氏的力气大的惊人,他半分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门被打开,两个年轻人冲着自己走过来。

趁着小七和齐名还没动手,这黑衣人先开口求饶:“两位英雄,两位英雄放我一马吧!我——啊!”

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小七便直接上前狠狠地拍了对方一掌敲晕,那黑衣人只哀叫一声,便双眼紧闭晕过去。

“快去叫人,赶紧将这大娘救起来。”齐名命令。

“是!”

小七急忙掀开帘子往外走,却不想刚到院中,还没来得及出门,他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屋子传来了熟悉的求救声。

他当即心下一惊,这声音——是翡翠!

在原地怔了片刻的功夫,小七正纠结是要出去喊人救那个大娘还是先去看翡翠的时候,小满和珍珠也赶来了。

小七如获大赦,他急忙上前,“夫人,屋里边有个大娘受了好重的伤,我先去找人来救她,您快去看看那个屋的翡翠,她好像也出事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翡翠这边倒是没有王氏那边那么严重,只是地上一片狼藉而已,翡翠倒在窗边,正一个劲儿的用手拍打窗户,间或发出求救声。

她鬓发散乱,钗环都掉在地上,衣裳有些乱,鞋子也没穿,就那么赤着脚趴在地上,看起来极为可怜。

“翡翠!”珍珠忙不迭冲过去,急忙将人扶起来。

小满扶着墙面,一点点移动到对方面前,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翡翠,你这...我不是给了你几个丫鬟伺候吗?这屋子怎么还这么乱?”

翡翠得了救,双手攥紧珍珠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呼吸,说话一顿一顿的,“是一个...一个山贼,他、他想要...咳咳咳——想要杀了我,但还好...还好王姨来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声音也忽高忽低,小满皱着眉琢磨了半晌,愣是没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小满隐隐约约听翡翠提到了王氏,不由往窗外看了一眼。

王氏住的屋子就在翡翠的对面,从表面看过去,一丁点异常都没有。

“珍珠,你先带翡翠去我的卧房,找个大夫给她看看,我去外面看看王姨。”说着,小满一个人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珍珠本想阻挠,但却被翡翠一手按住,而后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拦。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着翡翠这个样子,也顾不上其他,便忙按照小满的吩咐,抱着翡翠出去找大夫了。

而小满一点点的走到了王氏的屋子门口,刚一打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看着地上、墙面、床上的血迹,小满呆愣在门口,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脚下沉重的不得了,连脚下那道矮到不行的门槛也没力气跨过。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外出找人的小七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小满,他不由问道:“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小满咬紧双唇,手指攥紧门框,瞪大的眼睛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王氏,只觉得有一股股寒意钻进自己的骨头缝里,让她不受控的发抖。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和决心,她才张开了口,问:“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夫人,我...我也不清楚!还是先让大夫进去吧!”小七急忙掀开帘子,囫囵说了两句,便带着大夫进去了。

毕竟救人要紧,这个时候他哪里顾得上小满。

小满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只眼睁睁的看着小七带着人进去,而她自己则一直站在门口,视线就没离开过躺在地上的王氏。

耳边仍旧是一片嗡嗡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直至看到大夫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看到齐名捂上王氏的眼睛,看着王氏被小七用一块白布盖上,小满好像才忽然之间有了知觉。

刺鼻的血腥味将她包围,小满忽觉喉间一股炙热的腥甜涌了上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醒过来

当小满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喉间更是疼的厉害,她皱了皱眉,试着叫了一声珍珠。

但很快,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不是珍珠,而是陆离。

小满有些茫然,她眨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才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一开口,小满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不堪,且有着无法忽略的疲惫和沧桑,让她瞬间精神不少。

“你还好吗?”陆离一脸担忧,完全没有回答小满之前的问题。

她皱皱眉,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对方立刻将她的手拉去握在手心,而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焦急道:“小满,你没事吧?你还记得我吗?”

“我——”

小满正要说话,就听到陆离对着身边大吼:“快去叫大夫来!”

她忙摇头,继续用那沙哑不堪的声音解释:“我没事,陆离,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我怎么能不担心!”陆离终于开始跟她对话,男人皱紧眉头,满是紧张:“一听说你晕倒的事情,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你——”

话说到一半,陆离忽的闭上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叹了口气,将小满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小满这才注意到,陆离的双眼中满是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也有些乱,衣裳的领口也有些脏了。

“陆离,你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小满扬起唇角,露出个轻松的笑,好让对方能够放心。

“还是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说吧。”陆离一脸凝重,压根没有因为她的一个笑更放松。

正说着话,大夫进来了。

陆离退后一旁,拉着望舒的手,夫子两人紧张地看着床榻的方向,视线一会儿落在诊脉的大夫身上,一会儿落在小满的手腕上,神情是如出一辙的紧张。

屋内足足沉寂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在大夫松开诊脉的手起身时安静下来。

“大夫,她怎么样?没事吧?”陆离急忙上前问道。

大夫微微一笑,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道:“还请国公爷放心,郡主很健康,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没问题。”

“可她之前突然吐了好多血,而且还晕了过去!一晕就是这么长时间,直到现在才醒过来,她真的没事吗?”陆离追问个不停。

“您尽可以放心,郡主之前吐血、晕倒,是因为气血攻心,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如今既已经醒了,那就没有大碍了。”

大夫都这么说了,且看着小满的气色的确正在逐步恢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能自己起身了。

陆离点点头,“那好吧,麻烦您了。”

陆离亲自出门送大夫,而望舒则抿着唇走到小满的床榻边上,盯着小满的脸瞧了半晌,以至于让小满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不由问道:“望舒,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到小满开了口,望舒明显的松了口气,他主动抚上小满的手,似是埋怨也似是后怕,说道:“娘亲之前可吓坏我们了。”

闻言,小满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竭力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轻柔一些,她说:“是娘亲不好,吓着望舒了,娘亲以后不会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王氏的死竟然给了她那么大的震动,以至于让她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

“小满。”

陆离的声音响起,小满扭过脸去,看着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她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再度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应该没有晕倒太久吧?”

男人和望舒一起坐在床榻边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晕倒了整整一个下午,你说,这算很久吗?”

小满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

“这山贼真是愈发猖狂了!”陆离沉声说道:“看来我明天就得进宫找王上,好让他尽快动手,将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一网打尽!”

“没错!”望舒亦沉着一张小脸附和,他说:“这些人敢在白天闯入府中,还敢杀人,我看他们真的是太胆大了!”

说着,望舒扭过头来看着小满,严肃道:“娘亲,我看这个北安城真的是太危险了!早知道,我们还不如不来这儿呢。”

说起这件事情,陆离也开了口,“望舒说的没错,若王上迟迟不肯剿灭这些山贼,还有那个在幕后指挥这一切的人,那我便直接向王上请辞!”

两人越说越激动,大有今晚就要带着阖府上下离开沧澜的架势。

幸而小满拦住了两人,她劝道:“不管怎么说,王上迟迟没有动手,也是想让李林揪出那个幕后主使,他也没想到,山贼胆大到敢在白天闯入郡主府,还敢在府中杀人吧。”

说起来,这沧澜王上对他们一直还算是不错,给了郡主的位置,还赐了这么好的住宅,平常也一直对郡主府有应必求,屡屡出手帮忙。

然而,奈何一直有人跟王上做对,从而处处为难小满一家,想要借此来阻碍王上的计划。

“那总是害我们也不行呀。”望舒义愤填膺道:“明明是王上陷我们于危险当中,但却——”

“嘘!”陆离忙捂上望舒的嘴巴,低声警告:“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们更没办法离开这儿了。”

警告归警告,陆离却是可以理解望舒的。毕竟,如若不是小满今天的情势过于吓人,一向沉稳、少言的望舒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望舒这个四岁的孩童尚且知晓这些,他和小满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陆离不免叹息一声,而后松开了捂着望舒嘴巴的手掌。

屋内毫无预兆的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满轻声开口:“陆离,在事情没有做完之前,我应该是不会离开的,那你呢?”

“我也不会。”陆离回答的很快,仿佛早就猜想到小满会这么问似的。

小满她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微微歪着头看着一旁的男人,在注意到对方看过来之后,她笑了起来,颊边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虽没有说话,但却无端给了陆离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陆离抱紧了怀中的望舒,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们俩的安全,争取尽快回到东岚去,继续我们游山玩水的日子。”

“我也会保护娘亲。”望舒不甘落后的说道。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自信的模样,小满再度笑起来,她轻轻点头,“好,我们要尽快完成这儿的一切,好能尽快回去,尽快过游山玩水的日子。”

经过这次的事情,小满琢磨出一个道理,不管外面有多么的好玩和刺激,那都远远比不上家里。

不过,饶是对于现如今的环境再不满意,她也得将之前答应人家的事情完成,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正如大夫所说,小满之前吐血、晕倒只不过是情绪起伏剧烈,故而导致了这种状况,经过一夜的修整,小满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陆离也如昨晚所言的那样,次日一早便直接进了宫。

许是这一次过于着急的缘故,陆离在问风殿等了一小会儿,便觉得焦急难耐,在殿门口转来转去,偶尔停下步子往门内张望,一副恨不得直接冲进去的模样。

“国公爷,您可以进——哎哎哎,国公爷,您走的也太快了!”

好不容易才等来宣召的太监,还没等对方将话说完,陆离便大步流星进去,只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人影。

当陆离走入殿内,拜见王上过后,才猛然发现,殿内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年纪还小,身量有些不足,只堪堪到陆离肩膀的位置,然而从气度、配饰,还有这身上穿的衣裳,再加上和王上有三分相似的面容,都能看出来,此人应是一位王室子弟。

“楚玉,这是东岚的镇国公,也就是郡主的丈夫,你应该见过的。”说着,王上又将目光落在了陆离的身上,笑着介绍:“你身旁的这位是我最小的一位王弟,刚刚成年,目前还没有赐封号。”

两人各怀心思的对视笑笑,而后便各自转身,没有再说话。

陆离这次来是想跟王上商量山贼的事情,却不想,还没等他开口,王上便主动提起,还说要让楚玉负责这次的行动。

说完,王上微微倾身,问道:“镇国公,我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

“王上,我认为这样不妥。”陆离直言不讳反驳,“这位王爷刚刚成年,惊讶不足,而且能看得出来他武功不高,和那些个山贼对抗,恐怕...不太合适。”

说“不太合适”的时候,陆离明显停顿了一下,才换了这样的一个词,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个词,楚玉听后也非常不满。

故而,还没等王上开口,他便主动上前一步,请命道:“王兄,我武功不如镇国公精湛,但对付几个小毛贼,那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对付山贼又不需要我亲自上场,只需设个计谋,将山贼一网打尽就行了!所以,王弟认为自己足以胜任!”

第四百二十八章 晚点再动手

对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陆离更加别扭,他皱眉说道:“王上,剿灭山贼可不是儿戏,我认为,还是得派遣一位更有经验和实力的人去。”

“镇国公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楚玉直接转过身来,面对陆离,说道:“您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我没有实力和经验吗?”

陆离面不改色,说道:“我只是说,要找一个比王爷更有实力和经验的人来。王爷有实力不假,但可能从没有跟山贼正面交锋过,所以这次的行动,还是换个人更稳妥一些。”

不管怎么说,王上对于陆离排兵布阵的能力丝毫不怀疑,所以当他提出这一点的时候,饶是之前已经选定楚玉的他,也开始犹豫起来。

眼看着王上的眼神变了,楚玉即刻着急起来,他急忙拱手说道:“王兄,臣弟的确没有经验,而且武功也不如镇国公高强,他看不上是应当的,可这次的事情又并非由臣弟一手掌握,如若到时候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王兄和镇国公出来指正不就行了?!”

“王爷的志向是好的,不过......”说着,陆离扬起唇角笑笑,解释:“剿灭山贼可不是过家家,王爷想要借此练手,恐怕不太合适吧?”

陆离的语气风轻云淡,可这些话中所蕴含的意思却楚玉愈发恼火。

楚玉对剿灭山贼这件事情势在必得,如今被陆离中途拦截,本就恼火的很,再加上他脾气大,如今被陆离当着王上的面这么说话,在楚玉的心中,这些话不亚于羞辱。

故而,还没等王上表态,楚玉便直接冲到了陆离的面前,怒气冲冲,“你到底什么意思?陆离,你瞧不上我就直说,至于——”

“砰砰砰——”

王上将桌子敲得砰砰想,在打断楚玉之后,他不悦道:“楚玉,在殿上咆哮,你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去哪儿了?!”

楚玉不甘心地退后几步,然而眼睛却还一直狠狠地等着陆离,一副恨不得冲上去直接跟对方打一架的模样。

“楚玉!”王上再度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孤的大殿中和镇国公打一架吗?就为了剿灭山贼的事情,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楚玉终于意识到,王上是真的生气了,他低下头,磨蹭着脚步上前,想要解释:“王兄,我——”

但还没等他说完,王上便直接拍了拍桌子,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孤和镇国公还有其他事情要聊,你先走吧。”

说完,王上还不耐的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想再听他的解释。

没办法,对方毕竟是王上,是整个沧澜的主人,楚玉纵然心中再不甘心,也只能告退,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和委屈,转身离开问风殿。

看着楚玉走远之后,陆离才出声:“王上,我刚才并没有看不起王爷的意思,只是想要找个更加靠谱的人呢,好能一举剿灭山贼,不留后患。”

“孤相信你的判断。”王上起身,下了台阶走到陆离的身边,皱眉说道:“不瞒你说,孤让楚玉去,也是想要试探试探他。”

“啊?”陆离有些懵,没明白王上的意思。

王上蓦地扬起个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离一眼,低声说道:“孤放着李林不用,却让楚玉来接管此事,你觉得是孤对此事不重视,还是对自己的弟弟过于信任?”

陆离看着王上,微微皱眉。

见状,王上又笑了一声,接着解释:“这段时间楚玉经常出城,且每次都会换乘一辆非常低调的马车,来回都是走小路,其目的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楚玉和之前的容王不同,王上从未对他有过过多的信任,反而还有些疑心。

不过这些年楚玉一直很安分,所以王上也一直没有戳破,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和宁静,只不过自小满一家人来了之后,这楚玉明显的躁动起来。

起初王上也没当回事,直至那一天在看到楚玉和小满吵架,且对自己的问题缄默不语时,王上才着手秘密调查楚玉的行踪。

“王上的意思,怀疑王爷和山贼?”陆离不敢说的太过火,只能如此问道。

可王上没那么多顾忌,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没错,这楚玉年纪虽小,但却城府极深,不得不防。”

闻言,陆离垂眸想了想,而后点点头,“若王上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试探王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郡主府那边......”

试探归试探,但若是楚玉届时真的有了反心,纵容山贼伤害小满或者望舒,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王上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转身回到软塌上坐下,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将此事秘密交给了李林,届时他会保证郡主和世子的安全的。”

“多谢王上!”陆离拱手致谢。

了解了王上的心思,陆离也放心不少,出宫回到郡主府之后,他将王上的想法和计划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小满,好让对方也放心一些。

听完之后,小满认同的点点头,“其实王上怀疑的没错,这段时间楚玉的确经常出城,乘坐的马车也非常的简陋,想来极有可能是去见山贼了。”

再联想到那天她刚打了楚玉几巴掌,而后山贼就来了府中,还生生夺走了王氏的姓名,看来也极有可能是因楚玉的气愤,而纵容山贼来报复的。

想到这儿,小满不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也愈发不安,“这么来说,王姨都是我——”

“不。”陆离打断,他将小满一把抱入怀中,安慰:“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是那些山贼,王氏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小满紧紧抱着男人,头埋得低低的,半晌不说话。

那天他们去的太晚了,即便大夫很快赶到,但王氏也早已没了呼吸和脉搏,毕竟身上被捅了好几刀,整间屋子都是鲜血,又和山贼纠缠那么久,王氏早就没了力气支撑。

据翡翠所说,那天山贼本是冲着她去的,但奈何王氏听到动静冲了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山贼从她屋子里拽走,才让翡翠免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而王氏自己却和山贼纠缠那么久,以至于让山贼痛下杀手而惨死。

不过饶是她们再痛苦,也不能让王氏起死回生,只能顺应着王氏的心愿,将她和魏琪埋在了一起,也算让她们母女能够长久的在一起。

想到这儿,小满的眼睛愈发湿润,她小声啜泣着,身子微微颤抖。

“小满,我们一定会把山贼抓住,为王氏报仇的。”陆离轻声安慰,试图让小满平静下来。

小满仍旧伏在男人的胸口处,但在听到男人的话之后,却应了一声,小声呜咽:“我知道,我一定会给王姨报仇的。”

不管那些山贼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她都一定要揪出来,将对方千刀万剐,为王氏和魏琪报仇。

为了尽快让计划顺利进行,陆离在下午就带着几个暗卫明晃晃的回到了郊外,而小满也开始在府中的温室内忙碌,全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整个郡主府也很快恢复了宁静,除却王氏之前居住的屋子仍旧被封锁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和之前无异,仿若山贼从没有来过,而郡主府也从未出过事一般。

这样的情景不由得让暗中监视的人稍微放心了些,他们将郡主府的情况禀报给楚玉,仍旧处在气头上的楚玉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要手下往下进行的意思。

见状,那侍卫不由疑惑,“王爷,现在一切正常,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您怎么......”

“还不都是那个陆离!”楚玉气愤起身,在屋内不断地转圈圈,愤然:“要不是他在王上面前说了一通有的没的,王上也不会开始纠结要不要让我继续主持剿灭山贼的事情!”

如若王上这次换了人,那自己和赵山约定好的事情岂不是就没办法继续了?

更何况,如若他们真的抓住了赵山的弟兄,万一有个不经审问的说漏了嘴,到时候别说是保护赵山,他这个王爷都自身难保!

想着,楚玉愈发恼怒,他甩袖,皱眉说道:“不行!我必须得再进宫去见王上,好让他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去做!”

“王爷!”侍卫急忙跟上,劝道:“王爷刚从宫里回来不久,若这个时候进宫去求王上,只怕王上会起疑心啊!”

这话说的不假,楚玉如若执意想要主管此事,那王上必定怀疑楚玉的用心,届时若明面答应,暗地里......

一想到这儿,楚玉不满大喝一声,心里不顺地踢倒一旁的椅子,脸色不善的发火:“这到底要本王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万一真的有人查出来个寅卯来,那本王又该怎么办?!”

“王爷,这...属下也没有办法。”侍卫低垂着头,小声回应。

楚玉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大不了我让赵山他们晚点动手。”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试探、跟踪

楚玉原以为还要等待一段时间,等王上气消了之后,他才能进宫去跟王上洽谈此事,却不想,还没过两天,王上就派人来宣召他进宫,而且还是洽谈山贼的事情。

楚玉喜出望外,在殿上也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说话处处小心,生怕王上察觉到什么。

但还好,王上什么也没问,直接就将剿灭山贼的任务交给了他。

“多谢王兄!”楚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行了个大礼。

见状,王上笑笑,说道:“楚玉,这一次孤可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和质疑,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啊。”

“王兄放心,臣弟定当竭尽所能,将所有山贼一举剿灭!不辜负王兄的信任!”这个档口,楚玉心情好的很,也异常激动,自然是对方说什么,他便附和着对方来。

“好,那你先回去准备吧,若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尽管来找孤或者李林。”

楚玉躬身行礼,“臣弟告退。”

走出问风殿后,楚玉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他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满面春风,得意至极。

而在楚玉离开后不久,问风殿内又走出一人,他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走路带风,这男人的腰间挂着佩刀,满面严肃,所到之处都有侍卫跟他行礼。

这人就是王上的伴读,当今王宫的侍卫统领——李林。

他就跟在楚玉身后,是对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距离,若放在往常,楚玉这个多疑的性子必定早就回头了,但今日许是过分激动和开心的缘故,楚玉走的飞快,即便察觉到身后有人,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李林跟着楚玉一直出了宫,在宫门口的马车上换了身衣裳,带上一顶宽大的帽子,准备跟着对方回到他的王爷府。

但出乎意料的,楚玉的马车并没有回府,而后别扭的转了好几个弯,马车内的人警惕的观察四周之后,才将马车驶入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停在了某户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百姓家门口。

躲在小巷后面的李林皱了皱眉,在观察着小巷动向的同时,后退一步看了眼巷子口张贴着的字牌——张家巷。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李林拧紧眉头,正在回忆对这个巷子名称的记忆时,不远处小巷内突然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屏住呼吸,急忙探身往内看去。

只见楚玉站在那木门前面,和一普通百姓装扮的男人说话,从站位来看,楚玉应该是占据着主导位置的,而且在楚玉说话的时候,对方不住的点头和行礼,似乎对楚玉很是忌惮。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个普通百姓,即便楚玉这样的举动有些不正常,可也不能依次判断他和山贼有来往啊?

正想着,巷子内的楚玉和普通百姓装扮的人结束了交谈,楚玉上了马车,而那个人在注视在楚玉离开之后,也回屋去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李林挠挠头,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还是先跟上楚玉去看看,毕竟这是王上的命令。

“吱呀——”

还没等李林离开,巷子内某户人家的木门打开,李林随意扫了一眼,却发现之前和楚玉交谈的那个人又出来了,他警惕性极高的四处张望一番,而后往李林的方向走来!

李林心下一惊,忙施展轻功躲到了高处。

那人行色匆匆,脚下的步子又轻又快,一看就知道这人是练过武功的,而且武功绝对不低!

原本还想跟着楚玉走的李林登时变了主意,他眼看着那人出了小巷,一路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他心里隐隐冒出个大胆的想法,但却也来不及思考,只能先跟上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武功虽高,但李林也并非吃素的,他跟着那个人一路出了城,又绕了好几条小路,终于看到对方停下了脚步。

抬眼一看,这不就是沥泉山嘛!

看来,王上的怀疑不无道理,这楚玉果真和沥泉山上的山贼有来往!

沥泉山上的山贼多的很,又警惕十足,整个寨子周围都布满了守卫,即便李林武功高强,但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进了寨子,而自己却丁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时间不早,李林又往寨子内看了一眼,而后不甘心的下了山,回宫复命去了。

筋疲力尽回到问风殿的时候,陆离正在和王上谈论事情,眼看李林回来了,王上急忙下了台阶走来,焦急问道:“可查到了什么,他和山贼到底有没有关系?”

“回王上的话,臣查到了。”李林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上。

而后,他接过芙柳端来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总算畅快了些。

“依你这么说,他和山贼联系,其实根本不会亲自出城去沥泉山?”王上皱眉,问道。

李林摇摇头,如实回答:“这臣就不清楚了,毕竟臣只看到了这一次,至于以前他们是如何联系的,臣不知。”

王上闻言点了点头,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陆离见了,轻声道:“若事情真如李大人所言,那基本可以笃定,这王爷应该和山贼早就有过来往,否则他也不知道那山贼居住在哪一条小巷,对不对?”

说到这儿,陆离忽的响起一件事情来,他侧身看向李林,问:“李大人,敢问你可看到了那条小巷的名字?或者说,你还记得那条小巷的方位吗?”

“名字我记得清楚,因为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所以——对了!”

说着说着,李林猛地一拍大腿,高声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王上和陆离齐声问道。

“之前那伙山贼劫了华立的商队,还绑架了世子,对吧?”李林盯着陆离,十分激动的说道:“那条小巷,就是之前那个交易的小巷!”

早在山贼送来绑架信威胁的时候,李林就曾经看过那一封信,否则也不会觉得那条小巷的名字如此熟悉!

闻言,王上的陆离对视一眼,而后皱眉,说道:“这么看来,之前山贼绑架的事情,也和楚玉脱离不了关系。”

这些年来楚玉安分的很,在自己面前也一向老实,以至于他竟没发现楚玉有这样的心思,竟还胆大到和山贼勾结,想要谋害小满一家!

再一想,温室内的蔬菜被毁,也是楚玉蹿腾着山贼一手促成。

现如今回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楚玉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上脸色铁青,阴沉着脸回到软塌上坐下,低垂着眼眸,盯着案几上还散发着热气的茶几,半晌没说话。

王上不出声,且脸色还这么难看,陆离和李林对视一眼,不由得也将到了嘴边的话眼下,随之安静下来。

不知这样沉寂了多久,坐在高位上的王上忽的叹了口气。

他说:“李林,你且先去布守侍卫吧,务必要保证郡主府内所有人的安全,万万不能让楚玉钻了空子!还有,别让楚玉发现你们的存在。”

“陆离,你也先回郊外去吧,城内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孤绝对会保证你妻儿的安全。”

“臣告退。”

“那我也先走了。”

两人前脚后脚离开问风殿,后面离开的陆离小跑几步追上李林,说:“郡主府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你。”

为了降低山贼和楚玉的防备,陆离只能先回到郊外,他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在郡主府,自然要多多嘱咐李林,好让对方更尽心些。

“你就放心吧,这不仅关乎于郡主,还关乎到王上的地位。”李林脚步飞快地往前走,嘴下也没停下,“自从王上登基之后,这朝野上下是虎视眈眈,像楚玉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这一次若再不好好整治一番,日后还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说完,李林停下脚步转过身俩,皱眉看着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快回郊外去吧。”

“好,那拜托你了。”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端倪,陆离和李林特地一前一后出了宫,李林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而陆离则是回了郊外。

回到府邸之后的李林回到书房筹谋了好一阵子,而后又叫来张大人,跟对方要了郡主府的详细规划图纸,好判定到底该再哪里加重守卫,该将自己的人藏匿于何处。

张尚奇也算是老臣,看到李林费心筹谋的模样,他不由顿了顿,问:“李大人,这郡主府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事。”李林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见状,张尚奇更加好奇,“李大人,这郡主府的图纸——”

李林抬起头来,皱眉看着张尚奇,有些无奈,“我说张大人呀,这件事情真的跟您没关系,您就别操心了,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

张尚奇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又被李林扬手打断。

李林看着对方,忽的叹了口气,说:“张大人,您在朝为官也十几年了吧?”

第四百三十章 这衣服多少钱

“啊?”张尚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下,才呆呆问道:“怎么了?”

李林外头看着对方,又好笑又无奈:“明哲保身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我都说了,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也就别掺和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张尚奇这次倒是反应的很快。

他很快就否决了对方,而后解释:“你指名要看郡主府的图纸,却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万一...万一——”

李林闻言更加无奈,“你放心,我做的事情绝对危害不到郡主一家的安全,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说着,李林起身走到张尚奇面前,两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准备将对方推出去。

“哎哎哎!”张尚奇急忙扒住一旁的桌子,着急地说道:“李林,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好歹也是朝中的老臣了,你...你可别仗着王上信任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之后,便是一大堆之乎者也的道理,听得李林头都大了。

“行了行了!”李林松开对方,继而靠在桌子上,头疼的揉揉眉心,“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好!”张尚奇答应的十分爽快。

李林深吸一口气,从山贼拦截华立、汪幼荷,再到望舒被绑架,小满和陆离交钱去赎人,再到后来他们无意中得知山贼受到某些人的指使,还要再次动手,还有他和王上、陆离商定的一系列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总之,李林将整件事情都告诉了张尚奇。

除了王上让楚玉奉命剿灭山贼只是为了试探楚玉之外,其他的事情一丁点没落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张尚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眉头紧皱。

怪不得这段时间小满鲜少去张府,原来是她的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是自己和夫人长久不曾出门,竟不知道北安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看来,等会儿还得让夫人去郡主府探望一番,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好帮衬一把。

不过楚玉还小,经验也不足,让他去剿灭山贼,是否有些......

“张大人,我可是将事情都告诉你了,现在您总可以走了吧?”李林说道。

张尚奇笑笑,“好好好,不过李大人,你们的计划很好,但我觉得还有一处不妥。”

“哦?”李林挑眉。

“李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任职宫中统领,除却和王上的交情之外,自己的本领也够多,再加上——”

话没说完,李林忙抬手打断,“张大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可别这样吹捧我。”

闻言,张尚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其实我就是想说,这次剿灭山贼的行动让楚玉王爷全权负责,是否有些...呃,有些不妥?”

楚玉毕竟是个王爷,他说话自然得小心一些。

“张大人,这是王上的决定,您跟我说不妥没用。”李林严肃许多,他轻咳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大人,该说的我已经跟您说清楚了,您也该回去了。”

“我...哎!好吧!”张尚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触及到李林那硬邦邦的态度,他也只得妥协,转身走了。

待张尚奇离开后,李林忙将门关好,而后轻叹口气,捂着胸口暗自后怕:还好没露馅,否则万一被张尚奇看出了端倪,那可就完了。

而此时已经出了李府的张尚奇,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林方才态度的异常,他脚下步子匆匆,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好让自己的夫人去郡主府探望,好能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回到张府,张尚奇急忙将自己刚知道的一切告诉张夫人,而后又命下人准备了一些银两,好让自己的夫人给郡主府送去。

张夫人亦知道事情的紧急性,故而也没多问,只带上下人便直接去了郡主府。

许久没来往,当她站在郡主府门前的时候,还有些自责,她想:如若自己能多多注意郡主府的动向,也不至于这么晚才知道郡主府的变故,这时候来,也不知道是否有些晚了。

正想着,郡主府门前的小厮跑下来,笑呵呵地问道:“张夫人是来找我们家夫人的吗?”

她之前来过几次,可巧这小厮就记住了。

张夫人不由笑起来,“是,还麻烦你通秉一声。”

“张夫人客气,奴才这就去找夫人!她若是知道您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正如小厮所说的那样,小满得知张夫人来了,很是欣喜,她带着下人们亲自出来迎接,脸上带着笑,脚步也较往日轻快许多。

“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张夫人很是惊喜,她忙上前给小满行礼,但还没屈膝就被小满一把拦住。

小满笑道:“这段时间忙,没能去夫人的府上来往,还望夫人莫怪。”

“郡主也太客气了,我也是刚知道你府上出了这么多事情,说起来,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说到这儿,张夫人有些愧疚,她握住小满的手,轻声叹息。

“夫人可别这样说,反倒让我更愧疚了。”说着,小满招手让珍珠过来,借着对方的搀扶,笑道:“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张夫人正要应声,却忽的看到了小满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她不由惊呼一声,“这...这是怎么了?你这脚......”

之前在府中得知这段时间郡主府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提起小满这脚?这走路姿势怎么......

正当张夫人暗自诧异,脸色也愈发难看之时,小满忙转过身来解释,“不碍事的,只是上山时扭伤了脚,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马上就能痊愈了。”

张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进了屋,小满在珍珠的搀扶下坐在软塌上,张夫人坐在她对面,盯着小满看了好久,而后皱眉叹息:“这段时间应该很辛苦吧?看你这脸,瘦了好多。”

“是吗?”小满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遇到了些麻烦事,所以有些焦虑罢了。”

闻言,张夫人抿唇笑笑,说:“郡主,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要——”

话没说完,卧房的门忽的“吱呀”一声打开,汪幼荷带着小雪兴冲冲地走进来,“小满姐,你之前交代给我们的事情都已经——”

“咳咳。”小满皱眉打断,“没看到有客人吗?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在说。”

“不碍事的。”张夫人忙摆手笑笑,而后对着汪幼荷扬起个温柔的笑,“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还是先走了。”

见状,汪幼荷急忙解释:“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小满亦附和:“张夫人,您先坐,我们这么久没见,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您可千万别这么快就走。”

眼看着两人都挽留自己,且听着对方的口气也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张夫人便就依了小满的意思,继续在软榻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说话。

汪幼荷将自己和小雪做好的样衣拿出来,满是得意,“小满姐你看,这衣裳我们都做出来了,你先看看有没有不足的地方,我们也好及时拿回去改正!”

小满点点头,正要说话鼓励她们俩,就听到一旁的小雪低垂着头小声呢喃;“夫人,这些天我...我有些乱,所以有些地方做的不是很好.....”

前几天王氏突然死了,和王氏走的最近的小雪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几天以来精神一直不太好,总是无精打采的。

原以为今天她和汪幼荷一起来自己房中,是已经恢复了些,却没想到仍旧是病恹恹的模样。

小满暗自叹气,面上却还是得笑着,她鼓励道:“我相信你们俩的手艺,更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嘛,有不好的地方很正常,下次改正就好了。”

“对对对,小满姐说的对。”汪幼荷也十分识趣的附和,她将手搭在小雪的肩上,安慰道:“我觉得你比我做的好多了,小雪,你就是太谦虚了。”

这些天和小雪住在同一个院子中,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自从王氏死后,小雪就明显的没了精神,整个人都阴郁起来,和之前判若两人。

本想趁着这次看样衣的机会来开导对方,却没想到,小雪仍旧没有半点生气。

汪幼荷正胡思乱想着,就被身边小满的赞叹声打断思绪,她抬头看去,只见小满捧着小雪做出的样衣,双眼微微睁大,嘴角带笑,满是惊喜地说道:“小雪,其实你做的很好,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的样子。”

说着,小满又磨蹭到张夫人身边,将手中的衣裳递给对方,双眼亮晶晶的,很是自豪地说道:“张夫人,您看这件衣裳,是不是做的很漂亮?”

“又漂亮又精致,心思也巧。”张夫人低垂眼眸,看着衣裳上的绣花、阵脚,还有那些别出心裁的设计,不由自主地点头,问道:“太漂亮了,这件衣服多少钱?”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就收下这些钱吧

小满和张夫人都并非刻意夸奖,毕竟小雪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而且基本功扎实,在得知自己设计的花样有些老旧之后,她便在衣服的样式上下了很多心思,力求弥补花样的不足。

不过这段时间她心思不在衣服上面,这件衣服上也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但那都是些很小的瑕疵,对于第一次做衣服的人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更何况,小雪虽嘴上说自己做的不够好,但从那细密的阵脚来看,她必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和精力。

总的来说,小满的确惊喜,但在听到张夫人说的话之后,她更为惊讶,“张夫人,您的意思是,您想要买这件衣服?”

“没错。”张夫人笑着点点头,看着小雪的目光很是柔和和慈爱,她说:“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衣服来,足以见这孩子未来的潜力有多大,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

方才还无精打采的小雪此时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张夫人,微微张大嘴巴,半晌没说话。

见状,站在她身边的汪幼荷急忙偷偷地戳了戳小雪,低声提醒:“还不快谢谢这位夫人,她要买你的衣服了呢!”

张夫人穿戴不俗,又和小满有来往,再听小满的称呼,足以见对方并非普通人,这样的一位夫人提出要买小雪的衣服,而且还是一件小雪都认为没那么好的衣服,汪幼荷都替她开心!

“谢谢、谢谢夫人!”小雪终于回过神来,她眼眶微红,声音亦有些颤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您...您真的要买这件衣服吗?”

“我还能说笑不成?”张夫人笑笑,“你这衣服做的好,我看了喜欢,自然要买下来。说说吧,这衣服多少钱?”

小雪咬着唇看看汪幼荷,而后又看看小满,脸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这衣服...我该卖多少钱呀?”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些,更是不清楚市场上这样的衣服都卖多少钱,被张夫人一问,她可不就懵了嘛。

最后,还是张夫人主动说道:“这样吧,我们把衣服拿到灏逸轩去,让那儿的掌柜的给定个价,你觉得怎么样?”

在整个北安城,灏逸轩是最受欢迎、衣服档次也最高的一家店,在加上灏逸轩的何掌柜一家经常接触东岚的衣服首饰,对这样布料、设计的衣服也更熟悉一些,让他们定价,两方也都更放心。

“这个主意好!”小满点点头。

汪幼荷亦附和着说道:“还是夫人有办法,反正我们的衣裳迟早要拿到灏逸轩去的。”

说着,她侧身戳戳小雪的胳膊,低声问:“你觉得怎么样?张夫人这样做可以吗?”

“嗯,我听你们的!”小雪点点头,嘴角翘起,眼睛里也好像装着一泓泉水,看起来亮亮的。

按照张夫人的提议,小满找了个小丫鬟来,将小雪做的衣裳直接拿去了灏逸轩定价,而她则是将小雪、汪幼荷留下,继续和张夫人一起说话。

之所以让小雪和汪幼荷做样衣,而且还得照顾北安城本地人的审美和习惯,当然是小满想要在扩大市场,想要在北安城也能卖出自己的招牌衣裳。

和灏逸轩合作是好,不过对方毕竟是老招牌,即便满柔成衣坊和小雪、汪幼荷等人的衣服做的再好,那也是为灏逸轩而服务。

想要赚大钱,还是得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

在场的也没有外人,小满便将自己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又补充道:“若是你们俩这次做出来的衣服卖的不错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去买个铺子,开始卖衣服。”

当初她和夏婉柔在上京,也是这么做起来了,当时两个人什么都不懂,尚且能将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如今她有了经验,还有这么好的绣娘,自然可以比之前更成功。

“小满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汪幼荷有些犹疑。

小雪亦咬紧了唇,满脸的不确定和不自信,“夫人,这儿可是沧澜,我们迟早都得回去的。若真的要在这儿开店,那日后该留下谁继续看店呢?而且,我做的衣服也不是很好,万一——”

“什么万一不万一,你这衣服不刚做好就有人想要买了吗?”小满打断对方,鼓励道:“放心,之后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现如今只好好准备更多的衣服样式即可。”

相较于小雪和汪幼荷来说,张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在听完小满说的话之后,她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说道:“郡主说的没错,你们手艺这么好,而且郡主还有经验,对于开店,未尝不可试一试。”

闻言,小满登时兴奋起来,她趴在矮桌上,往张夫人的方向凑了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方,“您真的也这么认为吗?”

“当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的衣服。”张夫人翘起嘴角,笑着说道:“如果你们要在本地开店的话,我绝对会全力支持你们。”

“那就先行谢过张夫人了!”小满眉眼弯弯,心里美滋滋的。

正说着话,之前被派出去的小丫鬟就回来了。

对方刚一进门,小雪就激动地站起了身,焦急问道:“怎么样,何掌柜他们给这衣裳定的什么价格?”

那小丫鬟跑的急,如今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将带出去的衣裳给放回矮桌,而后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一直呼哧呼哧的穿粗气,一直没能开口说话。

“什么意思啊这是?”汪幼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雪和张夫人亦是有些懵,而小满则是试探着问道:“何掌柜的意思是,这件衣服值五两银子?”

按照她对灏逸轩和北安城衣服市场的了解,再加上对五个手指头的猜测,这小丫鬟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汪幼荷听到这话后回头看了一眼小满,率先蹦起来,而后重新看向小丫鬟,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问道:“真的吗?何掌柜说,这件衣服值五两银子?”

“对对对!”小丫鬟终于喘过气,她笑着说:“何掌柜说了,这件衣服做的极好,若放到他们店铺的话,最少也得五两银子!”

“那你跟他说这是小雪第一次做的衣服吗?”小满急忙追问。

小丫鬟先是一怔,而后挠挠头,嘿嘿一笑,“刚才跑的太急,忘了说了......”

“那还好。”小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总算松了口气。

“啊?小满姐,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吗?”汪幼荷皱了皱眉,不解道:“若是说了会怎么样,不说,又会怎么样呢?”

不管这衣服是不是小雪第一次做的,和估价有什么关系?

此事,不光是汪幼荷,就连小雪、张夫人也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见状,小满掩唇笑笑,而后清清嗓子,解释:“若她说了这是小雪第一次做的衣裳,那就算何掌柜再公正,心里也难免会被这个前提条件所影响。”

“且不说何掌柜会不会照顾小雪的面子,而故意将这衣服的价格提高一些,就连那看衣服的标准也会降低许多,比如哪里的线头没处理好,哪个绣花过于粗糙,这些他可能都会因为‘第一次’这个标签而忽略掉。”

说完,小满笑着看向小雪,说:“不过既然她没说,这就代表着,你和东岚上京的那些绣娘的手艺一样好,说明你被何掌柜认可了,你的衣服可以拿出去卖了!”

经小满这么一解释,小雪脸上才慢慢浮现出笑意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紧嘴唇,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得到了认可。

“笃——”

屋内传来轻轻一声撞击,抬头看去,原是张夫人将一小锭银子放在了矮桌上,她看着小雪,目光之中满是赞赏,“小雪,既何掌柜都说你这衣服最低也得五两银子,那我可就付钱了。”

说着,她将那锭银子推到小雪面前,说:“这里是十两银子,现在是你的了。”

“十、十两银子?”小雪一时激动的无措,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对呀,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说着,张夫人起身走到小雪面前,将她的手掰开,把那十两银子塞到她的手心里,说道:“何掌柜说了,这衣服最少也得五两银子,所以我给你十两银子,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看着手心里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小雪无端觉得沉甸甸的,她咬紧了唇,无措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这钱又塞回张夫人手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钱!”

她原以为,这衣服最多值个二三两银子,然而没想到何掌柜竟然说最低五两,而现在张夫人又给自己这么多钱,这未免......

“有什么不能要的,这是你应得的。”张夫人皱眉道。

“就是,小雪,你就收下这钱吧。”汪幼荷附和。

第四百三十二章 帮我一个忙

“小雪,这钱是你应得的,你赶紧收下吧。”小满也跟着劝。

小雪咬着唇,看着张夫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心,看着那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她顿觉脸颊发烫,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不知何时,手心里汇聚了好多黏-腻的汗。

“快收下。”张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晃了晃自己的手。

她舔了下唇,盯着那锭银子看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抬起手臂,张开手心从张夫人的手心里取走了那十两银子。

而后,小雪扬起脸对着张夫人抿了个淡淡的笑,很是拘谨的模样,她说:“多谢您。”

“没什么的。”张夫人重新回到榻上坐下,落在小雪身上的目光很是欣赏,她说:“小雪,我真的很期待你以后的作品。”

“谢谢张夫人夸奖。”小雪咬唇,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那我帮您把这件衣服包起来。”小雪始终抿着个淡淡的笑,但从她的一些小动作和语气来看,她心里应该是很激动和雀跃的。

毕竟能被相继认可,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看着两人的模样,小满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夏婉柔最初相识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从来到东岚之后,两人只能靠着书信联系,而自闹山贼之后,她因为诸事忙碌,竟好久都没给对方写过信了。

“小满姐。”

汪幼荷的声音将小满从思绪中拉出来,正沉浸于回忆的小满忙抬头看向对方,“怎么了?”

“那个...我的作品您还没看呢。”汪幼荷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上前一步,将自己做好的衣裳放到矮桌上,而后双手绞在一起,小声说:“小满姐你看看,我的这件衣服怎么样?”

见状,小满微微一笑,把汪幼荷的衣服展开来,细细地看了一遍。

比不上小雪的衣裳精致,而且有好多地方做的过于粗糙,明显是过程中有些急躁,所以导致很多细节的地方没有处理好。

不过,毕竟也是曾经差点和小满持平的姑娘,而且还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过许多世面,故而这衣裳设计了很多别出心裁的心思,再加上一些本地独有的特色,这样看来反倒和小雪不相上下了。

小满满意地点点头,一边看着衣服,一边说道:“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衣服没有大的问题。”

“多谢小满姐夸奖!”汪幼荷明显松了口气,面上即刻轻松惬意起来。

“但是!”小满话锋一转,而后抬眼看向对方,忽的严肃起来,她说:“大问题没有,小毛病不断!”

汪幼荷登时耷拉下脑袋,不敢直视小满的眼睛。

看着对方这样,小满也没有半点心软,她知道汪幼荷没那么爱面子,而且大大咧咧的,所以也没顾忌,就直说了,“这些阵脚一会儿密一会儿疏,线头也没藏好,还有你这衣服背上的绣花,也比不上你之前画的漂亮。”

说完,她将衣服放下,语重心长道:“幼荷,其实你基本功不差,但就是没耐性,你明明可以不出问题的,可你就是没耐性,以至于出了这么多小毛病。”

“我知道错了,小满姐。”汪幼荷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

“那就把这件衣服拿回去,认认真真地改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再交给了。”小满说。

一听这话,汪幼荷蹭的抬起头,满脸惊诧和委屈,“这...这得费多长时间啊,绣花还得都拆了,我...我大概得改到猴年马月去,才能把这些毛病都修整好......”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咬着唇暗自委屈。

“既然知道修改麻烦,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认真、仔细一点呢?”小满仍旧沉着张脸,语气也不似往日那般轻松,尤其是那始终定在汪幼荷身上的目光,让对方连抬头的勇气也没了。

屋内气氛低沉下来,张夫人在一旁看小雪做的衣裳,自知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话,而小雪看着汪幼荷可怜的模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由主动出来帮着她说了句话:“夫人,幼荷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绕过她这一次吧?”

说着,她小心打量着小满的脸色,试探道:“要不然,让她再重新做一件?”

要知道,有修改衣服上所有小瑕疵的时间,都能够再做出两套这样的衣服来了。

眼看小满不出声,汪幼荷自觉来了机会,便也急忙说道:“小满姐,我知道错了,要不然我再重新做一件,肯定把这些小问题都改正!求您了。”

说完,她眨巴着眼睛,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看着小满,乞求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请求。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原本还打算不出声的张夫人也开了口,她柔声说道:“郡主,这孩子也是第一次,要不然,您就饶恕过她这一次的马虎吧?”

眼看这么多人都为汪幼荷求情,原本打定了主意的小满也不免犹豫起来。

略思忖一会儿之后,小满叹了口气,“既然张夫人和小雪都为你开口求情了,那我就饶恕过你这一次,只再重新做一件即可,但是若再让我抓到一次,那——”

“那我绝对任凭小满姐处置!”汪幼荷大喜过望,一扫脸上的阴霾。

“行了,将衣服拿过去吧,一定要注意这些问题,知道了吗?”小满将衣服还给对方,脸色也总算是好看了些。

汪幼荷忙不迭接过衣裳,而后便拉着小雪出去了。

屋内又安静下来,张夫人将那件衣服包好,让下人收好,而后说道:“郡主,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说一件事情。”

闻言,小满抬眸,“什么事情?”

“我听说了山贼的事情,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张夫人轻轻叹息,说:“之前是我不知道,所以没能帮得上忙,但我刚刚听说,那些山贼过些日子还要来你这儿捣乱,是不是真的?”

她在北安城也生活了几十年,也听说过沥泉山上的山贼,但却从未发现那些山贼胆大到这种程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郡主府,实在太过分!

“事情的确是真的,不过...不过张夫人,这件事情您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小满十分小心地斟酌用词,说道。

“这有什么的?为什么不让我掺和?”张夫人往小满的方向凑了凑,焦急道:“就算我不能去对抗山贼,至少也能帮一些其他的忙吧?小满,我听说你之前给了山贼好大一笔赎金,是不是?”

没想到这事情都传到张夫人耳朵里了。

小满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解释:“的确是给了山贼很多钱,但是我——”

话没说完,张夫人便叹气打断,她说:“我心想着,你和镇国公都是刚来沧澜没多久,除了王室给的月俸,你们压根没有其他收入,如今又给了山贼这么多钱,府中肯定入不敷出了,对不对?”

小满又要解释,但这一次,张夫人压根没让她开口,便又接着开始说:“你有了这么大的难处还不跟我说,如果不是我从我丈夫那儿听说,我还压根不知道你们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将我从府中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原本想要一早就拿进来的,但张夫人为防小满怀疑自己的目的,所以想要当面跟她解释,却不想她来了之后还没说两句话,后面又发生了好几件事情,以至于她现在才让人将东西拿进来。

一个梳妆盒大小的木匣子,看起来普普通通,连个精致的雕花纹都没有,但一打开,里面却放着好几张百两银票。

这一次,小满没等对方开口就一口拒绝:“我不能要!”

“你正是为难的时候,怎么还不能要呢?若是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怕别人说闲话,那就权当是我借给你的,这还不行吗?”张夫人有些急了。

“不是不是,府上现如今已经有了资金周转,张夫人,您不用再来送钱了。”小满解释:“之前华立已经送来了不少钱,维持府中开销的话,已经足够了。”

华立的钱她尚且都想要尽快还上,更何况是张夫人呢。

华立还可以说是因为小满救了自己,所以想要帮她。而张夫人呢,她明明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而且和小满也仅仅算得上是关系好罢了,小满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她的钱的,哪怕是借也不行。

所以,小满再三拒绝,“张夫人,这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张夫人口才算不上好,而且看着小满态度坚决的模样,她也没了主意,只能万般无奈道:“郡主,你...你未免也太......哎!我总想着要帮你,可你却不接受,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其实夫人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别的忙。”小满忽的想到一件事情,神秘笑道:“您愿意吗?”

“只要能帮上你的忙,什么事情都可以!”张夫人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

见状,小满嘴角的笑不由愈发神秘。

第四百三十三章 做衣服

张夫人和小满说了好久的话,直至天色渐暗,两人才依依惜别。

回到张府的张夫人也没闲着,一到家就开始忙着写帖子,准备请自己相熟的那些夫人、小姐来家中小聚,好能完成小满的嘱托。

张尚奇见了好奇,不由随口问了一句,“请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我记得,你不是最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吗?”

张夫人爱清静,往日就算出去玩,也总是找固定的几个朋友,她们相聚时人数最多不过四五个,除却不得不出席的大场面之后,他还从未见她和这么多人同时聚在一起过。

“我这是有事要做,并非玩乐。”张夫人低着头认真写帖子,头也不抬的回应。

看着对方这认真的模样,张尚奇登时来的兴趣,“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听听?”

闻言,张夫人这才放下毛笔,解释:“今天我不是去了郡主府吗?可郡主执意不肯收下那些钱,我心里过意不去,便想要帮她个忙。”

她将桌上的请帖拿起来晃晃,笑道:“这都是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夫人、小姐,素日里是最爱买衣服首饰的,如今郡主想要开个店铺,我自然要为她多找一些客人,好能让郡主的生意更红火些。”

当时她瞧着郡主笑的神秘,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没成想对方只是想让自己帮她多找一些客人罢了。

说起来,她虽喜爱清静,但这样事情还算不上为难,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原来是这样。”张尚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写请帖呢?这样得浪费多少时间。”

他也是心疼自己的夫人。

“亲自写请帖才显得诚心嘛。”说着,张夫人又低下头开始写帖子。

见状,张尚奇笑笑,“你说的也对,既然这样,那我陪你一起写,这样总归比一个人更快一些。”

两人一起动手,速度的确快了许多,待填写的请帖越来越少,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将所有的请帖都写好了。

张夫人伸了个懒腰,将请帖一张一张的收好,而后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

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周围也寂静的不像话,她问了问丫鬟,才知道夜已经很深了。

“先去休息吧。”张尚奇起身,说道:“这些请帖明天再去发也不晚。”

“嗯。”

张夫人忙了很久,小满这边也没闲着。

为了能尽快准备出衣服出去卖,也为了防止供不应求,郡主府这边,从送走张夫人开始后,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小雪依循小满的吩咐,将自己设计出的衣服式样和花样都重新描了一遍,汪幼荷亦是急急忙忙又开始准备材料,好能及时准备出样衣,好让其他人照着做。

所有人都忙碌了一宿,直到次日各府丫鬟进府开始学习,小满才带着汪幼荷和小雪去后院,准备让这些丫鬟们上手,开始实践。

在这之前,小满已经找欧倩倩和江秋等四个人都商量过,确定各府丫鬟们这段时间学习的还算不错,她才放下心来。

因着忙碌了半宿,汪幼荷和小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汪幼荷,眼下有着十分突兀的一大片乌青,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熬到了很晚。

“夫人,这些丫鬟们入府学习还不到一个月,现在就让她们开始上手做衣服,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小雪有些担心。

小满笑笑,解释:“其实没关系,毕竟还有欧倩倩她们指点着,再加上要她们做的也并非十分精细的活,只是帮忙罢了。”

汪幼荷打了个哈欠,而后问道:“小满姐,可她们毕竟没经验,这样真的能行吗?不会浪费很多布料吧?”

要知道,华立已经很久没去上京了,北安城如今剩下的这些布料和棉花、丝绵已经不多了,若这次再浪费一些,那衣服的成本只会更高,届时还会有人买比之前价格高了不少的衣服吗?

“你们所说的事情我都想到了,放心吧,我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好的计策,绝对不会浪费棉花和布料的。”小满自信说道。

说着话,三人也到了后院。

她们赶到的时候,每个班的负责人已经将小满所说的事情传达给了每个人,那些丫鬟们都兴奋不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很是激动。

见状,汪幼荷更加不放心了,她凑近小雪,压低声音说道:“小雪,你是学了多长时间才开始真正开始做绣品和衣服的呀?”

“大概一年左右吧。”小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家里没钱,为了养活自己,只能先去店铺里帮忙做工。只是那时候我做的并不好,都是些便宜衣服,没那么多要求。”

做一件便宜衣服尚且需要一年的时间,如今这些人学了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这些人也远远比不上小雪的天赋,让她们这个时候做衣服,真的能行吗?

汪幼荷心中的疑虑更大了。

两人虽说是在说悄悄话,可毕竟离小满很近,再加上这后院安静的很,所以两人的谈话声很清晰的传入了小满的耳中,包括汪幼荷的质疑和忧虑。

不过她毕竟比两人经验丰富,对于她们所忧虑和担心的事情,小满又怎么会想不到呢?而且,她不仅想到了这几点,而且还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让人都出来吧,我有事情要宣布。”小满吩咐一声,让珍珠去各个屋子内叫人。

很快,三个房间内陆陆续续走出许多女孩子,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最好班级的何淼。

他是这么多人当中唯一的一个男生,大抵是物以稀为贵,而且他天赋高,又从小在衣服堆里长大,所以在这些人当中十分受欢迎,就连站位,何淼也被众人推着站到了最前面。

看着大家陆陆续续到齐,也在欧倩倩等人的指挥下站好,小满寻了个较高的位置站上去,而后清清嗓子,准备开始宣布自己的决定。

“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我们这次要做一批衣服,而且这批衣服的要求非常高,不能有丁点瑕疵。”小满俯视众人,努力拔高自己的声音,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但事与愿违,她刚说完前两句,底下就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完全压过了她的声音。

“我们才学几天啊,怎么能做衣服呢?!”

“还要一点瑕疵都没有,恕我直言,哪怕是学了好几年的绣娘,也不一定能这么厉害吧?”

“做这么多衣服干什么,是不是要拿出去卖钱?那卖的钱能分给我们一些吗?”

底下说话的乱七八糟,各种话题都有,但总的来说,最多的还是大家担心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以及对于这件事情的恐惧和抵抗。

“大家都静一静!”小满努力拔高声音,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先静一静,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句话喊出去之后,的确有些人乖乖抬起头看向了小满,然而还是有还很大一部分人议论个不停,压根没把小满说的话当回事。

见状,一旁的汪幼荷和小雪也扯着嗓子喊起来,欧倩倩等人也受了指引,帮着一起呵斥那些吵闹个不停的学生,好让后院安静下来,能听到小满的声音。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原本吵闹个不停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能认真地抬起头听小满说话了。

彼时,小满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她接过珍珠送来的茶水,喝了口热茶润润嗓子,这才有力气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担心自己能否做好,但相信我,既然我肯让你们去做,就绝对对你们有信心,相信你们可以做好!”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的举起了一只手,而后一道女声响起:“那万一我们做坏了呢?郡主是不是还得让我们赔钱啊?”

“哎呀,我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啊,要事让我们陪,我们哪里赔得起?!”

“就是嘛,这个月一直在这儿学东西,府中发的月钱也不多,哪里还有钱赔啊!”

眼看着底下又要吵嚷起来,小满忙再次之前喝断:“大家放心,只要你们肯按照我的吩咐来,你们绝对不会出错,也绝对不会赔钱!”

说着,小满喘了口气,问:“现在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一个接一个的问!”

“郡主郡主!我有!”

小满扬手示意,“你说。”

“众所周知,郡主是要把这些衣服都卖出去的,那如果赚了钱,我们这些做衣服的能分到钱吗?”

小满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如若这件衣服真的赚到了钱,你们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工钱,做的多、做的好,那自然赚的也就多。”

“真的假的?做的多就赚得多,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那按照这么说的话,谁还回府做丫鬟啊!还不如在郡主府做衣裳,大家说对不对?!”

闻言,小满不由笑了,“做的快的同时,也要做的好,否则你做再多,只要不合格,那还是不能发工钱。”

第四百三十四章 账房先生

底下的人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小满都一一解答,直至最后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众人。

“我知道大家学习的时间不长,对绣艺还没有完全的掌握,所以这一次赶制衣服,并非是让大家单打独斗,而是我们一起合作,共同完成。”

说着,小满在珍珠的搀扶下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家各有所长,所以这次赶制衣服,大家只需要负责固定的一个流程即可。”

“比如,小雪手艺好,那她就负责样衣的花样绣制,而你们则是负责将剪裁、缝制等等步骤,做完自己的那一步之后就可以直接交给下一个人,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法子是小满琢磨了一晚上,所能想到的最简单、最快速,也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根据每个人的特长来分配固定的一个流程,即便在最初不熟悉,可在做多了之后,至少能够熟能生巧。

而且,她是想要给这些人工钱的,若是使用这个办法的话,也是计算工钱最简单的方法。

“郡主,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会有人来教我们吗?”底下有个小丫鬟伸出手,怯生生地问道。

再看周围的人,也纷纷一副疑惑的神情,不是十分明白的样子。

见状,小满轻咳一声,珉起个淡淡的笑,“我们目前只需要做两种衣服,一种由小雪负责,另一种由汪幼荷负责,你们若有不懂的,等会儿直接问她们就好了。”

说完,她叫来江秋和欧倩倩,让她们将这些人按照各自的资质分成两拨,而后将她们这些授课的绣娘也分成两组,各自带一队去找小雪和汪幼荷。

趁着她们正在吵吵嚷嚷的分组,小满将小雪和汪幼荷叫到了一边。

她说:“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办法,你们俩听懂了吗?知道该怎么做吗?”

“好像是明白了,但好像又有些不太明白。”小雪挠了挠头,皱着眉说道。

闻言,小满不由得笑了,“若你们现在还不明白,那我们等下试验一番就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们,一定要万般小心,知道吗?”

小雪和汪幼荷忙不迭点头,两双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小满,半点不敢分心。

小满轻轻嗓子,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卖衣服,而且客人还都是张夫人找来的,所以不管时间多么紧张,又有多困难,你们都必须把这批衣服做好,知道吗?”

之前虽然也有灏逸轩在卖满柔成衣坊的衣服,但是那毕竟是直接从上京运来的,不管是面料、设计,还是衣服上的一些特色,全都是关于东岚的,和沧澜没多大关系。

然而这一次不同,小满是真心想要在本地开一家有这北安城特色的店铺。

“小满姐,等下我们该怎么做,你可得时刻提醒着我点!不然我好怕出丑!”汪幼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和往日那个活泼的她大相径庭。

小雪亦是紧张巴巴的点点头,附和:“夫人,您等下可千万要多多指点我们,万一出了什么错,那我们在这些丫鬟面前就没了威信,到时候可就没办法管她们了。”

“对对对,这些丫鬟是最机灵狡猾的,万一被她们抓住漏子,那我和小雪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汪幼荷抿唇点头。

见状,小满扬唇笑笑,安慰:“放心吧。”

三人说着话,那边的队伍也排好了,小满带着两个人过去,左右转了一圈,将两人各自分配,而后说道:“汪幼荷这队先留下,小雪,你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啊?哦哦哦!我这就带着她们走!”小雪刚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眼看着小满已经抬脚往前走了,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带上身后的十几个丫鬟跟上去。

十几个人排成长长的队,跟在小雪和小满的后面,有序且快速的走出后院,径直往小雪所在的院子走去。

早在钱一天,小雪就已经按照小满的吩咐,将自己之前所设计出的衣服纸样又做了一份,然后将袖口、衣襟、领口,还有衣摆出的花纹也分别绘制一份,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小雪,把你昨晚画的花样拿出来,然后分给大家。”小满吩咐。

小雪应了一声,而后小跑进屋,将那些纸样子都拿了出来。

分到小雪手下的共有三十八个人,在加上两位绣娘,总共是四十个人,小满将小雪拿来的纸样子分成四份,然后分别交给两个绣娘。

剩下的三十八个人被分成两组,而后每组又分成一个小组,这样一来,这四份纸样子就能被不同的人负责。

这两位绣娘是最熟悉底下人的长处的,故而这分组的事情都由她们完成,小满和小雪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低声提醒她几句,好让她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很快,三十八个人被分成了四组,每位绣娘负责两组的丫鬟,负责监督和教授后续的衣服制作。

“等教授完毕之后,你们就可以向小雪申领材料开始做了,如果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去问小雪。”小满站出来,说道:“每个人都负责固定的一个工序,大家这段时间只需要将自己的那一道工序做好做快就行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丫鬟们齐声说道。

经过这样的分组,丫鬟和绣娘、小雪终于明白了小满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何意,绣娘捏紧了纸样子,丫鬟们也抿紧嘴唇,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期待。

小雪这支队的事情解决完毕,小满又让人将剩下的汪幼荷队伍叫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和动作,只不过是将小雪的纸样子换成了汪幼荷的而已。

有之前的经验,这一支队伍完成的很快,大家也迅速领会了小满的意思,不再似之前那般吵闹。

分完两个队伍,时间已经不早,眼看着太阳就快下山,小满又召集所有人嘱咐了一遍,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让大家先行散了,各自回府休息。

而她,也带着小雪和汪幼荷去了书房。

“小满姐,您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来的?简直太聪明了!我太佩服您了!”汪幼荷一路上叽喳个不停,手舞足蹈的,片刻也停下不来。

小雪亦趁着对方不说话的空档赞叹几句,言语之间满是赞赏和敬佩。

小满走在最前面,听着两人的话,不由得扬起个淡淡的笑,她抬手揉揉眉心,心想:毕竟自己耗费了整个下午加整个晚上的时间,若这样还想不出个靠谱的办法,那她也白做满柔成衣坊的掌柜那么多年了。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书房。

三人依次落座,小满坐在正中间,开门见山道:“小雪,你的样衣已经卖给了张夫人,所以这几天你得加紧时间再做一件衣服出来,好让你手下的人参考,可以吗?”

“嗯嗯,当然可以!”小雪连连点头。

小满看向汪幼荷,“你的样衣还没做好吧?”

说到这个,汪幼荷不由得低下头。

见状,小满也没苛责对方,而是说道:“那你得尽快做出来了,否则你手下的人只靠着纸样子,没衣服参考,很有可能就会出错,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你必须在她们开始做衣服之前,将样衣赶制出来。”

“是是是,这一次我绝对会无比认真的,还请小满姐放心!”汪幼荷点头如捣蒜。

说完这个,小满又嘱咐了一番关于制作衣服流程上的事情,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她也不便多留,便先让两个人去吃饭了,而她则是留在书房内,继续研究开店的事情。

今日一早,府中的小厮就到外面去了解北安城的商铺售卖情况,傍晚时分就回来了,只是当时小满正在忙碌分组的事情,一直没能看。

虽然她现在有些累了,但为了尽快开店铺,她也只能将就一下。

一旁的珍珠见了,于心不忍,想要上前相劝,但看着小满伏案认真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扰,只得轻手轻脚走出去,让外面的小丫鬟去厨房端些热菜热饭来。

“珍珠。”屋内的小满忽的唤了她一声。

门外的珍珠忙推门进来,“夫人,怎么了?”

小满仍旧低着头,她手下不停,眼睛也始终停留在桌上的一摞摞纸上,但却能条理清晰的命令另一件事情:“你去府中的账房先生那儿去一趟,将他带着府中开销的账本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哎!我这就让人去找他!”珍珠应了一声,又小跑着出了门,找了个丫鬟去叫账房。

按照之前的计划,翡翠这几天就能修养的差不多,便能回来伺候,可没成想前段时间突然来了山贼,虽说王氏将山贼引开,但翡翠也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至今还在床上养伤,更别提回来伺候了。

所以珍珠处处小心,能差事别人去做的事情,就尽量不亲自去办,这也是为了能够时时刻刻守在小满身边。

“叩叩叩——夫人,账房先生来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山贼落网

“我们府中现如今还有多少能用的钱?”小满抬起头,皱眉看向账房先生。

对方有条不紊地拿出账本,一边往桌边走,一边说道:“现如今共有十万零六百两银子,不过还有几天就得给下人们发月钱了,还有厨房的开销,还有段时间就该给下人们发冬衣了,若是华立大人还不能去上京的话,这给下人们做冬衣的钱也得从这些钱里边扣,那......”

账房一开口说了一大堆,虽听起来还剩下不少钱,但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现在能动用的钱也不多。

小满皱眉想了想,拿着笔在纸上划拉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继续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就要发冬衣了?这些冬衣若是在当地购买,又需要多少钱,这些你算过吗?”

根据小厮寻访来的当地商铺价格,还有前期店铺的各种资金投入,那至少得从府中抽走两万两银子,而且这店铺前期不能够很快盈利,又得浪费很长一段时间。

综合算下来,从府中抽走两万两银子之后,至少要经历两三个月,才能为府中创收利润。

正当小满眉头紧锁的时候,之前一直扒拉算盘的账房终于停下,他抬起头,说道:“夫人,若是按照北安城其他府邸的情况来说,下人们冬衣的发放基本都在十月份左右,最晚不能超过十月中旬,而这冬衣的质量也非成三等,有不同的价钱。”

“你说。”小满点头,目不转睛盯着对方。

“最便宜的冬衣,每一套一钱银子,中等的每套二钱,最高档,也是最为保暖的是五钱。”说着,账房放下算盘,继续说道:“若是夫人要在本地购置下人的棉衣,那就郡主府来说,即便是购置最便宜的棉衣,也至少要花费二百两银子。”

说完,这账房极其小心的扫了一眼小满的脸色,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光是冬衣,还有下人们休息的房间,也得升起炉火,还有他们的被子,也得换成更厚的......”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这笔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虽说自己也领着月俸,但对于这笔钱来说,那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如若自己不开店的话倒还好,但若是一旦开店,那这俸禄根本入不敷出。

小满头疼的厉害,她盯着桌上那些写满了乱七八糟数字的纸张,无力的叹口气。

“夫人,您...您是有什么急事吗?”账房先生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小满皱皱眉,搁下毛笔,起身说道:“我也知道府中剩下的钱不多了,所以想要开个店补贴一下,可没想到府中剩下的钱连开店都不够了。”

自从嫁给陆离之后,她还从没有为钱财的事情这么烦心。

“夫人,要不然我们去找王上帮帮忙?”珍珠在一旁提议。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小满摇头否决,她说:“之前建造温室、养兔子等等,那都是再帮王上的忙,我们遇到了困难,那去找他帮忙是应当的,可如今我们开店是要自己赚钱,这件事情和王上没关系,我们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

依照王上的性格,肯定会无条件的帮助小满,可她自己心里有一道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越过这道坎去。

“夫人,若是华立大人这段时间要去上京的话,也许我们就没那么困难了。”账房说道:“您看,若是华立大人去了上京,那既可以帮下人们带回冬衣和冬被来,也可以将上京铺子的钱收一些回来,这样夫人若是再想开店,那会轻松许多。”

他说的不错,可这山贼的事情还没解决,华立会去上京吗?

小满叹口气,说:“时间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账本留在这儿,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再好好的想一想。”

说完,她又坐下开始写写画画,偶尔拿过账本看几眼,或者拿过账房的算盘划拉一通,很是专注。

见状,珍珠扬手示意账房离开,她将书房的门窗都关好,又把暖笼往小满的方向移了移,好让对方更暖和一些。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珍珠一直轻轻的,生怕自己发出的动静打乱小满的思绪。

夜色渐浓,可书房内拨算盘的声音始终没停下过,珍珠趴在暖龙旁边看着小满,开始还能看清眼前的人,可到了后来,困意来袭,她连睁开眼睛都不能,就更别提看着小满了。

直至东方亮起,外面响起低声的说笑和脚步声,珍珠才皱着眉头醒过来。

再一看,小满仍旧在书桌面写写算算,竟一夜都没有休息!

“夫人!”珍珠惊吓地站起身,慌张道:“您...您怎么......”

“哦,我还有事情没有算好,所以就没回卧房去。”说这话的时候,小满仍旧低着头写写画画,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只见桌上摆满了写满字的纸张,七七八八的摞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压根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再看小满,她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还有几个钗环已经被摘下来放在一边,她身上披着薄薄的毯子,看样子是从卧房那边拿来的,可翡翠压根没听到对方出门的声音,想来是她睡的太死了。

“夫人,您熬了一晚上,现在也该回去休息了吧?”翡翠揉揉眼睛,轻声问道。

但小满却摇了摇头,“还有不少事情没做完,等下我还得出去一趟。”

说着,小满将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纸整理一番,而后起身说道:“回去换身衣服,珍珠,你等下陪我出去一趟,我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眼看着小满已经拿着那些东西往外走,珍珠也顾不上其他,忙跟了上去,劝道:“夫人,可是您都一晚上没睡了,而且...而且现在山贼的事情还没结束,万一您出门——”

话没说完,急匆匆走在前面的小满忽的停下脚步,使得只顾着说话的珍珠差点撞到她身上。

“你说的也对。”小满反应过来,她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很是为难:“不过今天的事情我必须得亲自出门看看,否则这开店的事情又得拖一阵子。”

听对方说话,珍珠先是点点头,而后有些诧异:“夫人,您真的决定要开店吗?那府里的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账房先生说了,如今府中剩下的这些钱只够日常开销,压根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夫人开店。

“我昨晚已经算好了。”小满照旧往卧房的方向走,脚下飞快,嘴也片刻没闲着,“在华立近期不去上京的情况下,也有办法能够开店,只不过很多地方都会有限制和约束而已。”

大不了就选个偏僻点的小店铺,那样花费还能少些,反正小满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开这个店铺。

毕竟,这些钱暂时还够府中的花销,可若是时间长了,她的那点月俸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届时还得想法子赚钱。

见状,珍珠猜测:“夫人,您今天出门是要去看铺子吗?”

“嗯。”小满点头。

“那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嘛,若是您实在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也行,我绝对可以——”

话没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卧房门口,小满好似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似的,兀自打开门,进去就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准备出门的行头。

珍珠见了不由着急,急忙上前劝道:“夫人,您真的要出门吗?您就不怕那些山贼?”

“你先别再这儿烦我了,珍珠,你找个小厮去李府传个口信,就说我要出门,让李大人加强府中的守卫。”小满一边挑衣裳,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若一味惧怕山贼而不能出门,那只要一天没剿灭山贼,她就一天不能出门看铺子,这样未免也太被动。

一旁的珍珠对小满的吩咐有些犹豫,她皱眉说道:“夫人,这样真的可行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要知道,那些山贼的武功高的很,又向来神出鬼没,最重要的是,他们极有可能就在郡主府周围盯着,若是一旦察觉小满出门,那他们岂不是会趁着这个机会下手?

趁着对方说这些话的功夫,小满早就自己换好了衣服,她走到铜镜前面,一边卸去头上的钗环,一边说:“行了行了,你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那么婆婆妈妈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没事的。”

之前陆离说过,王上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楚玉,所以让李林在郡主府周围布下了很多守卫,想来应该没问题的。

珍珠不知道这些,她担心也正常。

“叩叩叩——”

卧房的门忽然响了,小满对着珍珠摆摆手,“去看看是谁来了,有什么事情?”

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的珍珠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去门口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厮,“怎么了?”

“珍珠姐姐,山贼落网了!”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审问山贼的权力

“去通知王上了没有?”李林站在郡主府附近的一条暗巷中,皱眉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那人回答:“回禀大人,刚抓住他们就已经让人去宫里通知王上了,算着时辰,王上应该马上就到了。”

闻言,李林点点头,继而将目光重新落回被五花大绑的山贼面前。

自从陆离去了郊外之后,他便加大了对郡主府的防卫,原以为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察觉到山贼的动向,却不想这么快就观察到山贼开始行动,并且一举抓获。

说到这儿,其实他还要多多感谢楚玉,要不是楚玉之前出了宫就去那条巷子和山贼会和,他也不会知道那条巷子里藏着山贼。

所以,李林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在暗中保护和监管郡主府周围,他还派了几个人去那条小巷中蹲点,直至前几天发现频繁有人出入那条小巷,且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李林登时警觉起来。

这才两三天过去,那些山贼就开始行动,想来之前频繁出入那条小巷,也是在为今天的事情做准备。

“大人,郡主来了。”手底下的人低声通秉。

李林点点头,喝令手下将这些山贼都带到一旁看管起来,而后他理了理头发、衣裳,又将沾染了血迹的刀剑收起来,这才去见小满。

小满也没敢真的走到那里面去,毕竟只是听说山贼落网,但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郡主。”李林快步走出来,一脸严肃,“府中没有事情吧?世子没事儿吧?”

小满摇摇头,“没事,府里一切安全。”

说完,她踮着脚尖往里面看了一眼,皱眉说道:“那些山贼全都抓住了吗?到底有多少人,还有幕后主使是谁?是王上怀疑——”

正说到关键的地方,两人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尖细的男声:“王上驾到——”

原来是王上来了。

小满和李林匆忙结束对方,而后转身行礼拜见。

王上对于山贼的事情很是关心,故而只扬了下手让他们起来,便焦急问道:“李林,你确定山贼全都抓住了?他们没得手吧?还有楚玉,他来了没有?”

暗巷周围都是李林和王上的侍卫,所以即便王上问话的声音大了些,倒也没什么。

在王上和小满焦急的目光注视下,李林摇了摇头,“王上,这一次山贼还没来得及动手,我——”

“王兄!”

远处忽的传来楚玉焦急的声音,李林忙闭上嘴巴,小满也垂头退至一旁。

很快,还在呼哧呼哧喘粗气的楚玉到了,刚一到,还没说话,他就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王上面前,一边穿着粗气,一边低着头带着哭腔说道:“王兄,都是臣弟的错!臣弟一时疏忽,没能保护好郡主府!”

不光是楚玉,就连一直跟在楚玉身边的侍卫,也随着主子跪了下去,低着头不出声。

王上的脸色非常不好,他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玉,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

正听到关键之处,就被楚玉打断,无论是谁都得生气。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极有可能和楚玉有关系,如今他又来的这么巧,王上的脸色如何也好看不了。

然而,纵然心中愤然无比,王上表面还是得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皱眉说道:“行了,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成什么样!快起来吧!”

说完,王上抬手跪在跟在楚玉身边的那个侍卫招招手,很是不耐烦:“赶紧扶你家主子起来!”

在王上的命令和侍卫的搀扶下,楚玉这才起身,不过即便如此,他在起身后还是低垂着头,又是揉眼睛,又是低声啜泣,好似他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

李林看了楚玉这幅模样又是心烦又是厌恶,他暗自翻了个白眼,也没理会对方,而是看向了王上,“王上,这次一共抓到闹事的山贼六名,如今都被看管了起来,您看,这后续的审问......”

“就交给你来审问吧。”王上想也没想的说道。

“啊?!”正低着头揉眼睛的楚玉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就抬起了头,他看看王上,而后又看看李林,最后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说道:“王兄,山贼的事情不是都在由我管理吗?如今贸然交给李大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如若山贼落到了李林的手中,那自己和赵山的交易岂不是很快就被暴露?

要知道,那些山贼和忠孝仁义挂不上边,如今他们被抓,赵山肯定也难以逃脱,万一他们为了将功折罪供出自己来......

一想到这些,楚玉更不想把审问山贼的权利拱手让给李林了。

“王爷,您的确从一开始就接管了这件事情,但是如今山贼差点闯入郡主府,可您呢?您的手下又去哪儿了?”李林对上楚玉的视线,带着几分不屑,“王上顶着多大的压力把这件事情交给你,那是因为王上信任你,可你呢?”

一句话,不仅斥责了楚玉的玩忽职守,还将王上任命楚玉的原因编造的如此简单,不仅让王上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还打消了楚玉的顾虑。

不过这个时候,楚玉可没那么多心思去想李林所说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

“我...我那是临时有事!”楚玉生怕王上改变了主意,愈发的努力辩解,“这些天都好好的,那还不都是我尽心守护的原因吗?李大人,就算我今天没有拦下山贼,那之前郡主府一片太平,也是有我的功劳的!”

闻言,李林噗嗤笑了,他说:“王爷,您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林,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楚玉脸色不善。

“王爷以为我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是什么意思呗。”李林满脸轻蔑,压根没把楚玉放在眼里。

两人越吵越凶,王上本还想让李林好好教训楚玉一顿,却没想到最后,李林自己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虽说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按照他一个朝臣的身份来要求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了。

更何况,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再教训楚玉,而是李林在纯粹的宣泄个人情感,几乎和这次的山贼事件挨不上边了。

见状,王上及时出来打断二人,说道:“别吵了!”

楚玉刚要扬起的胳膊落下,李林也愤然转过身去不出声,一旁的侍卫也都不知何时垂下了头,周围静悄悄的,场面有些尴尬。

王上轻咳两声打断平静,他皱眉叫住李林,“李林,也好歹也是个朝臣,跟王爷这么这么说,你觉得妥当吗?”

李林梗着脖子不说话,但从脸色来看,他压根没把王上说的话当回事,更没有觉得自己和楚玉吵架有不对的地方。

不过好在王上也不是真心想教训他,只是胡乱掰扯两句,便又将矛头指向了楚玉。

“楚玉,您先回府去。”王上命令,“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没发现山贼的行动也就罢了,居然还来的这么晚!还好意思和李林争执这些有的没的,也不嫌丢人!”

可没想到,和李林吵了一架之后,楚玉的胆子和脸皮反倒愈发厚了,一听到王上要赶自己走,他急忙反驳:“臣弟这个时候可不能走!”

“为什么?”王上再度拉下了连。

楚玉嘟囔:“李大人本来就嫌弃我做的不好,如今我若是走了,那他岂不是会更看不起我?不行,王兄,今天说什么我都不能走!”

说完,这楚玉作势就要往看管山贼的那一小片区域走去,边走边念叨:“这帮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楚玉!你给我站住!”王上登时发了怒,他喝道:“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孤叫你守卫郡主府,你没能把这个差事办好,后来李林抓捕山贼,你半点忙都没帮上!就算这样,你还有脸跟李林吵架,如今又舔着脸要去审问山贼,你自己想一想,孤放心把山贼交给你吗?”

不管是从王上所说这方面,还是楚玉和山贼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情来说,他都不能去审问山贼。

只不过碍于目前楚玉的真面目还没有揭开,所以王上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来拦下他罢了。

“王兄!”楚玉不得已转身过来,一副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模样,“就是因为我之前犯了错,所以现在才要弥补嘛!王兄,你不会连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楚玉说的头头是道,即便王上心里怀疑他,但终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再拒绝,更何况,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他不能让楚玉察觉到自己对他态度有变。

无奈之下,王上掩唇轻咳几声,暗自对李林使了个眼色。

李林胆大的对着王上撇了撇嘴,但却乖乖照做了,他说:“王上,臣认为,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臣来处置比较妥当。”

“李林!你总是跟我抢什么?这山贼是你抓到的不假,可你一个宫城统领,好好保护王兄、肃卫宫城就是了,你总是掺和这些事情干什么?”楚玉气急败坏的大吼。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是要借钱吗

“可王上之前交代给您的事情您没办成,如今还不允许有能力的人来做吗?”李林不在乎的耸耸肩,故意笑的贱兮兮的,说:“王爷,这可是山贼!想要绑架郡主孩子的山贼,可你一点都不重视,王上怎么放心把后续的事情交给您去做呀?您说是不是?”

说着,李林慢慢悠悠走到楚玉面前,扬起脖子,态度轻佻又不屑,他说:“王爷,您已经辜负了王上的信任,如今您还想再让王上失望一次吗?”

“我...我不是!”楚玉的狡辩没由来的苍白。

李林见状更加得意,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就差当场指着楚玉的鼻子笑话他了。

眼看李林的行为动作愈发出格,王上及时打断两人的对话,他说:“楚玉,这段时间你日夜盯梢辛苦,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吧,至于剩下的事情,还是让李林去忙吧。”

说完,王上兀自转身离开,起驾回宫,连个辩解的时间都没有给楚玉。

王上一走,现场的气氛登时又僵持起来,可无奈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王上的话,而且在场的侍卫当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李林带来的,故而楚玉只得黑着张脸离开。

碍事的人走开,李林立刻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他走到小满身边,说:“郡主,你现在方便吗?我还有好多事情跟你说。”

“好,我们去府里的书房谈吧,正好我也有好多事情想要请教李大人。”

为了能尽快坐下来商谈,小满特地带着李林抄了小路,从府中厨房采购用的角门进来,而后带着李林一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可不想刚从角门进来,小满一行人迎面就撞上了小七。

“哎?你不是应该在郊外吗?”小满有些诧异,她皱眉,“小七,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郊外出什么事儿了?”

山贼选择在今天行动,难不成还有人去了郊外陆离那儿?

正当小满为陆离担心的时候,那小七挠着头害羞笑了,他解释:“夫人,我只是来府里送点东西,郊外那边没事,您别担心、”

“送什么东西?”小满问。

可没成想,小七正扭扭捏捏不肯说的时候,小满忽然看到远处的亭子那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鹅黄的对襟棉袄,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那不就是翡翠嘛!

从小满这个方向看过去,恰好还能看到翡翠的手上那个不小的布包,那布包看起来软软的,依照小满的经验来看,里面很有可能是装的衣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满也明白小七来做什么了,趁着翡翠还没看到自己一行人,她不由抿了个笑,说:“你先去找翡翠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小满急忙拉着珍珠和李林离开。

幸而她们之前站着的地方周围长满了耐寒的松柏,以至于翡翠竟一直没发现她们的存在。

翡翠一路快走赶过来,急忙将手里的布包塞给小七,说:“这几天天冷,你又时不时的需要上山,可眼下府里还没有到发冬衣的时候,你还是将穿上这件衣服将就一下吧。”

其实她刚做好的这件衣服也算不上厚,但总好过小七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再加上她已经特地将这衣服改的宽松了些,也好让小七将这衣服套在外面穿。

看着翡翠一脸认真的模样,小七蓦地笑了,他接过布包,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嗯,那你快走吧,不然等会儿回去该赶不上吃午饭了。”翡翠看着对方,眼中纵然千万般不舍,却还是不得不劝对方尽快离开。

可小七却好似定在了原地一般,盯着翡翠看了好久。

直至一旁的小丫鬟捂着嘴笑出了声,翡翠的脸颊也愈发滚烫,正要再次开口让对方离开的时候,小七忽的一本正经说道:“翡翠,等我们回到了上京,我就去你们家提亲,娶你。”

翡翠的脸红透了,她又是喜又是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七离开。

最后,还是一旁的丫鬟提醒,翡翠才醒过神来,忙捂着通红的脸颊回屋去了。

而之前拉着李林和珍珠离开的小满,也恰好说到了要给小七和翡翠操办婚事。

她说:“现如今山贼的事情也快尘埃落定,陆离那边也一切进展顺利,等到天气再暖和些,温室那边也就能开始重新试验了,想来,距离我们回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郡主,其实若是要给他们二人操办婚事,在北安本地也未尝不可啊。”李林建议道。

据他刚才的观察来看,那一对情侣分明是早就在一起的模样,既然迟早是要办婚事的,还不如这个时候就帮他们操办了,也好让二人尽快能够光明正大在一起。

可小满却不这么想,她说:“翡翠虽说是我的丫鬟,但在上京还有亲戚朋友,不管在哪里办婚事,我都得征求到翡翠家里人的意见,所以还不如等到回了上京再操办。”

珍珠亦认可地点点头:“没错,沧澜和东岚的习俗也不一样,想来,翡翠和小七应该也是想回上京之后再办婚事的。”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李林笑笑,“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重视一些也是好的。”

说完翡翠的事情,小满和李林才细细的开始商讨关于今天的山贼。

李林将自己是如何抓获山贼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又分析了一通,说:“我总觉得,这次的山贼武功太低,和之前那批在温室和郡主府闹事的山贼有很大的区别。”

其实今天能抓到这些个山贼全属侥幸,毕竟在李林和他们交手的过程中,发现这些人也就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和之前那些轻功了得的山贼完全不同。

“李大人的意思是,这次出来的山贼和之前不是一批人?”小满皱眉问道。

“没错,如若不是也是在沥泉山山贼和外界联络的那条小巷抓到的,我都要怀疑这次和之前不是同一个山上的山贼了。”李林说。

既要动手,理应是该派出最精锐、厉害的人来,可这一次为什么要让这几个武功这么差的人来?

小满拧紧眉头,沉默片刻后忽的想起一件事情,她说:“李大人,王上不是想要借这次的事情试探王爷吗?您在郡主府周围蹲守这么长时间,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如若山贼真的和楚玉有勾结,那这次动手,就应该由楚玉策划才对。

可没想到,李林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这段时间楚玉安分的很,终日在郡主府周围巡查,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压根挑不出错来。”

“他这些日子也没出城?没去那条给山贼下达指令的小巷?”小满追问。

李林摇头,脸色凝重的沉默下来。

见状,小满不由面带忧色的追问:“李大人,您说,是不是王爷知道了什么?所以才......”

要不然,就是之前李林和王上误会了楚玉,要不然,也就只有小满所说的这种可能性。

可那天是李林亲眼看到和楚玉说话的是沥泉山上的山贼,而且宫中每个人的嘴巴都很严,更何况这段时间楚玉一直在郡主府外围,压根没进过宫,也没接触任何可疑人物,压根不存在以上两种可能。

“应该不会。”李林皱眉,一脸严肃地分析:“如果这王爷真的心里没有鬼,那他今天争着抢着要审问山贼的权力做什么?说白了,他还是怕山贼供出他来。”

说到这儿,李林不由起身,说:“郡主,事情的经过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眼下我还得尽快去一趟牢房,省的那楚玉再搞什么名堂。”

毕竟,如今他也只能从山贼的嘴里了解情况。

“也好,那我送您出去。”说着,小满起身就要带对方离开。

但还没走到门口,李林就拒绝了,“郡主,您还是好生在府中待着吧,如今第一批行动的山贼被抓,沥泉山那边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这接下来的日子,您还是不能太过放松。”

“好,谢谢李大人。”

小满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回走,但还没走两步,她又忽然想起自己要买店铺开店的事情,不得以,她只好再次叫住李林。

在珍珠的搀扶下,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近,说道:“李大人,在天气再次暖和起来之前,温室那边得一直空闲着了,所以我想着在城里开个店铺,您——”

“奥,郡主是想借钱?”李林抢着问道。

小满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李大人,这北安城中最便宜的商铺再哪个地段,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租用的商铺。”

她和李林的交情算不上深厚,更何况故意找偏僻的地方开店也有些难以启齿,可眼下出府不便,小满也只能问李林。

“便宜的商铺?”李林有些纳闷,“要知道,那便宜的商铺都在特别偏僻的地方,郡主要开店,不是应该在最热闹的街道寻找商铺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王府的人出城了

看着李林疑惑的脸,小满再次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如今府上的钱不多,所以我想节省一点,尽量租一个便宜些的地方,毕竟我们也不是全靠——”

“郡主,要不然我借给您些钱?或者说,您可以直接去向王上预支接下来一年的俸禄。”李林提议。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放东西而已,不用特地找繁华的街道,”小满抿唇笑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们做的足够好,店铺偏僻与否都没关系。”

如今府中的钱都是华立送来的,她可不能再欠别人人情了。

看小满的确没有要跟自己借钱的意思,李林也不勉强,他说:“那这几天我就去看看,虽说我是本地人,但对于商铺的情况也没那么了解,郡主且安心等几天,等我将情况摸清楚之后,再来府中找你汇报。”

“既然如此,那就多多麻烦李大人了。”

送走了李林,小满和珍珠重新回到书房,因着李林承下了较为棘手的一件事情,小满的脸色也好看许多,她一边哼着曲一边整理桌上的资料,看起来很是轻松。

毕竟,如今山贼的事情有了进展,店铺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剩下的,只需要让李林审问出山贼后的幕后真凶,再拿出一部分钱来租用商铺,再将后院丫鬟们做好的衣服都挂出去卖就好了。

至于衣服的客人,也早就让张夫人去打点,如果一切都不出意外的话,那只需要熬过前几个月,那之后的事情就会轻松许多。

“夫人,您昨夜都没有休息,现下一切都有人安排了,您就先去休息吧?”珍珠在一旁提议。

对方不说,小满还不觉得,如今被珍珠这样一提醒,她倒是真觉得有些困了,一时间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故而,小满忍着困意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点头说:“也好,等下我去休息,你也回去睡会儿叫吧。”

恍惚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郡主府都知道山贼被抓的事情,大家都欢欣鼓舞,阖府上下的氛围都轻松许多,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许多。

然而,在距离郡主府不远处的王爷府,府中的氛围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自楚玉气势冲冲回府之后,阖府上下的丫鬟、仆人都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生怕遇到正在气头上的王爷,生怕对方将那一肚子发泄到自己身上。

“啪——”

瓷器碎裂,溅的到处都是,跪伏在地上的丫鬟抖似筛糠,面对楚玉的熊熊怒火,半点声都不敢出。

“滚出去!滚出去!都走,别再来烦本王!”楚玉怒喝一声,将屋内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一众丫鬟仆人连滚带爬跑出去,只眨眼的功夫,屋内就只剩下了一直跟随楚玉的那个侍卫。

屋内一片沉寂,只能听到楚玉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他死死的盯着门口的位置,眼睛中似是要射出冷箭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那侍卫纵然跟了楚玉很多年,但此时也不敢说话,甚至于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找个人,去沥泉山那边通个信。”楚玉忽然说道。

侍卫一愣,而后为难道:“王爷,这个时候整个北安城都戒严了,而且城门口那边和李林相熟的人有很多,万一被李林查出了点什么,那您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楚玉忽然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往侍卫的方向走去,他食指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喝:“如今都走到这步田地了!如果我再不去找赵山帮忙,那些没骨气的东西迟早会供出我来!”

不通信就绝对会被出卖,但若是和赵山通了信,事情就还有希望,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波及到自己。

到底选择哪一个,楚玉心里清楚的很。

见状,侍卫抿紧嘴唇,再三思索之后,“好,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出城去送信。”

“等一下!”楚玉叫住对方,拧眉嘱咐:“你告诉他,如果能顺利出城找到沥泉山上的赵山,务必要让他把沥泉山和这次的事情摘干净!绝对不能承认今天被抓的这些人是沥泉山上的!知道了没?”

只有这样,赵山才能不受影响,才能继续帮助自己,而李林也绝对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面对楚玉的吩咐,侍卫纵然心中再疑惑,也绝对不会质疑半个字,他立刻答应:“是!属下这就去找人出城!”

带着楚玉的吩咐,侍卫找了个靠谱的小厮,将对方伪装成了普通百姓,又嘱咐再三,这才让对方出去。

然而此时的侍卫还不知道,就在王爷府不远处的一处酒肆,有两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刚刚被送出府的那个小厮,并且其中一人已经飞速下楼,尾随小厮出城而去。

而另一个,则是脚步飞快的去到了关押山贼的大牢,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林。

“你的意思是,王爷府上有个人悄悄出城去了?”李林压低声音,皱眉问道。

之前好几天,楚玉都没跟山贼联络,可就在今天这么关键且紧张的时刻,楚玉却按捺不住出手了。

看来,今天抓到了这几个山贼对楚玉的确非常重要。

李林立刻起身,对着看守大牢的狱卒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看管好这些犯人,绝对不能出事!切莫让无关人等进来,也千万不能让这些山贼出事,知道吗?”

“是!李大人放心!”

而后,李林又看向来报信的下属,吩咐:“你继续回王爷府周围巡视,一旦再有不寻常的动静,一定要及时找人通知我!或者去宫里通知王上!我现在得去一趟宫中,向王上禀明情况,好能抓他们个现行!”

下属拱手抱拳,“是!”

安排好了一切,李林又思索一番,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纰漏之后,这才急匆匆的离开大牢,往宫里去了。

如若这一次能抓到王府和山贼来往的现行,那牢中的这些山贼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山贼随时可以剿灭,但真正坐镇山贼后方,指挥这一切的神秘人,才是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

很快,进宫之后的李林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王上,并且恳求王上拨一支军队给自己,好能上山抓人。

对于李林的恳求,王上自然是爽快答应,不过他还是有一些小的顾虑:“不过,王府那边现在是谁在监看着?这应该不是楚玉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故意演的这一出戏吧?”

“王上放心,我有两个属下一直在王府周围巡视,如今有一个人跟着王府的小厮出城去了,而另一个我也让他回去继续监看了,如若有异常的动静,他会及时来汇报的。”

“那就好。”王上点点头,按照李林的要求,拨给他士兵,让他出城剿匪去。

事情进展顺利,但为了不让楚玉察觉到异常,李林带着士兵出城的时候都十分小心,生怕引起任何异动,从而引得楚玉的怀疑。

但还好,因为特地抄了条小路,再加上提醒和嘱咐,一直到出了城,城中都没有任何异样,除却守在门口的士兵多问了几句之外,其余人都没注意到李林的队伍。

出了城,李林先是勒紧马缰绳,而后侧身吩咐一旁的下属,“你去温室附近找一下陆离,让他带着人直接去沥泉山山脚下等我们,好能帮我们一举拿下这些山贼。”

“大人,咱们这么多人还剿灭不了个山贼了?依我看呀,这镇国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若是去叫的话,他也未必——”

“哪儿那么多婆婆妈妈!”李林怒斥打断:“让你去就赶紧去,别叽叽歪歪抱怨!”

周围的士兵哄笑起来,那士兵咂咂嘴,而后垂首挠挠头,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往温室的方向赶去。

陆离住的地方距离沥泉山很近,所以当陆离按照那士兵的话带着人赶到沥泉山山脚下的时候,李林的队伍还没到。

跟着陆离来的小七找了棵树爬上去,看着路尽头也没有人影的远处,他不由皱眉问了句:“主子,您说着李大人该不会早就上山去了吧?否则咱们怎么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人?”

可这话一出,还没等陆离回答,之前来传信的那士兵倒先按捺不住了,他急忙辩解:“才不是!李大人说了,就让我们在这儿等,即便是他先到了,也肯定会等着我们的!”

“嘁,你是李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啊?他想什么你都知道?”小七撇着嘴抱怨一句。

那士兵脸色涨红,气极之下反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而陆离见状则是皱眉斥责:“小七!赶紧下来!”

闻言,小七不情不愿地从树上蹦下来,走到陆离身边,继续抱怨:“主子,您没听他说吗?李大人带了好多人来呢,可他还让您把我们都带来,这说明李大人压根没信心剿灭这山上的山贼啊!”

陆离皱眉盯着远处,说:“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儿本来就招人怀疑,你再吵吵闹闹个不停,小心让那些山贼听到。”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这小子自尽了

小七这才闭上嘴巴,乖乖退至一旁去了。

所幸,没一会儿的功夫,李林终于带着人来了。

李林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陆离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而后道:“这次我们主要目的并非剿匪,而是要抓住王府的那个小厮,镇国公可明白?”

如若只是剿匪,那压根证明不了什么,只有抓到了王府的小厮,用这个确凿的证据砸在楚玉的脸上,王上才能给楚玉定罪。

“李大人说的对。”陆离自然是明白的,他点点头,说道:“听李大人这个意思,可是您有什么主意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闻言,李林笑笑,说:“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镇国公。”

他微微退后几步,指着跟随自己来的那支军队,说:“这是王上身边最得力的士兵,如今被我调来,就是为了将整个沥泉山给围住,堵死每一条下山的通道,让那个报信的小厮无处可逃。”

“至于我们,则可以直接带着人冲上去。”说到这儿的时候,李林仰头看了眼山上高处,说:“如果我们能当场擒获山贼老大和那个报信的小厮,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抓不住,至少还有他们拦下。”

这办法的确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这也是最实用的一条计策。

要知道,山贼狡猾,如果不多设几道屏障,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从哪儿溜走。

“好,就按照李大人说的来。”陆离点头,“那今日我便由你指挥,听你的命令。”

“多谢镇国公相助!”

因着有之前藏在山脚下村庄里的眼线做指引,李林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山,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待到了距离山寨不远的地方,李林才带着人停下来。

“你们就在这儿停下吧,将这寨子都包围起来,千万不能让人逃出来,知道吗?”李林最后叮嘱了一遍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众人齐齐点头,当下就开始往寨子的外沿走,很快就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寨子。

他们进行顺利,李林也带着陆离和几个暗卫冲进了寨子,一路往寨子的最中心,也就在赵山所在地方赶过去。

许是知道有一批山贼在城中被抓了,这寨子里的山贼非常警惕,不过终究是少了许多人,他们即便是想要严防死守,却也没那么多人,故而李林他们很轻松地就溜进了赵山所在的地方。

可屋内静悄悄的,不仅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丁点声音都听不到。

见状,陆离不由紧皱双眉,低声询问:“李林,你能确定这儿就是赵山的居所吗?”

从表面来看,这儿富丽堂皇,连屋子的门都是山寨其他地方不一样,从表面来看,这儿的确很有可能是山贼的头,也就是赵山的住处。

可按照道理来说,王府的小厮来传信,山贼的头这个时候不是理应早已知道自己手下被抓的事情吗?他不在自己的山寨里好好呆着,如今又会去哪儿呢?

然而,即便如此,李林仍旧十分自信,他说:“镇国公,你就放心吧,我埋伏在山脚下的眼线曾经上来过一趟,他给了我一副山寨的地图,上面清清楚楚标注着,这儿就是赵山的屋子。”

“可我们等了这么久了,怎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小七难免质疑道。

“小兄弟,你且安心等一会儿。”李林安抚。

一行人东边躲两个,西边藏三个的,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还还是连赵山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今,不光是小七耐不住性子了,就连陆离也有些急躁起来,他微微侧身看向李林,一脸地严肃:“李大人,您说实话,这儿真的是赵山的住所吗?他真的会在这儿吗?”

方才还信心十足的李林,此时也低下了头,心虚的不敢说话。

见状,陆离不由叹口气,他左右张望一番,趁着巡逻的山贼还没过来,他凑到李林耳边,说:“你们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行!”李林一把拦住,严肃道:“这不行,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那些个山贼狡猾的很,万一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那你岂不是——”

“事到如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陆离皱眉打断。

距离李林出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黯下来了,可他们连赵山的影子都没见到,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剿灭山贼,抓住幕后主使楚玉,就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会遭遇不测。

再者说了,那个来传信的王府小厮始终没找到,如若他早就下山去了,那北安城里的楚玉岂不是会察觉到异常?届时,就连王上可能也会有危险!

思来想去,李林也只能同意陆离的做法。

不过,在陆离准备四处转转的时候,小七和暗卫首领也追了上去,好能及时保障陆离的安全。

陆离离开,李林和剩下的十几个暗卫继续守在远处。

然而,巧的是,陆离刚带着小七和齐名离开没多久,赵山居然就露了面!

那赵山雄壮魁梧,络腮胡子几乎盖住了整张脸,他神色不悦地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回来,气势汹汹的,身后还跟着一低眉顺眼、含胸驼背的小男孩。

看那小男孩的穿着,可不就正是从城里跑出来报信的小厮嘛!

李林登时来了精神,忙让暗卫去找陆离回来,好能敢在这王府小厮离开之前,联合陆离和十几个暗卫将赵山和小厮一举拿下!

在暗卫出去找人的档口,李林目不转睛盯着屋内的赵山和小厮,听着两人的对话。

“赵老大,您必须得按照我们主子说的做呀!否则别说是您,就连主子自己都自身难保!”小厮激动的很,声调也十分的高。

然而被称为赵老大的赵山却拧紧了眉头,坐在榻上一言不发,一脸愁容。

那小厮见了劝的愈发起劲:“赵老大,我们主子说了,只要您这次能配合他度过这次难关,那您的那些弟兄们还有一条活路,否则...哎!您自己想想,我们主子哪次的承诺没兑现过?您到底怕什么呀?!”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赵老大终于开口,他将目光落在那大砍刀上,声音低沉:“如果这一次我按照王爷所说的做了,那我这山上的兄弟该怎么想我?他们还会服从我的管教吗?”

用那么多弟兄的命换自己的命,这事赵山他可做不来!

一听这话,那小厮登时急了,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极力想要劝说对方按照自家主子的意思来,不能违背他家主子的意思。

听着听着,一旁的李林也听出了点门道。

大抵是山贼被抓,楚玉怕这些山贼供出自己和赵山的关系,所以想要赵山帮些事情,好能证明这些山贼和他们没有关系,从而洗脱楚玉自己的嫌疑。

楚玉的算盘打得溜,心也够狠,然而却没想到,他的完美计划卡在了赵山这一步。

“李大人。”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陆离的声音,李林忙停下思绪,回身点了点头。

不多时,陆离在赵山的眼皮子底下回到了李林的身边,问:“刚才我出去找人,已经勘察过山寨了,现如今这里边剩下的山贼还有很多,你有把握一举剿灭吗?”

这毕竟是山贼的地盘,即便是人手相当,那也是山贼占着上风。

“放心,擒贼先擒王,如今赵山就在里边,咱们只需要先制服住他就行了。”李林信誓旦旦。

陆离探身扫了一眼屋内,而后观察了一下左右两旁的地形,这才点点头,说:“那就按照你说的来,等下我们直接冲进去,你抓那个小厮,我去制服赵山,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拿下。”

“可以。”

两人一拍既和,他们对着埋伏在这周围的暗卫都做了手势说明,而后又特地避开山贼巡逻的时间,直接冲了进去。

屋内的赵山正在和王府的小厮争吵,完全没反应过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人,就在他刚刚反应过来,准备起身拿过自己的武器的时候,陆离迅速冲过来,一个回旋踢将赵山踢懵了。

抓获赵山和王府小厮的过程惊人的顺利,暗卫压制着两人,而后赵山放了信号,原本围住山寨的士兵直接冲上来,将寨子内所有还不明情况的山贼一一制服。

其实也有些山贼是想要反抗的,但当陆离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山出来之后,那些山贼全都傻眼,只能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天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李林笑着说道:“国公爷,合作愉快。”

陆离掀唇,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只要能抓住赵山和王府的小厮,让王上找到关押楚玉的理由,那他和小满日后就能放心的在沧澜生活,直至将手上的事情都忙完,再回京也不迟。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不好了!”

后头负责关押王府小厮的暗卫忽的冲上来,一手提溜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小厮,惊慌失措地大吼:“主子,这小子自尽了!”

第四百四十章 入府逮捕

北安城王宫。

自李林离开后,始终放心不下的王上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宣召了小满进宫,并要求她将望舒也秘密地带进来,好能保障她们母子二人的平安。

王府那边仍旧静悄悄,表面看不出什么动静,大牢里严防死守,没有任何人被放进去。

小满拉着望舒的手站在问风殿内,看着走来走去、焦灼异常的王上,不由劝道:“王上,李大人带了那么多人去,应该没事的,您不要太过担心。”

可王上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仍旧没有停下,愁容也没有半点消散。

见状,小满也只得暗暗叹息一声,继续将目光落回门外,等待着李林回来。

眼看天色渐暗,可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王上愈发焦灼,小满也难免被沾染上了些许焦急的情绪。

按道理来说,李林带着那么多人去抓捕山贼,而且在沥泉山山脚下还有他早就布下的眼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李林也知道陆离就在沥泉山附近,如若真的有什么不测,他也可以去找陆离求助。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李林都应该没事的。

正想着,殿外忽的传来“噔噔蹬”的脚步声。

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声音吸引而去,齐齐盯着问风殿的门口,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王上!李大人回来了!”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殿门口,高声说道:“山贼已经全部抓捕归案!去城外传信的那个小厮也抓到了!”

“真的?”王上脸上的急色一扫而光,换上了满面的喜色。

小太监仍跪伏着,说道:“是!李大人和镇国公已经进宫了,那些山贼也全部被关押到了大牢里!只是...只是......”

原本还说话爽利的小太监不知为何,说到后面忽然吞吐起来,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见状,王上皱紧眉头,忽的多出了几分怒色,“说!到底怎么了?”

“只是...只是王府那个出城传信的小厮......”小太监吞吞吐吐,跪在地上的身影颤抖个不停,在王上的一再质问之下,他才颤抖说道:“那个小厮...小厮他在被抓捕后就自尽了。”

自尽了?

王上怔了片刻。

而后他反应过来,登时生了好大的怒火,只一挥袖便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了下去,茶杯、茶壶、书文,还有笔墨纸砚等等,全部掉落在地,七七八八碎成一片。

小满不由得屏住呼吸,错开看着王上的视线,她攥着望舒的手也忽的收紧,明显紧张起来。

而那个小厮亦是趴在地上不敢说话,瘦削的肩膀抖个不停,几乎要将脸埋进地砖里去。

就在这一片寂静且紧张的氛围中,外头传话的太监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低声提醒:“王上,李大人和镇国公到了。”

“让他们进来。”王上沉声道。

不多时,李林和陆离双双来到殿内,各自行过礼之后,将方才小太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李林不似那小太监那么胆小,说到王府小厮自尽的时候,他没有片刻的停顿,好似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怒的王上自然注意到了李林和那太监所说话语的不同,他轻哼一声,问:“李林,如今那能指正楚玉的太监死了,你就没有半点负罪感吗?你就没有半点担心吗?”

“王上,是臣一时疏忽,才导致那小厮吞药自尽。”李林拱手弯腰,不卑不亢。

见状,王上不免叹息,“李林,你在朝为官也多年了,怎么会连这么点警惕性都没有,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哎!孤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他生气归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气愤于这次不能直接处理楚玉,而是还要想其他办法。

没了最关键的人证,这这些时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王上,这件事情的确是臣的不对,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臣已经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好让王爷乖乖认罪。”李林气定神闲,说道。

“哦?”王上的态度登时好了几分,他挑了下眉,问:“你有几分的把握,可确定能让他乖乖说出实情?”

李林拱手,“自然是十分把握。”

王上略一思忖,而后点点头,“好,那孤就让你去做这件事情,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若是真的能够成功,就当是戴罪立功了。”

“是!”李林嘴角翘起,总算松了口气。

夜色渐浓,王宫内的灯逐渐亮起,小满和陆离带着望舒回家,而李林则背负着王上的信任,带着之前王上拨给他的那些士兵,直接去了楚玉的王府。

北安城街道两旁的灯光被点亮,李林带着队伍,气势汹汹地来到楚玉的王府。

他并没有急着去敲门,而是叫来了一直监视着王府大门的下属,询问对方在自己去沥泉山上的这段时间,王府的动向。

“这门自始至终都紧紧关着,期间没有人出来,更没有人进去,而且属下还看过王府的后门和其他角门,这段时间均没有人出入。”

没有人出入,看来王府内的楚玉还没有发现外面已经变天了。

李林心里的大石落地,他大手一挥,喝道:“给我敲门!”

“砰砰砰——”

王府的门被敲得震天响,李林抿紧嘴唇站在王府的台阶下,看着那扇关的死紧的大门,眼神愈发凌厉。

“继续敲!”李林下令喝道。

敲门的士兵应声:“是!”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一声又一声,别说是王府,就连王府不远处官员宅邸的门都被下人打开,查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而王府仍旧大门紧闭,内里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眼瞧着时间越来越晚,李林生怕出什么变故,故而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便直接喝道:“给我把门撞开!出了事儿算我的!撞门!”

坚固的大门被十几个强壮的汉子往内撞,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没过多久,王府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意外的是,门内居然有人。

一弓着背,瘦小孱弱、须发尽白的老者走上前,指着李林不客气的问道:“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的?!”

“你们王爷在哪儿?”李林绷着脸问道。

那老者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就往回走,压根没有理会李林的意思。

所幸,李林也没想从一个老头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清清嗓子,命令道:“大家都分开搜,务必要尽快找到楚玉!一旦发现异常,先不要轻举妄动,要等我的命令,知道吗?”

“是!”

李林带着人直接去了后院,意外的是,他还没开始搜,竟然就遇到了楚玉。

彼时对方正坐在后院湖中心的小亭子喝茶,远远地看过去,那亭子上除却服侍的下人之外,竟还有其他人,看那衣服打扮,像是个女的。

李林不免朝着楚玉的方向唾了口口水,“呸!老子带着人到处忙,你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在这儿玩儿?!看等会儿我怎么教训你!”

说完,他转了个身,挑出两个人来,让他们将正在收府的其他士兵都找来,而剩下的那五六个人,则跟着他去湖中心的小亭子拦楚玉。

大抵是楚玉为了不被打扰,所以湖边上并没有下人,李林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亭子,他特地在亭子的不远处停下,叉着腰看着楚玉在前边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说笑,这火气不由得蹭蹭往上冒。

都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楚玉是心太大,还是仗着自己是个王爷而有恃无恐了。

自己派出去的小厮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他竟没有半点担心?

李林冷哼一声,拔高声调,对着不远处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楚玉!”

正如李林所猜想的那样,楚玉果然蹭的一下就站起身,而后回头往这边看来。

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林之后,楚玉先是楞了一下,而后恼火大吼,“李林,你叫本王什么?你竟然敢直呼本王名讳?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贱命了?”

“王爷?”李林背着手,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前走,嘴角带着讥诮的一抹笑,待彻底走到楚玉面前之后,他笑:“楚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以为自己是王爷呢?”

楚玉登时变了脸色,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番,在没有看到更多的士兵之后,他一脸铁青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李林笑嘻嘻看着对方。

楚玉的脸色愈发难看,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的死紧,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硬撑:“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勾结山贼,拦截东岚臣子的女儿和商队的负责人,还绑架了东岚世子,陷害沧澜的郡主,这一桩桩、一件件,无论是哪一件算下来,你都是个死罪。”李林冷笑着,一字一顿指出对方犯下的罪行。

他挑了下眉:“王爷,我说的对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 奖赏

李林的话音刚落,楚玉顿时变了脸色,不可思议的盯着正得意的李林,泪水覆盖的脸逐渐变得狰狞,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林:“好你个李林,你什么证据也没有,竟然空手套白狼,敢来诈我!”

说完,楚玉想到刚才自己在白字黑字的罪证上按下的手印,懊悔不已,他猛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着李林飞身扑去,宛如困兽犹斗。

李林早就做好了防备,经验丰富的他往后一个侧身就躲开了楚玉的飞扑,不等楚玉再有什么动作,立刻一声令下:“罪臣楚玉已签字画押认罪,来人将其拿下,即刻关入大牢,等候王上问罪!”

扑了个空的楚玉以狗吃屎的姿势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等他仰起头吐出嘴里的泥,听到李林吩咐的士兵一拥而入,早就来到他的身后,将楚玉团团包围,其中两人制止住他的行动,让他起身不能,另一人将楚玉的两只手背过身后,将手铐带牢。

一旁站着的女人也惊呼着被两个士兵制服。

期间楚玉不断地挣扎,口中不停的嚷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只要王上的圣旨没下来,我就还是王爷,还不赶紧放开你们的脏手!李林,我告诉你,你这是逼供,我不认!我要见王兄,快带我去见王兄!”

好不容易将罪证拿到手,李林哪里由得楚玉信口胡说,他冷哼一声,背手而立:“罪臣楚玉,本官警告你,你签字画押的证据还在我这里,本官劝你老实点,否则,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不用请示王上,本官就能治你的罪!”

经过好一番挣扎的楚玉闻言张了张嘴,最终哑口无言,他头上的束冠歪斜,发丝凌乱,整个人哪里还有作为王爷的威风,说不出的狼狈。

李林带来的士兵们将楚玉王府的人一一拿下,上至看管花园的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论是楚玉的亲眷还是仅仅在王府中做工的下人,均与楚玉一起,被关入大牢等候王上发落。

李林一直站在王府内调度人手和派人勘察各处是否有遗漏,还亲自带人在王府内仔细查探,搜集了不少楚玉居心不良的证据。

等一切事毕,李林最后一个踏出了楚玉王府,等他一下了台阶,两个手拿封条的士兵立马上前,“砰”的一声,王府门猛然关上,白色封条死死的贴在了上面。

仍然站在原地地李林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他这一趟捉拿楚玉的行动有些过分的顺利。

本来王上将他身边最精锐也是最信任的亲兵指派给自己,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震慑楚玉,让他明白自己这一行动得到了王上的全力支持,不得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楚玉再怎么说也是沧澜国曾经风头无两的王爷,不太可能就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如此之顺利,让他布置好的后手全然排不上用场。

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李林突然好笑地摇了摇头,顺利难道还不好么,如今楚玉府上老小都被关进了大牢,那里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难道还能出什么变故,是他自己思虑过度了。将凌乱的思绪抛在脑后,李林大踏步准备回宫向王上回禀。

与王上关系亲近的李大人突然带着王上亲卫闯入楚玉王府,这一件天大的事自然引起百姓的纷纷注意。尤其是住在与楚王府同一街道的,这些人非富即贵,大多是朝中重臣,他们隐隐觉得朝廷中恐怕又会掀起一番新的风浪。

至于那些平时与楚玉关系走的较近的官员,不仅知道了楚玉被押入大牢的消息,而且还发现自家大门外也站着城卫兵,府中一个人也不准出去,赫然是被禁了足,知道大祸临头的他们一个二个均在家中大汗涔涔,坐立难安。

等李林回到了宫中,王上和陆离两人盘腿坐在棋案两侧,王上执白,陆离执黑,两人正在下棋。

李林也没作声,恭敬的站在王上身后,静静等待。

随着气势如虹的黑龙直破白龙门庭,一口咬下白龙龙首,王上一愣,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陆将军,不仅带兵打仗的时候料事如神,下起棋来也是个中高手!”

陆离神色淡然:“王上过奖。”

王上很是欣赏陆离这股波澜不惊的大将风范,可惜这等人才,终究不是沧澜国的,不过,没有陆将军此等大才,他沧澜国也还有李林这样的神兵。

王上扭过头,冲着一旁安静等候的李林和煦地问道:“李林,可是楚玉一事已经办妥?”

知道要谈正事了,陆离也从榻上下来,站定后与王上一齐等待李林的回答。

在两人的注视中,李林利落地上前一步,弯腰抱手,掷地有声的回道:“幸不辱命!”

王上顿时龙颜大悦,连道了几声好。

过了一会儿,王上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愉悦地冲着李林和陆离两人开口:“这次孤得以解决楚玉这个心腹大患,离不开李大人和陆将军的出力和帮忙,二位的奖赏孤早已备好,此刻圣旨想来已经到了二位的府上,除此之外,二位还想要什么奖励,可一并说来!”

陆离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此事大多是李大人出谋划策,在下出力不多,因此有王上一份圣旨已经足够了,王上若是还要奖励,就奖励李大人吧。”

王上又劝说了几次,陆离均言不需要,王上只能放弃,将目光转向了李林,李林刚要开口拒绝,还没出声,就被看出他意图的王上故作不悦地开口打断:“李大人,你可是这件事的大功臣,若是你也学陆将军那样,什么奖励也不要,让沧澜国的百姓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孤赏罚不分,对待自己的臣子严苛刻薄!”

这么一顶大高帽被带在了头上,李林顿时面色发难,原本腹中打好的草稿也再不敢说出口。

片刻后,李林双眼一亮:“王上,最近北安城盛行蔬菜,然而价格居高不下,宫中侍卫们早就垂涎不已,可惜囊中羞涩,不能够尽兴地品尝一二,此次臣就替兄弟们讨个奖赏,希望王上能够提前发些俸禄给宫中侍卫。”

王上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此事倒是孤忽略了,平日里宫中侍卫也尽职尽责,莫说提前发俸禄,再给些赏银也是应该的。”

李林大喜,拱手道谢:“王上英明,臣就替兄弟们谢过王上了。”

王上有些好笑的看着李林:“你先别急着谢,这件事是孤赏给宫中侍卫的,不算是给你的奖励,你再另外想一个!”

李林愣住,“这……”

“好了好了。”见不得李林这副样子,王上摆了摆手,“你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孤也不为难你了,这个奖励就留作以后,等你再想起要什么,再尽管找孤!还有陆将军,你也一样。”

最后一句话王上转头对着陆离说道,李林和陆离同时谢恩。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小满正坐在房间里,她神色认真,秀气的眉毛微皱,右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就写满了一张纸,她将写好了的宣纸放在一旁,然后拿起一张新的纸继续。在她放纸的一侧,已经摞了好几张。

原来小满正在计划自己在北安城开成衣店的事,她虽然和婉柔在上京开过一家满柔成衣坊,经营的也很成功,不过除了她家成衣坊的衣服确实很好之外,也要多亏了婉柔的帮忙和婉柔在上京多年积累的人脉。

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安城开店,自然需要万全的准备和更多的努力,不过幸好有开过店的经验,让小满不至于什么思绪也没有,这不,一上午的时间,她就已经做好了不少的计划,只待她前几日拜托李大人的事顺利解决,她就能一一实施了。

珍珠站在书桌前静静的为小满研磨,见她还准备继续,不由开口劝道:“夫人,您坐着写了一上午,可不能再这样写下去了,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您还是起来走走,休息一下。”

小满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不必急于一时,便放下笔,直起有些酸软的腰肢和颈椎,珍珠松了一口气,走到小满身后,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她按摩。

小满舒服的闭上双眼享受。

“砰砰砰。”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满睁开眼,慵懒的开口:“进来吧。”

得了小满的应允,一个小厮推开房门向小满行礼:“夫人,宫中来了旨意,宫里来的大人正在大厅等着。”

圣旨?小满还有些疑惑,不过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她眉梢嘴角上扬,露出喜色。

最近能扯到宫里的大事也就那么一件,想必李林和陆离不仅剿清了山匪,还成功拿下了楚玉,这才有了这宫中来的圣旨。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风波

王上不过一时兴起,宴会上的气氛却活跃了许多,尤其是之前略感无聊的青年们,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声,暗自挺直了腰,有些摩拳擦掌。

苏小满还听下座几位姑娘互相劝说,要上去表现一番,清脆灵动的少女们调笑的声音很是悦耳。

她左手执广袖,右手拿起放在身前散发热气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借宽大的袖口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苏小满早已嫁作人妇,短短几年时间,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农村民女的她,因为陆离,经历了巨大的身份转变,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与陆离的感情越发深厚。不过即使是现在,面对这种青涩的萌动,小满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可爱之余,也怀念不已。

北安城的儿女似乎天生多了几分洒脱和豪爽,没让王上多等,就有一名男子自告奋勇站了起来,对王上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众人地注目之下朗声念了一首新诗,充满朝气和自信的嗓音在宴会上响起。

苏小满也停下了左顾右盼,认真听着这名男子的说话声,旁边之前与她攀谈过的那名夫人见到苏小满的神情,又将脑袋凑了过来。

“郡主,这可是我们北安城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傅开,不仅才华横溢,为人还正直有担当,我听说啊,王上很是重视这名新秀呢。”

说到最后,那位夫人捂着嘴,凑到苏小满耳边悄悄的透露,随即,她露出一个笑容:“咱们北安城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这位如意郎君呢。”

她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似的,晚宴上为傅开响起鸣动的掌声,好多待嫁闺中的少女两颊染红,双目桃花的望着傅开,连王上也是一脸赞许的目光。

“确实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苏小满跟着拍手,认同的点点头。

那位夫人见苏小满认同了她的话,眼神一亮,说话的精神更足了,随即便要张口。

“谁是青年才俊?”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两人头顶上传来,其声宛如老窖里的陈酿,越久越香醇。

二人立即抬头,果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陆离。

“那个……”那位夫人显然是认出来了陆离,在陆离和苏小满二人的脸上巡回看了两眼,有些尴尬的吐出两个字节。

“不过是刚才作诗的那位公子,我们顺口一提罢了。倒是你,不在席间好好坐着,怎么到这儿来了?”苏小满笑着出口解围,惹的那位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陆离没有马上回答,不动声色的看了还望着他二人的那位夫人一眼,那一位也是人精,立马会意,随意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座位。

陆离满意的勾唇一笑,在苏小满的身边坐下。

苏小满觉得无奈,横了他一眼:“有事就说事,至于将那位夫人赶走吗?她方才还和我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谁知道陆离竟然悄无声息的将他的位置挪了挪,两人肩并着肩坐在了一起,陆离仗着自己手长,将苏小满整个人拥入怀中,自己的整张脸埋在苏小满散发着松香的青丝之中,嘟囔着说出一句:“你坐的离我太远了,与旁人有说有笑,还看着其他的男子。”

被陆离抱着的那刻,苏小满就烧红了脸,她都不敢抬头看此刻周围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俩亲密的动作,脸皮薄的她只能轻轻拍了拍陆离的手臂,当做安慰。她手上触感坚硬,好像拍到了一堆石头上,那是陆离经年累月射箭骑马练武留下的肌肉。

“咳咳。”过了一会儿,二人旁边传来一阵突兀而刻意的咳嗽声,苏小满一下惊醒,抬起头来就看到李林似笑非笑看着他俩的一张脸。苏小满下意识就要正起身子,然而陆离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李林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

苏小满扯了扯陆离的两只手,总算让他放开了手臂。陆离斜睨了李林一眼。

“你不在上面好好呆着喝庆功酒,来这儿做什么?”虽然是问句,陆离的声音中仍然没有过多的起伏,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李林回答的结果。

不过,李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离看着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不满。至于吗,他也不是自己想要过来打扰他俩夫妻二人的啊。

心里发了一句牢骚,李林还是任劳任怨的开口:“路将军,你也说了是庆功酒,这不是正要喝吗,王上一看少了您这位大功臣,那怎么行,于是吩咐在下来找您来了。而且还要再带上郡主,一同在后面的内殿说会儿话。”

既然是王上的吩咐,三人也不再拖延,起身就准备往内殿走去。

此刻天色略暗,相较来时还算明亮的光线,现在只有天边落日撒下的一点余晖,走出举办晚宴的外殿,还需要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上走上一段距离,才能来到看起来不远,实则不然的内殿。

逐渐远离外殿中的灯火通明,李林在陆离和苏小满二人前面带路,在离前方一处池塘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能隐隐听到池塘处传来的嘈杂声,再走进了一听,似乎是两位女子在此处发生了什么纠葛,池塘与石子路中间隔着几颗松树,因此具体的并不能看真切。

虽然那几人就聚集在不远处,然而苏小满一行人并没有谁有强烈的好奇心,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然而没等三人走的太远,一道似乎是被激怒了的尖锐女声从池塘边传了过来:“蔺初彤,这是你逼我的!”随即,一道落水的“噗通”声响起。

苏小满三人听到声音,脸上或多或少变了脸色,尤其是李林,他作为王宫中的侍卫统领,如果在王宫中出了严重的安全上的意外,论起惩罚,他首当其冲,尤其是本人还在场的情况下。

而今日王宫中举行的晚宴,邀请的皆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每一个人身份都非同小可,若是出了事,不仅李林会受到惩罚,王宫的面子也会挂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实际上在听到落水声的那一刻起,李林就已经转身向池塘边冲了过去,苏小满也立马扭头跟上,不过速度很明显跟不上李林,至于陆离,他跟在苏小满的身后,防止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当苏小满走到半路,一道声音更大的“噗通”声响起,也不知是不是李林在跳下去救人,苏小满心提了一提,拉着陆离的手,加快步伐小跑了过去。

穿过那几棵松树,苏小满首先看到的便是池塘中两个正在扑棱的身影。

一个是一名女子,她似乎并不会游泳,正在不断的上下起伏和挣扎着,能感受到她两只手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应该是力气渐渐不够用了。幸运的是,在离她越来越近的地方,李林正加快速度朝她游过去。很快,李林抓住了那名女子,废了一番力气制止住她的挣扎后,李林带着这名女子慢慢游上了岸。直到亲手将李林和那名女子扶上岸,苏小满这才松了一口气。

浑身湿漉漉的李林看见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顾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狈,当机立断给女子按压起了胸口,几下之后,女子从肺呛出几口水,意识渐渐转醒。

在苏小满密切关注李林和躺着的那名女子的时候,陆离看见一个站在池塘不远处,穿着桃粉千蝶裙,却一脸煞白的女子,粉嫩活泼的裙子反而更显得她面如纸色,当发现除了李林之外,还有两人走了过来时,这位女子的额头隐隐有汗水流下,一只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之前做了坏事,此刻见了人做贼心虚,甚至是想要逃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名女子很明显就是之前有纠葛的两名女子之一,联想到他们方才听到的那句话,池塘里那名女子落水的原因很明显就是这名穿千蝶裙的女子造成的。陆离盯着那名女子,警告的说道:“别动!”

粉衣女子被陆离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瞥,整个人都害怕的颤了两颤,即使心中如何焦急,脚下也宛如灌了铅,怎么也提不起脚,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停在原地。

这里的池塘虽然不是平时宫里人经常来的地方,但是离石子路毕竟不远,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有一列侍卫觉察出不对跑了过来。

“郡主!陆将军!李大人!”排在首位的小队长向在场的人一一行礼问好,苏小满和陆离点了点头。

李林看着地上女子因为寒冷而轻微打颤的样子,吩咐道:“赶紧叫几个王宫里的女婢,将这位小姐带到偏殿。”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李林将她抱过去,不过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之前情况紧急也就罢了,现在如果继续由李林抱着这名女子,尤其是在这么多侍卫的眼前,传出去说不定就会毁了这名女子的清誉。

“再以我的名义,去太医院请御医给这位小姐看看,快去吧,路上不要耽搁!”苏小满赶紧补充了一句。

第四百四十五章 蔺家姐妹

王宫之中差点出了人命,还出在外殿和内殿之间,依着李林的意思是要直接去禀告王上的,但苏小满却拦下了。

“李大人不要着急。”她望向那边瑟瑟发抖的千碟群女子,“还是等我们把事情问清楚了再看吧,那位小姐的情况还不得知,若无事,这一闹惹恼了王上,毁了庆功宴只怕不好。”

李林迟疑片刻,“郡主说得有理,只是王上还在内殿等着二位。依我看二位不如先去赴宴,这边我先处理着。”

陆离牵起苏小满,“也好。”说着就拉她离开,身后传来李林敦促手下人不可乱传的声音。苏小满快走几步,眉眼微蹙。

陆离不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瞧出她心思还在女孩身上,“别急,李林在宫里日子久,知道分寸。”

苏小满暗暗点头却没抬眼瞧他,感受到那结实的大手扽了扽,方才回神,“知道了。”

“别一副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瞧出来,你刚才挡着还有何用?”陆离深谙这位王上的敏感多疑,刚才的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就会危及到苏小满,不得不打起些精神。

苏小满一怔,慌忙收起那点心思,挂一份嫣然笑容,在陆离的牵引下一路走上内殿。

“哈哈哈,陆将军来了!陆将军快上来,孤可等得你好苦啊。”他话语间都是亲昵,然而陆离却不敢僭越,退后几步,“臣风尘仆仆而来和内人许久未见,没顾上时辰,望王上降罪!”苏小满见状,也忙委身颔首。

二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引来周围众大臣的赞许,而他们这位王上笑意满面,却顿了许久,方才道:“爱卿何出此言,你和小满鹣鲽情深,孤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平身吧。”

“谢王上。”二人异口同声,苏小满暗舒一口气,陆离却仿似没事人,面不改色坐在安排的位置上。席间推杯换盏,苏小满一直心不在焉,几次想找个由头离开,偏偏王上一直在和陆离说话,时不时还会带上自己,不回总是不好。

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真是话糙理不糙。

苏小满瞄向陆离,见他眉间的沟壑便知他和自己也差不多,就快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孤今天能与众卿举杯欢庆,真是高兴,再来!”王上举杯起身的时候晃悠了两下,陆离见状忙冲苏小满使个眼色。

“王上。”苏小满浅笑,“您今日似乎饮得多了,夜深露重,冷炙只怕有伤您的龙体,不如我去帮您再传几样暖胃的来?”

其实席间只有苏小满这一个女眷本也是不妥的,王上思索片刻便应允了。她都来不及和陆离道别,跟着王上吩咐伺候的宫女身后迅速离开了,也没瞧见陆离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刚一离开内殿不远,苏小满冲身边的宫女道:“去吩咐御膳房做份八宝羹来,定要慢慢熬煮,火候不到,可不敢给王上吃。”

“郡主您是要?”那宫女不知苏小满要做什么略有慌张。

“不懂规矩吗?”苏小满难得摆出架子,“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

小宫女点头如捣蒜,“是。”慌忙就朝御膳房去了。

从这到御膳房约摸来回也要半炷香的样子,再加上八宝羹,大概能有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定那时候王上也醉了。

苏小满不敢多做停留,踏着小碎步就往偏殿去,隔出老远便听有声音从内传出。

“你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从这皇城走出去!”

咦?竟是位老者?

她又加快了步子,李林站在门外,见到苏小满的时候如释重负,“郡主,您可算到了,里面……”他欲言又止,倒让苏小满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人竟然还能让李林为难?

“什么情况?”

李林面色一紧,“是御史大人家的千金。”

御史蔺安元?似乎是听两人争吵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名字是姓蔺的。

御史身负监察之责,这位大人据说又刚正不阿,自然不会是那些巴结攀附的人,看来也没给李林什么好脸看。

“你妹妹醒不过来,老夫立刻就禀告王上,该治什么罪就治什么罪,就当我蔺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未免过于刚正了……

为此,苏小满进去的时候忍不住都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生怕哪里不满,让这位大人记在心上,到时候牵扯到陆离也是麻烦。

“蔺大人何故发这么大火气?”她冲李林使眼色,他跟着推开门,顺从站在苏小满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她朝内间一瞧,太医似乎还在诊治,“太医,如何?”那太医是见过苏小满的,立刻恭敬行礼道:“禀报郡主,蔺小姐的状况不好也不坏。”

“怎么说?”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也难怪蔺安元会不高兴,蔺家似乎只有一个过继来的儿子,拢共就生了这么一对女儿,结果现在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有可能成了杀人犯,还是在皇城宫内杀了人,真真是一点活路没有。

“是这样。”太医从内间走出来,“蔺小姐呛了水,虽及时将水逼出体外,但是寒气入体,现下这样的天气,小姐的身体又弱,如果今晚还不能退下高热,恐怕……”

苏小满心头凛一凛,“烦请太医务必好好医治。”

“那是自然,老臣这就去给小姐开一副清寒退热的方子来。”说着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径直离开了偏殿。

“郡主。”蔺安元正要跪,被苏小满给拦下,冲着屋内一众闲杂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然后反身对李林说:“李大人小心处置。”

李林拱手躬身,退出偏殿,木门一合。他遣散众人,只自己一人在门口守着。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苏小满几人,她指指殿内正中的檀木椅子,“大人请。”蔺安元推脱几回,见苏小满满不在意地就坐在了另一边,便也不再推诿。而蔺家另外的女儿神色恍惚站在殿中央,红唇微启似乎在念叨什么,但是声音太小,苏小满听不见。

“要说这是大人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但刚巧让我撞上,也就不得不问一句原因,也好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蔺安元绷着脸,抬手指着大女儿,“你自己跟郡主说。”

“是蔺初彤非要抢我这件裙子,说是陈大人家的公子瞧上了。”她咬住嘴唇,眼神中带着倔强,“这是我花了半个月自己亲手绣的,郡主您说,我凭什么让给她?”

“初曦。”蔺安元低喝,“在郡主面前还不收敛,不像样子。”

“不打紧。”安思雨嘴角一抽,这位大人显然不知道她的出处。“我瞧她倒是率直。”

蔺安元起身作揖,“郡主说笑,丫头自小长在乡野,没什么规矩,是老朽教女无方。”

难怪苏小满看她怎么都不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蔺大人严重了。”她目光转而落在那条千蝶裙上,刚刚月色昏暗瞧不清楚,现在借着烛光一细瞧,倒是绣得栩栩如生,可以想像若是穿着舞蹈,看着一定犹如蝴蝶绕身,美得不可方物。

“这当真是你绣的?”

蔺初曦刚被她爹训斥,却并没有消磨她眼中的倔强。“是,而且……”她昂起头,“我真的没有推她下去。”

这话就说的奇怪了,那时候苏小满明明听到了威胁的话语。

“对,我是威胁来着。”蔺初曦身子还在颤抖,眼神却丝毫没有惧色,“但是我还没有做什么,她就自己跳下去了。”

“你胡说!”内堂忽然传来微弱的动静,那位被太医诊断暂时醒不来的蔺家妹妹,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蔺初曦明明是你先抢绣裙,又要害我性命,现在居然颠倒黑白?”说完“咳咳”两下,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苏小满傻眼了,这两边各执一词,该信谁的?她求助一般看向蔺大人,他却和她一样摸不着头脑。

想来也是,就算是自家的女儿,也不会天天关注女红,就算让他去分辨,恐怕连针脚是什么都分不清。

苏小满正踌躇着,忽听门外李林道:“陆将军,您怎么也来了?”

“王上醉了,人都散了,我来接内人回府。”说着径直就推开了门,根本没去听李林说什么,但他也没走进来,只是看着苏小满,“走吧?”

“走不了。”苏小满看一眼两姐妹,忽就想到了苏小玲,自己和她曾经也是这样水火不相容,或者说,苏小玲把她当成假想敌,闹得水火不容。“蔺大人,若是不知道二位小姐所言虚实,这事可就麻烦了。”

蔺安元自然也知道,黑着脸,“你们两个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人。”

两姐妹一个娇弱,一个蛮横,但也不能只凭性格就断定真假。

陆离淡然,“始终都是蔺大人的家事,也没闹出人命,还是尽早去王上那里说清楚的好,随便什么托辞都行。现在底下人已经颇具微词,再传下去,恐怕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苏小满不能莫名其妙卷入这样的事情当中,“御史大人的屁股我们就不帮忙擦了,小满,走了。”

苏小满还在犹豫,陆离的话虽然冷漠却也没错,始终是蔺家的家事,只是……

“你等等。”她冲陆离笑笑,转身在蔺大人耳边说:“回去让您夫人比对下两位小姐女红的针脚。”

蔺安元正要道谢,苏小满却被陆离给拉走了,他皱起眉头瞧着这位王上面前新晋的宠儿,

一个外邦来的将军,倒是神气得很呐。

第四百四十六章 城南布坊

李林的话音刚落,楚玉顿时变了脸色,不可思议的盯着正得意的李林,泪水覆盖的脸逐渐变得狰狞,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林:“好你个李林,你什么证据也没有,竟然空手套白狼,敢来诈我!”

说完,楚玉想到刚才自己在白字黑字的罪证上按下的手印,懊悔不已,他猛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着李林飞身扑去,宛如困兽犹斗。

李林早就做好了防备,经验丰富的他往后一个侧身就躲开了楚玉的飞扑,不等楚玉再有什么动作,立刻一声令下:“罪臣楚玉已签字画押认罪,来人将其拿下,即刻关入大牢,等候王上问罪!”

扑了个空的楚玉以狗吃屎的姿势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等他仰起头吐出嘴里的泥,听到李林吩咐的士兵一拥而入,早就来到他的身后,将楚玉团团包围,其中两人制止住他的行动,让他起身不能,另一人将楚玉的两只手背过身后,将手铐带牢。

一旁站着的女人也惊呼着被两个士兵制服。

期间楚玉不断地挣扎,口中不停的嚷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只要王上的圣旨没下来,我就还是王爷,还不赶紧放开你们的脏手!李林,我告诉你,你这是逼供,我不认!我要见王兄,快带我去见王兄!”

好不容易将罪证拿到手,李林哪里由得楚玉信口胡说,他冷哼一声,背手而立:“罪臣楚玉,本官警告你,你签字画押的证据还在我这里,本官劝你老实点,否则,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不用请示王上,本官就能治你的罪!”

经过好一番挣扎的楚玉闻言张了张嘴,最终哑口无言,他头上的束冠歪斜,发丝凌乱,整个人哪里还有作为王爷的威风,说不出的狼狈。

李林带来的士兵们将楚玉王府的人一一拿下,上至看管花园的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论是楚玉的亲眷还是仅仅在王府中做工的下人,均与楚玉一起,被关入大牢等候王上发落。

李林一直站在王府内调度人手和派人勘察各处是否有遗漏,还亲自带人在王府内仔细查探,搜集了不少楚玉居心不良的证据。

等一切事毕,李林最后一个踏出了楚玉王府,等他一下了台阶,两个手拿封条的士兵立马上前,“砰”的一声,王府门猛然关上,白色封条死死的贴在了上面。

仍然站在原地地李林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他这一趟捉拿楚玉的行动有些过分的顺利。

本来王上将他身边最精锐也是最信任的亲兵指派给自己,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震慑楚玉,让他明白自己这一行动得到了王上的全力支持,不得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楚玉再怎么说也是沧澜国曾经风头无两的王爷,不太可能就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如此之顺利,让他布置好的后手全然排不上用场。

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李林突然好笑地摇了摇头,顺利难道还不好么,如今楚玉府上老小都被关进了大牢,那里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难道还能出什么变故,是他自己思虑过度了。将凌乱的思绪抛在脑后,李林大踏步准备回宫向王上回禀。

与王上关系亲近的李大人突然带着王上亲卫闯入楚玉王府,这一件天大的事自然引起百姓的纷纷注意。尤其是住在与楚王府同一街道的,这些人非富即贵,大多是朝中重臣,他们隐隐觉得朝廷中恐怕又会掀起一番新的风浪。

至于那些平时与楚玉关系走的较近的官员,不仅知道了楚玉被押入大牢的消息,而且还发现自家大门外也站着城卫兵,府中一个人也不准出去,赫然是被禁了足,知道大祸临头的他们一个二个均在家中大汗涔涔,坐立难安。

等李林回到了宫中,王上和陆离两人盘腿坐在棋案两侧,王上执白,陆离执黑,两人正在下棋。

李林也没作声,恭敬的站在王上身后,静静等待。

王上从轻松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陆离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随着气势如虹的黑龙直破白龙门庭,一口咬下白龙龙首,王上一愣,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陆将军,不仅带兵打仗的时候料事如神,下起棋来也是个中高手!”

陆离神色淡然:“王上过奖。”

王上很是欣赏陆离这股波澜不惊的大将风范,可惜这等人才,终究不是沧澜国的,不过,没有陆将军此等大才,他沧澜国也还有李林这样的神兵。

王上扭过头,冲着一旁安静等候的李林和煦地问道:“李林,可是楚玉一事已经办妥?”

知道要谈正事了,陆离也从榻上下来,站定后与王上一齐等待李林的回答。

在两人的注视中,李林利落地上前一步,弯腰抱手,掷地有声的回道:“幸不辱命!”

王上顿时龙颜大悦,连道了几声好。

过了一会儿,王上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愉悦地冲着李林和陆离两人开口:“这次孤得以解决楚玉这个心腹大患,离不开李大人和陆将军的出力和帮忙,二位的奖赏孤早已备好,此刻圣旨想来已经到了二位的府上,除此之外,二位还想要什么奖励,可一并说来!”

陆离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此事大多是李大人出谋划策,在下出力不多,因此有王上一份圣旨已经足够了,王上若是还要奖励,就奖励李大人吧。”

王上又劝说了几次,陆离均言不需要,王上只能放弃,将目光转向了李林,李林刚要开口拒绝,还没出声,就被看出他意图的王上故作不悦地开口打断:“李大人,你可是这件事的大功臣,若是你也学陆将军那样,什么奖励也不要,让沧澜国的百姓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孤赏罚不分,对待自己的臣子严苛刻薄!”

这么一顶大高帽被带在了头上,李林顿时面色发难,原本腹中打好的草稿也再不敢说出口。

片刻后,李林双眼一亮:“王上,最近北安城盛行蔬菜,然而价格居高不下,宫中侍卫们早就垂涎不已,可惜囊中羞涩,不能够尽兴地品尝一二,此次臣就替兄弟们讨个奖赏,希望王上能够提前发些俸禄给宫中侍卫。”

王上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此事倒是孤忽略了,平日里宫中侍卫也尽职尽责,莫说提前发俸禄,再给些赏银也是应该的。”

李林大喜,拱手道谢:“王上英明,臣就替兄弟们谢过王上了。”

王上有些好笑的看着李林:“你先别急着谢,这件事是孤赏给宫中侍卫的,不算是给你的奖励,你再另外想一个!”

李林愣住,“这……”

“好了好了。”见不得李林这副样子,王上摆了摆手,“你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孤也不为难你了,这个奖励就留作以后,等你再想起要什么,再尽管找孤!还有陆将军,你也一样。”

最后一句话王上转头对着陆离说道,李林和陆离同时谢恩。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小满正坐在房间里,她神色认真,秀气的眉毛微皱,右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就写满了一张纸,她将写好了的宣纸放在一旁,然后拿起一张新的纸继续。在她放纸的一侧,已经摞了好几张。

原来小满正在计划自己在北安城开成衣店的事,她虽然和婉柔在上京开过一家满柔成衣坊,经营的也很成功,不过除了她家成衣坊的衣服确实很好之外,也要多亏了婉柔的帮忙和婉柔在上京多年积累的人脉。

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安城开店,自然需要万全的准备和更多的努力,不过幸好有开过店的经验,让小满不至于什么思绪也没有,这不,一上午的时间,她就已经做好了不少的计划,只待她前几日拜托李大人的事顺利解决,她就能一一实施了。

珍珠站在书桌前静静的为小满研磨,见她还准备继续,不由开口劝道:“夫人,您坐着写了一上午,可不能再这样写下去了,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您还是起来走走,休息一下。”

小满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不必急于一时,便放下笔,直起有些酸软的腰肢和颈椎,珍珠松了一口气,走到小满身后,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她按摩。

小满舒服的闭上双眼享受。

“砰砰砰。”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满睁开眼,慵懒的开口:“进来吧。”

得了小满的应允,一个小厮推开房门向小满行礼:“夫人,宫中来了旨意,宫里来的大人正在大厅等着。”

圣旨?小满还有些疑惑,不过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她眉梢嘴角上扬,露出喜色。

最近能扯到宫里的大事也就那么一件,想必李林和陆离不仅剿清了山匪,还成功拿下了楚玉,这才有了这宫中来的圣旨。

第四百四十七章 巧断案

要说苏小满这日为何会为了陌生人出头,她自己事后也想不清,只怕便是觉得有人糟践东西瞧不过眼,布匹上的颜色还未完全干透,绝不是那公子所说的货品。

而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青衫公子也是一愣,眸中只有不屑半分慌张也没见到,打发小厮前来说话,“你是哪家娘子?可知我们公子是谁吗?还是少管这等闲事的好。”

张夫人是个心气傲的,即刻迎上去,“此地哪里轮得到你个下人说话,你可知这为娘子是谁?”

“夫人。”苏小满拉住她,眉头拧在一起,复又向前一步,“依我看,公子的布匹用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斜纹织法,还有暗花,倒不是说方老板的铺子做不出这样的布匹,实在是我方才看了一屋子的布匹,包括外面晾晒的,都没有使这技法的。”

她见拦下了张夫人,即刻看一眼身边的汪幼荷,“幼荷你可瞧出这方老板的坊子里有斜纹织法的布匹?”

汪幼荷上前一步,“回夫人,我刚刚已经瞧过了,没有。”

那小厮回头瞅了主家一眼,青衫公子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显然根本不知道技法是什么只冲他瞪一眼,再摆摆手。小厮立刻拱手,对苏小满一众人说:“你们说的这些个技法我们公子不知,就知这布匹是从这铺子送出去的,现在出了问题当然是找他了。”

话一落,身边其他小厮立刻冲上来,做赶客状。

“公子若真的觉得证据确凿大可去官家评理,怎得先跑人店里来找麻烦,又不敢回我们夫人的话?”汪幼荷领着几个下人丫鬟挡在前面,张夫人几次要说话,都被苏小满给拉住,“您不要担心,幼荷会处理好的。”她压低声音说。

张夫人不解,“郡主身份尊贵,干嘛和这些腌臜下作的人说什么道理?”

“夫人这话不对,我若亮出身份,这事情还能好好说道吗?”苏小满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咱们且看,若实在不行,再亮如何?”

“即是如此,为何现下?”

苏小满笑笑,“他们还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我拿了身份反倒显得我刚刚说的都不是真的,而是因为旁的什么偏袒这店家,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说。但若是他们做了出格逾矩的事情来,到时候就是名正言顺,别人也落不下什么话柄。”

张夫人连连点头,“是是,还是郡主思虑周全。”

那边汪幼荷和几人争辩的火热,“欺负几个弱质女流就是你们的本事?”她冷笑,“该不会真被我们夫人说中了,心虚吧!”跟着跺脚瞪向方老板,“夫人可是在为你说话,你一个事主不出头反倒都指着我们夫人,跟个傻子一样站着,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方老板见状忙道:“王公子,这当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要是您被什么小人挑唆撺掇,被人利用,怕是也不好,不如就听听看她们有什么办法?您也分辨分辨,不要平白就让我这小店担了罪名去!”说着招呼身边的布坊工人,“快,给王少爷倒茶,您消消气!”

他冲苏小满那边看过去,满腹疑窦,本想着坐山观虎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大不了最后赔点赢钱,只要那挑事的王公子消了气,兴许就忘了自己这边。谁知冒出个多管闲事的出来,又把他搅和进去,当真麻烦。

青衫公子被汪幼荷的话一激,面上也挂不住,“哼,要是让我们发现你们合起伙来做戏,到时候有你们呢好看!”跟着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打翻了端上来的茶水。

也不知是谁家的,真真是个跋扈的。

苏小满微微摇头,“方老板,您可以再仔细瞧瞧那布匹,和你家里的是不是不同?”

然而方老板脸上神色有异,迟疑了半天,却道:“你过来!”他指着角落里一个丫鬟,“你,你去看看。”

奇怪,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丫头?

苏小满正奇怪着,那丫头一委身,“老板,王少爷,这位贵人说得确实不错,这布匹不是出自咱家,斜纹才刚刚流行起来没多久,会这技法的织娘整个北安城会的没几位,咱家确实还没有织娘去学过,今日也没有新的织娘进来。”

苏小满忍不住上下打量起那丫头起来,她似乎比这个方老板知道的还要细致清楚些,不论店里的情况还是织布的技法。

“什么理都让你们说了去,什么平纹、斜纹的,本公子不懂!”王公子嗤之以鼻,“你们懂吗?”他询问一圈奴仆,各个拨浪鼓式摇着头,“看,没人能懂,什么都被你们那方的人说了去,我说什么?”

苏小满浅笑,“幼荷,你之前不是偷学些斜纹的织法。”

“是学过一点,可是夫人……”汪幼荷凑过来,在她耳畔低语,“您知道的,我那半吊子的,不行啊。”

“没事,就织一小块出来就好。”苏小满正色道,“我们就用粗些的麻线来,为的是让公子看清楚了,再一一不对,看看纹路是不是一致?”她又看向方老板,“老板是否能供个机杼来?”

方老板有意无意朝王公子的方向瞧,那公子一扭头,“弄弄弄,本公子倒是要瞧瞧,你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这下,众人齐刷刷的眼睛都落在了汪幼荷身上,一切已成定局,她冲苏小满低声抱怨,“您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干。”

随即就在机杼前忙活了一阵,半柱香后拿着两块布匹又扯下一块方老板店里的,四块不了分分明明摆在那公子的面前。

“为保证公平,公子应该不止带了这几个手下吧?外面的工人也都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带着这些东西,什么都不说,去他们面前分辨,看看他们是不是瞧得出?”苏小满意味深长看王公子。

她一早就看出他不是真的同意跟她们分辨什么,所以没把这盘算露出来,现下木已成舟,他已经上了这船,此刻想打翻船镐,便不能了。

王公子一怔,小声嘀咕:“瞧着娇弱,却当真是个厉害妇人!”但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也只能起身拍桌子道:“走!”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聚集了一众工人小厮,各个都被瞒着,不知道叫过来干嘛,但瞧着各自主家脸上的脸色,也不敢怠慢,忙根据吩咐都分辨了去。

最后,有些机灵的在那王公子的暗中“唆摆”下,颠倒黑白,反正选。可也有愚笨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办,选了对的。而工人里面也有不熟悉织物的,瞧不出来。

结果竟是一半对一半。

苏小满一时犯难,而那王公子眼瞧着势头不对,思量是自加颜面重要还是生意重要,竟硬着头皮一咬牙,气焰嚣张道:“哼,以为收买了这些仆人就能作数了?从现在起你们都不是我王家的人了!滚吧!”

那些仆人一听这话纷纷倒戈。

“怎么样?”王公子昂着头,“现在能证明了吧?你们一个个的不仅乱说为自己辩驳,还竟然想收买我的人!”

“呵,这可真是蛮横无理到一里地外去了,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些人的面就敢把暗渡陈仓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张夫人那脾气是压制不住的,见状直接取了苏小满的腰牌。

“小满,我知道你想息事宁人,可有人这般无耻下流,也怪不得我们拿什么身份压人了!”说着高举腰牌,“郡主在此,我看何人敢造次!”

铺子里当场人人面色铁青,不论是那公子还是店家,想想自己刚刚所谓脸上都是要死的样子,“扑通”“扑通”一个个跪在地上。又怕不够,额头撞地,又是几声“咚咚咚”。

“小人眼拙,竟不知是郡主,多有冲撞,郡主开恩!”只那公子还算是见过些大场面,说了几句话,其他人跟着叫,“郡主开恩!”

苏小满嗔怪着看一眼张夫人,暗叹一口气,“本不想拿着身份压人,不过是自己做个铺子的事情,没必要大张旗鼓,奈何今日出门也算涨了见识,竟都是些只看身份的人。”话音是软软的,却带着坚韧。“你们驳了我的颜面就是驳王上颜面,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方老板似乎也恢复了些神色,赶忙对着身边的工人喝:“快去!给郡主拿椅子过来!”可工人们不敢起身,方老板颤颤巍巍的,自己拿了椅子,搬过来,又乖乖跪了回去。

做了这郡主也有段时日,她还是不大习惯这般待遇,可偏偏还是得为着脸面顾着,要不怎么都说这皇亲贵胄难做。

苏小满坐得颇为难受,看着眼前的人也不舒坦,她拽了汪幼荷一袖子,汪幼荷眼珠一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家郡主是个心善的,罚重了自己难受,罚轻了又实在是有负王上的恩典。”

她走到几人身边窜来窜去,“郡主,不然这样,就让这公子亲自感受一下平织和斜织的区别,再跟店家道歉,如何?至于店家……”

汪幼荷凑到那方老板面前,“你刚刚驳了我们郡主的生意,也是有错,你……”

“我,我自将店里的好布匹都拿出来,赔,赔给郡主!”

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奈我何?

王上不过一时兴起,宴会上的气氛却活跃了许多,尤其是之前略感无聊的青年们,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声,暗自挺直了腰,有些摩拳擦掌。

苏小满还听下座几位姑娘互相劝说,要上去表现一番,清脆灵动的少女们调笑的声音很是悦耳。

她左手执广袖,右手拿起放在身前散发热气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借宽大的袖口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苏小满早已嫁作人妇,短短几年时间,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农村民女的她,因为陆离,经历了巨大的身份转变,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与陆离的感情越发深厚。不过即使是现在,面对这种青涩的萌动,小满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可爱之余,也怀念不已。

北安城的儿女似乎天生多了几分洒脱和豪爽,没让王上多等,就有一名男子自告奋勇站了起来,对王上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众人地注目之下朗声念了一首新诗,充满朝气和自信的嗓音在宴会上响起。

苏小满也停下了左顾右盼,认真听着这名男子的说话声,旁边之前与她攀谈过的那名夫人见到苏小满的神情,又将脑袋凑了过来。

“郡主,这可是我们北安城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傅开,不仅才华横溢,为人还正直有担当,我听说啊,王上很是重视这名新秀呢。”

说到最后,那位夫人捂着嘴,凑到苏小满耳边悄悄的透露,随即,她露出一个笑容:“咱们北安城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这位如意郎君呢。”

她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似的,晚宴上为傅开响起鸣动的掌声,好多待嫁闺中的少女两颊染红,双目桃花的望着傅开,连王上也是一脸赞许的目光。

“确实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苏小满跟着拍手,认同的点点头。

那位夫人见苏小满认同了她的话,眼神一亮,说话的精神更足了,随即便要张口。

“谁是青年才俊?”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两人头顶上传来,其声宛如老窖里的陈酿,越久越香醇。

二人立即抬头,果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陆离。

“那个……”那位夫人显然是认出来了陆离,在陆离和苏小满二人的脸上巡回看了两眼,有些尴尬的吐出两个字节。

“不过是刚才作诗的那位公子,我们顺口一提罢了。倒是你,不在席间好好坐着,怎么到这儿来了?”苏小满笑着出口解围,惹的那位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陆离没有马上回答,不动声色的看了还望着他二人的那位夫人一眼,那一位也是人精,立马会意,随意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座位。

陆离满意的勾唇一笑,在苏小满的身边坐下。

苏小满觉得无奈,横了他一眼:“有事就说事,至于将那位夫人赶走吗?她方才还和我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谁知道陆离竟然悄无声息的将他的位置挪了挪,两人肩并着肩坐在了一起,陆离仗着自己手长,将苏小满整个人拥入怀中,自己的整张脸埋在苏小满散发着松香的青丝之中,嘟囔着说出一句:“你坐的离我太远了,与旁人有说有笑,还看着其他的男子。”

被陆离抱着的那刻,苏小满就烧红了脸,她都不敢抬头看此刻周围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俩亲密的动作,脸皮薄的她只能轻轻拍了拍陆离的手臂,当做安慰。她手上触感坚硬,好像拍到了一堆石头上,那是陆离经年累月射箭骑马练武留下的肌肉。

“咳咳。”过了一会儿,二人旁边传来一阵突兀而刻意的咳嗽声,苏小满一下惊醒,抬起头来就看到李林似笑非笑看着他俩的一张脸。苏小满下意识就要正起身子,然而陆离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李林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

苏小满扯了扯陆离的两只手,总算让他放开了手臂。陆离斜睨了李林一眼。

“你不在上面好好呆着喝庆功酒,来这儿做什么?”虽然是问句,陆离的声音中仍然没有过多的起伏,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李林回答的结果。

不过,李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离看着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不满。至于吗,他也不是自己想要过来打扰他俩夫妻二人的啊。

心里发了一句牢骚,李林还是任劳任怨的开口:“路将军,你也说了是庆功酒,这不是正要喝吗,王上一看少了您这位大功臣,那怎么行,于是吩咐在下来找您来了。而且还要再带上郡主,一同在后面的内殿说会儿话。”

既然是王上的吩咐,三人也不再拖延,起身就准备往内殿走去。

此刻天色略暗,相较来时还算明亮的光线,现在只有天边落日撒下的一点余晖,走出举办晚宴的外殿,还需要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上走上一段距离,才能来到看起来不远,实则不然的内殿。

逐渐远离外殿中的灯火通明,李林在陆离和苏小满二人前面带路,在离前方一处池塘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能隐隐听到池塘处传来的嘈杂声,再走进了一听,似乎是两位女子在此处发生了什么纠葛,池塘与石子路中间隔着几颗松树,因此具体的并不能看真切。

虽然那几人就聚集在不远处,然而苏小满一行人并没有谁有强烈的好奇心,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然而没等三人走的太远,一道似乎是被激怒了的尖锐女声从池塘边传了过来:“蔺初彤,这是你逼我的!”随即,一道落水的“噗通”声响起。

苏小满三人听到声音,脸上或多或少变了脸色,尤其是李林,他作为王宫中的侍卫统领,如果在王宫中出了严重的安全上的意外,论起惩罚,他首当其冲,尤其是本人还在场的情况下。

而今日王宫中举行的晚宴,邀请的皆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每一个人身份都非同小可,若是出了事,不仅李林会受到惩罚,王宫的面子也会挂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实际上在听到落水声的那一刻起,李林就已经转身向池塘边冲了过去,苏小满也立马扭头跟上,不过速度很明显跟不上李林,至于陆离,他跟在苏小满的身后,防止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当苏小满走到半路,一道声音更大的“噗通”声响起,也不知是不是李林在跳下去救人,苏小满心提了一提,拉着陆离的手,加快步伐小跑了过去。

穿过那几棵松树,苏小满首先看到的便是池塘中两个正在扑棱的身影。

一个是一名女子,她似乎并不会游泳,正在不断的上下起伏和挣扎着,能感受到她两只手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应该是力气渐渐不够用了。幸运的是,在离她越来越近的地方,李林正加快速度朝她游过去。很快,李林抓住了那名女子,废了一番力气制止住她的挣扎后,李林带着这名女子慢慢游上了岸。直到亲手将李林和那名女子扶上岸,苏小满这才松了一口气。

浑身湿漉漉的李林看见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顾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狈,当机立断给女子按压起了胸口,几下之后,女子从肺呛出几口水,意识渐渐转醒。

在苏小满密切关注李林和躺着的那名女子的时候,陆离看见一个站在池塘不远处,穿着桃粉千蝶裙,却一脸煞白的女子,粉嫩活泼的裙子反而更显得她面如纸色,当发现除了李林之外,还有两人走了过来时,这位女子的额头隐隐有汗水流下,一只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之前做了坏事,此刻见了人做贼心虚,甚至是想要逃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名女子很明显就是之前有纠葛的两名女子之一,联想到他们方才听到的那句话,池塘里那名女子落水的原因很明显就是这名穿千蝶裙的女子造成的。陆离盯着那名女子,警告的说道:“别动!”

粉衣女子被陆离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瞥,整个人都害怕的颤了两颤,即使心中如何焦急,脚下也宛如灌了铅,怎么也提不起脚,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停在原地。

这里的池塘虽然不是平时宫里人经常来的地方,但是离石子路毕竟不远,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有一列侍卫觉察出不对跑了过来。

“郡主!陆将军!李大人!”排在首位的小队长向在场的人一一行礼问好,苏小满和陆离点了点头。

李林看着地上女子因为寒冷而轻微打颤的样子,吩咐道:“赶紧叫几个王宫里的女婢,将这位小姐带到偏殿。”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李林将她抱过去,不过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之前情况紧急也就罢了,现在如果继续由李林抱着这名女子,尤其是在这么多侍卫的眼前,传出去说不定就会毁了这名女子的清誉。

“再以我的名义,去太医院请御医给这位小姐看看,快去吧,路上不要耽搁!”苏小满赶紧补充了一句。

第四百四十九章 山匪余孽

就是再迟钝的人,此时也感觉到不对了。

苏小满只是不抬头,这些人无论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她也没必要跟她们争一个长短。

“自古尊卑有序,如今却是不同了。”下面一个面容姣好,衣着也算是得体的里正小姐,小声嘀咕着。

“这话怎么说?”夏婉柔笑着问道。

那女子站了起来,一脸的骄傲:“我们都是小姐夫人,才能坐在这里,她一个平民,凭什么坐在这里。”

低下的人虽然低着头,却无一不是这个意思。

夏婉柔端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早不知跟多少男人搞过的狐媚子。”那女子口快,夏婉柔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没怼回去了。

苏小满低着头,咬了咬唇,心中不好受,此等场合,却也不知怎么说话。

下面那些里正夫人、小姐,早就叽叽喳喳的炸开锅了。

什么破鞋,小妖精,浪蹄子,都蹦了出来。

夏婉柔的贴身侍女,看了眼夏婉柔没有要管的意思,索性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的一言不发。

下面这帮人在家里放泼习惯了,如今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了,一个个口不择言,越说越兴奋。

不知谁说了一句:“女人不干净,男人也是干那个勾当的,听说他们家什么都不干,每日都有花不完的银子。”

“你浑说什么!”苏小满一拍桌子站起来,眼圈儿红红的,她不愿与她们做口角之争,但是她们怎么能连阿离也一起骂呢,阿离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呦呵,你还厉害上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你以为你家不种地,我就管不了你了?”那人霍的一下站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苏小满骂。

苏小满瞪着那人,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一回身向着夏婉柔行礼:“夫人,这位里正小姐说的对,尊卑有别,贵贱有序,这等山野村妇,怎么可与夫人平起平坐。”

“说的也是,来人,撤去绣墩,让各位夫人跪着,好好感受下这礼仪尊卑。”夏婉柔的声音依旧柔柔的。

一众一下上前去要撤下凳子,还有那等人,竟然坐在地上抱着凳子不松手,跟丫鬟抢了起来。

先前站起来,说礼仪尊卑的小姐,气的脸都红了:“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若是跪着,你让这个贱人怎么样?”

苏小满低头不语,她是老实不爱说话,但师父也给她讲过不少宫廷中的手段,收拾这些人,还是搓搓有余。

“小满是本夫人的座上客,若是你们谁能绣出这样的手帕,本夫人也可以把你们奉为座上客。”夏婉柔一伸手,绣着玉兰的手帕,迎风展开,那玉兰立在手帕之上,仿佛迎风而生,竟似活的一般。

下面那些人,说不出话来,就开始躺地上放泼。

那个小姐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婉柔使了一个眼色,站在身后的贴身侍女,对身边的小丫鬟说了两句。

没一会儿,一群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把那等放泼的村妇,都按在了地上,这些人才老实下来。

“以后你我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若是这么想遵守尊卑礼仪,那我这个做夫人的,自然会成全大家。”夏婉柔笑着说道。

苏小满低着头坐在了椅子上

这顿饭吃的十分狼藉。

李欣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苏小满,苏小满却只低声跟夏婉柔说两句话。

那等其软怕硬的村妇,见夏婉柔抖起威风,纷纷把矛头指向李欣和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女人。

嘴里脏话不断。

夏婉柔只是不理。

吃过了饭,夏婉柔也没有兴致跟这帮人去逛园子看风景,便随便指了一个丫鬟,让她带着,自己和苏小满到绣房之中,讨论绣品。

还送了苏小满一个上好的丝帕。

苏小满回家的时候,路边有几个里正的小姐夫人,巴巴的等着。

从她们口中,苏小满得知,李欣和那个小姐被挤兑的提前离席了。

苏小满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中,陆离已经把饭做好了。

苏小满急忙走了进去,从陆离手中接过了饭碗:“我明天早点回来。”

“我来吧。”陆离低头亲了亲了苏小满。

苏小满脸色一下红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做饭就好。”

“总让你做饭,岂不是我欺负你吗。”陆离笑着说道。

想着今天白天,那些村妇的话,苏小满心中忽然感觉,自己配不上陆离:“我,以后我来好不好,阿离。”

陆离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苏小满的背,苏小满只觉得浑身一抖,急忙低下头。

陆离放下手,声音沉静:“我等你。”

苏小满低着头不说话,听到陆离进屋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轻轻的咬唇,阿离一定是看出来什么了,一定是看出她不想说了。

阿离没有问一定是知道她不想说,可是,这话阿离总要问出来的。

苏小满端着碗,磨磨蹭蹭的往屋里走,心中乱成了一团。

两人沉默的吃过饭。

苏小满收拾了碗筷,铺好了被褥,陆离照常收拾了放在外面的野味。

躺在炕上,苏小满的心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陆离走进屋,洗了把脸,又泡了脚,躺倒床上,把苏小满抱在怀里。

苏小满惊呼了一声,平日里都躺的心安理得,不知怎么的,今天却有些难受了。

“小满,天黑了。”陆离沉静的声音,仿佛抚平了苏小满心中的疙瘩。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陆离说道。

苏小满咬了咬唇,转过身用头抵着陆离坚硬的胸膛:“我喜欢你阿离。”

陆离紧紧的抱着苏小满:“我也喜欢你。”

苏小满仿佛从陆离胸膛的热度中,汲取了力量,开口把在县令府中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陆离的手,鼻尖上冒出了微微的细汗,眼中满是急切:“但是李欣他们后来被挤兑走了,我没让她们说你。”

“我知道。”陆离用另一只手抹去了苏小满头上的汗,自己的小妻子总是这样的让人心疼:“我家小满最厉害了。”

苏小满心中的时候仿佛放下了,缩在陆离怀里蹭了蹭。

陆离害怕苏小满心里不舒服,还想着跟苏小满说说话,一低头却看到苏小满一脸满足的睡相,不禁一笑,扯了扯被子,把苏小满抱的更紧了。

次日。

苏小满醒来就没见到陆离,桌子依旧放好了早饭,又压了一张布条,布条上写着苍劲的字,那字真好看,苏小满看了半天,可惜她不认得。

苏小满索性搬个小凳子,在院中坐着,心里面规划着这一片开了春,要种些长的快的青菜,那一片要种点土豆,院子边上在种一圈葱,在在角落里种些蒜,这样就有蒜苗吃了。

陆离回来,就见到苏小满,坐在院子中间,对着这一院子空地,笑的一脸满足。

“小傻瓜。”陆离走过来,揉了揉小满的头发。

苏小满仰起头,笑盈盈的看着陆离:“你回来了。”

她心中已经计划好,以后一定要给陆离做各种各样的蔬菜。

“嗯。”陆离把身后的袋子,拿到了屋中,放在角落里:“小满,天气冷了,以后出去拿上手炉,碳我放在这了。”

“碳?”苏小满站起身。

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就是最差的碳,也要不少也银子,更别说好的碳了,那简直就是在烧银子。

苏小满打开袋子一看,这满满一袋子,竟然都是上好的碳,只怕村长李树家都没用过这样的碳。

“这……这要多少银子呀。”

“没有多少,你先用着,不够我在去弄。”陆离说道。

苏小满忽然知道,前几天,陆离打了那么多猎,原来就是为了给她换这样一袋子碳呀。

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她以后一定要对啊离更好!

这天晚上,苏小满给陆离按摩捶背作为报答,陆离却直接把苏小满按倒在炕上,好好的交了她一番报答之道。

次日,苏小满躺在炕上,眼中又是羞怯,又是埋怨的一眼一眼的看着陆离。

陆离虽然绷着脸,脸上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手上轻轻按着苏小满的腰。

苏小满翻了个身,捂着肚子,一脸的惊恐:“阿离,我为什么肚子也疼,不会是……”

陆离也慌了,这个事情他也从来没经历过。

伸手探了探苏小满的脉搏,却是一切如常。

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过了一会儿,陆离却忽然想起来,就算是有了,也要两个月之后,才能检查出来,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不见月信才能有反应,哪能现在就有呢,肚子八成了昨天晚上太用力。

可是看着苏小满着急的样子,陆离又不想就这样告诉苏小满,只告诉苏小满要好好休息,自己去给苏小满做饭。

苏小满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虽然这是一个好事情,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呀。

第四百五十章 安然无恙

郡主府院之中,陆望舒双臂舒展,“二位姐姐,我真的不会跑,你们这般不是让张府的看笑话吗?”

翡翠和珍珠相看无言一番,终是松开了他,只是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敢移开。

陆望舒整理衣裳,躬身作揖,“见笑。”

常闻郡主府的公子行为举止和年纪不符,张府小厮见先前一幕本不相信,现下再瞧,倒有几分不同。而陆望舒接下来说的话就更叫他惊讶了。

“可是与我母亲有关?”他刻意低声,面上却丝毫没露出破绽来。

小厮自然记得张夫人的嘱托没有回答,只是将平安符塞进陆望舒手中,“夫人说了,公子莫要心急,陆将军何等英雄,必能护你母亲周全。”

陆望舒颇为配合道:“劳烦张夫人挂记,望舒明白了。”然后向翡翠道:“翡翠姐姐,院里前几日新得的酥饼麻烦带给这位小哥。”他笑看那小厮,又说:“银钱粗俗,望舒也做不得主,便当谢礼了。”

他顿了顿,“珍珠姐姐,母亲上次提起的锦缎一并让他带回去给张祖奶罢。”

他将二人支使开后,方对那小厮说:“告诉母亲,我知道了。”

此时,小厮方知陆望舒的脑子转得有多快,即刻作揖,“小人明白。”跟着带上东西离开了郡主府。

他将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告诉苏小满,她长舒一口气,亏得这孩子“早熟”,换做其他人家的恐怕听不懂意思还要吓得不行。

张夫人更是颇为赞赏,说了许多好话,随即便想到自己膝下无儿无女的痛处来,虽未严明,苏小满却看在眼里。

若她不是碍于这郡主身份,便认了干娘也没什么,现下却是不好平白给王上添一位“皇亲”。

苏小满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陆离那边是否顺利。”

张夫人自顾自坐在厅堂正位,“郡主不要担心,陆将军自能随机应变。”

“还有一事。”她坐在对面,“昨日和阿念说好的事情,恐怕……”

张夫人点点头,“只能搁置了。”

“也好,他们那边也能将消息透出去,这事也就坐实了。”

此后百无聊赖直至午时,苏小满的茶水已经喝了整整两壶,却仍然难将那颗心咽下去。目光时不时就盯着院子的入口,终于瞧见那熟悉的身影沾染这日光而来。

“小满。”人未到声先落,苏小满起身去迎,“拦下了吗?”

“自然。”陆离浅笑,“现下整个北安城已经乱套了。”

“还是惊动了王上?”苏小满心有所愧。

陆离倒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闹大,那些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这事牵扯出余孽,王上相当重视。”

苏小满微微点头,陆离告诉她的情况还是收敛了些,外面热闹的如年下一般,整个北安城城门封锁,来往行人都要仔细检查才能放行。更有一小股军队出城去,正朝城南乱葬岗而去。

当夜亥时,陆离却不急着出门,苏小满疑惑,“是全权交付军中了?”

“闹成这样,你猜他们会不会那么傻?”陆离笑道,那笑容尚未完全舒展开的时候,便有郡主府的仆人来报,说是收到了第二封书信。

信里果然改到了明日,地点也选在了离乱葬岗几十公里外的一处村庄,并用恶狠狠的语气警告陆离必须避开官家独自前去。

“怎么会?”苏小满一眼就瞧出不对劲,“半日时间,就算不眠不休,也不可能从乱葬岗去了此处啊。”

陆离重新扯起笑容,“所以,我怀疑,从始至终汪幼荷就没有出过北安城,他们的目标是我,也没打算给我们活路。”

是啊,仇恨至深,于敌人以仁慈即是于自己狠毒。

苏小满喟叹一声,贴上陆离的胸膛,“真是想念当年在碧水村的时候。”

“我们会回去的。”陆离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摩挲,眼中尽是狠厉之色,“今晚必然有人想方设法出城,我须得回去盯紧,你自在此安心住着。”

苏小满不置可否,“幼荷。”

“全城可以藏人的地方已经派人暗查,很快会有消息。”陆离眼神放远,“况且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汪幼荷自从被那绑匪关起来之后不吃也不喝,尤其在知道他们错把她认成苏小满之后放下狠话,“你们便将我饿死罢了,看看将军和王上会如何?”

绑匪们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变得此刻要掰开她的嘴送饭进去,奈何汪幼荷还剩着些力气,死活就是不张嘴,一双眼恶狠狠瞪着他们。

“姑奶奶,你是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吗?”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抄起一把斧子对着她的脖子,“你真把老子招惹急了,一斧子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汪幼荷“唔唔”两声,不愿耗费力气在说话上,斜眼看向别处。

“天爷诶!”外出归来的绑匪头子瞧见这一幕吹胡子瞪眼,“废物!对付不了个丫头?”说着将人全都踢翻在地,“她赶着找死,便继续饿着,饿到她没力气,我就不信塞不进饭去!”

“是是。”众人应承着,鱼贯而出。

汪幼荷即刻松了一口气,她哪里是想饿死自己,实在怕说多错多,不如闹腾一点,起码保住性命。她的手脚被绑缚久了,已经麻木,她抬头能看到漏瓦之后的天空。

郡主,您一定急坏了吧。幼荷无能竟然中了这些人的圈套,又逃不出去……

一个黑影从那漏瓦的缝隙中闪过,打断她的思绪。

本以为黑影撺掇过去就会走,谁知,她竟在缝隙的边角出瞧见了衣角。

哪里来的飞檐走壁的小贼?

但此地一览无遗而且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连房子都破成这样,如果不是个蠢贼,那是?

汪幼荷转念又想:不管这房顶上的是大侠还是贼,若能引起注意闹得两拨人打起来或许能有机会?

她瞧着门外人头攒动,大叫道:“救命啊!”

门果然“吱呀”一声开了,绑匪们瞪着眼往屋内瞅,神色慌张,却连人影子都没见到,又以为是汪幼荷瞎闹。

头目发怒道:“嚯,真是给脸不要脸,把嘴给我塞上!”

“你敢!”汪幼荷叫嚣,眼神飘向房顶,已经瞧不见那衣角了。

果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恶狠狠瞪着给自己塞布条的人,除了能“呜呜”两声,也就只能靠此法来表达心境。

然而,那些绑匪转身的一瞬间,“扑通”几声,全都瘫倒在了地上。

汪幼荷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了那黑衣人。

“是汪幼荷,汪姑娘吗?”他毕恭毕敬地躬身作揖。

“唔唔。”汪幼荷连连点头,奈何对方并没有抬头瞧她,故而没有看见,又道:“若不是,姑娘也莫怕,在下不是坏人。”说完递过一把刀去,“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烦劳姑娘自救。”

自救?此人莫不是在耍弄她吧?

汪幼荷又“唔唔”两声,那人却转身要走。

情急下,她将脚边的饭碗扑腾出去,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黑衣人一怔,反身这才朝她看去,她趁机连连点头。

“汪幼荷姑娘?”

“唔唔。”

黑衣人蹿上前,“我是将军派来的,陆将军,姑娘是否知晓?”

汪幼荷点头,“唔唔。”眼睛不停瞟向自己嘴巴上的布条,“唔唔。”

黑衣人恍然,这才将布条拔出。

“哎哟,憋死我也。”汪幼荷一边看他小心翼翼避开与自己接触的样子,一边念叨:“陆将军英明神武,怎么会有你这等蠢笨不知变通的属下?”

男人竟也不生气,“姑娘教训的是,日后我一定更加勤学。”

好赖话都听不出,真是无药可救。

汪幼荷一拳锤在了软棉花里,后面想好的数落也没心情继续,“郡主是否无碍?”

“安好。”

“将军呢?”

“亦安好。”

汪幼荷解开束缚起身,瞧见一地绑匪,惊觉别人刚刚怎么说都是救了自己,当下惭愧不已,忙唤温顺的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大概也感受到她态度突变,愣了一会儿才道:“属下郑明。”

“郑公子,今日之事,多谢。”汪幼荷起身想走,结果连日来水米未进,腿脚发软,眼瞧着就要晕倒。

完了,这男人蠢笨又古板,恐怕得就这么让她摔下去不可。

然而,一双有力的臂弯接住她的时候,她颇为惊讶地眨着眼睛。

“汪姑娘小心。”

她心里小鹿乱撞,真到了肌肤相亲的时候先推开的人反而是她,“我,我只是没吃饭,有些晕。”也不知在解释什么。

郑明拱手,“既然姑娘行走不便,属下只能得罪了。”说完不等她回应就将其抱入怀中,二人这副样子出现在张府之中时,苏小满暗暗惊讶。

一方面,这么快便找到了汪幼荷的藏身之处,未免容易得不大正常;另一方面,汪幼荷竟然乖乖在男子怀中,没有哭闹打骂,更不正常。

她上前关切地看着汪幼荷,“幼荷?”

那张月色中都瞧得出绯红的脸是为何?

苏小满再看郑明,憋笑,“幼荷?”她略提一提声调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此事未了

“谁呀。”苏小满懒懒起身,揉了揉眼睛,拽过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是我,你金花婶。”

“金花婶啊,您等一会儿,我这就来。”苏小满整理了下衣服。

上次浸猪笼的事,金花婶是亲自动手的,苏小满知道,这里面有村长的缘故,但每每见到金花婶还是有些不舒服,两家也不怎么来往。

打开门,金花婶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土豆。

“我想着你们没个地种,没别的,给你们拿点儿。”金花婶嘿嘿乐着,就像当初塞核桃一样,把土豆袋子往苏小满手里塞。

苏小满急忙让开了。

“金花婶,你有什么事?”苏小满说道。

金花婶眉头一挑,大胖手上来就抓住苏小满的小手:“拿着,这孩子,还见外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苏小满皱了皱眉头,挣脱了两下没挣开,手里被塞了那个土豆袋子,这感觉就像是当初要被拉去浸猪笼一样,让人难受。

“金花婶,真的不用,你到底有什么事。”

金花婶咧开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又粗又胖的手,在苏小满的手上摸了一把:“果然长的妖精似的命就是好,不像是我们,老黄瓜种子一个,我说,小满,你如今发达了,我们这些乡亲们可是都指望着你呢。”

苏小满皱了皱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明白。

她怎么了?怎么乡亲们就指望着她了?

见着苏小满不说话,金花婶又在苏小满腰上掐了一把:“瞅瞅这小细腰,天生勾搭男人的料,我说你家当家的呢?”

苏小满退了一步,脸色撂了下来,她实在不喜欢别人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

金花婶的话,也是十分不尊重,她竟不知,住了这么多年的街坊邻里,说话竟是如此的粗鄙难听。

村里人大多这么说话,只是以前苏小满不怎么说话,别人也不爱跟她说话,是以不知道罢了。

“呦呦呦,还害羞了,陆离是不是在屋里呢?小两口起来的晚正常,我找他有点事。”金花婶笑眯眯的推着们就要进去。

“阿离早出去了,金花婶,你回去吧。”苏小满挡住了金花婶的视线,屋里的被禄还没叠,被人见到总规是不好的。

“我就看看,怎么你男人出息了,你就不认乡亲了?”金花婶脸上笑着,手上却使劲儿往里挤。

苏小满哪挡得住金花婶儿这个身体,两下就被挤开了,气的眼泪都要出来的,不觉提高了声音:“金花婶儿!”

金花婶见着苏小满是真的生气了,讪讪的放开手:“呦,还生气了,真是得了势就不认人,就是小人,势利小人。”

苏小满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金花婶。

金花婶看了看,哼了一声:“走就走,破鞋就是破鞋,怪不得男人不要你。”

金花婶转身走了,到了院子门口还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就像是啐在苏小满脸色似的。

苏小满关上了门,把炕整理了一番,心中想着,金花婶儿今天似乎是有事儿来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这一上午就来了不少人,又软言软语相求的,也有在门口放赖的,苏小满见了一两个,便也知道都是来见陆离的,索性关上门,只是眼不见心为净。

到了晚上这些人自动的都走了。

不过一会儿,陆离便回来了。

苏小满还在屋中纳闷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想也没想便向外说了一句:“你回去吧,阿离不在家。”

陆离放下了敲门的手,直接开了窗户翻进来,悄无声息的走到苏小满背后,一把把苏小满抱了起来。

“啊~”苏小满惊呼了一声,定下神一看是陆离,不禁脸色一红,看了看还锁着的门:“阿离,你怎么进来的?”

陆离亲了亲苏小满的额头:“想你了。”

苏小满红着脸,窝在陆离怀里,小声说道:“我也想你了。”

两人坐在炕上,陆离问道:“今儿怎么把门锁上了?”

苏小满皱了皱眉头,把白天的事情跟陆离说了一遍,又往陆离怀里拱了拱:“他们送了礼的,我都没收,有的放在外面了,明儿赶着早,我给他们送回去。”

“不用了,明儿我在家陪你。”陆离这才想起,门口黑漆漆的,好像是堆了不少东西。

苏小满开心的点了点头:“那明天你要教我汤头歌才行。”

这样她就也能看个小病小热的了。

“好,我家小满开蒙就能学汤头歌,真是神童。”陆离笑眯眯的说道。

苏小满脸色一红,钻到陆离怀里:“不许笑我。”

陆离不说话,也没出声,苏小满却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羞恼的轻轻的锤了陆离一下,探出头来:“阿离,我睡不着,我想看月亮。”

陆离起身穿上衣服,又拿了自己宽大的冬衣,把苏小满包的严严实实。

苏小满挣扎了一下:“阿离,我穿我自己的衣服就行。”

“别动。”陆离一丝不苟的把苏小满包成一个大茧蛹,直接抱着出去。

苏小满脸色微红,也不争辩,干脆靠在陆离怀里,反正这样她是挺舒服了,

月辉皎皎,只觉得照的人心都清亮起来了。

次日,天明。

苏小满醒来就在陆离怀里,看着陆离的睡颜,苏小满不觉偷偷的勾起唇角。

阿离竟是长的如此好看,此时睡着了,那一双迫人的眸子合上,确实有些温温如玉的味道,苏小满歪着头,心中想着,阿离在战场上,定然也是一个儒将,就像是村口说书先生,说的能文能武长的又好看的大都督一样。

想着陆离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苏小满又忍不住脸红起来,不过她还是不希望打仗,打仗就要死人,阿离也不能陪着她了。

又看了一会儿,苏小满想起身去给陆离做些早饭,刚动了动,就觉得身上的手臂一紧。

“再睡会儿。”陆离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慵懒。

苏小满只好又躺下,闭了闭眼睛,实在睡不着,索性开始数着陆离的眼毛,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数着数着,苏小满就又有些困倦了,小时候她不着,娘亲就给她属羊,没想到阿离的眼毛,还有跟羊一样的功效呀。

“哐哐哐!”

“陆家媳妇儿!还没起啊!”门外响起吵嚷的声音。

苏小满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陆离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凶光,习惯性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匕首。

苏小满不禁一瑟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阿离。

陆离的目光落到苏小满身上,方才柔和了下来,把苏小满圈在怀里,开口像外面问道:“谁。”

外面的人愣了一下,竟是转身就走,除了脚步声在没别的声音了。

陆离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手拿了一个东西,下地打开窗户,看都不看一甩手飞了出去。

“哎呦我的妈妈诶!”外面那人狼嚎了一声,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了。

“收拾一下。”陆离说了一句,套上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苏小满急忙收拾了东西,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到外面才看到,扎在那人面前的,就是自己昨日带的发簪,此时一半儿没进了门口的桩子里。

在看着地上倒着的人,苏小满轻呼了一声:“这不是王大娘吗。”

王大娘此时才缓过来神,从地上爬起来:“哎呦喂,你们要杀人啊!”

“你有什么事儿?”苏小满问道。

王大娘张了张嘴,看了看陆离又闭上了,哀叹了一声:“算我倒霉,真是的,别人都遇不上,偏我遇上了。”

说完,王大娘转身就要走。

“站住。”陆离的声音冷极了,在加上方才那一根簪子,王大娘倒是真的不敢乱动了。

苏小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离,这时候的陆离真的吓人。

“说。”陆离一动也不动。

王大娘就觉得从脚底板一直凉到天灵盖,这人怎么这么吓人呢。

陆离抬了抬手,王大娘跟杀猪一样哀嚎了起来:“杀人了啊,我说啊!他们都不敢来!说是要趁你不在的时候来,求着小满给办点事啊!小满你可得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苏小满满是无奈的看着王大娘,虽然阿离是吓人了一点,但还不会干杀人犯法的事情,怎么就给王大娘吓成这个模样了。

陆离心中明白怎么回事儿:“知道了,告诉他们,今儿我在家,有事的都今天来,要是今儿不来明儿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诶诶,我知道了。”王大娘狠狠的点头,都怪那个死老头子,说什么他是男人不好出面,还让她等到天亮在来,说是姓陆的准走了,剩下一个苏小满,性子软和好欺负,结果那个姓陆的不仅梅州,还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

王大娘连起了几下,才算是站住了,两腿还是乱抖,就跟不是她的了似的。

苏小满和陆离回了屋子,两人也睡不了了,索性弄些饭吃,陆离不让苏小满动,自己去煮了肉粥。

苏小满拖着腮,在屋中想事情。

第四百五十二章 狭路相逢

大雪簌簌的下了将近半个多月,期间偶尔天空放晴,但片刻之后天空又立刻阴云密布,飘起鹅毛大雪。

故而直到年关,碧水村都被一直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半山腰的小屋院里,6离手拿春联站在凳子上,对着屋内唤道“小满,浆糊熬好了吗?该贴春联了!”

大红色的福字和春联都是苏启写的,饱满的黑色字体写在大红色的纸上,显得格外喜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拿过来。”片刻,小满端着一小锅还冒着热气的浆糊走出来,“先抹上浆糊再贴吧。”

说着话,两人在春联背后抹了浆糊,又齐心协力贴好了春联和福字,小屋瞬间就多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柴房里的大锅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小院内飘满了香气,捏了一盘又一盘的饺子放置一旁,就等着明天下锅。

两人说说笑笑的站在院内欣赏春联内容,院门外突然响起了说笑的声音。

小满不由回头看过去,惊喜的现竟是父亲和张秀芹等人来了。

“不是说不能回家过年嘛,所以我便请岳父来咱们家过年,这总不会被外人念叨了吧?”6离在一旁解释。

眼圈红的小满感动的看着男人,一时间涌起千万句感激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能道一句“谢谢你。”

苏启身上穿着小满给他做的新棉袄,张秀芹和苏小玲也换上了新衣服,小满压下感动,忙上前招呼“大家快进屋,饭菜马上就好了。”

怪不得方才6离坚持要多做点菜,否则小满这会儿肯定忙坏了。

村里的规矩,大年初一嫁出去的闺女不能回家拜年,只能等初二再带着礼物回家看望父母,故而6离特地挑了除夕夜将苏启请上来。

小满边盛菜边默默的感慨男人的心思细腻,感动之余不免落了几滴泪。

饭菜上桌,6离在外放了鞭炮,随后一家人才落座。

张秀芹和苏启坐在主位,而苏小满则是和6离坐在左侧,小玲独自坐在右侧,一家五口倒也其乐融融。

因为有苏启提前叮嘱,张秀芹不敢造次,再加上苏小满曾送了一匹布料给小玲,三人在饭桌上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很是融洽。

眼看天色渐渐黯下来,苏启的腿伤还没好彻底,饭后张秀芹等人告别,转眼间屋内又只剩下了小满和6离两人。

“早些睡吧,明天若是有人来家里玩,还有的忙呢。”

果不其然,小屋一早就有人登门,小满和6离又是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终于能喘口气,歇一歇。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6离一早提上早就准备好的年礼,带着小满下山回娘家去了。

待到了苏家,苏家的小屋内早已挤满了大娘、婶子等一众串门的女人,一群女人聚在炭盆和炉火旁,叽叽咕咕的说着张家长李家短,好不热闹,瓜子皮和花生皮扔了一地。

小满将年礼送过去,张秀芹假装客气的推辞一番,还是乐呵呵的收下了。

“小满真是赚钱了,看送的东西都能看出来,真是有钱了!”

“对了,听说你在城里的铺子赚了不少钱哪!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好让我们也法家致富,最不济也能补贴家用。”

“呸!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也不会,小满怎么教你?照我说呀,还是让我家闺女跟着小满学学手艺最好,就算赚不了钱,也是个手艺不是?”

“你真是想得美!就算你丫头肯学,小满肯不肯教还不一定呢!”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管是真心想学还是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阴阳怪气讽刺,小满半声不能言语,只得全都收下。

6离听的厌烦,但面上又不得不忍受着,否则又该被人说三道四。

“6离。”小满悄悄的抓住男人的手指晃了晃,她小心凑近,压低声音“我爹这时候应该在东屋,你去找他吧。”

“可你”6离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儿。

小满笑笑,“没事,你去吧。”

左右不过是些大娘们的玩笑话,难听的话她们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家,她们不敢太过造次。

“好吧,那等会儿我找个由头在带你出去。”6离按住她的手,安抚了两句后便借着去找苏父的借口离开了。

6离这一离开,屋内就只剩下了一群女人,小满讪笑两声,捡了个最隐蔽的位置坐下。

但即便她已经将自己隐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先是张大娘,“小满,你和6离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呀?”

没等小满开口,另一边的王大娘也跟着附和“跟你们差不多时间成亲的人,人家那肚子都显怀了,你可得努力啊!”

“俗话说,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得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他就不敢去外面胡来了,小满,就算你这会儿年轻、长得好看,那也架不住那外头的小狐狸精,你可得赶紧给6离生个孩子!”

面对一张又一张殷切又着急的脸,小满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我和6离还年轻,不急。”

早知道刚才就跟6离一起走了,她有些后悔。

“啊哟!秀芹呀,你怎么也不劝劝小满,这样的想法可不行!”一瘦黑瘦黑的大娘惊呼,边咋呼边拽着张秀芹埋怨。

“就是嘛,这事儿6离也没跟你提过?还是他不想要孩子?小满,你可得抓紧!过几天6离对你没兴趣了,那你自己怎么努力也怀不上了!”

苏小满只觉得自己连颊滚烫,也不知脸上红成什么样子了。

6离倒是真的没跟她提过生孩子的事情,可两人成亲不过几个月,小满始终觉得,现在就谈论怀孕生子的事情,有些不妥。

她咬唇,脸上的笑已然十分僵硬,小满坐在角落里,巴不得能变成一缕青烟飘出窗外,好能逃脱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说教。

不知何时,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试探“小满,你别是身子有问题吧?”

小满脸色一僵,她看向说话的那人,原是村东头王武家旁边的一个寡妇,名叫王满秀,因着早早的就死了丈夫,也没有孩子,她鲜少和村里人来往,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

看着小满脸色不好看,坐在王满秀身边的人捅了捅她,“说什么呢你,小满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身子有毛病。”

“就是,你就别瞎想了!”旁边的人纷纷劝说,好让那寡妇住嘴。

若放在往常,这寡妇绝不会多口说这些话,但今日那寡妇也不知怎么了,被众人劝阻还不住嘴,反而还愈变本加厉“小满,你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小满的脸色愈难看,她盯着王满秀,有些许的不耐“是,那又怎么了?”

王满秀神秘一笑,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满,声音低沉道“那就说明,你的身子坏了,很有可能不能生孩子了。”

紧接着,王满秀又说“我老家就有个女人,也是每次来月事都会疼,后来和人成亲了好几年都没能生孩子,经大夫检查,才知道这女的有病!”

“还有一个”

苏小满顿觉耳边“嗡”的一声,王满秀又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到了。

她傻愣愣的看着王满秀,满心想要辩解,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确每次来月事都会疼痛难忍,次次都是6离给她烧热水,睡觉也得用掌心捂着她的肚子,好让她能缓解些许痛处。

难道自己真的

小满神思恍惚,身子一软,险些从炕上摔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屋内的人正66续续离开,小满强撑着笑送众人出门,脸色十分难看。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满秀抿出一个阴涔涔的笑,待离着苏家越来越远后,揣手走在最前面的王满秀阴笑一声,故作感慨道“我看这苏小满呀,肯定是没法生孩子了,你们看她那脸色难看的,跟猪肝似的。”

“别说,还真有可能,她之前不是还差点被浸猪笼吗?指不定之前早就怀过别人的孩子了!”

“怪不得哪,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这身子不干净的事儿了!我听说啊,这女人一旦滑过胎那可就不能再生了!”

“哎哟,真是作孽哦!”

方才还纷纷劝阻王满秀的女人们,这时候却谈论的起劲的很,好似自己真的见过苏小满曾为别的男人滑过胎一般。

走在最前端的王满秀勾唇冷笑,慢慢悠悠的回到家,烧了壶水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叩叩叩——”

木门被敲响,王满秀忙去开门迎人进来,“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你总不能再去揭我吧?”

来人不急不慢的翘起二郎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这件事儿得真正成功了,我才会将你偷男人的事情彻底的咽到肚子里。”

王满秀捏紧拳头,“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有你有我

北安城彻夜灯火,汪幼荷一张俏脸忽明忽暗,又因苏小满一句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神逡巡时对上郑明那一双眸子,二人登时又别过头。

苏小满瞧着他们窘迫的模样,解围道“多谢将士,这里的事情便交予我们,再往后便是女眷处所,将士不便入内。”随之挥手示意两边丫鬟,“你们且去帮忙。”

丫鬟们自欠身上前,苏小满心里松下一块大石,却还提着另一块。为此,郑明要走的时候被苏小满拦下,“将士,不知可是要去向将军回禀?”

郑明收起慌乱,正色道“是。”

“你可参与围剿?”苏小满跨前几步,“若是见到将军帮我带句话?”

郑明躬身埋,“属下乃是向副官回禀,不一定见得着将军,围剿之事不知将军安排如何,我等皆是待命。”&1t;i>&1t;/i>

苏小满微微点头,“不妨事,若见得到便帮我如何?”

郑明腰身又低了些,“郡主请说。”

“让他莫要血冲上脑不管不顾偏要往上冲,小心仔细着,我与望舒在家等他。”苏小满说得情真意切,

郑明迟疑半刻道“郡主如此忧心将军,属下就算见不得将军,也一定将此话带去,郡主放心。”转身即刻便走,汪幼荷快走几步,连句谢字也没来得及说。

“郡主,您怎么也不让我道个别?”她嗔怪着。

苏小满嗤笑,“你啊,今个儿是众人都忙,否则撞见这一幕,还不知外面传成什么样,女儿家的清誉不想要了?”

汪幼荷吐吐舌头,“万事从急,幼荷没吃没喝,哪有那个力气自己走回来?”&1t;i>&1t;/i>

此话一毕,苏小满一惊,“没吃没喝?”再见那张褪去绯红的脸,确有几分苍白,“难怪我瞧着怪,当真清减了许多,你与绑匪周旋也得惜着自个儿的命啊。”她招呼左右,“快,送进去。王妈!”一时情急竟叫了自家的厨娘。

见无人应答,这才想起此时是在张府,“门外的小哥!”她边唤边向前,“麻烦叫府上厨娘,帮我这女眷做些吃食,要清淡些。”

“郡主。”汪幼荷大喊,底气颇足,“我这饿得肚皮空空,且就不要清淡了吧。”她撒娇。

苏小满扭过身,口气毋庸置疑,“你不吃不喝这许久,一下子吃荤腥的可不行,先来清淡的,休息好,再食。”又对那小厮说“你去吧。”

“是。”小厮一路小跑往前厅去了。&1t;i>&1t;/i>

苏小满仰头望天,漆黑如墨。心下又开始念叨起6离,每回他和刀枪为伍的时候,她总牵着一颗心,不论6离走时多么信誓旦旦得说“天下哪有你夫君对付不了的人?”还是忍不住就怕出个万一。

6离亦知道这点,所以郑明托人带来消息的时候,他嘴角挂起微笑,旁人只道他自信满满。

“将军此次又要立功,倒是王上必定更加重用您!”一旁的副官一脸谄媚,“兄弟们跟着您当真是祖上积德。”

6离面露不悦,但没让那人瞧见,摊开一卷地形图,“都布置好了吗?”

“您放心,村子四处都安排好了人,只留一个出口。”副官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问“不知,您为何要留个出口,不如来个瓮中捉鳖更好?”&1t;i>&1t;/i>

6离斜眼瞧他一眼,凌厉异常,副官即刻闭嘴。像这种只读兵书却不懂审时度势的人不知怎么爬上了如今这个位置。怕不是朝堂有靠山?

“报!”有前哨兵打断6离的思绪。

他微抬眼眸,“说。”

“前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动。”哨兵手中举着四方军旗,那是6离让其收拢上来的,见到旗帜便知时机已到。

“出!”他一声令下,驾马而去,身后是一众骑兵,队伍刚行了几步远,有黑影从侧边冲将出来拦在6离马前,他拉紧缰绳定睛一瞧,似乎是王上身边的亲卫。

“6将军,密旨到!”

6离正要脱缰下马,那人又说“王上吩咐了,时间紧迫不可耽搁,将军不必行这些虚礼,自行去看便是。”&1t;i>&1t;/i>

他狐疑着,踹一脚马肚,马儿朝前走了几步,和那亲卫的马儿并齐。密旨中只几个字不可放行。

怪哉!6离暗叹,出前所有部署皆是和王上商议过的,便要通过这些散兵游勇为饵将所有余孽一网打尽,现下若放不放行,无疑是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贵亲。”6离拱手,“可否告知,末将从王宫出来之后,可还有谁去见过王上?”他眼神扫过四周,偷偷掏出一锭银子,和那亲卫互换了眼神。

亲卫眼神逡巡半刻,将马儿朝前赶了赶,唇未动却有声,“只见蔺御史又去过一次。”

当真是那不懂兵法的老儿?6离气急,此前面圣的时候,便与他好好分析过厉害,竟还这般自以为是?到底说了什么让王上改了主意?&1t;i>&1t;/i>

6离将银子递上,送走亲卫,眉头紧皱,招呼后面前哨兵,“去通知各部,计划有变,瓮中捉鳖。”

“是!”

又对副官道“你带剩余人马,把口子堵牢,现下来不及通知他们具体事宜,估计多半是赶往那处,须得集中兵力,我离口子进的几处调兵,你先顶住。”

战场打仗也常有临时更换战术的时候,因此副官没有多想,只嘀咕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

6离耳尖,听进心里,方知现在军中也不见得对他都是服服帖帖,本能借着这次剿匪的事情稳固军心,奈何那蔺御史一意孤行不说,还毁他军中威信,实在可恨。

他攥紧密旨,却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1t;i>&1t;/i>

月色为他披上一层银光,他驾马而去,隐入夜色。

苏小满接到6离成功围剿山匪的消息已是次日清晨,她早早便从一夜噩梦中惊醒,披一件锦缎袍子立在窗棂前,见天光一点点亮起来,报信的小厮从院门外一闪而过,去了张大人房前。也顾不得衣冠不整,躲在院门旁偷听。

“大人,6将军归来,一种余孽全数关押,王上传召共商如何处置。”

“好好,本官穿戴好便去。”

小厮离去,苏小满又见得张大人派来的张府仆人,“郡主。”

“我知道了。”没等他说话她先打断道,“来报信的说的是全数关押吗?”

仆人作揖,“是。”

苏小满晃神,6离走前和她透露了些,据他当时的推测,这一小股人的最终目标是他,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他不是想借着这些人来个假围剿真跟踪吗?怎得现在把人全抓了去?&1t;i>&1t;/i>

晨风微凉,吹起披风一角,苏小满凛然,回神见仆人还在作揖,忙给了银钱大了去,侧身便倚在那围墙之上。

昨夜梦里6离被人追杀一幕幕一桩桩那样真实,再对应今日之事,她心里总觉得不大好。那些山匪围剿不干净,有一便有二,如此简单的道理她都想得到,6离怎会突然改变计划?

待当晚6离从王宫赶回张府接苏小满回去的时候,她便在他脸上瞧出了端倪,几次开口想问,却又憋了回去,6离这人,若不想说,她问恐怕也会被他三绕五绕的绕开。

于是,苏小满当晚只做了桌好菜好酒又刻意烧了柚子叶水,拉着6离偏要给他祛祛霉气,6离怪她迷信,一边躲闪一边说“小满,你什么时候也学这劳什子的东西了?”&1t;i>&1t;/i>

“你便跑吧。”苏小满气喘吁吁,“还能跑出这院子去?出了院门旁人瞧见,你6大将军的颜面哪里摆?”

“娘。”6望舒和6离沆瀣一气,父子俩都是不问鬼神的人,“孔夫子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圣贤的话总要听吧?”他和6离都拿对方当挡箭牌,互不相让。

苏小满喘两口粗气,“若不是我身上刚巧带着那平安符,望舒,恐怕就要跑出去寻你了,这神灵之事多少还是要相信的。”

“母亲用其他法子我也能懂。”6望舒自信满满的说,“不过是您只想得到这样笨的办法罢了。”

6离一把揽过他,“诶,怎么能这么和你母亲说话呢?你母亲这叫纯善,人品贵重,你得好好学。”&1t;i>&1t;/i>

说是在夸她,偏偏脸上的神色带着狡黠和笑意,怎么看着是在讥讽。苏小满一挥手将柚子叶扔回木盆之中,“罢了,你们父子爱怎的怎的,我不管了。”说着走进堂内。

父子俩面面相觑,“爹,娘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6离抬手要去拎6望舒的耳朵,“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她不快活了?”

“哪有。”6望舒慌忙躲开,急急撤出好几步,“我看是爹你不听话,惹娘不高兴了才对。”说着从盆里拿出柚子叶掸在身上,“其实,娘说得对,不能说这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无用,改日望舒一定去还愿。”

他提起还愿,苏小满立刻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情来,汪幼荷生死未卜的时候曾经许愿要在家中设佛堂来着,就这父子俩的模样,真要设在家里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想着脸色比之刚才更是不好。

6望舒见苏小满不说话,自知事情不妙,忙道“母亲,天色将晚,柚子叶也用过了,望舒这就回房了。”这是要撇下他老爹独自逃跑啊?6离刚要阻止,苏小满却开口道“好,早些休息。”

6离看着苏小满,“小满,你可是担心那拨山匪会故技重施?”

“王上最后究竟打算怎么处置?”既然他先提及此事,苏小满自不打算藏着掖着,将自己的噩梦和心中的担忧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字字句句都正中6离关窍处,包括他的不快。

6离不说话,拉着苏小满就往屋内走,刚进门就一把抱着她,“知我者唯你。”



第四百五十四章 生意变求亲

小雪又一次上前接过银子,捧着箱子走到她跟前,苏小满望了两眼道:“行,金公子是个爽快的人,这次祝我们合作愉快,也希望你的商镖之路越走越远!”

“行,借你吉言,难得遇到你这样痛快的老板。”金邵目光盛情看向苏小满,面上一派清贵之色。

苏小满也回礼,“金公子客气了,来,欢迎金公子下次再来光顾!”

方才金邵的神色她看得很清楚,这人说的话也算真诚,值得深交,日后也方便来往。

两人端起茶碗以茶代酒相敬而饮,金邵放下茶碗,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小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见他如此苏小满就知道他是想问小雪的事情,但碍于汪幼荷再此,故此不好开口。

苏小满转头看着悻悻无事的汪幼荷摆弄着自己的青丝:“幼荷,现在接了这么大一单生意,你的功劳不浅,你且先去忙吧,今晚晚膳我在府上摆宴请金公子用膳,你也来可好!”&1t;i>&1t;/i>

汪幼荷是个肉食动物,一听说摆宴立刻两眼放光:“好吖,好吖!”

说完自己蹦蹦跳跳的出了厢房。

“刚才金公子欲言又止,现在但说无妨!”

金邵腼腆的笑了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不知刚才那位小雪姑娘是何许人?可有婚配?”

苏小满笑了,想着这金邵到底是来娶亲了还是来做生意了。

“小雪年纪尚小,还未婚配,不过我想你的父亲和主母应该不会同意一个孤儿嫁到你家吧,你出手如此阔绰,虽说是庶出但年轻有为,想必你小娘也不会同意的!”

苏小满心中的顾虑是必然的,毕竟小雪无父无母,连个亲戚都没有,即便能嫁入这等高门大院,想必也顶多算个妾室,日子也不好过,想了想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正想开口回绝时,金邵起身道:“郡主不必担忧家父与小娘,他们都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被安排,这才放我出来自己拼搏,如今我自己已有稳定的家业,不必依靠家里!”&1t;i>&1t;/i>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得不到你父亲和小娘的肯,想必小雪也不会愿意嫁与你,再者你二人今日第一次见面,一没相处,二不相识,恐怕以小雪的性子是不愿的!”

苏小满当即否决了这金邵的想法,毕竟以小雪的温婉自卑的性子,是真不适合嫁入这高门大院之中,若往后再来个三妻四妾,那小雪不就是如同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金邵却不以为然:“若是我一封家书回去征得家父与小娘的同意,您看可行?”

苏小满当即笑了,一封家书就想随便娶个无辈无籍之女回去当正主,哪家父母都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像金邵这等家室。

但也不是不愿意给金邵这个机会,索性干脆给他时间,考验他一下也好&1t;i>&1t;/i>

:“行吧,我现在叫小雪进来,看她可否愿意,若是愿意那自然是最好,她无父无母身份卑微,且性子软糯,你若能说服她,那就看你父母如何了吧!”【~a更好更新更快】

听见苏小满如此一说,金邵当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当即对她做了个拱手礼:“那就谢过郡主了!”

苏小满起身走出了厢房,唤来小雪,跟她详细说道了一番。

“小雪,屋里那位金公子怕是看上你了,我自然要征得你的意见,你对他有何看法?”

“郡主,我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这等人家,我肯定是配不上的!”

小雪筹措着,扭捏的时不时往屋里看了看,双眼刚好正对上金邵的眼眸,羞涩的低下了头,双手也不自觉的揉捏着裙摆,显得很是紧张。&1t;i>&1t;/i>

苏小满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拉着她的手道:“你虽无父无母,但你是我国公府的人,若你与金公子相处甚好,想必他们家也会给我国公府几分薄面!你怕什么?”

小雪听了苏小满的话,眼神感激的看着她试探道:“那那我试试?”

说完,苏小满眼神示意的往屋里瞅了瞅,小雪明了的走进了屋内,顺带苏小满也将房门关闭了起来,毕竟这未出阁的女子让人看见与男子独处始终是不好的。

过了许久小雪红着耳根子从房里走出来,嘴角含着微笑,想必是金邵将她说动了,苏小满也看出来一个翩翩少年郎,年纪轻轻就自己出来打拼,想必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某一条出路,若是小雪能跟着她以后享享清福也好,唯一担忧的就是不知道这金邵对待感情能否始终如一。&1t;i>&1t;/i>

苏小满将小雪拉至一旁绵绵细语道:“如何?”

小雪羞涩的点了点头:“他说会亲自回去请求他的父亲和主母,另外成婚以后也不必跟他的家人一起居住,他会另起炉灶!让我放心以后若真是万不得已,即便是需要取妾也是由我说了算!”

苏小满瞄了一眼正在激动当中的金邵,转头对小雪道:“那你就静候他佳音吧!”

“嗯,那我去做事了!”

说完,小雪垂着头脸红着进了绣房!

将金邵送走后,苏小满又去了一趟书塾,书塾的书童差人来信,说是6望舒在书园里惹了事,硬生生将别家孩子的书籍倒的全是墨。

苏小满气鼓鼓的到书塾,只见6望舒头上顶着厚厚的基本书籍,被先生罚站在书园子里,额头上冒着黄豆般的汗水,想必是站了有些时辰了,但一脸不服输的样子,让人看了分外生气。&1t;i>&1t;/i>

到达书塾时已经是酉时,下学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

“6望舒!你可是惹祸了?”

走到跟前,直接让6望舒吓了一跳,心想到底是哪个跟母亲报了信,

这下恐怕是要挨顿揍了,眯着眼睛不敢睁眼,生怕被骂的样子,让人又气又心疼。

苏小满见他眯着眼,再次问道:“你若不回答,那今晚继续在这书园子里站着吧,一直站到明日早晨方可回家!”

“阿娘,先生只让我站到学至时!没说让我站到明日,阿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听见她罚的比先生还要狠,6望舒立刻睁开眼,和她说道起来。

苏小满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那你说惹了什么祸事,为娘酌情考究!”&1t;i>&1t;/i>

6望舒连忙开了口:“是那李家的二公子,不知道哪里的谣传,说您是别人不要的娼妇,阿爹舔着脸将你娶回了家!我一时生气这才将砚台倒到了他身上,没曾想直接将他写的书籍弄毁了!”

这话直接戳进了她的心窝子,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拿出来说,更何况这里并不是碧水村,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难道是哪个熟人来了?苏小满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拿下了6望舒头顶上的书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儿子,无论是谁怎样说都好,你也要沉住气啊!”

说完立刻转向正在授课的授课室,还没进门就听见室内读书的声音孜孜不倦,背诵着李白的将进酒。

先生见苏小满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开口打扰学生们上学,点头示意了一下,很快学生们就下学了,先生恭敬的走出了授课室恭敬的弯着腰做了个拱手礼道:“让郡主久等了,还请见谅!”&1t;i>&1t;/i>

“先生,今日那李家的二公子可还在?”

先生转头指了指,白色襟衫上一篇黑墨的孩子就是李家那位二公子,先生开口道:“学臣,你过来!”

李学臣扬撒着姿态从授课室走了出来,一脸的傲气看着苏小满,又对眼前的6望舒道:“怎么,气不过还把自己的母亲请来为自己伸冤了吗?哼,我们小孩子的事情,怎么要扯上大人!真是荒唐!”

李学臣乃是兵部侍郎李焕明的儿子,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儿背景就一脸高傲的姿态,当初6望舒前来上学之时,苏小满也跟先生说过,要让6望舒低调一点,想必书塾里的很多孩子都不知道他的背景,故此李学臣才如此!

听着李学臣如此一说,6望舒更是生气,欲上前说道一番:“你!”&1t;i>&1t;/i>

没曾想苏小满伸手拦了下来:“无妨!儿子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向别人道歉,如若不然你岂不是成为了跟他一样的人!”

苏小满的话让一个孩子瞬间没了面子,俗话说杀人焉用牛刀,这话一出愣是将李学臣讽刺了一番,也不愿再跟李学臣斤斤计较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闲事,跟先生拜别后拉着6望舒走出了书塾。

李学臣虽说是个

孩子,但对6望舒说的话着实令苏小满不解,毕竟都是起初的事情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一个孩子如此说话!

若是他自己学会的话,绝不会说的这样小心翼翼,凡事透彻,说是没有大人在背后指示和教导,谁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

回到府上,苏小满与6望舒用过晚膳,放下手中的碗筷,喊着身边的珍珠道:“你去将国公爷的暗卫唤来,我有要事安排!”

珍珠半蹲了身子,转身走了去。

6望舒好奇的看着她问道:“阿娘,你可是不轻易使用阿爹的暗卫,今日为何?”

“你小孩子不懂,乖乖吃饭!”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碧水村旧人

苏小满严厉的眼神看着他,6望舒也不敢多问,毕竟她这种眼神不是天天都会出现的,若是出现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晚膳后,暗卫来到书房,苏小满已在书房等候了多时,心中疑问让她有点浮躁。

暗卫拱手道:“郡主有何吩咐!”

苏小满严禁的看着他:“你去查一下兵部侍郎府上近日都来了些什么人,细细的打听来处,姓甚名谁!”

暗卫领命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

翌日

前线信使来报,目前6离的战况依旧紧张,但这次送来了家书,信中说一切安好,这让苏小满也稍微宽了点心,连忙回了信让信使带去了前线,无非都是家中一切安好,望夫君保重,万事小心,切莫逞强!&1t;i>&1t;/i>

傍晚苏小满在书房整理账簿

咚咚咚

暗卫直接进门向苏小满禀报:“禀报郡主,今日兵部侍郎府中来了三位客人,一位是上京来的拜读子弟,一位是李侍郎夫人的娘家亲戚,另一位就是书塾的先生,别无他人了!”

苏小满疑问的皱着眉头:“那李夫人的亲戚是何人,有没有打听清楚?”

暗卫道:“听李府的厨房嫲嫲说是碧水村人氏,名叫李淑华!”

听着暗卫说出的这个名字额外的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何人,脑子里快的过滤着以前的人和事,突然让她想到了李欣,那个曾经羞辱过她的女人,若是没记错,李淑华应该是李欣的远方表姨母!

这下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李侍郎的儿子为何会知晓碧水村的事,想都不用想,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人们都以嚼舌根为乐趣,特别是女人,格外的长舌!&1t;i>&1t;/i>

苏小满对暗卫点了点头:“这件事以后国公回来切莫告诉他,免得他担忧!”

“是!”

暗卫恭敬的从书房退了出去。

苏小满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办个雅集或者马球会了,不然如何见到李夫人的家眷!”

隔日

金邵兴高采烈的递了拜帖到国公府,苏小满趁着还有时间,的将金邵请进了府,顺带叫珍珠将小雪也唤来了府上。

小雪垂眸,神色含羞的站在堂前,金邵意气风的唤人提了三箱聘礼来,一箱金银饰,一箱名贵药材,还有一个小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身后的实为紧紧的抱着箱子,像是生怕被人抢了去的模样。

苏小满正襟危坐在堂前,唤珍珠沏了两壶好茶奉在前。&1t;i>&1t;/i>

“想不到你竟如此快的递来了拜帖,看你这架势,想必是有回音了?”

金邵面露喜色道:“我父亲给的家书,郡主可先看看!”

珍珠将书信递给了苏小满,看了看又给了小雪,看她脸上展露的喜色,想必心中也是欢喜的。

“想不到金公子的父亲如此谦和,想必家人也必定是好相处之人!不过你家远在津州,这婚事当如何办?若是现在就让小雪跟你一块回津州,那肯定是不行的!但要你双亲长途跋涉来这里,也不好!”

苏小满自然是要替小雪考虑周到,当即说了顾虑,倒要看看金邵自当如何处理。

金邵自信道:“可先行在此地办了婚礼,算是将小雪娶进我金府,再前往津州再举行一次婚礼,这样两厢得宜,您看如何?”&1t;i>&1t;/i>

再三出的刁难都一一解决,想必小雪嫁过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苏小满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明日我便带你去三清观请真人为你二人挑选良辰吉日,这新娘子的喜服我们成衣坊也一手包办了!”

隔日苏小满便带着金邵去了三清观,选了个好日子,在下月出六,刚好是个婚嫁吉日,这些日子还特地请了当地有名的礼仪嫲嫲前来教导小雪学习人妻之道,府内的一众仆人和侍女都纷纷称赞苏小满是个好主子。

七日后,苏小满差人进宫求着王上将岭园借与了她,这岭园本是王族子弟拿来作为比赛用处,楚瑜知道苏小满安排了一场马球会,需要场地便豪爽的借与了她,还传令下去让各宫有兴趣的妃子贵人们一起参加。

这一场马球会可谓是聚集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妻女和少公子们,其他人家都是借这场马球会趁机给自己的女子寻得好人家,不少官宦的大娘子都纷纷来参加马球会,宫中的妃子倒是没来几个,但场上甚是热闹,其中李府的二公子与其家的嫡长女也来了,身边还站着李府的大娘子与李淑华。&1t;i>&1t;/i>

自古家中出来应酬的都是主母大娘子,妾室是不可以露面,必须躲藏着生活,苏小满的府邸自然没有这种忧愁,但其他达官贵人家族的大娘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会场围成一个长方形的圈,圈外都是搭着各式的小帐篷,苏小满也是做足了面子,排面也是安排好了,哪些家族和哪些家族亲近,哪些家族又和哪些家族生了恨的,都是按照关系排好了宴席,身份高贵的自然帐篷和吃食都比较高端,该抬举的还是抬举了。

李夫人的帐篷正好和苏小满的隔着一个帐篷,抬眼就能清楚看见都有谁来了,一看见李淑华心里就有了印象,以前被浸猪笼的时候她正巧站在一旁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苏小满当时可是记得真真切切的。

苏小满正襟危坐在塌上,时不时的吃着茶看着不远处的李淑华,低声在珍珠面前念叨了几句,珍珠很快走到李大娘子跟前说了些什么!只见李大娘子拾起襟帕捂着嘴看着苏小满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带着李淑华来到苏小满跟前。&1t;i>&1t;/i>

李大娘子恭敬的半蹲着身子:

“郡主福安!”

李淑华看着苏小满愕然的表情,有点说不出话,完全忘记了行礼之事,珍珠一个眼神过去吓的李淑华赶紧蹲下了身子。

苏小满笑了笑:“李大娘子请坐!”

李大娘子原以为是因为儿子的事情,苏小满要飙呢,哪像她竟然如此客气,珍珠上了一碗做好的茶,奉在面前。

“前几日我儿对二公子做出那等糊涂事儿,着实抱歉啊!”

李大娘子愕然,郡主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居然向的儿子道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郡主谦虚了,孩子们打打闹闹那是常有的事儿,不见怪,不见怪!”

苏小满抬眼看了一眼李淑华,只见她低着脸丝毫不敢看苏小满一眼,手脚甚至有些颤抖,笑了笑指着李淑华道:“不知李大娘子身边这位是?”&1t;i>&1t;/i>

“哦,这是夫家的堂姐,特地前来看望我夫家!”

李淑华站在角落里瑟瑟抖,苏小满捂嘴笑了笑:“不知这位为何一直在抖,难道是天儿太冷了?”

李淑华连忙抬头摇了摇头,连忙装傻道:“没没有!郡主不用在意!”

“前几日我听二公子说了些糊涂话,也不知道是哪听来的!”

此话一出,李大娘子更是糊涂了,连忙问道:“是不是那孩子冲撞了您,您告知我,我回去好好教育他!”

苏小满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用襟帕擦拭着唇边,若有似无的念道:“孩子倒不是错的,错的是传话的那个人罢了!”

不禁又抬眼看了看李淑华,只见她抖得越来越厉害,看来是在害怕了,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小满,想不到如今成为了郡主,着实让人得罪不起啊。&1t;i>&1t;/i>

李大娘子疑问道:“还请郡主明示!”

正要开口说道说道,李淑华禁不住压力自觉的跪倒在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郡主,我错了,我不是有心的!”

李大娘子着实给突然下跪的李淑华吓了一跳:“夫家堂姐,您这是为何啊?”

苏小满敛了敛眸开口道:“大娘子莫要怪我,怪只怪您家的堂姐在孩子面前说三道四,还指着我儿子的鼻子骂,着实让我家那望舒生了气,这才泼了墨!”

李大娘子愤愤起身问道:“夫家堂姐,您到底跟二哥儿说了什么?”

李淑华战战兢兢开口道:“我我说郡主当初是浸猪笼的娼妇,国公爷不舔着脸将她娶了回去!以前我和郡主是同一个村里的,我只是一时没收住嘴,郡主你饶了我吧!群主!”&1t;i>&1t;/i>

“糊涂啊,糊涂,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可知道随便污蔑皇亲国戚可是大罪,要受刮刑的!”

气的李大娘子直跺脚,连忙恭敬的看着苏小满又道:“郡主,这夫家堂姐是乡下人

没什么见识,您就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了,待我回去禀报我家老爷,定将她好生教训!”

此时马球场上好生热闹,这次马球会苏小满还特地的将自己成衣坊的其中两件镇店之宝拿出来作为奖励,其中一件是苏绣锦缎襟帕,另一件则是上乘出品的最新成衣。

这两件奖品虽然算不上什么太好的物件,但至少也是个彩头,想必争抢的人多了去了。

苏小满挥了挥手,示意了李大娘子酌情处理,场上众人纷纷叫好,只见李家嫡女英姿飒爽的驰骋在马球场上,还夺了魁赢得了成衣,当即下马来到苏小满面前。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小雪出嫁

“李家嫡女李慧珍见过郡主!”

苏小满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李姑娘好生厉害啊,这马球打的着实令人佩服,来,这是奖品!”

珍珠将成衣递给了李慧珍,把她给高兴坏了,完全没看出自己的阿娘和堂婶子都黑着脸不敢讲话。

“你且先去试试,若是不合适回头可到我成衣坊改改,不收你钱!”

李慧珍拿着漂亮的成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转了个圈,嘴角笑开了花儿一般,李大娘子因为李淑华的事情尴尬的脸色一红一白的,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夫家堂姐如此说道郡主,恐怕整个李府都要受牵连,连忙拉着女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马球会结束之后苏小满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连忙吩咐了府上的人去李府打听了一番,据李府的丫头们说,李淑华当即就被李大娘子狠狠的数落了一顿,连夜就将她送回了碧水村。&1t;i>&1t;/i>

苏小满坐在书房不禁笑出了声儿,珍珠就纳闷儿了,也没生什么趣事儿怎么笑的如此开心,好奇道:“郡主,您为何笑的如此欢?”

回过神苏小满抿了抿嘴:“昨日马球会上那个吓得心惊胆战的旧人,你可还记得?”

珍珠茫然的点了点头,瞬间神情了然,又气鼓鼓道:“哦!我明白了,那妇人着实该打!但郡主您也没教训她吖!”

苏小满摇了摇头,看着珍珠那傻白的脸孔道:“你吖,就是太老实巴交了,若你像其他人一样八卦,估计你也会笑!”

珍珠憨厚的笑了两声:“郡主开心就好!”

想着现在已是初三,小雪已经在府里学习礼仪多时,苏小满缓缓渡步在园中,不知不觉的走到小雪暂住的院子。&1t;i>&1t;/i>

“立容,正身,平视,双手相合,掩在袖子里,坐容,膝盖并紧,臀部坐在脚跟上,脚背贴地,双手昂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一定要记住了,去了婆家切不可少了任何一步!”

小雪乖巧的点了点头。

礼仪嫲嫲正在教导小雪学习礼仪,只见她有模有样的学着,苏小满也不好打搅只在门院外看了两眼便走开了。

刚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门口的守卫进来,手里递了一张拜帖:“郡主,金邵金公子前来拜访,说是来送聘礼了!”

苏小满点了点头:“你将金公子迎进正堂!”

自己也稍微收拾打扮了一番,珍珠随侍在侧,跟着她一同来到正堂,金邵一身镶金白衣袭身,清爽又不失奢华,低调得来又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苏小满坐上堂前椅,珍珠奉上了刚做好的茶&1t;i>&1t;/i>

“金公子今日前来可是见不到新娘子哦!”

金邵稚嫩的脸笑了笑:“郡主,规矩我还是懂的,成婚前不得见,今日我来是催妆的!还有聘礼!”

催妆就是迎娶三

日前,男方向女方送一些用于新娘妆扮的物品,俗称“催妆”。

说完拍了拍手掌,六个家仆当即抬了三个箱子上来,打开一看,冠,帔,花,粉一应俱全,聘礼也是实打实的干货,苏小满笑了笑:“想不到金公子做的还挺周到,原本想着我府上帮她置办这些东西了,哪想你这么快就送来了!”

当即示意了身旁的珍珠,只见珍珠挥了挥手,家仆们将帐幔,新房的用品交给了金邵,开口道:“这算是国公府作为娘家人该做的!”&1t;i>&1t;/i>

金邵笑了笑:“郡主太客气了,现在送这些只能回津州才能用了!”

苏小满道:“无妨!”

婚礼当日

国公府上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甚是热闹,新郎家的迎亲队伍像长龙一般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像是要迎娶哪家大小姐一般奢华,行郞们抬着花瓶,花烛,香球,妆合,裙箱,百结,喜轿等等,在吹鼓手的伴奏下吹吹打打的来到国公府。

金邵骑着一匹白马,身穿喜袍英俊挺拔的从马背上下来,司礼在正堂念着吉利的诗词,乐队作乐催妆,克择官报着吉时:“吉时已到,请新娘上喜轿!”

喜婆子当即在门外撒了许多利是花红给前来观望的人,国公府上所有的仆人婢女都有利是花红拿在手,气氛相当热闹。&1t;i>&1t;/i>

小雪头盖喜帕,身穿喜服,坐在正堂中,金邵大步流星来到正堂,给苏小满敬茶:“郡主在上,请用茶!”

苏小满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喝下了茶给了金邵一个花红利是,金邵满面红光的接过利转身是将小雪背上了背,众人一哄而入,纷纷讨要花红利是,逐一给过了方可起檐子。

眼看着小雪坐上了轿子,喜婆子跟着轿子旁喊道:“新娘出嫁咯!新娘出嫁咯!”

珍珠拿着镀金的脸盆在迎亲的队伍走了之后,向门外泼了了一盆水,小雪坐在轿子里哭的像个泪人,自己无父无母还能如此风光大嫁,礼节就如同送亲女走一般那是做足了面子,心里对苏小满感激不已。

转眼6离上前线的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成衣坊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自从接了金邵这单生意之后,不少边境商人都前来洽谈供货一事,瞬间大批量订单压的苏小满有些透不过气,反复斟酌之后苏小满决定举办一个大型的绣娘大赛,但凡是绣工了得的皆可来参加。&1t;i>&1t;/i>

小雪已然嫁人,现在成衣店内固然少了个实打实的帮手,回到书房拿起纸笔写了写,转头对珍珠道:“你将这个帖子贴在城外的公示榜上!”

珍珠接过帖子,看了看:“郡主,您要举办绣娘大赛?”

苏小满点了点头:“你去回!”

绣娘大赛定在了七日之后,这次绣娘大

赛一共分为六种,蜀绣,苏绣,湘绣,粤绣,汴绣,陇绣。

成衣店作为报名处,每日前来报名的人数数不胜数,但递交的绣品却没几个上乘的,看着递交上来的一堆次品,苏小满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想来是奖励不够吸引!”

苏小满加大了奖励和月钱,各个城池的绣娘们都纷纷前来参加,第一选凭借绣品入选,在选绣品当日就有二十几个绣娘的作品十分出色,当即苏小满在城里找了上好的客栈,安排远道而来的绣娘们先行住下。&1t;i>&1t;/i>

大赛当日,苏小满将赛区安置在了国公府内,三十个绣席井然有序的排列在院子里,上百种绣线襟帕供绣娘们参考选用。

国公府内守卫十分严格,前来参选的绣娘若是手中无国公府的牌子是不能参加比赛,辰时珍珠站在国公府门口,严肃的清了清嗓子:“辰时已到,绣娘持牌子进府,无牌者留步!”

苏小满担心自己心有余力不足,特地将欧倩倩与江秋请到了府上来帮忙,让她二人作为审核官,三人堂前坐,绣娘们按照自己的名字纷纷坐在绣席上,珍珠站在堂侧,手里提着一副字帖,上面写着寿安二字,喊道:“今日题为寿安,辰时起,午时毕!”

取这道题其目的是因为其他莺莺燕燕的东西大多都不用怎么花心思就能绣出来,但寿安代表老人福寿安康,若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想必也是个尊老爱幼之人,绣品完全可以呈现一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1t;i>&1t;/i>

绣娘们纷纷相望,讨论着寿安的意思,其中一个颇为心细的姑娘当即选了绣线与襟帕,立刻绣了起来,随后其他绣女也纷纷选完绣了起来,个个埋头苦干着。

苏小满时不时的起身走到绣娘们身边瞧瞧看看,看着一个名叫徐青城的姑娘绣的分外特别,伫立在她面前问道:“你这可是绣的双面异色绣?”

徐青城起身向苏小满行了礼,大眼睛眨巴眨巴道:“回郡主话,这正是双面异色绣!”

双面异色绣乃是汴绣中的高级绣法之一,针法与刺绣结合可称为艺术。

苏小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走向一个叫白嘉冉的姑娘面前看了看:“铺针细于毫茫,下针不忘规矩,轮廓花纹自然工整,不错,不错!”&1t;i>&1t;/i>



后排一个女子突然嘤嘤细声,苏小满闻声而至,只见那女子绣法凌乱无章,满手都是孔眼,襟帕上渲染的血迹分外惹眼。

苏小满上前问道:“你这般绣法是如何获得参赛资格的?”

女子名叫魏家宣,连忙慌乱的跪倒在地,红着眼战战兢兢的看着苏小满:“郡主恕罪!我不是有意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假借他人之手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苏小满皱眉当即唤来了珍

珠问道:“她的绣品是哪一幅,取来!”

家仆很快递上魏家宣的绣品,仔细瞧了瞧,完全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苏小满恼怒道:“你胆敢假借他人之手!来人,拖出去!”

仆人正当要动手将她拖出去,魏家宣当即抓住了苏小满的裙摆哭喊道:“郡主,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没办法了,家母病重,奈何家中贫困潦倒,现在母亲已经断了几日的药食了,再拖下去只怕性命堪忧,郡主,我不是有意的,求求您!求求您了!”

魏家宣声音尖锐的呐喊着,如若是苏小满不答应,反倒显得她刻薄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小满是个心善且心软的人,看着她满手的针孔留着黄豆般大的鲜血,哭喊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珍珠当即推开了魏家宣,伸手就是一巴掌。

“慢着!”

苏小满当即阻拦了珍珠的巴掌道:“算了,拿些银子打了吧!”

魏家宣感激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谢谢郡主,您宅心仁厚,小女子无以为报!”

家仆将魏家宣送出来大门,苏小满心累的摇了摇头,回到正堂坐在椅子上,顷刻午时将近,珍珠在堂侧喊道:“午时已到,绣毕!”

绣娘们纷纷停下手来,家仆们逐一将绣品呈现在三人面前,细细的商量着,三十个绣娘,只有二十个是绣品还不错的,下午也出了一赛,最终只有七人绣品上乘,但这还完全不足以供给成衣坊的订单。&1t;i>&1t;/i>

苏小满思来想去,临渊羡魚不如结网而退,选了三个绣品了得的绣娘,分别是徐青城,白嘉冉,吴双儿,三人乖巧的伫立在堂前

“你们三个绣品上乘,且两次出的题目都是用的不同的手法,非常娴熟,现在我成衣坊需要大量人手,我将开一个绣学坊,你们只管负责教授绣法,月钱是绣娘们的三倍,你们看如何?”

三人腼腆的笑着纷纷点了点头,其中白嘉冉年龄最小,据报名的资料看来,只有十五岁,苏小满看着她道:“你年纪小小绣工却是了得,不知跟何人学习?”

白嘉冉俏皮道:“郡主过奖了,我只是年幼时跟母亲学过两年,母亲经常教导学习要孜孜不倦,时刻保持的一颗奋学的心!”

看着她自信的眼神和说话时俏皮的模样,苏小满和其他人都被逗乐了。&1t;i>&1t;/i>

“嗯!好学是好的,不过要将你自己所学到的东西教给别人,你可乐意吗?”

白嘉冉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能收到学生,那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啊,想必我阿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

苏小满愕然,难怪这么小年纪就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绣品。

“好,你们三个没有意见就行,我们之前也有绣学坊,但别人学完都各自回家了,现在这个绣学坊学成之后,她们都是要留在成衣坊做绣娘的,你们三个可是责任重大!”

苏小满严谨的训着话,示意她们要好好教导,三人纷纷点头,想着刚才那个被赶出去的绣娘,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走到绣席又拿起了她未绣完的绣品看了看,苏小满像是看懂了一般,喊着珍珠到跟前:“你吩咐人去问问这个姑娘家住何处,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的绣学坊学习!”&1t;i>&1t;/i>

珍珠不解:“郡主,这姑娘欺骗行为,还能进绣学坊吗?”

苏小满会心一笑:“你看她的绣品初样,和其他的见解完全不一样,我们需要的是创新,手法固然重

要,但创新才能让生意更好,原地踏步就是退步,我们各样的人才都需要!”

回想起魏家宣的双手,不但只有针孔,还有冻疮已经裂开了,再看着她的绣品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相反绣的东西比其他人更有些新意,再看她画的图纸,虽然绣品一般,但是图纸却格外有意思。

珍珠脸上立刻明白了,吩咐家仆找到魏家宣的住址。

三日后,苏小满找了一间空置了许久的宅子,跟前宅主购买了房契,命人将宅子迅的打扫出来,还请写了一手好字的夏老爷子提了名字:满意绣学坊,特地请当地著名的工匠师傅打造了一块镀金匾额,请了道师爷算了良辰吉日挂上。&1t;i>&1t;/i>

前来报名学习的人数不少,因为都是免费,所以都纷纷跃跃欲试,但听闻学完要留在成衣坊做绣娘,还是有一小半的人走了,但丝毫不影响绣学坊开学。

三位老师也是满心欢喜的各自授学,分别开了三个班,每个班有二十余人学生,吴双儿对锦缎布匹线料比较精通,所以负责传授这门课,徐青城经验老成负责教授画图与品质规划,白嘉冉则负责教授针法与绣技,三人各司其职。

苏小满依然在书房整理绣坊,种菜、养殖等等近期的账簿,最近一直在忙着成衣坊的事情却有点疏忽农耕和养殖了,思来想去仅靠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想个授之于鱼的法子。

咚咚

珍珠敲了敲房门,推开房门半蹲了身子道:“郡主,魏家宣带到!”&1t;i>&1t;/i>

魏家宣胆怯的站在门口,心里打着鼓,怕是那日之事得罪了郡主,现在是秋后算账来了,但母亲的病已经得到医治了,现在就算要责怪也要担着才是,唯唯诺诺的从门口走进来:“郡主安好!”

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苏小满笑了笑:“我有那么吓人吗?”

魏家宣愕然,难道不是找自己算账的?连忙答道:“没没有,不知郡主唤我来何事?”

见她筹措的样子,苏小满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珍珠做了一碗茶奉在面前,苏小满抿了一口看着她道:“那日你虽犯错,但我念你是为母亲,不会责怪与你!你且放心,今日唤你来是因为我见你那日画的图纸格外特别,所以想问问你,为何你要将一个寿字变换成一个老人的模样,但依然是寿字?”&1t;i>&1t;/i>

魏家宣见她未有怒意,舒展了眉心道:“我觉着寿安代表长,长乃长辈,我自有丧父,家中只有老母亲,所以就照着母亲的模样写了那个寿字!”

苏小满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那日的错事可不要再犯了,我念你心思有趣儿,想问问你有没有心思在我成衣店里画图纸!”

魏家宣愕然,自己犯了错居然还能进郡主开的成衣店做图纸,立刻感激的跪倒在地:“我愿意,千万个愿意,郡主您不计前嫌,还给我安了个画图的工事,家宣甚是感激!”

珍珠连忙扶起她道:“郡主看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将你收进成衣坊,你可要用心做,不要再动那些外门子的心思了!”

魏家宣感激道:“一定,我一定用心!多谢郡主!”&1t;i>&1t;/i>

说完又郑重的向苏小满做了个拱手礼。

苏小满颔,挥了挥手,珍珠将魏家宣送出了书房门,一路上也给她讲了成衣坊的规矩。

翌日

魏家宣如约来到成衣坊,坊间中的绣娘们各司其职,埋头苦干着,苏小满坐在房中,整理着近些时日的订单,珍珠将魏家宣带进房中,这算是跟苏小满报道了。

看她神情还是有些紧张,苏小满起身道:“珍珠,你带她去图样间,让她先画几张裙尾的图样给我!”

魏家宣来到图样间,只见画图的只有那两三人,环境要比绣娘呆的绣样间要好的多,看着台案上的图纸莫名的来了兴趣,抄起毫笔画了起来,珍珠见她入神也没再打扰她。&1t;i>&1t;/i>

良久,魏家宣自己揣着画好的几张图样来到苏小满办事的房中,心里对那日做的事情还是有点戚戚然,低着头将图样递给了苏小满。

接过图纸,只见苏小满脸上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低沉,魏家宣紧张的伫立在前,一点动作都不敢有。

苏小满看着她画的图纸甚是喜欢,样式各异,别去一番风格,特别是其中一张以莲花为主的荷叶边裙摆,更是出巧。

“你这些图样都是自己想的?”

魏家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可真是个人才啊,莲花为裙中主题,荷叶边的剪裁直接与莲花相呼应,这个样式做出来的成衣,应该能卖出不少数量!”

苏小满脸上的笑容让魏家宣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画的图样她不喜欢。&1t;i>&1t;/i>

“谢郡主夸赞!”

“行,你先去将这个图样给刻板师,让他将布料样式刻出来,再交给倩倩去绣。”

魏家宣接过图纸颔走了出去。

苏小满坐在房中嘴角的笑容始终保持着,之前的样式都是自己画的,现在有个人能够代替帮她,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样式的问题了。

翻开手中的账簿算了起来。

“阿娘,阿娘,不好了!大大事不好了!”

6望舒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额头冒着汗珠,想是奔跑了好一段路,着急忙慌的样子,苏小满放下算盘子,抬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阿娘,阿爹他阿爹他在战线上失踪了,信使来报说和敌军交战时,阿

爹与敌军统领厮杀,两军交战死伤各半,事后现阿爹一直没回军营!”

6望舒红着眼,大声的说着

“什么?”

苏小满手中的毛笔瞬间抖落在地,红着眼眶道:“怎么会失踪呢!”

“阿娘,怎么办啊!”6望舒连忙上前拉着苏小满的手,眼角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苏小满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瞬间无数个6离死伤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阿娘啊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好害怕啊!”

6望舒晃了晃苏小满的手臂,哭喊着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寻夫

苏小满回过神,看着他道:“你去宫中请求王上,派遣禁卫赶往前线搜寻你父亲!另外给你魏叔叔传达信使,请求他一起帮忙!”

6望舒愣了愣。

“你快去啊!”

“哦,好,儿子马上去!”

6望舒疾步跑出完了成衣坊,苏小满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平复自己的情绪,连忙起身回了国公府。

“珍珠,去将府中所有暗卫叫出来,全力赶往前线搜寻国公爷的下落,务必要在敌军之前找到他!”

珍珠颔,转身走去。

一会儿工夫,珍珠回来禀报:“郡主,暗卫已经派出去了,可这到达前线也需要些时日,只怕”

“只怕什么,没有只怕快,准备我们即可赶往番邦,务必要将他找回来!”&1t;i>&1t;/i>

苏小满一声令下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现在她要担起一家重则,交代好府中所有事物,和珍珠即可出。

此时的番邦国已经安定下来,倭寇也尽数消灭,只剩了少许余孽藏于山中,番邦国加派人手巡查。

重伤的6离躺在茅草床上,一间茅庐屋,屋外炊烟袅袅,看上去像是别的境界,丝毫看不见战火的存在,6离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着双眼看了看周围,想起身现自己腹部中刀,肩上也中箭,丝毫抽不出起身的力气,疼痛让他倒在床上,失血过多让他头昏脑涨。

一位裹着面纱身穿紫衣,脚上带着响铃的姑娘掀开了茅庐屋的帘子,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坐在茅草床边,撕开了他的上衣。&1t;i>&1t;/i>

“你是谁?我在哪?”

6离艰难的说着话,女子没有回答,只静静的为他处理着腹部的伤口,又将他扶起嘴里说着番邦语,顺势递给他一根木棍,6离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从她的表情里像是要他准备好什么!

话音一落,女子手持匕将箭头砍断,抬手大力的将6离箭上的箭拔了出来,瞬间疼痛的感觉让他直接将木棍塞进了嘴里。

女子处理完他的伤势,将他缓缓的扶卧在床,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去,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粥来到跟前,亲手给6离喂了饭食。

第二天6离捂着伤口从床榻上下来,掀开帘子一看,简直像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象,女子伫立在炉灶前做着饭食,看他下床连忙上前又说了一番,但6离始终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女子挥着手势,示意6离躺到床上去。【!!!最快更新】&1t;i>&1t;/i>

“不,前线战况紧急,我若不回去,只怕军中无人统领,军心不稳!”

女子拖着他,受伤的6离没有力气反抗,还是回到了床榻上,女子坐在旁边,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图案,6离算是看懂了,原来番邦国早已在当日6离对战敌人那日

将敌军给消灭,6离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6离想着若是自己消失不见,那家中小满若是接到消息,岂不是要急的晕倒过去,坐起身子:“我还是要回军营!”

女子将他按压在床榻上,又在地上画了画,意思是至少要再多歇息两日方可起身。

6离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女子手中:“那请姑娘将此玉佩送到军营中,让他们来接我可好?”

&1t;i>&1t;/i>

女子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又在地上画了画,意思是在河间救他,不知军营在何处。这下可把6离给难为住了,只能暂时歇够两日再回军营,总不能让一个弱女子奔走在这山中。

夜晚6离渐渐睡去,只听见茅草屋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突然惊醒戒备起来,只听见倭寇细声说着话,连忙起身忍着疼痛将躺在椅塌上的女子摇醒。

女子惊讶差点说出了话,6离连忙捂着她的嘴巴,眼神示意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轻声道:“嘘,快走!”

两人闷着声音,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茅庐无内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倭寇一脚踹开了竹门,看着蹲在墙角的二人,抽着刀就砍上来,女子吓的惊慌大叫,门外五六个倭寇闻声直接闯进了门。&1t;i>&1t;/i>

纷纷向二人攻击上来,6离忍着痛将倭寇打伤的打伤,打死的打死,女子颤抖着躲在墙角,吓的腿都软了,见几个倭寇躺倒在地,6离连忙拉着她往屋外跑,哪知其中一个倭寇爬了起来,顺手向6离砍去,女子见装奋力一推将6离推开,身后直接中刀鲜血不止,面纱从耳后滑落,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蓝色的瞳孔,眼睛特别深邃,表情痛苦的匍匐过来,6离转身一脚踹在倭寇胸部,女子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奄奄一息。

女子逐渐昏迷。

6离搂着她喊道:“姑娘,姑娘!”

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6离忍着伤痛将女子横抱在怀中,迅走出了茅庐屋,一路上满头大汗,但6离不想再遇到残余倭寇,顺着月光往军营方向奔去。&1t;i>&1t;/i>

此时已是酉时,苏小满到达军营连忙下了马车上。

“郡主怎么来了!”

副将韩志连忙上前恭敬的迎接:“郡主怎么来了!”

苏小满慌忙的拉着韩志询问道:“找到国公了没有?”

韩志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苏小满一个踉跄:“第几天了!”

“郡主,已经三日了!”

苏小满此时的心情难以复述,跌宕起伏的情绪让她有点眩晕的感觉,珍珠连忙扶住她,韩志将她带进了军营,苏小满坐在椅子上,珍珠奉了杯热茶,但苏小满完全没有心思喝,转手放在了桌上,韩志连忙上前安慰道:“郡主放心,属下和兄弟们一定会把将军找回来的!”

苏小&1t;i>&1t;/i>

满红着眼眶,珍珠劝解道:“郡主,国公爷人善福厚,老天自会庇佑他,你切莫太过担心,当心身子!”

韩志连声道:“是啊郡主,将军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

苏小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倒吸两口气呼了出去,问道:“那这边境的村民都问过了没有,丝毫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韩志摇了摇头,苏小满接着叹了一口气,眼睛望着军营外,恨不得自己有千里眼,把整个山川都看的清清楚楚。

入夜,6离抱着女子一步步艰辛的从山上步履阑珊的走了下来,身上的伤口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完全撕裂,鲜血将衣服浸染的鲜红,摇摇欲坠的身躯,脑海里拼命的默念着不能倒下四个字,不知道走了多久。&1t;i>&1t;/i>

苏小满拄着手肘,撑着自己的脸颊,坐在营帐中,连连几日的担惊受怕,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减了不少,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忧愁,显得更加憔悴了,迷蒙着沉重的双眼,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军营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喊着,惊醒了在营帐中打盹儿的苏小满。

“快,唤军医来!”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外面的将士大声的呼喊着,苏小满激动起身,掀开营帐只见6离满身鲜血,怀中抱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失血过多的6离将怀中的女子换给了韩志抱着,自己直接晕倒在地,苏小满哭着跑到他身边,晃了晃他的身子:“夫君,夫君!”

接着激动的喊道:“快来人,将他抬进营帐,快!将军医请来!”&1t;i>&1t;/i>

一众将士将6离抬进了营帐,军医提着医箱慌忙的来到跟前,探了探脉搏,打开上衣,血肉模糊的伤口,让站在一旁的苏小满看了更是心惊胆战,军医连忙拾起工具将伤口缝合包扎好,抹上药粉,当即喂了一颗药丸,灌水让6离吞了下去,起身恭敬道:“启禀郡主,将军乃是失血过多而至,目测伤口已经崩开多时,现在伤口已缝合好,暂无性命之忧,下官这就去为将军开几幅补血两方熬制!”

听着军医说无事,苏小满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俯身脸颊轻轻挨着他的胸膛,哽咽着声音:“夫君,你可知我快担心死了!若你有事我也不想独活了!”

6离眼眸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髻道:“我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苏小满震惊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欢喜道:“夫君你醒了!”

又转头对珍珠道:“快,端碗水来!”

6离喝了两口躺在床榻上,笑着道:“夫人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苏小满擦拭着泪水笑着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6离艰难的坐起身,皱

眉问站在一旁的韩志:“那位女子怎样,有无事?”

“回禀将军,姑娘一切安好,只是身子单薄又失血过多,现在还昏睡着,军医已经看过了,现在在侧帐!”

6离点了点头。

苏小满好奇问:“那女子是何人,你又为何与她同时受伤!”

6离将事情经过全部告知了她,苏小满感激道:“幸亏她救了你,如若不然你这伤上加伤岂不是要了命!待她痊愈,我定要好生谢她!”

一行人撤了出去,留苏小满与6离二人在帐中。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习俗

翌日,女子醒来,现自己面纱已摘,起身反手摸了摸自己背上的伤,皱着眉头转着头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艰难起身,珍珠端着膳食来到营帐中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盘上前扶着她道“姑娘,你怎么下床了!”

女子慌乱的推来了珍珠的手,说了几句番邦话,让珍珠一脸茫然,说着又将珍珠推出了营养,珍珠神色怪异的回到主营帐,苏小满见她皱着眉头“怎么了?”

“郡主,那个女子是个番邦女子,她说的话我听不懂,而且她还把我赶了出来,不知道为何!”

珍珠摊了摊手板,摇头晃脑的说着,苏小满起身走出营帐唤来了韩志问道“营中可有通番邦语的译官?”

韩志点头答道“回禀郡主,营中有译官!”

苏小满道“你去将译官请到侧营帐中去!”

韩志颔“是!下官这就去!”

苏小满渡步走到侧营帐门口,在门口喊了一句“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帐中无人答话,苏小满掀开帐帘,女子上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弯腰对苏小满行了个礼,译官很快来到帐中,见译官来到,女子连忙躲进了屏风后面说了几句番邦语。

译官翻译道“她说番邦女子不可不遮面见男子!”

苏小满了然,低声唤珍珠取来了面纱,递给了屏风后面的女子,女子婀娜着身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热情的邀请苏小满坐下,译官站在一旁,苏小满扭头对译官道“你帮我问一下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译官一阵番邦语复述了苏小满的话,女子又回了一段番邦语

译官道“她说她叫乌干达鲁迪迪,是番邦人,家住山野村乡,独身一人!”

苏小满又道“那你问她是怎么救了将军的?”

译官一阵翻译,女子回答,译官复述道“她说在河边洗衫时现将军身受重伤,但还活着所以带将军回了她的茅草屋疗伤!”

苏小满对她笑了笑,又说了些感激的话让译官翻译,并承诺她伤好之后会送她回去,但她使劲的摇了摇头,苏小满不解问道“为何摇头?”

她不语,低着头没再说话,苏小满也不好再问,只得让她先好好养伤,心想着伤好了再送回去也不迟。

这段期间,军营中的将士们都在恢复元气,等着6离伤势康复之后再启程回沧澜国,差了信使回去报告大捷之喜讯,苏小满也亲自下厨,做了大锅好饭菜犒劳将士。

6离伤势一天天好转,乌干达鲁迪迪的伤势也痊愈,番邦国人好客,能歌善舞,不知从哪弄来的乐器弹奏起来,一边弹奏着乐器,一边扬起了舞姿,将士们围绕着篝火,唱起了战歌,鲁迪迪脚上的铃铛随着舞姿格外的清脆。

6离起身,端起酒碗大喊道“兄弟们辛苦了,明日我们就启辰回沧澜!定将你们的功劳一一上报!”

众将士们喝彩着,纷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又将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以表示取得胜利的欢快心情,鲁迪迪舞动着身姿来到6离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弯腰致敬,又欢快的跳起舞来,气氛十分开心热闹。

深夜众人早早歇息了,清晨天刚亮,将士们收拾着所有行装,整装待整齐划一的排列在营中,苏小满起身洗漱完毕,收拾好上了马车,6离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吩咐了韩志要将乌干达鲁迪迪安全送回家,牛角号响起,一行人出。

只见她着急忙慌的从营帐中跑出来,连忙拉着6离的缰绳,不让他走,军队停下,苏小满掀开车帘望了望,只见她眼泪婆娑的拽着他的马匹不让走。

苏小满下车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鲁迪迪又说了一通听不懂的番邦语,6离皱着眉头喊道“译官何在?”

译官文质彬彬的走上前,做了个拱手礼“将军,下官在!”

6离道“你翻译一下,她说什么?”

鲁迪迪又说了一番,译官脸色难堪的皱眉,不知是该翻译好,还是不该翻译好,6离询问道“她说什么?快讲!”

译官道“这个回禀将军,这位姑娘说您看了她的真容,要将她娶回家去,不然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苏小满愕然,这是什么道理?

鲁迪迪又说了一番,译官翻译道“她说番邦国的传统,但凡见过未出嫁女子真容,一定要娶回去,不然她会被村民用来祭祀天神,将她绑在木桩上烧死!”

6离惊讶,这什么狗屁传统,哧鼻道“那我国的边境的女子岂不是要嫁无数个丈夫了?”

众将士大笑,鲁迪迪哭着死活不肯松开缰绳,苏小满也不好上前说什么,毕竟她是6离的救命恩人。

“要不先将她带回沧澜再说吧,你总不能留她一人在这里吧,现在军队都在等着出呢!”

苏小满劝解着6离,思考了一会,6离也答应了,鲁迪迪见他点头开心的笑了笑,苏小满将她带上了马车,一同回了沧澜。

中途两日路程,回到沧澜主城时,城门打开,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两旁庆祝凯旋而归的众将士,鲁迪迪此时的心情激动不已,时不时撩开车帘望外敲了敲,转头看着苏小满道“谢谢你!”

苏小满愕然,她居然会说中原话?虽然不怎么顺畅,但还是听得懂,想必是因为要来沧澜,途中跟译官学的。

为了方便,苏小满还特地将译官请到了府中做客,辛亏译官独身一人,若是有家室,那还不得把家人给急死。

回到国公府,6离换了朝服去了王宫,苏小满带着鲁迪迪,将她安置在府中的厢房,6望舒兴高采烈的奔来激动喊道“阿娘,您可回来了,儿子想死你了!”

一把冲上前将苏小满抱住。

“近日你在府中可还乖巧?没惹什么事端吧?”

苏小满询问着6望舒,只见他嘴巴一翘,别过脸去哼哼道“阿娘,你怎么老把儿子往不好的地方想呢,如今儿子也算半个大人了,近日我



第四百六十章 进宫

此时的苏小满吃了酒有些醉意,眼神瞥了一眼正欢笑着的鲁迪迪,玩笑道“那是你爹爹要新娶的妾室!”

6望舒以为苏小满醉了,低声道“阿娘,你怕是吃醉了,说什么胡话呢?”

苏小满笑了笑“阿娘没吃醉,阿娘可清醒了,你爹爹在番邦的时候被她救了,是你爹爹的救命恩人,你爹爹看了她的真容,番邦习俗凡是见过女子真容的男子就必须要将她娶回家!”

6望舒甩袖,哧鼻一声道“什么破习俗,这怕是嫁不出去故意找的借口吧!”

苏小满摇了摇头“好了,你快去吃饭吧,你爹爹正看着呢!”

6离见着脸色绯红的苏小满,就知道她心中有事,不然不会如此不受控制的吃着酒,虽然脸上笑的欢乐,明显是在烦恼鲁迪迪的事情,6离连忙使唤着珍珠将她扶回房间,剩下的客人就只能6离自己应酬了。

第二天苏小满从床榻上醒来,只感觉头疼欲裂,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珍珠连忙端来洗脸水,给苏小满细心洗漱了一番。

“珍珠,昨晚没什么事吧?”

珍珠笑了笑“郡主,您昨晚可真是豪爽啊!”

苏小满不解“昨晚生什么事了?”

珍珠捂着嘴又笑了笑“郡主,昨夜您吃醉了酒,在众人面前宣告着一些话,所有将士和家眷都瞧见了!”

见珍珠卖着关子,连忙问道“昨晚我说什么了?”

“郡主,昨夜您站在高台上,国公爷抱着您,生怕您摔倒,您喊着6离,我爱你!”

霎时间,苏小满的脸上晕染着绯红,直接红到了耳根子,连忙捂着脸道“哎哟,这酒真是害人啊!羞死了,羞死了!”

珍珠笑了笑“郡主,您身份尊贵,宣告的又是爱国公爷,有何不可!”

向来矜持的苏小满,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珍珠又道“没事儿,昨儿个国公爷已经下了封口令,在场的人统统不准传扬出去!”

苏小满深知,即便是下了封口令,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的事罢了,扶着苏小满起身走出了房门,想了想鲁迪迪一人在府中也是无聊,便唤了珍珠将鲁迪迪带了出来,先是去了养殖场和园地。

想着成衣坊好长日子没去了,又转去了成衣坊,鲁迪迪穿着自己番邦国的服饰,下马车那一刻分外惹眼,路上的旁人都议论纷纷,苏小满将她带进成衣坊,连那些绣娘都跑出来细瞧这番邦国来的姑娘。

魏家宣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向苏小满行了行礼,转眼看着鲁迪迪,围着她仔细打量了一圈道“这服饰,颜色搭配的如此出彩,另类的结饰别有一番风味!”

苏小满就知道魏家宣心里总有些鬼主意,使了使眼色道“怎么样,他们国家的衣服好看吧,你再看看那针织的鞋子,五颜六色更好看!”

魏家宣连连点头“不知郡主可否将她借给我,我好研究研究!”

借给她不是不可以,只是衣裳可以借,人不能借而已,唤了珍珠拿来了一套成衣让鲁迪迪去厢房换了下来,将衣裳借给了魏家宣。

欢喜的接过衣裳,立刻进了图样间模拟起来。

带着鲁迪迪逛了好久,买了好多东西给她,吃的用的一律全部都买齐了,回到府上,6离已经处理完公事,正在书房看书。

苏小满想了想,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内心忐忑的来到书房,6离见她欲言又止连忙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嗯!”

苏小满捏了捏手中的襟帕,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个鲁迪迪你打算如何安置?”

6离嘴角一抹笑容,正好让苏小满看见,瞬间心里感觉凉了半截,6离见她脸色不好双手捂着她的肩膀捏了捏道“夫人可是担心她要我娶她?”

一句话刺中她的心中,苏小满委屈的扭头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若非要娶她我也没说不同意!”

6离惊讶道“你真的同意?”

委屈的点了点头,6离接着道“你同意我都不同意!我怎么能让我的夫人伤心呢?”

苏小满愕然抬头看着他,6离的话像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那鲁迪迪那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府中吧,这样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6离笑了笑“夫人,你可能不知道王宫中正好有一位番邦国来的公主,现在是王上的妃子,住在宫中!”

苏小满道“番邦国的公主?”

6离点点头又道“昨日我已与王上说好,将鲁迪迪送进王宫陪伴那位公主,她们是同一个国度的,正好有个人可以说话,岂不是更好!”

说完走到台案前,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苏小满“这是那位公主写给鲁迪迪的信,我已经找译官看过了,没问题!”

苏小满接过书信,心中沉重的大石瞬间放下“那我现在就去找她,将书信给她!”

来到西厢,苏小满将书信给了鲁迪迪,看完之后眼泪婆娑的看着她道“谢谢你!”

翌日

苏小满,6离,鲁迪迪三人纷纷坐上了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深宫大院。

内宫男人自然是不可以进去的,6离去了朝堂面见王上,苏小满陪同着鲁迪迪在内侍监的带领下来到景福殿,殿里的装扮完全按照番邦国来装饰,可见王上对这位番邦国来的公主格外的宠爱。

“兰妃娘娘金安!”

苏小满半蹲着行了礼,公主连忙上前扶起了二人说了一番番邦语,身边的译官当即反应“娘娘说谢谢你把她的国人带来!”

苏小满恭敬道“娘娘客气了!”

只见个番邦人相互的聊起话来,苏小满见二人聊的甚是开心,便自觉的退了下去,不再打扰。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苏小满舒心的回都府上,闲着无事便去成衣坊看了看,魏家宣见她来,兴高采烈的扑上前,手里抓着图纸。

&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成衣坊被毁

苏小满疲惫的点了点头,明明没什么事情最近总感觉嗜睡,还总觉着饿,虽然成衣坊每日都很繁忙但是现在却能一觉睡到晌午,确实让苏小满挺头疼。

珍珠唤来医师,恭敬的在厅中等候,苏小满躺在床榻上,珍珠将纱幔放下,只伸出一只手在外面,医师上前听诊,皱着眉头的样子让珍珠心里慌慌的,莫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医师问道“郡主这几日是否觉着胸闷气短,恶心反胃?”

苏小满道“恶心反胃倒是没有,就是总饿的快,总想吃杨梅酸枣!”

医师转头看向珍珠“姑娘可将郡主的月事簿拿来?”

珍珠点了点头,从梳妆台的夹盒里拿出了月事簿递到医师的手上,翻看了两眼又接着把了把脉搏,嘴角笑了笑,连忙起身跪在地上“恭喜郡主,您这是有喜了,依您的月事簿记载应该二月有余了!”

苏小满慌忙起身拉开纱幔道“可是真的?”

医师点了点头,将月事簿递给了苏小满看了看,这样看来确实是有两月没来月事了,如此算来应该是6离上战场之前就有身孕了,因为6离失踪,成衣店又事忙,连月事没来都不记得了。

“医师您先起身吧!”

说着挥手示意珍珠将医师扶了起身,颔又示意珍珠给了一些银钱

“郡主这些日子可要好生休养,切莫再劳累了身子,我这就去开些滋补保胎的方子,还劳烦姑娘给郡主把药煎上!”

交代完,医师提了药箱走出去,不是珍珠有身孕反而把珍珠高兴坏了,连忙道“郡主,世子说的话可真灵验,昨日还说要您生多一个呢!”

苏小满躺在床榻上笑着道“我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原本还想着忙完这段时间再考虑要多一个孩子,没曾想!”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欣慰的看着珍珠“你让下人去药铺将药抓回来,此事还切莫声张,等足三月了才好说!”

若是不足三月就扬了出去,只怕对孩子不好,不过家中亲人还是可以知晓的,苏小满想了想,等6离回来就告诉他这个消息,一定能让他特别高兴。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绣坊的小厮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在房中休息的苏小满听着外面喧嚷的声音问道“珍珠,你看看生什么是了!”

珍珠打开门,只见小厮急忙冲撞了进来,来不急行礼慌张喊道“郡主,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瞧瞧吧!”

珍珠连忙问道“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小厮喘着粗气连忙道“郡主,今日我等起来开铺的时候现店铺里的成品和布料以及丝线全部被毁了,连昨日挂上去的最新的成品也被剪了个稀烂,现在店里聚集了好多下了订单的客人,一直嚷嚷着要给个说法!”

苏小满听闻连忙起身道“清不清楚是何人所为?”

小厮道“现在成衣坊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想将坊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再开店,哪曾想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金主们都在成衣坊呢,您快去看看吧!”

苏小满一个踉跄坐倒在床榻边上,珍珠连忙上前扶着她,到底是何人所为,顾不得收拾,起身穿戴好衣服,坐着马车去了成衣坊

来到成衣坊,所有前来下过订的金主一个个站在坊间内,互相讨论着事情的严重性,坊间里织布的织架,绣架,被打的稀耙烂,绣品绣线都被剪刀剪成了碎末,挂在木架上的新品成衣也被损毁,图样间的画稿全部不翼而飞。

众人见苏小满,纷纷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都是想知道这事该如何是好,下的订单到底能不能完成,坐在会客间,苏小满捏了捏额头对珍珠道“你先去将那些金主请进来,总得要像个办法安抚才是!”

话音刚落,问询的6离也赶来了成衣坊,见苏小满焦头烂额的坐在堂前,心疼的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苏小满摇头“我没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如何抢救剩下的订单!”

6离气恼吼道“到底是哪个龟孙所为,如此行径若是抓到定当让他处以刮刑!”

夏婉柔也闻声而至,慌忙来到会客间“小满,生什么事了?”

苏小满看着她满眼愧疚,毕竟这是她和夏婉柔两人合伙开的成衣店,现如今因为下面的人疏忽导致成衣店如此状况,连忙道“婉柔姐,现在成衣店被毁,目前最需要的是如何处理接下来即将要下交的订单和还未开工的订单,今日所有的金主们都接到风声前来,看来毁坏之人一定早有所谋!”

夏婉柔定了定神坐在椅子上道“咱们又不是只有这一家成衣店,若是这家货品供给不足,用其他两家的先顶上就是了!”

苏小满之前也想过这样,但是其他两家店又分别有别的订单需要下交给金主,若是抽出来,只怕其他两家也来不及赶制,无力的摇了摇头“即便是如此,那其他两家的订单不就要拖延了,这样会失了金主的信用,以后就不好做生意了!但若是进行赔偿,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现在闹这么一出若是交不出货,以后金主也不愿跟咱们做生意!”

思来想去,三人在会客间聊了很久,苏小满吩咐了珍珠让绣娘们现行安抚好在场的金主情绪,奉上好茶糕点等待商议结果。

一直到傍晚三人终于落下决定,6离负责去追查贼人,苏小满负责安抚金主,夏婉柔负责去其他两间店铺调货。

苏小满打开会客间,众人纷纷看向她,七嘴八舌问着

“郡主,这怎么回事啊?”

“郡主,是不是现在交不成我们要的货品了?”

“那是不是该谈谈赔偿的事情?”

珍珠敲了敲桌面,瞬间鸦雀无声,苏小满翻开手中的账簿开口道“订单我们会照常交货,按着日子来算交货时间!”

李金主问“你们现在这样还能交货吗?”&1t;



第四百六十二章 行业竞争

6离点了点头,严谨道“回来的暗卫说找到一个半夜打更的,说是看见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蒙面男子从咱们的店出来,神色诡异,往磊西城方向去了!”

苏小满疑问“磊西城?”

6离又点头,苏小满接着问道“磊西城是不是距离我们这里也就三个时辰的路程?”

“夫人,今夜早些歇息吧,你也忙着累了一天,我已经派了暗卫前往磊西城打探消息了,明日一早就会回来禀报!”

话音刚落,珍珠端着一碗汤药走到院子“郡主,您先把汤药喝了吧!”

6离疑问道“夫人可是不舒服?”

苏小满刚想开口,珍珠抢话道“回禀国公爷,郡主这是喝的安胎药,不是生病了!”

“安胎药?”

6离惊讶的看着她,嘴角上扬,原本严肃的脸孔立刻和颜悦色起来,连忙道“夫人,你这是又有身孕了?”

苏小满笑着点了点头,6离连忙将她从凳子上横抱了起来,笑着喊道“太好了,我又要当爹了,哈哈哈,我又要当爹咯!”

珍珠连忙上前阻拦“国公爷,您不能这样大动作啊,当心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6离缓慢的将她放在地上,温柔的看着她“辛苦你了!”

6望舒倒是耳朵挺尖,隔着院子都听见6离在喊着什么,连忙跑到前院,就撞见6离抱着苏小满,上前询问道“阿爹如此开心,可是遇见什么好事?”

6离转脸看着他“你要做哥哥了,你开心吗?”

6望舒疑问,心中猜想难道是之前阿娘说的那个要迎娶的妾室有了身孕?瘪着嘴道“阿爹,我才不要当什么哥哥,你莫给我整什么庶妹庶弟,我不喜欢!”

“什么庶妹庶弟,你在说什么?”6离当即给了他一个糖炒栗子,痛的6望舒急忙问道“你不是要娶那个番邦国的女子做小妾吗?难不成不是吗?”

一番话惹笑了在场的三人,6离道“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瞎想些什么!是你阿娘有了身孕,什么我要娶妾,你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6望舒大惊看着苏小满,满眼欢喜的问道“阿娘,你真的要给我生小妹妹了?”

苏小满笑着道“现在男孩女孩还不知道呢,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啊?”

6望舒调皮的翘着嘴“那是,我在书塾见到其他同窗,他们下学时妹妹都是来接他们的,看上去可幸福了,我若是有个妹妹,我定要将她宠上天去,任谁都不能欺负!”

苏小满笑了笑“万一是个弟弟呢?你就真要将弟弟不管不顾了吗?”

“怎么可能,弟弟我也一样保护,我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学识功夫,教他孙子兵法,教他古言论语!以后和弟弟一起成就一番大事业,将来一定比阿爹还厉害!”

6望舒说的头头是道,惹的苏小满频频笑意,6离突变严肃脸“好了,你回你院子,你阿娘现在不能过度劳累,你莫要再惹事就算是给你阿娘轻松一番了!”

“哦!阿娘,那我先回院子了,您早些歇息!”

说完做了个拱手礼走回了自己的院子,6离将苏小满搀扶进房,吩咐了珍珠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疏忽了照顾,6离担心自己睡姿不好,怕弄伤苏小满,便自行回了舒服休息。

一早6离便起了身,暗卫清晨就回来报了消息,查弄清楚结果,但没有告诉苏小满,命令了暗卫先暂时跟着做歹之人,以防逃脱。

来到房间,苏小满已经起身梳洗完毕,珍珠端着早膳过来给二人用着。

苏小满吃着粥,夹着一口小菜问道“今日暗卫来消息了吗?查探出是何人所为没?”

6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查是查到了,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不好先抓人,所以我让暗卫先去跟着!”

苏小满疑问“那知道是谁吗?”

6离答道“你可知道磊西城中的一家千绣成衣店?”

苏小满摇头。

6离又道“那家店在月前关门了,说是生意极差做赔了,开那家店的老板因为赔本吐血死了!来我们成衣店做歹事的正是那家店老板的儿子!名字叫杜家声,现在成日混迹在秦楼楚馆。”

苏小满一脸疑虑,思来想去也觉得很费解“他家做了赔本的买卖,难道是眼红咱们所以才做出这歹事?”

6离摇了摇头“具体还要等暗卫详细调查之后才知道!”

用完早膳,6离去了王宫,原本让她在家等他回来一起去成衣店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可苏小满实在在家坐不住,还是自行先去了成衣店!

成衣店已经收拾干净了,能用的都已经修补好,苏小满坐在房间里,小厮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郡主,这是金公子寄来的信!”

珍珠接过信封递给了苏小满,拆开看了看。

“太好了,小雪和金公子明日就将新的织架和绣架送来,还替我们采买了需要的绣线和布料!”

珍珠好奇道“他们怎知成衣店损失了什么?”

苏小满抬头看着她“你忘记昨日我让你送出去的那封信了?”

珍珠皱着眉头纠结道“郡主昨日也没点算损失了些什么样的绣线啊?这要是买回来的不合适怎么办?”

苏小满笑了“你忘记小雪之前在这里做绣娘啦?那些成品她也有份参与的,当然是知道需要那些绣线了!”

珍珠恍然大悟“郡主果然周到,金公子走商镖的自然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货源,若是从原来的商家那里购买肯定需要花上些时日!”

苏小满点了点头“坊间需要的东西最快都需要一个月才能备齐,金公子算是我国公府半个妹婿了,现在自当会鼎力相助!更何况还有小雪在,这不,明日货物就到齐整了,这样我们也可以赶制剩下的订单!”

两人说着话,只见汪幼荷从门外进来,隔着门都听见她在喊“郡主!郡主!”

珍珠连忙打开房门道“汪小姐!”&1t;



第四百六十三章 汪幼荷议亲

苏小满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做生意碍着你了?难道国公夫人就不可以做生意了?”

男子又哭着道“若不是你这成衣店抢走了我家的生意,我家的店岂会关门,我爹又岂会郁郁寡欢最后吐血而亡,做你的国公夫人不好吗?”

苏小满愕然,6离冷笑一声“家家户户都做生意,各行各业都有人重复做,为何就你家关门,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开了成衣坊?没别的原因?”

护卫拱手上前道“启禀将军,您休要听他一派胡言,此人家中没落,纯粹是因为他整日花天酒地,沉迷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气死了他爹,成衣铺无法运转,这才关门,事情我们依然调查清楚!”

苏小满回过神,刚刚还以为真是自己害了别人,问道“原来只是为了自己犯错找了个借口!”

又问道“你为何要来我成衣坊撒野,将我坊间的东西尽数毁坏!”

袁千笑了笑“你们说的都是屁话,我才没有来毁你们东西,我在磊西城日子过的坦荡怎么可能做这等事情!”

护卫当即叫来了打更的与他对质。

“小人叩见国公爷,郡主!”

打更的跪在地上,双手匍匐着不敢抬头,苏小满捏了捏襟帕“打更大叔你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护卫将袁千丢弃在前门草堆里的刀具奉在6离面前“此乃他作案的工具!”

又走到打更的面前“打更的,你抬头看看,这人是不是你那晚见到的男子!”

打更的抬头看了两眼,说道“是啊,就是他,虽然他那日蒙着脸,但我清楚的记得他髻上的玉冠,和那日的歹人一模一样,而且他那晚还被我放的狗咬中了小腿!”

说完,护卫抬起了袁千,掀开了他的裤腿,被咬的伤痕显现在眼前,众人哗然,绣娘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男子的歹行。

袁千毫无悔意,傲气道“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们又不能私自处决了我,滥用私刑可是大罪!”

6离笑了,呵斥道“你觉得我处置你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更王上禀报吗,如果我跟王上禀报了你觉着你家族能有几人不受牵连!”

吓的袁千脸上瞬间煞白,原本暗淡的内心开始慌乱起来“你你不可滥用私刑!我不怕你!”

6离挥了挥手,护卫了然的将袁千提了起来,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他直接倒在了地上,6离起身蹲在他面前“我现在就先让你尝尝什么叫隔山打牛的刑罚,之后再把你送到官府去,告你个侵扰国戚的罪名!”

袁千脸色难堪的跪了起来“国公饶命,国公饶命啊!我知道错了,国公饶命!”

6离起身不再理会,护卫将他提起,又伸手拿了布匹放在胸前,狠狠的揍着他,虽然揍了,可身上完全看不出伤痕来,苏小满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回了房间,绣娘们则纷纷叫好,事后护卫将袁千送去了官府,见是国公府的案子,官府的衙役也不敢怠慢,很快的审问了,签字画押,到边疆去了!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翌日金邵带着小雪来到国公府,小雪还从津州带了几个得力的绣娘过来,苏小满准备了上好的茶食招待,此时的小雪已经成为了金府的大娘子了,人看着也比以前更有气质了,看着她红光满面的样子,苏小满心里甚是安慰。

“近日可还好吧,早前我还担心你在津州呆不习惯呢!”

苏小满关心着她在津州的情况,端起茶碗吃了一口。

小雪抿嘴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金邵,转头对她道“全仰仗郡主,我在津州挺好的,这不学您,夫君给我开了个成衣坊,专门卖从您这儿入的货品!”

苏小满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还算是可以了,既不受人欺辱,又能自力更生“那就好,你公爹和婆母可对你还好?”

小雪点了点头反问道“挺好的,郡主,之前看您来信说是成衣坊出事儿了,现在怎么样?那歹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就是一个登徒子妄想着将自己的罪过迁怒与别人,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罢了!”

苏小满放下茶碗,像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说着,又开口道“你带来的那几个绣娘挺不错的,谢谢你!”

小雪腼腆颔“郡主说谢谢可就见外了,咱们可是一家人,若您有需要我们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更何况我还是从国公府出嫁的。”

聊的正欢的时候,汪幼荷从房间出来,呆在国公府也甚是无聊,走到正堂就看见苏小满和小雪在一起,隔着老远就开心的喊着“小雪,你回来啦!”

以前小雪和汪幼荷是住同一间屋子的,感情自然亲近些,可惜小雪成婚当日汪幼荷被她爹禁足了,所以没去送亲,今日见着她心中甚是欢喜,连忙奔上前。

苏小满眼神示意了她一下,汪幼荷使着女儿家的规矩半蹲着身子道“郡主福安,金大娘子容安!”

说完直起身子拉着小雪的手清脆的笑了两声。

小雪捂着襟帕乐了“想不到刁蛮小姐也有守规矩的一天啊!”

汪幼荷低头细语道“哎哟,你就别拿我打趣儿了,近日我都快烦死了!”

小雪笑了笑道“怎么了?还能有让你烦的事情?你不让别人烦就已经很好了吧!”

苏小满开口道“她父亲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她嫌人家出身低呢!”

说到出身,小雪的出身那是低的不能再低了,不照样嫁了个好人家。

小雪像个大姐姐似的说着汪幼荷“你都没跟人相处过,又怎知人不好呢?你看看我,我也是出身低啊,可是金邵家里从来都不介意!”

汪幼荷嚷着嗓子,坐到一边“这男子和女子不同,女子当然希望可以嫁个好人家,男子娶妻只需要娶贤就行了!”

苏小满乐呵了两声“你若是真的贤惠,那还有得选,



第四百六十四章 答应成亲

傅珩拱手道“回郡主话,现任礼部侍郎从五品!”

“傅公子仪表堂堂,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汪大娘子赶忙起身将正在出神的汪幼荷拉了起来,连忙道“女儿啊,这傅公子可是你远方表姨妈的儿子,论上去咱们还是亲戚,你若是不喜欢,那为娘可真是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了!”

汪幼荷脸泛红润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傅珩,又低头呢喃着“阿娘,女儿不是不愿意嫁,只是他这样的青年才俊,能看得上我吗?”

汪大娘子着急了“傻孩子,他要是看不上你,又怎会和我们汪家议亲!”

汪幼荷心动的点了点头,当即答应了婚事!

“哈哈哈!果然还是郡主说话管用,这不,在您这儿小女才能如此乖巧啊!”

汪老爷脸上笑开了花,一直捧着苏小满的脸面,谁不知汪幼荷是看中了傅珩长相俊美,一表人才。

不过苏小满也不是那种违心的人,看着傅家公子虽说家境不怎么样,但是至少第一关还是过了的,像汪幼荷眼界这么高的人,难得喜欢上一个贫家男子!

“哪里,哪里,汪老爷客气了,那都是你们为幼荷安排的好!这怎么能算我说话管用!”

苏小满客套的回答着,汪幼荷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温柔的渡步到傅珩面前,很有礼仪的蹲了蹲身子“傅哥哥,安好!”

傅珩也很礼貌的做着拱手礼“汪妹妹,安好!”

两人双眸相对,像是产生了火花一般,眼瞅着汪幼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般盯着傅珩,惹的堂上的人频频笑意。

“好了,既然谈好了,那就恭喜汪老爷了,他日选好良辰吉日,我国公府必定奉上大礼!”

苏小满客气的说着,汪老爷感激的起身拱手道“郡主客气了,到时您与国公爷来就是给汪某天大的面子了!”

正说道着,6离从府外闻声而至“什么天大的面子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6离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小厮,脱下外袍一身轻松的样子,笑着走进正堂,看着汪老爷正弓着身子站在苏小满面前道些。

苏小满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黑袍,转身介绍道“这位汪老爷你应该在朝中见过吧!他是幼荷的父亲,今日来我们家议亲来了,旁边的那位是傅珩,礼部从五品,不过你应该没见过!”

6离点了点头坐在堂上,汪老爷和汪大娘子还有傅珩赶忙上前行礼道“国公爷安好!”

“坐吧!哈哈,不用拘谨,我府上没那么多规矩!”

6离客气的招呼着三个人!汪幼荷站在汪大娘子身旁,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傅珩,眨都不眨一下,像是陷进去了一般!

苏小满看着她捂嘴笑了笑,低语道“幼荷!”

汪幼荷反应过来“嗯?”

“要矜持啊!”

瞬间汪幼荷的脸上绯红起来,低着头始终不敢再多看一眼傅珩!

“汪大人嫁女那可是大喜事啊,咱们国公府到时也去沾沾喜气!”

6离笑着说道,汪老爷连忙答道“国公爷您来就是我汪府蓬荜生辉啊!哈哈,这次还要多谢郡主帮忙,如若不然我这女儿的性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着汪老爷说话像是踩低自己的女儿一般,汪幼荷撒娇般叫了一声“阿爹啊!”

汪老爷转头瞪了一眼汪幼荷,汪大娘子掐了一下汪老爷,暗语道“老爷,您这多少要给女儿留点儿面子!说什么话呢!”

说完又扭头对6离和苏小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国公爷和郡主见笑了!”

6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打紧,不打紧,哈哈!”

又转头看着傅珩“傅公子现在是从五品,不知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亦或者对我国现在的状态有什么看法?”

苏小满知道,6离摆明的就是想了解傅珩的为人,这女子嫁人面相重不重要无所谓,但人品至关重要,若是长期心甘情愿的官居五品,那这样的人嫁不得,没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就不配结婚生子。

傅珩礼貌起身回答到“国公爷真是一语双关啊,现在我国的经济展还算迅,也比其他国家的经济要高上一筹,若是硬要说问题,那重文轻武!”

6离愕然,这文官居然说重文轻武,那岂不是踩低自己抬高他人!

“哦?傅公子莫不是看我6离是个武将故意说这话来抬举我?”

傅珩笑了笑“国公爷您文武双全,自然没有重文轻武一说,但我国目前兵力匮乏,现在朝堂之上文官颇多,若真是打起仗来,还是得靠士兵和将军们冲锋在前,文武并用才算最好的!”

6离点了点头,似乎像很满意这个答复,又问道“那你对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傅珩拱手道“下官身份卑微,但有鸿鹄之志,意为国过民倾力辅佐王上,虽说官小,但这环环相扣,再小的官也是事关重要的环节,少了一扣也不行,但也不是说要长居此位,若是能为国尽忠封官加爵那自然是更好的!”

6离笑了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抱负,想来幼荷嫁与你,也不会委屈!”

傅珩又道“国公爷不必担心,我与汪家乃是远方表亲,现在我独自一人在这沧澜任职,即便是成亲之后也可在这边安家,所以到时选迁址也会考虑离汪家比较近的位置!”

这句话像是给汪幼荷吃了个定心丸,即便将来成婚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立马回娘家,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有父亲帮衬着,更有苏小满在身后!

众人畅谈了整个晌午,晚上汪家还被留下来吃了晚饭,汪幼荷与傅珩饭后两人在凉亭中也聊得甚欢。

晚上送走了汪府一家,苏小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珍珠打来了热水洗漱,将熬好的药也端了过来,6离在书房整理好文书,回到房中。

看着苏小满捏着自己的肩膀,6离连忙上前帮忙“夫人可是累了?”

苏小满疲惫的点了点头,抬眸看着他“你今日从宫中回来可



第四百六十五章 幕后黑手

6离连忙扶起他“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说跪就跪!你那小舅子在那秦楼里可有眼见的证人?”

韩志点头“有是有,不过都被豫妃威逼利诱了,现在全部倒戈说是我小舅子将那小娘子推下了楼,秦楼里的楚嫲嫲这样说!”

想了想,光听韩志一人说词未免对薛纳清不太公平,6离当即决定“这样,你先回去,今日我去牢狱问问你小舅子便知怎么回事!”

“好,好!谢过将军了!”

6离征战多年,审过的犯人也不计其数,自己去牢狱多少那些人会给些面子,不像韩志去只会碰一脸灰。

苏小满闻讯赶来书房,看见韩志眼眶红红的,又听小厮说了一嘴,上前安抚道“韩副将一家人老实,想必是他那小舅子被人欺骗这才去了秦楼楚馆之地,他是你的将士,你可要好好调查清楚,切莫怠慢了他!”

韩志愧疚道“郡主,实在抱歉将您也扰醒了!”

苏小满安慰他笑着道“无妨无妨!这些事情比较重要!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夫君,你且先去宫里打听一番,看看豫妃那边是什么情况!”

韩志道“多谢郡主好意,我就不吃了,我得回家给我夫人报个信,她这身子骨受不得刺激了!”

苏小满点头。

韩志走后,6离摇了摇头,苏小满疑问“怎么了?”

6离当即说了难处“他小舅子是在秦楼楚馆被抓,而且死的还是那娼楼里的小娘子,这查起来着实麻烦,还牵扯到豫妃的小侄子,这更不好办,到时候得罪了豫妃,只怕王上那边会心生芥蒂!”

苏小满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你一向做事处事果决,今日为何变得如此犹豫不决!”

6离知道苏小满这是在责怪他,但是他的忧虑自有他的道理,目前王上虽然将兵权全权交于他,但是也不是完全信任的,毕竟王上的枕边人是豫妃!

“夫人放心,我会去调查清楚的,但你知道为夫做事公道,不偏袒任何一方,若是薛纳清犯了罪,到时得罪了豫妃,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苏小满则不以为然“王城之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豫妃的侄子,难道还怕了他不成,若是韩志的小舅子说谎,你也要秉公办理,不可因为他是你部下的家属就轻易放过!”

用完早膳,苏小满亲自将6离送上了马。

来到宫中,就听闻宫女和内侍监的小太监们在讨论着这件事,依照豫妃的性子,应该封锁消息,为何昨日才生,今日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6离在大殿门前听候着。

芙柳缓缓渡步到门外。

“国公爷,王上宣您呢!”

6离走进大殿,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奏疏散落一地,想都不用想是知道了豫妃小侄子的事情,楚瑜见他来到,迅收了收黑着的脸。

“6离,你可算来了,我都快烦死了!”

6离没打算一开口就说秦楼楚馆的事情,而是反问“王上怎么了?”

“你可知道,豫妃的小侄子薛纳清居然去逛了秦楼楚馆,枉费本王还给他父亲奉了个侯爵,这让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现在还传的沸沸扬扬的!”

楚瑜一拳捶在案台上,一脸气愤的样子看着他,眼神透露出渴望,6离要是能将这档子破事给处理妥当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6离听着他的口气像是如论如何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只能让韩志的小舅子受委屈一般,看着台案上送来的热粥,想必豫妃已经来过了,不然楚瑜也不会这么大的火。

“王上,臣今早听说了,不过您认为该如何处置?”

楚瑜恼火“让你想,我头疼!”

“王上,不如将此事交于臣来调查,事情真相不能仅凭一人说辞!”

楚瑜就想将这烂摊子交给6离来做,毕竟楚瑜还是很喜欢豫妃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撕破了脸,以后要各自冷眼相看。

当即楚瑜就接了任务,展开了调查。

回到府上,暗卫私下抓了几个那日娼楼的人假意逼供,6离让暗卫都蒙着脸,别到时被人认出来。

审问之后回来报。

“国公爷,今日抓的那几个文人,都如实交代了,还写了证词!”

暗卫将证词递了上去,6离问道“假逼供,没有真动手吧?”

6离看着证词上,几个文人的证词清楚描写出当日所生的事情,韩志的小舅子是被朋友硬生生带去了娼楼,见豫妃的小侄子当众要扒了那小娘子的衣服进行羞辱,韩志的小舅子一时义愤上前劝阻,拉扯之间豫妃的小侄子薛纳清当即就将那小娘子推下了楼。

事后还贼喊捉贼的去官府报了官,想必当夜就去找了豫妃处理这件事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豫妃是幕后黑手。

6离揪着脑袋,这证词虽有了,估计这些文人也不敢出面作证,若是找不到证人,即便有证词也是没用的。

苏小满端着一碗小汤圆来到书房,见他愁容满面颔示意暗卫先行下去,上前将小汤圆放在6离面前“怎么了?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6离不想让真在孕期的苏小满烦忧,当即转换了脸色道“没事,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就是想让我什么都不操心,刚才你跟暗卫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找不到证人,为什么不制造证人?”

苏小满歪着头告诉他法子,可6离依然没有听明白,毕竟这伪造证人属于欺瞒行为,是要褫夺官职被流放的。

6离笑了笑“我的夫人是不是孕期变傻了?”

说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苏小满扭头道“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是没懂我意思!”

6离好奇“那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为夫真是没懂啊,不如夫人说明白点儿?”

&nb



第四百六十六章 豫妃求情

薛纳清十分咸色的走到床榻边上,用秤杆挑起了小娘子的红盖头,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娘子,感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十分猥琐的笑了一声“小娘子,今晚好生伺候爷,爷明日帮你赎身!”

伸出魔爪向小娘子扑去,这小娘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突然闪避让薛纳清扑了个空,嘴角一抹坏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玩啊?那小爷就陪你好好玩玩!”

说完又向那小娘子扑去,再次闪避过了,小娘子嘤嘤着声音道“公子,不要这样,我害怕!”

薛纳清听着这阴柔的声音,浑身感觉酥酥麻麻的,霎时间兴致更是高涨了,着急忙慌的又扑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徜徉在鸳鸯阁中,只见薛纳清捂着脸,恼羞成怒道“小娼妇,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居然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小娘子打算再一次激恼他,于是开口道“我管你是谁,我不愿意,谁也别想!”

护卫在房梁上看着薛纳清被气得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紫的,就差没叫出一声“好”,外加掌声鼓励了!

薛纳清恼怒上前,一把将小娘子的手腕抓住,拖出了鸳鸯阁门口,站在二楼的栅栏边上,当众喊道“各位看官,今日给大家来个表演如何!”

小娘子慌张的看着他,拼命的做出挣扎的样子,示意给在场的人看“你要干什么?”

薛纳清瞪着双眼,一脸坏笑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扯开了小娘子的衣领开始轻薄起来,之前生的一切再一次重复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在二楼栅栏边上轻薄小娘子。

小娘子假意挣扎着,薛纳清嘴里咒骂道“这个小娼妇,在这里给我装良家淑女,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娼妇该做的事情!”

6离疾步上前,一把扯开了薛纳清的手。

“小公爷请自重!”

薛纳清见6离的装扮也没认出来是谁,伸手甩开了6离道“你是哪个王八羔子,敢阻拦小爷我的好事,滚开!”

一把将小娘子又拉到了身边开始轻薄,6离当即扯着小娘子的手腕,警告着薛纳清“小公爷,我瞧着今日这一幕怎么像那日呢?莫非你还想让那日的事情再重演一次!”

薛纳清怔了征,瞬间愣住了,心里还在想,之前姨母不是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吗?怎么还有人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6离见他慌乱之下,立刻叫人断了所有光源,只留了一盏小小的白烛,娼楼的空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死掉的小娘子,在空中呼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薛纳清瞬间愣住了,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的滴下来,全身颤抖着,嘴里喊着“你走开,别找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放过我吧!”

一众人将蜡烛纷纷点亮,只见薛纳清独自在角落颤抖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嘴里喊着求饶的话!

此时楼下站着一行人,并不是其他人,真是楚瑜乔装之后的打扮,脸色难看的盯着二楼,听着薛纳清在求饶,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愤怒的甩着袖袍出了娼楼。

之前6离将证词递给楚瑜的时候,楚瑜还不相信,愤怒的甩下证词还说6离是胡闹,没曾想今天薛纳清自己招了。

护卫将薛纳清押解进了王宫。

6离站在大殿上,薛纳清被五花大绑着难以动弹。

“姨父,您不要轻信这6离的话,他这是诓我的啊,姨父,您要相信我!”

薛纳清还在求着饶。

“王上,王上”

殿外传来娇媚的呐喊声,豫妃扭捏着姿态,佯装着生病的模样来到大殿,看了一眼地上的薛纳清,又扑向了楚瑜道“王上,这莫不是6将军搞错了,小侄子哪会做这等事啊!”

楚瑜冷艳瞥了一眼豫妃,指着躺在地上的薛纳清,冷斥一声“哼,若本王不是亲眼所见,又岂会相信6离所说!你真是令本王太失望了!”

豫妃佯装着娇嗔的模样,哭啼啼的看着楚瑜“王上,妾身就这么一个侄子,您若是要对他怎样,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说到底就是软硬兼施,不过豫妃这招硬真的是,若是个男人也禁不住这般娇嗔,楚瑜定了定神“他有辱国统,皇亲国戚,夜夜留恋秦楼楚馆本王都不与他计较,明明是自己杀了人,为何要将事情推脱到别人身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豫妃原本以为此时弄的越大,案子审问的就越快,也没想6离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王上所言甚至,如此不义之人,留又何用!”

薛纳清原本以为自己的姨母会倾尽全力去帮他,没想到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霎时间没了主意,连忙哭喊道“姨母,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不小心的,您球球姨父,不要杀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喊着,说着自己有多无辜。

身旁的护卫都笑了,连忙上前道“你在那秦楼楚馆的时候不是挺霸道吗?还要当众轻薄那小娘子,当她像畜生一般,还扒了她的衣服!”

豫妃恼怒当即怒吼道“王上都还没说话,那容得了你一个小小的护卫!”

楚瑜看着豫妃那面孔瞬间觉得甚是恶心,一把将依靠在身边的豫妃推了出去“你若是还帮他说话,那你以后就去冷宫里面过吧!”

本打算继续求情的豫妃,一听这话吓得立刻收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对这个小侄子真的是恨不得将他活剥了,若不是他闹这么大的事,又岂会弄成现在这样!

无辜的眼神看了看楚瑜,心中对6离可算是生了恨,又转头瞪着眼睛看着6离道“王上!那就按照律例处置了吧!”

楚瑜当即下了旨意“来人,将犯人薛纳清褫夺公爷封号,往边疆,永世不得再回沧澜,子不教父之过,其府薛镇钦,褫夺侯爵封号,降为庶民,一世不得参与任何生意!”

薛纳清愣住了,自



第四百六十七章 喜闹洞房

苏小满想着小雪和汪幼荷两人同住一间屋子,自然小雪出嫁置办的东西,汪幼荷是最清楚不过了,这样还不会伤了汪幼荷的心。

翌日

苏小满没有像以前一样早早起床,越是到孕期后面,越是嗜睡,一直到辰时才起来,6离一早去了王宫,晌午没什么事儿,苏小满挺着肚子去成衣店看了看,魏家宣又画了很多新的样式,现在成衣坊的订单基本上已经越的沧澜的任何一家店了,看着店铺一天天大起来,苏小满也欣慰许多。

傍晚6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帖子,苏小满见他直接去了书房,想是有事要忙就没先去打扰,晚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事儿。

苏小满夹了一个鸡腿放在6望舒的碗里,叮嘱道“要吃完哦!”

6望舒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阿娘!”

6离欲言又止“夫人,你可还记得那个豫妃?”

苏小满诧异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6离将怀里的帖子拿出来递给了苏小满“幼荷出嫁之后的第二天是豫妃的生辰,她邀请所有的官眷娘子一同入宫游园赏花,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寻个借口给你推了!”

苏小满笑了笑“这官眷娘子都去,就我一人不去,岂不是不给王上面子!更何况豫妃出了名的鸡蛋里挑骨头,上次她侄子的事情虽然过去也有小几月了,但是若你在这个时候让她飙岂不是不好!”

6离点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苏小满夹了一瓣百合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的说道“听说傅公子已经在城中置办了宅子了,你有没有差人去看看?”

“他们汪府的事情,岂有我们操心的份儿,夫人呐,你这是操碎了心,这是到了七老八十可怎么办哦!”

一声长叹哄笑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两日后,汪府大红灯笼高高挂,迎亲的队伍响着鼓锣,一路敲敲打打的来到汪府门口,傅珩置办的宅子后,将双亲都搬到了新的宅子。

汪老爷和汪大娘子眼泪横流,眼看着自己最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去了别人家,汪大娘子擦拭着眼泪,苏小满连忙上前安慰。

“汪大娘子,今日可是喜事,哭可不好哦!幼荷嫁的近,以后可以常回家看望你和汪老爷的!”

汪大娘子笑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点了点头。

苏小满坐着马车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来到傅家门口,傅老爷和傅大娘子欢喜连天的在门口迎接着自己个儿的儿媳妇,嘴角都笑开了花儿。

喜轿停在门口。

喜婆子喊道“新郎踢轿门,一踢福临门,二踢抱喜人,三踢福禄寿长存!”

傅珩按照礼节踢完了三踢,小厮将镀金的火盆放置于大门前。

喜婆子喊道“新娘跨火盆,来年生又生!”

众人纷纷捂着嘴笑着,汪幼荷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一双人手牵着喜花,共同进入正堂,傅家长辈齐坐堂前。

喜婆子喊道“吉时到,拜堂勒!”

看着一对新人隆重的举行完婚事,坐在一旁的苏小满不禁感叹道“自己当年成亲的时候就简单八两八就嫁了,现在这些真是羡煞旁人啊!”

6离扭着头看着她道“要不夫人再嫁我一次?”

苏小满连忙道“呸呸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要休了我不成!”

6离当即摇头“那怎么可能,这辈子死都不会和你分开!”

“大喜日子说什么话呢!快,这堂拜完了,我且不与你掺和了,你去吃酒吧,晚上你不是和那些护卫要去闹洞房吗!”

苏小满立即将6离推去了酒席,自己落了个轻松。

晚上上宾都吃喝的差不多了,汪幼荷穿着大红喜袍,羞涩的坐在床榻边上,时不时的扭捏着身子,床下铺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这些硌得慌。

问着身边的丫鬟“这床榻上的东西能弄干净吗?我的屁股都膈应死了,十分难受!”

丫鬟上前道“小姐,您就将就一下吧,也就今天晚上这样,喜婆子说了,撒了这些寓意早生贵子!”

汪幼荷的脸瞬间绯红,心里想着那不是要做那种羞羞的事情了,成婚前一天晚上,专门来了个成事的婆子,教导汪幼荷如何伺候自己的丈夫,说的那是让汪幼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羞涩了,哪里能做的下去!

听着外面的响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傅珩倒是没喝多少酒,随着喜婆子的引领,来到喜房。

喜婆子乐呵的喊道“新郎官,拿着这杆秤挑起你夫人的喜帕吧!寓意你们以后可以称心如意!”

傅珩接过秤杆,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喜帕,汪幼荷的脸上更是泛着红润,看着十分娇俏动人,喜婆子拉着丫鬟出了门,顺带也把门关上。

挨着汪幼荷坐在床榻边上,双手紧张的揉搓着自己的大腿“夫人好!”



“哈哈!”

一下把汪幼荷逗乐了,原本也很紧张,没想到傅珩比她还紧张!

傅珩试着伸手解开汪幼荷的襟扣,可紧张的老是解不开,汪幼荷不耐烦的直接将他压倒在床榻上“瞧你那笨拙样儿,还是我来吧!”

闭着眼眸双唇贴上去。

啪啪啪

“傅公子,开门!我等兄弟来闹洞房了,哈哈哈!”

七八个护卫站在门口拍着门,向屋内喊着,吓得傅珩连忙起了身将房门打开,护卫们一拥而入,只见汪幼荷端坐在床榻边上。

众人拿了好多戏耍的玩意儿,摆放在案台上。

“傅公子,这里有个鲜枣,上面栓了根细绳,你若是能和你的夫人同时吃到,那我们这帮兄弟就不闹你洞房了!”

汪幼荷脾性不好,不耐好气的从床榻上走了下来,伸腿站在凳子上“好你个小护卫,居然敢欺负我的夫君,你当我汪幼荷是吃素的啊!”

话虽这样说,但两人还是照做了,傅珩和汪幼荷相对而坐,护卫将鲜枣吊在他二人面前,两人快要吃到的时候,护卫耍性子的往上提了一下,两人的嘴唇相碰,逗的其他护卫都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吃到了枣子,护卫又想了个法子,说



第四百六十八章 豫妃寿宴

豫妃瞬间愕然,连忙开解道“你哪是百姓,你可是一品诰命夫人!”

连忙拉着苏小满坐到了座位上,转头看着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吧!”,这才让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起身。

豫妃一身华服高傲的往鳯鸾上一座,看着前来的官眷笑了笑“哎哟,这次本来没想让王上整这么大的宴席,可王上偏偏说本宫的寿宴必须要大搞,这才安排你们过来!”

说完又抿嘴笑了笑,无非是想告诉众人自己在楚瑜心中的位置。

其中刘大娘子笑着道“王上心中有娘娘,自然什么事都要紧着您呐!”

刘大娘子是当朝宰相刘复的续弦娘子,当初第一任大娘子去世没多久,刘复就将自己的妾室扶持为正房,当时为了这件事还闹得人仰马翻,无非就是刘复的儿子刘迪文反对扶正这件事情,为此刘迪文还被赶出了刘府。

苏小满看着刘大娘子阿谀奉承的样子,心里难免笑话她。

豫妃听着刘大娘子的话,抿嘴笑了笑“那都是你们过谦了,哪有的事,若是让其他宫的妃子听了去,那不是得罪不少人,到时还给本宫一个恃宠而骄的罪行,本宫可受不起。”

事情说大了,吓的刘大娘子赶紧收了收声音“哎哟,您瞧我这张破嘴,尽说些有的没的,娘娘您可别见怪!”

豫妃的样子怕是巴不得告诉宫里所有的妃子她专宠,但知道避嫌这回事,连连道“无妨无妨,现在这堂前也就你们这些官眷,无他人,就当说个闲聊罢了!”

说完又转头看着苏小满,见她不紧不慢的吃着茶,心里却是恨的牙痒痒,当初小侄子的事情若不是6离从中捣乱,又岂会落得流放的下场,不禁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襟帕,碍于面子上要做足,不得不笑面迎人“郡主现在几个月了?”

苏小满怔了征,心想这不是和别人聊得欢吗,怎么又找我来了,起身回答到“回豫妃话,已经五月有余了!”

豫妃违心笑了两声“本宫看你这肚子多少都有七八月了吧,怎么会才五个月!”

众人唏嘘,纷纷暗自猜想,莫不是苏小满做了对不起6离的丑事,认识她的人则不以为然,例如李大娘子见识过苏小满随即开口替她开解道“莫不是怀的双生子,这才显得肚子如此大!”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现在还不知呢!若真是双生子那自然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一位妙龄少女,年月十六的模样,穿着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体态优美的从门外缓缓到来,在堂前半蹲着身子,声线绕梁道“侄女秀华给姨母请安了!”

苏小满不解,明明豫妃的样子看起来也才二十余来岁,为何侄女侄子都已是花样年纪,事后李大娘子来成衣坊给女儿定制成衣时听她唠叨了几句,这才知道,豫妃的姐姐比她要大十几岁,成婚又早,这才生了一儿一女。

豫妃笑眯了眼睛,看着薛秀华的模样,心中打起了算盘“起来吧!”

众人仔细一瞧,这姑娘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与苏小满相似,无论身形体态容貌声音都格外的像她。

“谢姨母!”

薛秀华颔起身,渡步来到苏小满面前蹲了蹲身子“郡主安好!”

苏小满愕然看着她,又抬眼眸看向豫妃“这位是?”

豫妃连忙开解道“这位是本宫的侄女,名秀华!”

苏小满搞不懂,堂前这么多官眷家的女子都并未上前特地请安,这女子倒特地过来请安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豫妃心里盘算着些什么,始终都没想通,又仔细瞧了瞧女子的模样,倒是怔住了,这女子和自己的模样竟然有七分相似,若是从远处看,一定会认为那是自己!

为了不失礼节,苏小满收着自己惊愕的表情,对薛秀华道“姑娘不必客气!”

薛秀华起身走到豫妃身边,豫妃特地给她安放了个小椅在侧边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侄女一般!

本不想容貌的事情,哪知刘大娘子不识趣儿的起身道“这位姑娘的容貌倒是和郡主娘娘又几分相似!”

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苏小满却道“这世间若让人相似之处可多了,比如我和刘大娘子也颇为相似,都是大娘子!”

此话一出,哄笑了在场所有人,连连笑道“郡主可真是风趣儿!”

刘大娘子脸色一红一白的模样,又不得不笑脸迎着苏小满“哎哟,郡主您可就别拿我打趣儿了,我哪能跟您比啊!”

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霎时间明白了苏小满的意思,豫妃的侄女再怎么尊贵再怎么是皇亲国戚也罢,也不及得上苏小满的才情,毕竟这沧澜过的农耕纺织都是苏小满带来的手艺,论那小女子也是比不上了。

瞬间刘大娘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紧巴巴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后面的宴席上也敢再多说一句话,怕自己说多错多!

众人看刘大娘子的模样,背地里说着“这妾室扶正,妾室就是妾室,难免没见过场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气的刘大娘子灰溜溜的从堂上出了去,许久才回来。

正席还没开始,堂上的人都吃着小食,各聊各的,苏小满没什么亲近的人,也就无趣儿的聊着,过了半响就听见汪幼荷在细声喊着她。

“郡主,郡主,这边儿!”

抬眼望去,笑了一声,心想总算有个熟知的人,汪幼荷低着身子来到苏小满的坐席上,坐与她身边。

汪幼荷虽说是个低品官眷,但也是有名册在席的,但坐席都是依着官品阶级安排的,所以坐的比较远处。

“郡主,你可是无聊?”

苏小满低语道“这还没开席,你怎如此不守规矩,当心豫妃治你一个罪名,你哭都来不及!”

汪幼荷却皮着脸道“今日豫妃娘娘大寿,自然是不会治任何人罪的,除非她想以后每个寿辰都能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小满失踪

看豫妃的样子,楚瑜警告道“你莫要再给你侄女出那些什么鬼主意,到时出了什么叉子本王可饶不了你!”

楚瑜低语的说着,豫妃连忙道“王上您就放一百个心,臣妾绝对让6离心甘情愿的娶秀华进门,现在依她的身份给6国公做个妾室也差不多。”

两人低语聊完,楚瑜举杯道“今日豫妃寿辰,还劳烦各家娘子家眷来到,本王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致意。

一顿饭席后,宫里还准备了烟花爆竹和大戏台子,见时间还早,官眷家子们都随着宫人去了戏院子听折子戏,男臣们都去了琅林园打马球了。

汪幼荷随着自己的母亲一块看着戏,凡是所有官家家眷都不可带婢女进宫,故此也落下苏小满独自一人坐在席上。

一出《贵妃醉酒》唱的那是人人叫好,戏园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小食也备的特别齐全,一众人也不用按宫里规矩那边拘谨,只要不做出越趄的事情即可。

苏小满听着戏,嘴里也跟着哼哼着。

一个小宫女悄然来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苏小满起身离开了戏园,一直也没见她再回来,晚席时分众男臣们纷纷从琅林园回到了殿中,6离瞧着别家的娘子都纷纷回来了,就苏小满一人迟迟未归。

汪幼荷见6离东张西望的寻着人,弓着身子挪步到他面前“国公爷可是在找郡主?”

6离点了点头“这其他家人子都已经回来了为何还不见夫人回来,莫不是途中遇什么事儿了?”

汪幼荷摇头“今日戏园听戏时我见郡主被一个小宫女叫走了!以为是您唤人来的,所以也没跟上去!”

汪幼荷的回答瞬间让6离惊了,瞬间起身向楚瑜道“王上,小满迟迟未归,不知是否在宫中走失了迷了方向,请容臣前去寻找!”

楚瑜愕然“快去快去,她可还怀着身子,不能出了什么差错,来人呐,派人去寻!”

说着吩咐了好一堆人去寻找,各家也都看着,纷纷讨论起来!

“这莫不是那宫的妃子请了去,没通报一声?”

“怎么可能,这郡主难道还能跟其他妃子相熟?”

“会不会是真走丢了?”

“不会吧,这宫人都带着呢!”

6离迅带人出了大殿,只见豫妃嘴角微微上扬。

苏小满此时被人用绸布捂着嘴,蒙着眼,双手捆绑在身后,坐在草堆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嘤嘤声也没喊出个名堂,听着屋外的脚步声,用脚轻轻踢了两声门框。

只听见屋外两个女子声讲道“你且先在这儿看着,我去禀报完就来,你千万不要开门!”

苏小满闻着屋内湿气腾飞的味道,不禁脑海里显现出自己的位置!心想这莫不是宫中的浣衣处,听着屋外的水声,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位置。

可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何又要将自己绑在此处。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是何人所为,唯一一个有理由的就是豫妃,但豫妃看起来也不像这般恶毒,自己身怀六甲还能下得去手?

6离寻遍了各处也没找见,碍于自己是外臣也不好入内宫寻找,满头大汗的在宫中跑着,喊得嗓子都哑了,一直到宴席结束了都没寻到人。

回到大殿,楚瑜起身询问情况“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6离慌乱的摇了摇头,内心沉重的样子低着头。

楚瑜心里就奇了怪了,这王宫虽大,但各处都有人看守,若是真被人绑了去,那也会有人通报,难道是失足了?很快楚瑜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三月天,花园池子都是有人搭理看管的,若真是落水应该很快就有人上报。

心中不免想起了豫妃今日说的那番话“自有良计!”

楚瑜找了个借口让6离呆在殿内,迅赶往了豫妃的寝殿,此时豫妃正在盥洗,楚瑜一把掀开纱幔指着她道“你是不是将小满软禁起来了!”

声音直接吓的豫妃一个激灵,双手打出了水花,连忙道“王上,您可吓我一跳!您在说什么呢!”

人自然是她绑了,可她怎么会老实告诉楚瑜,这不是自招吗,豫妃起身拉起屏风上的纱衣穿上,慢悠悠道“王上,你怎会认为是臣妾绑了她?”

楚瑜皱眉“难道你不是为了你那侄女儿?”

豫妃当即装出一副愕然的模样“天呐,王上怎么会这样想臣妾呢,臣妾想侄女儿嫁个好人家难道也能被误会吗?”

瞬间转换成一副可怜的模样,娇滴滴委屈屈的眼神看着楚瑜,楚瑜心中也不想相信她说的话,但到目前为止就属她最有嫌疑,先是薛纳清的事情,定是让她怀恨在心了,后是薛秀华的事情,想着现在还是找人要紧,转身走出了寝殿。

回到正殿时看着6离焦灼的在堂上来回渡步,双手无处安放,楚瑜上前道“你且先莫着急,若是人还在宫中那肯定能找到的!”

6离抬眸道“不知王上可否允许臣带人去内宫中寻寻,让各宫的宫人们先行禀报各位妃子,臣进不到内宫,总有些地方搜寻不到!”

楚瑜想来他说的也有道理,便立刻吩咐了宫人前去各处通传。

6离颚,带着一队人马接着出去寻人了。

此时正被关在浣衣处偏房的苏小满,蒙着眼睛摸索着,好不容易将脸贴在房门上蹭了蹭,这才将脸上的白绸缎弄掉,房间中点了一根暗沉的蜡烛,灯光照着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人影,想必是绑架之人为了确保人还在房中。

苏小满在地上搜寻了很久,现一块碎瓦块,背着身子将瓦块捡了起来,想用瓦块的锋利处将手上的绳子割开,奈何肚子太大难以蹲下身子,不得不先重新想办法。

寻了半晌才现壁橱上有一块木桩是比较锋利的,但是位置偏高,需要苏小满垫着脚才能摩擦到绳子,弄了很久绳子才稍微有点松动,只感觉肚子很快就不舒服了,绳子还没松开,连忙停了下来歇息。

等肚子



第四百七十章 将计就计

“当然算话,你若是指出是谁指使,我便向王上请旨放你出宫!”

苏小满仔细瞧了瞧那个小宫女,现她的手背上和颈部后面都是淤痕,上前拉开她的袖袍,两只手臂都是鞭痕,想是在这里宫里受到了虐待,这才会想出这一出。

小宫女想了想回答道“是浣衣处的掌事姑姑苏文安排我在此处看着郡主的,还说若我不按照她说的办就要将我打死!我也是迫不得已,掌事姑姑说了要将郡主关三日才可放出来,所以我就在这里守着!”

6离立刻怒斥道“你可知罪,若是夫人有什么差池,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吓得小宫女立刻跪倒在前,连连求饶。

苏小满劝解道“我有疑问,为何要将我绑三日,其中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吗?”

6离皱着眉头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说了是浣衣处的掌事?夫人还有疑问?”

苏小满点点头“是!我与宫中的宫人并无相识,更别说得罪了,若真是得罪了要致我于死地又为何说要关押三日!”

6离此时的怒火只想直接去将那掌事直接抓起来言行逼供一番,必定会有说法,但听着她的说法,想必是有了新的计策。

苏小满见他表情凝重接着又道“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看看那歹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小宫女既然想出宫,我们就帮她一把也未尝不可!”

小宫女连忙磕头道“郡主大恩没齿难忘!”

苏小满挑眉道“你要我帮你出宫也不是不行,但这三日你依然要在这里装作我还被关押在这里!如果那掌事的要开门查问,你就尽全力拦下来,若你这点都做不到,那你还是留在宫里吧!”

小宫女立刻应声“我一定会做好的,郡主大可放心!”

6离将苏小满抱出了浣衣处,秘密将苏小满送出了宫,自己假意的装作还在宫中找人,第二天,6离在宫中睡了一晚,白天装作低沉的回到府上,只见府内堂前摆放着大批的金银珠宝。

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于堂前,是豫妃。

豫妃见6离胡子拉碴的从门口进来,连忙上前询问道“怎么样还没找到郡主吗?”

6离情绪低沉的模样摇了摇头,豫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不知豫妃娘娘为何会到我府上,怎么不先唤宫人通报一声,让您久等了!不知豫妃娘娘这次来有何贵干?”

豫妃假意笑了笑“这不是看你正忙,所以没唤人通报,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我小侄女!”

话音刚落,只见薛秀华端着两碗茶来到正堂,给两人奉上,6离看着她眼珠都瞪大了,这和小满长得也太像了!

豫妃看着6离看她的眼神,不禁笑了笑“国公爷用不着这么吃惊吧!我这小侄女年芳十六,昨日在宴席上看您英气非凡的模样,心中生了敬意,这才想着来拜访!”

6离定了定神,心中嘲讽道莫不是喜欢上我了,这才使了绑架小满那套,就为了让我娶这女子,豫妃这计谋真的是想笑死个人了。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神情安然的看着薛秀华“姑娘可是之前那薛纳清的小妹?”

薛秀华愕然,蹲了蹲身子道“我那糊涂哥哥做的事,还让国公爷见笑了!”

苏小满躲在房里眼瞅着三个人坐在堂上说着话,心中想法,若是自己现在直接出现会不会让豫妃大吃一惊,但就这样出现也不好,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得让豫妃自己亲自开口说出绑了我的事实。

豫妃笑了笑道“国公爷现在就这么一个妻子,本宫这小侄女倾慕与你,样貌也与郡主有几分相似,何必将她收了,多个人照顾你也好,再说了,现在郡主大着肚子也不方便伺候你啊!”

6离笃定了她会开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憋不住性子就直接说了,6离当即一口回绝了“恐怕不能如姑娘意了,我只倾慕我夫人一人,她人怎么相似都不能取代夫人在我心中的位置!”

起身对豫妃做了个拱手礼。

豫妃一抹坏笑“此时你连人都找不到,若是郡主彻底消失了,那你不就成鳏夫了!”

听着她说话的意思若你不娶我侄女儿,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夫人这样,6离不禁笑了笑“郡主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您知道我的夫人在哪?”

豫妃并没有正面回答“这大海捞针的,若你愿意娶我这侄女儿,我便派人帮你一块儿寻找,说不定找到的机会还大些,现在郡主还怀着身孕呢,若不及时,恐怕还是一尸两命呢!”



6离一掌拍在桌上,吓得两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若有人胆敢伤害我的夫人,那6某定当百倍奉还,哪怕没了这国公爷的称号也要将那歹人千刀万剐!”

豫妃当即收了收脸色笑着道“你看,这不说的有点过了吗,这样吧,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若你不答应也就罢了,不过这郡主能不能寻到也就看你天命了!”

说完带着薛秀华走了出去。

为了避免耳目,这三日苏小满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里躺着养胎,豫妃寝殿内就没这么安生了。



“呜呜呜,姨母,你说好了一定会让6离娶我的,怎么三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姨母你倒是说句话啊!”

薛秀华耍着性子在寝殿内砸着东西,豫妃连忙上前道“哎哟,我的小兔崽子,你可安生点儿吧,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绑架了郡主吗?”

立刻吩咐了下人传唤了浣衣处的掌事来。

“那偏院的人可还好?”

豫妃摆弄着自己的髻,一边询问着浣衣处的掌事。

掌事连忙道“回娘娘话,那人还在偏院呢,每日都有去送饭送水!”

这就想不通了,难道6离是个木鱼脑袋,还是自己那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中毒

豫妃心虚的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髻,连忙上前挽着楚瑜的胳膊道“哎哟,王上,那可是臣妾最喜欢的紫纱裙,哪知那不知轻重的掌事宫女给我洗坏了,臣妾也是恼怒嘛!”

楚瑜没有理会她,伸手扒开了她的双手,冷哼一声,拖着她一路奔到了正殿,坐在殿上眼神充斥着怒火,恨不得将豫妃给吃了一般。

豫妃很不自在的伫立在堂前,惊愕的看着完好无损的苏小满,还有一脸严肃的6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虚开口道“这6国公是如何找到郡主的?”

6离冷语道“就在今日娘娘所在之处!”

此时豫妃心里还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舔着脸笑着“找到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人没事就好!”

语气有些颤抖,看着楚瑜的眼神越来越生气,想必是要飙了。

“将人带上来!”

护卫拖了个半死不活的女子,凌乱的头,背上全是血迹,护卫拔开女子的头,豫妃定睛一看,是那掌事的宫女,眼瞅着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了。

“娘娘救我!”

宫女两只手都被砍掉了,匍匐着双臂在地上爬着,一直往豫妃在的位置爬着,吓的她一阵往后腿“你别过来!别过来!”

只见宫女春雨毫无伤的走到殿前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王上,参见郡主6国公大人!”

楚瑜挥了挥手,示意春雨站起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春雨道“回王上话,是这掌事姑姑叫奴婢看好被关在偏院的郡主,奴婢深知郡主已身怀六甲,故此瞒着掌事姑姑寻了国公大人前来营救!”

楚瑜又道“那你可知是何人吩咐这掌事宫女将郡主关押起来的?”

宫女春雨摇了摇头,眼神却看向豫妃。

豫妃见到地上血肉模糊被砍了手脚的掌事宫女,吓得当即瘫软在地上,眼神恐惧着,抬眼看着宫女春雨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再加上在浣衣处直接让楚瑜抓了个正着,瞬间心里觉得若是不招,恐怕死的比这宫女还要凄惨,当即跪在地上“王上,王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

楚瑜哧鼻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小满她怀着身孕,你居然胆敢做出私自绑架官眷之事,你你简直”

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巴掌拍在桌上,拿着茶碗摔在地上,怒气冲天的样子,瞬间让豫妃彻底瘫坐在地上。

回过神连忙开解道“王上,臣妾只是为了小侄女儿能嫁到6国公府上,没有别法,只能这样,王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

豫妃哭喊着嗓子。

楚瑜再次怒吼“荒唐,那日本王问你,你为何不讲?还要欺瞒本王,枉费本王如此宠爱于你,你却如此胡搅蛮缠,私自软禁小满,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王王上,臣妾这不是怕郡主不答应这门婚事,所以才一时糊涂!”

说着又匍匐在苏小满面前,泣不成声道“郡主,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求你了!”

拉着她的裙摆,倒是把苏小满给为难住了,豫妃本就是楚瑜的宠妃,正所谓宠那就是心里又一席之地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若说不给面子,那肯定会伤了楚瑜和6离的感情,若是说放了她又觉着委屈了自己。

苏小满想了想看着楚瑜拱手道“王上,臣女也没什么大事,要不就轻罚一下算了吧,她也只是为了她侄女儿,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6离反问“像夫人这样说,难道一定要弄的出了人命才重罚吗?现在你身怀六甲,本该好好休息,结果反倒被软禁在那等潮湿之地,手腕上的淤痕现在都没散开!若是轻罚,臣第一个不服!”

夫妻两一唱一和,一个做红脸,一个做白脸,而楚瑜自有决断“来人,将豫妃褫夺封号,降为才人,软禁嘉兰殿,永世不得出殿门一步!”

“不,王上,臣妾不要去冷宫,臣妾不要去嘉兰殿,若您让臣妾去嘉兰殿还不如让臣妾去死好了!”

豫妃哭喊着嗓子,但依旧于事无补,毕竟在楚瑜心里,6离和苏小满才是至关重要的人,后妃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但于国于民的忠臣却不能少。

宫人们将豫妃从大殿拖了出去,豫妃口中还喊着“苏小满,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哈!”

像是疯了一般,声音渐行渐远。

事后楚瑜亲自将6离和苏小满送离了宫门,一路上坐在马车上,苏小满不禁感叹道“现在的人为了一点小事都可以做出一切违背本心的事情,着实令人可怜!”、

6离疑问“夫人是觉得豫妃可怜?”

苏小满点了点头“身在深宫本不得自由,豫妃得宠却不自知,想想挺觉得可惜的,若是她知对王上用尽真心,那便是一段佳话,没曾想却给家人羁绊!”

回到府上,苏小满早早歇息了,但还是依然会做噩梦,连连的噩梦日子,好像越来越频繁,数日以来苏小满脸色看上去并没有像其他孕妇那般正常,反倒脸色从一开始的红润变得有些淤紫的现象。

按着日子医师照常来到国公府给苏小满诊平安脉。

“郡主安好!”

医师恭敬的做了个拱手礼,苏小满点了点头应声道“有劳医师了!”

上前坐在梨花凳上,隔着纱幔苏小满伸出一只手腕放置在床边,手上放了一条襟帕,医师隔着襟帕听着脉。

良久都没见医师说话,珍珠在一旁看着医师的脸上皱着眉头,连忙问道“医师,郡主和孩子怎么样了?”

医师收起手问话道“今日郡主可有吃什么东西?”

珍珠歪着脑袋“都是平常人家的吃食,府里的厨子都是按照您写的食谱制作的!”

医师摇了摇头,起身弓着身子道“郡主,恐怕这次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苏小满瞬间掀开纱幔道“什么?”

&nbs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到底是谁下毒

“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苏小满哽咽着嗓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看着本是隆起的肚子突然就这样没了,心脏像是被刀一点点刺进去又被拔出来一般的疼痛。

6离没有说话,只用一双冷眸看着远处,散出冷峻的威严,双手紧握眉心深锁,苏小满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眸夹杂着泪珠,低声的哭泣着。

苏小满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毒药。

可始终想不出来是谁下了如此毒手,若说是豫妃,虽然做了些荒唐事,但也没至于要了苏小满和未出世孩子的命。

肚子泛出渐渐的疼痛感,额头上冒出黄豆般的汗珠,浸湿了她的青丝。

6离拿起身旁的襟帕为她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

苏小满挑了一下眉,声音冷清“现在去查!”

6离点头应允,深色的眸里散出冰冷“嗯!”

他温柔的将她的头放在枕头上,蜻蜓点水般在额间点缀的亲吻,抽起木桩上的长剑,一股刺骨寒凉之气由内散,踏门而去,

珍珠从厨房熬好了汤药,心情低落的走到坊间,轻手轻脚的扶起苏小满,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就弄疼了她。

“郡主,喝药吧!”

苏小满轻微颔。

珍珠慢慢的将滚烫的汤药吹的温温热,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

待苏小满睡着,珍珠才安心的关上房门。

6离坐在正堂之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却透着无尽的威严和冰冷,所有人纷纷站在堂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回想下毒之事,6离脸上更是多了几分阴沉。

“珍珠,说说吧,这月余都有谁负责过夫人的饮食。”6离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偏偏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惧怕。

只是在他的心里,一抹内疚自责一闪而过,他竟是连她中毒了都不知道,是自己太疏忽。

珍珠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厨房的嫲嫲和丫鬟跟小厮都有接触过!凡是有接触过郡主饮食的都在这里了!”

6离一声怒吼“到底是谁!”



狠狠的一掌下去直接将桌子拍得稀巴烂。

脸上的怒色终是显了出来。

6离目光扫过众人,每个都仔细的看着观察他们的神色。

婢女琉璃硬生生的向后退了一步,浑身冷的出奇,看着6离寒霜的眸,她整个身子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里。

就这一步,6离看的一清二楚,拿起手中的长剑对着琉璃冷斥道“你出来!”

琉璃顷刻间失去了防备,顿时瘫软在地,惊吓的表情声音连连颤抖道“不不是我!国公爷不是我!”

众人低着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站在一角的小厮战战兢兢上前道“国公爷,小的有事要说!”

6离抬着冷眸,看着小厮的样子,像是知道点什么一般,冷声道“讲!”

小厮斜眼瞥了一眼地上瑟瑟抖的琉璃,弓着身子低着头“回国公爷,那日您与郡主去宫中时,这婢女曾跟小的说若是能嫁王爷这般好的男人就好了!”

6离眉头紧锁,询问道“这婢女何时近府,为何我没见过!”

身旁的管事嫲嫲弓着身子上前道“回国公爷的话,这婢女是上月郡主在集市上见她可怜买回来的,进府才两月!”

回想起医师说的话,中毒已月余。

6离冰冷的眼眸,眼神泛出杀气的看着地上阵阵抖的琉璃,只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怒火一般,一声怒斥道“说!”

吓的琉璃顿时失了魂一般,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国公爷,真的不是奴婢!国公爷真的不是奴婢!”

6离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眼眸中透出杀意,冷言道“若不是你,那会是谁?”

琉璃两行清泪,摇头喊着冤枉“国公爷,若是不是郡主那日从人贩子手中将奴婢赎出,恐怕奴婢早已是地狱亡魂,感恩戴德之心青天可鉴,又岂会有下毒一说!国公爷,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

6离听着她的话,珍珠渡步上前颔“国公爷,她说的是事实,郡主那日见她被人贩子打的可怜,便使了三两纹银将她的卖身契赎了回来,是奴婢将她安置是厨房的!”

心想这样询问肯定是得不到结果的,心中生出一计,挥起手中的长剑欲向琉璃砍去,眼神却看向别处。

“啊郡主救命啊!”

吓得琉璃双手抱着头部,出惊人的尖叫声。

顿时6离收回了长剑,一声郡主救命就知道她是衷心于苏小满的,人往往在生死的关键时刻第一反应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最后一根稻草。

顷刻之间,侧边的小厮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像是奸计得逞了一般的模样,小厮以为6离笃定是琉璃下的毒,所以再火上浇油,让6离认定是琉璃,没曾想6离只不过是试探性的出剑。

侧眼间,小厮的那一抹坏笑虽然稍纵即逝,但6离还是清楚的看见。

抽回手中的剑,在小厮没反应过来之前,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惊慌之下小厮立刻跪倒在地“国公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6离见他的反应,不同于普通的小厮,摆手之间只见他右手虎口处生有老茧,这老茧并不是拿菜刀所致,而是长期使用剑柄所致。

剑摆在小厮的脖子上,普通小厮肯定是跪地求饶,而不是质问要做什么,这点更加让6离确定这个小厮就是下毒之人。

“你受何人指使!说!”

6离冷峻的气息下散着杀气,琉璃因为挥剑已经晕倒在地。

小厮低着头不语,事情已经败露,若此时再做辩驳也无济于事,从怀里抽出短刀向6离刺去,众人纷纷被吓的当场哄散。

珍珠连忙拖着晕倒的琉璃远离了刀光剑影的场面。

6离纵身一跃,在短刀刺进胸膛的咫尺之间,一脚踹在了小厮的下巴上,当然仰倒在地,半蹲式落在椅子上,剑在手立即攻击过去,小厮转身飞出正堂落在院子的凉亭之上,长笑一声道“6离,苏小满有



第四百七十三章 声东击西

楚瑜疑问的看着他“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提她出来?”

“我和小满的孩子没了!”

6离眼神中透露着伤心,眼角一丝泪水闪过。

楚瑜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医师说小满身中乌头之毒,毒性侵入脾脏再扩散至胎儿,故此造成胎儿停止育,现在已经滑!”

6离严重充满恨意,咬牙切齿的说着,双手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楚瑜愕然,连忙问道“是何人下毒,你说要提豫妃审问,难不成又跟她有关?”

听着外殿的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床榻之上的美娇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掖好被子安心的躺在床榻上,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欣赏着。

6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楚瑜。



楚瑜听闻之后气愤至极,一掌拍在扶手上!

“这个贱人,简直就是不知悔改!你等着,本王这就叫人将她提来!”

说完又紧接着道“来人,去嘉兰殿将豫才人提来!”

“是!”

宫人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连忙往嘉兰殿方向赶了去。

过了半响,宫人慌忙的从嘉兰殿赶了回来,但身后紧接着来的不是豫妃,而是伺候豫妃的小宫女。

小宫女畏畏缩缩的伫立在殿前,低着头不停的哆嗦着双手,连忙跪在地上“奴奴婢叩见王上!”

“豫妃呢?为何就你一人?”

一身低级宫女的装扮,十分不安的跪在殿前,听着楚瑜的问话,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连忙匍匐着身躯道“王王上,豫才人她她”

见小宫女吞吞吐吐的样子,楚瑜十分不耐烦的怒斥道“说啊,她怎么了啊?”

声音直接吓得小宫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回话的声音也是哆嗦个不停,楚瑜一开始还以为是个结巴“豫才人她上吊自尽了!”

楚瑜惊愕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怒意“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自尽了!”

“王上息怒,奴奴婢看豫才人睡的正熟便回偏院歇息了,刚才王公公过来传唤时,这才现豫才人已经断气了!”

“你说什么,姨母怎么可能会自尽!”

此时床榻上的薛秀华听闻这一消息,瞬间衣衫不整的从床榻上飞奔到殿前,6离转过身低着头。

6离愕然,心想王上怎么跟豫妃的小侄女

回过神,身为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更何况薛秀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攀附皇权那是人之常情。

薛秀华眼眸泛着泪光,向楚瑜撒着娇嗔“王上,姨母怎么可能会自尽,一定是有人用心良苦将姨母置于死地!”

此话摆明的就是剑指6离。

可楚瑜也不是傻子,薛秀华唱的这一出在楚瑜面前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楚瑜心疼美人还是安抚着“哎呀,爱妃先别哭啊!本王一定派人查清楚好吗?”

原本6离是来王宫请求提审豫妃,没曾想变成如此香艳的一幕,不禁摇了摇头,以前楚瑜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会变得如此贪图美色。

“臣先行告退了!”

看着薛秀华撒着娇,楚瑜对6离使了使眼色。

6离也识趣儿的从殿中退了出去。

回到府中,已是清晨。

苏小满已经起身,但因为需要坐小月子,所以一直都是在床榻上卧着,窗户也是紧闭着,因为不能见风。

从抽屉里拿出已经做好的几件小衣裳,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眼角又开始泛起了泪水,6离推开房门见苏小满又开始哭泣,放下手中的长剑,侧身坐在床榻边上。

苏小满依靠着他雄厚的肩膀,哽咽道“夫君,我们的孩儿没了!”

6离想要安慰她,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他心里也无比的伤痛,更多是愧疚和自责,若是自己再注意一点,又岂会有中毒一事。

珍珠端着汤药来到房中,见二人温润在一起,将汤药放在床榻边上的柜头上,自行退了出去。

6离端起汤药吹了吹“来,把药喝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这个孩子就当我们与他无缘吧!”

苏小满眼角含着泪水,一口一口将汤药喝了下去。

为了让她宽心,并没有将薛秀华得宠的事情告知她知道。

半月之后,苏小满终于可以出门了,汪幼荷听闻她落胎一事,经常来府中开解苏小满,在汪幼荷和6离的陪伴下,苏小满的心情也算是好了几分,一连数月这么多事情生,让她有点吃不消。

偶尔还是会翻出那几件小衣裳,郁郁寡欢的看着。

6离见她这副模样,想着若是能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跟楚瑜告了假,带着苏小满和6望舒以及一行家仆护卫下了江南。

若说是散心,看起来有点像举家迁移。

前往江南的路途并不算远,但依然是乘坐船只比较快,走6路沿途可能会遇见山匪强盗之类的,虽然6离武力高强,但还是选择了水路,让苏小满也比较安心。

一行人下江南,同行的还有其他船只,虽不认识,可苏小满还是递了帖子给其他船只,共同行驶也比较安全!

夜晚船只已行驶到江南的中途路段,沿途天上的星空在河水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美妙绝伦,苏小满坐在船头,不禁感叹道“此景只得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6离拿着一件外袍来到船头,温柔的为她披在肩上,苏小满微微抬眸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丝“夫人,外面凉,进去吧!”

苏小满略微摇头,指着天上道“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特别亮?”

6离点了点头。

苏小满接着道“会不会是我们的孩子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在看着我们?听说书先生讲过,每个人都是天上掉落的繁星,死后都会化作一颗星守护着挚爱的人!”

看着她感叹的样子,6离有些心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与她一起坐在甲板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啊”

“救命啊!”



“快银子和女人都叫出来!”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没过多久就传来阵阵的呼喊声。&1t;/



第四百七十四章 花灯会

6离安排了暗卫保护在苏小满身边,又将船舱门紧锁,命令珍珠看护好苏小满,免得打斗的声音惊扰了她。

甲板上一众黑衣人手持刀剑与护卫相敌,一个带头的黑衣人直接剑指6离喉间,奋勇上前刺来,6离一个回旋转身,倒挂金钩式踢腿避过了长剑,反向踢腿直中黑衣人下巴,黑衣人一个踉跄没站住差点掉进水里。

“给我上!”

黑衣人见势一声令下,甲板上直接拼杀起来,半刻间半数黑衣人相继倒地,而护卫却毫无损,6离一个回旋踢将带头的黑衣人直接碾压在脚下,剑指黑衣人喉间。

“还打吗?”

6离冰冷的语言和黯然的眼眸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但也不能独活,顷刻间咬碎了牙尖的剧毒,毒而望。

剩下的黑衣人相继服毒,掉落水中。

来不及询问,黑衣人尽数死亡。

6离收起长剑,渡步至船舱中,暗卫守候在船舱门口,6离神色严谨道“立刻去查是何人所为,先从刚才的水匪查起!”

“是!”

暗卫接到命令从窗口纵身一跃飞奔出去。

6离又回到甲板上,整肃护卫,严令道“今晚之事切莫让夫人知道,现在立刻将尸体处置了,切记一定要弄干净!”

众护卫齐声应道“遵命!”

船头徜徉着浪花,苏小满这一觉仿佛置身在摇篮之中一般,睡的出奇的安稳,也没有听见丝毫吵杂的声音,昨日黑衣人出现6离并未告知苏小满,生怕她担心不能畅快的游玩影响心情。

船只到达江南抵岸时已是酉时,依照沧澜国的规矩酉时一过基本上良家都休憩了,除了秦楼楚馆勾栏瓦舍会夜夜笙歌之外,基本上良家伙计都早早收了铺子,江南却不属于沧澜国的管辖。

但江南此时仍然繁茂依旧,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甚是热闹。

珍珠欢喜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拉着苏小满神情喜悦道“郡主,您看,这里可真漂亮,这个时辰了江南还是一片繁华景象!”

苏小满轻咳两声道“珍珠,出门了就叫我夫人吧,还是切莫暴露了身份的好!”

“是!”

珍珠瘪了瘪嘴回答,其实心里不明白,为何要掩藏身份,表明身份不是会有更好的待遇。

6离看着苏小满满眼欢喜想是她心情已经好了些许了,一行人包下了江南有名的君悦客栈,为了防止贼人再次下毒,6离还特地带上了自家的厨子。

“哎哟,哈哈哈,6老爷您可来了!”

君悦客栈的老板满眼嬉皮的迎接着苏小满和6离,弯腰恭敬的迎接着这有钱的金主,连家里的夫人都叫出来一块儿招待了。

客栈老板娘见苏小满锦衣华服连忙上前迎接道“夫人长途奔波可是辛苦了!”

苏小满客气回应“还好还好!”

小二欲上前帮忙拿行李到厢房,哪知护卫举着刀剑将他阻挡在外,小二不得不无奈的跑回掌柜身边,眼神委屈的看着掌柜的。

6离一声令下“无妨,让他帮忙拿吧!近日你们也辛苦了,此行也当奖励你们的辛苦,今夜备好好酒好菜慰劳兄弟们!”

一众护卫纷纷叫道“好!好!多谢老爷!”

厨子和厨娘们完全占用了客栈的厨房,利落的动起手准备晚膳,安置好住房之后,苏小满还专门去了一趟厨房,见厨娘们正在用银针试探食物,只见老板娘无奈又怪异的看着他们的举动。

“哎哟,我这小客栈哪会有什么毒物啊,夫人大可放心食用!”

老板娘连忙上前恭敬的对苏小满抱怨着,苏小满微笑回之“老板娘,我们行走在外见多了,烦请老板娘莫要见怪才是!”

见苏小满如此客套,老板娘便不再多嘴了。

“少爷您别跑了!”

6望舒此时欢喜的在客栈内蹦蹦跳跳的,手里拿着花鼓一个劲儿的摇晃着,一下撞上到从厨房出来的苏小满身上,伺候6望舒的潘嫲嫲一直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他。

苏小满蹲下身子微笑道“望舒,你又不乖了?看你把潘嫲嫲累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6望舒抬头看着苏小满,奶声奶气道“阿娘,那是潘嫲嫲老了,你给我换个新的年轻的丫鬟就行啦!”

6离上前一记糖炒栗子敲在6望舒粉嫩的小脑袋上,表情严肃道“那是不是要让阿爹换个儿子啊?”

此话气的6望舒直跺脚,连忙抱着苏小满撒娇道“阿娘,你看阿爹又欺负我了,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小小人儿说话却像大人一套一套的,惹的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厨娘张嫲嫲安排好了饭席,奴仆和婢女们都恭敬的伺候在一旁,苏小满和6离坐在主席,6望舒坐在苏小满侧面。

苏小满亲切的笑了笑“大家都坐吧,在外面就不用遵从家里的那些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吃!”

众人开心的入了席,一顿晚饭吃完,江南街市上的繁华依旧,这里的人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生活在这里,无论是文化风情,还是人文逸事都十分让人轻松。

舟车劳顿让6望舒在饭桌上就开始有了睡意,硬是迷蒙着双眼把眼前的那碗饭给吃完,小脑袋一晃一晃的,甚是可爱。

“潘嫲嫲,你先带望舒去睡觉吧!”

潘嫲嫲上前屈了屈身子,将6望舒报上了厢房。

珍珠脸上洋溢着惊喜一般俯身在苏小满耳边道“夫人,我听这客栈的老板娘说,现在这里好像在弄什么花灯节,您要不要去逛逛?”

苏小满抬眼看着她笑了笑“莫不是我要去逛,而是你想去吧!”

一语探出了珍珠心中的想法,霎时让她脸上红润起来“夫人,您跟老爷多久没有出来了,这不是给您和老爷制造机会吗!”

苏小满侧眼看了看正在和护卫们喝酒的6离,转头对珍珠道“你啊!脑袋里尽想些有的没的,我看他今晚恐怕是要喝醉了,难得让他这么放松,就不让他陪



第四百七十五章 应邀黄府做客

她礼貌的笑了笑“公子客气了!”

6离一脸戒备的看着黄玥阳,表情严肃的样子惹笑了苏小满,低声道“夫人,你怎与人随意搭话!”

苏小满转头看着他的表情,心想这莫不是吃醋了,怎么语气间一股子酸味,不禁笑了笑“夫君,这位公子与我讲话,我若不回答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黄玥阳双手相合,对6离拱手道“我乃黄府黄玥阳,失敬失敬!”

6离一脸嫌弃,但又不能失了礼节,也对着他拱手道“6离!”

黄玥阳为人热情,兼品行敦厚,见6离和苏小满的穿着打扮就猜出来他们不是江南人。

“6兄可是与夫人一同来江南游玩!”

6离侧脸不回话,苏小满连忙上前迎答道“黄公子好眼光,我们一家人下江南游玩,今日刚到达就遇见如此隆重的花灯节,实数美妙绝伦!”

黄玥阳客气道“夫人谬赞了,今年的花灯节本是我黄府一手操办,可王爷来了兴致说要与我家一争高下,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场面!”

说着又接着道“这样吧,我看你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明日来我黄府做客如何,我让人带你们去游玩,这江南什么都好,若不找个相熟的人带路,恐怕那些小贩要讹你们钱财。”

6离瞥了他一眼当即拒绝道“公子美意我们心领了,还是不劳烦公子了!”

说着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灯会,沿途苏小满也买了不少东西,胭脂水粉珠钗玉饰等等,收货良多,6离见她买的开心,也由着她了。

晚上逛的苏小满小腿有点疼了才回到客栈休息。

“今日你着实不该那样的对待那位黄公子,显得你有些小气了!”

苏小满帮6离宽着衣带,一边说着话。

6离傲气反问道“我堂堂一个国公,应该如何对待他?”

“你啊,有时候跟望舒都有得一比,他是个孩子,你比他更加幼稚!”

说着捂嘴笑了两声。

6离温柔的握着她那双娇嫩的巧手,眼神充满爱意的看着她道“我怎能允许我的夫人与其他陌生男子搭话,说出去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话更是让苏小满笑出了声“你怎么还吃起这种酸醋了,难道我就不能与别的男子讲话了?那我那些生意该如何办?请人做我的传话筒吗?”

6离不以为然“我愿意成为夫人的传话筒!”

说着双手环绕着苏小满,从背后拥抱着她,在她耳后亲吻了一下。

入夜相拥而憩。

翌日

咚咚咚

天微微亮,珍珠端敬的提着洗脸水来到房前,轻叩了两次门环“夫人,您起了吗?奴婢还给夫人洗漱了!”



6离开的门,微眯着双眼看着珍珠道“让她多睡会儿,你把洗脸水放这儿吧,你去看看厨娘把早饭弄好了没,昨日她玩的有些累了,莫让她再操劳这些琐事!”

“是!”

珍珠顿了顿身子,放下水盆走了出去。

6离回到床榻上看着正朦胧苏醒的苏小满,温柔的在额间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了一下。

“你今日尽起的这么早,是不是珍珠吵着你了!”

苏小满微抬眼眸看着6离问着,6离顺了顺她额间的碎摇头道“夫人昨日奔波劳累实属辛苦,为夫让珍珠去操办早膳了,你这段司机就莫要再操心这些琐事了!”

咚咚咚

“这珍珠,不是让她去厨房吩咐早膳事宜,怎么又来敲门!”

6离嘴上嚷嚷着,起身渡步到门前打开门,护卫赵哲笔挺的站在门口。

“怎么是你!”

6离疑问的看着他,赵哲拱手道“老爷,这是黄府的少东家派人来递来的拜帖,说是要请您和夫人到黄府做客!”

说着将手中的金帖递给了6离,他一手将帖子扔在了桌面上道“知道了,你去告诉来送帖的人,就说夫人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苏小满穿好衣衫走到厅前,拦着正要转身出去的赵哲“且慢!”

又转头对6离道“夫君,你若不去,岂不是落了黄公子的脸面,更何况我也没身体不适,你这借口找的有点儿牵强了!”

6离反问道“那夫人觉着这趟也去得?”

苏小满自然觉得要去应酬是件麻烦是,但以生意人的态度来说认识多几个像黄府这样的人家也是有好处的,唯一不知道的是为何黄玥阳要邀请一个不熟知的人做客,难道此行已被人知道身份。

“去肯定去的,即便无其他,那多结交一个相识的生意人也不错,看黄府的做派想必也是各类生意都有触及,若是此趟能谈得一笔好生意,也不枉此行了!”

苏小满的话瞬间提醒了6离,这才反应过来了解到她的意思。回想起来还是觉着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挥了挥手示意赵哲“那你去跟黄府的人说,我和夫人稍后就去!”

“是!”

赵哲颔出了厢房。

苏小满捏了捏6离的襟衫,为他穿好衣衫,扣好腰封挂好腰间的玉饰,梳好了髻,这才让珍珠前来为自己洗漱。

卯时三刻6离和苏小满乘坐着马车,一路上欣赏着江南的风景来到黄府。

只见门口两座石狮子看守在左右,门口伫立的仆人也都是身穿锦衣玉带的模样,大门由梨花木雕刻的门面甚是气派。

黄府的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仆人放好矮凳,珍珠将苏小满扶下了马车,黄府管家满面笑容上前迎接“哎哟,欢迎6老爷前来做客,这边请!”

6离点了点头,管家将一行人带进了黄府。

进门就能看见椭圆形的花坛建在庭院的西侧,四周贴着红色的瓷砖,花坛里植有桂花,枇杷树等树木,树木下有兰草和茶花,坛外南北各有植物。

穿过庭院便是蜿蜒的长廊直通正堂,不禁让苏小满感叹“莫说皇宫,即便



第四百七十六章 锦绣大赛

说着抿了一口酒又接着道“想当年和他娘成亲那会儿,亲朋戚友都纷纷给她敬酒,我也像你一般为她一一挡下!”

说起黄夫人,黄老爷就老泪纵横着,眼角泛滥着泪光,黄玥阳伸手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黄夫人有您这样的夫君也足矣了,黄老爷现在儿女双全挺幸福的!”

苏小满说着想起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心底默默的心痛起来,6离看出了她表情里的伤感,连忙开口缓解当前的气氛道“不知黄老爷可否有涉及成衣生意,我夫人她的成衣坊目前有大量生产各式款式!”

苏小满诧异的看着6离,今日他怎么帮着说起生意的事情了,看着他的表面不免觉得好奇,又转头看着黄老爷道“是啊!我的成衣坊目前规模还算宏大,若是黄老爷也有涉及咱们还可以合作一下!不知黄老爷您有没有涉及?”

黄老爷笑了笑“有是有,不过我们都是江南本地制造,很少从外面购置成衣,我们这里各式织锦都有,如果郡主有兴趣,老夫可让阿阳带你们去看看!”

“那当然是好的,若是能就地取材从而制造出江南风味的成衣也是不错的!”

6离又开口说道,今日6离的举动着实让苏小满诧异,往日从不过问成衣坊的事情,苏小满不解的看着他,一脸疑问的样子甚是可爱,6离不禁对她笑了笑。

“说到织锦绣样这些,后日王爷举办了一个锦绣大赛,说是要选出优秀的绣娘为当今圣上制作一副百鸟朝凤图!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兴趣试试?”

黄玥阳突然想起这比赛,又听着自己的父亲说着苏小满的绣功何其厉害,灵机一动想着不如让苏小满以黄府的名义去参赛,故意试探着,若真是绣工了得,赢了大赛说不定还能替黄家打响一个新的旗号。

说起绣品,苏小满一直以来都是以培养新的能手为主要,自己的绣品反倒很少了,听黄玥阳这样一说反倒来了兴趣。

“是吗?不知王爷府上是否允许外籍女子参赛,毕竟我现在是沧澜国的郡主,若是贸然前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是来者不善了!”

苏小满自然是愿意去参加的,难得出来一趟有了空闲,长时间没有绣品心里也有些痒痒,听着黄玥阳说的百鸟朝凤图倒也想试试。

黄玥阳一听苏小满有想参加的意思,立刻道“这从未听说过有别国来参加,不过您若是担心,大可以我黄府的名义去参加,这样也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他这样一说,苏小满更是跃跃欲试,但6离却不这样认为,毕竟此次出行纯属是为了让苏小满散心来了,若要绣品那还不如呆在沧澜国的好,但看着苏小满脸上开心的模样又不忍心回绝,故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黄公子都这样说了,那还劳烦黄公子替我报个名次,两日之后我便参选!”

硬是将此应承了下来,自从中毒导致孩子死亡之后从未见她如此开怀大笑,6离觉还是不虚此行的。

从黄府用完晚膳之后,6离带着她一路游玩着,珍珠跟在身后一言不,苏小满倒是好奇问道“珍珠,你今日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夫人,您之前在饭桌上答应那个黄公子参加那个锦绣大赛,奴婢怕是觉得黄公子别有所图吧!”

珍珠歪着脑袋说着,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小满不解“哦?那你说说他想图什么?”

珍珠解释道“夫人您看,他说以他黄府的名义参加此次锦绣大赛,若是您赢了这场比赛,那彩头不都归黄府所有了,再说了又没说别国的绣娘不可以参加,这不是摆明了赢了是他的,输了是您的!”

苏小满不以为然道“若那黄公子真的只是为了黄府请我去参加比赛,那我也无所谓啊,反正我们出来玩嘛,图个开心就好!”

“夫”

珍珠欲想再次开口辩驳,6离一个眼神让珍珠将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立刻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要苏小满乐意的事情,那便随她开心就好,旁人无需多言。

这两日苏小满和6望舒可谓是玩的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繁琐的凡心事,6离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之前来江南路途中遇到黑衣人的事情。

6离站着客栈的后院,暗卫恭敬站在他面前说着“将军,之前那一批水匪乃是别人雇佣来的,据其中一个说是接收到别人的密函,但密函不知是何人所谓!”

“此时一定和下毒的始作俑者逃不了干系,继续查,不要惊动夫人!”

6离皱着眉头,看中透露出来的威严,让身边的人感觉阵阵寒凉,心中仇恨让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杀气。

暗卫拱手道“是,下属这就去!”

6离颔,暗卫轻轻一跃消失在眼前,当即6离又变成很和善的面容走回客栈,见苏小满趣意盎然的准备着要参加锦绣大赛用的东西,上前道“为夫看着夫人此去参加锦绣大赛可不是别人想的有趣儿那么简单吧!”

苏小满转身坐在凳子上,抬眸看着他道“还是你毕竟了解我,这次去一是为了了解江南的绣艺,二是为了掘有才有能之人,这江南的织锦可谓是天下一绝了,若是能找到几个随我们回沧澜,那我们的成衣店说不定又会多很多倾慕的顾客了!”

“那夫人今晚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为夫与你一同前往,顺便也看看这江南的绣工!”

6离双手将苏小满横抱起来,缓缓的走到床榻边上,将她放下,为她脱去鞋袜,两人相拥而睡,中途6离还醒来好几次为她掖好被子,像照顾孩子一般精心的照顾着苏小满。

翌日

咚咚咚

“夫人,黄府的黄公子已经安排马车来接您了!”

珍珠端着洗脸水站在门口轻声的唤着。

苏小满起来打了个哈欠,眼神朦胧



第四百七十七 丝绸之路 (一)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走进去一间白大理石的巨大宴客厅,红色的纱幔,亮的嵌花地板,绿色圆柱中间放着很多绣架,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珍珠稍稍靠近苏小满的身边细语道“夫人,这王府都堪比王宫了!如此富丽堂皇,这王爷是多有钱啊!”

苏小满撇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讲话,进到宴客厅只见数名绣娘已经来到多时,更有富家子女绣工良好的也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令苏小满好奇的是,但凡参与比赛的都没有初赛或者绣样作为基础,也不知他们的比赛规则是如何的。

半刻时辰,王府大门正是关闭,从内堂缓缓走出来的并不是那位别人口中人人称赞的王爷,而是他的王妃苏哈纳兰。

大部分人表情像是有些失望,苏哈纳兰坐在堂上,嘴角手中襟帕捂嘴笑了笑“怎么?难道本王妃不是王爷让你们失望了?”

众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各自站在自己的绣架旁,苏哈纳兰再次开口道“今日王爷宫中有要务在身,姑且让本王妃来代替他主持第一场,后面能者当然可以见到王爷!”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接着道“如意,宣布题目吧!”

如意恭敬的站在堂前,手中拿着文书宣告道“今有王府锦绣大赛规则如下第一场笔墨考试,第二场织锦造办,第三场绣样搭配,凡通过一关者皆可获得五两银子,前三名者均可参与百鸟朝凤图制作,最终恩赐由皇上定夺,若是有人作弊假手于人的,如若现一律斩断十根手指乱棍打出去。”

说完如意收了收文书,恭敬的退到了苏哈纳兰的身后。

“好了,现在准备第一关吧,大家就坐吧!”

众人纷纷坐下,官奴将试卷统一放到每个绣娘的手上,前来参加的多位官家绣女,即便是平民绣女也是渡过几年书塾的,但仍然有几个绣娘看了试卷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苏小满翻开试卷一看,果然和心中所想一样,考的都是布匹织锦的出处,以及绣线的由来等等,还涉及了织架的来原和构造,最后一题更是要绣娘们写出对于丝绸之路的看法,苏小满笑了笑,这哪是绣娘的考试,考题的难度堪比金科挂榜了。

但对苏小满这个生意人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写完自己的考卷,放下毛笔的那一刻苏小满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周围焦头烂额的绣娘们,不禁觉得女人若是不学识多一点事物真的是不好意思出自家的门。

苏小满微微抬手示意,开口道“王妃娘娘,民女完成了!”

苏哈纳兰诧异的看着她,这么快完卷莫不是不知道怎么写固然放弃了,见苏哈纳兰点头示意了一番。

宫奴明了的走到苏小满面前来收卷,又看了看苏小满的穿着打扮,身上的成衣却是在江南从未见过的样式。

宫奴将试卷递到了苏哈纳兰的手上,她微抬眼眸的略看了一眼,一手的簪花小楷写的是相当俊秀,整洁的试卷上让人看起来都沁人心脾的感觉。

其实苏哈纳兰说魏渊去了皇宫忙于要务是佳话,魏渊一直坐在内堂里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对苏小满第一个交试卷尤为感兴趣,毕竟出这试卷的可是宫里的资深绣娘出的题目了,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可完成,可苏小满却只用了两刻时辰就完成了。

苏哈纳兰将试卷看了一眼又递给了如意,眼神示意了一下,如意转身将试卷拿进了内堂,魏渊看着苏小满的试卷,对最后一题的丝绸之路甚是感兴趣。

待一干人等统统交完考卷,婢女们相继奉上了瓜果茶食到各绣娘面前,苏哈纳兰开口道“你们且先稍等一下吧,一会儿考官就会布你们的结果!”

说完起身走进了内堂。

过了半晌,眼见中午时刻即将来临,婢女如意手捧着考试结果走到宴客厅,众人本来是纷纷讨论着,见如意人一出来立刻场上鸦雀无声。

如意清了清嗓子翻开文书道“入围的有赵府绣娘赵?,黄府绣娘苏小满,秦府绣娘秦林霜,周府绣娘吴悦,以及各绣坊绣娘何紫,刘丽雅,杜春月,冯小桃,还有一个男绣张华。”

听闻男绣,众人纷纷抬头寻找着,却始终没有看见男人,而张华此时却捂嘴笑了笑,心想我这身打扮你们能看出来才怪呢。

这念头一穿而过,转头就看着苏小满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瞬间张华脸上诧异了,众人听闻有男绣却未见其人但也不敢多问。

咳咳

“瞎看什么,都听好了,没念到名字的即便你的绣功再厉害,连最基础的都不了解或者须知,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绣娘,所以没入围的可以请回了!”

如意端着身子说着,只见那些没入围的绣娘纷纷摇着头从宴客厅走了出去,有些还拿着襟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苏小满不解,区区一个锦绣大赛而已,何至于弄到要哭泣这么严重,又不是真的考取功名利就。

“请以上九位入围的绣娘虽奴婢前往偏厅用膳,下一场比试安排在用过午膳之后!”

说着半蹲了身子,起身带了苏小满等一行人去了偏厅,而珍珠早在送了苏小满进去之后就被安置在另一个厅中稍作等候了。

走在蜿蜒的游廊上,其他绣娘都像是有伙伴一样有说有笑的,只有苏小满和张华是两人独自走着。

来到偏厅,厨娘们早就准备好了膳食,只见魏渊坐在主席上,苏哈纳兰坐在他侧面,还有几个宫中的老绣娘几人坐在主桌。

九个人坐在副桌上,等着魏渊话,自古以来主人说能吃方可动筷子,更何况还是堂堂的王爷府,其中也有几个是倾慕魏渊的人,纷纷投向爱慕的眼神,却别王妃身边的如意一一挡去。

魏渊着实好奇今日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丝绸之路(二)

一个时辰之后,乐官敲击了一下瓮声,如意上前道“众绣娘请停手!”

九个人纷纷停下手来,起身各自站在织架旁边静等着宫中的老绣娘们验收成品,一一看完之后,有些点头表示肯定,有些摇头表示否定,其中一个老绣娘上前俯身在如意耳边说了几句。

如意点了点头走到魏渊身边告知了他结果,但并没有很快宣布,如意开口道“请秦绣娘上前答话!”

秦林霜迈着小步子走到魏渊面前半蹲着身子“叩见王爷!”

说话的过程中,眼神里透露着倾慕之情,苏小满想都不用想,一看就是为了见眼前这位长相貌美的王爷一面,而刻苦学习了绣艺。

“嗯!本王问你,你利用丝线织了一副牡丹图,这跟绣这个字有什么关系?”

“回王爷,牡丹乃是国花,然而锦绣更是国粹,民女将这两样相互结合,以表达国粹当以国之牡丹献于国之倾城的王爷!”

魏渊点了点头,如意挥了挥手了是秦林霜下去,又接着喊道“请绣娘杜春月上前答话!”

杜春月乃是一介农妇,绣功是家传的技法,但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是帮官家做一些散活儿,听说锦绣大赛头筹有赏银这才前来参选,她缓缓上前蹲了蹲身子道“民女叩见王爷!”

“你前面的答题虽书法不好,但答的相当不错,我看你织的锦缎是一副山水图,这跟绣字又有何关系?”魏渊看了她一眼,一个粗制滥造的穿着打扮,居然能织出如此大气的山水图,对她也甚是好奇。

“回王爷的话,民女乃一介农妇,日日与嵩山峻岭打交道,那百花争艳民女没见过,所以这才织了一副山水图,以表示民女所见!”

众人不禁笑了笑,低语言论道“农妇就是农妇,呵,没见识就算了,说话还这般无知!”

“何人讲话!”

魏渊严肃呵斥了一声,吓的低语言论的人瞬间失了声。

“王爷问话呢,谁人讲话上前!”

如意巡视了眼前,只见周府绣娘吴悦得意洋洋的轻挪着身躯上前道“民女吴悦叩见王爷!”

官奴将吴悦的锦缎送到了魏渊面前,只见他皱眉轻撇了一眼道“你这绣的是什么?鸡不像鸡凤凰不像凤凰,还好意思嘲弄他人,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将此女子拖出去罚二十杖打出去!”

一声令下,吓的吴悦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王爷,民女知道错了,民女知道错了!”

两名官奴当即将吴悦提了出去,就在宴客厅门口架起来棍棒,硬生生的当中众人的面将吴悦打了二十棍,当场昏死过去。

众人纷纷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魏渊的心情对杜春月道“你的锦缎挺不错,本王甚是喜欢,你先下去吧!”

杜春月半蹲了身子,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意上前又喊道“请黄府绣娘苏小满上前答话!”

没等苏小满上前,魏渊就来了兴致,想知道这样一个奇女子是如何想出那样的丝绸之路,苏小满款款上前,蹲了蹲身子“民女叩见王爷,王爷万福,王妃金安!”

苏哈纳兰笑了笑,心想这女子还挺懂礼仪,长相也实属乖巧。

魏渊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苏小满,一身华服却不是江南风格,好奇问道“你这衣裳挺别致,本王问你,你所答的丝绸之路为何与他人见解均为不同?”

苏小满微笑着答话道“回王爷,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丝绸之路就是一条商人来往通商的要道,其商队络绎不绝,非常繁忙,但事实不是如此,丝绸之路不是大家想象中的一通到底的道路,真正对他国造成巨大影响的货物其实不全是丝绸,反而是平常人家更为需要的物资。”

“哦?比如呢?”听她这样一说,魏渊更是来了兴趣,堂堂一介女流居然将丝绸之路了解的如此通透,表述的如此明白,即便连当朝高官也不一定会有此见解。

苏小满再道“比如说宣纸,这个跨时代的明直接改变了文明的传承方式,丝绸之路其实并不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道路,在不断的通商过程中,因为环境和朝政等因素变化,道路其实也会有细微的调整,这些基本都是商人们慢慢摸索出来的。”

“妙哉,妙哉啊!”听完苏小满说,魏渊当即拍手叫好!接着又道“将她的锦缎拿上来!”

官奴取来了苏小满的锦缎,乍眼一看再次感叹道“咦,你这织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苏小满答道“回王爷,这两个字乃是用的隶书,织的字为百姓,天下苍生乃以百姓作为基础,即便是锦绣也是需要人为之,故此百姓乃国之根本,民女织的百姓二字亦是表示国运昌盛,当以民为基础。”

魏渊眼神仔细的打量着苏小满,当即笑道“哈哈哈,好啊,区区一女子都知道百姓乃国之根本,不错不错!”

瞬间苏小满的身影印刻在魏渊的脑海里,如此有才情的女子不为朝政所用,当之可惜了,奈何女子不得入朝为官,魏渊轻微的摇了摇头。

“谢过王爷谬赞,小女子一介女流不足挂齿!”

说完半蹲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

“咳咳,王爷您若是再问恐怕下一场比赛要耽误了!时辰要紧!”

魏渊刚还想问话,王妃轻咳一声阻拦了他!

“王妃所言极是,那好!如意,宣布结果吧!”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如意宣布,如意伫立在堂前,翻开文书喊道“黄府绣娘苏小满,秦府绣娘秦林霜,绣坊绣娘何紫,杜春月,男绣张华,以上五位入围,其他人可领了银子退场。”

“等等!”

魏渊抬手当即喊道,又接着问“不是说有个男绣吗?怎么没见人呐!”

说完只见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扭捏着身躯款款上前蹲了蹲身子道“叩见王爷!”

&1t;



第四百七十九章 河晏海清,天下归附

比赛如时进行着,其他四位也纷纷绘制了自己想到的绣图进行着,这一次比赛可谓是公平公正丝毫没有掺杂一丝杂质在其中。

苏小满深知自己只是来试试,但也没曾想到自己会进入最终的决赛当中,一针一线的绣着,此时天色已经入夜,但王府外的夜色依旧灯火通明。



乐官敲击了瓮声,如意上前道“比赛时辰已到,请各绣娘停止手上的动作!”

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针线,而苏小满此时早已完成了自己想绣品静静的等候着,魏渊果然对她没有失望,亲眼看着苏小满第一个完成了绣品,也没有出言惊扰了其他的绣娘。

官奴依次将绣品收到了魏渊的眼前,由宫里的老绣娘和魏渊共同参议,厅上耳目交接着,嘴上讨论着,只见几人频频点头,也偶有摇头否决的。

魏渊拿起苏小满的绣品细细的欣赏着,一众老绣娘也是眼神诧异的看着,纷纷皱眉,更多的是惊叹不已。

商讨了一会儿时辰,魏渊心里有了结果,不过还是想听听眼前这几位绣这百鸟朝凤的含义是什么,更多是想知道苏小满心里的想法,为何会做这样一幅绣品。

如意俯身在魏渊身边听着他细声的呢喃了几句,起身上前神色严肃喊道“请男绣张华上前答话!”

张华婀娜着女子般的身子款款上前,听着魏渊讲道“你这个绣的是雄鹰啊,绣品生动有灵力,不知你对你这幅绣品有何样见解吗?”

张华像女子一般蹲了蹲身子道“回王爷的话,众所周知雄鹰乃是象征着男人的桀骜不驯和放荡不羁,小民绣这雄鹰真真映衬了男人不可摇动的地位和权力!”

魏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吧!”

“是!”

张华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让他满意,只是自己觉得虽然自己喜欢的是女子装扮,但自古以来男人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且雄鹰能的姿态恰巧能展示百鸟朝凤图的刚毅之处。

如意看着魏渊的眼神点了点头,又开口喊道“请绣娘何紫上前答话!”

何紫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一心想做好自己的绣品,从不爱多言一句,她的穿着朴素但不失气质,长相属于耐看型,她渡步上前,蹲了蹲身子道“民女叩见王爷!”

“嗯,你绣的是一副仙鹤,有种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不知道你对百鸟朝凤图有何见解?”

魏渊看着她的绣品着实如她人一般有一股仙气萦绕一般,让人如痴如醉的感觉。

何紫缓缓开口道“回王爷,民女是绣心中所想,并无其他想法!”

似乎何紫说的并没有让魏渊心满意足,他要的不是隐瞒或者是缄口不言,而是真正对百鸟朝凤的见解,所以挥了挥手示意何紫下去了,转眼看着苏小满,未经如意传言已经自己开口唤道“苏姑娘,你上来解释一下,你这幅图为何不是以百鸟为主的!他们都绣的飞禽,而你却是以山水为主,这是为何?”

苏小满款款渡步上前“回王爷,百鸟朝凤图乃是比喻如今百姓在明君的通知下的和谐社会图卷,画中飞禽将近三百,若真是要绣下去恐怕也需要三年时间,故此民女选取了其中的凤凰为主,凤凰寓意着当今圣上,山水则表示百姓,其主题泛喻君主圣明,河晏海清,天下归附!”

啪啪

“哈哈!好,说的好啊!”

魏渊高兴的拍着手掌,身边的一位老绣娘开口道“姑娘在这么短的时辰内运用了十几种绣法,针线细密,色彩明快而严厉,结构严谨,形象传神,充分挥了绣功的独特风格,连老身都相当佩服啊!”

“老人家过奖了,算下来我们这些后辈哪儿能跟您们的绣功想必,在您们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的一席话将在坐的老绣娘哄的实在欢喜,其中一个老绣娘开口道“我看姑娘这一身衣裳别具一番风格,不知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此乃出自民女之手的一件随意织造的衣裳罢了!不值得一提!”

众人纷纷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绣功了得为人还十分谦逊,没有一丝骄纵。

“好,如意,宣布结果吧!”

“是!”

魏渊一声吩咐,如意喊道“五位均已入围,第三名绣娘何紫,第二名绣娘杜春月,第一名张华!”

众人诧异,明明对苏小满声声赞扬,但名次上为何没有她?以她的绣功来说若是居第二,那无人敢居第一,这又是上演的哪出,四人纷纷惊讶的看着苏小满。

而此时她的脸上却丝毫涟漪都不曾激起。

而秦府的秦林霜则一脸难看的表情,十分诧异为何自己没有入围,这点自己都没搞清楚,连忙上前问道“王爷,民女有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不知民女的绣品是否有不足之处,还请王爷及各位老人家指点一二!”

秦林霜乃是当朝五品礼部侍郎的庶女,因从小因为嫡庶之分让她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故此觉得与其依靠家族,还不如自己另谋出路,这才来到王府参加锦绣大赛。

魏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如意将其他四人的绣品拿到她面前和她自己的绣品相对比。

秦林霜抬眸看了看,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真比不上人家的才情和功底,尴尬的笑了笑“是民女少识了,望王爷见谅!”

魏渊摆了摆手道“无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你一个小小庶女长居深闺门阀内,自然也就知道的少了,你的绣品其实也不错,若是自己开一个绣坊也未曾不可!”

秦林霜诧异的看着他,为何他会知道自己的家世如何,又将自己的处境了解的如此清晰,低着头捏了捏手中的襟帕,红着脸退了下去。

咳咳

如意轻咳了两声,分散了众人的惊



第四百八十章 被老虎吃掉

满眼爱意的呵斥着6望舒,双手连忙将他放在了地上接着道“你该去睡觉了,现在不睡待会老虎该来找吃的了,专吃你这种小孩!”

吓的6望舒赶忙奔进了潘嫲嫲的怀里,奶声奶气哽咽道“潘嫲嫲,我们去睡觉吧,我不想被老虎吃掉!”

惹的潘嫲嫲一阵笑意“走吧,我的小少爷,咱们这就睡觉去!”

“夫人,你累了一天了!”

6离上前将苏小满拉到椅子上坐着,站在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又道“怎么样?我看黄公子一脸笑意,想必是赢了个好彩头!”

苏小满伸出手将他拉到面前,抬着头双眼似明月一般看着他“夺是夺了个好彩头,不过我们全家是出来游玩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怎么会呢?只要夫人高兴,为夫做什么都愿意!”

6离对她笑了笑,苏小满环抱着他的腰部,头靠在他的腰间“谢谢你夫君!”

6离蹲下身躯抚摸着她的青丝“傻瓜,我们老夫老妻了谈什么谢不谢的!你先上房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儿!”

苏小满颚,起身走了去。

客栈外皎洁的月光映衬着6离挺拔的身躯,暗卫正襟的伫立在他面前,上前拱手道“启禀将军,那黑衣人的来路有消息了!”

6离摸了摸自己的剑柄眼神严肃道“说!”

暗卫附耳说了几句,6离眉头紧锁的样子惊讶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暗卫点了点头,6离又道“好!你继续查探,一但有新的动静立刻回来禀报,一定要抓到把柄!”

“是!”

与暗卫交谈完,6离神色凝重的回到厢房,苏小满此时已经因为参赛的疲劳熟睡了,6离上前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对着她轻语道“夫人,我一定会让那个下毒的人付出代价,你就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翌日

苏小满起了个大早,王府的人一早就派了人来接她,梳洗好之后还未跟6离用早膳,便急急忙忙的去了王府。

见苏小满从府外走进来,魏渊连忙上前迎接,连苏哈纳兰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女人在她面前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一般,取了怕伤着自己,不取又难受,但面子还是要做足,跟着魏渊一同上前。

“苏姑娘来了,哈哈哈,来来,请上座!”

魏渊的殷勤样子让苏小满有些尴尬,轻轻挪开一小步站在苏哈纳兰的身边道“王妃万福,王爷万福!”

苏哈纳兰见她还算识趣儿也不愿多计较,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苏姑娘就不要如此客气了,往后这段时日咱们还有的时间相处呢!”

说着违心的笑了笑,苏小满以为眼前这位王妃是个真知灼见的人,可看她眼神也就了解到王府也是个是非之地,只想赶紧将百鸟朝凤图完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姑娘还未用早膳吧?”

王妃看了她一眼,上前问道。

为了打消王妃的敌意,苏小满决定告诉他们“请王妃以后还是叫我6夫人吧!”

6夫人?魏渊皱眉看着她,没来得及上前询问,王妃倒是先开了口“哦?原来你已经成婚了啊?”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民女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

此时魏渊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成亲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脸色沉了沉又转脸笑了笑“好了,咱们先用早膳吧,其他绣娘已经到偏厅了,别让她们等久了!皇上的寿辰就在十日之后,要抓紧时间!”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与魏渊等人一同去了偏厅。

此时的6离刚刚醒来,珍珠没有随同苏小满一起去王府,走之前交代过了让珍珠留下来伺候6离。

“老爷,您醒了!珍珠服侍您起身!”

6离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洗了把脸抬头问道“夫人去王府了吗?”

“是的,一早王府的人就来接夫人了,因为怕王府起疑咱们的身份,所以也就没让护卫跟着,吩咐奴婢留下来伺候您起身!”

珍珠顿了顿说着,6离放下手中的帕子又道“你去将赵哲找来,就是我有要事要商量!”

“是!奴婢这就去!”

珍珠端着洗脸水从厢房走了出去。

半刻时辰赵哲一身黑衣打扮站在门口恭敬的敲了敲房门上的门环。

“进来!”

过了许久赵哲才从房间里出来,珍珠好奇的看着他从房间走出来,也不敢上前多问,走进厢房询问道“老爷,现在用早膳吗?”

6离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侧眼对着她道“望舒起床了吗?”

“起了,潘嫲嫲现在正在给少爷喂饭呢!”

“好,我有事出去一趟,倘若今夜我还未归,你就给夫人说一声,让她莫要担心!”

说完6离一身戎装的走了出去,手中拿着佩剑,珍珠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什么事还要穿军装出门,现在是在异国难道就不怕被人抓起来告他个敌国奸细吗?

尽管脑海里有许多疑问,但哪是她一个下人能过多询问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做起了事情。

王府内用完早膳的一众人被安置在偏殿内,殿内装饰简约,丝毫不像宴客厅那边豪华奢靡,但偏殿的风格也不算是低调,用的都是名书法家的作品作为装饰。

苏小满先画好饿了百鸟朝凤图的图纸,画图的时候还在想,若是魏家宣在就好了,她画的图可比自己画的要有意境多了。

看着自己的画的图不禁摇了摇头,虽然是属比较上乘的,但是依旧没有达到苏小满心中的要求。

她将百鸟朝凤图的大概简约的分配了一下,但由于时间紧迫,且百鸟朝凤图架构太大,仅靠昨日的几个人是完全做不到的。

苏小满缓缓渡步上前“王爷,民女可否讨要几个人?由于时间紧迫仅靠我们几个很难完成!”

魏渊挥了挥手示意“你说!要什么人,本王都给你找来!”&1t;



第四百八十一章 始作俑者尽是她

一日都没有见到苏小满的6望舒,又一次的扑向她,稚气的开口道“阿娘,你今日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回来,阿爹也不见了,儿子以为你们两个都不要我了呢?”

苏小满不解的看着他道“爹爹不在吗?”

6望舒稚嫩的小脸在苏小满的脸上蹭了蹭“是啊!爹爹不知道去哪里了!”

潘嫲嫲连忙上前抱起6望舒“夫人,您回来啦!”

苏小满点了点头,起身转头问着珍珠“老爷今日去哪里了?”

“回夫人的话,老爷今早起来就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办,估计今晚不回来了,让您莫要担心!”

“好,知道了,望舒吃过晚饭了没,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让他休息!”

苏小满凝神眉头紧锁的看着珍珠道“老爷有没有说什么事?”

珍珠蹲了蹲身子“回夫人,老爷没具体说,只说让您莫要担心,他办完事就回来!”

“好!行了,上房休息吧!”

苏小满并不知道6离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说的有事要办就一定是急事,且莫说很快回来,哪怕是让她等上一年半载她也乐意。

一连几日,6离都还没回来,百鸟朝凤图眼看着就要完成,苏小满看着其他绣娘按照她安排的步骤一项一项的完成,最后只留了个收尾的事物,就是为百鸟朝凤图冠名,最后五个字由苏小满完成,且绣作方式不是像其他书法那样,而是将字体演变成了一种花式,更加生动的表达了百鸟朝凤的意境。

“哈哈,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多亏了苏姑娘,若不是你均匀的将这些分配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魏渊看着完成的百鸟朝凤绣图,不禁感叹了一番。

“这就是为何我需要其他绣娘的绣品进行参考,按照她们自己的个人习惯已经擅长的类型来进行分配,这才让绣品很快完成,且又不会变的突兀,如果随意分配很容易产生矛盾,或者是绣品有问题。”

众人看着这幅图不禁纷纷感叹,倘若是苏小满一人完成,那姑且要花上一年的时日都不一定能完成,对她的才华纷纷赞扬,慧眼识人才是她的才智。

“这些时日辛苦大家了,稍后安排了上好的宴席犒劳大家!”

苏哈纳兰看着整幅绣品,色彩明快而严厉,结构严谨,生活传神,灵活剃头,和谐统一,丝毫看不出来是由数十个人完成的。

“来人,将绣品收好,待官匠将裱框做好,三日后即可送进宫去了!”

魏渊唤着官奴,又转头对苏小满道“三日后苏姑娘与本王一同进宫吧,若是皇兄问起来,还不知道如何解答呢!”

苏小满本意是想绣完绣品就算了,打算推掉进宫一说,但魏渊开口了也不好推脱,只得先行答应了,自己估摸着6离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一连数日都不知道6离去了何处,若是不担心那是假话。

回到客栈时天色尚早,此时6离已经回到了客栈。

“你回来了?”

苏小满刚到厢房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背景伫立在房间内,连忙上前双手环抱着他的腰部,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连七日都未见了。

6离眉头深锁的转向她面前,宠溺的问道“嗯,近日可还好吧?”

苏小满点了点头,松开手只觉得手指间有些湿湿黏黏的感觉,伸出手一看,鲜红的血迹侵染着她的指缝。

“你受伤了?”

6离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你看我气若洪钟,哪里受伤!”

“那你这血迹从何而来?”

苏小满疑问的看着他,6离又道“这血迹是之前那些黑衣人的,我去收拾他们了!”

“黑衣人?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不是都已经击毙了吗?怎么还有!”

苏小满一脸诧异。

6离将她拉到椅子旁坐着,解释道“前几日我让暗卫去打探消息,现那些水匪是黑衣人买通了的,特地演了那出戏想要声东击西,虽然黑衣人是击毙了,但是被抓的都已经服毒自戕了,所以为夫索性安排了暗卫去跟踪那些水匪,现他们原来一直跟王宫的人有来往,故此为夫亲自前往,这才现下毒的人乃是豫妃的侄女薛秀华所为。”

苏小满惊讶的看着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眼神厌恶的说道“尽然是她!”

心里瞬间生了恨意。

6离又道“所以,我立刻派人去收集了她的罪证,交给了王上,但回程的途中遭遇了黑衣人的袭击,这才留下了鲜血,夫人可知你的夫君哪是那些人能敌的!”

苏小满对过程并不是很在乎,她想知道的是毒害她腹中孩儿的歹人现在是如何被处置的,6离知道她的心思,但答案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满意。

楚瑜并没有依法处置了薛秀华,因为所述的证据并不充分,只是将薛秀华降了封号,6离还没有查清楚当初豫妃的势力并不庞大,但薛秀华却可以驱使这么多的死士听命,背后一定还有主谋。

“夫人且莫心急,为夫一定会为你手刃仇人,为我们的孩儿报仇!”

想起失去的孩子,苏小满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想到6望舒的安危,再看看6离衣服上被刀刺穿的洞口,想着两人的安危,叹了一口气道“夫君,若是此事牵连甚广就算了吧,我不想引火上身!既然我们已经出来到这个国家,为何不就在此长居?”

是啊,若是执着于复仇,那将其他人的安危至于何处,只会让6家上下几百口人都有安全隐患。

6离从来都不是贪权附贵之人,若是她说离开,他定当赴汤蹈火的去完成,但即便是要辞官隐退,也要看楚瑜是否同意。

“好,等我们江南一游回去之后,为夫便向王上请辞!”

苏小满额间深锁,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6离看着她的神情,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让她宽心,毕竟这是她心中的一个心结,若此事不得到解决,恐怕她这一生都不得安稳。

&nb



第四百八十二章 硫渊国国主

“哈哈,都起来吧!今日朕生辰,众卿家无需多礼!”

皇帝的名字叫魏钦煜,是魏渊的同母胞兄,比他大三岁,三年前登基,所属国硫渊,硫渊国乃是诸多国中相对比较富庶的,兵力也比沧澜国更加有实力,今日是魏钦煜的第二十七个生辰,皇后乃是相国公的第一嫡女索兰佳儿,年芳二十岁,魏钦煜还未登基前就与索兰佳儿已经成亲。

“谢皇上!”

众人纷纷叩头起身,就席而坐。

苏小满略微抬眸向龙座上望去,只见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这样丝毫没有威严的帝王君主还是第一次见到,乍一看还不如魏渊来的有气势。

另一侧坐的则是皇后,十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丽人。

“诸位爱卿前来,朕心中甚是欢喜啊!”

魏钦煜像孩童般笑了笑,又看着身旁的妃嫔们,眼神中充斥的不是爱意,更多的是约束,苏小满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皇帝是一个裸的笑面虎。

此次生辰宴会,苏小满一直低着头,不敢多有动作,毕竟自己并不是在沧澜国。

“传宝鉴”

宫奴在门口喊着,一件件的宝物从殿外逐一搬了进来,依次排放在正中央,只见宫奴手中拿着类似告书之类的布制品喊道“相国公索兰大人赠东乌国琉璃夜明珠一颗!”

只见宫婢将宝物拿上了御前,打开夜明珠的瞬间一阵光芒散而出,众人议论纷纷。

“哎呀呀,这个不错啊,漂亮漂亮啊,岳父大人赠的必定是上乘之物啊!”

索兰图摸了摸自己的一把羊山胡,得意的点了点头,魏钦煜当众叫他岳父大人,那是给皇后长了脸面,且需要索兰图的朝中势力作为支持,故此这才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叫法。

“大理寺卿李叶赠东海红珊瑚一座!”

掀开红布那一刻,三尺长的血色珊瑚尽现在眼前。

“哎哟,大理寺卿,你这宝贝寻的可真不错啊,朕喜欢,不错不错!”

魏钦煜连连称好,接二连三的礼物宝物赠上面前,讨得他欢喜的不得了,但魏渊知道,这不过是魏钦煜为了笼络朝政官宦之心而做的表面功夫罢了。

一连几次的赠宝,最后终于迎来了魏渊的百鸟朝凤图。

“六王爷赠百鸟朝凤绣品一副!”

裱好的绣品由四个官奴横着抬进了大殿中间,在灯火的反应下,丝丝金光泛滥出来,惹的众人纷纷抬起手来挡住那一阵光芒。

魏钦煜连忙起身走下了龙座,半遮着眼上前看了看,表情凝重道“哎呀,六皇弟,这这这这是?”

魏渊连忙上前,拱手道“回皇兄,这是臣弟寻了九个绣工上等的绣女完成的百鸟朝凤图,寓意硫渊国在皇兄的带领下昌盛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那这上面泛滥的金光是?”

魏钦煜指着图中的样式,转眼疑问的看着魏渊。

“容臣弟请一人上来为皇兄解答!”

“可是这幅图的绣娘?”

正当魏钦煜问着,魏渊已经示意苏小满上前,刹那间魏钦煜怔住了,眼前的女子竟然如此“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苏小满上前顿了顿说身子道“民女苏小满叩见皇上!”

魏钦煜不顾殿内众人的眼光,情不自禁的上前亲手扶起了她,苏小满愕然的看着他,只见他眼中充满了深情。

“快,给朕说说这幅绣作为何会如此璀璨?”

“回皇上的话,这幅绣品乃是有九位绣娘同时制作,由王爷题词,王后绣字,最后民女在绣作中翘以金丝作为收尾,每只鸟类的羽毛都由不同的金丝镂成,故此才会显得神采奕奕,如同真鸟一般活灵活现。”

话音刚落,身旁的掌声雷鸣。

啪啪啪

“妙哉,妙哉啊!你们都来看看,这才是用了心思的贺礼,朕喜欢,哈哈,来人,赏赐参与这幅绣作的所有人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众人纷纷上前赞叹这幅绝世佳作。

魏钦煜喜欢这幅绣作,不仅仅是因为这幅绣作出神入化,而是制作这幅绣品的人,是苏小满,一个让他回忆起过往的旧人。

“谢皇上!”

“臣弟替其他绣娘先行谢过皇兄赏赐!”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也就先回了座位。

珍珠兴奋道“夫人,您可太有才了,这都能让您想到,简直是出其不意啊!”

苏小满瞥了一眼她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好好好!哈哈哈,大家都用膳吧,别愣着了!”

魏钦煜开怀大笑着,频频看向苏小满的坐席,脑海里浮现出往日那些事物,不禁内心多了一分疑问,她到底是谁,为何与她如此相似,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个她吗?

宴席过后,苏小满领了奖赏随着魏渊一同出了皇宫,魏钦煜却在想若是能将她留在宫中就好了,但找不到由头,又碍于皇后的脸面,故此也就作罢了。

苏小满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酉时,客栈连续几日都没有接新的顾客进门,故此周遭的人都频频议论着他们一家,一连数日包下客栈想必是相当豪爽的,但众人对客栈里住的人也十分好奇。

此时的王府中

“你说苏姑娘包下了整间客栈?”

“是!”

护卫恭敬的站住书房门口,魏渊俊逸的侧脸疑问的看着他,心想既然如此大手笔又为何要来参与锦绣大赛,到底是何居心。

“你去查探尔等是何人,为何下江南!”

“是!”

魏渊一脸疑问的坐在椅子上,想起今日在皇宫苏小满的表现,难道与那人有关系?正当想的入迷时苏哈纳兰伫立在门口。

咚咚咚

“王爷,在想什么呢?”

魏渊抬眸看着她,又低下头沉思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腊肉臊子面(一)

夜色撩人,6离双手搂在苏小满的腰间,在她的耳后深深的亲吻了一下,瞬间苏小满脸上绯红,腼腆的低着头,虽然已经成婚数年,但两人的感情依旧如此浓厚,6离是个不擅长表述的男人,他认为男人用实际行动,好过油嘴滑舌。

“夫人,我们好久没有”

苏小满听着他说的话语,脸上泛滥的绯红更加明显,纤细的双手轻微的推了推他的身躯“夫君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着转身走到了床榻边上,为6离松开了腰封,安置好棉被,蹲下身躯替他脱掉马靴,尽心尽力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6离双手捧起她的双臂,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夫人也辛苦一天了,不必再如此劳累!”

两人掖好被子,6离将她环抱在怀中,像宠溺孩子那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仿佛就像放在手心怕捏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着实是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翌日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皇榜好像出了个什么重金捉拿的叛贼?”

“不知道啊,今天我都没有出门!”

“我今天早上去菜市的时候现来了好多官兵,不知道是在搜查什么!”

客栈的厨子和菜婆子在后厨你来我去的先聊着八卦,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厨房门口站了许久的苏小满。

今日苏小满起了个大早,原本想着起来亲手做顿早膳给6离和6望舒两父子,近日忙着锦绣大赛都疏忽了两父子的伙食,虽说是自家带来的厨子和厨娘,但始终做的饭菜都不是很合两父子的口味。

刚掀开厨房门帘就听见客栈的厨子和菜婆子坐在小木凳上洗着菜在说着家常闲话,苏小满不好多问,轻声咳嗽了两声。

咳咳

厨子和菜婆子闻声后看,只见苏小满手里端着面粉渡步进来,面露笑容的看着他们道“我来做早膳,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不不,夫人要用厨房尽管用就是了!”

菜婆子用手肘戳了戳正在看着苏小满愣的厨子,下意识的撇了他一眼,连忙从厨房退了出去。

苏小满见菜婆子表情怪异的样子,眉头深锁着,难道脸上有面粉吗?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揉起了面团。

“阿娘,阿娘!”

正在厨房揉面的苏小满隔着老远就听见6望舒那奶声奶气的呼唤声,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碎,连忙走到厨房门口掀开帘子道“我在这里!”

“阿娘,你在做什么?”

6望舒蹦跶着小腿儿跑到她身边抱着苏小满的大腿,乌溜溜的大眼珠盯着她满眼的好奇。

潘嫲嫲依旧气喘吁吁的跟着后面喊着“少爷,您慢点儿!”

见她如此辛苦的样子,又不忍心让她回乡下养老,顿时想给6望舒加多一个照顾的人,免得潘嫲嫲整日都追着他到处跑。

“望舒啊,你乖乖的去坐在椅子上,阿娘做好吃的给你,如果你不乖,那好吃的我就给潘嫲嫲吃了哦!”

伸出带着面粉的食指在6望舒的小鼻尖儿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面粉直接站在那稚嫩的皮肤上,显得更加可爱至极。

听完苏小满说要做好吃的,6望舒兴奋的蹦着“儿子现在就去!”

只见他屁颠屁颠的甩着两只小腿儿跑到椅子上安静的坐着,潘嫲嫲心里知道苏小满是为了不让她累着,这才让6望舒安静的坐着,投去感激的眼神,转身走到6望舒身边候着。

还在睡梦中的6离在二楼厢房就依稀听见苏小满在与6望舒讲话,似乎很久都没有如此安稳的睡过一觉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珍珠已经在厢房门口守候多时了,听着6离的哈欠声敲了敲门。

咚咚咚

“老爷,您起身了吗?”

6离走下床榻,缓缓渡步到门前,打开门,只见珍珠已经端了一盆温水伫立在门口“进来吧!”

放下洗脸水,珍珠就去厨房帮苏小满打下手了,6离穿戴好衣裳,一身墨蓝色长袖衫显得身材更加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的系着领扣,可惜系了半晌都没扣好,不耐烦的放下双手,直接走下楼来到厨房。

向来走路不带声音的6离,双手直接环绕在苏小满的腰间,着实吓了她一跳。

苏小满回过头对他腼腆的笑了笑“还有人在呢!”

“做什么好吃的呢?”

6离不依不饶的在她耳后轻语着,珍珠也识趣儿的退出了厨房,苏小满手里拿着锅铲回过身,推开了他的双手“做了面条,我正在弄臊子面!”

本来苏小满是打算做点儿点心配清粥小菜,进厨房那会儿就看见厨房后院房梁上挂着腊肉,腊肉臊子面是许久没有吃过了,顿时苏小满就取了腊肉下来。

6离看了看案板上的腊肉和蒜苗,不禁咽了咽口水:“夫人怎么知道为夫想吃腊肉,这江南的腊肉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自家做的!”

“夫君且在外面等着吧,儿子也在外面,你就不去看看你儿子?”

说着将他推到了厨房门口,6离拽着她纤细的双手道“儿子只是意外,夫人才是挚爱!”

恰巧给6望舒听了个正着,嚷嚷着小嗓门儿喊道“阿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呢,你儿子可是你妻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吖,你应该多多心疼才是!”

稚嫩的声音惹的在柜台的掌柜都捂嘴笑了两声,原本一脸严肃的护卫都没憋住笑意,笑出了声来。

6离不耐烦的看着他“去去去,你好意思说你是你娘十月怀胎生的,你让她这么辛苦,我恨不得扒了你的裤子,狠狠的抽你的小屁股!”

虽然嘴上说着要打6望舒,但内心还是充满宠溺的将他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

“阿爹,我是大人了,你不能当众扒我的裤子,不然多丢人啊!”

6望舒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看神高亢的往上抬了抬。

两父子在正厅打闹着,6离也像个孩子似的逗着6望舒,些许时间之后厨房就飘出了猪油的香味,顿时又飘出了腊肉煎炒之后的香味,惹的外面的人频频咽口水,又过了些许时辰,蒜苗的下锅滋滋的声音传进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腊肉臊子面(二)

说着一刀插到了桌面上。

吓的潘嫲嫲赶紧抱着6望舒往6离身后退去,一众护卫都是变装坐在位子上,故此几个大汉也分辨不出是不是6离的人,这才语气嚣张。

“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不客气!”

话音刚落,6离瞬间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挥在了领头大汉的脖子上架着,还没等大汉反应过来,一丝血痕出现。

大汉怔了征,极快的度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的感觉,回过神来才现剑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

苏小满连忙起身上前握着6离骨节分明的手“夫君何必动怒,这几位大哥只不过是想吃面而已!”

眉眼间轻挑了一下,示意6离不要轻举妄动。

领头的大汉自知眼前的女子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惊慌开解道“是是是!咱们哥儿在门口就闻着香味了,馋着嘴了!”

瞬间转换成憨厚的语气,苏小满背着大汉不禁抬眸笑了笑“几位大哥想吃就让他们吃吧,这是对我厨艺的肯定啊!”

听了苏小满的话,收回了长剑,撇了一眼大汉示意他坐到一边去,几个人灰溜溜的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瞬间变成小娘们儿似的乖巧的坐在位子上。

6离知道苏小满是不想在江南闹的血雨腥风,这才听了她的话,若是在沧澜这几个江湖大汉早就被打的落花流水了。

苏小满卷起袖袍走进厨房,索性做的臊子还剩了许多只需要热一热即可,面团也是现成好了的,擀好面条煮在锅里。

6离掀开帘子走到她身边“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居然沦落到为江湖鼠辈煮面条,夫人不觉得委屈吗?”

苏小满趣意的笑了笑“委屈什么,有人欣赏你夫人做的食物这还不好吗,虽说外面的几个人是粗鲁了些,也不过是闻着你夫人做的美食香气而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何要委屈?”

6离看着她额间的汗珠,伸手为她擦拭了一番又道“夫人若是辛苦大可不比大费周章,为夫让护卫将尔等赶出去便可,何必累着你?”

“我们现在身处江南还是不要闹事的好,夫君知道我的为人不喜欢太高调的办事,若是招惹来了这里的官兵到时候查问起来,那岂不是要被人说是他国来的奸细?”

说着吩咐了珍珠将做好的五碗面条端了出去,只听见珍珠嘴上嚷嚷着“我堂堂一个国公府的高级丫鬟也要沦落到伺候江湖杂七杂八的人,真是的!”

嘟着嘴的样子甚是可爱,惹的苏小满不禁抿嘴笑了笑“你看,珍珠也像你一样,你我原本就是普通人为何要比别人高一等,况且我们来江南数日都没有找到有趣儿的事情做,现在我倒是想到一样!”

6离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不如我们在江南选一间铺子,专门做面条如何?”

就知道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做生意,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哎哟,我的夫人啊,咱们是出来游玩的,怎么又想起做生意了!”

苏小满别过脸,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臊子在6离鼻尖晃了晃“你闻闻,香不香,好不好吃!”

6离频频点头,傲娇道“我的妻子做的食物能不好吃吗?”

“那你今日去选店铺如何?”

眼神渴望的看着他,仿佛像一只等待着被哺乳的羔羊那般惹人怜爱,6离也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先答应了。

但是这店若是真开在江南,那不是回沧澜的时间也要延误了,她这是故意拖着不想回去呢?还是有其他打算,6离有时候真猜不透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想的,挠了挠脑袋转身走出了厨房,苏小满紧随其后。

五个大汉瞪着眼珠看着珍珠将热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闻着这味道就觉得是人间美味一般,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将面条几口就嗦进了嘴里,吃完还不忘记把碗底的臊子舔干净。

珍珠回到苏小满身边,眼神嫌弃的看着五个人,嘴上嚷嚷道“夫人,你大可不必给他们这等人做吃食啊!”

“珍珠,你不懂!”

说着只见领头的大汉端着面碗走到苏小满跟前,眼神崇拜的看着她“这位夫人做的面条可真好吃啊,但是咱兄弟几个都是大胃口还没吃够呢,您看能不能多添置几碗,我多给二两银子可好?”

苏小满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大胃口,特地煮多了一些还放在锅里,抬眼看着珍珠道“你去给这位大哥再添置几碗吧,锅里还有呢!”

珍珠不来好气的跺了跺脚,端着碗走进了厨房,领头大汉憨笑了两声“谢谢夫人了,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面条,还记得小时候我娘做的面条,也是这种腊肉臊子面,好多年都没吃到这种味道了!”

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着自己的辛酸史,苏小满尴尬的笑了笑“那你就多吃点吧,分量管够!”

珍珠盛好面条,从厨房黑着脸走了出来,一把将面条揣给了领头的大汉,眼神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吃吧,吃吧!”

领头的大汉端着面条憨笑着走到位置上,招呼着自己的兄弟吃着,狼吞虎咽的样子让珍珠更加生气“这些人就是暴殄天物,哪里懂吃啊!”

苏小满瞥了她一眼,珍珠便不敢再多言一句。

用完早膳,几个大汉果真给了五两银子放在苏小满的面前,恭敬的做了个拱手礼,转身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一脸满足的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嘴上还说着“这面条真心不错,下次还要来吃!”

苏小满拿着那五两银子,放在正在生气的珍珠手上道“这银子就给你了行了吧,还生气呢。”

说完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上了房间。

下午6离照着苏小满说的事情去找了铺子,但因为人生地不熟始终没有找到好的铺子,一脸沮丧的回到客栈,此时苏小满正在房间午睡,6离也没好



第四百八十五章 沧澜巨变

6离看着苏小满,没想到她了解的如此通透,至今为止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从而没有告诉她,但她却如此了然,并且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解答出来,6离感叹的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很了解苏小满,可现在现并不像想象那样。

看着他疑问的表情,苏小满接着道“如今沧澜有什么变化就要看暗卫到底是谁人所伤,沧澜的巨变必定和薛秀华脱不了干系,夫君,要不我们秘密回沧澜查探?”

6离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不,如今朝中势力来势汹汹,若现在我们回去只怕是自投罗网,与其这样贸然前行,倒不如暗中派人去查探,暗卫受伤一事且等他醒来再说!”

两人在厢房中正在商量对策,珍珠气喘吁吁跑来喊道“老爷,夫人,暗卫醒了!”

6离惊闻起身前往暗卫的房间,苏小满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房间,只见暗卫一口乌血喷在地上,6离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快,将刚才那位医师请回来诊治!”

“是!”

说完连忙坐在床沿边上,苏小满连忙道“珍珠,倒一杯水给他!”

珍珠连忙将茶壶中的水倒进水杯中,递给了暗卫,可他却摇了摇头抬手推开道“将军,咳将军,沧澜如今已被王上新纳的华妃给掌控了,她将咱们自己的势力和忠于咱们的群臣都收买了,不从的也都找了罪名给关押起来了,王上受妖妃蛊惑已经下旨撤了你国公的名号,就连夫人的诰命也一并收回了,华妃意指你此次出行是因为叛国,给你安了个叛国罪,王上大怒,现如今您派去的暗卫多数都已经命丧黄泉,他们为了保护属下回来报信,为属下挡去了追兵!”

听完后6离震惊,而苏小满并不在乎这些封号不封号的虚名,她只担心如今秀坊和农耕的人是不是也受到了牵连。

6离接着问道“那你为何受如此重伤?”

“将军,您万事小心,属下不能再报效将军的恩情了,眼下是万万不能回不能”

暗卫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咽了气,此时护卫才刚将医师唤回来,就撞见了这一幕,这在硫渊国出了命案是要先通报官府,由衙门来定夺事情原委。

“回老爷,这医师居然在衙门门口,差点就击了鼓,不知意欲何为!”

护卫报告着医师的踪迹,苏小满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医师,皱纹问道“你为何要娶衙门击鼓!”

见苏小满上前一步的气势,瞬间将医师吓的瘫软在地,慌忙抖着声音道“哎呀,夫人饶命啊,小的见此人伤势乃是刀伤剑伤,更有中毒之迹象,想必你们是外来人不知我们硫渊国的律例,但凡是被刀枪剑戟中毒所伤一律是要通报当地衙门,由衙门来进行断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贼人!小人这才”

“先生莫要害怕,这是我们的带来的家卫,途中被盗匪抢了包袱,这才受了重伤!”

苏小满自知说这话有些突兀,任谁也不可能相信所为,故此说话时挑眉示意的看了一眼珍珠,便自觉的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医师手上。

“若是先生能将此事闭口不言,那咱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冽,让人有种被威慑的感觉,医师慌忙的接过银子,颤栗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道“小人一定闭口不言,将此事带进棺材里!”

说完起身拎起身旁的药箱慌忙的从厢房退了出去,6离点头示意着身边的护卫,让他去跟着那个医师,以防再跑去衙门击鼓。

6离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当初一个弱质女流说起话来居然还带着威胁的成分,到底是她变了,还是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她。

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如今沧澜国巨变,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出了这么多天翻地覆的事情,若是不回沧澜岂不是默认了叛国的罪名,但如今要想让楚瑜相信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秘密的潜回沧澜。

6离起身,将匍匐在床榻边上的暗卫尸体安置好,轻叹了一口气“你去棺材铺给他选一口上好的棺材,将他好生安置了,记得多少点纸钱,让他一路走好,还有那些找不到尸体的,也要立个衣冠冢!”

一边吩咐着另一个护卫一边看着表情凝重的苏小满,她的大脑似乎在转动着些什么,可是自己始终猜不透她的想法。

苏小满自是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只知道在沧澜有许多人的性命捏在薛秀华的手上,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管的隐匿在此,只会让那些信任他们的人命丧黄泉。

“夫人,你就不要多想了,如今只有为夫亲自回沧澜才能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但你和儿子两个人必须呆在这边,不然为夫不放心!”

苏小满听完6离的话,摇了摇头道“如今沧澜局势不稳,你若现行回去,那我一个人岂不是更加担心。”

6离上前握着她的手“我们回房商量吧,先让护卫将他的尸体安置了,珍珠,你就不要站在这里瞎掺和了,让其他护卫处理!”

珍珠半蹲了身子道“是!”

回到厢房,苏小满唉声叹气的坐在凳子上,珍珠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摆在面前,她轻抿了一口看着愁容满面的6离道“要不且先派探子回沧澜查探如何?”

6离摇了摇头“不,这件事一定要为夫现行回沧澜查探清楚方知事情到底展的哪一步了,若是派探子前去,只怕是又有一个凶多吉少!”

苏小满知道6离心意已决故此也不好再多番劝说,只道“夫君若真是要前往,那就将这客栈中的护卫一并带去吧,我们在江南认识的人也不多,尽管放心的去将事情办妥!”

6离再次摇头“现下要先保护你和望舒,薛秀华肯定会派人手前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建造司

清晨天还没亮,打更的刚报完更数,苏小满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的被噩梦惊醒,梦里她看见6离血肉模糊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向她越走越近,她害怕的不是6离的样子,而是害怕他此行会受伤。

为了得到6离的具体行踪,苏小满在6离离开客栈的随后半刻时辰秘密的安排了一个人跟在6离队伍的后面,此行回沧澜快马行程最多也就三日时间。

苏小满起身伫立在窗前,轻叹一口气,天色渐亮,江南的清晨有些朦胧,烟雾笼罩着整个天空,看不清远方的路。

珍珠端着洗脸水前来为她梳洗,苏小满此时内心更多的是担忧,听着昨日暗卫说的话内心实在彷徨,本想劝阻6离,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她知道6离的为人,不想被人坐实了谣言,更不想这一世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珍珠,现在我们就出去寻宅子吧,你放潘嫲嫲好生带着望舒,切莫让他们再到处乱跑了,现在情势严重,我们要多加防范才是!”

“是,夫人,奴婢现在就去!”

珍珠半蹲了身子走出了厢房,潘嫲嫲带着还未苏醒的6望舒阵在西厢房中休憩,苏小满在房里竖着髻,几丝额间的白格外的显眼,苏小满在铜镜中仔细的看了看,硬生生将白扯了下来,一夜之间的担忧竟然让她生出了白。

常言道一丝白扯千愁,如今这一缕白让苏小满看起来更加忧愁6离此行的安危,更加担忧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半刻时辰之后苏小满和6望舒二人像没事儿人一般在大厅用着早膳,6望舒摇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始终都没看见6离的身影,稚气的声音问道“阿娘,阿爹今日是不是又睡懒觉了,怎么还没起床!”

说着一口瑶柱白粥塞进了嘴里,鼓囊着嘴。

苏小满慈爱的眼神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阿爹这几日有要事要办,已经出门儿了,哪像你这只小懒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说完用襟帕擦了擦嘴,转头对潘嫲嫲道“你今日就不要带6离出门逛了,我与珍珠要去寻宅子,你就与望舒呆在客栈吧!”

“是!”

潘嫲嫲是国公府里的老人了,从开府到现在一直都是由潘嫲嫲操持着6望舒的所有事情,包括6望舒当初选奶娘也是由潘嫲嫲亲自挑选的,也是一个信得过的人。

虽然潘嫲嫲不知道为何苏小满要在此选宅子,但她说的话做的事自有她自己的决断,自己做下人的做好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她了解苏小满从来不亏待下面的任何一个人,从进府以来过的日子,那比平常人家高高在上的婆婆还要好。

故此给6望舒喂完早膳,便安心的带着他上了房间,玩耍也是在客栈范围内,现目前整间客栈都属于被严密的保护范围。

苏小满用完早膳,为防止人多势众,故此只带了珍珠和其中的两个护卫,剩下的全部留在了客栈保护6望舒。

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上,江南有一个好处就是,哪家有房屋、宅邸、土地、田产出售的均是由建造司统一登记造册,建造司位于江南的西南方向,与客栈形成一个对角线距离甚远,故此多番询问才打听到位置。

马车停靠在建造司侧门前,刚下马车的苏小满被现场震惊到了。

“想不到这些人如此有素质的排在这里拿好牌!”

看着壮观的长龙队伍,排满了一整条街,一个貌似建造司的小厮见苏小满着装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连忙上前询问道“夫人您是前来出售还是购买?”

珍珠严肃的隔开了小厮上前道“自然是来买宅子了!”

小厮见四人如此谨慎,连忙笑着道“姑娘莫担心,我乃这建造司的小厮,请跟小的来拿号牌,听您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想必是不知道咱们建造司的购宅步骤!”

苏小满听闻好奇的挥了挥手,示意珍珠退下,上前道“这位小哥儿,我们的确是从外地来经商的,江南是一个能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故此想置办一座宅子,以后当做游玩渡暑的地方。”

小厮一听,猛然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哎哟,这位夫人可真是好眼力啊,咱们硫渊国也就属江南是风景如画了,人文热情不用说,但说这美食都能惹倒一大片人呢!”

“不知小哥儿所说的购宅步骤都是些什么,我们初来乍到还有些不懂,烦请小哥儿能帮忙解释一番。”

说着示意珍珠从荷包里掏了一辆纹银放在小厮的手中,见苏小满如此大方,小厮更加热情了,连忙招呼着苏小满等人去建造司旁边的茶铺坐着。

“夫人且听小的娓娓道来!咱们这建造司够宅子,田地等等都需要先向人事局建造民籍,原籍何处,家中几口人,为何前来硫渊国,来硫渊国的目的是什么等等,这些事宜办清楚了,人事局方可给您一个民籍册子,您拿着民籍册子就可置办宅子了!”

听着小厮说了这么多,苏小满觉得甚是麻烦,又问道“那这民籍册子大概能有几日办下来呢?”

小厮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这嘛,多则一月,少则七日,主要是现在硫渊国来往的人口居多,目前人事局已经将民籍造办事宜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了!”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还需要这么多步骤来置办一座宅子,苏小满心想,如此耗费时间,假如不置办宅子,即便是换一个客栈只怕包下客栈一举只会惹人更加瞩目,若是不包客栈,又恐人多嘴杂。

苏小满大脑飞的转动着,嘴角上扬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小哥儿帮忙指点,若不是你这样一说,恐怕我要碰一鼻子灰了!”

小厮捂着怀中的银两憨笑了两声“应该的,应该的,夫人客气了!哦,对了,还有就是购置宅子一事,若您想购置宅子要提前拿号牌,且要先等个三日,一般想您这样的选宅子想必那些



第四百八十七章 民籍造办

黄老爷顿了顿足道“哎呀,那些个小厮不知道什么叫官籍家属,故此不知道,若是您以我们家亲戚的身份去造办民籍,那也就两日时间就下来了!”

苏小满听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黄老爷虽然是江南富,但为人从来不居高自傲,看他的态度十分和蔼可亲的模样,笑了笑“那就有劳黄老爷了!”

“无妨无妨,小桃,你去取些纸墨笔砚来!”

吩咐了贴身的婢女小桃,又转头对苏小满道“还请郡主将您家中人数和男女比例写下来,以及家奴和护卫等人统一一下,到时一起造册的时候也方便录入!”

此时苏小满觉得黄老爷身份江南富丝毫不为过,就凭他的仔细和周到就能看得出来,此人行事作风十分圆滑,做事也是相当仔细快捷,想必有许多的人脉是可以利用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外界人士苏小满还是十分防范的,毕竟黄老爷一家只知道她是沧澜国的郡主,却不知道沧澜国如今的变化。

假使让黄老爷一家知道沧澜的变化,又将受到如何的对待又是另外一个说法了,苏小满心里有很多想法,但依然笑了笑道“黄老爷果真是当之无愧的江南富啊,为人处世如此细致,想必您的经商之道也必定是一路畅通了!”

“哪里的话,这可跟郡主您比不上啊,毕竟江南的地域范围小,富算不了什么,您的农耕和养殖包括成衣可以说是知晓的范围内数一数二的啊!”

此时苏小满心中更是有了其他更多的计策,假如沧澜真的不能再回去,6离不能够力挽狂澜,那硫渊国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安置之处,重新再来对她来说太简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就看穿了许多事情。

小桃将笔墨纸砚取了来,放在侧桌上,恭敬的端着砚台等着,苏小满拿起毫笔在上好的金箔宣纸上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小桃又将笔墨纸砚放到了黄老爷面前,点了点头,拿起毫笔又写了几笔,又将荷包中的印章拿出来盖了一下,小桃这才将宣纸递给苏小满过目。

苏小满起初还在想为何黄老爷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后来才现,原来是走后门的诀窍,上面写着苏小满一家乃是黄老爷的侄女和侄姑爷,珍珠上前晃了一眼,嘟囔着嘴细语道“这不让夫人矮了一截吗?空手套白狼呢?”

恰巧让黄老爷听见了,大笑了两声“郡主身边的丫头挺机灵,是个人才啊,知道为主子着想,这亲戚不过是远房,只是为了方便办事罢了!”

苏小满瞥了一眼不懂礼数的珍珠,笑着道“还让黄老爷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丫头年龄小,不懂事儿,您莫要见怪才是!”

“怎么会,如此忠心的姑娘难得啊!”

听着黄老爷这样说,苏小满更是有些无地自容的瞥了一眼珍珠,幽幽开口道“你还不赶紧谢谢黄老爷不计较,以后可不要乱开口说话了。”

珍珠憋着嘴,委屈的走上前半蹲着身子“是奴婢说错话了,还望黄老爷不要怪罪奴婢。”

黄老爷笑了两声“无妨!无妨!年轻人都有朝气,哈哈哈!”

说着将宣纸放进了信封中,又转头对小桃道“你去将这封信递交给我李大人,让他将此事办了,不可怠慢!”

“是!”

小桃渡着秀步,不紧不慢的走了。

“不如郡主留在我府上用晚膳可好,今日有新进来的小黄鱼,可新鲜了!”

面对黄老爷的热情招待,苏小满依然摇了摇头“我就不打扰黄老爷了,现下还有要是要置办,改日我定当亲自厚礼前来拜谢!”

说着起身准备要走,黄老爷见她如此也不好阻拦,亲自将她们送出了府,苏小满并不是不想留在黄府用膳,而是现在客栈并不安全,还是觉得先回客栈毕竟的好。

现在心中的一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毕竟由黄府去操办民籍一事相对之下省时省力更让人无从查询,回到客栈已是酉时三刻,潘嫲嫲一人带着6望舒坐在厅前玩着波浪鼓。

潘嫲嫲上前迎道“夫人,您回来了!”

这一天跑下来也耗费了不少精力,苏小满疲惫的点了点头“嗯,厨娘可有在准备膳食了?”

“今日少爷说想要吃鱼肉-豆腐,这厨娘做不出您那种味道,少爷一直闹腾呢!”

苏小满看出了潘嫲嫲脸上的疲惫和无奈的表情,想必又是6望舒一直在闹脾气不肯好好用膳,上前看了看厨娘准备的鱼肉-豆腐羹,想是为了6望舒的健康加了些胡萝卜在其中,故此才不好好吃。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喜欢吃胡萝卜的,但又不得不让她吃,这才闹腾了半天,对着潘嫲嫲笑了笑道“行,我来弄吧!”

苏小满走进厨房,见厨娘满脸惆怅的模样,看见她走进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慌忙道“哎哟,夫人您可总算是回来了,这小少爷硬要吃您做的鱼肉-豆腐,可把奴婢为难坏了,您做的手法奴婢硬是没有学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说完苦笑了两声,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那今天我就教你怎么做鱼肉-豆腐吧,辛苦你了!”

看着案板上被搓烂的鱼肉,苏小满摇了摇头,连鱼肉都处理的不合格,6望舒又怎会咽的下去,用襟条撸起了袖袍,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臂,走到鱼缸前瞅了瞅,指着鱼缸里的鱼说道“你看,鱼呢要找鳞片整齐的,眼珠明亮的,游起来特别自然顺畅的,若是鱼眼泛白,鳞片外翻或者没了生气的,就是不新鲜的鱼了。”

苏小满说的这些厨娘自是知道的,不过还是明了的点了点头。

见她伸手顺着鱼背捞起一条鲜活的鲈鱼,鱼嘴不停的张着像是在呼吸一般,尾部也摆个不停十分有活力,拿到案板上抄起砍刀,刀背用柔力拍在鲈鱼



第四百八十八章 鲜美的鱼肉-豆腐

苏小满摇了摇头“豆腐本身含有一种孩子不能接受的腥味,你再配合本来就有腥味的鱼肉,岂不是咽不下口去,盐可以退去豆腐上的杂质和腥味,仅仅是用热水浸泡而不是煮沸,所以豆腐不会老!”

估摸着时间苏小满很快的捞起了盐水中的豆腐,又过了一遍清水,放在案板上仔细的碾压着,直到豆腐变成了豆腐渣,才将豆腐和鱼肉混合在一起,混合肉类苏小满又有不同的见解,对厨娘说道“你看,这混合肉类要顺着一个方向肉,千万不要来回改变方向,那只会让鱼肉和豆腐变得更加没了口感。”

中途又加了少许盐,放了一些砂糖和香油,苏小满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葱蒜,特意将胡萝卜蒸的很软烂,碾压成泥只会放了适量的胡罗拔在其中,又将葱泡在芡粉里,取了适量的芡粉倒在鱼肉里,上面还放了少许的陈皮丝用来去除腥味。

搅拌均匀之后放在盘子中,使用大火蒸了了半刻时辰,开盖的时候鱼肉的鲜味飘香四溢,夹杂着豆腐的鲜嫩,看起来格外的美味。

盘子中有少量的水分,苏小满将这一小碗水倒了出来,将锅子刷干净,将蒸出来的水分烧制成糊状浇在鱼肉上面,用枸杞做点缀,旁边的厨娘惊呆了,这香味直接袭击了她的嗅觉,顿时咽喉中的口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整理了盘子周边,苏小满端着鱼肉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厨房,此时的6望舒还在和潘嫲嫲闹着别扭,闻着味道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波浪鼓,屁颠屁颠的跑到苏小满身边道“阿娘,你是不是蒸鱼肉酿豆腐了?”

苏小满笑了笑“你这个小馋嘴,就知道挑食,可把厨娘急坏了!”

说着将一盘美味的蒸鱼酿豆腐放在了桌上,挥了挥手示意道“去将望舒的碗筷取来,顺便盛一碗白米饭!”

珍珠蹲了蹲身子,还没走到厨房就见厨娘将碗筷取了来,一碗亮晶晶的白米饭也盛在碗中,众人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禁咽了咽口水,腿也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桌子跟前,盯着眼珠,一个个像饿虎一般。

6望舒见势头不对立刻吼着稚嫩的嗓音道“你们干什么,这可是我阿娘做给我吃的,你们都下去!”

说着立刻将一盘鱼肉酿豆腐搂进了自己怀里,可小手偏偏碰到了盘子边缘,被烫到的6望舒缩了缩手,用袖袍将盘子捏住,生怕别人抢了他的美食。

客栈的老板娘在柜台算着自家的账目,也问道了鱼肉的鲜味,连忙上前道“哎哟,夫人,您可是好手艺啊,这方圆十里估计又有人来讨您的鱼肉吃了!”

说完抿嘴笑了笑,苏小满抬眸看着她“今日这鱼肉可没做多一份,若是有人前来,还烦请老板娘拦着点儿!”

这毕竟是苏小满包下了这间客栈,若是再有像上次那般的人前来,6离又不在,恐怕会多生事端,四个护卫听闻了之后连忙拿着佩剑走到了客栈门口,像门神一样守卫了起来。

“夫人,您若是去开个饭馆儿啊,这恐怕江南的名菜楼都要被您给比下去了,像您这般厨艺的可没有几个人呢,就连当今圣上的御厨们恐怕也不过如此!”

原本苏小满因为沧澜的突事情也没再去想开饭馆一事,老板娘这样一提倒是让她重新又有了想法,假如沧澜若是真的回不去了,那在江南开一家饭馆也是不错的选择,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都是些粗陋的厨艺,难凳大雅之堂!”

老板娘知道自己多话了,见她表情黯然,便回到了柜台,不再打扰6望舒用膳,很快厨娘和厨子们也准备好了其他的人晚膳,唯独这鱼肉酿豆腐是6望舒一人所食,他人想吃一口都不敢伸筷子。

就连苏小满自己也没尝上一口,就被6望舒给扒拉干净了,嘴角边上还挂着一颗小饭粒,可爱的模样更是惹人疼爱。

6望舒奶声奶气道“阿娘,您看儿子多乖,吃完了!”

苏小满欣慰的点了点头,6望舒本来就是个挑嘴的人,能入他口的一般都是上好的美膳,想必自己做的还是能过的去的。

晚膳之后,苏小满陪着6望舒在后院里玩了一会儿,差不多戌时末6望舒也玩累了,这才让潘嫲嫲带了他去洗漱休憩。

抬眸看着明亮的浑圆的月光,天空中闪烁着的微星,让苏小满心中更多的不是天气如何好,厨艺如何好,更多的是她在担忧6离,日子算下来也不知道6离有没有回到沧澜,现在沧澜情况如何,越是无知的东西越是恐惧。

垂下眼眸,愁容浮现在脸上,珍珠拿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在苏小满的肩上,她知道苏小满在担忧6离,安慰道“夫人,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您早些歇息吧!”

苏小满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客栈,回厢房之前还去看了一眼6望舒,见他熟睡着自己才安心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黄府的人就来通报了苏小满,见还没起身,小厮已经在客栈大堂站了很久了,珍珠端着洗脸水走到厢房前“夫人,黄府差人来回话了!”

苏小满听闻是黄府来的人,想必是民籍的事情有着落了,立刻从床榻上直起了身子,迅的洗漱了,没上妆就直接下楼接见了黄府的小厮。

“夫人安好,我家老爷差小的前来报信儿,您的民籍造办已经弄好了,让您今日去一趟人事局找李大人即可拿到了!”

小厮恭敬的对着苏小满做了个拱手礼,交代了事情的结果就回去答复了,苏小满怎么也没想到黄老爷的办事度如此快,不禁感叹道“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珍珠,咱们收拾一下,即可去人事局领了那民籍册子,置办宅子的事情越快越好!”

“是!”

珍珠扶着苏小满的手臂走上了厢房,没过多久就听见楼下细细碎



第四百八十九章 私宅拍卖 (一)

说着拍了拍手掌,只见四个穿着黑色襟衫,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习武多年的老道行家,苏小满笑了笑“那就谢过妹婿了!”

两人谈完,苏小满亲自将金邵送上了船,看着船舶渐渐远去,才转身前往人事局,心中的大石总算轻了一些,知道6离目前安好,她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希望6离可以平安归来,那些个名头势力要不要都无所谓。

出门前,苏小满特地将四个看护安置在客栈,想着自己带两个护卫就行。

人事局门口并未向建造司门口那般繁华,硫渊国虽然富丽繁华,但入民籍的流程颇为繁琐,故此前来入民籍的人也颇少,故此硫渊国人口并不多,但军备储粮战马颇多,这也是硫渊国为什么一直处于一个安和的状态,专门向其他国家提供战马军需。

一行人站在人事局门口,见护卫手持长剑,门口的小厮当即将苏小满拦在了门外,人事局的小厮并不像建造司那般热情,反而更加严谨,对苏小满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什么人?”

其口气更像是求他办事一般傲气。

珍珠听闻小厮口气如此蛮横,黑着脸欲上前报上名,但苏小满抬手拦了下来,转眼对着小厮笑着道“这位小哥,我们是来领取民籍册子的,黄老爷府上的!”

说完,小厮的脸上立刻转变成恭敬的模样道“哦,不好意思,您请进!”

想必是李大人已经了话,这才变得如此。

跟着小厮穿过人事局的前院,来到民籍放处,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身紫袍官府坐于前,手里拿着毫笔审阅着民籍。

一看就知道是黄老爷口中所说的李大人,故此苏小满上前蹲了蹲身子道“李大人安好!”

李大人抬眸皱眉凝视了许久,转眼又和颜悦色的看着她道“哦,你就是我表姐夫的小侄女儿吧!”

苏小满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大人放下手中的毫笔,转头对着身边的书侍道“去第三巷第六阁取第三百四十八卷册来!”

民籍处除了李大人是坐在堂前的,其他的书侍全部都在整理着民籍册子,只有一个颇有书生气息的书侍是伫立在李大人的身后,得了他的令,书侍文质彬彬的走进了籍巷中,为苏小满取来了民籍册子。

接过民籍册子,苏小满翻看了一眼,所有人该有名册的都有,朱砂印章上盖的不是普通百姓的章纹,而是用官眷的章纹盖的,登记造册的十分清晰,家中何许人,何许关系,何许姓氏等等,一目了然。

苏小满上前礼貌的笑了笑“有劳李大人了!”

见他低着头一直审阅着民籍,苏小满也没有诸多打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是赶紧将剩下的事情办好才行,故此一行人转身离开了人事局。

一路上见珍珠都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疑问,苏小满抿嘴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在好奇那位李大人为何对我这个黄老爷的小侄女都不与理会?”

珍珠愕然,她没想到自己心里想的居然苏小满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忙点了点头。

“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位人事官心高气傲,你想想平常百姓造办民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难不成真派人去百姓原籍调查吗,最多也只不过是查三成,但那位李大人明显就是看不惯像我们这样走后门的!”

听了苏小满一番解释,珍珠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位李大人会如此不予理睬苏小满的存在了,想想也很正常。

见天色尚早,苏小满回到客栈才现6望舒又在和潘嫲嫲闹别扭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吃食不好,而是因为常日在客栈闷着,6望舒有些无趣了。

潘嫲嫲见到苏小满表情仿佛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怀里还抱着6望舒。

“阿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儿子都快闷死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啊?”

稚气的生气,一脸憋屈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心疼,奈何这新宅子颇多后续事情要办,苏小满接过6望舒,将他放在藤椅上,蹲下身对他讲道“望舒,你看你又把潘嫲嫲弄的满头大汗,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哦!”

6望舒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指,奶声奶气道“阿娘,好几日都不见阿爹了,我好想他啊!”

这一句话直接戳进了苏小满的心口,难道她自己不想他吗?她也想,但是现在沧澜局势未定,6离此行算是九死一生,但又不能告诉6望舒,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应该要有孩子自己的童年。

苏小满勉强的笑了笑“阿爹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若是乖乖的听潘嫲嫲的话,那阿娘后日一定带你出去玩好吗?”

孩子总是一听说能出去玩,就开心的不得了,连忙点了点头,乖巧的从藤椅上爬了下来,抱着潘嫲嫲的大腿道“潘嫲嫲,我以后会乖的,再也不捉弄你了!”

想着中午将至,厨娘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午膳,用完膳食之后趁着6望舒去睡午觉的空闲功夫,苏小满带着珍珠和两个护卫再一次来到建造司门口。

还是那日的小厮前来接待,瞧着苏小满的马车就恭敬的上前迎接,连忙帮着把矮凳放在马车旁,笑嘻嘻道“夫人,您又来了!”

苏小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建造司周围的人,只有十几二十来个人排在外面,想着今日应该能选好宅子了。

“嗯,今日建造司的人好像并不多!”

“是,今日有一个很好的宅子在进行拍卖,故此前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这不,都拿着号牌等着拍卖开始呢!”

听着小厮解说了一番,苏小满回身从珍珠手里拿出了民籍册子递给了小厮,嘴上笑了笑“小哥,你看这个应该能参与这次拍卖吗?”

小厮接过民籍翻开一看,朱砂红章纹特别显眼,眼神诧



第四百九十章 私宅拍卖(二)

“拍卖正是开始,今日一共有三家宅院参与,第一座乃是襄府出让的副宅,位于东南,共一万三千六百八十尺,主院一座,副院三座,厨处三间,厢房十八间,起步拍价八百两,每次加一百两。”

刚喊完,就见两个小厮抬着宅院的木制模子走了出来。

苏小满听着宅院分布还不错,适合她一家居住,俯身往下瞧了瞧,宅院错落有致,后院还有花园,主院也与其他副院连接的距离适合,只是觉得十八间厢房有点多余了,对于她来说还没有那么多客人来居住。

但楼下的声音已经开始拍卖了,二楼也有人喊价,但左边那个男子依旧在与怀中的女妾嬉笑着,仿佛对这个宅院没有多大的意思。

最终这宅院以一万两拍卖下来,当然能以这么高价格拍卖下来的,也属于二楼雅阁的人,至于是谁,苏小满并不想知道!

很快第一座宅院便成交了,展示台上的管事接着喊道“第二座乃是郭府的主宅,因为犯事被充公,故此拍卖后的银两将用于充盈国库,位于西北方向,共八千九百尺,主院一座,副院两座,格局较小,厨处三间,厢房五间,书房一间!起步价六百两,每次加一百两”

这一处格局倒是适合苏小满,本想叫价,但小厮将木制模子抬出来之后,瞬间失去了兴致,主院与副院相隔甚远,方位均不同,现在6望舒年龄还太小,若是相隔太远也不方便照顾,故此也放弃了拍卖。

但是最后一个是什么样的,让苏小满内心有些忐忑,毕竟像这样的拍卖不是每天都有好的宅院拿出来,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不拍卖。

环顾了一圈,现二楼雅阁的官眷似乎也对这座宅子丝毫没有兴趣,所以苏小满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最后一个能不能拿下来现在还是个问题。

一楼拍卖了许久,也有平常的商贾人家拍卖,最终以六千两的银子拍卖下来,毕竟是案犯的居所,所以竞拍的不是很高的价格。

中场休息了一盏茶的时辰,第三座预备开始的时候,只见左边雅阁的男人将怀中的女妾推开了身,正襟危坐着,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苏小满看着他的举动,难道这宅子是他志在必得的?

很快还未等管事宣告,小厮已经将木制模子抬了上来,一眼就将苏小满给吸引住了,模子是上过色的,清楚的展示了风格,宅院错落有致,院子别具一格,分布的也十分的均匀,且附带了小花园和鱼池,还有一片空地是可以搭建的。

管事站在展示台上喊道“此乃魏渊王府旁的副宅,两家仅有一墙之隔,坐落面积一万一千六百尺,其中主院一座,副院两座,厨处三座,书房一间,厢房八间,起步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五百两。”

一听是魏渊的副宅,苏小满更加兴趣盎然了,直起了身子往下瞅着,左边雅阁的男人似乎也看出来苏小满对此宅子十分感兴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浅的笑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雅阁一号很快喊了价格“我加三千两!”

雅阁六号也喊道“我压他两千两!”

左边雅阁的男人笑了笑“一万两!”

众人一听价格,纷纷唏嘘不已,一次增加这么多的还是头一次。

苏小满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喊道“一万二千两!”

雅阁三号又喊了一声“一万三千两!”

左边雅阁的男人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扇道“一万八千两!”

这么高的价格完全出了江南的宅子价格,一万一千多尺的宅子顶多也就一万五千两成交了,现在苏小满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么高价格的宅子有些不划算,她向来都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

管事见无人再喊价,特此又喊了一声“一万八千两,是否还有人加价?”

堂中鸦雀无声,楼下的都是些商贾,对他们来说这么高价格着实不划算,且魏渊王府的副宅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没多大用处。

管事环顾了一周,又喊道“一万八千两第一次,一万八千两第二次”

“两万两!”

细柔的女子声音贯穿了整个大堂,显得特别的洪亮有气度,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站起了身子的苏小满。

众人纷纷抬头,眼神各异的看着她,都在猜测二楼这个雅阁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何如此豪爽,竟然出价到两万两的高额价格。

左边的男人也十分诧异,原本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没曾想给苏小满半路杀出来,顿时对她产生了兴趣,从来没有人跟自己抢过东西,可偏偏这两万两已经出了自己的预算,若是再喊下去,只怕还会有更高的价格,收起玉骨扇起身站在卷帘外。

“姑娘如此豪爽,不知尊姓大名?”

苏小满诧异的回过头,看着卷帘外的修长身影,半蹲着身子道“小女子一个,不足挂齿!”

此话更是让他有了莫名的大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让人如此好奇,心想一定要弄个明白。

管事的也没想到,这座副宅居然能叫到两万两,整个眼神愣住了一般盯着楼上的雅阁,珍珠见管事一直未开口说话,不耐烦的上前道“这位管事的,你为何不定捶?难道还有人能出到更高的价格吗?”

一语将管事的神抽了回来,笑了笑道“好,魏渊王府副宅最高叫价两万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堂上议论纷纷,但依旧没有人出价,半刻时辰之后管事喊道“既然无人再出高于两万的价格,那就定捶了!”



木槌直接敲击在铜锣上,这座宅子也归苏小满所有了,建造司的账房管事和女侍很快来到苏小满的雅阁,恭敬的伫立在旁。

账房管事负责收取银两,苏小满挥了挥手,珍珠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取出了银面一千两的银票,苏小满数了数扣掉前面的五



第四百九十一章 新宅

苏小满抬眸道“明日你们几个换装成商贾前去置办新宅所需的物品,我们带的女使都不多,再多选几个,记得查清楚底细!”

四人异口同声答道“是!”

吩咐了一切事宜,第二日一早就让其中一个护卫拿着房契收据前往王府取得了钥匙,又让另一个护卫去了劳力市场寻了几个差婆子打扫新宅,其他两个则是去置办府中所需的物品。

翌日晌午

苏小满伫立在窗前,珍珠伺候在侧,转头对珍珠道“你现在去咱们的新宅子看一下是否还缺什么少什么,若是缺的就让护卫再去置办!”

“是!”

珍珠蹲了蹲身子,转身走出了厢房。

这时候也该是跟客栈老板沟通的时候了,明日便可搬出客栈,想来也耗费了些时日,苏小满缓缓走下楼到柜台前。

“老板,明日我们就要走了,这客栈你们可以继续营业了!”

面对苏小满突然说要走,之前商谈的时候也没定下说哪天走,只是住一天交一天的银子,这么大手笔包客栈的客人还是头一次遇见,若是再多住几日,那收入又是多了一份,老板自是不情愿的,可也奈何不了客人如何。

老板勉强笑了笑“夫人可是要回家了?”

“嗯,我前日置办了宅子,就要搬了!”

说完没来得及等老板回应,转身就走上了6望舒的房间,潘嫲嫲此时正在给刚起身的6望舒穿衣,只见他小脸儿粉嫩的模样,抬手揉了揉眼睛喊道“阿娘!”

“嗯。”苏小满轻应了一声,对潘嫲嫲道“今日就收拾东西吧,咱们要走了!”

“夫人是要回沧澜了吗?”

潘嫲嫲愕然的看着她,还以为是要回沧澜,但从苏小满脸上严肃的表情就猜出来明显不是,苏小满也没多说,只说了“不是!”

转眼6离离开已有七日,据探子来报说的是一直隐藏在沧澜没有露过面,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夜晚掌柜的吩咐了自家的厨子备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苏小满等人,这顿晚餐并没有收钱,而是作为最后一日包下客栈的赠送。

苏小满自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用完晚膳之后回到房间,对珍珠道“你明日一早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房中放五两银子吧,就当是今晚晚膳的银子。”

珍珠十分不理解,歪着脑袋问道“这顿饭不是掌柜的请咱们吃的吗?怎么还要给银子?”

苏小满瞥了她一眼“你啊,掉钱眼儿里了吗?”

珍珠憨笑了一声“夫人,您可真大度,奴婢是不了解这其中的由头,不过奴婢知道,您做事儿都有您自己的道理!”

“知道就好,今夜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搬进新宅了!”

珍珠蹲了蹲身子“那夫人也早些歇息,奴婢先告退了!”

这一晚苏小满并没有安稳的休息,一连的噩梦让她好几次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每一次都能看见6离拖着血淋淋的身躯向她走来,猛然的睁开眼,汗水已经打湿了被褥,苏小满醒了醒神从床上疲惫的爬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坐在木登上没顾得上女子的理解,直接拿起茶壶往嘴里倒了几口茶,喃喃自语的说着“夫君,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她心里在害怕,怕他永远都回不来,怕他受伤,怕他被抓,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伤也不想他有。

清晨,天微亮,来到江南这么多日终于有一天不是晴天,但乌云蔽日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苏小满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窗前,珍珠一如往常的端着洗脸水来到房间。

“夫人,现在洗漱吗?”

苏小满回过头轻声回应了一下,走到梳妆台前洗漱了一番,珍珠为她梳好髻,看着铜镜中的她脸色十分憔悴的模样“夫人,昨夜可是又做噩梦了?”

“你怎会知道?”

苏小满诧异的看着她,珍珠轻笑了一声“将军临行前告诉我的,说您近日老是做噩梦,让我好生照顾您呢!”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勉强的笑了笑,心中的担忧更甚之前,6离对她太好了,就连做噩梦都要跟珍珠说。

用完早膳之后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客栈老板瞧着天色不对,心想着若是能留多一日岂不是赚多一日的银子,连忙上前对苏小满道“6夫人,这天色就要下暴雨了,您这个时候回新宅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苏小满自然是知道客栈老板心里的想法,谁不想多赚几个钱,但还是决定就算下雨也要尽快搬进新宅,毕竟在客栈多一日就要多承担一日的风险。

“嗯,没关系,我们有马车,不碍事!”

说着眼神瞅了一眼门外的三辆马车,客栈老板见她如此果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个儿也就退回了柜台。

一行人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天空就划过几道闪电,随后而来的就是几声轰雷,贯穿着所有人的耳朵,没过多久天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客栈老板在柜台感叹道“唉,这天气,要嘛不下雨,一下雨就像要淹了整个江南城似的。”

客栈老板娘见苏小满眉头紧锁的样子,连忙用手肘戳了一下老板的腰部,示意他不要乱讲话,回过神的老板连忙开解道“贵人出门雨水多啊!”

苏小满虽说不是喜欢听阿谀奉承话语的人,但客栈老板说的这句话她却觉得十分动听,本来像天气一般阴沉的脸上瞬间开朗了起来,心想着6离在沧澜艰苦的生活,如今自己身处能安身立命之所,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驾车来到了魏渊王府的副宅,正门离王府也就百十步子的距离,虽然大门外表看起来十分较小玲珑,但进去之后大有乾坤。

入门见到的不是寻常人家那种游廊,反而是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人贩市场

珍珠看出了苏小满心里的顾虑,连忙开口问道“那你为何不在以前的上家儿做事了?”

“上家儿举家去上京了,且在上京寻了更好的伴读,所以将我们这种下等的伴读给遣散了!”

苏小满点了点头。

第三个女孩上前道“夫人安好,奴婢叫红筱,女红洒扫都可以做!”

说完还上前递给了苏小满一块绣了样式的粗制襟帕,但绣工却吸引了她的注意,想起以前的成衣坊,感叹道“嗯,以前我也有个绣坊,绣娘们的绣工跟你差不多。”

女孩身穿红衣,显得十分俏皮,长相也活泼。

第四个女孩战战兢兢的上前,抬眼偷偷的瞧了一眼苏小满,又低下了头,颤抖着声音道“奴奴婢,小元,是奴婢会打打扫洗衣,粗活都都能干!”

声音越来越小,小的连旁边的三个女使都开始笑了。

一旁不知情的珍珠立刻吼道“你是结巴吗?说话舌头捋直了!”

苏小满见她颤栗的模样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村子被人凌辱的画面,也像她一样可怜,那个时候人人都可以欺负她,仔细一瞧手臂上还有鞭痕。

赶紧唤着珍珠道“珍珠,她是害怕,不是结巴!”

“你别害怕,咱们是平常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呢?”

见苏小满如此善解人意,小元顾不得自己的情绪,慌乱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喊道“夫人大量,奴婢乃是黄口村人氏,父母早年就去世了,亲戚为了钱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又几度将我转卖,前些日子一个老男人前来找带我的那个人牙子,说要娶我回去做小妾,那人已经七十岁了啊,我不从,偷偷的跑了出来,哪知没逃过被人牙子打伤了。”

说着立刻跪在了地上,水灵灵的眼睛里像洪水一样爆出来眼泪,伸出双手撩开了自己的袖袍,大喇喇的几十条藤条血痕,这还只是手臂上,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伤痕,看的苏小满着实心疼。

“以后你来了我6府就是我6府的人了,咱们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你不用担心以后再颠沛流离了。”

苏小满心疼的眼神看着她,有些话也不便再多说,小元感激涕零道“若不是那日夫人府中的人前来人市恐怕奴婢早已命丧当场。”

四个女使已经了解了清楚了,护卫早前也向苏小满禀报过四个人家底都很干净,连她们的亲戚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想了许久,四个人看着面前正在出神的苏小满,珍珠略微低下身轻语道“夫人,该安排了!”

苏小满怔了征反应过来“嗯,这样吧,莺歌就去给望舒做伴读,琉璃暂且先在我院子里安顿着,至于厨艺再看看吧,毕竟望舒是个挑嘴的人,红筱你去常喜居找潘嫲嫲,她会给你安排活计,小元你年龄还小就跟着珍珠先学学。”

四人纷纷应承道“是!”

苏小满瞧了瞧她们四人身上的衣服,形色各异实在不适合穿在府中,挥了挥手道“珍珠,你去取几套平日里的素服给她们,另外安置房间给她们住!”

珍珠半蹲着身子“是!”

苏小满说完又转头对着四个女使道“你们的月银都一样,每月三两银钱,例休也是每月三日,若是需要例休的可以向珍珠报备,她自会安排!”

现在看来家里的女使还是不够人差使,现在只有四个,且有一个年龄较小还需要调教,得让护卫再去人市挑些,想了想苏小满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想着小元说的那些个黑心人牙子,不禁有些怒意在心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一个小女孩打成这样。

安排好一切之后,苏小满在院子里静等着珍珠从厢房那边回来,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人市看看,珍珠带着整理好衣裳和髻的小元回到院子,这才现污泥之下的小元显得十分怜人,水月弯眉之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小小的鼻翼下两片犹如粉莲般的嘴唇,模样非常清新脱俗。

苏小满不禁感叹了一句“难怪那个七十岁的老大爷会看上你呢,这可怜见儿的模样,我都心疼了!”

小元害羞的下意识垂下眼眸不敢讲话,乖乖的跟在两人的身后,珍珠扶着苏小满从正院走了出去。

人市是一个非常繁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什么事儿都能生,得亏苏小满还带了四个护卫一起,不然那承载三人的马车都要被人给挤散架了。

人牙子们见到高雅的马车行驶过来,纷纷挤上前喊着话。

“夫人,需要女使婢女吗?需要差婆子吗?需要家奴吗?”

“夫人,看看我家的女使怎么样,什么活计都能干!”

形色各异的人牙子拉着自家的人挤在马车两侧,护卫不得不拔出佩剑驱退人群,苏小满撩看车帘侧眼见着一个类似于布搭的大型帐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伸出手指着那个地方道“咱们去那儿看看!”

又转头看了看小元战战兢兢的模样道“你在害怕什么?”

“夫人,咱们能不去那儿吗,贩卖奴婢的人牙子就是在那儿卖别的女子,奴婢有些害怕!”

眼神时不时看向那个帐篷方向,这倒是惹起了苏小满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样黑人的歹人能让人有这般阴影,她越是不想去,苏小满就越是要去。

随着马车到来,人牙子也跟在车后,四个护卫围成了四角将人牙子挡在外面,苏小满本身长相就凡脱俗,其他人更是望眼欲穿的看着。

进到帐篷就看见台上的人牙子在喊着价格,那些个商贾或者是富家子都聚集在这里,台上有十来个形色各异的女子,有些年龄非常小,最小的看上去也才七八岁的模样。

珍珠替苏小满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台上的人牙子一眼就认出了小元,挑着眉冲小元阴险的笑了笑,吓的她直接躲在了护卫身后。

苏小满吃了口茶,淡定道“小元,你且过来坐着,他不敢将你怎样!”

小元愕然,从来没有哪家夫人大娘子会让一个女使同桌而坐,眼前这个看似娇柔的苏小满让她觉得很有底气。

挪了挪步伐上前挨着苏小满坐着,眼神也时不时闪烁着微光,透露着心中的胆怯,台上的人牙子惊讶的看着小元,似乎在猜测些什么。

“好,各位老板,今日新到的女子,大家都瞧瞧,长的可水灵了,无论是买回家做女使,通房,妾室都可以!都看看!”

苏小满违心的笑了笑,这哪是正经的售贩人市,完全就是秦楼楚馆那般的龟公,专门给那些有钱人挑把玩的物件儿罢了,完全不把女子当人看。

很开第二轮女子6续站上了台,小元惊讶的看着台上喊道“青鱼,是青鱼!”

顺着小元的眼神看去,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映入眼帘,着装打扮就与小元穿的是一样的,苏小满开口问道“她是你的同乡?”

小元迅的点了点头,虽不了解该女子的为人,但苏小满还是想帮她一把,毕竟两个同乡一起相对来说要好很对。

台上很快就出现了喊价,很快前面的几位女子都被别人买走了,到青鱼的是始终都没有见她主动上前,人牙子喊着话不来好气的伸手就直接粗鲁的将她拉上前喊道“各位老板,此女怎么样?现在售价二两,若是有喜欢的可以加价,做小妾也行!”

青鱼并没有注意到台下坐着的小元,站在台上挣扎了一番,对人牙子吐了一口口水喊道“呸,谁要做小妾,滚开!”

气的人牙子当即甩了一巴掌在青鱼脸上,白皙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巴掌印,台下的人喊道“你这都打坏了,咋使啊?”

人牙子当即邪恶的笑了笑“这位爷,您若是喜欢,那脸上的印子两三天也就消了,这人不是健全着嘛!哈哈,这不听话,当然是要教训的!”

苏小满看了青鱼的举动,捂着嘴笑了两声“这姑娘性子挺急的,若是能好生教导说不定会是个好帮手!”

抬了抬眼眸示意了珍珠,珍珠立刻伸手喊道“五两银子买了!”

一听有金主儿愿意出价了,人牙子立刻欢喜的喊道“还有老板愿意出价儿吗?这位夫人出五两银子,可见这女使还是很值得的!”

说着话摆明就是为了抬高价格,当即就有人喊“我出七两银子!”

苏小满缓慢的端起茶碗吹了吹,珍珠又喊道“十两!”

众人唏嘘不已,一个小小的女使价格还不至于比平常人家的陪嫁还要高额,很多人都不敢再加价,但前面叫价的那个人又喊道“十二两!”

苏小满缓缓抬眸往声音方向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笑,只见一个男人穿着打扮与他自己的长相十分不符合,明显就是假扮的商贾,这才知道原来是人牙子的喊价手,特意提高价格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元同乡

此时苏小满不再加价,人牙子在台上拼命的喊着“夫人,您还要加价吗?”

一直喊了三遍,时间长的都让台下的人都开始着急了,那假扮商贾的人冲台上的人牙子探了探手板,这喊价不成反倒白费了力气就不好了,若是苏小满再不喊价,这青鱼估计是要被送到秦楼楚馆去了。

小元着急的看着苏小满,但因为自己的身份也不好说话,焦头烂额的时不时往台上瞧着,心里更是慌乱。

最终苏小满也没有加价,人牙子为了以防别人看出他与那个假扮的商贾串通,还是做足了戏喊道“恭喜这位老板喜获佳人。”

说着将青鱼送了下去,在耳边嘀咕了两句“送到李老鸨的娼楼里去,让她今日开始接客,不准休息!”

假扮商贾的人明白了人牙子的意思,拉着青鱼从帐篷中走了出去,苏小满随即起身上了马车,看着假扮的商贾把青鱼粗鲁的塞进了马车里,嘴里嚷嚷着“小贱人,看今晚不累死你!”

苏小满当即对护卫道“跟着他们!”

“是!”

一路上马车出了人市,本来是想多买几个女使回去的,没曾想变成了这样一回事,也怪那个人牙子太贪心,若是十两银子成交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跟着前面的马车一直穿过集市,往东郊方向行驶着,大概有一刻时辰的车程,只见那商贾一路拖拽着青鱼的衣领下了马车,左顾右盼的将她拖进了一家娼楼后巷,青鱼挣扎拼命的挣扎着,奈何双手都被捆绑在身后,也耐不过那男人的力气。

苏小满等人并没有直接进入娼楼,毕竟女子出入娼楼是不允许的,也从未有过,跟着二人来到巷子后面,在一行人站在拐角处看着那男人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的花枝招展袒胸露乳的女人,打开了后门。

女人捂着自己的嘴嚷嚷着“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里塞,臭死了,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那人牙子又打人了?”

世间的男人都奈何不过一个坦胸露乳的女人摆在面前,色眯眯的看着女人胸口点了点头道“小娘子,今日我给你送人来了,你看要不要跟哥哥爽一爽啊!”

女人娇气的推了推男人的肩膀道“哎哟,你这是送人来了,还是嫖-娼来了,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两人的风骚样儿,却是把青鱼给恶心到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道“淫-贼-娼-妇,蛇鼠一窝,臭不要脸!呸!”

娼楼的女人听了当然是不来好气了,伸手就要去打青鱼,得了苏小满的授意,护卫迅的将二人控制了起来,慌忙的女人立刻喊道“你们什么人?敢在我醉意楼捣乱,来人啊,快来人啊!”

男人也慌乱了,拼命的挣扎着,奈何自己也敌不过护卫的武力,被压制在地上匍匐着,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苏小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和人牙子设的骗局早就被识穿了,听着女人的喊话,苏小满笑了笑“醉意楼?逼良为娼可不是好商家,若是将今日生的事情告到官家,你这楼还能开下去?”

话音刚落娼楼后院就出来三五个打手,手里抄着木棍和铁锹,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娼楼已经作威作福很久了,见四个护卫威风凛凛的都带着名贵的佩剑,打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被制伏的女人不满的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动手!”

只见打手纷纷举起手中的利器冲了过来,可他们万万也没想到,这四个护卫的武功可不是吹的,很快就后悔了自己向前冲的举动。

两个护卫瞬间将五个人打倒在地,横七扭八的抱着自己的伤处喊着疼痛,娼楼的女子瞬间被吓傻了,直接愣在了原地,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嚷嚷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平时老娘吃好喝好的供着你们,关键时刻都是废物!”

护卫不耐烦的加大了力度将她的手腕往上一提,直接痛的那娼楼女子频频喊叫道“哎哟,爷,疼疼,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元眼含着泪水跑上前,帮青鱼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两个人拥抱着一起,青鱼推开她道“你怎么在这种地方来了,前些日子别人将你买走,我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呢!”

小元哽咽着嗓音,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是夫人将我买回了府里,今日来买女使,恰巧遇见了你!原本我以为你已经被人买走了,上天开眼,让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两个人在一旁聊着,苏小满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将那女子松开,递上了十两银子道“这个女子就当是我跟你买走了,你若是当什么事都没生,那咱们还好说话!”

娼楼女子寻思了半天,若是不卖,看青鱼的反应即便是留了下来也是个不好调教的性子,还不如直接赚了这十两银子更划得来,再一个四个护卫一看就是高官家的人,明摆着就不好对付。

“行!”

说着准备关门离开,苏小满上前挡住了门道“那她的卖身契?”

“那厮还没给我,你问他要吧!”

娼楼女子指了指匍匐在地上的男人,关上了门。

护卫一手将男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男人傲着头道“你敢得罪我,就是得罪我大爷,我劝你将我放了,否则我大爷一定找你晦气!”

苏小满严肃道“你大爷就是那个站在台上的人牙子吧!”

“是!”

“走,咱们现在就去人贩市场瞧瞧,若你大爷真有那个底气不放咱就当场把话说开了!”

苏小满刚说完,当即男人就开始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去砸人牙子的场子吗,若真是闹开了那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

男人当即求饶道“这位大娘子,小的知道错了,这就当小的将人卖给您了,您看反正我已经收到了老鸨的钱,人就给您了如何?”

一边嘴上说着一边蹬着自己的腿往后退着。

苏小满并不是要去砸那人牙子的场子,毕竟自己在江南还没站稳脚跟,自然也不想弄那么多事情,等的就是这人的一句话。

说着男人就从怀里掏出了卖身契递给了苏小满,珍珠防备的上前接了,仔细的瞧了瞧,确认无误了之后才递给了苏小满。

“行吧,那这二两银子是我私下给你的,若是你不守口如瓶,那往后你有什么祸端可赖不着我!”

男人接过银子,欢喜道“夫人您可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将自己的嘴巴像棉布一样缝起来,一定一定!”

苏小满抓准了他的心理,知道他一定不会说出去,毕竟若是真让他大爷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还要遭鞭子,索性拿了二两银子从巷子里走了出去,苏小满一行人上了马车,也没见那男人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娼楼里。

“哼,这种人,有点儿碎银就扔娼楼里了,真恶心!”

青鱼坐在马车上哧鼻一声,苏小满只看见了青鱼的坚强,哪怕是最后要被卖进娼楼的那一刻也未见她留下半滴眼泪,这份刚毅着实让人佩服,但苏小满更好奇的是她如此一个刚毅的女子为何会沦落到被人牙子贩卖的地方。

小元使了使眼色示意青鱼不要乱说话,开口道“青鱼,这位就是我现在的主母大娘子,今日若不是她,恐怕你已经被卖进娼楼了!”

马车上一路颠簸着,但青鱼还是立刻跪在了马车上道“谢过大娘子的出手相助,今日青鱼得您大恩,将做牛做马为娘子报效!”

一个弱女子说起话来却像个糙老爷们儿那样有武侠的味道,实在惹的苏小满捧腹大笑“你快起来吧!这马车上当心摔着!”

青鱼坐了起来俏皮的笑了笑“大娘子心真好,想不到还能有你这么好的人,经历的这些日子我都快绝望了!”

看着她破衣烂衫的样子,头也是蓬头垢面的,难怪今日那人牙子要叫人假扮商贾前去喊价,估计是因为她没有照着人牙子的意思将自己打扮干净,反倒用了地底泥灰抹在脸上,苏小满不禁感叹道“现在的人牙子这般猖狂,看样子是需要人去管一管了!”

反正苏小满近日也寻思着去拜访一下隔壁的邻居魏渊,若是能借此机会让魏渊管管也行,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若是知道当朝有这般恶毒之人存在,必定义愤填膺,但也不能如此贸然的去说,得要投机取巧。

一路上小元和青鱼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府中,偌大的府邸让青鱼踏进门的一瞬间震惊了,张着嘴说道“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这去上趟茅厕都得走半天吧!”

将青鱼令进了门,珍珠捂嘴笑了一声“你这个没见识的,咱们在别处还有更大的宅子呢!”

说着苏小满瞥了她一眼,示意她要谨言慎行,不可向人说了自己的身份,再一个也是为了辟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青鱼学功夫

“小元,你带她去你屋里吧,你们两个人住同一间屋子,对了,青鱼有什么特长吗?”

回到主院,苏小满总算能坐下喝一口解渴的杨梅汤汁,对小元说着话。

没等小元开口,青鱼挺起胸膛道“夫人,青鱼会的可多了,洗衣做饭,洒扫庭院,奴婢还会两招功夫,你看看!”

说完就像男孩子一般耍起了功夫,苏小满看了两眼,难怪人牙子要将她双手绑在身后,别的女子都是捏着襟帕楚楚可怜的站在台上,唯独她傲气的看着台下的人,气势丝毫不减男人,原来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估计人牙子也怕她捣乱。

思来想去,府中的女眷从来没有一个会功夫的,若是能培养一个那岂不是更好,但男女有别送到护卫那边去训练恐怕有失礼数,对姑娘家的名声也不好。

“珍珠,你去将金邵那四个看护叫来,我有事要交代!”

“是!”

吩咐完珍珠,苏小满又道“小元,你带青鱼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把髻也弄的爽落一些,免得让别人笑话了!”

“是!”

青鱼不解的看着苏小满,刚要开口就被小元拖走了。

趁着人都还没来,苏小满直了直身子,酸痛的感觉让她伸了个懒腰,躺在椅塌上休息着,估摸着也要半刻时辰才能回来,摘起桌上的普通吃了一个。

珍珠从院子外面回来,拱手道“夫人,那几个看护来了,在院子外面候着呢!”

苏小满整理了衣冠,渡步在厅前坐于厅上位,四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从院外走了进来,齐声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但苏小满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直到小元再一次将青鱼带来,所有人眼前一亮,这个出淤泥的女子,长相尽如此娇美,若是不开口说话,那简直是静若处子。

“这个女使叫青鱼,我想让她跟着你们学学功夫,你们看看能不能训练一下!”

所有人对苏小满这个决定都愕然了,一个女子学功夫,有些让人笑话了,但对于苏小满的吩咐,他人又岂敢不从,四个看护相互对望了几眼,拱手道“大娘子的吩咐,属下必定尊崇!”

“那就好,青鱼,你以后就跟着他们学习功夫,我见你的底子不错,是个好苗子,你可要好生学习,不可懈怠!”

青鱼感激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当家大娘子居然能抛开世俗让她一介女流去学功夫,近府不但不用伺候人,还能学到自己喜欢的,直接上前像男人那般喊道“属下一定不辜负大娘子的恩惠!”

话语一出,彻底打乱了四个看护的幻想,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说话的声音简直跟男人似的,与她的长相十分不符,看了四人的表情,苏小满捂着嘴笑了两声“好了,这人以后就归你们四个管了,但是,教归教,可不能欺负她!”

四人齐声道“是!”

眼瞅着四个人将一个弱女子恭敬的迎出了院子,样子更像是护着一朵娇花一般,这也是苏小满正担忧的事情,要一个女子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实属有些过分了。

但顾不得那些,若是能培养出自己的人手,那就是相当于拥有了一众新的助力。

天色渐晚,苏小满起身渡步穿过两个院子中间的拱门,游廊上显得有些空寂,若是6离在那府中自会热闹很多,本身沧澜生巨变带来的损失已经够大了,如今也不知道6离的近况如何,苏小满来到偏院,好在之前养的飞鸽还有几只是比较好的,特地将自己写好的书信放在飞鸽的小腿上,双手一扬,鸽子像得到自由一般翱翔在天空中。

不禁感叹了一声“我若是有一双翅膀就好了!”

说完扭头去了常喜居,偌大的院子6望舒正玩的忘乎所以,这次追着他的不再是气喘吁吁的潘嫲嫲了,而是新来的女使莺歌。

看着莺歌的模样,想是6望舒又在戏弄人了,苏小满走上前没有开口唤着他,而是直接伫立在他面前,6望舒笑着对莺歌说“你抓不到我吧,哈哈哈!”

突然苏小满出现,让他直接撞在了苏小满的怀里,不知不觉6望舒已经生的有苏小满腰间那么高了,虽然年纪和身高不成比例,不过男儿郞长的高一点也是无妨的。

“阿娘,您怎么来了?”

看见突然而来的苏小满,6望舒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低着头装作很委屈的模样说着,苏小满早就知道他会如此模样,开口道“你是不是欺负新来的莺歌了?”

“我没有,是她太笨了追不上我,哈哈哈!”

听他说完,苏小满一计糖炒栗子敲在他脑袋上呵斥道“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怎么能随意捉弄她呢?”

6望舒别过脸去,不来好气的嘟着嘴道“阿娘,你要为了她来教训我吗?”

“你现在去将三字经抄十遍,不抄完不准睡觉!”

听着自己的亲娘这样罚自己,6望舒更加生气了,轻“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莺歌也跟在他身后。

苏小满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开始6望舒变得这么嚣张跋扈了,难道是因为最近事多繁忙忽略了他?

想来也是了,最近一直在帮于搬宅子找女使和6离的身上,确实有些忽略了他了,心疼他但也要罚,6望舒躲在门背后亲眼看着苏小满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

跟莺歌闹腾着“都是你,阿娘都不理我了!”

说着立刻两个眼珠就冒出了几滴黄豆大的眼泪,莺歌赶紧上前哄着他道“少爷,您若是想哄夫人开心,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一听莺歌说有法子,6望舒立刻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瞪着大大的眼珠稚气道“什么法子,你快说!”

“少爷,你去厨房找厨娘学做一道菜,然后端去给夫人,保准她会开心!”

“真的吗?”

莺歌点了点头,6望舒拉着莺歌的手就直接往厨房奔去。

苏小满来到偏厅,厨娘们已经准备好了几道膳食摆在桌上,苏小满拿起筷子试吃了一下,觉得口味不错,6望舒一向是个挑食的孩子,若是不符合他的口味,估计又要闹腾半晌。

在偏厅等了很久也没见6望舒出来吃饭,心想着是不是罚他太重了正在赌气,刚准备起身去常喜居找6望舒,结果就见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道菜来到偏厅,眼睛盯着自己准备的菜肴,生怕摔了跟头。

苏小满诧异的看着他“你今日怎么去端菜了?”

6望舒将自己亲手做的麻婆豆腐放在苏小满的眼前,恭敬的拱着手道“阿娘,儿子知道错了,这是儿子亲手为您做的麻婆豆腐,您快尝尝!”

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苏小满的碗中,寻思着一定要苏小满喜欢才行,心里打着鼓,生怕她不喜欢,瞪着硕大的眼珠子看着苏小满将豆腐吃进了嘴里。

苏小满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哄自己开心,但没想到的是这么点儿大的人居然能去厨房做菜,心里还算安慰,嘴上也细细的品尝着他做的菜。

虽然没有自己做的好吃,但是也属于一番心意,看着苏小满吃着,焦急得到答复的6望舒连忙问道“阿娘,儿子做的菜好吃吗?”

苏小满点了点头应承道“嗯,还不错,不过仍然需要努力!”

既没有给他一个骄傲的理由,又没有打击到他的心思,这样算是比较好的回答了。

得到了苏小满的肯定,6望舒开心的蹦跶了起来,嘴上喊着“阿娘喜欢就太好了,儿子还担心做的不好吃呢!”

苏小满好奇的问道“是谁教你去厨房给为娘做菜哄我的?应该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是莺歌,她可真厉害,一猜就知道阿娘您一定会喜欢儿子做的菜肴,儿子怕阿娘生气,所以才听了莺歌的话去给您做了这道麻婆豆腐!”

说着自己也塞了一勺豆腐进嘴里,嘟囔着嘴甚是可爱。

“嗯,快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

两母子一同开心的用完了晚膳,晚上6望舒又在大院子里玩了许久时辰,消化的差不多了潘嫲嫲才带他回常喜居。

苏小满坐在厅前端起面前的普洱抿了一口,对身边的珍珠道“明日你去隔壁王府递张拜帖过去,看王爷和王妃何时有空,我们去拜访一下!记得等到答复!”

“是!”

珍珠蹲了蹲身子,苏小满起身回了主院,亥时其他人都差不多休息了,苏小满一人还在房间收拾着6离所剩不多的衣服,看着他的赤黑色外袍,想起两个人许久之前的聚合,眼眶又开始红润了。

这都差不多过了半个月了,6离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除了金邵带来的消息,现在算下来也过了六七日了,现在沧澜事情到底生到什么步骤了,6离能不能将薛秀华的罪责公之于众,能不能健全回来,苏小满抱着6离的赤黑外袍就这样躺在床榻上慢慢的睡了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拜访王府

清早苏小满就在厨房乒铃乓啷的弄着东西,粉嫩的小脸儿上挂着面粉,纤细的手中揉搓着面团,站在一旁的老厨娘还以为她又要做臊子面,想起之前在客栈做的臊子面,就直咽口水,瞪着眼珠子看着她。

“夫人可是又要做腊肉臊子面了?要不要奴婢去将地窖里存封的腊肉取一段上前?”

说起存封的腊肉,地窖里的腊肉还是在集市上买的,都没煮来吃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过之前那家客栈的老板说是挺好的。

厨娘殷勤的上前,想要帮一把手。

苏小满抬眸对她笑了笑“你去帮我取些红豆莲子绿豆吧,今日不做腊肉臊子面!”

“是!”

厨娘摸不着头脑,既然不做面条,那为何一早就开始揉面,皱着眉头去取了苏小满需要用的东西。

好了面团,苏小满将面团搓成了一个个小团,用擀面杖压的圆圆的,一个叠一个的平铺在上面,接着又继续用擀面杖碾压。

站在一旁的厨娘非常的不解,好奇的问道“夫人这是为何,若是要蒸包子或者面头,直接裹了馅儿在里面就可以了啊?”

听得出来厨娘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端,毕竟这道点心恐怕连宫中的皇帝也未必能吃得上,苏小满以前在家里过的清苦,这道点心是让她永远都会记住一辈子的点心。

“我要做莲花酥,你去生火吧,将那猪油舀多一点放在锅里,记得要小火,不然会焦掉!”

说完又将泡在热水中已经软了的莲子和红绿豆全部碾压成粉末状,再加蛋清将馅儿调好,分别是红豆莲子馅儿和绿豆莲子馅儿的。

一旁生火的厨娘时不时转头的偷看着她,只见她将馅儿和面团一个个包好,再用刀子在面团上面轻轻的划了六道口子,不深不浅刚好能隐约的见着面团里的内馅儿。

做好了面团,苏小满端到灶台旁边试了试油温,见厨娘一个劲儿的好奇心像极了小孩子,苏小满笑了笑道“油温要六成热,太高了就会有焦味儿了!”

看着她簸箕中的面团,愣的厨娘回过神,帮她盯好了火候,油温六七成热的时候,苏小满就用木铲子将一个个的面团放进了油锅里,厨娘不解的问道“为何夫人不用菜籽油活着是花生油?反倒要用猪油?”

“猪油能够让莲花酥吃起来更香!”

这点厨娘倒是知道,不过很少用在甜点里面,毕竟甜点属于清淡类素食,向来都是用植物油制作,猪油都是那些穷苦人家用来炒菜的。

过了些许时辰,面团像花瓣一样,一瓣一瓣的绽放开来,苏小满看着色泽将一个个莲花酥从油锅里捞了起来,取了其中的一个给厨娘。

厨娘惊讶的合不拢嘴,莲花酥如同真的莲花一般绽开着,飘逸着莲子和红绿豆的清香,猪油的香味也融进了面团之中,轻轻触碰一下感觉花瓣都快要碎掉那般酥脆。

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清香混合了猪油的香味,味蕾感觉都快要开花了一般,仅仅品尝了一口,厨娘像是被莲花酥彻底的征服了,嘴里包着莲花酥都快要说不出话了,对这道莲花酥频频点头赞许。

“好吃就行,不过做法有些复杂,晚些我抄个笔记给你吧,以后你可以做给望舒吃!”

苏小满将一个个的莲花酥用热水泡过的枸杞做中心点缀,装在食盒子里走出了厨房,厨娘幸福的表情洋溢着,感叹道“咱们夫人真应该去做个大厨,肯定能赚不少钱!”

以前苏小满不怎么下厨,都是由厨娘和伙夫包揽了厨房的所有活儿,现在偶尔下厨就直接征服了所有人的嘴。

此时珍珠也刚好去隔壁王府递了拜帖回来,身后还跟着王府的小厮,时机刚好和苏小满心中算的时辰差不多,做完莲花酥就能去拜访王爷了。

“夫人,王爷今日得空,一听说是您要去王府,那可高兴坏了!”

苏小满将食盒子递给了小元拿着,擦了擦脸上的面粉道“你看我脸上能去吗?”

珍珠捂着嘴笑了两声“夫人什么时候都很美!”

说着一手抢过了她手中的襟帕给苏小满擦了擦,只见珍珠的表情里透着完美两个字“夫人,咱们现在去吗?”

“嗯,免得这个莲花酥软了就不好吃了!”

带着珍珠和小元就去了王府。

本来还在用早膳的魏渊一听说苏小满要拜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在偏厅等着她,王妃看着他的样子心中都有些不快了“她就那么让你稀罕吗?人家可是有丈夫了!”

苏哈纳兰自然是不知道苏小满在魏渊的心中会有什么样的作用,毕竟这些事情只有魏渊和当今皇帝知道,扭头对她哧鼻一声道“你个妇人知道些什么,整日想着那些情情爱爱,头长见识短!”



原本拿着筷子的苏哈纳兰一股气的将筷子扔在了地上,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一个妇人家就指着夫君过日子,若是连自己的夫君见什么人都不能有意见,那我这个王妃做来还有什么意思?”

见她含着泪水生气了,魏渊英俊的脸色立刻和悦起来道“哎呀,我的王妃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知道吗?”

立刻走到她身边安抚了两声,为了给他一个台阶,苏哈纳兰立刻撒娇道“那见苏小满我也要去!”

“去,咱现在就去!”

没等用完早膳,两个人就去了正厅,苏小满已经在正厅恭候了多时,两个人雍容华贵的门口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的苏小满连忙起身恭敬的蹲了蹲身子道“王爷安好,王妃安好!”

魏渊坐在厅前正座上,还没等他开口,苏哈纳兰反倒像变了个人一般热情的招呼着苏小满道“6夫人客气了,快请坐!”

说着眼神飘过侧桌上又对女使怒斥道“怎么不给贵客奉茶,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

吓得身边的女使立刻走进茶室去端了一杯热茶给苏小满奉上。

见苏哈纳兰如此大的火气,苏小满就知道自己来王府,王妃是不待见自己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般阴阳脸色。

尴尬的笑了笑“无妨,无妨,王妃太客气了!”

魏渊被苏哈纳兰突如其来的怒斥给怔住了,以往也没见她这般对下人恶言相待,但碍于面子又不得不转头对苏小满道“苏姑娘这次来是?”

说着眼神往侧桌上的食盒子瞟了两眼,难道是来送吃的了?若不是吃的,那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王爷可还记得您卖的副宅?”

“记得啊,怎么了?前几日让一个商贾买走了,你怎么知道本王卖了副宅?”

魏渊惊奇的看着她,她不是住在客栈吗?怎么又对宅子感兴趣了?她也不是硫渊国人,应该买不了那个宅子吧?

诸多的疑问飘在魏渊的脑海中。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您的宅子是我买了,如今咱们算是隔壁邻居了!”

苏哈纳兰听了这话,心中不来好气,本身魏渊就对她虎视眈眈,如今她还搬来王府隔壁住着,难道是别有用心?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到底是想干什么?

碍于魏渊的面子,苏哈纳兰陪着笑脸道“哦?那宅子住的可还好,卖出去之前那可是我和王爷一起生活过的院子!”

魏渊并没有注意到苏小满买了自己院子的事情,心思反而沉进了眼前的食盒子里,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小满注意到了魏渊的细节,将食盒子的盖子打开,嘴上道“今日贸然来拜访有些唐突了,我特意做了我家乡的食物送来给王爷和王妃,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们的口味!”

食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莲花酥的飘香就跑进了魏渊的鼻子,苏哈纳兰也闻到了香味,瞬间就被莲花酥的味道给吸引了。

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苏小满面前,但也没看她一眼,直直的盯着那份莲花酥道“你这是做的什么,为何如此芳香?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说完当即反应过来,怎么就突然走过来了呢,这不安分的味蕾着实让人欲罢不能,咽了咽喉咙间的口水。

见苏哈纳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口水咽了又咽的样子,苏小满捂着嘴笑了笑“王妃,这是我今早特意准备的莲花酥,你尝尝吧!”

说着递了一个莲花酥在苏哈纳兰的手中,魏渊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小满身边从食盒子里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惊讶道“这莲花酥该不会是你请外面的大厨做的吧!”

看苏小满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也不像是她自己做的,魏渊抱着怀疑的态度一口一口吃着,仿佛今早的早膳像是没吃似的饥饿。

俗话说,一道美食能打通人的防备之心,一道美食能俘获一个男人的胃,苏小满从未想过用美食来走后门等等,她也不需要,她只是纯粹的做了这道莲花酥,只是为了简单的拜访一下自己的邻居罢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蹭饭的邻居

这份莲花酥彻底俘获了苏哈纳兰的心,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介意的人居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往日对她的芥蒂瞬间在这份莲花酥塞进嘴里的那一刻化解了。

“什么傲娇,什么偏见,只有美食才是王道!”

苏哈纳兰一口咬着莲花酥,嘴里嘟囔着话,愣是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苏小满笑道“若是王妃喜欢,尽管来我府上吃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以后你不要觉得我贪吃就行了,你这莲花酥做的是真真儿的好啊,连皇宫里的御膳厨房也没能做的出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魏渊细细的品尝了一口连连赞叹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吃,好吃,住的这么近,以后可以大饱口福了!哈哈哈!”

两个人愣是将一食盒子的莲花酥吃了个干干净净,苏哈纳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感觉还像意犹未尽,连忙问话“你该不会是只会做这种点心吧,看你娇小玲珑的模样也似天天入厨房的人!”&1t;i>&1t;/i>

苏哈纳兰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苏小满的纤纤玉手,连忙问道“你该不会是请那些个乡野的厨子做好了拿过来吧?”

其实她这样问苏小满也是理解的,毕竟这莲花酥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吃到的,更何况自己再怎么看来也不像是一个会做饭的人。

魏渊连忙复议道“苏姑娘,你快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厨子,本王立刻将他请来王府做厨子,银子什么的都好说!”

珍珠和小元站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捂着嘴笑,时不时还暗地里相互嘀咕两句。

听着厅中的王妃和王爷在争论着,小元焦急的跺了跺脚道“这明明就是夫人做的莲花酥,我都想吃,他们怎么不相信啊?”

“你看夫人像是沾那阳春水的人吗,若不是我们知道,可能我们也不会相信!”&1t;i>&1t;/i>

珍珠耸了耸肩膀自豪的说着,语气像是她自己做的那样,虽然没在厅前候着,可在厅后面两人可是听的真真的。

苏小满羞涩的笑了笑“我看也差不多要到午膳的时辰了,若是王爷王妃不嫌弃,可以去我府上做客,今日中午就做几个家常小菜给二位尝尝如何?”



魏渊拍了拍手掌当即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就去她宅子,本王要亲眼见识一下,如果不亲眼看见,岂能相信!”

当即起身领着苏哈纳兰往外走,这时候她却不愿意了。

苏哈纳兰拽了拽魏渊的袖袍,连忙拉着他“王爷,我还没梳妆呢,这就出门儿未免有些太失礼了吧!”

话音之间挑了挑眉,魏渊皱着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尴尬的转头对苏小满道“哦,对对对,我的王妃都是梳妆好了才出门的,这样吧,苏姑娘可以先回去,本王和王妃稍后就到,很快,哈哈哈!”&1t;i>&1t;/i>

苏小满起身蹲了蹲道“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魏渊点了点头,看着苏小满刚踏出厅门正准备问苏哈纳兰什么意思,苏小满又恍然大悟回头道“不知王爷和王妃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只见魏渊张着嘴巴欲言又止的模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哈哈!苏姑娘慢走哈,咱们待会儿见!”

目送着苏小满出了王府,魏渊好奇的看着苏哈纳兰道“你刚才眉毛抽筋儿了?”

“什么啊,人家来王府上都提了莲花酥这么好吃的点心过来,难道王爷去拜访别人府上不带点儿礼吗?会不会有失礼数了?”

苏哈纳兰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苏小满,心底早就被莲花酥给收买了,魏渊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忠伯,度去宝库里挑一副名画来,再选六只上好的琉璃樽,快去!”&1t;i>&1t;/i>

忠伯是王府的高级管事,全名周忠,通常王府大小事务都经由他来处理,魏渊还小的时候就是由周忠一手操办的,对魏渊的忠心程度可以说是能替魏渊挡剑的那种了。

忠伯哈着腰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去,王爷稍等片刻!”

也难得看见魏渊如此高兴,平常除了朝事之前,魏渊也没什么消遣了,因为对苏哈纳兰的挚爱,王府上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娶什么小妾了。

忠伯一把老骨头了,走起路来还是很爽朗,很快就将魏渊需要的东西取了来,给他过目了一两眼,确认了没问题三个人齐齐出去隔壁了。

回到宅子的苏小满就火急火燎的来到厨房,此时厨房里的厨娘已经生起了灶火准备开始煮饭了,连淘好的米都准备上锅蒸了。&1t;i>&1t;/i>

“等一下!”

看着厨娘准备将米兜放上蒸锅,苏小满当即叫停。

苏小满和6望舒吃的是上等的大米,颗粒饱满,口感纯良,与女使奴婢吃的不同,辛亏厨娘还没将大米蒸上锅。

“夫人,怎么了?”

厨娘诧异的看着她,还以为她中午不想吃米饭呢,连忙将手中淘好的米放在了案板上。

苏小满上前看了看厨娘准备的大米“准备多两份,今日有贵客来访!”

说完又环顾了一下自家的厨房,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看了看早上菜夫送来的青菜也是绿油油的。

“奴婢这就弄好,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奴婢准备的?”

&1t;i>&1t;/i>

这句话算是说在了苏小满的心坎儿上,想起之前卖回来的那四个婢女之中好像有一个说自己是会做菜的,想了想冲着门口候着的珍珠道“珍珠,你去将之前那个说会做膳食的女使唤来,那个叫琉璃的!”

“是!”

为了抓紧时间,苏小满也开始了手上的事情,厨娘淘好米之后准备上蒸锅,结果又被苏小满喊道“等一下!”

“夫人,还要加大米吗?”

厨娘不解的看着她,苏小满摇了摇头道“你去弄一根玉米洗干净之后将玉米粒掰下来煮在米饭里!”

虽然不明白苏小满到底想干嘛,可这煮玉米饭的还是头一次遇见,听了她的话厨娘到菜篮子里翻出一根今早刚送来的玉米,拔掉了外皮和毛须,可这新鲜玉米一扣就烂了,怎么也扣不下来整颗的。&1t;i>&1t;/i>

厨娘无奈的又拿了一根新的玉米洗干净,递到苏小满的面前,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道“夫人,这玉米这么新鲜一扣就坏了,这可咋弄!”

苏小满摇了摇头,抄起案板上的小刀切下去,一整排的玉米完整无缺的从玉米棒上弄了下来,直接将玉米弄散之后放进了大米里,拍了拍手掌道“可以了,去蒸吧!”

“夫人,琉璃来了!”

珍珠掀开厨房的门帘,将琉璃带到了苏小满的身边,琉璃恭敬的看着她蹲了蹲身子道“夫人安好!”

“快别行那么多规矩了,你就说你刀工如何?会不会摆盘?知道菜品都是怎样配菜吗?”

一连串的问话让琉璃有点儿懵,怔了征回答道“刻花雕塑都还不错,摆盘也跟之前的大厨师傅学过,也做过二厨墩子!”&1t;i>&1t;/i>

其实叫琉璃来厨房,她本身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毕竟做食物才是自己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奈何自己不是主子,主子喊东不敢往西,今日苏小满特地叫她来,这是她唯一表现的机会,若是能做的这厨房里的厨娘那自然是最好的。

“好,我就跟你说我要做什么菜,你给我配菜和摆盘就行!”

瞬间琉璃有些失落,还以为苏小满让她做菜,没成想是来做打杂的,但是想了想能进厨房已经很不错了,应承道“夫人请讲!”

苏小满右手撑着自己的想把思考了一会儿“嗯那先做个酸菜鱼,再弄个红烧牛肉,还有咕噜肉,嗯鱼香肉丝怎么样?还有弄个子姜焖鸭吧,最后弄个翡翠绿萝汤如何?”

前面几个琉璃都听懂了,可最后一个着实没懂,翡翠绿萝汤是什么?怎么配食材?对美食充满好奇的琉璃当即开口问道“夫人,前面几个奴婢都知道,可最后一个那个汤是什么?”&1t;i>&1t;/i>

苏小满神秘的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琉璃很想知道最后一个从未听说的菜肴到底是什么,为了能赶紧知道立刻着手开始准备食材所需的东西。

自从上一次教了厨娘如何挑鱼和杀鱼之后,这次反倒变得醒目了,主动的去瓦缸里挑了一条又大又肥美的草鱼,利落的将鱼处理的干干净净,酸菜鱼厨娘还是知道怎么操作的,她一片片的将鱼肉剖成薄片,鱼骨也斩好放在一旁。

小元在厨房门口看着也不想闲着,连忙上地窖里抓了两颗酸菜出来,听着厨娘的指导,将酸菜过了几遍清水去除苦涩的味道,又用开水过了一遍去除泥土味儿。

琉璃也迅的展开了二厨的事情,将苏小满所需要的东西都着手准备着。

此时魏渊和苏哈纳兰来到府上,珍珠知道苏小满在厨房忙碌着,连忙跑到宅子大门口替她迎接道“王爷安好,王妃安好!里面请!”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养你

见苏小满并未出来迎接,魏渊问道“苏姑娘是不是在厨房呢?你们家厨房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珍珠接过魏渊送来的礼,将他们请进了门儿,进门的时候就现院子里的格局还与之前相似,只是有些细微的地方比之前做的要更好了!

“王爷王妃请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出来!”

珍珠蹲了蹲身子打算往厨房方向去,魏渊开口道“不必了,她不是在忙吗,要不你带本王和王妃去瞧瞧,若是不亲眼瞧见,本王还真不相信!”

刚坐下的魏渊,屁股都还没坐热,茶水果食都还没奉上,就嚷嚷着要去厨房看苏小满做菜,珍珠还来不急说话,魏渊就自顾自的朝着厨房方向去了,苏哈纳兰也跟在后面,两个人成双成对的。

毕竟这宅子是魏渊之前的副宅,说找不到厨房在哪里那是笑话,穿过蜿蜒曲折的游廊,经过宅子里的大花园和池塘,最后才到厨房,厨房是通后门院子的,本来主院里也有厨房,但是一般招待外客都是用宅子的大厨房,而不是小厨房。

魏渊也着实聪明,并没有几个厨房都找了,直接奔了大厨房而且,隔着老远就听见厨房里乒铃乓啷的在做菜。

这个时候苏小满刚把酸菜下锅炒,香味飘的到处都是,闻见味道的二人更是加快了脚步上前,珍珠在后面追赶着喊道“王爷,您慢点儿!”

刚踏进厨房门口,就看见苏小满撸-着袖袍在拿着锅铲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魏渊站在厨房门前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将鱼片温柔的放进了酸菜汤里,动作非常轻柔,鱼片上滑了鸡蛋清和红薯粉沫,出锅的时候撒上炒熟了的芝麻和新鲜的香菜,最后再以热油淋在已经七分熟的鱼片上,酸菜的咸香搭配着干辣椒的飘香,青花椒的麻香,热油淋上去那一刻啧啧的冒着香气儿。

看着苏小满一系列的操作,魏渊和苏哈纳兰总算相信了,苏哈纳兰是个爱吃的人,面对美食从来都不客气,看着那一盆飘香的酸菜鱼,顾不得厨房重地连忙上前“这鱼,真香,好想吃!”

旁人看了苏哈纳兰的举止都不禁捂着嘴笑了笑,哪有一个王妃的风范,完全是一个吃货,彻底被美食折服了的人。

苏小满被突如其来的苏哈纳兰给惊了一下,但脸色瞬间和颜悦色道“王妃,厨房地方污糟,别弄脏了您的华服才是!”

说完又瞅了一眼伫立在厨房门口的魏渊,开口喊道“二位还是去偏厅等吧,很快咱们就开饭了!”

将二人请回了偏厅,苏小满依旧忙碌的做着才是,前面几道很快就完成了,最后一道翡翠绿萝汤是琉璃最想看见的。

苏小满拿起了一颗白菜,取了中间的一些白菜心儿,又拿了少许绿豆豆芽和竹荪,取了一块新鲜的里脊肉,将里脊肉切成了薄片,撒上红薯粉沫和食用盐,滑上鸡蛋清,待开水煮开之后,一片片的将肉片煮进锅里,最后倒入并没有煮过的配菜中,用开水的余温将配菜烫熟,撒上葱花和香油,一道翡翠绿萝汤就做好了!

看似简单的不走,其中蕴藏的都是美味的精华,一道道菜呈现在琉璃面前时,她不禁感叹道“想不到咱们家夫人做菜的功夫如此了得,实在是佩服至极啊!太厉害了!”

苏小满放下袖袍对候在一旁的小元道“先陪我去换件衣裳,这衣裳油烟味太重了,待会轻慢了王爷和王妃就不好了!”

随后走出了厨房,琉璃等人也将做好了的饭菜齐齐的摆放好端上了偏厅,正在偏厅等候的人像是要去出战一般两个人都摩拳擦掌的等着饭菜。

从常喜居过来的6望舒好奇的看着两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连忙上前萌声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我家的膳厅坐着!”

听着稚气的声音,两人回头望去,6望舒黑溜溜的大眼珠,泛着稚气的看着他们,魏渊且不知道这是苏小满的孩子,但听刚才6望舒那样一说,心中便有些猜想,逗趣儿的开口道“你又是谁?为何在本王的副宅?”

6望舒看了看眼前这个自称是本王的人,上前盘踞着双腿冷眼看着魏渊,哧鼻一声道“哼,我乃6离和苏小满的儿子6望舒是也,你是谁报上名来!”

苏哈纳兰只顾着等美食了,反应过来时听见儿子两个字,眼珠子都瞪大了,连忙看着眼前的6望舒,母爱泛滥的眼神朝着他走过去“哎哟哟,你长得真可爱啊!嗯!好想捏一下!”

说着准备伸手去捏6望舒的脸颊,但却被他一手打在了手背上,傲娇挑眉道“本少爷才不可爱,本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姐姐,你喜欢我吗?”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魏渊的面撩拨自己的王妃,今日总算是见识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将来可不得了,单看长相都能迷死一大片的少女,更别说像王妃这样已经嫁人的妇人了。

苏哈纳兰一听6望舒叫自己小姐姐,瞬间高兴坏了,连忙转身对魏渊道“这孩子真会讲话,我好喜欢啊,王爷!”

魏渊和苏哈纳兰成婚已经四年有余了,一直都还没有孩子,之前传太医诊脉时就说过,苏哈纳兰的体质太过寒凉,不容易有孩子,两个人努力了这么久始终都没有成效,也是一个遗憾。

“小姐姐,不如你嫁给我做妻子吧,我养你啊!我是沧”

年纪小小就开始撩拨王妃了,其他下人见三人聊得甚欢也不好上前劝言,这句话倒是给前来偏厅的苏小满听见了,差点就暴露了身份。

刚踏进偏厅的那一刻,苏小满立刻呵止道“望舒,不得无礼!”

6望舒知道自己要挨板子了,苏小满黑着个脸眼神里透露着冷光,直让6望舒打了个冷颤,声音低沉道“阿娘”。

连忙低下头,看都不敢看一眼,瞬间苏小满又变成了温柔的脸看着苏哈纳兰道“孩子小,王妃莫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二进宫

距离6离离开也有很长时日了,至今探子都还没来报消息,这段时间的忙碌让苏小满有些忙过头了,今日给魏渊这样一说倒是想起之前放的飞鸽,离家也有两三日了,为何飞鸽还是没有消息回来。

傍晚苏小满坐在主院院子里,珍珠渡着小碎步,着急忙慌的从后门方向回来,瞧着她的样子,苏小满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飞鸽回来了?”

珍珠点了点头,将飞鸽带回来的书信递给了苏小满,打开书信的她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信中写路俘沧山,莫往归还,八个大字,最后还有探子的私信印章,表明了这封飞鸽书信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半响之后苏小满慌乱的差点倒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倒流着一般难受,珍珠连忙将她扶住,开口道“夫人,如今怎么办?”&1t;i>&1t;/i>

“他被俘虏了,叫我们不要回去!”

眼眶瞬间湿润了,若是当日将他拦下,哪怕是不要名节气度了也要留住他,为何当日要放他回沧澜,现在羊入虎口又该如何!

见她煞白的脸色,将她扶在了椅子上坐着,苏小满喘了几口粗气,连忙问道“飞鸽可还有传其他过来?”

珍珠摇了摇头“只有这个,不过现在飞鸽既然能传书信回来,那就是说咱们的探子还在秘密的观察中,夫人,您心中可有什么办法?”

“叛国罪可不是小事,轻则家族连坐,重则满门抄斩,现如今我若是带着舒儿再回沧澜,只会让薛秀华奸计得逞,她要的不是6离,而是我!我们赌一把吧!”

苏小满低着头酝酿了很久,现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他和6离,到底有谁能帮她?这是一个很急切的问题,现如今在硫渊国只认识魏渊,但如果魏渊知道情况后不愿意帮助又当如何?&1t;i>&1t;/i>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缓缓开口道“那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到我们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密谋,成败在此一举!珍珠,你且先去将我那些织锦拿来,还有我以前农耕和养殖的书册也拿来!”

珍珠不解,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织锦和农耕养殖,连忙问道“夫人可有良策?”

“你尽管拿来就是!”

现如今她只能选择搏一把了。

半刻时辰之后,珍珠将所有的书册都拿了过来,苏小满专门选了一些周期毕竟繁忙的记录,包括一些生意上比较火爆的记录,就连之前自己做的织锦也选了一些质地上乘的。

看着她翻着书册选着织锦,珍珠问道“难道夫人要用这些东西去送给王爷,让他帮忙吗?”&1t;i>&1t;/i>

这样想也未必太过简单了,苏小满仔细的翻看着书册,侧颜对她道“王爷只不过是为我铺路搭桥的人,我要面见的,是当今圣上,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能帮忙了,若是能借用他的兵力和人脉,说不定还能搬回胜算!”

珍珠始终不明白苏小满所说的,按照常人的想法,要想当今圣上帮忙,那岂不是难上登天,仅靠这些织锦就能贿赂当今圣上吗,不可能的事情。

瞬间珍珠觉得苏小满有些几近疯癫了,脑子里也有闪过一丝念想,是不是受打击了。

但苏小满几近疯狂的做法让珍珠无暇顾及她的思维,苏小满扭头看着她道“你现在去王爷府中,就说我有急事相求!”

“是!”

珍珠转身快步的走出了主院,苏小满加快了手中的度将所有的周期册子准备好,织锦也全部都挑选好了,等着珍珠回来报信。&1t;i>&1t;/i>

良久之后,珍珠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夫人王爷他们去皇宫了,现在暂时不在府中,估计要后日才会回来,说是今日太妃设宴邀请了他们!”

瞬间魏渊进宫打乱了苏小满的计划,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要靠自己进宫了,但是没有令牌和谕旨,如何才能进宫?

“珍珠,我可能要离开府中几日,你留在府里看家,不要乱了阵脚,我若将此事办成了,很快就会回来,你现在先让护卫帮我准备两匹马,然后将青鱼唤来随我一起!”

珍珠不以为然道“夫人,奴婢也可以随您一起去的!”

“不,家里有护卫守着我不担心,但此行前往有可能会丢了性命,你还是在家里照顾舒儿,青鱼她多少都会些功夫!”&1t;i>&1t;/i>

珍珠红着眼睛,看着她道“夫人,您这是要送死啊,奴婢不想让您去!”

“现在沧澜不敢拿6离做什么,毕竟我一日不现身,薛秀华就会留着6离一日的性命,楚瑜那边也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延迟判决,我要抓紧时机,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听苏小满说完,珍珠乖乖的去找了护卫和青鱼,苏小满趁着天色还不晚,抓紧时间的收拾了些细软,换了一身便利的行装从院子出去,直接上马与青鱼驰骋而去。

还没来得及与6望舒说一声,或许这几日他该要闹脾气了,爹娘都不在家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可她不得不前行。

苏小满骑着马,脑子里却已经在想计策了,一直到了黄府门口,此时黄府大门紧闭,苏小满着急的从马背上下来,慌忙的敲了敲门。&1t;i>&1t;/i>



“苏小姐,您怎么来了?”

小厮站在门口,见到心焦如焚的苏小满,只见她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一把将小厮推开,直接走进了黄府,大喊道“黄老爷,我有事儿求您!”

喊了几声之后,只见黄老爷和黄玥阳二人穿着锦衣华服从大厅慌忙的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像是要去哪家贵门吃酒一般。

黄老爷疑问的看着她道“郡主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黄老爷这身打扮是要去作甚?我有要事相求!”

苏小满上下打量了一番,猜测着黄老爷的去意,黄老爷自豪的笑了笑道“郡主有所不知啊,今日是宫中太妃娘娘的寿辰啊,老夫三生有幸,太妃娘娘请了我这个老骨头和阿阳一块去宫里吃酒,郡主您有什么事儿?”&1t;i>&1t;/i>

果然和苏小满的猜想一样,黄老爷是江南富,财力和整个硫渊国都有的一比,更何况皇亲国戚都想要圈拢这股财力,势必有什么喜宴都会请他一起去,心中感叹,幸好赶上了,如果不然,这进宫一事恐怕真要等到两三日后魏渊带去了。

苏小满顾不得礼节礼仪了,连忙拉着黄老爷的手开口道“黄老爷,我有要事找王爷,耽误不得,还烦请黄老爷也带我二人进宫,哪怕我二人假扮成黄府的婢女都行!”

黄玥阳好奇的看着她,见她马背上大包小包的织锦,开口道“郡主找王爷作甚,寿宴三天后就结束了,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此话纯属是黄玥阳担心苏小满真遇到了什么急事,问问也是想多帮忙,可苏小满却闭口不言,黄老爷晃了晃手臂道“无妨,之前郡主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吗,这次就当是陪我这个老骨头一起去吧!”&1t;i>&1t;/i>

说着就拉着苏小满往外走,此时马车已经备好了,黄老爷回头看着愣的黄玥阳又道“阿阳,你倒是快点儿啊,待会晚了夜宴就不好了!”

其实苏小满也有怀疑过黄老爷的用意,毕竟自己是沧澜国的郡主,现在随便带一个别国的郡主进宫,若是被现岂不是整个黄府都要遭殃,更何况现在沧澜巨变,苏小满这个郡主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权势在手了。

但实在是顾不得这些,跟着黄老爷和黄玥阳一块儿上了马车。

从江南城中去往上京进宫还需要些时辰,但是也在快马加鞭的路途上,到了宫门前时已经是酉时三刻,请帖上写的是酉时一过就开席。

“哎呀呀,幸亏赶得及啊,要不然这太妃娘娘怪罪下来,那就不得了了!”

通过第一道宫门,就已经先交了帖子,然后宫人给了黄老爷一个木牌,是在宫中限定范围内行走的通证。

宫人将一行人全部带往了延禧宫,宫中声乐歌舞,人们都优哉游哉的吃着酒,宴客厅中好生热闹,前来的都是一些太妃精挑细选的人,并没有所有的官宦家眷都可以来。

魏渊与苏哈纳兰位尊,紧靠着太妃坐着,相谈甚欢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家宴,宫中为了主张节俭,也并没有大肆铺张。

“渊儿恭祝太妃娘娘生辰喜乐,寿比南山!”

魏渊捧起面前的琉璃金樽,对着太妃说了几句,逗得太妃一阵欢喜,苏小满等人跟随着宫人来到延禧宫的宴客厅内,很快黄府就将送来的贺礼一一的奉给了太妃。

定睛一看,魏渊愣住了,低头与苏哈纳兰道“苏姑娘今日怎么跟着黄家人一起来了?”

苏小满环顾周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魏渊,此时皇帝并没有到宴客厅来,因为正是开宴的时辰还没有到,大家都是你来我往的聊着。



第四百九十九章 求助被拒

苏哈纳兰也摇了摇头,低语道“要不我去问问!”

魏渊并不想引人注意,而是侧颜对身后的护卫说了两句,护卫点了点头,直接走向了苏小满的方向。

黄老爷并没有将苏小满扮作侍女,反而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认识黄老爷的刘大人倒是看见了他身边的苏小满,举着酒杯隔着老远走了过来,微笑道“哎哟,黄老爷,您这是带着自家的儿媳也来了?不过好像听说您儿子还没成婚吧?”

黄老爷从坐席上起身玩着腰道“刘大人可是见笑了,这是我的侄女儿,哪是什么媳妇儿,若我那犬子能生性好好选个娘子成亲,那我就是求神拜佛了!”

说完两个碰了一下酒樽,一饮而尽!

趁着黄老爷和刘大人你来我去的聊着,护卫拿剑鞘头戳了戳苏小满的衣裙,回过头苏小满眼神示意他站在龙柱的后面,自己再起身缓缓的走过去。&1t;i>&1t;/i>

“苏姑娘,王爷让下属来问您,今日您怎么来了这太妃的宴席了?”

“我找王爷有要求相求,还烦请小哥帮忙传话!”

为了避嫌,苏小满说完又回到了位子上,安分的像个未出阁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但她心里是十分担忧的。

护卫很快又来传话“王爷说晚宴之后邀您去御花园一趟!”

苏小满并未起身,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看向魏渊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晚宴进行了一个时辰,距离宫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所有不属于皇宫内的官眷们都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离宫。

伺候在太妃身边的公公在前喊道“各位官眷家属们,半个时辰后即将关闭宫门,请各位在时辰内离宫,擅自逗留宫中将论罪处罚!”&1t;i>&1t;/i>

晚宴之后官眷家属们逐渐从延禧宫撤出,苏小满立刻找了个由头道“黄老爷,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跟王爷他们一块!”

黄老爷不解阻拦道“你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待会若是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无妨,王爷会替我说话的,您放心吧!”

还没来得及等黄老爷再开口讲话,苏小满蹲了蹲身子转身从延禧宫走了出去,青鱼跟随着苏小满一同去了御花园。

魏渊见苏小满已经走出延禧宫,侧身对苏哈纳兰道“你先去宫门的马车上等我,我去看看6夫人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自从二人吃过苏小满做的美食之后,苏哈纳兰就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戒备,安心的点了点头,想必也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贸然进宫来,今日苏小满出现在宴会上,着实让苏哈纳兰心头一惊。&1t;i>&1t;/i>

苏小满如约来到御花园,青鱼低语道“夫人,这御花园这么大,咱们在哪儿等?”

“咱们先看看吧!”

一句话点醒了苏小满,想来也是,这御花园规模宏大,一眼望不到头,且植物茂盛,若是不找个显眼的地方,恐怕魏渊还找不到自己,但若是太过显眼,岂不是引人注意。

在御花园内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在假山下找到了正在等苏小满的魏渊,这件事苏小满心里想了很久,就这两三次的见面能不能如愿的让魏渊出手,虽然对他来说只不过一件小小的事情,但对苏小满来说却是拯救6离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魏渊看着因为假山石头差点摔倒的苏小满,连忙上前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问道“6夫人如此匆忙,不知所谓何事?”&1t;i>&1t;/i>

苏小满筹措向前,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是否要告诉魏渊,但6离目前的情况由不得她做任何不必要的决定,心里肯定了一番之后开口道“王爷,我有件事必须要先向您坦诚,但还请王爷先行恕罪,若是有任何问题王爷您可以尽管提问!”

“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见魏渊表情并不多大的波动,苏小满决然开口。

“我本是从沧澜而来,我与我的夫君6离下江南原本是为了游玩”

“且慢,沧澜?6离?是沧澜的那个一等战神6离?你确定你不是在讲笑话?”

还没等苏小满叙述完整件事情,光听见6离的名字,魏渊就已经被震惊了,要说起6离,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战场上6离的名声可是震慑了无数人。&1t;i>&1t;/i>

苏小满点了点头道“王爷且先听我说完可行?”

魏渊颔,眼神却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若然是战神6离的妻子,为何又在硫渊国购置宅子,用意又属于何为,这不得不让他对苏小满再起了防备之心,现在这个时代,若是有他国重臣或其官眷前往,必先有谕旨,如若没有,那就有可能是沧澜派来的奸细。

“我与夫君一家人原本下江南散心,奈何沧澜时局动荡,目前沧澜已被妖妃所控制,此妖妃虚构罪名,构陷于我夫君,说他通敌卖国,此事源自于妖妃的姨母因残害我腹中胎儿而被软禁冷宫,故此欲将我6家一网打尽,我夫君为了正名独自前往沧澜欲找出罪证指证妖妃,奈何被妖妃控制,想逼我出面,我出于无奈,想请王爷为我引荐,我想单独面见圣上,求他帮忙!”&1t;i>&1t;/i>

听苏小满说完,出于戒备,魏渊并没有因为义气而直接答应,相反又开口问道“若你所述事情属实,那你为何不前往沧澜,既然你说的那个妃子要的人是你,若你出面,6离自然也就无罪释放?”

他现在是在怀疑苏小满此次进宫目的并非为了求皇帝帮忙,而是另有他打算。

“王爷明鉴,若是我独身前往沧澜,非但不能帮助6离脱离妖妃的魔爪,我们一家定会遭人迫害,还请王爷救我夫君一命,我只需要您为我引荐即可。”

苏小满说完之后,当即跪在了地上,青鱼跟随着她跪在身后,不敢多说一句。

可魏渊此时也拿不定主意,虽然自己与皇帝魏煜钦同为一个生母,但帝王之争向来都是存在的,若是此时帮助苏小满引荐了,即便是皇帝不帮忙,当初她参与锦绣大赛时,就会有很多的争议存在,毕竟隐瞒身份前往皇宫实乃大罪。&1t;i>&1t;/i>

“郡主,不是本王不肯帮您,实乃你之前隐瞒身份前往皇宫,犯了欺瞒知罪,若此时你再去面见皇兄,恐帮助得不到还要落得个欺君之罪,此事你可要想好啊!”

这些事情苏小满在来皇宫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若是能让6离有一线生机,莫说欺君之罪,哪怕是被五马分尸,也要勇往直前。

苏小满抬头诚恳的看着他,眼眶红润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悠悠开口道“若是王爷不肯帮忙,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说着直起了身子,向魏渊做了个拱手礼,转身离开了御花园,魏渊犹豫不决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中午还做了一餐美味的佳肴给自己和王妃共享,虽说仅仅是相处了这么一点时间,但从苏小满待人处事的人品来说,就不是一个坏人。&1t;i>&1t;/i>

无奈的事,魏渊不敢承担这个罪责,毕竟之前先皇过世的时候对于继承皇位一事来说,就对魏渊和魏煜钦两人引起了不小的事端。

若此时魏渊冒然带她面见魏煜钦,事情成了不说,若事情不成,反倒惹的一身骚,他宁远自己安稳的做个闲散的王爷,也不愿意为了这连面都没见过的战神出面。

苏小满垂着头,叹了一口气,此时又该如何是好,青鱼见她莫不开口的模样,有些担忧道“夫人,您真的是战神6离的妻子吗?您是那个沧澜国的神话郡主?”

刚才和魏渊讲话,还忘记支开青鱼,如今事情她都已经听见了,苏小满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什么神话,什么战神,即便再怎么为国为民,还是不如枕边人吹的东风来的厉害!”

“夫人,您别丧气啊,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可以就老爷的,他乃堂堂一代战神,岂是那些小辈人物能冒犯的!”

苏小满常年久居沧澜,并不知道外界将他二人传闻的如此厉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些平常战事和种田而已,这些传闻不可相信!”

青鱼不以为然,她曾经受过6离的恩惠,当年延年战事,奈何青鱼一家流离边境,因战事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6离当时一直长矛射过来阻挡了挥刀的流寇,恐怕青鱼早就已经死了,就真因为如此,青鱼才要学习武功,誓要成为一门女将,成为像6离这样的人。

“青鱼相信,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夫人,如今王爷不愿意引荐,又该怎么办?”

苏小满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现在整个脑海里都是一片茫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自己回沧澜了,若是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取6离的性命,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那华妃心狠手辣,那又该如何自处,舒儿又该怎样安置,这些都让苏小满绞尽了脑汁。



第五百章 擅闯凌霄殿

“咱们先出宫吧,现在时辰将至,若是不出宫就来不及了,未免贪得一个逗留宫中的罪名,还是尽早而行!”

苏小满转身欲往大宫门方向走去,青鱼却伸手拉住了她“夫人且慢,难道夫人真的要放弃这次唯一面见圣上的机会了吗?”

“怎么了?”

苏小满皱眉看着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苏小满向来都不是违规的人,更何况这里不是沧澜,不是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青鱼对苏小满的不作为有些恼怒,毕竟对于她来说6离对她有救命之恩,之前在宴会上的时候,青鱼就悄然听见两个宫婢在说话,这也让她想到了去面见魏煜倾的办法。

左顾右盼了一下,俯身在苏小满耳边低语道“今夜皇上不去任何妃子的寝宫,而是在凌霄殿批阅奏疏,若夫人能悄悄的潜入,那岂不是可以见到了!”&1t;i>&1t;/i>

看着青鱼天真的模样,苏小满都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她是不知道这宫里的守卫有多森严,故此才觉得这凌霄殿好入。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办法行不通,若是被禁卫军现,是要被格杀勿论的,你若是想死,那你就尽管去吧!”

苏小满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鱼直接拉着她一路从小宫门前一路逛奔去凌霄殿前,中途遇见几队禁卫军,但青鱼都掩盖的很好的躲过去了,苏小满好奇的看着她,悄悄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这么多禁卫军,如何进去!”

凌霄殿前一共有十六名禁卫军伫立在殿前,还有三个小队在殿周围巡逻着,这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

“夫人,你莫要慌忙,跟奴婢来就是了!”&1t;i>&1t;/i>

青鱼一路拉着苏小满,从凌霄殿前饶到了凌霄殿的后门,低声道“此时正时当值宫婢换更的时辰,也是守备最弱的时辰,夫人您看,那四个宫婢真要离开,咱们从后门进入凌霄殿的内殿!”

苏小满知道没有魏渊的引荐擅自闯入凌霄殿是要被处以极刑,但青鱼的模样让她不再去想什么极刑的事情了,眼瞧着四个宫婢从后门出来,关上了门。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上前,特意避开了禁卫军的巡逻,悄悄的推开了后门,刚踏进门的那一刻就听见换更的宫婢道“前面的人怎么没关后门,一点儿事都做不好!”

苏小满和青鱼两人闻声立刻躲在了大花盆后面,利用桂花树挡住了宫婢的视线,只见新来的四个宫婢关上了门,各自去做了自己的事情,这才从花盆后面挪步上前。&1t;i>&1t;/i>

不知道是苏小满运气好,还是怎么,居然一个人都没现,不由得有些佩服青鱼躲人的功夫,悄声道“你这躲人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宫中守卫如此严格,你居然能带我进入这凌霄殿!”

青鱼俏皮的低声笑了笑“夫人您有所不知,以前边境战事连连,若不是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恐怕还没等到老爷出手相救,恐怕早就投胎了!”

两人弯着腰,低着头,青鱼探头探脑的拉着苏小满的手,缓缓的挪步向前,时不时有宫婢从面前而过,但都让青鱼躲藏了过去,四个侍候的宫婢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入。

悄悄的走到凌霄殿后面,恰巧有个屏风是放在墙侧的,两人躲在屏风后面,听着殿前的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此时魏煜倾正在和镇国大将军还有三军统领商量着事情,只听见一声怒吼道“这群该死的流寇,祸害我国边境的人民,烧杀掳掠,贩卖良家妇女,更拐卖我国年幼的子民去他国做奴,实在是过分,将军可有何妙计?”&1t;i>&1t;/i>



魏煜钦一盏茶杯猛烈的摔在地上,此时他正在气头上,镇国大将军开口道“皇上,流寇奸猾,且一窝人选取了一个地理位置较好的山窝做为据点,如今咱们若是大肆进军,恐怕山上的数百妇女和孩子都会遭到流寇的毒手!”

三军统领附言道“皇上,我等曾派人多次前往查探,但始终都攻不上山,现如今流寇越猖狂,弄的周边的居民民不聊生,该地理环境属于环绕型,目前山上的流寇就尽数有三千人,微臣曾带队前去,奈何半月也没能攻击到要害!”

魏煜钦怒意一掌拍在了台案上怒斥道“朕让你们来是解决麻烦,不是让你们告诉朕这流寇有多厉害,如今你二人若是不想出一个好办法,那就辞官回老家吧!”&1t;i>&1t;/i>

两人面面相觑,而苏小满却听了个真真切切,此时镇国大将军无奈道“该流寇将山体整个设置了防线和哨岗,无论从那个角落进入都势必会被现,先如今若是再派人进攻,恐伤百姓性命,微臣有一方法,就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

魏煜钦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

镇国大将军继续开口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招安,将流寇尽数收归我国麾下,派使官前往流寇营寨进行何谈。”

“臣认为此法不通,若是合谈,岂不是涨了流寇的气焰让他们认为我们硫渊国好欺负,更何况这些个流寇,个个贪得无厌,合谈不是让他们狮子大开口!”

三军统领说的话让苏小满点了点头,还是有一个人知道后果的,正如他所说流寇贪得无厌,说是招安,那必定是仰人鼻息,根本就不可行!&1t;i>&1t;/i>

听了三军统领的话,镇国大将军反问道“那肖统领可有他法?如若没有,你有何必上前开口!”

三军统领愕然的看着他,被他一问给顿塞住了,苏小满心中倒是想了个法子,但目前情况特殊,即便有好法子也不便上前。

青鱼很想上前嘲笑一番,既然是献策为何不唤文官,虽说是打仗,主线还是在武官,但文官向来都是出谋划策之人,不禁偷笑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笑,让坐在龙椅上的魏煜钦听了个真真切切,怒吼道“什么人,赶紧滚出来!”

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屏风后面,貌似与苏小满对视着,吓的她当即往后退了两步,恰巧踩在了青鱼的脚上,痛的她当即跳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去找物体支撑,结果推倒了屏风,两人纷纷摔了出来。&1t;i>&1t;/i>

魏煜钦皱眉看着趟在地上的苏小满,心中生了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旁边的又是何人,宫宴不是早就结束了,为何还要在此逗留。

镇国大将军和三军统领,当即上前将二人押解上前,苏小满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魏煜钦挥了挥手示意道“都松开,松开!”

“皇上万福!”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抬头看着他,魏煜钦眼神迷离的看着她,起身上前问道“苏姑娘为何在此,宫门不是已经关闭?”

还没等苏小满回答,镇国大将军上前道“私闯凌霄殿当处以极刑,擅自逗留宫中,到底是何用意,快说!”

说着拔出了佩剑指着苏小满的喉间,吓得她当即往后退了一步。&1t;i>&1t;/i>

魏煜钦皱着眉头怒斥道“朕在问话,你插什么嘴,把剑收起来!”

转眼又对苏小满神情若水般看着,镇国大将军不解道“皇上,该女子擅闯凌霄殿,按照律例当处以极刑,若是姑息,恐宫中有患!”

眼瞧着魏煜钦要大火了,苏小满连忙道“皇上,对于流寇一事,民女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没等魏煜钦点头,三军统领上前傲娇道“朝中政事岂容你一个女流之辈在这里指手画脚,还不快退下!”

“让她说!”

魏煜钦看着两个不中用的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声,两人便不再开口阻拦。

此时正在苏小满谈条件的良好时机,若是错过恐怕事情有变,但碍于两个大臣在前,苏小满也不好开口,筹措了许久,魏煜钦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此来凌霄殿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随即开口道“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就是!”

苏小满等的就是这句免死金牌的话,当即开口道“若是民女的法子能让流寇归降,那皇上也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那就行!”

见魏煜钦爽快的答应,苏小满傲然道“皇上金口玉言,切莫忘记您给的承诺,如将军所言流寇位置出于山中,且周围都设立为了哨岗,那势必会有人马下山觅粮,山中本属于偏僻之地,想必吃穿用度都必须要下山,若是能将流寇的粮食都绝尽了,那他们又当如何?”

三军统领附言道“没有吃的,肯的要再次下山进行烧杀抢掠!”

“正是,倘若将军能派人马将周边的吃食全部收购的一干二净,再无粮供给流寇,他们势必会派主力或者流寇头子前往!若将军能做好一切埋伏,将流寇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啪啪啪

魏煜钦鼓了鼓掌道“对啊,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食,就不怕他们不出山,既然攻不上去,那就引他们下来!”



第五百零一章 流寇投降

苏小满又道“流寇主力下山觅食,那想必遗留在山中的必定都是些蛇鼠之辈,咱们再两面夹击,攻其不备,若是镇国大将军带队埋伏,三军统领前往营寨救人,那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好,好,好!想不到苏姑娘对军法也略知一二啊,实属人才啊,倘若女子能上朝为官,朕肯定给你封个大官!”

魏煜钦连连叫好,而两位在侧的将军则不以为然,当今律例擅自闯入凌霄殿,已经构成了大罪,如今魏煜钦却丝毫生气都没有,若是以往那些个婢女,早就被拉出去砍了八百遍了,不由得在想,眼前这个女子对他到底有何意义,仅仅是一个妙计就能成功脱罪吗?

明显是不能的,对于魏煜钦来说,苏小满像极了他最心爱的女子,无论是从言行举止,到长相气质,和当初的那个她都有分相似。&1t;i>&1t;/i>

正因为如此,魏煜钦才会对苏小满如此怜惜,尽管她擅闯了凌霄殿,尽管她逗留在宫中,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当年魏煜钦还没有继位,先皇治理硫渊国正值鼎盛时期,那时候的他情窦初开,初见她时就被她深深的迷住了,若不是因为她身体较弱,得了痨病,花样年华就失去了生命,恐怕现在的皇后就非她莫属了。

没顾着回忆从前,看着苏小满就犹如她在眼前一样,魏煜钦连忙道“二位将军,扫荡流寇一事就如小满所说,去办,一定要将那些流寇各个击破!”

两个将军拱手道“是!”

相继转身离开了凌霄殿,对于苏小满,镇国大将军还是哧鼻一声,满不惬意的模样瞪了她一眼,向来武将都是大男人主义,女子在他们面前就是一粒微尘。&1t;i>&1t;/i>

魏煜钦起身走下龙椅,上前伫立在她面前,青鱼识相的退了几步,魏煜倾环绕着苏小满转了一圈道“这世间尽有如此相似之人!”

“皇上所述可还当真?”

苏小满并未抬头,她知道魏煜钦是个笑面虎,分分钟就能转变了脸色,倘若不小心翼翼恐事情有变。

“你说!”

魏煜钦依旧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些宠溺的表情!

“皇上,民女想让请皇上帮民女救一个人,此人乃是沧澜国的一品护国公6离!”

一听6离这个名字,魏煜钦自然十分熟悉,一代战神谁人不知,从来都没打过败仗,即便是魏煜钦也要礼让他三分,不过救字让魏煜钦来了兴趣,堂堂一代战神岂会让他人去救,他跟苏小满又是什么关系?&1t;i>&1t;/i>

“救他?为何?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魏煜钦早就已经收到了风,说是6离已经被羁押,但却不知道苏小满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他是民女的夫君!”

脑海里一阵不爽的感觉袭来,眼前像极了他心爱之人的女子,居然是沧澜开田创元的神话人物,农耕,养殖等等,让整个沧澜的经济急剧上增,当所有人都在讨论苏小满时,魏煜钦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自己的眼前。

但魏煜钦从来都不做无利之事,缓缓开口道“你可知,现在沧澜已经不是你夫君所能控制的了,现在的沧澜满目疮痍,被那个什么妃搅和的一通乱,你说要朕救你夫君,总得给朕一个出兵的理由!”

苏小满深知此时不是那么容易能成的,早就想好了对策“若皇上能帮忙救民女夫君于水火之中,那民女自然也愿意在这硫渊国为皇上效力!”&1t;i>&1t;/i>

魏煜钦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不过仅仅是苏小满一个人还不够,他还要6离这个战无不胜之人,倘若能将6离收为硫渊所用,那硫渊的兵力相当于比其他国家更胜一筹。

内心不禁惬意了一番,楚瑜如此不爱惜良将,即便是国家破散,那也是他自己作的,可谓煜钦实在搞不懂,一代战神到底是如何被抓到的,着实让人费解。

“朕不单只是要你留在硫渊,更要6离为朕披荆斩棘,成为我硫渊的战将!”

现如今的情势,即便是6离不知的情况下,苏小满也不得不先答应下来,沧澜已经回不去了,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紧要的情况就是先将6离救回来再从长计议。

“皇上,您金口玉言,只要能将6离救回,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民女也甘愿!”&1t;i>&1t;/i>

其实魏煜钦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是一件跨国的事情,倘若为了6离一人就让硫渊和沧澜开战,岂不是会失了军心和民心,思考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道“若是你出的计谋真的能将流寇降服,那朕就帮你这个忙,但你要知道,要救6离,只能秘密进行,朕不想搞的战火连连,让边境的百姓居无定所!”

“皇上圣明,自然是秘密好!多谢皇上,那咱们就静候佳音吧!”

商谈好一切之后,苏小满被魏煜钦秘密的遣送出了宫,另一边的护国大将军和肖将军已经开始部署了剿灭流寇一事。

回到家中的苏小满,一脸疲惫的去常喜居看了看正在熟睡的6望舒,见他睡的安好,也就放心了。

翌日&1t;i>&1t;/i>

苏小满一早就起身,昨晚临走前魏煜钦给了她一块通行的令牌,可以让她随时进宫,但她并没有着急入宫,而是将6望舒和宅子里的人都安顿好。

此次拯救6离一事,苏小满只是抱了七分的希望,魏煜钦虽然是口头上答应了,但依旧要看剿灭流寇一事处理的如何。

据护卫探查回来禀报说两个将军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前往边境剿灭流寇,估计时日还需要等上三日才能有结果,这三日苏小满也没有闲着,而是派出了好几个护卫前往沧澜国打探6离的消息,毕竟要时常知道6离的消息。

这三日苏小满度日如年,终于在第三日早上府中的护卫就回来禀报“夫人,他们高捷的锣声已经敲响了,上京的大队人马都押着流寇进宫了!”&1t;i>&1t;/i>

此时的苏小满正在厨房里做着莲花酥,这些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之内进行着,珍珠还在好奇,为何苏小满今日心情甚好的还做起了莲花酥。

苏小满抬眼看着护卫点了点头,手上将莲花酥一个个装进了食盒子,转身对珍珠道“你去将青鱼唤来随我入宫,府中的事你先搭理着,入宫有要事就去黄府找黄老爷,他会差人来转告!”

提着食盒子走出了厨房,珍珠也依着苏小满的吩咐去唤了青鱼在门口候着,马车已经等候了多时。

这次还是只带了青鱼进宫,毕竟女子不会让宫中的人诸多怀疑,到达宫门前,就看见很多人围堵着,百姓也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宫人们检查了食盒子里的莲花酥无疑便将苏小满放行了。&1t;i>&1t;/i>

魏煜钦坐在凌霄殿的龙椅上,眉开眼笑的夸赞着此次剿灭流寇的示意,镇国大将军道“皇上,此次行动剿灭流寇六百余人,剩余两千人尽数归降于我硫渊国,他们纷纷缴械投降,并签了契约愿意入我硫渊的军队为兵,我军死伤并无一人!”

“好!两位将军辛苦了,今夜开宴,犒劳诸位!”

一众人正在笑谈着,外面的内侍监进来通传道“皇上,苏姑娘已在殿外等候多时,是否要传入殿内?”

一听苏小满来了,魏煜钦连忙起身“愣什么,快传,她可是朕的军师!”

“传苏小满觐见!”

苏小满提着食盒子从凌霄殿的大门缓缓走了进去,青鱼也跟在身后,魏煜钦没顾得上皇帝的威严,连忙上前接应道“哎呀,你可是我的大功臣,看看,两位将军完好无损,朕的军队丝毫没有损伤,你这一计出的着实妙啊!”&1t;i>&1t;/i>

镇国大将军还是一脸不惬意的看着苏小满,哧鼻一声,却不敢多言,只觉得魏煜钦如此殷勤有失了皇帝的威严。

“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将食盒子递给了内侍监拿着,又道“为了恭贺两位将军大捷归来,我特意做了莲花酥赠于二位品尝,小小心意,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当着魏煜钦的面收买他的人,也是一个人才了,但他却不依道“怎么?为何给他们两个做,朕却没有!”

内侍监打开食盒子那一刻,莲花酥的香气扑面而来,凌霄殿充斥着莲花酥的味道,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就连一脸严肃的镇国大将军也忍俊不禁的多看两眼,肖将军上前拿了一个开口道“从宫外来到宫中,这怎么还是热乎的!”

说着咬了一口,红豆莲子的内馅儿立刻融进了整个嘴里,镇国大将军见他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话,连忙问道“难吃就算了嘛!”

直到肖将军吃完了整个莲花酥,惊讶的开口道“实在是太好吃了,啊!这种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说的如此美味,魏煜钦也忍不住上前拿了一个,先是轻轻的闻了一下,而后又咬了一口,惊叹道“你”

镇国将军见魏煜钦的表情像是中毒了一般,当即吼道“说,你在此食物中下了什么毒物!”



第五百零二章 应该叫皇兄才对

刹那间镇国将军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直接剑指苏小满的喉间,吓的苏小满立刻转眼瞧了瞧魏煜钦,只见他的的脸色涨的通红,像是呼吸不上来一般,青鱼立刻慌乱了,连忙上前开解道“只是放了红豆莲子做内馅儿,面粉做的莲花瓣,没有放其他的,将军你小心你的剑!”。

身边的内侍监立刻端来了茶水递给了魏煜钦,咕咚两声大口的将一杯温茶喝了进去,迅上前握着镇国将军的手道“哎呀呀,朕只不过是噎着了,将军你慌什么!”

瞧着魏煜钦通红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镇国将军这才将手中的佩剑放下,憨厚的笑了两声道“是微臣太着急了,皇上您莫怪!”

魏煜钦轻轻舔了舔嘴角的莲花酥碎末,上前安抚着苏小满“苏姑娘你别见怪,朕的这个将军实在是太紧要朕了,有些冲动!哈哈哈!”&1t;i>&1t;/i>

“无妨,皇上有此忠心的人臣那自然是最好的。”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刹那间被剑指的脸色有些煞白,这些武官的佩剑不是一般的锋利,若是真的直接刺上来,恐怕喉间已经血流成河了,辛亏魏煜钦阻止的及时。

“对了,此次剿灭流寇你可是立了大功啊,连朕的镇国将军都夸赞你出的一场妙计,居然没有废一兵一卒就将流寇收服了,哎呀呀,你说朕该奖赏你些什么好?”

魏煜钦瞧着她,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似乎赐个官儿也不合乎律法,思考之间苏小满的话打断了他。

“皇上,民女不需要什么赏赐,只需要请皇上帮民女那个小忙即可!”

这三日等着大捷的消息,倒是把6离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不过早在苏小满告知这一事之后魏煜钦就已经开始着手派人潜入沧澜查探之事了,只是密探还未曾回来禀报罢了,为了安抚住苏小满的内心,魏煜钦笑了笑道“哦对对对,你说的那件事儿啊,朕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你大可放心,那个事情和奖赏无关,你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做到的,都给你!当然皇位除外哦!哈哈哈!”&1t;i>&1t;/i>

这个时候魏煜钦还有心思开玩笑,身边的两位将军倒是不怎么乐意的,拼死上战场的可是他们的手足兄弟,视死如归才有了这样的战果,眼前这位小小女子,似乎很得圣恩一般,让人有些妒忌。

苏小满也不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瞅着两位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上前道“皇上,民女只不过是出了个小小的计谋罢了,成事儿的还是要靠两位将军的英勇善战,才得以大捷归来,论奖赏应该他们先才是!”

站在一旁的两个人听闻苏小满如此谦虚的说着,两两相望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苏小满所说的是事实,但魏煜钦这样做是有自己的道理,历朝君王哪个不想有一个能言善道计谋深远的军师在侧,无奈的是硫渊一直是处于自给自足的阶段,武官众多,文官匮乏,所以朝堂上的大小事也都要魏煜钦一人搭理。&1t;i>&1t;/i>

“好好好!来人呐,传朕口谕,镇国将军与三军统领肖将军剿灭流寇有功,朕就封赏他们二人每人黄金三千两,旗下的士兵每人奖赏黄金五十两,另着重安抚那些家里有孤独老人的,再多加十两,并让独子可以回家探亲!”

这下苏小满算是看清了魏煜钦整个人,表面上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皇帝,实际上却非常聪明,如此奖赏不但能安抚军心,更能让百姓民心所向,实在是厉害,若不是实际的接触到了,若是遇上此人做对手,恐怕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听闻了魏煜钦的赏赐,两位将军立刻单膝跪地抱拳在前,振奋道“臣等提一众士兵谢过皇上赏赐,皇上天恩浩荡!”

“好啦,都起来吧,这样,你们先去国库领赏银,然后将士兵的赏银都分下去,然后你俩也回家休息一下吧,辛苦了几天!”&1t;i>&1t;/i>

魏煜钦并不想跟两个人啰嗦,毕竟武将除了上战场打打杀杀,其他的还真聊不到一块儿去,他只想跟苏小满对呆一会儿,而且是单独的,毕竟他很想了解一个创造沧澜国神话的女子到底是何样的为人。

两位将军听令从凌霄殿走了出去,得了奖赏还是十分高兴的,对于武将来说,无非就是拿名在赚钱罢了。

瞧着两个人都已经走了,魏煜钦像个孩子一般动作悄摸着走近苏小满身边,轻声道“现在没外人了,你不用在小心谨慎了,哈哈哈!”

“皇上,6离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苏小满再次蹲了蹲身子,可魏煜钦却道“你放心,朕做事一向都很有把握的,你现在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奖赏就是了!”&1t;i>&1t;/i>

这几日魏煜钦已经摸清了苏小满在江南所做的所有事情,包括连魏渊和苏哈纳兰去她府上用膳的事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包括造办民籍和置办私宅的事情也统统都有人禀报过了,魏煜钦这次笃定了苏小满是想在江南落脚了,心中正好有个想法,但不知道苏小满会不会接受,索性先试探着问着。

苏小满却毫不知情道“皇上,民女只需要您将6离平安救回来即可,其他别无所求!”

听着她这样一说,魏煜钦脸上明显有些失望,这无欲无求只为了6离,其他什么富贵荣华都不想要吗?他可不信,这天底下还能有不要奖赏的人,天上下金子总会有人弯腰去捡吧。

于是又试探着问道“倘若朕将6离救了回来,你和他可愿意留在硫渊国?”&1t;i>&1t;/i>

“天下之大,何处是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无论在哪里都好,只要一家团圆,就算是住的茅草屋子,那也是最温暖的家!”

听苏小满说完,魏煜钦有些感慨,毕竟对他来说,只有国,只有天下,何谓家,皇宫内算家吗,不算,皇宫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从小就生存在这样环境的人,理解不了什么是家的温暖。

见苏小满始终没有提出要任何奖赏,魏煜钦也不想在试探的问着了,直接做了个决定,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苏小满不同意,那也得同意。

“你不要奖赏,那朕就给你个封号吧,你之前在沧澜好像是一品诰命夫人?”

苏小满点了点头,虽然是一品诰命,但实际上是郡主,一州为郡,只是一个地方的郡主罢了。&1t;i>&1t;/i>

“既然如此,那朕的硫渊可不像那楚瑜那般小气,一州郡主算什么,朕要封你为朕的皇妹,以后你就是我硫渊国的公主,6离就是我硫渊国的驸马,朕就封你为佳和公主!”

说白了,硫渊的公主这个称号是挺奢华的,但苏小满心里明白,这不过是魏煜钦套牢她和6离的一种手段罢了,做公主谈何容易,更何况这皇宫大内光是佳丽都有三千,只要这话一传出去,保不准会有什么人来打探,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在旁的内侍监和宫婢都惊讶的表情,眼神中透着羡慕,但苏小满却拒绝道“”“皇上,这恩赐实在是太深厚了,民女不敢受!”

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苏小满是个傻子,可她想的比谁都透彻,但也扭不过一个皇帝啊,魏煜钦傲气道“旨意已下,朕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除非你想让朕在他们面前失信于人!”&1t;i>&1t;/i>

说完伸出手指着低头伫立在旁的内侍监们和宫婢们,他们的耳朵可都是听的真真切切的,要说皇帝被人公然拒绝奉上,那更加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小满也知道魏煜钦的言下之意,若是接受,那必然会成为整个硫渊国议论的焦点人物,可若是不接受,那岂不是公然抗旨,罪名更大。

思来想去,苏小满还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民女就谢过皇上了!”

听见苏小满应承了,魏煜钦脸上瞬间笑的像个孩子一般华丽,开口道“哎呀,皇妹,你怎么还在说民女,还在叫皇上,应该叫皇兄才对!快叫两声试试,朕虽然有皇妹,也都远嫁他国了,很久没听见了!”

“皇皇兄安好!”

“哎,这样就对了嘛,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我有新皇妹了!”

这样一来,魏煜钦算是将苏小满和6离两人套牢了,剩下的只等将6离救回来,那就可以重新谈谈让6离入军队的事情了,为了大计,魏煜钦必定要将6离调进军队中。

欢声笑语中,门口进来了一个小内侍监,上前在魏煜钦耳边俯身低语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苏小满想着此时要不要先出宫去,等有消息了再来,看着小内侍监在耳边说完话,刚想开口说,只见魏煜钦大声鼓掌喊道“好!太好了,你先下去!”

直接走到苏小满跟前,脸上洋溢着喜悦道“果然天助朕也,6离的事情有消息了,探子来报,说已经有了那个什么妃的证据了,多亏朕早些年安插在沧澜的眼线,不然这事儿还要费些时日!”



第五百零三章 易主

听着魏煜钦说了6离的事情,苏小满脸上立刻惊喜的看着他问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解决了,我有些担心6离在牢狱之中受苦!”

苏小满一心想救6离出来,可魏煜钦却不这样想,他想到的是如何去羞辱一番楚瑜,以前年少的时候,两国国宴都会派皇子前往祝贺,想当年楚瑜为了羞辱魏煜钦,在沧澜国宴上进行投壶时使诈,让魏煜钦输给了楚瑜,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一番奸诈让魏煜钦在年少的时候可没少受人冷落,这一次终于让他抓住了把柄,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也丢脸一番。

眼瞧着沧澜的国宴时间又将至了,魏煜钦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妙计,正好让苏小满也回去扬眉吐气一番,那个什么妃,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足挂齿。

“不,容朕先写一封信给楚瑜,过些日子就是沧澜的国宴了,不如先去沧澜会一会那个什么妃子的,朕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妖妃迷得楚瑜连忠臣都不要了!”&1t;i>&1t;/i>

说着挥了挥龙袍,转上走到龙案上,抄起了青龙毫笔挥洒的写了一封诏书,拿出玉玺重重的压了下去。

“去,快马加鞭送到沧澜皇帝手中,切记,一定不能通过他人之手,你去让使臣周齐前往沧澜!”

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宠信内侍,苏小满实在不能理解魏煜钦的行为,明明有了华妃的证据,为何不接着给自己,反倒写了一封信给楚瑜,这是何为?难道他并不是想真正的帮助6离,可若是不想帮助6离,那为何又要封自己为皇妹。

一脑子的疑问,让苏小满无暇顾及脸上的神情,不小心的将自己的情绪给透露了出去,魏煜钦看出了她的担忧,走下龙椅安抚道“皇妹无需担心,朕只不过是想去沧澜看看旧人罢了,你现在已经是朕的皇妹了,朕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1t;i>&1t;/i>

突然的安抚,让苏小满有些尴尬了,脸上稍微有些泛出绯红,连忙道“没,既然皇兄有自己的打算,那臣妹就听皇兄的安排!”

“好!这样,你先去司制坊让人给你做几套衣裳,你穿的这些虽然是好看,但不太隆重,等去沧澜的时候,就穿朕这硫渊国所制的金丝锦织的衣裳,这才能表达你是朕皇妹的身份!”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前来带苏小满。

原本想拒绝的,可魏煜钦一个挑眉,直接堵住了苏小满的嘴,只能乖乖的跟着内侍去了司制坊。

这一路上苏小满还在反复思考着去沧澜是不是真的好,倘若他手中并没有找到华妃的证据,那此行不是多此一举,相反是羊入虎口。

青鱼紧跟着苏小满身后道“咱们硫渊的皇帝陛下可比他国的要好多了,公主,您可真有福气,以后青鱼就只管跟着公主享福了!”&1t;i>&1t;/i>

苏小满抬眸轻挑了一下,示意她身边还有人,青鱼也就乖乖的退后了一些跟着了,穿过御花园抄过幽静的游廊,一座落大的院落映入眼帘,这司制坊乃是为宫中的皇帝和妃子做衣裳的御用地方,其他那些朝臣的官服和宫婢内侍的衣服都是从司衣坊做的,也就是说司制坊比司衣坊要更加高上一阶。

司制坊人数并不多,约摸着也就三十来人,因为是专门给皇帝和妃子做衣裳,所以对绣女的要求也相对要高许多。

门口忙碌的绣娘们都长的十分清秀,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宫婢,瞧着内侍带着苏小满,连忙上前道“小公公怎么来了,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内侍柔气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开口道“瑾姑姑,这位是佳和公主,今日刚受封,皇上今儿个特地吩咐让奴才带佳和公主前来量制几件儿金丝锦衣,你们都手脚麻利儿了些,别耽误了佳和公主用晚膳的时辰!”&1t;i>&1t;/i>

一众绣女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瑾姑姑篓着腰,客气道“公主金安,请虽奴婢来!”

进入司制坊的那一刻,苏小满被一角的织锦给吸引了,无论是花纹还是色泽,包括织锦出品的成色看来,都是出自沧澜自己的成衣坊,那一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几匹放置在上面的织锦。

瑾姑姑以为苏小满是看上了这织锦,连忙问道“公主可是喜欢这匹织锦,若是喜欢奴婢让绣女给您做一套闲服怎么样?”

苏小满腼腆的笑了笑,她看到的不过是自家产的东西,有些惊喜罢了,想不到自家的成品织锦居然能出现在硫渊国的皇宫大内。

这点也让她有些好奇,于是向瑾姑姑问道“这织锦是出自哪里的?”&1t;i>&1t;/i>

“这是沧澜一家很有名的成衣坊产的织锦,因为材质上乘,特选入宫中给妃子们做成衣,您若是喜欢,奴婢这就给您量尺寸,估摸着两三日就能做好!”

令苏小满好奇的是,自从沧澜巨变之后,成衣坊应该被封了才对,为何还有织锦会出现在硫渊的宫中,况且瞧着丝线和色泽,应该是近期才送进宫中的。

苏小满犹豫了半晌,回过神来问道“可我听说,这家成衣坊好像已经被封了,怎么还有这织锦出现在宫中!”

似乎苏小满的话像是戳中了瑾姑姑心中的秘密,只见她慌忙的掩盖着自己的心虚笑了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乃是那成衣店易主之后的成品!”

“易主?”苏小满惊讶的看着她

“是,听说原来的那位老板好像犯了什么密谋叛逆的大罪被驱逐出国了,这不,才易主了,听说现在接手的是沧澜国的一个妃子!”&1t;i>&1t;/i>

说到这里,苏小满明白了,薛秀华就是瑾姑姑口中的妃子,所为的易主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既然是出自别人之手,为何又要用这布匹来给自己做衣裳,简直是侮辱了苏小满的人格,转身向别的锦织走去,瑾姑姑紧紧的跟在身后,苏小满脸上却没有丝毫涟漪,悠然开口道“既然皇兄只让我穿金丝锦织的衣裳,那你便做几身就是了,过几日要陪皇兄前去沧澜参加国宴,不能失了礼数才对,切记不要用那沧澜来的织锦,免得让人笑话就不好了!”

瑾姑姑也没多想,还以为是眼前这位公主眼界儿高没看中那些织锦罢了,应声道“公主说的极是,那奴婢现在就为公主量尺寸!”

量尺寸的时候,苏小满就在想,当初成衣坊的绣娘们都是自己的心腹,看着一角的织锦心里想着难道这些绣娘都不是真心待自己的,转过想法也就释然了,别人都是有家人的,谁都不想扯上这叛国的罪名。&1t;i>&1t;/i>

量完尺寸,瑾姑姑恭敬的将苏小满送出了司制坊的大门。

一路上苏小满都还在想那几匹织锦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回沧澜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证实薛秀华的罪证。

内侍监将苏小满带回了凌霄殿,魏煜钦不似楚瑜那番整日沉迷于美色之间,只见他埋头在奏疏之中,认真的批阅着,与聊天时的魏煜钦截然相反。

苏小满见他如此忙碌也没好再进殿打扰,同内侍监道“我就不进去打扰皇兄了,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回宅子了,等几日之后再来!”

内侍监弯腰恭敬的道“公主慢走!”

苏小满转身离开了凌霄殿,见她走远之后,内侍监方轻声进殿禀报道“皇上,公主说她先回去了,今晚就不陪您用膳了!”&1t;i>&1t;/i>

魏煜钦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毫笔,连忙起身追赶出殿门瞧了瞧,此时苏小满已经走远,魏煜钦道“罢了,今晚去皇后寝殿用膳吧!”

“摆架鳯鸾殿”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6离已经用过晚膳,问过潘嫲嫲之后,没什么事也就自己上房了,珍珠上前问道“夫人,您用过晚膳了吗?”

苏小满摇了摇头,珍珠又道“那奴婢去给您备一些清粥小菜!”

“好!”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宫中就差人来了,内侍监阴柔的声音喊道“请苏姑娘出来接旨!”

内侍监站在正堂中间,闻声苏小满从主院来到正堂,宅子的人都纷纷跪在地上听着,内侍监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氏小满,贤良淑德,博学之至,献策有功,且为人亲和,为民一心,特封为当今圣上之御妹,特赐封号佳和,钦此!”

一众人纷纷惊讶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心中对苏小满真是佩服不已,二进宫居然就能变成皇帝的妹妹,这要论谁都做不到的,除了苏小满。

“谢皇兄隆恩!”

苏小满起身接过谕旨,又道“公公辛苦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可好?”

内侍监对苏小满突然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道“公主客气了,奴才还等着回去给皇上回信儿呢,就现行告辞了!”

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转身从大门走了出去。



第五百零四章 重回沧澜

内侍监走后,府中的人一拥而上,纷纷想问各自心中的疑问,珍珠也是奇怪“夫人,您怎么成了皇上的御妹了!”

这个问题刚好是所有人的疑问,这才进宫多长时间,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先是郡主,现在居然变成了公主,而且在沧澜的地位已经不低了,现在公主的身份更加高贵,每个人都在想她是怎么办到的。

苏小满拿着手中的圣旨转头对珍珠道“这只不过是为了就6离的一种办法罢了,什么名号,都是些虚名,想想沧澜的变故,再高的地位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蛇蝎人心!”

看着她疲乏的表情,珍珠也不再多问,使了使眼色让周围的人都散了去,连忙去厨房准备了清粥小菜送到了主院给苏小满。

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回沧澜了,这几日苏小满算是将自己养精蓄锐了一番,连续的休息了几日,精神也好了许多。

“夫人,宫里又差人来了,正在正堂里候着呢!”

小元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喜悦的表情,喊着苏小满。

来到正堂,只见宫中的几名内侍监抬这两个大箱子从门口进来,苏小满坐在堂前,内侍监恭谨弯腰道“公主金安,这是皇上吩咐奴才送来的金丝锦衣和一些钗环饰,并且让奴才传话说,两日后就要启程去参加沧澜的国宴了,沧澜那边儿已经来了请帖,您瞧瞧还有哪些需要的,奴才这两日就给您拿来!”

说着其他的内侍监将两个箱子打开,南海的紫螺珍珠,北境的镂空玉钗,东阳的臂川等等一应俱全,全部都按照宫里的规格搭配的十分奢华,配上金丝锦衣显得更加贵气,就连西域的绣花鞋都搭配的十分巧妙。

“嗯,你替我谢过皇兄吧,这些已经足够了,我瞧着金丝锦衣都有七八套的样子,去沧澜的日子也足够了!”

说着让珍珠拿了几锭银子分给几个内侍监。

瞧着箱子里的金丝锦衣,不免再次想起那日在司制坊中看见的织锦,这次她一定要将失去的重新拿回来,即便是要她再次踏入那个曾经抛弃了她和6离的沧澜,她也要重新为自己正名。

时间如约而至,一早苏小满便安置了6望舒和一众奴仆,护卫一个没带,只带了青鱼和小元两个人,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已经回了沧澜,所以就将珍珠留在了宅子里看家。

清晨原本打算先到皇宫等候的,没曾想魏煜钦带着大队人马一起来到了宅子门口,为了低调出行大队早已提前一日出去了沧澜,而魏煜钦担心中途有人刺杀,特地装扮成了商队的模样,仅仅只带了十个御前护卫和两个统军领。

门口的护卫不知魏煜钦是当朝的皇帝,看着一行人马披甲配剑的来到门口,统领张都尉上前欲进门,被护卫当场怒斥道“没有拜帖不得入内!”

统领张都尉当即拿出了御赐令牌递给了门口的护卫,开口道“请禀报公主,人马已到,即可出!”

护卫愕然的怔了征,瞪着眼睛看清楚了令牌,连忙弯腰拱手答应道“是下属眼拙,请主子稍等!”

魏煜钦掀开车帘看见了门口的这一幕,不由得想区区一个小女子,居然能管控的这么严格,想来是那什么妃太欺人,这才让守卫如此森严。

护卫从正堂穿过一路跑到了主院,此时苏小满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着一身素装,一绢白纱袭面挂耳,双眸泛滥出水润的眼神,神似仙女下凡一般清新脱俗,令人感叹不止。

此时珍珠真端着苏小满要用的早膳在主院门口,护卫连忙喊道“珍珠姑娘,主子已经到门口等候多时了,麻烦通报一声夫人尽快起行!”

幸好遇到了珍珠从门口而过,不然这护卫恐怕只能要魏煜钦等候着了,毕竟这时代主院不经传召,男子是不可随便入内的。

珍珠回头应声道“好,我去跟夫人通报,你且先行回去禀报说夫人马上就来!”

“是!”

论等级,珍珠要比护卫高上一阶,毕竟她是苏小满的贴身侍女,犹如府中的大管家,即便是照顾6望舒的潘嫲嫲也要比珍珠低上一阶。

所以护卫对她也是十分尊敬的,应声之后护卫也就转身回话去了。

珍珠端着早上来到卧房开口道“夫人,护卫来报说一行人马已经到了宅子门口了,您看这早膳是否要用食盒子装起来?”

苏小满已经准备好所需要的东西打算出门了,故此她也没打算用了早膳再起行,未免让魏煜钦等太久,故此言道“不用了,这些细软你帮我拿出去吧!”

只见床榻上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包袱,珍珠放下手中的早膳上前整理了一下,特地查看了免得落下了什么东西,确定了无误之后才将包袱送到马车上,苏小满紧随其后。

因为6望舒还没到起身的时候,故此苏小满就没再去常喜居,免得他起身闹脾气不让走就麻烦了。

青鱼和小元看着护卫来禀报时,就先回了自己的放假拿好了一些简单的细软,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临走前苏小满再三言道“珍珠,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守家,我很快就回带着他一起回来,切记,家里来往的所有人都要细细盘查,一个都不许错漏,舒儿每次吃的东西也要仔细的检验,万事一切小心!”

此时街道上并无几个行人,未免引起怀疑,魏煜钦也免去了一切礼节,直接让苏小满上了马车,看她一身素衣搭配纱绢袭面的模样,着实的被她吸引住了,愣了愣神。

苏小满上车时只察觉他是一个阔绰的少爷公子哥儿出去玩乐的模样,一身墨蓝色长衫,搭配浅白色的腰封,头戴金色羽冠,显得十分的稚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家的君王气象。

魏煜钦认为苏小满纱绢遮面完全掩盖住了她本身应有的气质,虽眼眸中透露着一丝仙气儿,但始终不及容颜示人时来的惊讶,故此问道“小妹为



第五百零五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小满恳求的眼神看着他,蒙面或者以真容示人对魏煜钦来说都构不成什么麻烦,危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点了点头应允了她。

他知道她心中忧虑的是什么,想必是为了给仇人一个突然袭击吧,之前没有告诉她6离目前的情况就是怕她会冲动而为,但如今苏小满却沉住了气,让魏煜钦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了不得,仇敌当前还能如此沉稳。

一行人在客栈休息充足了之后,翌日一早大队人马就来到客栈门口等候着,今日苏小满穿上了之前在硫渊司制坊做出来的金丝锦衣,珠钗臂环等等佩戴齐全,面带金丝纱绢,面纱上是苏小满自己绣的一个6字,以花型作为点缀,显得十分金贵的模样,像极了硫渊国出身的皇族公主。

“公主,皇上已经在銮驾上等着了!”

青鱼站在门口,小元将最后一支金钗插入了苏小满的髻,悠悠起身道“咱们现在就去!”

缓缓渡步从客栈二楼下去,婀娜的身形,配以金丝面纱,锦衣袭身,妆容华贵,与苏小满之前的素装完全形同两人,若不是知晓苏小满的身份,恐他人都无法认出。

这也是苏小满并未带珍珠前来的原因,青鱼和小元都是硫渊国人,沧澜并无人认识,带她们二人也是在苏小满的计划当中。

出来客栈门口,魏煜钦定睛一看,惊讶道“妙啊,实在是妙啊!”

銮驾后面坐落着一架小鳯撵,苏小满对着魏煜钦蹲了蹲身子道“皇兄安好!”

侧身缓缓坐上了鳯撵中,传统来说帝王都是坐龙撵,皇后才有资格坐鳯撵,但魏煜钦觉得平常的撵轿不适合苏小满在他心中的身份,这才让人将鳯撵也一并虽大队抬来。

随着大队缓缓进宫,阵仗可谓是比其他国的仪式更加高贵奢华,一路上百姓们都纷纷看着鳯撵上的苏小满讨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这硫渊国的公主传闻美若天仙呐!”

“瞧着她的眼眸,明亮有神,想来也是一个貌似嫦娥一般!”

“这硫渊国就是富庶,阵仗都比那些个小国的大多了,如今咱们沧澜能请到硫渊这等国家的皇帝来参加国宴,也是给足了面子了!”

一路上听着百姓们私下里聊着,苏小满嘴角扯起一抹笑,想来是薛秀华掌控了朝政之后,百姓们过的民不聊生,这才对硫渊称赞不已,不然在以前怎么会听见沧澜的百姓如此贬低自己的国家。

因为魏煜钦的前来,楚瑜特地在宫门口等候了多时,薛秀华一身华服袭身,显得十分奢华,两个人恭敬的站在宫门口,亲眼看着魏煜钦的銮驾缓缓抬进宫,苏小满也在好奇,为何堂堂沧澜的王帝为何要如此身份低下的在门口迎接。

早前魏煜钦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信中所写的是什么内容,目前沧澜的百姓似乎都已经懒惰了,很多铺面都没有开门,不知道是不是被薛秀华压迫所致。

“哎呀呀,魏兄终于来了!”

魏兄?苏小满诧异的看着楚瑜脸上的谄媚,惊讶的看着魏煜钦道“皇兄跟沧澜的王帝很熟吗?”

魏煜钦意味深长的一抹微笑闪过,并没有开口解释,从銮驾上下来上前对楚瑜道“楚兄此次的国宴举办的如此盛大,是不是花了不少银子啊?哈哈哈!”

此话似乎戳中了楚瑜心中的苦楚,为难的模样看着他道“咱不说别话,先进宫如何?”

薛秀华瞧着鳯撵上的苏小满,觉得甚是眼熟,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苏小满,遮着面纱实在是看不清她的模样,心中的疑问很快就被自己打消了,苏小满现在是一介叛国逃犯,又怎么会是硫渊国尊贵的公主。

回过神来,苏小满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楚瑜为何要舔着脸给魏煜钦陪笑脸,按道理来说楚瑜当年年幼时赢过魏煜钦,对待他应该是心高气傲才对,进宫之后才真正了解到,原来是因为薛秀华擅自将国库里的银两亏空了,目前沧澜就是一个空壳国,且民心有失,良臣入狱,更没有优秀的人为之出谋划策,这才造成了沧澜目前的困境。

而楚瑜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向最富庶的硫渊国借钱填满国库的空虚,想到这里苏小满不禁摇了摇头。

此次国宴,楚瑜不单只是请了魏煜钦,包括高丽,番邦,西域,连同各州各郡的主君都请来了。

宴会上,身份尊贵的魏煜钦于楚瑜同坐于堂前,苏小满则坐在魏煜钦的右侧,其他的都是坐于堂下。

随着乐司击鼓奏乐,舞姬缓缓渡步堂中翩翩起舞,也有民间杂耍接着表演,还请了沧澜的戏班子唱了几出戏。

苏小满有些心急,她很想快些将6离救出来,薛秀华为了确保国宴期间无叛贼潜入,特地将6离藏在了宴客厅的偏房,让他好好看着这次国宴都有谁来,唯独苏小满没有来。

青鱼听了苏小满的吩咐,悄然的去水牢之中查探了一番回来禀报道“公主,6大人并不在牢狱中!”

话音刚落,薛秀华谄媚的开口道“公主为何不以真容示人?”

苏小满毫不在意薛秀华的问话,只是轻微的抬眸,眼神傲气的看了她一眼,连同话都没有回答,惹的薛秀华有些恼怒,举着酒杯原想敬酒,因为苏小满的眼神,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身旁的两个男人似乎闻道了火药的味道,未免当众太难看,魏煜钦连忙开解道“华妃切莫与佳和计较,她自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朕有时候问话,她都满不在乎!”

“哦?难不成公主觉得自己比当今圣上还要娇贵吗?这番眼神岂不是有失了皇家的风范!”

听着薛秀华的话,似乎她是一定要教训一下苏小满给自己出气了,但并她的话并没有让苏小满恼羞成怒,相反的是更加淡然的吃着茶食,看着堂中的表演,甚至连一丝眼神都不再搭理薛秀华。

这番作为,让薛秀



第五百零六章 华妃心机

听着魏煜钦说了6离的事情,苏小满脸上立刻惊喜的看着他问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解决了,我有些担心6离在牢狱之中受苦!”

苏小满一心想救6离出来,可魏煜钦却不这样想,他想到的是如何去羞辱一番楚瑜,以前年少的时候,两国国宴都会派皇子前往祝贺,想当年楚瑜为了羞辱魏煜钦,在沧澜国宴上进行投壶时使诈,让魏煜钦输给了楚瑜,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一番奸诈让魏煜钦在年少的时候可没少受人冷落,这一次终于让他抓住了把柄,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也丢脸一番。

眼瞧着沧澜的国宴时间又将至了,魏煜钦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妙计,正好让苏小满也回去扬眉吐气一番,那个什么妃,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足挂齿。

“不,容朕先写一封信给楚瑜,过些日子就是沧澜的国宴了,不如先去沧澜会一会那个什么妃子的,朕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妖妃迷得楚瑜连忠臣都不要了!”

说着挥了挥龙袍,转上走到龙案上,抄起了青龙毫笔挥洒的写了一封诏书,拿出玉玺重重的压了下去。

“去,快马加鞭送到沧澜皇帝手中,切记,一定不能通过他人之手,你去让使臣周齐前往沧澜!”

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宠信内侍,苏小满实在不能理解魏煜钦的行为,明明有了华妃的证据,为何不接着给自己,反倒写了一封信给楚瑜,这是何为?难道他并不是想真正的帮助6离,可若是不想帮助6离,那为何又要封自己为皇妹。

一脑子的疑问,让苏小满无暇顾及脸上的神情,不小心的将自己的情绪给透露了出去,魏煜钦看出了她的担忧,走下龙椅安抚道“皇妹无需担心,朕只不过是想去沧澜看看旧人罢了,你现在已经是朕的皇妹了,朕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

突然的安抚,让苏小满有些尴尬了,脸上稍微有些泛出绯红,连忙道“没,既然皇兄有自己的打算,那臣妹就听皇兄的安排!”

“好!这样,你先去司制坊让人给你做几套衣裳,你穿的这些虽然是好看,但不太隆重,等去沧澜的时候,就穿朕这硫渊国所制的金丝锦织的衣裳,这才能表达你是朕皇妹的身份!”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前来带苏小满。

原本想拒绝的,可魏煜钦一个挑眉,直接堵住了苏小满的嘴,只能乖乖的跟着内侍去了司制坊。

这一路上苏小满还在反复思考着去沧澜是不是真的好,倘若他手中并没有找到华妃的证据,那此行不是多此一举,相反是羊入虎口。

青鱼紧跟着苏小满身后道“咱们硫渊的皇帝陛下可比他国的要好多了,公主,您可真有福气,以后青鱼就只管跟着公主享福了!”

苏小满抬眸轻挑了一下,示意她身边还有人,青鱼也就乖乖的退后了一些跟着了,穿过御花园抄过幽静的游廊,一座落大的院落映入眼帘,这司制坊乃是为宫中的皇帝和妃子做衣裳的御用地方,其他那些朝臣的官服和宫婢内侍的衣服都是从司衣坊做的,也就是说司制坊比司衣坊要更加高上一阶。

司制坊人数并不多,约摸着也就三十来人,因为是专门给皇帝和妃子做衣裳,所以对绣女的要求也相对要高许多。

门口忙碌的绣娘们都长的十分清秀,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宫婢,瞧着内侍带着苏小满,连忙上前道“小公公怎么来了,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内侍柔气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开口道“瑾姑姑,这位是佳和公主,今日刚受封,皇上今儿个特地吩咐让奴才带佳和公主前来量制几件儿金丝锦衣,你们都手脚麻利儿了些,别耽误了佳和公主用晚膳的时辰!”

一众绣女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瑾姑姑篓着腰,客气道“公主金安,请虽奴婢来!”

进入司制坊的那一刻,苏小满被一角的织锦给吸引了,无论是花纹还是色泽,包括织锦出品的成色看来,都是出自沧澜自己的成衣坊,那一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几匹放置在上面的织锦。

瑾姑姑以为苏小满是看上了这织锦,连忙问道“公主可是喜欢这匹织锦,若是喜欢奴婢让绣女给您做一套闲服怎么样?”

苏小满腼腆的笑了笑,她看到的不过是自家产的东西,有些惊喜罢了,想不到自家的成品织锦居然能出现在硫渊国的皇宫大内。

这点也让她有些好奇,于是向瑾姑姑问道“这织锦是出自哪里的?”

“这是沧澜一家很有名的成衣坊产的织锦,因为材质上乘,特选入宫中给妃子们做成衣,您若是喜欢,奴婢这就给您量尺寸,估摸着两三日就能做好!”

令苏小满好奇的是,自从沧澜巨变之后,成衣坊应该被封了才对,为何还有织锦会出现在硫渊的宫中,况且瞧着丝线和色泽,应该是近期才送进宫中的。

苏小满犹豫了半晌,回过神来问道“可我听说,这家成衣坊好像已经被封了,怎么还有这织锦出现在宫中!”

似乎苏小满的话像是戳中了瑾姑姑心中的秘密,只见她慌忙的掩盖着自己的心虚笑了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乃是那成衣店易主之后的成品!”

“易主?”苏小满惊讶的看着她

“是,听说原来的那位老板好像犯了什么密谋叛逆的大罪被驱逐出国了,这不,才易主了,听说现在接手的是沧澜国的一个妃子!”

说到这里,苏小满明白了,薛秀华就是瑾姑姑口中的妃子,所为的易主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既然是出自别人之手,为何又要用这布匹来给自己做衣裳,简直是侮辱了苏小满的人格,转身向别的锦织走去,瑾姑姑紧紧的跟在身后,苏小满脸上却没有丝毫涟漪,悠然开口道“既然皇兄只让我穿金丝锦织的衣裳,那你便做几身就是了,过几日要陪皇兄前去沧澜参加国宴,不能失了礼数才对,切记不要用那沧澜来的织锦,免得让人笑话就不好了!”

瑾姑姑也没多想,还以为是眼前这位公主眼界儿高没看中那些织锦罢了,应声道“公主说的极是,那奴婢现在就为公主量尺寸!”

量尺寸的时候,苏小满就在想,当初成衣坊的绣娘们都是自己的心腹,看着一角的织锦心里想着难道这些绣娘都不是真心待自己的,转过想法也就释然了,别人都是有家人的,谁都不想扯上这叛国的罪名。

量完尺寸,瑾姑姑恭敬的将苏小满送出了司制坊的大门。

一路上苏小满都还在想那几匹织锦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回沧澜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证实薛秀华的罪证。

内侍监将苏小满带回了凌霄殿,魏煜钦不似楚瑜那番整日沉迷于美色之间,只见他埋头在奏疏之中,认真的批阅着,与聊天时的魏煜钦截然相反。

苏小满见他如此忙碌也没好再进殿打扰,同内侍监道“我就不进去打扰皇兄了,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回宅子了,等几日之后再来!”

内侍监弯腰恭敬的道“公主慢走!”

苏小满转身离开了凌霄殿,见她走远之后,内侍监方轻声进殿禀报道“皇上,公主说她先回去了,今晚就不陪您用膳了!”

魏煜钦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毫笔,连忙起身追赶出殿门瞧了瞧,此时苏小满已经走远,魏煜钦道“罢了,今晚去皇后寝殿用膳吧!”

“摆架鳯鸾殿”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6离已经用过晚膳,问过潘嫲嫲之后,没什么事也就自己上房了,珍珠上前问道“夫人,您用过晚膳了吗?”

苏小满摇了摇头,珍珠又道“那奴婢去给您备一些清粥小菜!”

“好!”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宫中就差人来了,内侍监阴柔的声音喊道“请苏姑娘出来接旨!”

内侍监站在正堂中间,闻声苏小满从主院来到正堂,宅子的人都纷纷跪在地上听着,内侍监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氏小满,贤良淑德,博学之至,献策有功,且为人亲和,为民一心,特封为当今圣上之御妹,特赐封号佳和,钦此!”

一众人纷纷惊讶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心中对苏小满真是佩服不已,二进宫居然就能变成皇帝的妹妹,这要论谁都做不到的,除了苏小满。

“谢皇兄隆恩!”

苏小满起身接过谕旨,又道“公公辛苦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可好?”

内侍监对苏小满突然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道“公主客气了,奴才还等着回去给皇上回信儿呢,就现行告辞了!”

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转身走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零七章 一切始末

容不得薛秀华有半刻的思考,一众亲卫的将二人羁押起来,薛秀华缓过神来咆哮道“楚瑜,想不到你居然留了一手,好啊,真是好啊,哈哈哈!”

魏煜钦缓缓上前,伫立在薛秀华面前,坦言道“今日陪您演的这一出戏可还满意?”

“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前我写了一封信给楚兄,告诫他你真实的目的,其实若不是你先一步计划将薛纳清接回了沧澜,朕还抓不到你的把柄,也对你的计划无从下手,可天开眼啊,让朕派出去的亲兵现你接薛纳清回沧澜私会,这才现你这天大的秘密啊!”

早前魏煜钦收到苏小满的请求时就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了,虽说儿时与楚瑜不太愉快,可早已对他释然许久,两人还隔个一年半载相聚一次,互相下棋打趣儿,可近两年魏煜钦就开始觉得楚瑜有些不妥了,当苏小满告知他所有事情之后,这才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到此处,楚瑜道“当日魏兄差人送信前来,本王还不曾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一直相信着你,直到今天宴会开始时也是相信着你,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如魏兄所言!”

但楚瑜有一事不明,就是魏煜钦所说的私会,薛纳清乃是薛秀华的叔父,按伦理来讲怎么也说不到私会一事,于是转身问道“魏兄说的私会是如何一回事,本王始终没听明白,她二人乃是叔父与侄女的关系,怎么就有私会一说?”

“呵呵,楚兄,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面子重要嘛,要不就将二人落了吧,反正谋朝篡位此乃大罪,一干人等全部秋后处决就行了!”

魏煜钦推脱了一番,不肯说出整件事的事情,可楚瑜偏偏就是想知道,他们二人到底是如何私会一事,怒斥道“贱人,若是不讲实情,就别怪本王将你五马分尸!”

薛秀华冷斥道“呵,如今即便是让你知道了又如何,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就来个痛快吧,我与阿清早在你之前就定下了婚约,若不是因为苏小满和6离,你又怎会将他配边疆流放,我又岂会同姨母说要来宫中伺候你,哈哈哈,一切都是我主张的,在和你成婚之前,我早就将身子给了阿清,可你呢,一直以来头上都戴着一顶绿帽子,怎么样?舒服吗?哈哈哈!”

看着薛秀华的模样几近疯狂了一般嘲笑这楚瑜,这时的楚瑜不再想那么多了,他对薛秀华已经彻底死心了,只见楚瑜冷笑道“行,绿帽子是吗?你爱他?哈哈哈,那就当着你的面将他凌迟处死吧!”

原本以为楚瑜会疯了似的咆哮,没想他居然越的冷峻,寒气从他的脸上逼迫而出,眼神冷冽到像近距离接近死神那般的冷漠。

这时薛秀华知道自己错了,看着一旁被羁押住缓缓醒来的薛纳清,懊悔的哭了起来求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放过他,他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薛秀华使劲的挣扎开来,连忙抱着薛纳清,刚醒过来的薛纳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殿上的所有人,连忙道“我在哪儿?你们要干什么?小华,你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来人,准备凌迟!”

在沧澜,所谓的凌迟处死并不是赐一条白绫勒死得了,而是将人挂在木桩上,用小刀一片一片的割下身上所有的肉痛苦而死。

此时的薛秀华愣住了,慌乱的跪在地上哭喊道“别,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放过他!”

楚瑜显得非常不耐烦,皱着眉头命令道“来人,将她的嘴捂上,双手双脚绑起来,就绑在柱子上,本王要她亲眼看着她心爱的男人,一刀一刀的被割,痛苦流血而死!”

苏小满不想看见这种场面,起身道“王上,此等污秽之事,我等还是现行退下吧,民女想带6离先去疗伤!”

楚瑜略微内疚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几个人将6离抬进了殿后,苏小满和青鱼跟着去了殿后。

堂上只剩下楚瑜的贴身宫婢,薛秀华,薛纳清和魏煜钦,一众亲卫等人在场,医师跟着苏小满前去给6离疗伤。

亲卫将薛秀华的嘴巴堵了起来,为了防止她哭闹,连忙将她用长布条裹在了龙柱上,半晌之后两个亲卫将木桩从刑房提到了大殿上,眼瞧着自己心爱的人被绑在了木桩上,一个劲儿的挣扎着,可都于事无补。

魏煜钦也不打算逗留在此,于是转身走到楚瑜面前,严肃道“楚兄您的家事,朕也不多参与了,如今这人已经供罪,楚兄自行处理吧,朕先去看看妹夫!”

楚瑜略微点头,魏煜钦走进内殿的那一刻,只听见殿外凄凉的惨叫声和低声哭泣的声音徘徊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暗语道“辛亏先走了,不然得有多腥风血雨!咦!”

内殿中太医给6离仔细的将伤口清洗了一番,上了止血的药粉在背上,起身恭谨道“公主,6大人已无大碍,若想早日痊愈还是尽早出宫的好,如今这沧澜的局势也容不得迟缓了!”

6离半醒不醒的模样,看着他的淤青的脸颊,苏小满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看着魏煜钦从殿前走了进来,欲起身,魏煜钦连忙上前道“免了免了,伤者要紧,小妹啊,朕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你先给他用着,待咱们回硫渊后再好生医治!”

“谢过皇兄,不过现在沧澜如此,恐怕很难提早回去,王上那边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要如何讲!”

苏小满满心忧愁的看着他,苏小满担心的是楚瑜不肯放她二人去硫渊,沧澜被薛秀华搅得乱七八糟,如今要重整沧澜,恐怕还要费一些心力,恐无暇顾及苏小满和6离的事情。

“小妹放心,你皇兄要的,他楚瑜不敢不给!”

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声响,苏小满低声对青鱼道“你留着这里照顾他,我去前殿看看!”

说完又低下身子对6离道“我很快回来,夫君切莫担心!”

起身一同和魏煜钦去了大殿前,殿上那片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堆骨头的正是薛纳清,可想而知楚瑜的心中是有多恨。

此时的薛秀华已经像了疯似的,疯狂的撕咬着堵着自己嘴唇的麻布,凌乱的丝撩在额间,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时而冷笑时而哭泣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阿清,阿清啊,你等等我啊,哈哈哈!阿清,你别丢下我,呜呜呜”

而楚瑜看着了疯的薛秀华,嘴角的上扬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恐怕从今已经他对女人都不再怜爱了吧。

“来人,将堂上这些污迹清理干净,将这个贱人拖下去,关进冷宫,拔掉她的舌头,挖掉她的双眼,砍断她的手筋和脚筋,本王要让她永世不得生”

言语之间透露出的恨意,让苏小满不禁往后退了退,这个人已经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开朗的楚瑜了,一个女人将他捉弄到如此地步,恐怕以后沧澜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楚兄,既然你已经解决完你的家事了,那朕就不打扰了,带着妹妹和妹夫现行出宫了!”

闻声而望,楚瑜立刻转变成了笑脸对着魏煜钦,那一瞬间的变脸,着实让苏小满吓了一跳,笑的十分鬼魅,悠然开口道“魏兄何不多住几日,再怎么说魏兄都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本王应当要好生感激你才是!”

“楚兄不必客气,朕只要6离即可!想必楚兄朝中还有人需要清理,恐怕这些时日也无暇顾及朕和皇妹,待楚兄重整好沧澜时,朕必定来庆贺!”

或许魏煜钦知不知道楚瑜的想法都好,但苏小满从楚瑜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今日之事虽然结束了,可往后沧澜和硫渊还能不能如此表面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沧澜经济虽然不如苏小满在的时期旺盛,但想来没有了薛秀华这根搅屎棍,估计也很快能复苏经济,当日沧澜向来以兵力旺盛著称,此时魏煜钦将6离带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初信任薛秀华一事,恐怕早已让6离心中生了恨意,若是再用6离恐怕叛变一事那就会变成真的了。

楚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既然魏兄心意已决,本王也就不留魏兄了,待本王的沧澜重振旗鼓时,再请魏兄前来一叙。”

说着又起身走到苏小满面前,诚心实意道“小满,之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都怪本王错信他人,让你和6离受苦了!”

“王上客气了,托您的福,这才有了一个好皇兄呢!”

苏小满这句话带着一点讽刺的语气,可楚瑜也拿她没办法,想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信错了人,又何至于弄到如此地步。

一番告别之后,魏煜钦带着苏小满和6离等人一行离开了王宫,第二天一行人便启程回了硫渊。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零八章 开酒楼吗?

临走前苏小满再三回头相望,途中经过自己以前的成衣店时,只见大门已经被封闭,坐在马车上轻叹一口气“天下之大,恶人如此多阀。”

看着椅躺在马车上的6离,路途时而颠簸着,让他的伤口有些疼痛,只见他眉间紧蹙,阵阵的痛感袭来,让他不得不出“嘶嘶”的声音。

苏小满连忙拿着扇子给他的伤口扇了扇凉缓解这他伤口上的痛苦。

因为顾及着6离的伤势,一路上颠簸的路途原本三日可以到达硫渊,最后五日才到达,幸好的是6离在这五日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筋骨上受的伤需要再养个半年才能痊愈。

到达硫渊时已经深夜,魏煜钦将苏小满和6离送回了宅子,下马车后苏小满走到魏煜钦跟前道“多谢皇兄一路体谅,有劳皇兄舟车劳顿了!”

“无妨,这些时日就好生修养吧!待6离伤好了之后,朕再宣尔等进宫一聚!”

“皇兄请慢走!”

两人言毕,銮驾缓缓的离开了苏小满的视线。

走进宅子的大门,就看见一众人已经在宅子里恭候多时了,6望舒连忙跑上前道“阿爹,您可回来了,儿子担心死了!”

6离忍着身上的疼痛勉强的笑了笑,摸了摸6望舒的额头道“舒儿乖,阿爹这不是没事吗!”

其实他很想紧紧的抱着6望舒,可奈何身体不允许,苏小满看出了他身上的伤痛难受,连忙上前俯身对6望舒道“舒儿乖,阿爹他有些疲乏了,先让阿爹进屋好吗?”

回到主院时,6离躺在床榻上,感叹道“辛苦夫人了,本以为能够将妖妃的奸计揭露,没想到却中了她的计谋!”

苏小满不想再多提薛秀华的事情,扬言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过去了吧,不要再提了,如今我们已经算是硫渊的人了,以后就在硫渊定居了!”

看着她黯然的表情,6离心中有些愧疚,环顾着四周,自己没在的这段时间苏小满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宅子置办的如此舒适,6离有些疑惑,她是怎么成为魏煜钦的皇妹的,身边的那个叫青鱼的侍女又是谁?

一切的疑问6离都想要问个清楚,可见苏小满一脸疲惫的模样,6离也不打算再多问,只等好生修养一番。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苏小满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妥当了,6离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从日日卧在床榻,到现在已经能下床舞刀弄枪了。

正在前院挥着红缨枪的6离显得格外的风姿绰约,但身体上一些严重的伤还是让他有些吃力,苏小满手捧着一盘果实走到前院,见他满头大汗连忙上前放下了手中的果盘,拿着襟帕给他擦拭道“要量力而为嘛,你这般小心又弄伤了身子!”

6离深情的握着她娇嫩白皙的玉手,挑眉道“夫人,你可知这些时日可把为夫憋坏了!若是不出些力气,又怎能去火气!”

眼神中带着一丝挑逗的趣味儿,苏小满知道他所谓的憋坏了是什么意思,挣脱掉他的手掌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道“医师说了,这些日子你要好生修养,不可动气,否则很难痊愈!”

说着拿着一颗青枣咬了一口,出清脆的声响,就连这咬青枣的举动,在6离看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挑逗。

6离放下手中的红缨枪,走到苏小满身边,一手将她拉起来,转身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反手将苏小满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一只手抬起苏小满的下巴,嘴唇上前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久久没有那事儿的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

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仆人,苏小满绯红着脸颊起身道“你别不正经了,你这伤势都没痊愈就别想那些事儿了,好好养伤吧!”

说着转身走去了厨房的方向,6离连忙道“夫人,为夫可以的,夫人”哪知苏小满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了。

今日苏小满特地从渔民哪里买了几条上好的黄花鱼,打算做个全鱼宴给一家人吃吃,这些时日宅子里的人都忙着安顿和照顾6离也都辛苦了。

在厨房内苏小满扎起了袖袍,抄着刀做着菜,现在在厨房里琉璃也算是苏小满做菜的一个好帮手了,每个人都分工的十分均匀,一桌全鱼宴很快就弄完了,无论是清蒸的,红烧的,水煮的,煎炸焖煮一并俱全。

黄花鱼味道本身就是极为鲜美的,经过苏小满这样一双巧手的烹饪,飘香四溢的味道骤然而出,一份份的菜品从厨房端到偏厅,味道传遍了整个院子。

现在的宅子里人数不少很多,大约也就三四十个人的样子,苏小满特地让珍珠摆了四桌,就当是家宴,特地犒劳这些人。

所有的人都觉得苏小满非常的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主人的那种高傲的气势,反而让奴仆们对苏小满都十分的敬重。

端上最后一个菜肴,苏小满和6离坐在主桌上吩咐道“珍珠,你去叫大家都别忙活了,都来偏院吃饭吧!”

“是!”

珍珠转身走到偏院门前喊道“都别忙活了,夫人叫咱们吃饭呢!”

潘嫲嫲带着6望舒从常喜居慢悠悠的走来,6望舒调皮直接扑在了6离的身上道“阿爹,您好些了吗,儿子还等着跟您切磋一下呢!”

“哈哈哈,好,舒儿长大了,该习武了!”

苏小满轻哼一声“习什么武,将来平平安安就好了!”

看着她白了一眼的眼神,6离笑着道“即便是不做个武将,那也得会些功夫防身才是啊,夫人你说对不?”

苏小满没有理会他的话,下人们也渐渐的坐在了席上,就等着苏小满话开席呢。

“大家起筷啊!”

“老爷,夫人,门口有人求见!”

门口的护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拜帖,递给了苏小满,翻开一看上面的一席话惹笑了苏小满,帖子上这样写的今与吾妻园中赏花,巧闻贵院飘香四溢,实令吾妻撒泼打滚也要到贵府,特此拜帖!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魏渊和苏哈纳兰闻着苏小满的全鱼宴馋了,这才递了拜帖,苏小满也不在乎多两双筷子,对护卫道“快请!”

6离还不知道魏渊曾经来过宅子吃饭,也不知道这宅子以前是魏渊的副宅,诧异问道“什么人?”

“是隔壁的邻居,你待会就知道了!”

护卫很快将两个人迎进了偏院,苏小满起身道“渊哥哥安好!嫂嫂安好!”

“哎呀呀,小妹,你这做了一桌的全鱼宴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呢,实在是太不仗义了,明知道我和你嫂嫂都稀罕你做的佳肴!”

魏渊厚着脸皮,忘却了当日没有帮助苏小满引荐魏煜钦一事,连声说着,苏哈纳兰连忙拉着他的袖袍尴尬的笑了笑道“妹妹你不要听他胡说!”

“渊哥哥,嫂嫂,请坐吧!”

苏小满将两个人邀到了主位,安排两个坐下,吩咐着道“珍珠,你去多取两副碗筷来!”

“是”珍珠顿了顿身子走去了厨房!

“想必哥哥和嫂嫂还没见过我这夫君6离,6离,这两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和弟媳,也是我的哥哥的嫂嫂!”

苏小满将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因为6离不能用酒,所有就端着面前的茶碗道“王爷,王妃,我不能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小小家宴,还望不要介意才是!”

“哈哈哈,好,好妹婿,别站着,坐下吧!”

苏哈纳兰顾不得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拿着面前的筷子就吃了起来,这顿全鱼宴可算是吃的高高兴兴,即便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魏渊连忙赞扬道“小妹,你这厨艺越的精湛了,若不是我们亲眼所见你的厨艺,恐怕外面的人还以为你请了宫中的大厨来你这宅子做饭呢!”

“哥哥哪里的话,只是一些家常便饭罢了!”

“小妹真是谦虚,要我是,你就应该开酒楼,肯定将这江南甚至硫渊的厨子都比了下去!”

苏哈纳兰的提议倒是让魏渊有了些兴趣,连忙应声道“小妹若是想开间酒楼,哥哥私人资助你五千两银子,至于好处嘛,那当然是以后都去你酒楼吃饭啦!哈哈哈!”

珍珠却不乐意了,心想这两个人白吃白喝想得到时好,辛苦的可是咱们家的夫人,要钱咱们家难道没有吗?不由的脸上的不痛快显现而出,苏小满看着珍珠的表情挑了挑眉,又转眼看着魏渊道“恐怕我这小身板还经不起大酒楼的折腾,做厨子可是要耗费一些精力的,我这宅子都管不过来,哪有这个时间去打理酒楼!”

“哎,这哪能让你这个身娇肉贵的公主去做饭给平头百姓们吃,你大可私授徒弟,在你的酒楼当厨即可啊!”

可这徒弟从何而来,苏小满顾虑着,教授徒弟也未尝不可,但徒弟能不能学到自己的厨艺也要另当别论,毕竟每个人做菜的方式都不同,若是真想让一个人学会,那这个人一定要是一张白纸,且还不能是厨房白痴才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零九章 为夫还没吃饱

这餐全鱼宴可谓是将魏渊和苏哈纳兰吃的肚皮圆鼓鼓的,魏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道“哎呀,小妹,你就听哥一句,且莫说在这江南开一家酒楼,要说随便开一家小饭馆那必定是宾客满堂啊!”

送走魏渊和苏哈纳兰之后,苏小满也认真想了想,如今若是在这江南开一家成衣坊可能竞争下来未必也能做的下去,但若是没有自己的基业做基底,恐以后家里的开销也日渐变少,虽然公主这个称号每月也有些奉银可以拿,但也不能完全靠朝廷。

膳后苏小满回到了主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先将6望舒入学的事情先定下来,以前在沧澜的时候尚有老先生教6望舒,现在若是要重新找老师,恐怕还是要去问问黄玥阳方可知哪家好!

瞧着6离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模样从院子里走进来,嘴角上扬道“夫人,在想什么呢?”

“夫君,如今我们打算在硫渊定居了,是不是应该考虑要给儿子寻个好些的私塾,这些日子他的学业都有些荒废了,若不尽早做好决断,恐耽误了日后。”

苏小满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抿,抬眼看着6离,只见他缓缓渡步到身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苏小满的脸颊,笑着道“夫人都已经忧心儿子的事情了,怎么不忧心一下为夫的事情呢?”

苏小满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的什么事儿?”

“自然是为夫的火实在是烧的难耐啊!”

霎时间苏小满的脸通红,羞涩的推开他的手道“你怎么一天到晚尽想这些事儿,你应该多操心一下舒儿的学业!”

连伺候在门口的小元和珍珠都忍不住捂嘴笑了两声。

哪知6离反手就将苏小满横抱了起来,转脸严肃的看着门口伺候着的珍珠和小元道“笑什么笑,还不关上门出去!”

两个人低笑着退出去关上了门,候在了院子外面。

苏小满挣扎了两下,实在是拗不过6离的力气,硬生生的被他抱到了床上,6离轻轻的压上去,呼吸中都透露着男性的气场,苏小满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呼吸急促了起来。

6离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笑着道“夫人,为夫已经好了,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试试!”

说着两手将床幔放下遮住了两个人的羞涩。

一炷香之后,两人酣畅淋漓结束,珍珠和小元提着两桶热水来到卧房,在偏房里放置了一个浴桶,每次苏小满和6离完事之后都要先洗个热水澡,虽然珍珠还未出阁,但是伺候了这么久还是知道二人的习惯的,小元红着脸低声对珍珠道“珍珠姐,夫人和老爷两个人要一起洗澡吗?”

珍珠看着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的小元,低声笑了笑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我哪儿敢想什么啊,只是老爷和夫人这大白天就做这样的事情,不太合适吧!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咱们夫人了!”

小元憋着嘴嘟囔着,珍珠将热水倒进浴桶里,瞥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咱们家夫人就小少爷一个孩子,若是不努力一点,怎么生多几个!这院子里也没几个人能近这主院,除了咱俩是近身伺候的,你若是不多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主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做下人的只管伺候好主子就行了!”

“嗯!珍珠姐教训的是!”

说完爽落的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顺手放了许多花瓣,小元点了点头道“嗯,夫人能好好的洗个热水澡舒服一下也不错。”

珍珠伸手摸了摸水温觉着合适了,清了清嗓子喊道“夫人,热水准备好了!”

说完也就自觉地退出去了,偏房和主卧是通的,只隔了一扇门,不用穿过游廊便可到偏房洗浴。

苏小满慵懒的起身打算去洗个澡,哪知6离躺在床榻上一手将她拉回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道“辛苦夫人了,不过为夫还没吃够呢,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一炷香的时辰可算是能折腾了,或许真是6离太饥渴了,这才一次又一次的不放过她的小身板,苏小满绯红着脸颊,推了推他宽阔的胸肌道“你莫不是想让我下不了床!”

再一次起身,6离猛然的从床榻上起身,两个人裸露着身躯,6离结实的双臂将她横抱在怀里道“哪能劳烦夫人亲自去洗澡,为夫帮你吧!”

说着将她抱进了偏房,6离本想一起,奈何浴桶只能躺下一个人,这才瘪了瘪嘴伫立在旁边,看着他雄伟的那面,苏小满低着头道“你就不能去穿一件衣裳吗,若是让珍珠和小元看见这该如何是好!”

偏房本来就不隔音,两个人在房间里的嘲弄外面的都听得真真切切的,珍珠和小元候在偏房门口,低着头笑着,只听见屋里道“穿什么穿,夫人不早就见过了吗?”

说着声音还越的大声,苏小满绯红的脸颊越通红了,拉了拉他的手臂道“你别那么大声,外面的都听见了!”

拗不过苏小满,6离缓缓渡步到卧房中穿起了睡袍又走回偏房,亲手为苏小满洗澡,时不时还挑逗一下她,挑眉道“夫人,为夫来帮你洗啊!”

“哎呀,你别你去卧房吧,待会珍珠会来帮我的!”

“好了,跟夫人说正事吧,夫人不是想给舒儿找先生吗,干脆问问魏渊,这硫渊原本就是重武轻文的,这平常百姓家能有几个教的好的先生!”

6离一本正经的说着,但手却始终不正经,说是说帮苏小满洗澡,实则就是在趁机揩油,对苏小满那是上下其手的抚摸着。

“嗯,也行,不过还是不要去麻烦王爷了,还是找天进宫问问皇兄吧,想必皇兄一定知道哪些人比较适合!”

被6离弄的有些痒痒的苏小满下意识的推开了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着,洗完澡之后苏小满起身穿好了内衣,这才唤道“珍珠,去将我那件纱金丝绣花长裙拿来!”

珍珠推开门,只见苏小满已经自己穿好了内衫,6离也识趣儿的走进了卧房,苏小满看着门口低着头的小元,想必她一个小女孩未经生人也有些害羞,又道“小元,你去给老爷弄些热水来!”

“是!”

小元蹲了蹲身子,连忙从偏院门口跑了出去,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拿水桶,又折了回来尴尬的提着水桶又跑了出去。

珍珠取来了苏小满吩咐的衣裳,为她穿戴好,回到卧房梳理了髻,看着镜子里的珍珠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珍珠一边梳着苏小满的髻,一边回答道“夫人,现在才还是未时初,可是要去哪儿?”

“你和我去宫里吧,现在时候还早,咱们晚上就在宫里用膳了!待会老爷沐浴完咱们就进宫去!对了,你现在叫护卫去安排一辆马车候着!”

“是!”

看珍珠的表情,想必是刚才洗澡时珍珠并没有偷听到什么,给苏小满钗好最后一根玉钗,装扮好的苏小满丝毫不像是已为人母的妇人,而是像未出阁的少女那般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穿戴都整洁,苏小满起身渡步到常喜居,只见6望舒和潘嫲嫲在院子里玩耍着,6望舒蹦跶着没注意到她的到来,直到潘嫲嫲锤了捶自己的腰部起身时看见苏小满伫立在院子门口,连忙上前恭谨道“夫人!”

“舒儿过来!”

苏小满招了招手,只见6望舒蹦跶着跑到苏小满跟前抱着她道“阿娘今日怎么得空来儿子的院子了?”

“潘嫲嫲,你带着舒儿去换一件儿干净得体的衣裳,一会儿我要带他去皇宫里!”

很快潘嫲嫲就给6望舒穿戴整齐了,苏小满并没有带着潘嫲嫲一同前往,就连照顾6望舒的莺歌也没有带上,毕竟入宫带太多人恐有诸多麻烦。

6离很快也梳洗好了,穿了一身紫青祥云袍,配以玉冠,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因为要进宫所以连佩剑也没带。

小元站在宅子门口,羡煞的表情看着苏小满和6离两个人,感叹道“真是好一对璧人啊!”

只见6望舒的小脑袋从两个人中间钻了出来,探头探脑的抬头问道“阿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般隆重!”

苏小满自然是想给6望舒找个好的教书先生,可这硫渊国她和6离并不熟知,就相当于要重新开始,虽然已经有了封号显得十分高贵,但依旧人生地不熟的,尚且不知道硫渊朝中的政况是如何,此番进宫想来也是需要请教魏煜钦,毕竟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一国之主,相信他好过茫然去寻找。



第五百一十章 教书先生

一队马车缓缓前行,沿途的风景羡煞了一双璧人,苏小满依靠在6离的肩膀上,6望舒则依靠在苏小满的怀里,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日渐炎热起来,为了担心6望舒中途饥渴,苏小满还特地备了干粮和冰水,上马车前就已经将车帘子拉了起来透着微风,十分凉爽。

为了方便行驶,特地将小元和珍珠吩咐坐在马车前面,毕竟女子走起来没有男人那般利落,也只带了四个护卫一起。

到达上京时已经是未时末了,按照传统来说,为经传召不得随意进宫,但是苏小满却不同,她有魏煜钦亲赐的令牌,可自由出入宫中。

门口的守卫大喊道“停车,什么人?”

苏小满将熟睡的6望舒放在了6离的身边,掀开车前的帘子将令牌递给了珍珠,守卫仔细瞧了瞧,这才恭谨道“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守卫拱手说了两句,转头对着其他人喊道“放行!”

啪“你们都看看,这几个狗奴才,居然背着朕勾结匈奴,简直是胆大妄为!”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魏煜钦则早已气不成声,生气的将奏疏狠狠的摔在了众臣的面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在咆哮着,御书房内一众大臣跪在地上,纷纷不敢上前谏言。

只见魏煜钦的贴身内侍渡步急忙上前俯身贴耳道“启禀皇上,佳和公主和您的妹婿侄儿一块来宫里给您请安了,您看是安置在偏殿,还是?”

一听见苏小满来了,本来满脸怒意的魏煜钦立刻缓和了许多,下旨道“肖将军,你带几个人将这奏疏上的叛贼都抓起来审问,必定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其他人可还有是要禀报,如若五无事就退下吧!”

“是!”

看着一众大臣都黑着脸从御书房走出来,苏小满想必也知道定是有人惹恼了魏煜钦,如若不然又岂会在门外就听见他在怒斥着。

内侍从殿门走出来恭敬道“公主殿下,皇上传您进去呢!”

珍珠和小元在殿外候着,宅子里的护卫是不可以进宫的,故此留在了宫门口,苏小满对着内侍点了点头,领着6望舒走进了御书房,上前蹲了蹲身子道“皇兄金安!”

“皇舅舅金安!”

低着头的魏煜钦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猛然抬头看着6望舒,起身上前扶起了苏小满大笑道“哎呀,这就是我那小侄子?真乖,你嘴可真甜,是谁教你这样叫朕的?”

“没有人教我,你是我阿娘的哥哥,那当然是我舅舅啦,舒儿自小都没有亲戚,你可是我唯一的舅舅!”

“舒儿不得无礼!”

6望舒并没有因为魏煜钦的霸气而被吓的退后,反而上前拉着他的龙袍,理所当然的说着话,惹的魏煜钦心里甜滋滋的。

可6离呵斥一声,6望舒只得往后退了退,6离又道“孩子小,还望皇上别见怪!”

“小什么小,朕看着挺喜欢,6离啊,你也别板着个脸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小妹今日怎么突然来宫里了,还将你儿子也带着一起来,难得啊!”

魏煜钦好奇的看着她问了问,只见苏小满眉间紧锁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事情相求那般,6离倒是不客气,欲开口说,苏小满见6离的模样连忙道“皇兄,今日臣妹想请您帮舒儿找个教书先生,这硫渊我与6离都不熟悉,也不知道找谁比较好!”

魏煜钦就怕苏小满不开口求她,她求的越多将来对硫渊也就越尽心,笑着道“就这件事儿啊!皇妹找朕就对了哈哈哈,朕的侄儿怎么能去平常人家的书塾念书,不过你们住在江南,距离上京半个时辰呢,你就不怕隔得远太麻烦吗?”

言下之意是想让苏小满搬家来上京,可苏小满觉得不想有这么麻烦,自然道“所以还劳烦皇兄能找个在江南的教书先生!”

“若是你们能在上京住,那他就可以随时到宫里跟那些个皇子们一同学习!”

“皇兄,舒儿只是一介平民,岂能与皇子们同习,这不和规矩!”

魏煜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缓缓的渡步着,脑子里飞的转动着,想着朝中的大臣中是谁家门书香门第代代状元,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朕的宰相住在江南啊!刚刚才叫他们散了去,小园子,去将宰相大人请回来!”

“这怎么好让一国良臣给舒儿做先生,岂不是屈才了!”

还没等苏小满把话说完,只见那内侍火的从御书房走了出去,半晌之后,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身紫色朝服恭敬的上前道“皇上,老臣来迟,还望皇上恕罪!不知皇上有何要事需要吩咐?”

虽然苏小满已经被册封为佳和公主,但朝中的人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见过苏小满的也就只有镇国大将军和肖将军两个人。

宰相名为李琛,是硫渊的开国元老之一,这么多年以来对硫渊都是忠心耿耿,连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都一同在朝为官,当然也是通过考试才获得的官品,李琛出身书香门第,家中有一个老母亲尚在,妻子刘氏也是当今皇后的亲姨母,为人也十分和善敦厚。

“老宰相,朕给你介绍一个人,来,这是朕的皇妹佳和,这是妹婿,这是朕的侄子!”

李琛年纪有些大了,眼睛经常看不见,魏煜钦知道他眼睛不好,特地拉着他的手上前一一的介绍了一番。

“老臣叩见佳和公主,公主吉祥!”

只见李琛欲缓缓的跪下,可一身老骨头卡在那里半天也没跪下去,苏小满见他动作十分不流利连忙上前扶道“李大人不必多礼!”

“老宰相,您可是咱们硫渊的开国功臣,听说您的三儿子在江南开了一家书塾,教了不少良臣出来啊!”

魏煜钦很尊敬这位李大人,先皇还在时就十分敬重李琛,毕竟他为官清廉,敢于拨乱反正,又敢于谏言,



第五百一十一章 陆离封官

“既然如此,那还烦请皇上定夺便好,草民定当殚精竭虑报效硫渊!”

见6离如此爽快,魏煜钦也痛快,其实早就想好了要给6离封一个官,但是这个官关乎着6离和苏小满两个人,故此也想了很久,但今天还是痛快道“那行,你若是做个武官,那岂不是荒废了你的一身本事,朕现在有个很头疼的事情啊,你若是能有办法,那这个三军总督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6离器宇轩昂道“皇上但说无妨!”

“近日朕这班群臣中有几个官居高位的人私下与匈奴勾结,大批量的战马和物资被秘密送往匈奴国,但苦于现在只有物证,人证赏未寻到,如此一来当如何处置?”

魏煜钦也在为了匈奴之事头疼,毕竟这些个朝堂上的事情,要有人证物证方可捉拿人,且还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恐有漏网之鱼。

6离当即答道“回皇上,先第一要做的是要先确定是有哪些人参与了此次匈奴的事情,其次暗中增加人手严密检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的家人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见过些什么人,包括见过的人也要细细盘查,一但现有可疑之处立即抓获!皇上可亲自审问,但切莫让他人参与,恐其中生变!”

魏煜钦听了这话和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但今日在朝堂上已经有人公然的递了奏疏,这也是让他最为头疼的事情,遂开口道“哎呀,6离,你和朕之前的想法一样,但此时今天已经在朝堂上公开了,已经生了变故,恐那些个勾结匈奴的罪臣会有所防范,这也是朕最头疼的事情!”

6离能想的和魏煜钦一样,已经算是了不得了,但6离始终不是文官,不像文官那般能献谋计策,听了他这样一说,6离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不如皇上现在放些口风出去,就说已经寻到了人证,被羁押在宫中的牢狱之中,若那些人做贼心虚,肯定会有人私下聚集,若是趁此机会伺机而动,岂不是抓个正着,何愁还要去寻证人!”

啪啪啪

“这招叫什么来着,引蛇出洞?6离,你可真是聪明啊!本以为你是个武将,没有文官那般聪慧,看来还是朕小瞧了你啊,哈哈哈,妙哉,妙哉!”

魏煜钦一听此计可行,当即跟身边的贴身内侍道“去,找你那些个赌友赌几场,趁机说一说找到了证人一事,切不可说是谁,只说你在御书房听见了!”

小园子反应过来当即跪倒在地,恐惧道“皇上,小园子知道错了,小园子以后都不赌了,您可别生气啊!”

魏煜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园子,嘴角乐了乐道“就你们这些个内侍的小把戏,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度去将消息传出去,若是没办好这事儿,朕就罚你五十个板子,让你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说着起身一脚踹在了小园子的屁股墩儿上,一股脑的从龙椅旁边灰溜溜的滚了下去,嘴里还念道着“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看着有些孩子气行为的魏煜钦,苏小满不由的笑出了声,打趣儿道“想不到咱们的真龙天子还有如此一面,皇兄啊,你莫不是天天偷偷的跟着小园子后面瞧着吧,连他赌钱您都知道!”

魏煜钦调皮上前,低声道“嘘,皇妹,从小他就是朕的贴身内侍,有一次朕找了他半晌都没来伺候,可把朕气坏了,索性去内侍殿找他了,哪知这小子偷摸着去赌钱被朕偷偷看见了,你说说,朕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这次岂不是正好,皇兄也不愁人散不出消息去,若是从我们口中说出去恐怕别人还不相信,这小园子是你身边的贴身内侍,他说的话不说十分相信,总有七分会认为是真的!”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眼角似明月般闪烁着,这一下的笑容又让魏煜钦有些悸动了,回了回神走回龙椅上严肃的坐着道“6离,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由你去办,若是办妥了,那马上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宫中你二人有令牌可以来去自如,就不必朕多说了吧!”

说着将之前文官给上来的奏疏递给了6离。

6离还早好奇魏煜钦脸色的变换,怎知一下被他按了个大担子,但事情既然已经安排下来,还是欣然接受开口道“草民定当为皇上将勾结匈奴之徒缉拿!”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这么严肃嘛,你看看时辰都快酉时了,皇妹你们今晚就在宫中用膳吧,用完也别忙着回去了,明日6离现行留在宫中,皇妹你先送他去李大人府上拜会一下,咱们就这样决定了好吧!”

刚对二人说完,转头又嚷嚷道“这个小园子,怎么还不回来,说让他去赌两手,难不成真上赌桌上给迷住了?”

只见小园子浑圆着身子,气喘吁吁的从御书房门口跑了进来,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奴才回来了!”

说完还一直穿着粗气,上起步接下去的喘着,加上浑圆的肚皮一鼓一鼓的,着实令人想笑,这也是为什么魏煜钦这么多年以来还留着小园子在身边的理由,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一脚踹在小园子的屁股上,实在是解气。

“你怎么去那么久,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魏煜钦正襟危坐在龙椅上,表情十分惬意的模样,想必是6离出的计谋刚好卡在了点子上。

小园子喘着粗气弯着腰答道“回禀皇上,今儿个内侍监的几个小奴才都是各宫的管事内侍,想必这件事传出去那风声势必今晚就能造出来,请皇上放一百个心吧!”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传膳吧,时辰也不早了!”

魏煜钦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招呼着苏小满一家,刚准备去偏殿用膳,门口走来一个年级与青鱼相仿的宫婢,蹲了蹲身子“皇上金安,皇后娘娘亲自准备了几味家乡的美食,特命奴婢前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孕?

郑容瑛鼻子酸了酸道“看着孩子,心中十分难过,与皇上早前五年前就成婚了,但至今一直都还没有皇子,心中苦涩难以述说!”

苏小满震惊的看着她,连声问道“今日晚膳时看皇兄对皇嫂关爱有加,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你有所不知,与皇上成亲之后一年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奈何身为一国皇后,若是让人知道不能生育,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苏小满不解,若是身体有问题,这么多年应该早就医治好了,硫渊的医师向来都是医术精湛的,于是又问道“那宫中的医师如何说?”

“唉,这些个废柴都说本宫的身子没有问题,天天都准备那些个养身的汤药,但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今日见你儿子如此乖巧,本宫心中又开始有感触了,若本宫与皇上能有个皇子,那本宫以后定当吃斋念佛,日日为硫渊国诵经祈福!”&1t;i>&1t;/i>

这就让苏小满奇怪了,既然医师都说没问题,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苏小满骤然抬头道“我知道了!皇嫂切莫心急,小妹有一个法子可知道为何不孕,皇嫂可要试试?”

这些年郑容瑛什么法子没试过,统统都不管用,都有些失望了,但看着苏小满的表情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答应道“反正都这样了,若是有法子自然是愿意试试的,可小妹所谓的法子是什么?”

只见苏小满一本正经了起来,正襟危坐着环顾着周围,一会儿又起身巡视着周遭的环境,时而摇头,时而点头,这里闻闻,那里看看,让郑容瑛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小妹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在观察,皇嫂先别急,这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若是皇嫂相信我,那小妹包管能找出不孕的源头!”&1t;i>&1t;/i>

“观察?难道你是说我这宫里被人放了什么不能怀孕的药了?”

苏小满练满抬手嘘了一声道“嘘,皇嫂,隔墙有耳,此事切莫声张!”

郑容瑛本性善良,她贵为皇后,谁敢在她的房间中下药,可人心险恶,这些年硫渊宫中多少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死于非命,虽然尽职尽责,但也斗不过那些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在得知郑容瑛身体无碍那一刻起,苏小满就起了疑心。

这点苏小满早就熟知了,当初怀着第二个孩子时被人迫害,苏小满心中早已有了警戒,想不到这宫里的人如此猖狂罢了。

巡视一周后,唯一现有不妥的就是那面双面绣的屏风十分奇特,时不时还散出清香的味道,苏小满缓缓渡步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金丝绣线绣成的双面绣,问道“这幅屏风挺特别啊!”&1t;i>&1t;/i>

“哦,那是本宫早些年生辰的时候贤妃送的礼物,本宫还挺喜欢的,特意命人放在了内殿!”

瞬间苏小满心中有了答案,但这个贤妃也没见过,还暂时不能顶多,得先了解清楚,遂又问道“那这个贤妃娘娘是什么时候进宫的,皇嫂可知?”

“皇上还没登基之前与本宫同一日嫁给了皇上!”

这下倒是让苏小满心中更加笃定了,若记得没错,此屏风上的香味真是麝香,只不过味道没有那么大了,但依稀的残留着麝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苏小满也没有当即告诉她屏风的事情,而是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嫂,明日你去贤妃处,就说她这个屏风的香味有些淡了,问她能不能再送一副给你,若是她推脱,你就说没有这香味的陪伴睡不着觉!”&1t;i>&1t;/i>

郑容瑛不解的看着她低声问道“难道这屏风能帮助本宫怀孕?”

只见苏小满摇了摇头,很快就唤来了随侍的宫婢月如道“你去将这屏风先收起来,明日咱们就去咸福宫看看贤妃!”

“是!”

虽然郑容瑛不知道苏小满想要干嘛,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是现了什么,至于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唯独照着苏小满的话去做。

“皇嫂,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再来陪您去咸福宫!”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转身走出了内殿,只见魏煜钦和6离喝的有些迷离了,郑容瑛上前道“既然皇上和6离这般高兴,你今日就住宫里吧,本宫的华福宫还是住的下你们三个人的!”&1t;i>&1t;/i>

“来人,去将嘉禾苑收拾出来!”

本来想回家给6望舒安置好上学堂的事宜,可奈何这事突然让苏小满来了兴致,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做了多年的成衣坊,苏小满深知丝线是可以浸泡在香粉调制的水里,使织出来的布匹带着一丝暗淡的香味,时不时的散出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但没想到这个送礼的人,心中如此毒辣,尽然用这等下作的方法让皇后五年来都没有身孕,随着宫婢的指引苏小满来到嘉禾苑中,将6离安置在偏房中,待他慢慢的睡着,苏小满这才起身走出嘉禾苑,坐在青瓦凳上。

手掌撑着下巴细想着,6离因为和魏煜钦两个人喝的太高兴,现在还在华福宫和魏煜钦聊着治国之道等等话题,这也让她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郑容瑛的事情。&1t;i>&1t;/i>

现在已经确定了那副双面绣屏风是贤妃送的,也确定了时间一致,只要郑容瑛明日将那副双面绣送回了咸福宫,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此事还不能只是皇后一个人去才行,得想个办法让魏煜钦前后脚一同前去。

一直思考着,不知不觉在青瓦凳上坐到了亥时,看着6离被两个内侍抬了回来,身上还一身酒气的被送进了卧房,苏小满连忙上前帮手扶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6离摇了摇头,转身给了两锭银子给两个内侍“有劳两位公公了!”

“谢佳和公主上次,奴才们这就告退了,今儿个夜里奴才们都在门口伺候着,若是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就是!”

说着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苏小满不知道6离是高兴还是怎么样,从来不会喝醉的他,自从沧澜一事之后,似乎有些一蹶不振的样子,但6离却从来不告诉苏小满自己心中的想法。&1t;i>&1t;/i>

或许是因为沧澜给6离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这才让他这些日子表面上是很开心,实际上却郁郁寡欢的模样。

一切苏小满都看在眼里,知晓在心中,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苏小满也不愿意去多问。

翌日

苏小满起了个大早,没曾想6离起的比他更早,醒来的时候特地伸手去摸了摸旁边,却不见6离的身影。

青鱼伺候着苏小满洗漱着,问道“老爷去哪里了?”

“老爷一早就被传唤着去朝堂了!”

苏小满皱着眉头不解问道“他不是还没受封,怎么就去朝堂上了,一个无官无爵之人,怎么上朝,连朝服都没有!”

“奴婢不知,只知道今日天还没亮,皇上就传召老爷去了御书房,说是有要事商量,老爷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奴婢让夫人睡久一点!”&1t;i>&1t;/i>

青鱼一边帮苏小满梳着髻,一边说着,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苏小满又道“青鱼,今日你就带着舒儿留在嘉禾苑,哪里也别去,等着我和老爷回来!”

“是!”

吩咐完青鱼,苏小满随着内侍来到了郑容瑛的寝殿,宫殿外的宫女们都忙碌的端着她洗漱用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其他宫婢也没闲着的打扫着咸福宫的一切。

“皇后娘娘,佳和公主来了!”

刚冠好凤冠,门口的宫婢就在门口应着声禀报着。

“快!请她进来!”

苏小满随着宫婢的带领,进了寝殿里,只见郑容瑛坐在梳妆台前,镜子中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若不说皇后已经过了二十五,论他人猜测估计也就二十的模样。&1t;i>&1t;/i>

“皇嫂万福!”

还没等最后一支珠钗插上髻,郑容瑛连忙起身上前扶着苏小满的手臂道“小妹不必拘礼,在本宫的华福宫内没有那么多要命的规矩,坐吧!”

宫婢识趣儿的从茶房端了两杯茶奉上,苏小满揭开茶杯抿了抿,脸上却漏出了怪异的表情问道“这茶叶是从何而来?”

“回公主的话,这个是陈年的龙井,皇后娘娘珍藏了许久,时不时偶尔拿出来品一品!”

见宫婢说的头头是道,苏小满又问道“既然这茶叶如此珍贵,不知出自哪里?”

见苏小满对这陈年的龙井如此感兴趣,郑容瑛当然要自己开口了,随即道“这是华妃之前在潜邸的时候就送给本宫了的,说是她家乡自产的茶叶,本宫喝着也觉得挺不错,所以偶尔也拿出来品尝一下。”

瞧着郑容瑛将茶杯递进了自己的唇边,马上就要喝下去了,苏小满连忙起身,一手打翻了她的茶杯。

月如当即怒斥道“放肆,尽然敢打翻皇后娘娘的茶杯!”

见月如如此激动的模样,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苏小满随即向郑容瑛挑了挑眉,幸亏郑容瑛不是个傻子,当即心领到了苏小满的意思,连忙道“无妨,你去茶房再奉一杯来即可!”



第五百一十三章 麝香

瞧着月如瞥了一眼苏小满,又渐渐的走进了茶房,嘴角嘟囔着什么,随即郑容瑛喊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跟佳和公主说些体己话!”

支开了殿中的所有人,苏小满上前问道“皇嫂喝这茶有些年头了吧?”

郑容瑛诧异的看着她,之后又略微的点了点头,苏小满又问道“那皇嫂可知,这茶叶中掺和了麝香粉在其中?”

“什么?不可能,本宫收到的东西都是经过内医院检验的,若是有你说的东西在其中,那内医院的人不可能会知情不报!”

郑容瑛一口就否认了茶叶中有麝香一事,也难怪她不了解,毕竟这些个药理上的东西身娇肉贵的皇后又怎么会深知,但此事根本就瞒不过苏小满的味觉,据她以往的经验来说,也知道麝香的功效,但看着郑容瑛一脸茫然的表情,若是不解释清楚一些,想必她是不会相信的。&1t;i>&1t;/i>

“内医院的人有没有检验出麝香是一回事,但这麝香本就是中药,若是患有中风,痰厥,惊痫,中恶烦闷,心腹暴痛等症状皆可用以麝香入药,但麝香的副作用极大,若是女子长时间服用轻则小产,重则不孕!”

听完苏小满这样一说,忽然之间郑容瑛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她始终不能肯定的是内医院的人明明检查过的东西为什么有麝香却不说,难道是内医院的人隐瞒了此事,又或者说是贤妃已经和内医院串通了?

“公主请用茶!”

月如此时恰巧从茶房奉着茶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心中更多是恐惧不安,若是贤妃连内医院的人都能收买,那自己身边的那些个所谓的亲信岂不是有更大的嫌疑,为了证实苏小满所说的事情属实,郑容瑛当即吩咐道“月如,你将内医院的李太医和张太医请来,本宫有事要问!”&1t;i>&1t;/i>

只见月如神色似乎有些慌张,虽然只是略微的表露了一些慌张的神情,但还是被苏小满看在眼里,随即喊住了刚要走出去的月如道“不用了,咱们一起去内医院即可!”

说完顺手在茶杯里捞出了少许的茶叶握在手中,在月如毫不防备之下用襟帕包裹了起来,跟着抬眸向郑容瑛使了使眼色道“皇嫂,我只是有些头疼罢了,不比劳烦太医院的医师们专门跑一趟了!”

假装头疼的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指使着身边的珍珠扶着自己,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的郑容瑛当即应声道“月如,你去御书房看看皇上那边朝会上完了没,若是上完了就请皇上去贤妃哪儿坐坐吧!本宫先陪着佳和去太医院看看!”

原本想跟着一起的月如瞬间失了脸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着急忙慌的从华福宫走了出去,途中时不时还回眸查探苏小满的模样,满眼怀疑的样子,更加让苏小满笃定了月如就是内鬼,如若不然在刚才的打翻茶杯的那一刻,月如定然不会如此嚣张怒斥着身为公主的苏小满,若是猜的没错,那龙井必定是郑容瑛每日必须要服用的。&1t;i>&1t;/i>

双面绣屏风加上御前陈年龙井,两者皆都掺杂了麝香的成分,虽然剂量不大,但长期服用必定会失去生育的能力,苏小满紧握着襟帕中的茶叶,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苏小满只能装作头疼的模样从华福宫走了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苏小满低声对珍珠道“你悄悄的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个宫女,小心别暴露了,她去了哪见了谁,到太医院告诉我!”

珍珠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是”

一路山苏小满都装作头疼的样子,小元搀扶着她跟随在郑容瑛的身后,随行的还有八个宫婢两个内侍监,为了防止他人现苏小满的心思,她特地扬声道“珍珠,去将我那珍珠粉取来!”

珍珠当即蹲了蹲身子转身跟着月如的方向走了去。&1t;i>&1t;/i>

为了掩人耳目,苏小满不得不一路上都装作很头疼的样子来到太医院。

太医院未处于宫中的西南位置,快要到太医院时就闻见很浓厚的中药味道,院内也晒着各式各样的中药,太医院里的医药梯柜都比平常百姓大夫的梯柜要大上好几倍。

还有些许几个小宫婢咳嗽着在问诊。

苏小满和郑容瑛踏进太医院时,医师们和太医助手正在打理着药材等等,几个主事的太医也各自忙碌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到来。

郑容瑛身边的内侍监见所有人都忙碌着,清了清嗓门儿喊道“皇后娘娘驾到,怎么不出来迎接啊!”

带头的是太医院的医主张太医,身旁的两个分别是周太医和廖太医,郑容瑛的突然驾到让几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过苏小满却见怪不怪,毕竟宫中无论是皇后皇帝亦或者是妃子皇子等等都是传召太医到自己的宫殿伺候,绝没有像今日这般亲自前来,所以有些惊慌也是正常的。&1t;i>&1t;/i>

此时太医院的医师们都受宠若惊的看着两个人,慌忙的跪倒一片齐声喊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都起来吧!”

张太医有些年岁了,也算是在太医院做了很长时间的老太医了,若说宫中的药材都要经过他的甄选合格了方可进宫,这些年也算是从药材商那里捞了不少油水,但他自己家的儿子却没有一个进宫做太医的,相反是各自在各州地开了药材铺子。

其他两个虽然年纪与张太医相仿,但医术却没有张太医来的高明,所以自然位置也就没有张太医这般高了。

“皇后娘娘里面请!”

郑容瑛的突然造访让某些人心中十分忐忑,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苏小满并没有从他人的脸色上现些什么,都只是很平常的受宠若惊罢了。&1t;i>&1t;/i>

跟着张太医步履阑珊的步伐来到医师们早会的议事堂中,郑容瑛坐在主位,苏小满则是坐在一侧,张太医伫立在右侧,随即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到此是有什么事情?”

苏小满觉着诧异,连声问道“你为何不问皇嫂是不是身体不太舒适,怎么反而是问有什么事情?”

张太医慈祥的笑了笑道“以往皇后娘娘有什么病痛都是宣老臣或者是其他的医师前往宫殿中诊脉,今日突然造访想必是另有其因,故此老臣才这样问!”

如此说来,苏小满觉得这个张太医也不傻,反而还很聪明,随即道“行,那你一人留在这里便可,其他人可自行下去做事,不需要这么多人!”

站在张太医身后的周太医和廖太医两两相望之后退出了议事堂。&1t;i>&1t;/i>

苏小满不知道这个张太医是否可靠,但若是他能检查出来这茶叶中有麝香,那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若是知道有麝香还隐而不报,那就说明贤妃在太医院部署的内鬼就是张太医,苏小满对着小元点了点头,随即小元就将议事堂的大门关闭了起来。

屋外的人都觉得甚是莫名其妙,但此举想必有人心中也会有所猜忌。

议事堂房门紧闭,苏小满这才将手中的襟帕拿了出来摆在张太医的面前,开口道“张太医,劳烦您帮我看一下这茶叶之中有何问题?”

张太医略微直了直腰杆上前接过苏小满手中的茶叶,放在鼻尖轻微的闻了闻,神情十分怪异的问道“此茶叶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张太医无需多问,您就尽管说一下这个茶叶之中是否有问题存在即可!”&1t;i>&1t;/i>

虽然已经闻到了轻微的麝香味道,但张太医还没有确定,故此他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轻轻的在茶叶上舔了舔,这下更加断定了茶叶中的麝香,故此道“此茶叶之中含有微量的麝香成分,但不足以要人性命,若说是长期服用恐有损身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若是无病无痛之人服用定会身心受损!”

听到这里,郑容瑛的内心十分悸动,连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张太医点了点头“老臣敢以性命担保,这茶叶之中确实有轻微的麝香成分!”

虽说是陈年茶叶,但贤妃还是会经常送一些新的茶叶过来,听完张太医说了之后,郑容瑛不禁有些后怕,想不到这些年一直以来的姐妹情深都只不过是贤妃的表象罢了,实则是假意情深,真实下毒。

为了找出太医院中的内鬼,苏小满当即决断道“张太医,这太医院有多少名医师能接触到宫中的贡品检验?”

“宫里进宫的贡品都是有周太医和太医助手刘福负责!”

苏小满点了点头,谨言道“张太医,劳烦您去将这二人请到这议事堂中来,皇后娘娘有话要问,还有一事请张太医一定要闭口麝香一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张太医应声拱手道“好,老臣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和佳和公主稍作休息!”

虽然张太医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后宫涉及到麝香的事情,想必也是因为哪个妃子生了嫉妒之心,郑容瑛想要彻查罢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贤妃

半晌之后,张太医将周太医和刘福唤至议事堂中,太医院外的医师和助手们都纷纷的议论着,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但周太医似乎已经绷不住了似的,走进议事堂时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模样,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小满并没有开口直接问他,相反又将之前对张太医那样说了一次道“周太医,劳烦您看看这茶叶之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只见那周太医颤抖着双手将桌上的茶叶拿起来闻了闻,看着苏小满凌厉的神情,内心更是忐忑,吓得他慌乱的跪倒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都是贤妃娘娘指使微臣这样做的,微臣知道错了,请皇后恕罪啊!”

这下子的不打自招让郑容瑛愕然了,想来是因为苏小满的神情十分的严肃,而且眼神特别凌厉,所以才让周太医没有招架住。

此时算是人证物证具在了,苏小满还没有确定好的事情就是双面绣屏风上的麝香一事,这件事就只能等到了贤妃的地方请魏煜钦定夺了。

此时正在气头上的郑容瑛当即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当朝皇后,你可知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你就不怕连累整个家族吗?”

周太医哭喊着嗓门儿,两行老泪纵横着道“皇后娘娘,老臣若是不这样做,恐怕老臣的九族早就被贤妃被迫害了!”

此时苏小满心里想着,贤妃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找的内鬼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还没等用刑逼供这么快就将主谋供了出来,反思过来又觉着,如此胆小如鼠之人,倘若将他转换成证人戴罪立功,岂不是能让贤妃的罪名坐实。

“周太医可想保住自己的家族?”

原本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哪知苏小满突然这样开口一问,那自然是有转机的,若是能戴罪立功至少自己的家族还免遭于难岂不是更好,伸手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当即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能保住家族,哪怕让老臣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啊!”

“啊”

周太医刚应承要做证人,一把锋利的匕突然插进了他的腰部位置,当即晕死在地上,犯案者正是跪在一旁的刘福,只见他面露凶相恶狠狠地模样,接二连三的将匕捅进周太医的腰部位置,周太医当场死亡。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周太医已经当场死亡,苏小满当即喊道“来人,快来人!”

“你们想指认贤妃娘娘,想得美,哈哈哈,啊”

只见刘福直接用匕抹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颈部喷而出,随即也倒在了地上,立刻毙了命。

站在一旁的张太医被当场的情况吓的一时间失了魂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年纪了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门口的禁卫军闻声当即疾步跑进了议事堂。

两个人血溅当场吓坏了坐在堂前的郑容瑛,只见她花容失色的模样,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苏小满是现场最为冷静的一个人。

“皇嫂,皇嫂”

愣了半晌才被苏小满的声音唤回来,连忙道“快,将这二人抬下去!”

“且慢!”

郑容瑛不解的看着苏小满的举动,只见她起身走近周太医身旁,一声令下道“将二人尸抬到贤妃住处!”

此时珍珠从太医院门口跑了进来,见状并未惊讶,只是上前在苏小满耳边轻声道“夫人,那婢女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去了贤妃的方向,但是被奴婢拦了下来,现在被禁卫军控制起来了!”

说到控制,苏小满不解,她一个婢女如何使禁卫军出动的,于是问道“禁卫军?”

“是的,奴婢用了皇上给您的宫牌!”

这是苏小满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要珍珠再跑一趟,毕竟这场好戏少了魏煜钦怎么行,若是没有魏煜钦在场,无论郑容瑛怎么说也是空口白话。

现在人证就只剩下月如一个人了,但瞧着月如的去势想必也是贤妃的心腹,想要说动她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场去指证了。

随即苏小满道“皇嫂,咱们现在就去贤妃的咸福宫吧!”

郑容瑛此时还有些许腿软,但局势不得不让她起身,即便是再怎么恐惧也要去将那恶毒之人绳之于法。

禁卫军听从苏小满的指令将两具尸体事先抬到了贤妃的咸福宫外候着,郑容瑛和苏小满带着张太医向咸福宫走去。

一行人从太医院走出来,郑容瑛被刚才的事情明显给惊着了,只见她脸色有些煞白,苏小满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皇嫂切莫害怕,有我呢!”

郑容瑛点了点头,一路上珍珠小跑着来到了御书房,由于朝中事物繁忙,想进去却被门口的内侍拦在了门外。

珍珠知道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故此没顾得上门口的两个内侍,公然的闯进了御书房,只见6离和魏煜钦两个人正在下棋。

瞧着珍珠慌张的模样,6离骤然起身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夫人出什么事儿了?”

珍珠喘息着气息,连忙道“不是夫人,是皇后娘娘出事儿了,皇上,您快去咸福宫看看吧,若是去晚了,恐怕皇后娘娘性命堪忧啊!”

魏煜钦不解,平时贤妃和皇后姐妹情深,甚至连口角都没生过,难道是皇后失足摔着了?还是遇刺客了?

由不得魏煜钦再多问,只见珍珠立刻转身奔了出去,6离紧随其后跟着,魏煜钦当即起身喊道“小园子,走!”

苏小满和郑容瑛刚到咸福宫,就听见咸福宫内在唱着大戏,应该是贤妃请了宫里的戏班子到自己的宫里打时间了,门口的内侍瞧着郑容瑛的身影当即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大到好像是估计在通报着什么信息一般,虽然是平常的喊话,但也让苏小满十分戒备,途中苏小满就让郑容瑛假意像平常一样来找贤妃闲聊,刚传完话,咸福宫中的乐器声就停了下来。

两个人刚到宫门口,就看见贤妃婀娜着身子,摇曳着水蛇腰从咸福宫中悠然的走了出来,连忙谄媚的迎接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此时郑容瑛心中怒火烧灼着,但苏小满之前说的话依旧耳目在心,故此也舒展了自己的眉头假意笑着道“妹妹不必多理,今日怎么有这个兴致听起戏曲儿来了?也不邀请本宫一同来听赏一下!”

贤妃是护国大将军的妹妹,年纪与郑容瑛相仿,样貌看起来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泛滥着微光让人看起来有种想要怜爱的感觉,走起路来更是有步步生莲的风姿。

一边顾着和郑容瑛说话,又时不时的向后瞧了瞧,看着苏小满心中肯定是有疑问的,见她的眼神,郑容瑛当即介绍道“这位就是皇上之前亲封的皇妹佳和,佳和,这就是本宫那贤良淑德的妹妹!”

贤妃似乎听出来郑容瑛是话里有话的意思,扭捏着翘臀走到郑容瑛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今日得空前来,请进吧,小菊奉茶!”

邀着两个人走进了咸福宫的院子,戏台上的人也恭敬的行着礼,但贤妃并没有将二人迎进房中,而是直接选择在院子里招待两个人。

郑容瑛耐不住性子道“这戏咱就不听了,本宫想与妹妹说些知心的话,这才突然前来,莫不是妹妹觉得见外了,连这房都不让本宫进了?”

贤妃捂着嘴笑了笑道“姐姐哪里的话,这不是今儿个天气好,想着可以晒晒太阳,听听小曲儿,消磨消磨时辰也是很好的!”

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苏小满着实有些佩服,一个长相如此人畜无害的人,若是放在她的宅子里,恐怕也很难对付,更何况是心无城府的郑容瑛。

“那行吧,佳和啊,快过来坐!”

郑容瑛连忙拉着苏小满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好像苏小满就是她的保护一样,始终都挽着她的手臂不敢放开丝毫,可只有苏小满一人知道,郑容瑛是伪装的太过紧张,故此这才一直挽着自己的手臂不敢松开。

台上唱着穆桂英挂帅,苏小满想着魏煜钦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开口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这宫里有没有御前龙井可喝,皇嫂那儿的御前龙井可好喝了!”

只见贤妃违心的笑了笑回应道“御前龙井啊,那是臣妾送给姐姐的,若是你喜欢,那待会也给你一些带回去可好?”

苏小满装作一脸无知的模样,丝毫没有让贤妃看出任何的异常,于是又开口道“听说皇嫂寝殿的那副双面绣屏风也是贤妃您送的,不知道也可否送我一副,那日去皇嫂寝殿时闻着特别香呢,不知道那屏风中是不是放了什么香料啊?”

苏小满此话一出,让贤妃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连忙解释道“那个屏风的丝线是用檀香水浸泡过的,故此才会有那些香味,若是佳和公主喜欢,那臣妾也命人去多做一副赠于你可好?”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一十五章 无中生有

赠?苏小满心底一笑,怕不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了,看着贤妃的表情似乎还什么都没生似的。

瞧着珍珠去通报的时辰,苏小满算着魏煜钦也差不多快要到咸福宫了,于是开口道“我闻着那屏风的香味是有些檀香的味道,但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在其中!”

顿时贤妃的表情愕然,连忙开解道“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味道在里面,就只是那檀香的味道罢了,若是佳和公主喜欢,那明儿个就让人赶制一副出来送到你那里如何?”

说完又接着道“来,咱们听曲儿吧,今儿个的戏班子是臣妾转成从淮扬那边请来的名角儿,唱的可好了!姐姐,您可是最喜欢听杨贵妃的曲子,不然咱们就点一曲贵妃醉酒如何?”

瞬间将话题扯到了听戏上面,但朕容瑛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出来贤妃的心思,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道“贤妃娘娘莫不是故意转换了个话题来讲,皇嫂,我只不过是真的喜好那副屏风嘛,你知道以前我开过成衣坊的,那双面绣可是个绝活儿,着实不错的,只不过那香味小妹的确不敢苟同啊!”

郑容瑛听出来苏小满是故意为之,她倒是要看看贤妃还如何辩解,只见那贤妃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心中的怯怯让她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但也不敢问苏小满为何不敢苟同,生怕这一问就出了什么茬子,但苏小满就是想让她接话,见她低着头不语的模样,时不时还拿着襟帕擦拭着额间的汗珠,随即苏小满又问道“这天儿也不热啊,虽然已是初夏,但微风清凉,更何况阳光明媚,为何贤妃姐姐这般冒着汗珠,是不是生病了啊?”

见苏小满咄咄逼人的模样,贤妃当然不愿意暴露了自己,于是开解道“佳和公主难道懂医术吗?臣妾这几日是有些虚汗,之前周太医来看过,开了几幅药剂,正吃着呢!”

殊不知这话一出正中苏小满的下怀,就怕她不接这话,当即道“既然如此不如再请太医来瞧瞧吧,姐姐您看看贤妃的模样,着实像病的有些严重啊!”

只见贤妃的脸色愈的苍白,眼神飘忽不定,时而擦汗时而手抖的样子,像极了心虚但又故作镇定着。

郑容瑛瞧着她的模样连声喊道“快,去请太医来!”

这下可好,周太医和那刘福都已经命丧当场,而张太医早就在咸福宫门口候着了,连同两个人的尸体一并伫立在咸福宫门口。

魏煜钦和6离快步赶来咸福宫,只见门口的禁卫军抬着两具尸体伫立在前,连忙问道“生了什么事,这是谁人的尸,为何在此不处理?”

禁卫军头领萧然拱手道“回禀皇上,这是抓获的两个毒害皇后娘娘的证人,但此时说来话长,还请张太医帮忙解释一下!”

只见张太医提着药箱连忙跪倒在地,答道“回禀皇上,这周太医和助手是贤妃娘娘手下的逆贼,早前皇后娘娘一直饮用的御前龙井就是贤妃娘娘赠送的,但茶叶之中含有轻微的麝香成分,故此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一直不孕不育。”

听到张太医这样一说,魏煜钦当即面红耳赤怒吼道“事至此为何不抓人审问,尔等又为何要伫立在咸福宫门前?”

萧然又道“回皇上,是佳和公主吩咐微臣等人在此等候,说是只要听见摔杯子的声音即可进入!”

魏煜钦一脸雾水搞不明白苏小满要干什么,侧颜询问道“皇妹这是要作甚?”

只见6离摇了摇头,然而珍珠上前俯身在魏煜钦耳边道“皇上切莫心急,公主这是要引蛇出洞,早前在皇后寝殿时就现那屏风的双面绣有所不妥,现在茶叶一事更加证明了此事!”

话音刚落,只见另外两个禁卫军将郑容瑛身边的近身宫婢月如羁押到了咸福宫门口,只见她蓬头垢面的模样,看见魏煜钦在前面,撒泼似的挣脱了两个禁卫军的羁押,连忙上前哭喊道“皇上,奴婢是冤枉的,这些年奴婢矜矜业业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这些皇上您都是知道的啊!”

魏煜钦不解的看着珍珠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是皇后身边的近身侍女,怎么又被羁押起来?”

珍珠蹲了蹲身子,缓缓走到月如面前“皇上有所不知,这宫婢是贤妃娘娘的眼线,今日皇后娘娘让她去御书房请您过咸福宫一叙,哪知这个宫婢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咸福宫,被奴婢抓了个正着,今日公主特地打翻了皇后娘娘的茶杯,但这宫婢却上前阻拦,公主说了这人一向伺候皇后饮食起居,茶叶里有麝香她怎会不知,若她不知又怎会有如此反应!”

月如跪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大声喊道“奴婢是冤枉的,皇上切莫要听信这般小人的胡言乱语,这么多年奴婢对皇后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哭声越来越大,似乎像是要警惕咸福宫中的人那般,珍珠当即用自己手中的襟帕捂住了月如的哭声,连声道“你别在这里通风报信,否则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魏煜钦揪着眉心,虽然已经知道了贤妃下毒一事,但始终还没搞懂苏小满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咸福宫的大门打开,一个内侍从门口走了出来,传话道“皇后娘娘请张太医为贤妃娘娘诊治!”

这一传话更让魏煜钦摸不着头脑,张太医弯着腰跟着内侍走进了咸福宫,但咸福宫的人都看着大戏,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月如的哭喊声。

“老臣叩见皇后娘娘,叩见佳和公主,叩见贤妃娘娘!”

“起来吧,张太医,这贤妃好像有些病了,你替本宫帮她瞧瞧是得了什么病?”

张太医走进咸福宫那一刻贤妃就预感到自己中计了,如若不然张太医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再者说周太医为何没来,贤妃一向都是周太医帮忙诊治,随即问道“周太医怎么没来,臣妾一向都是周太医帮忙诊治的!”

“张太医医术高明,且是宫中的老医师了,有他诊治本宫放心!”

只见张太医将脉枕放在了贤妃的左边,随即在贤妃的手腕上放了一块襟帕,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诊治着,半晌之后才回话道“回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乃是心病,心病乃需心药医啊!”

贤妃不解问道“臣妾何来的心病,这张太医莫不是说的瞎话!”

眼瞧着是时候该说出实情了,随即苏小满开口道“贤妃娘娘的心病难道不是用麝香谋害皇嫂一事吗?”

看着苏小满冰冷且凌厉的眼神,贤妃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表情严肃的看着她怒斥道“你不要在这里无中生有,臣妾与姐姐两个人姐妹情深,又怎么会用麝香谋害姐姐,你这人怎么如此冤枉臣妾!”

只见贤妃用襟帕捂着眼泪,连忙上前跪在郑容瑛的面前接着道“姐姐,你我相濡以沫这些年,难道您还不知道臣妾是怎样的人吗?又怎么会如此狠毒!”

若是放在以前郑容瑛肯定会觉得贤妃是个可人儿,说的话自然也是会相信的,但是目前人证物证都具在,只怕想相信都难了。

见郑容瑛没有说话,贤妃哭喊道“若是姐姐不相信,那臣妾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说着起身准备向戏台子上撞去,好在郑容瑛身边的婢女将她拉了回来,郑容瑛瞥了她一眼道“那你就跟本宫说说你送给本宫的御前龙井是怎么回事吧?”

“什么御前龙井?就是臣妾送给你的贡品茶叶啊,没有别的!姐姐若是不喜欢,以后臣妾去搜罗那些上好的茶叶再给您送去如何,姐姐,臣妾真的没有下毒啊!”

苏小满瞧着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一手将身旁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咸福宫所有候着的人纷纷从门口走了进来,包括抬着的两具尸体。

看见魏煜钦前来,贤妃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跑到他身边娇媚的哭喊着“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照着以前魏煜钦对贤妃的态度,若是她这番撒娇,那定是要为她做主的,但如今却不同了,毒害皇后乃是大罪。

只见魏煜钦一手将贤妃推倒在地上,伸手指着那两具盖着白麻布的尸体道“这都是你的人,你自己瞧瞧吧,他们都已经招供了!”

禁卫军头领萧然上前掀开了白麻布,只见周太医和刘福两个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黑了。

瞧见尸体的贤妃有一种内心作呕的感觉,昨儿个活人都还在面前,今日怎么就死了,且死相如此难堪。

贤妃当即哭喊道“什么招供了,臣妾不知啊,皇上切莫要听信小人言论,臣妾与姐姐一向安好,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对,肯定是佳和公主,是她要陷害臣妾!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第五百一十六章 贤妃崩溃

半晌之后,张太医将周太医和刘福唤至议事堂中,太医院外的医师和助手们都纷纷的议论着,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但周太医似乎已经绷不住了似的,走进议事堂时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模样,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小满并没有开口直接问他,相反又将之前对张太医那样说了一次道“周太医,劳烦您看看这茶叶之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只见那周太医颤抖着双手将桌上的茶叶拿起来闻了闻,看着苏小满凌厉的神情,内心更是忐忑,吓得他慌乱的跪倒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都是贤妃娘娘指使微臣这样做的,微臣知道错了,请皇后恕罪啊!”

这下子的不打自招让郑容瑛愕然了,想来是因为苏小满的神情十分的严肃,而且眼神特别凌厉,所以才让周太医没有招架住。

此时算是人证物证具在了,苏小满还没有确定好的事情就是双面绣屏风上的麝香一事,这件事就只能等到了贤妃的地方请魏煜钦定夺了。

此时正在气头上的郑容瑛当即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当朝皇后,你可知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你就不怕连累整个家族吗?”

周太医哭喊着嗓门儿,两行老泪纵横着道“皇后娘娘,老臣若是不这样做,恐怕老臣的九族早就被贤妃被迫害了!”

此时苏小满心里想着,贤妃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找的内鬼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还没等用刑逼供这么快就将主谋供了出来,反思过来又觉着,如此胆小如鼠之人,倘若将他转换成证人戴罪立功,岂不是能让贤妃的罪名坐实。

“周太医可想保住自己的家族?”

原本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哪知苏小满突然这样开口一问,那自然是有转机的,若是能戴罪立功至少自己的家族还免遭于难岂不是更好,伸手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当即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能保住家族,哪怕让老臣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啊!”

“啊”

周太医刚应承要做证人,一把锋利的匕突然插进了他的腰部位置,当即晕死在地上,犯案者正是跪在一旁的刘福,只见他面露凶相恶狠狠地模样,接二连三的将匕捅进周太医的腰部位置,周太医当场死亡。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周太医已经当场死亡,苏小满当即喊道“来人,快来人!”

“你们想指认贤妃娘娘,想得美,哈哈哈,啊”

只见刘福直接用匕抹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颈部喷而出,随即也倒在了地上,立刻毙了命。

站在一旁的张太医被当场的情况吓的一时间失了魂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年纪了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门口的禁卫军闻声当即疾步跑进了议事堂。

两个人血溅当场吓坏了坐在堂前的郑容瑛,只见她花容失色的模样,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苏小满是现场最为冷静的一个人。

“皇嫂,皇嫂”

愣了半晌才被苏小满的声音唤回来,连忙道“快,将这二人抬下去!”

“且慢!”

郑容瑛不解的看着苏小满的举动,只见她起身走近周太医身旁,一声令下道“将二人尸抬到贤妃住处!”

此时珍珠从太医院门口跑了进来,见状并未惊讶,只是上前在苏小满耳边轻声道“夫人,那婢女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去了贤妃的方向,但是被奴婢拦了下来,现在被禁卫军控制起来了!”

说到控制,苏小满不解,她一个婢女如何使禁卫军出动的,于是问道“禁卫军?”

“是的,奴婢用了皇上给您的宫牌!”

这是苏小满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要珍珠再跑一趟,毕竟这场好戏少了魏煜钦怎么行,若是没有魏煜钦在场,无论郑容瑛怎么说也是空口白话。

现在人证就只剩下月如一个人了,但瞧着月如的去势想必也是贤妃的心腹,想要说动她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场去指证了。

随即苏小满道“皇嫂,咱们现在就去贤妃的咸福宫吧!”

郑容瑛此时还有些许腿软,但局势不得不让她起身,即便是再怎么恐惧也要去将那恶毒之人绳之于法。

禁卫军听从苏小满的指令将两具尸体事先抬到了贤妃的咸福宫外候着,郑容瑛和苏小满带着张太医向咸福宫走去。

一行人从太医院走出来,郑容瑛被刚才的事情明显给惊着了,只见她脸色有些煞白,苏小满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皇嫂切莫害怕,有我呢!”

郑容瑛点了点头,一路上珍珠小跑着来到了御书房,由于朝中事物繁忙,想进去却被门口的内侍拦在了门外。

珍珠知道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故此没顾得上门口的两个内侍,公然的闯进了御书房,只见6离和魏煜钦两个人正在下棋。

瞧着珍珠慌张的模样,6离骤然起身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夫人出什么事儿了?”

珍珠喘息着气息,连忙道“不是夫人,是皇后娘娘出事儿了,皇上,您快去咸福宫看看吧,若是去晚了,恐怕皇后娘娘性命堪忧啊!”

魏煜钦不解,平时贤妃和皇后姐妹情深,甚至连口角都没生过,难道是皇后失足摔着了?还是遇刺客了?

由不得魏煜钦再多问,只见珍珠立刻转身奔了出去,6离紧随其后跟着,魏煜钦当即起身喊道“小园子,走!”

苏小满和郑容瑛刚到咸福宫,就听见咸福宫内在唱着大戏,应该是贤妃请了宫里的戏班子到自己的宫里打时间了,门口的内侍瞧着郑容瑛的身影当即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大到好像是估计在通报着什么信息一般,虽然是平常的喊话,但也让苏小满十分戒备,途中苏小满就让郑容瑛假意像平常一样来找贤妃闲聊,刚传完话,咸福宫中的乐器声就停了下来。

两个人刚到宫门口,就看见贤妃婀娜着身子,摇曳着水蛇腰从咸福宫中悠然的走了出来,连忙谄媚的迎接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此时郑容瑛心中怒火烧灼着,但苏小满之前说的话依旧耳目在心,故此也舒展了自己的眉头假意笑着道“妹妹不必多理,今日怎么有这个兴致听起戏曲儿来了?也不邀请本宫一同来听赏一下!”

贤妃是护国大将军的妹妹,年纪与郑容瑛相仿,样貌看起来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泛滥着微光让人看起来有种想要怜爱的感觉,走起路来更是有步步生莲的风姿。

一边顾着和郑容瑛说话,又时不时的向后瞧了瞧,看着苏小满心中肯定是有疑问的,见她的眼神,郑容瑛当即介绍道“这位就是皇上之前亲封的皇妹佳和,佳和,这就是本宫那贤良淑德的妹妹!”

贤妃似乎听出来郑容瑛是话里有话的意思,扭捏着翘臀走到郑容瑛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今日得空前来,请进吧,小菊奉茶!”

邀着两个人走进了咸福宫的院子,戏台上的人也恭敬的行着礼,但贤妃并没有将二人迎进房中,而是直接选择在院子里招待两个人。

郑容瑛耐不住性子道“这戏咱就不听了,本宫想与妹妹说些知心的话,这才突然前来,莫不是妹妹觉得见外了,连这房都不让本宫进了?”

贤妃捂着嘴笑了笑道“姐姐哪里的话,这不是今儿个天气好,想着可以晒晒太阳,听听小曲儿,消磨消磨时辰也是很好的!”

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苏小满着实有些佩服,一个长相如此人畜无害的人,若是放在她的宅子里,恐怕也很难对付,更何况是心无城府的郑容瑛。

“那行吧,佳和啊,快过来坐!”

郑容瑛连忙拉着苏小满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好像苏小满就是她的保护一样,始终都挽着她的手臂不敢放开丝毫,可只有苏小满一人知道,郑容瑛是伪装的太过紧张,故此这才一直挽着自己的手臂不敢松开。

台上唱着穆桂英挂帅,苏小满想着魏煜钦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开口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这宫里有没有御前龙井可喝,皇嫂那儿的御前龙井可好喝了!”

只见贤妃违心的笑了笑回应道“御前龙井啊,那是臣妾送给姐姐的,若是你喜欢,那待会也给你一些带回去可好?”

苏小满装作一脸无知的模样,丝毫没有让贤妃看出任何的异常,于是又开口道“听说皇嫂寝殿的那副双面绣屏风也是贤妃您送的,不知道也可否送我一副,那日去皇嫂寝殿时闻着特别香呢,不知道那屏风中是不是放了什么香料啊?”

苏小满此话一出,让贤妃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连忙解释道“那个屏风的丝线是用檀香水浸泡过的,故此才会有那些香味,若是佳和公主喜欢,那臣妾也命人去多做一副赠于你可好?”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个恩典

此时李昭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皇上邀请他来咸福宫喝茶,哪知来的时候看见了这样一幕,自己的妹妹蹲坐在地上,难免有些心疼了,但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魏煜钦,所以恭谨的拱手问道“皇上,不知娴儿犯了什么过错,为何这般对待于她?”

魏煜钦正襟危坐在院子里,戏班子早已停下,只听见他低斥一声“呵呵,犯了什么错?不如让她自己告诉你?”

此时贤妃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衣衫不整的男宠被死死的捆绑在一旁,李昭抬头就看见那个男宠跪在地上一声不出,看神情迷离的模样似乎是中了情毒那般,转头又看着自己的妹妹,开口问道“娴儿,你是不是私下宠幸男宠枉顾宫中礼则法规?”

贤妃并没有开口回答他,只见李昭面红耳赤的蹲在贤妃的面前,使劲的摇晃着她喊道“你快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丑事?是不是?”

苏小满见贤妃神情脱离的状态,定是什么都不想说,于是上前道“我来说吧,李将军,您的妹妹也就是皇上宠爱的贤妃,不但只是宠幸男宠,而且还下毒谋害皇后娘娘,这一切的罪证都摆在眼前,若是李将军不信,这人证物证具在!”



听闻苏小满这样一说,李昭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身,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贤妃的脸上怒斥道“你真是让为兄太失望了!”

贤妃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从眼角流下,轻语道“是,我是让哥哥失望了,可那又如何,我与她同一日嫁给皇上,凭什么她就是皇后,而我只不过是个贤妃,多少人笑话我,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拿回自己的位置,在这深宫内院之中,皇上有多少后宫佳丽,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可以,凭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男人却可以水性杨花,凭什么!”

众人惊讶的看着哭喊着的贤妃,对她说的一席话十分愕然,但苏小满却认为贤妃的想法太过极端,开解道“女子从一而终并不是因为男人,而是因为自己,只有爱惜自己,别人才会爱惜你,如今你自甘堕落,却将如此沦丧之事说的理所当然,你丢的不是皇上的脸面,你丢的是你自己的脸面,你有没有想过,从此以后你的哥哥在朝中如何为人处世,他因为你会受到怎样的牵连你自己难道不知吗?”

贤妃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这盘棋又怎么会下的如此狼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郑容瑛早就命丧黄泉了,岂由你在此对本宫批判,你算个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贤妃依旧不知悔改的眼神环视着周围的所有人,一声冷笑又道“哈哈哈,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对你用情至深,你却丝毫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你是什么?你的心还存在吗?不!你的心不存在,如今我棋差一招,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又有什么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煜钦心中并不是没有她,若是她从实招来,或许只不过是判个打入冷宫罢了,毕竟李昭对他来说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当年三次救了魏煜钦,李昭现在又岂会是开元大将军,可贤妃丝毫都不顾及他的颜面,即便是犯了如此严重的罪行,依旧不悔改,态度对魏煜钦来说极其恶劣。



手中端着茶杯的魏煜钦不时的颤抖着,因为她却是让他生气了,一盏茶杯被猛烈的摔在了地上,碎片溅的到处都是,一声怒吼“死不悔改,好,既然你心已定,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将贤妃褫夺封号将为庶民,即可押往刑天大牢!”

听着魏煜钦的决断,李昭愕然了,刑天大牢乃是关押及其恶劣的重犯的地方,牢狱中不是关押的不是灭人家满门的杀手,就是叛国的逆贼手上也是有几十条人命的,甚至那些烧杀抢掠的江洋大盗也在其中,若是自己的妹妹被押往刑天大牢,估计还没等行刑的那天就已经命丧牢狱之中了。

李昭连忙上前“求皇上开恩,娴儿虽然是毒害了皇后,可皇后现在依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娴儿若是去了刑天大牢,那用不了几天就会暴毙,请皇上凯恩!”

听了这话,就连站在一旁的珍珠都看不下去了,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毒害皇后五年都生不了孩子,这难道不是重罪吗?私通男宠难道不是重罪吗,样样罪行都能被满门抄斩了,还敢求皇上开恩,你怕是脑子进水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苏小满挑眉看了珍珠一眼,珍珠这才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李昭却不这样认为,自己的妹妹还是要拼死保护的,所以在苏小满看来他的请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看魏煜钦的表情似乎并不接纳这个请求,毕竟谋害皇后是重罪,扰乱宫闱更应该处死,故此怒斥一声“饶?你让朕如何饶恕她?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据说她向皇后下麝香之毒的事情早在嫁给我的时候就开始了,这般心计的女人,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在知道魏煜钦对自己的妹妹已经彻底死心的那一瞬间,李昭立刻跪在了地上,鼻子不自觉的酸了酸“皇上,我与娴儿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纵然她有千万个不是,但她依旧是臣最疼爱的妹妹,若是皇上不愿饶娴儿一命,那微臣就之前求皇上看在之前微臣三次救驾的份儿上,请皇上给一个恩典!”

为了给贤妃脱罪,李昭算是把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也给搬了出来,可郑容瑛哪是那么容易吞下这口气的人,魏煜钦考虑到朝中的政况,目前还是很需要李昭这般英勇的上将做前锋为硫渊冲锋陷阵的,倘若因为贤妃的事情让李昭一蹶不振那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强兵。

郑容瑛瞧着魏煜钦有些犹豫的模样,连忙开口道“不知李将军想要怎样的恩典,倘若让贤妃继续留在咸福宫安享皇上的恩宠,岂不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这皇上的绿帽恐怕是要传遍天下了。”

听着郑容瑛自己突然开口这样一说,苏小满抿嘴细微的笑了笑,不亏是当今皇后,进退有余又不失了威严。

一语绿帽将魏煜钦拉回了现实,郑容瑛说的对倘若让贤妃继续稳坐于咸福宫,那整个硫渊国岂不是成了众人口中的一个笑话,这样他将如何被称为皇帝,皇帝的颜面又何存,权衡了半响问道“你说吧,只要朕能接受,皇后也能接受的话,那朕就答应你这个恩典,不过若是太过分了,就别怪朕不留一丝情面!”

魏煜钦的一句恩典,抵得上千金万银,更别说能不能接受,李昭也认为自己的妹妹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倘若他们二人只是平民百姓而生了这番事情,那贤妃必定会被村民们浸猪笼不说,以后李家就会被刻上娼妇二字,永世不能抬头。

“皇上,微臣要的恩典只不过是想求皇上,皇后娘娘饶娴儿一条小命,哪怕是将她除去封号降为庶民,或者是永世不得回到硫渊也罢,至少她还活着!”

听着自己的哥哥这样委屈求全的为自己求着情,贤妃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个恩典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但唯独不能用在她身上,突然之间她想通了,若是真的让李昭将这个恩典用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李昭将来的仕途就不会一路顺畅了。

“哥,我不要什么恩典,我知道错了,要怎么罚我都愿意接受,哪怕没了这条小命都行,这个恩典是哥哥您当年拼死搏杀回来的,我不要你为了我失去一个大好的前程,哪怕是我死也不会牵连到你!”

贤妃哭喊着嗓子,从李昭开始为她求情的那一刻,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甚至连苏小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你及时收手又岂会展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我的心太难受了,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不该,皇上,我求求您,您杀了我吧,不要牵连我哥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贤妃当着所有人的面哭的撕心裂肺,郑容瑛轻叹一口气,连声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永儿吗?他才三岁!”

永儿是贤妃唯一的儿子,虽然三岁但已经晓读诗书,通文译字了,郑容瑛的突然提起让贤妃心中愕然了,对,她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她的永儿该怎么办?

瞬间贤妃的心态崩塌了,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魏煜钦叹了一口气道“行,念在你生养皇嗣有功,且李将军多番拯救朕于危难之中,朕就给你这个恩典,贤妃褫夺封号降为庶民,往无极山清修寺,从此以后削为尼不得出寺门半步,为自己所犯的罪孽终身忏悔!”



第五百一十八章 种植茶叶

这样一个判决算是对贤妃非常大的恩典了,若不是李昭有功在身,恐怕以贤妃的罪证来定夺,那李氏一族必定会被连坐。

李昭对魏煜钦的决定也是十分感激,连忙跪在地上恭谨道“谢吾皇隆恩,皇上仁慈!”

其实魏煜钦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来要一个饶恕的机会,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一来是担心事情传开,而来是觉得欠人情始终是不好的,毕竟自己也是一国的君王。

如今只是将贤妃往无极山的清修寺,虽说寺中的日子清苦,但也好过在刑天大牢里渡过,贤妃也没想到自己作恶多端,甚至私通男宠都会被这么轻易的饶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匍匐在地上道“多谢皇上恩典,臣妾定当倾心忏悔,一心为硫渊祈福诵经,从今以后不问世事,还望皇上不要迁怒永儿,他还小!”

魏煜钦挥了挥手,禁卫军将贤妃押了下去,从此咸福宫被封禁了起来,戏班子里的人从此再也没出过皇宫,宫里的事情岂能传出宫外,故此郑容瑛特地将戏班子留在了宫内,而贤妃的儿子魏玄永也过继给了皇后,成为了皇后的第一个嫡子。

事情到头来贤妃都只不过是为郑容瑛做了嫁衣,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盘棋就这样一子棋落满盘皆输,自己生育的孩子反而成为了郑容瑛的孩子。

三日之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

苏小满来到华福宫院子里只听见一个孩子在牙牙学语的朗读着三字经,声音极其稚嫩,站在宫门口时就已经听见了清脆的男孩声音,6望舒牵着苏小满的手晃了晃道“阿娘,您听,好像有个孩子在念三字经!”

苏小满手里挥着襟帕捂嘴笑了笑“难道你自己就不是孩子了吗?你才几岁?”

听着华福宫内的声音,苏小满当然知道那是永儿的声音,自从贤妃被送出了上京城,往无极山的清修寺的那日起,永儿就被接到了华福宫。

今日本来是向郑容瑛辞去的,出来几日了,宅子里也没回去照应过,说好给6望舒找教书先生一事也给耽搁了。

站在宫门口的内侍监老远就看见苏小满的身影连忙上前迎接道“佳和公主金安,今儿个又来找皇后娘娘闲聊呢?”

这几日也算是混的自来熟了,连小小的内侍监都敢拿苏小满打趣儿,自从苏小满帮郑容瑛找出不怀孕的隐患之后,这件事儿一直都被那些宫女宫人们口口相传,都说苏小满是火眼金睛,鼻子都比别人的格外好使。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道“今日特来向皇后娘娘辞行,还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内侍弯着腰恭谨道“奴才这就去禀报,请佳和公主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走进了华福宫内,6望舒摇晃着苏小满的手臂道“阿娘,今日咱们要回江南了吗,为何不在上京多玩些时日,儿子还没在上京城里逛过呢!”

苏小满一只手指轻轻的戳了戳6望舒的脸颊道“你啊,就知道玩儿,你的功课都荒废了多少时日了,你自己十根手指也数不过来了吧!”

6望舒嘟囔着小嘴儿,低着头道“这不是担心您为儿子的事情日夜劳累嘛!”

这么会找借口接话的6望舒,硬是惹的身旁的珍珠和小元都笑了两声。

半晌后内侍从华福宫走了出来,恭敬道“佳和公主,皇后娘娘唤您进去呢!”

苏小满拉着6望舒走进了华福宫内,在宫院里只见魏玄永稚嫩的小手正拿着一本三字经摇头晃脑的读着,还没跟郑容瑛行礼,6望舒就自己跑去找魏玄永玩了,郑容瑛见苏小满缓缓渡步前来,连忙起身迎接道“小妹下次来就无需要内侍来禀报了,直接进来就行了,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客套的规矩!”

说着将苏小满迎到宫院里的凉亭中坐着,一盘功夫茶摆在石桌上,苏小满坐在石凳子上用襟帕抚了抚嘴唇道“皇嫂说的一家人那是自然,但是这宫中耳目众多,小妹若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怕只怕那些有心人将小妹给误解了就不好了,到时候被冠上个越矩的罪名就不好了,礼仪还是要有的,只是多耗费些时辰罢了,不碍事儿的!”

自从麝香茶叶一事之后,郑容瑛喝茶再也不敢假手于人,从茶叶采摘开始都是层层筛选,不敢有一丝纰漏,本来完全可以不喝茶,但茶道本就是一门养心的事情,故此也就学上了功夫茶。

只见她一手拿着茶壶从洗茶洗杯漏茶斟茶一步一步的动作都十分的优雅,一杯上好的大红袍倒在杯中,萦绕出来的茶香飘绕在两人的鼻尖,令人着实心旷神怡,郑容瑛亲自斟了一杯茶放在苏小满的面前,道“试试,这功夫茶可是很有考究的,尝尝本宫做的如何?”

苏小满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略微的浅尝了一小口,感叹道“入口时略微涩,但后味却是十分甘甜,口感也十分清新,这茶叶不错啊!”

“是吧,这茶叶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过始终不是自己种的茶叶,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毕竟上次的事情还让本宫有些后怕!”

郑容瑛放下手中的茶壶,孜孜不倦的对苏小满说着,种植茶叶何其容易,从选种子开始就要花费不少精力了,更何况硫渊国的气候土壤适不适合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说起种植这也让一向擅长农耕的苏小满有了些兴趣,虽说从来都没种过,于是有些好奇郑容瑛的想法,于是问道:“皇嫂想要自己种植茶叶?”

“是啊,上次的事情已经让本宫有些后怕了,这硫渊什么都很丰富,唯独这茶叶是从别国进宫来的,如若不然又岂会遭了贤妃的毒手!”

听着郑容瑛抱怨的口气,苏小满心想以她的城府,估计就算硫渊是茶叶巨国,贤妃想要下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怪只怪郑容瑛心底太过善良,这才遭了奸人的道。

心想着若是能从种植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目前6离已经渐渐的接手的魏煜钦安排的一切事宜,苏小满目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今日回去安置好6望舒上学之事后,估计也是一个人在宅子里闷着了,于是试探着问道“皇嫂若是想种植茶叶,小妹倒是有个想法,也不知道皇嫂有没有兴趣?”

听着苏小满也有兴趣,郑容瑛更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忙问道“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小妹以前在沧澜有种植过其他的,只有这茶叶没有涉及过,虽说茶叶如何种植不是很清楚,不过对于土壤还是很了解的,皇嫂若是真的想要种植茶叶,那小妹愿意帮助皇嫂,咱们就先选个两亩地种植着看看成效如何?”

起初只从魏煜钦那里听说过苏小满的背景,但却完全不知道苏小满是如何成为沧澜的一品诰命夫人的,这农耕种植的事情却是从未听说过,听苏小满这样一说,郑容瑛霎时间欢喜起来道“那如此甚好啊,至少还能有个人帮忙选选土地什么的,我硫渊国别的什么的没有,就这土地最多,要不然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跟皇上请个恩赐,让本宫随你去选土地如何?”

瞧着郑容瑛兴奋的模样,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土里去研究这茶叶种植的方法,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道“皇嫂怕是心急了,这土地自然是重要的,但是选取种子也很重要啊,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时辰可以解决的,依小妹所见,出宫选址没有必要,倒不如就用这皇宫内的御花园就很好了,咱们可以先小试牛刀,倘若成功了再开疆扩土也不迟!”

想来也是自己心急了,郑容瑛收敛了笑容,略微抬起的屁股也沉了沉,抿嘴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看皇妹的了,本宫确实是来了兴致,皇妹不要见笑才是,哈哈哈!”

“这两日皇嫂就多休息休息吧,今日本就是来向皇嫂请辞的,我家舒儿荒废学业许久了,若是再不找个先生教他读书,恐怕以后就很难补回来了!这不,在外头就听见六皇子在读三字经,舒儿也有了些兴趣,这不两个人玩的可乐呵了!”

看着在宫院内玩着的两个人,像极了两兄弟,虽然年龄相差两三岁的模样,但6望舒完全就像大哥哥一样时刻警惕着魏玄永的安全,两只手时不时的就护着他的身躯。

说起教书先生一事让郑容瑛心里有了个注意,但也不知苏小满乐不乐意,于是试探问道“这永儿的教书先生乃是一品相国府的小儿子袁大人,袁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早中科举,现在专门被皇上留在宫中教这些个皇子们学习,相国府世代书香门第,光是他们家的儿子都有好几个中了科举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一十九章 舒儿宫中上学堂

苏小满虽然不认识宫里的人,但是对这个年轻的袁大人也早有耳闻,传闻三岁通晓四书六经,八岁就已熟读兵法,还写了一番论词,论词中写了当代需改进的所有事宜,现在还被刻在上京城门口的石碑上,苏小满随即问道“皇嫂说的那个袁大人是否是十五岁就中科举的那个?”

郑容瑛看着苏小满来了兴趣,当即点了点头道“正是,皇妹若是不嫌弃,为何不将舒儿放在宫中和皇子们一起学习,如今你贵为公主,你的儿子就是世子,完全有这个资格进皇宫的书塾学习,干嘛还要找外面的书塾?”

苏小满只不过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但如今若是要参与这茶叶的种植,那就不得不将6望舒放在皇宫里学习,再一个是因为苏小满也对种植茶叶之事有些兴趣,故此点了点头道“其实让他在宫里学习也不错,就怕会麻烦到宫中的先生。”

郑容瑛一只手搭在苏小满的手背上,劝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些个教书先生能在皇宫大内任职乃是皇上给予他们的恩赐,多少人巴不得在宫内教皇子公主们念书,你就安心的将舒儿放在宫内,其他事情你只管找本宫便是!”

想来想去,反正最近6离也要调查通敌匈奴之事,索性道“那好,就承了皇嫂这份恩情,只是我们一家目前在宫中已经呆了数日,只怕家中无人掌管有些事情他们做不了主!”

珍珠自告奋勇上前道“公主只管宽心留在宫中,奴婢这就回江南,现在宅子里人少,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其实苏小满也正有此意,没曾想珍珠却自然先开了这个口,抬头看着她道“那好,你就先回宅子,若是有什么事儿你就让护卫前来禀报,这几日要好生掌管好家里的大小事务,如今你可是咱们6府的总管事了!”

珍珠并不在乎这些个头衔不头衔的虚名,她只知道苏小满是如何的好,若此生能一辈子在苏小满身边服侍,想必她也是心甘情愿的,虽然她曾经是沧澜楚瑜的女婢,但自从跟了苏小满之后,让她觉得更像是家人,反而不是主人和奴才的关系,要问在这个时代能有谁如此亲和,那必定只属苏小满最为不过了。

“是,那奴婢就现行回江南府上了,若是公主有什么急事只管差人来告知奴婢即可!”

珍珠蹲了蹲身子,向苏小满和郑容瑛行了礼。

“等等,咱们之前带来的护卫你一并带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两个人保护你,我也才能放心啊!”

苏小满当即喊停了真转身走出去的珍珠,嘱咐了安全的事宜,本来郑容瑛还在想苏小满怎么能安心的让一个奴婢去管家,现在看来算是明白了。

“是!”

珍珠再一次行礼转身从华福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跟6望舒打了个招呼,并嘱咐道“少爷,奴婢先行回宅子了!”

只听见6望舒奶声奶气道“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哦,若是遇到坏人要大声喊着火了哦,不要喊救命哦!”

听着两人的对话,郑容瑛不解问道“为何舒儿说遇到坏人要喊着火了,而不是喊救命?”

苏小满抿嘴笑了笑道“若是喊救命,恐怕那些个平民会置之不理,但若是喊着火了,那势必会有人提着水桶来救火,这是早前教舒儿的,想不到今日还对珍珠如此说,真是笑着皇嫂了!”

顷刻间郑容瑛体会到了苏小满的以德服人,以心贴心,连自己的儿子也可以教育的如此好,更何况是一个贴心的女使,对于不懂教孩子的郑容瑛来说,这不失为一个经验,连忙问道“皇妹莫说笑话了,你如此聪慧,本宫还要跟你多讨教一下育儿经呢,这永儿啊虽然不是本宫亲生的,但是他摊上了那样一个娘也是委屈了他。”

看着郑容瑛眼神低迷的模样,苏小满劝解道“皇嫂不必担忧,民间有一句俗话,生恩不及养恩大,永儿是个好孩子,相信他以后会视你为亲娘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小,慢慢来不着急!”

郑容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打起了精神,看着苏小满道“现在时辰尚早,不如让舒儿先去学堂认识一下袁大人可好?”

看着郑容瑛从石凳子上缓缓起身,想来也好,将6望舒送到学堂中去,这样也方便去御花园看看土壤如何。

两个人纷纷起身,6望舒和魏玄永两个人正玩的欢乐,郑容瑛侧身对身边的内侍吩咐了两句,将两个人带到了面前,苏小满有些担心6望舒愿不愿意在宫内上学堂的事情,低下身整理了6望舒玩的有些褶皱的衣衫问道“舒儿,你可愿意在宫内和永儿一起上学堂啊?”

只见6望舒一手搂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道“愿意是愿意的,不过阿娘,您要把儿子一个人丢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吗?您该不会将儿子送给皇舅娘,然后再跟阿爹生个小弟弟?”

两三个问题从6望舒的口中一触即,就连郑容瑛身后的内侍宫婢等人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苏小满趣味的撇了6望舒一眼道“把你送给皇舅娘不好吗?宫里好吃好喝好住的,还有永儿陪你一起玩耍,岂不是乐不思蜀?”

6望舒惊讶的张开了小嘴,连忙抱着苏小满的脖子道“儿子不要离开阿娘,儿子以后会乖的,皇舅娘家里虽好,但儿子还是喜欢自己家!”

“好啦,你就不要再拿你儿子逗趣儿了,你看你把他吓得,眼睛都红了,待会儿哭起来了可让永儿笑话了!”

郑容瑛连忙说着,苏小满拍了拍6望舒的肩膀,安慰着他道“阿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在让你在宫内上学堂罢了,你若是不想,那阿娘就让你去别的私塾,可好?”

6望舒抹了抹眼角的两颗呼之欲出的眼泪,笑着道“其实和永儿一起上学堂也是很好的,刚才我们已经拜把子了,亲兄弟当然要一起上学堂了,你说对不对永儿弟弟?”

魏玄永拉着郑容瑛的手,连忙点了点头,稚气道“是的,刚才和望舒哥哥已经拜把子了,肯定是要一起上学堂的!”

众人听闻后一众哄笑,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从哪里学来的,郑容瑛拉着魏玄永,苏小满拉着6望舒,两对母子一前一后的从华福宫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完全体会不到宫里的诸多规矩,连跟随在身后的内侍宫婢都觉得这样的气氛十分轻松。

从华福宫到宣书殿大概也就走半刻的时辰,距离也不算很远,刚到宣书殿时就听见殿内的皇子们在朗朗上口的诵读着李白的诗词。

魏煜钦一共有九个皇子,四个公主,其中年纪最大的要数瑾妃生的大皇子,年纪有十二岁了,虽然看着魏煜钦年纪不大,不过皇子也算是生的比较早的,永儿也不是最小的皇子,但永儿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

内侍站在门口恭谨的喊道“皇后娘娘驾到,佳和公主驾到!”

顷刻间宣书殿就没了声音,只见有三位先生从殿内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就是一品相国的儿子袁启英,另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先生是当初教过魏煜钦的,名叫韩哲明,另一个则是教皇子们弓箭兵书的武将,名叫严华,年纪与6离厢房,三个人连忙上前迎接道“恭请皇后娘娘圣安,佳和公主金安!”

“先生们不必多礼,咱们进书堂说话吧!”

郑容瑛挥了挥手,走向书堂,十几个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学堂中,丝毫不敢越矩,苏小满偷摸着往学堂中瞄了一眼,即便是三个先生不在堂中,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十分的懂事儿,都是在看书默读。

6望舒很聪明,对待先生也十分的敬重,故此不用苏小满提醒,他也主动上前弯腰行礼道“诸位先生有礼,我乃佳和公主亲子,欲想诸位先生讨教学业,还望诸位先生日后多加提点不吝赐教!”

袁启英看着6望舒有些惊讶,想不到一个年级才五六岁的孩童说起话来却如何谦和有礼,想来也是苏小满教的好,如若不然6望舒也不会如此懂事。

“好孩子,你之前有上过学堂吗?”

袁启英低下身子蹲在6望舒的面前,轻声的问着,声音如同脆玲般动听,让人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小元站在苏小满身后,看着袁启英的容颜甚至都有点失了魂儿了。

“上过,但仍不足够,故此烦请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6望舒在三人面前完全像个小大人一般,苏小满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求6望舒将来有多了不起,只想他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就好。

三位先生将四个人迎进了书堂,堂内也是有人伺候着的,故此刚坐下那些内侍就奉上了茶,郑容瑛也没多说几句,只开口道“这两个孩子往后也要在这宣书殿上学堂,就和其他的皇子公主一同,另外要一视同仁!”



第五百二十章 御花园

苏小满起身拱手接着道“有劳三位先生了!”

此举让袁启华有些惊愕,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对着三个臣子行礼还是头一回见,但也实属难得,6望舒的言辞之间就已经让袁启华有些惊讶了,本以为是6望舒天性如此,每层想是因为有个尊师重道的母亲。

“公主不必多礼,这是咱们做臣子的应该做的!”

武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一而响,整个堂中都像是被严华的声音给充斥的,吓得永儿连忙往郑容瑛身后退了退。

见魏玄永的举动,年迈的韩哲明立刻道“严华声音粗狂,吓着皇子了!还请皇后娘娘见谅才是!”

“无妨,今日就先这样吧!”

郑容瑛将6望舒和魏玄永留在了宣书殿便离开了。

苏小满挽着郑容瑛的手臂,两个人一路上聊着种植茶叶的事情,有些乐不思蜀了,御花园的位置比较大,来到御花园,苏小满仔细的环顾了周围,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在这御花园中都可见到,且都有专人精心打理,十分美妙。

郑容瑛对土壤方面不懂,故此开口问着苏小满“不知道皇妹需要的什么样的土壤方可适合种植茶叶,这御花园中应该还有一些准备种植的地方!”

种植茶叶不像是种花,苏小满只知道土壤当然要选肥沃的,在御花园巡视着,答道“土壤当然要选肥沃的,御花园的土壤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要看选在哪些位置比较好!”

御花园中有些植物是要日日见阳光的,而有些是不用的,故此很多大树下面种植着一些不用阳光的植物,但茶叶却不同。

正当两个人边走边商量着,正在御花园内辛勤劳作的花匠们正好在整理需要种植的花种,苏小满随即上前询问道“这位老伯,请问现在还有空地吗?”

年迈的花匠转身惊讶的看着身后的一群人,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老奴年老耳弱,不是皇后娘娘驾到,失了礼数,老奴该死!”

郑容瑛觉着有些奇怪,按照年龄来说若不是朝臣,宫中的奴仆理应到了年岁就会豁免恩赦出宫的,为何还有年纪如此大的花匠留在宫中,随即道“免礼,你叫什么名字?在御花园里劳作了多久了?”

花匠拄着拐杖缓慢起身道“谢娘娘,回娘娘的话,老奴名叫杨甫在这宫中已经四十载了,今年刚好是第四十个年头了!”

郑容瑛诧异的看着他“你为何没有获得恩赦出宫,女仆多数在年芳二十五就可获得出宫,而男仆大多都是三十五,看你的样子应该七十有余了,为何没有恩赦,难道是司官没有给你申报吗?”

“不不不,是老奴自愿留在这御花园中,皇后娘娘见到的大多数花草都是老奴一手培育的,舍不得,舍不得!”

杨甫连忙摇了摇手笑了两声,恭谨的答着郑容瑛的话。

看着杨甫脸上的皱纹和黝黑的皮肤,想来也是在这御花园中风吹日晒造成的,苏小满连忙上前问道“今日我与皇后娘娘打算在御花园中选一块土地肥沃的土壤作为茶叶的种植地,不知道你对茶叶种子有没有研究过?”

杨甫转身伸手指着一片空着的土壤道“种植茶叶当然要选通气透水好的土壤了,那片土壤是老奴今日早晨才翻过的土地,不知道适不适合公主所说的茶叶种植!”

苏小满顺着杨甫手指住的方向走了过去,蹲下身抓了少许的泥土在手中搓了搓,点了点头道“嗯,湿度刚好,皇嫂,咱们可以去找茶叶种子了,这土壤挺不错的,老人家将土壤弄的很好,很有生气!”

听苏小满这样一说,郑容瑛上扬着嘴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这点地方能中多少茶叶啊?”

“估摸着应该能种四千株吧!”

听着数目,郑容瑛脸上有些许的诧异,认为四千株应该很多了,上前问道“四千株会不会太多了?”

苏小满摇了摇头道“不算多,到时候看看种子都有哪些品种,不过这宫里应该没有茶叶种子吧?”

杨甫听说需要种子,拄着拐杖缓慢上前道“有有有,不过不多,去年老奴托人置办了一些,大概也就百十来颗,想着自己种来试试,可御花园内都是官家的土壤,老奴实在不敢下手,故此也就耽搁了!若是皇后娘娘需要,老奴这就去取来!”

苏小满刚才还说要种四千株,百十来颗种子最多也只能种百株,既然要弄当然是要多些品种,索性道“不必了,百十来颗也种不出多少,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本宫允许你在御花园中种属于你自己的茶叶!”

得了郑容瑛的允许,杨甫那是欣喜若狂,辛苦了一辈子在这御花园中,想必到临老了还能有属于自己的种植,连忙跪在地上道“老奴谢过皇后娘娘恩赐!”

“起来吧!皇妹,咱们要去哪儿找茶叶的种子?”

说完转头问着苏小满,可苏小满对硫渊也不是很熟悉,若说是要找种子当然是要找茶叶商行,上京苏小满还没有仔细的去看过,随即道“这样吧,我去跟皇兄请旨,明日就出宫去茶叶商行问问!”

品茗对于皇宫贵族来说是常事,就算是官家或者是官籍家眷都必须通晓茶艺之道,虽不知晓茶的来源是如何,但基本上每户人家都备有茶叶,只不过是茶叶的品质的不同,两个在御花园闲聊了许久,眼瞧着时辰已经是酉时了。

商量完朝事的魏煜钦拽着6离直奔着华福宫去,一路上6离都在好奇,为何魏煜钦拉着他却一言不,心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刚到华福宫就正好碰见正与苏小满一同回来的郑容瑛,没等进华福宫,魏煜钦就松开了6离的手臂急忙上前道“哎呀,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朕派人来询问多次了,不是说你们在宣书殿,就说你们在御花园,这一天过的很充实嘛!”

苏小满上前蹲了蹲身子道“皇兄安好,不知皇兄有何事这般慌张?”

魏煜钦轻挑着眉毛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朕一天都在和大臣商量着国事,这肚皮都打鼓了,皇妹,朕今日可是听魏渊说你的厨艺好得不得了啊,朕一说你在宫中,他眼珠子都馋出来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一股贪吃的劲儿像极了小孩子,一同随行的内侍和宫婢乌泱泱的衣裙站在华福宫的门口,魏煜钦没顾得上进华福宫说话,在门口就嚷嚷着苏小满做饭。

郑容瑛拉了拉他的袖袍低声道“皇上,这宫里的人都看着呢,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不然这传出去说当今圣上是个好吃鬼可就不好了!”

随即四个人一同进了华福宫,正好宫婢也将6望舒和魏玄永给送了回来,上完学堂的6望舒依然孜孜不倦的在路上念叨着诗词。

令苏小满没想到的事,这么点小事魏渊尽然也能公然的在朝臣面前提起,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厨艺和宫里的御厨比起来恐怕还有些悬殊,故此道“那是他抬举我了,我哪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比!”

魏煜钦晃了晃手中的扇子,扬言道“朕可不管,今日你一定要做一顿饭菜来,不然就是瞧不起朕,拒绝朕的要求可是要杀头的,小妹你可要三思啊!”

苏小满并不是不想做,只是这御膳房到华福宫也有一段距离,若是前往御膳房做好饭菜,再送到华福宫来,估计味道也就没那么好了,顾及到这方面的问题,苏小满还是觉得自己的宅子比较好,皇宫太大做什么都不方便。

但郑容瑛似乎看穿了苏小满的疑虑,连忙问道“皇妹可是在担忧御膳房甚远的问题?”

苏小满惊讶的点了点头,应声道“若是时间过长,恐失了菜品原本的味道!”

“哈哈哈,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皇妹莫要担心,咱们这儿可是有小厨房的,你就说你需要些什么,朕让小园子去御膳房取去!”

魏煜钦一阵大笑,旋即开口说了一通,身边伫立着的小园子也识趣儿的走到苏小满身边问着“公主,今儿个想吃什么,您说一声儿便是,奴才这就去准备您需要的东西!”

这一问反倒将苏小满难为住了,本意就没打算要在宫中做菜,哪知这突然起来让苏小满还有些许的怔住了,敛了敛眸反应过来道“那劳烦公公去准备一直土鸡,些许青菜和香菇,另外再备些淮山和萝卜!”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小园子肚大腰圆的弯着腰,浑圆的从华福宫走了出去。

四个人聊了半晌,小园子也很快的将东西准备好了,四个宫婢端着东西从门口进来,苏小满瞧着饭桌上也差不多准备齐全了,起身随着华福宫里的宫婢进了小厨房。



第五百二十一章 碳炉鸡肉锅

东瞅西看了一会,旁边的宫婢上前询问着“公主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便可!”

苏小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直起腰杆道“那行,你帮我烧些木炭,然后找个碳炉,再找一口陶瓷锅出来!”

宫婢照着苏小满的吩咐一样样的都准备齐全了,恭敬的站在门口,只见苏小满依旧在小厨房渡步着迟迟没有出来,于是又上前问道“公主可是还需要什么?”

“没,你会生火吗?我想将这鸡肉处理一下!”

苏小满说这话有些笑话人,宫婢虽然在宫中伺候的都是皇族,但生火是最基本的技能,怎么可能不会,宫婢也没说别的,听着吩咐立刻走到小灶旁将火生了起来。

苏小满将锅刷了一遍,火势正旺的时候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从案板上抄起一块姜用刀横着用力一拍,直接扔进了油锅。

锅里的猪油烧的气氛热时,苏小满利落的将处理干净的鸡肉倒进了锅中,不停的翻炒着,直至鸡肉差不多快熟的时候往锅里加了半锅水,用木盖直接盖上。

令宫婢意想不到的是,堂堂一个公主居然会做饭,着实令人有些出其不意。

待锅中的水快要开时,苏小满立刻喊道“将那小火炉端到偏殿去吧,就说可以吃饭了!”

宫婢依着吩咐将火炉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偏殿,并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公主说可以吃饭了!”

这么快可以吃饭了?

变戏法呢?

魏煜钦心中真在想着,起身走进偏殿时,只见苏小满端着一口锅从门口踏进来,看着火炉时6离就知道她做的是什么菜。

以前刚和苏小满成亲那会儿,6离经常在山上打猎,大多数都是野鸡,苏小满从前厨艺就很好,现在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好。

就这一口锅,让6离回忆起了从前在山上的日子,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两个人的生活也是十分简单快乐。

苏小满将陶瓷锅放置在了小火炉上,只见魏煜钦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连忙问着“皇妹,你这一口锅就将朕给打了?魏渊可是说你做过全鱼宴啊!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苏小满莞尔一笑道“皇兄先别急,先试试再说可好?要是真的不合你的胃口,那小妹往后给你做三个月的饭菜,吃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魏煜钦傲娇的扬着嘴角,脖子却伸的老长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放到那口陶瓷锅中去,郑容瑛捂着嘴笑了一声“坐吧,别站着了,皇上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6望舒和魏玄永两个人分别都有婢女伺候着,自然也没有坐在一桌吃饭,相反两个人在一旁用着御膳房送来的晚膳,一边吃着一边条条有理的说着话,像极了两个位高权重的小大人,听着话还时不时的说着治国之道。

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小圆桌上,等着这一锅东西煮开,闻着香味魏煜钦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模样,慌忙的问道“什么时候能吃啊,朕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当苏小满打开锅盖的那一瞬间,白雾从锅中喷薄而出,锅里煮着香菇焖鸡,魏煜钦来不及说起筷,自己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块鸡肉进嘴里,那一瞬间的味觉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来不及说话,大口大口的吃着。

半晌之后瞧着锅里的鸡肉都少了一大半,苏小满又相继的将其他的配菜放进了锅里,等待煮熟食物的过程中,魏煜钦才放下筷子,连声赞叹道“这是朕吃过最好吃的鸡,皇妹啊,你不做御厨真是可惜了!”

见苏小满都没怎么吃,6离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温柔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多吃点吧!”

眼神中充满了溺爱的神情,羡煞了旁人不说,连伫立在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两人的情愫。

瞧着苏小满和6离两两相望的神情,魏煜钦傲娇的冷哼一声道“好了,跟谁没有夫人似的,皇后,你也累了一天了,多吃点!”

就连一旁的宫婢都扬着嘴角浅笑着当今的圣上是个风情万种的男人,四个人这一席家宴吃的甚是欢乐,可华福宫也不是没有外人的。

正在瑾玉宫用膳的母子两端坐在桌前,大皇子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全部告知给了自己的生母瑾贵人,很快宫门外就有个宫婢四处张望着从宫门前走了进去。

“禀贵人,皇上今晚正在华福宫用膳!”

看着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盼望着心头的那个人来多看她一眼,多陪陪她,哪想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魏煜钦了。



清脆的摔碗声掷地有声的摔在了地上,顿时瑾贵人的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怒意,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多跟他相处一下,正所谓立子立长,大皇子可是要的皇储,之前贤妃带着魏玄永的时候,自己还不觉得有危机,毕竟立子立嫡的人选还没有。

瑾贵人呵斥着大皇子“你啊,给额娘争气一点啊,如今永儿已经承了皇后的膝下,你的太子之位恐怕有些玄乎了!”

虽然瑾贵人嘴上这样说着,但大皇子却不这样认为,毕竟没有争斗之心的他只想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就好,这继承皇位的事情丝毫不想考虑,故此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对着瑾贵人道“额娘想继承皇位,那你便去继承好了,儿子可没有这番心思,父皇膝下那么多皇子,哪里轮得到我啊!”

明明不受待见,还偏偏要争。

大皇子深知自己的母亲不是贵族出生,原本就是魏煜钦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伺候魏煜钦洗漱的宫女趁着魏煜钦醉酒爬上的床,这才有了自己,大皇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瑾贵人说的话也当是耳边风了。

可瑾贵人不这样想,正所谓母凭子贵,更何况自己生的又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儿子,当然比其他的皇子要占有相当的优势,但这恨铁不成钢的劲



第五百二十二章 速战速决

东瞅西看了一会,旁边的宫婢上前询问着“公主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便可!”

苏小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直起腰杆道“那行,你帮我烧些木炭,然后找个碳炉,再找一口陶瓷锅出来!”

宫婢照着苏小满的吩咐一样样的都准备齐全了,恭敬的站在门口,只见苏小满依旧在小厨房渡步着迟迟没有出来,于是又上前问道“公主可是还需要什么?”

“没,你会生火吗?我想将这鸡肉处理一下!”

苏小满说这话有些笑话人,宫婢虽然在宫中伺候的都是皇族,但生火是最基本的技能,怎么可能不会,宫婢也没说别的,听着吩咐立刻走到小灶旁将火生了起来。

苏小满将锅刷了一遍,火势正旺的时候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从案板上抄起一块姜用刀横着用力一拍,直接扔进了油锅。

锅里的猪油烧的气氛热时,苏小满利落的将处理干净的鸡肉倒进了锅中,不停的翻炒着,直至鸡肉差不多快熟的时候往锅里加了半锅水,用木盖直接盖上。

令宫婢意想不到的是,堂堂一个公主居然会做饭,着实令人有些出其不意。

待锅中的水快要开时,苏小满立刻喊道“将那小火炉端到偏殿去吧,就说可以吃饭了!”

宫婢依着吩咐将火炉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偏殿,并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公主说可以吃饭了!”

这么快可以吃饭了?

变戏法呢?

魏煜钦心中真在想着,起身走进偏殿时,只见苏小满端着一口锅从门口踏进来,看着火炉时6离就知道她做的是什么菜。

以前刚和苏小满成亲那会儿,6离经常在山上打猎,大多数都是野鸡,苏小满从前厨艺就很好,现在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好。

就这一口锅,让6离回忆起了从前在山上的日子,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两个人的生活也是十分简单快乐。

苏小满将陶瓷锅放置在了小火炉上,只见魏煜钦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连忙问着“皇妹,你这一口锅就将朕给打了?魏渊可是说你做过全鱼宴啊!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苏小满莞尔一笑道“皇兄先别急,先试试再说可好?要是真的不合你的胃口,那小妹往后给你做三个月的饭菜,吃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魏煜钦傲娇的扬着嘴角,脖子却伸的老长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放到那口陶瓷锅中去,郑容瑛捂着嘴笑了一声“坐吧,别站着了,皇上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6望舒和魏玄永两个人分别都有婢女伺候着,自然也没有坐在一桌吃饭,相反两个人在一旁用着御膳房送来的晚膳,一边吃着一边条条有理的说着话,像极了两个位高权重的小大人,听着话还时不时的说着治国之道。

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小圆桌上,等着这一锅东西煮开,闻着香味魏煜钦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模样,慌忙的问道“什么时候能吃啊,朕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当苏小满打开锅盖的那一瞬间,白雾从锅中喷薄而出,锅里煮着香菇焖鸡,魏煜钦来不及说起筷,自己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块鸡肉进嘴里,那一瞬间的味觉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来不及说话,大口大口的吃着。

半晌之后瞧着锅里的鸡肉都少了一大半,苏小满又相继的将其他的配菜放进了锅里,等待煮熟食物的过程中,魏煜钦才放下筷子,连声赞叹道“这是朕吃过最好吃的鸡,皇妹啊,你不做御厨真是可惜了!”

见苏小满都没怎么吃,6离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温柔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多吃点吧!”

眼神中充满了溺爱的神情,羡煞了旁人不说,连伫立在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两人的情愫。

瞧着苏小满和6离两两相望的神情,魏煜钦傲娇的冷哼一声道“好了,跟谁没有夫人似的,皇后,你也累了一天了,多吃点!”

就连一旁的宫婢都扬着嘴角浅笑着当今的圣上是个风情万种的男人,四个人这一席家宴吃的甚是欢乐,可华福宫也不是没有外人的。

正在瑾玉宫用膳的母子两端坐在桌前,大皇子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全部告知给了自己的生母瑾贵人,很快宫门外就有个宫婢四处张望着从宫门前走了进去。

“禀贵人,皇上今晚正在华福宫用膳!”

看着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盼望着心头的那个人来多看她一眼,多陪陪她,哪想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魏煜钦了。



清脆的摔碗声掷地有声的摔在了地上,顿时瑾贵人的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怒意,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多跟他相处一下,正所谓立子立长,大皇子可是要的皇储,之前贤妃带着魏玄永的时候,自己还不觉得有危机,毕竟立子立嫡的人选还没有。

瑾贵人呵斥着大皇子“你啊,给额娘争气一点啊,如今永儿已经承了皇后的膝下,你的太子之位恐怕有些玄乎了!”

虽然瑾贵人嘴上这样说着,但大皇子却不这样认为,毕竟没有争斗之心的他只想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就好,这继承皇位的事情丝毫不想考虑,故此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对着瑾贵人道“额娘想继承皇位,那你便去继承好了,儿子可没有这番心思,父皇膝下那么多皇子,哪里轮得到我啊!”

明明不受待见,还偏偏要争。

大皇子深知自己的母亲不是贵族出生,原本就是魏煜钦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伺候魏煜钦洗漱的宫女趁着魏煜钦醉酒爬上的床,这才有了自己,大皇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瑾贵人说的话也当是耳边风了。

可瑾贵人不这样想,正所谓母凭子贵,更何况自己生的又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儿子,当然比其他的皇子要占有相当的优势,但这恨铁不成钢的劲儿也着实让她着急



第五百二十三章 茶道

店小二上扬着俏皮的嘴角,自豪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啊,咱们的茶叶当然是要先给客人试过了,方知哪种茶叶好喝啊!”

苏小满颚道“那好,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小二哥先来介绍一番可好,我一个妇人家自然是没有您懂的多了!”

店小二昂自信满满的样子,开口道“咱们这茶有普洱,菊花,大红袍,碧螺春,龙井,毛竹尖儿,庐山云雾,蒙顶茶,紫笋茶,华顶云雾等等,不知道夫人想喝那种茶?”

本来进店的时候看着柜台后面一整个木柜的茶缸都标明了茶叶的种类,但听闻店小二这样一说,顿时有些凌乱了,冥思半响店小二一直站在茶桌前候着,怔了征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来碧螺春,普洱还有庐山云雾试试吧!”

“好嘞!”

店小二应声殷勤的转身走向了柜台,只见他同掌柜的说了两声,又急忙的走进了茶房中。

半刻之后店小二手中端着茶盘来到苏小满的桌前,小元皱眉问道“你们这茶叶不是泡好了吗?怎么这样端过来?”

店小二放下了手中的茶盘,笑了笑对小元讲道“姑娘有所不知,正所谓茶道,自然是要自己沏出来的茶才好喝了,若是别人沏的那温度就不合适宜了!”

小元眼浅,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茶道,侍候主子哪个不是将茶泡好了拿出来奉上,故此有这一问也不足为奇。

放下手中的茶盘之后,苏小满才现原来沏茶也是一门学问,看着茶盘内一应俱全的茶具有些惊讶。

“这位小二哥,茶道我就不是很熟知了,不知小二哥能否为我演示一番?”

只见小二哥将茶盘中的茶具一件一件的摆放了出来,嘴上还不停的说着茶具的用处。

“茶碗是茶道的灵魂,也是最重要的茶具之一,茶宠,沏茶人的爱宠!”

说道这里苏小满问了一句“何为茶宠?”

“用紫砂烧制而成的陶瓷品,喝茶时用茶水淋漓在上面,日久天长,茶宠就会变得温润客人,茶香四溢。”

解说了一会儿,店小二手中的功夫也没停下来,只见他先将第一杯泡好的茶倒在了陶瓷茶宠身上,跟着用镊子夹了两个小陶瓷杯放在两个人的面前,手指丝毫没有触碰到茶水或者是茶杯,看起来十分干净。

倒完第一次茶之后店小二接着倒了开水进茶壶,但却停下了斟茶的动作,将放置在一旁的镂空雕花香炉里的熏香点了起来,苏小满有些不解,连忙问道“这香薰和茶叶又有什么关系呢?”

店小二会心一笑道“品茶乃是一门艺术,茶与香是密不可分的,品茗是享受,熏香是感受!故此香薰也很重要哦!”

点完熏香之后,店小二这才端起紫砂壶给苏小满和小元的杯子中倒上了茶香四溢的茶水,嘴上跟着道“第一壶,陈年普洱,具有润肠通便的作用,请!”

苏小满伸出兰花指举杯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茶香自然的灌进了鼻尖,轻尝一口,有些回甘的味道,只感觉整个环境都十分让人身心舒畅,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嗯!不错!”

相反坐在苏小满对面的小元却实在品不来这茶叶的奥妙,只觉得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麻烦,丝毫都不爽落,眼前的茶水还没等店小二说完,早就一口喝进了嘴里,只听见店小二说了一声“暴殄天物啊!”

小元不来好气的嘟着嘴瞥了店小二一眼“我就是个粗鄙之人,这些个茶道哪懂,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家夫人来品茗,你只管招呼好夫人即可!”

她说的话也并无道理,故此店小二也没敢再说什么,尝试了三种茶叶,苏小满都觉得相当不错,这茶楼虽然简雅,但贵在人文很好,也就是说这间茶铺成为了苏小满的要选择,但还不知道这间茶楼是否有茶籽卖,刚想开口问,店小二反倒先开了口。

“夫人您看是需要哪种茶叶,咱们这里的茶叶可以论斤卖,也可以论两卖,您若是不想买那么多,可以多选择几种,买个几两也行!”

店小二殷勤的笑着,本以为瞧着苏小满的打扮应该是会有大生意,但她却不是如此想,只见苏小满从荷包里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小二哥,今儿个我就先不买茶叶了,这些银子够茶水钱了吧?”

看着桌上那一大锭白银,店小二立刻乐呵着笑脸道“够,您等着,小的这就给您找钱去!”

“不必了,小二哥,今儿个你让我品了一回有意境的茶道,剩下的就当是打赏给你了,若是要买茶叶,我定来找你!”

听着自己有赏银,店小二都乐出了声儿,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给个茶钱居然给了十两银子,三味茶顶多了掌柜的也才收三两银子罢了。

苏小满起身欲走出店门,店小二跟在后面,直到走出了店门,苏小满才回过头来问道:“小二哥,您这儿茶叶是有了,不知道茶叶种子您这店里可也有卖?”

店小二皱眉,不买茶叶,买茶籽?但依旧乐呵道“咱们店里没有现成的茶籽,不过夫人若是喜欢,可以替夫人从茶商那边订购一些,就是不知道夫人想要什么样的?”

“好,那我晚些再来吧!”

话毕苏小满直径离开了茶楼,店小二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转眼又一脸笑容的在门口喊着话,拉着客人。

小元跟在苏小满身后,见她左顾右盼的看着各个茶铺,上前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不就在那家茶楼订购茶籽?”

“货比三家,若是他家的茶真的好,那想必茶籽来源也不错,咱们自然是要先了解哪家茶叶好才行!”

小元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跟着苏小满逛了很多茶楼茶铺,但都大同小异并没有第一家那般有意境,伺候的人也不是十分懂茶道,虽然装饰都十分奢华,但味道却比第一家差距甚远,但看着生意来往,那些装饰奢华的铺子生意反而更好一些。

或许第一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进购茶籽

魏渊侧了侧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小满,眼睛从头到脚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轻言道“小妹,你莫不是笑话本王,就你这熟练度怎么可能是今儿个早上刚学的,一看就是很懂茶道之人,如若不然,你怎么连这些细微的功夫都能学得会!”

此话说的确实有些真切,连身边的小元也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苏小满手中的一举一动,完全不像是今天学到的,更何况只是看店小二示范了一次就记得如此正确。

但苏小满感觉自己的确只是学了些皮毛罢了,端坐着身姿,一脸好学的模样看着魏渊。

“皇兄,你既然经常来这茶楼,不妨告诉我一些关于选茶的事情,让我以后做起事来也趁手些!”

看着她一脸正经求学的模样,魏渊忍不住笑了一声,吹了吹茶杯中的热气儿,开口道“这茶叶可是大有学问呐,恐怕你这一日两日也是学不完整的,不如你先告诉本王你要做什么事儿,让本王帮你参考参考可好?”

不问还好,一问到这里,苏小满觉着有些难为情,毕竟这是她和皇后之间的事情,若是告诉了魏渊,那苏哈纳兰会不会也想来参一脚。

最后苏小满还是被自己的善良的内心给劝阻了,毕竟都是亲兄弟,怕什么,思量半晌后爽快道“其实我想种茶,所以这次是专门前来找茶籽的,我看皇兄你这气势,应该了解茶叶种子的事情吧?”

眼瞅着魏渊,本以为可以给苏小满一个合心意的答案,哪知只见他拼命的摇了摇头“这种茶本王哪儿会,要说品茶还行,种茶你得去问掌柜的!他家有茶田,不过不在硫渊,在别处罢了!”

“哦?掌柜的有茶田吗?刚才没有听小二哥说起啊?”

苏小满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正在门口拉客的店小二,刚好店小二的眼神略微的扫过,两人对视而望,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对着苏小满憨笑了一下,转头又开始在门口吆喝了起来。

见店小二没有领会到苏小满的意思,还是自己直起了身子,缓缓渡步至掌柜的柜台前,不仔细的瞧几眼,看真看不出来掌柜的已经年过花甲了,脸上的气色比同龄人要好的多。

见苏小满前来,掌柜的立刻从柜台走了出来,拱手道“不知公主是想买茶还是要换一种茶品?”

抬眼仔细打量着柜台后面的各式茶叶,装在陶瓷罐子里,看不出茶叶的行装,罐子外用红色的纸贴着名字。

“掌柜的,听说您家有茶田可是真的?”

“是是是,草民老家却是有几亩茶田在经营,公主所看见的茶叶,大部分都是经由我家的茶田生产而出,从种植到采茶再到炒茶,最后运送至这店面中,都是家里人做的一点小生意罢了!”

说完掌柜的憨厚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瞬间就凸显出来,若是不笑,还真看不出来眼角是有皱纹的。

让苏小满好奇的是,为何掌柜的不将茶田买在硫渊种植,相反是要从很远的老家种植之后经过一步步繁杂的工序再运至硫渊呢?

“掌柜的,你家的茶田在什么地方,离硫渊近吗?”

硫渊的国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山江河应有尽有,可唯独这茶叶都是从别国的商贾那里购置来的,为何硫渊就是没有种植茶叶的人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苏小满的脑海里,若是硫渊的水土不服合茶田生长,那为什么其他的植物又生长的很好?

“公主有所不知,这茶田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有的,在硫渊若想要有一亩地种植茶叶,那必定是官家所管辖的,咱们老百姓哪里能在硫渊种植茶叶!”

掌柜的话更让苏小满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硫渊种植茶叶必定是官家管辖,难道魏煜钦明令禁止了所有人种植茶叶?

思来想去,苏小满最后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想必硫渊没有人种植茶叶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这原因是什么,只是掌柜的不肯说而已,苏小满也不想追问到底,只能自己慢慢尝试了。

“既然掌柜的家中有茶田,那茶籽应该有吧?我想在你这里买大概四千株茶籽吧!”

听闻苏小满要种植茶叶,掌柜的有些愕然,连忙道“公主可想好了要在哪里种植?”

“嗯,在御花园里,就种四千株就好,如果收成不错,应该能供给宫中各宫的用度了,这样就无需再向外面购置茶叶,如此一来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有生意做,掌柜的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硫渊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原因,但苏小满贵为公主,难道她想买茶籽,平常老百姓还能阻拦不成。

故此掌柜的立刻开口要了价钱,摆明了价位,拱手道“这茶籽不同于茶叶,茶籽属于鲜活之物,若是从草民老家运送过来,恐怕四千株就只剩两千株了,这公主还要买吗?”

听着掌柜的说的路途好像十分遥远的模样,心中核算着成本,若是四千株的价格买回来只剩两千株,那势必是要亏本一半的,这样肯的是不行的。

“掌柜的可想过将茶籽放在冰窖当中保存,如此一来虽然路途遥远,但到达硫渊时,应该还有三千几百株能存活,这样也会亏本太多,更何况现目前我只是想试试,若是好的话,那以后您这店可是要长期供应茶籽了!”

苏小满说的头头是道,但掌柜的却始终犹犹豫豫不肯给一个爽快的答复,坐在茶位上的魏渊都有些心不耐烦了,急忙上前道“你就说你这茶籽卖不卖,卖多少钱,若是不卖咱们就找下家,这和皇宫做生意,那日后您这店面恐怕就会变成御用茶楼了!”

虽然魏渊上前帮口说了这番话,但掌柜的还是在犹豫着,苏小满知道掌柜的心有顾及,他担心的不单只是茶田成功后生意的问题,更担心的是皇差更不好做,若是有半点闪失



第五百二十五章 羊奶酥

确定好收货的时辰之后,掌柜的在收据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递到了苏小满的书中,憨厚的笑着道“多谢公主帮衬,欢迎下次再来!”

门口的店小二瞧着成了这么大一单生意,将苏小满一行人目送着离开了茶市,转身走进茶楼里殷切的笑道“爹,儿子今天表现的不错吧?这么大一单生意可是很少见的哦!”

掌柜的撇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道“你啊,若是公主来买茶叶,那自然是大生意,可她买的是茶籽,这运送还是个问题呢,去,将这封信立刻快马送到老家去,让老家那边准备四千株上好的茶籽运送过来!”

心中说了一切谨记的事情,掌柜的是个爱茶如命之人,倘若这些茶籽真的在路途上遇到什么问题,那他可能都要心疼死了,虽说是苏小满已经付过了钱,但掌柜的对这些茶叶的中意程度堪称比自家的亲夫人还要亲。

店小二接过掌柜手中的书信,蹦跶着从茶楼门口走了出去,一路上还笑嘻嘻的模样,好像这单生意就是他做成的那般自信。

从茶楼出来,途中经过了集市,闹市,繁市,苏小满还特地去了一家专门去做羊奶酥的店铺,在马车上就听魏渊提起这家羊奶酥做的出奇的好吃,而且全上京城里仅此一家,且酉时就收铺了。

赶到羊奶酥铺子的时候,恰巧已经是傍晚了,眼瞅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了,苏小满知道6望舒和6离都稀罕吃羊奶酥,以前在沧澜的时候还经常吩咐珍珠去买,沧澜的羊奶酥铺面也是只有那么两三家。

“夫人,王爷说的就是这家羊奶酥铺子了!”

小元吩咐马夫停下了马车,拉开了车帘,将矮凳搬好放在地上,说着,苏小满抬眼看了看这家羊奶酥铺子,门口排着长龙似的。

还没下马车就已经闻到羊奶酥的香味了,像极了他们一家人在沧澜吃的那家羊奶酥,小元将苏小满扶下了马车,店铺门口还排着队形。

苏小满看着人满为患的样子,轻叹一声道“唉,今日恐怕是吃不成了,咱们改日再来吧!”

“夫人,要不咱们花点儿银子跟前面的人换个位置?”

灵机一动想出了买牌号的小计,但苏小满却摇了摇头否决了,应声道“无妨,明日你早一点出来买,早晨就不用你伺候了!”

小元心想,宫里就自己一个贴身的女使,若是自己出来买羊奶酥岂不是让苏小满自己去打洗脸水,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扯着欲转身上马车的苏小满,连忙道“夫人且在马车上等候奴婢半刻,奴婢一定会给您买来羊奶酥的!”

苏小满皱眉看着她,小元转身走进了人群当中,苏小满累了一天感觉有些疲乏就自顾自的上了马车靠着。

半晌之后,只见小元脸上身上都污遭邋遢的模样,头也松散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活脱脱的像个小乞丐,若不是小元轻唤一声“夫人”,苏小满还愣是没看出来样子。

“你怎么这般污糟,你是去泥里边儿打滚儿了吗?”

苏小满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模样有些似初次遇见小元时那股可怜见儿的模样。

小元手里提着羊奶酥直接递给了苏小满,开心的笑道“奴婢说了,一定会为夫人买来羊奶酥的,呐!”

看着她手中一包鼓鼓的羊奶酥,还泛着奶味充斥在苏小满的鼻尖,一阵丝滑而又香甜的味道从脑海中悠然而生,忍俊不禁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小元捋了捋脸颊前面垂下的青丝,将青丝撩在耳后,露出稚嫩的笑脸,天真的笑颜展露在苏小满的面前,像是阳光般的笑容,打动了苏小满的内心。

“你把自己装扮成乞丐去求别人让位置了?”

“嗯嗯,奴婢听珍珠姐说过,您最喜欢吃羊奶酥了,若是不让您吃上,恐怕您今夜都会睡不着觉了!”

小元俏皮的模样,天真烂漫的笑容渲染在整个马车内,给人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苏小满红了红眼眸,哪怕是6离也未曾这样帮她买国羊奶酥,不由得想着当初将小元收为贴身女使是最正确的事情。

苏小满伸手将小元脸颊上的污渍搽拭干净,两个人乘坐着马车一并回了皇宫,到达宫门时天都已经黑了。

咕咕咕

马车里传来了两声尴尬的声响。

“你肚子饿了吧!”

苏小满浅笑着看着正捂着自己肚子的小元。

只见她红着脸,强撑着道“没,那是您听错了,这不是已经到皇宫给了嘛,咱们很快就能吃上晚膳了!”

小元身形娇小,以前又经常被人虐待不给饭吃,还打的满身都是伤痕,苏小满不忍心让她饿着肚皮,故此将怀中的羊奶酥递给了小元。

“你吃吧!”

闻着羊奶酥的香味儿,小元咽了咽口水,摇头道“夫人,这是留着给您和少爷的,奴婢还不饿,您就别给奴婢了!”

说着一手推开了羊奶酥,但是马车里还是充斥着羊奶酥的味道,苏小满本再次将羊奶酥递给小元,奈何她直接掀开车帘坐到了车头。

只得苏小满坐在马车内无奈的摇着头笑了两声,以前从来不知道小元这般古灵精怪,想起她刚来宅子的时候,那般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模样,与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明显在府中这些时日让她打开了心扉。

6离和6望舒两个人坐在嘉禾苑的凉亭上,两父子一个模样,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的直勾勾盯着门口。

“唉,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吖,这都一天了,咱们准备的饭菜都快要凉了,阿爹你去门口瞧瞧啊!”

6望舒轻叹一口气,像极了老人家那般长气的说道着。

“我也不知道啊,你阿娘也没说今日就回来,要不然咱们先吃吧,待会晚了你该睡觉了,让你娘现这么晚还没用膳又要唠叨了!”

“说谁唠叨啊?”

6离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契鹰族

自然而然的将搂着她的肩膀,但却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想如何给苏小满一个惊喜呢。

晚上苏小满将6望舒哄睡着了之后,回到卧房中,瞧见6离紧闭着房门,透过窗户上影现出来的身影,看着像是在鬼鬼祟祟偷摸着做什么事情,苏小满皱着眉头站在窗前观察了很久,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咚咚

“夫君,为何房门紧闭?”

听见苏小满的声音,6离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慌忙的将大门打开,憨笑一声道“没什么啊,夫人,舒儿睡了吗?”

苏小满没有理会6离,直径走进了房中,左右瞧了瞧也没现什么,转身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怎么还将木梢栓起来了?”

6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飘到别处道“没有啊,只是风大,怕屋子里进了沙子,晚上就睡不好了!”

这样一个借口也算是很尽力的找了,可明显苏小满也没相信,眼神依旧疑问的看着他,但也没再多问,直接走到6离面前,替他宽衣解去了一身衣裳。

两个人睡在床榻上,苏小满劳累了一天,很快就睡去了,而6离则是假装自己睡着了,看着苏小满粉嫩的鼻翼,不由自主的用手指点了一下,只见她嘟着粉唇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跟着一起敏感的动了一下,很是诱人。

早上6离起了个大早,苏小满睡觉很乖,从来都不踢被子,只是老喜欢将手臂放在被子外面,虽然已经是初夏了,白天温度适合穿一些薄衫,但晚上依旧很凉,6离将她的手臂轻轻的放在被窝里,捏好了被角,这才放心去上了朝堂。

如今6离虽然已经在硫渊做官,但没有功绩仍旧只是个小官,朝中大臣熟知6离是从何而来,但对于坊间传闻骁勇善战的6离有些不信任,毕竟他们都没见过6离上战场的模样。

现目前6离官居三品,属御前带刀侍卫,虽说官阶不大,但也不算小,虽没上战场杀敌,但他也落的个清闲,整日魏煜钦不是拉着他下棋,就是品茗,但凡大小事都跟6离倾诉,想必在沧澜时和楚瑜一起,魏煜钦给他的感觉更加像是朋友。

君贤殿外众数大臣齐穿着朝服站在殿外,等着内侍监的奉告,6离穿着御前侍卫的衣服英俊挺拔的站在龙椅前,腰间佩戴着魏煜钦特赐的长剑,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

“上朝!”

朝臣们恭谨的拿着玉牌从殿门井然有序的走进殿内,众人纷纷排成六排,左三排乃是文官,又三排乃是武将,文官的朝服文雅而有气质,武将则是穿着战袍伫立在右侧,显得十分的威武。

殿外还有数百的朝臣,因官位高低不同,故此低阶的微官只能站在殿外上朝,若是有奏疏需要上奏,需要通过内侍传唤方可入内。

魏煜钦在内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小园子弯着腰恭谨的禀报道“皇上,朝臣们都到齐了,可以上朝了!”

“嗯!”

魏煜钦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从内殿跨上了前,御前宫女紧随其后站在左右两侧伺候着,刚坐上龙椅,还没等小园子喊话,殿外就有内侍上前迅的渡着步伐弯着腰禀报道“启禀皇上,境城督使有事启奏!”

“嗯!”

得到了魏煜钦的应允,小园子站在前面大声喊道“传境城督使觐见!”

境城督使有很多个,官居七品是个小官,乃是边境管理者,一般无大小事都是在边境之城掌管百姓安居乐业的,为了以防边境被侵犯,魏煜钦还特地加强了兵力,每个边境之城的重要关卡都是有重兵把守着,若是边境有异动,境城使者可迅回上京城禀报。

门口渡步而来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但脸色却不如上京城里面这些文官那般白嫩有气质,三十来岁的脸颊上披露着被沙尘侵蚀的痕迹,肤色有些黝黑。

“有事启奏!”

“下臣赵赟参见吾皇,吾皇万岁圣安!”

赵赟恭敬有礼的跪拜在殿下,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魏煜钦。

“嗯,起来吧!”

“启禀皇上,下臣乃是纵西边境城的督使,今日见边境有凶匪乔装成商贾前来城中打探硫渊的大小事,下臣立刻派人查探,现是沙漠中契鹰一族作祟,现目前已经掌控了两名人犯在境城牢狱中,并交代了事务巨细,望皇上立刻给个决断!”

赵赟从袖袍中拿出了供书递给了小园子,小园子又递给了魏煜钦,翻开看了看从和颜悦色的容颜顷刻变得眉头紧锁紧接着一纸供书怒扔朝堂之下。

冷斥一声道“哼,这般污合之辈竟然想通过官银流通权染指整个硫渊国,实在是嚣张跋扈不自量力!”

冷静了一番问道“既然已经有了一纸供书,为何不直接派兵将契鹰族收服?朕记得每个边境都有将近一万兵力驻守,且关卡设置都十分严格,为何还会有契鹰族进入?”

赵赟无奈叹声道“皇上抉择是保全了边境之城的百姓安危不错,但若是要前往沙漠治理契鹰族实属难事,契鹰族不属于任何国度反而是自成一派,常年居住在沙漠之中,对沙漠中的路数了若指掌,反而我国的士兵并不熟悉沙漠,故此要整治十分的难!”

朝堂之事议论至此,武将们对沙漠上的情形不熟悉是很正常的,硫渊国内向来山水风景都很好,若说要去沙漠,那还是十分难成的一件事。

此时文官赵忠阳上前谏言道“启禀吾皇,微臣有一计不知可不可用?”

“讲!”

“若是这沙漠上的契鹰



第五百二十七章 出征?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但就怕魏煜钦不愿意罢了,6离起身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无奈的表情道“皇上若是愿意和亲,那是最好不过的招降了,最好就是让契鹰族极其重要的女人嫁过来硫渊,那招降就可轻而易举!”

朝中各臣都频频议论着,古往今来这和亲一事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一个富庶强国要跟一个小小的沙漠之族和亲的道理,故此也有反对的声音站出来,但魏煜钦认为6离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于是就按照先前说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有赵卿现行按照6离的法子进行着,随时向朕禀报事情的进展,若是尔等不愿意登记造册这一步,那就再议亲也不迟!”

其实魏煜钦是看中了契鹰族在沙漠中的战斗能力,倘若能将契鹰族收服为硫渊所用,那以后沙漠上的一切便可了若指掌,朝臣们只认为契鹰族是极其危险的一族,倘若将其女子迎娶进宫,想必还不知道引什么要的事件。

所以只得按6离说的第一个办法实行,若是真的行不通再行第二种,也没有别的大臣站出来说其他的法子了。

除了这个事情之外,其他的都还算安居乐业,故此都纷纷退朝散了去,6离需要陪在魏煜钦身边当值,故此要酉时才能换班回嘉禾苑。

苏小满在6离前脚刚走出去的时候就起了身,知道6离去上朝,便去华福宫里给郑容瑛请了安,一同用了早膳,自从进宫以后,现6望舒去上学堂了,6离去上朝堂了,自己却变成了最没事干的一个人,索性还有个茶叶的事情可忙着。

用完早膳郑容瑛就兴奋的拉着苏小满的手腕,一路上从偏殿问着走到了正殿。

“小妹,昨日你去茶市可有收获了?快告诉本宫进展如何了?”

“皇嫂,看把你急的,茶籽已经下订了,虽然整个硫渊都没有卖茶籽的,但还是找了一家,我看着挺不错的!”

得知已经订购了茶籽,郑容瑛更是兴奋不已,连声问道“那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种植?”

苏小满挽着郑容瑛的手臂两个人边走边聊着来到了正殿,自从月如叛变之后,郑容瑛就没有一个贴身的侍女在跟在,一直都是宫女们轮换着伺候她,今日恰巧又轮换了一班,宫女将茶水泡好奉在了两人的跟在。

“今日就不用你奉茶了,你下去候着就好了!”

苏小满一手推开了茶杯,从茶市走出来的那一刻苏小满就知道,这泡茶的功夫若是不告诉郑容瑛,那就是真真的无趣了,但身边的侍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连忙跪下道“公主恕罪,是奴婢没有伺候好,都是奴才的错,望公主恕罪!”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苏小满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误会了,起来吧,不让你奉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你在旁边候着就好了!”

得知自己没有做错事的宫女,这才缓缓起身回了回神,走到郑容瑛身后候着。

小元很快将功夫茶的茶具从茶房拿了出来,郑容瑛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小妹这是作甚?这不是沏茶的工具吗?怎么拿出来用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苏小满手上拿着镊子在洗着茶杯,动作流畅优雅十分有气质,用煮好的沸水将茶杯一个个洗完后夹了两个放在各自的面前,跟着又开始选起了茶叶。

看着她手中行云流水的动作,于是好奇问道“这些功夫是你昨日在茶市瞧见的?”

苏小满略微颔道“昨日我见那小二哥会这茶道的功夫可是了得,故此也在嫂嫂面前班门弄斧了,做的不好,还请嫂嫂先尝尝味道如何?”

时兴的茶叶搭配着缎金打造的镂空熏香,氛围着实优雅不凡,苏小满将茶杯斟满让她试试,兰花指在前温柔的拿起茶杯,茶叶的香味从鼻尖飘过,沁人心脾,轻轻的抿上一口,味道甘甜而不苦涩。

郑容瑛一脸享受的叹着手上的茶感叹道“想不到你出去一日就有如此收获,虽从前在潜邸时与皇上也经常出去喝茶,但都是别人泡好了再送到跟前,想不到如今的茶市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实在是妙哉啊!”

真是这茶道的功夫让苏小满有了更多的想法,于是开口道“倘若咱们的茶叶能够种植成功,或许还能让平常老百姓也体会一番这茶道上的功夫,嫂嫂可知,昨日我去那茶楼时,茶楼的老板可真是个爱茶如命之人呐!”

郑容瑛有些惊奇,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哦?爱财如命就听说过,这爱茶如命还是头一回,你快跟我说说是昨日生了什么?”

苏小满将昨日之事事无巨细的说给了她听,表述时脸上的表情让郑容瑛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连声惊叹不止,还拍手叫好。

最后只听见她一声叹息“唉,要是本宫也能虽你一起出宫就好了,自从当了皇后,就像是笼中之鸟困兽之斗,丝毫自由都没有了!”

“什么自由啊,当朕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好吗?”

话音刚落,魏煜钦就从门口踏步而来,6离紧随其后表情十分凝重,但魏煜钦脸上却充满的笑容,仿佛在皇后面前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抛诸脑后。

刚进门,郑容瑛心底就怒骂着该死的内侍监,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这下可好让她听了个真切。

出神了一会儿连忙起身迎接道“皇上圣安,今日怎么得空前来了?朝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怎么?难道皇后不想朕来你这华福宫,既然如此,那朕就去其他妃嫔那里了,你们慢慢享用早茶时光!”

说着欲转身离开,郑容瑛那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连忙拉着他的龙袍委屈道“皇上,您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6离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苏小满,眼神中充满了溺爱,但表情却十分凝重,两人对眼相望,苏小满还以为6离昨晚鬼鬼祟祟的模样,今日表情又如此凝重,难道是要生什么事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装醉

这其中又和6离昨晚鬼鬼祟祟的在房中又有什么关系?

沙漠?本来已经舒展了的眉心,瞬间又筹措了起来,连声问道“边境不是有重兵把守,难道是有人投机取巧伺机侵入硫渊?”

“不不,是契鹰族,倘若这次6离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就只能牺牲朕的幸福了!”

魏煜钦越说越让旁边的人一脸糊涂,还没等苏小满开口接着问,郑容瑛倒是先开了口连声问道“要牺牲皇上的幸福是所为何故啊?难道这事儿还要皇上御驾亲征吗?”

瞧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魏煜钦连忙安慰道“不不不,皇后误解朕的意思的,朕说的幸福是要和亲,朕的皇妹们都嫁出去了,哪里还有皇妹可以和亲,更何况即便是有未成婚的皇妹,那自然也不能嫁到沙漠那些荒芜之地去啊!”

其实这件事在朝堂上就已经是说好了如何行事了,魏煜钦也并没有真的安排6离前往边境之城去征战,区区的契鹰族只有六千余人,一个边境之城的兵力完全可以阻挡,更何况魏煜钦只是想将契鹰族纳为己用罢了。

成婚一事那是肯定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只不过是契鹰族的圣女嫁来硫渊而已,和亲只不过是第二个计划,第一个计划还在实施当中。

“本宫还以为是要皇上御驾亲征呢,那皇上是要迎娶契鹰族的人来宫中吗?”

“嗯!”

本来一个皇帝深宫中有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就是常事,郑容瑛又岂会因为要娶一个契鹰族的人而生气,娶回来好生管教就行了。

郑容瑛也不怕这一个半个的女子,后宫女子众多,她贵为一国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胸怀天下,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行吧,不知道6离去期定了没有?”

苏小满还在一本正经的问着,表情一点异样都没有。

“明日!”

6离冷漠的样子像是此去会九死一生那样。

“这么快,那好,今晚我先给你将细软收拾好,明日你也好方便前去!”

“嗯!”

说完苏小满站起了身,对着魏煜钦行了礼,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小妹还要去御花园翻土呢,中午就不跟大家用膳了!”

魏煜钦正想着怎么样将苏小满支走呢,正好她要去御花园了,种植茶叶这件事本就是郑容瑛起的,故此也跟着起了身道“那本宫也跟着小妹一同前往了,皇上和妹婿在殿里先品品这功夫茶吧,青儿,你留在殿内伺候吧!”

“是!”

青儿就是刚才下跪的那个女婢,本有好奇心一同前往御花园,却被皇后留在了寝宫,两个人前脚刚走,6离终于长吐了一口气道“怎么样,微臣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哈哈哈,你啊,装的有些过了!”

站在一旁的青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要去征战吗?怎么又说装了?什么意思?

最后两个嬉笑着的大男人从华福宫走了出去,留青儿一个人在风中萧瑟的摸不着头脑,只能前去御花园寻找郑容瑛去了。

下午苏小满跟着杨老伯学了很多关于土壤的学识,认识到了什么样的植物应该适合什么样的土壤,什么样的种子适合什么样的环境等等,还将土地特地翻了翻,免得日积月累土壤都成了死土了。

晚上苏小满随着郑容瑛在华福宫用过晚膳,因为6离要前往边境之城出征,故此用完膳之后就连忙回了嘉禾苑,但此时6离还并没有回来,往日差不多酉时时辰6离就已经当值回来了,现在都过了酉时了也没见6离回来。

苏小满也并没有多心,心想可能是朝中事忙吧,所以回来晚也是正常,在房内收拾着细软,小元在一旁看着默默付出的苏小满,上前帮手道“夫人,这次老爷要去出征,您不担心吗?”

不担心?那是假的。

“皇命不可违之,要知道身为朝臣就要为朝中事物所担忧,更何况夫君有他自己的价值,倘若真的让他长年累月的在这宫里呆着,恐怕是要闷出病来,你没见他昨日都有些奇怪吗?”

年幼的小元并不懂得这么多道理,她只知道若是6离不在苏小满身边,担忧总是必不可免的,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6离对苏小满如此疼爱她的原因,人生在世能找个知己知彼又相知相许的人不容易。

“夫人,这些事儿还是让奴婢还打理吧,您都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的好!”

上前抢走了苏小满手中的忙碌,将她推到床榻边上,苏小满耷拉着耳朵,实在是打不起精神头儿来,揉了揉眼睛道“好吧,反正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将衣裳装进包袱里即可!”

语毕准备宽衣上床休憩时又醒过神来道“对了,舒儿今日在学堂表现怎样,事忙都有些忽略她了,明日你回江南将潘嫲嫲接来吧,有她照顾我也放心。”

宫里虽说差遣了专门服侍皇子的嫲嫲来嘉禾苑,但始终都不是亲近6望舒的人,自然也就没那么上心了,更何况6望舒只是个世子,不同于皇子的身份。

“夫人您就宽心吧,今日虽然奴婢没有一同前往宣书殿伴读,但是少爷今日回来可是高兴了,说是先生在课堂上表扬他了呢!”

小元弯着腰收拾着包袱,一边嘴上笑着说道。

听见6望舒不认生,苏小满心里也算是比较安心的,起初还担心和皇子们合不来,看着看来还行。

刚准备睡下,6离就从外面回来了,回来时一身酒气,在门口拉着嗓门儿喊道“夫人,我回来了!”

苏小满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身皮了件斗篷走了出去,只见6离坐在院子中的凉亭里趴在石桌上,嘴里嘟囔着“夫人,我回来了!”

6离很少会喝成这样回来,以前虽说军营中经常会喝酒,但也不至于喝成这般模样,苏小满急忙上前,唤着小元道“快来,将老爷扶进去!”

听着苏小满焦急的步伐和急促的呼喊声,



第五百二十九章 惊喜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御花园里找到了苏小满,瞧着小园子渡步前来,弯着腰恭谨道“公主,皇上请您过华福宫一趟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小满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正弯着腰的小园子道“好,我这就去!”

从凉亭出来也没见着杨老伯来打理御花园,苏小满还在疑问呢,刚想去寻个人问问看,只见前面一片花海的鲜花都已经被铲平了,让苏小满着实惊讶,扪心自问道难道是皇嫂让杨老伯将花海铲掉的?拿来种茶叶?

一路上苏小满都纠结着眉头跟着小园子走着,在宫道儿上转弯处就听见几个小宫婢在嚼舌头。

“唉,你听说了吗?昨晚御花园的花海一夜之间全没了!”

“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了没,怕是那个不长眼的不小心吧!”

“怎么可能,花海啊,再怎么不小心也不可能一片花海都没有了吧!”

“你们不知道,今儿个早晨杨老伯都气的病倒了!”

“是吗?那个老大爷可是很爱惜那些花草的啊!”

苏小满在墙角伫立了半刻,小园子自顾自的走在前头都没注意到她已经止步下来了,宫女们的言论更是让苏小满生了疑心,若说是皇后安排的,那杨老伯肯定不会一下子就病倒了。

见她止步不前伫立在墙角,小园子连忙上前也听见了宫女们在嚼舌根子,直接转角吼道“你们这些个小宫女,是不想要小命儿是了吗?敢在皇宫大内嚼舌根子,每个人去慎行司领二十个板子谢罪。”

一声罚让几个小宫女瞬间失了声气儿,连忙低垂着脑袋道“园公公恕罪,奴婢这就去领板子!”

几个小宫女一脸委屈的模样朝着慎行司方向去了。

路上苏小满一直在疑惑御花园花海的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跟她提起,刚才在御花园的时候也没注意多看,实在有些懊恼,也不知道杨老伯身体怎么样了,那么大年纪了应该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吧。

来到华福宫时,魏煜钦和郑容瑛两个人表情严肃的坐在殿前,好似天塌下来那般的神情,6离今日出路途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苏小满更加有些莫名其妙。

“皇兄圣安,皇嫂金安!”

苏小满蹲了蹲身子,抬眸瞧着两个人神情凝重的模样,没等二人说话,自己先反倒问了起来“皇兄,生什么事了,为何表情如此凝重?”

顾不得苏小满的疑问,郑容瑛起身走到她身边只说了一句话“你且虽我来!”

话音刚落,只见身侧的青儿手上拿着白绫,苏小满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死罪,难不成是要处死自己吗?

青儿走到苏小满的身后,将白绫绕到她脖子前,动作极为赐绫处死的模样,吓的苏小满连声喊道“皇嫂这是作甚,难道是小妹做错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要赐死也得给我一个由头不是!”

说着青儿憋不住笑了一声,抬手将苏小满的双眼蒙了起来,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原来是蒙着了眼睛,但依旧让苏小满想不通,急着被宣来华福宫,话也没说两句就被蒙上了双眼。

郑容瑛牵着苏小满的手,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走,抬腿,跨步!”

半刻时辰才停下来,苏小满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要做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小元上前在她耳边轻轻讲道“夫人,奴婢给您换衣裳,您可千万不要乱动哦!”

苏小满实在搞不懂他们想要做什么,为何还要换衣裳?一头雾水的苏小满真想解开眼睛上的白绫,刚抬手要扯下来,就被郑容瑛阻止道“别怕,不准拆下来,否则本宫赐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苏小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皇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问了一声,但没有人回答她,小元褪去了苏小满身上的衣裳,苏小满只感觉小元给自己穿的衣裳不像是传统的,而且感觉下身非常的重,衣裳泛着一股花香,但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裳一样,袖子两边都是没有的。

过了一小会儿,小元又拆下了苏小满的髻,不知道弄什么名堂,反正是弄了很久,最后终于大功告成,将苏小满扶了出去。

过了半晌之后,郑容瑛亲自给苏小满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绫。

瞬间光源有些刺眼,苏小满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眼眸,三秒钟之后眼睛反应过来,只见偏殿被清空,白色的玫瑰摆在两侧,站在偏殿上头的正是6离,穿着一身不知道那个国度的黑色衣服,显得英俊挺拔,一双修长的大腿伫立在前,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束玫瑰花做成的球形花,墙上还有玫瑰花装扮成的巨大喜字。

小园子也站在殿前穿着不知道是哪个国度的衣服,环顾四周殿内只有熟知的几个人,连魏煜钦和郑容瑛连个人穿着的都是奇装异服。

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装扮,一袭白裙在身,裙摆十分的蓬松,手臂上连袖子都没有,只有一副透明的白色手套戴在手上,头上也戴着白纱,还遮着自己的脸。

苏小满还在诧异,甚至有些尴尬,女子衣不蔽体的在别人面前,再看着6离一身黑色衣裳,难道是要休妻吗?不可能啊!难道是要奔丧?也不可能啊!

脑海里正在云里雾里的,只见6离迈着大长腿风流倜傥的走到了苏小满的面前,突然跪在地上道“亲爱的苏小满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6离为妻吗?”

什么?苏小满依旧没搞懂,6离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感觉,现场所有的一切布置看起来都十分的温馨,令苏小满更加怪异的是杨老伯居然也站在一旁,之前不是有个宫女说杨老伯因为花海里的花一夜之间消失了之后生病了吗?怎么也在这里?

苏小满的脑海里无数个疑问萦绕着,见她



第五百三十章 婚礼进行时

婚纱的剪裁完全贴合了苏小满的身形,显得凹凸有致,再看看髻上搭配的白纱更是若仙若画,连苏小满都有些惊叹,差点就说出来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

镜子中的6离英俊挺拔,修长的双腿搭配着黑色的西服,身上还透着一种西洋香水的味道,令人神魂颠倒,苏小满再一次的被6离迷的颠三倒四,甚至有一种想要直接将他扑倒的冲动,这种冲动她从来都没有过,一直都是6离主动。

正在沉沦美色当中,整个大殿内响起了不一样的音乐,不像是琵琶,不像是古筝,一个身穿着本国衣裳的女子,脖子中间放着一把不知道什么的乐器,右手拿着类似二胡弦的东西拉了起来,声音十分的动听。

瞬间众人纷纷坐在了两侧,大门“咔”的一下被推开来,令苏小满更加惊讶的是连6望舒都穿着所谓的西服,手里提着花篮走到跟前对她道“阿娘,新婚快乐,今天舒儿可是您的小花童哦!”&1t;i>&1t;/i>

“连你也瞒着我,看来也就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了!”

听着音乐悠扬而又动听的声音,6望舒在两人前面撒着鲜花,6离牵着苏小满的手一步步的走上前,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从内殿走了出来,长的一头的金,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

苏小满有些诧异,世间竟有如此长相的人,完全不能用英俊潇洒来表达这个人的长相,更加不能用词语来形容。

只见这个异人手中拿着一本歪七扭八的书,翻开来一本正经的道“我以天主的名义为面前的两位新人证婚,现在请两位新人跟着我宣誓!”

一口流利的语言说出来,完全像个本地硫渊人那般,更加让苏小满觉得诧异,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大罗神仙。&1t;i>&1t;/i>

“我6离,愿意娶苏小满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健康疾病,无论穷苦富饶,都愿意一生一世相知相伴,相守相护,始终到老至死不渝!”

“我苏小满,愿意嫁6离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健康疾病,无论穷苦富饶,都愿意一生一世相知相伴,相守相护,始终到老至死不渝!”

两个人跟着异人一同念了誓词,众人一哄而道“亲她,亲她,亲她!”

异人接着道“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在这个封建的国度,别说当面亲吻了,哪怕是当面拥抱,别人都会说你淫-荡不知羞耻,更何况苏小满是个保守的女人,哪能这样子。

眼瞧着6离性感的嘴唇就要贴近她的双唇,刹那间错开了嘴唇,亲吻在了脸颊上,这是苏小满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了。&1t;i>&1t;/i>

“恭喜你们现在成为夫妻!”

瞬间整个殿堂中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魏煜钦礼貌的弯下腰绅士的伸出了双手对郑容瑛道“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郑容瑛羞涩的点了点头。

只见两个人优雅的舞动了起来,6离也跟着弯腰道“亲爱的6夫人,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苏小满愕然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正在殿堂中舞动的两个人,晃了晃手道“我不会啊!”

6离没顾得上苏小满的回答,一手将她拽进了怀抱中,一只手上扬着手臂,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的双脚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双脚之上,一步步的跳着,苏小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整支舞蹈。

这一天当中苏小满尝尽了喜怒哀乐,尝尽了酸甜苦辣,品味了精彩的人生,看着殿堂中没有丝毫束缚的人儿,都欢快的跳着舞。&1t;i>&1t;/i>

难道西洋就是这样自由自在的吗?

一侧的桌面上准备了很多食物,每个人都是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完全没有一丝压力和约束,苏小满却没有胃口吃东西,她心中还有好些疑问。

身上的婚纱虽然穿着好看,但是实在是束缚,勒的很不舒适,最后还是去换上了本国的衣裳,6离依旧穿着一身西服陪伴在她身边。

桌上的水晶杯显得十分的奢华,瞧着她换完衣服,郑容瑛觉着有些可惜,连忙上前道“怎么这么快就换下来了啊,多好看啊!”

“还是本国的衣裳比较好,舒适且又透气清凉,这婚纱实在是勒得慌,所以就换了,皇嫂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苏小满尴尬的挠了挠头上的髻,和自己的衣裳丝毫都不搭配,幸亏长得漂亮,所以才不会怪异。&1t;i>&1t;/i>

“你与其问本宫,还不如问6离,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本宫和皇上只是出了些微薄之力而已!”

说着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指着6离。

6离手握着水晶杯,杯子里也是西洋国进贡的葡萄美酒,看着来血红血红的,喝起来也很不对付6离的口味,瞧着苏小满一脸疑问的模样,连忙踏着自己的大长腿上前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我有事想要问夫君,你说你要去征战是和皇兄一起骗我的吧?还有昨晚你喝多了是不是也是装醉?”

6离趣意的点了点头,轻轻在她耳边道“嗯!”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真的太爱6离的原因,一个轻微的应声,都让苏小满感觉酥酥麻麻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男性的气息萦绕在苏小满的呼吸当中,让她觉得有些窒息。&1t;i>&1t;/i>

“那刚才那个异人是怎么回事?”

6离低语道“那个是皇上专门留在宫里的西洋画家,他在硫渊国已经生活了八年了!曾经西洋国将这个画家送进了皇宫,现在这个洋人都已经二十六岁了,但是依旧没有成婚,机缘巧合将他借来给咱们主持这西洋婚礼的!”

苏小满下意识的闪躲着6离的嘴唇,但他的嘴唇离自己的耳朵越来越近,感觉就像是要亲吻到了,着实让苏小满有些欲罢不能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故意拉开了些距离。

“那这花海又是怎么回事,杨老伯怎么舍得将这些花都剪下来!”

一系列的疑问,6离都逐一回到了,提到这个花海可是让6离想了好些个办法,委屈道“夫人有所不知,为夫昨晚去找这老伯时,他还不待见呢,爱花如命,不过我将咱们的故事给他一一讲述了一番,终于在最后感动了他,这才将花海搬到这里,但前提条件是,为夫要免费为他做半年的花农才行!”&1t;i>&1t;/i>

说完,苏小满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6离还有如此一面,今日果真是见识到了,见她开心的笑了回来,6离又接着道“咱们以前成婚条件有限,所以也就草草的行了婚事,但如今不同了,本来想买个礼物给你,但觉得诚意不够,所以才找了皇上商量,夫人还没说喜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不过以后不要再弄这么东西了,我到现在还有些懵呢,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我蒙在鼓里,还说要出征,可是担心我了,那日见你在房中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唔”

炙热的双唇紧贴在她粉嫩的嘴唇上,顷刻间恍惚经过了忘川流水,经过了时间飞逝,仿佛所有人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的甜蜜中。

突然起来的吻,让她有些失了魂,回过神眼珠子下意识的转了转,趁着没人看见的功夫迅的推开了6离,白嫩的脸颊上霎时间绯红一片。&1t;i>&1t;/i>

“夫人,你真美!”

原以为没人看见,可偏偏一个身影躲在角落偷偷的捂着嘴笑了起来,6望舒丝毫不避讳的上前道“阿娘,您不止美,还很大方呢!”

一句话将苏小满彻底哽咽住了,别的人都没看见,偏偏让6望舒给看见了,简直是羞死个人了。

“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6离立刻将苏小满轰到了一边,心里念叨着每次都有你,哪哪儿都有你,你爹和你娘过过二人世界。

见6望舒被轰到了一旁,脸上还多了一丝委屈,不服气道“阿爹,重色轻子!”

小元赶紧上前带着6望舒从殿堂中走了出去。

婚礼进行完之后天色已经渐晚了,苏小满依旧装扮好了原来的髻,牵着6离的手从华福宫走了出去,虽然是在宫中,但今日之事全数都得到了魏煜钦的应允。&1t;i>&1t;/i>

回到嘉禾苑之后,6离并没有罢休,将苏小满带进了房间,从枕头下面偷偷的拿出了昨日鬼鬼祟祟藏匿的东西。

一块金丝绒包裹住的东西,递给了苏小满。

打开一看,一对一分为二的和田玉佩,圆润通透有光泽,上面刻着6苏两个字,苏小满坐在椅子上,6离蹲在她面前,深情道“夫人,咱们虽然现在什么都有,但这对玉佩是为夫很早之前就刻好了的,一直没有拿出来,今天借你生辰,这对玉佩代表着你和我!”

今天所有的事情让苏小满又惊又喜,虽然婚礼上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的奢华新奇,但貌似始终都不及6离送的这玉佩这般有意义,攥着玉佩,眼睛有些湿润,连声道“谢谢你,夫君,其实有你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契鹰和亲

“傻瓜,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谢!”

6离站起身将她用在怀中,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吐露在她的耳畔,温柔的像水一般抱着她久久都舍不得分开。

这一天苏小满算是真正的体会了一次做新娘的感觉,所有的一切6离的安排的十分妥当,苏小满也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以这种方式成亲,很是新颖。

一夜的风光稍纵即逝,6离又是一晚的折腾,让苏小满全身的筋骨都酸痛的不行,清晨天刚亮时,枕着他的手臂像只兔子一样温顺的睡着,虽然6离醒来时现手臂已经麻痹了,但是依旧还是给她安稳的枕着。

快到上朝的时辰,6离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麻的手臂从苏小满的肩膀上抽离出来,虽然动作十分轻微,但还是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苏小满。&1t;i>&1t;/i>

“嗯夫君,你醒了!”

略微睁开双眼,英俊的侧颜印刻在眼前,虽然下巴上稍微长出了一些胡茬子,但完全不影响6离的英气。

苏小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眸,昨日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梦境,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低语了一声,本来低着头的6离听见苏小满的呼唤,心里有些内疚,若不是一夜的,她看起来也不会如此疲惫,但6离总是克制不住自己,他太爱她了。

“嗯!你再睡会儿吧,为夫要去上早朝了!”

轻轻的为她捏好了被角,安心的嘱咐着她,起身准备更衣,苏小满掀开被褥起身上前搂在6离的腰间,不舍道“辛苦夫君了!”

嘴角上扬着一抹微笑,欣慰道“不辛苦,夫人才是辛苦了!”&1t;i>&1t;/i>

苏小满没有再睡,而是起来给6离穿好了朝服,自己也换好了衣裳,小元来伺候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了。

“夫人,对不起,小元起晚了!”

瞧着两个人都起来了,起晚了的小元低着头觉得自己犯了错误,苏小满会心一笑,想来也是昨晚在华福宫的时候玩的有些不亦乐乎了,自然也就睡过了时辰,更何况年纪小玩心自然也会重些,安抚道“没事,你快去准备早饭吧,待会还要去皇嫂那儿请安,今天去帮杨老伯弄一下花田吧,虽然御花园挺多人帮手,但始终还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见苏小满并无怪罪之意,小元立刻扬起了笑脸,欢乐道“是,奴婢这就去!老爷,您今日要一起用早膳吗?”&1t;i>&1t;/i>

“不必了,每日朝会上殿前都会在候会殿中与其他官员一同用膳,所以以后的早膳都不必准备我的,你只管伺候好夫人即可!”

拿着佩剑说完就要走,苏小满连忙喊道“等一下!”

只见她手握着鸡毛掸子,缓缓上前,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道“好了,去吧!”

临走前6离还轻轻的吻了一下苏小满的脸颊。

羞涩的小元连忙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丝毫都不敢偷看,转身迅的往小厨房去准备早膳去了,见6望舒还没起身,渡步到他的房间,看他还在被窝里熟睡着,上前轻轻唤了一声“舒儿,该去上学堂了!”

6望舒睁开眼看着苏小满,撒娇道“阿娘,让儿子再睡会儿行吗,昨晚太累了!”&1t;i>&1t;/i>

想着昨天的婚礼6望舒也有份参与,苏小满便没再唤醒他,温柔的摸了摸他稚嫩泛着红润的脸颊,慈爱的笑了笑“好吧!”

刚起身准备出去,只听见一声“糟了,今日说了要与各位皇子比赛书法的,儿子肯定不能去晚了,不然他们会说我害怕了!”

回过身6望舒坐立了起来,惊恐的表情生怕迟到了,连忙自己下床穿好了衣裳,跟着苏小满出了房间,正好小元准备的早膳也差不多了。

但6望舒着急道“阿娘,儿子就不陪您用膳了,先去宣书殿了,若是去完了,皇子们该笑话我是个睡懒觉的懒虫了!”

说完对着苏小满鞠了个躬,恭敬的退了出去,跨着大步头也不回的从嘉禾苑走了出去,门口的两个内侍跟在6望舒的后面,以前还要内侍带着去宣书殿,现在却昂挺胸的走在两个内侍的前面,熟门熟路的去了宣书殿。&1t;i>&1t;/i>

6离刚到候会殿时就听见有官员们在议论着,走近一看熟悉的背影,转过身来是刚从边境之城回来的赵赟,心想难道是契鹰族有消息了?

“赵大人,想不到你这么早就从边境之城赶回来了!”

这次出谋划策之人本来就是6离,故此赵赟对6离也是十分的敬重,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上前道“哎呀,6大人,这回您可是出了一个妙招啊!”

赵赟将所有的事情经过都跟6离讲述了一遍,正如魏煜钦所料那般展,在候朝殿内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方可在宫里用早膳,其他的官员都必须在自己家里用了早膳才能出来,6离本来就住在宫里,所以也就和其他三品以上的官员们一同用了早膳。

“上朝!”&1t;i>&1t;/i>

大殿前的内侍浑厚的嗓音喊着话,洪亮的声音贯穿着整个皇宫里,文武百官依着自己的位置纷纷站好,6离依旧佩戴着自己的剑伫立在龙椅左前方。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魏煜钦龙袍加身威严的坐在大殿之上,龙案上排列着近日以来官员们上书的奏疏,小园子恭谨的站在一旁喊着话。

本口的内侍监上前通报道“启禀皇上,边境督使赵大人求见!”

听到赵赟的名字,魏煜钦立刻喊道“传!”

“传边境督使赵赟赵大人觐见!”

门口的传话内侍喊完,赵赟恭谨的从大殿外踏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本奏疏,上前道“臣赵赟叩见皇上,皇上圣安!”&1t;i>&1t;/i>

魏煜钦挥了挥手道“嗯,起来吧!是不是契鹰族有什么消息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弄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解决,没想到赵赟这么快就从边境之城赶了回来,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希望会有个好消息。

“启禀吾皇,6大人出的妙计让契鹰一族全数归降,但契鹰头领说如果要他们誓死效忠硫渊,就得请皇上给他们一个保障,这是契鹰族族长写的归降书,所有的事物巨细都在这归降书里,请皇上鉴阅!”

小园子走上前接过了归降书,转身递给了魏煜钦,翻开之后细细的阅读了一番,文武百官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哈,好!这个保障不过分,朕答应了!”

笑声让文武百官都十分的疑惑,赵忠阳上前谏言道“不知契鹰一族提的什么要求,皇上如此爽快答应,臣等只怕事情有变!”&1t;i>&1t;/i>

“契鹰族的族长说,要将他的小女儿嫁给朕,当成是和亲的条件,如此一来,沙漠里所有的事物都有硫渊统领,凡是硫渊国的所有商贾都可通过他们来运送货物去别国交易,如此一来硫渊的经济又会更上一层,唯一的条件就是咱们要给他们提供水资源,水嘛咱们硫渊多得是!看来他们缺水缺的紧啊!”

对于文官来说,和亲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越少战争,对百姓安居越好,硫渊本就是个资源丰富的富庶之国,因隔着沙漠,大部分的国家跟硫渊来往都甚少,因为沙漠中经常会有沙尘暴和龙卷风。

而契鹰族生在沙漠,长在沙漠,这么些年一直掌控着沙漠中的所有路线,唯一匮乏的就是水资源越来越少,造成契鹰快要生存不下去,这才想着争官银流通权来搭建自己的引水之路。

众人议论纷纷,赵忠阳虽是文官,但也有些担心此次和亲是不是纯属伺机进入硫渊的计谋,故此道“如此若是真和亲,那必然是好的,倘若契鹰一族是假意和亲,岂不是养虎为患!”

其实魏煜钦并不担忧这一点,在派赵赟回边境之城时,三军统领也一同前往了边境,同时传回来的消息说明了契鹰族目前水资源匮乏的问题,故此看来是真的想要和亲,以保全整个族人的生存。

“放心吧,这点朕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他们全族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朕的手上,倘若有异心,那就断其水源,不怕他们!归降书里面有他们族长的签字画押,并且已经订好了日子,不久族长的女儿就会到达硫渊。”

契鹰族存在的优势对魏煜钦来说那是纵观大局,对文武百官来说那是安定江山社稷,对6离来说只不过是出了个好计谋。

“此事多亏了6大人的计谋,先假意招降,实则掌控整个契鹰,最后才有了这样的归降条件,6大人功不可没啊!”

赵赟将6离夸赞了一番,但他丝毫都不在意,这等小事对6离来说只不过是鸡毛蒜皮,更何况曾经上战场面对过敌方数万精兵强将呢!

听了赵赟的夸赞,魏煜钦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嗯,6离是功不可没,但也要靠赵大人的一张巧嘴啊,如若不然,也很难成事,这样吧,但凡参与了这件事有功之人,朕统统有赏!”



第五百三十二章 实乃喜脉

契鹰族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下朝之后6离跟着内侍监去了国库领取了自己的赏赐,参与这次事情主要几个都得了五百两的黄金,而跟随前往边境之城的士兵们则是奖励了三个月的奉银。

奖赏多不多并不重要,重要是能安定军心,硫渊人数虽多,但良兵却很少,因为是富庶大国,故此战争也很少,魏煜钦一向主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故此所有的将士们和及其家人都从来不曾亏待过,若是哪天硫渊真的有很大的战争问题,硫渊的百姓们也会万众一心一致对敌。

让6离觉得幸运的是魏煜钦是个好皇帝,知道什么叫爱民如子,也知道什么叫以德治国,傍晚时分拿着一箱黄金回到了嘉禾苑。

“阿娘,阿爹回来了!”

累了一天的苏小满疲惫的躺在贵妃椅上打盹儿,听着6望舒的呼唤声连忙起了身,瞧着6离手中抱着的箱子连忙上前问道“这是什么?”&1t;i>&1t;/i>

接过箱子,6离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直接灌进了嘴里,咕咚一声道“这是皇上今日给的赏赐,说为夫献策有功!”

打开箱子那一瞬间,金光闪闪的黄金闪烁着光芒,在天色暗淡的旁玩显得格外的刺眼,五十锭黄金摆在眼前,这是靠6离的智商挣回来的家产。

“哇塞,好多黄金啊,阿爹,你是不是在皇宫里打劫了哪位王公大臣了,这么多黄金够咱们一家人吃一辈子的好东西了!”

一旁不知所云的6望舒看着桌上的金光灿灿,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抬腿直接爬上了6离的大腿上坐着,指着箱子的黄金感叹的说着话。

惹的6离有些生气道“什么打劫,你爹是这样的人吗?这可是皇上亲赐的黄金,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这可没你的份儿哦!”&1t;i>&1t;/i>

6望舒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傲娇道“我才不稀罕呢,今日宣书殿的三位先生也奖励了我,不信你看!”

说完抬手指着一旁的台案上,一座上好的砚台,笔架上一支白玉毫笔挂着上面,还有金箔宣纸也放在桌上。

6离抬眼看了看台案上笔墨纸砚,欣慰道“哟,乖儿子,想不到今日先生还表扬你了啊?还给你奖赏了?”

“是啊,先生说我的书法劲而有力,辉宏得来又不失章法,连连称赞呢,皇子们都好羡慕我呢,你这个黄金算什么,我这个才是真本事呢,儿子以后定是国家栋梁,将来要为百姓造福的!”

不知不觉6望舒已经六岁了,虽然六岁,但身高却比普通的孩子要高出不少,可能是因为6离很高的原因,所以也尽得了6离的真传,若说聪慧程度,必然是有了苏小满的真传,才会如此出色。&1t;i>&1t;/i>

听着他志向远大,苏小满会心一笑道“好了,快下来,你爹他今日在宫里当值累了一天了,你就别坐在他腿上了,快下来吧,要准备吃饭了,去洗手!”

6望舒轻轻一跳从6离的腿上弹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道“儿子遵命,这就去洗手,阿爹也要去!”

瞬间抢走了6离放在桌上的佩剑,乖巧的将佩剑挂在了墙上,拉着6离的大手走了出去。

收好了黄金,苏小满也去了膳房用膳。

两日后

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苏小满醒来时6离以前去了早朝,心里算着日子,茶籽也应该到了,下定金之前茶楼老板就说过了,快则三日,慢则五日,现在已经是第七日了,也差不多了。&1t;i>&1t;/i>

洗漱了一番之后,先去了华福宫给郑容瑛请安,这是每日必备的礼数,也是苏小满觉得应该要做的事情,刚到华福宫门口就听见里面在争吵着些什么,但有些听不清。

内侍监低着头站在宫门前不敢进去,见苏小满前来,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道“哎哟,公主殿下,您来的可真真儿的及时啊,这里面吵的都快要翻天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里面摔杯子砸东西的声音,连忙问道“小公公,生什么事儿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这不是那契鹰族长女儿闹腾的事儿吗?现在皇后娘娘正在里边儿火呢,皇上昨儿个还在这儿留宿,怎知半夜就负气离开了!”

听着内侍监说的原因,苏小满冥思着不应该啊,这皇嫂不是一向很大方利落的吗,怎么近日如此暴躁!&1t;i>&1t;/i>

来不及让内侍监通传,苏小满自己走进了华福宫,刚走到屋子前,一大片花瓶碎片啪嗒一下溅了出来,屋子里满地的碎片,凌乱的完全不像一个皇后的宫殿,郑容瑛背对着苏小满伫立在屋子里,青儿见着苏小满,立刻蹲了蹲身子,拉高了嗓门儿喊道“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气急败坏的郑容瑛这才反应过来苏小满在门口站了很久了,立刻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道“皇妹来了!”

“皇嫂这是作甚?为何今日如此暴躁!”

苏小满有些怀疑,近几日郑容瑛的脾气都不像往日那般平易近人,就连一点小事但凡不如意就很容易生气。

“还不是皇上嘛,说要娶那个契鹰族族长的女儿为妃,本宫瞬间有了些醋意,昨晚本来皇上是在这儿就寝的,没想到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就火了,惹恼了他!”&1t;i>&1t;/i>

一股脑儿的说了自己心中的委屈,但是依旧没觉得解气。

苏小满心中有些疑惑,于是问道“既然如此,那皇嫂应该昨天凌晨就该砸东西火了,这都早上了,怎么现在才生气呢?”

“这不,听说皇上昨夜从本宫这前脚刚出去,后脚就去了瑾嫔的寝殿,气死本宫了,怎么办啊皇妹,皇上以后会不会都不来华福宫了!”

若是苏小满猜测的没错,造成郑容瑛近几日反差如此大的没有别的原因,她并没有急着开道朕容瑛,相反是侧身在小元身边低语了几句,瞬间小元就从华福宫里跑了出去。

举动让郑容瑛有些好奇,但暴躁的脾气并没有让她多问,苏小满也没回答她的话,只转头对青儿吩咐道“去找几个宫女来将这屋子里收拾干净,另外点些凝神的熏香!”&1t;i>&1t;/i>

“是!”

青儿松了一口气,蹲了蹲身子走出了屋子。

屋里没别人了,苏小满才安抚道“皇嫂,你先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有身孕了!”

考虑到要生孩子的问题,郑容瑛深呼吸几口气,终于让自己静下心来,几个宫女也很快将屋里的东西全部清扫干净,青儿也点上了凝神的熏香。

半晌之后小元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跟着年老的张太医。

“老臣叩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郑容瑛这才反应过来苏小满是吩咐小元去了太医院找张太医,昨晚魏煜钦刚骂了自己是不是有病,今天苏小满就找了太医过来给自己诊治,明明自己就没病,为什么要找太医,莫名的怒火又开始有些上窜了。&1t;i>&1t;/i>

“小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本宫没病找张太医做什么!”

“皇嫂心浮气躁,估计是肝火旺盛,不如先让张太医诊治,若是真没什么问题,那就是皇兄的问题,届时小妹去找皇兄来给皇嫂赔罪可好!”

什么赔罪的,哪有皇上给皇后赔罪的,苏小满话说的好听,只不过是想镇住她现在的火气罢了,但郑容瑛还是听了她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答应张太医诊断。

坐在椅子上,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张太医拿出一块丝绸盖在她手腕处,仔细的听着脉,时不时的看了看郑容瑛的脸色。

两分钟内,张太医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让郑容瑛好生担忧,生怕自己是得了什么怪毛病,不一会儿张太医手起了丝绸,恭谨的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的脉象滑而有力,实乃喜脉,恭喜皇后娘娘!”&1t;i>&1t;/i>

一下给郑容瑛惊住了,怔了半晌回过神来“你说的是真的?”

“回皇后娘娘,是真的,已经一月有余,现目前正是要安胎的时候,切不可再动怒才是,否则容易动了胎气!”

自从月如被查判刑之后一直都没有一个贴身的宫女伺候着,轮换的宫女们都不知道郑容瑛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连她自己也没有怎么注意,这才想起自己的月事已经迟了半月了。

“恭喜皇嫂,贺喜皇嫂!”

苏小满处变不惊的脸色,难道她一早就猜到自己怀孕了吗?郑容瑛看着她仔细的打量着,开口问道“小妹,你是怎么知道本宫有了身孕,难道你也会医术吗?”

她会心一笑道“难道皇嫂是忘了,我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是知道怀孕初期是怎么样的状态,最近这段时间皇嫂都是容易动怒的,这是孕妇正常现象,故此我才让小元去太医院请张太医前来确诊,没想到皇嫂真的有了!”

“小妹,你太厉害了!哈哈哈,太好了,本宫有孩子了!”

这对郑容瑛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恩赐,几年了,终于有了身孕,之前因为华妃一事弄得她始终都怀不上孩子,没想到在张太医的调理下终于怀上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东宫有喜

好消息让郑容瑛有些欣喜若狂,高兴的模样有些失了皇后的身份,苏小满连忙上前阻拦着活动的巨大的她,开口道“皇嫂,现在是初期,您可别这么大动作啊,小心您的肚子!”

郑容瑛拉着苏小满的双手,感激道“小妹,如果不是你,本宫怎么会有孩子,若不是你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谢谢你!”

“皇嫂,您应该要给张太医赏赐才是,若不是他无微不至的调理您的凤体,又怎么会如此快的怀上龙裔!”

扶着她连忙坐下,对张太医的医术夸赞不已,郑容瑛知道张太医功不可没,但如果没有苏小满找出不孕的原因,怎么会有张太医的医术精湛一说。

“小妹说的是,来人,赏张太医黄金千两,赐云烨锦织十匹,千年人参一颗!”

门口的内侍听闻了华福宫的消息,立刻欢天喜地的跑到了大殿前,魏煜钦还在早朝,于是偷偷的跟大殿前的内侍监传了话,接着又传进了小园子的耳朵。

只见小园子脸上洋溢的喜悦,让魏煜钦有些不满,昨晚凌晨和郑容瑛吵完之后十分的不痛快,到今天早上还在生气。

瞧着魏煜钦皱着眉心的模样,小园子上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启禀皇上,东宫有喜了!”

听着小园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蚊子大小的声音也没太听清,殿前的朝臣们还在上奏着朝事,侧耳道“什么事儿,说大声点儿,听不清!”

小园子鼓起劲儿在他身边喊道“启禀皇上,东宫有喜了!”

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纷纷抬头凝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魏煜钦,只见他惊讶的瞪着眼珠侧脸看着小园子道“你说真的?”

“启禀皇上,千真万确,华福宫的内侍监已经传消息来了,太医院已经确诊,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身孕!”

瞬间所有朝臣纷纷下跪呼喊道“恭贺皇上,喜获龙裔!”

顾不得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起身道“今日朝会到此结束,有什么事儿容后再议,朕要去看望皇后!”

说完立刻扬着步伐,健步如飞的朝着华福宫的方向直奔而去,一路上欣喜若狂,小园子喘着粗气飞奔着步伐跟着魏煜钦,因为体型圆润,故此也没魏煜钦的大长腿那般快,只得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相反另一个大长腿6离却能跟得上魏煜钦的步伐,毫不喘息的随着魏煜钦一同前往华福宫,边走还便说道着“哈哈哈,太好了,皇后终于有身孕了,朕还觉得奇怪呢,往日贤良淑德的皇后为何近日脾气如此暴躁,原来是有了身孕,真是太好了,高兴,哈哈哈!”

顾不得身后的人,魏煜钦大步流星的到了华福宫,屋内正在欢声笑语的闲聊着,一听就知道是苏小满在陪着郑容瑛。

“皇后,哎呀,皇后啊!”

刚进宫门在院子外就扬声喊着郑容瑛,乐呵的语气实在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意,踏进屋子的那一刻,只见郑容瑛嘟着嘴撇过脸去,看都不看一眼正在欢喜中的魏煜钦,心里还憋着火气呢!

“皇上不是应该去瑾嫔的寝殿吗?怎么今儿个有空来臣妾这华福宫了!”

郑容瑛阴阳怪气的嘲讽着昨晚魏煜钦的离去,委屈的嘟着嘴。

“哎呀,朕的好皇后,都是朕的错,从今以后朕都不去瑾嫔的寝宫了,就陪着你一个人可好啊?”

连忙上前哄着她,生怕她再动怒,惊动了胎气,伸手摸了摸郑容瑛的肚子,温柔道“皇后朕知道错了!”

听着一个人撒娇,另一个人哄着,苏小满坐在屋子侧面,硬生生的吃了一嘴的狗粮,抿了抿手中的龙井,悠然道“皇兄啊,小妹还在这儿呢,您的面子不要了吗?”

“去去去,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然是皇后重要!”

又是一把狗粮撒过来,苏小满都听不下去了,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小妹就不打扰皇兄和皇嫂恩爱了,今儿个还有要事,先出宫一趟,小妹就告辞了!”

魏煜钦今日高兴,郑容瑛也被他哄的高兴,当然是想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下了,旋即命令道“6离,今日就放你一日假,你就陪着皇妹出去逛逛吧!”

若不支开6离,恐怕他会在华福宫里站一整天,基本上是纹丝不动的看着两个人,御前侍卫嘛,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魏煜钦的。

得了令之后,6离也随着苏小满出了华福宫,在宫道上时于她道“夫人,且先等为夫半刻,为夫总不能穿着朝服出宫吧!”

本来苏小满出宫就没计划有6离一同前往,既然得空还不如让他在宫里休息一日,上前道“夫君既然得空休息一日,那就先回嘉禾苑吧,我此去是取茶籽,不是为了逛街!”

“没事,就当为夫去给你做苦力了!咱们也好久没有一同出去逛逛了!”

顾不得周遭来往的宫女的内侍,6离直接拉着她的手深情的说了话,转身一路小跑着回了嘉禾苑换衣服。

知道自己扭不过6离,也只好先去宫门前等着他了,宫里的内侍准备好了马车,一刻时辰6离就跑来宫门前了。

英俊潇洒的出现在苏小满的眼前,他的肌肤美得就像嘉禾苑里的樱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有丝绸般的光泽,一身墨蓝色绸缎长衫袭身,搭配着和田玉佩扣在腰间,头上的琥珀头冠更是奢华,看似像是一个从未出过宫门的王爷。

来往的宫女们都忍俊不禁的多看两人,相互偷偷的低语着,估摸着也是在讨论6离,苏小满自己瞧着,心想能带这样一个男人出门,那多长脸啊!不禁自己也有些犯了花痴。

“夫人,咱们走吧!”

一双人坐上了马车,为了不打扰两个人,小元识相的选择了随着马车步行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6离一同出来逛街了,让苏小满有些悸动。

沿途进过集市,闹市,繁市等地方,很快就到达了茶楼附近,因为街上都摆着茶叶档,这次架的马车又有些偏大,故此不想招摇的苏小满随即下了马车,选择和6离步行前往茶楼。

隔着老远门口吆喝的店小二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连忙跑进了茶楼里喊着掌柜的。

“爹,快出来啊,公主来了!”

正在后院亲自晒着茶叶的掌柜的闻声立马收拾了一番,急忙出来迎接,只见三两个人慢悠悠的从茶市走近。

两个人形如一对金童玉女,男的俊朗又不失威严,女的美貌又不失端庄,一路上走过来引来不少人羡慕的眼光,更有一些茶楼的老板娘也走出来多看两眼,更有未出阁的茶市女子扬起窗户偷瞄着。

更有人不顾两人的耳朵,对着身边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这什么人,两个人真配!”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达官贵人了,哎这位公子,这位小姐,要买茶叶吗?”

“什么公子小姐,一看就知道是夫妻,老爷夫人,本店茶叶是这茶市中最好的,过来瞧瞧呗!”

本不想如此宣扬,但实在盖不过两个人的倾世容颜和锦衣华服,纷纷上前吆喝着自家的生意。

6离一脸严肃的表情,丝毫没有理会吆喝着拉客的店小二们,苏小满却是端庄有礼的微笑回应,就连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元都有些自豪有这样的主人家。

瞧着两个人越走越近,掌柜立刻上前迎接着,乐呵的拱手道“草民叩见公主,公主万福!”

没等掌柜的跪下去,苏小满连忙上前左右看了看道“掌柜的,我不想这么张扬,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一旁憨笑着的店小二乐呵道“公主殿下,小的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6离皱眉看着店小二,盼来了?一个男人盼着自己的夫人前来是何居心?不知不觉有了些醋意在心头,瞬间伸手搂住了苏小满的腰,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苏小满的夫君那般模样。

“这位是我的夫君!6离!是当今圣上的贴身护卫!”

店小二还在诧异为何眼前的这个男子能对公主如此轻薄,原来是驸马爷,当即招呼道“哦,驸马爷,公主殿下,里边儿请!”

依旧选了之前的位置坐下,6离环顾了四周,观察了茶楼的一切事物,何往常一样,还是只有那么三五个前来品茶的客人,临走时也会买一些茶叶带走,或者一些茶具带走。

店小二很有礼数的端着茶具来到二人面前,恭谨道“公主殿下,这功夫茶是小的帮你泡还是您自己泡?”

“当然是自己泡!”

功夫茶的意境苏小满还没有享受够呢,特别的是今日还有6离在,当然也要在他面前演示一番,将来自己种的茶叶成功了,或许还能通过6离卖给文武百官呢,若是能将茶道弘扬出去,那自然是更好的。

放好了茶具,店小二也没候在跟前,转身又站在了茶楼门口,吆喝着自家的生意,掌柜将炒茶的事情吩咐完伙房的师傅也就赶忙出来招待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茶籽入宫

苏小满一套功夫茶耍的那是越来越娴熟,6离都有些惊叹她这些时日是做了多少次功夫茶来喝,自己却只见过一次,那次还因为给她准备惊喜而分了心,没有认真的看见。

沁人心脾的熏香优雅的萦绕在桌上,行云流水的指尖在倒茶的瞬间,仿佛是在舞动着苏小满的手指,微光下指腹的透明像玉一般浮现在眼前。

一抹香茶放置在6离的面前,轻柔的说道“夫君,请喝茶!”

浅尝一口回味着甘甜,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味蕾之间跳跃着,仿佛置身在云里雾里,一切的感受正是来自于泡得一手好的功夫茶。

霎时间耳边回响起古琴的声音,苏小满会心一笑道“想不到掌柜又将他这店给升华了,之前来都没有古琴奏乐,如今倒是更有一番意境了!”

听见苏小满的夸赞,刚走出来的掌柜连忙道“哪里哪里,在公主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掌柜,之前订购的茶籽到货了吗?”

苏小满略微抬眸,言语间透露着一阵仙意,一颦一笑间都让6离生生的着迷。

“回公主殿下的话,那批茶籽两日前就到了,如今在草民后院的冰窖里保存着呢,依照着公主所言的方法运送来,茶籽损耗只有几十株,非常好!但是有些因为浸湿了,所以已经了了芽儿了!”

听到掌柜这样一说,对苏小满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毕竟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是最好的,毕竟这银子要花在刀刃上。

对于掌柜说的芽的茶籽,苏小满还不是很了解,毕竟了芽儿的茶籽还能不能用还要问过才知道。

苏小满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抬眸道“掌柜,不知您说的芽的茶籽是怎么一回事,还能播种吗?”

掌柜的憨笑道“能啊,已经了芽儿的茶籽自然是更方便种植,不过日后要少量灌水了,毕竟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容易泡烂了种子!”

“既然如此,那就请掌柜的将种子全部打包准备送货吧,送到皇宫大门前,自然有人接应!这是余下的银子,您合计合计,若是没错那就成了!”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着小元将一袋银子递给了掌柜的,接过银两之后,掌柜迅走到柜台将银两放好。

就目前来说,种植茶叶的事情还算是顺利,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播种了,幸亏早前帮着杨老伯将土壤翻了翻,正是合适的时候。

随后掌柜的不知道在柜台拿着毫笔写了些什么,只瞧着他恭谨的走到苏小满面前,将几页宣纸递给了苏小满,讲道“公主,这是种茶叶的方法和步骤,下面那一张是注意事项,祝您开疆成功!”

接过宣纸仔细看了看,事无巨细的描述了种植茶叶的过程以及注意的事情,抬头道“那就先谢过掌柜了!”

掌柜弯了弯腰转身走出茶楼门口,喊道“干活儿了,准备将茶籽装车送到皇宫去!”

一听闻要进宫,店小二那是一个兴奋啊,脸上洋溢着惊讶的表情,应声道“好嘞,我这就去!”

连忙跑进茶楼后院,只听见几声嘈杂的声响,后院的人火的将地窖里的茶籽搬了出来,将了芽儿的茶籽迅的分离开来,还特别添加了些泥土种植着,以防芽的种子死掉了。

四千株茶籽也不少,分批了芽的种子,装成了两辆马车,照着苏小满的吩咐往皇宫方向运送了去,店小二直接坐在马车上,一路护送着。

瞧着时辰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品了几味茶起身准备回去,掌柜客气的拿着几包名茶叶上前道“多谢公主的帮衬,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帮助,可以及时来找草民,这几包茶叶就当是赠品了!”

小元上前接过了茶叶,苏小满颔道“那就谢过掌柜了,我们就现行离开了,祝您生意兴隆!”

本打算就这样回去的,接过途中半道儿上被6离喊停了,愣是在集市逛了一个时辰,耐不住苏小满焦急的心,硬生生的被拖了回去。

在集市苏小满没买什么,反倒是6离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玩的,样样都有,唯独这衣裳是不需要买的,毕竟皇宫里有专门给他们做衣裳的地儿。

回到宫门口的时候,店小二已经等候了多时了,门口守卫的禁卫军不让进,愣是让店小二急的胡蹦乱跳的。

“你们快让我进去,这是公主殿下吩咐要的茶籽,若是晚了茶籽蔫了,你们担当的起这个罪吗?”

店小二在宫门前嚷嚷着非要进去,可皇宫大内没有御赐的令牌或者是朝廷从官的官牌,禁卫军又岂会让一个店小二随便入内。

一个魁梧的禁卫军怒斥道“走走走,别在这大喊大叫,小心把你抓起来,没听说过什么公主买茶籽,快走!”

眼瞧着马车上保存茶籽的冰块一点点的融化,现在真是夏季,天气又炎热,种子哪里能耐得住这等高温,又是正当中午的时候,太阳高挂在空中,连一旁的马匹都快要受不住了。

“哎呀,这位军爷,这真的是公主订购的茶籽啊,您看着冰块都融化成水了,再不送进去一会太阳晒的都该变成熟种子了!”

店小二内心万分焦急,恨不得直接闯了进去,可看着禁卫军手里拿着的兵器,只能硬生生的站在宫门前等着。

此时苏小满正在回途的路上,估摸着店小二在宫门口也该等的着急了,吩咐着前面的马夫道“快点儿!”

若不是6离拉着她四处瞎逛,也不会耽误了一个时辰,马夫呵斥一声,马车加行驶着,但因为集市的人群较多,依旧不得不缓慢下来。

瞧着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当即喊道“停车!”

本来就着急的苏小满诧异的看着他,心想他又要干嘛?还想逛街?

6离迅下了马车,拆开了前面的马匹对着马夫道“你去找一匹马将我这女使送进宫去。”

“怎么了?”苏小满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没等反应过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 种植

这四千株茶籽肯定不是由苏小满一人完成了,吩咐道“起来吧,杨老伯,麻烦您将这御花园中的花农和花女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

“好,公主且在凉亭稍等,这会儿太阳正晒,当心晒伤了就不要了!”

说起太阳,环顾了四周,现也就凉亭和假山是可以遮阴的,几十个花农和花女们整齐的排列在前面,头上顶着太阳,额头上冒着汗珠,苏小满不想自己一个人乘凉,于是起身带着众人走到了一个柏树下,恰好柏树枝叶繁茂能有阴凉之地给众人两块一会儿。

“奴才叩见公主!”

在柏树下,一个个纷纷下跪行礼,对没见过世面的店小二来说已经算是很宏大的了,频频的惊讶,但谨遵着苏小满的吩咐,不出丝毫声响。

清了清嗓门喊道“起来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今日要教大家如何种植茶叶的先生,以后如何种植和照顾茶叶就由他来教大家!”

花农们早就知道苏小满要种植茶叶,但没想到的是居然请了个先生来教,店小二诧异的听着苏小满给别人介绍自己,难为情的红了红脸。

“小二哥,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嗯大家好,我是一名种茶的茶农,大家叫我小二就可以了,没想到公主殿下今日会让我来给大家教授茶叶种植的事情,但是既然我来到这里,还是会将大家教好的,希望大家多多用心学习!”

种花种草种树种的多了,这些御花园的花农和花女们却从来没接触过种植茶叶,认真的听着店小二的话,苏小满也很认真的在一旁听着。

说着走出了柏树的遮阴出,到货箱前分别抓了四种茶籽,转身又走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讲解道“这个茶籽呢现在有四种,你们所见到的就是御前龙井,碧螺春,蒙顶茶和庐山云雾的茶籽,当然品种不同,种植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也是不同的,茶树的生长环境对茶叶的品质有很大的影响,茶叶的味道会随着生长地的土壤,水,气候和光线等条件而改变!”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店小二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便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苏小满拱手道“公主,今日就先讲解这些吧,小的怕说多了他们也记不住!”

苏小满颔点了点头道“好,那既然如此,大家先休息半刻时辰,待会咱们就开始跟着小二一起种植茶叶!”

在描述的过程中,花农们都十分感兴趣,毕竟硫渊从来都没有种植过茶叶,即便是有也是自家种着玩的,相比苏小满种茶叶在皇宫的御花园,也差不多是种着玩的。

休憩了片刻,苏小满还特地吩咐了宫女从御膳房中安排了糕点的茶水送来御花园中供给给众人使用。

毫无架子的她让花农们十分钦佩,甚至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想不到咱们的公主殿下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是啊,还给咱们送吃的喝的呢!”

“这要是在其他的,管咱们如何劳累呢,吩咐着干就完事儿!”

“哎,你瞧见没,皇上身边的红人,6大人也跟着咱们这些花农一块儿干活呢!”

瞧着太阳没那么大了,苏小满撸起了自己的袖袍,用襟带系在了脖子后面,喊道“来,现在没那么大太阳了,大家开始吧!”

所有人纷纷跟着苏小满下到了茶田里,照着店小二的方法挖坑,填籽,最优先的是先把那些没芽儿的种子播种了,几十个人一人挖坑,一人填籽,另一个人再盖土,动作配合的十分流畅。

种植完茶籽之后,店小二洗了洗手,将了芽儿的茶苗小心翼翼的从木箱里一株一株的拿了出来,选了一块土壤湿度比较合适的地方种了下去。

这一次店小二虽然很累,因为很久没有亲自下地种过茶叶了,但他忙的不亦乐乎,心里乐呵着,嘴上还哼着小曲儿。

御花园的大动静引来了各宫的人都来围观,就连不常出门的瑾嫔也来凑了个热闹,看着苏小满毫无威严的撸-着袖袍在种植着茶叶,不禁冷斥一声道“哼,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和这些个下等人一起干农活儿,也不怕有失了皇家的身份和威严!”

一旁的喜嫔也来凑热闹道“哟,姐姐您可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位公主可是那农业大国沧澜的开元创始人呢,如今皇上可算是捡到宝了!”

受不得喜嫔如此的吹捧,瑾嫔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若是让皇上看见她如此下作自己,恐怕也会生气了吧!”

从来没聚集顾这么多人的御花园,仿佛像是被敌军侵占了一般,抬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人,顾不得众人的围观,苏小满只想将茶叶种好。

得了消息的魏煜钦带着郑容瑛也赶来了御花园,因为怀了身孕,魏煜钦格外小心的搀扶她从鳯撵上下来。

看着两个人恩爱相依的模样,瑾嫔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御花园,其他人也不好再观望,对着二人行了礼也都自觉的退了下去。

“臣妾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喜嫔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是好的,从不争宠也从不善妒,即便是要争也是跟那些个白莲花争,只想一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安稳的在宫中度日的这么一个人。

“嗯,起来吧!”

魏煜钦挥了挥手,并没有上前去扶她,但她也知道如今郑容瑛怀了身孕,自然是要多照顾些的,更何况皇后的身份更高贵,自己只不过是个嫔妃而已。

“今儿个早晨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可是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啊,您可是要当心这点儿,初孕不容易!”

听着喜嫔的话,貌似像话里有话那般。

“喜嫔今日怎么也得闲出来这御花园逛逛了?”

“回皇上,这不咱们的公主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御花园动静如此大,嫔妾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也想试试这做农活儿是什么感觉,就当是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不争气

早就知道魏煜钦封了个民间女子为公主,但令喜嫔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就是传闻中的苏小满,对着她笑脸盈盈,令她费解的是为何苏小满会来到硫渊,在沧澜有权有势甚至深受百姓的爱戴。

花农们将御花园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干净了,苏小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轻松的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要看成果了!”

御膳房在大堂中摆了五围桌子,可口的饭菜摆满了整个桌面,像平时对待宅子里的人那般招呼着花农和花女们围坐在一起。

对苏小满十分敬佩的喜嫔也放下了身份和其他人坐在了一起。

一顿晚饭所有人都吃的特别开心,得知郑容瑛有了身孕的魏煜钦更是喜上眉梢,估计整个皇宫中也只有另外一个人吃不下饭了。

瑾嫔自己宫院的屋内,宫婢端上来的饭菜她一口都没有吃,想着今天在御花园看见的场景和喜嫔讽刺自己的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大皇子虽然不愿意争权夺利,但始终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宣书殿的时候就听闻了皇后怀孕的消息,故此心里也了解自己的母亲这会儿现在肯定不好受。

刚到宫门口时自己还在奇怪,怎么宫院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踏进屋里的时候才现瑾嫔气的坐在梨花凳上,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一桌饭菜。

“额娘!这饭菜都要凉了,您怎么还没用膳!”

突然间的声音直接吓得瑾嫔颤抖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胸口道“哎哟,吓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学堂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呢,额娘咱们先用膳吧,不然一会儿这些饭菜可就真的凉了!”

大皇子挨着瑾嫔坐了下来,手掌搭在瑾嫔的背上,有些安慰的口吻劝说着。

但此时瑾嫔哪有胃口吃的下饭,永儿被接进华福宫没多少时日,连自己也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早就有了身孕,今日在御花园看见魏煜钦扶着她,脸上洋溢的表情可是让瑾嫔嫉妒死了。

“吃什么吃,儿啊,现在皇后都有身孕了,你若是再不争气一点儿,恐怕这太子之位堪忧啊!”

本来大皇子就不喜欢听见这些话,想着自己的母亲心情不好受才回来陪她用膳的,可是没成想还是没躲过瑾嫔嘴上的唠叨。

本来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准备放进瑾嫔的碗中,听了这话直接将鸡肉放回了盘子中,手中放下了筷子,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道“额娘,您能不能不要在贪恋这些个权势的问题了,父皇今年才多少岁,正在风华年岁,怎么可能传位,您就别多想了,即便是皇后娘娘没有怀龙裔,那这个皇位也不可能是儿子的。”

但是又有哪个母亲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前程的,更何况自己生的还是皇子,只要得了太子之位,这整个硫渊就是儿子的了。

不顾大皇子的劝阻,继续唠叨着说道“你怎么这般不争气,额娘当年多努力多辛苦才将你生下来,将你抚养的这般大,皇宫之中个个都心怀鬼胎,即便你现在不争,那别人就真的认为你不争了吗?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凡是要为日后作打算!”

“额娘,上次儿子已经跟您说过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今日你怎么又在提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大皇子有些气恼,但也没让瑾嫔停止唠叨。

“你争点气好吗?现在皇后已经有了身孕,再过不久嫡皇子就要出世了,倘若是个公主那自然再好不过,倘若是个皇子你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额娘,你就听儿子的劝,不要再想皇位的事情了,儿子只想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便可,不想争权夺利,陷入这些宫斗纷争中,您不累吗?”

虽然气恼着瑾嫔的唠叨,但嘴上依旧劝说着自己的母亲,但她至始至终脑海里都是自己的方法,大皇子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甚至脑海里产生了一丝邪念。

本来还在气恼中的瑾嫔瞬间和颜悦色道“行,不想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大皇子还以为自己的母亲真的愿意放手这些宫斗纷争,重新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的碗中,上扬着嘴角微笑道“那额娘快用膳吧!”

抬眸的一瞬间,就觉得有些问题了,瑾嫔脸上鬼魅的笑容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而大皇子最了解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当年能因为权势借机爬上了龙床,现在也可能为了权势去侵害无辜的人。

“额娘,您听儿子的劝自然是最好了,千万不要去使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现在你已经是父皇的嫔妃了,这样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不满足吗?”

大皇子一番话让瑾嫔有些诧异,难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真的那么容易暴露吗?

“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额娘那都是为了你好,反正你别管就是了,其他的由额娘来做,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人撼动立子立长的规矩,额娘会为你铺好路,你只管上前走就是了!”

瑾嫔的话越来越不顺耳,原本就很孝顺的大皇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了这么多还是在浪费口水,自己的母亲仍然执迷不悟,瞧着她眉眼间的邪恶坏脸,不禁觉得自己被生下来就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直接火将筷子扔在了桌上,怒斥道“额娘,儿子出身低微,怎么可能会被尊为太子,您到底有没有想过您当年是如何爬上父王的床榻的,难道您忘记了吗?”



清脆的巴掌声打在了大皇子的脸上,瑾嫔被他的话气的有些抖,怒斥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之子!生你还不如生一块抹布!”

大皇子捂着自己的脸颊,遮掩着脸上的手指印。

瑾嫔有些气急攻心,打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说完话冥思了半刻上前道“额娘错了,额娘不该打你的!”

没来的急再说道歉的话,大皇子跨着大步直径走出了宫院,瑾嫔在身后喊道“儿子,儿子你回来!儿子”

&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奉旨迎亲

这时苏小满才意识到后悔了,早知道不那样刺激他的自尊了,匍匐在他身下用劲儿扭动了两下,还是挣不开他强劲有力的双手。

可怜兮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低声道“夫君,夜深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不然让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听着她求饶的口气,6离暧昧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怎么?之前对为夫那股霸道劲儿去哪儿了?嗯?”

说着亲了一下她的嘴唇,由不得苏小满的闪躲,直接将她翻身匍匐在自己身上,香艳的一幕刹那间暴露在眼前。

“我错了,夫君,咱们还是睡觉吧,好吗?”

并不是担心会惊扰了别人,而是担心如果一夜这样折腾下去,6离的身体吃不消之外,明日的早朝也会被耽误了。

对于苏小满细声的求饶,自尊心这才舒服了许多,但6离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直接睡去,相反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四目相对温柔的对她说道“知道错了就好,往后可不能逞强,不然”

“哈哈哈哈,好痒,哈哈哈,别挠,夫君我错了,哈哈哈!”

双手直接伸进了被窝,在她的腰间滑来滑去,弄得苏小满笑意频频,奇痒难耐,忍不住笑意,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苏小满抓着他的双手嘴上拼命求饶着,实在是受不了了,6离这才放开了双手,两个人像孩子一般在床上嬉笑了一晚上,挠痒痒就像是制服苏小满的武器,从来不怕痒的6离自然是不会被她攻击到的。

领会了6离的霸道之后,苏小满浑身无力道“夫君,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咱们快睡觉吧!”

“睡?睡什么?正事都没做!”

起身坐立在床上,看着6离一脸严肃的模样,以为是真有什么事没做那般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还有朝事没有做完吗?你今日不是得令休息吗?”

看着她满眼疑问的样子,6离憋不住笑了两声道“夫人,正事当然是那个啦!”

“哪个?”

说出这两个字时,看着她脸上无辜的表情,6离更加想笑,扬着嘴角道“夫人,你太单纯了”

没等苏小满反应过来,6离就直接扑在了她身上,轻挑了一下眉毛道“当然是夫妻之间的那个正事了!”

说完一片烈焰红唇直接亲吻了下去。

第二天6离一如往常的早早起了身,活塞运动做了一整晚,虽然挥汗如雨,但是依旧精神爽朗,神清气爽的模样,站在床榻前伸了伸懒腰,回头满意的看着正在熟睡中的苏小满,眉眼之间传达出的爱意,小元隔着老远都闻到了狗粮的味道。

洗漱完毕之后,一副高傲的姿态大步流星的从嘉禾苑走了出去。

清晨,阳光洒在宫墙上,宫道上的内侍宫女们都在忙碌着,从嘉禾苑出去一直到上殿都是鸟语花香。

今日6离的心情很好,走在宫道上一路上见谁都微笑相对,以前都是板着脸阴沉沉的模样在宫里走动。

就连来往的宫女们都争相着多瞧两眼,来到候朝殿时各路文武百官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貌似都在议论些什么,但对6离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若是不议论那就是真的出大事了。

“萧大人!”

“文大人!”

两个文官相互拱手礼貌的对视了一下,接着又议论道“萧大人,听说你的儿子就快要成亲了?”

“是啊,哈哈哈!”

“那萧大人到时候可要请我们这些老臣们一起去啊!”

“一定啊,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来,我一定备好上席等着文大人前来!”

6离侧耳偷摸着听了两句,嘴角笑了笑直径走进了候朝殿内,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还在用膳,自己走进去简单的吃了两口,半刻之后就来了内侍传话道“各位大人,时辰已到,要准备上朝了!”

不管是吃了的还是没吃的,不管是饱了的还是刚吃上的,只要是时辰一到就必须上朝候着,自古以来都是大臣们在朝堂上等皇帝,没有皇帝等大臣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逗留或者是迟到。

“上朝皇上驾到众跪”

抬眼就看见小园子浑圆的肚皮,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着话。

众人纷纷低下头,恭谨的等着魏煜钦的到来,坐上龙椅之后,众人才跪下请安。

“众卿请起!”

魏煜钦有些坐立不安,他想快些结束朝会,立马奔向华福宫去,假装严肃的表情但还是没有掩盖住内心的喜悦,时不时的还出笑声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站出来的正是边境之城的督使赵赟!

“讲!”

“启禀皇上,契鹰族族长的女儿已经到达硫渊城内,现在在江南的官译客栈中,族长要求皇上前往官译接亲!”

要求两个字让魏煜钦有些不爽快,硫渊国的开朝祖宗早就定下了规矩,只有正妻才有资格让男人去亲自迎娶,但凡是二房或者是小妾,均由家仆前去迎亲即可。

如今契鹰族长要求他亲自去接亲,岂不是不把硫渊的规矩当一回事儿?

“呵,一个小族群族长的女儿,还要皇上亲自去迎亲,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吗?”

三军统领一脸不屑的冷斥了一声,武官都是糙汉子,但也知道硫渊定下来的规矩是什么,更何况只是一个小部落而已,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是啊,按照祖制,只有正妻才有资格让丈夫上门迎接,这契鹰族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有几个文官也上前附议,说什么祖制不可违的话,魏煜钦本来就不想去,和亲一事只不过是为了将契鹰族收归己用罢了,这个族长的女儿到了皇宫之后只需要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别的也没想那么多。

哪想突然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是族长认为自己的女儿身份高贵,故此出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三个问题

看着四件五品摆放在石桌上,6离有些风中萧瑟,从华福宫请完安的苏小满刚好回来,瞧着6离一身便装有些惆怅的伫立在凉亭,疑问上前问道“你今日不当值吗?怎么穿着便服在这里呆?”

“皇上要为夫去迎亲!所以今日不用当值!”

看着石桌上的东西有些眼熟,苏小满又问道“这不是皇兄的随身物件儿和衣裳吗?怎么在这里!”

“皇上要为夫假扮成他去江南迎亲!”

顿时惹笑了苏小满,魏煜钦让6离假扮成他自己去迎亲是算个什么事情,早前就听说契鹰族的人要嫁来硫渊,但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让你一个有妇之夫去呢?那些个未成婚的臣子们多的是啊!”

听出来苏小满的语气中有些不乐意,但这件事也由不得6离,毕竟魏煜钦是皇帝,皇帝下的旨意难道还能不遵从吗?

“没事,反正是皇上已经交代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夫人不用担心!”

说完自顾自的端着魏煜钦的东西转身走进了房间,没有得到回答的苏小满追着他身后。

换好衣裳之后,隔着屏风看背影,却是有几分与魏煜钦相似,且年龄,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若是不仔细瞧,想必也是有人会认错的。

本来打算去华福宫找郑容瑛聊聊的,但见6离这样也没好再去,6离走后苏小满用完午膳再一次去了御花园。

“公主殿下,您今儿个忙了一早上了,其他的交给他们做就可以了,老奴会帮你看着的!”

杨老伯拘偻着身子,恭谨的说着话,脸上笑眯眯的样子十分慈祥,从没见哪个公主如此勤奋,对苏小满也特别佩服,虽然年老,但对她还是格外的敬重几分。

“杨老伯,您年过花甲了都还在忙碌,我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也不能闲着了,会变懒的。”

苏小满会心一笑,手里拿着水瓢提着水桶给茶田浇着水,说着话手里的功夫也没停歇着,以身作则才能让下面的人更好的去灌溉这些茶田,故此苏小满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哈哈哈,公主殿下身娇肉贵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儿,您还是让老奴来吧!”

杨老伯走进花田准备接过她手中的水瓢,身体虽然老了可心不老,苏小满却直接跨了一个大步闪躲开,笑着道“杨老伯若是想帮忙那去取多一桶水便可,我本是穷苦人家出身,这些活计难不倒我的!”

拗不过苏小满的固执和勤奋,杨老伯只能慈祥的笑了笑,转身取了水来和她一起灌溉这两亩茶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6离要去接亲的缘故,苏小满心里总是有些慌慌张张的,若是不找些事情来做,指不定自己心里会不会胡思乱想,自己估摸着时辰6离也差不多应该到江南了,也不知接到那个契鹰族的女子没有。

虽然一路上6离都有些无奈的表情,但6离并未表现出来,一行人穿着便服骑着快马,与往常到达江南的时辰相比缩短了许多,或许是他想快些完成任务回去交差,免得出了些什么差池吧。

一行人十一匹马进了江南城门之后就选择下马牵着走了,怕影响到百姓,刚到官译客栈附近就聚满了许多百姓,每个人都探头探脑的往官译里边儿坐着的身影瞧着。

“这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听说是什么族群的千金小姐!”

“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了,蒙着面纱呢!不过那一双眼睛可是勾人心魄啊!”

“我看是狐狸精吧!这般妖艳指不定要勾走谁家男人呢!”

旁边的一个妇人说的话有些讽刺,听的人也觉得掺杂了些酸话在里面,6离不解,妖艳是何意?

禁卫军从人群中轰开了一条道路,让6离步步生风的从门口走了进去,百姓们也当是凑了个热闹,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官译,嘴上也不停的说道着。

走进官译的院子,正门前站着两个穿着怪异的男人,类似像护卫那般守卫在门口,将6离等人直接拦着下来。

“什么人?”

为了避免此来太过招摇,禁卫军并没有嘴上表明身份,而是从胸前抽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手臂直径的伸到了两个人面前。

两人见过令牌互相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将6离等人迎进了官译里。

“皇上来接族长的女儿入宫,她在哪里?”

一行人站在正堂中,护卫上到二楼一间雅阁中,半刻时辰后从雅阁里下来一个女人,身材娇小,长相却一般,皮肤有些黝黑,衣裳也是那种棉麻布制成的简单素衣。

女子有些高傲,十一个人中只有6离的衣裳属于比较华贵的,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傲娇道“你就是硫渊皇帝?”

“大胆,皇上驾到还不行礼。”

禁卫军举着手中的佩剑对着女子,严肃的说着。

来的路上6离就已经和十个护卫商量好了,这次接人本就是假扮魏煜钦,禁卫军个个都熟知6离,故此做戏做全套,就直接把6离当成魏煜钦来护着。

“无妨!敢问姑娘可是契鹰族族长的女儿?”

6离抬了抬手,示意禁卫军退了下去,上前询问着,沙漠地界皮肤黑一点也正常,但是长相却是不及郑容瑛的三分之一。

“我可不是我们家小姐,她在楼上呢,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家小姐有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若是答对了那自然就可以见我们家小姐,若是答不对您还是请回吧!”

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契鹰族长的女儿,没曾想还要过关斩将,听了这话6离有些茫然,说是来接人的,没说还有这些个麻烦的问题啊,犹豫了半刻之后道“姑娘请说!”

“第一题,什么食物给它食物它能活,反而给它水就会死?”

听了题目之后,身后的禁卫军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开始听题的时候6离也有些懵,但是几秒钟之后6离反应了过来,想起以前和6望舒对题的时候有说过,冷峻道



第五百三十九章 初见

还没瞧见6离的模样,就已经下楼了,女子缓缓起身悠然独步,曼妙的身姿轻盈的从楼上下了来,幸亏6离在进官译之前事先让禁卫军找了一辆马车,女子出来官译时6离一直背对着她并未露脸。

上了马车之后6离也是带队在前面,女子面纱遮容,围观的百姓看不见女子的模样,但眼眸中透露出来的魅惑却是不一般的。

众人只知道是哪家富家公子前来接人了,并不知道6离是替皇帝来接人,故此一行人远行之后也都纷纷散了去。

一路上6离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女子掀开车帘看着6离的高大的身影,上扬着嘴角轻轻的笑了一声。

“姑娘,这硫渊的皇帝您看着如何?”

本来就是陪嫁的丫头,但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所以也没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而且她对这丫头也是像姐妹一般待着,故此即便丫头如此无礼,自己也没说什么。

“爹爹说这个硫渊国的皇帝英朗体贴,今日见他虽不知长相如何,但是从他的语气中能知道是挺幽默的一个人,现在看来还行吧,往后相处了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

她原本就没想嫁到硫渊,无奈沙漠之中的人需要她付出,为了契鹰族的族人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且不说合不合适,自己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但要自己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故此说话的语气中也多少掺杂了些无奈。

“前几日临行前族长说要我好生照顾姑娘,倘若您要是不喜欢,咱们大可立马回沙漠中去,姑娘何必勉强。”

“这事儿岂是我自己能做主的,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路上聊着时辰过的很快,一队人马抵达上京城之后也没在城中多做逗留,在马车中的两个人对街道上的繁华似景到时颇为震撼。

“哇塞,姑娘,这硫渊的每个人都很有钱吧,瞧瞧这地界,可比在沙漠中要好太多了!”

透过车窗硫渊的繁华景象让马车里的两个人都震惊了,从小都是在沙漠中成长,虽然有去过边境之城的集市中逛过,但也不及硫渊的三分之一。

“咱们能有幸前来这么繁华的城池已经很幸运了,想想那些还在沙漠中连水都喝不上的族人,他们的日子可都是不好过的,我们要加快事情的进展了,早日让硫渊的皇帝把水引到沙漠中去。”

虽然自己身处在繁华的硫渊,但心中系着的依旧是契鹰族的一切事情,由不得自己再想,马车就已经到达宫门口了。

“吁你们负责安置好其他人,剩下的两个人待着车上的女子去大殿候着,我先去跟皇上复命!”

“是!”

6离下了马没等车上的人一起,就先行去了大殿,刚进上京城魏煜钦就已经知道她们到了,特地捯饬了一番等着6离来。

各宫的主子早就听闻契鹰族族长的女儿要嫁入宫中,故此刚到宫门时,这消息就已经传遍了。

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疏的魏煜钦正襟危坐在龙椅上,手持玉骨毫笔认真的批阅着。

“启禀皇上,6大人回来了!”

“传!”

6离穿着魏煜钦的衣服端正的走进了御书房,拱手道“启禀皇上,人已经到达正殿,正等您召见!”

没顾得上手上的奏疏,魏煜钦抬眸看着他好奇的问道“怎么样,那个女孩漂亮吗?是不是很丑,若是很丑就算了!”

“回皇上,她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原本想从6离口中知道女子的样子,无奈6离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本来想着若是长得美就见一面,长的不好看,那就随便安置在哪个空置的宫里好生供着就行了。

“哎呀,那你没让她看见你的模样吧?”

“回皇上,臣一路上都是背对着她,且见面时是隔着屏风的,故此她也没看见臣的样子,皇上还是尽管召见吧,现在正在候着!”

魏煜钦颔,答复完之后6离便回了嘉禾苑换上了自己的朝服,唯一担忧的事情就是前面问问题的女子见过自己的真容,如此一来就只能在召见时让那丫鬟不得入内了。

此时小元收到了消息也连忙赶来御花园汇报,恰巧宣书殿的袁先生带着皇子和小公主们来到了御花园中,十几个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堂课咱们要说的是农业,各位皇子公主们要记得,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当然种植方面我们也是要学习的。”

正在茶田里辛勤劳作的苏小满忙的有些忘乎所以了,都没注意到正有十几个小朋友正在茶田的围栏外伫立着,各个新奇的眼神看着她,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公主殿下安好!”

袁先生恭敬有礼的站在茶田外围处,看着苏小满辛勤的劳作着,弯着腰行着礼,若不是开口说了一声,还没注意到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自己了。

起身捶乐捶自己酸累的腰,微笑着回了个礼。

“先生今日怎么得空前来御花园了!”

看着远处站着的6望舒一直在跟身边的皇子们亲近的聊着。

“今日来教皇子和公主们一些农作上的学识,以增长见识往后对百姓们也必定是尊敬有加的,瞧着公主殿下如此辛勤,若是能教一下这些皇子们也是再好不过的。”

听完袁先生这样一说,苏小满有些诧异,想不到硫渊国的皇子居然还要学习农作,这般亲民可不是其他国家能比的,想来也有些道理,硫渊富庶不说,单说魏煜钦的为人都十分亲和,想来也是先生教的好的道理。

要教育农作方面的事情,苏小满自知自己不如杨老伯那般经验老成,走出茶田上前笑着道“原来如此,民乃是国之根本,如此教育想必皇子们将来都能将硫渊更上一层楼,我就帮不上忙了,这样吧,杨老伯是这御花园中的老花匠了,不如让他来帮孩子们上课如何?”

随手召唤道“杨老伯,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今日给皇子公主们上一堂课如何?”

杨老伯在茶田中就听见苏



第五百四十章 阿施雅兰

“尊敬的皇帝陛下,契鹰族的族规是要自己的丈夫亲自为自己摘下面纱方可以面容示人,自己是不可以随意拿下面纱的!”

6离站在魏煜钦的下方,严肃的表情眼神也不与阿施雅兰布瑞接触,以免被认出,但他却不知道此时阿施雅兰的眼中只有魏煜钦一个人。

这样的族规魏煜钦还是第一次听说,纵然如此自己觉着反正已经到硫渊了,成亲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故此悠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朕来揭下你的面纱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每每走进一步,阿施雅兰就感觉自己眼前的男人十分的英气逼人,王者气息逐渐逼近,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敬畏的感觉,她有些紧张,本来没事的双手却变得无处安放,直到魏煜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紧张的感觉越来越紧迫。

正当要揭开她的面纱时,魏煜钦似乎已经察觉到她心中的不安,和颜悦色道“不用害怕,朕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他当然不是怪物,或者对阿施雅兰来说,他有些特别,在契鹰的男子几乎每个都是膘膀腰圆,几遍是有几个身形比较好的,长相也不怎么样,眼前的魏煜钦就如同天上的星星,在她眼中忽闪忽闪的散着光芒。

对于他的察觉,阿施雅兰有些诧异,眼神中透露出惊愕,感觉呼吸都已经停止了,魏煜钦的脸越来越近,身上萦绕着檀香的味道,让人记忆深刻。

魏煜钦的手缓慢的伸向了她的脸颊,在她的耳畔后面取下了面纱,顷刻之间仿佛时间停止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因为她的容颜而停止了,他震惊的看着她羞涩的双眸,嘴角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眼前的阿施雅兰不光只是有一双魅惑人心的双眸,甚至连那肤色都白腻无瑕疵,别说沙漠地区罕见有此佳丽,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江南,也是极为少有的,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

万万没想到,原本是想用和亲一事来增加硫渊在疆土上的扩充,利用契鹰族掌管起沙漠之中的所有事情,没曾想这次误打误撞居然寻了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娇娥,魏煜钦会心一笑,看着精美绝伦的脸孔,温柔道“哈哈哈,漂亮,朕已经揭了你的面纱,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妃子了!这个封号嘛,小园子传话,着契鹰族族长之女,端庄贤淑,生性乖巧,知书达理,深得朕心,特封为兰妃,赏兰馨阁。”

“是!”

除了皇后为东宫之主意外,各宫中就只有娴妃一个妃子,其他的都是嫔位,且不说娴妃早已经被流放,现如今又来一个妃子,小园子心中有了些猜忌,不知道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什么个品相,能不能和各宫好好相处。

阿施雅兰有些惊恐,对魏煜钦有些一见钟情,原本听边境百姓谣传说魏煜钦是个三十好几岁的男人,可眼前的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且长相俊美不说,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有气质。

6离更是诧异,一个刚进宫的女子尽管美貌在前,但无论怎么说都不能直接封妃一说,但魏煜钦喜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况且这也算是他的家事。

“”

“这样吧,今天你先安顿下来,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朕会命几个乖巧的宫女给你使唤,另外这宫里的规矩你也该学学,还有这衣裳以后就别穿了,让别人看了那朕就吃亏了。”

魏煜钦说这话有些暧昧,虽说已经揭了她的面纱就表示以后就是他的人了,但阿施雅兰嘴上也没说。

“小园子,命人带着将兰馨阁收拾出来,仔细的清扫干净,再安排几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和内侍伺候兰妃,万不可怠慢!”

小园子得了令刚准备去着手办事儿,就撞见苏小满从远处走过来,门口的丫头看着苏小满的气势有些疑惑,看她的着装应该是宫里的那个受宠的妃子那般。

心里向着自己的主人,故此也没苏小满行礼,跟在身后的小元瞧着丫头的眼神十分不顺眼,呵斥道“大胆奴才,见到公主还不行礼!规矩去哪儿了!小园子是怎么教你的!”

小元还没瞧出来门口候着的女子是个外人,哪知道那么多,只想着宫里哪个不怕死的敢斜着眼看苏小满啊,故此这才呵斥了两句。

“哎哟,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丫头啊是契鹰族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冒犯了您,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苏小满倒是觉得没所谓,这什么礼仪的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眼前的一个丫鬟都可以如此放肆,想必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小园子的举动就已经猜出来要去着手安排魏煜钦吩咐的事情,故此也没多说两句,只是微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殿中。

“皇兄今日好似很高兴!”

没注意到苏小满的到来,魏煜钦瞧着阿施雅兰有些出了神,突然反应过来道“哎,皇妹来的正好,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施雅兰布瑞,从今日起就是朕的兰妃了!”

介绍的时候还一手放在了阿施雅兰的腰间,动作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做作的表象,但似乎阿施雅兰并不是很喜欢这样,身子浅浅的往前挪了挪,面带笑容的看着苏小满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不懂宫里的规矩,所以苏小满也没有多在意。

反而是阿施雅兰的面貌让苏小满有些惊叹,从前总是有人说苏小满是长相极为精致的女人,但与她相比之下,反而没了那几分灵动之气,又或许是生了6望舒之后,这股灵动之气就慢慢减少了。

“兰儿,这位是朕最宠爱的皇妹,她可是很厉害的人哦,如果你以后和她相处了,你肯定会很喜欢她的。”

介绍完阿施雅兰,也不忘记介绍苏小满,两个人相互略微的点了点头,苏小满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话,而是对着魏煜钦道“这宫里规矩挺多的,皇兄可要找个经验足的嫲嫲教教她们,不然在这宫里出入得罪了别人就不好了!”

苏小满话里



第五百四十一章 孕事避忌

换好便服可见天色还早,手臂搭在苏小满的肩膀上,话里有话的说着,也没注意到苏小满其实已经累的不行了。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御花园里呆着,一直到听说6离迎亲回来了这才停了手前去,6离的手掌搭下来的那一刻,苏小满只感觉到肩膀上无比的酸痛,忍不住的“嘶”了一声。

6离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心疼,上前低下身子,皱眉道“怎么了?肩膀受伤了?”

“没有,只是今天一天都在御花园里,有些酸痛罢了!”

以为6离会很关心的立马帮她捏一下肩膀,哪知他突然大笑了两声“夫人,往日你在沧澜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莫非是昨晚”

提到昨晚苏小满的脸顷刻之间红到了耳根子后面,若不是6离昨晚那般折腾没休息好,今日她又怎么会如此疲劳。

想来也可能是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前在碧水村的时候就常听那些老人说过,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不单只是体型会变,就连脸色都没有做闺女的时候好了。

但苏小满显然是个奇迹,虽然有时候耐不住疲劳,但面相上却比做闺女的时候要好很多,即便是生完6望舒,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想到这一点,突然起身想起了一些事情,抬眸对6离笑了笑道“夫君,我们去华福宫找嫂子聊天吧,我有些体己话还没跟她说,这几日忙都忘记了!”

顾不得6离答应,拉着他的大手就走了出去,6离也只得笑一笑,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夫人特别惹人爱,心想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像女人之间的体己话哪轮得到他一个大男人去听,但苏小满牵着他的手走在前头的时候,6离觉得自己很幸福,看着矮自己一个脑袋身高的苏小满,背影让他更加觉得这个女人非常可爱,也就由的她牵着自己随意去了。

刚到华福宫门口就听见里边儿欢声笑语的,笑声一直传扬到了门外,苏小满还在好奇是谁来跟郑容瑛逗趣儿呢,踏进屋子一瞧,原来是喜嫔来了。

见到苏小满的身影,正讲的正欢乐的喜嫔立刻直起了身子起身上前拉着苏小满的手,笑的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那般,开口道“佳和,你怎么才来,刚才我还和皇后娘娘聊起你的事儿呢!”

“嗯!”

苏小满只是轻声的回应了一句,昨日才认识,今日就叫的这般亲近,苏小满有些不习惯的笑了笑,就直径走到了郑容瑛面前,上前对郑容瑛行了礼。

“皇嫂今日请平安买脉了吗?”

在华福宫也算是自来熟了,每次来都像在自己家那般自在,故此也没那么多礼仪要做的,考察了青儿许久,心想也是该有个贴身的人来服侍郑容瑛了,坐下的时候还仔细的打量了两眼。

“请过了,挺好的,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本宫还以为你又去御花园不过来与我聊天了呢!”

郑容瑛一副倦容的模样,像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精神头儿不是很好,想来肯定是喜嫔来了故此连自己的觉也没睡好!

想来肯定是怕苏小满担心,故此太医怎么说了,她也没具体说。

“瞧着皇嫂的脸色好似不是很好,是不是开始孕吐了?”

有过身孕的苏小满自然是知道怀孕是什么样子的,除了孕吐会让人难受之外,嗜睡也是一种折磨,想睡又睡不成是对身怀六甲的人极为不好的。

“孕吐就今儿个早晨的时候有一点儿,不过还好喜嫔送了些梅子和青梅过来,吃了之后果然好了很多!”

说着递了一些给苏小满,虽然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苏小满还是十分的严禁,结果她手中的梅子和青梅,仔细的尝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样之后才放心的展开了笑颜。

“嗯!挺好吃的,好似跟宫里的梅子不太一样,是哪个御厨弄的?”

能得到苏小满的认可,喜嫔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嘴上笑开了花儿,连忙说道“好吃吗?是臣妾自己做的,臣妾的家乡是盛产梅子的,所以跟着母亲学了学!”

苏小满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一旁一言不的6离,这时才想起来女人之间在这里聊这些,他定是会无聊的,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糖炒栗子。

“夫君,你若是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听见苏小满这样一说,6离有些诧异,魏煜钦现在在批阅奏疏,又特地给自己休息了,让他一个人能去哪里。

一双黑瞳盯着苏小满,眼神中充满了溺爱,本来外臣是不可进入内宫中的,但因为苏小满的身份特殊,故此6离也没什么好避忌的,而且魏煜钦还时常带着他一同出入内宫中。

脑海里漂浮着是留还是走的字眼,走但是要去哪里,不走那这女人之间的体己话,他也不好意思听。

想了想也是时候该去宣书殿看看6望舒的情况的,故此漏出大白牙笑了笑道“好!那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先行告退!”

说完起身在苏小满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哎呀,真是羡煞死人了呢!佳和,你这夫君对你可真好,这么听你的话,真是难得啊!”

瞧着两个人的互动,喜嫔有些羡慕,只可惜自己的夫君是皇帝,自然也没有这种情有独钟的爱情。

“什么羡煞不羡煞的,都是老夫老妻了,就他喜欢这样,我可不喜欢!”

“好了,皇妹,你就不要在本宫这里秀恩爱了,你这话里有话的感觉,真是让我睡意都没有了!”

说完之后郑容瑛还捂着嘴笑了两声,愣是把苏小满逗趣儿了一番。

脸红的苏小满在想是不是不该来这一趟,觉得羞死了,索性扯开了话题,言语道“对了,今日小妹来是要给皇嫂上课!”

“上课?上什么课?”

郑容瑛有些糊涂,没听懂苏小满想表达的意思,喜嫔也没搞懂苏小满是什么意思,嘴里吃着青



第五百四十二章 暴毙

以前去各宫探望的时候,有些妃嫔脸色就十分难看,不是因为没有生出皇子,而是自从生了皇子之后魏煜钦就很少去了,郑容瑛一开始也很奇怪,后来是觉得可能某些个妃嫔没将魏煜钦伺候好吧,故此也没多问。

“怎么个养护法?那肚子会塌下去吗?还是生完孩子肚子就一直那么大了?”

郑容瑛一本正经的问着,但苏小满却摇了摇头,心想倘若只是肚子塌下去那只要怀孕的时候不胖那倒不是个大问题,相反的是另一个问题。

“不是,塌下去是自然的,但是倘若维持好自己的体型也就不是事儿了,唯独怕的是肚子上长妊娠纹!”

提起这个词貌似郑容瑛和喜嫔都不是很明白,异口同声道“什么是妊娠纹?”

苏小满一时半儿也解释不清楚妊娠纹是什么,索性站起了身将自己的锦袍撩了起来,扒开了一小块肚兜儿遮住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上的妊娠纹不是很明显,故此隔着远了也就看不见了,但自己是摸的出来的,郑容瑛见她如此举动,又想起她之前生了6望舒,从凤椅上走了下来,仔细的瞧了瞧苏小满那雪白的肚皮。

“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妊娠纹?”

腰间两三条妊娠纹虽然很小,但是走进一看却是十分清晰的,从外面看就像是皮肤已经破裂了。

郑容瑛有些惊讶,难怪她要这样嘱咐自己多加注意,原来是为了将来魏煜钦不会被嫌弃故此才公然在喜嫔面前不顾身份的撩开了自己的衣裳。

反而苏小满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只觉得大家都是女人,故此也没有避忌那么多。

瞧着怪异,喜嫔还伸手去摸了摸苏小满肚皮上那几条浅痕,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肉在皮肤下面断掉了那也,指腹上的感觉却是不怎么好!

“哇,佳和,你今日若是不说,臣妾还真不知道有妊娠纹这种东西长在女人的肚皮上,倘若是长满了整个肚子,那岂不是太恐怖了!”

苏小满重新穿戴好自己的衣裳,坐在椅子上,拿着襟帕擦了擦沾了茶水的手,抬眸道“皇嫂,小妹这个还算是轻的了,惹是不好好的养护,恐怕整个肚皮都是,更何况您的体型这般瘦小,倘若不注意那后悔都来不及!”

突然间郑容瑛觉得有些慌了,若是自己肚皮上也长着这些妊娠纹,那魏煜钦还会爱自己吗?还会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吗?

顾不得苏小满喝茶,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的惊慌,连忙问道“那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啊,这个也太可怕了!”

“青儿,你继续记着我说的话,从明日开始让太医院准备芦荟和珍珠粉,将芦荟搅拌成汁与珍珠粉和在一起,晚上皇嫂睡的时候涂抹在肚子上,待五个月的时候吩咐御膳房杀几只鸡,将鸡油拿来涂抹在肚子上,这样可以以妊娠纹的生长。”

听说要用鸡的油,郑容瑛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为了自己的肚皮也没说什么,反而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些办法真的管用?”

“皇嫂别急,小妹还没说完,青儿你接着记下来,不要漏掉了!”

青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像是学生上学堂那般仔细的做着笔书,丝毫不差的将苏小满所说的全部记了下来。

待青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苏小满又悠然的开口讲道“这些时日,你让御膳房每日备好两盅牛奶炖燕窝,早晚各吃一盅,另外再备些上好的蜂蜜,平时就不要喝茶了,多喝些蜂蜜水,水果要多备用一些,桃子,香蕉,苹果这些!另外再备些干果仁儿,核桃仁儿之类的,以防皇嫂嘴痒。”

苏小满说的这些,恰好是郑容瑛这几日想吃的东西,自己猜着苏小满当初怀孕也是馋嘴,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说的每样都是自己爱吃的。

回过头来,察觉到自己怀孕前并不爱吃这些,反倒是怀孕之后才对这些东西有了胃口,听苏小满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对她的肯定又增加了几分。

“哇,佳和,你知道的可真多啊,今天连臣妾都学到了不少,皇后娘娘,不知晚些能否让青儿也抄一份手抄给臣妾?”

“当然可以,小妹啊,你可真是有心了,本宫有身孕,那些个嫔妃和官眷只知道送什么玛瑙珍珠的,丝毫心意都没有!”

两个人纷纷投来了感激的眼神,苏小满浅眉一笑,从座椅上起身上前拉着郑容瑛的手,慢慢的将她扶出了屋子。

“皇嫂可不要整日呆在屋子里,要多出来欣赏一下这些花花草草的,多一些愉快的心情,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好处的,不过要多注意脚下!”

说着伸手摘了一朵鲜艳的月季花戴在了郑容瑛的头上,瞬间为疲劳的脸颊增添了几分气色。

此时郑容瑛疲劳的心情也被头上的月季花给逗开心了,顷刻间感觉和苏小满一起聊天是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不单只是学到了孕期的避忌和补给,最重要的是和她一起让人很轻松,丝毫都不拘谨。

抬眸看着天空中的晚霞,姹紫嫣红的印染着正片天空,喜鹊在空中萦绕着盘旋落在了房梁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像是在吟唱着小曲儿。

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该酉时了,太医院的人手里提着食盒子从华福宫门口走进来,恭谨的上前,取出了盒子里的汤药,上前道“皇后娘娘,该服用安胎药了!”

青儿一如往常的接过他手中的药,按照规矩用银针在汤药中探了探,确定没有异样了,这才递给了郑容瑛。

“慢着!”

正准备喝进去的苏小满立刻呵止住了她的东西,一手抢过手中的药碗仔细的闻了闻,刚开始还感觉没什么异样,可过了三秒钟之后,苏小满立刻觉得不妥了。

跪在地上的内侍似乎察觉了什么,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地上,额头也开始冒出了虚汗,刚开始递汤药的时候苏小满就惊觉到有些不妥,一个内心没鬼的人怎么会手心冒汗,眼神虚晃,青儿递汤药给郑容瑛的时候,苏小满又一次观察了内侍脸上的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其乌之毒

听完苏小满心里咯噔了一下,鸩毒一滴就可以让人致命,到底是谁要置郑容瑛于死地,没等魏煜钦开口,苏小满先问道“那这个内侍是属于哪个宫里的?”

问完众禁卫军面面相觑,带头的答道“回公主,这个内侍是前几日总御监那边刚派的人,来这华福宫里也就七八日的时间。”

心底里仔细盘想了一会儿,如今看来这太医院是跟这下毒之事撇清了关系,唯独是安置这个内侍到华福宫的管事是谁。

“去,将内御监的管事给朕叫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时魏煜钦脑子倒是挺清楚,和苏小满想到了一块儿,冷峻的面孔上透漏着一丝杀气,以往那个嬉皮笑脸的魏煜钦瞬间散出像冰山一般的冷冽。

若此时他还不重视这件事,那就是没道理了,苏小满由着魏煜钦去处理这件事情,自己在一旁看着也没多说话。

受到了压力,听说了要掉脑袋,几个禁卫军一溜烟儿的从华福宫疾步跑了出去,容不得半刻迟缓迅将内御监的管事提了来。

内御监管事这个职位也算是能捞到不少油水的,故此前来回话的管事看上去就是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模样,虽说与小园子身形相似,但面相却不如小园子那般面善。

管事听闻了华福宫生的事情,惊讶的失了魂儿一般,慌张的一路奔来,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连忙跪在地上。

“皇上,奴才来迟!”

此时的魏煜钦冷峻的就像是一座冰山,眼神中透漏出来的杀气让人丝毫不敢靠近,身上的气场似乎逼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瞧着管事惊恐的眼神,魏煜钦冷冷的开口问道“事儿你可都听说了吧?说吧,这内侍是不是你安排到华福宫的?”

管事内心咯噔的惊了,瞧了瞧一旁被盖着白布的尸体,禁卫军掀起白布给他看了一眼,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道这不就是前几日塞了些银子说硬要进华福宫的小李子吗?瞬间觉着糟了,要完蛋了,连忙立了立身子慌张答道“回皇上话,这是奴才安排的,不过也是看他做事勤快,这才安置在华福宫,想着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自然是要个得力的人手在身边做事儿的!”

“这就是你给皇后找的好奴才?混账!”

听了管事的一番辩解,魏煜钦一阵怒斥,吓得他有些惊魂失措,双手匍匐在前,头也不敢抬一下,嘴上惊慌的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内御监管事这个职位有多少油水在其中,魏煜钦是知道的,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能管好事儿那也就罢了,现在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他还不老实交代,本来心里就憋着怒气,如今更是火上浇油了。

“来人,将这管事杖打二十大板,听候落!”

“皇上饶命啊,奴才奴才这小李子是前几日塞给奴才三百两银子,说是华福宫活计轻松,想进华福宫偷个闲,奴才知道这么多银子是有些怪异,是奴才贪心了,这才没顾得上皇后娘娘的安危,奴才知道错了,皇上饶了奴才吧!”

禁卫军将管事的拉了下去,一直挣扎的哭喊着饶命的话,但是也说出了为何小李子会出现在华福宫下毒的经过,但也将线索给断掉了。

听了小李子的话,魏煜钦更加头疼,既然是贪财,那就说明和内御监没有关系,事后禁卫军将内御监的奴籍递给了他。

苏小满看着他翻了翻,奴籍上写的小李子乃是罪臣之后,因他父亲犯了重罪全家被牵连,男的进宫做了太监,女的则是被卖身为奴,进宫后一直在内御监做事,并没有分配给其他宫,虽然是罪臣之后,但在宫里也算老实。

这一点也是让苏小满特别奇怪的,一个罪臣之后被断了命-根-子送进了皇宫做太监,一年期间里都是老实本分的,为何今日一反常态突然在郑容瑛的安胎药中下毒。

如此一看线索算是断了,现在小李子身上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小满脑袋里飞的转动着,魏煜钦一筹莫展的看着奴籍册子,恼火的将册子扔在了地上。

瞬间灵光一闪,苏小满想到了另一个方面,既然从人际关系上查不出什么,为何不在毒物上查?鸩毒本来就不是平平无奇的毒物,即便是医堂中的砒-霜,买的时候也是要记录在册的。

“皇兄,不如让张太医验验那具尸体?虽说已经暴毙,但总是要知道他是服用了什么毒物吧,鸩毒乃是液体且无色无味,但是小李子明显是咬破了什么服毒而死的,再一个就是小李子凭什么要这般卖命,看他刚才的表情应该不是自己主张的,明显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

原本以为线索就已经断在这里了,可苏小满一席话让魏煜钦瞬间茅塞顿开,大赞道“皇妹聪明啊,张太医,检验清楚,一丝线索也不要错过!”

话一出可是把张太医难为住了。

“启禀皇上,老臣虽然是熟通药理,但这验尸老臣确实不行啊,要不然传通判院的仵作来岂不是更好!”

事突然魏煜钦都忘记了自己还有通判院,专门审理宫中大小案例的地方。

“小园子,将通判院的仵作传来!”

得了令,小园子顾不得自己的肥胖的身形,气喘吁吁的去了通判院传唤了仵作,或许是因为经验老练,故此仵作前来之后也没跟魏煜钦行礼,而是直接走到了尸体身边,抄着自己的工具箱检验了起来。

事情紧迫,故此他人也没注重这些个礼节上的事情。

半晌之后尸体已经开始紫黑了,且嘴角的白泡也开始变成了墨绿色,眼角上的血水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仵作验完尸体之后摇了摇头,恭谨的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这人中的乃是其乌之毒,产自西域,采用了五种毒物的毒液精炼而成,藏于牙龈根部,用



第五百四十四章 付诸东流

但对此6离也有些心疼,或许是自己为官之后常年征战的缘故,这才造就了苏小满如今的刚毅坚强,再加上之前沧澜巨变一事,或许让她更加执着了些。

本以为小李子突然暴毙之后,背后主谋会消停一点儿,但事情并没有苏小满想的那般告一段落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第二日终究还是生了,但却不是生在郑容瑛的身上,苏小满也没有中毒或者是受伤。

本想第二日去通判院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可没想到的事情生了。

苏小满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华福宫看看郑容瑛的状况,刚用完早膳门口的内侍就跑了进来,整个神情慌乱的看着坐在屋子里的苏小满。

气喘吁吁的样子霎时间还没讲出话来。

瞧着内侍的神情苏小满以为华福宫又出了什么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眉心紧促的看着他问道“生什么事儿了?”

内侍急的直跺脚,喘着粗气喊道“公主,不好了,您快点儿去御花园瞧瞧吧,出大事儿了!”

瞬间脑海里浮想到了画面,顾不得6离回来直接带着小元直奔了御花园,眼前的一幕让苏小满窒息了,脑海里嗡嗡作响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茶园被毁了,所有的种子都被翻了出来,芽的茶苗都被捣毁的稀烂,且不说御花园花草众多,单说这茶园是苏小满花了许多心思的。

一眼望去也就只有茶园被毁了,而其他的花草却是完好无损,这件事儿摆明了就是冲着苏小满来的。

原本在苏小满的精心照料下,所有的茶籽都已经在土里了芽儿了,一夜之间所有的心血被付诸东流。

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充着血,眼眶黑,嘴唇白,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儿倒退摔在地上,若不是小元在身后扶着,恐怕苏小满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夫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好好的茶园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元瞧着茶园被毁,也跟着惊讶了起来,连忙扶着腿软脚软的苏小满往凉亭上坐着,半晌也没听见苏小满说一句话,还以为她被吓傻了。

练练唤了几声“夫人”,一个花农站在茶园前边儿眼神有些木讷,心想这下坏了,杨老伯可真真是要一病不起了。

没等苏小满唤人来问话,花农就自个儿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天刚亮,其他打理御花园的花农和花女们都还没到时辰来,所以就只有一个花农在跟前伺候着。

听闻了此时的杨老伯拄着拐杖从御花园另一侧步履阑珊的跑来,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故此这一段路跑的他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呀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弄的啊”

闻声回过神来看着杨老伯一腿瘫软在茶园前的石子路上,哭喊着嗓子,一行老泪纵横着,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咒骂着那行凶的人。

顾不得茶园被毁成怎么样,苏小满现在只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前日是下毒,今日是毁园,若不尽早找出凶手,恐怕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苏小满定了定神,憋着胸前的一股怒气,上前扶起了正在哭泣的杨老伯,安慰道“杨老伯,如今已经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补救了,迟缓一颗,这芽儿恐怕是真的不能要了!”

得亏她提醒了一句,杨老伯这才收住了声气儿,将自己的拐杖放在了一旁,撸起自己的袖袍对旁边的花农喊道“快点去将其他人叫来!”

“好,小的这就去!”

环顾了周遭之后,苏小满脑海里整理了三个疑问,第一御花园虽然夜晚无人守夜,但也经常会有禁卫军巡逻,不至于一夜之间变成如此,第二下毒到茶田出事不过只有几个时辰,若是要派人手捣毁,想必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第三瞧着这毁坏的程度应该不是一个人所为的,故此主谋一定是个身份极高的人。

总结了以上这几点,再加上郑容瑛的事情,嫌疑人苏小满也排除了不少人,想到这里,苏小满嘴角上扬着笑了一声。

小元不解的看着她,茶园被毁了还这么高兴,难道是疯了吗?不免有些慌张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儿吧?您不要吓奴婢啊!”

“没事儿。”

说完走进茶园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连声喊道“烦请杨老伯将还能存活的树芽儿保存好,咱们今日暂且先不种植,等这件事儿结束了之后再种植即可!”

交代完之后杨老伯还觉得有些怪异,停下了手吩咐了其他人,苏小满站在围栏外定睛仔细瞧了一番,茶田里的脚印依旧清晰可见,但是脚印的尺寸却不大,明显就不是男人做的,且土壤属于温和湿润的,故此犯案的人一定会留下淤泥在鞋子上。

“事情有眉目了,得亏了今日茶园被毁,不如我还不知道有人尽然如此嚣张呢,走,咱们去找皇兄聊聊!”

对于苏小满一开始的反应小元有些慌张,生怕她禁受不住打击,可没想到她给出的反应反而是喜上眉梢。

御花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正在上朝堂的魏煜钦还没得到禀报,故此在朝堂上只是询问了华福宫下毒一事,但通判院给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启禀皇上,此时牵连甚广,老臣还要派人多加查探方可知道那其乌之毒的来出,且鸩毒乃是宫中处刑时方可申报领用的,如今刑司院那边儿并没有给到一个答复,所以可能还要再等一日才有结果!”

魏煜钦有些不耐烦的坐在龙椅上,憋着一股怒气不知道向谁,听了通判给的答案十分恼怒,怒斥道“这么点小事儿都还要多一日,皇粮是白吃的吗?哼!”

朝中重臣虽然知道这件事,但由于是内宫里的事情也不好上前多说一句,故此只能站在两侧听着通判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兄,小妹知道该怎么捉拿凶手了!”

朝堂之上的气氛十分严肃,任谁



第五百四十五章 计生计

一开始苏小满并未将浣衣局明面的说出来,是想公然告诉凶手她将要去御膳房,太医院,司制房和各宫搜查,表明了浣衣局是个安全的地方。

故此也是引诱犯事的人将带泥的鞋子送到浣衣局去的一个步骤。

一切都在苏小满设想的计划下进行着,6离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夫人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小满上扬着嘴角,原本清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眸不由自主的抬了抬,显得更加魅惑。

“不说别的了,具体卖了什么药,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两队禁卫军随着苏小满的步伐徐徐渐进着,下一个要彻查的地方就是浣衣局,也是苏小满做好了提前这几步之后最先开始检验成果的地方。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浣衣局,此时禁卫军彻查整个皇宫的消息被传的满天飞,浣衣局的管事嫲嫲也很醒目,早早的就在浣衣局门口等候着了。

见苏小满悠然而来的身影,管事嫲嫲谄媚的往前走了几步迎接道:“奴才见过公主!”

“嗯!”

并未与她多说两句,跨进浣衣局的门口直接说了句“搜!”

两队禁卫军分头行事,一队查验各个浣衣婢女,一队查验婢女们休息的屋子,虽然浣衣局不大,但是分配的活计也挺多的,一众婢女见来者气势汹汹,都有些惊慌。

不一小会儿的功夫,禁卫军就看见一个婢女手里端着一盆白色的鞋子准备舀水清洗,当即喊道“慢着!”

洗鞋子的婢女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闻声见禁卫军严肃的表情吓的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木盆,慌忙的将手中的盆子放了下来道“军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禁卫军拿着盆里的鞋子来到苏小满身边。

“公主,搜到三双带泥的布鞋!”

鞋子的大小和御花园的脚印倒是有几分相似,且御花园的脚印各有不同,说明不是一个人犯案,苏小满摸了摸鞋子上的泥土,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确认了这几双布鞋确实是去过茶园。

管事嫲嫲并不知道御花园生的事情,所以对两双布鞋也抱有疑问,在一旁安分的候着,从她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来对此事并不知情,故此苏小满排除了对她的疑惑。

“不知道这布鞋是何人送来的?”

“哦,这是一个宫女刚送来不久的,说是要奴婢安排人立刻洗干净,说是等着急用呢,这不刚安排了让人洗,是生了什么事儿吗?”

刚送来,就说明这个宫女刚离开浣衣局不久,想必是回了自己伺候的宫里等消息呢,万万没想到给苏小满截了胡。

“这宫女你知道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

浣衣局是个小地界,且宫女的品阶低微,能来浣衣局洗衣服的也都是在宫里犯了错误被打来的,就如同内侍监在出恭监那般,和洗粪桶的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洗衣服罢了。

听见苏小满的询问,管事想来若是这次能立功,那离开浣衣局就有希望了,在浣衣局十年了,虽然是个管事,但日子也不好过,上等宫女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唯独浣衣局的宫女是待遇极差,活计最多的一个地方。

管事嫲嫲谄媚道“这宫女是哪个宫的老奴是不知,不过她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儿,味道里有些中药的味道,行事作风也是趾高气昂的,像是哪个宫里的贴身婢女!”

苏小满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没有明说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若是苏小满没有找到真凶,那这犯事儿的人势必要来找她的麻烦,她才没有那么傻,故此说的话也没说全乎了。

“知道了!走吧,该去会会正主儿了!”

听到了管事嫲嫲说的独特的香味,苏小满已经猜测出来了,喜嫔身上是檀香最属平常也是最贵的一种,郑容瑛现在身怀六甲,身边的婢女也甚少用香,故此也没有内鬼一说,新进的兰妃虽然是美女,但是常年在沙漠对香粉之类的也甚少认识,越是希望得到圣宠的嫔妃,就越是喜欢往自己身上撒香粉。

6离在她身边看着她仔细的冥思着案件的思路,不忍心打扰她,只好跟在她身后一直走着。

“以往见过的妃子身上要嘛都是熟悉的味道,要嘛就是甚少用香的,刚才那个管事嫲嫲说那个宫女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说明这人的宫里一定用了不少的奇特香薰。”

苏小满一路走着一路自言自语的说着,正所谓闻香识人,苏小满并没有着急去找那个宫女,反而往司设房走了去。

司设房乃是打造皇宫装饰,工具用度,内宫香薰出入的地方,故此朝着那个方向去准没有错。

“佳和公主驾到!”

内侍监在司设房喊了一声,里面的人纷纷走出来迎接,带头的正是司设房的周司设,听闻了苏小满正在各宫查案,可没想到会查到司设房来。

“司设房周敏见过公主!”

苏小满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免礼,周司设是吧,可否将你司设房的香薰出品册拿来瞧瞧!”

知道她说的都是客套话,一个公主要求看出品册难道自己还能捂着不给,周司设笑盈盈的走进了账房,拿出了出品册恭谨的递给了苏小满。

查看了一番之后苏小满抬眸继续问道“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周司设,不妨碍你做事儿吧?”

“无妨无妨,公主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这香薰记录上写的都是各宫的香薰用度,我看着都没什么差异,不知道周司制可否知道是哪个宫里喜欢一些奇特的香薰?”

一众禁卫军连同6离都严肃的看着周司设,即便是她想说假话恐怕也说不出来,但周司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小满想知道,那便告诉她好了。

“公主所说的是不是由当归熬制出来的香味?”

周司设一语中的说出了苏小满想知道的答案,想来这当归制作出来的香薰



第五百四十六章 死不承认

小元的话有些讽刺,但也让眼前的宫女没有办法,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反正所有的罪证都已经消灭干净了,也不怕苏小满搜查。

转了专身一脸不爽快道“让他们搜,倘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本宫定要去皇上面前状告一番!哼!”

一幅自信盎然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想笑,事情展到这个地步了,跟随着苏小满查案的人心里个个都跟个明镜似的,只怕是眼前的人还不知道。

小岚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阻拦着禁卫军的双臂,尽管她那双臂没什么用处,也阻拦不住禁卫军。

一众人迅的进入了瑾嫔的寝殿仔细的搜查着。

这时刚从学堂学识回来的大皇子从宫门口踏步而来,瞧着禁卫军的行为不免有些诧异,连声问道“你们干什么,为何在我额娘寝宫中如此作为?”

大皇子见过苏小满,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以前遇到苏小满时觉得她温柔可亲十分好相处,如今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凉意,让人心中有些敬畏。

“大皇子,公主这是在办案呢,昨日皇后娘娘宫里的事情您可知道了吧?今日又出了一件大事,把公主惹恼了!”

“什么办案,我额娘又不是犯人,你们如此不敬重她,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大皇子放在眼中了?”

虽然大皇子才十几岁,但说起话来却是头头是道又不得罪人。

瑾嫔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护着自己,心里十分宽慰,以往看他不怎么有功利心思,现在说起话来却丝毫不示弱。

“大皇子莫急,稍后我们就知道了!”

禁卫军搜查了半晌,确实没在瑾嫔的寝殿中搜查出什么毒物,回到苏小满跟前禀报道“启禀公主,这宫里并无异常!”

6离想着这件事儿是不是到这里就查不清楚了。

“听见了吧,我额娘虽然以前是做过一些错事,但那都是被迫的,如今她已经改邪归正了,怎么可能在皇后娘娘的汤药中下毒,公主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大皇子始终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等事情,出于母子之情的守护,苏小满也是理解的,但是如今宫里已经出了人命,若是不将犯人捉拿,恐怕会后患无穷,更何况动机和物证都已经落实了。

禁卫军禀报完之后,并没有让苏小满失望,对于一个功利心思如此深沉的人,要想在她寝宫中搜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苏小满表情貌似因为没有搜查到什么东西有些失落,宫女小岚上扬的嘴角却没漏过苏小满的眼神。

“拿上来!”

苏小满一声令下,禁卫军将从浣衣局搜到的鞋子递上了前,宫女小岚瞬间脸色由喜悦变成了惊恐,但稍纵即逝的神色让旁人并未察觉。

“这鞋子是出自您这宫里的吧?想必是您宫里的哪个宫女不小心踩坏了我的茶园,您瞧瞧这几双鞋上面的泥土,可是和茶园的泥土材质一样的啊!”

瑾嫔眉头深锁的看着地上的几双鞋,故作姿态的笑了一声,疑问道“这宫里多少宫女,又有多少人去过你的茶园本宫怎么会清楚,再者说了您凭着几双鞋就想定本宫的罪是不是也太敷衍了!”

知道苏小满没在她的宫里搜查出什么,单凭几双鞋子就想讲她入罪,不由的觉得苏小满是不是有点儿傻,还是太天真了。

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

“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吗?这查案子的事儿本就该宫里的通判院来进行,佳和公主反倒是凑什么热闹,难道是在这宫里太闲了吗?”

知道苏小满手中没有别的证据了,瑾嫔也开始悠然自得了起来,也不装作头疼的模样走到一旁的凉亭上,手里握着襟帕还时不时的捂着嘴笑。

她说的话也并无道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被册封的公主,无畏多管闲事,本来皇后毒药一事苏小满也没想插手太多,可没想到有心之人居然动土动到她头上了,故此不管也不行,若是不将踩踏茶园之人找出来,难以解心头只恨。

“瑾嫔娘娘说的是,这事儿本就是内宫通判院的事情,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昨儿个一夜之间我那精心照料的茶园子被人毁于一旦,姑且不说别的,若是让我找出那个行凶之人,我定要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想着茶园被毁一事苏小满心中就冒着怒火,眼看着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将其绳之於法,实在是难受。

听了苏小满一说,瑾嫔反倒嗤笑了一声。

“呵,佳和公主仅凭几双绣花鞋就想冤枉本宫是不是太轻巧了些,即便是告到皇上那里也是行不通的吧,更何况您这茶园被毁与皇后娘娘的安胎药又有什么关系,您何至于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儿瞎捯饬,有这会儿闲工夫倒不如去重新弄弄您那茶园子吧!”

一席话让苏小满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她,6离也听出来话里带着讽刺,无非是说苏小满闲着没事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正当对瑾嫔的辩解有些难以入手时,门口传来了内侍的声音。

“启禀公主,通判院那边儿来消息了,说是已经查到了那其乌之毒的卖家!”

正当案件遇到瓶颈不知道怎么对付瑾嫔的时候,好消息终于传进了苏小满的耳朵,为了以防瑾嫔再次耍滑,苏小满侧身道“好,将通判传来这里,我要当面问他!”

伫立在瑾嫔身后的宫女小岚站不住脚跟了,眼神虚晃了一下,大皇子护在瑾嫔跟前,生怕别人抢走了他亲娘那般。

半刻之后通判来到了苏小满身边,恭谨的递了原本记事簿给苏小满。

“公主,微臣今儿个一早就差人去了上京城一家西域店铺打听了,这是那家儿的买卖账簿,您先瞧瞧!”

接过账簿之后苏小满仔细查阅了一番,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郑容瑛宣布有孕没几日就有宫里的人前去购买,令苏小满诧异的是,这账簿做的如此明显,难道就不怕收牵连吗?&1t;/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反咬一口

西域老板口中的女子很明显就是宫女小岚,但要如何证明宫女小岚就是那个前往他店铺买毒药的人。

“你说的那名女子身上或者是脸上可有什么特征,或者再见到你能不能认得出来?”

“那女子来时脸上蒙着面纱,故此长相是没看清,身形嘛也就和普通的女子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听闻之后面面相觑,这跟没看见没什么区别嘛,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宫女小岚上前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

或许是有些心急了,当着西域老板的面开了口,可她似乎不知道的是西域人一向对声音十分的敏感,都擅长歌舞等等,故此宫女小岚刚一开口,西域老板就有些诧异,耳朵里回想着宫女小岚的声音,十分熟悉,非常熟悉。

“你你的声音如此熟悉!”&1t;i>&1t;/i>

瞬间宫女小岚意识到自己去买毒药时并没有伪装自己的声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相反瑾嫔却十分严谨,上前低语道“熟悉什么,这宫里多少女子声音差不多,既然已经问完话了,还不退下!”

怒斥之下西域老板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瑾嫔贻笑着走上前,谄媚道“怎么样,佳和公主,这下你可是没话说了吧,人证不知道买主长相,物证又有些飘忽,戏还没演够呢?”

说完一脸得意的模样瞥了一眼苏小满,抬手转身准备走进屋子,宫女小岚装作乖巧的模样上前扶着她,缓慢的走着。

苏小满看出来她是故作镇定,可现在的罪证实在是匮乏,着实不能将瑾嫔定罪,若是就这样将人带走,恐怕魏煜钦那边也不好交代。&1t;i>&1t;/i>

“等等!”

就在这时原本不再说话的西域老板又再一次的开口了!

众人闻声看着他,只见西域老板扬起手臂指着宫女小岚的背后,凝视了三秒钟之后开口道“那日来我店铺的就是她,我清楚的记得买主的耳垂后有一颗肉痣,且还与他人的不同,是红色的!”

对瑾嫔和宫女小岚来说,此话一出感觉时间都已经静止了,刚走到屋子门口的两个人瞬间身子僵硬住了。

“老板,您可是看真切了,别一会儿又说不认得!”

苏小满再三跟西域老板确认了一番,只见他频频点头对自己所见到的表示无误之后,苏小满会心一笑,挪步上前道“瑾嫔娘娘,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您还有什么好说的!”&1t;i>&1t;/i>

“啊”

还没等苏小满下令捉拿,宫女小岚瞬间将瑾嫔的脖子掐了起来,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瑾嫔的脖子里,眼睛里暴怒的眼神,充满了红血丝,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对着在场的人。

“你们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大皇子惊慌的看着这样的举动,连忙喊道“小岚,你怎么会这样,你快放了额娘,往日她对你那般好,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也是苏小满想问的问题,大皇子一步步的靠近,试图劝说宫女小岚,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是越的大力,掐的瑾嫔有些透不过气来。

“呵,问我有什么原因,你怎么不去问问皇后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想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我现在早就是一宫之主了,何以沦落至此来伺候一个下贱的嫔妃,哼,想当年我对皇上一见倾心,就是因为皇后从中作梗,才让我沦落到如此下场,这次没毒死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算她幸运,下一次哈哈哈哈,自有老天爷来收拾!”&1t;i>&1t;/i>

宫女小岚成功的表述了自己下毒的动机,但仍旧有许多疑问萦绕在苏小满的脑海里。

“你就是因为使人下毒被我阻拦,所以才毁了我的茶园,以解心头只恨?”

“你以为呢,哈哈哈,以前有华妃娘娘当杀手,自然不由我来出手,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你一次又一次的为皇后化解危机,毁了你的茶园那是轻的了,若是还有时间,你觉得你的儿子能不能活过明日?”

说完脸上表现出类似有些疯癫的表情,听到她说要加害6望舒,苏小满松了一口气,辛亏今日戳破了此事,若是耽误了恐怕6望舒的小命就真的难讲了。

令苏小满也没想到事情会翻转到如此地步,一个小小的宫女与瑾嫔无亲无故,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到如此地步,难道真的如同现在的情况那样瑾嫔对此事真的是毫不知情吗?&1t;i>&1t;/i>

很快苏小满就否认了这个疑问,在她的脑海里瑾嫔身边的宫女一向都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若不是瑾嫔下令,她又岂能私自出宫去买毒药。

但现在宫女小岚似乎是想将所有的罪证全部揽上自己的身,好让瑾嫔可以无罪脱身,故此才上演了一出反咬瑾嫔一口的举动。

“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娘娘,今日就算是小岚对不住您了,不能陪伴在您的左右是小岚无能,只有来世再来回报您的大恩大德了!”

说完这句话,宫女小岚将瑾嫔推向了大皇子身边,自己却选择了一头撞死在院子的柱子上,脑袋上的鲜血当场喷出来,溅的到处都是,直到最后一刻断气了也还睁着恐怖的眼睛看着苏小满,嘴角上扬的死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1t;i>&1t;/i>

瞬间瑾嫔就晕倒在大皇子的怀里。

“你们在这里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帮忙把额娘扶进去!”

这一刻开始,苏小满有些敬佩瑾嫔,能有一个如此衷心的宫女为她身先士卒化解危机,让她从嫌疑人变成了受害者。

苏小满摇了摇头,失落的从宫门走了出去,禁卫军收到了命令直接去跟魏煜钦复明了,西域老板因为私自售卖有害物质被判了三个月的牢狱,宫女小岚的尸被扔进了乱葬岗,而瑾嫔也因为失去得力的人病倒之后就再也没起过床。

有很多疑问都萦绕在苏小满的脑海中,难道这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难道真的要让凶手逍遥法外,替罪羔羊死了就是死无对证,现在看来所有的罪名都不足以再让瑾嫔入罪了。&1t;i>&1t;/i>

三个月后

转眼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虽然已经快要中秋了,可硫渊的气候着实让人热的有些烦闷,苏小满手里握着蒲扇慢悠悠的扇着风,6望舒刚从宣书殿放完学堂回来,手里拿着金色锦布的拜帖。

“阿娘,今日大皇子又来拜访您了,喏,这是大皇子写的拜帖!”

距离案情结束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中苏小满也时不时的让人观察这瑾嫔的一举一动,大皇子觉得自己母亲没有管教好身边的贴身侍女,这才让苏小满的心血付诸东流,每日都让6望舒递拜帖给苏小满,说是要帮忙一起种植茶田。

虽然茶田已经恢复了不少,但相比刚种植下去的,已经减少了一半,在苏小满的极力挽救之下这才让茶田有了些生气。&1t;i>&1t;/i>

而苏小满并非想与瑾嫔等人又过多的牵连,故此每次大皇子前来递拜帖,苏小满都一一的婉拒了,刚开始还以为大皇子只是纯属孩童心性,没想到这递拜帖一事一做就是三个月之久。

6望舒手里拿着帖子,直接放在了桌面上,见苏小满没答话,唠叨的将道“阿娘,您为何不让大皇子帮手茶田的事情啊,他只不过是想为他母亲身边的婢女做些弥补罢了,这都三个月了,您还是这样吗?”

苏小满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挥着6离的衣服,若有似无的眼神瞟了一眼桌上的拜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茶园被毁苏小满这心思就一直放在茶园重新种植上,可这大皇子日复一日的前来赔罪也是让苏小满内心有所悸动。

“你先放那儿吧,娘看完再说!”

6望舒无奈的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探了探手板,自个儿回了房间做起了先生布置的功课。

拿着桌上的拜帖,苏小满翻开仔细的看了看,一手篆书写的十分工整辉宏,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写的,可想而知这一连三个月的拜帖,也是下了不少笔墨进去。

虽然茶田已经长出了小树苗,但是如今减半的茶田看起来有些空旷,剩下的一半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索性也就先空着了。

“差不多了吧,也该是时候了!”

苏小满看着手里的拜帖自言自语的说了两句,放下了拜帖就往小厨房走了去。

这段时间小元知道苏小满心情欠佳,老听见她在唉声叹气,也跟着有些萎靡不振,但今日早晨起来的时候小元给了自己一个指令,那就是一定要让苏小满的心情好起来。

一早就去找了御膳房的大厨,想着请教一些宫里有名的菜式,可没曾想刚来到御膳房就碰了一鼻子灰。

“御厨,您就教教我吧,我想回去做给公主吃!”

“不行不行,这宫里的菜谱那都是由专人准备的,怎么可以私下教给你,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事!”



第五百四十八章 非礼啊

小元诚恳的请求着眼前的这位御膳厨房最高御厨李厨。

李厨手里拿着雕花刀精心的准备着魏煜钦要用的早膳,在这御膳房出品的食物不单只是要好吃,而且要做的好看,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流口水的冲动。

本来以为能做的一手好菜的人,嘴上也会好说话一些,可小元却来错了,硬生生从御膳房被赶来出来。

磨不过自己坚毅的性子,站在门口嘀咕了两声。

“小元,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放弃呢,夫人还等着你学了手艺回去伺候了,再试试吧,说不定李厨就答应了呢!”

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转身抬头看着御膳房三个大字的牌匾,大大的给自己鼓了一把劲儿,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探头探脑的走进厨房,看着李厨正在忙碌着,瞬间变着脸嘟着嘴走了进去,扮作可爱的模样,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嘴角上扬着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珠渴望的眼神眼巴巴的盯着李厨的脸。&1t;i>&1t;/i>

“哎呀,好李厨,您就教教我吧,就一道菜可以吧?拜托了!”

“我的姑奶奶,您没见我这儿还在忙呢吗?你怎么又进来了,快出去,别碍着我做事,皇上那边儿还等着早膳呢,若是迟了,您的脑袋没事儿,我这脑袋可就有事儿了啊!”

李厨用手肘推了推正在撒娇的小元,将她推到了门口就不管她了,小元也没不高兴,瞧着他转身走进去继续做事,小元就跟着他后面。

也不是李厨没察觉到小元跟着,只要她不说话打扰她,那站在身边也没什么所为,反正不要妨碍到他做事就行了。

小元就这样在御膳房里呆了一天,从早晨的早膳,到中午的午膳,小元一直呆在御膳房里,闲着的时候还跟厨房里的其他人闲聊了几句。&1t;i>&1t;/i>

傍晚小元从御膳房离开的时候,李厨还特地说了她两句。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倔强呢!说了让你走,你咋还在这儿赖上了,喏!这个给你,赶紧回去给你主子做饭去吧,一会儿找不到你,可有的你受了!”

小元嘟囔着嘴,仰头辩驳道“怎么会,公主可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她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接过李厨给的食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瞪着眼珠子惊讶的又道“哇塞,李厨你太好了,这些都是稀罕的东西啊!谢啦!”

食盒子里装的都是鲍鱼瑶柱之类的,还有几盏燕窝放在下一层,全部都是一些干货,虽然苏小满在这宫里不愁吃穿,但是吃的东西也很清淡,即便是6离当值回来在嘉禾苑一同用膳,饭菜也是很清淡的。&1t;i>&1t;/i>

这几日就连6望舒看着也清减了不少。

小元瞧着苏小满自从茶园一事之后就一直忙碌着,有时候甚至连晚膳也不吃了,经常忙到很晚才回院子,故此心里常常自己抱怨着这么清淡哪儿行啊!夫人这身子骨也受不了,是该要补补了。

提着李厨给的食盒子,开心的像只兔子那般蹦蹦跳跳的回了嘉禾苑,苏小满刚到厨房还在好奇,今日自己难得有一日空闲早早的从茶园回来了,却没看见小元的身影,今日一早也没见着,还想着是不是去哪个地方玩的忘乎所以了。

对小元不像是仆人,反倒像是妹妹那般关心着,即便是不在跟前时时的伺候着,苏小满也没当回事儿,更何况自从小元进宫以后,貌似和很多小宫女都成为了朋友,一有得空的时间就跑去和那些个小宫女闲聊。&1t;i>&1t;/i>

刚进厨房就看见厨房里的东西整齐的摆放着,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耳朵一立就听见小元开心的笑容。

苏小满站在厨房门口,定睛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和她眼神碰撞的那一瞬间,立刻怂了。

憨笑着看着苏小满道“夫夫人,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本来想着在李厨那里偷学了那么一两道名菜回来的时候还算好了时辰,等自己做好饭菜了苏小满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哪知刚一进门儿就看见苏小满双手抱在胸前依靠在门框上盯着眼睛看着她,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躲了一下。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天都没见你人影啊?”&1t;i>&1t;/i>

面对苏小满的质问,小元内心咯噔一下,接着笑道“没有,我哪儿也没去啊,这不御膳房那边儿说是给您准备了些食材,让奴婢去取呢!”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子,乖巧的低着头将食盒子递给了苏小满,没等打开疑惑的看着她再一次问道“真的?”

以为苏小满信了她的话,拼命的点了点头道“真的真的,你打开看看吧,都是些上好的食材呢!”

苏小满知道她撒谎,明明就是出去浪了一天,却说没有,但是看着她乖巧且又可爱的小脸,始终就是生不起气来。

“你啊,以后去哪儿要跟我说,不然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多让人担心!”

说完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小元的脑袋,转身走进了厨房,吩咐着小元道“今日就我来做饭吧,你先去将屋子收拾一下!”&1t;i>&1t;/i>

原本想自己做一顿饭给苏小满吃,哪知她却要自己动手,瞬间心情跌落了谷底,感觉今日的事情就算是白忙活了,又是个榆木脑袋,那些个菜式的方法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记得住,又大字不识几个,写肯定是写不下来了。

小元耷拉着自己的耳朵,站在苏小满的身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出厨房的门口,灵机一动突然想到。

“对哦,少爷不是会写字吗?”

立刻疾步奔向了6望舒的房间。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走近房间的时候就听见6望舒在认真的默背着诗词,小元不知道诗词的意思,但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境,也可能是6望舒背诵的比较动人吧。&1t;i>&1t;/i>

“少爷,少爷!”

自从去了宣书殿学识功课之后,6望舒就很讨厌有人在他学习的时候打扰他,特别是和那些皇子们有了文学上的争斗之后,更加将学习放在了心上,手里握着书籍不耐放的凡在桌上,起身从椅子上下来,低声呵斥道“干什么啊,没听见我在学习吗?你怎么回事儿啊!”

顾不得6望舒站在门口的呵斥,小元一股脑的冲进了房间,跑到台案前拿着毫笔,6望舒异样的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快说,别打扰我!”

“少爷,奴婢想让您帮忙记录几个菜谱!”

“什么?记菜谱?你自己写吧,我哪儿有空给你写这些,今日要赶快将先生交代的功课做完,不然明日被那些皇子前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快走,别打扰我!”&1t;i>&1t;/i>

6望舒上前推着小元的腰,将她推到了门外,顾不得礼节,小元转身牵起了6望舒的手激动道“少爷,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写,这菜谱现在还在脑子里记着呢,倘若是明日恐怕就忘记了!”

说完6望舒有些好奇,什么食谱这么重要,还要记录在册这么严重,甩开了小元的手,皱着眉头凝视着她问道“你想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什么食谱这么严重,你姑娘家的清白也不想要了吗,还是你想非礼我!”

“不不不,奴婢跟着御膳厨房的总管学了两手,想给夫人做几道美食开开胃,你知道啦,今日夫人为了茶园的事情都有些吃不下饭了。”

6望舒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毫笔严肃的询问道“说吧,食谱是什么!”&1t;i>&1t;/i>

得到了6望舒的允许,小元开心的跳了起来,直接奔进房间双手托着6望舒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

“太好了,谢谢你,我的小少爷!”

瞬间6望舒的脸上红的像猴子屁股那般,只感觉自己身体僵硬了许多,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小元嘴上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完之后见他的笔下纹丝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少爷,您怎么了?没事儿吧?”

6望舒怔了征反应过来道“没没事儿,你再说一次!”

写好小元说的食谱,递给她之后开口道“以后你可不要再亲我了,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已经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了,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算起来6望舒已经有六七岁了,经常看着自己的父母在面前秀恩爱,多少对男女之情也懂一些。

小元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可爱,没顾得上6望舒的嘱托,又一次伸手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上去,开心的笑道“少爷,您真可爱,哈哈哈,谢谢你啦!”

“我本少爷警告你,不要再亲我了哦,否则否则我就喊非礼了!”

第二次让6望舒直接有些懵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小元知道这样捉弄6望舒不好,毕竟自己还是个仆人,但见6望舒那红润的小脸,着实可爱的想让人再亲一口。



第五百四十九章 非礼勿视

“哈哈哈,好啦,我先走了哦,夫人那边还等着我去帮忙呢!”

说完转身离开了6望舒的房间,而6望舒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傻傻的愣了半刻时辰才反应过来接着默书。

苏小满借着小元带回来的东西粗虐的做了几道菜,将鲍鱼泡之后切片蒸煮了,泡了一盏燕窝炖了燕窝粥。

当值回来的6离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惊讶,难得不再是些蔬菜了,感觉好像自己很久没有吃肉了。

但是在小元的眼中,这些东西都被苏小满给清淡的做了,丝毫都没有挥到用处。

6望舒从房中走出来,异样的眼神盯着小元,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歪着脑袋盯着她,生怕突然一个闯过来,又亲自己一口。

苏小满诧异的看着他怪异的眼神,吃了一口燕窝粥问道“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小元看啊,她脸上长花儿了?”&1t;i>&1t;/i>

这种羞涩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苏小满知道,回过神6望舒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只是觉得小元姐这两天有些飘了,整日不见人影!”

“我也觉得,今日早晨起来的时候就没见她来伺候!”

6望舒突然提起让小元有些哽咽,好不容易在苏小满那里蒙混过关了,怎么又提起这事儿,就连6离也来帮腔说话。

“儿子,娘问你,你在宣书殿可有朋友?”

6望舒还在好奇苏小满怎么突然关心起宣书殿的事情,他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您生的儿子人缘自然是很好的,更何况儿子还是沾了阿娘的光呢!”

“那既然如此,小元是不是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啊?”

小元还在想苏小满会不会抬头质问她,没想到她却主动的给自己解了围,省去了一番借口不说,还能保住自己偷偷学厨的事情不被透露。&1t;i>&1t;/i>

6望舒更加诧异,想起今日傍晚时小元在他屋子里的举动,脑海里浮现的无数个联想。

难道小元是阿娘给自己找的童养媳?

不可能啊!阿娘都不是这般封建的人,肯定是我想错了!

嘴上咬着筷子,嘴巴却没有咀嚼的动作,苏小满用手拍了拍6望舒的肩膀道“吃饭的时候不要咬筷子,娘是在教你,每个人都会有朋友,小元以后也会成家立室成为别人的妻子,所以要给她空间知道吗?”

6望舒听了苏小满的话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瞬间缓解了下来,半刻之后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了。

如今小元和自己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她若是嫁给了别人,那自己岂不是戴了绿帽子,于是一手将筷子放在了桌上,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一本正经的直立着身子,表情严肃的看着苏小满道“不行,小元不能嫁给别人!”&1t;i>&1t;/i>

掷地有声的说了这句话,当场6离苏小满和小元都惊呆了,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嫁给别人啊?”

“因为因为”

憋了半天,6望舒还是没说出口,最后来了一句。

“因为小元姐还小,成婚太早了,以后再说吧!”

苏小满还以为生了什么事情,听完他说就信以为真是这样,但是6离是男人,自然也懂男人之间的心思,虽然6望舒嘴上没说,但他和小元之间肯定是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吞吞吐吐的。

用过晚膳之后,6离没在房间里陪苏小满聊天,相反是去了6望舒的房间,刚踏进房门就看见6望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台前的月光,嘴角还时不时的上扬着。

&1t;i>&1t;/i>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没注意到6离的步伐,6望舒回头愣了一下道“没事儿,阿爹今晚怎么不陪陪阿娘,反倒来我这儿了!”

“自然是有些男人之间的话要跟你聊聊了!”

6离坐在椅子上,将6离拉到自己的跟前,看着个子越高挑的6望舒,很不像是六七岁的孩子,若是跟其他的孩子站在一起,别人定是要以为是十岁的孩子了。

“不知阿爹想说什么,儿子定当洗耳恭听。”

“舒儿,你跟爹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元了?”

6离知道现在说这话有些为时过早,但对于6望舒来说没有什么喜不喜欢,从小6望舒受到的教育都十分的严苛,如今在他心里小元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是要对小元负责人的。&1t;i>&1t;/i>

“喜欢啊,但是我也喜欢阿娘啊,也喜欢阿爹啊,不是阿爹喜欢阿娘的那种喜欢!”

“哦?那你今日晚膳的时候行为举止如此怪异,还说不要让小元嫁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6望舒就知道即便是躲过了苏小满,也躲不过眼神十分犀利的亲爹,果然熬不过今晚就来质问了,于是就将傍晚生的事情一一叙述给6离听了。

只得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与小元姐已经有肌肤之亲了,以后我长大了要娶她为妻,要对她负责,她当然不能嫁给别人!”

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却把6离惹的哈哈大笑,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看着他道“就因为这样?你年纪尚小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如今只是她亲了你,不算是有肌肤之亲,这姐姐和弟弟不也是时常小时候亲亲的!”&1t;i>&1t;/i>

令6离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有这么真诚的一面,只是一个姐姐对弟弟宠爱式的亲吻居然都能联想到要为其负责,忍不住又多笑了两声。

6望舒无奈的摇了摇头“俗话说的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如今儿子算是没了清白了,阿爹你居然还为了小元姐狡辩,儿子说将来要对她负责,难道她就不该为了儿子的清白负责吗?”

“哈哈哈,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什么人是你想娶的人,阿爹不会为难你,但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抚了抚6望舒的额头,直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小元也算是起了个大早赶在苏小满还没起身前就开始在厨房乒铃乓啷的弄着,准备了一桌丰富的早膳等着苏小满一家起身。&1t;i>&1t;/i>

6望舒醒来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穿好衣裳洗漱完刚踏出房间门口就看见小元在饭厅忙进忙出的。

6离起身之后因为赶着去早朝,故此也没去饭厅看一眼,直接出了门,往日苏小满起身还会在床上懒散一会儿,但近日因为茶园的事情,所以也是很早就起床了,本来想着去厨房做早膳给6望舒。

刚经过饭厅的时候就瞥了一眼饭桌上,满满的一桌早膳摆在桌面上,6望舒也带着自己的书匣子走了过来。

“阿娘早安!”

“儿子早安,来坐下吃早膳吧!”

两个人坐下之后,就看着小元端着一份瑶柱白粥走来,桌上摆放着油茶酥,煎饼,还有豆沙包和大葱肉包!

想着一桌子也吃不完,索性吩咐道“小元,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坐下来一块儿吃吧!”&1t;i>&1t;/i>

6望舒对着小元还是感觉有些别扭,低着脑袋自己吃着也没多说话。

苏小满拿起了一个包子递给了6望舒说道“你最近都瘦了,定是午膳在学堂没有好好的吃,来,吃个包子!”

放在他的碗里又自己拿了一个,一口要下去肉包的汤汁渗满了整个嘴里,鲜美的口感让苏小满大吃一惊道“这包子是你做的?”

坐在一旁的小元看到苏小满的表情,自豪道“嗯嗯,怎么样,好不好吃?”

“挺好,辛苦你了,这么早起来做早膳,若是在江南的宅子,厨房的事儿也就不用我们亲自动手了!”

想来也是很久没有回江南了,在皇宫住了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宅子现在怎么样了,虽然珍珠时不时的会差人送信来,但自己没亲眼看着也有些不放心。&1t;i>&1t;/i>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6望舒快的将自己碗里的粥扒拉了个干净,起身道“阿娘,儿子要去宣书殿了,先走了!”

“等下,你将这帖子交给大皇子,让他今日午膳之后来茶园找我!”

说完随手将帖子交给了6望舒,心想这下好了,她终于想明白了,愿意接受大皇子的歉意了,接了苏小满手中的拜帖,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还来不及吩咐其他的事情,就已经看不见6望舒的背影了。

用完早膳,苏小满也没急着先去御花园,带着小元一同先去了华福宫,最近这三个月都忙着茶园的事情,想着郑容瑛的肚子也该显怀了。

“皇后娘娘,佳和公主来跟您请安来了!”

郑容瑛可算是把苏小满盼来了,知道她为了茶园的事情忙的忘乎所以,郑容瑛也没好再让她来请安,只是每日都心心念念的盼着她来跟自己说话。

听着内侍的通报,正在用早膳的郑容瑛,顾不得自己嘴巴都没擦拭,扶着青儿的手走出了屋子,站在门口看着苏小满一步步靠近。

“皇妹啊,你可算来了,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啊?”

虽然快要做娘了,但是这嘴上的功夫也没闲着,依旧冲着苏小满像孩子一般撒着娇,苏小满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如今对苏小满更加好。



第五百五十章 歉意

两个人这些时日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一旦魏煜钦赏赐了些什么好东西,郑容瑛都不忘记给苏小满送去。

苏小满也知道郑容瑛的心意,故此也没有见外。

“皇嫂,您小心点儿,现在肚子显怀了,要多加注意脚下才是,您这是头胎,可不容易呢!”

郑容瑛将苏小满热情的迎进了屋子,吩咐青儿准备了上好的茶点,为了避免苏小满听到茶这个字,还特地让御膳房准备了牛奶备着。

“无妨,这肚子算是稳了,太医说了,一切按照他开的方子服用就行了,自从出了上次的那档子事儿,皇上将整个华福宫都戒备了起来,这不,院子外面的那些个婢女和内侍都是皇上以前贴身的。”

说着往窗外瞧了瞧,对于魏煜钦选的人,苏小满还是比较放心的,她知道郑容瑛这个人向来心善且又好说话,故此那些个宫女和内侍在华福宫做起事儿来也没那么大的压力。&1t;i>&1t;/i>

“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本宫还以为又要等上三五个月你才来呢!”

“皇嫂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若是再等上三五个月恐怕您这肚子就该生了吧!”

听着苏小满的语气有些逗趣儿,郑容瑛这才松了口气儿,眼下她应该将茶园的事情打理妥当了吧,不然今日肯定又是先去御花园了。

其实苏小满并未觉得茶园已经可以完全交给别人打理了,只不过是大皇子日日递拜帖,让她感觉到了诚意,这才放下身心来与郑容瑛闲聊两句。

青儿端着牛奶和桂花酥上前,放在了侧桌上道“公主请慢用!”

看着杯中雪白的牛奶,即可了解到郑容瑛的想法,想来是怕自己触景生情,这才让青儿换了这牛奶上来。&1t;i>&1t;/i>

但可能郑容瑛并不知道,苏小满从来都不喝牛奶,因为不习惯牛奶中的那一股腥味儿,笑了笑道“皇嫂还真是有心了,您还是给我换一杯茶吧,小妹我还没那么脆弱,只不过是这些时日稍微有些忙碌罢了!”

“这牛奶可是好东西啊,你要是不喝,那岂不是可惜了!”

在皇宫里能用的上牛奶的,也就只有各宫的嫔妃和魏煜钦了,其他人还都用不上,毕竟越少的东西,就越是金贵。

“那我就赐给青儿喝吧,这牛奶小妹实在是喝不习惯!”

说完起身就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了青儿,但此举就让郑容瑛觉着有些生疏了,可能是因为怀孕容易胡思乱想,故此脸上的神色也暗淡了几分。

心想着本宫只是一番好意,怎么不领情呢!&1t;i>&1t;/i>

苏小满看出了郑容瑛的猜忌,毕竟她以前怀孕的时候也是经常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脾气还十分的暴躁,且不说身边的人不好伺候,就单说这稍微有一点儿不顺心,就开始胡思乱想。

“皇嫂,怀孕的人总是会胡思乱想的,您可别误会了,这牛奶小妹确实喝不惯,您还是让青儿给我沏一杯茶吧,也让我去去火气!”

见苏小满再三推阻,郑容瑛也不好再劝解,挥了挥手示意青儿将牛奶端下去,为了缓解她心里的一丝火气,苏小满在华福宫一坐就是一上午。

午膳郑容瑛还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几道苏小满爱吃的菜肴,用完午膳之后见郑容瑛的心情开朗了许多,苏小满这才请辞去了御花园。

也是想着大皇子差不多要来了,故而在郑容瑛的挽留下也没多逗留。&1t;i>&1t;/i>

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看见大皇子的身影伫立在凉亭旁,虽然才十几岁,但身高已经和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了,面容与魏煜钦也有六七分相似,若是穿上魏煜钦的衣服,恐怕从远处旁人也会认错人。

“公主!”

“大皇子不必拘礼,坐吧!”

像往常一样,苏小满摆弄着茶具,全身心的投入到沏茶的事情当中,大皇子见她没有开口说话,也不好意思开口叨扰。

“请用!”

斟好一杯茶放在大皇子的面前,伸手示意着他。

大皇子的长相温润如玉,且又是耐看型,越是相处的久,就越觉得文质彬彬,和瑾嫔完全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三个月了,佳和公主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成见,肯接受我代表我额娘的歉意了!”&1t;i>&1t;/i>

苏小满抿嘴一笑。

“大皇子说的哪儿的话,什么歉意不歉意的,只是近来为了这茶园的事情比较忙碌罢了,所以才一直婉拒,还望大皇子不要见怪才是!”

“怎么会,佳和公主乃是我硫渊国的有福之人,怎么会怪罪于你,递拜帖就是为了跟您学习这种茶的农作,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苏小满知道大皇子想要以此来弥补心中的愧疚,这三个月瑾嫔一直卧床不起,也不闻人见客,整个宫里都是大门紧闭,唯独大皇子还有些出入。

或许是在宫里的名声不好,生了那些事情之后,瑾嫔宫里更是冷清,索性关闭了宫门,谁人也不待见。

“帮忙倒是不至于,若大皇子真是有心,倒不如关心一下宫门外的百姓生计,他们可比我这茶园子要重要的多了!”&1t;i>&1t;/i>

整个下午苏小满都说了很多让大皇子心领神会的话,让他要多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注意朝纲上的事情,多帮魏煜钦分担一些朝政上的事情。

只觉得苏小满说的话和自己母亲说的话表达的意思差不多,但两者所述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瑾嫔是要求大皇子争取到太子之位,而苏小满则是让他以人为本,以德夫人。

“今日在佳和公主这里可算是收益匪浅!”

“都是些家常的闲话,大皇子别笑话我这一介妇孺才是!”

听了苏小满的循循教导之后,大皇子就再也没递过拜帖说要来茶园子里帮忙,相反是魏煜钦得了一位得力的助手。

回到瑾嫔的宫中,只见自己母亲黑着脸,眼神透露着凶煞,恶语相向道“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苏小满了?她跟你说了什么?”&1t;i>&1t;/i>

对于生的事情大皇子一直耿耿于怀,事情在宫女小岚那里停止了之后,大皇子对自己的母亲有些疑惑,故此特地去了通判院查问了所有的事情。

事后回想起来感觉自己的母亲极有可能是买通了宫女小岚,自己的母亲才是谋害皇后的原始真凶,但是出于孝道他不敢再查下去,也不想再引起任何的纷争。

只是从那之后,大皇子对待瑾嫔的态度就开始变了,依旧一如往常的去瑾嫔的宫里请安,原本住在一起,事后没多久也搬了出来,跟魏煜钦请求了一间自己的居所,只有晚膳的时候会去跟瑾嫔一起用膳。

听着瑾嫔的质问,大皇子有些不耐烦,心情低沉道“没什么,只是闲聊了两句!”

“闲聊?那个贱人是不是又在你耳边说了许多额娘的不是,儿子啊,你可千万听人妖言惑众,她这是要挑拨离间!你不要中了她的全套,她是要将额娘置于死地啊!”&1t;i>&1t;/i>

瑾嫔一句一句带刺的话说着苏小满的不是,但大皇子深知苏小满并不是她口中的那种人,且下午又只是说了一些国家社稷方面的事情。

受不了瑾嫔的嘲讽语气,不耐烦的低斥了一声“行了,赶紧用膳吧,天色不早了,一会儿还要去帮父皇批阅奏疏呢!”

“奏疏?什么奏疏?你父皇要封你为太子了吗?现在就让你打理朝政上的事情了?太好了,儿子,你可算是为额娘争了一口气了!”

对于瑾嫔来说,自己的儿子如此得盛宠,想必是距离太子之位不远了,不由的长笑了两声,或许是因为宫女小岚自戕的事情,瑾嫔就开始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皇子真心觉得苏小满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抬眼看着正载歌载舞欢庆着的瑾嫔,筷子一扔大步跨出了屋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瑾嫔的宫殿。&1t;i>&1t;/i>

早就传言说瑾嫔是疯了,但苏小满却不这样认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内心素质一定是极为刚强的,仅仅是一个小宫女在她面前自戕,完全不可能会造成她疯癫的。

回到嘉禾苑6离正襟危坐在屋子里,6望舒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小脸绷着十分严肃,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的苏小满领着小元刚进屋子就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怎么了?”

苏小满温润的声音询问着,6离抬眸眼神失落的看着她道“夫人,咱们回江南吧!”

这头事情刚放下,难道那头儿又出事儿了?苏小满诧异的看着表情严肃的两父子,疑问道“宅子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听说珍珠要嫁人了,等着你回去主持呢!”

虽然将近半年没见,也没回江南宅子,但是珍珠每次托人带来的信中也没表述自己要嫁人或者是中意了哪家公子,更让苏小满奇怪的是,即便是珍珠真的要嫁人了,那应该是好事儿啊,怎么两父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五百五十一章 突然下江南

“珍珠要嫁什么人,她信中怎么没提起?”

6离表情黯然的递了一封已经拆过的信给苏小满,信中表示珍珠因为生意上面的事情在外面欠了债,黄老太爷要求珍珠嫁给黄公子。

看完信之后苏小满有些怀疑是两父子搞得鬼,索性让小元取了之前珍珠的信拿来对笔迹,比对完了之后才现原来真的是珍珠的笔迹。

“不是让她好好看管宅子吗,怎么又去做生意了?半年不回宅子,果然是要出大事儿的,夫君,你且等候一下,我现在就去跟皇兄请辞下江南!”

刚转身要走出去,6离飞快的将苏小满拦在了门口道“不必了,咱们今夜就动身回江南,皇上那边儿为夫已经说好了!”

“这么快,宫门都快关闭了吧,那我御花园的茶田还没交代好呢!”&1t;i>&1t;/i>

只见6望舒迅的从屏风背后拿出了包袱,开口道“阿娘,宣书殿那边儿子也已经跟先生说好了,包袱已经收拾好了,银钱也带足了,阿娘,咱们出吧!”

还没等反应过来,苏小满就被6离打横抱了起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本想自己下来走,哪料被6离死死的扣在怀中。

一家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逃难,6离疾步着笔直的大长腿,一刻时辰就从嘉禾苑赶到了宫门口,恰巧遇到宫门即将关闭。

6离直接将苏小满塞进了马车,由不得她多问一句话,马车飞快的前进着出了宫门,一路上飞奔的马车实在是把苏小满颠簸的不行,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6离的驾马技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到达江南的时候街上还有很多商铺开着,丝毫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而减少繁华度,本来就该用晚膳的一家人却在马车上奔波了半个时辰。&1t;i>&1t;/i>

下马车那会儿苏小满还觉着头晕目眩的,可刚下马车苏小满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不是说珍珠要成亲了吗?为何宅子门口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在没人操持了?

眩晕了一会儿,就看见珍珠从宅子里领着一众家仆踏门而出,恭谨的排成两排,挥着手里的小风车异口同声的喊道“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骤然间苏小满意识到,这是6离给自己使了个小计谋,假意让自己以为珍珠真的要成亲了,这才突然赶了回来。

虽然觉得6离这样做有些唐突,但是心里依然美滋滋的,上扬着嘴角对6离道“我猜就是你主导的这件事儿,否则他们也不敢为之!”

苏小满抬眸看着英气逼人的6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的责备,但心里却在开心着,6离嘴角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虽然不怎么明显,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了。&1t;i>&1t;/i>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家里的人可都挂念您了!”

珍珠挪步上前扶着苏小满的手,正经的诉说。

“家里一切都还好吧?他说你要成亲了,是不是真的?”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6离主导的,但对于珍珠要成亲的事情还是抱有疑惑,故此开口一问,但从珍珠的脸上表现的却是一脸的疑惑。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儿?

“成亲?奴婢连心上人都没有,不知道是哪家儿的公子要跟奴婢成亲?”

还以为是6离给自己安排了婚事,但看着6离脸上坏笑的表情,珍珠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苏小满接着又道“恐怕是老爷故意这样说的吧,不然以您的性子这茶园的事情还没安置好,怎么可能突然回来!”&1t;i>&1t;/i>

听珍珠说完之后,苏小满才知道这是6离找了个借口让自己下江南散心,有件事儿倒是让苏小满很好奇,既然珍珠对此事全然不知,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珍珠的笔记,不可能自己写了也不知道吧?

苏小满会心一笑,瞥了一眼正在得意的6离,没顾得上6望舒在身后,自顾自的往前挪了几步,反应过来问道“既然珍珠成亲一事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想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儿?”

“阿娘,您忘了舒儿的笔墨可是很厉害的!”

两父子对苏小满的疑问更是得意洋洋,想不到一向谨慎小心的苏小满居然着了自己儿子的道儿。

轻叹一口气,索性连自己的儿子也跟着父亲胡闹。

顾不得两父子在门口干站着,自顾自的进了宅子,6离本打算带着苏小满一起去夜市逛逛,哪知苏小满一个眼神撇过来,愣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1t;i>&1t;/i>

珍珠扶着苏小满,看着两父子哽咽住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这位份像是变了一样。

那种眼神6离只在三个月前查案时看见过,冷冽中透着一股杀气,瞬间觉得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冰冷了,两父子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乖乖的更在苏小满的身后进了宅子。

“潘嫲嫲,你先带舒儿回房吧!”

苏小满兴致不高,如今只想一个人静静,虽然已经下了江南,但还是想着茶园的事情没有亲自交代,着实有些不放心。

自从茶园子出事之后,杨老伯就开始生了病,而宫里的隐患却还没去处,虽然传言说是瑾嫔已经接近疯癫,但是不是如此还有待考证。

珍珠带着苏小满,走过青竹院,其实与自己主院也就相隔一个小鱼塘罢了。&1t;i>&1t;/i>

主院里,有两个人照顾苏小满,她们与小元的年纪相仿,自从苏小满去了宫里之后,珍珠算是把宅子打理的有条不紊的,特地还增加了不少的女使就等着她回来,也好让她宽心。

浣碧和阮如一见到苏小满,当即起身行礼。

“奴婢见过夫人!”

瞧着两个陌生的面孔,苏小满有些诧异,转头疑惑的看着珍珠询问道“这两个女使是你新找的?”

“禀夫人,这两个丫鬟都是奴婢去人市场寻得的,一共六个人,也就她们俩稍微聪明些,故此今日您回来了,特地安置在您的院子里,毕竟小元一个人伺候您和老爷,始终是有些慌乱的!”

苏小满坐在梨花椅子上,看着伫立在前的两个可人儿,心想珍珠选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或许是因为宫里生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对两个人的品性也就持有疑问的态度。&1t;i>&1t;/i>

“好!就先让她们两个候着吧!”

刚说完就看见珍珠的表情有些黯然,心里有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小满,虽然也是府里的事儿,但是自从出了之后也没敢告诉她。

见珍珠有些踌躇,苏小满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

“夫人,奴婢有一事想禀告您!”

瞧着珍珠的模样,苏小满就知道宅子里今日肯定并不安生,且不说自己不在,这宅子没主人,珍珠一介女婢能有多少人听从她的话。

“说吧!”

“前些日子咱们的伙夫去集市上买菜的时候与集市上的一个人打起来了,而且被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后院养着呢!奴婢虽然已经报官了,但是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衙门的人还是没人来解决!”&1t;i>&1t;/i>

听闻了之后,苏小满愕然的看着她,呵斥道“荒唐,出这么大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伙夫是跟着苏小满一同从沧澜来到硫渊的,故此无论怎么样都已经当他们是一家人,说着立马起了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在后院看到了门口放置着的木拐杖,想来是因为挨打一事让腿部受伤了,苏小满推开门看见床榻上躺着的伙夫,他的面色有些青黑,仅仅从面上瞧着,也能看的出来不只是腿部受伤这么简单。

眸光微闪,她朝身后的珍珠询问道“医师来看过了没有?为何脸色如此难堪?”

“医师说他的五脏六腑被那些人已经打的有些散碎了,现在要安心静养!”

珍珠恭谨的答道。

&1t;i>&1t;/i>

“那官府的人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回夫人,官府的人只是说现在证据不足,不能够将人抓获,更何况当时一群人围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回来才知道,原来府里生了这些事情,而珍珠的信中却丝毫没有提及过,珍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瞧着伙夫身旁的药碗,估计是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苏小满也没好再打扰伙夫,就随同一行人走出了后院。

微风拂面,苏小满漆黑的丝张狂的飘逸在风中,一双犀利得让人心神俱震的深邃双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傲立风中。

晚膳过后,苏小满与6离来到了常喜居。

常喜居算是宅子里最好的房子了,为了让6望舒有更好的环境,苏小满和6离一致同意让他住在这里。

进入后,浓郁的桂花香,直接充斥着众人的鼻子,抬眸的瞬间,属棵桂花树映入眼帘,想当初离开宅子的时候还没有这些桂花树。

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珍珠,笑着问道“这些桂花树也是你弄的?”

“回夫人,这些桂花树是早前奴婢在花市竞拍来的,想着少爷的院子缺了些植物,所以这才买了回来!夫人不要怪罪珍珠乱花钱才是!”



第五百五十二章 诸事繁琐

“钱不钱的无所谓,最主要是这宅子你也下了许多心思,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想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珍珠一个人操持着整个宅子的一切大小事务,想来也是为难她了。

转过身对着珍珠笑了笑,6望舒回到宅子倒是兴奋,在院子里摆弄着桂花树,自从进宫之后6望舒一直都专注在学业上面,和一帮皇子们也算是深交了,这次回来就当是给6望舒放个小假了。

在常喜居没闲得住半刻,苏小满走进6望舒的房间,尽管房间中干净的一尘不染,但还是伸手帮6望舒整理了一下床榻和衣裳。

黑夜越来越深沉,苏小满回到主院也没闲着,将自己放在箱子里的东西也翻出来捯饬了一番,珍珠在一旁帮着手。

“夫人,这些事儿还是留给奴婢来做便是,您劳累了一天了,快快歇息吧!”&1t;i>&1t;/i>

手里拿着6离的赤羽黑服,另一只手拿着鸡毛掸子,珍珠上前拿走了她手中的物件儿,心疼的说了两句。

“没事儿,这几日就要用了,先整理一下,我还不累!”

想着6离被请去了魏渊府上做客,回来又看见这么多事情等着处理,着实有些头疼,苏小满一贯的风格本来就是喜欢面儿上在做着事情,脑子了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今日瞧见伙夫腿上的上,想来估计腿肯定是不能用了,珍珠说官府的人一直没人来,倒是让苏小满有些怪异。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明日一早去衙门问问看。

“珍珠啊,明日你随我去衙门一趟吧!”

“是!”

这是要给伙夫讨公道啊,珍珠瞧着苏小满的眉目不禁有些沾沾自喜。&1t;i>&1t;/i>

毕竟这件事儿也不是谁都能立刻解决的,但是苏小满就不同了,虽然她不在的这些时日珍珠完全可以去找隔壁的王爷帮忙,但想来苏小满也不会乐意。

对魏渊来说,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若是随意就去惊动了王爷出马,那岂不是让苏小满欠了他的情分。

故此在这件事的考量上,珍珠还是做了一个很对的决定。

一直收拾到深夜,6离这才从王爷府走了出来,虽然喝了些小酒,但却没有一丝醉意,前面还在嘲讽魏渊的酒是不是兑了水了,谁知道没几杯魏渊就有些小醉了。

回到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苏小满的侧脸被烛光印刻在窗户上,柔美的身姿在烛光中萦绕着,或许是因为苏小满有些性情大变了,在6离看来,她现在像是一个完全需要去重新认识的一个人。&1t;i>&1t;/i>

“夫人!”

挺拔的身姿倚靠在木门上,雄性的声音传至苏小满的耳畔,嘴角上扬着一抹微笑,在烛光闪烁之下显得格外诱人。

“怎么现在才回来!”

当面而来的不是温情的呵护声,6离本来以为苏小满会担心自己喝多了,在以前苏小满肯定积极上前扶着自己,又或者急忙倒水,突然其来的反差让6离有些不适应。

6离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难道从前的那个小绵羊都是装出来的吗?

自从沧澜出事之后,苏小满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散出来的气场连6离看了都有些避忌。

“跟王爷多聊了几句!”

面对苏小满的质问,6离心里还有些欢喜,毕竟她以前从来都不催促自己回家,突然来的变化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1t;i>&1t;/i>

或许是上次挠痒痒的事情让她忘记了什么叫服气,6离歪脑筋转动着,没等苏小满反应过来,就直接上了手。

“哈哈哈你干什么啊哈哈哈夫君,我知道错了!”

反应过来时,6离的双手已经成功的袭击了她,虽然脑子里想着那些很郁闷的事情,但是仍然被6离的举动给弄笑了,一旁的珍珠都没眼看了,识趣的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听见她的求饶声,6离心中一阵暗爽。

“这才是我6离的好夫人嘛,那么强势别人还以为咱们家出了只母老虎呢!”

6离这样一说,让苏小满又气又想笑。

“你说谁是母老虎呢!”

“没有!夫人最温柔了!”&1t;i>&1t;/i>

瞧着苏小满嘟囔着小嘴,像极了撒性子的小孩子,仍不住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虽然她已经不是花一般的少女了,可近瞧着那吹弹可破像鸡蛋般的白嫩皮肤,6离还是忍不住凑着嘴往前亲了一口。

或许是6离正好瞧着她有些愁容了,这才想着法儿的让她开心。

两个人互相像孩子一样闹腾了一番,愣是将苏小满的一股子烦恼给抛诸脑后了,虽然目前宅子里诸事繁多,但还是在6离那双有魔力的双手下,安然入睡。

清晨天微微亮,江南不似上京城那般人流涌动,睡醒的那一刻就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很清爽利落。

苏小满推开窗户听着外面的燕莺歌唱,品味着院子里的鸟语花香,一身白色睡袍袭身,在窗台前被阳光照射在脸庞,躺在床榻上的6离,神情迷离的看着她。&1t;i>&1t;/i>

“夫人,你这样诱惑为夫可不行的!”

一开声眼眸中的一切都被6离的谄媚给拉回了现实。

伸了伸懒腰走到床榻边上。

“现在你不用上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话语刚落,6离一手将她拉进了怀里,闭着眼眸宠溺的表情将她死死的抱在怀中。

“我们一起睡会儿,夫人,为夫现在觉得很幸福,没有战事,没有纷争,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苏小满仰着头看着他,吃错药了?今日怎么这般煽情?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着眉头疑问道“没烧啊!”

她可爱的模样尽显在6离的眼眸中,一本正经的问话在6离看来变成了宠爱甚至是溺爱,这种感觉他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至少这三个月都没有。&1t;i>&1t;/i>

顾不得他大手的环绕,苏小满使劲挣扎了一番,终于从他的怀中透过气来,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裳。

“夫君,快起床吧!咱们去衙门一趟!”

说起这事儿6离昨夜下了马车没多久魏渊就让王府上的小厮来请了过去,故此伙夫一事他还不知道。

6离躺在床上,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询问道“去衙门做什么?”

“咱们府上的伙夫前些日子被人打成重伤了,至今都还没个衙门的人来给个交代,这件事情总要去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的!”

听到这话,6离骤然起身,什么人连他府上的人都敢打,还打成了重伤,衙门居然还不管?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好了自己的衣裳,身姿挺拔的伫立在苏小满的背后,冷冽的声音道“走!”&1t;i>&1t;/i>

还没等反应,6离拉着苏小满的手就朝着大门走去。

门外候着的珍珠还摸不着头脑,原本是想来伺候两个人起身的,没想到瞧见的居然是6离拉着苏小满直径走去。

只感觉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异常的冷,像是一股冷空气袭来,好久都没看见6离这般气息了,顾不得手里的茶水,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跟了出去。

常喜居的6望舒刚起身,准备去给苏小满和6离请安,这些日子在宫里学的规矩不能忘,穿戴整齐打算走去主院的时候,潘嫲嫲喘着粗气跑了来。

“少爷,老爷和夫人已经出门了,您就不用去请安了?”

6望舒还以为是他们两个出去玩不带自己,翘着嘴仰着头一脸的不服气。&1t;i>&1t;/i>

“什么?这两个人居然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去过二人世界了?”

在潘嫲嫲的眼中6望舒始终是人小鬼大,但嘴里说出来的话每次的语出惊人,甚至让人觉得好笑。

“哎哟,少爷,老爷夫人去衙门了,您跟去了也没事儿可做啊,他们是去给伙夫讨公道了,所以这才没带您一起!”

听潘嫲嫲的话,似乎让6望舒来了些兴致,爹娘去教训人,当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儿子的,不然怎么长见识。

耐不住潘嫲嫲的劝阻,还是选择去衙门看看,甩着小手,顾不得身后的人使劲喊着,一股脑的往衙门方向冲了去。

潘嫲嫲年老身子弱,自然是追不上6望舒的,故此就只有两个护卫贴身跟着,潘嫲嫲只得跑一会儿停一会儿。

咚咚咚

衙门外鼓声雷鸣,还在睡梦中的知府完全屏蔽了这一切的声音。

内院门口的小厮啪啪啪拼命的拍了几下门,愣是让知府的好梦给烟消云散了,不耐烦的起了身呵斥道“敲什么敲,本老爷在睡觉不知道吗?”

小厮恭谨的站在门口,瞧着知府的脸色都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答道“老爷,府衙外门有人击鼓喊冤呐,您快去瞧瞧吧!”

知府一脸不耐烦的转身回到房间,不紧不慢的穿戴好官服,虽然官服让他看起来有十分的威严,但脸上的痦子却让他看起来非常滑稽,旁人一瞧定会以为是师爷冒充了知府。

衙役将苏小满和6离带到了公堂,等了很久也不见知府出来,6离冷漠的神情让周围的衙役都感觉还冷,伶俐的眼神仿佛要将衙门给吃了那般。



第五百五十三章 对簿公堂

知府慢悠悠的走上公堂,瞧着躺下伫立的一男一女,啪的一声拍在了台案上,表情严肃的看着二人怒斥一声道“来者何人,为了击鼓,见了本官为什么不跪啊!”

苏小满略微挪步,欲与知府说道说道,岂料被6离伸手挡住在前,冷冷的冒了一句“知府大人,我夫妇二人今日前来是为了府上的伙夫,不知大人可有印象?”

虽然知府嘴上说让苏小满和6离下跪,但是6离迅的将话题提了上来,愣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所谓的伙夫是谁,你又是谁,本官乃是这江南的父母官,若是有冤情尽管道来!”

惊扰了本官的清梦,还想让本官帮你们定夺冤情,实在是天真,看本官今日不捉弄你们一番,让你们知道知道后果。

嘴上说着父母官的话,可心里却想着让6离和苏小满吃亏,眼神略微谄媚,但脸上的神色装的着实像一个清官那般。&1t;i>&1t;/i>

瞧着眼前的知府,苏小满以为这次来一定能将伙夫挨打一事弄个明白,伸手戳了戳6离的腰间示意着他。

“半月前,我府上的伙夫在集市购买蔬菜不料被一帮人打成了残废,当即您衙门就有衙役前往处理了此事,说是很快将事情审理了,可这都过去了半个月了,知府大人,我府上的伙夫日日躺在床榻上不得动弹,请问犯人抓到了吗?”

听6离说完之后,知府恍然大悟,脸上十分严肃,内心却不以为然,嘴上却敷衍道“抓到了,不过证据不足,所以这事儿成了无头公案!”

想起珍珠说的话也是这样一说,但具体这案子审没审,也没个说法,按照珍珠所言此事乃是不了了之了,而不是因为证据不足。

由此苏小满笃定指使打人的主谋必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且眼前的知府还收了不少的贿赂,所以才让案情无疾而终。&1t;i>&1t;/i>

“哦?那这么说这件案子知府大人已经审过犯人了?不知犯人现在何处?知府大人又搜集了什么证据,不知在下可否借案卷一阅,否则我府上的伙夫得不到一个答复,那岂不是白挨了这一身伤,腿还折断了!”

6离的眼神直接杀到了知府面前,一阵冷风从他面前拂过,知府内心颤抖了一下,正了正身子定神道“虽说是你府上的伙夫受了伤,但这乃是公案,岂由你一介平民可以查阅案卷的。”

为了震慑堂下的两个人,知府还特地提高了声音,尽可能的让自己展现威严,心想这件事牵涉的人那是不能得罪了,要是让眼前的两个人知道了,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虽说6离的眼神看起来很可怕,但知府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果断拒绝了6离的要求,并表述了平民不可阅案卷。&1t;i>&1t;/i>

知府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百姓就不能阅案卷,这是律例,想到这一层知府的脸上更加得意。

“那还请知府大人将那案犯提上来,在下有些话要问他!”

本来苏小满和6离打算这件事和平的解决了便是,奈何堂前的知府明摆着就是有意要掩盖事实的真相,故此6离也没有了那么多耐心,若是知府不将犯人提上来,那这件事儿一定就不能随便了了。

“哎呀,这人证据不足自然就放了啊,哪里还关在衙门!再说了,你一介草民,公堂之上岂有你说话的份儿,本官让你开口便开口,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儿就先回了吧!”

“啪”

知府说完欲起身离开公堂,岂料6离一把佩剑狠狠的放在了台案上,吓的知府又一股灰溜溜的坐回了椅子。&1t;i>&1t;/i>

“你你这刁民,居然敢公然威胁朝廷命官,来人,将此人拿下重大二十大板之后扔出公堂!”

看着6离的眼神,知府吓的直哆嗦,一声令下,两旁的衙役听了他的指令纷纷拿着木棍上前。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6离根本就没将身旁的其他衙役放在眼里,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知府,嘴里缓慢的吐露出两句,吓的知府连官帽都差点儿掉在了地上。

伸手扶了扶自己脑袋上的官帽,颤栗着吆喝着“你们,快拿下这个刁民!”

“且慢!”

站在后面的苏小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6离这般直男逼供方式根本就问不出个所以然,眼瞅着就要挨板子了,眼神也不温柔些。&1t;i>&1t;/i>

本来就是很容易办理的一件事情,非要搞得这般复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怕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苏小满缓缓走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台案上,笑着道“知府大人,你觉得是本公主跪你好呢,还是你跪本公主好呢?”

仔细瞧了瞧台案上的金色龙鳞令牌,知府一个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狠狠的瞧了瞧自己的脑袋,爬起身来谄媚道“不知公主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海涵!”

一阵的阿谀奉承让苏小满有些厌烦,但伙夫这件事情一定要搞清楚,否则以后回了宫,指不定宅子里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行了,快说,我府上的伙夫是怎么一回事儿?”

6离一声怒斥,吓得知府往后面退了两步,苏小满也没顾得上知府的样子,直接走到了公堂上坐在了知府的椅子上。&1t;i>&1t;/i>

知府不得不站在下面。

心里即便是有千万个不想说,眼前的这位也不能得罪啊,台案上的金色龙鳞令牌一瞧就是出自宫里的产物,且十分尊贵,莫说寻常人家没有,即便是朝中的大臣也少有这样的令牌。

想到这里知府忍不住的拍了拍手板,暗语道这下可好,谁不得罪,非要得罪公主府上的人,这受贿一事暂且不说,若是治了个失职的罪名,岂不是官职不保!

思来想去知府左右都觉着直接说出来不好,索性想了个法子。

“这种小事儿岂能劳烦公主殿下亲自主理,烦请给微臣两日时辰,两日之内定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小满就猜到知府不会随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不说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了?琢磨着两日有些久了,倘若让背后的那个人从中使诈,万一找了个替罪羊来怎么办?&1t;i>&1t;/i>

“不行,明日的这个时辰,本公主就要看见犯人和证词,否则就别怪本公主一时手滑写一封奏疏给皇兄了!”

“微臣遵命,公主殿下尽管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找出犯人绳之於法!”

知府贼眉鼠眼的模样着实让苏小满有些不满,堂堂的一个知府,居然如此冒失和不尽职责,嘴上说的什么父母官,其实就是官商勾结。

瞧着她一身正气的样子,6离忍不住想笑,从府衙出来之后6离都一直憋着,想起她刚才坐在知府位置上的那一瞬间,觉得非常调皮。

而苏小满则觉得6离有些婆婆妈妈,一点都不果断,想起百姓常说的一句话,两个人相爱的久了渐渐就会变成对方的样子,难道6离就像以前的自己?以前有这么婆婆妈妈?&1t;i>&1t;/i>

“夫人,你刚才在衙门的时候那股子劲儿让为夫佩服啊!”

坐在马车上,6离依旧搂在苏小满的腰间,苏小满也安心的靠在6离的肩膀上,听着他话里有话的意思,抬眸看着他询问道“什么劲儿?那个知府摆明了就是敷衍了事,也有可能是背地里收受了贿赂,故此这么久才得不到一个结果,若是不搬出身份来压着他,恐怕这事儿到明年也解决不了!”

说完嘟着嘴,摆明了就是对那个知府十分的不满,心想若是回宫了一定要让皇兄好好的整治一番,如今贪官污吏如此多,甚至还有买卖官籍,若是一直如此的放纵,恐怕硫渊很快就会变成沧澜那般。

“为夫只是不想太高调,江南除了魏渊知道咱们两个人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若是如此高调让别人知道了,恐以后诸事繁多!”&1t;i>&1t;/i>

这个问题苏小满也有考虑到,可那个知府实在是让她烦躁,着实不想跟着兜圈子,这才站出来说了两句。

回到宅子时苏小满还在想是谁打伤了伙夫,就瞧着小元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模样。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后院儿的那个伙夫大叔已经醒了,说是没了腿也不想活了,现在正在闹腾着呢!”

还在想要跟谁去大厅这犯人是谁的时候,小元就直接扑上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番,听完之后没等6离一起就先去了后院。

“我这年老成了残疾,以后可怎么办啊,厨娘,你就让我去死吧!那犯人是达官贵人的儿子,肯定是不会有结果了!”

刚到后院就看着厨娘拉着正要跳井的伙夫。

“你可别在这儿跳,脏了我这井水,以后宅子里还要不要喝水了!”

厨娘直白的说了一句,直接刺激到伙夫,提着自己的腿蹦到了一边儿,哭喊着“那我一头撞死好了!你别拦着我!”

厨娘翻了个白眼道“你撞,我怎么会拦着你,再说了这要是撞死了还好,若是撞不死那别说是残疾人了,可能连植物人都有你的份儿!”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事情真相

听了厨娘的话让伙夫更加怒火中烧,但就是这样的刺激让伙夫感觉自己十分没有脸面,像个老小孩子拼命的闹腾着。

站在后院门口听了两声,本来苏小满还打算上前安慰伙夫两句,谁知厨娘这个激将法反倒让他老实的坐在了地上,虽然嘴上哭喊着,但是被厨娘激的实在是没有了想死的想法。

隔着老远苏小满捂着嘴略微笑了一下,但旁人都没瞧见,心想这厨娘该不会是对伙夫有意思吧。

缓缓上前,伙夫依旧坐在地上,见到苏小满来了,立刻收住了自己的嘴巴,厨娘将拐杖递给了伙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夫人,让您见笑了!”

瞧见苏小满的身影,伙夫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始终都不敢抬头,但看着自己的腿又有些唉声叹气!&1t;i>&1t;/i>

“没事儿,我有些事儿要跟你确认一下,今日我与6离已经去过衙门了,知府明日就会给个答复,所以你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听见衙门要处理了,伙夫本来耷拉着的脸上立刻洋溢出希望般的笑容,虽然身上还有上痛着,但是伙夫依旧铿锵有力的答着话。

“夫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一只腿抬在半空中,苏小满也不好让一个病人一直站着回话,吩咐道“厨娘,将他扶到偏厅去坐着,这样站着费劲!”

知道苏小满一向体贴,伙夫感激的眼神看着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哪家主子对下人这般好的,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宅子里的老人都愿意从沧澜跟着苏小满一块儿来到硫渊的原因。&1t;i>&1t;/i>

厨娘蹲了蹲身子,将伙夫小心翼翼的扶去了偏厅,6离站在一旁,他眼中的苏小满展现的十分有魄力。

身边四个人候在偏厅,都想知道伙夫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也想听听今日他们眼中的夫人和老爷是如何让知府这么快听从。

每个人都竖着耳朵,满眼好奇的看着正襟危坐在前的两个人,环顾四周,就已经猜出来他们是想知道些什么了,连偏厅门口就看见有几个洒扫的女使偷偷的在门外左顾右盼的望着厅里。

珍珠一如往常的泡了几杯茶放在各自的面前,奉好茶连端茶的盘子都不放回茶房了,抱着茶盘子站在苏小满身后,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你说说,那日你去集市遇到了什么人,为何会打起来,一个细节都不可以漏掉!”&1t;i>&1t;/i>

苏小满抿了抿面前的茶,抬眸严肃的看着伙夫。

有人为他伸冤,伙夫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随即答到“那日早上我去集市购买宅子里需要的米粮蔬菜等等,在一档卖鱼的老板那里看见几条比较新鲜的黄花鱼,想着买回来给宅子里的人做点儿鱼汤什么的,哪知道我钱都给了,身后来了三个大汉,说什么他们家公子要吃这黄花鱼,叫我将鱼让给他们,我瞧着那黄花鱼着实新鲜且又便宜,自然是不愿意让的,更何况已经给过钱了,我肯定是先拒绝了,哪知那三个大汉上来就将我手上的黄花鱼给抢走了,连钱都没给我,我跑上去理论,那三个大汉二话不说就一拳打过来,我气愤啊,我就抄手里的山芋扔了过去,然后三个人就将我打成了这样!”

伙夫说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委屈,眼里包着泪水,瞧着就快要流出来了,想想伙夫在6宅已经有些年头了,在沧澜刚建府的时候伙夫就已经在6府做工了,为人也老实热忱,从来不敢有半分的逾越,唯一的就是死性子,脑子一根筋。&1t;i>&1t;/i>

听完伙夫的话,感情还是被人给骑在脖子上欺负了,6离越想越来气,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遇到这些个强盗,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表情狰狞的看着远处,低声询问道“那是谁家公子你可知道?”

伙夫摇了摇头,闷声说了一句。

“没有,那个知府说已经抓到了打人的人,但是没有人作证,所以这件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老爷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想来知府也只是抓了三个大汉,但奈何不知道是哪家的打手罢了,而且集市上的人肯定有人看见的,只是被人收买了,所以才没有人证,且距离事情生已经有半个月了,再去找人证有些不实际,想到这里,苏小满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听知府给一个说法了”。&1t;i>&1t;/i>

“不对啊,那日伙夫被打时奴婢也在集市,明明看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对着那几个大汉使了使眼色,我觉得不妙就跑回了宅子找了护卫,但是再回到集市的时候伙夫已经被打伤了!”

厨娘歪着脑袋疑问的看着伙夫,明明他们是两个人一同去的集市,而且也不像伙夫说的那样是因为黄花鱼的事情。

苏小满侧颜看着厨娘有些恼火的脸色,嘴角上扬,就知道伙夫没有说实话,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道“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只见伙夫拼命给厨娘眨巴着眼睛。

“咳说吧!”

6离轻轻咳嗽一声,两个人对望的眼神迅的收了回来,正经的对着苏小满,厨娘不来好气的说道“夫人,那日奴婢与伙夫两个人一同去的集市,黄花鱼确有其事,但是因为奴婢想吃,所以伙夫才没有让黄花鱼给那人,谁知道那人说什么奴婢是残花败柳什么的,说了很难听的话,伙夫一时生气就扔了两个芋头过去,哪知道那人身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三个大汉,愣是将伙夫打成了这样!”&1t;i>&1t;/i>

听着话里的意思是伙夫对厨娘有意思,特地待着她一块儿去买黄花鱼惹的祸。

苏小满抿嘴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是伙夫先动的手了?”

“是小人先动手的没错,但是那几个芋头也没砸到他们啊!而且厨娘哪里是残花败柳,明明就很漂亮嘛,还说她出来勾搭男人什么的,很过分,小人气不过而已!”

此时伙夫也急了,生怕苏小满和6离误会了厨娘表达的意思,但对于自己的说法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打算等苏小满回来之后就请求让他和厨娘成亲的,没有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想着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里朝夕相处,会日久生情那也是人之常事,而且伙夫和厨娘的年纪已经过了成婚了,再不寻得一个伴侣怕是要孤独终老了,想来伙夫会这样说也是担心厨娘的清誉罢了。&1t;i>&1t;/i>

苏小满也没有再追究伙夫说谎的事情,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让人琢磨不透。

“好了,你就告诉我你们说的那人长什么模样,穿着打扮是如何就行了,说完我让护卫去查探!”

6离实在没有心思听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催促着两个人。

“回老爷,那人身高大概七尺般,虽然是男子,但穿着一身牡丹花图样的长款华服,那脸上啊像是将面粉直接糊脸上一样白,手里拿着一把女式扇子,说话的语气也是妖里妖气的,若说他是个女的恐怕都有人信!”

听厨娘说完,苏小满脸色有些怪异,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男扮女装?

厨娘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个清楚,苏小满抬眸看着6离问道“怎么样夫君!”&1t;i>&1t;/i>

6离略微颔,扬声道“派府里的护卫出去查探,妖艳?那就连那些个秦楼楚馆也不要放过,挨家挨户的查探!”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嚣张跋扈还这般怪异,苏小满倒是想见识一下,瞧着6离的神情,怕是不将打伙夫的人收拾一顿,只怕他吃饭都吃不下去了。

中午厨娘忙着照顾伙夫,整个厨房也就交给了琉璃,虽然厨艺没有苏小满那般精湛,不过这些日子也都是她一个人张罗着宅子里所以人的膳食。

6离带着苏小满并没有在宅子里用午膳,而是去了集市的一家小酒楼,吃饭那是假的,找证人才是真的。

酒楼的小二热情的将两个人迎进了雅间。

“两位客官,请问是想喝茶呢?还是用膳呢?”

店小二将手里的白色帕子撩下来将桌面擦了擦,笑着看着两个人。

“就上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吧!小二哥,看着这集市的生意貌似不错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趣事,能不能说来听听?”

6离也没等店小二下去点菜,直接开口问了,但是也没有直接问集市打架的事情。

店小二直起身子仔细的将两个人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不像是游客啊,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嘴上依旧笑着抬着眼眉道“哎呀,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达官贵人,你且稍等,小的先去点菜,稍后再来与您说道说道!”

说完转身推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望着雅间窗外的人来人往,苏小满轻轻的小酌了一口面前的茶,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茶怎么这么难喝!”

6离浅笑了一声,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暗语怎么会这么可爱。



第五百五十五章 绿荫楼

半晌过去,店小二果然如刚才所言,手里端着招牌饭菜笑眯眯的进了雅间。

“二位客官,这是本店的招牌菜式,清蒸鲈鱼,东坡肘子和上汤时蔬,请慢用!”

店小二放下饭菜之后,转身就要走出去,好似将刚才6离说的话给忘在了脑后,苏小满当即喊道“小二哥,且慢!”

“怎么了?是菜式不够吃吗?”

“不不,是刚才我夫君说想听您说说这集市里边儿的趣事儿,不知道会不会扰了小二哥做事?”

苏小满叫停了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碎银放在桌面上,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店小二自然也愿意说说,笑眯眯的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张着一口大白牙乐呵着问道“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样的趣事儿,咱们这集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趣的事情可多了!”&1t;i>&1t;/i>

“就听半月前集市打残人的事!”

看着店小二一脸谄媚模样一个劲儿的盯着苏小满的脸颊,6离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自己的夫人长的漂亮,但也不是供给别人欣赏的,扯了扯嘴角冷冷的说了一句。

店小二却不乐意了,看着6离那冰块一般快要黑的脸色,顿了顿语气,回想起半月前集市生的事情,捂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

该不会是来找证人的吧?

半月前生的事情貌似是绿荫楼的人打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的伙夫!

要不要说?

苏小满见他迟疑了半晌也没出声,想来是银子没有到位,故此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放在桌面上,轻声道“小二哥莫怪,我夫君就是这个脾气,只是这些天刚下江南,想找些乐子回去也好跟我家婆婆聊聊家常罢了!”&1t;i>&1t;/i>

说到这里苏小满自己都想笑,跟6离离开了碧水村那么久,哪里来的婆婆,和村子里的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浮出了少许的失落。

店小二知道苏小满是找的借口,想着这两人才下江南,势必跟那伙夫也没什么关系,况且眼前的五两银子只怕是做一个月的工也没有这么多。

挑着眉毛将桌面上的银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拍着手板的架势像极了说书的先生那般。

“夫人您听好了,半月前那个不知好歹的伙夫,居然得罪了咱们江南数一数二的珍宝阁的主人,结果被打成了重伤,虽然那伙夫是报官了,但是这世道,谁敢出面做证啊,况且绿荫楼的老板也不是好得罪的!”

&1t;i>&1t;/i>

店小二将当时的情况描绘的有声有色,所有的事情都被他的话明明白白表述出来,苏小满诧异,江南有一家数一数二的珍宝阁,为什么没有听魏渊提起过。

“珍宝阁?绿荫楼?是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店小二不敢再说话,虽然收了自己的银子,但想想绿荫楼的势力也是不敢得罪的。

瞧着他眼角有些闪烁,就料到了店小二口中的绿荫楼老板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两位客官,小的就不打扰二位用膳了,小的下面还有客人要招呼呢,您二位慢用!”

说完店小二就飞快的退了出去,生怕6离和苏小满抓着他不放那样。

“看来,是要去会会这个绿荫楼的老板了!”&1t;i>&1t;/i>

“夫君,咱们快吃东西吧,不然菜都快凉了,待我们吃完了之后再去也不迟!”

6离一本正经的模样,苏小满拿着眼前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在他的碗里,温婉的说着,见她如此模样,6离的心窝子都快化了。

酒楼里面客似云来,但楼下的人流也没打扰到两个人用膳,虽然集市人多人杂,但酒楼的雅阁还是很隔音的。

用完午膳后,苏小满特地去柜台跟掌柜的打听了两句,这才从掌柜口中得知绿荫楼的位置。

打听完6离就带着苏小满朝着绿荫楼的方向去了。

绿荫楼是一个专门收藏珍宝的地方,简单点说可以是典当行,但典当的东西必须是珍宝类的,平时的玉石黄金都不算是珍宝,而且绿荫楼里有专门鉴定各式珍宝的人,&1t;i>&1t;/i>

刚到绿荫楼的门前,就看见两个女使站在门口,苏小满看着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是男人做看护,反而是两个穿着的十分大气的女使。

“夫君,这绿荫楼怎么与其他的店铺大不相同,那掌柜不是说这绿荫楼是典当行吗?”

苏小满抬着头看着6离,眨巴着自己的眼睛。

“咱们进去看看!”

6离拉着苏小满的手将她扶下了马车,贴心的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上前。

门口的女使很有风范的对着两个人行了行礼,左侧的女使上前递给了一张帖子给6离,右边的女使开口道“欢迎二位来到绿荫楼,这是使用手册,请仔细阅读之后再行进入!”

看着二人很有礼貌的样子,着实想不到如此会调教人的一个老板,怎么会如此跋扈出手伤人呢?&1t;i>&1t;/i>

6离翻开了女使递来的手册,上面写着进入绿荫楼的各式注意事项,最惹人注意的一向就是进入者必须带着一样珍宝,否则是会被拒绝在门外的。

两个人看完手册,两两相望相互确认了一番,若说珍宝,一时还不知道哪里来的珍宝,刚转身时,苏小满恍然想起,早前郑容瑛赠送的一块血玉,苏小满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但也不知道这种血玉算不算的上是珍宝,抱着姑且试试的态度,将腰间的血玉拿了下来。

“两位姑娘,我这只有一块血玉,玉石我也不懂,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珍宝!”

两个女使看着眼前的雕刻成了玉兔的血玉,相互点了点头,将两个人恭谨的迎进了绿荫楼的大门。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绿荫楼”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1t;i>&1t;/i>

“二位请稍等,我家公子出行暂时还没回来!”

女使安置好两个人在其中一间花门楼中,另一个则是奉了一壶上好的普洱,周围的环境悠然自得,没过多久,只见一个妙龄女子身姿优雅的走到了水池中央的大石上弹起了琵琶,声音贯穿着整个绿荫楼。

苏小满没看懂,既然主人不在,为何还要将人迎进门,这样不是更没有礼貌吗?

两个人在贵妃椅上静坐了半刻,只看见一个带着西洋眼睛的男人掀开了纱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

“二位客官好,欢迎来到绿荫楼,在下乃是这绿荫楼的掌官,负责鉴定各式珍宝的,二位可是要典当东西啊?”

男人恭谨的自我介绍了一番,瞧着桌上的血玉,脸上的神色立刻显现如惊讶的表情,连忙询问着。&1t;i>&1t;/i>

顺着他的眼神,苏小满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掌官一定认得这血玉是上乘之物,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表情。

“你好,我们是想找绿荫楼的老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这块血玉可是上好的物件儿啊!”

掌官并没有直面回答苏小满的问题,让6离看着很不痛快,前面的印象都是假象吗?答非所问必定有猫腻!

“这血玉是好东西,不过我府上的好东西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件,今日来是想和这绿荫楼的老板聊一档大生意,谁知道这般没有诚意!”

说完话抬眸环顾了周围,说什么出行在外必定是假的,此时此刻那人一定躲在暗处观察着6离和苏小满两人的一举一动。&1t;i>&1t;/i>

“客官莫慌,在下现在就让人给楼主送信儿,二位且稍等片刻!”

坐在另一阁的男人,鬼魅的眼神中洋溢着一丝妩媚的神情,一把锦绣绿萝善遮着半边脸看不清模样,嘴角上扬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有点儿意思,走吧,去会会他们!”

6离在花门楼中等了很久,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动了两步,刚抬头就看见门外来了一个貌似女子的人优雅的走了过来。

一身女装袭身,走路的姿势也是婀娜多姿,扇子遮着半边脸,苏小满始终都没搞懂是男人还是女人,但跟厨娘口中描述的那个人不离十。

“让二位久等了,请坐!”

穿着一身女子的衣裳,说话的声音反倒是很有磁性的,但反而让6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假扮女人,不屑的眼神瞥了男子一眼,坐到了苏小满身边。

“二位可是要与本人做生意啊?”

“是!就是不知道你这绿荫楼里够不够钱买下我府上的珍宝!”

6离说话的口气有些挑衅,毕竟就是眼前这个人指使人打伤了伙夫,造成了伙夫变成了残废。

“这位爷可真是说笑了,您有多少珍宝尽管拿来便是,我这绿荫楼什么没有,就是钱多而已!”

男人妩媚的笑了两声,还直接抛了个媚眼儿给6离,刹那间让6离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无脸至极

眼前的男人妖媚至极,苏小满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说话如此温柔的男人,居然会是打伤伙夫的罪魁祸,这也说明了表面再干净也有让人恶心的一面,不由的内心作呕了一番。

“老板咱们有什么话就摊开了来说吧,毕竟做生意是假,有些事儿我想您心里边儿也是个明白人!”

6离的话让绿荫楼的老板有些愕然,双眉紧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俊男美女,心想这两人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脑子里确实一头雾水。

“您这话说的可是真有意思,什么叫做生意是假?难道二位来我这绿荫楼还有别的用意?”

他疑问的模样像是街边那买菜的二傻子,虽然脸上生的俊俏,可问的问题却十分肤浅,让苏小满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1t;i>&1t;/i>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来你这绿荫楼不为别的,就为那集市上打伤人的事儿,话说你一个大老板,看你这珍宝阁配置也不必那些富贵人家差多少,想来做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6离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此番来绿荫楼的目的,但老板脸上的表情却很不在意,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看着两个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当以为是来砸场子的,没想到却是来算账的,嘴角扬起一抹无赖的笑脸。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哼!居然还能找上门儿来,也算你们有本事,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莫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人伤了和气,我这绿荫楼可是出了名的有官家人照应着,二位可别给自己脚下使袢子!”

&1t;i>&1t;/i>

说话的一股子阴阳怪气着实让6离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冷冽的看着他,眼神中泛出一股杀气,但似乎眼前的老板并没有6离的神情而受到丝毫的威胁,反而脸上的表情更加咄咄逼人,说话的语气也是一股傲气。

6离从来都不怕别人威胁,就怕别人威胁了却做不到,听着老板话里的意思,感情是有朝廷的人做靠山,这才如此嚣张。

但貌似眼前的这位妖艳的男人不知道苏小满和6离的身份,故此才这番作为,假如知道了那还不得像知府那般吓的屁滚尿流?

想到这里,苏小满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笑颜似花的模样仿佛刺激到绿荫楼的老板,只见他脸色铁青的甩了甩扇面,嘲讽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绿荫楼可不是好惹的!”&1t;i>&1t;/i>

苏小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吩咐着自己的人将一个平头老百姓打伤了居然丝毫没有内疚,说起话来居然还带着威胁的口气,本来这次前来是想着如果可以合谈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没有想到遇到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回过头来想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因为黄花鱼就能指使别人打伤人的人,怎么会有好-性子,想着他说的话也觉得着实有些可笑。

而6离却想看看他背后到底是有谁在撑腰,居然如此嚣张。

“惹?不敢不敢?瞧着您这珍宝阁也是挺有品位的,但没曾想您却是这样做事儿的人,对于您背后的人,我们可不敢恭维呢!”

苏小满一言道破了6离心中的想法,瞧着她说话的口气就猜出来是想要引蛇出洞,挖出他身后是谁在撑腰。&1t;i>&1t;/i>

毕竟眼前这个妖媚的男人空有一副皮囊,却没什么脑子,动不动就搬出官家人做挡箭牌,在他们两个看来,这个人确实是傻了些。

绿荫楼老板听着苏小满的意思,感情是怕了,故此特意正了正身子,仰着头垂着眼眸语气更加傲慢道“知道就好,想必我姑父你们也是惹不起的,他好歹也是朝中二品大员,识相的就赶快滚出我这绿荫楼吧,慢走不送!”

直接站起了身子,对身边的女婢使了个妖媚的颜色,阴阳怪气道“送客!不对,轰出去!”

说完还用扇子捂着半张脸得意的阴笑了两声。

苏小满和6离两两相忘,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也没在多做逗留,况且人家也不稀罕他们两个人再呆在这里。&1t;i>&1t;/i>

起身走出绿荫楼的时候,那两个女婢的眼神可没少在苏小满和6离身上下功夫,愣是将两个人要望穿了那般。

瞧着苏小满和6离上了马车,这才转身进了绿荫楼,死死的将大门关了起来,绿荫楼老板站在二楼的栅栏边上诡谲的笑了笑。

对着楼下正在忙碌的女婢和管家说道“哼,不自量力,你们以后要记得啊,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咱们这珍宝阁一定要对客人的身份严密的查探,否则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又要去麻烦姑父多不好!”

众人也都听着他的话纷纷了然的行了礼。

在马车上苏小满还在想那老板的姑父到底是谁,6离却撩开了车帘子往外瞅了一眼,繁华的江南看似风轻云淡的,实际上这水可深的很。&1t;i>&1t;/i>

苏小满瞧着他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貌似对伙夫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着急,自己心里反倒是对他的表情急了。

“你怎么这般清闲,还有心思看着马车外?”

6离歪着嘴笑了一声,回过头正经的对着她说道“夫人是不是还在想那人的姑父是谁?”

看着他嘴角自信的笑容,苏小满实在是猜不出来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只能皱着眉头疑问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的夫君可是在朝廷为官的,这二品已经算是很高的一个官位了,你觉得朝里有几个二品官员?”

瞬间苏小满明白了6离心中所想,睁着眼睛看着他道“那你知道是谁?朝廷的事情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既然你知道,那这件事情也就让你一个人处理了,刚才那个人颐指气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让人不痛快!”&1t;i>&1t;/i>

瞧着天色也差不多晚了,两个人随着马车回到了宅子,还没到门口就远远的看见伙夫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马车刚到门口伙夫就殷勤的一瘸一拐的上前,对着两个人恭谨的行了拱手里,对于这件事情想必他心里也是万分着急,今日苏小满和6离出去了一整天,必然是想知道这件事要如何处理的。

“老爷,夫人,辛苦了!”

殷勤的将两个人迎进了大堂,苏小满也看的出来伙夫心里着急,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现在他们回来了肯定是要处理好的。

“你这伤还没好就不要出来迎人了,有珍珠和小元伺候着,你先坐吧!”

6离神情十分温柔,对待伙夫仿佛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家人那样。&1t;i>&1t;/i>

“无妨,老爷,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没成亲,现在腿又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有老爷和夫人不嫌麻烦亲自给我处理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感激了!”

伙夫内心那是一个感激啊,说着说着就两行老泪纵横着,苏小满还在奇怪今日厨娘怎么没有陪着伙夫一块儿斗嘴了。

刚想问问珍珠,就看见厨娘端着膳食来了大堂。

“老爷,夫人,你们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这是奴婢今日专门做的甜品,红枣莲子银耳羹,快吃点儿吧!”

厨娘将甜品放在了侧桌上,端着木盘身形笔直的站在一旁,苏小满知道她想听今日出去查探的接过,随也没让她回厨房去。

看着眼前的甜品不禁咽了咽口水,今日奔波了一天确实没怎么喝水,即便是在绿荫楼也不敢用那边儿的茶水,一直撑到回来这才喝上了一口茶。&1t;i>&1t;/i>

刚端起甜品的时候就感觉这甜品不一般,指腹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本以为会是热的,没想到在这酷暑的夏季,还能有冰的。

舀了一口在嘴里,瞬间透心凉的感觉一涌而上,好像什么烦恼都消除了。

“这甜品做的不错,这么热的天气,你是怎么弄成这冰凉的效果的?”

大堂中的人纷纷都竖着耳朵等着听今日查探到的结果,却被苏小满的一个问题给抽了回来,厨娘看着一旁的伙夫都有些出神了,愣是没听见苏小满的问话。

珍珠伸出自己的手指戳了戳厨娘的手肘,嘴上出嘶嘶的声音,提醒着厨娘回答苏小满的话,可等来的反应却是“怎么了?”

“夫人问你今日的甜品是怎么弄冰凉的,你什么愣呢!”

一句提醒这才让储量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两声,正对着苏小满答道“回夫人的话,这是奴婢去集市买的冰块,现在储存了好多冰块在冰窖里,这个夏季都不怕没有去暑的食物了!”

知道厨娘在担心伙夫的状态,故此苏小满也没有怪罪她,只是会心一笑的说道“行吧,夫君,你将今日我们查到的事情告诉他们吧,省得他们一个个的跟有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眼神看着我俩。”

6离刚把桌上的甜品吃完,正准备要说,就听见苏小满催促的声音,但是想到这件事牵连甚广,还有些头疼这件事儿该如何去处理,若是要从那二品官员开始查起,那这档子事儿可就大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举家迁往上京城

“行吧,那我就这样说,这件事儿现在还暂时不好处理,毕竟事情牵连到朝廷命官,我还要回上京城去跟皇上请奏。”

6离显然没有将今日所有的事情经过告诉所有人,毕竟这件事情确实如6离所说,第一是知府被绿荫楼买通了,涉及到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第二是绿荫楼老板背后有人,涉及到包庇徇私,第三就是此事能不能成立还要看魏煜钦如何抉择。

毕竟这一件事办下来恐怕不少官员都要受到牵连,此事还要跟魏煜钦先行商量了之后才能定夺,且不说伙夫残废一事潜力了这么多人,就单单说知府的不作为,即便是抓到了人也不会受到惩罚。

但伙夫却不这样想,他只想官府可以抓到罪魁祸还他一个公道,一介平民哪里能知道什么官场上的道理,故此对6离说的话很不开心。&1t;i>&1t;/i>

“这老爷,让官府抓个人很难吗?”

伙夫的话有些质问的口气,虽然这不是一个奴才该对主子的口吻,但6离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而且很耐心的对着他。

“你先别急,眼下的事情我们要在商言商,如果贸然行事恐怕我们这整个6府都不安全,你不必担忧,即便你现在腿脚不方便,但我6离养你还是养的起的!”

“既然老爷都这样说了,那奴才就只能相信老爷了,老爷可以放心,奴才绝对不吃6府的闲饭,能做的我都会做!”

或许厨娘就是看着伙夫这一股老实热忱的劲儿,这才对他芳心暗许吧。

虽然6离没有说一个具体的结果,但伙夫对6离说的话还是报以感激的态度,本来他受伤就不是因为6府,而是因为厨娘,相对于6离来说是完全没有责任去让着一个残废的,况且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闲人。&1t;i>&1t;/i>

苏小满也知道此时牵连甚广,但官场上的事情她始终没有6离通透,所以也说不上什么帮助伙夫的话。

正打算吩咐下去用膳时,听见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话,这话偏偏就是自己身旁的夫君说的。

“既然如此,那夫人,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了,咱们就举家迁往上京城吧,毕竟在京城之中办事也方便些,倘若皇上准奏了,说不定还有的一忙。”

对于6离的决定,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真的是说一出是一出,苏小满也被6离的决定给怔住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来答道“夫君,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好办,要不你先写一封奏疏给皇兄递上去,先看看他是作如何反应!”

6离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摇了摇头,驳回了苏小满的建议,并开口道“夫人,江南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也知道,倘若我6府依旧在这里,那岂不是招人非议,更何况咱们一直住在宫里也不太好,所以干脆举家迁往上京城吧!”&1t;i>&1t;/i>

苏小满在上京城并没有朋友,在江南还有黄府和魏渊这些人可以走走,也不会烦闷,但如今6离突然要迁家,着实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但看见他毅然决然的模样,想来这搬家的事情也是考虑了很久了,不然6离也不会突然这样一说,让众人都很诧异。

“行吧,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都听到了,索性明日就开始收拾东西吧,这宅子空置着也好,卖出去也罢!”

说话的口吻有些气馁,毕竟这宅子才置办没有一年,坐南朝北的风向也好,也适合他们居住,现在突然要搬去上京城,算下来还要好一阵子要忙。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宅子里的人都纷纷忙碌了起来,将自己的行装都收拾好了,瞧着天色晚了,这才休息。&1t;i>&1t;/i>

第二天一早苏小满就起来收拾了,想着早些去建造司看看有没有上京城的宅子卖,就只看见门口的护卫大步走来主院。

恭谨的拱手道“夫人门口来了个衙门的衙役,说是有要事要通报!”

“好,你将人带去大堂吧!我稍后就来!”

苏小满也没想到府衙的人来的这么快,原本以为说的一日会拖成两三日,随即起了身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大堂。

瞧见苏小满的身影,衙役立刻上前站在门口处恭敬的拱手。

“公主!”

“说吧,是不是知府那边有什么事情要你通报?”

衙役踌躇的脚步上前,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小满,神情十分怪异,吞吞吐吐的模样道“公公主知府大人那边昨个儿晚上抓了个歹徒,小的在牢狱里听见知府在跟那歹徒说什么要交易!”&1t;i>&1t;/i>

苏小满双眉紧蹙,对衙役的话抱有疑问道“什么交易?”

“知府大人说,那打伤的人的主子不好得罪,所以就让那歹徒冒名顶替罪名,这事儿就当这样过去了,特地吩咐小的来跟公主禀报说歹徒已经抓到了,并且已经招供!”

对于衙役说的话,苏小满有些好奇,再怎么说这衙役也是知府的人,怎么会帮着自己来消息,姑且不说别的,看着他冒着满头的虚汗,苏小满就知道他在害怕。

“你为何要将知府这些事儿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知府秋后找你算账吗?”

苏小满挺着胸脯手里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说话的口吻也十分的有架势,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气场。

衙役在与她说话的时候丝毫不敢抬头看她一眼。&1t;i>&1t;/i>

“公公主有所不知道,咱们府衙的很多衙役都被知府给坑害过,明明是我们在前方冒死抓犯,但知府却对我们的功劳丝毫不提及,而且给我们的工钱也是克扣了又克扣,简直就是一个在世的周扒皮!”

衙役将知府的所有事情都统统的跟苏小满抱怨了一番,对他的恶劣痕迹也是咬牙切齿,不由的觉得这江南的百姓日子是该怎样的。

心想魏煜钦各个关卡都做的很好,唯独这些小老百姓的父母官却没有严加审核,心里暗自切语回去一定要让皇兄制定一个好的升官制度,要加大对贪官污吏的惩治才行。

“那你今日跟我通风报信了,那回去你怎么好交代?”

衙役见苏小满没有怪罪的意思,想来是自己的申告算是被接受了,故此也没什么好怕的,正了正精神道“公主您大可不必操心,只要您可以为我们江南的百姓将这贪官拉下台,那小的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惜!”&1t;i>&1t;/i>

一句一句的话说的是铿锵有力,苏小满对眼前的衙役还是要高看几分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江南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也必须要将这贪污的知府拉下台来。

“好!你且先回衙门,就说本公主已经知道了,近日事忙就烦请知府大人先将犯人收押即可,待本公主忙完这段时日便会再去衙门拜会知府大人!”

听着苏小满的话,想来是将自己的意思听进去了,听了苏小满的话就快快的回了衙门禀报,且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知府并没有多多怀疑,只是随意的甩了甩手,就当做此事已经过去了。

接见的衙役来时间也一点点过去了,一晃眼就快要到晌午了,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去建造司了,幸亏一早就吩咐了珍珠先去建造司拿了牌子,不然也赶不上这牌号。&1t;i>&1t;/i>

珍珠已经在建造司门口和上次的那个小厮闲聊了好一阵儿了,也没看见苏小满的马车,在茶档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眼前的小厮简直就是个唠嗑儿的高手,说了一上午基本上不带口渴的,珍珠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碍于脸面也不好直言叫他闭嘴啊。

眼瞧着苏小满的马车渐行渐近,小厮还在耳边唠叨,珍珠就兴奋的站直了身子,直接奔向了苏小满的马车。

“夫人,您可算是来了,那小厮可是把奴婢墨迹死了!”

珍珠一脸不耐烦的跟苏小满抱怨着,上次就知道这小厮嘴巴很能说,但是能说一上午也是让苏小满笑了好一阵子,特别是珍珠脸上那憋屈的脸色,更加笑人。

“好了,咱们先进去吧!”

“夫人,好久不见,今日又是来置办宅子的吗?听珍珠说您是想在上京城找宅子?难道这江南的宅子住的不舒坦?”

一上来小厮就一股劲儿的疑问,噼里啪啦的当着苏小满的面问了出来,也没说苏小满乐不乐意回答。

“没有,只是我夫君在朝中为官,住的太远了始终不着家也不好!”

苏小满的话让小厮有些猜测,不着家这事儿对于男人来说,就相当于是留恋那些个秦楼楚馆中,故此小厮对苏小满也有一丝怜惜的道“也是,男人经常不着家确实不好,不过您这美丽的容颜,这世间还有几个女子能与你匹敌啊!”

猜到小厮将苏小满的话给听岔了,没想到听成了这样,苏小满也不好与他计较,珍珠扶着苏小满就进了建造司。

小厮见苏小满没有再接话,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的客人不开心了呢,故此也没好再说什么,只是乖巧的将两个人带进了以前来过一次的拍卖堂。



第五百五十八章 再入建造司

这已经是苏小满第二次再进建造司了,但这次明显要比上次气派的多了,时隔半年之久,建造司似乎又变换了一个模样,一路上跟着小厮走进拍卖堂时听他说起貌似现在置办宅子要比之前的要更加严格了些。

虽然格局还是跟之前的一样,但似乎每个人的座位中间都多了一盏没有点亮的等,那些商贾明显就少了很多,人流也不像上次那般涌动。

苏小满还是选择坐在之前的雅间上,诧异的是这次旁边坐的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个男人,但似乎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换了个面孔,不过性格就跟那些个秦楼楚馆的小娘子差不多,依旧嘴里吐露着妩媚的话语,十分挑逗人,就连站在一旁的珍珠都忍不住垂下头,听着旁边的声音就已经红了脸。

女使恭谨的递上了这次拍卖的帖子,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帖子居然是用剪纸画做成的立体画纸,虽然是在帖子上,但已经将宅子的状况表达的淋漓尽致,再也不是那次别人抬上来的巨大木制模具了。&1t;i>&1t;/i>

“夫人,这是建造司的帖子,您请过目,若是喜欢的可以用朱砂笔在画纸上面画个红圈,若是有您想买的宅子可以写下竞拍的价格!”

耳边响起女使温柔的解说声,苏小满眉头紧蹙,上次是明码标价,为何这次要写下竞拍的价格,着实令人有些苦恼,随即问道“请问这竞拍的价格是多少,这帖子上面也没有写明价格,倘若是写少了,那岂不是让别人抢了去?”

苏小满翻了翻手中的帖子,仔细的看了看画纸上的裁剪,倒是有一两座宅子比较心意的,但帖子上却没有写明价格是多少。

在一旁的女使瞧着苏小满的脸孔也有些面生,故此她不知道现在建造司的规矩也不奇怪,非常有耐心的在她耳畔解释道“今日的宅子就是用暗拍的形式进行,每个人出的价格自然也是价高者得了,当然这有好也有坏,假如每个客官都出价较低,那这宅子就是赚到了,假如每个客官出价都偏高,那自然宅子也是卖的偏高的。”&1t;i>&1t;/i>

苏小满了然的点了点头,女使完成了自己的解说事宜便自行先下去了,刚才的小厮倒是个热心的人,候在一旁端着茶水和果食放在苏小满跟前。

瞧着苏小满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对手里的帖子也是捉摸不定的样子,想着上次给的银钱,若是这次能再一次能为苏小满解答疑惑,想必商银自然也不会少。

“夫人,您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小人在这建造司也有些年头了,虽然现在的规矩是改了,可这宅子怎么卖,卖多少钱小的还是可以跟您唠上两句。”

站在苏小满身后的珍珠看着小厮殷勤的模样甚至有些厌烦,想起他一整天唠叨的声音就觉得是中了魔咒,满脑子都是小厮说话的声音。

本想一口拒绝小厮的献殷勤,但似乎苏小满并不这样想。&1t;i>&1t;/i>

小厮殷勤的模样是打定了苏小满赏银了,见他能说会道,苏小满也愿意听上两句。

“那劳烦小哥跟我说说了!”

有个赚钱的机会,小厮自然是愿意说上两句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出手阔绰,仅仅是上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拍卖,都是拿了头彩的。

“看您今日的架势应该是要置办上京城的宅子吧?”

见苏小满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那今日您可算是抄着了,今日刚好有几座上京城中环境比较好的宅子在建造司中拍卖,这次可算是极品哦!”

小厮说的话苏小满在帖子中也看见了,是有几座品相不错且又适合他们一家人居住的宅子,而且看着朝向也很不错。&1t;i>&1t;/i>

“小哥你还是尽快说如何拍价格吧,眼看着就要开始了,若是不标明竞拍价格,那待会儿就被人抢了去了。”

珍珠耐不住小厮的口水多过茶,瞥了他一眼连忙催促了一声,小厮对于珍珠的态度也只能露着一口大白牙憨笑一声。

“好勒,那小的就直接告诉您今日这些个宅子的最高价格吧!”

虽然接话是扬长着声音,似乎是说给旁人听的,但一说到价格的时候,就低着身子在苏小满的耳畔轻轻的呢喃了几句,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连一旁挨得特别近的珍珠都没听清,只隐约听见了几个字。

旁边的男人听见小厮的声音,嘴角只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苏小满看着隔壁熟悉的身影,虽然上次见过,但实在不知道这人为何跟自己一样同一天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因为旁边的男人天天都在这建造司吗?&1t;i>&1t;/i>

转头想想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哪里有人会天天呆在建造司,除了建造司的主理人和小厮女使等等。

可上次明明他就有参与拍卖,这次不知道又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貌似有些故意抬高宅子的价格。

想来这次暗拍也是有好处的,拍不拍得到都是要看缘分,至少不会给人白白宰一顿,索性在自己喜欢的宅子上写上了价格,而且比小厮说的价格要高出一些,以防竞拍失败。

写完帖子之后,女使很快再一次循环到每一个雅阁中收走了所有的帖子,并且给每个雅阁都挂了一个灯笼,这一举动再一次让苏小满有些奇怪,为何要挂个灯笼在中间,是怕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样貌吗?

但灯笼却没有点着蜡烛,雅阁还是微微的泛着朦胧,看着女使的身影穿过每一个雅阁,似乎这次来的人要比上次多,让苏小满有些忧愁,毕竟能坐在雅阁竞拍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豪乡绅。&1t;i>&1t;/i>

大厅的台子上依旧走出来一个管事,这次却没那么多废话,一旁的小厮敲了敲铜锣,管事随即开口道“第一宅正式开始暗拍!”

说完就走下了台子,别的话也没多说,第一座宅子苏小满没有标下价格,毕竟户型较小,现在6望舒也越来越大了,势必要有自己的空间,6离现在在朝为官也需要会客室议事,而自己去了上京城之后想必也会认识一些官眷家的娘子,故此选的宅子势必是要比江南的更大些。

一连几轮,苏小满都没有标价,她看中的宅子只有两处比较适合她内心的想法,但诧异的是隔壁的男人也没有标价,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管事站在台子一旁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喊了好一阵儿也是有些口渴了,放下手中的茶碗走上了台,表情十分的严肃。&1t;i>&1t;/i>

“接下来暗拍的是上京城中新建的宅子,位于东南方向,其中正堂一间,偏堂一间,主院一座,副院三座,书房两间,会客厅一间,用膳厅一间,厢房十八间,现在开始暗拍!”

一旁的小厮恭谨的将暗拍的结果递给了管事,翻阅之后,管事清了清嗓门儿喊道“恭喜雅兰阁魏少爷以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现银暗拍成功!”

众人纷纷伸出自己的头看着苏小满的方向,就连苏小满也有些诧异,雅兰阁不就是隔壁的男人吗?

出手如此阔绰,竟然以十八万两的价格竞拍一座宅子,但苏小满诧异的不是隔壁的男人出手有多豪爽,而是想着自己写的价格也不过是十八万两,偏偏他出的价格是比自己高出八千八百两而已,就这样矮了别人一截没有暗拍成功,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欢喜的,但后面的宅子要比前面那个还要好,故此苏小满也没再多想。&1t;i>&1t;/i>

现场掌声雷鸣了半刻,众人纷纷议论着隔壁男人的豪举,半刻之后声音才渐渐停歇了下来,管事脸上也笑开了花,这座宅子虽然刚建成,能卖出如此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本来建成这宅子建造司就没花多少钱,这样暗拍下来居然翻了一番的利润。

想要赚得多,就要赶快开启下一座宅子的暗拍,这次不知道是谁会有如此的豪举能一举夺得。

“第六座宅子现在开始暗拍,方向坐北朝南,风向贯通,丝毫不用担心每年的回南天气,宅子的配置如下宴客厅一间,膳堂一间,偏厅一间,主院含有书房,议事堂,卧房,洗浴房,副院三座分别含有书房,卧房,洗浴房,茅房,整个宅子中间配有花园和莲花池,后院厨房两间,柴房一间,储仓一间,地窖一个,冰窖一个,厢房二十间!”

这就是苏小满看中的那座宅子,最适合的也是这一座,对6离和6望舒来说分别都有书房,各自不打扰,花园又是整座宅子的融会贯通之处,且现在酷暑,不必为了没有冰窖而特地花费时间去建造一个冰窖,厨房配置也相对的齐全。

这次一定要拿下才是啊,否则这心里肯的难过死了。

但似乎隔壁的男人对这宅子胸有成竹的模样,瞧着他将身上的女子推开来,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模样让苏小满有些担忧。

难道买一座宅子还不够住吗?拜托千万不要再跟我抢了好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点灯

内心一通默念,希望自己标的价格能够暗拍成功。

似乎每个雅阁内的人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都希望自己能暗拍成功。

现场的气氛被管事的缓慢动作弄得十分的紧张。

只见他慢悠悠的拿起小厮递上来的帖子翻开看了看。

特地清了清嗓门,眼前的帖子标的价格可是建造司有史以来最高的记录了,看着上面的名单有些诧异,抬眸往苏小满的方向看了一眼。

“恭喜这座宅子又雅兰阁客官以二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暗拍成功。”

声音贯穿着整个拍卖堂,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苏小满失落了,又是如此,又是只多了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感情是来跟自己作对来了。

心里的怒火莫名的窜了上来,这男人该不会是来跟自己抬杠的吧,还是一旁的小厮故意说少了价格。&1t;i>&1t;/i>

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海里转动着,这是建造司最后的一间好宅子了,且不说合适苏小满一家生活,就单说这价格上的诧异,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小厮瞧见苏小满气鼓鼓的模样,想来是心头好被人给抢了去,自己听见的价格也是跟苏小满说的价格差不了多少。

怕苏小满会误会自己故意说低了价格,随即上前弥补道“夫人可是想要这宅子?”

苏小满抬眸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这暗拍都成功了,难不成还能抢过来不成!”

瞬间心里的气氛一下子蔫了下去,虽然小厮的模样很殷勤,依旧是胸有成竹的,但苏小满始终都想不到办法,来的时候就听小厮说了,这样的好宅子都是通过暗拍来进行的,下一次暗拍就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1t;i>&1t;/i>

再等一个月,这样的行程跟苏小满和6离的完全搭不上,暗拍失败就意味着要再等多一个月了。

“夫人不必气馁,小的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夫人想听不想听!”

小厮说的头头是道,但苏小满始终都想不到有什么好法子,毕竟宅子已经是别人的了,难不成现在跑过去跟那男人说要高价买不成。

就算苏小满拉得下这个脸面,隔壁的男人也未必肯卖,更何况出的这么巧,每次都是多那么一点钱。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厮的内心似乎有些内疚,一旁的客人也来过很多次了,必定是知道建造司近期宅子的价格是如何竞拍。

虽然跟苏小满说的价格已经接近了,但好像还是自己报的有些少了,这才让眼前的苏小满气馁。&1t;i>&1t;/i>

“夫人,您先别气馁,若是您想要,您还可以点灯啊!”

“什么意思?”

苏小满不解的看着小厮,点灯是什么意思始终都没有搞明白!

“点灯就是指无论暗拍的人以多少价格竞拍成功都好,只要您敢点灯,那这宅子就以高出十万两的银子回到您的手上!”

乍一听似乎觉得还可以,但要多出十万两岂不是不划算,但看着那宅子确实很让人动心啊,此时更加让她懊恼,到底要不要点灯好呢?

虽然魏煜钦之前是赐了不少的赏银,且自己在沧澜做的事情也赚了不少钱,但是要多出十万两,还是让苏小满很心疼。

一旁的男人却笑出了声音,还带着些许的讽刺,低沉道“呵,十万两,可以在江南置办一座一模一样的宅子了,何必呢!”&1t;i>&1t;/i>

话里的意思是在劝阻着苏小满不要冲动,实际上就是在讽刺苏小满只配在江南城里过日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夫人跟你说话了吗?动不动规矩!”

珍珠听着话里有话的意思,实在是气不过去,张口就给隔壁的男人怼了回去,狠狠的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呵,小丫头,本少爷跟你主子说话,哪儿轮到你来教训我,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想找教训吧!”

刹那间一个身影闪烁进来,苏小满愣是没反应过来,但一把想着黄宝石的匕就已经出现在珍珠的脖子前面。

吓的珍珠直接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这匕上面了。&1t;i>&1t;/i>

一瞬间的事情苏小满都还没察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一般,虽然长相十分妖娆,但功夫却比6离差不了多少,要是两个人互相比试一下,说不定还分不出个高低你我。

“夫夫人!”

珍珠颤栗着出害怕的声音,苏小满连忙转身。

就在那一瞬间的事情,男人大脑似乎没有了回路一般愣住了,女婢口中的夫人在他的眼里居然会是如此模样。

苏小满给他深刻的印象就是她眉宇之间有种越了她年龄的惊人的美丽,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象两把小刷子,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的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

一袭淡紫色的华服纱裙,腰间系着深紫色的流苏穗,佩戴着上古的血玉,整个看看起来亭亭玉立,出落的十分大方得体。&1t;i>&1t;/i>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的心都快要融化了,眼前的女子为何会有这般倾城容颜,脸上略微的粉黛让他怦然心动。

匕在好不自觉的情况下从指间缓慢的掉落下来,这一刻他只觉得这世间再无其他女子能与眼前的她媲美。

就在匕掉在地上的一瞬间,珍珠灵活的闪过了他的身子,跨步到苏小满身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妩媚的男人,怒斥道“你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太过分了,居然在这等地方公然用刀指着一个美女!”

珍珠的一句怒吼将他拉回了现实,眼前的苏小满让他硬生生的愣了半刻。

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是在一个出落的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面前,自然也是不能让她失望的。&1t;i>&1t;/i>

“敢问这位娘子尊姓大名?”

男人瞬间变成了听话的小绵羊,声音软绵绵的对着苏小满说着,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行礼,显得十分谦逊,和刚才一瞬间进入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这变脸的度,苏小满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两个人呢。

“你干什么,我家夫人姓甚名谁为何要告诉你!你这突如其来的匕吓死本姑娘了,还不走开!”

珍珠依旧在刚才的惊愕当中怒斥着眼前的男人,但似乎他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眼神一丝都没有离开过苏小满的身影。

“珍珠,你去替我换杯茶来!”

恼怒的珍珠实在是气不过,但苏小满却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出了转机,或许这宅子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1t;i>&1t;/i>

“是本人刚才鲁莽了,还望这位娘子不要见怪!”

一时之间的谦逊有礼让苏小满还有些不适应,但既然别人都以笑面迎人了,自己也何不一笑解恩仇呢?

“无妨的,珍珠脾气是燥了点儿,不过性子是好的,请坐吧!”

听见苏小满的招呼,男人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苏小满的左侧,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过她的容颜,帘子后面的小娘子生气的跺了跺脚,呢喃着走下了楼,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座宅子?”

男人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像只温顺的猫那边呢喃着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是太肉麻了,从来没听过一个男人说起话来比女人还要妩媚。&1t;i>&1t;/i>

“嗯!”

苏小满生怕他一直扯开话题,原本想自己开口说说这宅子的事情,没想到这男人却殷勤的自己先开了口,反倒让她省了些力气。

“既然这位娘子喜欢,那本少爷也不能做了亏本的买卖,不如就二十五万两银子卖给你了,你看可好?”

男人所话的声音越来越似女人般娇-喘,苏小满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为了尽快完成这次宅子的置办,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但也没有想到男人居然给自己还少了八千多两的银子。

“这位公子虽然是好意,但若您想卖给我,那是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我苏小满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或者是钱财!”

一席话引得男人哈哈大笑,没有想到自己看中的女人居然这般爱计较,这点小钱多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娘子客气了,若你喜欢,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了,来人,将宅子的置办事宜交付给这位娘子!”

说完很豪爽的挥了挥自己的手臂,示意着自己的下人将地契拿了过来,苏小满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还是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自然也不能随便承了别人的恩惠。

珍珠端着茶水上来,嘟着嘴气鼓鼓的模样。

啪一声大力将茶碗放在了男人面前,但似乎也没有打扰男人欣赏眼前这位美貌女子的眼神。

“珍珠,你去将银子拿上来给这位公子!宅子的地契已经给咱们了,这交易也算完成了!”

听着苏小满的吩咐珍珠乖巧的跑下了楼,能买到苏小满的心头好,珍珠心里自然也是替她一同开心的。



第五百六十章 纠缠不清

半刻时辰苏小满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而一旁的男人也舍不得开口惊扰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象。

时间静止了半刻,珍珠这才喘着粗气从外面将银子取了来,路上还在庆幸,幸亏夫人这次是拿的银票,若是银锭子,恐怕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抬得动的。

苏小满时不时的回眸看着坐在一旁的男人,眼神像是要将她湮灭了那般,丝毫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上。

搞得苏小满全身都不自在,瞧着珍珠拿来了银子,这时的气氛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夫人,银票取来了,您点点!”

银子是苏小满从金行里面取出来的,取了多少自己心里自然是有数,打开匣子一整沓银票出现在桌子上。

确认了银票无误,这才跟珍珠点了点头。&1t;i>&1t;/i>

“刚才听着管事的说您是姓魏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魏公子,这银票您先细数一下,若是数目上有什么不对,咱们再多退少补如何?”

一开始听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姓魏时,还以为是跟魏渊和魏煜钦有血亲关系,可刚才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不是个王爷或者是皇亲国戚,毕竟皇族在外这么洒脱的消耗银子是要被例检的,故此苏小满也打消了这个疑虑。

眼前的银子在他的眼里就是九牛一毛,自己来这建造司购置宅子不过是买着玩,即便现在暗拍的价格较高,但对于以后再卖出去,那又是另一个价格了,不但能赚钱,还能翻倍,这样的生意他多的是。

对苏小满这样的美人,又岂有赚她钱的道理,对他来说,只要是美人喜欢的,他统统都买。&1t;i>&1t;/i>

“小娘子客气了,别叫的那般生疏嘛,从今日起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魏润祁是也,尚未娶妻,敢问小娘子可有意中人?家住何处?”

魏润祁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听着旁边的珍珠一口叫着一个夫人,那自然是已经嫁人了的,但他喜欢的东西,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故此苏小满有没有嫁人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明知道珍珠在一旁将自己唤作夫人,眼前的男人居然还如此一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魏公子,今日多谢您的成全,这些银票您先收好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取得了屋契,这桩生意也就算是成交了,苏小满将屋契揣在怀中,起身就要走,魏润祁却不乐意了。&1t;i>&1t;/i>

起身上前阻拦着苏小满的去路。

“小娘子,宅子本公子是卖给你了,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又和不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能否请本公子上您府里做客,喝上杯暖茶如何?”

瞧着他没脸没皮的模样,珍珠都看不过眼了,这都什么人啊,明知道夫人已经有家室了,还要纠缠不清。

双眉紧蹙的挡在苏小满面前,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

“这位公子,我家夫人今日有些累了,且府上恐怕也没有您能喝得下的暖茶,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可内心的话却是什么人,滚一边儿去,你以为当今公主能跟你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泼皮喝茶不成!&1t;i>&1t;/i>

魏润祁也听出来珍珠是话里有话,但他却始终都没有生气,脸上的神情依旧是笑面如花,眼神越过珍珠的身子,歪着脑袋对着后面的苏小满细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不好再做勉强了,小娘子累了那就先行回去休息,改日本公子再去府上叨扰!”

“那就先行谢过公子了,夫人,我们走吧!”

“嗯!”

望着苏小满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手中的扇子拍打着手掌,嘴里不时的念叨着“美啊!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不告诉住哪儿没关系,想着她置办的那间宅子,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在上京城还是会见面的,只是耽误些时间罢了。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自然是要花些时间的。&1t;i>&1t;/i>

跟随着魏润祁身边的小厮名字叫仲华,样貌并不出众,但为人老实诚恳,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每次出行都带在身边。

仲华知道,魏润祁从来都不轻易的去赞美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已经成了亲的女人,苏小满虽然是美,但在仲华的眼里却跟其他女人无异,无非是脸上更精致罢了。

“少爷,今日您可是亏了大买卖了,就不怕回去主君骂您吗?”

本来这次来买这宅子就是魏润祁的父亲指明要得手的,如今让他亏了本转手卖给了一个才刚见面的女人,估计这次是要被关禁闭了。

“无妨,就跟父亲说是别人出价比我们高就行了,那八千多两银子就用我的私钱填上就行!”

“可是主君明明要您一定将那宅子买到手的,哪怕是点了灯也要的,如今您这样,奴才恐怕也要受个不谏言的罪名了!”&1t;i>&1t;/i>

仲华委屈的憋着嘴,主君向来严厉,从小自己跟着魏润祁没少受过罚,这次还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主君的眼线遍布整个硫渊,即便是这次撒谎隐瞒了,过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人查出来。

看着苏小满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眼眸,魏润祁这才将眼神收了回来,扇子直接敲在了仲华的脑袋上。

“你笨啊,你不说,我不说,父亲怎么可能会知道,走!准备回去了!”

“那好吧!”

被他一瞧,疼的仲华急忙捂着自己的额头,委屈的应了一声。

一扭头,自己雅阁的女子居然不见了,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苏小满的脸孔,哪儿还顾得上这秦楼楚馆的女子。

得意的模样大步流星的从建造司走了出去。&1t;i>&1t;/i>

在马车上苏小满就一直在思考,到底那个魏润祁是什么身份,为何撒手就是五十万两购置两座宅子,这一点确实让人有些疑问。

但对于他让宅子的事情,苏小满反而没有那么在意,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生过,虽然自己是成亲了,但始终有些男人不自量力的来献殷勤。

“夫人,今日要去买羊奶酥吗?西东街的羊奶酥还在卖哦!”

这倒是提醒了苏小满,在上京城那么久了,虽然皇宫里有很多高手御厨,但始终都没有自己想吃的羊奶酥。

“好,我们去买羊奶酥吧,正好去买几只甜皮鸭,这段时间家里的人都太劳累了,索性今晚我们就直接买回去!”

“嗯!”

&1t;i>&1t;/i>

前面看苏小满一脸愁容,珍珠特地说了个话题,引起苏小满的注意,没想到还真是管用了,珍珠笑了笑掀开车帘对外面驾车的护卫道“去西兴街!”

“是!”

置办宅子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临走之前建造司的人还专门将那帖子还给了苏小满,剪纸画上面清楚的将宅子里的情况反映出来。

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不用耽误太多时间,算下来这二十五万两银子还是很划算的。

眼下的事情就是要将贪污的事情赶快让6离回去和魏煜钦商量,而来是担心自己的茶园,所以也不想多做逗留。

在西兴街买了不少的凉菜和吃食,甜皮鸭也买了五只,再加上一些甜点,差不多也够宅子里面的人食用了。&1t;i>&1t;/i>

6离知道贪污这件事不能延缓,在苏小满出门后就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让护卫快马加鞭的送往了上京城。

收到信封的魏煜钦当场震怒,小园子都被他脸上的表情给吓了一个激灵。

“皇上,6大人怎么了?”

小园子小心翼翼的说着话,魏煜钦脸色越来越灰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苦经营的一个国家,居然还能被6离翻出这么多歪瓜裂枣,甚至是蛀虫。

本以为自己的律例已经对官职要求已经非常严格了,没想到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贪官污吏。

信中描述的二品官员正巧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直信任了多年了开元功臣。

这一下可算是将魏煜钦气的不轻,小园子在一旁见他气的胸口使劲的匍匐着,就连握着龙笔的手都有些略微的颤抖。

“看来,朕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魏煜钦说的话,小园子没听懂,清理门户是要将自己的兄弟都收拾干净吗?不可能啊,魏王爷一直都很安分,且又长时间居住在江南,向来都是喜欢和王妃到处游玩吃吃喝喝,像极了一对快乐的野鸳鸯。

难道皇上说的人是指公主殿下?

也没可能啊,这是收到了6离的信,这才如此愤怒,公主在宫中一直勤勤恳恳的播种茶叶,向来都是为硫渊的将来做打算,更加没可能要清理她吖!

正在小园子一阵的头脑风暴中,魏煜钦已经在他耳边喊了两声了,愣是没从脑海里抽出来。

本来就在气头上,连身边的贴身内侍都不听使唤了,魏煜钦一只脚直接踹在了小园子的大腿上,怒斥道“想什么呢!快去给朕换杯去火气的茶!”

被狠狠的踹了一脚,没站稳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奴才这就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举家迁移

晚上用完晚膳后,苏小满就将宅子置办好的事情吩咐了下去,这段时间宅子里的东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举家搬迁之后,这座宅子势必会空置下来。

站在院子前,苏小满内心有些忧愁,不知道这次搬家是不是好事,这江南都已经这般了,若是到了上京城,恐怕日后的事情会更加繁忙。

6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踌躇不安,上前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耳畔,细语道“夫人,想什么呢?”

“没什么,明日我们就要迁家了,不知道夫君想将这宅子如何处理?”

挣开6离的双手,转身仰头看着他的眼眸,英俊的脸颊印刻在苏小满的眼中,嘴上温润的商量着。

6离乃是一家之主,虽然很多事情都交给苏小满一手打理了,但想宅子些事情总是要先问过他的。&1t;i>&1t;/i>

“夫人想怎么处理?卖掉吗?”

卖?怎么舍得,当初为了买到这个宅子,苏小满可是将自己一向淑女的形象都丢在了建造司。

跟别人你争我夺的场面,苏小满还是第一次经历,更何况这是他们来硫渊之后的第一座宅子,怎么可能轻易说卖就卖。

“要不,我们将这宅子租给别人吧!”

这样的想法6离从来都没听说过,虽然是有街边的商铺出租,向来能租房子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这么大一座宅子,有没有人租暂且不说,有没有人租的起还是个问题。

但6离知道苏小满是不想把这宅子卖给别人,又不想就这样空置着无人看管和打理,所以才有了租这样的想法。&1t;i>&1t;/i>

为了让苏小满省心,6离自然是愿意答应苏小满租给别人的建议。

“夫人的这个想法不错啊,既能赚到银子,还能有人给咱们的宅子做看护,还有人打理,这个想法不错,干脆就这样!”

本来以为6离会闲麻烦,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赞同。

苏小满自然也是嘴上笑开了花,尽管6离有诸多顾忌,但为了让她开心,哪怕是说假话被天打雷劈也是值得的。

翌日

一早整个宅子里都是乒铃乓啷的嘈杂声,厨娘为了帮伙夫收拾东西,两个人也没少斗嘴,6望舒那边就琉璃和潘嫲嫲两个人帮忙收拾也就行了。

珍珠上次从人市买了不少的女使和小厮,也算是勤劳,整个6府都洋溢在搬家的喜悦当中,甚至有些人都没去过上京城,自然是抱着好奇的想法。&1t;i>&1t;/i>

能去上京城做工,而且又是在当今公主殿下的府上,甚至为人和善不说,还拿他们当自家人,丝毫架子都没有。

对于那些奴仆来说,能遇上这样的主子就算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在卧房,有些东西还苏小满自己收拾的比较好,珍珠安置的那四个婢女都去外院帮忙了,屋里也就只剩下小元和珍珠两个人,青鱼则是去给那帮大男人护卫收拾东西,生怕大男人会丢三落四。

或许也是因为跟着护卫一起学习功夫的时间久了,青鱼早就跟护卫们打成了一片,刚开始还有人当她是女人对待,现在完全是个假小子。

“夫人,这些东西都要装着一起吗?”

小元不擅长给物件归类,自然每一件东西都要先问过苏小满。&1t;i>&1t;/i>

珍珠嫌她麻烦就在一旁低吼道“你不要什么事儿都问夫人,你过来问我也行,夫人忙着呢!”

“可是这些都是夫人的贴身物件儿,若是乱摆乱放,到时候遗失了可不好!”

在小元的眼里,苏小满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尽管自己是个奴婢,但依旧当苏小满是最亲近的人,自然什么事情都替她担忧着,生怕缺啥少啥了。

珍珠则不一样,毕竟她已经跟了苏小满有些年头了,当初在沧澜的时候就她一个贴身的女使,其他的不是嫁人就是拿了卖身契出了6府。

“你放着,一会儿我来弄!”

收拾完宅子里所有的东西,看着院子里大箱小箱铺满了整个院子,这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1t;i>&1t;/i>

才来硫渊半年时间,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自己也没置办些什么物件儿啊!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箱子,苏小满就有点儿后悔这次举家搬迁的举动了,这么多东西怕是要十辆马车才能拉的完。

还没算宅子里的人数。

“现在开始数数,点到名字的应一声,若是错过了,就呆在这里吧!”

珍珠拿着手上的花名册,是当初所有人进宅子时所写的,以防少了或者漏了什么人。

所有的女使小厮乖巧的站在偏厅,听着珍珠的话,挨个挨个的答应着,确定好人数之后珍珠这才去了正堂跟6离和苏小满禀报。

“夫人,人数和物件儿都全部点清,马车也已经备好,可以启辰上路了!”&1t;i>&1t;/i>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苏小满起身站在众人面前。

“那我们就出吧!”

女使小厮按照珍珠的分配,将所有的行礼物件儿全部挪上了马车,每个人也都分配好车辆,唯独只有6离和一众护卫是骑着马匹的,其他的女眷和小厮都是乘坐在马车上。

为了以防队伍庞大,6离还特地吩咐了护卫们将所有的佩剑全部带齐,以往途中遇见什么意外的事情。

而青鱼则和苏小满同坐一辆马车,对她贴身保护。

虽然江南距离上京城之后一个时辰的路程,但对于6离来说,这么庞大的车队,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在这一个时辰期间也没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安然的到达了上京城中。&1t;i>&1t;/i>

女使们纷纷掀开车帘往外瞧着,嘴里出惊叹的声音,江南已经够繁华了,可上京城却比江南更加繁华,更加美丽,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一开始苏小满还在担心新宅子的状况,但到达宅子大门前时,这个担心就立刻被打消了,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了。

这哪是一座宅子!

说这是一座宫殿都不为过。

富丽堂皇的装潢,搭配着奢华的配置,光是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非常有气派了,车队进入上京城时,路上的人都还在众说纷纭,不知道又是哪家有钱人家来了。

纷纷跑到宅子门前来凑热闹。

为了以防混乱生,护卫不得不将整个大门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所有人包裹在这半圆之中,将那些来瞧热闹的百姓拦在外面。&1t;i>&1t;/i>

“这些是什么人啊,居然能买得到这座宅子!”

“哎哟,这宅子可不得了啊,听说是鲁班的关门弟子亲手打造的!”

“是吗?能买的起这宅子的人应该特别有钱吧!”

“可不是吗,听说这宅子暗拍的时候以二十五万两银子卖出去的!”

苏小满在马车里就听见外面的人众说纷纭,但这暗拍也就是昨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上京城来了!

下了马背,6离渡步上前将苏小满从马车里扶了下来。

顷刻间百姓们就被两个人给吸引了!

抬头看着府门前的匾额,居然还挂着红布,想必是建造司弄的,知道要迁家,估计是为了表达敬意吧!&1t;i>&1t;/i>

“珍珠,你去将那红布扯下来吧,咱们先看看,过几日安顿好了,再开府邀请那些官眷家的娘子门来观宅!”

听了苏小满的吩咐,珍珠兴奋的走到了匾额下方,以为这种事情都是要当家主人才能做的,苏小满能让她去,说明是看重她。

伸手牵着一头的红绳,红布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匾额上的字让所有人都惊愕了。

“佳和公主府”

五个大字浮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苏小满诧异的看着匾额上的字。

怎么回事?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字眼?

识字的百姓一眼就看出了匾额上的字,当即就有人喊道“是公主府啊!原来是公主,快跪下,快跪下!”

还没等苏小满反应过来,耳畔已经回荡起巨大的声响。

“公主殿下安康,公主殿下万福!”

所有的百姓识字的不识字的都纷纷跪倒一片,嘴里不听的呼喊着,跪拜着,霎时间让苏小满有些慌乱了。

为什么会有佳和公主府的匾额在府门之上?

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的疑问漂浮在脑海里,正在思考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着宫服的内侍从宅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佳和公主乔迁之喜,朕深感欣慰,为表圣恩,御赐朕亲手书法匾额一块,以示天下,众人必定尊之敬之,钦此!”

搞了半天原来是魏煜钦弄的匾额,原本吓了一跳的苏小满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自己一家人都遭了别人的道了。

平头老板姓都知道宅子出售的事情,魏煜钦一国之君,这宅子又是出自名家之手,能知晓也是常事。

“谢皇兄恩典!”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那边儿急着召唤6大人进宫议事呢,奴才就先将6大人借走了!”

没等苏小满开口道谢,内侍主动上前殷勤了两句,就将6离带走了,回头一看,所有的百姓都还跪在地上。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新宅子的秘密之处

“你们都快起来吧,我没有那么多规矩,以后见了我也不必下跪!”

众人耳目相望,眼前的苏小满犹如天仙一般,柔美的声音畅响在耳畔,众人这才听着吩咐直起了身子。

“谢公主殿下!”

对于百姓来说,皇室都是高贵的,但像苏小满这样平易近人的公主还是头一次看见,以前但凡硫渊国有哪位公主出行或者是远嫁,所有的百姓都必须低着头,更别提公主会开口说一句话了。

对于百姓这样的大礼,苏小满实在有些不习惯,连忙叫众人起了身,回过头这才看见自家的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夫人什么时候成公主了?”

“不知道啊!”

“珍珠之前也没提起过啊!”&1t;i>&1t;/i>

“原来我们伺候的是公主啊,厉害了!”

刚入6府不久的小厮和婢女们都纷纷议论着。

“废话什么,赶紧将车上的东西搬进去!”

珍珠一声令下,像极了公主府的高阶管事,这一下反倒提醒了苏小满,搬来上京城了,自然家里的规矩也该立一下,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公主府。

若是不立下规矩,恐怕以后懒散了传出去还以为公主府出的都是些没有教养的奴才,苏小满心里自是打定主意让珍珠做整个府里的管家。

但又怕她年纪小管不好,就单单从伙夫断腿一事来说,就是没有处理好,毕竟是年轻了些,没有一些魄力,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做管家,总不好找个外人吧。&1t;i>&1t;/i>

“咱们先进去吧,别在外边儿站着了,这儿这么多人围着总是不好的!”

“是!”

一行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府。

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在的新府堪比皇宫那般富贵奢华,且不说门口就已经很豪华了,就单说刚进门的庭院就让所有人惊呆了。

先进入庭院先看到的就是一面巨大的石屏,阻挡着门外的视线,石屏上雕刻的都是龙飞凤舞的作品。

进入庭院之后,整个院子的桃花,去意盎然的开的十分茂盛,满院子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正堂更是奢华,光是桌椅家具都是精雕细琢的。

本来苏小满以为是买了个空宅,家具这些还要自己去购买,结果刚进正堂,满屋子的家具奢华的配备,精良的饰品,统统摆放在各自的位置。&1t;i>&1t;/i>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蜿蜒贯通整个宅子。川流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川流溪上可通对岸。

川流溪下面养的都是红色金色的锦鲤,个个都样的养的十分肥硕,生命力也很顽强,每条鱼都像是有灵性,见到苏小满踏上石桥,纷纷争先恐

后的涌上来。

主院的风格更加,不像是传统的建造风格,光是提名就很有意境,抬头望上去,大大的一个“缀锦阁”牌匾挂在前头。

“第一次看见用这两个字来做院名,真有意思!”

珍珠自然是不懂这些,只要是苏小满认为好的,那自然便是好的。&1t;i>&1t;/i>

走进缀锦阁迎面而来的就是满墙的爬山虎,将房子的一面墙壁包裹住,显得春意盎然,而另一面则是由月季花绽放做点缀,更是春色秀丽,而正面则是棕木做的门阀,古典优雅不失风趣。

卧房和书房分别各执一方,左右相辉映,但又都不打扰,苏小满自然是要先看看这书房合不合格了,毕竟是6离办公的地方,自然是要重要许多。

对珍珠吩咐道“你和小元还有其他人都去收拾去吧,我先去书房看看!”

“是!”

听着苏小满的话,珍珠带着一行人就去了卧房,将所有的物件都摆放整齐,新屋入住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还要打理的。

知道苏小满紧张6离,所以珍珠也就自行安排了其他人的活计。&1t;i>&1t;/i>

推开书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梨花木雕刻的台案,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但案上其中一样东西引起了苏小满的注意。

“书房使用手册?”

苏小满拿起面前的那本册子,翻开一看瞬间惊愕了。

这书房之中原来暗藏玄机。

跟着手册上的笔记,苏小满先找到了第一个机关,画像后面有一个铜扣,往右边轻轻一拧,一旁的一个小暗阁立刻被打开来。&1t;i>&1t;/i>

虽然暗阁中空无一物,但就凭这隐秘的程度,放些贵重的物品,或者机要奏疏还是可以的。

翻到手册的第二页,更让苏小满怔住了。

册子上表示镂空雕花木架上放置的一个白色玉瓶也是机关。

顺着册子上的提示,苏小满再一次的轻微触碰了一下玉瓶,瞬间整个路孔雕花木架连同后面的墙壁都开始移动了。

一扇隐蔽的暗门被打开,一条石梯出现,下面暗淡无光,苏小满有些害怕,所以就关闭了暗门。

接着翻开第三页,案上的毛笔架上,其中一只毛笔也是机关所在,但具体是哪一支毛笔也说清楚。

苏小满就挨个挨个的试了一遍,最后一支刚好就是机关所在,提起毛笔的一瞬间,座椅下方瞬间浮动起来。&1t;i>&1t;/i>

椅子缓缓往下移动之后,现原来是一条逃生通道。

这时苏小满才幡然

醒悟,原来那个魏公子买这宅子是因为这个用处,相传鲁班本就是制作机关的一把好手,他的徒弟想必也是得到了真传。

册子上写的这三个机关只是一些比较大的,还有一些小的机关被记载在倒数第二页,而最后一页写的是底下机关的一些重要提醒。

为了以防被坏人突破,那名工匠还做了一些暗器在机关当中,若不是了解了这本册子,恐怕苏小满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深奥的东西。

收起册子,苏小满满脸严肃的将册子放进了袖子,带回了主卧,十分严谨的放在了自己摆放饰的盒子。

心想等6离回来了再跟他具体说说。&1t;i>&1t;/i>

此时皇宫大殿之上,魏煜钦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表情十分严谨,下面的朝臣纷纷不敢出声,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是在朝会上的召集。

对于贪污受贿一事魏煜钦早就做好了打算,当下等的就是6离回来,得知苏小满在上京城购置了一套宅子,心里那是一个高兴。

本来之前还在打算送一套宅子给6离,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先买了,索性亲手写了几个字命令宫里的工匠连夜赶制出来。

朝堂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垂着头,面对眼前皇帝的质问,没有一个人给出建设性的提议,让魏煜钦很是头疼。

“6大人到!”

内侍一声传唤,让魏煜钦喜出望外,终于可以有个人能来了。&1t;i>&1t;/i>

“微臣6离参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

“免礼,哎呀你可终于回来了!朕今日跟这些大臣们商量江南贪官一事,现在都还没能解决,你快说说你的想法!”

其实来之前6离就知道魏煜钦一定会这样说,现在朝廷里面的重臣几乎个个都是墙头草两边倒。

“回皇上,这事儿不是应该文官谏言,臣只是一个三品御前带刀侍卫,怎么好在各位大臣面前献丑!”

面子自然是要给诸位朝臣的,但6离却没想到这一句话让他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些文官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提议。

相反魏煜钦倒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确实他只是一个三品御前带刀侍卫,而且在这些大臣面前,基本上是说不上话的。

另一个意思就是要升官儿呗。

“6离,你只要能给一个好的建议,那朕就给你封一个侯爵怎么样?”

6离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续命,想当初在沧澜的时候,也是这样,结果却没得来什么好处,搞得全家鸡犬不宁。

“皇上严重了,身为臣子理当为皇上分忧,莫说是封爵这等赏赐,即便是皇上您给辰几十个板子,那臣也愿意替皇上分忧。”

本来还不高兴的魏煜钦,听见6离这样一说,瞬间心情好太多了。

“哈哈哈,好!既然

如此,你就说说你的想法,让诸位大臣们也好琢磨琢磨!”

“启禀皇上,臣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可不可行?”

6离刚要开口,一个穿着着六品官服的俊俏小生从后面站了出来,年纪大概在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叫周宣,曾今三度进贡院参加考试,但三次都落败,最后一次他拼搏而,立下誓言,再一次不成功就转官为商。

自古英雄出少年,但魏煜钦对站住来说话的这位丝毫印象都没有,但又穿着六品文官的衣服,相貌堂堂,谈吐之间透露出一丝英气。

“你说!只要可行,朕一律封赏!”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 知己

“启禀皇上,臣乃两年前中的进士,考取功名之前经历过三次考试,但都没有成功,臣每一次失败都会借鉴前三甲的考绩作为参考,但无奈的是臣现,三次失败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臣无权无势无家底,前三甲的考绩没有一章比臣写的好,这是什么原因呢?正是因为贪!”

“岂有此理,居然贪污都贪到国家人才上面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除了武将是要拿命去拼搏的,你们这些个文官,朕要你们有何用?嗯!”

听着周宣的话,魏煜钦越来越气,眼前这些一声不坑的文官,想必大多数的官职都是买来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国家,内里已经腐烂到这种程度了,但眼前的周宣仿佛像是一颗新芽的小树苗,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皇上,请保重龙体,且听臣先说完,如今硫渊朝政贪婪,眼下许多人都是拿着公粮,但实际上是个白痴,臣恳请皇上,将所有文官统一还贡院,重新参选,合格者理应留职,不合格者则统统流放!”&1t;i>&1t;/i>

一席话让大殿之上的众人瞬间陷入崩溃,有些人的脑子几乎已经空白一片,再一次参考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当初花了那么多钱才某得个一官半职的人,如今却已经沉不住性子,有人提议,自然也有人反驳。

“回禀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而且太过儿戏,朝堂之上,多少大臣都是很多年都没有进入过贡院,更何况科举一次比一次艰难,对于那些老臣着实有些不公啊!”

“朕觉得可行,怎么,难道刘爱卿的官职也是买来的?”

魏煜钦一句话将站出来反驳的文官给蔽塞住,即便是此举会演变成全国议论的茶余饭后,他也要觉得这个办法甚好。

“皇上,臣请求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做这次的考官,臣愿意辅佐皇上和皇后娘娘,必定鞠躬精粹死而后已!”&1t;i>&1t;/i>

别说文官有多少人,就说硫渊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的职务都数不胜数,若是每一个人都来参加考试,那他和皇后岂不是要累死,更何况皇后还怀有身孕,自然是不能过度操劳的。

“这样,朕命你为监考官,负责贡院里所有的考试,6离为贡院看守,但凡有人作弊,冒名顶替者,当场杀无赦!”

“还有,这次考试先考六品官员以上所有的人员,武将除外,考完之后,再行定夺各州各县。”

“臣遵旨!”

原本6离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但被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先开了口,就姑且先看看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考试这一关虽然快要将一些老鼠屎筛选下来,但贪污是天性,跟文学官职是没有关系的,一个人有才能但是依旧贪,还是会坏了一锅汤。&1t;i>&1t;/i>

索性先看看

事情展方向。

朝会结束之后,正要打道回府的6离被小园子在宫门前给拦截了下来。

“6大人6大人且慢6大人!”

“小园子公公还有什么事儿?”

“皇上让您去御膳房听话儿呢,说是江南的两档子事儿还没处理呢,刚才在朝上一个劲儿的讨论贡院的事儿,都给忘了,您快随奴才去御膳房吧!”

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想来今晚是不能陪苏小满在新宅子吃第一顿饭了,礼貌的对着小园子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刚到御膳房就看见魏煜钦手里拿着一壶冰镇好的女儿红,天气十分炎热,在这酷暑的季节,唯独冰窖里的女儿红能解解渴。&1t;i>&1t;/i>

“皇上,6大人来了!”

“皇上!”

6离恭谨的做了个拱手礼,看着魏煜钦一杯女儿红灌进嘴里,出啧啧的声音。

“6离,你怎么跑那么快,朕话都还没跟你讲完,赐座!”

小园子迅的搬来了梨花凳,让6离坐在魏煜钦的身旁,倒上了一杯好酒,在这皇宫之中每日都忙于政事,能体会他心情的也只有6离一个人。

“皇上,关于江南那两件事,臣想私下调查,毕竟这牵扯到二品官员,倘若不小心惊动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朕是觉得朕的国家实在是忧愁啊,现在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你这小子去江南那么多天,还以为你会给朕带什么特产,结果什么也没带,不行,明天你将小妹带进宫里来给朕做饭吃,不然朕就治你的罪!”&1t;i>&1t;/i>

几杯酒下肚,魏煜钦已经有些飘飘然了,6离也没想到当今皇帝的酒量居然如此差,难道是酒的度数太高了?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甜中带甘,甘中带点辣,确实是好酒。

不过酒的度数也不高啊。

“皇上,臣明日就将内人带来!您且宽心便是!”

女儿红确实是好酒,相传做法是百姓家生了女娃的那天,就会在桂花树下埋下一坛酿好的酒,在地底下经历十几年的陈酿,在女娃出嫁的那天再从桂花树下挖出来,作为贺礼送给亲家,表示女儿已经成年了,已经能当家做主了。

两个人几杯酒下肚,从地下聊到天上,从飞禽聊到走兽,从山珍聊到海味,孜孜不倦丝毫不觉得醉意。&1t;i>&1t;/i>

黑夜将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站在院子外的苏小满觉得今日的月亮特别的圆。

“老爷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差人来话说可能要忙到深夜,今晚应该是回不来了!”

苏小满低下头,转身走到桃花树下,看着一颗颗粉嫩的桃花花瓣,犹如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容不得别人一丝侵犯。

似乎有些愁容,但珍珠也不敢多闻。

“夫人,虽然已经是夏至了,但现在晚上的风还是挺凉的,要不咱们先进屋吧!”

本来还想等6离回来跟他说一下机关的事情,没想到却被魏煜钦留在了宫里。

“好吧!舒儿那边安置好了吗?”&1t;i>&1t;/i>

“安置好了,有琉璃和潘嫲嫲照顾着,夫人不必担心!”

珍珠一边扶着她的手腕,一边轻声的说着。

“那你明日早些起来,让琉璃随着舒儿一同进宫伴读,这些天在江南,学业都有些荒废了,记得嘱咐他带齐必须要用的东西,不要丢三落四的!”

为了6望舒,苏小满可是操碎了心,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样的,但做了母亲之后始终都是要唠叨许多。

回到房间珍珠伺候着苏小满上床之后,自己便退了下去,可家里的机关确实让苏小满有所顾忌,实在是睡不着,还是自己起来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

册子上最后一页写的就是暗器的分布以及机关触的地方,书房是重地,对于6离来说自然是好的,但6望舒本来就喜欢往书房跑,万一不小心弄到了怎么办。&1t;i>&1t;/i>

又或者是家里的小厮女使弄到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得想一个办法杜绝触碰到机关的法子。

直至深夜苏小满才渐渐睡去。

或许是因为过度劳累,这一觉睡了好久,苏小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6望舒也依照她的吩咐带着琉璃一块进了皇宫。

起来时才现整个院落干净整洁无异味。

站在门口看见珍珠非常有威严的吩咐着一众人洒扫着庭院。

“你们,去游廊上再检查一下,务必不能留下一点污渍,还有你们动作轻些,别吵着夫人睡觉了,你们两个,去厨房看看夫人的早膳好了没,动作都快些!”

一系列的吩咐让苏小满觉得自己早前的担忧是白费的,眼前的珍珠确实比以前要干练许多了,即便是对家里仆人活计的安排都不用自己亲自开口。&1t;i>&1t;/i>

“珍珠!”

“夫人,您起来了!”

听见苏小满的呼唤,珍珠连忙上前应声。

“小鞠,去将夫人的洗脸水打来!”

“珍珠,辛苦你了,这么早起来给她们安排活计!”

回到房里,苏小满还宽慰了几句。

“夫人哪儿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珍珠,以后你就是我这府上的管家了,你可要好生帮我打理好这个家哦!”

能到苏小满的认同,珍珠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眉开眼笑道“承蒙夫人厚爱,珍珠定不辱使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

虽然是管家,但珍珠还是苏小满的贴身侍女,但因为有小元,所以也没怎么辛苦,基本上都是小元在伺候苏小满。

刚给苏小满梳好髻

,门口的小厮就喘着粗气跑了来。

对着她恭谨的拱手道“启禀夫人,门外有一个人递来拜帖,说是您的知己,特地前来道贺的!”

“知己?”

什么时候有一个知己?

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道贺?

苏小满一脸怀疑,明显这个人就不是来道贺的,接过小厮手上的拜帖,也没写名字,是谁来拜访也不清楚。

“你就跟那人说我们府上今日不见客,三日之后才开府!”

原本苏小满就打算等这几日安稳下来了,就开府请那些官眷娘子来府上吃酒,顺便可以认识一下,将来在上京城的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四章 贡院考核

等到苏小满梳洗好了以后,正好看到6离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她连忙伺候6离更衣。

6离换了衣裳,脸上渐渐露出了疲惫的姿态。

“怎么了,是朝廷上面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嗯,后面三天,我可能都不能回家了。”

苏小满听到这句,微微惊讶,6离就算是政务再繁忙,也不至于三天都不回家吧。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朝廷要组织现在的文官重新进贡院考核,我负责守卫贡院,大考维持三天,所以…”

苏小满张了张嘴,大而明亮的黑眼睛眨了眨,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闭上了嘴巴。

6离自然是洞察到了苏小满的心理,于是给了她一个平淡的微笑,&1t;i>&1t;/i>

“小满,你想说什么。”

苏小满摇了摇头,在接触到6离的眼光后,略带害羞地低下头。

“没有,我一个妇人家,怎么好议论朝廷的事情。”

6离轻轻搂住了小满,让小满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面,瘦小的身子,被他一手掌握,然后轻声的说到。

“没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听到6离都这么说了,苏小满也就在心里壮了壮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办法,怕是朝廷一半的官员都不能通过考核,就算是结果出来了,皇上还能把他们罢免了不成?一时间找不到替补官员,朝廷怕是乱成一锅粥了。”&1t;i>&1t;/i>

6离看了看小满,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闪着智慧的星光,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弊端,就算是深闺妇人都能看出来。

“好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被皇上肯了,那我们也只能照做。”

苏小满点点头,还好6离是个武将,不用接受这种考核。

想到6离要在贡院待上三天,小满心里觉得放心不下,贡院是出了名的寒冷,听出来过的考生说夜风吹进房间,手足如坠冰窖,那种冷和凉,能把血液都冻得凝结。

想到这里,苏小满连忙叫来了珍珠,为6离带上了厚被子,厚衣服,又拿了些糕点饼食之类的,免得6离在贡院里面挨饿了。

等到6离准准备出去贡院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就是哭笑不得,苏小满准备的东西,足足一个马车都带不走。&1t;i>&1t;/i>

“小满,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就三天不回来,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

“那,就挑两件用得上带吧。”

看着一马车的东西,苏小满也微微懊恼,自己怎么就忍不住拿了这么多。

只见6离慢慢凑了过来,靠近小满的脸,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然后在小满的耳边说道。

“谢谢夫人为我筹备。”

小满只觉得6离的吻轻柔的如同温暖的羽毛,心里暖暖的感觉,直到看了旁边珍珠的笑,才脸红的推开了6离。

“好了,快出把,莫要误了皇上交代的事情。”

6离看着小满害羞的样子,一脸心满意足的出了门,留下小满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6离离去的身影。&1t;i>&1t;/i>

“夫人,你和老爷哪像老夫老妻啊,我看更似新人呢,说不定我们的小少爷要有个弟弟了。”

听到珍珠没大没小的捉弄,苏小满又喜又羞,装作生气地斥责珍珠几句,心里却是开心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完,苏小满便转头回到屋子里面,不再理会珍珠。

为期三天的考核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贡院门口聚集了许多百姓,比科举放榜还要热闹,毕竟老百姓哪里见过已经当上官的,还有重新考核的事情呢。

“我们这位陛下,真是个明君啊,我就看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也觉得,进了贡院,只怕官位不保咯。”

在贡院门外守卫的6离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微微头痛,里面坐的这些文官的乌纱帽,已经在外面老百姓的议论中,掉了无数次了。&1t;i>&1t;/i>

6离看了看院中遮天盖日的巨大桐柏,风一吹过,便沙沙的响起树叶摩擦的声音,恍惚之间,好像还能听到里面的文官翻纸,磨墨的声音。

这样的静谧的场景,让6离心中的忧愁更加添加一份,只怕这样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结果一出,朝廷必然又是一场风起云涌。

三天以后,时间结束,便看到文官一个一个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好几个脸如土灰,走起路里东歪西倒,都快站不住了。

当时在朝堂之上提出反对意见的刘大人,这会朝着6离走了过来,表情带着几分怨恨,想来也是因为6离没有为他们这些老臣说话的原因。

“刘大人,这三天身体还好吗”

6离作为晚辈,自然是先跟刘大人行了一个礼,可是刘大人的表情却非常不待见6离的样子。&1t;i>&1t;/i>

“哼,这三天老寒腿都犯了,托你们的福!”

说完,刘大人便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6离怜停在了原地,一阵萧瑟寒风吹过,卷起枯叶两三片。

6离心里非常的无奈,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横竖都是周宣想的主意,怎么不去找这个始作俑者。

考核结束以后,便是改卷时间,这改卷又是进行了五日之久,这五天6离在家一直就静不下心来,生怕这成绩太过难堪。

但是心里不好的预感最终还是成真了,就在6离在家里为小满画眉的时候,宫里来的公公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皇上龙威震怒,急召大人。”

6离眼神中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小满,小满取回眉笔,放到桌上。&1t;i>&1t;/i>

“没事,快去吧。”

听到这句话,6离便飞快的穿戴好自己的朝服,骑上马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到了金銮殿上面,文官们已经跪成了一片,气氛非常严肃,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一样。

6离走到皇帝面前,恭敬地跪下。

“参见皇上。”

皇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监说的那么怒不可遏,但是脸色铁青一句话不说,6离心里非常的清楚,现在的平静意味着待会的狂风暴雨。

过了片刻,皇上把一本小册子丢到了6离的面前,用嘶哑沉闷的声音慢慢的说道。

“6离,你起来,看看内容。”

6离这才敢站起来,翻开小册子,里面的内容让他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朱笔批示的结果,朝廷居然半数以上的文官都没有通过考核。&1t;i>&1t;/i>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符合周宣的心意的,他立马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陛下,这就是我朝的文官,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陛下还不彻查他们吗。”

6离给了周宣一个眼神,现在的他虽然表面上占了上风,但是他这样咄咄相逼,等到风头过去,必定会引来文官们的报复。

但是周宣显然没有理解6离的意思,反而昂挺胸,更加有气势的样子,心里想着6离这个武官一定收了文官们的好处,要来跟自己唱反调,定不能输了他一筹。

看着周宣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样子,6离只能在心里叹气,再看刘大人为的文官,跪在地上瑟瑟抖,模样十分可怜。

“6离,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1t;i>&1t;/i>

皇上居然把这个难题一甩就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样6离非常的为难,不管说什么,恐怕在文官和周宣两个阵营看来,自己都里外不是人。

“陛下,虽然文官们大半没有通过考核,但是也不能矫枉过正。”

6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宣冷冷的打断了。

“6大人的意思,这些人买-官受贿,还要姑息养奸了?”

皇帝冷沉的目光打断了周宣的话,本来他以为朝中的文官只是有个别的老鼠屎,却不曾像情况这么严重。

要是自己做得太过决绝,朝野必定与自己离心,朝政机构立刻瘫痪,好不容易6离明白自己的心思,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周宣却还要咄咄逼人。

周宣心里被皇帝的眼光吓得扑通扑通直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看了看皇帝的反应,刘大人心里有了底,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诡诈,便跪爬到了中间。

“皇上,老臣身为三朝元老,出了这样的事情难辞其咎,只能俯认罪,还请皇上立刻罢免所有涉事官员。”

被刘大人这么一逼,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头也开始隐隐作痛,罢免三朝元老是动摇国之根本,自己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上,文官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酌情而定。”

6离不得以只能再次进言,看到周宣还想说话,皇帝连忙抓住了这个机会。

“好了,涉事官员罚俸三月,考核成绩过差者,官降一品,都退下吧。”

皇帝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成绩过差也没有具体的标准,到时候还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带着怒气,皇帝匆匆离开了金銮殿,留下一堆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6大人这话说得真漂亮啊。”

周宣愤愤不平的看着努力,在他看来这6离就是故意偏帮文官。



第五百六十五章 坏心思

6离无奈地看着周宣,自己的行为明明就是为了帮他,他这样逼迫皇帝,只是现在不整治他罢了,以后抓到机会定是要找他麻烦的。

刘大人在朝野之中,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老奸巨猾,看到周宣这个人不分是非,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他要是和6离相斗,自己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6大人,今天多谢你了。”

刘大人恭恭敬敬的给6离行了一个大礼,目光不时看着旁边的周宣,脸色已经是白一阵红一阵,狠的咬牙切齿。

6离凝视着刘大人的行为,果然文官就是喜欢玩虚伪这套,但是自己可没有要卷进他们争斗的意思,于是甩了甩袖子,干脆离去。

周宣看到6离离去的身影,心头已生毒计,眼中充满着狠毒和狠辣。&1t;i>&1t;/i>

6离回到家里,正巧看到小满带着儿子在花园里面玩耍,心头的疲惫便是一扫而空。

走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他身上的奶香味便立刻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面,捏捏儿子的笑脸,柔软细腻的触感可以让6离忘记今天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怎么样,今天没出什么大事吧。”

6离摇摇头,虽然现在周宣应该是怨毒了自己,但是男人之间的仇恨没必要说出来让小满担心。

“那就好,看着你早上急匆匆的,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没什么,结果早就预想到了,陛下心中早就决断,没我什么事情。”

这时候,珍珠走了过来,看着6离回来了,低着头十分恭敬。&1t;i>&1t;/i>

“夫人,马车备好了。”

“你要出门?”

苏小满点点头,自己在家闲着不舒服,边想着去成衣店看看。

“嗯,去看看成衣店的账。”

6离皱了皱眉头,他绝对没有不准小满出门的意思,只是总感觉今天心里一直悬着,生怕小满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小满逗了逗儿子,便跟着珍珠出门上了马车,6离寻思大概还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吧,逛个街,能出什么事情呢。

苏小满坐着马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脑子有些晕晃晃的,看着小满不舒服的样子,珍珠连忙扶着她。

“夫人,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就觉得有点晕,珍珠,你扶我下去走走吧。”&1t;i>&1t;/i>

珍珠点点头,马车里坐着是有些闷,下去走走,吹吹凉风,有的时候便会好上许多。

上京的街上非常的热闹,小贩吆喝声不断,闲散的游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除了去成衣店,小满还想看着给儿子挑几个玩具带回去。

正在小满专心致志的挑东西的时候,珍珠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转过头,仔细的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却什么都没有现。

“你们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不要伤到夫人了。”

旁边的小厮听了,立刻散开,在旁边护着苏小满。

“珍珠你今天怎么了,出个门哪有这么多事情。”

“夫人,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1t;i>&1t;/i>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妇人抓住小满,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的样子,小满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个妇人的肚子,怕是已经怀胎十月了。

“这位夫人,我,我好像要生了,看你有马车,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这个女人看着小满,眼神非常古怪,但在她痛苦狼狈的表情下,神色中透出的怪异其实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苏小满也是做母亲的人,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当然是要帮上一帮了,于是她连忙叫珍珠把这个妇人扶上了马车,然后急匆匆的照着她说的方向奔去。

妇人家里住的非常偏僻,没有一点人烟,房子在一个小巷子里面,这巷子又旧又破,十分荒凉。

“你就住这里?”&1t;i>&1t;/i>

苏小满想着妇人快要生产,也是情急,其实只要细想想一个怀胎十月的妇人又怎么回跑到上京繁华街道去呢。

“珍珠,去找个稳婆来。”

珍珠听到苏小满的命令,立刻就走开了,留下几个小厮,都是苏小满的心腹,这会想跟着进去,保护苏小满,却被苏小满拒绝了。

“好了,你们几个大男人,进去做什么,女人家生孩子也是你们可以看得,在这里等我出来。”

苏小满都这么说了,小厮们也只能在门口默默等着。

这妇人艰难的走进了房子里面,这房子里面都是灰尘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了的样子,院中杂七杂八都是落叶。

“你丈夫呢?”

妇人坐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并不回答苏小满的话,苏小满关了门,正准备烧水为妇人接生,没想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1t;i>&1t;/i>

这男人拿着一根木棍,脸上充满着戾气,看到苏小满害怕的样子,这个妇人也不再假扮孕妇,把肚子里的枕头取了出来。

看到自己被骗,苏小满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逃跑,可是她刚刚回头,自己便感受到头上重重一击,随后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珍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稳婆,急匆匆的往巷子里面带,进了房门,却不见一个人。

“夫人?夫人?”

稳婆家就在这附近,本来听到珍珠说这里有孕妇就觉得不对劲,这里明明好几年没人住了。

房间里面空气沉静,除了珍珠的回声,别的声音都听不到,珍珠连忙跑回正门。

“你们看到夫人了吗?”&1t;i>&1t;/i>

几个小厮都不约而同的摇头,他们一直在门口守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奇了怪了,夫人去哪里了。”

稳婆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娘,这个房子有个后门啊。”

听到稳婆这么说,珍珠连忙拎起裙子,一路小跑着过去,果然看到后门大大的开着,门口还掉落了苏小满的珠花。

“这下糟了。”

珍珠连忙带着小厮们回到宅子里面,6离这会正在书房里面读着兵书,看到珍珠满头是汗,没有一点仪态的疯跑了进来,他便知道一定是苏小满出事情了。

“老爷,夫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1t;i>&1t;/i>

6离连放下手中的书,听着珍珠气喘吁吁地描述事情的经过。

听完以后,6离却停在原地,这样珍珠着急了起来。

“老爷,你还不去救夫人吗?”

6离当然不是不想救苏小满,这件事情一看就是别人筹划好的,如果6离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周宣做的,只是苦于现在没有证据,上京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苏小满。

“走,我们去周宅一趟。”

6离准备了快马,一路狂奔到周宅,到了门口小厮们立刻拦住了他,到底是朝廷命官的家宅,6离也是要遵守规矩的。

“周大人呢?”

“我们大人今天出门了,不见客。”

就在6离着急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这人便是周宣的小妾,玉遥。&1t;i>&1t;/i>

“让6离大人今天,我准备了好茶,不知道6离大人赏脸吗?”

虽然现在6离进去是非常不合礼数的,但是为了小满,他也不能顾及这么多了,带着珍珠就走了进去。

此时小满正从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面醒过来,眼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喝着茶悠闲的看着苏小满。

“你是谁?”

苏小满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棒子把自己伤的不轻,现在自己全身都痛。

那个男人神态惬意,好像掌控了全局一样,看了看苏小满,笑了笑。

“6夫人,请你来的方式有一些粗暴,真是对不起了。”

“你到底是谁。”

苏小满皱着眉头,这人多半应该是因为6离抓自己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1t;i>&1t;/i>

“啊,我叫周宣,之前曾经给夫人递过拜帖,可是夫人没有见我。”

听到拜帖,苏小满想了想这几天自己除了那个知己,没有收到任何的拜帖,难道说,周宣就是那个知己?

“呵呵,前脚说你是我的知己,后脚就把我绑到这里来,周大人难道在跟我说笑话?”

周宣听到苏小满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这样把苏小满绑到这里来,心里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于是把苏小满扶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

然后拿出一个碧玉做的茶杯,为苏小满沏了一杯茶,清凉的茶水从茶壶里面流出来,房间里面充满了茶香,阵阵热气就像是山岚之雾一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了。”

苏小满自然是没有什么喝茶的心情,谁知道周宣要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夫人这么着急做什么,你难道觉得我这么麻烦的请你过来,会把你放回去吗?”

苏小满白了周宣一眼,这个人表面上是一个谦谦君子,内心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你把我抓来,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夫人会成为我的知己,不像你的丈夫6离一样。”

周宣的事情,苏小满也是听到6离提了两句,他们两个人具体有什么恩怨,苏小满也不得而知,但是想要离开这里,恐怕只能顺着周宣的心意。



第五百六十六章 周宣的恨意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是你的知己。”

“夫人出生小村庄,我也是,我们现在都身居高位,我以为你会懂底层人的痛苦,明白那些高官对百姓的压迫。”

说完这句话,周宣把手中的茶意一饮而尽,好像是在泄内心的愤懑。

“我就是一个女子,哪里会懂得这么多,我只知道,周大人要是一心为民,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

周宣冷笑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筹划这场考核,结果却是这么的不如意,都是因为6离的破坏,他才不能实现他的包袱,肃清朝廷。

“不,夫人,你明明就懂得,你一路走来,难道还没有看清其中的勾心斗角吗,但是你的丈夫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断送国家的前途。”

看着周宣还算是一个有想法的好官,只不过和6离政见有一些不同罢了,小满便决定耐着性子,开导一二。&1t;i>&1t;/i>

“6离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的想法太过冒进,肃清贪官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怎么能是一日之功。”

听到苏小满指责自己,周宣气的砸碎了碧绿的茶杯,心里想起了自己寒窗苦读,却始终不中举的过往。

他从在上京的街上看到苏小满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对她有了好感,再得知苏小满不过是一个村女出生,自己更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还以为她一步一步走来,能够明白自己的不容易,没想到她却权势蒙了心,一味的偏向他的丈夫。

苏小满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周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双目充血,好像下一步就想要杀了苏小满一样。

“周大人,还请你冷静一下,要是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找6离来同你商议。”&1t;i>&1t;/i>

没想到苏小满好生好气的说话,却让周宣更加的愤怒。

“你这个娼妇!”

苏小满皱着眉头,这个周宣喜怒无常,怎么突然就骂起自己来了。

“你说谁是娼妇,少拿这样的脏话侮辱我!”

“我侮辱你,你早就被权势蒙了心,哪里还记得你的源头,你们都看不起我是把,我今天就给你一点苦头尝尝。”

这周宣因为常年累月贫寒苦读的经历,心中早就变态,现在看苏小满,只觉得眼中都是对他的鄙夷和看不起。

“与其让你们看不起我,不如我踩着你们过!”

周宣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抓住了苏小满,苏小满吓得拼命想要把手收回来,却是怎么都无法挣脱。&1t;i>&1t;/i>

苏小满的身体本来就瘦小,周宣轻轻一抱,苏小满就已经在空中了,周宣粗暴的把她扔到了床上,便开始松开她的衣带。

这样的行为,让苏小满内心满是惶恐,四肢并用的挣扎起来,要是真的让周宣得逞了,自己还有面目见人呢,只怕再见6离就是阴阳相隔了。

看到苏小满拼死抵抗,周宣再也没有耐心,便直接粗暴的撕开了苏小满的衣服,苏小满粉色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立刻暴露在他的眼前,他就像野兽一样的扑了上来,

苏小满抓着床栏,钻到一个空子逃了出来,周宣看到苏小满居然想跑,连忙追了过去,情急之下,苏小满居然踩空了。

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撞上了一边的桌子,要是在平常顶多就是皮肉之苦,但是苏小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小腹开始剧烈的疼痛,如同一万把刀子身体里面一样。&1t;i>&1t;/i>

“这,这…”

周宣看着苏小满的紫色裙子开始出现血点,最后扩散的越来越大,整条裙子上面都变成了血色。

“好疼,救救我…”

苏小满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的力气,突然6离破门而入,连忙抱起了苏小满,看到苏小满这样,他脸上是说不出的心疼。

再看一眼周宣衣冠不整的样子,6离只觉得杀意充斥着他的大脑。

“拖出去,杀了。”

周宣愣在原地,就算是皇帝在这里也不能说杀就杀吧。

“我是朝廷命官,6离你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6离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宣,虽然他说的话没有错,朝廷命官要是死在这里,自己绝对没办法跟皇帝交代。&1t;i>&1t;/i>

但是自己也不能不给小满一个交代,于是6离暂时把小满放下,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接一剑刺了过去,这间小屋子的窗户上面,顿时洒满了周宣的鲜血。

6离这样的行为,吓得珍珠毛骨悚然,不敢再看,为小满披上披风,过得严严实实。

6离之所以找到了这里,还是对亏了周宣的小妾,玉瑶。

说起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奇女子,她有她自己的消息门路,早早就听说了周宣在金銮殿上跟6离起了冲突的事情。

她的头脑何其聪明,立刻就觉得周宣不是一个她可以依靠的大树,所以用周宣的行踪换了6离的垂怜,6离答应他等到找到小满,一定为她重新找一个好人家。

6离带着小满回到宅子以后,便立刻让珍珠请了大夫来,6离本来有使用太医的权限,但是自己刚刚才在上京,杀了朝廷命官。&1t;i>&1t;/i>

这会在动用太医,恐怕会有多嘴的人说自己仗着皇恩,骄纵跋扈。

大夫来了以后,6离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让大夫为苏小满诊脉。

没想到大夫刚刚碰到苏小满的手腕,便做出了惋惜的表情。

“6大人,夫人没事,只要好好吃药休息,就可以康复,只是…”

“只是什么?”

“夫人有孕了,但是孩子掉了,并且伤及母体,可能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虽然周宣已经被自己杀了,但是6离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把周宣千刀万剐才会罢休。

看到苏小满脸色没有任何的生气,再想想小满以后不会再有儿女,这样6离的心感受到四分五裂的痛苦,要不是自己处理不好朝廷上的事情,就不会危害到小满了。&1t;i>&1t;/i>

“珍珠,带大夫开药去吧。”

珍珠看着苏小满,眼眶里出现了泪水,早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找什么稳婆,而是好好守护在苏小满的身边。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珍珠只能带着大夫出了房间抓药。

6离坐在床边,抓着苏小满得手,现在苏小满还没有醒过来,6离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苏小满说,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事情。

这件事对苏小满来说,实在是一个太沉重的打击了。

与此同时,刘大人正在站在皇帝的面前,煽风点火,他早就知道周宣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要对6离动手。

本来只是想整治周宣,谁知道探子告诉自己,6离杀了周宣,自己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1t;i>&1t;/i>

这位皇帝,向来都是重武轻文,自己身为文官的头头,自然要把这股风气扭转过来,不然以后还有什么文官存在的价值呢,靠着武夫就能治理天下了吗?

所以刘大人便暗下决心,一定要给6离一个下马威。

“皇上,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都怪6离大人,听说周宣是想对6夫人行不轨之事。”

刘大人假意为6离说话,却字字如针扎一样,捉到了皇帝的痛楚。

皇帝虽然和6离亲如兄弟,但是自古帝王哪有不多疑的呢,6离居然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杀了朝廷命官,这可是功高盖主的前兆啊。

“这个6离,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也在不断地纠结,到底是要和6离保持兄弟情义,还是就此翻脸,除掉一直在自己心里的心结。&1t;i>&1t;/i>

越想,皇帝越生气,最后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把桌上的奏折全都推了下去,刘大人见状连忙跪下。

“陛下息怒,这件事情还是找6大人问问比较好。”

皇帝此时觉得喉咙里面有一团火焰一样,只有吼出来,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来人,去把6离找来!”

传话的太监半个时辰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6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掉了,6大人抽不开身啊。”

“到底是他6离的妻子重要,还是朝廷社稷重要!”

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了过去,碎片水花四溅,可是跪在下面的太监却是连躲闪不敢,只能一动不动。&1t;i>&1t;/i>

宅子里面,苏小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醒来她就觉得身上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一种疲乏的感觉朝她席卷而来。

她想起自己晕倒前,裙子上的血污,在联想到自己这几天头晕想吐的症状。

“6离,我是不是有孩子了?”

“小满…”

看到6离的表情,小满已经明白,自己永远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苏小满没有不顾一切地号啕大哭,而是无声地哽咽着,瘦弱的肩头一耸一耸,6离知道许许多多的哀伤委屈都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小满这么一句,6离的心被狠狠扯着,他伸出手指,想要拭去小满的眼泪。

但是苏小满却没有接受6离的关心,躲闪开了6离的指尖,愣愣地看向他,表情落寞且哀伤。

6离知道,现在小满的心里恐怕是怪自己的,因为自己,她才会被人抓走,才会失去了这个孩子。

看到小满现在的状态,她再也不能生育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告诉她了,6离把小满搂在怀里,温柔小心呵护着小满。

苏小满只能无力地抵在他的肩窝,身体不断的微微颤抖着,疼痛来的越来越剧烈,好像她整个人都要坠入冰冷的深渊一样。



第五百六十七章 圣意难为

第二天早晨6离还是免不了要上早朝的,想来他杀了周宣,陛下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件事情。

看了看枕边的小满,依旧安静的睡着,没有像平常一样早上起来帮6离梳妆,想来也是因为失去孩子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6离看了看小满,内心隐隐作痛,但还是只能往金銮殿敢去,到了金銮殿,文武百官们看到6离来了都议论纷纷,看来昨天他杀了朝廷命官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上京都知道。

“皇上到。”

听到太监的声音,文武百官们都恭敬的跪下了,皇帝坐在座上面,脸上有着淡淡的冷笑意味。

“平身。”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缓缓地站起来,刚站起来,已经有文官急不可耐的想要把6离拉下马来,整治整治。&1t;i>&1t;/i>

“皇上,臣有本奏,昨日6将军在城内没有皇令诛杀了朝廷命官,实在是藐视皇威,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皇上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6离,目光变得阴鹜邪谲,犹如刀刃般锋利,6离自然也清楚皇上现在的心意,于是立刻跪下认罪。

“微臣认错,还请皇上责罚。”

看到6离这样的憋屈,朝内的武将就一些看不下去,明明就是那个周宣欺人太甚,皇上也不能不讲到底把,于是一个一个的站出来为6离求情,

“皇上,6将军是因为周宣侮辱6夫人在先,才会一时冲动的。”

看到武将们的冒失,6离的心里再次紧张起来,要是武将们不为他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岂不就是证明了他在朝中的威信。&1t;i>&1t;/i>

果然刘大人洞察到了眼前的局势,立刻边拿这件事情做起文章来。

“你们这群武官,倒是对6大人忠心的很啊。”

一句短短的话,一针见血,说的武官们一时间哑口无言,毕竟都是在战场上拼杀的人,那里能在口舌上面都赢这些文官呢。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大事,明明就是那个周宣,枉顾法纪,该杀!”

6离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但是这笑6离可以确定不是自真心地,不过是想要在朝廷上装个样子罢了。

“6离,你起来。”

6离听到皇上的话以后,站了起来,周围的文官都出现的嫉妒的目光,居然杀了朝廷命官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陛下也太过宠信他了吧。&1t;i>&1t;/i>

只有像刘大人这样的三朝元老才懂,权倾天下的人永远谈不上什么永远的信任,这样捧杀6离,整个朝野都会把他当做靶子。

“6离,朕要奖赏你,是你为朕出了一个大祸害!”

皇帝一挥手,太监边心领神会,立刻匆匆的跑了出去,看来皇帝是早有准备。

片刻以后,金銮殿上面走上来一位西域美人。

这位美人穿着红色的床裙,带着面纱,但是透过面纱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绝美的容颜,一双碧眼,明亮通透,这样美丽的异域风情,瞬间便征服了在场的文武百官。

“参加陛下。”

这个美人一看到6离,就像是中了情蛊一样,眼神再也没办法移开,皇帝看着这一对也非常的满意。&1t;i>&1t;/i>

“这是西域的沙利亚公主,6离,你觉得怎么样?”

6离微微呆,沙利亚的名字他以前也是听说过的,据说她是西域最美的公主,但是可惜只是一个庶公主,这次她便是来上京和亲的。

“这,臣怎么可以评价公主呢。”

皇帝笑了笑,走下台子,站到了6离的面前,6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皇帝不可违抗的威严之气。

“6大人,沙利亚这次从西域而来,不为与皇室和亲只希望可以嫁给东岚最厉害的英雄。”

6离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西域女子果然是热情似火,这样的嫁娶之事都可以在文武百官面前坦然的说出来,看皇帝的意思是真的准备把沙利亚嫁给自己。&1t;i>&1t;/i>

别的官员里面的眼光里面都开始充斥着火焰,想要把6离烧死,凭什么他犯了错还可以娶到这么貌美的公主。

“皇上,臣已经有了妻子,再说我们东岚国英雄人物多得是,也不止6离一个。”

6离这番推辞,沙利亚听了立刻就撅起了嘴,看起来非常不高兴一样。

“6将军,你的妻子难道比本公主还要尊贵吗?”

皇帝咳嗽了两声,要是轮地位的话,这个西域来的庶公主未必比得上苏小满,但是好在这个庶公主可以帮助自己监视6离,要是能够分化苏小满和6离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了,这妻妾之争,有什么必要,我们东岚国也是有平妻的前例的。”

6离心里越来越慌,小满才刚刚失去了孩子,自己怎么可以娶一个西域女子回来,这不是再往小满的身上捅刀子吗,&1t;i>&1t;/i>

“陛下,我…”

皇帝皱了皱眉头,要是自己这样强人所难,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听。

“6大人难道是怕夫人接受不了公主吗,如果是这样,不如叫6夫人来问问,说不定是6大人自己小人之心了,我们6夫人可大度着呢,”

刘大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公主眨了眨眼睛,眼中充满了期待,她也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6离看不上自己。

“好,就按照刘卿家说的,宣6夫人,再把皇后请来。”

这样的婚嫁之事,当然还是要皇后做主的,很快皇后就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之下,迈着威严的步伐走上了金銮殿。

本来她还担心皇帝会被这个绝色的庶公主迷惑住,现在好了,皇帝用西域的朝贡牵制这位庶公主让她不得不甘心做皇家的眼线。&1t;i>&1t;/i>

有了她进了6宅,6离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会知道的明明白白。

皇后来了不就,珍珠扶着苏小满也进了宫,苏小满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一看就没有任何的精神。

进入殿内,沙利亚看到苏小满居然是这样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虽然长得挺小家碧玉的,可是比起自己还是输了一筹,不知道为什么6离会喜欢这样的人。

“臣妇拜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

皇后语气温和,脸上两个酒窝深陷,看起来非常的亲切。

“小满,你看你和6离子嗣稀少,今日我将西域而来的沙利亚赐给6离,作为平妻,你认为如何?”

听到皇后这么说,小满脚步不稳起来,珍珠连忙牢牢地扶住小满,打量了两眼沙利亚,这个异族公主性格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1t;i>&1t;/i>

“这…6家怕是委屈了公主。”

“我不觉得委屈,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不能逼迫6将军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人吧。”

沙利亚天真无邪,不知道小满刚刚失去了孩子,这会无心的话,都成了刺伤小满的刀剑,小满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乱乱的,灵魂快要离开这腐朽的身体了。

“公主说的话有道理,况且,6将军还年轻,子嗣单薄,小满你的身子不行了,还能让公主为6家延绵子嗣啊。”

6离本想阻止皇后的话,可是皇后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看到小满惊讶的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她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再生育的事情。

“皇后娘娘,你说什么?”&1t;i>&1t;/i>

“这…6卿没告诉你吗?”

苏小满冷笑了一下,原来已经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旁边的文武百官看自己就像是看一个笑话,表情凝住看看6离,他眼中带着歉意,可是这却消磨不了小满心中的怨恨,

“好,多谢皇上皇后厚爱。”

小满心中已经是心如灰烬的绝望,或许以后只能在6宅慢慢老去,而这位西域公主才会和6离白到老,共享天伦把。

“小满,你…”

本想着要是他们一起拒绝,还能把这位公主推脱掉,没想到小满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和自己离了心,这让6离疼痛不已,

“好,好,那我就选一个良辰吉日,让公主嫁入6宅。”

皇上皇后心怀鬼胎,相视一笑,公主看到自己得偿所愿,能嫁给如意郎君,自然也是欢喜,没有人再顾及小满和6离这对可怜人一眼。

下了早朝,6离和小满同坐一辆马车回家,珍珠想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说话,便下车跟在旁边走路。

“小满,我真的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小满的目光根本就不愿意和6离对视,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外又有小贩在叫喊着卖拨浪鼓,她一直还想再要一个女儿,可惜自己永远不会再有了。

“她很美,看起来也是一个性格爽朗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听着小满冷冷地回答,6离坐的离小满进了一些,强行把小满抓到自己的怀里,无论小满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不准挣脱。”

6离轻轻吼了一句,这是他难得在小满面前拿出他作为将军的气势,小满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便也乖乖的趴在他的怀里。

“苏小满,你听好了,这辈子我都只要你一个。”

这句话听得苏小满鼻子一酸,就在6离的怀里面哭了起来,这几天的委屈和酸楚都在这场痛苦中慢慢消弭。



第五百六十八章 酸楚的婚礼

苏小满什么都不怕,唯独怕6离离开自己,自己和他年少便为夫妻,谁不想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有了6离这句承诺,苏小满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坏情绪都被打消了,想来夫妻一体,日后的风雨还多着呢。

一路上,6离都在马车上面抱着小满,到了宅子,总还是有分开的时候,离开了6离的怀抱,被珍珠扶下马车,便看到门口站了十几个太监。

他们都拿着红艳艳的装饰品,小满看了就觉得非常的刺眼。

“6夫人,皇后娘娘考虑到你身体不适,特地让我们来布置婚礼。”

太监的话还没有说完,6离脸色一沉,打手一挥,就把太监手上的喜服掀翻在地。

“布置什么,带着的人离开6宅!”&1t;i>&1t;/i>

看着喜服还没穿丢掉在了地上,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太监连忙惶恐的捡了起来,看着6离生气的样子,左右为难。

新娘好歹也是西域的公主啊,一点红都不见,也太亏待人家了。

小满轻轻抓住了6离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忍一忍,既然事已至此,还是要给这位公主脸面的。

“好了,你们进去布置把,替我谢过皇后娘娘,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清楚。”

看着小满如此人情通达的样子,6离觉得内心有些心疼,要知道好几年前小满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村女,在桃源县天真浪漫,何时明白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是,多谢6夫人。”

看到小满开口了,太监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进去,不敢再看6离的脸色。&1t;i>&1t;/i>

虽然有这些太监们的帮助,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十分的清楚着宅子的构造,很多事情还要小满亲力亲为。

“6夫人,这是宾客名单,您看看。”

小满接过太监手上长长的单子,苦笑了一下,要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和6离成婚,简简单单,请了一些农户,做了一些野菜便是婚礼。

哪像现在,席面的流水单子都可以让小满算上半个时辰。

6离走了过来,从小满手里面抢过了单子,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然后大庭广众之下,就把小满横腰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啊!”

小满想着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加上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羞愧。&1t;i>&1t;/i>

6离走进里屋,把小满放到床上。

“你去操劳那些事情做什么,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

小满笑了笑,只怕在那些太监眼中,6离就是一个不遵礼法的叛逆将军,这样难免皇上皇后又会听到闲话了。

“沙利亚是公主,我们总不能亏待了她啊。”

6离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也是公主啊。”

6离把手放到小满的腰间,小满觉得痒痒的,挣扎了一会,6离却越抱越紧。

“那不一样,你快点放开我,让我去做事情。”

6离靠近小满,轻轻地咬了一下小满的耳朵,算是对她不听自己的话的惩罚。&1t;i>&1t;/i>

“做什么事情啊,你现在好好养身体,以后才好继续给我生孩子啊。”

小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失落,6离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生育,却还要提这件事情。

“我已经不能…”

“谁说你不能,除了你,谁给我生孩子我都不要。”

6离脸上神采奕奕,笑意盈盈,这让苏小满也对未来的日子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好吧。”

看到苏小满已经完全不把无法生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6离也放心了,帮着小满宽衣,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面,好好捻好被角。

“好了,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还要慢慢折腾你。”

即使是老夫老妻,苏小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害羞不已,仿佛自己还是个少女一样,心中慢慢都是甜蜜。&1t;i>&1t;/i>

苏小满在这一个月内专注休养生息,很快大婚的日子就到了,作为6离的妻子,她不出来迎接客人,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的带着笑容,在其中应酬这。

在皇后的安排下,宅子从来没有装饰的这么华丽过,宅子里面一派喜气洋洋,花园里面华灯像星辰一样的灿烂,灯火阑珊犹如白昼。

群臣66续续的跟6离道喜,6离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微笑,毕竟这婚事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到了行礼的时候,沙利亚穿着婚服显得更加娇媚,她们西域的礼节自然是不用披上红盖头的,东岚也尊重了她的风俗。

每一个宾客看到沙利亚的容貌,都纷纷赞叹着6离的福气太好了。

行完礼,沙利亚自然是被送入洞房了,看着她离开的样子,简直就是如沐春风,灯火照在她的脸上,她就像是刚刚盛开的杏花一样,温润娇羞。&1t;i>&1t;/i>

而6离自然是要留留下来跟宾客们喝酒的,看到桌子上的山珍海味,6离觉得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在自己的心上,自己欠小满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满在女眷这边奔波着,因为她的身份尴尬,贵妇之间偶尔传来对她的讥讽,但是面子上面,还是维持着贵族的风雅,被女眷们劝得几杯喜酒落肚后,小满眸眶渐渐红了。

珍珠看到小满这样,自然心里不舒服,于是吩咐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妈子在这里帮衬着,自己则拉着小满走了出来。

“夫人,你别喝了,我们回房吧。”

小满点点头,突然又想想起了什么一样,拉着珍珠偷偷凝望着男客中央的6离。6离胸前的花球像一团跳脱的焰火,刺痛了小满的眼睛。&1t;i>&1t;/i>

“珍珠,你看那个花球,好看吗?”

珍珠瞧了一眼,虽然是宫中的东西,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有什么好看的。”

珍珠话语之中还带着愤愤不平的情感,老爷怎么可以抛下夫人和别的女子成亲呢。

“我觉得挺好看的,今天一切都很好看,花灯啊,凤冠霞帔啊,花球啊,一切美极了。”

小满说着,眼神开始恍惚起来,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6离却是捧着一颗真心,拉着自己慢慢的走回了山上面的家。

“算了,物是人非,珍珠我们走吧。”

珍珠陪着小满,一人一仆,在小道上面,一步一步的和身后热闹非凡的世界隔绝开来。&1t;i>&1t;/i>

回到了房间里面小满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想到婚房里面的布置,她就觉得心里总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一样。

那水红色的纱帐,还有被子上面绣的百蝠百子图,在宫中绣娘的高技术下,简直就是花团锦簇,想到待会6离要和沙利亚要在里面,小满心头隐隐泛冷。

“夫人,那边酒宴好像结束了,不然我把老爷叫过来?”

珍珠看着小满翻来覆去的样子,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总不能让老爷和沙利亚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吧。

小满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面,小声的说到。

“不行,哪有新婚之夜做出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的,好了你出去的,让我一个人待一会。”&1t;i>&1t;/i>

既然小满都这么说了,珍珠也只能行了礼,走了出去。

站在门外守了一会,忽然一股酒气窜进了珍珠的鼻子里面,珍珠望了望果然是一个穿红衣,走路踉踉跄跄的身影朝着这边过来。

“老爷,这便是大夫人的屋子,我们走错了啊!”

跟随的小厮一脸为难,要知道沙利亚那边的侍女已经来催过了,而是6离就是不往那边走,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

“老爷,你怎么来了!”

珍珠看到6离脸上红红的,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灌了不少的酒。

6离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意思是让珍珠不要大声说话,不然惊动了小满就不好了。

珍珠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悄悄地打开了小满的房门,让6离进去了,旁边的小厮还在干着急,这要是沙利亚那边问起来,自己可怎么办啊。

但是珍珠不甘示弱,立刻就把小厮拖得远远地,不能让他打扰了6离和苏小满。

苏小满虽然看上去闭上了眼睛,实际心里面还是千回百转的想着6离和沙利亚圆房的事情,突然被窝里面就钻进来一个身子冰冷的6离,这可把小满吓了一大跳。

6离就像是一个孩子里面,使劲往小满的怀里钻,贪婪的吸取着小满身上的气息。

要是让外人看到6离现在对着小满撒娇的样子,别人肯定会对这个在外杀伐果断的将军改变看法。

“你怎么来了!”

6离红着脸,嘴里全是酒气,眼神虽然有些迷离,但是他却专心的看着小满。

“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不和公主去圆房吗,这要是被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他们会…”

苏小满急急忙忙跟6离分析这件事情的弊端,但是6离本来就酒气上头,那听得苏小满这么多的话,直接伸出手开始剥小满的衣裳。

“6离,你做什么啊,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苏小满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想让6离清醒一点,但是被子里面的隆起也在提醒他,现在的6离可能听不进去任何话。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二夫人沙利亚

看着小满阻止自己,6离更是心急起来。

“你希望我去跟沙利亚圆房?那我走了?”

说完,6离就装出准备离开的样子,小满一下子抓住了他,恋恋不舍的神情,让6离小腹立刻变得像火烧一样。

“嗯…”

“快说,要不要。”

小满想了想,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一定要把6离拱手让给别人呢,什么皇上皇后,西域公主,那都是第二天的事情。

“不要。”

小满小声的回答这,手也主动抓住了6离的衣角,6离轻快的笑了笑,他就知道小满一定不会舍得放自己走。

6离用被子掩住了他和小满,被子里面立刻传来了不断的呻吟声,门外的珍珠听到了忍不住偷笑起来。&1t;i>&1t;/i>

这晚上,小满的房间大床轻晃,唇齿相依,肌肤相亲,传到了沙利亚的耳朵里面,她则是气的怒不可遏。

虽然她不是一个嫡公主,但是因为自己样貌美丽,从小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在西域不知道有多少部落的头领想要迎娶自己呢,可现在却要来上京受这样的气。

沙利亚一下子就把桌上的花瓶摔得粉碎。

“公主你别生气,想来是那个苏小满有些手段,但是她那个样貌怎么跟公主比啊,我们时间还长呢公主。”

听到侍女的话,沙利亚的怒火只增不减,拿起匕便把床上的白色丝帕划成了两半,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苏小满,你给我等着!”

到了第二天,按理来说,沙利亚作为后进门的,即使是平妻也是要给苏小满敬茶的,但是苏小满昨晚上被6离折腾坏了,实在是起不了身吃这杯茶。&1t;i>&1t;/i>

珍珠走进门,隔得远远的不敢抬头,对着被窝里面的6离和小满轻声说道。

“老爷,夫人,二夫人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小满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没听到珍珠的话,6离懒洋洋的答了一句。

“随她,让夫人多睡一会,还有以后不要叫什么二夫人,就叫她公主就可以了。”

“是。”

珍珠慢慢的退了下去,小满在6离的怀着打了一个滚,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自己身上红斑点点,都是昨晚6离的杰作,小满气的用小手捶打着6离的胸膛。

看着小满的样子平居然比新婚的时候还要娇艳,眼角眉梢俱是愉悦,这让6离还想接着昨晚的酒劲在挥一番,惹得小满连连求饶。&1t;i>&1t;/i>

“好了,放过我吧,大白天的不像样子。”

看着小满的样子,6离也只能放过她,抱她起来穿衣洗漱,到了梳妆的时候,小满开始为难了。

6离在自己脖子上面留下一个红印,怎么都遮掩不掉,看起来明显极了。

“你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啊。”

6离看着小满为难的样子,咯咯咯笑了出来,小满放下手中的胭脂水粉,转过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6离。

“还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6离心里只恨没有多给小满留下几个红色的印记,让人人都知道他宠爱小满,让每一个女子都羡慕小满。

等到两个人梳妆好,沙利亚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看到小满来了,脖子上的红印就像是故意耻笑她一样,这让沙利亚心里怒火蹭蹭向上蹿。&1t;i>&1t;/i>

等到苏小满坐定,沙利亚恭恭敬敬的碰上一杯茶,苏小满快要接到的时候,沙利亚手一松,茶水便洒到了苏小满的手上。

滚烫的茶水立刻把苏小满的手烫成了紫红色,吓得珍珠连忙让下人取来冰块,为小满冰敷。

“你做什么啊?”

6离关心的看着小满,恶狠狠地看着沙利亚,没想到沙利亚看到苏小满被烫成这,居然露出了微笑。

“活该,谁让她昨天晚上作妖的。”

6离听到这句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看着就要作,苏小满忙按住他,抬眼看着6离已经冒火的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了,是我不小心,没有接好。”

“本来就是你不小心,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要我说,你这不配合本公主的茶。”&1t;i>&1t;/i>

说完沙利亚便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去,一点都不给苏小满面子。

6宅今天闹得这一出尴尬的事情,自然是被皇后知道的一清二楚,皇后摇摇头叹气,这个西域公主还是太年轻了,男人都喜欢温柔可人的,她这样咄咄逼人,6离怎么可能跟她交心。

于是皇后找来宫里的一位嬷嬷,打她去教教这位公主,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夺得男人的心。

这位嬷嬷姓李,在宫里面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什么人没见过,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后仅仅是让她帮帮公主跟苏小满斗,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李嬷嬷到了6宅的时候,看到公主正坐在花园里面呆,看上去十分不高兴的样子。&1t;i>&1t;/i>

“参见公主。”

沙利亚看了看眼前的老婆子,也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派一个老嬷嬷给自己。

“公主今天相比是吃了大夫人的亏吧。”

“什么吃亏啊,本公主才不会吃亏呢。”

沙利亚一向高傲,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进门就被苏小满给了一个下马威。

“公主,我们中原的后宅可不想你们西域一样,想要赢得夫君的心,都是需要手段和头脑的。”

西域人来豪迈,自然不知道中原人的弯弯绕绕,听到李嬷嬷这么说,公主一下子来了兴趣。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李嬷嬷看到公主开始信任自己,便在公主耳边,一字一句小声的教导着她。&1t;i>&1t;/i>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苏小满和珍珠的眼里,珍珠担忧的问着苏小满。

“夫人,你说这个公主会不会用什么毒计对付我们啊。”

苏小满打量了一下公主脸上疑惑的表情,显然她已经被李嬷嬷说的糊涂了。

“不会的,沙利亚她的心很商量。”

珍珠皱皱眉头,这夫人怎么突然就被这个沙利亚灌了汤了。

“夫人,你说什么呢,今天她才用茶水烫了你。”

小满笑了笑。

“你看哪个有心计的女子会这么蠢得说别人活该,还承认就是自己做的,我倒是觉得她有真性情,我们不妨和她聊聊。”

苏小满带着珍珠走进了沙利亚,李嬷嬷看到苏小满来了,立刻退了几步,沙利亚看了看来者,立刻翻了一个白眼。&1t;i>&1t;/i>

“李嬷嬷,珍珠带你去吃杯茶吧。”

这李嬷嬷是皇后的人,自然是留不得的,就算再不情愿,苏小满在这里,她也得不乖乖跟珍珠去吃茶。

“你干嘛支走我的人!”

沙利亚虽然到了上京,但是还是不愿意穿汉人的衣服,也没时间去研究汉人的礼节,这下干脆把腰间的鞭子拿了出来,好像要跟苏小满比武一样。

“你先把武器收起来,我们中原女子,不爱用这些。”

看到苏小满瘦瘦弱弱的样子,沙利亚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胜之不武,于是不情愿的收起了鞭子。

李嬷嬷刚刚跟自己说的什么装柔弱的,陷害啊自己真是一句话都有听懂,不如跟苏小满打一场来的痛快。&1t;i>&1t;/i>

“今早的事情,6离脾气太着急了,对不起。”

看到苏小满主动跟自己的道歉,沙利亚对她也稍微有几分改观,她好像不像李嬷嬷说的这么坏。

“哼,那他应该自己来跟我道歉,本来就是你没有拿稳。”

沙利亚越说越激动,撸起袖子就像把6离打一顿一样。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嫁给6离啊。”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沙利亚委屈的嘟起了嘴巴。

“我的父兄都说,他是东岚国最厉害的将军,最帅气的英雄,结果的根本不是的!他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小人!”

说到小人的时候,沙利亚还特别加重了语气,来表达自己的委屈,自己是想嫁给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是背井离乡来受气的。&1t;i>&1t;/i>

“6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怎么没有,凶神恶煞的,我想回家…我不想嫁给英雄了…”

沙利亚居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抽抽搭搭个不停,这样小满觉得无比尴尬,她们早上还是敌人的,这会她就被逼无奈要安慰沙利亚了。

“还有你们中原的皇帝,说什么只要我可以告诉他所有关于6离的事情,就可以减免我们西域两年的岁贡,我…”

沙利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候6离正好路过花园,听到沙利亚的话,猛地僵住了。

虽然他知道沙利亚和自己是皇帝对自己的警告,但是他没想到那个人和自己亲如兄弟,居然真的开始着手对付自己了。

“你这个细作。”

6离这会便是把对皇帝的气出在了沙利亚的身上。

“6离别这么说,沙利亚不知道中原的事情,不能怪她。”

沙利亚摸了摸眼泪,带着恨意的看了6离一样,便跑开了

“你别对她这么凶,她今年才十六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过就是像嫁个英雄罢了。”

6离挑挑眉,自己的小满就是这么的体贴人,居然情敌的醋都不吃了。



第五百七十章 结盟

看着6离不高兴的样子,小满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这么的孩子气。

还有小满笑的那么开心,6离走进她,把她搂在怀里面,摸着她的头。

“有什么好笑的,你就不怕你的夫君被别人抢走了?”

小满花枝乱颤的倒在了6离的怀里,轻轻摇摇头。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莎莉亚也并非是个坏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她是为了西域的岁贡才嫁给你监视我们的,要是我们能让莎莉亚和我们结盟,岂不是多一个伙伴?”

6离低头看了看小满,她的脑子里面好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子一样,每次都能带给她惊喜的感觉。

“那夫人说应该怎么做?”

“恩……我觉得不如先把皇后的眼线李嬷嬷除了比较好。”&1t;i>&1t;/i>

小满在6离的耳边耳语了几句,6离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到了晚上,珍珠为正在看账本的小满拿来了烛火,小满揉揉太阳穴,看上去十分劳累的样子。

“夫人,别看了,还是快点休息吧,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过来。”

“他今天不会过来了,他去公主那里。”

听到这句话,珍珠拿着烛火的手都颤抖了一下,怎么老爷好端端的就去了公主那里,而且夫人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夫人,要不要我把老爷叫回来?”

珍珠试探着小满的心理,可是这会小满却是让她捉摸不透,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一样,语气也平平淡淡的。&1t;i>&1t;/i>

“不用了,给我更衣吧。”

苏小满都不生气,珍珠就算是在生气也是太监替皇上着急,于是只能撇撇嘴,不高兴的给苏小满更衣。

而莎莉亚这边,李嬷嬷脸都笑烂了,皱纹爬满了她整张脸,沟壑之中都是带着喜悦的。

自己被皇后派来,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位主子根本不能笼络男人的心,6离要是一次都不来,再有计谋也是白搭,不过好在莎莉亚长得无力好看,这6离也难过美人关。

“老爷,二夫人在里面等你了。”

6离点点头。看到眼前这个谄媚的夫人,他心里浮现出一种厌恶的表情,刚走进门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莎莉亚。

莎莉亚自从见识了6离的真人以后,现他和自己脑海中完全不一样,心里生着闷气,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要不然李嬷嬷强迫自己梳洗打扮,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1t;i>&1t;/i>

看看莎莉亚,外面穿着鹅黄色的纱裙,把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透亮,这纱裙薄如蝉翼,隐隐约约能让人看到她的身材曲线,显得非常诱惑。

而里面也是白色的裙子,上面描绘着荷花的图案。当然了莎莉亚不喜欢这样文雅的衣服,她还是喜欢她们西域的衣服。

看到6离进来了,莎莉亚回过神,看了看6离,仍旧气呼呼的不说话。

“莎莉亚公主,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你难道不给我宽衣?”

莎莉亚瞪了6离一眼,直接站起来走到6离的面前。

“谁要给你宽衣啊,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才不稀罕你来这里呢。”

看到莎莉亚这样的态度,6离稍微放心了一点,看来小满的确是没有看错她,她这样的个性也不是装出来的。&1t;i>&1t;/i>

“我来找你,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你说吧。”

6离知道李嬷嬷现在多半都在门口偷听,于是手上拿了一个小石子,直接冲着窗户外面射了出去,没想到果然打中了李嬷嬷,外面传来哎哟哎哟的叫喊声。

看着李嬷嬷得了这样的教训,6离轻笑了一下,想来这下李嬷嬷应该不敢再站在门口偷听了。

“我和小满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莎莉亚挑挑眉,想要成为她的朋友,可不是这样说说就可以了,中原的皇帝可以给她减免两年的岁供,6离一个将军能给他什么。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拿出本公主看得上的东西了。”&1t;i>&1t;/i>

“和离书怎么样?”

6离看了看莎莉亚的脸上明显有了喜悦的神情,想来这个6宅的确是让她太过失望了。

“这算什么,我既然嫁给你,我也没有要和离的意思。”

为了西域的百姓,莎莉亚当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地表现出自己的心意,这会更是极力掩饰内心的想法。

“我保证,等你找到你自己的幸福,我一定会放你走,而且我会帮你好好善后,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这话莎莉亚听了,总觉得心里有些酸楚,自己长得这么美,没想到6离真的对自己一点兴趣就没有。

“你为什么就觉得你不是我的幸福呢?”

“我这辈子只有小满一个妻子。”&1t;i>&1t;/i>

莎莉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苍白,阿爹明明告诉过自己,中原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怎么唯独有了一个好男人,却落在了别人的手上。

但是想到小满对自己还算不错,跟他们结盟,总比跟那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中原皇帝交易好。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们。”

6离看到莎莉亚已经同意了结盟,于是拿起了她床上的白手帕,割破了自己的手,在上面滴了鲜血。

“你这是做什么啊。”

莎莉亚还是一个处子,加上不知道中原的这些礼节,6离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也不敢跟莎莉亚解释这么多。

“别问这么多,明天把这个拿给李嬷嬷就是了。”&1t;i>&1t;/i>

莎莉亚点点头,有看到6离在地上给自己铺了地铺,是要在这里睡下的意思。

一晚上,6离在地上,莎莉亚在床上,两个人完完整整的把计划讨论了一遍,只是莎莉亚已经困得冒泡泡了,满脑子都在骂着中原人的鬼心思真多。

“好了,就是这样,听懂了吗?”

6离讲完以后,却现床上早就没了回应,心里有点着急,自己说了这么多莎莉亚不会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吧。

“莎莉亚?”

6离又小声叫了一遍,这下莎莉亚才赶紧回过神来,擦擦口水,连忙答应。

“恩在呢,听着呢。”

“都记清楚了吗?”

莎莉亚回忆了一下,应该算是记清楚了吧,她实在是不想听到6离在唠唠叨叨的了。&1t;i>&1t;/i>

“6离,你给我讲点别的吧,比如你和苏小满是怎么认识的?”

6离看着屋顶上面的雕花,微微出神,好像眼前又浮现出了桃源县的青山绿水,那里有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姑娘,就站在溪水边浣衣。

“这就是个太长的故事了,你要是想听,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床上传来莎莉亚微弱的鼾声,6离摇摇头,中原女子哪有这样没规矩的,想着想着也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6离去了早朝,李嬷嬷看到手帕果然高兴,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皇后,皇后吩咐着李嬷嬷继续观察6宅的动向。

李嬷嬷回到房间以后,便看到莎莉亚的房间里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饰珠宝,整个屋子都被这些物件照亮的。&1t;i>&1t;/i>

“我的公主,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莎莉亚不屑的看了看这些东西,自己自然是看不上的,珠宝这些身外之物还不如葡萄酒,烤羊排来的实在。

但是为了6离,她还是要把这出戏给好好玩演下去。

“这些啊,听说都是别的大人送给6离的,反正呢肯定是不会给苏小满的,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啦。”

李嬷嬷一听,别的大人给的,这不就是妥妥的受贿吗,早知道现在皇上查贪污正是严厉的时候,6离这么做,不就是直接触皇帝的霉头吗。

想到皇帝最近正好是想要整治6离,要是自己马上去把这个消息传进宫里,自己不就是头等的功臣吗,想来到时候,自己在皇后的面前也是有脸面的。

于是趁着莎莉亚不注意,李嬷嬷边匆匆叫了一个小侍女,往宫里面去了。

果然第二天,6离上朝的时候,金銮殿上面的氛围果然十分的诡异,刘大人为的文官,想来是早就听到了消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手上拿着的奏折上面都写满了弹劾6离的话。

皇帝坐到了龙椅上面,满心欢喜的样子,这样6离看了不免觉得有一点心凉,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今天皇帝却因为抓到了自己的把柄这么开心。

“有事起奏!”

听到太监的话,刘大人急忙站了出来,皇帝冷笑了一下,很快6离就走到死局了。

“皇上,之前官员们贪污受贿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既然朝廷轰轰烈烈的举行了考核,那么还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刘大人咳嗽了两声,这下算是把贪污受贿这件事情给重新拉出来了,周宣虽然死了,可是却留下了一个好借口啊。

“这是当然的,关于查贪污受贿案,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吗。”

6离之前就知道周宣的计划是行不通的,自己早就想好了更好的监察方案,虽然现在皇帝对自己这么有敌意,为了黎明百姓,6离还是决定把这个方案提出来。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反将一军

“陛下,微臣有一些想法。”

6离这个想法可以说是自己想了好几天才想到的,没想到,文臣根本就没有给6离这个机会,只看刘大人往身后使了使眼色,一个眼熟的小官站了出来,这个小官看了一下6离,便开始阴阳怪气的说着。

“6大人说这句话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6离看了看这个小官,自己甚至都不认识他,想来也是为了仕途,感觉自己被刘大人当作挡箭牌来用。

“我有什么脸红的,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国为民。”

6离冷冷的回答这个小官,眼神里面带着寒意,再看看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个阵营之间的对垒,一言不。

“是吗?可是这个受贿的人就是6大人自己呢?”&1t;i>&1t;/i>

小官的话音刚落,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尤其是武将们,一个个的又开始冲动起来,6将军怎么回事那种贪污受贿的人呢。

“你说什么呢!”

武将指着小官的五大三粗的吼着,吓得小官腿有一点软,身体颤抖着,想要退回去,但是刘大人狠狠一瞪眼,小官深吸一口气,决定为了自己的前途坚持下去。

“我说什么,我是有证据的,陛下,6大人这几年一直收受贿赂,为家眷置办饰,实在是其罪当诛。”

“噢,真的是这样吗?”

皇帝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但是6离非常的清楚,今天的闹剧就是上面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策划的,他怎么都掩饰不了他嘴角已经上扬的弧度。

&1t;i>&1t;/i>

而6宅里面,珍珠正在为苏小满梳妆,脸上看上去非常的不高兴,小满看了看铜镜里面珍珠就像苦瓜一样,笑了笑。

“珍珠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天,却苦着脸。”

“夫人你是不知道,今天老爷赏了好多珠宝饰给公主,那边的人都乐坏了,恨不得现在就过来奚落我们呢。”

珍珠本来以为,小满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去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公主,没想到小满就像是没有听到珍珠的话一样,专心的挑着饰。

“珍珠,你说是这个蓝色的珠花好看,还是这个绿色的?”

珍珠看了看两朵珠花,干脆一并抢了下来,重重的放在桌上。

“夫人,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啊!”&1t;i>&1t;/i>

小满挑挑眉,珍珠果然还是一个急脾气,这么点小事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你急什么呢,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珍珠跟了小满这么久,自然是不能让小满受到任何委屈的,便立刻跪在了小满的面前。眼角还有泪水。

“夫人,你再这样下去,那个公主就要把你的位置抢走啦!”

“珍珠,你去看看钱盒子里面,我的私房钱还有多少。”

珍珠擦擦眼泪,虽然不知道苏小满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主子吩咐了自己还是要照做的。

珍珠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一个古朴的小木盒,上面雕花是几朵白色的茉莉花,看起来非常的雅致。

“这……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了。”&1t;i>&1t;/i>

小满这几年成衣店挣的钱,都是珍珠好好的保管了起来,数目珍珠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可是本来厚厚的一堆房契银票,居然只有这么几张了。

珍珠又数了一次,还是很少,她的眼珠子都快吓得掉下来了,难道说是家里面来了贼吗,但是就算是来了贼,自己明明把这个小盒子藏的这么好。怎么会被人找到呢。

“看到了吗,莎莉亚那些饰,都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

“夫人,你用你自己的钱,给那个公主买东西?”

珍珠直接在房间里面嚷嚷了起来,她跟了苏小满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气人的事情,夫人是不是这几天睡得不好,脑子糊涂了。

“不错,不过我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你之后就知道了。”&1t;i>&1t;/i>

小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看着里面的茶水碧绿碧绿的,十分清爽,上面的热死就好像山岚之上的雾气一样美丽。

现在这个局才刚刚开始,不过一切都还在6离和苏小满的掌握之中。

金銮殿上面,大家还在唇枪舌战,文官们自然是听从刘大人的,一个劲的弹劾6离,而武官自然是拼命为了6离说话。

“好了。都不要吵了。”

皇帝黑着脸,看着自己的臣子们就像是菜市场里面为了价格打架的小贩们,心里涌出来一阵厌恶之情,这简直成何体统。

“既然说是有证据,那么就把证据拿出来,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小文官费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个引子,连忙拿出一份厚厚的清单来,这些都是李嬷嬷提供给皇后的具体证据,上面还写了珠宝的价格。&1t;i>&1t;/i>

“6大人娶了新夫人之后,立刻就置办了一些豪华的饰,十分奢华,敢问6大人,如果你没有受贿,那么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钱置办珠宝。”

6离看了看这个小文官,他的脸上现在都是得意的表情,好像已经把6离踩在了自己脚下一样。

“你是怎么拿到这份清单的?”

看到6离的样子居然出人意料的镇定,小官开始怀疑自己手上的信息来源是不是准确,不然怎么在6离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害怕之情呢。

“6大人就不用管这些事情了,总之,你现在贪污受贿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证据确凿四个字刚刚说完,皇帝就再也不能忍耐自己的笑容,嘴角弯的越来越厉害,好像克制这份喜悦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一样。&1t;i>&1t;/i>

“既然,证据自己有了,来人把6离给我拿下!”

听到了皇上的指定,旁边的御林军立刻上前,把6离架了起来,6离看了看两边的御林军的数量,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看来皇帝就是怕今天自己跑了,才做出来这样的布置。

这些御林军虽然是皇城里面的军队,没有和6离接触过,但是6离的名字却是响当当的,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惹怒6离,光是架着他,御林军们都觉得被他的气势逼出了冷汗。

“皇上,这些钱并非臣受贿而来,而是小满拿出了自己体己的钱置办的。”

看着6离还想着挣扎,小文官怎么肯放过他,连忙急急忙忙的的补充着。

“这消息是你家的婆子亲口说的,还会有假?”&1t;i>&1t;/i>

小文官刚说完,刘大人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没想到他为了压6离居然直接把李嬷嬷给供了出来,以后谁还愿意给他们提供消息,实在是臭招!

“你了解的那么清楚,到底是哪个婆子这么大胆。居然敢污蔑我?”

小文官此刻已经完全被6离带到陷阱里面去了,根本就顾不得刘大人暗示的眼神,直接就在金銮殿上面说了昏话。

“就是莎莉亚旁边的那个李嬷嬷!”

皇帝看到皇后苦心安排的人居然被这个笨拙的小文官扯了出来,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是吗,就凭一个婆子说的话吗,皇上你可以去上京的店铺问问,哪一个珠宝不是我夫人用自己的地契,庄子换来的,如果有,6离立刻在大殿上,自裁认罪。”&1t;i>&1t;/i>

听到6离这么说,皇帝的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恐怕今天6离真的是要反将一军,但是碍于面子,他也不能跟6离在金銮殿上面撕破脸皮。

“好了,既然这样,刘大人,你现在立刻就去给我查清楚,6离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大人立刻退出了金銮殿里面,不到半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