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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巧当家》 第194章，希望她死 1更 卢氏更想着。 死了好啊，死了好。 卢氏总觉得，二房一直是朱小在挑事，从去年七月半开始，如果不是朱小忽然间反抗，二郎不会跟她们离心，如今赚了钱，还是交到她手里。 只要朱小死了，她有信心，能把二郎的心哄回来。 还有招娣、花儿，虽然两人长得不如朱小，但也是难得的好模样。 卢氏想着，不免有几分得意和心狠。 小卢氏瞧着，想劝一句，“娘啊，你可醒醒吧，如今的二房真不是以前的二房，你那点小心思要不得，要是被人看出来，你的儿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可这些话就算她说了，卢氏也不会听。 “你咋还在这里，赶紧回院子去！”卢氏催促道。 小卢氏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朝大房走。 随便吧，反正她也管不了，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 卢氏在门口暗戳戳的想着，朱小站在屋檐下，纹风不动。 倒是朱宗宝，端了凳子，够着院墙翻过来。 咚掉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却想着自己娘就在院子外，捂嘴没敢发出声音。 “……” 朱小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语。 朱宗宝瞧见朱小的脸时，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疼，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朱小跟前，“你还好吧？” 这脸真是太恐怖了。 把自己的好相貌能弄成这样子，朱小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难道就不怕毁容吗？ “没事，死不了，不过你娘倒是很惊喜我弄成这样子，你信不信，她现在盼望着我死呢！”朱小声音很冷。 眸子也清凌凌的看着朱宗宝。 朱宗宝顿时有些尴尬，“我娘，我娘……” “东西呢？”朱小问。 “还没拿到手！” 朱小冷冷的看了朱宗宝一眼，很是不喜道，“东西都没拿到，你过来做什么？” “……” 朱小这话说的毫无感情，也不给朱宗宝脸。 朱宗宝抿了抿唇，想说我是担心你，又想着说出来，朱小怕是又会呸他一脸。 迈步就走。 在墙边翻着。 朱小瞧着，冷哼。 果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朱宗宝倒是听到了朱小的冷哼，也是为了争口气，硬生生的爬上去，然后翻过去。 又是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唔！”疼的他呲牙。 想到朱小那小丫头这会子正在隔壁嘲笑他，他也忍不住暗问。 为什么要去关心这狠心小丫头？ 朱招娣、朱花儿、朱金宏到了张大夫家，三人都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也好在张大夫今日没有出门，见到三人，“你们家谁病了？” “我妹妹，脸上出了好多小红点，张大夫，您快随我去看看吧！” “那行，你前面带路！” 张大夫一时间还没认出朱招娣、朱花儿来。 毕竟快半年不见，两姐妹长高了也好看起来，脸上有肉，不再是以前那瘦巴巴的样子。 到了朱家，张大夫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 朱老头坐在堂屋，见到张大夫，连忙迎上来。 “病人在何处？”张大夫问。 “在后面，张大夫请随我来！” 这会子，卢氏正守在门口，不让朱小院子。 见到张大夫，卢氏便说道，“张大夫，是天花，是天花啊！” “……” 张大夫看了卢氏一眼，又看了看朱老头，“先开门，我进去给看看吧！” 又怕真是天花，对朱招娣、朱花儿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卢氏开了院门。 张大夫第一眼看见站在屋檐下的朱小，也是吓了一跳。 扭头看向卢氏，“既然你觉得是天花，为什么不让她进屋子去，还站在屋檐下吹风，你这样子的阿奶，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卢氏倒抽一口气。 她没想到，她这点心思，张大夫会看出来。 “呵！”张大夫冷笑。 “小小！” “二姐！” 朱招娣、朱花儿哭着要进去，张大夫却是拦住了她们。 先一步进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姐妹两个抱成一团，心里都怕极了。 朱金宏看了看卢氏，又看了看朱老头，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阿奶，你是不是想让小xiao jie死啊，我可是听说了，得了天花，不能吹风的！” 朱招娣、朱花儿愤恨的瞪着卢氏。 那种恨，恨不得生吃了卢氏的血肉。 朱老头也是沉着脸。 私心里，他何尝不希望朱小死。 “金宏，胡说什么呢，快回院子去！”卢氏呵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朱金宏叫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转身就跑。 到大房门口看见朱金枝，扑到朱金枝怀里，“姐，呜呜呜……” 小卢氏站在屋檐下，沉默不语。 张大夫的话，金宏的话，她自然也听见了。 这个家，待不得了。 待不得了啊。 若是长期待下去，耳濡目染，她的儿子、女儿都得毁掉。 卢氏、朱老头站在门口，格外的尴尬。 卢氏心中更想着，豁出去了，只要能把朱小弄死，名声算的了什么。 谁也没注意到，朱宗宝悄悄出了后门…… 屋檐下，朱小拉了椅子请张大夫坐下。 “……”张大夫想，他还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病，见朱小这般淡定，张大夫又惊讶，又有些佩服，“给你把把脉吧！” 朱小摇头。 “我不是天花，不过我希望张大夫告诉他们，我得了天花，还会传染，最好是把我丢山里去！” “……” 朱小又道，“便是有钱抓药，也医不好！” “……” 张大夫越发不解。 “你这又是何必！” “张大夫，你也看见了，我这样子，她守住院门不让我出去，也不提醒我，进屋子去，怕是想我死呢，这样子的阿奶，你见过吗？” 张大夫沉默。 朱小又道，“张大夫，我们姐妹三的身体状况，你是清楚的，好不容易养回来点，如今我爹出门了，若我们再不想办法分家断亲，迟早会死在这里！” “那你这脸……”张大夫指了指朱小的脸。 真的太恐怖了。 “早上她给我吃了一碗东西，后来我就成这样子了，我倒是不怕死，可我姐姐妹妹，何其无辜，张大夫，帮帮我们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子，没齿难忘！”朱小说着，低下头。 “……”张大夫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我知道怎么说了，只是孩子啊，你真不用我给你看看？” 朱小摇摇头，“不看了，就这样子吧！” 2 第1章，她的死，成全朱小的穿越 七月的天，太阳就像个火炉子。 天域王朝 偏僻的小山村中。 一个小女孩背着大大的背篼，里面满满了猪草，有些吃力的往家中走去。 她衣裳洗的泛白，上面都是补丁，穿着一双草鞋，头发乱糟糟的绑成了麻花辫。 一个高大的男人扛着一头嗷嗷叫的野猪从她身边走过，她立即让开，因为太急，差点摔倒。 “没事吧？”荀沐阳歉意问。 高大的身子就像一座山，遮挡住了太阳，她连忙摇头，又怕不够清楚，轻轻出声，“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走了！”荀沐阳说完，扛着野猪离开。 她站在原地，有些fā lèng。 她知道他是猎户，有个姐姐嫁在朱家村，隔三差五就送些野味下山给他姐姐，让她姐姐家一年到头，从未断过肉。 不像她、姐姐、妹妹和娘，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筷子肉。 “呼！” 还是快些回家吧，若是迟了，轻则骂，重则打。 这样的日子何年是个头？她快支持不住了！ 路过村口小庙，她犹豫片刻，放下背篼走了进去，跪在菩萨面前，“救苦救难的guān shi yin菩萨，信女愿意用尽一切，哪怕是生命，恳请您救救信女的亲人，信女给您磕头了！” 一磕恳求亲人平安，身体康健。 二磕求得菩萨保佑，远离那一家子吸血蚂蝗。 三磕脱离这苦海…… 她想死，但不敢死。 她活着，还能为娘、姐妹分担一些活计，若是死了，她们活计又会多了起来。 出了小庙，背着猪草回到家。 这才到家门，就被人抓住了头发，“小贱蹄子，一天到晚磨磨蹭蹭，饭都喂了狗吗？” “啊，疼！”她尖叫出声，抬眸狠狠的瞪着揪住她头发婆子，是她的阿奶。 “还敢瞪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给我跪在院子，不许吃午饭！” 她想反抗，却不敢反抗。 尤其是看着站在屋檐下，愁苦着脸的娘，眼泪顿时落下，却不知道护一下她，赌气一般噗通跪在了院子，头顶日头正烈，膝盖下虽是泥土，却像是在锅里炒过，在火里烧过一般。 直到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如此，死了也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的比猪多，却还不如那猪好，猪过年还能杀了肉呢！” 声音又尖细又恶毒，骂出的话实在难听。 朱小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觉得两眼发花，头发晕，脑袋浆糊一样。 想起这一生，朱小也是欲哭无泪。 小时候爸妈离婚后，她成了三不要的人，爸妈不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要，叔伯婶娘不要，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吃着百家饭长大，辛辛苦苦奋斗多年，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却发现自己年纪大了，依旧孑然一身。 那些所谓的亲人也一个个粘上来，以各种借口要钱，让她再一次看见他们丑陋的嘴脸，一气之下把财产全部捐献出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 没了钱，那些所谓的亲人也不要她了，一个个走的飞快，她一个人在医院，想着如果有来生，她宁愿得一心人，平平静静、安安稳稳过着自己小家的生活。 “呵！”朱小冷笑出声，那咒骂声倒是越发清晰。 是谁呢？这么没素质。 “小小你醒了！” 小小？ 朱小微微错愕了一下。 是一个瘦瘦巴巴的女孩子，一身衣裳洗的倒是干净，只是上面都是补丁。 “小小，你怎么了？”朱招娣忙问。 “……” 这是谁？ 朱小一时间很懵逼。 她只忙着赚钱，闲暇时也是去登山，或者去农村住两天。 但是她没有见过这样子穷酸样的女孩， “小小，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朱招娣又问。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不断，真是难听的很。 朱小轻轻的闭上眼睛，脑海里许多画面闪过。 是一个小女孩的记忆，吃不饱穿不暖，做不完的活，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娘软弱，爹…… 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 她深深吸了口气。 她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成为了这个小女孩。 朱小。 同名同姓。 “小小……”朱招娣担忧的唤了一声。 阿爷、阿奶可真是狠心。 可朱招娣敢怒不敢言，别说是她，就是她娘也是一样。 “小小，你别这样子，你这样子，姐姐难受！”朱招娣红着眼，轻轻的拉着朱小的手，哭了出声。 最主要是害怕。 爹爹去了镇上做工，娘在忙活着跺猪草。 她还要去打猪草，是偷偷来看一看妹妹。 “嗯？”朱小轻轻的应了一声。 看着朱招娣，这个身子姐姐。 “你好好休息，我……” “怎么休息？”朱小反问。 原身也就是朱小早上去打了猪草回来，还没喝上一口水，就被老虔婆罚跪在院子里，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理由。 朱小的娘赵氏站在一边愁苦着脸，屁都不敢放一个。 朱小的姐姐也就是朱招娣倒是求情了，但也没什么用，还被老虔婆拿扫帚打了几下。 朱小的爹在镇上做工，十天半月回不来，下面的妹妹跟着村里几个孩子去山里打柴，到现在还没回来。 七月的天，日头那么烈，朱小没一会就被晒的中暑晕倒过去，等到朱招娣把人抱进屋子，朱小已经断了气，再醒来就是她了。 老虔婆为什么要罚朱小，没人知道，赵氏不敢问，只会愁苦着脸，像别人欠她钱不还一样。 朱小觉得，穿越到这样子的人家，有什么意义？从上到下，除了朱招娣对她好，这个家无人关心朱小是死是活。 赵氏这个娘，懦弱的让人憎恨，老虔婆恶毒的令人发指。 “我，我……”朱招娣语塞，看着这样子的朱小，她心里害怕，“小小，我多打猪草，晚上的窝窝头给你！” “……” 朱小蹙眉。 这个家其实不穷，老虔婆有三个儿子，朱小的爹是老二，下面小叔已经是童生，正在书院读书，努力考取秀才。 一个伪君子、枉读圣贤书，朱小诅咒他一辈子考不上。 “我，我……” “你去厨房拿点吃的给我！”朱小出声。 “啊……”朱招娣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朱小。 去厨房拿吃的，她不敢。 “我饿！”朱小轻轻出声，淡淡的看着朱招娣。 这个姐姐，其实是一个好姐姐，照顾下面的妹妹也是一心一意，但就是太胆小，投错了胎，若是去了心善的人家。 朱招娣吞了吞口水，看着可怜巴巴的妹妹，心中发狠，“你等着，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嗯！”朱小轻轻的应声。 朱招娣起身，走出了屋子。 朱小才四处打量起来。 炕，破旧的席子，角落一个破旧的衣柜，然后就没了。 屋子矮小、闷热，一个小小的窗户，太阳晒不进来，让屋子里闷热的同时，透着一股子潮湿。 让人难受的很。 朱小想出去透透气。 慢慢的起身，伸手的衣裳依旧很破，都是补丁，不过洗的很干净，下床穿了草鞋。 没错，就是草鞋。 刚刚走到门口，朱招娣慌慌张张跑进来，拉着朱小，连忙关了门，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窝窝头，“小小，给！” “……” 朱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穿的各季新品，看着面前的窝窝头，第一次觉得可能比山珍海味更好吃。 伸手接了掰开给一般朱招娣。 “不不不，我不要，我吃过了，你吃吧！”朱招娣连忙摇头。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朱小可不相信，她吃过了。 脑海里的记忆，老虔婆一般会牵累，最喜欢惩罚几个小的。 尤其是她们的爹不在家的时候，更是肆无忌惮，她们的娘赵氏，不提也罢…… 朱招娣伸手，接过半个窝窝头，却掰下一点，多的递给朱小，“小小，你吃！” “我吃这半个够了！”朱小慢慢的往炕边走。 轻轻的咬了一口。 硬邦邦的，是真难吃，但她现在饿，饿的前胸贴后背。 朱招娣也走过来，坐在朱小边上，“小小，我，我……” “你怎么了？” “我偷听到阿奶说，要让我嫁人了！” “……”朱小看向朱招娣。 这个便宜姐姐五官其实很好，就是没养好。 “你确定是嫁人？不是卖掉你，有钱给她那个宝贝儿子考秀才？”朱小讥讽问。 “你怎么知道？”朱招娣惊呼。 她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阿奶要把她卖给镇上老爷做小妾，据说对方愿意给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啊，她爹去镇上干十天活，也才五百文钱。 “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那老虔婆不安好心！” 朱招娣闻言吓了一条，“小小，你别这样子说她，如果被她听到了，会打你的！” “打我，那就试试看，我还会不会给她打！”朱小用力咬了一口，感觉太硬只能小口小口吃着。 朱招娣心里担忧。 木门被一脚踢开，一个膀大腰粗的婆子站在门口，“小贱蹄子，我就知道是你们去厨房偷吃东西，杀千刀的，我……” “继续嚷，大声嚷，让左邻右舍都听见，咱们家出了两个贼，给你那宝贝儿子、我小叔抹黑，我倒要看看，他有两个因为饥饿偷东西吃的侄女，书院还能不能继续留他读书，会不会让他继续考秀才！”朱小声音沉沉，却让老虔婆卢氏挺下了咒骂。 错愕、震惊、慌乱的看着朱小。 这小贱蹄子刚刚说什么？ 说他小三不能考秀才，这杀千刀的，看她不打死这小贱蹄子。 卢氏要上前，朱小又道，“你想打死我们吧，那你可千万要一鼓作气，一棍子把我们打死，弄得左邻右舍知道你打死了人，你那宝贝儿子照样不能考秀才，因为他有个杀人犯的娘，这算作奸犯科呢！” “你，你，你……”卢氏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小蹄子，她怎敢，怎敢诅咒她儿子，谁给她吃了雄心豹子胆。 “当然，就算你隐瞒的很好，左邻右舍不知道你打死了人，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变成厉鬼，每天晚上来找你索命，让你日日夜夜不得安枕，让你出门摔死，喝水呛死，吃饭被噎死！” “你，你，你……” 卢氏惊的满脸发白，颤抖着身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害怕，也是愤怒。 更有恐惧和担忧。 真要打死了朱小，可是要偿命的。 更别说连累儿子不能考秀才。 “你，你，你等着，我让你阿爷来收拾你！”卢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朱小瞧着冷笑，拿了窝窝头咬一口。 朱招娣吓得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完了……” “你起来！”朱小伸手拉一把朱招娣。 “我，我不敢，小小，我们会被打死的！” “她不敢，老头子也不敢，只要他们的宝贝儿子要考秀才，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死我们，或者弄死我们，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要打死我们，一旦我们死了，总会有人议论，总会有跟他们不对付的人去报官，到时候不管我们是不是他们打死、害死的，他们的宝贝儿子都休想继续考取秀才！”朱小沉声。 朱招娣瞪大了眼睛，错愕震惊的看着朱小。 这真是她妹妹吗？ 她知道，朱小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总是和阿奶对着干，因此总是被惩罚，但是这样子把阿奶吓得落荒而逃，绝对是第一次。 朱小看着朱招娣，用力把她拉了起来，给她整理着衣裳，“我想，我应该更强大起来，吃饱穿暖，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朱招娣呐呐点头。 她会的，这是她妹妹，她肯定会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有道是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看我的就好！”朱小说着，出了屋子。 她必须大闹一场。 第2章，求救 隔壁家婶子许氏和老虔婆卢氏不对付，一定会趴在墙头看热闹，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情，许氏一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主屋 卢氏把事情和老头子一说，朱老头顿时蹙眉，“你说什么？她当真这么说？” “嗯，就是这么说的，这小贱蹄子，早应该掐死她的！” “你闭嘴！”朱老头呵斥一声，“早跟你说过，对二房三个孩子，别这么刻薄，你非是不听，如今小的闹起来了，若是赵氏也闹，我看你怎么收场！” “她敢，她赵氏敢闹，我就敢把她撵出去，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要不是看老二能赚钱，我……” “你什么？”朱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想要干什么？我问你话？你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有些事，有些话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敢说一个字，我撕了你！” 卢氏吓的一个瑟缩，顿时一个字不敢再说。 看着朱老头。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朱老头沉喝。 一双眼睛都是狠厉。 卢氏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 “哼！”朱老头冷哼一声，又说道，“以后对二房那三个孩子好些，不为别的，为了咱们宗宝，你也希望宗宝考上秀才，对吧！” “自然是希望宗宝考上秀才！”卢氏连忙说道。 朱老头不言语，想着朱小的话。 这个孩子，以前就厉害，但是没有厉害到这个程度，今日这些话，是有人教她？还是她破罐子破摔…… 朱小出了屋子，就看见了大房的堂姐金枝和她弟弟金宏正在一边看热闹。 “姐姐，小乞丐出来了！”金宏笑嘻嘻说道。 金枝也笑，讥讽的笑。 朱小一听，几乎是大喝一声，“金枝，你们姐弟欺人太甚，我今儿跟你们没玩！”然后跳了过去，快速的给了金宏一巴掌。 将金宏打懵掉。 金枝反应过来，一下子朝朱小扑过来。 “啊，dǎ si rén了，朱金枝打人了！”朱小大声尖叫。 “我打死你个小贱蹄子，敢打我弟弟，我打死你！”朱金枝叫骂出声。 朱金宏也在回过神后，哇哇大哭。 一时间，院子里求饶声，骂声、哭声震天。 朱金枝、朱金宏的娘小卢氏听到声音出来，见儿子在哭，连忙问道，“金宏，怎么了？” “朱小她打我，娘，小乞丐她打我！”朱金宏连忙告状。 “什么？这小贱蹄子敢打你，你等着，娘给你收拾她！”小卢氏怒吼一声，上前去抓住朱小的头发，就给了她两耳刮子。 打的朱小两眼昏花。 一把抱住小卢氏的腰，用力的咬了上去，打不赢，咬也要咬掉她一块肉。 “痛死老娘了，你这小贱蹄子，还不松开，给我松开！”小卢氏吃疼，叫嚣着要甩开朱小。 朱小却紧紧抓住她，死死咬住。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朱招娣上前，想把朱小拉扯出来，却被小卢氏一下子推翻出去，头撞在一边的石磨上，一头的血，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嘴里还呢喃着，“别打，别打小小，是我偷拿的窝窝头，是我……” 赵氏站在一边，吓的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也不敢上前，就一个劲的落泪。 “dǎ si rén啦，你们快来看啊，老朱家大儿媳妇要把二房两个闺女打死了，大家快来看啊！”墙头上，一声幸灾乐祸传开。 让院子里顿时寂静下来。 “你们快来看啊，这老朱家大儿媳妇可本事呢，把招弟、小小给打的呦，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简直喽！” 那妇人一叫，墙头上又出现了两个人头。 “哎呦喂，那招弟莫不是死了吧！” “什么？死人了，快，快去请族长，请村长啊！” 三个妇人叫了一声，立即跑了。 “……” “……” 小卢氏顿时觉得不好。 卢氏、朱老头跑出来，看着院子里的场景，朱招娣气若游丝，朱小被打的两脸红肿，眼睛都看不出来，赵氏站在一边怯弱的掉着眼泪，小卢氏、朱金枝抓着朱小打。 “住手！”朱老头怒喝一声。 他真是要气死了。 这简直就是搅家精，败家娘们。 这事闹大了…… 朱老头看着朱小、朱招娣的样子，愤怒的看向小卢氏。 “爹……”小卢氏吓的尖叫一声，求救的看想卢氏。 她的婆婆，也是她表姑。 “老头子，赶紧把人弄进屋子去，万一，万一……” “你还知道怕？”朱老头怒喝一声，走到朱小面前，想说点什么，朱小却撒丫子就朝外面跑。 “dǎ si rén了，dǎ si rén了，救命啊，她们要打死我和大姐，救命啊……”朱小一边跑一边喊。 等朱老头、卢氏几人反应过来，朱小已经跑了出去老远。 “救命啊，要dǎ si rén了，救命啊……” 朱小一边跑，一边叫。 她的样子确实可怜，加上先前有人已经叫过，村里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族长、村长家。 两个人本不想管朱家这点破事，但如果真死了人，还是被打死的，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村里后生还怎么娶媳妇。 这才出来，就看见了朱小。 “村长、族长，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和姐姐，我姐姐要被打死了，求求你们，救命啊！”朱小噗通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头。 村长、族长面面相觑。 朱老头往日还算聪明，去在二房上，简直糊涂。 这二房两姐妹长得不错，以后说不定能嫁的好人家，嫁的好，对娘家总会帮衬，如今看这两个孩子，不，是三个。 他们敢说，以后这三个孩子，绝对不会管朱家死活。 “你起来！”老族长说道。 “族长，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先前还罚我跪在太阳低下，晒了我晕了过去，姐姐心疼我，拿了一个窝窝头给我吃，出来就被大伯娘她们打，族长，都说您仁心仁德，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姐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朱小继续苦求。 族长好歹也是读过书，考上秀才的人。 他觉得，一个孩子，能说出做牛做马，大恩大德之言，和那些个只知道哭的女娃就有所不同。 这个孩子，迟早一日，会让朱老头悔不当初。 “族长，族长，您可真得给这两孩子做主，先前我们是亲眼瞧见，那小卢氏真真狠心，简直没拿这两孩子当人看，那是一个劲的往死里打，族长，咱们朱家村可从没有出现过，伯娘把侄女打死的事儿呢，莫非她小卢氏想做第一个？” “就是，简直是败坏咱们村的名声！” “族长，这事您可不能姑息！” 几个妇人你一嘴我一言。 族长气的脸都黑了，“好了，不许在胡言！” 族长气呼呼的往朱小家走去。 第3章，配不配 尽管身体疼的厉害，朱小还是立即跟了上去。 朱老头从朱小跑出去，就知道这事不好，忙让赵氏把朱招娣抱进屋子去。 朱招娣却轻轻的推开赵氏，眼神淡然，还有些绝望。 大伯娘得知金宏被打，不管真相如何，二话不说就去打小小，而她的娘呢，就那么站在原地，跟个木头似得。 哭，哭有什么用？ 她当时就应该冲上去，把小小救下来，而不是让小小被那对母女欺负。 “招娣……”赵氏轻唤，真真是苦不堪言。 “你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朱招娣吼了出声。 她不要做妾去，她不要。 就算是死也不去。 朱老头瞧着，心紧了紧，听到外面的声音，忙道，“赵氏，赶紧把人弄进屋子去！” 赵氏想要上手，又不敢。 看着朱招娣的样子，她害怕。 卢氏心一横，看了一眼小卢氏，婆媳两人一起上前，想要把朱招娣强行抬进屋子去，朱招娣一下子咬住了卢氏的手臂，卢氏吃疼，用力一甩，把朱招娣甩了出去，怒骂一声，“你个小贱蹄子，敢咬我！” 上前就给朱招娣两巴掌，打的她两眼昏花，“小贱蹄子，打死你……” 朱老头这才出了屋子，看着族长、村长还有好些个村民，顿觉得老脸通红，又看见站在一边的朱小，朱老头想说点什么。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叫骂声，只觉得脑子发闷。 族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迈步进了院子，就看见卢氏正在打朱招娣，朱招娣满脸的血。 小卢氏在一边幸灾乐祸。 赵氏茫然无措。 “住手！”族长怒喝一声，看着朱老头沉声，“这是要打死她吗？你就没想过，你们这样子做，传扬出去，宗宝要怎么做人，他还要不要考秀才？还要不要在书院立足？亦或者你们要宗宝有个打死孙女娘，还是要有个打死侄女的大嫂？” “族长……”朱老头惊呼。 “你应该明白，杀人那是要偿命的，就算是你家孩子，你这样子明目张胆的打死了人，也是要偿命！”族长沉呵。 “族长救命，族长求求你救救我们！”朱小又跪了下去，用力磕头。 今日就要让朱家老虔婆、老贼知道，她们姐妹，不是可以随便打的。 朱招娣看着朱小不停的磕头，慢慢的爬过来，“族长，救命，救命……” 声音虚弱，又可怜。 真真让人瞧着都心疼。 族长看了一眼朱老头，“你是长辈，一家之主，你这样子，让人失望！” 蹲下身想把两姐妹扶起来，朱小却忙道，“族长，她们要卖我姐姐去做妾，族长，我不要姐姐去做妾，求族长帮帮我们！” “……” “……” 族长利眸扫向朱老头，“她所言是真的吗？” “不，不，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朱老头忙道。 心里恨不得把卢氏千刀万剐了。 卢氏心里咯噔了一下，恨恨的瞪了一眼小卢氏。 小卢氏低垂着头。 “好，好，如果你真想宗宝被书院撵出来，打死她们两个，或者都给人做妾，再不济，卖掉她们吧，去为奴为婢，遇上主家好点的，还能留条命！”族长说完，沉呵，“去镇上把朱大郎、朱二郎喊回来，再去县城把宗宝接回来，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虽是族长，也不好多管，你想怎么凭着良心来，若真不怕天打雷劈，随便你！” 族长说完，拂袖而去。 看大房穿着模样，再看二房穿着模样，这样子的人家，出了个读书人，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村长看着朱老头摇摇头，“你还是好好管管家里的人，别毁了宗宝的前程，出一个秀才可不容易，读书人最重什么？名声，若是名声没了，再好的学问又有什么用？” 村长叹息的离开、 其他人倒是想留下看热闹，只是几个妇人早已经在一边传开，说小卢氏是怎么打朱小，卢氏是怎么打招娣。 不管是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朱老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朱招娣，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朱小，“你们满意了吗？” “呵呵！”朱小慢慢的站起身，去扶朱招娣，“满意？应该我问阿爷才是，你是一家之主，就看着我们被这么打，你是何居心？我爹真是你亲儿子，我们真是你亲孙女！” “……” 朱老头大惊失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呵呵！”朱小冷笑。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看朱老头遽变的脸色，便猜测自己可能猜对了。 她爹压根不是朱老头的亲生儿子。 所以他们被这么苛待，朱老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真是亲生的，就算会偏心，顶多也只是骂骂咧咧几句，不可能下狠手。 “等我爹回来再说吧，他要真打死我们，是我们命苦，要卖掉我们，我们求之不得，若真要我们去做妾，我们认，但我想，你们千万保佑我们姐妹别得宠，不然我一定会有仇报仇的！”朱小说着，扶了朱招娣朝屋子走。 “你站住！”朱老头沉呵。 朱小回头，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惧怕。 一个农村老头子而已，她怕什么？ 大不了一死。 她都死过一次，并不怕。 “你……”朱老头被看的头皮发麻。 扭开头看向赵氏，“去厨房给她们煮一碗鸡蛋汤！” 又对小卢氏说道，“你去请大夫！” “老头子！”卢氏惊呼。 给吃鸡蛋，还去请大夫。 简直了…… “你给我闭嘴！”朱老头怒喝。 他真是要气死了。 这个败家娘们。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招惹出来，还有脸喊叫。 朱小冷笑，扶着朱招娣朝屋子里走，赵氏连忙上前去扶，朱小推开她的手，淡淡的说道，“你不配为人母！” 因为怯弱，因为不配。 所以朱小被活活的晒死了。 她的女儿被晒死了，她还在这里无动于衷。 柔弱给谁看？流泪给谁看？ 她反正是不要看。 赵氏愣在原地，“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 原来，她不配。 大女儿恨了她，二女儿也恨了她。 花儿呢，花儿已经很久不喊她娘，是不是也恨了她？ 就因为她生不出儿子，生不出儿子…… “原来我不配，原来我不配！”赵氏呢喃着，失魂落魄。 第4章，稍微反抗了一下 赵氏慢慢的朝水井边走去。 既然不配，还活着做什么？ 做什么？ 等卢氏、朱老头发现，赵氏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噗通！” “天啊……”卢氏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朱老头发现，立即跳下去把赵氏拉扯上来。 赵氏已经被呛了几口水，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眼睛都睁不开。 眼泪却没有停。 “你这……”卢氏就要咒骂出声，朱老头反手就给她一巴掌，见她打懵。 “现在去厨房住鸡蛋汤，立即、马上，若是不想过了，就给我滚回卢家去！”朱老头说完，又狠狠的瞪了小卢氏一眼，“现在立即去请大夫！” 婆媳两个人再不敢停留，一个去厨房煮鸡蛋汤，一个去请大夫，金枝、金宏姐弟也是不敢动弹。 她们隐隐约约知道，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二房三个姐妹了。 朱老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氏，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回屋子去换衣裳。 赵氏躺在地上，她以为，她这么一跳，朱招娣、朱小会惊呼，会心软，却不想姐妹两个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慢慢的坐起身，看着两姐妹相互搀扶着站在门口，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 “连死都不怕，却没有勇气护着我们，真真是可笑！”朱小说完，扶着朱招娣慢慢的朝屋子里走。 赵氏僵在了原地。 牙齿打着冷颤。 她，她们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大姐、二姐……” 朱花儿快速的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哭。 她在外面就听说，两个姐姐要被打死了。 回到家门口，看见赵氏一身湿漉漉躺在地上，朱花儿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朝屋子里跑。 “花儿……”赵氏轻轻的唤了一声。 朱花儿停下脚步，看着赵氏，“你没事，不是吗？” 既然没事，何须她关心？ 再说，她不是从来都冷眼看着她们姐妹三个被欺负，又不会受伤。 “……” 然后在赵氏的目光下，进了屋子。 看着两个姐姐，朱花儿哭了出声，“大姐、二姐！” 朱招娣头疼的厉害，看着三妹朱花儿，只是伸手拉着她的手，眼泪落个不停。 她们真是太命苦了。 投胎在这样子的人家，有这样子的爹娘。 爹常年在外面做工，半个月回来住一晚上，就又出了门，娘是压根不管她们死活。 朱小没有说话。 靠在一边，闭着眼睛不说话。 曾经的她，有兄弟、有姐妹，可他们只会问她拿钱，从来不曾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帮她一把。 或许，她穿越来到这里，便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大姐朱招娣，十三岁，朱小，十一岁，三妹朱花儿，九岁。 平时家里打猪草、喂猪是姐妹三个的事儿，洗衣、做饭是赵氏的活，她们三个也要去帮忙，卢氏、小卢氏都是在那边盯着，就怕她们偷吃。 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她们三个不打猪草，不喂猪，老虔婆要怎么做，至于赵氏，她爱做就做吧。 厨房 卢氏烧开了水，打了一个鸡蛋下去搅拌了一下，舀在碗里，看着那鸡蛋花。 想到就要便宜了朱招娣、朱小，气愤的往里面吐了一口痰。 端着前往屋子，重重的搁在炕上，“赶紧吃，别装死！” 语气不好，态度不妙。 朱小看了那鸡蛋花一眼，看着漂浮在一边的一团，想到是什么东西，顿时觉得恶心至极。 真是气笑了。 扬手一下子把碗给掀到了地上。 “你个小贱蹄子，别不是好歹！”卢氏破口大骂。 “我不识好歹，你往里面吐了痰，那么恶心，我为什么识好歹！”朱小讥讽道。 “我，我没有！”卢氏心慌了一下。 却死不承认。 她也没想到，朱小眼睛这么尖。 “你说没有，那你敢发毒誓吗？只要你往里面吐了痰，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儿子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朱小沉声。 似笑非笑，又恶毒的看着卢氏。 古人信神佛，最怕发毒誓。 “你，你……”卢氏惊慌，快步走了出去。 见赵氏已经不在院子，冷哼一声。 本想着不吃就不吃，饿死顶好。 但想着家里的猪要有人喂，饭要有人煮，衣裳也要有人洗，地里的活也得有人干。 这些二房娘几个不做，就得她和大房来做。 索性去喊赵氏起来做饭。 但一进赵氏的屋子，就看见两只脚在晃动。 “啊……” 赵氏上吊了。 卢氏尖叫一声，上前去把赵氏扯下来，赵氏倒在地上，头撞在炕角，疼的她醒过来。 看着卢氏，赵氏又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感觉真不好受。 但被女儿恨着的感觉更不好受。 三个女儿，竟无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她做娘，真的失败。 “……” 卢氏习惯性的想骂几句，但是看着赵氏的样子，又骂不出口。 真要逼死了赵氏，等二郎回来，也不好交代，尤其是招娣、小小那样子。 “还有气就赶紧去给招娣、小小煮蛋花，她们嫌弃我这老婆子煮的不好吃，小小把碗都掀了！”卢氏说完，就要走。 赵氏忽地睁开眼睛，起身朝厨房走去。 卢氏连忙跟去，就见赵氏洗锅，拿了六七个鸡蛋出来，还去把油罐子端了出来。 “你个杀千刀的，你想干什么？”卢氏尖叫，想要上前去打赵氏。 赵氏横着眼看过来。 那眼里的恨意，让卢氏僵在原地。 她欺负赵氏惯了，还从未见过赵氏这样子，一时间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回过神，发现赵氏已经往锅里下了好多油，把鸡蛋打碎倒进去煎。 “你，你个败家娘们，你竟敢，竟敢……”卢氏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厥过去。 赵氏却不理会她，等到鸡蛋煎的金黄，才往锅里倒了水，走到一边拿了菜刀，就那么在菜板上剁着。 她其实还是想一死了之。 卢氏见赵氏拿菜刀剁着，心里还是害怕，怕赵氏朝她砍过来。 吞了吞口水，可又怕赵氏祸祸家里的粮食，就在那里盯着。 等到锅里开了，赵氏往里面放了盐，舀在陶盆里，拿了三个碗、筷子，端着出厨房。 卢氏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真是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舀一碗给她。 赵氏端着鸡蛋汤进了屋子，一屋子香气顿时将屋子弥漫。 “我，我……” 赵氏轻轻的出声。 朱小没看她。 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 朱招娣倒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陶盆，微微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朱花儿冷哼一声，起身出屋子去找盆子打水。 赵氏端着鸡蛋汤站在那儿，格外的尴尬。 “我，我……” 第5章，亲爹回来了 朱花儿端了水进来，先给朱招娣擦拭，看着朱招娣额头上的血包，朱花儿抽噎了几声。 又去打水进来给朱小擦。 朱小一张脸都是肿的，额头上也有血。 朱花儿给她擦拭，朱小疼的直抽气。 “二姐，我已经很轻了！”朱花儿小声道。 姐妹三个人是真的拿赵氏当成了空气。 尽管她手里的鸡蛋汤真的很香，三姐妹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却没一个人开口理会她，也没说要吃。 赵氏是真的尴尬，尴尬的同时，又心痛。 “我煮了鸡蛋汤，你们吃一点好吗？” 朱小轻轻的推开朱花儿，冷冷的看着赵氏，“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吃一碗鸡蛋汤就能好起来吗？好不起来的，我们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差点死了！我们被打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就站在屋檐下愁苦着脸哭泣，你要真拿我们当一回事，你就应该扑上去，跟她们拼命，应该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烧了，看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敢不敢把我们往死里打！” 赵氏瞪大眼睛。 觉得朱小是疯了。 朱小看着赵氏的样子冷笑，“我知道你不敢，所以端出去吧，我们饿死在这屋里，也挺好的！” “小小，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对娘，娘，娘心里难受……”赵氏哭了出声。 “嗯，你难受，很难受，我们知道，因为你哭了！”朱小说着，微微呼出一口气。 “可是你的眼泪，对我们来说，真的没有丝毫用处，你要真难受，就应该护好我们，你没生出儿子，可是你生了三个女儿，女儿有时候并不比儿子差！”朱小的声音很冷。 直击赵氏心坎上。 她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才格外的没底气。 甚至连反抗都不敢想。 “如果你做不到保护我们，那就不要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把你的眼泪收起来，还有你的虚伪！”朱小说完，接过了赵氏手里的陶盆和碗，放在炕上，舀了些，扶招娣起来吃。 朱招娣端着碗，看了赵氏一眼，“娘，你吃过了吗？” “我，我……” 赵氏又落泪不停。 朱招娣便知道她没吃。 这个家，他们二房就是被欺负的份，脏活、苦活、累活要做，做了还没饭吃。 “娘，你坐下来吃吧！”朱招娣说道。 赵氏闻言，欣喜的看着朱招娣。 又去看了看沉着脸的朱小，和走进来默不作声舀鸡汤的朱花儿。 “我，我不饿！”只是，赵氏才说完，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朱小没有说话。 朱花儿也沉默。 朱招娣又是叹息，“娘，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到底还是朱招娣心软一些。 尤其是在看着赵氏脖子上的嘞痕，朱招娣顿时懂了一些。 舀了鸡蛋汤给赵氏，“娘，你如果真拿我们当女儿，就为我们争一争吧，我不要嫁给别人为妾，若真要我嫁，我会去死的！”朱招娣说完，轻轻的躺在了炕上。 她头晕的厉害。 一句话都不想说。 赵氏端着碗的手都在发抖。 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好一会才说道，“我，我知道了！” 端着鸡蛋汤。 曾经觉得，这便是人间美味，如今却难以下咽。 朱小喂朱招娣喝了点汤，她知道，朱招娣肯定有点脑震荡，必须好好休息。 至于大夫，朱小不觉得，小卢氏能把大夫请来。 果不其然，小卢氏在外面晃荡了一圈，回来说大夫不在家，出诊去了。 屋子里，母女四人都在沉默。 朱小躺下休息，身边是闭着眼睛的朱招娣，朱花儿坐在门口，压根不搭理赵氏。 赵氏看着三个女儿，一个劲的抹泪。 傍晚时分，猪圈里的猪还没吃食，一个劲的叫。 朱老头喊卢氏去煮猪草，卢氏骂骂咧咧去给五头猪煮猪食，累不说，还出了一身汗。 煮了猪食，朱老头让她和小卢氏做晚饭。 婆媳两个倒是做了，只是味道不咋样，还煮的少，压根没给二房娘四人煮，朱老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粗粮饭，一个咸菜，一个炒鸡蛋，一个肥肉丝炒豆角。 “大郎媳妇，你真去过大夫家吗？” 小卢氏心一咯噔，“去了啊！” “真去了？”朱老头沉呵。 吓了小卢氏一跳，忙道，“爹，爹啊，这请了大夫来，得花多少钱啊！” “啪！”朱老头一下子就端了碗砸在地上，“老二今天晚上会回来，你们知道吗？” “……” “……” 婆媳两顿时恍然大悟。 老二虽不怎么说话，平日半月回来一次，而且回来都是晚上，在家住上一晚，早上就走了。 就是过年也是这样子，为了多赚钱，有时候就大年三十回来，初二就要出门，有时候大年三十都不回来。 是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女在家里过什么样的日子。 赵氏不敢说。 几个孩子和朱二郎也不亲。 如果这次回来，赵氏哭诉，让朱二郎怎么想？ “我，我这就去请大夫！”小卢氏说着，就要朝外面走。 卢氏则道，“我再煮点饭！” 只是小卢氏才到大门口，就看见朱大郎、朱二郎迈步走来。 相对来说，朱二郎长得好多了，比朱大郎高出一个头，虽然都晒的黢黑，但小卢氏其实当年是看上朱二郎，但家里不同意，卢氏也不同意，最后只能嫁给朱大郎。 为此她是恨透了赵氏。 毕竟赵氏嫁进来的时候，水灵灵的比她好看多了。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挤兑、欺负，赵氏在娘家就没什么存在感，嫁来了朱家，又生不出儿子，更是大气不敢出。 “大郎，二郎，你们回来了！” 朱大郎看着小卢氏没有说话。 朱二郎却想着，去镇上喊他的人所言。 “二郎啊，咱们作为男儿，在外面打拼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妻儿吃饱、穿暖，活得有个人样，可你在外面一年忙到头，赚的银钱悉数上交，可想过家里的妻女是怎么过活的？饿肚子、罚跪、被欺负，更是家常便饭，从不间断，你这样子真的有意思吗？” 朱二郎有那么瞬间的恍惚。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子过的啊。 在外面做工赚钱，半月回来一次，在家住一晚就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一直以为家里就是那样子，尤其是在三弟去考秀才后，觉得家里日子难是肯定的，所以几个孩子瘦巴巴，赵氏瘦巴巴没什么，穿的差些也没什么。 大房也是这样子的。 但是今天，这个时候，看着大房嫂子身上的衣裳。 棉布。 整件的，虽旧了，但是洗的干干净净，上面没有补丁。 “……” 朱二郎颔首，应了一声。 迈步进了家门。 第6章，亲爹的心思 朱大郎瞪了小卢氏一眼，“败家娘们！” 小卢氏闻言，差点没气吐血，但想着大夫的事儿，就想朝外面去。 “大嫂做什么去？”朱二郎轻轻出声。 “我，我去请大夫！”小卢氏结巴道。 “不用了，回来的时候，我顺路去了一趟张大夫家，他一会就过来！” “……” 小卢氏闻言，只觉得脸一阵红，是燥的。 卢氏在厨房，听到声音出来，暗想糟糕。 “二郎回来了！” “娘！”朱二郎喊了一声，看着卢氏的眼神淡淡的。 是真的淡淡，一如既往的淡。 卢氏心里直打突突。 见着朱老头从厨房出来，尴尬笑道，“老头子，大郎、二郎回来了！” “二郎啊，这事其实……”朱老头张嘴想解释。 “爹，我先听听三个孩子和赵氏怎么说！”朱二郎轻轻低语。 朝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朱家有前院、后院，前面是堂屋、厨房、以及朱老头两个的房间。 后院三个院子，三个儿子一人一个。 大房两儿一女，二房三个女儿，三房宗宝还没成亲，但他的院子是最干净最敞亮的。 因为他是童生，是读书人。 朱二郎直接朝直接院子走去，就看见了一身补丁衣裳的赵氏和黄皮寡瘦的朱花儿。 朱花儿看着朱二郎，上前跪在朱二郎面前，抱住他的腿，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爹，你回来了，你是不是回来救大姐和二姐的，阿奶和伯娘要打死她们，爹……” 这是朱花儿第一次抱自己的爹。 也是朱二郎第一次心疼。 他素来老实，孝顺，觉得他孝顺，爹娘也不会亏待他。 但是看着小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听着她说的话，心里更是震撼。 赵氏走出来，也是哭泣。 “文娘……”朱二郎轻轻的唤了一声。 还是想听听赵氏这么说。 卢氏在门口瞧着，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想要阻止呵斥，但又想着赵氏胆小、怯弱，定什么都不敢说。 “小小打猪草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娘就罚她跪在院子里，连午饭都没让她吃，再后来就是大嫂和金枝一起打小小，招娣上前去拉，大嫂把招娣推摔倒出去，头磕在了磨石上，我，我……”赵氏说着，顿时泪流满面。 她如朱小说的，不是个好娘。 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 朱二郎看着赵氏哭，心里格外烦躁。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卢氏，有种再看陌生人的错觉。 把朱花儿扶起来，“我进去看看招娣和小小！” 朱二郎迈步进了屋子。 看着朱小和招娣的惨状，他气得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没有儿子，心底气不足。 几个女儿，他没照看过，他只想着，努力赚钱，就算三弟考秀才要用钱，也能剩一些下来，给几个女儿吃用。 再说她们都大了，也能帮着家里干活。 女孩子，就算不能像镇上xiao jie们那样子养，但吃穿总该有。 可以骂、可以教，但你不能打。 女孩子要是被打了，以后嫁人，婆家会觉得她好欺负，动不动就出手打她。 朱二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但什么都没说。 迈步走了出去。 “二郎……” 赵氏轻轻的唤了一声，伸手拉着朱二郎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我知道怎么处理！”朱二郎略微安抚了一下赵氏。 才走出院子，看着卢氏，“娘，你到堂屋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卢氏闻言，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但她不敢多言。 连忙跟了上去。 朱小在屋子里，有些纠结，“花儿！” “二姐！” “你快去偷听一下，爹说什么？” 朱花儿立即点头，“二姐，我这就去！” 赵氏想拉着朱花儿，但她深信，只要她敢阻止，三个女儿就敢真不认她。 堂屋里 气氛很怪异。 平日里，小卢氏总会叭叭叭说个不停。 但今日，她不敢开口。 朱老头住在主位，吧嗒吧嗒抽着烟，卢氏坐在一边不敢言语。 “爹，我以后不打算去镇上做工了！” “你说什么？”卢氏惊呼，“你不去做工，宗宝考秀才的银子哪里来？” “……”朱二郎不说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卢氏，“娘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的，不是吗？” 卢氏心一紧。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不去，就不去来了，这些年，我一个月赚三两银子，一年赚三十六两，我一文钱都没挪出来用过，没为自己买一个线头子，也没为女儿买过一块糖，更没为赵氏买过一匹布，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娘，任由娘来分配，以前我觉得，爹娘是公平公正的，我和大哥不能读书，那是我们没福气，三弟能读书，是他的福气，我不怨也不恨，甚至想着努力赚钱，等三弟成了秀才老爷，咱们家定会越来越好！” “但是……”朱二郎说着，顿了顿，“今天我才发现，你们一个个吃的满面红光，而我的妻女却一个个干巴瘦弱，被欺负、被辱骂、毒打，既然如此，我还赚什么钱，做什么工，在家混吃等喝也蛮好的！” “你……” 卢氏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但她知道，她不能破口大骂，不能啪桌子，更不能满地打滚。 因为没有朱二郎赚的钱，宗宝靠秀才就会没银子。 别指望大郎，同样是做工，大郎一个月一两银子顶天了。 “二郎，你是认真的吗？”朱老头问。 “是！”朱二郎沉声。 他无比的认真。 他得留在家里，慢慢筹谋。 他要分家，要带着妻女出去单过，但不是现在。 因为他真的身无分文。 就是这么可悲可笑，活了三十多岁，居然一个子都没有存下来。 如果现在分家出去会饿死。 再者，他要等爹娘开口，把他分出去，或者撵出去。 见他们这么对自己妻女，他是一点都不想孝敬他们。 所以要断了这关系，从此永不来往才好。 朱老头心里那个恨啊。 却只能点头，“那好吧，你就留在家里！” 一个月没了三两银子，一开始或许没什么，但是朱老头十分清楚，宗宝一年的开销就要近四十两，若是没了这收入，可如何是好？ 可如今，他不能做任何保证，因为无论他怎么说，二郎都不会相信。 这个孩子，表面看着没什么，老实巴交，本分厚道，孝顺有礼，但其实很有心思。 第7章，教赵氏行事 张大夫在门口敲门，朱二郎立即出去，请他去给招娣、朱小看看。 张大夫给招娣看了之后，询问几句，招娣听朱小的话往严重了说，头晕的很，一动就想吐，各种不舒服，张大夫叹息一声，“唉，能活下来，都是运气好，好生休息着吧，我开几贴药，吃上三日再说！” 又给朱小看。 朱小多数外伤，一碰就喊疼。 又撩起袖子，让张大夫看见她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再去打量自己便宜爹的神色。 他表面是没什么，但是他的手，紧紧握拳，牙齿也在发颤。 他很生意，但是能控制住。 这个爹…… “唉！”张大夫也是微微叹息，“开点药把伤口抹好吧，若不然，会留疤的！” 朱小看着一边的赵氏，“大夫，麻烦您给我娘看看好吗？” “……” 赵氏惊讶的看着朱小。 她，她…… “小小！” 朱小没有回应。 赵氏不配做母亲，但是这身体的前主人却很关心赵氏。 “大夫，麻烦您了！”朱二郎也忙道。 他还想着能有个儿子呢。 虽说外面女人那么多，找一个也能生，但真要他去找，他却做不出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情来。 “好！” 张大夫给赵氏探脉，也是叹息。 “早前小产过吧！” “嗯！”赵氏轻轻应声。 朱二郎却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晓？” “婆婆不让说……”赵氏轻声。 “……”朱二郎默。 内心生出憎恨。 张大夫叹息，“好生调养，兴许还能怀上！” “真的？”赵氏惊喜问。 “嗯！” “多谢张大夫，多谢！” 张大夫颔首不言语，又给赵氏开药。 赵氏满心欢喜。 想到自己还能怀孕，能生个儿子，内心格外激动。 朱二郎却开心不起来，“大夫，麻烦你给我家花儿也看看吧！” “……” 张大夫感慨，给朱花儿也把脉。 “小孩子身体倒是还好，以后吃好些，就能养回来了！” 起身出了屋子。 朱二郎连忙跟上去。 朱小喊了朱花儿过来，“爹在堂屋说了什么？” 朱花儿完完全全说了一遍，忍不住问道，“二姐，你说爹要是留在家里，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被欺负了？” “嗯！”朱小点头。 看向一边的赵氏，冷声道，“你要是真拿我们当女儿，晚上就好好跟爹说，这些年我们过的多苦，受了多少委屈！” “有，有用吗？”赵氏小声问。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朱小说完，不理会赵氏，倒下休息。 朱花儿看着赵氏，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道，“你要是不护着我们，我们是肯定不拿你当娘了，以后随你生不生弟弟，我们都不管，反正你也不护着我们，不拿我们但你女儿！” 赵氏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很多都是她不敢想的。 但是她有一种错觉。 似乎从朱小开始反抗，变化太多，把一切都翻过来。 不止公公婆婆，就是相公，似乎和她想象的也不一样。 堂屋里，张大夫算了钱，“一共五百三十文！” 卢氏一听，尖叫出声，“为什么这么多？” 五百多文，简直要人命啊。 朱二郎淡淡的看着卢氏，“娘手里没钱吗？” “我哪里来的钱，我……”卢氏否认道。 “那张大夫，这样子吧，我明日去镇上把这些日子的工钱结了，就给您送来，还有她们娘几个后面的药，大概需要多少钱，我也一并付了！”朱二郎说道。 “大概还需要五百多文！” “好！” 张大夫颔首，背了药箱，让朱二郎跟他去拿药。 朱二郎自然不会推辞。 等到人离去后，卢氏才看向朱老头，“老头子……” 朱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去关了堂屋的门。 拿了布给卢氏，“咬着、估下！” 卢氏吓的泪流满面，却不能不依着跪下。 眼睁睁的看着朱老头拿了一块板子来，打在她身上。 整整二十下，打的卢氏差点吐血。 “现在，立即滚去给我做晚饭，不管你做什么，今天晚上，二房那几个必须吃饱了！” 卢氏几乎是连滚带爬出了堂屋，喊了小卢氏一起做饭，又怕做不好，让金枝去喊赵氏来帮忙。 金枝心里怕。 怕朱小。 今日要是一对一，她打不过朱小。 到了二房门口，朱金枝轻轻的喊了一声，“二婶，阿奶喊你去做饭！” 赵氏一听，奴性就来了，起身就要去。 “不许去！”朱小闭着眼睛沉沉出声。 “可是，可是……”赵氏想解释。 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叫你别去，你就别去，你放心，就算你不去，她也不敢扑进来打你！”朱小声音轻了很多。 觉得有些热，“花儿！” “二姐！”朱花儿立即应声。 “我热！” “我拿扇子给二姐扇风！”朱小找来一把破扇子，给两个姐姐扇风。 然后小声和朱小说话。 那和乐的样子，是赵氏从不曾看见的。 原来，她真不是一个好娘。 女儿这么大了，她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们吃苦、受累、委屈她看着无能为力，她一直以为是无能为力。 但是这会子才明白，是她从未努力过。 从未为这三个孩子付出，努力去争取过。 今日，今日也是。 她们被打，被欺负，她愁苦着，不敢上前。 原来她竟做的这么不好，这么不对。 赵氏一下子跪在了三个女儿面前，“以前，是娘错了，是娘错了！” 这一跪，可把三个都吓坏了。 自古只有子跪母，哪里来的母跪子。 “花儿，快拉她起来！”朱小忙道。 这是要招雷劈的。 朱花儿立即上前，把赵氏拉了起来。 赵氏只红着眼眶，走了出去，对朱金枝说道，“你去跟婆婆说，我先前跳井，后来又上吊，这会子人难受的很，今日就麻烦她煮饭了！” “……” 朱金枝吓的一颤，转身就跑。 赵氏站在门口，忽地笑了出声。 原来反抗，拒绝并不难，而是她不敢踏出这一步。 金枝快速跑到厨房，“娘，阿奶，吓死我了，那个她居然说，她不来，还说她先前跳井，后来上吊，这会子难受的很，就不过来做饭了！” “……” “……” 第8章，讨好亲爹 卢氏、小卢氏婆媳两个面面相觑。 有种见鬼的感觉。 “小贱蹄子！”卢氏骂了一句。 身上传来的痛让她知道，今日这饭，得做出来。 “赶紧做饭！”卢氏呵斥了一声。 猪圈里猪还在叫唤，没吃饱。 鸡圈里鸡还没喂，后面笼子的兔子好像也没喂。 “金枝啊，你带着金宏去喂兔子！” “啊，我去啊，兔子窝那边好臭的，阿奶，我不去，你让朱花儿去，好不好嘛！”朱金枝拉着卢氏的手臂摇晃着。 卢氏吃疼，甩开了朱金枝，“赶紧去，等卖了兔子，我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真的？” “嗯，真的！” 朱金枝才高高兴兴的去喊了金宏去喂兔子。 自家大哥还在镇上读书呢，若是也考中童生吗，再考中秀才，她就能嫁去镇上，甚至是县城。 反正她不要嫁给泥腿子。 朱金枝想到这里，又恨二房几个妹妹，因为就算黄皮寡瘦，那三个都长得比她好看，尤其是朱小。 小贱蹄子！ 张大夫家，张大夫把药抓好，嘱咐朱二郎怎么煎熬，怎么吃，送朱二郎出门，忍不住喊了一声，“二郎啊！” “张大夫！” “你那几个闺女，你是想她们好好的吧！” 朱二郎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黑暗中，虽看不清楚，张大夫还是能感觉到朱二郎的变化。 “二郎啊，不瞒你说，你那两个大的孩子，若是再过两年，别说以后嫁人能不能生孩子，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难说，你家小的那个，身子也亏空的厉害，你媳妇也是，长此下去，没几年好活的！” 朱二郎吓的跌跌撞撞退后好几布。 “呵，哈，呵，哈！”朱二郎笑了出声，“怎么会，怎么会……” “二郎，你若是真在意他们，好生照料着，若是想再娶，想生儿子……”张大夫微微一顿，“可这做人呐，得有良心，任你今日为非作歹，你看不见报应，不信你等等瞧，老天爷何时放过一个黑了心肝的坏人！” 朱二郎没有说话，而是学着镇上老爷，给张大夫重重的行了一礼，“张大夫，谢谢您！” 然后转身快步朝家走。 到了小河边，朱二郎坐在河边，捂脸低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子对他的妻女？就因为他生不出儿子？ 可赵氏还年轻，他也还年轻，一样可以生出儿子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为什么大房、二房相差这么多？ 他挣的还比大哥多二两银子呢，赵氏和三个孩子也干活，为什么却过的猪狗不如？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告诉我，为什么？” 活不过二十，活不过二十。 他的两个女儿才十几岁，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被虚空了身子。 “啊，啊！”朱二郎叫着，搬了石头狠狠的丢到了河中。 却怎么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愤怒。 想到家里妻女还等着他的药，朱二郎抖着手，拎着药慢慢的朝家走。 到家门口，朱大郎喊了一声，“二郎回来了！” “嗯！”朱二郎淡淡应了一声。 实在是不想和他多言。 他娶的什么媳妇，就那么打他的女儿。 “……”朱大郎吞了吞口水，“你嫂子她不是故意的，她……” “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你就不要在这里糊弄我，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故意的，她心里没点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经常如此，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朱二郎说完，提着药进了家门。 直接去了厨房，找药罐子给娘俩煎药。 也不喊卢氏，更不和小卢氏说话。 自顾自找了两个炉子，两个药罐，去收拾干净，拿了炭、提了水，搬去了二房的院子。 “……” “……” 卢氏、小卢氏都感觉到了不妙。 这种不妙，让两人心慌。 尤其是卢氏。 她总觉得，要大难临头了。 至少目前，朱老头还以为，朱二郎只是闹着，等过几日，他再劝劝，朱二郎就自己去镇上了。 但是目前看来，不是这样子的。 怎么办？ 朱二郎拿着东西回来，朱花儿立即上前，“爹，我帮你！” “好！” 朱二郎觉得，小女儿和他亲厚了不少。 至少以前，她从不自己凑上来。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但他记得，女儿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喊救命。 滚烫的泪水渗透了他的裤子。 烫的他皮肤都疼了起来。 赵氏在一边，犹豫一会才说道，“我也来帮忙吧！” “行啊，你们的药都三碗煎一碗，饭后服，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我端过来，咱们在院子吃，屋子里不是有张桌子，我先去端出来！” 朱二郎说着，便去端桌子了。 赵氏愣在原地。 这是丈夫，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难道说，是因为她的改变？还是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前，是她怯弱的没发现，她的丈夫，其实很在意她，就算她生了三个女儿，没给他生一个儿子，还是没有嫌弃她？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记住啊，晚上记得和爹好好说说，这些年，咱们吃的苦，千万记得啊！”朱花儿不放心的叮嘱道。 赵氏微微颔首。 “我记下了，花儿，这些年，娘是不是特别伤你们的心？”赵氏小声问。 “那还用说！”朱花儿说完，动手生火。 “……” 赵氏竟无颜再继续说下去。 朱二郎到了厨房，见饭菜都煮好了，摆在桌子上，“娘，我允一些端过去，就在小院子里吃了！” “……” 卢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嗯！”应了一声。 真是白眼狼啊。 朱二郎也没客气，找了碗来，一样划拉了一半，还拿走几个窝窝头，舀了半陶盆粥，都放在一块板子上，端着就走。 心里其实很不得劲。 因为他看见了柜子里，那一盘子鸡蛋，肉条炒豆角。 他心里清楚，那才是晚上的饭菜，但是没有给他准备，也没有给他的妻女准备。 什么滋味…… 难受，愤怒。 他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没有存下一文钱，所赚全部上交，妻女却被这般对待。 端着吃的回到院中，赵氏立即迎了上来，帮他拿东西。 “爹！”朱花儿也喊了一声，上前帮忙把陶盆端了，放在小桌子上。 “哇，爹，你竟然还拿了窝窝头来，还有豆角，我们以前晚上都只有杂粮粥和咸菜呢！”朱花儿一脸欣喜。 第9章，就事论事 赵氏见状也忙道，“你这样子端过来，娘有没有说什么？要不咱们还是把窝窝头、豆角送回去吧，留着明日早上吃，免得娘又说都被我们吃穷了！” 朱二郎微微一顿。 这傻媳妇和傻闺女。 她们可知道，厨房柜子里，还有炒鸡蛋，肉条炒豆角。 “没事！”朱二郎轻轻出声。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回到家里，闺女叽叽喳喳拉着他说话，透着亲昵和依赖，媳妇也细细叨叨，把家里事情说一遍，拿他当一家之主信赖。 以前回来，他看的出来，她们高兴，但是她们从不上前跟他说话，忙厨房的事情，忙洗衣喂猪，忙抹桌扫地，就是没功夫跟他多说几句。 和赵氏的交流都是炕上，脱了衣裳，他耕耘一番，然后等着她开口，可她要么沉默，要么起身收拾，就是没有跟他说话的心思，渐渐的他也学会不再等待，完事后便沉沉睡去。 她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她不说，他也以为她过的还可以。 “去喊招娣、小小出来吃饭吧！” “爹，我去喊大姐、二姐！”朱花儿说着，蹬蹬蹬朝屋子里跑。 原来二姐说的很对。 要和爹多说，说这些年过的不好，然后多亲近一下爹。 她觉得，爹还是有所改变的，虽然他嘴上不说。 但是大男人嘛，肯定都是这样子的。 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 朱花儿进了屋子，朱小立即招手，让她上前，“怎么样？” “二姐，你说的好有用，我觉得，爹好像有改变！” “这就好！”朱小呼出一口气。 不枉她费心一番。 或许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只是大家都忽略了彼此，尤其是朱二郎。 如果他还是在乎妻女，他定有所动作。 而如今还不动，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 “爹喊你和大姐出去吃饭呢！” “大姐要休息，一会留一碗粥给她，让她躺着！”朱小出声，朝外面走。 朱花儿却伸手拉住她的手，挨着她小声说的哦啊，“二姐，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喊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手心里的手，很小，很细，上面都是口子。 但朱小却觉得可信。 她曾经的弟弟妹妹，可不会这么跟她说，只会理直气壮问她要钱，不给就骂她狼心狗肺，不顾兄弟姐妹之情。 她其实有一颗很软的心，只吃软，不吃硬。 “嗯，我会保护你们的！” “我知道，二姐对我们一直很好！”朱花儿笑眯了眼。 今天吃到了鸡蛋汤，晚上还能吃饱，爹也回来了，以后都不去镇上，留在家里，大房、阿奶就不敢随意辱骂毒打她们，都是二姐的功劳，她都知道。 朱二郎见就两个女儿出来，“你们大姐呢？” “大姐伤了头，坐起来就头晕想吐，让她躺着休息，一会端一碗粥给她就好！”朱小低语。 坐在一边。 赵氏立即给她舀了粥，还拿了窝窝头给她，“小小，你赶紧吃！” 朱花儿也连忙给朱小夹豆角，“大姐，你吃豆角！” “嗯！”朱小应声，看着朱二郎。 借由月光，其实看不太清楚朱二郎的脸。 但她知道，朱二郎在打量她。 就如她在打量他一般。 “小小，今日怎么回事？”朱二郎问。 却没动筷子。 他不动，朱小不动，赵氏、朱花儿也不敢动。 院子里静悄悄的，药罐子里的水被煮开，冒着噗噗的声音。 “你真想知道？”朱小问。 朱二郎一愣，这孩子怎么这样子跟他说话，但想着她受了委屈，心里肯定不舒服，忍了下来，“你说，我听！” “好，我说，你听，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还跟你说，那是因为我拿你当爹，想着你也拿我们当女儿，拿我娘当媳妇，以前你不知道我们过的日子，所以你充耳不闻，两眼瞎掉不看，蠢了的心不去想！” 朱小的话，让赵氏、朱花儿惊呼。 “小小！” “二姐！” 朱二郎却沉着脸，“让她继续说！” 他有种感觉，其实这个家，这个二女儿才是最厉害的。 以前没发现，今日却是看出来了。 朱小可不怕朱二郎。 从一无所有，到数亿资产，其中艰辛只有她清楚，见过无数面孔的人。 “这些年，你一心想着赚钱，自己过的很好，而我们，尽管你每月都拿了银子回来，我们也要做家务，干活，但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大房每次能开小灶，吃鸡蛋，我们连鸡蛋壳都看不见，鸡是我们养的，鸡蛋没我们的份，鸡汤我们喝不上，更别说鸡肉，最后倒是可以看到一地鸡毛，还有扫之不尽的鸡屎！” “兔子是我们养的，卖了之后，我们也看不见一文钱，没有一件新衣！” “猪也是我们养的，杀了卖了之后，和我们依旧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就是在厨房做饭，还有个监工，在一边盯着，生怕我们偷吃！” “做了这么多，我们还要挨打，知道今天老虔婆为什么要惩罚我，罚我跪在太阳底下，差点晒死过去吗？”朱小问，忽地笑了出声，“因为她们两个商量，要把我大姐卖去镇上给一个老头子做妾，被我听到了，怕我出去嚷嚷，先下手为强，罚我跪，不给我吃喝，只要我怕了，就肯定不敢乱说！” “只是她们看轻了我朱小！”朱小沉沉出声。 朱二郎手紧紧握拳，“所以你反抗了！” “对，我反抗了，我知道她们在意什么，就拿什么来对付老虔婆！” “……” 朱二郎很想说，那是你阿奶。 是你爹的亲娘。 但作为一个阿奶，会这样子对她的孙女吗？ 不会的。 他在镇上做工，那些主家的老太太，可不会这样子对她们的孙女。 就是村子里，虽会骂几句，但也不会动则罚跪，打骂。 “那你想怎么做？”朱二郎问。 “很简单，分家，咱们不要她们一针一线，不要她们一文钱，就这么搬出去，净身出户，从此断绝关系，她们过她们的生活，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朱二郎心一咯噔。 这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这个女儿不简单！ 朱小却淡淡出声，“吃饭吧，我饿了！” 先动手拿了碗筷，小口小口吃起来。 第10章，原形毕露 朱二郎看着吃饭的朱小。 黑暗中，他不知道朱小的神色，但他知道，这个女儿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吃饭吧，吃了饭，我有话要说！”朱二郎出声。 赵氏心里担忧，但又不敢多言。 朱花儿端着碗小口小口吃着，虽然吃不到肉，但是对于她来说，一年到头，除了先前那顿鸡蛋汤，还没吃到过这么完整的晚饭。 只管专心吃。 朱小吃好饭，便放下了碗筷。 一来是这身体胃已经被饿的很小，二来是她吃不惯这样的饭菜。 端了点粥进屋子去喂朱招娣吃。 朱招娣只喝了两口粥汤，就摇摇头，“小小，我不吃了，吃了难受，还犯恶心！” “嗯，那休息一会再吃！” 朱小知道，朱招娣被摔出脑震，若是不好好休息，是会死的。 把碗放在一边，走出屋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传来蟋蟀声音。 “小小，我们聊聊！”朱二郎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好啊！”朱小应了一声，走过去。 挨着朱二郎坐下。 朱二郎不语，朱小也不说话。 气氛有些怪异，朱二郎叹息一声，“小小，你觉得你今日赢了吗？” “赢了啊，不然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们晚上也吃不上饱饭！”朱小说着，呵呵冷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说我输了，因为今日的事情，我会得个凶悍的名声，以后十里八乡没人敢娶我，但是……” 朱小加重了这两个字，“但是我不后悔，不后悔今天的反抗，哪怕被人说我凶悍，说我不孝，一辈子嫁不出去，做一个老姑娘，再说了，要真不反抗，能不能活到出嫁都不一定呢！” “……” 朱二郎被朱小的话惊的一愣。 他这个女儿，是知道什么了吗？ “小小……” “你要真是我爹，真把我们当闺女，当亲人，就应该好好看看，我们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我们姐妹几个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见，压根不管我们的死活，就不要来管我，因为你没资格！” “小小……”朱二郎轻呼。 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 他的女儿，竟这般跟他说话。 “你不用对我大呼小叫，我并不怕你！”朱小轻声。 这个家，到目前，她能感觉到招娣对她的维护，朱花儿对她的唯命是从。 至于赵氏。 按照朱小的想法，就是一个可怜虫。 护不住女儿，管不好自己，除了哭，就是愁苦着脸，有勇气寻死，却没勇气反抗。 “小小，你是不是恨我们？”朱二郎轻声问。 “恨？”朱小摇头，“我不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差一点点就被晒死了，你知道那种窒息的感觉吗？” “……”朱二郎沉默。 “你或许懂，也或许不懂，不过于我来说，没什么关系，你想做个好儿子，我们不拦着你，但希望你也不要来管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便好，如果你想做个好爹，拿出你的真心和诚意来！”朱小起身，朝屋子里走，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看着黑暗中的朱二郎，“对了，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压根不是他们亲生的？” “……” 轰。 朱二郎顿时觉得，脑门炸了一般。 亲生！ 想到大哥一家子，不如他赚的多，却过的比他妻女好太多。 他见过最刻薄的阿奶，对孙女也不过是骂骂几句，指使她多干活。 而几个女儿，张大夫说，身子早已被掏空，若不细心调养，活不过二十…… 他是想要一个儿子，但并不是便要丢弃了女儿。 “小小，你不许胡言，我，我……” “随你！”朱小说完，迈步进了屋子。 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他。 进屋子又给招娣喂了几口粥，朱小挨着躺下，心里五味杂陈。 这穿越的第一天，事儿可真多。 那厢，卢氏倒想骂骂咧咧几句，可朱老头在跟前，她是不敢的，小卢氏更是不敢吱声。 “爹……”朱大郎喊了一声。 “吃饭！” 朱老头沉声，屋子里更是静悄悄，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 赵氏、朱花儿送碗筷过来，母女两都很紧张。 怕被打被骂，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太多声音。 “赵氏！”朱老头出声。 “爹？” 赵氏连忙应声，站在一边局促不安。 朱花儿深深吸了口气，把碗筷放好，去打水端着离开。 一出厨房，朱花儿才呼出一口气。 真可怕。 还是二姐厉害。 赵氏见状，抖着声道，“我，我也去了！”赶紧跟上。 或许是因为朱二郎回来了，今日变的不一样，赵氏也稍微有了些底气。 小院里。 朱二郎愣在原地，朱花儿端着热水进屋子，压根没看见他。 赵氏在门口徘徊，却不敢进去。 屋子里，一盏微弱的桐油灯亮着，让屋子里有一丝光亮。 朱二郎吞了吞口水，“文娘！” “二，二郎……” “你跟我来！” 朱二郎走在前面，赵氏连忙跟上。 进了屋子。 朱二郎才说道，“文娘，你坐下来和我说说，这些年，你们一直过的这么辛苦吗？” 赵氏先是一愣，随即便哭了出声。 哭的很伤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朱二郎坐在一边，一言不语，伸手把赵氏抱在怀里，赵氏哭的更伤心了。 好久之后，赵氏才说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招娣她们，是我懦弱无能，我眼睁睁看着她们吃不饱，穿不暖，做不完的活，是我没用，生不出儿子！” 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格外没底气。 “那个小产的孩子……” “娘不许我说！”赵氏说着，抬眸看着黑暗中的朱二郎。 却是看不清他的脸。 她不知道朱二郎心里怎么想的，有些话也不敢说。 这一夜，这个家能睡着的人，也没几个。 但朱小却是其中一个。 朱花儿坐在炕边，照顾着两个姐姐，然后一边打瞌睡。 赵氏哭了一宿，朱二郎沉默了一宿。 朱大郎在屋子里把小卢氏骂了一顿，又摁着她耕耘了一番。 金枝、金宏两姐弟倒是睡着了，只是一直做噩梦。 朱老头、卢氏也睡不着。 朱二郎不去镇上做工，留在家中，这银子谁去赚？ “老头子，我……” 朱老头深吸一口气，“等等看吧，二郎刀子嘴豆腐心，想来会去镇上的！” 也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若是平时，赵氏娘几个早早起来把饭煮好，猪食也煮好，院子什么的也扫干净。 但是今天，没有。 清锅冷灶，啥也没有。 卢氏瞧着，怒火中烧，走到二房门口就破口大骂，“赵氏，你个死贱蹄子，还不给老娘起来烧火做饭，还要老娘伺候你们啊，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第11章，朱小出手就知有没有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朱二郎就那么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卢氏。 卢氏心咯噔了一下。 二郎，二郎怎么还在家里？ 她也是嚣张、骂赵氏娘几个习惯了，早上起来也是一肚子火，更不相信朱二郎会留在家里。 “二郎，你、你咋还在家呢？” “我不在家能去哪里？我昨天就说了，不去镇上做工了，莫非娘以为我是说说的？”朱二郎问。 他在家，娘都这般骂他的妻女，他不在的时候，又是怎么磋磨？ “这……”卢氏一时间语塞，吞了吞口水，“让赵氏起来做早饭，她……” “大嫂在做什么？起了吗？以前都是怎么做一日三餐？是大房、二房分工？还是都由二房做，大房只负责到处串门子？”朱二郎问。 “自然是分工，这不你大嫂做的饭菜不好吃，所以让赵氏做，二郎啊……” “她病了，几个孩子也病了，娘难道是忘记了她们为什么会病？如果娘忘记了，我提醒一下娘，小的几个瘦骨嶙峋，昨天张大夫说，若是再不好好养着，怕是二十都活不过，娘，我喊你一声娘，你告诉我一句，你真要做那等把孙女磋磨死的老虔婆吗？” 朱二郎的声音很冷，惊的卢氏后退好几步。 “过去我就不说了，毕竟都已过去，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也有要求，各房的衣裳自己洗，爹娘的衣裳轮流洗，做饭、喂猪、打猪草都分工，大房要是做饭，打扫收拾家里，二房就负责打猪草、喂猪、喂鸡、喂兔子，田里、地里的活，我和爹一起做，闲暇时，我会进山去弄点东西卖钱，不过卖钱之后，我不会再交给爹娘！” “你说什么！”卢氏尖叫出声。 真的吓到了。 “我说，以后赚的小钱，不会再交给爹娘，我要存起来，给三个孩子做嫁妆，招弟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要说亲事，莫非娘打算送她去做妾？” “你，你听谁胡说八道，没、没有的事儿，我，我去喊你大嫂起来做饭！”卢氏说完就走。 朱二郎站在门口，嘴唇紧抿。 赵氏红肿着眼睛出来，“二郎……” 声音嘶哑的厉害。 朱二郎看着哭了一宿的赵氏，“你再去睡一会吧，我去一趟镇上！” “啊……，好！”赵氏有些懵。 却还是听话的转身回了屋子，倒在炕上。 看着屋顶，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是想要一个儿子，但也没想过要女儿们去死。 活不过二十…… 她们才几岁！ 朱二郎看了一眼小院，迈步出了家门。 他要看看，他的话，在这个家里，到底有几分分量…… 朱小在炕上睁开眼睛，起床出屋子，顺着记忆去找到了茅房，看着那尿桶好一会，才闭嘴眼睛去方便。 她要离开这里，自己当家做主，一定、必须！ 朱家村都是庄户人家，像朱老头家这般能有个儿子去读秀才、孙子考童生，简直就是村子里独一份。 这读书瞧着好看，说起来也好听，但却费银子。 一年下来笔墨纸砚要钱买，先生束脩也得十来两银子，逢年过节还得给先生送礼。 很多人家一个都熬不住，朱老头家还有两个，一个要考秀才的朱宗宝，一个在镇上读书的孙子朱明光。 基本上两人读书费用，都是来自朱二郎。 “呵！” 朱小冷笑出声。 真是愚笨又蠢，换了谁，若是自己儿子还指望着别人，定会好好笼络，对他妻女更好，偏生这个家反着来，显得格外诡异。 慢慢吞吞的走，朱小就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朱金枝，鬼头鬼脑的往她们院子里看。 “朱金枝！”朱小沉沉出声。 朱金枝吓了一跳，张嘴就骂，“小贱蹄子，你个……” 朱小在朱金枝开骂的时候，快速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掐住了朱金枝的脸。 “让你满嘴嚼蛆，大清早的不吃饭，要吃屎！”朱小冷笑出声，在朱金枝发懵还未来得及反抗的时候，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扯进了院子，一脚踢在她腿窝处，疼的朱金枝叫了一声跪在地上。 一切发生在瞬间，别说朱金枝吓懵了，就是朱花儿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二姐，真是太彪悍了。 竟敢打朱金枝！ 朱小一脚踢在朱金枝背上，让她趴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她背上，一手揪住她头发，一手将她的头摁在地上。 “朱金枝，我警告你，以后若是再敢骂我们三姐妹，我就弄死你！” “呜呜……” 一连串遽变下来，朱金枝早吓得六魂无主。 尤其是被她欺负惯的朱小忽然彪悍起来，她怕。 “呜呜呜……”朱金枝哭着。 朱小可不会心疼，她素来秉持任何仇怨，当场就报。 朱金枝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我说的话，听见没有？”朱小沉呵。 “我，我听见了！”朱金枝哽咽出声。 “我说了什么？” “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们了，再也不了！”朱金枝哭着出声求饶。 朱小冷哼一声，放开她。 朱金枝狼狈爬起身，朝外面跑去，“朱小，你等着，我去喊我娘来！” “呵！”朱小冷笑。 去喊了来才正好。 “二姐，怎么办？”朱花儿慌张问。 对小卢氏，本能的害怕。 “不怕，我自有办法！”朱小说着，进了赵氏的屋子。 却见赵氏站在门口，两眼红肿。 “我，我……”赵氏结结巴巴。 刚刚她听到声响是想出去的，可她见朱小占了上分，便犹豫了。 “你的剪刀呢？”朱小出声。 “什么？” “我问你的剪刀呢？拿来给我，我有用！” “小小，你要剪刀做什么？”赵氏惊呼。 “跟你说不清楚！”朱小推开赵氏一些，自己去篮子里找到了剪刀。 拿着就要朝外面走。 赵氏吓的一把拉住朱小，“小小，你千万别乱来，千万别！” “不乱来能如何？等着被欺负吗？还是说，一会朱金枝把她娘喊来，要打我的时候，你冲上去跟她拼命？”朱小说着，把剪刀往赵氏手里一塞，“呐，剪刀给你，一会她过来闹，你二话不说，拿了剪刀就去刺她！” “不，不，我不能！”赵氏丢开剪刀往后退了好几步。 朱小瞧着，阴冷一笑，“既然你不能保护我们，就不要阻止我们自保！” 弯腰捡了剪刀，朱小出了屋子。 等着小卢氏过来找她算账。 只要小卢氏今日赶来，她朱小就敢让小卢氏哭着出去…… 第12章，刺下去 2更 朱金枝哇哇哭着去找小卢氏。 她的样子真是太糟糕了，小卢氏见着第一眼，就心疼的叫出声，“金枝，你怎么了？” “娘，朱小她打我！” “什么？”小卢氏一听就怒了。 抡起一根棍子，就朝二房走去，一路上的虎虎生风，怒气腾腾。 到了二房门口，便看见朱小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剪刀。 “朱小，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金枝，老娘今天要你好看！”小卢氏说着，抡了棍子就要去打朱小。 朱花儿吓住。 赵氏也愣住。 “……”朱小快速闪开，然后一拳打在了小卢氏腰上，又一剪刀刺在他腿上。 “啊！”小卢氏惨叫一声。 手里的棍子掉地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腰，一手捂住自己的腿。 朱小拿着剪刀，站在不远处，阴冷的看着她。 剪刀上还有血。 把自己的手抬起来一看，手上也有血。 “杀，杀人了！”小卢氏惨叫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朱小站在原地，扭头看着一边面色惨白，眼眶红肿，六神无主的赵氏。 对她彻底失望。 “二姐！”朱花儿抖着身子，轻轻的喊了一声。 朱小走过去，轻轻摸摸朱花儿的脸，“怕吗？” “怕！”朱花儿认真道。 “花儿，如果我们能够豁出命去跟她们拼，她们会怕我们的，不信你看着！”朱小低语。 却再也不肯看赵氏一眼。 赵氏可以懦弱，可以贫穷，可以胆小，但她不能在危急关头，连护一护女儿的心都没有。 在朱小眼里，赵氏可不单单是懦弱，还自私、阴暗。 “二姐，我听你的！”朱花儿轻轻出声。 反正也是要被磋磨死，不如跟着二姐，兴许还能活出个人样来。 朱小牵着朱花儿朝前院走。一眼都没看赵氏。 赵氏觉得冷，好冷好冷…… 小卢氏尖叫着到了前院，卢氏瞧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大郎，大郎啊！” 朱大郎出来，简直小卢氏的样子，“怎么了？” “朱小，朱小那贱丫头，拿剪刀刺我，她想杀了我，想杀了我！” “什么……” 朱大郎惊呼。 卢氏也惊呼。 就连朱老头也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朱小竟然敢。 “没错，就是我刺的她，以后不单单是她，无论是谁，再敢喊我们三姐妹小贱蹄子、小jiàn rén，我就拿这剪刀刺她，我不会刺她的要害，我会刺她的大腿，刺她的手臂，更会撕烂她的嘴，让她再也说不出恶心人的话来！”朱小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剪刀。 看向朱老头，“我不怕死，也不怕别人说我不孝，更不怕你对外面的人说我得了失心疯，你也别想把我关起来，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会想方设法的逃脱，然后报复那些伤害我的人！” “朱小！”朱老头怒喝。 恨不得见朱小溺死在那水井里。 “你别忘记了，你是朱家人！”朱老头沉沉出声，死死的盯着朱小。 “说得好，那我来问你们，你们有拿我们三姐妹当朱家人吗？没有，你拿我们但猪、当狗，就是没拿我们当人，那样的日子，我们过够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反抗，要斗争！” “小小，说得好，婶子看好你们，对付老虔婆，就是要比她们更恶！”许氏趴在墙头大声附和。 她就喜欢看朱家闹腾。 “许氏，管好你的嘴！”朱老愤怒低吼。 “哎呦，我这嘴啊，可最会说实话，朱老头，你可千万别把小小她们害死了，因为我会时刻盯着你们，只要瞧不见那三姐妹，我就去衙门报官，说你们家草芥人命！”许氏说着，哼哼冷笑。 去找人说朱家的事儿了。 总之，她就是要宣扬，把朱家这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把卢氏、小卢氏干下的缺德事宣扬出去。 以前朱小几姊妹不闹，她说破嘴也没用，如今朱小几姊妹闹起来好啊…… 朱老头气的整个人都发抖，“小小，阿爷在这里跟你保证，以后这个人家，谁都不能随意骂你们姐妹三个，谁若是骂了，阿爷自会收拾她们，把剪刀收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你自称阿爷，我也喊你一声阿爷，你可千万别侮辱了阿爷两字！”朱小说完，把剪刀收了。 “花儿，我们去厨房做饭！” “啊，哦！” 朱花儿立即跟着朱小去厨房。 卢氏想说点什么，瞧着朱老头的脸色，一句话不敢说。 小卢氏被朱大郎搀扶着，怕的瑟瑟发抖。 朱大郎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扶着小卢氏回了自己院子。 朱金枝、金宏错愕的看着。 就这样子完了吗？ 为什么不打朱小一顿？ 但，朱小却没有放过他们姐弟两个，朱小站在厨房门口，“朱金枝，金宏，过来烧火，一起做饭！” “……” 姐弟两个面面相觑，却不由自主的动了。 到了厨房，都不敢多言，朱金枝去烧火，金宏搬柴火。 朱小洗锅、烧水，朱花儿摘菜。 厨房的气氛怪异的很，除了朱小格外的轻松，另外三个都大气不敢出。 朱花儿怕朱金枝、金宏忽然跳起来打人，一直戒备着他们。 朱金枝、金宏也怕朱小忽然掏出剪刀刺他们，小心翼翼的干活，也戒备着朱小。 朱小舀了杂粮倒在锅里煮粥，又去找到了面粉，倒在陶盆里和面。 “二姐……”朱花儿轻轻的喊了一声。 家里，除非三叔回来，是不能用面粉做东西的。 “别怕！”朱小轻轻出声。 还拿了菜刀去切了腊肉，在盆子里洗干净，切碎了放在陶盆里，又去后院掐了葱，回来洗干净切碎放在陶盆里，和碎腊肉一起搅拌均匀。 “朱金枝，把这个灶烧起来！” “啊，哦！” 朱金枝是真的被朱小吓怕了，连忙烧了另外一口锅。 朱小切了肥肉再锅里抹了一圈，让锅中有油，才捏了面团，往里面放了碎肉，包圆、压扁，放在锅里烙。 香味传出来，几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 堂屋里，朱老头坐在椅子上，卢氏站在一边，局促不安，好一会才问道，“老头子，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朱老头冷着脸反问道。 第13章，总归冷了心 面对朱老头，卢氏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警告你，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对那娘几个，从这一刻开始，把你以前的做派都收起来，咱们家没有二郎赚银子不行，首先宗宝要银子，再者明光也要银子，你指望着大郎，大郎一个月才多少，一两银子，他自己要拿去二百文，你再给大儿媳妇三百文，咱们只能留下五百文，一年下来六两银子，我问你，六两银子能够做什么？是宗宝的束脩，还是明光的束脩？” “……”卢氏沉默。 “以后家里的活计，你也让秀娟做起来，别都丢给二房娘几个！”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我话放在这里，你们最好是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就给我滚回卢家去！”朱老头沉沉出声。 卢氏顿时焉了。 “现在去厨房领着几个孩子做早饭，别让她们霍霍了粮食！”朱老头说着，忍不住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朱小做了什么，竟这么香。 “我去看看！” “去看看吧，记住，不管她做什么，不要发火，依着她来，咱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让二郎回心转意，去镇上做工！” “知道了！”卢氏应声，前往厨房。 心里也想着，朱小到底在做什么，太香了。 到了厨房，朱小已经正在烙饼。 用了面粉和猪肉。 卢氏瞧着就心疼坏了，“你你你……” 卢氏深呼吸，深呼吸。 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小小啊，家里这么个情况，这面粉和腊肉……” “不能吃吗？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干活？不吃饭怎么休养身体？”朱小问。 “……”卢氏一时间哑口无言。 心里恨不得将朱小打一顿，但到底是没敢。 “就这一顿啊，以后省着点，家里……”卢氏在一边念念叨叨。 朱小只当她在放屁。 等把饼子烙好，粥也好了，朱小便拿了陶盆，舀了一大盆子粥，拿了六个烙饼，让朱花儿拿三双筷子，三个碗离开了厨房。 “……”卢氏瞧着，那叫一个心痛啊。 这该死的小贱蹄子。 “阿奶，我饿！”金宏轻轻的喊了一声。 “阿奶，我也饿！” 不单单饿，心里还怕。 朱小今儿这么干，阿奶都没敢吱声。 她这顿打白挨了。 娘也被剪刀刺伤，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乖了！”卢氏立即给一人拿了一个饼子，慈爱道，“快吃！” 又怕他们噎着，“吃慢点！” “嗯！” 金枝、金宏咬了一口饼子。 真是太好吃了。 卢氏深吸一口气，“去喊你们阿爷、爹来吃饭！” “嗯！” 姐弟两拿着饼子分头去喊人。 卢氏看着那金黄的饼子，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唔！” 真是好吃啊。 要是家里有钱，她想天天这么吃。 大房屋子里。 小卢氏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朱大郎站在一边瞧着，“你别嚎了，赶紧把裤子脱了，看看严重不！” “能不严重嘛，疼死我了！”小卢氏骂出声。 脱了裤子，看着自己的腿。 伤倒是不严重，但心里打击挺严重的。 谁能想到，朱小就拿剪刀刺过来了。 “小孩子们吵闹，那是常有的事情，你是大伯娘，是长辈，你冲过去打人就是你的不对，小小再不是，自有她爹娘教育，你算什么？说出去，看看谁会站在你这边？” 小卢氏今日算是自作自受。 尤其是在发生昨日的事情后，多少人等着看朱家的笑话呢。 “你，你到底是谁男人，我受伤了也不说帮我出气，还这般指责我，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你，你……”小卢氏差点气晕厥过去。 朱大郎懒得跟她掰扯，去拿了金疮药来，给她抹上止血。 然后坐在一边，任由小卢氏骂骂咧咧，更有些心不在焉。 朱小、朱花儿端了吃食回来，赵氏还站在院子里，哭成泪人。 “……” 朱小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她，直接端着吃的进了小屋。 朱花儿倒是看了赵氏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跟着进了屋子。 “……” 赵氏哭的更凶了。 只是屋子里的三姐妹，没一个理会她。 朱小扶了招娣起来，背着她去茅房方便，朱招娣憋的实在是难受极了，这方便之后，松快很多。 朱小又把人背回屋子，见赵氏还站在院子里哭，真真腻味的紧。 进了屋子，喂朱招娣吃了一小碗粥。 “我中午的时候，给你熬点白米粥！”朱小道。 “小小，别……”朱招娣忙拒绝。 她怕朱小再被打。 “你放心，他们现在不敢打我们了！”朱小说着，让朱花儿舀了粥，拿了两个饼去给赵氏。 “二姐，我不想给她吃，就知道哭哭哭，哭什么用？有时间在那里哭，也不知道带大姐去方便，更不想着可以给大姐煎药，或者去厨房帮忙，看见她哭，我烦死了！”朱花儿说着，极其不情愿的扭开头。 眼眶都微微发红。 金枝被打了，大伯娘二话不说就抡着棍子过来，她娘倒好，站在一边哭。 哭给谁看？ 反正她是不要看。 “……”朱小抿了抿唇，“我也不想看见她，所以让你去啊！” “……”朱花儿微微一愣，哼哼两声，拿了烙饼、端碗走了出去。 朱招娣躺在炕上，无声落泪。 她们三姐妹的命，真是太苦了。 如果，如果她去给人做妾，能让两个妹妹日子好过些，她愿意去。 愿意去做妾。 “你哭什么？是头疼吗？”朱小轻声问。 “小小，要怎么样，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朱招娣轻声问。 “坚强、自立、努力、奋斗，守护在意自己、自己在意的人，对待敌人不要心慈手软，该出手就出手！”朱小说完，抬手给招娣擦拭眼泪，“别哭，我会保护你和花儿！” “小小，我才是大姐，理应该我来保护你们，可是我太没用了！”朱小说着，越发伤心。 “谁说你没用，你在我被打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这份勇气可嘉，我会一辈子记得！”朱小轻声，又问道，“你要不要吃点饼，里面有腊肉！” “来一点点吧，我怕吃多了，会吐！” 吐了，就可惜了。 朱小明白，撕了一点喂给招娣。 招娣轻轻的咀嚼，“好吃，真希望，以后顿顿都能吃得饱！” “会的！” 赵氏还站在原地里哭，朱花儿走过来，把碗和烙饼塞她手里。 “花儿……”赵氏低唤。 朱花儿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赵氏，“你是我见过最无情的娘，你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昨天一出，今天一出，结果我们才发现，你压根就不会变，既然如此，还期待什么呢？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大姐、二姐也不会信你，你想要生个儿子，那你就生，别生一个，生十个八个，我看你的腰杆能不能挺起来，看看他们能不能孝顺你！” 朱花儿说完，用力的擦了一下脸，快步跑进屋子，还把门给关上…… 第14章，坚定信念 “……” 赵氏愣在原地。 原本有些热的心，瞬间又冷了起来。 手里的饼子好香，粥瞧着也很好吃。 赵氏吞了吞口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端着走到屋檐下坐下，小口小口吃起来。 门缝后。 朱花儿瞧着，眼珠子瞪的老大。 就这样子？ 到底还是她希冀的太多了，她以为，娘会过来问一声，她们姐妹三个有没有的吃？够不够吃？可是，没有！ 她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吃。 “……”朱花儿走到朱小身边，见朱小也没吃，正在喂朱招娣吃饼子，靠在朱小肩膀上，呜咽低泣出声，“呜呜，二姐，我恨死她了，恨死她了！” 朱小没说话，那不是她的亲娘，她说不上恨不恨， 反正赵氏这样的女人，不配为人母，也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至于孝顺，她占了这身体，尽量做到她有口吃的，不饿着赵氏就好，真心…… 赵氏就别想了。 摸摸朱花儿的头，“别哭了，快吃饼子吧，这饼子里有肉，冷了不好吃！” “嗯！”朱花儿吸吸鼻子，拿了一个饼咬了一口，顿时惊喜的看着朱小，“二姐，好好吃！” 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饼子。 “总有一天，我们能天天吃到这么好的饼子，甚至比这更好的东西！”朱小轻轻出声。 声音有些飘。 朱招娣、朱花儿却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坚信，朱小一定可以带着她们走出这困境，看看外面的天地。 zi you自在。 朱家村还有一户人家特别，那就是朱富贵家。 朱富贵二十有七，长得高大明朗，说话做事也不拖泥带水，是个爽朗的人。 朱富贵的妻子兰贞，今年二十五，嫁朱富贵七年，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是双胞胎，今年五岁，小女儿才二岁，走路还东倒西歪。 朱富贵家的富裕，在朱家村是独一份，大瓦房、马车，而这些都是兰贞嫁过来之后，才慢慢有的。 宽大的厨房里，兰贞正在忙活着，把热水舀在盆子里，端着离开。 她婆婆刘氏和弟媳妇穆氏正在做饭，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得劲，但想着兰贞弟弟每次来，不是野猪就是野鸡、野兔，不但能吃，还能拿去卖钱，虽说卖了钱，都先到兰贞手里，但兰贞总会拿一些出来补贴家用。 而且兰贞她们不敢惹。 只能抿着唇继续做早饭。 兰贞端着热水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有个后门方便进出，里面三间屋子，两间做了房间睡觉，中间作为一个小厅，边上还有一间屋子是浴房。 兰贞到了门口，见门还关着，犹豫片刻才敲门，“咚咚咚！” “阿阳啊，起了吗？”兰贞柔声问。 仔细听，声音里还带着丝恭敬。 “起了，进来吧！”荀沐阳出声，开了房门。 一身纯棉蓝衣，头发扎髻，用蓝色发带绑住。 “洗脸吧，早饭一会就好，吃了早饭，让富贵跟你一起去镇上卖野猪！” “嗯，多谢阿姐！”荀沐阳走到架子边洗脸、漱口。 兰贞便去收拾床铺。 别的人家都睡炕，这三间屋子修好的时候，兰贞就让人做了地龙，做了木床。 再把荀沐阳的衣裳都收拾在一起。 “阿阳，你那野猪送阿奕那里吗？” “嗯，送阿奕那酒楼去，阿姐要不要一起去？”荀沐阳笑问。 “我不去了，我一去，三个孩子都要去，这天怪热的，等凉快了再去吧！”兰贞说着，无奈的笑了笑。 两个大的调皮捣蛋，小的还离不得人。 这么热的天，真要去外面晃荡一圈，容易中暑。 “听阿姐的！” “你收拾一下便出来吃早饭吧，我特意蒸了蛋羹，晚上我多做几个菜，你……” “晚上我不过来吃饭，直接回山里去了！” “……” 兰贞想说点什么，最总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到厨房帮忙把饭菜摆上着。 小包、煎饺、凉菜、白米粥、蛋羹，色香味俱全。 “哇，闻着就好香！”朱富贵笑着进了堂屋。 他这个大舅子一来，媳妇都会精心准备吃食，他都希望大舅子天天来家里。 “去喊了阿阳过来吃饭！” “我这就去！”朱富贵笑着起身。 荀沐阳快步走来，“不用喊，我过来了！” 三个孩子跑着上前抱住他的腿，“舅舅，舅舅！” 荀沐阳抱起二岁的家宜，“饿不饿？” “不饿，舅舅吃饭饭！” 白bái nèn嫩，粉嘟嘟的小孩子，总是招人疼爱。 “家宜，姑姑喂你吃蛋羹好不好？”朱丹娘端着碗过来，小声询问，却偷偷的看着荀沐阳。 俏脸红扑扑，羞涩之意不言而喻。 “……” 家宜到底还是孩子，却抱着荀沐阳的脖子张嘴。 朱丹娘立即舀了蛋羹喂家宜。 “姑姑，我也要，我也要！”家忠、家诚也喊了起来。 二房两个孩子也过来缠着朱丹娘要吃。 朱丹娘心里恼火。 “碗给我，我来喂家宜！”荀沐阳伸手，从朱丹娘手里接过碗，走到一边喂家宜吃。 朱丹娘咬唇，喊了四个侄子去吃蛋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喂家宜吃蛋羹的荀沐阳。 心思转了又转。 兰贞在一边瞧着，脸色沉了沉。 吃了早饭，朱富贵已经套好板车，把野猪弄板车上去，驾驶马车离开，荀沐阳就坐在一边。 “大嫂！”朱丹娘娇娇的喊了一声。 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的心思。 “丹娘，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兰贞走在前面，怀里抱着家宜。 朱丹娘犹豫片刻，连忙跟上。 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嫂子要跟她说什么？ 回到自己屋子，兰贞轻手轻脚的给家宜擦嘴，让她自己在炕上玩耍，让朱丹娘坐下， “丹娘……” “大嫂！” 兰贞淡淡的看着朱丹娘，看的她心慌，才说道，“丹娘，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大嫂，我……”朱丹娘顿时羞红了脸。 家里因为大嫂嫁进来，日子越来越好过，她也没像村子里那些女孩儿，要去割猪草，要去山里背柴，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家里，跟着大嫂学绣花。 大嫂的性子，她知道。 瞧着温和，实际厉害的很。 连娘都怕她！ “丹娘，你如今也十六，是该说人家了，我会和婆婆说，让她给你找个好人家，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但是丹娘，阿阳不行，你以后离他远些，你是个大姑娘，这样子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明白了吗？”兰贞沉声。 “……”朱丹娘错愕的看着兰贞，好一会才哭着跑了出去…… 第15章，这辈分 朱丹娘做梦都没想到，大嫂看出她的心思后，竟这般直白的告诉她。 竟不愿意她嫁到兰家去。 “呜呜！”越是想，朱丹娘越觉得委屈和丢人。 她自问长的不差，也不是蠢笨之人，家务也会做，做的饭菜也还算可口，为什么大嫂会看不上她？ “丹娘……”刘氏惊呼，连忙跟了上去。 朱丹娘进了屋子，爬在床上大哭出声。 “丹娘，你怎么了？”刘氏轻声问。 心里各种猜测，但没敢问出口。 朱丹娘充耳不闻，哭了好一会后，才看着刘氏，“娘，我是不是很差？长得不好，还蠢笨！” 刘氏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朱丹娘是小女儿，从小就偏疼些。 加上这些年日子好过，也没什么心事，对小女儿更是娇养着。 “怎么会，我们丹娘是最好的，不单单长得好看，还乖巧懂事，绣活做的好，饭菜做的也好吃，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娘，我，我……”朱丹娘哽咽，好一会后才说道，“大嫂说要您给我说亲了，我，我不想嫁人，我不想……” “……” 柳氏顿时便明白过来。 兰贞怕是知道了丹娘的心思。 但也不怪丹娘对荀沐阳那小子有心思，那小子长得好不说，还能赚钱，瞧着便一身贵气，虽住在山里，但他缺过银子吗？不曾！ 每次来家里，野猪、山鸡，有时候还能弄个鹿，甚至老虎什么的，可曾拿过一文钱回去？也不曾！ 兰贞对她这个弟弟也着实好，衣裳全部兰贞做，从不假手于人，他这个弟弟山上还有个房子，平日里也没人，就他一个在山上。 私心里，她是希望丹娘能嫁给荀沐阳，可实际上，也知道，荀沐阳看不上她家丹娘。 “丹娘啊……” “娘，你帮我劝一下大嫂，好不好？”朱丹娘可怜兮兮的问。 刘氏仔细想了想，“你莫哭了，我去问问你大嫂，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丹娘，既然你大嫂这样子说了，你也要明白，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别犟脾气，惹恼了她，到时候这边不成，嫁去别人家，你的嫁妆她不出力，娘可给不出像样的嫁妆来！” 这是刘氏的实话，家里这么个情况。 那些东西，可不单单属于家里，更多是属于兰贞。 朱丹娘犹豫片刻，眼泪汪汪的点头。 如果真要有所割舍，她还是想把嫁妆牢牢抓住。 刘氏安抚了朱丹娘几句，便前往兰贞的屋子。 兰贞素来勤快，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点了熏香，淡淡的味道，一进来就觉得神清气爽。 “兰贞啊！” 兰贞抬眸，看着刘氏淡淡一笑，“娘来了，坐！” 兰贞招呼刘氏坐下，给她倒了茶。 刘氏没喝，把家宜喊到身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问道，“兰贞，丹娘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 兰贞抿唇，抬眸打量着刘氏。 这个婆婆不算特别聪明，还算讲理。 “娘，阿阳的婚事，我们做不得主，若他看上丹娘，我不会阻止，但是你看，他在家里来来去去，可曾和丹娘说几句话？既然他没这个心思，丹娘还这般纠缠，就没意思了！”兰贞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丹娘年纪不小，也该说亲，你告诉她，如果她老老实实嫁人，除去明面上的嫁妆，我这个做大嫂的再给她五百两银子做压箱底，如果她不听话，非要闹事，那二弟妹给多少压箱底，我便给多少，多一文钱都不会出！” “……” 刘氏闻言倒吸一口气。 五百两银子。 她手里七七八八加起来，五十两都没有。 这还只是压箱底，悄悄的给，明面上怎么也得给个十两八两，七七八八的东西下来，这嫁妆定不会太差。 “兰贞……” 兰贞抬手轻轻的把头发抚顺到耳后，“娘，我希望家和万事兴，不想为了这点小事闹起来，让外人看笑话，也不希望阿阳多想，以后再也不来家里，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是这个理，你放心，丹娘那边我会劝她，她的亲事我也会抓紧了，只是你看可有什么好人家？” “这朱家村肯定是不成的，我二弟在镇上还算体面，我让他帮忙看看，那些家底殷实，后生上进、心善还在读书那种，以后若是考中了秀才、举人什么的，咱们丹娘福气会更好，娘你觉得这种怎么样？” “好，好，这事你帮忙看着来办！”刘氏对此可满意极了。 坐了一会，便去告诉朱丹娘。 朱丹娘坐在床上，想了许久…… 荀沐阳再好，也只是个猎户，也没啥上进心，可若是嫁去镇上，丈夫是个秀才，那是读书人，她就是秀才娘子，有嫂子许诺的五百两银子，加上嫁妆，日子定不会太难。 “娘，我听您和大嫂的安排！” 刘氏松了口气，“这就对了，你乖乖听你大嫂的话，她亏待不了你，看你这些年学刺绣，卖的绣品也攒了些私房钱，你看看这整个朱家村，有几个女孩子能攒下私房钱，更差些的，如朱家招娣、朱小她们几个，吃不饱不说，干了那么多活，还要被打，听说都差点打死了……！” 还真怕丹娘不听劝，把兰贞惹恼，到时候一文钱都不给，那可真是够呛。 朱丹娘微微抿了抿唇，“娘，我知道的，我有些衣裳小了、旧了，也穿不了，你看看便送给她们吧，招娣、小小、花儿她们我见过，怪可怜的！” “行，改日我便送过去，挑那些差点的，剪两个洞，好的拿去，也落不到她们手里！”刘氏摸摸丹娘的头。 女孩子嘛，情窦初开，总会喜欢上这么个男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糊涂钻牛角尖就好。 马车蹬蹬蹬的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朱富贵一路上都乐呵呵的，一个劲的跟荀沐阳说话，荀沐阳偶尔应他两句。 朱富贵也不在意，反正他这个大舅子就是这个性子，不爱说话，习惯了就好。 “咦？”朱富贵看着前面走路的男人，“那不是朱二郎？” 等到了朱二郎身边，朱富贵让马车停下来，“二郎，你要去镇上啊？” 朱二郎看着朱富贵，又看了看荀沐阳，还有板车上kun bǎng的野猪，点了点头，“嗯，去跟东家说一声，顺道把工钱结了！” “？”朱富贵顿了顿，没多问，“那你上来，我稍你一程！” “……” 朱二郎想着，自己走路去，还得走上一会，以后在村子里走动，少不得要靠村里人帮忙，“行，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快上来！” “哎！” 等朱二郎上了马车，朱富贵又介绍道，“这是我大舅兄阿阳，阿阳，这是朱二郎，比我大几句，你喊一声二郎哥罢！” 荀沐阳看向朱二郎，觉得这人面相有些熟悉，却没多想，“二郎哥！” “阿阳兄弟！” 第16章，各怀心事 两个人这般算是认识了。 只不过荀沐阳话不多，后面都是朱富贵跟朱二郎说话，少不得又会问起，“二郎哥，你这次去结账，还打算去镇上做工？” “不去了，以后留在家里做农活，你们要进山去打猎吗？能不能带上我？”朱二郎问。 “行呀，这有什么问题，我跟你说，我家阿阳打猎功夫可是一等一，到时候咱们约好了去找阿阳，跟着阿阳一起去，大的猎物弄不到，弄点野鸡、野兔也行！”朱富贵说着，嘿嘿直笑，又忍不住感慨，“你这样子留在家里也好，你娘和你嫂子，不是我说……” 朱富贵说着，抿了抿唇，“反正不是个好的，你在家也能看着，女孩子嘛，骂骂是没什么，犯了大错打也使得，但不能往死里打，这打坏了怎么办？” 朱二郎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极其难受。 原来她的妻女过的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还懵在鼓里。 朱富贵看了朱二郎一眼，“好了，你也别垂头丧气，以后在家，你娘也不敢胡来，我跟你说，咱们赚钱图什么？还不是图妻子儿女过的好，你现在虽没儿子，但嫂子身子养好了，生儿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二郎哥，你说是吧！” 朱二郎点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是啊，赚钱图什么？ 图妻儿过的好，可实际上呢？ 他的妻儿过的一点都不好，甚至糟糕透了。 朱富贵说话也是点到即止，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只管和朱二郎扯些别的。 到了镇上，把朱二郎放在镇门口，“二郎哥，一会你要回去吗？若是回去，不如我带你回去！” “那便麻烦了，到时候我在镇门口等你们！” “行嘞！”朱富贵笑着摆摆手，把野猪拉着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酒楼。 这客栈酒楼可是他小舅子开的，不管是菜肴，还是酒水，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价格有点贵，不过生意却极好。 他想过来帮忙做工，不过兰贞不答应。 一路上，荀沐阳几乎不说话，就那么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的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到了味顶鲜酒楼，荀沐阳直接去了后院，让人准备热水清洗、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朱富贵找到了管事，让他喊了人来，跟着一起去杀猪，他是真的能干，做什么都亲自上手，在味顶鲜里还是有些威望。 一，他是掌柜兰奕的姐夫，二，他为人爽朗大方。 屋子里。 荀沐阳歪在贵妃椅上喝着茶，兰奕坐在一边剥着葡萄，“山上住的还习惯？若是不习惯，搬我这里来呗！” 荀沐阳端着茶杯，淡淡的扫了兰奕一眼，漫不经心道，“这样子的话，来一次说一次，你不烦吗？” “不烦，你住在山上是清闲，我娘整日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搬我这里来吧！”兰奕把葡萄塞嘴里，觉得有些酸。 “大师说了，我得在山里住到二十五岁，方可再入尘世，你别撺掇我，不然我告诉奶娘，恐怕就不是念叨你这么简单了！”荀沐阳看了一眼葡萄，“一会装一些，带回去给家宜他们吃！” “这还用你说，那可是我亲外甥、外甥女！”兰奕说着，想到帮忙杀猪的朱富贵，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这姐夫，可真能干！” “……” 荀沐阳不语。 兰奕想了想才说道，“京城那边有些变动！” “任由它，咱们不必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有点少，明日回娘家 第17章，爹娘的不同 兰奕闻言失笑，“你啊！” 两人相对无言，却也是胸有成竹，并未把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朱二郎没敢停留，直接到了包头家。 他跟着做工的包头姓潘，二十多岁，叫潘胜利，潘胜利的爹因为干活的时候摔了一下，本在镇上铺子做掌柜的潘胜利便接了他爹的活，回来做包头。 不过才短短一年，倒是把队伍扩大了一倍，周边小镇活计能接到不说，就是县城的活也能接到，赚银子的很。 潘胜利见到朱二郎，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 “包头，我……”周二郎欲言又止。 总体来说，潘胜利对他不错，一个月的工钱也开的很高，他有些舍不得这份工。 但想到妻女，朱二郎深吸一口气，“包头，我以后怕是不能来做工了！” “……”潘胜利讶异，“怎么了？可是有比我这更好的去处？” 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这点他还是理解的。 所以他并不反对朱二郎去别的地方，也不会反感，只是有些舍不得这么吃苦耐劳的人，成了别人家的伙计。 “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朱二郎深深吸了口气，“家里需要我照顾！” “……” 潘胜利蹙眉，见朱二郎黑黝黝的脸涨的通红，心知这个男人定是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起身倒了杯茶水给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我想结了这半月的工钱，我……”朱二郎说着，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知道这样子不合规矩，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手里一文钱都没有，我……” “可以！”潘胜利出声，打断了朱二郎的解释。 “包头？”朱二郎错愕。 他确实想了一肚子的解释，可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若是别人，就算要给工钱，我也会为难一二，但是你朱二郎不同，你在我爹手下干活的时候，我爹就夸你，说你勤快能干，什么活交给你他都放心，这一年多我也看的出来，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伙计，所以你不必解释，我给你拿钱，半月是一两五钱银子，我多给你算五钱，凑足二两给你，以后若是还要做工，便来我这里，工钱我给你稍微加一点，算四两银子一月！” “包头，我……”朱二郎微微泛红了眼眶。 潘胜利没有多言，拿了二两银子给朱二郎。 朱二郎双手捧过，心中感慨万千。 “多谢包头，多谢包头！” 才出了潘家。 潘胜利瞧着，微微抿唇，又无奈摇头。 喊了小厮来，“东家？” “去打听打听，朱二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东家！” 朱二郎拿着银子走在街上，想着自己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很，便去找了个地方，吃了两个馒头，一碗粗粮粥，虽没吃饱，但总比肚子饿的咕咕叫好。 “给我包二十个馒头，带走！” “好嘞！” 卖馒头的欢喜的应了一声，“客官，凉的馒头，您拿回去蒸一下可好？” “好！” “得嘞，我拿芭蕉叶给您包一下！” 用新鲜的芭蕉叶包了二十个馒头，加上早饭一起，一共二十四文，馒头一文钱一个，粗粮粥两文一碗，朱二郎拿出一两银子，卖包子的老板接了放在称上，“嗯，是一两银子，足足的，我找您九钱七十六文！” 九个一百文、一个五十文，两个十文，一个五文，一个一文的铜板放在了朱二郎面前，“您点点！” “刚刚好！” 朱二郎拿了钱，又拿了馒头，准备去镇门口等，却又想着从未给三个女儿买过东西。 便去了卖布的铺子。 “客官要买点什么？” “买点适合女儿家做贴身小衣的布料！” “给媳妇买？还是给闺女？” “都买！” 虽说贴身小衣用不了多少布料，但一下买四个人的，也是一笔买卖，掌柜立即介绍了好几种布料，“我想买点细棉布！” “那要什么颜色？” “粉色吧！” 三个女儿高矮不一，大小也不一样，一样的颜色也能分别的出来。 “那大人呢？！” “红色吧，红色喜庆！” “行嘞！” 细棉布还是比较贵的，四个人下来，也花了六十文，掌柜还配送了线。 朱二郎付了钱，把布料妥帖放在心口位置，用手压了压，不让人敲出来。 走在大街上，看见买头绳一类的摊子，朱二郎停下脚步。 看着摊子上的东西。 “客官要买点什么？”卖东西的阿婆笑眯眯的问。 “我……” 朱二郎摸着口袋里的钱，微微摇摇头。 还是算了，几个孩子、文娘要吃药，这银子不能乱花。 迈步朝镇门口走。 在那边等着朱富贵、荀沐阳他们。 日头晒的厉害，朱二郎站在阴凉处，抿了抿唇。 虽对面就有茶铺，茶水也不贵，二文钱一碗，朱二郎却没走过去，到底还是心疼钱，把钱看的重。 酒楼后院。 朱富贵看着那两块野猪肉，笑的合不拢嘴。 又见兰奕指挥人往马车上放了一筐葡萄，还有一筐子不知道啥，反正是给兰贞和三个孩子，他回去就知道了。 “阿奕，我们走了啊！” “走吧走吧！”兰奕摆摆手。 这么傻兮兮的庄稼汉，他姐当年咋就瞧上了呢？ 但不管咋说，这是他姐夫，心里瞧不上，面上也得敬着。 荀沐阳坐在一边，脸色淡淡，朱富贵也不在意，到了镇门口，喊了朱二郎上马车，驾驶着马车蹬蹬蹬朝朱家村而去，一路上都是朱富贵爽朗的笑声。 荀沐阳沉默。 朱二郎偶尔应上两句，气氛虽不算融洽，但不尴尬，还算和谐…… 朱家村 朱家 猪圈里的猪嗷嗷直叫，家里却已经没了猪草。 朱小三姐妹压根不出院子，卢氏心里忌惮，也不敢去喊人。 倒是赵氏，来厨房放碗筷，被卢氏喊住，“赵氏，你来的正好，赶紧去割了猪草回来煮了喂猪！” 赵氏一愣。 她想反驳，但是不敢。 只能呐呐的应声，“哦！”背着背篼去打猪草。 平时她都负责在家洗衣裳、煮饭、煮猪草，去外面打猪草也是有次数，这会子太阳毒辣，她被晒的晕头转向，两眼发花。 又有些抱怨朱小三姐妹，为什么要和婆婆对着干，乖乖的听话不好吗？ 如果她们乖乖听话，她就不用出来打猪草了！ 第18章，不怕卢氏 赵氏这边寻思着，又不敢不打猪草这么回去，硬撑着这里割点狗尾巴草，那里割点马头兰、鱼腥草…… 热的她汗流浃背，内心忍不住又抱怨。 怨自己命不好，生不出儿子。 怨自己没嫁个好男人。 更怨几个女儿，若她们不闹事，何至于如此。 朱家 朱小三姐妹躲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休息。 朱小是在养精蓄锐，朱招娣是根本坐不起来，一坐起来就头昏眼花，恶心想吐。 朱花儿是不敢出去晃悠，怕被卢氏抓住，她觉得，呆在朱小身边是最安全。 “二姐？” “嗯！” “你说午饭，咱们还能吃肉饼子吗？”朱花儿小声问。 朱小笑了出声，“肉饼子，吃一顿就好，咱们早饭能吃到，那是意外，中午就别想了，老虔婆会把面粉、腊肉都锁柜子里，咱们找不到的！” “……”朱花儿顿时失望的很。 朱小看了她一眼，“不过不怕，咱们早晚分家出去，到时候我来当家，定会让你天天吃肉！” “二姐当家？”朱花儿不解。 不应该是大人当家吗？ “对啊，我来当家，莫非你觉得，咱们那个娘能当得好家？能守得住钱财？至于咱们那个爹……，我不太相信他能对我们好！” “我也不信！”朱花儿连忙应声。 这个家里，她就相信大姐和二姐，其他的，谁都不信。 “咱们不要急，总会有办法的！”朱小轻轻出声，闭上眼睛。 朱花儿抿唇，“我听二姐的！” 赵氏割了猪草回来，气都没缓上，卢氏便喊她剁猪草，她也是有苦不敢言，坐在一边剁猪草，煮了去喂猪。 只是猪草太少，煮了也不够猪吃，但好歹有点垫着肚子，赵氏又多加了水，猪是不叫了。 卢氏又让她去喂兔子。 可兔子没有草，又得去割。 “……” 赵氏被卢氏盯着，只得背了背篼去割草。 她是又累又饿，口干舌燥。 恨不得去死算了。 但她再也没有昨天那股子劲，别说是跳井、上吊，这会子她是啥也不敢做。 割了草回来，喂了兔子，卢氏又让她去喂鸡。 “……” 去喂了鸡回来。 “赵氏，煮午饭吧，做窝窝头，炒点豆角，我今儿买了两斤豆腐，中午煮一斤，晚上煮一斤！” 赵氏坐在凳子上，轻轻的出声，“娘，我好累，中午怕是煮不了饭了！” 赵氏觉得自己头昏眼花。 饿的前胸贴后背，又想起早上的肉饼子。 心里不免想着，中午还有没有得吃？ “累，累什么累，我……”卢氏习惯的想要骂几句，却想到朱二郎可能会回来。 本想让赵氏去休息，但如果赵氏去休息了，就得她来做饭。 这个天做饭，那可真是热死人了。 “你先去烧火，我去喊小小她们来做饭！”卢氏说完，朝二房院子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姐妹三人的屋子，门开着。 卢氏走到门口，见三人都躺在炕上，“哼”了一声，“小小，花儿，你们去厨房做午饭！” 朱花儿闻言紧张的很，双手握拳，眼珠子转着，如果老虔婆出手，她就跟她拼命。 朱小慢慢坐起身，“喊了朱金枝和金宏了吗？如果他们一起，那我和花儿就去，如果他们在屋子里凉快，那我们就不去，谁爱去做饭谁去，反正我爹午饭后肯定回来，到时候让他来煮！” 朱晓也不怕卢氏，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 卢氏心中暗骂一声小贱蹄子。 但要想着这个家不能没了朱二郎赚的银子，“去喊，我这就去喊，你们也赶紧准备一下过来！” 不是说完气呼呼的出了屋子。 “二姐，我们这是又赢了吗？”朱花儿小声问，眼睛里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是的，我们又赢了，收拾一下过去吧！” 不为别的，为了自己的肚子。 如今也没她挑三拣四的资格，得先把肚子填饱，活下去才是首要。 卢氏骂骂咧咧的去喊朱金枝、金宏两姐弟帮忙煮饭。 两姐弟心里害怕朱小，但想到早上的肉饼子，倒是快速到厨房等着。 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朱小带着朱花儿过来，赵氏立即看向两人、又快速闪开，朱花儿见识不多，赵氏眸子里的恨意又藏的太快，压根没看见。 但朱小经历那么多，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赵氏自己懦弱，不思进取，如今还恨上她们。 应该是恨她的吧！ 不过朱小不打算理会赵氏，她不是赵氏的女儿，如果赵氏是个好娘，懦弱些她也不会丢下，但如果赵氏懦弱过头还坏了心，可别奢想她做一个孝女。 带着朱花儿进了厨房，面粉、腊肉那些果然不见了，案板上放着粗粮，一边还有点豆角和豆腐，两小块肥肉。 朱金枝、金宏一个人烧火，一个人洗锅，都小心翼翼的看了朱小一眼，缩了缩身子，没敢说话。 朱小去看鸡蛋，也没了…… “花儿！” “二姐？” 朱小微微抿唇，“你去鸡圈里看看，鸡下蛋了吗？如果下蛋了，都捡过来，我中午煮了给大姐吃！” “……”朱花儿犹豫，思绪片刻，还是打算听朱小的话，走出厨房，又快速跑了回来，紧张兮兮道，“二姐，阿奶来了！” 朱金枝、金宏闻言，眼睛一亮。 自觉朱小还是会怕卢氏。 “来就来了呗，怕她做什么，她又不会chi rén！”朱小低声。 朱花儿咬唇。 是不chi rén，但是会打人，还会骂人。 卢氏进了厨房，见朱小、朱花儿两姐妹磨磨蹭蹭，顿时怒火中烧，“你们两个不做饭，叽叽歪歪作甚？” “没做什么，就是你把肉、面粉、鸡蛋都藏起来，我想着去鸡窝看看，鸡有没有下蛋，如果有下蛋，我打算煮了给大姐吃，她伤了头，必须吃好些！”朱小轻轻出声。 淡漠的看着卢氏。 她虽瘦瘦巴巴、黄皮寡瘦的，但那双眼睛，再不似以往怯弱，而是亮的惊人。 仿佛拨开乌云，见得青天。 卢氏惊的退后几步，心剧烈跳动，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拿捏朱小，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再也寻不回来…… －－－－－－题外话－－－－－－ 养病期间，简直无聊到爆，还是撑着继续更新吧 第19章，赵氏抱怨 她不知道这一刻是什么感觉，但是心慌却是真的。 “你，你……” 小贱蹄子。 卢氏心中暗骂，扬起手就要打朱小。 朱小上前一步，抬起头，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愤怒出声，“你打，你打一下试试！” 只要卢氏敢打她一下，她今天就敢拿刀砍死她。 一命赔一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小的眼神太恐怖，吓得卢氏退后几步，手也不自觉的落下，不甘心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最多也只能蒸个鸡蛋羹，别想把鸡蛋都霍霍了！”卢氏说完，看了一眼朱金枝。 朱金枝连忙低下头。 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 再次交锋，阿奶又败下阵来，以后朱小怕是会更得意。 朱小可不理会朱金枝的失落，让朱花儿去鸡圈捡鸡蛋，自己开始和粗粮，准备做窝窝头。 她本来就会这些活，加上又有前身的记忆，做起来虽吃力，倒也不生手。 朱金枝、金宏坐在灶台边，大气不敢出。 尤其是朱小拿起菜刀，用力的钉在菜板上，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彻底噤声。 朱花儿却开心的不行，“二姐，我去捡鸡蛋！” “去吧！” 朱小轻笑。 能拿捏住卢氏，多数还是因为卢氏有所忌惮。 她要忌惮着朱光宗的名声，若卢氏无所顾忌，光一个孝道压下来，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朱花儿立即去鸡圈捡鸡蛋，看着慢慢吞吞走进来的赵氏，朱花儿脚步一顿，也没喊她一声，快速跑开。 刚刚赵氏那憎恨的一眼，她瞧见了。 但怕二姐担心，所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心底的疙瘩已经存在，想要消除，这一辈子，怕是不可能。 作为娘，不能保护她们，还憎恨她们为了活着而抗争，她为什么要原谅？ 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赵氏看着朱花儿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手握了握拳，进了厨房，见朱小正在忙活，满头大汗，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了一眼正在烧火的朱金枝、金宏，赵氏惊讶之极。 “小小，是你喊金枝、金宏烧火的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朱小淡淡应声，一眼都没给赵氏。 把窝窝头捏好，放在蒸笼上。 对赵氏也是漫不经心。 赵氏瞧着，心中愤恨，“小小，我是你娘，你要听我的话！” “……” 朱小没有说话。 而是慢慢吞吞的把窝窝头捏好，盖上蒸笼盖子，才看向朱金枝、金宏。 眼神里的凶狠让姐弟两吓的一瑟缩，快速跑了出去。 厨房里，就朱小、赵氏。 朱小用破围裙擦着自己的手，看着赵氏冷冷出声，“你说你是我娘，要我听你的话，听你什么话？被继续欺负？还是把你的活都干了？亦或者任由我们被打被骂？如果是这样子，那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娘，宁愿做一个孤儿，被卖去地主老财家！” “……”赵氏惊怒。 朱小又道，“把你眼里的恨意藏起来，你这样子朝令夕改、惺惺作态让我看了恶心，实话告诉你，你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功劳就是生了我们，但生而不养、生而不护，枉为人母！” 毫不留情的戳穿赵氏的虚伪、自私。 她把自己的不幸怪在三个女儿身上，不曾扪心自问，若是她强势一些，卢氏定不敢这么磋磨她，也不敢这么欺负她的孩子。 但她没有。 她把一切罪都怪在了三个女儿身上，她做真眼瞎，看着三个女儿被磋磨，差点被活生生的打死。 只知道怯弱的哭泣。 朱小甚至恶毒的想，如果她们都被打死，赵氏会不会在哭泣的时候，心里其实是舒爽的。 “……” 赵氏没想到，朱小会看出来。 眸中恨意藏都来不及。 朱小淡淡的看着狼狈的赵氏，轻轻的推开她，“你，恨错人了！” 没想到一夜过去，哭了一夜的赵氏，不去恨卢氏，不去反抗卢氏，居然来恨她的三个女儿，真是可笑之极。 她是无所谓，反正她不是赵氏的女儿。 只是可怜了招娣和花儿！ 朱小朝外面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回头问赵氏，“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我可能被晒死了？” 赵氏早已经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又听朱小这么一说，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小，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气的。 “罢了，或许你心里巴不得我们死掉，我何必多此一举来问你！” 朱花儿拿着鸡蛋蹬蹬蹬跑来，开心笑道，“二姐，鸡圈里有三个鸡蛋，你快蒸了我给大姐端去，大姐伤了脑袋，得吃点好的补补！” 看见赵氏的时候，笑顿时僵在脸上，紧抿着唇不言语。 朱小接过鸡蛋，去打了准备蒸起来，见朱花儿无措的站在那儿，赵氏也杵在一边，“花儿，把豆角摘出来吧！” “啊，好！”朱花儿立即去摘豆角。 姐妹两依旧彻底把赵氏忽略、无视。 赵氏可以自己懦弱，可以无能，可以不护着她们，但不能阻止她们自救，跳出这个火坑。 赵氏慢慢吞吞的出了厨房，摸着柱子慢慢坐下，心里拔凉拔凉，整个人难受的很。 可到底还是不死心。 起身慢慢的朝院子走去，推开远门，进了朱小她们的屋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屋子，她有种蚀骨的冷意，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变化。 招娣躺在炕上。 “招娣！”赵氏轻轻的唤了一声。 朱招娣睁开眼睛，轻轻睁开眼睛，虚弱唤了一声，“娘！” “招娣！”赵氏顿时喜极而泣。 那两个没良心的，不知道她的苦，好在招娣还算懂事。 坐在炕边，絮絮叨叨说道，“招娣啊，小小、花儿实在是不像话，一点不听我的，还跟你阿奶对着干，早上更是拿剪刀刺了你大伯娘，如今她们是翅膀硬了，我说什么都不听，我……” 朱招娣听着，只觉得脑子要炸掉一般，脑子嗡嗡嗡作响，难受的很。 “娘，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难受，呕……”朱招娣说完，顿时呕了出来。 第20章，太难 赵氏吓的尖叫一声，然后快速跳起来，退开了好几步。 “啊！” 却没上前去给朱招娣擦，就在那里啊啊啊直叫。 朱招娣听着头更疼。 “别……呕……” 她吃下的东西少，这会子吐了几下，便都是胃液，苦的她几欲昏过去。 “招娣，招娣啊……” 赵氏一个劲的尖叫。 朱招娣觉得难受，可她娘就在那里哭喊，也不上前来。 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难怪小小、花儿对她已经失望。 这样子的娘，真的少有。 强撑着想要自己起身，把嘴里的苦水吐掉，只是才一动就觉得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只能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听赵氏在那里哇哇叫。 “招娣，招娣啊……” 朱小知道朱招娣脑震荡，必须好好休息，把鸡蛋羹蒸下去，弄了点糖水，让朱花儿端过来，可朱花儿也还小，不太放心她，索性让朱花儿看着火，端着去了二房。 才到门口，就听到赵氏的哭喊尖叫，连忙加快脚步进了屋子，一股子酸臭传来，陡然进了屋子，有瞬间的黑，等适应之后，朱小看见赵氏在哭天喊地，朱招娣在炕上，衣襟上都是脏污，闭着眼睛隐忍着难受。 朱小真是又气又怒。 怎么就有这种娘，自己女儿吐了，她不上前收拾，还在一遍鬼哭狼嚎。 把碗放在炕上，伸手拉住赵氏的手臂，用力把她给拽出了屋子，阴沉出声，“要嚎滚远点，别在这屋子里叫！” 不管赵氏惨白的脸，错愕的眼神，以及慌乱的神情，转身回了屋子，给朱招娣擦嘴。 “先喝点糖水，一会再给你换衣裳！”朱小轻轻出声。 朱招娣是她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虽说不上感情，但面子情是有的。 加之她是这身体的亲姐姐，朱小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嗯！”朱招娣轻轻的应了一声。 喝了点糖水，朱招娣才觉得稍微好受一些。 “你休息，我去打水过来给你擦一下！”朱小说完出了屋子，见赵氏还在门口，冷冷出声，“你是不是很想我们死？或者把我们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如果是，你现在就去找牙婆来把我们卖掉，如果不是，离我们姐妹三个远点，看见你，不单单觉得碍眼，还觉得寒心！” “我，你……”赵氏慌的说不出话。 “你别装这副可怜样子，这个家若说老虔婆凶恶，那你就是恶毒！”朱小说完，推开赵氏快速离开。 如果赵氏真有心，总能幡然醒悟。 明白女儿都强势起来，她做娘的不能懦弱下去。 就算不强势，若她有一颗爱女儿的心，朱小也不会这样做对她。 简直…… 婊里婊气，白莲花，朱小想找个词描述一下现在的赵氏，竟气的词穷了！ 打了水端回来，见赵氏还在门口哭，朱小真想上前，啪啪啪给她几巴掌，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别在她面前碍眼。 深吸一口气。 朱小才进了屋子，给朱招娣擦洗，轻轻的扶着她，给她换了衣裳。 再次走出屋子，赵氏还在哭。 朱小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抬眸看着天空，骄阳似火，烤着这个大地。 她所有的梦想，不过是想有个温暖的家，爹妈疼，兄弟姐妹友爱，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是真的没理会赵氏，也不想理会。 这种娘，简直刷新她的见识和三观，怯弱、无能、蠢笨、自私，欺软怕硬，没脑子，不去找欺负她的人报仇，反而恨自己的女儿。 她应该是不敢，就像她不敢恨朱二郎一样。 难道就因为这三姐妹是她生的，所以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憎恨、无视？ “呼！” 朱小呼出一声。 慢慢的朝厨房走去。 朱二郎在镇门口等了一会，就看见朱富贵驾驶马车赶来，身边还是坐着荀沐阳，两两打了招呼，坐上马车。 朱富贵笑问，“二郎哥买了啥？” “随便买了点东西！” 朱二郎说着，轻轻的把馒头抱在怀里，又伸手摸了mo xiong口，那里藏着给妻女做小衣的布料。 朱富贵看了朱二郎一眼，笑笑不语，让马车跑的快些。 朱家 午饭煮好，朱老头的意思要等朱二郎回来一起吃，朱小懒得纠结，端了鸡蛋羹去喂朱招娣，等她吃好，又和朱花儿一起扶她去方便。 赵氏就坐在屋檐下，哭的两眼红肿。 第21章，担忧 朱花儿看了赵氏一眼，紧紧的抿了抿唇，又忍不住跺了跺脚。 看向朱小，顿时红了眼眶。 为什么和二姐说的不一样？ 朱小很冷静，进了屋子，把屋子里的破旧东西拿出屋子，放在竹竿上晾晒。 又让朱花儿去打水来，把屋子收拾一番。 虽然还是那间屋子，但是打扫过，感觉不那么压抑。 “二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偷偷吃了午饭，什么都不给我们留？”朱花儿忍不住问。 “以后不知道，但是今天，他们不敢！”朱小说着，勾唇冷笑。 把三人的衣裳放在盆子里，端出去洗。 至于坐在屋檐下哭泣的赵氏，朱小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她。 洗衣服也不是在家里，而是去后面的小溪，如今小溪里还有水，不用走太远，等到小溪的水干枯，就得去河边洗。 姐妹两个人出现的时候，也有大人在小溪边洗衣裳。 “哎呦，是小小和花儿啊！” “婶子！”朱小轻轻的喊了一声，和朱花儿在一边洗衣裳。 她们三姐妹的衣裳很是破旧，但朱小没有嫌弃，只是低头，抓了点皂角粉慢慢的洗。 几个妇人想问点什么，但见姐妹两个，纷纷感慨，“真是太可怜了！” 朱小、朱花儿闻言也不言语，洗了衣裳便离开，妇人们越发大声说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这怕不是亲生的吧，咱们村三太婆凶悍吧，把几个儿媳妇管得死死，对几个孙女虽然也苛刻，但和卢氏比起来，还是差太多！” “就是、就是……” “……” 身后议论的声音渐渐小去，朱花儿看着面容沉静的朱小，虽然姐姐还是这个姐姐，但她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二姐……” “嗯？” “娘……”朱花儿欲言又止。 朱小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朱花儿，轻声道，“花儿，如果她永远这个样子，咱们就当没有这个娘，不用去逼，不用有丝毫念想！” 伸手摸摸朱花儿乱糟糟的头发。 赵氏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她一个女儿昨日已经被晒死，如今站在她面前这个，芯子是假的。 朱小甚至能感觉到，原主在她身体的意识渐渐弱下去，或许是知道她决定留下来，也会对朱招娣、朱花儿好。 至于赵氏，她会给她机会，会逼着她改变，如果真的朽木不可雕，赵氏以后是幸福、还是不幸，都是赵氏自己的命。 她朱小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真要惹火了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二姐……” “回去吧！”朱小说完，端着盆子走在前面。 朱花儿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朱家 朱二郎在村口下了马车，拎着馒头回来。 卢氏在门口等着，见着朱二郎回来，错愕了一下，“二郎！” “娘！”朱二郎唤了一声，把馒头递上去，“我买了馒头，中午我们吃馒头吧！” “……” 卢氏惊愕。 因为这些年，朱二郎从来没有往家里买过任何一样东西，每个月都是固定的给银子。 “二郎！”卢氏接过馒头，忍不住道，“二郎，小小你真是要好好管管了，你不知道，她今天拿剪刀刺了你大嫂，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以后大了如何的了，我……” “她为什么会刺大嫂？娘问了吗？”朱二郎轻声打断卢氏的话。 心中有些怨自己，以前对几个孩子不管不问。 卢氏心头一哽，心里怪不是滋味，“问什么问，小孩子就不能这样子对长辈，我……” “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再说吧！”朱二郎说完，也不管卢氏脸色难看，迈步朝里面走，便看见朱小两姐妹端着盆子走来。 “小小、花儿！”朱二郎喊了一声。 “……”朱小沉默。 朱花儿犹豫片刻，轻轻的喊了声，“爹！” 朱二郎点头，“小小，你拿剪刀刺你伯娘了？” “刺了！”朱小也不回避，认真回答。 “呼！”朱二郎惊了一下。 卢氏一听，尖锐的叫出声，“二郎你看看，到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你说说，这个德行，该不该打？” “娘！”朱二郎沉沉喊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娘你别嚷嚷，让我先问清楚再说！” 卢氏气的脸都青了。 简直有些不能接受朱二郎的改变。 “小小，你说！” “因为朱金枝去我院子，喊我们小贱蹄子，我警告她，如果再这样子喊我，喊我姐妹，我就揍她，她死不悔改，继续喊我小贱蹄子，我就出手打了她，她哭着去喊了她娘，她娘拿着棍子来要打我，我才拿剪刀反抗的！”朱小一字一句说的简单清晰。 不卑不亢，也不惧怕。 挺直腰杆，淡漠的看着朱二郎、卢氏。 眸子寡淡的不像是在看家人，反倒像在看陌生人。 她没有喊小卢氏伯娘，也没有喊朱二郎爹。 卢氏想说朱小胡说，但在朱二郎面前，想着朱老头的吩咐，不敢胡言。 朱二郎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去晾衣服，然后去给你伯娘道歉！” “我不会去道歉，因为我没错！”朱小说完，端着盆子就走。 朱花儿屏息静气，轻手轻脚跟在朱小身后，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卢氏扑上来一顿打，或者被朱二郎喊住责骂。 她深信，在朱小身边是最安全。 姐妹两离开后，卢氏又开始说，“二郎，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 “够了！”朱二郎沉呵一声，“娘，以前麻烦你教导她们，以后便由我来吧！” 朱二郎说完，迈步去追朱xiao jie妹两。 私心里，他觉得朱小其实没错。 但他又觉得，女孩子这么凶悍，以后会真的嫁不出去，所以决定好好劝劝朱小，要温和些。 “……”卢氏看着朱二郎的背影，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朱老头站在堂屋门口，委屈的喊了声，“老头子！” “……” 朱老头不言语，拿了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眼圈，神色很是沉重。 一个从来不管家中事务的人，忽然间变了性子。 他忽然间想到一句话，在沉默中爆发…… 第22章，赵氏的私心 就像那火山熔岩一般，平日里真瞧不出什么来，但它爆发起来的威力，足矣毁灭一切。 朱老头怕，怕朱二郎就是这样子一个人。 沉默中，不免寻思了许多，想到的也更远…… “以后少说话，有那么许多时间，把冬衣、棉被拿出来晒晒！”朱老头沉声。 踱步朝堂屋走去，又幽幽沉沉说道，“喊他们吃饭！” 卢氏心里不甘，但不甘又能如何，只能呐呐的应了声，“知晓了！” 看着手里的馒头，“那这个馒头是今儿吃，还是等宗宝回来？” 朱老头闻言，忽地回头，阴森森的盯着卢氏，看的卢氏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出。 “今日午饭吃馒头！”朱老头一锤定音。 卢氏心里不爽，但却是真的不敢反驳。 心中暗骂二房一屋子狼心狗肺白眼狼。 朱小、朱花儿进来，赵氏还在屋檐下哭。 “……” 朱小觉得可笑，却不去理会。 到底是自己亲娘，朱花儿虽然恼恨，但还是不忍，想要上前去安慰赵氏，但又想着朱小的叮嘱，犹豫不前。 帮朱小晒衣服时都心不在焉。 赵氏也在偷偷看两姐妹，见两人都不理会她，心中怨怼的同时，又觉得寒心。 她十月怀胎生下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简直太不孝了。 见到朱二郎瞬间，赵氏蓦地站起身，可怜兮兮的看着朱二郎。 “……” 朱二郎微微错愕。 以前的赵氏不会哭，但会哀怨、愁苦的看着他。 “二郎！”赵氏怯生生的喊了一声，走上前站在朱二郎面前，红肿着眼看他。 “怎么了？”朱二郎问。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小小她们不太懂事，我……”赵氏小声低语，还回头看了朱小一眼。 “嗤！” 朱小嗤笑出声。 原来以为赵氏傻，如今看来，她可不傻，都知道上眼药了。 朱小迈步进了屋子。 朱花儿虽不太懂，但也觉得赵氏是在告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有点难受，还有点失落。 沉沉的看了赵氏一眼，也进了屋子。 “二郎，你看……”赵氏轻声。 觉得心慌。 “……” 朱二郎深深吸了口气，“去打水洗洗脸吧，我给你们买了点东西！” 就这样子算了？ 赵氏微微诧异。 她以为，朱二郎会给她撑腰，把朱小几姊妹好好的收拾一番，却不想就这样子什么都不问。 “二郎，今天……” “都过去了！”朱二郎先一步进了屋子。 拿几块小布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有些fā lèng。 到底是给几个女儿做里衣的料子，他在想着，是自己拿过去，还是赵氏拿过去？ 几个孩子半大不小，但是女孩儿，他做爹的进去，会不会不妥？ 赵氏在院子里跺了跺脚，进了屋子，便看见桌子上的布料，顿时欣喜万分，“二郎，这是买给我的吗？” “嗯，一块是给你的，另外三块给招娣她们三姐妹，你给她们拿过去，也让几个孩子高兴高兴！”朱二郎说着，看向空空的桌子，连个茶壶、杯子都没有。 又想到自己曾经去过隔壁三弟的屋子，里面处处都透着雅致，茶壶、字画什么都有，再看看自己屋子，真应了那句，一言难尽。 赵氏愣在原地。 四块布料，她只得了一块。 犹豫着小声道，“她们有衣裳穿，这么好的布料还是留着，以后走亲戚送人罢，咱们去也有脸面！” 赵氏的声音很轻，朱二郎还是听清楚了。 抬眸诧异的看着赵氏。 赵氏双眼红肿，很明显哭过很久。 想到这些年，他也没给过赵氏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赵氏闻言一喜，“那我收起来！” 忙把布料收好，放好柜子里，关柜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摸了一把。 对于布料不给三个女儿，赵氏一点愧疚都没有。 见朱二郎坐在凳子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赵氏坐在一边，小声问，“工钱都结到了？” “嗯，结到了！”朱二郎把余下的银钱拿出来，数了五百文出来，“午饭后，我去张大夫那边，把药费给了，余下的你收好！” 赵氏看着银钱，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银子。 “这些，不给娘吗？”赵氏小声问。 “不给了，留着给几个孩子抓药，她们身子不好，得吃上几帖药才行！”朱二郎说着神色沉重。 不去镇上做工，回到家中，以后几个孩子的药费怎么来？ 若是大哥给了银子，他也一样得给，银子又要从哪里来？几个孩子大了要嫁人，多多少少得准备些嫁妆，还得存些银子才是。 以前他不想这些，只管一心做工赚钱，以为家中爹娘、媳妇会安排，但如今细想，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 赵氏抿抿唇。 想说其实不吃药也没事，乡下孩子而已，又不是大户人家的xiao jie，家里也没多余的银钱给她们买药吃。 看着朱二郎的神色，这话到底没敢说出口。 “二郎，你以后真不去镇上做工了吗？” “不去了！”朱二郎认真道。 打算吃了午饭后，先去把张大夫的药费付了，再去一趟富贵家，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山里，带上他一起。 卢氏过来喊吃饭。 赵氏吓了一跳，忙把银子收好，朱二郎轻声安抚她，“莫怕，就算娘知道我们有银子，只要我们不给，她也不可能硬抢！” “……” 赵氏闻言，心中叹息。 若是婆母知道她手里有银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要过去。 她该怎么办？ 卢氏的声音有点大，朱小在屋子里听见，和朱花儿一起走出屋子。 和卢氏对望的时候，卢氏眸中的狠和恨朱小看的清楚，勾唇冷笑，淡漠的看着卢氏在那边对着朱二郎嘘寒问暖，假模假样。 “走吧走吧，过去吃饭！”卢氏说完走在前面，临走时还看了朱小一眼，看着朱小嘴角的讥笑，卢氏瞬间便有些上火，恶毒咒骂到了嘴边，最终只能生生的咽下去。 吃饭的时候，小卢氏没来。 朱二郎看着站在一边的朱小，才问朱大郎，“大哥，嫂子没事吧？” “没事，小伤而已，已经抹药了！”朱大郎摆手道，也看了一眼朱小。 见朱小淡淡的看来，他朝朱小一笑，“虽然你嫂子没什么事儿，但小小这事做的不对，一会让小小去给她伯娘道个歉，说以后不会如此，这事便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提！” 到底是女孩子，这凶悍名声传出去，以后不好嫁人。 “大哥说的是，一会我就让小小给她伯娘赔罪认错去！”朱二郎附和。 朱老头见兄弟两还算和睦，也没有因为朱小拿剪刀刺伤小卢氏而生了嫌隙，满意点头，大声说道，“吃饭吧！” 第23章，义正言辞 饭菜也没啥好吃的，不过有白面馒头。 但和早上的腊肉饼子相比还算差了些。 饭桌上少了一个小卢氏，少了一个朱招娣，谁都没有提及，都默默的吃着饭。 吃好饭，便是洗碗。 以前这种活，都是朱小三姐妹的，今日卢氏忽地开口，“小小啊，你们去玩吧，阿奶来洗碗！” “……” “……” 朱花儿、赵氏错愕。 朱小勾了勾唇，拉着朱花儿就走。 既然卢氏要洗碗，那就让卢氏来洗呗。 朱二郎眸子微微眯了眯，起身追朱xiao jie妹两。 赵氏忙道，“娘，我来洗吧！” “也行，那就你来洗吧，记得洗碗水什么的，提去喂猪，还有后院子鸡也喂一下，再去隔点草来，兔子还没喂呢！”卢氏一一吩咐。 听的赵氏两眼发花。 为什么忽然间，活就这么多了？ 以前她的活就是洗衣裳、扫地、做饭，割猪草、喂兔子这种活，都是招娣几个做，如今全部压在她身上，心里又埋怨起朱小的不懂事。 可她又不敢拒绝，只能呐呐的点头，“知道了娘！” “嗯，你慢慢干吧，我去歇会，一个个不省心的……”卢氏说完，一扭一扭离开。 赵氏看着桌子上的碗筷，抿了抿唇，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却还是撸起袖子，开始收拾。 朱小拉着朱花儿朝二房院子走，朱二郎追上来，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小！” 朱小、朱花儿停下脚步，回眸看着朱二郎。 “爹！”朱花儿轻轻的喊了一声，有些紧张。 朱小沉默的看着朱二郎。 朱二郎看着朱小沉稳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女儿怕是不好糊弄，“花儿，你去看看你大姐，我和你二姐有话要说！” “哦！”朱花儿应了一声，迈步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想朱小，忍不住问，“爹，你不会打二姐的对不对？” “……” “今天真不是二姐的错，金枝她们总是骂我们，还打我们，如果你要打二姐，能不能让我为二姐挨打？”朱花儿又道。 “花儿，进去！”朱小淡淡出声。 “哦！”朱花儿乖巧应声，迈步离开，却还是一步三回头，怕朱二郎打朱小。 朱二郎看的心酸。 他从未想过，在几个女儿的心中，他这个做爹的，是如此不让人信任。 “小小，我们谈谈好吗？”朱二郎问。 “谈谈？怎么谈？”朱小似笑非笑问。 眸子里都是淡漠。 没有孺慕之情，也没有信任之心。 “就是……” 朱小抬手打断朱二郎的话，“如果要我去道歉，不可能，我不会去道歉，因为我没错，今天我会拿剪刀刺她，以后如果她还想着打骂我们姐妹三个，我会拿菜刀砍她，让她血溅当场！” 朱二郎听得心惊胆战，“你，你就不怕……” “怕什么？杀人偿命是吗？实话说，我还真不怕！” “……” 朱二郎惊的退后几步。 诧异，又懊悔，“小小，你是女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极端？这么狠？”朱小问，眸子里都是坚韧，一字一句道，“因为爹娘不护，爷奶不亲，亲人欺凌，姐妹软弱，这人世间没有安稳的栖身之地，若是自己再不坚强，定会被啃的连渣渣不剩！” “……”朱二郎又惊，又心疼。 这是他的女儿。 虽然从未认认真真的抱过、疼爱过，但不可否认，她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喊他爹的女儿。 可她宁愿自己凶悍，也不肯相信他，相信他可以护她。 “小小，是爹对不起你们！” “确实是你对不起我们，你虽是生养了我们，却不曾养，也不曾护，所以别和我讲那么许多规矩，我不会听，也不会理会，你若是觉得我不孝，可以把我撵出去，或者卖掉，但别来管我做什么，也别想着我会听你的话，去做一些丢我尊严的事情！”朱小说完，朝后门走去。 朱二郎惊呼，“小小，你做什么去？” “我去庙里拜拜菩萨，问问菩萨，我这么做，算不算不孝，会不会遭天打雷劈！”朱小说完，出了门。 朱二郎站在原地，沉默好久。 脑子里都是朱小的那几句话，“爹娘不护，爷奶不亲，亲人欺凌，姐妹软弱！” 他错了。 这些年，错的离谱。 如今他改，他弥补，希望还来得及。 朱富贵家 兰贞见丈夫、荀沐阳回来，笑着打了热水让他们洗脸。 “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呢！” “嘿嘿！”朱富贵笑，把东西搬下马车，几个孩子跑过来，他忙拿了葡萄给几个孩子，“快拿去让姑姑洗了吃！” “恩恩！” 几个孩子立即喊姑姑。 朱丹娘精神不太好，也不敢去看屋子里洗脸、洗手的荀沐阳，端了葡萄，带着几个孩子去洗了吃。 就算心里有荀沐阳，但因为嫂子兰贞的话，她也不敢再有心思。 和荀沐阳的亲事她知道成不了，以后只能嫁去镇上，若是惹恼了嫂子，嫁妆没了以后在婆家也挺不直腰杆。 轻轻的叹息一声。 吃饭的时候，兰贞先给荀沐阳夹了几次菜，才自己吃。 荀沐阳便吃他碗里的菜，桌子上的绝对不会碰，最后喝上一盏汤。 他的习惯便是如此，朱富贵爹娘也是知道的，心中虽有疑惑，但看荀沐阳一身富贵，那凌厉的之气可不像普通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吃了饭，荀沐阳便要回山上，兰贞在厨房里给他准备吃的。 送荀沐阳离开的时候，兰贞忍不住又道，“不如我去山里给你洗衣做饭吧！” “不必，我一个人也挺好！”荀沐阳微微摇头，眸光看向山中。 不太明白，大师所言的缘分是什么？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多年…… “可是你不会做饭，饥一顿饱一顿，对身体不好！”兰贞心疼。 只要荀沐阳开口，她定立即收拾东西，跟着去山里。 “无碍，我走了！” 几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三年？ 他或许等不到他的缘分了！ 大师总说要他来等，可到底等什么又不告诉他。 荀沐阳笑笑，慢慢的朝山中走去。 庙中 朱小跪在pu tuán上，看着观音菩萨，双手合十，虔诚叩拜。 “菩萨，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受不得欺凌，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感激上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会谨记，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朱小说完，再一次叩拜。 “若有人欺我，我定十倍还之，若对我好的人，我也会百倍还之，会以善对善，以恶对恶！” 第三次叩拜的时候，朱小没有说话。 却对那个逝去的朱小许下了承诺。 姐妹，她会用心照顾，让她们平安长大，以后嫁个好夫婿，幸福美满。 爹娘…… 这个就只能随缘了。 她不做任何保证！ 第24章，他们初相见 但她也不可能说，就把赵氏、朱二郎杀死。 就算是曾经，从小经历那么许多，被爸妈、亲戚那么逼迫，她也只是远离，从不曾想过去报复，去伤害。 如今对赵氏，她希望赵氏改。 赵氏可以懦弱，可以自私，可以贪财，但唯一一点，她希望赵氏对朱招娣、朱花儿好一些，有母爱一些，也希望赵氏明白，这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生下她们，不能因为她们是女儿就怨恨。 能给朱招娣、朱花儿一些温情和母爱。 这是死去朱小的心愿。 所以她现在给赵氏压力，逼着赵氏改变。 但如今看来，效果并不太好，难道要换一个方法来？ “呼！” 朱小呼出一口气。 又叩拜了几下，迈步走出了小庙。 便看见一个男人走来。 他隔的有些远，朱小也没仔细去看。 刚要迈步，本晴朗的天空忽地打了几个响雷。 “轰隆隆！” 然后便是倾盆大雨。 吓得朱小立即又缩回了脚，在庙里屋檐下躲雨。 荀沐阳也是没想到，这种天会忽然下雨，简直是措手不及，回去不现实，看着前面的小庙，快步进了小庙躲雨。 朱小站在屋檐一边。 荀沐阳站在另外一边。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十一岁，荀沐阳二十二岁。 也都是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便又扭开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她眼中是高大威武，像一座山一般，霸气外露。 她在他眼中是瘦小柔弱，像一个小乞儿，可怜兮兮。 他们之间的对比是那么的强大。 这雨下的很大，像是天开了一个口子，见雨水倒下。 朱小眼见着这雨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停下，荀沐阳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索性迈步走入了雨中。 也是鬼使神差的，就摔在了泥泞中，溅了一身泥浆。 脚腕好像还扭到了，疼的她咬牙切齿，却还是强忍着起身，一拐一拐的离开。 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痛着也要走完。 “……” 荀沐阳站在屋檐下，微微抿唇，摇摇头轻轻说了句，“幼稚！” 移开视线，看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小，到了家中才是毛毛雨。 朱花儿见朱小湿透，错愕不已，“二姐，你怎么了？” “没事，换件衣裳就好！”朱小进了屋子去找衣裳换。 她们的衣裳其实很少，都是朱金枝穿了不要，然后缝缝补补的破旧。 等朱小穿好衣裳，雨已经停了，天空又继续放晴。 “这诡异的天气！”朱小轻轻的呢喃一声，让朱花儿去帮忙烧了热水，皂角液洗头，又给朱花儿洗了一下，姐妹俩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朱二郎出去了，朱小不问。 赵氏背了背篼出去，朱小也不问，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 朱花儿到底还小，不免有些担心，“二姐……” “别乱想，就算偷懒也就今天，明天开始咱们就会有自己的活计了！” 朱小十分清楚，只要还在这个家，就得干活。 不管做什么，但总要分配清楚。 “二姐，那咱们选什么？”朱花儿问。 “咱们去打猪草、割草喂兔子，且要有个要求，只要猪有的吃、兔子有的吃，不管咱们做什么，家里人不能管我们！” “……”朱花儿诧异，“还能这样子？” “当然！” “二姐想做什么？” “赚钱！” “呼……” 朱花儿惊呼一声。 看着朱小，小声问，“二姐，咱们拿什么赚钱？” “再说！” 朱小抬头看着蓝天。 天大地大，总有办法赚到钱。 她也必须赚到钱，才能脱离这苦海。 “我听二姐的！” 朱花儿也想赚钱。 她如今八岁，还从未得到过一文钱。 朱金枝手里有三十多文，都骄傲的很，她一定要存个五十文，比朱金枝多。 这天有些热，赵氏出去打猪草，又被雨淋了一场，气呼呼的回到家，见姐妹俩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小、花儿，你们为什么不去打猪草？”赵氏质问道。 “……” 朱花儿看了看朱小，抿唇不言语。 朱小却淡淡出声，“这又不是我们的活，为什么要我们去？” “可，可以前都是你们去打猪草！” “今时不同往日！”朱小说完，起身进了屋子。 朱花儿连忙跟上。 赵氏气的跺了跺脚，回屋子去换衣裳，想到三个女儿这样子，趴在床上好一番痛哭。 朱二郎先去了张大夫家，把药费付了，又去了一趟朱富贵家。 得知朱富贵明日一早要进山，便约了时间，明日一起去，才回了家里。 朱家人虽多，但心却不齐，各有各的心思，朱二郎回来的时候，赵氏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煮猪草。 “……” 大房没有一个人，卢氏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赵氏满头大汗，费力的提着猪食。 朱二郎上前去接过。 “二郎……”赵氏轻轻的喊了一声。 “以前这些活都是你做吗？”朱二郎问。 赵氏闻言，心咯噔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做，是招娣她们，我负责洗衣裳、煮饭！” “大嫂她们呢？” “她们不做活，在屋子里做针线活！”赵氏轻轻出声。 小卢氏的针线活其实不如她好，做的鞋底子都没她做的细密，但婆母这么安排，她也不敢反对。 朱二郎没有言语，拎着猪食桶去喂猪。 几头大肥猪，一见到吃的，便嚎叫起来。 朱二郎把猪食倒进食槽，看着它们嘭嘭嘭的吃着，回了厨房又提了几桶给它们吃。 又去了后面养兔子的屋子，百来只兔子，一见他有些慌，屋子里一股子臭味。 一边有一堆干草，朱二郎拿了丢给它们吃。 沉默的离开。 又去看便是的鸡圈。 公鸡、母鸡，加起来也有四五十只。 “……” 朱二郎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样子的人家，供着一个即将考秀才的童生。 他一年赚三十六两，加上大哥一年十八两，一共五十四两，系数给了宗宝、明光读书。 他曾经不怨，觉得一家人，不必分个你我，他也想着，只要宗宝成了秀才，明光有出息，他作为兄弟、二叔总能沾到光。 一门心思去干活、赚钱，不曾管过妻女，也一直以为，她们在家里，不会愁吃穿，也不会被欺负，这个家还得靠他撑着。 但是结果呢…… 完全不是这样子！ 朱二郎慢慢到了堂屋，坐在椅子上等着朱老头、卢氏回来。 朱大郎打算出去转悠转悠，见朱二郎在堂屋，诧异了一下，“二郎，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大哥，坐下来咱们说说话！” “……”朱大郎犹豫片刻，走过去坐下。 “大哥，我是你亲兄弟吧！”朱二郎漫不经心问。 看着自己干了无数活的粗糙大手。 “……”朱大郎闻言，心抽了抽，有些慌乱，“你当然是我亲兄弟，你怎么会这么问？” 若是周二郎抬眸看朱大郎，就会看见他有些紧张的神色，和闪躲的眼神。 “大哥，这些年，赚了银子都交给娘，你心中可有怨言？”朱二郎又问。 “这，这……” 朱大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明光马上要考童生，也处处要花银子。 他赚的那点，仔细一算，也可能只够明光束脩、买笔墨纸砚，甚至可能还不够。 想到朱二郎赚的银子，都交了出来，一文钱没用在二房，如今朱二郎说不去镇上做工，就算赚了钱，也是他交多少，朱二郎交多少。 越是细想，朱大郎越心慌。 心里也埋怨起自己爹娘和小卢氏来。 她们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不知道这个家到底靠谁支撑着？ “大哥没有，也在清理之中，毕竟大哥家明光在书院读书，大哥赚的钱虽说交给了娘，但都用在了明光身上，而我赚的呢，却一文钱都没用在闺女身上，她们在家做活，吃不饱、穿不好，还要挨打，我却是怨的！”朱二郎沉沉出声。 朱大郎闻言，一句话都不敢接。 说实话，他是真怕朱二郎撂挑子不去镇上做工。 “不过再怨又能如何，索性我也混账一回，镇上做工不去了，留在家里做点农活，进山抓点野味，这日子能过，饿不死人就好！”朱二郎说着，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家里的活，也得好好分配分配！” “……” 朱大郎心里更慌了。 “二郎啊……” “嗯？” “咱们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吗？大哥大嫂真拿我们二房当一家人吗？爹娘真的拿我的妻女当一家人吗？”朱二郎反问。 问的朱大郎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朱二郎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朱老头、卢氏回来，见两兄弟在堂屋，朱老头眉头一蹙。 “爹、娘！” 两人齐齐喊了一声。 朱老头招呼两人坐下。 他也想了很多，如今家里这个情况，朱二郎还是要去做工才行，不然宗宝考上秀才之后，还要考举人，这可比考秀才更花银子。 “去把她们都喊过来，我有话要说！”朱老头对卢氏说道。 神色很是严肃。 第25章，分配家务 卢氏看了朱二郎一眼，去喊小卢氏、赵氏她们过来。 堂屋就父子三人。 朱老头才问朱二郎，“二郎，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我的妻女当人待就好！” 一句话，直接打了朱老头的脸，火辣辣的疼。 以前别说卢氏、小卢氏，就是朱老头，曾几何时又拿赵氏母女几个当人看。 家里活是她们在做，鸡、猪、兔子是她们在喂，还不得一个好。 “如果做不到，那就分家！”朱二郎再一次出声。 朱老头闻言，蹭站起身，错愕、诧异、震惊的看着朱二郎。 分家…… 真要分家，这个家要怎么分？ 给朱二郎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给？ 就朱二郎如今的本事，真什么也不分给他，他也能想到法子，不可能让妻女饿死。 朱大郎也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郎，爹娘还在呢，说、说什么分家，咱们一家子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 朱二郎没有言语。 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今日不说个清楚，他就去请了村长、族长来分家。 这么些年，这个家里的东西几乎能说是他去做工后才置办起来，总得分一些给他。 便是田地，也该分上几亩。 朱老头看着朱二郎，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大房 小卢氏见到卢氏就哭，“娘……” “哭什么哭，赶紧收拾一下去堂屋！”卢氏心里也是冒火。 好端端的，朱二郎就回来了。 一下子将这个家的平静打乱，还让她被老头子打了一顿。 “娘……”小卢氏委屈的喊了一声。 腿上的伤还痛着不说，还丢了人。 被侄女拿剪刀刺伤，这事也没个说法，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你也别纠结，想想明光，想想以后，咱们还得齐心合力，把二郎哄去镇上做工才行，若是他真不去做工，咱们家很快便会没银子了！”卢氏说完，出了大房屋子。 小卢氏仔细一想，也想明白过来。 越是明白，心里就越慌，也懊悔万分。 早知道，早知道…… 卢氏到了二房，赵氏正在屋子里摸着布料，数着银钱，虽然只有一两多银子，但对赵氏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赵氏！”卢氏在门口喊了一声。 差点把赵氏吓尿。 赶紧把布料、银子收起来，出了屋子，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娘……” 卢氏疑惑的看了赵氏一眼，觉得赵氏怪怪的，却也没有去揭穿，“赶紧去堂屋！” 至于朱小几个，卢氏本没放在心里，但想着朱小的凶悍，她心里也有几分忌惮，冷哼一声离开。 这种大事，小孩子家家，可没资格掺合。 赵氏不敢犹豫，连忙跟上去。 朱小也悄悄跟了过去，躲在一边偷听…… 堂屋里，气愤格外的沉重。 尤其是在朱二郎说了要分家之后，朱老头不得不重新考量，要怎么对待二房。 以前那样子，肯定是不行。 “二郎，你说说吧！”朱老头道。 朱二郎寻思片刻，“爹、娘，大哥、大嫂，以后我就不去镇上做工了，留在家里帮着爹娘做做田地里的活，再去山里砍柴，顺便跟人一起打猎，赚的银子，也不再全部交给娘，大哥给多少，我就给多少，至于家里的活，也不能让招娣她们全部做了，大房、二房分工，若是大房要做饭、打扫、喂鸡，咱们二房就选择喂猪、喂兔子，亦或者把鸡、兔子、猪都卖掉！” “……”卢氏惊的目瞪口呆。 真要把猪、鸡、兔子都卖了，以后这个家进项也就没了。 小卢氏也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老头沉默着，好一会才说道，“那就大房做饭、打扫、喂鸡，二房打猪草喂猪、割草喂兔子！” 这也算是一锤定音。 当然，也还有其它原因，二房做饭是好吃，但朱小做饭，油水下的太足。 而且几头大猪、加上兔子，一天也要打好几背篼猪草才行。猪每天都要吃，没了猪草就要去打，天寒地冻也不能缺。 大房娘几个受不得这种苦。 “行吧！”朱二郎说完起身朝外面走。 心里多少知道，朱老头的偏心。 有些事情，不去细想，或许还没什么，但仔细去想便会无限放大。 朱小倒没觉得朱老头偏心不偏心，她还巴不得去打猪草、割草，因为在外面跑，她才能赚到钱。 她站在一边等着朱二郎，朱二郎看见朱小，便知道朱小偷听，却也没有责骂，只是无奈摇摇头。 这个女儿…… 朱小朝朱二郎一笑，快速跑开。 既然分工好了，就得干活。 赵氏也打算找朱小她们商量一下，怎么来分工，她不想去外面打猪草，倒是可以在家剁了猪草煮来喂猪、喂兔子。 和小卢氏的不满相比，赵氏有些开心的回到二房，喊了朱小、朱花儿，“从现在开始，咱们只需要打猪草喂猪，割草喂兔子就好！” “嗯！”朱小应了一声。 朱花儿也连忙点头。 然后便去拿了背篼出门打猪草去。 家里喂了兔子，怕没有草吃，所以特意撒了两块地，一般来说主要猪搞定，兔子就好办许多。 朱小、朱花儿也知道什么地方猪草多，能打到更多的猪草，背回家还快、不累人。 打猪草的时候，朱小看见不少芭蕉树，仔细去想，却想不起来这是谁家的芭蕉。 “花儿，那些芭蕉是谁家的？” “没人要的，一般都是来割点叶子回去包东西！” “那咱们砍几株回去，煮了喂猪！” “猪会吃吗？” “会！” 只是芭蕉树粗大、还重，砍一株压根弄不回去，朱小决定回去喊朱二郎来扛。 姐妹两背着背篼回到家中，朱花儿便去找正在磨柴刀的朱二郎，“爹！” “嗯？”朱二郎轻轻的应了一声，继续磨着柴刀。 “爹，我和二姐砍了一株芭蕉，你去帮我们弄回来呗！” “砍芭蕉做什么？” “喂猪！” 朱二郎也诧异，“猪会吃吗？” “二姐说会吃，爹，你去帮我们扛回来好不好？” “……”朱二郎犹豫片刻，虽然是件小事，但也是女儿第一次提出要求，“行！” 只是朱二郎没想到，朱小并不是要他扛一株芭蕉，而是扛了好几株回来。 “……”卢氏无言。 赵氏也错愕不已，“弄这么多芭蕉回来做什么？” “小小说要拿来喂猪！” 第26章，猪死卖人 “喂猪？” “喂猪……” 一般来说，家里都有种上几株芭蕉，芭蕉叶拿来包点东西，但芭蕉喂猪，还是头一次听说。 “万一喂出事儿咋办？”卢氏问。 赵氏心里也觉得，万一喂死了怎么办？ 朱二郎看向朱小。 朱小淡淡出声，“死不了！” “呵！”卢氏冷笑，“你说死不了就死不了啊，我告诉你，你要拿芭蕉喂猪我是管不了你，但如果把猪喂死了怎么办？” “如果把猪喂死了，我任由你处置！”朱小沉声。 卢氏等的也是这句话。 “这可是你说的，你爹娘都在这里，若是把猪喂死了，我就把你卖去县城做丫鬟！”卢氏沉声道。 私心里，倒是希望朱小用芭蕉把猪给喂死。 那样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把朱小卖到县城去。 朱小是三姐妹里模样最好，若是卖去县城那勾栏妓馆，肯定能卖更多钱。 再者朱小性子最辣，招娣、花儿都听她的，一旦把朱小卖了，这个家再也没人敢跟她叫板。 “可以！”朱小说完，转身去剁芭蕉。 赵氏躲得有些远。 朱花儿很是担忧，蹲在朱小身边，“二姐……” “放心吧，死不了的！”朱小低语。 就是这芭蕉猪不能总是吃，吃多了猪不长肉。 那厢，朱二郎还沉浸在卢氏那几句话里。 就因为喂死了猪，就要把朱小卖去县城，这真是他的亲娘？几个孩子的亲阿奶？ 他要分家，哪怕是分文不要，什么都没有，也要分家出去过。 在这个家，累死累活，连一文钱都落不到手里，有什么意思？ 转身去继续磨自己的柴刀和弯刀。 这种弯刀不是薄的那种，而是厚重、尖端有一点弯，可以拿来割草或者勾东西。 朱小让朱花儿先去烧一锅水，把芭蕉剁碎放在锅里闷煮，另外一口锅里烧水，等水开了，放一些谷糠，用力搅拌均匀，舀一些焖煮的芭蕉进去，煮成薄薄的一锅，舀在木桶里，连着煮了几锅。 赵氏一直在旁边看着，一点不插手。 她怕到时候把猪给喂死了，婆母把她也卖掉。 等猪草凉了，朱花儿去喊朱二郎过来拎去喂猪。 这便是猪的晚饭。 朱二郎虽有些担心真把猪喂死，但也莫名的有些期待，真把猪喂死，把朱小卖了，他肯定不依，说不定便可以乘机提分家。 朱二郎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猪还喜欢吃这芭蕉，嘭嘭嘭的吃的可香。 “……” 朱二郎深吸一口气，看样子是死不了了这猪。 朱小又带着朱花儿去打了一背篼猪草。 “二姐，既然猪吃芭蕉死不了，咱们就一直用芭蕉喂呗，干嘛还要打猪草？”朱花儿不解问。 “猪吃芭蕉多了，不长肉！” “……” 朱花儿愣住。 悄声道，“二姐，要是阿奶知道，猪吃了芭蕉不长肉，会不会骂死我们？” “所以咱们不告诉她，一个月喂上一两天就好，等着吧，我会想办法分家出去，到时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朱花儿眼睛一亮，忍不住抱怨道，“苦倒是不怕，就怕辛辛苦苦的干活，没一句好话，还要被打骂！” 吃不饱，穿不暖。 这才是最让人伤心的。 “会过去的！”朱小沉沉低语。 这样子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很快会过去。 等他们背着猪草回到家中，天已经麻麻黑，因为小卢氏伤了腿，所以赵氏在厨房里做饭，卢氏在一边指挥。 中午的窝窝头有留下来，只需要做两个菜就好，朱小进去找到糖，又溶了一碗糖水端去给朱招娣喝。 完全无视卢氏那恶毒、憎恨的眼神。 去屋子里喂了朱招娣，又回来打了两个鸡蛋给蒸鸡蛋羹，等鸡蛋羹蒸好，在卢氏黑脸下，端着出了厨房。 “……” 卢氏想发火，想像以前一样，抓住朱小打一顿。 但想到不肯去镇上的朱二郎，想到儿子、孙子的束脩，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只是一天六个鸡蛋，这招娣要是一直吃下去，一个月得吃掉多少？ 卢氏算不出来，但她知道肯定很多。 朱大郎下午就去镇上了，他倒是想像朱二郎一样留在家里，可他儿子还在学堂读书，处处需要钱，他不敢这么任性。 晚饭的时候，一家子坐在一起，都沉默的吃饭，谁都没开口，尤其是在这个气氛怪异的时候。 吃了晚饭，赵氏起身去洗碗，朱小拉着朱花儿就走。 “二姐……”朱花儿低语。 “既然她想做好人，让她去做好了，咱们多管什么？赶紧休息，明日一早跟着一起去山里！” “去山里做什么？” “找东西赚钱！” 听到钱，朱花儿眼睛都亮若星辰。 随随便便洗了一下，又扶着朱招娣去方便，给她也洗了洗，三姐妹便睡了。 朱二郎洗了个冷水澡，回到屋子赵氏还没回来，便坐在炕上寻思着。 作为男人，媳妇又在身边，他肯定会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所以等赵氏回来，催着她去洗了洗，等赵氏清洗好回到炕上，朱二郎拉了人，压在身下便运动起来。 压抑许久，得到释放，朱二郎觉得蛮爽，把赵氏拉在怀里，刚要温柔细语几句，也联络联络夫妻感情，让她做好分类的事情，不要去帮着大房做活，赵氏轻轻的声音传来，“你明天还要进山，睡吧！” “……” 朱二郎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嗯”了一声，松开赵氏，转身睡去。 “……” 赵氏看着屋顶，咬了咬唇。 翻身背对着朱二郎，又想起朱二郎给她的布料和银钱。 抿嘴笑着闭上眼睛。 天蒙蒙亮，因为朱二郎要进山，赵氏便早早起来做饭。 捏几个窝窝头，炒点咸菜，让朱二郎带着吃。 只是赵氏没想到，朱小、朱花儿也起的这么早。 “你们……” “我们也要进山！”朱小说着，去罐子里舀红糖。 却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顿时明白，是卢氏把糖给拿走了。 “花儿，去鸡圈看看有没有鸡蛋！” “嗯！” 朱花儿立即去鸡圈找鸡蛋。 赵氏见朱小捏窝窝头，忍不住道，“小小，你听娘的话，别和你阿奶对着干，咱们斗不过她的！” 朱小抬眸看着赵氏，“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习惯这样子的生活，想要长此下去是你的事情，我们三姐妹却是不想的！” 这个火坑，她必须跳出去！ 第27章，进山打猎 赵氏又气又怨又恨。 “你为什么不听话，我是你娘，你为什么一点不听我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 朱小沉沉的看着赵氏，“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像以前一样任由人宰割？你可知道，我差一点被晒死！” 朱小冷笑着摇头，“你不会知道，你只顾着你自己，你又怎么会在意我们三个赔钱货！” “你一直觉得，女儿嘛，长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儿子跟你才是一家人，你又怎么可能会在意我们的死活，既然如此，你就别来管我们要怎么做！” 赵氏被朱小顶撞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她就是这样子想的。 老天爷对她不公，让她连生三个女儿，女儿嘛，长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 她自然想要生个儿子。 可一直生不出来。 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小产，婆母不让她说，丈夫也不是贴心贴肺那种人，她和谁去说？说了又能如何！ “你这样子是不孝！” “那你就宣扬出去，或者把我卖出去吧！” 赵氏自知说不过朱小，红着眼转头不言语。 朱小也不理会她，捏了窝窝头放在蒸笼上。 窝窝头是苞谷、高粱混合，吃下后消化慢，特别抗饥饿。 家里也有米、面粉，不过基本上是不吃的，除非朱宗宝、朱明光回来。 朱小脸色平静的去煎药，她吃不吃无所谓，但是朱招娣得吃。 朱花儿捡了两个鸡蛋回来，朱小蒸了端去喂朱招娣吃。 “小小……”朱招娣轻轻唤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好多了。 “你躺着休息，你现在这样子，不能乱动，别想着干活，等我进山找到药材，拿去卖了买米，到时候煮粥给你吃！” “小小，我……” 朱小摸摸朱招娣的头，“别胡思乱想，把要吃了吧，吃了我和花儿就出去了，你安心休息，这个时候只要你不起来，没人敢强硬的要求你起来做活！” “嗯！” 药入喉有些苦，朱招娣却一点都没敢嫌弃。 吃早饭的时候，朱二郎没想到朱小、朱花儿也要跟着去山里，他本不赞同女娃儿进山，但看两姐妹准备的很妥当，又想着如今他手里的银钱确实少的可怜，他没有儿子，这女儿更得坚强起来，到嘴边的拒绝没有说出口。 “一会去山里，你们不要到处跑，跟在我身边！”朱二郎道。 “嗯！” 朱小、朱花儿连忙应声。 吃了早饭，拿着东西、背了背篼父女三人便出了家门。 赵氏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些恍惚，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回厨房，继续收拾。 又想起猪圈里的猪。 快速跑去看，见猪都还活着，赵氏轻轻的松了口气。 回来剁芭蕉，煮了喂猪。 一般这猪都是喂两顿，但卢氏觉得猪吃多了才会长肉，一定要喂三顿。 早上少喂一些，午饭后、晚上多喂一些。 朱二郎和朱富贵约好在村口汇合，等父女三人到了没一会，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也背着背篼过来。 见到朱小、朱花儿，两兄弟都微微诧异。 男孩子进山，倒是没什么说的，可这女孩子？ 但也知道朱小、朱花儿虽是女孩子，瘦瘦巴巴但是很能干。 “走吧！”朱富贵说道。 qiong rén家的孩子，能干些好。 女孩子能干，以后找婆家也容易些。 早知道这两个孩子要来，就该拿两串葡萄给她们吃。 山里虽然也有，但那是野葡萄，酸的很。 一起进山，朱富贵打算去找荀沐阳，顺便把兰贞做的菜肴给他送去。 朱富贵是不知道荀沐阳这个大舅子在想什么，镇上多好，有吃有喝，再不济身边带个小厮也行，小舅子不就带了几个小厮，进进出出那叫一个风光。 实在不行住家里也行，偏要住山上来，怎么劝都不听。 大人、小孩的速度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是男人和小孩，虽然朱富贵他们已经放慢速度，但对朱小、朱花儿来说，还是累的不行，到了荀沐阳住的小木屋前。 一个小木屋，外面用木板做了一个院子，有一个院门，此刻门正关着。 朱小、朱花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 “阿阳！”朱富贵喊了一声，却没推门进去，又扭头对朱二郎说道，“二郎哥，我们喊了阿阳一起进山，阿阳知道什么地方有野猪！” “好！” 朱二郎算过，一头三百斤的家猪能卖二两多银子，野猪比家猪略贵。 若是抓到一头野猪，分一下，他也能分到几百文，比去镇上做工强多了。 荀沐阳早已经习惯山中的生活，无聊时早起早睡，加上他不会做饭，煮个粥都能煮糊，索性什么都不做，等着朱富贵上山，带着兰贞做的吃食来。 亦或者摘点果子随便应付。 实在饿的不行，便下山去兰贞家。 他有早起在山间沐浴的习惯，这才沐浴好回来，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慢慢吞吞悠闲的走回来，便看见朱富贵、朱满堂已经来了，还多了一个昨天见过的朱二郎。 一边草地上还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昨天在庙里躲雨的小女孩。 荀沐阳忙拉拢了衣裳。 “是他！” 朱小微微诧异。 这个人是住在山里的吗？ 这是他的家？ 朱富贵笑着上前，“阿阳啊，你姐给你煮了早饭让我送来，你快吃了咱们进山去打猎吧！” “嗯！” 荀沐阳应了衣裳，推开院子的门，“你们进来先坐一会，我换身衣裳，吃了早饭就进山去！” 荀沐阳说完，先一步进了屋子。 朱富贵招呼着几人进了院子，“你们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摆饭，满堂你去菜地里看看，杂草什么的整理一下！” “嗯！”朱满堂连忙应声。 他立即去找了锄头，去菜地里忙活。 朱二郎喊了朱小、朱花儿坐在石桌上，父女三人打量着这小木屋。 正对门是堂屋，一边可能是房间，一边可能是客房，厨房在右手边，菜地在厨房边上。 菜地里倒是种了不少菜，什么都有，豆角上面都挂满却没摘，菜地角落里还有几颗葵花籽。 朱小摸着下巴。 想着这个叫阿阳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个人住在山间，姐对他格外好，姐夫对他也很好。 看他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山间？他似乎不会做饭，不然菜地里的菜为什么都没动过？ 朱小寻思着，心里有些想法。 荀沐阳换了衣裳，便去吃早饭。 他的早饭淡粥、咸菜、包子，味道都还可以。 吃了之后，一行人准备进山。 荀沐阳看着朱小、朱花儿，眉头微蹙，“她们也去？” 第28章，对抱和拎的理解 对朱小，荀沐阳有点记忆。 昨日摔在泥地，溅了一身泥浆，还坚持起来离开。 或许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不太好，所以才离开的吧。 “……”朱二郎一哽。 他想说把朱小、朱花儿留在这小木屋，他又不太放心，带着又怕荀沐阳不乐意。 “阿阳叔你放心，我和花儿不会到处乱跑，也不会给你们添乱，我们只是打算路上若是有草药，摘点草药换钱！”朱小说着，微微泛红了眼眶，“我大姐摔了脑袋，大夫说要吃药，得好多银子，我们没有钱……” 荀沐阳沉默。 心里想着，莫非昨日她去庙里是求菩萨保佑她大姐？ 朱富贵忙道，“阿阳，带着她们吧，小小、花儿都是很能干的姑娘，不会给咱们添麻烦的！” “……” 荀沐阳看了看朱小，见她可怜兮兮，一双眼睛泛红，里面溢满了泪水。 “跟着吧！” 迈步走在了前面。 朱小心一喜，连忙拉着朱花儿跟上。 朱富贵笑，喊了朱满堂、朱二郎一起，离开的时候还把院门关上，用钩子勾住锁眼，却没上锁。 荀沐阳走在前面，身材高大。 朱小中走在他后面，看着他背上的刀鞘和腰间的绳子。青色的衣裳穿在身上，手臂胀鼓鼓，肩宽腰窄，穿着裤子的腿很长，走路的时候，跨步很大，朱小觉得这个人怕是会武功，还是很厉害那种。 以女人看男人来说，这个男人长得很俊俏，身材也好的很，应该有很多姑娘心仪喜欢他。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山中？ 只是荀沐阳走的很快，朱小、朱花儿追的有些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只是姐妹俩都咬牙坚持。 朱小觉得荀沐阳肯定知道她们跟不上，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一定是在试探、考验她们。 荀沐阳确实知道，他武艺gāo qiáng，耳力甚好，自然听得见朱xiao jie妹俩气喘吁吁。 但想要进山打猎，想从他手里分一杯羹，光有勇气、胆识还不够，得有力气、耐力才行。 如此走了一个时辰，朱小、朱花儿两腿发颤抖的时候，荀沐阳才出声道，“咱们在这里休息片刻！” 听到荀沐阳的话，朱小、朱花儿如释重负，立即瘫坐在地，呼呼呼直吐气。 荀沐阳看了两人一眼，起身朝别的地方走。 “阿阳……”朱富贵低唤。 “我去去就来！” 荀沐阳说完快速离开。 “小小、花儿，还好吧？”朱富贵关心问。 “多谢富贵叔，我们没事！”朱小轻轻出声。 朱富贵拿了一个竹筒递给朱小，“这是叔的竹筒，你婶子早上清洗过，叔还没喝过，别嫌弃！” “多谢叔！”朱小伸手接过。 她们进山，决定的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接过之后，朱小也没喝，直接递给朱花儿，“花儿，你先喝！” “嗯！” 朱花儿渴坏了。 拿了竹筒喝了几口，便递给朱小，朱小接过喝了几口，才觉得火辣辣的喉咙舒服许多。 那厢朱二郎也喝着朱满堂带来的水。 几人原地休息，等荀沐阳回来。 荀沐阳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走到朱小面前，把袋子递给朱小，“拿着吃！” “……” 朱小抬眸，错愕的看着荀沐阳。 “山里摘的野果子！”荀沐阳轻声。 他很少会主动对谁好。 对朱小，莫名的会想起滂沱大雨中，明明摔的很重，又坚韧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离开。 “谢谢阿阳叔！”朱小连忙道谢。 伸手接过野果子。 打开一看，竟是野生的苹果。 拿了一个给朱花儿，又拿了递给朱富贵、朱满堂、朱二郎。 三人都没拒绝，朱小拿了走到荀沐阳身边，“阿阳叔，吃果子！” “我不爱吃，你吃吧！”荀沐阳轻声道。 “哦！” 朱小应声，拿了野苹果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休息过后，再次赶路，荀沐阳就走的慢了些。 他们也进入了深山，渐渐的感觉不到热，而是透心的凉。 荀沐阳一路上砍了树枝，用腰间的刀把树枝削出来，然后放在朱小背篼里。 “能背的动吗？”荀沐阳问。 “能！” 这点分量，不算太重。 朱小还能承受住。 “进了深山，禁止大声尖叫，一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许出声，嘴巴一定要闭紧，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荀沐阳说完，手上的动作越发快。 翻过两个山头，前面便平坦很多，但是凉意也更甚。 朱小曾经虽出自农村，但还没有进过这么阴沉生冷的山林。 说不紧张是骗人。 荀沐阳抬手，“原地停留！” 朱富贵、朱满堂有打猎的经验，立即上前走到荀沐阳身边，“阿阳，是有猎物吗？” “嗯！” 荀沐阳应声。 朱二郎、朱小、朱花儿一喜。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第一次进山就能碰到猎物。 “是什么？”朱富贵问。 “老虎！”荀沐阳轻轻出声。 他搬来这山里，还是第二次遇到老虎。 以前能碰到一头野猪就算不错了，今日没想到能碰上老虎。 “几头？”朱富贵问，神色也紧张、激动起来。 一头老虎起码能卖一百两，若是大老虎在一百五十两左右。 荀沐阳瞧不上这点银子，最后都落到了他口袋里，分二十两给满堂，二十两给朱二郎，还余下不少呢。 “看样子好几头，不过咱们抓住一头就好，不要贪多！” 荀沐阳说着，四处看了看，看向朱小、朱花儿，“会爬树吗？” 朱花儿点头。 她会爬树，还厉害的很。 朱小却是摇摇头。 她不会。 荀沐阳对朱花儿说道，“你先爬上去，爬的越高越好！” “嗯！” 朱花儿放下背篼，抱住树干快速往上爬。 “……”朱小惊呆了。 没想到，朱花儿还有这个本事。 荀沐阳却对朱小说道，“我抱你去树上！” “？” 朱小不解。 荀沐阳却抓住她的衣襟，像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然后他蹭一下飞上了树，把朱小放在朱花儿身边。 “……” 朱小坐在树杈上，对抱产生了怀疑。 这是抱吗？ 这明明就是拎！ 但这个时候，任凭她满腔的不甘，也不能说一个字，因为下方几个男人已经严阵以待，她也知道，老虎这种东西，凶悍起来是真可怕。 更何况是好几头一起。 她为他们担忧、紧张。 “二姐……” “嘘！” 姐妹两个在树上不敢胡乱出声。 第29章，阿阳叔 那厢，荀沐阳先走在前面，慢慢的朝那老虎靠近。 四个人都十分小心。 “你们上树，我去引开老虎，然后再引一头回来，咱们合伙抓住它！”荀沐阳说完。 快速朝前走。 农村男人，几乎都会爬树，便是在镇上做工的朱二郎，也快速的怕了上去。 那厢 荀沐阳看着那几头老虎，心中有些炽热。 要是有个得力的帮手，今日他非要把这几头老虎都拿下不可。 可惜了…… 荀沐阳的出现，几只老虎顿时兴奋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听得人心里发颤。 别说朱小、朱花儿姐妹俩害怕，就是朱富贵、朱二郎他们也屏息静气，一动不敢动。 荀沐阳看着几头大老虎，眸子里都是兴奋的光芒，然后引着几只老虎朝一个方向而去。 几只老虎嘶吼声震天，追在荀沐阳身后，每一次似乎都要追到荀沐阳，但都差那么一点点，有两只已然放弃，余下几只还在穷追不舍，直到一只只少去，剩最后一只，荀沐阳才转弯朝着原来的地方跑去。 老虎也会累，好几次都要放弃，荀沐阳都给它一点机会，老虎再次追了上来。 “来了！” 大树上，朱富贵惊喜一呼，快速下了树，朱二郎、朱满堂也连忙将下树，把绳子拉扯好，到时候找准机会，去抓住老虎。 朱二郎、朱富贵一人抓住绳子一头，快速的隐蔽在草丛中，严阵以待。 荀沐阳也看到了他们，把老虎引过来后，便解下腰间的绳子，朝老虎摔打过去。 那虽是一根麻绳，可打过去的力量，却堪比一根铁棍，一下子便将那老虎打懵，荀沐阳快速跳过去，用绳子套住了老虎的脖子，快速绕了几圈，朱二郎、朱富贵、朱满堂立即跑上去。 朱二郎拿了柴刀就要砍老虎。 荀沐阳急忙出声，“抓活的！” 活的老虎，能剥下完整的老虎皮。 而且他不会剥老虎皮，得兰奕喊人来才行。 朱二郎一愣，忙把柴刀往边上一丢，上前用绳子把老虎的脚绑起来。 四个人忙活了一会，老虎已经被捆的没发动弹。 荀沐阳瞧着微微勾了勾唇，“扛着回去吧！” 他是不会扛老虎。 朱二郎、朱富贵、朱满堂也没想着荀沐阳会帮忙扛老虎，三个都是有力气的人，两个人做对就能抬得动。 荀沐阳走到树下，“下来吧！” 朱花儿抱着树干蹭蹭蹭就滑了下去。 朱小尝试了几遍不得要领，下不去。 可怜兮兮的看着荀沐阳，“阿阳叔……” “你坐好别乱动，我上来抱你！”荀沐阳沉声。 朱小立即坐好。 荀沐阳身子一跃，上前揪住朱小的衣领，拎着她下了大树。 “……” “……” 朱小觉得，对抱这个字，她理解肯定有错误。 就是朱花儿也诧异。 这分明就是拎。 但，荀沐阳已经迈步走在前面，朱小、朱花儿立即跟上。 朱二郎他们抬着老虎走在后面。 朱小看着荀沐阳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家伙，心怕是黑的很！ 回到荀沐阳家，大家伙都又饿又累。 朱富贵看着朱小道，“小小啊，你会煮饭吗？” “会！” “去，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煮什么，再把咱们带来的东西也热热！” “好！” 朱小点头。 带着朱花儿去厨房做饭。 她知道，大人们有他们的事儿要商量，她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不能知道。 厨房水缸里有水，缸里有眯，架子上有肉，带盖的篮子里有鸡蛋。 果真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不养鸡的人，有吃不光的鸡蛋。 不养猪的人，有吃不完的肉。 有钱，便什么都有。 “二姐，咱们真随便煮吗？” “煮！” 朱小真没客气，切肉炒菜，把他们带来的馒头、窝窝头蒸起来，又做了鸡蛋汤，几个小菜端上桌。 荀沐阳坐在一边不言语。 朱二郎、朱富贵、朱满堂三人格外的高兴。 能猎到老虎，说出去可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虽然他们压根没怎么出力。 “吃饭了！” 荀沐阳看着那腊肉炒出来的几个小菜，鸡蛋汤，嘴角微微勾了勾。 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一个酒坛子出来。 “坐下吃饭！”荀沐阳出声。 朱二郎有些不好意思，朱富贵拉了他一下，“坐下来吃饭，吃了饭，咱们还要下山呢！” 朱小、朱花儿也被允许上桌，难得有肉吃，朱小、朱花儿只管专心吃肉，吃窝窝头。 “小小、花儿，吃馒头！”朱富贵拿了馒头放在两姐妹面前。 两个小丫头，比他家妹妹丹娘还小，却吃了这么多苦。 看来得劝劝二郎兄弟才是。 女孩子不能这么养，以后会被婆家看不起。 “多谢富贵叔！” 朱小连忙道谢，朱花儿笑着。 进山打猎真好，可以吃到肉，不是一人一块的分，而是自己爱吃几块吃几块。 不过她没敢多夹。 朱富贵瞧着，笑了笑。 “小小、花儿，你们也吃肉！”朱富贵说着，又招呼朱二郎，“二郎哥，你也吃肉！” “好好！”朱二郎点头。 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见姐妹两吃肉都小心翼翼的数，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赚钱分家，然后让三个孩子天天有肉吃。 或许是饭菜味道不错，也或许是真饿了，几个人见桌子上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 吃了饭，朱小、朱花儿去收拾洗碗。 荀沐阳才对朱富贵说道，“姐夫，你回去后，去一趟镇上，让阿奕喊了人过来把老虎弄走！” “哎！” 朱富贵连忙应声。 想着去镇上，小舅子出手阔绰，总不会亏待他。 已经打算好，等回去就拿五两银子给朱二郎，算是这次打猎所得。 不算多，但也不算亏待朱二郎。 毕竟抓住老虎，出力最多的是阿阳，就是满堂，他也只分五两。 亲兄弟，明算账。 荀沐阳看向朱小，见她和朱花儿背着背篼站在一边，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先前拎着她上树，就觉得轻的很。 但她做的饭菜味道不错，吃不出什么的味道的舌头，似乎吃出点味道来。 “那个……” 朱小指了指自己，“阿阳叔，你喊我？” “嗯，能不能帮我做点东西晚上吃！”荀沐阳道。 “可以！” 这简直没有任何问题。 朱小看向朱二郎，朱二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那小小，你和花儿先给你阿阳叔做点晚饭，我去附近看看，捡点干柴火带回家！” 朱小自然没意见。 她想把这个便宜爹一点一点拉到自己阵营，就的让他和自己一条心。 “你小心些，注意蛇虫，不要走远了！”朱小说完，拉着朱花儿就走。 “……” 朱二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傻傻的笑了起来。 第30章，朱小心思多 他这个女儿，虽然嘴硬了些，但还是关心他的。 知道山里有蛇虫，要他小心些。 朱富贵、朱满堂得先下山，一个要去镇上。 不过这抓到老虎的事情不能说，大家心中也有数。 院子里就剩下朱小、朱花儿、荀沐阳。 朱小看着菜园子，忍不住问道，“阿阳叔，你想吃什么？” “随便做，多做几样，少做些！”荀沐阳淡淡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还顺手关上了门。 “二姐。这个阿阳叔瞧着不太好相处！”朱花儿轻声。 “有本事的人，多少有些怪脾气，你别乱说，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嗯，我听二姐的！” 朱小想着荀沐阳似乎不太爱吃肉，索性给他做几个馒头。 但是白面馒头他好像也不喜欢，便去菜园子里摘了个老南瓜，拿回来去皮挖瓤，切块放在锅里，加了一点水煮，等到南瓜煮熟，舀起来放在陶盆里凉一会。 把手洗干净，见南瓜捏碎，倒入面粉揉匀，放在陶盆里发。 “二姐，这是什么东西？” “南瓜馒头，我多做了些，一会问他要两个，带回家给大姐吃！”朱小道。 也不知道朱招娣在家，赵氏可有弄东西给她吃？ 可有扶她去小解？ 对赵氏，朱小其实没有一点好印象。 馒头要发一会，朱小也不想闲着。 走到门口，朝里面喊道，“阿阳叔，我打算给你做南瓜馒头，但是粉要发一下，我能不能和花儿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药草什么的，挖一点回去和张大夫换药！” “……” 屋子里静悄悄的。 要不是看着他进了屋子，又没出去，朱小都要觉得里面压根没人。 但确实在里面。 荀沐阳拿着书，歪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翻着，对朱小那一声‘阿阳叔’仿若未闻。 “阿阳叔！” 朱小不放弃，继续喊。 虽说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她觉得，荀沐阳只是性子孤僻，还不至于冷酷无情。 还是无人应。 “阿阳叔！” “阿阳叔！” “阿阳叔，我知道你在里面！”朱小沉沉道。 一副荀沐阳不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 荀沐阳蹙眉。 放下书，慢慢吞吞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门口开了门，淡漠的看着朱小，“有事？” “阿阳叔，我想问问你，这边小溪可有菖蒲？” “……” 荀沐阳看着朱小，见她格外的认真，指了指一边，“沿着那边去，小溪里有！” “多谢阿阳叔，我们很快回来！”朱小诚恳道谢。 “嗯！” 荀沐阳摆摆手，又关了门。 “……” “……” 姐妹两面面相觑，朱小拉着朱花儿离开。 “二姐，这个阿阳叔可真是怪！”朱花儿忍不住抱怨。 “有本事的人，脾性都怪！” 朱花儿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二姐，这话你说过！” 朱小但笑不语。 沿着小路到了小溪边，果真有菖蒲。 菖蒲朱家村附近本来也有，不过基本上都被割个干净，村里人喜欢割了晒干，夏天的时候屋子里烧一下，可以熏除蚊子。 送去张大夫那里，张大夫一般拿来做药。 姐妹两也没犹豫，拿了镰刀快速割起来，然后整整齐齐放在背篼里。 不过这一条小溪上去都有，朱小决定明天再来割。 虽然卖不了几文钱，但她们现在身无分文，有几文算几文。 把两个背篼都装满，才一起回去。 朱小是个爱干净的，做饭之前，定要把手洗的干干净净，朱花儿烧火，她便开始做馒头，也知道荀沐阳怕是有吃，便给他凉拌了几个小菜，分量都很少。 朱小想了想又走到门口，“阿阳叔……” 她心里年龄也不小，一口一口喊荀沐阳叔，她内心也纠结。 只是想到家里的朱招娣，朱小是豁出去。 “……” 荀沐阳深深吸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认识这么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有恻隐之心？为什么要贪那一点点味道，简直吵死人。 丢下书，起身整理衣裳，慢慢吞吞开了门，“何事？” 朱小面对荀沐阳的冷脸，尴尬一笑，“阿阳叔，我能不能拿两个馒头回去给我大姐吃？她摔了头，家里……” “可以，鸡蛋也可以煮几个带回去，然后离开的时候，静悄悄走就好，厨房的东西，你想带点什么走也可以，不用特意告诉我，明白？”荀沐阳沉声。 真是一个出手大气的人啊。 朱小点头。 忍不住又道，“阿阳叔，我明天还来山里割菖蒲，你可以抓一条鱼，我煮鱼汤给你吃，或者红烧鱼、糖醋鱼、烤鱼都行，我做菜味道还可以！” 荀沐阳吃不了多少，朱小看出来了。 那么剩下的，她和朱花儿可以吃，还能带回家给朱招娣吃。 “……” 荀沐阳沉默的看着朱小。 如她的名字，娇娇小小的一个人。 但却极其坚韧，还聪明。 眼力见倒是不错，这样子的人十分会抓住机会。 就像此刻，明明是她想改善伙食，姐妹两吃好，再带回家给家里的姐姐吃，偏做出一副都是为了他的样子来。 但他拒绝不了。 他这嘴巴，失去味觉很久，今日的饭菜让他觉得有点味道。 虽淡，但他吃出来了。 “嗯！”荀沐阳淡淡应了一声，快速的把门关上。 “……” “……” 朱小拉着朱花儿到了厨房，“花儿，快烧火，咱们煮鸡蛋！” “二姐，会不会不太好？”朱花儿犹豫道。 “没事，阿阳叔他不缺，而且鸡蛋这东西，放的时间长了会坏，坏了就得丢，丢了多可惜，快烧火，咱们一人两个，再带三个回去给大姐！” 朱花儿犹豫片刻，决定听朱小的话。 朱小煮了十个鸡蛋，等煮好后，和朱花儿顿在后门剥了吃掉。 “好好吃！”朱花儿忍不住感慨出声。 长这么大，她都忘记了上次急白煮蛋是什么时候。 朱小笑了笑。 把余下的六个分开，三个藏在背篼里，三个打算一会给朱二郎。 几个小菜放在桌子上，用竹盖子盖住，把厨房收拾干净，才和朱花儿一起出了院子，看着院子里的被捆成一团呼呼出气的大老虎，朱小抿了抿唇，在门外等朱二郎。 朱二郎挑着柴火回来，见两个女儿站在门口，身子消瘦，仿佛风大一些就能见她们吹走。 他有一种吾家闺女初长成的喜悦感，又有种心口闷闷堵堵的难受，还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疼惜。 曾经的他，到底是怎么了？瞎眼、瞎心，还是糊涂、痴傻、愚笨，不知道她们过的极其不好。 “爹……”朱花儿轻轻唤了一声。 “小小、花儿，咱们回家吧！”朱二郎轻轻出声。 “嗯！” 两人应声，背着背篼走在前面。 朱二郎走在后面瞧着，大大的背篼压在小小的肩膀上，微微泛红了眼眶…… 第31章，拿着菜刀问朱金枝借钱 往事他不去想，错了就是错了。 如今他一定要改正。 他可以没用，可以赚不来大钱，但对几个孩子，他得像一个父亲，要护住她们，不被人欺凌。 “小小、花儿……”朱二郎低唤。 朱小、朱花儿停下脚步，回眸看他。 “爹，什么事儿？”朱花儿问。 “没，没事，继续赶路吧！”朱二郎慌乱道。 朱小沉沉的看了朱二郎片刻，才转身继续走。 朱花儿抿了抿唇，应了一声，“哦！”跟在朱小身后。 半路休息的时候。 朱花儿才拿了三个鸡蛋出来，递到朱二郎面前，“爹，阿阳叔给了我们三个鸡蛋，我和二姐都觉得，你干活辛苦了，这鸡蛋给你吃！” “……” 朱二郎看着面前的鸡蛋。 看了看朱花儿，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玩着狗尾巴草的朱小。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努力让自己笑的和蔼、慈爱些，“你和你二姐吃吧，爹不爱吃鸡蛋！” “……” 朱花儿诧异。 为什么爹说的话，和二姐说的一模一样？ “爹，不如这样子，你吃两个，余下的这个拿回家给娘？”朱花儿提议道。 “爹不吃了，都拿回家，一个给你娘，一个给你大姐，你和你二姐分吃一个！” “……” 朱花儿又愣。 这也是一样的。 二姐是神仙不成，竟连鸡蛋怎么分都是一样。 “爹，那咱们拿回去，分了一起吃吧，咱们是一家人，总要一起吃才香，爹你说是不是？”朱花儿小声问。 双眸润润的看着朱二郎。 眸子里，似有泪，也似有孺慕。 总之看的朱二郎难受的同时，又舍不得她伤心。 “好，咱们回家分了一起吃，别让你阿奶她们知晓，还有打到老虎的事情也不许说！” “那告诉娘吗？”朱花儿问。 “……” 朱二郎犹豫了。 按道理说，既是夫妻，他应该相信赵氏。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会子，他想隐瞒下来。 “再说吧，让爹想想！”朱二郎轻声道。 不管如何，他还得考虑。 做工的钱拿回来，一是为了安抚赵氏的心，二是想赵氏明白，他们是一家人，他愿意把银子给她，也是希望她能够强硬起来，守护好他们的小家，还有几个女儿。 父女三人继续赶路回家。 到了家中，卢氏在门口等了许久，见到父女三人，又见朱二郎没有打到猎物，冷冷哼了哼。 “那猎物是那么好打的？二郎啊，听娘的话，还是去镇上做工吧！”卢氏劝道。 想到赵氏一大早就跑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更不得劲。 “二郎啊，不是娘说，几个孩子不像话，赵氏也是，大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不是回娘家去了吧？” “……” “……” 朱小、朱花儿面面相觑。 两个人立即背着背篼回了二房。 院子里静悄悄的，放下背篼进了屋子，朱招娣看见两个妹妹回来，顿时欣喜不已，“小小、花儿，你们回来了！” “……”朱小抿唇。 朱花儿忙上前，“大姐，你吃过了吗？” 朱招娣摇摇头，“我憋的难受，你们扶我去茅房！” “……” 朱小没有说话，和朱花儿扶着朱招娣去茅房方便。 又扶着她回来躺下。 “你午饭吃过了吗？”朱小问。 朱招娣微微摇头。 亲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阿奶又怎么会管她。 朱小眉头一蹙，“花儿，你剥了鸡蛋喂大姐吃，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开水，弄碗糖水来！” “嗯！”朱花儿乖巧点头，赶紧拿了鸡蛋出来，剥了小块小块喂朱招娣吃。 把鸡蛋壳都放在口袋中，藏的严严实实。 朱小到了厨房，厨房的红糖早已经没了。 “老虔婆！” 朱小咒骂出声。 村口倒是有一家铺子，卖些家中需要的东西，这附近的村民缺点什么都会过来买。 红糖肯定也有。 但是悲剧的，她身无分文。 朱小敢肯定，朱二郎手里肯定也一文钱没有。 他的工钱，肯定给了赵氏。 而赵氏从早上就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猜八成是回娘家去了。 要怎么才能弄到钱？不必多，能买点糖回来给朱招娣吃。 朱小蹙眉间，朱金枝迈步进了厨房，见到朱小，吓得她身子一缩，就要退出去。 “朱金枝，你站住！”朱小沉沉呵斥出声。 顺手便拿过了菜刀，藏在了背后。 朱金枝吓的一抖，到底不敢走，一只脚在门槛里，一只脚在门槛外。 “你，你喊我做什么？”朱金枝轻声。 神色慌乱，还害怕。 朱小快速上前，见朱金枝给拽进了厨房，将她推到墙壁上，拿出明晃晃的柴刀。 “啊……” 朱金枝吓得尖叫出声。 朱小见柴刀贴在她嘴巴上，沉呵出声，“你给我闭嘴！” 真是够胆小。 以前欺负人的趾高气扬去哪里来了？ “呜呜，我没干坏事，我没敢趁你不在去欺负招娣，我没有做！”朱金枝吓的呜呜直哭。 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知道，朱小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我知道，所以我没直接划你脸上！”朱小说着，拿着菜刀在朱金枝脸上拍了拍，“不许再哭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 朱金枝一愣。 防备的看着朱小。 “做，做什么？” “你好像有点钱，借给我急用！” “……” 朱金枝瞪大了眼睛。 “你放心，我只是借用，等我有钱了就还你，到时候多给你十文钱，算作利钱，怎么样？” 朱金枝一听，哽咽了一下。 她有几十文钱是不假，但是存了很久。 “而且你如果借钱给我，我以后就不打你了！”朱小又道。 “……” 朱金枝犹豫了。 看朱小这架势，要是不借，朱小肯定要收拾她。 可是借了，朱小万一不还给她怎么办？ 似看穿朱金枝的心思，朱小淡淡出声，“我发誓一定会还给你，如果我不还你钱，就让我被雷劈死，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朱金枝见朱小都发了毒誓，又想着朱小以后都不再打她，“会多还我十文钱？” “嗯！”朱小点头。 朱金枝是心动的。 当然也害怕朱小。 朱小出手确实狠辣，不单单敢打她和金宏，还敢反抗阿爷、阿奶，更敢拿见到刺她娘。 “你先把菜刀拿开，我去给你拿钱，我一共就五十三文钱，你可千万要还我啊！”朱金枝忍不住又道。 “快去快去，我在厨房等你！”朱小收了菜刀，将朱金枝推出厨房。 让她赶紧去拿钱。 虽只有几十文，但应该可以买点红糖，够给朱招娣吃几天了。 第32章，心酸 朱小一用力，见柴刀钉在菜板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朱金枝很快拿了钱过来，一共五十三文，装在一个简单的荷包里。 朱小瞧着荷包伸手拿在手里，朱金枝瞧着万分不舍，忍不住问，“小小，你会还我的对吧？” “嗯，到时候还你六十五文好了！”朱小应声。 迈步准备出去。 朱金枝伸手抓住朱小的袖子，小心翼翼道，“那，那……” “别磨磨蹭蹭了，帮我烧点热水，我去买点糖回来，煮了溶给我大姐喝！” 朱小说完，抽回自己的袖子，快步离开。 朱金枝追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朱小。 虽然朱小很凶，但她对招娣、花儿都很好。 想到自己的钱。 朱花儿跺了跺脚，去帮朱小烧开水。 朱小拿着钱出了家门，直接前往村口。 路上碰到几个穿着细棉布的女孩子。 是村长家的宝贝女儿朱娇娇，和她的几个玩伴，看样子是要去朱富贵家找朱丹娘，和朱丹娘一起做绣活，也顺便学点手艺。 朱小慢慢的朝前走。 这个村子里，朱娇娇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娇儿，朱小三姐妹就是被踩入尘埃的苦儿。 朱娇娇她们是不屑和朱小说话的。 朱小和她们错开的时候，几个人还嫌弃的叫出声，“真臭！” 朱小懒得理会她们，迈步走的更快一些。 朱娇娇几个人看着远去的朱小，笑的格外幸灾乐祸。 “娇娇，咱们快去丹娘家吧！” “嗯！”朱娇娇应了一声。 以前她不喜欢朱小，今日一瞧更不喜欢了。 朱小到了村口，进了小铺子。 这铺子收拾的很干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子，见到朱小笑了笑，“要买点什么？” “我想买点糖！” “要多少钱的，我给你称！” 朱小打开荷包，数了三十文出来，“要三十文钱！” 妇人看了看朱小，又看了看朱小手里的荷包，笑着给朱小称了三十文钱的红糖。 装到新鲜、干净的芭蕉叶上，然后轻轻的包好。 “小心些，别把芭蕉叶弄破了！” “多谢！” 朱小拿着糖离开。 妇人看着离去的朱小，轻轻的摇摇头。 倒是个能干的，可惜生在这样子的人家，不过比起早些时候，似乎坚毅、懂事不少。 朱小拿着糖回来，直接回了二房，找了一个罐子洗干净，把糖放进去。 朱花儿看着那芭蕉叶，拿了用舌头添着，“二姐，芭蕉叶也是甜的！” “……” 朱小站在一边，微微的抿唇，转开身子，不忍看这一幕。 赵氏手里应该是有钱的，却没想过为她的孩子买点什么，这样子的人，真值得她用心去改变？值得她们期待吗？ 迈步出了屋子，去厨房。 朱金枝已经烧好了水，见到朱小，忙问，“小小，你把我的钱都买糖了吗？” “什么你的钱？你借给我了，就是我的钱，等我还你后，才是你的钱！”朱小淡淡出声。 见朱金枝有些不开心，想着以后还要朱金枝帮忙，便道，“要不要去我们屋子，我给你吃块糖！” “给我吃糖？”朱金枝道。 “嗯，去不去？” “去！” “那你帮我拿几个碗！” “好嘞！” 朱金枝连忙应声。 跟在朱小身后。 朱小端着一个陶盆，里面是烧开的水，回到屋子，放了红糖进去，溶了一陶盆糖水。 “花儿、金枝你们各人舀一碗！”朱小说着，舀了一碗放在一边，又舀了一碗，小口小口喂朱招娣喝。 朱金枝犹豫了一下，舀了一碗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喝。 朱花儿瞪了朱金枝一眼，舀了坐在一边，端着碗没喝。 盆子里，怕是舀不出一碗来。 大姐要多喝一些，二姐呢？二姐喝什么？ 朱小喂好朱招娣，端了边上的一碗，去给朱二郎。 朱二郎坐在屋子的凳子上。 沉默不语。 朱小端着糖水进来的时候，见屋子里乱糟糟。 心中冷笑。 想来朱二郎回来，知道赵氏回了娘家，便开始找他给赵氏的银钱，结果没找到，所以坐在桌子边发呆。 轻轻的把碗放在朱二郎面前。 “小小？”朱二郎轻唤。 “嗯？” “你又用糖溶水了？” “嗯，问朱金枝借的钱，然后去村口铺子买了糖！”朱小轻轻出声。 朱二郎抬眸。 看着朱小。 错愕、压抑。 “你和金枝，不是合不来吗？她怎么会借钱给你？” 且小孩子家家，能有多少钱？ “因为我拿了菜刀，并告诉她给算利钱，她便把仅有的五十三文钱借给我了，到时候我还她六十五文！”朱小说得漫不经心。 却字字戳朱二郎的心。 他的女儿，为了口糖水，还要问人借钱去买。 家里有，却被娘拿走，锁进柜子里。 给赵氏的，赵氏拿着回了娘家。 “喝了吧，我去煮猪草喂猪，等喂了猪，还要去打猪草！”朱小说完，便出了屋子。 朱二郎看着那碗糖水。 颤抖着手端了小口小口喝着。 糖水是甜，但他却吃出了苦来。 朱小回屋子，把余下的糖水倒碗里喝掉，朱花儿把自己的碗递到朱小面前，“二姐，我这里还有，我没喝过，干净的，咱们一起喝吧！” 朱小摇摇头，“你赶紧喝了，过来一起煮猪草喂猪，一会还要去打猪草！” “哦！” 朱金枝也赶紧喝了糖水，拉着朱小问，“小小，下次我还能来喝糖水吗？” “你还想喝？”朱小挑眉。 “嗯，想！” “好啊，明天我和花儿还要进山，到时候你过来扶我大姐去茅房一次，午饭的时候，端一些给我大姐，再溶一碗糖水给她，如果你做得好，不单单给你糖水喝，我还可以每天给你两文钱！” “每天两文钱？”朱金枝问。 连忙数手指。 一天两文，十天就是二十文。 就朱招娣这样子，起码要休息好多天，就扶朱招娣去个茅房，喂点水给她，就两文钱。 “嗯！”朱小点头。 “好，我做，我做！” 朱小伸手拍拍朱金枝的肩膀，“花儿，鸡蛋还有吗？” “还有！” “给她一个！” 朱小说完，出了屋子。 朱花儿虽不情愿，却还是从角落里拉出一个布包，里面还有四个鸡蛋，拿了一个给朱金枝。 “呐！” 朱金枝笑眯眯接过，放到了口袋里。 开开心心的出了屋子。 不过心里却想着，朱小她们居然有鸡蛋，阿奶知道吗？ 要是以前，朱金枝肯定要去高密，但是现在，她不止不去，还悄悄隐瞒下来。 一是朱小欠她钱。 二是觉得跟着朱小，可以喝糖水，还能吃鸡蛋。 后面肯定还有更好吃的东西。 要是以后朱小不打她，她或许，或许…… 第33章，这个娘还有救吗 朱小先去剁芭蕉。 卢氏慢慢吞吞的走来，站在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你也别怪我狠心，既然你爹说，以后喂猪、喂兔子的活由你们二房来做，你自个亲娘一大早就跑的不见人影……” 朱小闻言，用力把剁猪草的刀钉在板子上，抬眸看着卢氏，“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老去？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恶毒的样子，要是被我爹看见，他会如何想？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副德性，要是传出去，你那宝贝幺儿的名声会不会有损？若他考上秀才，再往上是举人，据说考上举人，就可以做官了，但如果圣人知道他有个你这般恶毒、自私的娘，会不会不给他官做……” “你胡说！”卢氏尖叫出声。 恶狠狠的瞪着朱小。 这小贱蹄子，她怎么敢说出这样子的话来。 怎么敢诅咒她的宗宝。 “我有没有胡说，你如果不懂，那等你宝贝幺儿回来，你问问他我说的可对？如果你以后再对我冷嘲热讽，再苛待我们姐妹三个，我就出去说，说你恶毒、自私、阴狠手辣，你口口声声说我娘生不出儿子，却弄得她几次小产！” “我没有，你这小贱……” 朱小听到卢氏的咒骂，快速把跺猪草刀拿了起来，忿恨的对着卢氏。“你没有？到时候闹起来，谁会信你，加上有隔壁婶子的作证，说你是个老虔婆，你说说看，你的名声会不会坏掉，你宝贝幺儿会不会娶不到媳妇？” 朱小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向卢氏。 吓得她魂飞魄散，“你这个疯子，疯子！” 快速跑了出去。 是被朱小手里的刀吓住，也是被朱小的话吓住。 朱小拿着刀站在原地冷哼一声，“恶毒的老虔婆，总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 转身继续剁芭蕉。 朱二郎站在暗处，眸子沉沉。 原来这才是他娘的真面目。 他的女儿原来这么强悍都是被逼出来的。 朱二郎没有说话，而是去背了菖蒲去了张大夫家。 朱小、朱花儿一起喂了猪，然后去喂了兔子，背着背篼出门打猪草。 朱金枝为了钱，偷偷去二房，扶着朱招娣去方便了一次，又喂她喝了点水。 “金枝姐，谢谢你！”朱招娣虚弱道。 朱金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用谢我，我依旧讨厌你们，我是为了钱！” 朱金枝说完，快速跑出屋子。 朱招娣躺在床上，微微勾了勾唇，苦涩一笑，朱金枝为了两文钱，都能忍着对她的讨厌过来照顾她，而她的亲娘，却一大早便不知去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中自生自灭。 她是否知道，她憋的难受时，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起来去了茅房，回来直接晕在了炕边，那种天昏地暗的感觉，真真太难受了。 “呵……” 朱招娣轻笑，眼眶发红。 对这个亲娘，真的没有丝毫的希冀了。 却说赵氏，从父女三个离开，她喂了猪，站在院子里朝朱招娣屋子看了看，便回了房间，开始换自己的衣裳，再把几块布料包起来，拿了银钱快速离开。 到村口的时候，她想买点东西，但想着娘家那边也有铺子，便加快了脚步。 到了赵家屯，赵氏先在村口铺子买了一百文钱的糖，又给自家老爹买了一坛子酒，这酒可不便宜，足足花来了五百文，她虽心痛，但到底还是忍着买了。 回到赵家。 由于她很少回来，家里人虽诧异，但看她拿出来的礼，还是高兴的接待了她。 她那两个嫂子、两个弟媳妇，对她也瞬间热情起来，拉着她嘘寒问暖，笑眯眯的让她觉得，这钱花的值。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她大姐也会回来。 虽是姐妹，但她和大姐芸娘感情却极其的不好，从小就争吵不断，后来嫁人几乎也不来往，一是芸娘瞧不上她，她也嫉妒芸娘嫁人后比自己过的好，且越来越好，还生了两个儿子。 “爹、娘！”赵芸娘快三十六七左右，有着妇人的明媚、爽朗，说话、做事都极其利索。 这次回来，带着她的大女儿方秀丽。 原来是方秀丽定了亲，男方是县城有钱人家少爷，如今在书院读书，马上就要考秀才，和她大儿子还是好友。 家中在县城有五间铺子，乡下百亩良田的庄子就有三个，还有两个织布坊，方秀丽嫁过去，就是妥妥的少奶奶。 这次回娘家，也是大包小包，光是酒就好几坛，还不是她在村口买的低等货，而是县城买的，至少一两银子一坛。 有点钱就显摆，有什么好显摆的。 赵氏去看坐在一边，被娘拉着手嘘寒问暖的方秀丽，长得确实好看，面色红润，一身粉色的衣裳，衬得她越发的肤白貌美。 “……” 赵氏心里难受，像被猫抓了一样。 赵芸娘坐在一边，看着赵氏的模样，心中冷笑连连。 人这一生，能做姐妹，得修几辈子才有这么一次，忘了前尘，不知将来。 是以小时候，她对赵氏是极好的。 但，赵氏这个人，蠢笨如猪便算了，还自私自利，你对她好，她觉得理所应当，还嫌弃、抱怨你对她不够好。 若面对恶人，她便一点不敢反抗，妥妥的全部受了。 小时候她们争吵不断，还打过一次，至此她只当没有这个妹妹，对赵氏也不闻不问。 今日若知道她回来了，打死她都不来。 “娘，我累了，先去休息片刻！”赵芸娘站起身。 “好，好，你去休息吧！”赵母连忙出声。 等赵芸娘一走，方秀丽也提议要和表姐妹玩耍去，和几个表姐妹离开。 堂屋里。 赵母欣喜的看着赵芸娘带回来的东西，啧啧啧的夸着好。 听在赵氏耳朵里，真真刺耳极了。 寻思片刻，把口袋里的银钱都掏了出来，笑眯眯的递到赵母手中，“娘，本想多买些东西的，可我也不知道家里缺些什么，这些银钱你拿着自己买吧！” 赵母一愣。 要知道，赵氏这些年，可没往家里拿过一文钱。 惊讶的同时，不免打量起赵氏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脸上带着讨好。 赵母叹息一声，把东西放下，拉着赵氏走到一边，才悄声问道，“肚子还是没消息？” “二郎才回来没两日，如今还没消息呢！”赵氏低语，心里有些难受。 “没消息也不急，你还能生，自己把身子养好，对招娣她们几个也好些，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好好养着，到时候让你大姐在县城帮忙找户好人家，她们嫁得好，你在朱家腰杆也能直起来，以后有了儿子，还得靠几个姐姐帮衬！” 赵氏一听到招娣。 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她把给招娣看病的银钱，给娘了，要是二郎问起来，她要怎么说？ 第34章，可恨之人 想到自己出来，招娣一个人在家里，赵氏脸色越发白。 赵母瞧着，心中不解，却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娘，我没事的，就是我得回去了！”赵氏忙道。 心中有些害怕。 却又想着，既然这银钱交给她了，她自然可以用。 嫁给朱二郎这些年，她也没拿过一文钱回家。 这么想着，赵氏倒是渐渐镇定下来。 赵氏要回去，赵母想着赵芸娘坐回来的马车，“你等着，我去和你大姐说，让她的马车夫送你回去！” 赵氏本想说不用，但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其实害怕回去后，即将发生的事情。 赵芸娘对于用马车送赵氏回朱家村，什么都没说，吩咐了车夫几句，让他送赵氏回去。 赵氏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看着远去的马车，赵芸娘才冷哼出声，“什么人啊这是，搞得像我欠了她似得！” 赵母连忙劝慰。 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她帮谁都不行，只能劝着。 “她这些年也不容易，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谁愿意跟她一般见识，若她不是这个性子，我何至于对她不闻不问，也活该她过这样的苦日子，当初我就说，那朱家二郎愚孝，那卢氏凶悍、恶毒，朱大郎的媳妇还是卢氏的侄女，她嫁过去定会吃亏，可她非是不听，还跟我大吵大闹，觉得我会害她一样！” 赵芸娘说着，也是气怒不已，“罢了罢了，不说她，越说我越恼火，若知道她今日会回来，我定不归家，与她碰上，真是倒霉！” 多年的郁气，赵芸娘也是不吐不快。 赵母伸手打了她一下，“哪有这样子说自己妹妹的！” “娘，不是我说她，她这个人啊，要我怎么说好，她拿来了三块细棉布，我看了看大小，也就够小闺女做件胸衣，而她拿了三块过来，若我猜的没错，那定是招娣她们的，她不拿给招娣她们做了小衣，却拿来做人情，咱们家缺她这点东西？是她自己把自己给瞧轻了，还怪别人看不上她！”赵芸娘说着，想到赵氏的自私，“罢了，不说她，我去帮大嫂做晚饭！” 今天要住在娘家，比较秀丽的婚事定下来，是件大好事。 这次回来住上一两晚，秀丽以后再想来外祖家，就难了。 赵母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抬手抹了抹脸。 又深深叹息一声。 当初就不应该把文娘嫁给朱二郎。 连忙追上赵芸娘，“芸娘啊，你说，若是让文娘和朱二郎和离，她在县城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赵芸娘错愕了一下，寻思片刻才说道，“那要看她想不想跳出朱家那火坑，若是她愿意和离，我就在县城给她找找看，不过娘啊，她既想有钱过好日子，那男人年纪肯定不小，死过媳妇，下面肯定有孩子的！” “……”赵母闻言，“不管如何，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 “嗯，娘你问问，要是能把招娣她们三姐妹带着就更好了！” 赵氏长得不丑，招娣、小小、花儿她们更是长得漂亮，尤其是朱小，早些年见过，虽然瘦瘦巴巴，但是模样是顶顶好，若是养好了，嫁个好人家，这一辈子便不愁了，再不济，去给权贵人家做妾，那也比在朱家被老虔婆磋磨，以后随随便便嫁个泥腿子强。 “阿嚏！” 朱小打了一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子。 然后和朱花儿一起割猪草。 一般人家也有女孩子出来打猪草，但多数是嫁人生了孩子的媳妇，或者婆子，但像朱家喂了这么多猪的人家少，一般都只喂一两头，因为没那么多时间打猪草，也没粮食喂。 而朱家，有二房几个孩子打猪草喂猪，还喂了兔子。 “哎呀！” 朱花儿叫了一声。 捂住自己的手指，鲜血直流。 “花儿！”朱小立即上前，让朱花儿把手拿开，只见左手食指上被削掉了一块皮，都见到了骨头，血不停的冒出来，而上面的肉皮，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捂住！”朱小说完，快速的在草丛里找，找到了被割掉的皮肉。 朱小拉着朱花儿的手，“我们快回家！” “二姐，呜呜……” 朱花儿捂住手，背着背篼，和朱小一起快速往家跑。 到了家里，卢氏见姐妹两个气势汹汹的回来，张嘴就要质问、责骂。 朱小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卢氏，快速丢下了背篼，拉着朱花儿到了水井边，打水给朱花儿清洗伤口，又把那块肉皮洗洗。 对卢氏说道，“去拿点酒来！” “家里没酒！”卢氏哽着脖子道。 “真没有吗？”朱小出声。 “没有！” “好，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不过从今日开始，我们姐妹三个，绝对不去打猪草，也不会喂兔子，你们爱咋地咋地，死死活活缺银子，跟我有屁关系！”朱小说完。 低头把肉皮放到朱花儿手里，“自己捂住，我去村口弄点酒来！” 朱小快速跑了出去。 卢氏回过神才开始骂骂咧咧，却见朱花儿双眸通红，恨意浓浓的瞪着她。 那瞬间，卢氏心口直跳。 这种眼神，她莫名的觉得恐慌。 “小贱蹄子……” “啊！” 朱花儿叫了一声，用头就朝卢氏肚子顶来，把她顶摔倒在地。 “我二姐说了，谁都不能骂我们，谁要是骂我们，就跟她拼命，反正我们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朱花儿怒红着眼。 她是真的很上了卢氏。 这么多活做下来，一句好话没得过。 做劳什子孝顺孩子，就算要孝顺，那也得长辈疼爱。 “你，你……” 卢氏慌乱不已。 她是没想到，这几姊妹，才短短几日，一个个都成了狼崽子。 可这样子让几个孩子欺负去，她也不敢，扯着嗓子就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一个个不听话就算了，还拿头撞我，我不活了！” 朱花儿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花儿……”朱招娣强撑着走来，靠在墙壁上，虚弱的喊了一声。“大姐！” 朱花儿立即跑上去，伸手扶住朱招娣，“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你怎么了？”朱招娣问。 “没事，就是被镰刀割了一下手！”朱花儿忙道，撑着朱招娣坐下，让她靠在墙壁上。 朱招娣满头大汗，嘴唇发白。 第35章，撑不下去了 “花儿，若是真活不下去，我们一起去死吧，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被人这般作践！”朱招娣说完，顿时泪流满面。 她真的觉得，这日子，看不到希望。 小小说，迟早，她们会搬出去，会zi you。 不管做多做少，也没有人辱骂。 但是，她快撑不下去了。 “大姐，呜呜呜……” 朱花儿也哭。 姐妹两个，一个奄奄一息，一个手上都是血，抱着哭成泪人。 朱小快速跑到了村口，喘着气道，“给我来点烈酒，最烈的酒！” 妇人看着朱小，“怎么了？” “我家花儿割猪草的时候，伤了手指头，我买点酒！” “……” 妇人看着朱小。 她家也算是村中富户，娘家更是富裕，见识自比村里妇人强些。 像朱小这样子的孩子，她从未见过。 “你妹妹伤了手指，用酒可不成，得用金疮药敷起来，你稍等片刻，我倒点金疮药的药粉给你，你先拿去救急，然后带去张大夫那边看看！” “多谢！” “我娘家姓乔，你可以喊我一声乔姐姐，叫乔苑，也可以跟着夫家这边，喊我三嫂子！”乔苑低语。 转身回屋子去给朱小拿金疮药。 朱小站在门口，等着乔苑拿了金疮药出来，一个小包，还有点纱布，边上还有一个小酒壶。 “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还有这酒，你也用不了多少，算我送你的，不过这酒壶你得送回来还我！”乔苑温柔低语。 “多谢乔姐姐，我会尽快还回来的！” 朱小说完，拿了东西就走。 乔苑走出屋子，看着飞快跑着的朱小。 抿了抿唇。 “小苑啊，看啥呢？”乔苑婆婆廖氏问道，怀里抱着个胖孩子。 “没看什么呢！”乔苑抱过孩子，亲亲他的脸。 “快进屋子去，莫晒着！”廖氏说了几句，便去忙活家务去。 乔苑抱着笑了笑，抱着孩子追上去，“娘，改日咱们去镇上吧，我瞧着您那镯子颜色都黑了，咱们去重新打一个新的！” 廖氏闻言笑了起来，“费这个钱做甚，不去不去！” “娘就去呗，我嫁妆里有几个银块，拿来打镯子正正好，娘就给我个孝顺您的机会嘛！”乔苑说着，亲了亲儿子的脸，“宝啊，你说对不对，咱们要孝顺阿奶！” “啊、啊！”小孩子还小，哪听得懂，不过听娘喊他，便呜哇呜哇应了两声。 廖氏听着，笑眯了眼，“那得等谷子收了之后，马上要收谷子了，粮仓也得收拾打扫出来！” “听娘的！” 乔苑笑着。 幸亏她没嫁朱二郎那般丈夫，不护妻女，赚再多银子有什么用？没有卢氏那般恶毒的婆婆，不把二房孙女当人看，那般肆意欺凌。 当然，也是赵氏自己立不起来，腰杆挺不直。 朱小拿着东西快速跑回家。 见朱招娣、朱花儿抱着哭，卢氏坐在地上骂骂咧咧，她选择无视，上前去给朱花儿清洗伤口。 “一会酒倒下去会很疼，但必须把伤口清洗一下，你忍着！” “嗯！”朱花儿点头。 把手伸了出来。 朱小用酒给她冲洗伤口。 “啊，唔……” 朱花儿疼的直哭，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朱招娣紧紧抱住她，也是抖的不行。 朱小给她清洗好伤口，把那块皮也清洗之后，准备贴上去。 朱花儿却道，“二姐，这块皮不要了，你给我包起来吧！” “花儿……” 朱花儿疼的直吸气。 “……” 朱小深吸一口气，把金疮药倒上去，用纱布给绑好。 才扶着朱招娣起身，姐妹三个慢慢离去。 “……” 卢氏又哭又闹又骂，口干舌燥，可那三姐妹压根不理会她，倒是墙头，隔壁许氏正剥着瓜子嗤笑，“这老虔婆，又在磋磨她那三个孙女了，真不要脸，也不怕天打雷劈！”“许氏，你胡诌什么，你那只眼睛看见我磋磨她们了，你个小娘养的！” “我就看见了，不单单我看见了，老天爷也看见了，卢氏你个老虔婆，老天爷迟早天打雷劈，收了你！” 两个人竟在那里对骂起来，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屋子里。 朱小让朱招娣躺下，又让朱花儿坐在一边，准备去打盆水进来，给两人洗洗脸。 朱招娣紧紧抓住朱小的手，“小小……” “嗯？” 朱招娣看着屋顶，泪水直流，好一会才哽咽问，“你手里还有点钱是不是？” “嗯，有一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朱小道。 抬手给朱招娣擦拭眼泪。 她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朱招娣。 她曾经，也是极想有个姐姐，有个妹妹，疼她、信任她、尊敬她。 她占据了这身子，接手了她的姐妹，朱小想着不为别的，至少要对得起这重活一场，对得起那一声软绵中的担忧，和小心翼翼的怜惜、疼爱的小小。 满心敬重、信任的二姐。 “……” 朱招娣微微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吃，她只是不想活了。 “小小，他们的钱放在炕角的一个坛子里，你寻了机会，偷偷潜进去，拿了带花儿离开，走的远远的，永远也别回来，咱们这个家，爹眼瞎、心瞎，靠不住。娘自私自利，心里永远只有她自己，我们三个，在她眼里，就是赔钱货，死活她压根不在乎，你听我的话，带着花儿走，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朱招娣说完，泪落的更厉害。 朱花儿呜呜直哭。 朱小泛红了眼眶，只觉得眼眶有些涩痛，还发着热。 抬手抹了一把脸，竟是哭了。 “那你呢？”朱小问。 朱招娣沉默。 “是不是打算想办法死了，让这个家乱起来，那样子我就能有机会进了老虔婆的屋，找到银子，然后家里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定怀疑不到我身上！” “只要风声一过，我就能带着花儿离开！”朱小说着，微微一顿，“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日子定会十分艰难，说不定与遇到拐子把我们骗了，卖去那种肮脏的地方，甚至是卖到深山老林去，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朱小声音很轻，却像重锤，击打在朱招娣心口上，疼的她呼吸困难，鲜血淋漓…… 第36章，恨透了这个家 她能怎么办？ 她又笨又蠢又没本事。 如朱小所说，只要朱小答应了，她就愿意为了这两个妹妹去死。 她相信，朱小若真的带着花儿走，一定可以把日子过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偷窃罪名成立，这一辈子都将被人戳脊梁骨，挺不直腰杆来！”朱小轻轻的给朱招娣擦拭眼泪。 这个姐姐，是真的疼她两个妹妹。 对爹娘也抱着希望。 但是这几日的经历让她彻彻底底明白，爹娘靠不住。 三姐妹，两个在哭。 朱小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不安慰，却感同身受的痛着。 这感觉，不单单是这身体对姐妹的感情，也有她自己的感情。 朱二郎背着菖蒲到了张大夫家，张大夫刚好也出门来。 “张大夫！”朱二郎连忙唤道。 “是二郎啊！”张大夫笑着应声，看向朱二郎的背篼。 顿时明白朱二郎是来卖菖蒲。 菖蒲这东西不值钱，因为入药的地方少，只要消息边就能割到。 “张大夫，今日前来，就是来问问，这菖蒲你收吗？” “收的，不过菖蒲不值钱，你这两背篼，我也只能给十文钱！”张大夫为难。 看这背篼样子，应该是朱二郎两个孩子去割，让他帮忙拿来卖。 那三个孩子，身子都不好。 可是这东西真不值钱。 “十文就十文吧，小小、花儿打算赚点私房钱，对她们来说，这钱已经很多了！”朱二郎浅浅一笑。 “这钱，你打算给两个孩子？”张大夫问。 倒是有些诧异。 “给她们，这些年，我眼瞎、心瞎，没有做到一个当爹应尽的责任，只希望在余生，能好好的疼爱她们，弥补她们！” “……” 张大夫叹息一声，劝慰朱二郎几句。 无非几个孩子懂事，要他多体谅维护。 至于赵氏，张大夫也不愿多说。 算了十文钱给朱二郎，张大夫又告诉朱二郎，他还收其它的药材，但要整理、收拾的干净，不同的药要区分开，不然他是不要的。 “张大夫，多谢了！”朱二郎抱拳作揖，深深的给张大夫鞠躬。 “不必多礼！” 朱二郎从张大夫家出来，朱二郎便快步回家。 村口的时候，见到了朱富贵。 “二郎哥！”朱富贵笑着喊了一声。 “富贵兄弟！” 朱富贵下了马车，四处看了看，见无人过来，从怀里摸了五个小碎银子递给朱二郎，“今日打猎分你的，老虎值钱，但今日出力的人是阿阳，你和满堂也是一样的，各人五两！” “……”朱二郎不语，却是惊呆了。 他辛辛苦苦做工一个月，也才三两银子，这去打猎一天就赚的五两。 五两银子，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了。 “二郎，你可是觉得少了？”朱富贵轻声问。 神色便有些不太好。 “不，不！”朱二郎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嫌少了，而是觉得太多了，今日我也没做啥，这五两银子太多了！” 朱富贵闻言，脸色才好看起来。 不过想想朱二郎也是，在镇上做工一个月才赚多少，如今一日五两，确实是吓着他了。 “快拿着吧，拿回去给几个孩子买点好吃的，把身子养好了，养漂亮了，以后才能找到好人家，你说是不是？”朱富贵看着朱二郎道。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尤其觉得朱小三姐妹可怜。 “是这个道理！” 朱富贵拍拍朱二郎的肩膀，“先回了，明日一起去山里打猎哈！” “好！” 朱二郎连忙应声。 手里的银子沉甸甸，几乎很快便填满了他的心。 拿着钱、背着背篼快速的往家走。 到来了家门口，朱二郎听到卢氏和隔壁许氏正在吵架，各种难听的话、诅咒，眉头微微一蹙。 朱二郎银着头皮往里面走。 许氏站在墙头，一下子看见朱二郎，大声喊道，“二郎你总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这老虔婆刚刚拿刀要剁你家花儿的手指头，皮都剁掉！” “……” 朱二郎闻言一惊。 带着愤怒看向卢氏。 “二郎我没有，花儿的手指是她打猪草的时候伤的，我没有拿刀剁她手指！”卢氏连忙解释。 许氏也不虚让，“她有，我都看见了，你家招娣、花儿两个坐在一起哭呢！” “许氏，你个小娘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卢氏惊呼，恨不得爬上墙头把许氏给撕碎。 看着朱二郎，“二郎啊……” “呼！”朱二郎深深呼出一口气。 “娘，你不必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问问小小再说！”朱二郎说完，放下背篼朝二房走去。 这一刻的二房，静悄悄中带着死寂。 朱二郎一进来就觉得压抑。 房间的门开着，朱二郎走到门口，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屋子内的样子。 招娣、花儿在哭，朱小坐在一边沉默。 “……” 朱二郎犹豫片刻，才迈步进了屋子。 朱小看着他不说话，朱花儿也不言语。 “我……”朱二郎轻声，看向朱花儿。“花儿，你的手？” “打猪草的时候割到了！”朱花儿轻轻出声，低下头不言语。 没有说卢氏一个不是。 朱二郎看着朱小，“小小……” 朱小抬眸，看着朱二郎，“以后我们不会去打猪草，也不会喂猪、喂兔子，你去和他们说，把猪、兔子卖掉吧，如果他们坚持不卖，就自己去养，别指望我们了！” 朱小的声音很轻，却无比的认真。 “……” 朱二郎点点头，拿了十文钱出来，“这是你们割菖蒲的十文钱，还有张大夫说了，菖蒲不值钱，你们可以挖些别的草药，整理干净些，他都收的！” “嗯！”朱小轻轻应声，伸手接了钱，放在一个荷包里。 父女四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朱二郎算是看出来，这三个女儿，压根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会对她们好，也不相信他会偏向她们。 “我，我……”朱二郎哽咽。 朱小抬眸，看着朱二郎，“分家吧，我们分出去，哪怕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饿死，我们也心甘情愿，可若是再住在这个家里，我们疯的，人一旦疯了，便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杀人放火，她朱小是敢做的！ 第37章，心中的怨恨 “……” 朱二郎站在门口，沉默良久，“爹答应你们，我们会分出去，但是你们得忍耐，等时机成熟，我们一定可以搬出去！” “这是爹答应你们的，定会做到！”朱二郎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朱小的话，他记在心里。 决定去找朱老头说，以后家里不在养猪、养兔子，也不在养那么多鸡。 没道理别人家的小姑娘都养在家里，做做针线活，他家的姑娘就跟野草一样，任人欺凌。 朱二郎紧紧捏住口袋里的银子。 他心中对赵氏还是有所希冀，希望她就算回了娘家，把布料拿去了，银钱只是随身带着。 毕竟那是几个孩子救命的钱。 他想，赵氏不至于这么糊涂。 朱二郎到了堂屋，朱老头已经坐在堂屋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朱二郎看不清楚朱老头的脸。 卢氏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爹！” 朱二郎喊了一声，找了位置坐下。 朱老头看着朱二郎。 轻轻点头，“二郎啊，这个家，不能散啊！” “……” 朱二郎沉默。 他何尝就想散了？ 他也想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他努力赚钱，妻女个个吃饱、吃好，穿好、打扮的好看。 “爹，把家里的猪、兔子都卖了吧，别养这么多，养一头猪过年杀就好！”朱二郎的声音很沉重。 却带着不容改变的决绝。 朱老头深知朱二郎的性子，这些年他从没要求过什么，但凡他要求了，就一定得随了他心意。 他还指望朱二郎赚银子，供宗宝考秀才，考举人，还有明光，马上考童生，也处处需要银子。 “唉！”朱老头深深叹息一声，“二郎啊，这个家撑起来不容易，爹知道你觉得爹娘苛待了你的妻女，偏心大房……” “难道不是吗？”朱二郎打断了朱老头的话。 是反问，也是事实。 让朱老头那一腔虚伪的说辞，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爹啊，从我十三岁开始赚钱起，我每一年赚了多少钱，系数交给家里，从未私留过一文钱，娶媳妇的时候，我本没看上赵氏，是你们说赵氏好，我也听了你们的话，把赵氏娶回来，我依旧努力赚钱，想着宗宝真出息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与有荣焉，只是我从未想过，我的妻女她们在这个家，过什么样的生活，因为我觉得，你和爹娘不会亏待她们，但事实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朱二郎的指责，让朱老头涨红了老脸。 “爹，我从未怀疑过，你和娘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娘，但此时此刻，我却在想，你们真是我的爹娘吗？如果是，为什么对招娣她们三个，如此苛刻，对金枝、金宏却不是这样子？我赚的钱比大哥多一半，难道我的妻女在这个家中，不应该更被看重？”朱二郎说着，双眸冷冷的看向朱老头。 等着朱老头给他一句话。 朱老头心中惊涛骇浪。 他一直没想过，朱二郎会管家里的事情，这些年，他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着赚钱。 但，他如今却悔悟了。 一切都要从朱小开始闹事起，朱二郎就像是沉睡的猛虎，忽地醒悟过来。 “二郎……” “爹，若是真容不下我们，就把我们分出去吧，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想我的三个女儿，小小年纪，就亏空了身子，死在这个家中！”朱二郎声音很轻。 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然后狠狠的擦了一把，“爹，别让我恨你们！” 起身离开。 腰杆却挺直了。 朱老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是愤怒，也是害怕。 这个家，他太清楚，全部靠二房支撑。 洗衣做饭喂猪有赵氏娘几个，外面赚钱有朱二郎，所以就算有两个孩子在书院，家里虽然穷，但面子上还过得去。 他这会子明白，朱二郎是彻彻底底生气了。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是他的放纵，也是卢氏的不知道收敛。 若是朱二郎真狠了心，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单过，这个家一年都撑不下去。 “呼、呼……” 朱老头沉沉的呼出几口浊气。 起身差点摔倒在地，慢慢的出了屋子，去找村子里的屠夫，把家里的猪卖几头给他，留下一头过年杀了吃。 又去问人借了牛车，明日把兔子送去街上卖掉。 留下几十只鸡，这养鸡总花不来了多少时间。 朱老头做完这一切回来，卢氏倒是回来了，却坐在院子里，磕着瓜子。 “老头子，你回来了，那几个死丫头，还不出来喂猪，我……” 朱老头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卢氏，卢氏到嘴边的话，渐渐的一个字说不出来。 “老头子……”卢氏小声低唤。 “去做饭，家里的猪一会有人来拉走，兔子你去喂一下，明天我拉去镇上卖掉！” “什么？”卢氏尖叫出声。 “去！” 朱老头沉呵一声。 吓得卢氏一抖。 再不敢多言一句，神色抑郁的去厨房做饭。 她知道，朱老头此刻定是怒火冲天，却还压抑着没有发怒。 卖了猪、卖了兔子，以后还养不养？若是不养，一年十几两银子哪里来？ 卢氏扶着墙壁慢慢的坐下，这一刻，她其实后悔了。 后悔那样子对赵氏娘几个，后悔那日罚朱小在太阳下跪着，若是那一日没有罚朱小跪，朱小也不会反抗闹事，朱二郎还在镇上做工，家里的活她依旧可以不用做，猪、兔子也不用卖。 一年十几两银子啊…… “呼呼呼！”卢氏用力吸气，呼气，感觉自己这口气快要下不去。 快要憋屈死了。 朱小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卢氏，迈步进了厨房。 听到脚步声，卢氏吓了一跳。 愤怒的看着朱小，朱小可不理会她，自主的去洗锅烧水。 她得弄点糖水给招娣喝，还要蒸个鸡蛋羹。 今天她和花儿在阿阳叔那里吃到了肉，但是招娣没吃到。 卢氏看着朱小把水烧起来，就出去了。 卢氏连忙追到门口，见朱小去了鸡圈，就知道她是要去鸡窝捡鸡蛋。 “小贱蹄子，败家娘们，早晚有一天，把你卖到勾栏院去！”卢氏恨恨道。 朱金枝躲在一边，吓的脸都白了。 阿奶竟是这么的恨小小吗？ 勾栏院，她知道，那是肮脏地方，女孩子去，就是落入狼窝，一辈子都别想好好出来！ 第38章， 朱金枝悄悄咪咪的跑开，直接往鸡圈去。 见到朱小在鸡圈找鸡蛋，朱金枝哼了一声。 朱小闻声回头，看了朱金枝一眼，淡漠低语，“怎么，皮痒了？想讨打！” 朱金枝一听，气的直跺脚，“朱小，你说了，如果我借钱给你，你就不打我的！” “嗯，我是说过，但你忽然出现在我背后，还阴阳怪气的吓我，不就是招我收拾你！”朱小说完，又从鸡窝里找到一个鸡蛋。 放在一边，又开始去找。 “小小……”朱金枝低唤。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朱小不乐意搭理朱金枝。 尤其是这会子心情不好。 “小小，当初是阿奶叫我欺负你的，还有啊，你小心点，阿奶刚刚说，要把你卖去勾栏院！”朱金枝说完，又靠近朱小一些，“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知道不！” “……” 朱小慢慢的站直身子。 看着朱金枝。 她知道，朱金枝并不太聪明，但是也不算太坏。 有点贪钱，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没什么见识，能存点钱是多么不容易。 “多谢你告诉我，你这个情我承了，将来我也帮你一次！”朱小说完，拿着鸡蛋去厨房。 朱金枝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勾唇笑了起来。 心里有些开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反正就是觉得欢喜。 朱小回到前屋，屠夫已经带着人来买猪。 屠夫是别村人，姓郑，迁居在朱家村，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留着络腮胡子，很是粗犷。 便是跟着六个男子，大大小小年纪不一，都是他的儿子。 “小六，去把板车拉来！” “知道了爹！”小六应了一声，快速跑出去。 他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跑起来跟座山一样，瞧着就让人发憷。 朱小看了一眼，便进了厨房。 卢氏已经不在，朱小也不去跟她计较，毕竟她不做，晚上就要饿肚子。 热水烧开，朱小舀了一碗端着去了二房，弄了点糖溶了让朱花儿喂招娣喝。 “二姐，我去帮你做饭！”朱花儿道。 “不必，我来做就好，你手指伤了，好好休息！”朱小摸摸朱花儿的头，“有人来买猪了！” “二姐……” 朱花儿惊喜低唤。 不可思议中，带着浓浓的欣喜。 猪少了，兔子也卖掉，她们就会少很多活，那样子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山里挖草药卖钱。 她和二姐今天赚了十文钱呢，如果大姐一起，就是十五文。 “所以好日子就在不远的前方，咱们只要齐心一力，就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死其实很容易，可是你死了之后，你的亲人会万分难受，会痛不欲生！”朱小轻轻的给朱招娣把头发整理好，“大姐，活着吧，咱们三姐妹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 朱招娣沉默。 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嗯！” 活着吧。 为了两个妹妹，她也得活着。 朱小勾唇笑，转身出了屋子。 朱花儿靠近朱招娣，“大姐，你一定得好好的，不然二姐太苦了，刚刚她都哭了！” “……” 朱招娣顿时心如刀绞，用力点头，“嗯，我会好好的，咱们三姐妹都会好好的！” 赵氏被送回来的时候，家里猪刚刚被拉走。 她下了马车，刚刚准备进家门，就看见朱二郎站在一边，阴阴沉沉的看着她，顿时有些心慌。 “二郎！”赵氏轻轻的唤了一声。 “你去哪里了？”朱二郎轻声问。 “我回娘家去了，刚刚送我回来的，是我大姐家的车夫！” “……” 朱二郎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家门。 赵氏犹豫片刻，也立即跟上。 赶紧回屋子去换了衣裳，到厨房帮忙做饭。 但厨房里，朱小正在炒菜，朱金枝给她打下手，朱金宏在烧火，卢氏把要做的东西搬出来，一直叨叨个不停。 朱小只当苍蝇嗡嗡嗡叫。 赵氏撸起袖子想要干活，卢氏阴阳怪气冷哼一声，“哎呦，这是谁呀，还知道回来呐！” “娘！”赵氏呐呐的喊了一声。 看了朱小一眼。 朱小是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做好晚饭，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便是小卢氏也一瘸一拐的出来，见到朱小是又恨又怕，有心想骂朱小几句，又怕朱小忽地拿出剪刀，不要命的往她身上刺。 朱老头坐在看着面前的菜，十分有油水。 就算她再挑剔，也得承认，朱小做的饭菜味道极好。 “吃饭吧！”朱老头出声后，大家才开始吃饭。 朱花儿伤了手指，端着碗不太方便，朱小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赵氏一直低头吃饭，压根没发现朱花儿伤了手指头。 饭后，赵氏去洗碗，朱小烧了热水，拎着回屋子去，打算给朱招娣擦擦身子，免得她这样子躺着长疮，又给朱花儿洗澡，自己洗，然后喊了朱花儿一起，去后面小溪洗衣服。 朱金枝端着盆子站在一边，“小小、花儿，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走吧！”朱小说完走在前面。 朱金枝立即开心的跟上。 这个时候，在小溪边洗衣裳的人不少，更有男孩子在里面游泳，偶尔喊两声荤话。 有人见到朱小她们，眼睛一亮，推了推一边真拿着布擦身体的男子，“小六，你今天看到的姑娘，在不在？” 郑小六嘻嘻一笑。 搔搔头不言语。 他那几个小伙伴顿时明白，郑小六瞧上的姑娘肯定在。 但是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看不太清楚谁是谁。 不过朱家二房三姐妹，虽然瘦瘦巴巴，但长得其实不错，尤其是那个朱小。 泼辣、凶悍，但是真好看。 “小六，走，咱们过去看清楚去！” 郑小六连忙摇头。 他可不敢去。 那姑娘据说凶悍的很，他带着人过去，万一惹恼来了她，她会不会拿起棍子就朝他打过来？ 朱小洗、朱金枝、朱花儿洗好衣裳，便一起回家，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男子，对她深交已久，今日一见钟情。 回到家中，晾了衣裳，便回屋子睡觉。 明日朱小打算让朱花儿在家陪着朱招娣，她和朱二郎进山，打猎、挖草药，给荀沐阳煮饭几不误。 朱二郎、赵氏的屋子。 朱二郎坐在凳子上，沉沉的看着赵氏…… 第39章，失望透顶 赵氏被朱二郎看的很是紧张，还心虚。 “二郎…” 赵氏轻轻的唤了一声。 “你为什么今天要回娘家？你难道忘记了招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走了她怎么方便，怎么吃东西？”朱二郎沉声。 “我……”赵氏心里惧怕极了。 因为，她还把几个孩子的药钱做人情给了自己娘。 “余下的银钱呢？” “我……”赵氏惊的一颤。 朱二郎瞧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钱怕是一文都没有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不打算责怪你把银子拿娘家去，但是你却不想想，那银子，是咱们女儿的救命钱，我拿到银钱的时候，想多买点东西都不敢，就怕用光了，她们吃药没钱买，总是赊账，张大夫不乐意，你倒是好……” 朱二郎摇摇头，说不出的失望。 他把钱给她，就是要她花用的，但不是这样子用。 尤其她十分清楚，三个孩子身子不好，这每天都在吃药。 她甚至没发现，三个孩子已经停了药，花儿伤了手指头。 这样子的媳妇，这样子的娘…… 朱二郎起身，去梳洗一番，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睡觉。 明天还要去山里打猎，他得休息好。 但也决定，以后银子绝对不交一文钱给赵氏。 赵氏站在一边，好一会才嘤嘤哭了出声。 她以为朱二郎会安慰她几句，但却不想朱二郎任由她哭，甚至动了没动一下。 “呜呜……” 朱家渐渐陷入沉寂，除了赵氏的哭泣。 小道上，几人骑着马，还有一辆宽大的马车，从朱家村过去，停在了山脚下，留下两个人看守，另外几个快速的朝山上而去。 不是走路，而是飞。 黑暗中，有一抹白，像鬼魅一般，真真一飘就过去了。 山上 山中的夜，有些凉，荀沐阳坐在摇椅上，慢慢的摇晃着。 当那几道黑影出现，荀沐阳也丝毫未动。 “哎呦，啧啧啧，我这般辛辛苦苦的跑来，你竟这般悠闲！”兰奕说着，把食盒放在荀沐阳身边的石桌上，“呐，娘给你炖的汤！” “我晚上吃过了！”荀沐阳淡淡出声，指了指角落，“老虎在那里，带去吧！” “好嘞！”兰奕扬手，立即有几个人上前，抬着老虎出了院子，先行离开。 兰奕坐在一边，“谁给你煮的饭？” “一个小丫头！” “长得好看吗？”兰奕问。 “……” 荀沐阳仔细想想，“干瘪瘪的，有甚好看？” “几岁了啊？” “不知，不曾问！” 兰奕嘻嘻一笑，“罢了，我得先回去，记得把汤喝了，娘炖了许久呢！” “你喝吧！” 荀沐阳轻轻出声。 反正他也喝不出味道来。 “我喝过了！”兰奕连忙摆手。 他娘炖的汤，尤其是给荀沐阳的，他可不敢喝。 “那放着吧，我一会再喝！” 兰奕笑笑，“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些！” “嗯！” 荀沐阳不以为意。 一般人想杀他并不容易，况且这周围处处陷进，小屋里也有逃生的通道。 他的武功也不弱。 不过兰奕的关心，他还是十分受用。 “你也是，小心行事，无论发生什么，定要活着！”荀沐阳低语。 兰奕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有些错愕，也有些欣喜，“嗯，我记下了！” “送几条鱼过来，还有菜肴一类！” “好嘞！” 山间又安静下来。 荀沐阳看着石桌上的食盒，莫名的想到朱小做的饭菜。 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确实尝到味道。 打开食盒，端了汤盅，拿了调羹舀了放在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 那小丫头做饭，是放了什么吗？ 天还未亮，朱小就起来做饭，赵氏哭了半晚，朱二郎不理会她，她也就不哭了，蜷缩在角落里将就了一夜。 早上也不帮忙做饭。 朱二郎无所谓，朱小也无所谓。 那厢，卢氏也起来帮忙一起做早饭。 捏窝窝头，煮粗粮走，还煮了几个番薯。 一边锅里，给朱招娣炖着鸡蛋羹。 等煮好之后，朱小端去喂朱招娣。 朱招娣好几次欲言又止。 “安心吃，安心休息，她如今怕是看明白了，不敢再闹，也不敢苛待咱们，花儿留在家里照顾你，我进山去，今天我带些吃的回来！” “嗯！” 把家里安顿好，朱小就跟着朱二郎出了家门。 朱富贵知道朱二郎家卖猪，又听说今日朱老头要去镇上卖兔子，笑着问朱二郎，“你终于反抗了？” “不曾！” “嘿嘿……” 朱富贵一阵干笑。 或许是昨天走过，又在荀沐阳那里吃了肉，朱小倒是不那么气喘吁吁，勉勉强强能跟得上朱二郎他们。 到了荀沐阳家门口，朱富贵上前去喊，“阿阳，阿阳！” 荀沐阳慢慢吞吞的开了门，微微颔首，“稍等片刻！” 又看了一眼朱小，“你今天也跟我们去打猎？” “阿阳叔的意思呢？”朱小问。 “留下来给我们做饭吧，你多做一些，可以带一些回去给你妹妹吃！”荀沐阳沉声。 他发现朱花儿今天没来。 而朱小，他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妹妹很好。 “好！” 朱小应声。 她求之不得。 留下来做饭，等饭做好，她还能去割点菖蒲。 虽然一背篼只有五文钱，但她带了两个背篼来，就是十文钱。 积少成多，且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把、朱招娣、朱花儿身体养好。 要养好身体，首先得吃。吃得好，身体自然会好。 别的药草，她认识的其实很少，不敢去班门弄斧。 荀沐阳他们走了，朱小也没闲着，先去厨房看了一圈，案板上菜不少，篮子里有鸡蛋，还有新鲜的肉，缸里有米，桶里有几条活鱼，边上的罐子里，各种各样的调料。 “准备的倒是齐全！” 对荀沐阳的身份，朱小产生了怀疑，也决定要抱紧荀沐阳大腿。 她打算做米饭，朱家很少吃米饭，她想煮了米饭，剩下的带回去给招弟、花儿，让两个人也吃的好些。 背着背篼出门，顺手关上院门，去小溪边割菖蒲。 这个时候，小溪里有螃蟹爬出来，朱小抓了几只，用草绑住拿了回来，便开始洗手做饭。 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便先准备起来，免得他们回来了，手忙脚乱。 等准备好，看着那螃蟹，朱小打算带回家给招娣、花儿尝尝鲜。 朱小哼着小曲…… 第40章，好运气和坏运气 2更 荀沐阳、朱二郎、朱满堂、朱富贵四人在山里走着，但今日运气格外的不好。 别说大的猎物，就是野鸡、野兔也不见一只。 “今儿咋啥也没有呢？”朱富贵忍不住道。 “……” 荀沐阳抿唇。 若是以往，总能遇上点别的。 野鸡、野兔不会少。 但今儿，诡异的很。 荀沐阳不免想着，有些人天生和野物无缘，有些人运气会特别好，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野物。 那昨天，是谁的运气？ 朱二郎也有些急。 他要求也不高，不说天天能遇上老虎，但也希望能够遇到野物，猎到来了就能换钱。 只是走了一路，啥也没有。 “咱们回去吧！”荀沐阳淡淡出声。 再这么走下去，也遇不上。 何必白费力气。 “阿阳……”朱富贵轻唤。 他还想再走走。 荀沐阳看着朱富贵，“那你们继续转转，我先回去，若是遇到大的猎物搞不定，给我发信号！” “嗯！” 荀沐阳颔首慢慢的往回走。 但是在和朱二郎他们错开之后，荀沐阳就用了轻功，快速的朝山间小屋飞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离开，朱二郎他们就碰到了一只野猪，三个人合尽全力，把野猪给抓住。 虽然朱二郎被野猪踢了一脚。 “二郎，没事吧！”朱富贵抹了一把汗。 心口处有些疼，朱二郎却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你被野猪踢到了，一会回去我和满堂抬野猪，到时候卖了野猪，咱们三人平分！” “不分给阿阳吗？”朱二郎问。 “阿阳不用！”朱富贵笑着说道。 朱满堂也笑了起来，“阿阳不管猎到什么，从来不和咱们分钱！” “……” 朱二郎十分诧异。 这样的小舅子，还真是少有。 难怪朱富贵家越来越富裕，原来如此。 朱富贵笑着，“得呢，咱们回去吧，兴许小小做好了饭菜！” 朱二郎抿唇。 走在后面的时候，心口处才疼的厉害。 朱富贵力气好，这野猪也不算大，和朱满堂抬着，轻松的很。 不免和朱二郎说话，“二郎哥，你家小小做的饭菜，味道可真不错，赶得上阿奕酒楼的大厨！” 兰奕开的酒楼，朱富贵京城去镇上，就能吃到。 朱满堂也连忙点头，“小小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朱二郎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要做出可口的饭菜，不单单靠天赋，还需要常年的做。 他的女儿，才十一岁。 十一岁的孩子啊…… 朱富贵、朱满堂也察觉到朱二郎的情绪不对，“二郎……” “没事！” 朱二郎说着，微微摇头。 心口的疼不单单是被野猪踢了一脚，更多少是对三个女儿的愧疚。 小木屋内 朱小哼着小曲把菜肴做好放在案桌上。 转身继续做别的菜肴。 “咦？” 朱小微微诧异。 转眼间，这菜肴似乎少了一点。 莫非…… 朱小猜想，莫非是山中的小猴子？ 但是猴子也吃熟食吗？ 因为不确定，朱小再一次悄悄记下菜肴分量，当她再一次转身的时候，整盘子都不见了。 “……” 猴子吗？ 朱小将身子够出窗户，窗户外是一片菜地，菜地边是高高的木栅栏，除了猴子，一般动物也进不来，更不可能把菜肴整盘端走。 “……” 朱小微微蹙眉，顺手把窗户给关上。 屋顶上 荀沐阳端着盘子，用手捏了凉菜放到口中。 咀嚼之后吞下。 昨天做的饭菜就能尝出点味道，今日他老远就闻到了味道，然后勾起他的味蕾，让他垂涎欲滴，顾不得礼义廉耻，竟偷偷的去端了菜肴。 多少年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寡淡犹如清水，可这会子，他尝出点咸、香，还有微微的麻辣。 久违的感觉，真真是太好了。 荀沐阳吃着，心里也在寻思，要怎么把朱小留下，日日给他做三餐饭食。 中午、晚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她要进山菜肴，她爹进山打猎，她也可以跟着来，问题出在早饭上…… 他在屋顶上吃着凉菜，窗户里又传出香味。 “是在炸鱼么？” 厨房里，朱小确实是在炸鱼。 还往锅里煮了腊肉，她煮的有点多，多余的她问问荀沐阳，能不能让她带回去。 等鱼炸好，放到盘子里，一会放在蒸笼上蒸，蒸熟了往鱼上面放调料，那样子皮带点酥香，鱼肉却嫩的很。 白米饭在饭蒸子里，一边还有米汤，等朱二郎他们回来，先喝上一碗米汤，解渴又营养。 等她把菜肴都准备好，院子外传来声音，朱小上前去开了院门。 朱富贵、朱满堂抬着一头野猪。 这野猪不算大，但是也不小，百多二百斤样子。 朱富贵、朱满堂把野猪放下，“小小，你煮了什么，老远就闻到了香气！” 朱小看着朱富贵微微一笑，“煮了好几样呢，富贵叔，我去打水给你们洗洗！” 朱小说完转身就走。 朱富贵看了一眼朱二郎。 他记得，这两日相处，朱小都不怎么搭理朱二郎，也不喊朱二郎爹。 虽说无礼不孝了些，但这些年，几个孩子活的也确实不易。 朱二郎尴尬的笑笑，走到石凳上坐下，心口处泛着疼。 沉默不语。 心思沉沉。 朱小端了水出来，放在一边，朱富贵招呼着去洗脸、洗手，“小小可真懂事！” 他家丹娘，十六岁了，他累死累活回去，也没想着端杯水给他。 朱小抿唇，把米汤端出来，“富贵叔，你们喝米汤！” “好嘞！” 一人一碗，朱二郎看着面前的米汤，又看着朱小。 朱小微微一笑，“富贵叔，阿阳叔呢？” “你阿阳叔先回来了呀，怎么？他还没到？” “……” 朱小摇摇头。 先一步回来了吗？ 她压根没把荀沐阳和那偷菜的小猴联系在一起，毕竟荀沐阳那一脸禁欲气息，真不像会偷菜的人。 “可能有别的事情忙去了，咱们等等，等他回来就吃饭！” “嗯！” 菜肴都在厨房的案板上，朱小早早做好，三个大男人坐在石桌边说好，为猎到野猪而开心。 朱二郎时不时朝厨房看去，见朱小在厨房忙活，小小的人儿，比灶台高出不多，炒菜的时候还踩在凳子上，心事重重的叹息一声…… 第41章，懊恼惭愧 朱二郎心里难受。 按道理说，像昨日猎到老虎，肯定能得银子，女儿应该好奇、欣喜的问一问，可是两个孩子沉默的紧，仿佛压根没有发生过这事儿一般。 一点都不跟着他欢喜、开心。 她们心里，怕是一点都不相信他，也不愿意认他。 荀沐阳一本正经的从门口进来，沉着脸。 “阿阳，你回来了！”朱富贵连忙起身，笑着喊了一句，又朝厨房喊道，“小小，摆饭了！” “好嘞！” 朱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把菜肴端出来，堂屋的桌子上，又摆了碗筷。 荀沐阳已经自己打水洗好，去拿了坛子酒，放在桌子上，问朱小，“菜都端上来了吗？” “嗯！” “那坐下一起吃饭吧！” 朱小坐在一边，端了碗拿着筷子吃，四个男人喝着小酒、吃着菜，朱富贵、朱满堂不停的夸朱小饭菜做的好。 朱二郎笑着，与有荣焉的同时，不免心疼。 荀沐阳沉默，一口菜再抿点小酒，吃的倒是有滋有味，惬意又享受。 吃好饭，朱小洗碗收拾，把剩下的米饭、菜用芭蕉叶包好，这个天气炎热，拿回家不用热也能吃。 赵氏朱小是不管的，但朱招娣、朱花儿得吃好些，才能好得快。 她们的姐妹已经没了，她这个冒牌货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们。 朱二郎见朱小已经割了一背篼菖蒲，心里寻思了又寻思，“小小，那边菖蒲还多吗？” 朱小抬眸看着朱二郎，微微点头，“挺多的！” “张大夫说要我们挖别的药草，这菖蒲不值钱！” “……” 朱小抿唇。 她自然知道这菖蒲不值钱，但她认得的药草有限，就算穿越，她对大山了解并不多，除了会做饭，针线活她不会，写毛笔字也只能看，什么大师级别，吹牛都吹不起来，但这个时代应该是繁体字，她敢说，那字拿出来，她认得更有限。 她没有金手指，想要赚到钱，还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属于她的，她一定会争取，不属于她的，她也不会眼红。 如果有机会学习，她一定让朱招娣、朱花儿也好好学学，这是她的想法，也是原身的心愿，她若是做到了，就算一辈子占用这身体，她也不会心虚。 至少她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菖蒲不值钱，也是我用力气割了背下山去，用自己劳动和力气换来，一背篼五文钱是少了点，但我活了十一年，逢年过节也没人给过我一文钱，我觉得五文钱不少，你若是嫌弃少，不割就算了，我是要去割的，等大姐、花儿好了，我喊了她们一起！”朱小沉沉呛声。 一点不给朱二郎面子。 “你这孩子……”朱二郎气红了脸。 想解释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她嘴笨。 也知道朱小三姐妹这些年确实过的委屈。 朱富贵听着也觉得心疼，他家那两个小的，才几岁年纪，已有一个罐子，里面大钱、小钱都快装满。 忙拉了朱二郎一下，看着朱小说道，“小小啊，你爹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他跟你一起去把菖蒲割了，到时候背去张大夫家，卖了多少钱都归你，然后你在张大夫家看看，他家有什么药草，你拿个样本回来，到了山里也要挖采，二郎，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朱二郎点头。 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个男人，不会看着闺女手里几个小钱。 “呵！”朱小冷冷哼了声，进屋子去给荀沐阳准备晚饭。 “……” 朱二郎站在原地里，慢慢的转身走出院子。 朱富贵连忙跟上去，拍拍朱二郎的肩膀，“二郎哥，几个孩子确实不容易，小小这性子实在强势，你做爹的，念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别跟她计较！” “……” 朱二郎沉默，好一会后才摇摇头，“我不是跟她计较，我只是想着，这么些年，我到底是怎么了？眼瞎心盲，一心只管挣钱，却不知道她们几个过的这么苦！” “你说挣了钱交给爹娘，爹娘对她们好，我也心甘情愿，可偏偏……”朱二郎说着，捂住了脸，“那日，张大夫说，若她们再像以前一样，不好好调理身子，怕是活不过二十，我抓了药回来，她们却偷偷的停了，大的、小的，表面上对我还算敬重，可谁都没拿我当一回事，我又不能跟她们说实话，我……” 心里难受啊！ “……” 朱富贵也被吓了一跳。 竟不曾想，三个孩子，竟被苛待的虚空了身子。 “二郎哥……” “富贵，不瞒你说，我这几日，真的难受至极，你那嫂子也不省心，招娣不能动弹躺在炕上，她竟拿着给几个孩子抓药的钱回了娘家，再回来一文不剩，我一说她就哭，这些年，我自认对不住她，也不好多言她的过错，但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强势起来，好好照顾几个孩子，我想个法子分家，分家后，我们一个小家好好的把日子过起来，把三个孩子的身体养好，若我命好，她给我生个儿子，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偏偏……” 朱二郎说着，捂脸低泣出声。 他真的太难受了。 朱小的冷眼冷语和强势，让他无从适应。 有时候甚至想，若赵氏像朱小这么强势，几个孩子会不会能过的很好？ “……” 朱富贵叹息一声。 要说还真是这样子，就他娘和媳妇来说，娘就不敢说兰贞不是，就是弟媳妇，据说在家里也是十分凶悍，刚刚嫁进来时也和兰贞闹过脾气，但兰贞的性子是真的厉害，抓住弟媳妇就给了她几个巴掌，然后说要分家，至此弟媳妇也好，娘也罢，谁敢说兰贞一句不是，谁又敢欺负几个孩子。 “回去和嫂子好好说说吧，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你看咱们进山打猎运气多好，昨天猎到了老虎，今天猎到了野猪，这野猪是咱们三个一起猎到的，卖了银钱咱们三人平分，一人也能得几百文，可比去镇上做工强多了！” 朱二郎点点头。 抹了抹脸。 他活了三十多，人生过的也算是失败，连个朋友都没有，女儿和他离心，手里也没多少钱。 想想真是虚度三十几年的光阴！ 荀沐阳站在门口，神色淡然。 他武艺gāo qiáng，耳力极好，自然能够听清楚朱二郎、朱富贵的话。 他没有想到，朱小身子进虚拜的如此严重，活不过二十。 她如今才十一岁，早早死了倒是有几分可惜，毕竟她做的饭菜，他能吃出味道来。 心思微转间，荀沐阳已然有了决定…… 第42章，诱朱小 2更 朱富贵、朱满堂打算早些把野猪送去镇上，要是死了肉就不新鲜，兰奕也不会给高价。 便不等朱二郎、朱小。 朱二郎见朱小在厨房忙活，犹豫片刻走到厨房门口，“小小，你先给你阿阳叔做晚饭，爹去小溪便把菖蒲割了，到时候咱们一起送张大夫家去可好？” 声音有些轻，还带着讨好。 朱小闻言身子微微一僵。 慢慢转身看着朱二郎。 高高大大的男人，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眼眸里有疼惜、懊悔，还有坚定。 朱小心口微微泛疼。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感情，也有些她的感情。 微微点头，转身继续忙活，不让自己去想。 朱二郎瞧着笑了起来，“那爹去了！” 拿着镰刀、背篼朝小溪边走去。 等他走远，朱小才慢慢的走了院子，看着朱二郎的背影，不免想着，“这个便宜爹，其实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是吧！” 荀沐阳站在窗户边，看着朱小站在院子门口，轻轻出声，“朱小！” “……” 朱小闻声回头，不解的看着荀沐阳，“阿阳叔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荀沐阳淡淡出声。 山珍海味都吃过，对吃，他亦然没了追求，如今所愿，也不过是能够再尝出滋味来。 酸甜苦麻辣，吃到嘴里，总得有个味才是。 “那野菜饺子怎么样？我看菜地里有马头兰，那个焯水后剁碎，和鲜猪肉一起包，味道好得很，厨房里还有鲜猪肉！”朱小轻声。 自然有小心思。 她变着花样弄给荀沐阳吃，希望荀沐阳看在她厨艺还不错的份上，让她带些回家。 “嗯，可以！”荀沐阳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那我这就去准备！”朱小说完，去找到了镰刀，拿了篮子去菜地里割了马头兰，然后坐在屋檐下挑拣出黄叶、杂草，认真得很。 荀沐阳看了一会，转身去书架上找到一本《医草纲目》，走到朱小身边，“朱小，这本书送给你！” “啊？”朱小惊讶。 抬眸看着面前的书，上面四个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阿阳叔，我不识字！”朱小轻声。 “……” 荀沐阳愣。 他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慢慢的把手缩回背到身后，“你先包好饺子，到我房间来一下！” “哦！” 朱小乖巧应声。 倒没想着荀沐阳要对她使坏。 一来这身体还是个孩子，二来黄皮寡瘦样子都没张开，荀沐阳一看就是那种大头来头的人，见识肯定广阔。 荀沐阳回了屋子。 朱小快速挑拣好，去厨房先和了面粉，把马头兰焯水，剁碎放在陶盆里，又把猪肉剁碎，加入调料搅拌，开始擀饺子皮，包了三十五个，皮、馅都包光，朱小也觉得够荀沐阳吃了。 把自己收拾一番，拍拍衣裳上的面粉，才走到荀沐阳房间门口，“阿阳叔，我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吧，脱了鞋子，穿门口那双！” 荀沐阳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朱小看着自己脚上的草鞋，又看了看门口一双崭新的男人鞋子。 索性去打了水，把脚洗干净，再次回来才穿了鞋子进了荀沐阳的房间。 前后都是打窗户，墙壁上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窗户下两个花架，上面放着两盆墨兰，一个贵妃椅摆放在书架前，边上一个小几，后面窗户边是书桌、椅子。 荀沐阳正站在书桌边，拿着毛笔正在画着。 朱小慢慢吞吞的走过去，便看见雪白的宣纸上，一个瘦小、扎着鞭子的小女孩坐在屋檐下正在挑拣马头兰。 她低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角眉梢是自信、坚韧。 脚边篮子里有挑拣好的马头兰，地上有黄叶杂草，怀里的篮子马头兰还有很多，但她却极其认真、安静的挑拣着。 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人一瞧就觉得安宁。 愿意坐在一边陪着她，等着她把野菜挑拣好。 “……” 她虽不通文墨，但也觉得这画好。 “阿阳叔，这是我吗？”朱小问。 前世活了几十岁，都没有像这一刻，心口有了丝丝暖意。 她想得到这幅画。 “嗯，怎么样，像不像？”荀沐阳笑问。 有种哄骗小孩子的罪恶和负疚感。 竟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竟拿读书认字、画画来哄骗一个从未涉世的小孩子。 朱小点头。 “像！” 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让荀沐阳送她。 “你名字里，小是哪个小？是大小的小？还是破晓的晓？”荀沐阳又问。 把画作收好放在一边晾着，又重新铺了宣纸。 “是大小的小！” “嗯，我知晓了！”荀沐阳说着，换了一支粗大的毛笔，沾了墨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朱小！” “……” 朱小看着荀沐阳。沉默寻思。 荀沐阳微微一笑，“猜出这两个字了吗？” “嗯！”朱小点头。 “这是你的名字，这个是你的姓，朱，这个是你的字，小！”荀沐阳用手指点着告诉朱小。 见朱小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宣纸，眼眶有些发红。 他便知道，这个小丫头，他能留下来给他做饭了。 朱小看着上面的繁体字，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好一会才说道，“阿阳叔，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我大姐和三妹的名字？” “……”荀沐阳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大姐叫朱招娣，我三妹叫朱花儿！” 荀沐阳铺了宣纸，写下朱招娣，又换了一张，写下朱花儿的名字。 怕朱小记不住，荀沐阳还认真说道，“这是你大姐的名字，你看，笔画多一些，你三妹的名字，笔画少一些，记下了吗？” 他觉得，这朱小是个聪明的，应该会记住才是。 “嗯！”朱小点头，把三张宣纸依次放好。 朱招娣第一张，朱小第二，朱花儿第三。 如果可以，她想把朱小这张拿去庙里烧给原身，希望她能够收到，这是属于她的名字。 虽然她们同名同姓，但她心里，其实很同情、怜惜，也把很多事情分的清清楚楚，比如那对不靠谱的爹娘。 却又把朱招娣、朱花儿纳入羽翼下，倾心维护。 荀沐阳看了朱小一眼。 倒是个心细的小女娃子。 “朱小！” “阿阳叔？” “我先前送你一本医草纲目，你却不认识，我问你，你要不要跟我学认字？” 第43章，谁算计谁呢 1更 荀沐阳的声音很轻，朱小却听得顿时亮了眼睛。 心喜万分的看着荀沐阳，“阿阳叔，我愿意学！” 她如果学到了，就可以教朱招娣、朱花儿。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都是鬼话，哄骗那些无知的小女子。 “那你以后每天上山来给我做午饭、晚饭，我教你读书、认字，再教你怎么认草药，我略懂医理，你如果想学，我也可以教你！”荀沐阳轻声低语。 医理，他确实是略懂。 也只能认得草药，知道草药的药性，能简单配几个药方。 望闻问切是完全不会的。 “如果你医术上面有天赋，我可以帮你寻个师父，真真正正的拜入他门下！” 若是习得一身医术，这一生也能过得下去。 朱小却犹豫了，忍了忍才问道，“阿阳叔，我能带着我大姐和三妹一起吗？” “……”荀沐阳无声点了点头。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 若是培养好了，这三姐妹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处。 荀沐阳此刻倒是多了点心思。 却从没想过，有朱小在，谁也休想打朱招娣、朱花儿的主意，否则她定会拼尽全力，将拿黑心的人撕扯的鲜血淋漓。 更没有想过，朱招娣、朱花儿谁都不信，就信朱小，也只听朱小的话。 朱小是一只凶悍的老虎，就算不发威，就算如今还是一只没有长成的虎，那也是虎。 荀沐阳又铺了宣纸，“我写三字经前几句给你，你仔细听我读，然后记下来，回去照着读背，把字记下来！” “是，阿阳叔！”朱小恭敬应声。 尽管三字经她本身就会，却也学的认认真真。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朱小拿着站到角落里，认真默读了两遍，才轻轻的开口，“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荀沐阳愣了愣，“你会背了？” 朱小微微颔首，“嗯！” “那你反复的读几遍，然后记下每一个字，明日我再考问你！” “是！” 朱小把宣纸收好，她还得带回去教朱招娣、朱花儿。 “出去读背吧！”荀沐阳下了逐客令。 朱小也有眼力，真诚的笑着道谢，出了屋子。 背对着门，勾唇笑了笑。 眸子闪亮，璀璨夺目。 荀沐阳本是一个冷情的人，为什么忽然间要教她读书认字？他想做什么？ 朱小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她虽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但朱招娣、朱花儿那怕黄皮寡瘦，瞧着也是好看的，她们是姐妹，长得应该差不了多少。 莫非荀沐阳想培养她做细作？ 不过如今她对这个朝代一窍不通，荀沐阳敢教，她就敢学。 至于谁算计谁，尤未可知。 去端了点水，找了树枝，坐在屋檐下，照着宣纸上的字在地上写着。 她本就会三字经，就是不认得繁体字，且她虽是孩童的身体，却是chéng rén的灵魂。 学起来快速的很。 只是现在也不是学习的时候，她还得去割菖蒲，先赚点小钱，把身子养好，学了知识，才能出去闯荡。 认得字就不怕被人在契据上动手脚，也不会傻兮兮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把宣纸收好，朱小起身，走到门口，“阿阳叔，我去小溪割菖蒲了，你会煮饺子吗？如果会煮，我一会就不回来了，如果你不会，我回来帮你煮好再回家！” 看她多么的懂事、乖巧，知恩图报。 朱小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 屋子里静悄悄的。 朱小都以为荀沐阳不会开口时，屋子里传来声音，“你回去吧，我会煮！” “好！” 朱小立即去厨房把包好的东西拿了拎在手上，背着背篼出了院子。 一手宣纸，一手吃食，朱小站在岔路口，犹豫着要不要去小溪边，和朱二郎一起割了菖蒲回家。 说实话，她不想要朱二郎赚的钱，一文都不想要。 对这个便宜爹，她也不喜。 但…… 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是朝小溪边走去。 朱二郎是个勤快、肯干的人，就算心口子处疼的厉害，还是强撑着吧菖蒲割了，整整齐齐的堆放好，然后用藤条kun bǎng。 正如朱小所言，这小溪的菖蒲很多，割下去赚不了大钱，却能赚点小钱。 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时候，朱二郎忍不住想起朱小的话。 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大人一文钱，或许对于她们三姐妹来说，便是一文钱，也十分看重，得到也不容易。 又想到自己忙忙碌碌到三十多岁，如今手里也才只有五两银子，有些动朱小的心思。 “呼！” 朱二郎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割菖蒲。 就看见朱小背着背篼慢慢走来。 手里拎着东西，背篼上还挂着几只被草绳绑住的螃蟹。 竟有点悠然自得之感。 待人近了，朱二郎才喊了一声，“小小，你来了！” “……” 朱小抬眸看着朱二郎，微微点了点头。 却没跟朱二郎说话，放下背篼，把东西挂高，免得被蚂蚁弄脏，拿来了镰刀快速的割着菖蒲。 朱二郎站在一边看着，无奈摇头叹息，也快速去割菖蒲。 或许，他应该站在三个孩子的位置想想，也应该仔细去问问，这些年，她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中途休息的时候，朱二郎见朱小把菖蒲捆好，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水。 她瘦瘦弱弱的站在那里，抬起的手腕又细又小，真真是皮包骨样子，虽是坚毅无比，可他是真的心疼。 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蹲下捧水扑在脸上，冰凉凉的溪水让他清醒过来。 不免扪心自问，这些年，他是不是瞎了才会看不见几个女儿消瘦如柴？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捧水洗了洗脸，才继续去割菖蒲。 这小溪割下来，应该能有五十文钱，仔细想想，其实也蛮多了。 忙活的时候，朱二郎慢慢的靠近朱小，忍不住问道，“小小，这些年，你是不是极其怨恨爹？但爹想跟你说实话，这些年，爹真不知道你们过的这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窍了一般，一下子就了悟过来，甚至有种前半生白活的错觉……” 朱小拿着镰刀的手一顿，抓住菖蒲的手微微发抖。 抬眸看着朱二郎，抿抿唇……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朱小死了…… －－－－－－题外话－－－－－－ 朱小的死，朱小的穿越，应该是蝴蝶效应吧！ 第44章，心知肚明 2更 朱小临死前，曾在菩萨面前苦苦哀求，她既舍不得这尘世中的姐妹，又实在是承受不住这苦难，所以她宁愿祭出自己的身体，让人来为她活下去，照顾她的姐妹。 所以犹如蝴蝶反应一般，很多事情从她出现那一刻就有了改变，她的反抗，朱招娣、朱花儿的支持，朱二郎知道了她们的不易，幡然醒悟。 一切都因为她的到来，发生了遽变！ 她不了解朱二郎，或者说这个家，没有一个人了解朱二郎，她到如今对这个世道依旧是一无所知，所知道的就是朱家村，认识的人也有限。 她想走出去看看，更知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她能来到这里，不单单是穿越重生这么简单，她一直都知道。 “然后呢？”朱小淡淡出声，看着朱二郎，等着他的下文。 “我……” 朱二郎被看的有些心虚。 沉思片刻才说道，“小小，给爹一次机会，爹一定会证明给你们三姐妹看，爹是一个好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好爹！” 朱二郎说完，快速的去割菖蒲。 这会子他再也不嫌弃这菖蒲廉价，也深信只要努力，一定可以赚到钱，也一定可以分家出去单过。 赵氏虽糊涂，应该不至于无药可解，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三个孩子，也不能把赵氏休了再娶，再娶的继母，总归不如亲娘。 赵氏应该还能救的吧…… 朱小站在原地，动动唇，舌头舔了舔口腔，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背对着朱二郎，抬头看天。 这个天其实是真热，她被热的有些懵，曾经属于她的记忆似乎越来越远，才短短几天，她似乎完全融入到这身体里。 “呼！” 呼出一口气，朱小拿了镰刀继续去割菖蒲，顺便把朱二郎割好的捆好。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朱小也担心朱二郎挑不动，才出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 朱二郎应声。 他力气很大，把割好的菖蒲打捆，吊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毫不费力气的挑起。 “……” 朱小错愕了一下。 这力气，可真大！ “小小啊，你走前面，爹走后面！” “嗯！” 朱小应了一声，背着菖蒲走在前面。 朱二郎走在后面，看着朱小的背影，笑了笑，“其实这菖蒲很轻，爹挑着一点事儿没有，小小，爹知道你心里有怨气，现在不肯喊我一声爹，但是我会等，等你将来有一天，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爹了，肯定会喊我的！” “……” 朱小闻言身子一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朱二郎。 这个男人很高，但其实也很瘦。 抿抿唇，到底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家里走。 朱家 对于赵氏来说，朱二郎在不在也没什么不同，但是今日一大早，朱老头、卢氏便把家里兔子都捉了放进笼子，拉着去了镇上，临走时把中午要煮的东西都放在了案桌上。 赵氏煮了午饭，朱金枝就来端，为了能够吃饱，朱金枝还真没客气，了不少回大房，关起门来吃。 赵氏看着剩下的，想了想自己坐在桌子边一个人吃。 反正她们也不听她的话，也不认她这个娘，那就别怪她狠心，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 想到这里，赵氏狠狠的喝了一口汤，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朱花儿伤了手，走路是没问题的，她早知道赵氏在煮饭，一直等着呢，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氏喊她吃饭，倒是隔壁大房传来嬉笑声。 “……” 朱花儿沉默。 好一会后才说道，“大姐，我去看看！” “花儿……”朱招娣轻轻喊了一声。 “大姐？” “花儿，不管如何，她总归是我们的娘，不管她做了什么，别告诉你二姐，她比我们还不容易……”朱招娣说完，微微泛红了眼眶。 她到底大了几岁，知道的比较多一些。 “……”朱花儿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迈步出了二房，朝厨房走去。 只是当她看着赵氏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吃饭的时候，错愕、震惊、不可置信后，是浓浓的伤心和失望。 似有什么哽在喉咙，又疼又难受。 然后什么都说不了。 身子慢慢的靠在墙壁上，眼眶有些热有些疼，抬起右手抹了一下，手背上都是泪水。 从小，她看着小卢氏对朱金枝很好，有什么吃的，金宏有，朱金枝也有。 而她们三姐妹，什么都没有。 她们被欺负，娘总说忍忍就好，忍忍就过去了。 可实际上忍压根没用，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屋子里，赵氏自己吃的饱饱，看着碗里剩下一点菜，又看着余下的两个窝窝头，起身去拿了小碗装下，端着出了屋子，便看见朱花儿在哪儿哭。 吓得脚步一顿。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才说道，“花儿啊，你来拿饭菜吗？呐，都在这里了，你阿奶今日拿的粮食不多，被金枝端了一些去，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你端去和招娣一起吃了吧！” “……” 朱花儿想问一句，“你是否吃了？” 但这话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伸手接了碗，端着就走。 “你……”赵氏有些恼怒。 猜测朱花儿怕是看见了，心里有些害怕，怕朱花儿告诉朱小，告诉朱二郎，她一个人吃了饭，把剩下的给她们姐妹吃。 又忍不住抱怨朱花儿没良心，也不问一句她是否吃过？ 朱花儿端着吃的回到门口，抬手抹了抹脸，又努力一笑，“大姐，我端吃的来了！” 端着吃的进了屋子，把碗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扶朱招娣坐起身，“中午就吃窝窝头和炒豆角，还有汤，不过被我喝了，大姐你将就些，等二姐回来，定给咱们带好吃的回来！” 朱招娣点点头，对朱小，她是全然相信的。 小口小口的吃着窝窝头，不免又问道，“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阿爷、阿奶不在家，后院豆角多着呢，不过我吃了太多，只剩下这一点，大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二姐，她若是知道我吃多了，会骂我的！” “……” 朱招娣微微一顿。 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花儿怕是什么都没吃上，却为了她能够吃饱，说谎骗她呢。 “嗯，只是我如今头晕的厉害，一个窝窝头下去，便再也吃不下，你放着一会吃了吧！” “啊……”朱花儿一愣，却是喜滋滋的点头，“嗯嗯！” 朱招娣心中越发肯定，三妹花儿是什么都没吃上。 “花儿！” “嗯？” “我想喝点糖水，你去烧了水来溶给我喝好吗？”朱招娣轻声问。 “好呀，我顺便把碗端厨房去！”朱花儿端着碗出了屋子，大口大口吃窝窝头，菜已经没了，只是碗面上还有油水，左看右看见无人过来，伸了舌头舔着也觉得好吃极了…… 第45章，心中各自有疙瘩 1更 不过她最怀念的孩子昨日在山上阿阳叔家吃的菜肴，那才是真真正正好吃，油水足、又香，还能吃到肉，比村里宴席都好很多。 不过这样子的好菜，下午二姐回来，就能吃上，她愿意饿着肚子等。 开开心心去厨房烧水，压根不管正在洗碗，准备煮猪草的赵氏。 赵氏好几次欲言又止。 朱花儿煮了开水，端着便走，留赵氏一个人在厨房气的直跺脚。 “没良心的小丫头！” 赵氏自然知道，朱小买了糖，让溶了给招娣吃。 也不知道溶一碗给她这个娘。 朱花儿回到屋子，溶了糖水给朱招娣，朱招娣喝了两口，便佯装自己难受，吃不下去，“花儿，我吃不下了，你吃了吧！” “我不吃，放着一会你再吃！” “你莫不是忘了，小小说我不能吃凉的！” “……” 朱花儿仔细一想，也想不起自家二姐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笑嘻嘻的把糖水喝下去，“真甜！” 朱招娣笑，神色却有些飘忽。 今日爷奶不在家，大伯娘腿被小小刺伤，不会出门，吃都是金枝端进屋子去，娘做饭，花儿去端却只有两个窝窝头以及一点点菜。 “呼！” 细细绵长的叹息一声，朱招娣闭上眼睛。 无可奈何间，满满的失望。 …… 朱小、朱二郎一起到了村口，朱二郎才说道，“小小，你先回家去，我把菖蒲背去张大夫家！” “好！” 朱小把背篼递给朱二郎，拎着东西往家走。 也不担心朱二郎卖了菖蒲不给钱，或者少给。 她深信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的道理。 朱二郎若真有心，就不会贪她一文钱，再说了，她就一背篼菖蒲，值不了多少钱。 “……” 看着朱小的背影，朱二郎一笑。 要重新获得几个女儿的心，便从相互信任开始吧。 一路上，不少人都和朱二郎打招呼，“哎呦二郎啊，你从哪里割来这么多菖蒲，得卖几十文钱呢！” “从山里割的，倒也不拘多少，有几文是几文，家里这个情况……”朱二郎欲言又止。 朱家的情况，村里人多少知道些，拍拍朱二郎的肩膀，“你回来是对的，闺女们大了，出嫁总得有些嫁妆，也得好生样子，以后嫁了人，才能给丈夫生儿育女！” “嗯！” 朱二郎一路应承着，往张大夫家走…… 朱家 朱花儿拦住朱金枝不让她进去，朱金枝却非要进屋子去。 “我告诉你朱花儿，小小说了，让我来照顾招娣，你快给我让开！”朱金枝沉声。 要不是为了一文钱，她才不来讨嫌弃。 她知道朱招娣、朱花儿都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这两个，连朱小也不喜欢，但朱小会打人，还欠着她钱，她得帮着照顾朱招娣，让朱小去挣钱还她。 “我不让，你赶紧走，我大姐不需要你帮忙，你赶紧走！”朱花儿死活不让开。 一文钱也是钱，她也能扶着大姐去茅房，也能照顾好大姐。 “嘿……”朱金枝气的，扬手就要打朱花儿。 朱花儿也不怕她，仰起头，“你打啊，你要是敢打我，我二姐回来，定剥了你的皮！” “你……” 朱金枝吓得一瑟缩。 她清楚，她如果打了朱花儿，朱小回来，定会狠狠打她。 她不怕朱花儿，但是怕朱小。 朱小回来，就看见两人在门口对持，“你们干嘛呢？” “……”朱金枝闻声慌乱的让开身子，看着朱小莫名的紧张，搓着手，尴尬的笑着。 “二姐！”朱花儿欢喜喊了一声，快速跑上前，看着朱小手里几个芭蕉叶包包，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闻到了美味佳肴一般，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朱小把芭蕉叶包包递给她，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眸子里都是笑意，温柔低语，“快拿进去，和大姐趁热吃了！” “嗯嗯！”朱花儿拎着快速朝屋子内走，路过朱金枝时还冷哼了一声。 那叫一个嘚瑟。 “你……”朱金枝怒，可又惧怕朱小，到底不敢拿朱花儿怎么样。 “小小，你看朱花儿，咱们明明说好的，可她却不让我进去！”朱金枝说着，委屈的直跺脚。 朱小无奈一笑，“一会我说说她，你也进来吧，我带了些吃的回来，你也吃一点！” “好啊！”朱金枝说完，立即跟着进了屋子。 朱花儿已经把芭蕉叶打开，一股子肉香传来。 “真香啊！”朱金枝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不到朱小能带回来这么香的菜肴。 朱花儿拿手捏了一块肉喂给朱招娣，“大姐，你慢慢吃着，我去拿筷子拿碗！” “嗯！”朱招娣轻轻点头，细细咀嚼。 这肉可真香。 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朱花儿蹬蹬蹬跑出去，听她的脚步声，就知道她有多欢喜。 朱小坐在炕上，身子靠着墙壁。 有些累，心里却极其舒坦。 “金枝，你吃啊！”朱小低语。 朱金枝一喜，咽了咽口水，“我，我等一会，等着花儿回来一起吃！” 朱小笑笑不言语。 这身体其实很虚弱，这两日也是强撑着。 明天去山里给荀沐阳做了饭，就不去割菖蒲了，找个地方睡一脚才是。 朱金枝好几次想和朱小说话，见她闭着眼睛，仿佛很累的样子，身上一股子菖蒲味，淡淡的，有些好闻。 朱金枝不免去想，如果是自己，站在朱小这个位置，能不能做到朱小这样子？ 一点一点的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肯定是不行。 不敢去反抗，也不敢拿剪刀去刺人，更不敢和爷奶反抗斗争。 她不免佩服朱小。 朱花儿开开心心的到了厨房，赵氏正在煮猪草，她快速拿了碗筷，走到厨房门口，忍不住停下脚步，对着赵氏说道，“二姐带来了吃的回来，你要吃吗？” “……” 赵氏一顿，抬眸看着朱花儿。 想到朱小那讨厌的冷脸，说出来的尖嘴刺耳的嘴，一双眼睛仿佛什么都能看透，沉沉出声，“不稀罕吃！” “哦！”朱花儿应了一声，快速跑了。 吃不吃随便，她说过了就好。 反正，私心里，她也没想给赵氏这个娘吃。 朱花儿拿着碗回到屋子，见朱小靠在墙壁上，发出微弱的呼噜声，上前去扶她。 第46章，朱二郎的小心思 2更 朱小忽地惊醒过来，防备的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才分清楚今夕何夕，她在什么地方。 “二姐，你躺下休息吧，我一会打水给你洗脸！”朱花儿轻声。 “好！” 朱小应了一声，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朱花儿看着朱金枝，到底还是分了一些饭、菜、肉给她。 给了朱招娣最多肉，朱金枝稍微少些，但比她却多。 朱金枝抿抿唇，开始吃的时候，夹了一块肉给朱花儿，别扭的转身，大口大口吃着。 这肉真香，菜也香，米饭也好好吃。 朱招娣也靠着墙壁，端了碗小小口吃着，时不时看一眼睡着的朱小，心里那种滋味，不太好受。 这么香的饭菜，她却嚼出了苦味。 她是大姐，理应该她来照顾、保护两个妹妹，可如今还要妹妹来照顾她。 朱花儿到底单纯，吃的眉开眼笑，至于赵氏的话，她藏在心里，打算什么都不说。 免得两个姐姐伤心。 朱二郎到了张大夫家，张大夫看着他挑来的菖蒲，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全部收下，给了五十文钱。 朱二郎临走时，张大夫忍不住说道，“二郎啊，明日就别送菖蒲了，这么多，我这边一时半会也用不掉！” “……”朱二郎搔搔头，“张大夫放心吧，明日送别的药草来！” “嗯，你可以送点夏枯草或者别的过来！” “好嘞！” 朱二郎应声。 心里却想着，要是打猎能赚到钱，就不让朱小采草药了，山里到底危机良多，不如留在家里，学学针线活，好好养身体。 他是希望几个孩子身体好，嫁个好人家，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回去的路上，朱二郎算着手里的钱，要怎么去用？ 他想带三个孩子去镇上大医馆里看看，有没有那种养生的药丸，不用每日煎药，一日吃上一粒或者二三粒，慢慢的把身子调养回来。 他是一点不敢胡乱用这个钱…… 回到家里，赵氏看着朱二郎就红了眼眶，朱二郎没理会她，去水井打了水拎进浴房打算洗个澡，朱花儿在厨房烧水，甜甜的喊了一声，“爹，您是要洗澡吗？” “嗯！” “我烧了热水给二姐洗，不过二姐累的睡着了，爹你先拿去用呗，二姐说了，用冷水洗澡不好！” 朱二郎笑，心里偎贴极了。 “行！” 去厨房拎了水进浴房，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洗干净。 神清气爽的出来，自然把银子妥帖收好。 赵氏站在门口，“二郎……” “嗯？” “今天有猎到东西吗？”赵氏轻声问。 惴惴不安。 “有猎到一只野猪，富贵他们应该送去镇上了！” “真好！”赵氏笑，连忙拿了朱二郎换下的衣裳，“我去给你洗衣裳！” “嗯！” 朱二郎想让赵氏给三个女儿也把衣裳洗了，但话到嘴边，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希望赵氏一点一点找回一个做母亲的本心，对三个孩子好些。 想到三个孩子，朱二郎去了后院鸡圈，抓了一只母鸡，回到厨房。 “爹？”朱花儿错愕低唤。 “花儿，你烧些开水，咱们晚上喝吃鸡肉，喝鸡汤！” “……” 朱花儿愣了愣，立即喜滋滋的去烧开水。 说起鸡肉、鸡汤，仔细想来，养了几年的鸡，她都没吃到过。 往年都是过年卖了银子，存起来拿去做束脩。 朱金枝、朱金宏诧异之于，也惊喜万分，帮着烧水去摘豆角。 又去摘了南瓜。 只是没有煮饭的粮食，面粉、粗粮、大米都被锁进了柜子里。 也就是说，今日卢氏要不回来，晚饭就没饭吃。 朱二郎看着库房门上那把锁，转身回了厨房，找到了斧头，直接一斧头把锁给劈掉，从里面拿出了米、面，“晚上吃米饭，再做几个菜饼子！” 朱花儿看着朱二郎，仿佛从未认识过一般。 朱小洗好澡，去洗了衣裳回来，看着桌子上的米、白面，也是错愕了好一会。 却忽地明白了些。 朱二郎或许是真想分家出去过，所以格外的肆意，只要朱老头、卢氏看不惯他这样子，就会分二房出去。 他们所求，不就是如此么！ “我来煮吧！”朱小说完，晾好衣裳去厨房煮饭…… 镇上 朱老头卖了兔子，得了银钱，便和卢氏去书院接了朱明光，到了镇上的饭馆，点了两个肉菜，一个荤菜，三碗米饭。 卢氏笑眯眯的看着朱明光，不停的给他夹菜，“明光多吃点！” 朱明光十七岁，在书院读书，见识还算不错，加上家中有个考秀才的小叔，家境善可，和那些饭都吃不起饭的穷学子不同，衣裳整洁，行事磊落，他在书院也没人欺负他，夫子对他也不错，便有种自信气质在。 朱明光面容白皙，一双手是常年不曾干活的手，bái nèn嫩的，就是右手食指、中指间有茧子。 拿着筷子夹了菜放在卢氏碗中，“阿奶也吃！” 又夹了放在朱老头碗里，“阿爷也吃菜！” 拿起酒壶给朱老头倒了酒，“阿爷喝点酒，只是这酒太差了些，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定给阿爷买最好的酒！” 卢氏笑的格外开心。 朱老头也笑了起来，端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心思却有些飘忽。 他知道，如今家里这般，若是二郎再不管家里，以后明光又该怎么办？ 有些事，到底是做错了。 现在他想弥补，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弥补，二郎怕是再也不肯为这个家付出丝毫，几个孩子也不再干活，没了一个月一两千个鸡蛋，还有百多只兔子以及几头猪可以卖，如今猪没了，兔子没了，只剩下鸡、鸡蛋…… 这钱又怎么够用。 他还想着把金宏也送到学堂去。 “阿爷，怎么了？”朱明光问。 不免有些担忧。 “唉！”卢氏闻言叹息一声，刚好说话，却被朱老头一眼，顿时噤声不敢不言。 朱老头笑着拍拍朱明光的肩膀，“你别胡思乱想，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好跟着夫子读书，考上童生！” “嗯！”朱明光点头，聪明的不再多问。 至于家里什么个情况，他心中门清。 三人吃了饭，卢氏便拿了个荷包出来，“明光啊，这是阿爷、阿奶给你的零花，不多也就五百文，你拿着需要买什么的时候便买了，别委屈了自己！” 此刻卢氏脸上的笑、温柔、慈爱，和面对二房三姐妹时，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仿若变脸一般，诡异的让人遍体生寒…… 第47章，心思龌蹉之人 1更 朱明光笑容更甚，伸手接了荷包，“阿奶，孙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好孩子！” 小儿子、大孙子，对朱老头、卢氏来说，这都是他们的命根子，恰好两个都聪明，恰好二房如老牛一般被他们驱使，赚了多多的银钱，把这两个培养出来。 可是…… 如今一切都不受掌控。 朱老头想着以后应该怎么办？心中烦躁，倒了酒一口喝了个尽。 朱明光瞧出端倪，却一点不提，只管好言好语哄着两人，一口一句好话，哄得卢氏心花怒放，只觉得别说童生、秀才，便是状元她儿子、孙儿都考得上。 笑眯眯的把朱明光夸个上天入地绝无仅有，文曲星下凡顶顶好。 隔壁桌一汉子听的腻歪，心中暗骂一句，狗屁！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声，“小二，上酒！” “客官，来嘞！” 小二哥立即给上了好酒，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像个孙子。 汉子拿了一百文丢在桌子上，“给老子说说，老子长得可好看？” “……” 小二哥看着这汉子，只见他膀大腰粗，留在络腮胡，一双眼睛铜铃般大，张开说话的嘴像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露出一口黄牙。 “客官……”小二哥为难。 这说好看吧，太违心。 “呵！”汉子冷笑，又拿了一百文丢在桌子上，“给老子好好夸，只要你夸得老子上天入地绝无仅有，这二百文就是你的了！” 小二哥一听，眨了眨眼睛。 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 伸手去拿钱的同时，好话一个劲的往外冒，“大爷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勇威武、天下无敌、宇内第一、寂寞高手、刀枪不入、唯你独尊、玉面郎君、仁者无敌、勇者无惧、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义薄云天、古往今来、无与伦比……” “哈哈哈，说得好，这钱是你的了！”汉子听得直乐。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堂子里的人无奈摇头，面对这汉子却不敢招惹，只因为他在衙门当差，说捕头吧不是，但镇丞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 谁敢招惹他！ 卢氏听着，心中暗骂不要脸。 朱明光却听得明白，这汉子是在燥他，羞的满脸通红，再不敢奉承卢氏，说些不着调，可能永远都实现不了的诺言。 一顿饭，各怀心思。 朱明光猜测，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爷奶不会这副样子。 只是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明光送两个老人去了镇门口，看着那牛车，才得知他们是来卖兔子的。 “都卖了吗？”朱明光忍不住问。 “都卖了呢！”卢氏说着，又怕朱明光担心，“明光莫担心，只管好好读书备考，可千万一定要考中童生！” “阿奶放心，孙儿都记下了！” 朱明光送走两人，不敢停留，立即去找朱大郎，只是到了才知道，朱大郎因为和人打架，进被包头赶了出来，如今不知去向。 有熟悉朱大郎的人拉着朱明光到了暗处，“你要找你爹，不妨去百花楼看看！” “……” 那人说完，笑的阴阳怪气。 眸子里还多有不屑。 要说朱大郎、朱二郎两兄弟，那就是天和地，朱大郎干活偷奸耍滑，总想着指使别人干活，还喜欢去百花楼潇洒，回来就炫耀。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家里孩子嗷嗷待哺，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花天酒地，朱大郎能这般随性，还不是朱二郎努力挣银子，所以大家伙都厌恶他。 要说朱二郎，那就完全不一样，能吃苦，肯干活，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十足的好人，谁有点什么事情，找他总没错。 朱明光站在原地，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只觉得脸颊滚烫，抬手一摸，果真烫的厉害。 若先前是羞，此刻却是恼。 恼自己亲爹一点不顾及他这个做儿子，难道不知道他马上就要下场考童生，不能够分心去。 他倒好，居然去了妓馆。 如今他连去妓馆找人都不行，就怕被同窗学子或者认识他的人看见，会笑话他，同时也怕影响到夫子对他的看法。 他又气又恼又没有办法。 垂头丧气的回到书院，同窗好友吴炳华立即靠了上来，“咋了？你爷奶接你出去，训你了？” “倒是不曾！”朱明光摇头。 看着吴炳华，拉着他到了暗处，“炳华，我父亲他去妓院了，我寻他有事，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去……” “嗤！”吴炳华笑了出声，“这算什么大事儿，你是去寻人，又不是去宿妓，不怕你笑话，我爹虽家中有几房妾室姨娘，还喜欢去百花楼！” “那伯母不闹吗？”朱明光忍不住问。 “闹啊，可有甚用？我家中一切银子来源都是我爹在赚，我娘闹的狠了，我爹一句要休她回娘家，她便再不敢闹，只求我爹不要领个妓子回来，庶子、庶女别一个一个生，死死的守住家财，让我两个妹子出嫁嫁妆丰厚些，我将来分家能有个万贯家财！”吴炳华说着，无奈一笑。 拍拍朱明光的肩膀，“你也别忧愁了，我让大吉跑一趟！” 朱明光闻言大喜，连忙抱拳，“多谢吴兄！” “咱们之间，客气啥！”吴炳华说着，笑了起来，靠近朱明光，“你啥时候回家，我去你家玩上两日！”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明光想起二房三个堂妹，虽瘦瘦巴巴，但模样是真好，顿时懂了吴炳华的心思。 “好说好说！” 吴炳华家在这飞鹤镇，那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家中有的是银子，朱明光既知道吴炳华的心思，自然要助他一把。 吴家有钱，二房三个，不管谁嫁进去，那都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吴炳华是没看上他家金枝，若是看上金枝，他便能做主成全这门亲事。 有心问吴炳华一句，他看上了招娣、小小、花儿哪一个？但又想着，小小、花儿还小，应该是招娣吧！ 吴炳华得了朱明光这话，立即喊了小厮大吉过来，让大吉跑一趟。 或许是因为有了些秘密，两人关系更好了！ 朱富贵、朱满堂来镇上送野猪，在镇门口还瞧见了朱老头、卢氏。 不过两兄弟都没理会他们，驾驶着马车蹬蹬蹬进了城。 卢氏拉着朱老头的袖子，“老头子，他们今天猎到野猪了！” “嗯！”朱老头点头。 心中有了思量…… 第48章，应对之策 2更 卢氏顿时一喜。 “老头子，那野猪能卖多少钱？我瞧着不怎么大呢！” “就算不大，一二两总能卖得来，三个人分，几百文总是有的！” “若是天天能猎到野猪，那一个月岂不是有十几两……”卢氏呢喃着，顿时欣喜万分，“若是一个月有十几两，我便把金宏也送到学堂，让他也好好读书认字，将来考状元！” …… 朱老头沉默。 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二郎怕是不肯把银子拿出来。 真闹起来，他站不住脚。 从二房几个孩子被苛待，还差点死了两个，二郎怕是就恨上了他们。 再者世上有孝道，却没有要养着兄弟，还要养着侄儿的道理。 “咱们一开始便错了！”朱老头说了一声，心中都是懊悔。 他们应该对二房好些，哄着她们做牛做马，赚了银子给宗宝、明光、金宏读书。 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以为这一家子做牛做马，便一辈子如此，那曾想到，忽然间就反了起来。 “老头子……”卢氏低唤。 朱老头叹息一声，“走吧，咱们去转转，买点东西带回去！” “买啥？” “给买几匹布，让她们做衣裳！” “……” 卢氏瞪大了眼睛。 “老头子，你是认真的吗？”卢氏忍不住问。 “自然是认真的，你以后记住了，招娣她们三个，别说打骂，说话都客气些，尤其是对小小，我总觉得，从她那一日反抗开始，一切都不受控制，若是咱们再不采取措施，你就等着宗宝、明光因为交不起束脩，被书院撵出来……”朱老头说到这里，迈步走在前面。 卢氏寻思片刻，回过神来连忙跟上，“老头子，布料就别买了，如今她们才这样子我们就妥协，他们若是得寸进尺，得不偿失！” “……” 朱老头停下脚步。 觉得卢氏这般说，也有几分道理。 “罢了，咱们回吧！”朱老头轻轻出声。 朱家 因为朱二郎杀了只鸡，又提了肉、拿了米面出来，厨房里正忙活着呢。 朱二郎正在给鸡去鸡毛，金宏进进出出的端水，一口一句二叔喊个不停。 朱小、朱金枝、朱花儿正在厨房里摘豆、揉面。 便是小卢氏，也一瘸一瘸的出来帮忙，虽她嘴上不说，但看她神色，她是高兴且乐意的。 什么仇啊、怨的，在这瞬间似乎都不存在了一般。 为了晚上这一顿大餐，暂时息鼓休兵，放下偏见仇恨，齐心协力做好这一顿饭菜。 唯有赵氏在一边愁苦着脸，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觉得这父女几人是疯了，怎么能趁公公婆婆不在，私zi shā了鸡，还拿斧头劈开了锁，拿了米、面、肉出来。 朱二郎怎么敢？ “……” 她的欲言又止，朱二郎瞧着只当没看见，逗着九岁的金宏。 金宏和朱花儿同年，比朱花儿小几个月，是这个家如今最小的孩子，朱二郎虽想分家出去，但对孩子，他心里是疼爱，并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就憎恨。 反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朱金宏说话。 赵氏瞧着，心口疼的厉害。 是不是就因为她没生出儿子？所以丈夫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看着那有说有笑的两人，脸越发惨白…… 第49章，这个样子 3更 赵氏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伤心的转身，慢慢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当初她还敢跳水井，敢上吊，如今却是不敢了。 因为被吊着脖子，不能呼吸的感觉十分难受。 “二叔，二婶走了！”金宏轻轻的出声。 九岁的孩子，懂的其实不少。 “……” 朱二郎嗯了一声，继续拔鸡毛。 朱金宏想了想又道，“二叔，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三个姐姐了！” “男子汉理当如此，欺负女子算不得英雄好汉，再说她们是你姐姐，是除去金枝外，这个世上和你最亲的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愿意帮助你，有好东西愿意和你分享的人，别人欺负她们，你还需为她们去拼命！” 朱金宏听着，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似懂非懂。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男子汉，应当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欺负幼小，不欺负老弱病残，自己若有一身力气，应当行侠仗义，做个好人！” 朱金宏看着朱二郎。 恍惚间觉得，他这个二叔，似乎变得格外高大威猛。 “二叔……”朱金宏低唤。 小卢氏站在一边，“金宏，你二叔说得对，以前咱们娘几个错了，以后改！” “嗯！” 朱金宏用力点头。 朱二郎没有回头去看小卢氏，继续收拾着手里的鸡。 小卢氏抿抿唇，捏紧了手。 当初她看上的可不是朱大郎那个怂包蛋！ 朱家烧了好菜，便是隔壁闻到也忍不住垂涎。 许氏站在墙头，朝这边看来。 “二郎，你们家煮啥呢？这么香？” 朱二郎看着许氏笑，“煮点肉，杀了只鸡！” “哎呦，家里可是有客人？” “没客人，就是嘴馋了，煮点解解馋，一会让小小端一碗过来，给几个孩子也尝尝味道！” “别、别，我自家也有鸡呢，我这边抓了，晚上也给他们爷几个解解馋！”许氏说完立即便去了。 要说这家朱二郎当家，她敢要这一碗鸡肉，可这个家不是。 不是她瞧不上赵氏，她更怕她要了这碗鸡肉，赵氏会心里恨上她。 鸡切块放在锅里煮，直到香气出来，小火慢炖，直到鸡汤浓香，鸡肉熟烂，朱小舀了一碗端着回了二房。 才进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哭声，朱小脚步微微一顿，便猜到是赵氏在屋子里哭。 冷冷笑了笑，骂了句矫情。 端着进了屋子。 “小小……”朱招娣低唤。 “别理会她，由着她去，等她吃过几次亏，就会明白，她的哭，对咱们来说，啥都不是！”朱小说着，扶朱招娣起身去上了茅房，回来才喂她吃鸡汤。 “这鸡汤真香！”朱招娣轻轻出声。 惬意的呼出一口气。 “希望咱们爹能够硬气些，以后一天杀一只给你补补！” “……” 朱招娣吓了一跳，“一天一只？” 她心里都害怕，等卢氏回来，怕是要闹。 “一天一只怎么了？这鸡可是我们养的，凭什么卖了钱咱们一文摸不到，所以杀了吃最好，我告诉你，老虔婆为了家里不能继续杀鸡，肯定会捉一些去卖掉！”朱小说起这事，眼睛亮的惊人。 朱招娣看着朱小的样子，莫名的觉得信赖，喝了一口鸡汤，“小小，我真想快些好起来，和你一起进山去挖草药，也好想分家出去，哪怕什么都没有，天天吃野草、草根，也好过在这个家里，像奴隶一般，永无出头之日！” 第50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4更 朱小看着朱招娣。 “会的，这一天不会太久远，相信我！” 就算要分家出去，也得有所准备。 什么都没有就分家出去，虽不会被饿死，但会苦死。 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轻轻的给朱招娣把头发撩到耳朵后，“快吃吧，里面有我特意为你舀的鸡腿！” “她们没说吗？”朱招娣忍不住问。 “说？你觉得我这么彪悍，谁还敢在这事上计较？她们要是敢说，我就敢抓着她们头发去撞墙，将她们撞成你这样子，我也好吃好喝养着她们！” 朱招娣闻言，抿唇一笑。 低头认真吃着鸡肉。 今日她吃到了最好的饭菜，吃到了最好喝的鸡汤，幸福不似真，却有那么真。 等朱招娣吃好。 “你靠着墙壁休息一会，我先去厨房那边，一会吃的时候，再给你送饭菜过来！” “我还吃吗？”朱招娣忍不住问。 “吃啊，咱们现在就得好好吃，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才行！” 朱小说着，见朱招娣点头，才出了屋子。 赵氏还在屋子里哭。 她或许以为，她的哭泣，她的眼泪，会让这一家子妥协。 但赵氏忘记了，对于这二房三姊妹来说，她的眼泪，恰恰最是没用。 赵氏在屋子里，听到朱小的脚步声，哭的越发大声，伤心。 但，她没等到朱小进屋子去问一句，因为朱小快速的走了出去。 “……” 哭声戛然而止。 赵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明白，几个孩子是真不打算理会她，“呜……”呜咽一声，泣不成声。 朱小站在院门外，看着手里的碗。 她希望赵氏还有的救，能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好好的担起一个母亲的职责。 她是无所谓，但朱招娣、朱花儿怕是一直期盼着，赵氏能拿她们当女儿一般疼爱。 “呼！” 痛吧，狠狠的痛，痛到腐烂，用刀子割去腐肉，待长出新的肉，便是新生了。 朱小回到厨房，朱花儿便靠了过来，“二姐，金枝、金宏偷吃！” “你吃了吗？”朱小问。 “他们给我，我没要！”朱花儿说着，倒是有些后悔了。 朱小伸手点点她的鼻子，“小傻瓜，他们给你，你吃就是了，再说自己家的东西，吃便是吃，只能说嘴馋了，不能说偷，明白吗？” “……”朱花儿轻轻点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二姐，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朱小轻声，拉着朱花儿进了厨房。 小卢氏看着朱小，莫名的尴尬。 从小被她呵斥欺负的人，忽然间狠起来，还真是凶悍，下手也极其毒辣。 她是不敢再招惹。 朱金枝、金宏有些紧张，低垂着头。 朱小也没言语，看天色不早，准备揉了面粉贴饼子。 等到朱老头、卢氏回来就可以吃晚饭。 卢氏、朱老头去还了牛车，便往家里走。 朱老头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烟斗，吧嗒吧嗒抽着，然后吐出烟雾。 “老头子，我今儿这眼皮子怎么跳的厉害！” 总有一种即将发生大事的感觉。 朱老头停下脚步，看着自家房子，抬手揉揉太阳穴，“我这心里也惴惴不安，怕是真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你且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个字、忍！” 第51章，惊天秘密 1更 无论朱小几个怎么闹腾，朱二郎怎么憎恨，总越不过一个孝字去。 卢氏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怕坏了朱老头的好事，微微颔首。 两人才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外，就闻到一阵香气，卢氏到底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也在厨房忙活多年，瞬间便明白过来。 比朱老头快上几步，上前推开大门，一股子香从厨房那边飘过来，朱二郎正在水井边磨着一把长长的砍刀。 那砍刀一般不用，卢氏也不敢拿出来，因为磨快了太过于锋利，拿去山中砍杀猎物最最好，一刀下去，定能将野猪头给砍下来。 且这刀来的路子不对。 她不敢卖，不敢丢，只能藏在库房，却不想今日被朱二郎寻了出来。 “库房……” 卢氏大惊失色。 朱二郎拿了砍刀出来，那库房…… 卢氏尖叫一声，朝库房跑去，之间库房的门开着，那把锁孤零零吊在哪里。 她没来由有些惧怕，仿佛回到三十五年前，那可怕的一夜。 寒风飘飘，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手抱着一个血团，一手拖着一把砍刀，一步一步走进来。 他说，“照顾好孩子，有大富贵在后头，若是敢苛待一分，定叫这家上下满门，鸡犬不留！” 男人说完，吐了一口血便倒下去了。 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和一把全是血迹的刀，以及几张银票和碎银子。 足够农户人家过几辈子。 “咯咯咯！” 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些事，不去想，永远不会觉得恐惧，可一旦想起来，就会遍体生寒，让人恐惧到骨子里。 卢氏慢慢的靠着墙壁瘫坐下去，屁股被一东西膈应道，惊的她往边上一滚，扭头看去才发现是一把斧子，正是家里劈柴那把。 她顿时明白，朱二郎变了。 彻彻底底的变了。 “错了，错了啊！”卢氏轻轻的叫了出声，靠在墙壁上，整个人格外的难受。 那厢，朱老头慢慢的走到朱二郎身边，“二郎，你从哪里找出来的刀？” 心里亦是害怕、担忧、慌乱。 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眼看天就要黑了，却无米粮下锅，忙活一天，回到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便从鸡圈抓了鸡杀之，拿斧头砸了锁，从里面拿了米、面、猪肉，让小小他们煮了，只是在库房看见这刀，觉得和我甚是有缘，我以后也要进山去打猎，就拿出来磨了！”朱二郎的声音很轻。 也很镇定。 甚至边说边磨刀，“爹，这刀我要了！” 朱老头想说一句不，但他说不出口。 如卢氏一般，他对三十五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太刻骨铭心，穷其一生，他都没想过，他会经历那样子的事情。 恐惧之后是无限的欣喜。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儿子不说，还有了一大笔钱，立即悄悄咪咪在后院挖了一个坑把那男人埋了，带着卢氏、大郎离家，说是去做买卖，恰逢那个时候，卢氏也是大着肚子，眼看就要生，等这一出去再回来，卢氏肚子里那孩子却是个女儿，便对外称生了一对龙凤胎。 赚了钱，自然要买地修屋，那后院子却是万万不敢动，后来盖了小屋子，拿来堆放柴火！ 这一刻，看着朱二郎这样子，朱老头又想起那个男人来，尽管遍体鳞伤，却还是昂首挺胸，眸子跟刀一样尖锐。 “照顾好孩子，有大富贵在后头，若是敢苛待一分，定叫这家上下满门，鸡犬不留！” 男人的话，犹在耳边，他曾经也小心翼翼对朱二郎好了几年，可依旧没人寻来，后来时日久了，他想着，谁还会找来啊，便渐渐任由卢氏将朱二郎教的孝顺又蠢笨，娶个媳妇长得好看，但是胆小懦弱又自私自利。 赵氏也曾生下儿子，但都没见着，便被一口闷死，说是个女儿便拿去埋了。 赵氏不曾看，朱二郎在外面做工更是不知道，到底是女儿还是儿子，但尽管如此，也活了三个下来。 朱老头也是怕，怕前尘往事被翻出来。 “二郎……” 朱二郎闻言笑，露出一口白牙，“爹有啥事吩咐？” “……”朱老头抖着唇，确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朱二郎良久。 只见朱二郎笑着看他，却不曾停下磨刀的手。 “既然你喜欢，便用着吧，反正放在库房，也只是废铁而已！”朱老头说完，转身慢慢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朱二郎看着朱老头的背影，顿时有些好奇这个家是如何富裕起来的？ 大房子、有田有地，而他这对爹娘，也不太像能赚大钱的人。 朝厨房喊了一声，“小小、花儿，摆饭了！” 起身拿着刀比划了两下。 觉得称手又称心。 这刀如明珠蒙尘一般被丢在库房，今日才被他找出来，合该是他的才对。 “好！” 朱小轻轻应了一声。 嘴角的笑是丝毫不掩饰。 这两个色厉内荏的老家伙，如今怕是明白过来，这个家还需靠着朱二郎，靠着她们二房做牛做马，所以库房钥匙被劈，朱二郎擅自拿了米面出来，还杀了鸡，竟也丝毫没有吭声。 看来想从这个家分出去，不太容易。 但事在人为，总有一天，她会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 饭菜端上桌，金宏立即去请，他是小孙儿，说话又甜，素来得两个老货疼爱，不管他们什么心思，竟笑眯眯的过来坐下。 看着桌子上的鸡、肉、菜，卢氏心疼，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发作。 朱小瞧着，心中感慨。 这个老虔婆不单单恶，还特别能忍。 “吃饭！”朱老头轻轻出声。 大家便各自吃起来。 朱小眸子一扫，便把一桌子人的心思看在眼里。 不免多看了赵氏一眼。 红肿着双眼，吃的委屈又小心翼翼，只夹面前的素菜，肉、鸡肉是绝对不夹的。 朱二郎虽气赵氏把银钱拿回娘家，但到底给他生了三个闺女，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赵氏碗里，声音轻轻，却带着关心，“吃点肉！” 赵氏一喜，看着朱二郎，眼眶发红，却用力点头。 吃的时候，看向朱小，和朱小眸光对视，赵氏勾了勾唇，似在挑衅一般，无声说，“看吧，你爹再气我，还不是会给我夹菜！” 第52章，赵氏的小心机 2更 看着赵氏那洋洋自得，朱小差点笑出声。 真是个单蠢的村妇。 不仔细去想自己错在何处，竟来挑衅她。 真是有勇气，也是不知死活。 夹了肉给朱花儿。 “嘻嘻！”朱花儿笑。 认真吃着碗里的菜肴。 桌上气氛虽怪异，各自也有心思，还不单纯，但这饭菜的味道是真的好，谁的手都没停下，就怕慢了肉没、菜没、汤光！ 朱小会煮饭，却不会洗碗，等吃好，便端着给朱招娣留下的饭菜准备离开。 “小小！”卢氏轻轻出声。 朱小看着她，“有事？” 她不怕卢氏生事，就怕她不出手。 老脸端着笑，阴沉沉让人嫌弃。 “这是给招娣留下的饭菜啊？”卢氏问。 不免想起以前，谁敢还没上桌吃饭，就把菜舀起来放在一边。 简直是胆大包天，让她手又痒了起来，却是不敢再伸出去打人。 “对，她伤了头，得好生补补，我爹说了，在招娣没有彻底好起来之前，要每天杀一只鸡炖了，给招娣和我们好好补补！” “什么？”卢氏尖叫一声。 揉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爹说要每天杀一只鸡，好好给我们补补身子，我们说起来也是可怜，养了这么多年的鸡，今日才知道鸡汤的味道这么好，也不知道那兔子肉是啥滋味，想来味道也很不错吧！”朱小沉声。 说不尽的讽刺。 一年到头，几姊妹要为这个家赚多少钱，一文没得到，还要被磋磨。 也亏得卢氏、朱老头心肝够黑，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么厚颜无耻。 “……” 卢氏愣。 朱小却端着碗离开。 “……”卢氏咬唇，心中恨的要死。 又丝毫没办法。 如今的朱小，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磋磨、打骂、责罚的孩子。 朱小像一头长了獠牙的狼崽子，谁敢欺负她，她就露出獠牙，用力撕扯过来，真真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卢氏气恨的同时，也在想着要怎么扳回一城。 招娣、花儿被朱小护着，她不能下手，那赵氏…… 朱小压根不管赵氏，或许她可以从赵氏身上下手。 厨房里，正在洗碗的赵氏背脊心一凉，打了一个寒颤。 扭头看向门口，见卢氏慢慢吞吞进了厨房，心中顿时紧张、害怕起来。 惯性的恐惧让她立即喊了一声，“娘！” 局促的搓着手。 卢氏满意一笑，“没事，你继续洗碗，我就过来看看！”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赵氏深深呼出一口气。 心里不免有些埋怨三个孩子，要不是她们反抗，让卢氏吃了亏，卢氏又怎么会盯上她。 赔钱货果真是赔钱货。 朱小可不管这些，待朱招娣吃好，她在院子里运动了一会，见朱二郎回来，朝朱二郎伸手。 朱二郎摇头，拿出五十文钱给朱小。 朱小拿了十文，“不是我赚的，我不要！” 留给朱二郎四十文，转身回了屋子，拉着朱招娣、朱花儿，把三人的名字拿出来。 “这是大姐的，这是花儿的！” “这是我们的名字吗？”朱花儿问。 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名字，不可置信中忍不住的激动。 这便是她的名字么？ 朱招娣亦是微微泛红眼眶，抬手轻轻抚摸着那字，“这字真好看，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认得几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此生便是死，也值得了！” “……” 朱小沉默。 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大猪蹄子。 一个被压弯了腰、粉碎了尊严的农村小丫头，都有向往读书认字的那一天。 “会有这么一天的！”朱小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屋子里响起。 朱招娣、朱花儿朝朱小看去，见她已经躺下，面朝墙壁，背对着她们，两人同时齐齐嘘了一声，然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低头看着宣纸上自己的名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直到死死记下，才小心翼翼叠好，拿着去放到少了一个脚的衣柜中。 妥善保存，细心守护。 如这宣纸上的名字，如她们的姐妹之情。 朱花儿虽懵懵懂懂，不太懂事，但朱招娣却是知道，那一日朱小是真真切切断了气，她跪在炕边哭了许久，朱小又醒了过来。 她信神佛，想必这是各路菩萨开恩，把她妹妹给还了回来，性子还是烈，却不在毛毛躁躁，反而心机深沉，一步一步算计着，才短短时日，她们的处境、生活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一人，哪怕是死也要紧紧守住，护住她的妹妹朱小。 任她是孤魂野鬼，还是她原来的妹妹，她都要护住。 屋子里。 朱花儿已经沉睡，朱小也累，发出细微的呼吸声，浅浅的似随时可能断掉一般。 朱招娣轻轻的翻了一个身。 这两日或许是吃的好，吃得饱，休息好，这会子脑子不疼，只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尤其是从爹娘屋子里发出的声音。 她十四岁，已经懂了一些，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悄悄然的红了脸。 朱二郎也没想到，赵氏会这般缠了上来。 虽然她瘦，脸上肤色被晒黑，但身上的肌肤却很嫩、很滑，让人爱不释手。 加上这本就是他的媳妇，到底没有推开她，拉扯着她共赴欢愉。 情事后，朱二郎抱着赵氏，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告诉赵氏，自己手里有五两银子，也想给赵氏管着，又怕赵氏拿了后直接给了娘家。 他还想留在钱，带三个女儿去镇上看看身子。 “二郎……” “嗯？” “今日有猎物吗？”赵氏问，手抱着朱二郎的腰。 一下一下的捏着，轻轻的却让朱二郎心猿意马。 “有，猎到一只野猪，就是不怎么大！”朱二郎说着，翻身见赵氏压在剩下，轻轻吻着。 少年夫妻，这些年聚少离多，他还是想弥补赵氏，想对她好，带着她离开这个家。 以后赚了银子都给她管，但前提她得对几个孩子好，顾着这个家。 感受着朱二郎的有力，赵氏哼哼唧唧回应着。 对这个男人，她也是喜欢的，只是这些年，生不出儿子，手里没银钱，她腰杆挺不直，感情渐渐成了埋怨。 紧紧的抱着朱二郎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二郎，以后赚了银子，让我来保管行不行？” “嗯，好！”朱二郎应了一声，发起最后的冲刺。 得了承诺，赵氏心中欢喜，越发迎合朱二郎…… 第53章，朱二郎心软了 1更 朱招娣羞红着脸一点不敢动。 朱小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她眉头微微蹙了蹙，心想赵氏叫叫差不多得了。 却不想声音越来越大。 朱小慢慢的起身。 “小小……”朱招娣连忙出声，怕朱小出去闹事。 朱招娣没猜错，朱小想着，出去捡个石头，丢朱二郎他们门上去，叫他们小声点，这边还有三个黄花大闺女呢。 他们不要脸，她们耳朵也受不了赵氏那jiào chun一般的声音。 真有这么爽吗？ 朱小忍不住想…… “小小，你别出去，爹娘这般，咱们才能有小弟弟！”朱招娣轻轻出声。 朱小一震。 这朱招娣竟懂！ 果然是她小瞧了古人。 “我不去就是了！”朱小应了一声，慢慢的缩回炕上。 慢慢吞吞的躺下。 只是赵氏的声音非但没小下去，倒是越发大了。 朱小翻了个身，无所谓的砸吧着嘴。 赵氏有心无心，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给过赵氏机会，她抓不住，最终被抛弃，怪谁！？ 朱招娣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出。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尖锐中带着怒气、怨气的声音传来。 赵氏的＂jiao chuan＂声骤然停下。 “噗嗤！” 朱小笑了出声。 这个小卢氏，倒是个妙人。 朱招娣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终于安静了。 而赵氏、朱二郎屋子里，朱二郎趴在赵氏身上，低低喘息。 也有深深的懊悔。 赵氏的叫声，连隔壁院子都听见了，那几个孩子是否也听见了？ 也怪他，竟像个毛头小子。 赵氏也被吓的不轻，心里怨恨极了。 这个家，大大小小都跟她做对。 都看不得她好。 “呜呜……” 顿时哭了起来。 “文娘！”朱二郎轻轻的唤了一声。 “二郎，这些年，我过的好苦好苦！”赵氏说着，哭的越发伤心。 朱二郎深深吸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随随便便欺负你！” “可是小小她们……” “文娘，小小她们三个，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女儿，以前是咱们错了，没有护着她们，让她们觉得爹娘靠不住，以后你要多花心思，对她们好，让她们明白，爹娘其实是疼爱她们的！” “……” 赵氏沉默。 好一会后，才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朱二郎一笑，“好文娘！” 抬手轻轻的给赵氏擦掉眼泪，拥着她温柔低语，“睡吧，明日一早我还要进山去打猎！” “嗯！”赵氏轻轻应了一声。 两夫妻，一个以为劝说成功，一个却压根没当一回事，更没放在心里。 满心只有钱。 有了钱，她也要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绝对要把赵芸娘比下去。 这一夜，注定不安稳。 卢氏一开始是睡不着，只觉得头疼，渐渐的连动一下都难，“老头子……” “怎么了？”朱老头轻声问。 “我难受，我难受！” 到底是多年夫妻，朱老头一般不会动手打卢氏，就算气的狠了动手，也不会直接打脸，得给她留面子。 朱老头摸摸卢氏的额头，是发热了。 “你等着，我去喊二郎起来，去请张大夫来！” “嗯！” 朱老头起身，穿了衣裳出屋子，在二房院子门口，“二郎，二郎你起来，你娘病了，你去请张大夫来！” 朱二郎听到声音，沉默了片刻，便起身穿衣，“文娘，你去厨房烧水！” “嗯！” 朱二郎穿了衣裳急急忙忙出门去请大夫。 赵氏穿好衣裳出来，在门口寻思片刻，便去敲朱小她们的房门。 “……” 朱小这才睡着不久，又被吵醒。 “干嘛？”声音极大，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怒气。 起身去开了门，看着赵氏，“半夜三更你不睡觉，想干嘛呢？” “你阿奶病了，起来去厨房烧水！” “与我何干？”朱小冷哼了一句，转身便管了门。 “你这是不孝！” “那你快去宣扬，让整个朱家村都知道我朱小不孝，若是有人问起我为什么不孝，我便告诉他们，我命苦，有娘生没娘教！”朱小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 “……” 徒留赵氏在黑夜中瑟瑟发抖。 她还不能发怒，甚至不能大喊大叫，却听得隔壁传来一声嗤笑。 顿时燥的她满面通红。 恨恨的转身去厨房烧水，心里真真把朱小恨上了。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心疼娘，她这三个，跟讨债鬼一样，从来不知道心疼她，还处处怼她。 张大夫很快请来，给卢氏一番把脉，“染了风寒，吃上几帖药，便能痊愈！” 张大夫开了药，朱二郎送他回去，又跟着去抓了药回来，让赵氏去睡，自己坐在厨房门口，慢慢的熬药。 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小院。 朱小起夜的时候，有些好奇，走到前院，见昏暗的油灯下，朱二郎坐在台阶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边上小炉子煎熬着药。 她不解也不懂。 朱二郎明明想要分家出去单过，为什么卢氏病了，他还在这里亲自煎熬。 卢氏死了，岂不是更好。 “小小！”朱二郎轻轻唤。 朱小闻言犹豫片刻，上前坐在朱二郎身边，“我不懂！” “她生我养我，便是有恨有怨也割舍不了，如今她病了，我若是不管不顾，便是禽兽不如！”朱二郎轻轻出声，对朱小说道，“小小，你娘糊涂，但她再不是，十月怀胎生下你，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起码给了你一次生命，要知道，这个世道生了孩子溺死、捂死、丢弃在外冻死，野狗叼走吃掉数不胜数，你们想要什么，给她一个机会，好好跟她沟通一次，若沟通之后，她依旧死性不改，爹尊重你们的任何决定！” “……” 朱小沉默。 想到了那句，无君无父是禽兽也。 朱二郎也不多言，认真去熬药。 等药煎好，倒在碗里，端去给卢氏喝。 朱小坐在台阶上，等着朱二郎回来，淡淡的说了句，“我会考虑！” 便回房去睡了。 朱二郎坐在台阶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所求的，只是家和万事兴，为什么就这么难？ 或许是因为穷吧！ 如果朱小知道朱二郎这心思，定会竖起大拇指。 还真说对了，一起穷，屁事也就多。 但就朱二郎这性子，就是有钱，也会出事儿…… 第54章，提要求 2更 朱小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天蒙蒙亮便起来做饭。 见赵氏在厨房忙活着，朱小也没理会她，赵氏也没理会朱小。 两个人都沉默。 等早饭煮好，朱二郎已经过来，见两人在厨房谁都不理会谁，轻轻叹了口气。 吃了早饭后，朱二郎回屋子去换衣服，赵氏连忙跟了进去。 “……” 朱二郎自然明白赵氏想做什么。 把四十文拿出来给赵氏，“这是昨天割菖蒲的钱，你先收好，等富贵把野猪的钱给我，我就给你！” 赵氏喜滋滋的收好钱，笑眯眯的送朱二郎出门。 看着父女两人走远，赵氏才掂着手里的钱，想了想朝村口铺子走去。 买了二十文钱的红糖，回家自己溶了一碗，坐在炕上小口小口抿着。 这糖水可真甜。 想着手里还会有钱，赵氏眯着眼，心中可得意了。 在路口的时候和朱富贵遇上，朱富贵说道，“昨日那野猪卖了以一两五钱银子，咱们一人五百文，等回来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好！”朱二郎笑着，心里喜的不行。 五百文呢，十天就五两银子。 朱二郎越想越开心，走路都带风，恨不得今日再遇上一头野猪。 朱小一路上都沉默，她倒是没想着赚多少，目前最主要是养身体，再赚点小钱，顺便跟着荀沐阳学认字，然后背医理。 就算不懂医术，多背些医理，能认得各种各样的草药，也能赚点小钱。 她们姐妹三个，一个一天赚五文，也有十五文呢。 有了钱存起来，到时候做个小买卖，慢慢才能赚大钱。 对于朱二郎赚的钱，她并没想着要得到多少。 朱二郎以为朱小会跟着一起高兴，却不想她神色淡漠，在前面走的汗流浃背，却没停下来问上一句。 “……” 朱二郎摸不准朱小的心思。 到了山里，朱小便留在荀沐阳的小院里给大家做饭。 荀沐阳则跟着一起去打猎。 只是走了一路，依旧什么都没遇上，山林间连只鸟都没有，沉寂中带着一种让人恐慌的压抑。 “……” “……” “……” 几个人都诧异的很。 这到底是谁运气这么不好？竟一只鸟都没有。 荀沐阳走在后面，心里也寻思着。 以前他还能遇上各种各样的野物。 如果说昨儿是意外，那今儿呢？也是意外吗？ 荀沐阳微微蹙眉，“你们继续去打猎，我四处走走！” 转身就走。 丝毫不留念。 他想看看，是不是他运气不够好，所以一只野物都瞧不见。 说起来，他更想回去，偷吃那小丫头做的菜肴。 年龄虽小，但做出的饭菜味道却是好极了。 所以他使了点手段，哄骗着人每天来给他做饭。 想到自己早饭还未吃，荀沐阳索性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朱二郎、朱富贵、朱满堂面面相觑，若一会真有猎物，那这个倒霉运的人就是荀沐阳…… 三人不敢多想，悄悄咪咪继续前行，但心里多少有点诧异，因为能听到鸟叫声，以及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阿阳……”朱富贵轻轻呢喃。 以前不是如此，以前的荀沐阳运气也还不错，至少有什么猎物都能碰得到。 可是这两日，实在是太诡异了。 三人在林子里钻着，倒是逮到了两只獐子，一窝野兔，还有两条乌梢蛇。 小院子内。 朱小在厨房里忙活着，案桌上有新鲜的菜、肉类，应有尽有，想来是早上才送来的，她很疑惑，荀沐阳到底是谁？尽管住在这山里，却在这个时候，全部送来。 朱小打开桶子，找到了糯米，略微寻思，她舀了糯米放在盆子里用水泡着，又去切了瘦肉洗干净剁成肉末。 在去厨房后摘了点葱回来，打算做糯米肉丸子，放在蒸笼上蒸出来，又香又糯，想想都流口水。 “……” 外面传来开门的吱嘎声，朱小有些诧异，“这么早就回来了么？” 朱小出了厨房，看见荀沐阳迈步进了院子，“阿阳叔，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我没吃早饭，你随便煮点！”荀沐阳说完，便进了屋子。 朱小想了想，“阿阳叔，煮荷包蛋怎么样？” “可以！” 朱小立即去厨房洗锅、烧水，找了三个鸡蛋出来，想了想又加了三个，给荀沐阳吃四个，她留两个。 荀沐阳进了屋子，便盯着地面看了片刻，露出满意的笑来，进了内室，脱了衣裳进入池子，随便洗了洗，才换了衣裳出来，拿了本书坐在贵妃椅上看着，乌黑的长发用手指轻轻的梳过去，只见那头发冒着丝丝雾气，如此反复几次，头发便干了。 只是他懒得起身，就任由它披散着。 荷包蛋煮好，舀在碗里，往上面加点红糖，瞧着就喜人的紧，端着在门口换了鞋子，到了荀沐阳面前，才轻轻的喊了一声，“阿阳叔，我给您煮了荷包蛋，您吃吃看合胃口不？若是不好吃，我再给你煮别的！” 声音轻轻不至于打扰到荀沐阳看书。 荀沐阳虽然吃不出味道来，但鼻子却极其灵敏，他闻到了除去荷包蛋的清香，还有丝丝皂角香。 抬头看了朱小，只见她换了鞋子，身上衣裳虽破旧，但却洗的干干净净。 再看她的手，干巴巴、黄兮兮，但指甲缝里却是干净的，让粉粉的指甲盖格外好看。 随手指了指一边的书桌，“放在上面吧！” “嗯！”朱小把碗放在书桌上，忍不住又道，“阿阳叔，我给自己也煮了两个荷包蛋……” 小心翼翼的盯着荀沐阳，仿佛只要他一说不可，她以后就再也不多煮了。 “你能吃几个便煮几个！”荀沐阳说着，起身去吃荷包蛋，拿了调羹舀汤，能吃出丝丝的甜，又去吃荷包蛋，淡淡的腥香，“味道不错，以后早上我便等你来煮早饭了！” “……” 朱小微微蹙眉。 这是拿她但丫鬟吗？ 但她的定义只是厨娘，或者是相互帮助。 她给荀沐阳做饭，荀沐阳给她饭吃，再教她读书、认字。 “阿阳叔，我能有两个要求吗？”朱小轻声问。 “嗯……”荀沐阳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答应，也不拒绝，静静的等着朱小接下来的话…… －－－－－－题外话－－－－－－ 猜猜看，我们小小要提什么？ 第55章，答应、拒绝 1更 朱小挺直了腰杆，眸光平视荀沐阳，一字一句说道，“阿阳叔，你说早上要我来煮饭，倒是没有问题，我甚至还可以帮你洗衣裳，打扫屋子，这些我都会做，但是我能不能带上我大姐和三妹，我们在家里的日子实在是难，吃不饱，也穿不暖，且一起来山上，我们也有个伴，就算下雨、落雪也不怕。给你煮好饭，我们还能去挖点草药什么换钱，一起在山里也能壮胆！” 荀沐阳拿着调羹。 淡淡的看着调羹上的花纹。 也没什么纹路，清清淡淡勾了几笔，但这却是出自汝窑，一般只进贡给宫里，或者是皇亲国戚才能用，一般百姓别说是用，怕是看都不曾看过。 “第二个呢？”荀沐阳问。 “第二个，能不能给我们点工钱，不拘您给多少！” 荀沐阳闻言，抬眸看着朱小笑了。 本就长得极好看的人，这会子披散着头发，真真魅惑的紧。 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有着戏谑，还有一丝讽刺。 朱小要真是个古代小姑娘，别说挺直腰杆，怕是早就被迷的晕头转向，荀沐阳说什么便是什么，亦或者直接跪了下去，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可偏偏她不是。 这是一场没有声息的较量。 朱小知道自己有些天真，洗衣、做饭、收拾本不是重活，她们来可以吃得好，却还贪心的想要银钱。 但不要银钱，她们会一辈子没有出路，做买卖哪一样不要银子？便是买口粗碗也要钱，买把葱也要钱。 她现在也就几十文钱，还欠着朱金枝钱。 她肩负着的不单单是自己活下去，也不单单是带着朱招娣、朱花儿活下去，而是带着她们活的更好，活的有骨气、有尊严。 而这一切，离不开钱。 荀沐阳放下调羹，认真的去看朱小。 小小的一个女娃娃，却站得笔直。 这是第一个敢跟他开条件的姑娘。 不是恳求，是要求。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你吗？首先你们在干活，但我从不管你们吃多少，吃什么是吧！”荀沐阳轻轻出声。 朱小点头，“是！” “你们做好活之后，要去采摘草药，要去拣点果子，我也没有阻拦，对吧！” “是！” 朱小双手紧紧相握。 心中也知道自己是太贪心了。 亦或者是荀沐阳太和煦，让她自信心暴增。 却忘记了，她做的，无数人都能做。 “再者，我教你读书、认字，你后期就得拿笔练习，那么就将用到宣纸、笔墨，这些我也没问你要钱，对吧！” “……” 朱小闻言抿唇。 荀沐阳所言，确实在理。 她想到的只有自己，从未想过荀沐阳其实出的也很多。 “阿阳叔，是我想岔了，对不住，先前的话，您权当我没说过！”朱小说完，朝外面走去。 荀沐阳抿了抿唇，“朱小！” “嗯？”朱小回过头看着荀沐阳。 “我知道你缺钱，但我不会给你钱，你来山里做饭，若是给了你钱，那就是银货两讫，少了些人情味，但你如果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荀沐阳的声音轻轻。 朱小却听得十分清楚，回头看着荀沐阳笑了笑，“多谢阿阳叔，等我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开口！” 在门口脱了鞋子，穿着自己的草鞋，才去厨房端了荷包蛋吃起来。 她明白，一边吃，一边想着这几日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开始反省。 这几日的事情，都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顺畅的让她忘记了，荀沐阳可不是朱家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再说荀沐阳说的也对，钱算不得什么，银货两讫之后，又有何情意所将讲。 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一步一步稳扎步伐，不要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和无所不能，更不能没有廉耻之心，才能真真正正获得胜利和自己想要的一切。 “呼！”朱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也亏荀沐阳今日拒绝了她，并和她说了这几句话，才让她没有陷入死胡同去。 别人的钱，又怎么比得上自己一点一点赚来，花的心安理得。 荀沐阳在屋子里，也吃着荷包蛋。 他有钱，很多很多钱，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朱小要，给就是了。 但不知为何，当朱小说要工钱的时候，他不想给，拒绝了。 很奇怪，却不后悔。 或许是难得朱小煮的饭菜让他能吃出味道来，不想掺杂了金钱腐朽的气息在里面。 他可以给她们几姊妹吃，甚至可以教她们读书认字，但钱…… 可以以别的方式借，却不能是工钱。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但不得不说，算得上是达成共识。 煮饭的时辰还早，朱小便坐在屋檐下，默默背着三字经，拿了一根棍子在地上写着。 “朱小？” 朱小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到了门口，“阿阳叔有事？” “在地上写字和在宣纸上写字是不一样的，你进来坐在这里写！” “哦！” 朱小进了屋子，见荀沐阳已经把头发束起，用一根锦带固定着，俊逸冷硬，高大威武。 她蓦地想起初次见面，荀沐阳给她的感觉，冷、硬，和今日相比，其实没多少差别，但或许是因为认识，也因为她煮的饭菜，多了些客气、和蔼！ “好！” 朱小换了鞋子去坐下。 伸手拿起毛笔，摆了个握笔姿势，荀沐阳瞧着微微点头，“你这握笔的姿势是正确的，可会写字？” “不会，只是看见别人握过，阿阳叔，我家可是有两个读书人呢！”朱小说着，沾了墨在宣纸上写着。 只是她的字太端端正正，没有一丝一毫的风骨。 荀沐阳略微寻思，起身走到书架边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叠宣纸过来，上面写了字，正是三字经。 放在朱小面前，“按照这个字体临摹吧！” “……” 朱小不解的看着荀沐阳。 荀沐阳咳了一声，“这是行书，虽说女孩子多数练习簪花小楷，但写的人多了，也就没什么特色了，练吧！” “…”朱小觉得，绝对不是如此，却还是乖巧应了一声，“哦！” 她还是个孩子，必须得听话。 虽有阴谋，也得臣服！ 第56章，住到山上 2更 朱小拿着毛笔练的认真，却没发现荀沐阳嘴角勾起的笑意。 清清淡淡，却带着丝丝愉悦。 和那种笑开来，带着讥讽完全不一样。 一连练习了几张，朱小停下来去看，觉得都不太像。 这字虽是行书，但其实有写字之人的特色，横、竖、撇、捺、折、弯钩、横折自有其风骨，不是谁想临摹就能临摹出来。 朱小去看荀沐阳，见他正拿了书歪在贵妃椅上看着，朱小也不多问，埋头继续练着。 像她现在这样的家庭状况，男儿想读书、认字的机会都极其小，更别说她一个女子。如今有机会，就该认认真真的学，好好的写。 朱小写的认真，荀沐阳自顾自的看书，屋子里静悄悄的。 但对有洁癖的荀沐阳来说，滋味并不好受。 拿着书寻思片刻，便起身出了屋子。 站在屋檐下四处看了看，这院子修建的时候便很大，前面是堂屋、厨房、书房，后面是他的起居室，浴房、寝房都在后面。 厨房这边是一大块菜地、水井就在厨房边空地上，而挨着书房便有块空地。 在这儿盖个屋子？ 荀沐阳很快否决，还是隔的太近了。 索性出了院子，朝旁边看去，满意点头，“嗯，在这里盖个小木屋倒是极好，隔得不远不近，她们也能休息，有个什么事儿也能喊人！” 既然有想法，荀沐阳便回了屋子，见朱小还在写字，那认真的小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笑，却没进去打扰，背着手出了院子。 朱小练习了好一会，才发现屋子寂静的很，抬眸一看，荀沐阳不在。 手腕有些酸，朱小便收了东西，一一整理好，找了抹布把书桌擦干净，才出了屋子去煮饭。 糯米肉丸子其实不难，见泡过的糯米和剁碎的肉沫搅拌，加上盐、香料，捏成一个个球放到蒸笼里，等全部捏好，蒸起来就行。 又去整理其它的菜。 荀沐阳虽住在山里，看样子是个猎户，但嘴很刁，还有些挑食。 所以朱小打算多煮几个菜，抓住荀沐阳的胃，抱住他的大粗腿。 朱二郎他们今儿收货还是不错的，獐子、一窝野兔，两条乌梢蛇。 “富贵叔，都要拿去卖吗？”朱小问。 “嗯，都拿去卖，这些玩意咱们不爱吃，可镇上老爷们喜欢呀，拿去卖的钱不必野猪少！”朱富贵笑着。 不免问朱小，“小小啊，你煮了啥，闻着可真香！” “瞎琢磨的，一会不小吃富贵叔可多担待些！” “好说、好说！” 朱富贵喜笑颜开。 朱二郎在一边洗手，然后坐在屋檐下和朱满堂说话。 朱家两兄弟都是好性子的人，说话做事利索、还开朗，逢人就笑。 荀沐阳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布袋。 朱富贵瞧了一眼，便道，“阿阳，你摘野果子去了？” “嗯！”荀沐阳应了一声，拿着布袋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朱小！” “来了！”朱小应声出来。 因为摘菜，手上还沾着菜叶子，额头上都是汗水。 这个天在厨房做饭，怕是极热。 荀沐阳微微抿唇，把布袋子给朱小，“这野果子给你的！” “多谢阿阳叔！”朱小连忙接过。 诚挚道谢。 “嗯！” 淡淡又漫不经心的应声，荀沐阳便转身走了。 朱小也没多想，拿着进厨房继续忙活。 “……” 朱富贵眯了眯眼。 荀沐阳便是对他家几个孩子，也似乎从未摘过野果子给他们吃。 倒是兰奕，各种好吃的从未断过。 不过朱富贵又想，这朱小三姐妹委实可怜，想来荀沐阳也是知道她们的处境，什么果子都没吃过，所以才去摘了这野果来。 想不到他这个大舅子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等到朱小把菜肴、糯米肉丸子都端上来，一个个馋的直咽口水。 荀沐阳坐在主位，双手撑开，放在腿上，也是忍不住抿了抿唇，他仿佛能感觉到各种香味，还未吃到嘴里，便忍不住去猜想。 “吃饭！” 荀沐阳说完，先拿了筷子夹了糯米丸子放在口中，轻轻咀嚼。 糯米香甜，肉沫细嫩，味道果真极好。 “唔，好吃，好吃！”朱富贵大快朵颐，一个劲的赞着，真真太好吃了。 荀沐阳轻轻的放下筷子。 看着朱富贵这样子，实在是吃不下。 心思一转，淡淡出声，“姐夫！” “哎！”朱富贵连忙应声。 “以后你们还是回家去吃吧，大热的天，给我一个人做饭已经很辛苦！” 多余的话，荀沐阳没说。 但朱富贵顿时苦着脸，“阿阳啊……” “要我和大姐说？”荀沐阳反问。 “不，不用，我们明儿就回家去吃！”朱富贵说完，有些委屈。 阿阳小气，这么好吃的菜肴，竟想一个人独占。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 朱二郎端着碗的手轻轻一颤。 心中有点瞎想，但又想着，荀沐阳这般身份，要什么有什么，应该不会看上他家朱小这个瘦瘦巴巴的小丫头吧！ 但，女儿做的菜肴这么好吃，是朱二郎不曾想到的。 吃了饭。 荀沐阳喊了朱富贵过去吩咐了几句，也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见朱富贵一个劲的点头。 朱小把厨房收拾感觉，把糯米肉团子放在碗中，用竹罩子盖住，等到回去的时候，再带着回去给朱招娣、朱花儿吃。 到时候看看要不要再蒸一下。 朱富贵、朱满堂要先下山，去把猎物送到镇上酒楼，换了银钱回来。 朱二郎想去山里采摘、挖些草药，所以在门口等着朱小。 朱小收拾好出来，看着朱二郎，微微诧异，“你还没走吗？” “小小，我打算去采草药，你去吗？”朱二郎轻声问。 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去啊，不过我得问问阿阳叔晚上想吃什么！”朱小说完，走到门口朝屋子里问道，“阿阳叔，晚上你想吃什么？” “面条，面条会煮吗？” “会，那我多采一些草药，然后回来给你煮面条！” “嗯！” 得了准话，朱小背着背篼跟朱二郎去采草药。 如今这个时候，夏枯草最最多，所以便以夏枯草为主，还挖到几颗百合，扯了几捆雷公藤。 朱小累的气喘吁吁，还想着回去给荀沐阳煮晚饭。 朱家村 朱富贵、朱满堂先回了家。 兰贞见他们收货不错，笑着给朱富贵倒了水，“阿阳在山上可还好？” “好着呢，小小那丫头煮的饭菜味道好极了，看阿阳的意思，是要留她在山里煮饭，让我喊阿奕进山，打算在厨房边给修个小屋子，给朱小住呢！”朱富贵大大咧咧笑道。 “……” 兰贞闻言，心咯噔了一下。 第57章，看穿这点小心思 1更 荀沐阳什么性格，一起长大，她太清楚不过。 他从未给谁正眼过，便是…… 兰贞心没来由慌了。 漫不经心问了句，“是吗？” “是啊，小小的饭菜煮的真好，我跟你说，只要吃一顿，保管想吃第二顿，好吃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朱富贵说着，去套马车，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兰贞说道，“媳妇，你想买什么不？我给你带回来！” “没有！”兰贞摇摇头。 心中波涛汹涌，却又只能佯装镇定。 “哦，那我先走了啊，我早些回来，把二郎哥的钱给送过去！” 亲兄弟，明算账，这钱还是早些给了好。 兰贞点头，想了想又道，“丹娘好些旧衣裳，我去问问她，可愿意收拾些出来给那三姐妹，都是可怜孩子，再者丹娘也穿不上了！” “你拿主意就好！”朱富贵笑着出了屋子，去牵了马，收拾一番，驾驶马车出了家门。 兰贞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三个孩子只有婆婆带着去玩耍，也不用她操什么心。 “嫂子！”朱丹娘在门口轻轻一唤，见兰贞脸色不好，微微诧异。 莫非哥哥、嫂嫂吵架了？ 但应该不会呀，大哥的性子，加上他对嫂子的爱，别说和大嫂吵嘴，便是家里，也不许任何人给嫂子气受，娘都不敢说嫂子。 兰贞闻言，神色微微一边，抬手抹了抹发髻，微微笑着朝朱丹娘招手，“是丹娘来了，进来坐！” 朱丹娘进了屋子，挨着兰贞坐下，忍不住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没事，我原本还想着去找你呢，你却过来了！” “嫂子找我有事吗？” 兰贞笑，伸手握住朱丹娘的手。 都是没做过农活的人，小手细嫩，像嫩豆腐一样，光滑细腻。 朱丹妮有些不解。 嫂子素日里可端着身份的，今日是怎么了？竟对她这么亲切。 “倒是有点事儿！”兰贞说着，又顺了顺自己鬓角。 “嫂子有事吩咐就好，我一定帮嫂子做到！”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兰贞说着，掩嘴一笑，又道，“你不是有些旧衣裳不穿了，收拾了给我拿去送人可好？” “……” 朱丹娘错愕。 “嫂子要送谁？先前和娘说，要收拾一些送招娣她们！” 招娣？ 兰贞仔细想想，想不起这么个人。 “送给一个叫朱小的姑娘，就是村子里三姐妹那个，你知道吗？” 朱丹娘噗嗤笑了出声，笑的兰贞十分不解。 “嫂子，你怕是不知道，朱小的姐姐，就是招娣呀，她还有个妹妹叫朱花儿！”朱丹娘笑道。 兰贞愣了愣，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嫂子，你就别谦虚了，整日里，你事情也很多，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不过说起旧衣服，娘也说了，要我挑选一些出来，改日送过去，那三姐妹，说起来是真可怜！”朱丹娘说着，深深叹息。 爹不疼、娘不爱，阿爷、阿奶更是没拿她们当人看，听外面在说，说她们亏空了身子，怕是二十岁都活不过去。 三姐妹模样长得那么好，可惜了！ 朱丹娘想着，“嫂子，那衣裳收拾出来，是你送去？还是娘送去？” “我送过去吧，等你大哥回来，我和他一起去，也顺便认识认识这三姐妹，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那我这就去收拾出来！” 朱丹娘起身回房间，好些衣裳，她早已经收拾好，坐在椅子上寻思片刻，又找了几件好一些的放进去。 朱丹娘起身坐在绣架前。 不免寻思。 也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给她说亲？ 她都十六了！ 对那个心仪的人，她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已经放弃，可对未来，不免心中惴惴，既想要个有学问的，又想要个家世好样貌好的。 “这样子，是不是贪心了？”朱丹娘撑着下巴轻轻出声。 兰贞过来拿衣裳的时候，顺便拿了几匹锦缎。 一般人家可用不起锦缎，兰贞手里倒是有不少，她也做了一套衣裳，但都只在过年的时候穿。 “嫂子，这……”丹娘惊讶。 “你收好，以后拿来做嫁妆！” 朱丹娘大喜，“多谢大嫂！” 得了好处，说话自然客气了不少，姑嫂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兰贞又旁敲侧击问了朱丹娘对未来夫婿有什么想法，得了准话，才笑眯眯的拿着衣裳离开。 回到屋子，看着桌子上的包袱，眉头微微蹙起，然后坐在凳子上，慢慢的吸了口气。 兴许是她想多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阿阳他想来不会…… “呼！”兰贞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去拿了一本书来，只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心神慌乱时，只能看着那延绵的大山发呆。 眼看时辰不早，朱小、朱二郎回了荀沐阳的小院，给荀沐阳煮好面条，朱小拿了糯米肉圆子，还有两包菜，一包米饭下山回家。 路上几乎是谁都没有言语，朱小不搭理朱二郎，朱二郎几次欲言又止。 他清楚，这个女儿，主意极大。 招娣、花儿都听她的。 到了分叉口，依旧是朱二郎去卖药草，朱小带着吃的回家。 只是以往开着的后门，今日却上了门阀。 “……” 朱小微微沉眸，转身去走大门。 这才进了院子，就看见赵氏坐在屋檐下，正在摘豆角，“小小，你回来了！” 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带着胜利、洋洋得意。 朱小本不想理会，但想着朱二郎那几句话，淡淡应了一声，“嗯！” “你带了什么回来啊？”赵氏问。 眼睛却定着朱小手里的芭蕉叶包。 她虽然想有骨气些，但是今日听金宏、金枝两个议论，朱小从山里带了肉回来。 是以金宏、金枝一会就往二房跑。等着朱小带回来的肉，这会子姐弟两个都窝在那屋子里，就是不肯出来。 作为婶娘，她又不能直接撵人。 所以关了后门，在这里等着朱小。 “一些吃的！”朱小说完，要去后院。 赵氏连忙起身拦住朱小，“小小啊……” “？”朱小微微蹙眉。 赵氏给她的感觉。 自私自利，小家子气，心里只有自己，这会子拦她，绝对不是想着嘘寒问暖，而是为了她手里的东西吧！ 第58章，狼狈为奸了吗 2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支支吾吾！”朱小轻声。 挺直了腰杆，打量着赵氏。 赵氏虽受，但胸脯极大，波路壮阔的。 是男人都喜欢。 所以朱二郎昨晚会闹出那么大动静来，赵氏功不可没。 “小小，我是你娘，你这样子和娘说话，就是不孝，不孝你知道吗？会被人戳脊梁骨，以后嫁不出去，甚至……”赵氏喋喋不休想要训诫朱小一番。 希望朱小听了她的话，事事听从她。 “呵！”朱小冷冷一笑。 却不接赵氏的话头。 见朱小油盐不进，赵氏也有些恼火，“我就直说了，你这东西不能拿屋子去，得拿到灶上去，热了大家一起吃，你阿奶病了，有好吃的你得孝敬她！” “噗嗤！”朱小真的笑了出声。 看着赵氏，像看一个小丑一般，“她差点把我折磨死，我为什么要孝敬她？倒是你，如果想做好媳妇，你手里不是有钱么，那种去村口铺子，买上一些红糖，回家融水给她吃呀！” 朱小说完，拎着朝院子走，走了几步，回头对赵氏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做不到，别来要求我，我绝对不会答应你无理的要求！” “你，你……”赵氏气的面红耳赤，又是心虚。 怕被朱小知道，她拿钱去买了糖，却一点没给招娣喝，扬起手上前就要给朱小一巴掌。 朱小退后几步，冷冷的看着她，“我说过，谁敢骂我，我定不轻饶，谁敢打我，我十倍还之，你十月怀胎生了我，我感激你，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无缘无故的打我，你想做孝媳，尽管去做，不要拉上我！”说完愤然离开。 留赵氏仰着手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的落下去。 坐在凳子上，呜咽出声，“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这样子一个逆女！” “咳咳！” 卢氏站在一边，轻轻磕了出声。 吓的赵氏颤了一下，扭头看去，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娘！” “唉！”卢氏装模作样叹息一声，颤颤巍巍走到赵氏跟前，看着赵氏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冷笑。 真真没用的紧，连个丫头片子都收拾不了。 内心鄙夷，面上还笑的和蔼，“小小这孩子，真真是不孝顺，我这老婆子便罢了，终归是我以前对不住她，她恨我是应该的，可你不一样，你是她娘，十月怀胎生下她，她怎么能这样子对你！” “……” 面对卢氏的挑拨离间，赵氏红了眼。 “娘，我……” “好了好了，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快去煮饭吧！” 卢氏想的明白，只要早早把饭煮好，朱二郎回来就不会再抓鸡杀。 “我再去提块腊肉，你多摘点豆角，到时候炒一大盘子，油水足足的，下饭刚刚好！”卢氏说着，又是一叹，“也好久没吃过新鲜猪肉了，改日让二郎去镇上买上几斤，咱们剁碎包饺子吃！” 赵氏连连应声。 点头哈腰，真真叫一个听话。 卢氏瞧着十分满意。 朱小那小蹄子厉害又如何，只要把赵氏这个蠢的拿捏住，还怕收拾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我本想跟你一起去厨房做饭，但我这身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娘去休息吧，等饭好了，我便去喊您！”赵氏恭恭敬敬道。 眼角眉梢还带着怒气，却又带着恭敬，两种情绪交织，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嗯，好！”卢氏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那轻快的步伐瞧着，倒不像是病了。 赵氏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手拭拭眼角，进厨房煮晚饭去了。 朱小站在门口，好一会才冷冷哼了一声。 感情赵氏、卢氏已经尽释前嫌，还狼狈为奸，打算害人了。 “呵！” 朱小倒也不怕，只要这两个人敢出手，她定剁碎了，丢去喂狗。 才到院子，朱金宏便跑了过来，犹豫片刻才喊了一声，“小xiao jie！” “嗯！”朱小应了一声，见他手脏兮兮的，上面还有泥土，很显然玩过泥巴了。 “去打水洗手，一会过来吃东西！”朱小说完，越过他进了屋子。 朱金宏看着自己的手，高兴的应了一声，“好！”蹬蹬蹬跑去洗手。 因为高兴，还哼着哥，又蹦又跳的。 朱小回头看了一眼。 到底是被惯着养大，还天真的很，为了一口吃的，就能高兴成这样子。 “二姐……” “小小！” 朱花儿、朱金枝站在门口，像两尊门神，笑的格外的灿烂。 “嗯！”朱小应声，把荷叶包递给朱花儿，“分了吃吧！” “好！” 朱花儿接了，让朱小先进屋子。 朱小看着板凳上的碗筷，还有洗脸架上的盆子，里面有干净的水，洗了脸坐在一边看着朱花儿分吃食，顺便和朱招娣说话。 “二姐，这个是啥？”朱花儿一边分，一边问。 最多的自然是朱招娣，然后和朱金枝、朱金宏平分。 “糯米肉圆子！” “看起来好好吃！”朱花儿说着，咽了咽口水。 朱金枝也是，不停的咽口水，却没有先吃，而是等着朱金宏回来。 “我回来了！”朱金宏跑进屋子，站在一边傻兮兮的笑着，眼睛晶亮的看着碗，吞着口水等。 有朱小在，朱金宏不敢造次，怕被朱小打。 “哼！”朱花儿冷哼一声，把属于朱金宏那份塞到他手里，才端了碗给朱招娣、朱金枝，最后的自己。 朱小默默看着。 朱花儿表面很凶悍，却还是记得先给小的朱金宏，再给大姐朱招娣、朱金枝，最后才是自己。 心是好的。 这样子的妹妹，便是坨烂泥，她也愿意疼爱着。 “好吃，好吃！” 几人一个劲的说着好吃，朱小微微笑着。 “小小！”朱招娣轻轻出声。 “嗯？” “明儿我跟你一起进山好吗？我知道山里很多东西可以吃，咱们吃不了，还可以拿去卖，不单单只有药草！”朱招娣道。 “你再休息几日，暂时先不急！” “我怎么能不急，如今山里板栗成熟，咱们可以去捡了板栗拿去卖钱，还可以摘了藤梨{猕猴桃}去卖！” 朱招娣这么一说，很多记忆又浮现在朱小脑海里。 往年捡了板栗，留下一点点吃，余下的卢氏要么拿去卖了，要么送来了亲戚，藤梨也是，但卖了东西的钱，她们却一文钱没拿到过…… －－－－－－题外话－－－－－－ 我给睡过去了，嗷呜，今天多更新一章，也就是还有三更六千字，因为今天我生日啊！ 第59章，心不在此处 3更 朱小笑，笑的温柔，“不急，你再休息几日，等身子完全好了再说！” 脑震荡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伤在脑子里。 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可是……”朱招娣忧心。 手里没钱，别说朱小心不安，她也不安。 爹不一定靠得住，娘是绝对靠不住的。 “没有可是，这事得听我的！”朱小沉声，倒在炕上闭上眼睛。 这身子也虚弱的很，这么忙一天，也累的不行。 打了一个哈欠，感觉眼睛有些涩，感觉眼角有眼泪溢出，伸手擦了一下。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又有一滴泪从眼角滚落。 “小小！”朱招娣轻轻唤了一声，抬手用手轻轻擦拭掉，“你别难过，我听你的，好好休息！” “……” 朱小默。 也不作任何解释。 朱二郎到了张大夫家，张大夫看了看，笑了起来，“今儿这些不错，给你算八十文，明儿若是还有，继续送过来！” “好！” 朱二郎笑了起来。 这可是好事。 打的猎物能赚钱，挖些草药也能赚钱。 挺好。 拿着钱，朱二郎回家的步伐都快了些。 猎物卖的钱，给赵氏保管，这挖药的钱，得和小小平分。 一人四十文。 等朱二郎回到家里，赵氏已经煮好了饭，笑嘻嘻的打了水给他洗脸，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朱二郎十分受用，便说道，“今日挖草药卖了八十文，一会给小小四十文，剩下的四十文给你！” 又是在屋子里，朱二郎忍不住捏了捏赵氏的下巴。 他想着把妻子、女儿都养的白bái nèn嫩。 赵氏一听，笑意微敛，忍不住问道，“还要给小小啊？” “自然是要给的，这菜肴也不是我一个挖采，很多都是小小的功劳，给她四十文应该的！” “小孩子家家的，要钱做什么？家里啥也不用她买……” 朱二郎正忙着穿衣服，也没看赵氏脸色，不容置疑道，“这事就这样子决定了，你不必多言！” “……” 赵氏被噎的，心头一哽。 手紧紧捏拳，好一会才说道，“我听你的！” 朱二郎笑着把钱拿出来，数了四十文给赵氏，另外四十文拿着打算去给朱小。 “二郎！”赵氏连忙喊了一声。 “嗯？”朱二郎回眸看着赵氏，满的不解。 赵氏一笑，“你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再走！” “……”朱二郎转身坐在炕上，等着赵氏的话。 赵氏抿了抿唇，坐在朱二郎身边，握住朱二郎粗糙的手。 “二郎，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自然也疼爱她们，但有些事情不能惯着，尤其是小小拿东西回来，我觉得吧，不管她拿了什么，都应该放在灶上，热了一家子一起吃，而不是几个孩子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的吃，传出去人家说起来不好听，你说是不是？” 朱二郎闻言，看着赵氏。 仔细想想，赵氏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那是朱小问阿阳讨来的东西，一开始的打定的主意就是给招娣、花儿吃。 他做不了这个决定。 “二郎，你怎么不说话？”赵氏轻声问。 心里有些惴惴。 “我说什么？这事我说了不算，小小的性子，你不算不知道，我说了她未必会听，再说了，这东西是她问阿阳讨的，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咱们大人不差这一口！”朱二郎认真道。抽回自己的手，“你快去厨房摆饭吧，我把钱给小小，一会富贵兄弟会送这两天的钱过来！” “……” 赵氏气极。 想到朱富贵会送钱过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二郎，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把钱给我保管的！” “我知道呢，但是文娘，给你保管是没事儿，你是我媳妇，我赚了钱给你是应该的，但有一点，你这次不能再做糊涂事儿，都拿去了娘家，咱们得存起来给几个孩子看病，以后做嫁妆！” 赵氏被说的脸一红，尴尬道，“我知晓，以后不会了！”却又忍不住嘀咕，“几个孩子好端端的，看什么病！” “她们……”朱二郎欲言又止。 怕自己把话说出来，吓着赵氏，忙道，“不管如何，咱们先把钱攒起来，招娣十四，也该置办嫁妆了，你说是吧！” “招娣十四了吗？是啊，十四了……”赵氏轻轻出声，迈步走出了屋子。 看向一边的屋子，泛旧的木门开着，屋子里静悄悄的，但她知道，三个孩子都在里面。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她这三个女儿，简直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讨债的。 深深吸了口气，迈步出了院子，去厨房摆饭。 朱二郎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小小……” 朱花儿快速走了出来，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嘘！” 迈步出了屋子，轻声道，“二姐睡着了，是要吃晚饭了吗？” “花儿……”朱二郎轻唤。 想说让朱花儿去厨房帮忙，却看见她的收拾还包扎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拿了铜钱出来，“这是四十文钱，给你二姐！” “好！”朱花儿开心的接了钱。 拿着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原来这就是钱。 钱啊…… 四十文，好多好多。 “嘻嘻！”朱花儿笑着便进了屋子。 “……”朱二郎无奈一笑。 又是开心，又是无奈，还有些难受。 这几个孩子，他亏欠良多。 希望以后，能够弥补她们！ 朱富贵家 朱富贵回到家里，家中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他吃饭。 他笑着拉了兰贞回屋子，几个孩子瞧着，嘻嘻嘻直笑，“羞羞脸，羞羞脸！” “该打！”朱富贵笑着，却不是真恼。 兰贞本就心不在焉，回到房间便有些不高兴，挣开自己的手，看着朱富贵，轻声问，“怎么了？” “看！”朱富贵笑着，从袖子里拿了一个锦盒出来，递到兰贞面前。 兰贞诧异了一下，“给我的？” “对呀，看看！”朱富贵说着，打开锦盒，让兰贞看清楚里面有什么。 锦盒内，一支发亮的金钗，最上面缀着一颗珍珠，珍珠圆润，一看就是好东西。 “你哪里来的？”兰贞问，拿起一看，却没放在眼里。 “小舅子那边才得的新货，我瞧见了问他讨的，喜欢吗？”朱富贵笑着问。 满心满眼里只有兰贞一个。 第60章，兰贞心思是什么 1更 兰贞笑笑，点了点头。 “嘿嘿！”朱富贵顿时眉开眼笑，“那我给你戴上！” 忙拿了金钗给兰贞插到发髻间，退后一步仔细看着，一个劲点头，“好看，真好看！” “是人好看，还是钗子好看？”兰贞笑问，抬手压了压金钗。 “人好看，戴了金钗更好看！”朱富贵说着，拉了兰贞的手，放在大手中。 “贞儿，都怪我没用，不能更你更好的生活！” “……”兰贞诧异。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傻子，说这个做什么？如今我生活舒心，儿女双全，手里也不缺银子花，你也很努力的在赚钱，不许胡说！”兰贞说着，靠在朱富贵怀中。 闻着一股子汗臭味，还有野物的骚臭味，嫌弃的推开朱富贵，“快去洗澡，臭死了！” “嘿嘿，我这就去洗，洗好咱们吃饭，吃了饭我还要去一趟二郎哥家！”朱富贵笑着，也不恼。 他身上确实臭烘烘。 也怪他，只顾着献宝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问丹娘要了几件衣裳，拿去给那三个孩子！” “好！” 朱富贵也没多想，转身去洗澡了。 兰贞抬手闻闻自己身上，都觉得臭兮兮，赶紧去换了一身衣裳。 抬手摸着头上的金钗，抿了抿出了屋子。 “呀，大嫂，你这钗子可真好看！”朱丹娘瞧着，惊叹不已，眸中都是钦羡。 “好看吗？”兰贞笑问。 “好看！” 兰贞想了想，便把金钗取下来，插到朱丹娘发间，“那给你了！” “啊……”朱丹娘惊住。 这金钗怕是不便宜呢。 “啊什么啊，快去照照镜子好看不好看！”兰贞催着，进厨房去帮忙。 “谢谢嫂子！”朱丹娘回过神来，欢喜万分的跑回自己屋子，拿了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极了。 等吃饭的时候，朱富贵瞧着金钗在丹娘头上，诧异不已，“丹娘，你这金钗？” “嫂子送我的！”朱丹娘笑嘻嘻看着朱富贵。 一副朱富贵若是要她还出来，就跟朱富贵急的样子。 “哦！”朱富贵有些失落。 却没说什么，赶紧吃饭。 在外面跑了一下午，也是真的饿了。 只是饭菜到嘴里，却少了丝滋味。 兰贞瞧着，夹了菜放到朱富贵碗里，“丹娘就要说亲了，行头得贵重些，让人瞧着便觉得眼前一亮，我屋子那些东西都旧了，戴出去也不好看，倒是这个蛮好！” 朱富贵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 儿媳妇懂事，刘氏自然满心欢喜。 满堂媳妇穆氏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家本就贫穷，嫁给朱满堂后日子才好过起来，她把银钱看的极重，又没个像兰奕那般富有的兄弟，更没有像荀沐阳这般打了猎物不要一文钱的兄弟。 她是做不到兰贞这般出手大方。 默默的吃着饭。 朱满堂自然知道穆氏的心思，嚼着饭菜不言语。 心里对兰贞也是颇有微词。 你有是你的事情，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炫耀？ “娘！”朱满堂轻唤一声。 “嗯？”刘氏应和。 “过几日我打算带着初喜去一趟镇上，顺便回一趟丈人家！” “……”刘氏一愣，随即点头，“那就去吧，驾着马车去，早去早回！” “是！” 一顿饭，一家大小心思各异，几个孩子闹腾着，热闹是热闹，还有些吵。 把三个孩子留给刘氏，兰贞跟着朱富贵出了家门，才轻轻的呼出口气。 “咋了？” “三个孩子不能这般教，一点规矩都没有，富贵，你和娘说一下，要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兰贞说着，摇摇头，“罢了，我还是早些把家忠、家诚送到镇上书院去吧！” “……” 朱富贵沉默，却是淡淡应了声，“听你的！” 他一直想着去镇上买个铺子做点小买卖，也能照顾两个孩子读书，但兰贞一直不答应，非要留在朱家村，说为了方便照顾荀沐阳。 以前荀沐阳吃饭没人，如今有朱小煮饭…… 朱家 晚上的饭菜不算好，但也不差，几个孩子因为吃了朱小带回来的东西，便吃不了多少。 “呵！”卢氏冷笑一声，吃了饭，丢了碗筷便出去了。 朱小慢慢的嚼着，兴许是要换牙，牙槽有些疼。 也可能是上火了。 饭桌上气氛很怪异，也说得上各怀柜台。 “小小！”赵氏轻轻出声。 朱小闻声抬眸看着她，淡淡应了声，“嗯！” “一会吃了饭，记得洗碗！”赵氏漫不经心说着。 夹了菜放在朱二郎碗里，“二郎，你多吃些！” “……” “……” 朱花儿想要说话，朱小轻轻的碰了她一笑，急的她直叫，“二姐！” “吃饭！”朱小轻轻出声。 “哦！” 心不甘情不愿，朱花儿应了一声。 朱二郎有心说赵氏几句，可在几个孩子面前，加上小卢氏、朱老头也在，到底没能说出口。 “小小，我帮你啊！”朱金枝轻轻出声。 朱金宏也忙道，“小xiao jie，我也可以的！” 姐弟俩出声，倒是把小卢氏气的够呛。 不长记性的，被朱小打了好几次，如今被点吃的收买了。 但小卢氏到底没有口出恶言，也没喊两人不要帮忙，吃了饭，放下碗筷一瘸一瘸的回了屋子。 兰贞、朱富贵来的时候，朱小她们还在厨房洗碗。 朱二郎、赵氏接待了两人。 朱富贵拿出了一个钱袋子，“二郎哥，今日的东西卖的不错，阿奕给了我一两八钱银子，咱们分一下，一人得六钱，就是六百文，加上昨天的五百文，一共一千一百文，你点一下！” “好！” 朱二郎倒了出来，一百文一个，一共十一个，笑着点头，“对的！” 两个男人说着话。 那厢赵氏也小心翼翼的巴结着兰贞。 兰贞听得十分无趣，也不屑和赵氏多扯，“对了，小小她们呢？” “啊？”赵氏错愕，看着兰贞放在桌子上的包袱，顿时明白过来，“在厨房洗碗呢！” “哦！” 兰贞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朝厨房那边看去。 恰好朱小几人已经洗好碗，朱花儿正和朱金宏闹着，朱金枝走在朱小身边，先后出了厨房。 朱花儿、朱金宏走在前面，不知道朱金宏说了什么，朱花儿伸手要打他，他惨叫一声，跑的飞快。 朱金枝捂嘴直笑。 朱小抿唇。 也看向了堂屋中的兰贞。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四目相视的时候，朱小便有种感觉，这个妇人不简单…… 第61章，昧下 2更 兰贞看着朱小，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她自问自己见过的人也很多很多，便是权势顶尖的人，她也见过。 但看着朱小，兴许是因为入了荀沐阳的眼，她不免慎重起来。 “小小啊，快过来！”赵氏出声。 朱小慢慢上前，挺直腰杆站在两人面前。 看到一边的朱富贵，顿时明白，这是朱富贵的媳妇，“婶子！” “……”兰贞笑，“是小小啊，这是你丹娘姐姐穿不上的衣裳，我拿几件过来给你们，你看看能不能穿，若是能穿便留着！” “多谢！”朱小应声。 声音平缓，没有多少欣喜。 也没有所谓的被人践踏了尊严。 旧衣服并没什么，她们如今身上穿的，可能还没这些旧衣服好。 如今天气还热倒是没事，秋天也能熬，那冬天呢？真要穿着那铁板一样的棉袄，瑟瑟发抖的过冬？ “别客气！”兰贞轻声。 在这黄昏时分，打量着朱小。 瘦瘦巴巴的一个小女孩儿，唯一的优点就是个子还算高。 “婶子您坐，我先去洗衣裳了！” 兰贞点头。 赵氏便说道，“你去洗衣裳吧，一会我把衣裳给你们拿过来！” “……” 朱小点头应了一声，“好！” 赵氏的心思，她多少猜到一些。 不过也是无所谓，任她挑拣，给，她们就穿，不给就算。 她努力赚钱，在寒冬来临前，总要给招娣、花儿和自己做一套新棉袄，暖烘烘的过冬。 转身就走。 兰贞看着朱小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捏在一起。 这个小丫头，瞧着可不简单。 心思沉沉，又能豁得出去，若是她勾引阿阳…… 不过这般小身子板，阿阳怕是看不上，会吃她煮的饭菜，也是觉得她可怜吧！ 想到这里，兰贞顿时觉得，这一趟来的索然无味。 便站起身，“富贵，我们回去吧，一会家宜要找人了！” “好！”朱富贵自是都听兰贞的。 夫妻两告辞离去。 朱二郎看着手里的钱，赵氏也看着。 朱二郎笑了笑，递给赵氏，“你收好！” “嗯！”赵氏喜滋滋的收下。 心里却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一趟镇上，买上几匹布，做上两套新衣裳。 秋天的要做，冬天的袄子也要做起来。 绣花鞋也得做两双。 “我先把衣裳拿进去！” 朱二郎点头，坐在椅子上，还在回味和赚到的钱。 三天，赚了六两多银子，相当于他在镇上做两个月的工钱。 胸口处有些疼，抬手握拳捶了捶，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疼。 赵氏拿着包袱回到房间，立即点了油灯，打开包袱。 看着上面那几件，干干净净、一点污渍都没有，还是细棉布，颜色也不错，有八成新，心里略微寻思，便把这几件拿着放到了衣柜里。 其它的随意翻了翻，也是细棉布，但只有五成新。 赵氏想再拿几件起来，但又怕被发现，随手一包，拎着出了房门。 朱小、朱花儿一起去小溪洗衣裳，朱招娣一个人在屋子里，躺在炕上看着屋顶。 黑漆漆的，其实也没什么可看。 “招娣！” 赵氏的声音让朱招娣吓了一跳。 连忙坐起身，犹豫太急，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深深的吸了口气，“娘！” “小小、花儿呢？”赵氏问，眼睛在屋子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黑漆漆的屋子里，油灯都没点，也看不出什么来。 母女两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她们洗衣裳去了，娘有事吗？” “呐，这是你富贵叔家婶子送来的衣裳，都是丹娘穿的，你们三个挑捡着，看看谁能穿就谁穿吧！” “哦！” 朱招娣闷闷应声。 没多少欣喜。 赵氏想着手里的钱，也懒得留在屋子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由始至终没问一句，“招娣你还好吗？” 朱招娣轻轻的叹息一声。 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腔处剧烈的跳动着。 慢慢的躺下去，不免问一问。 世间所有的娘都这样子吗？还是就她娘这样子？ 可金枝生病的时候，伯娘小卢氏很急，想方设法给金枝煮好吃的，难道是因为她们三姐妹太多了？ 朱招娣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能想，想太多会烦躁，也会更失望。 朱小、朱花儿洗好衣裳回来，看着那包衣裳，朱花儿开心的很，拿了就往身上试。 不得不说朱丹娘很有心，挑选的衣裳大小都有，三姐妹一人分的了三套衣服、裤子。 “二姐，丹娘可是咱们村最会打扮的人呢，刺绣还好，不过我没跟她说过话，挤不进去！”朱花儿说着，是无尽的羡慕。 她也想像朱丹娘一样，穿新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还有自己的房间。 朱小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多言。 朱招娣也是温柔的笑着，任由朱花儿先挑、先选。 三姐妹躺在炕上，朱小轻轻出声，“如今咱们有八十三文钱了！” “多少？”朱花儿问。 “八十三文！” “嘻嘻！” 朱花儿还没想到这些钱能做什么用，但心里是真欢喜。 朱招娣也开心不已。 “大姐，我把钱交给你保管吧！”朱小道。 是试探，也有别的心思在。 “别，别给我，你把钱给了我，我护不住，不如你保管着好！”朱招娣连忙出声。 钱真在她手里，娘问她要，给还是不给？ 若是在小小手里，这个家怕是没人敢问小小拿。 “那就我保管着，你们如果想买什么，和我说就是了！”朱小说着，想起乔苑的酒瓶子，得找个时间送回去才行。 本想让朱花儿送，但她想和乔苑交好，到时候有什么东西，或许可以托乔苑帮忙卖一下。 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 “我不买，我要存起来！”朱花儿小声。 “我也不买，存起来吧！”朱招娣附和。 活了十四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钱了。 虽不是她赚的，但她觉得，三姐妹是一体，也高兴的很。 “先存起来！” 因为朱小明日还要进山，便早早睡了。 接下来几日，朱小一边读书、认字，一边给荀沐阳做饭，下午跟着朱二郎去采挖菜肴，一天四五十文钱，加一起有近五百文钱，她给了朱金枝七十文钱，可把朱金枝开心坏了。 心里也想跟着一起去山里挖草药，但她知道，自己吃不了那个苦，索性在家跟着小卢氏学针线活。 朱二郎挖草药就赚了四百三十文，打猎加起来也有二两三钱。 赵氏每日都数着手里的钱，“三千八百九十文，呵呵呵……”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过生日去了 第62章，借钱给小卢氏 赵氏数着钱，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觉得自己的好日来了。 这些日子，她怕朱二郎生气不给她保管钱，都不敢出去买东西。 只是这么大一笔钱拿在手里，她也想着要放到什么地方才安全？ “文娘啊！” 卢氏的声音传来，赵氏吓的一抖，慌乱的起身，快速把银钱往荷包内塞，然后塞到枕头下。 慌乱的去开了门，看着卢氏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娘！” “嗯！”卢氏应了一声，进了屋子。 贼眉鼠眼的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坐在了炕上，“文娘啊……” “哎！” “这些日子，二郎打猎，赚了不少吧！” 赵氏心惊了惊。 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卢氏看赵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二郎这些日子，确实赚了不少，也都交给赵氏保管。 “文娘啊，如今家里这个情况，唉……”卢氏叹息一声，抬手擦擦眼角。 看着赵氏，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赵氏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就是不开口。 家里什么情况，她知道，缸里有米粮，梁上有肉，还有鸡蛋，这些日子鸡蛋会卖，但是卖的少，吃食方面好起来，她觉得自己都长肉了。 卢氏见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索性不再多言，“你早些去煮饭吧，一会二郎、小小就回来了！” “好！”赵氏轻轻的应了一声。 手都在微微发抖。 卢氏哼了哼出了屋子，赵氏看她走远，才浑身虚汗的坐在炕上，把钱拿出来，藏到柜子里。 可才放好，又觉得柜子不安妥，又拿出来放在抗下，有怕被人发现偷走，赶紧起身拿了放在柜子下，走到门口，仔细一看，又能看见。 “怎么办？放在那里好呢？”赵氏说着，眉头紧蹙。 又去拿了放在身上，可这三两多钱，不是银子，而是铜钱，放在身上重不说，还会发出声响。 “呼！” 赵氏呼出一口气，还是决定放在柜子里，找了一把钥匙锁上，出门的时候，觉得不妥当，又去找了钥匙，把自己房门锁好，才安心的去厨房做饭。 朱招娣休养了这些日子，头不疼、眼不花，坐在屋子里正缝补着衣裳。 朱小进山都是穿补丁衣裳，昨日被棘刺勾了个大口子，朱小舍不得丢，招娣也舍不得丢，哪怕针线活不好，也认认真真的给缝补起来。 “大姐，娘去厨房了！”朱花儿轻声，想了想又道，“她把房门锁了！” 朱招娣拿着针的手微微一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锁就锁了吧，与我们没有关系！” “哦！”朱花儿轻轻应声，给朱招娣分线。 “大姐，我手指都好了，你也不头晕，你说二姐什么时候才会允许我们进山去啊？” “应该就这几天了，怎么？你想去挖草药赚钱？” “嗯，我想多赚钱，赚好多好多钱，到时候给大姐做嫁妆！” “噗嗤！”朱招娣笑了出声，抬手点点朱花儿的额头，“你啊，还是小孩子呢，哪里知道嫁妆，是不是小小告诉你的？” “嘻嘻嘻，不是呢！” 朱招娣笑着不再言语。 但看着赵氏锁着的房门，心口还是微微泛着疼。 这娘啊，是连她们姐妹都防着呢。 厨房里，赵氏正在煮粗粮粥。 小卢氏慢慢的进了厨房，看着赵氏漫不经心道，“二弟妹啊，晚上吃什么呢？” 这些日子，金枝、金宏在二房吃东西，小卢氏虽瞧不上赵氏，但对朱小是惧怕的，怕朱小再拿着剪刀来刺她，每每想起那长好的伤口都微微疼着。 因为对朱小的怕，小卢氏对赵氏倒是好了些。 至少面上过得去。 “娘说煮粗粮粥，再烙几个饼子！” “哦！” 小卢氏说着，靠近赵氏一些，“二弟妹……” “嫂子有事？” “是有点事儿！”小卢氏微微一笑，“我问你借点钱啊！” “啊……”赵氏惊了一下。 大嫂竟问她借钱。 借还是不借？ “二弟妹，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哥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银子，明光在书院读书，又处处需要花银子，这不马上就要考童生，更需要花银子，如今我手里的一文钱都没了，你能不能借二两银子给我，等我有了钱就还你！” “大嫂，我，我……”赵氏犹豫着要不要借。 她借了，就剩下一两多。 “你让我想想！”赵氏轻轻道。 “好，好嘞！”小卢氏笑眯了眼。 赵氏这么说，八成是有机会了。 小卢氏靠近赵氏有些，“二弟妹，我跟你说，只要你借银子给我，我告诉你一个生儿子的偏方，保管你生出儿子来！” “真、真的？”赵氏忙道。 “当然，你看我不就生了两个儿子，要不是生金宏的时候伤了身子，我定能再生几个的！” 赵氏一听这话，心思就活泛起来。 她如今连和朱二郎说句硬话都不敢，就是没生下儿子，若是生了儿子，她腰杆也能挺得直。 “大嫂，你要借多少？”赵氏忙道。 “二两，不过你要是有三两，那更好了！” “我有我有，大嫂你帮我先看着锅，我这就去给你拿！” “好，好，你快去，我帮你看着！”小卢氏连忙出声。 赵氏乐颠颠的回屋子拿钱。 想到就能生下儿子，心里可欢喜的紧。 拿了钱来来回回的数了好几回，才拿了钱到厨房，递给小卢氏，“大嫂，你收好了，这是三两银子！” “哎，好，好嘞！” 小卢氏真开心了。 万万没想到，赵氏竟这么有钱。 也是朱二郎有本事，这才短短几日，就攒了这么多。 朱小、朱二郎从山上下来，依旧是朱二郎去卖药草，朱小带着吃的回家。 让朱招娣、朱花儿、朱金枝、金宏分了吃，她则去厨房打水洗澡。 却不想见赵氏、小卢氏两个在厨房有说有笑，像亲姐妹一样。 “小小回来了呀！”小卢氏喊了一声。 “嗯！”朱小点头，打了热水拎着去洗澡。 由始至终也没正眼看过赵氏一眼。 赵氏瞧着气的脸都青了。 “真是冤家！” 小卢氏不言语。 也就赵氏这蠢货，她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做梦都会笑醒。 吃饭的时候，赵氏、小卢氏间的和睦，别说朱小，就是朱招娣、朱花儿、朱二郎都看出来。 朱二郎虽疑惑，却没多问。 等吃好了饭，朱二郎把卖草药的钱分给朱小，去洗澡回了屋子，见赵氏坐在炕上傻笑，忍不住道，“你笑什么呢？” －－－－－－题外话－－－－－－ 今天一更，明日三更补上 第63章，吃货养成中 1更 赵氏呵呵一笑，“没，没笑什么呢？” 只是想着就快有儿子，顿时嘻嘻嘻笑了起来。 “……” 朱二郎看着赵氏，“文娘，到底笑什么呢？说出来我也高兴高兴！” 擦着头坐在凳子上。 等头发差不多了，才去拿了今日卖草药的钱，“如今咱们父女两能找到更多草药，今儿足足卖了一百二十文，分了六十文给小小，我留了六十文，你先收好，等明儿富贵那边把打猎的钱送来，咱们挑个日子去镇上吧！” “去镇上啊！”赵氏一笑。 随即又敛了笑。 想着要把钱拿出来数，可又想着借给了小卢氏三两，余下只有九百五十文，加上明日富贵送来的，也只有一两多。 “对啊，去镇上买上几匹布料，再买点弹好的棉花，你给三个孩子先把过冬的棉袄做出来！” “？”赵氏不解的看着朱二郎。 做什么袄子？ 招娣她们有袄子穿，丹娘也送了她们不少衣裳，哪里还需要买？ “文娘，那是我们的女儿，得对她们好些！”朱二郎苦口婆心劝道。 “……” 赵氏不言语。 心里却没把这话当一回事。 是亲生的不假，可也是白眼狼。 “文娘，若是你这样子，以后赚了银钱，我就不交给你保管了！” 赵氏闻言急的不行，顿时便红了眼眶，“二郎，你……” 泫然欲泣的看着朱二郎，好一会才说道，“我没说不给她们置办冬衣，我只是想着多攒些钱而已！” 赵氏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 可怜兮兮的看着朱二郎。 她心里清楚，朱二郎见她这样子，会心疼，也会心软。 “好了好了，我也就一说，你快别哭了！”朱二郎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心中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赵氏了。 以前是没有，所以赵氏不管几个孩子，如今手里有了钱，应该会给三个孩子置办衣裳，毕竟天底下就没有不疼孩子的娘。 就算是女儿，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哼！”赵氏哼了哼。 别的话也不言说。 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愿去镇上，随随便便买点布料，不必花太多的钱， 朱二郎笑着上了炕，把赵氏拉在怀里捏着，“文娘好像长肉了！” “你喜欢吗？”赵氏笑问。 她极喜欢如今的日子。 婆婆不再随意辱骂，丈夫对她百依百顺，手里有银子，妯娌还算和睦。 也就三个女儿不听话。 “喜欢！”朱二郎笑了一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赵氏叫出声，朱二郎忙压住她的唇，“轻些、轻些，莫让孩子们听到了！” “我就叫，我就叫……”赵氏说着，张嘴就要叫。 朱二郎连忙用嘴封住，止了她的叫喊。 拉着她共赴极乐。 朱小她们屋子里，三姐妹正在数着钱。 朱小数第一遍，朱招娣第二遍，朱花儿第三遍。 “大姐、二姐，咱们一共有五百零三文钱了呢！”朱花儿笑着。 拿了铜钱亲了又亲。 朱小笑出声音，让幼小的朱花儿听不到赵氏那刻意的声音，朱招娣也是，笑的出了声。 三姐妹有说有笑，对未来也是多有畅想。 朱小用红绳子把铜钱串了，戴在朱花儿脖子上，“大姐，你看，咱们花儿有钱不？” “有钱极了！” 姐妹三人闹成一团。 直到那声音没了，朱小才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 朱招娣也是呼出一口气。 “天色不早，咱们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山里呢！”朱招娣轻轻出声。 “嗯，睡觉！” 只是这一晚，三姐妹都有些睡不着。 其实赵氏的声音，对朱小来说，无所谓的很，但对朱招娣来说，却格外的刺耳。 朱花儿虽小，但其实也是知道的，更知道两个姐姐对她的爱护。 她其实都懂的。 天才蒙蒙亮，三姐妹就起来了。 一起去洗脸、梳头，再去厨房煮了早饭，等着朱二郎起来，随随便便吃了些东西，便一起出了门。 在村口见到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三姐妹齐齐喊了一声，“富贵叔，满堂叔！” “好孩子！”朱富贵笑着。 看着三姐妹，心想这三姐妹就跟花儿一样，长得是越发水灵。 等再过上几年，怕是会更漂亮。 “咱们走吧！” 虽说一起去山里，但路线不一样。 荀沐阳不许朱富贵他们在他那儿吃饭，不过朱小煮的饭菜太好吃，朱富贵便要求朱小多煮一些，偷偷的塞给他们，在外面吃。 就算吃不饱，吃个半饱，也能撑着带着猎物下山。 到了分叉路口，便要分开走，以前是朱小一个人走，今儿多了两个姐妹，朱小觉得这路似乎有了些乐趣。 朱花儿来过一次，但那个时候和现在心态不一样，力气也不一样，朱花儿觉得什么地方都好。 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在前面，带来了欢乐和喜悦。 朱招娣也是左看看、右看看，伸手摸摸路边的树枝、小花。 她觉得，这条小路格外的有趣。 也是通向希望的地方。 荀沐阳修建的屋子十分宽大，外面也用院子围着。 高高的围墙，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样子。 但一走进去，就能看的清楚。 外面一间大屋子，拿来做堂屋，放着贵妃塌、还有读书写字的椅子、桌子，角落的箱子里，整整一箱子宣纸，朱小还没去过镇上，不知道宣纸怎么卖，但肯定不便宜。 内屋有个大衣柜、大床，在后面就是一间浴房。 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三个竹编的枕头，还有薄薄的被子。 这些朱小早已经洗干净，在这山里困了累了，可以休息一会。 两间屋子外，是一个大大的亭子，下面放了桌子、椅子。 朱小曾站在这屋子前沉默良久。 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希望自己、招娣、花儿被荀沐阳安排的一切所迷了眼。 “哇……” 朱花儿里里外外跑了一圈，回到朱小身边，欣喜道，“二姐，这个小屋子真好看，里面的东西都好好，我，我……” “这都不是我们的！”朱小轻轻出声。 给朱花儿把发勾到耳朵后，“花儿，你要记住，这些是别人的，不是我们的，不可生了占有觊觎之心，我们进山来，最主要是给阿阳叔煮饭，做家务，再才是我们读书、认字、采挖草药赚钱！” 第64章，要赚钱了 2更 朱花儿似懂非懂。 却明白一点，那就是别人的东西，不能起了贪念。 “二姐，我听你的！” “你乖，以后等我们修房子，我给你修一个这样子的，不过要小些！” “好！” 朱招娣看着两个妹妹，抿唇笑了起来。 不管如何，如今的日子是好的。 有点小钱，吃得饱，穿得暖，还不用被打被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朱小要去给荀沐阳煮早饭，直接从亭子过去，穿过菜地，就是厨房。 荀沐阳对吃的并不挑剔，但唯一一点要干净。 “阿阳叔，早上吃粥可好！” “嗯！”荀沐阳点头，看着朱小身后的两个姑娘。 朱招娣十四岁，长得高挑，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 “她们就是你的姐妹？”荀沐阳问。 “嗯！”朱小点头。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喊了一声，“阿阳叔！” 荀沐阳看了片刻后点点头，“既然你们跟着小小过来煮饭，就好好跟她学学！” “哦！” 两个人都有些胆怯，不敢去看荀沐阳的眼。 荀沐阳也算是看出来，这两姐妹不如朱小，有勇有谋，也不如朱小胆大心细，聪明伶俐。 他所要的，也不过是朱小煮的饭菜，至于这两姐妹，多两张嘴而已，也不用他费心。 “去干活吧！”荀沐阳说好，便进屋子看书去了。 朱小拉着朱花儿、朱招娣去厨房早饭，煮的时候也是多煮了些，朱小让朱招娣、朱花儿在厨房吃，她给荀沐阳把早饭端过去。 一大碗白米粥，凉拌菜，简简单单，但荀沐阳吃的很开心。 “阿阳叔，您能从镇上买来酒曲吗？”朱小问。 “要酒曲做什么？” “可以做酒酿，酒酿丸子、酒酿荷包蛋也好吃的很！” “那我让人送些来，还需要什么，你一并说了吧！”荀沐阳轻轻出声，端了碗慢慢吃着。 粥浓清香，配点凉拌菜，味道好极了。 摆摆手，“你也去吃吧！” “好！”朱小出了屋子，又趴在门板上，小声道，“阿阳叔，我看见厨房有猪肉、排骨，咱们中午吃粉蒸肉好吗？” “粉蒸肉？”荀沐阳不免放下了筷子。 他对吃的是没什么要求，但自从能吃出味道来，他对吃的，似乎有些馋了。 朱小连忙站直了身子，认真道，“嗯，就是下面放菜，上面放排骨、最上面放肉片，这些东西都和米粉拌在一起，放在蒸笼上蒸！” 荀沐阳顿时来了兴趣，“蒸起来好吃吗？” “阿阳叔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 朱小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荀沐阳一个人端着碗、拿着筷子抿了抿唇，才笑了出声，“倒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快速喝了粥，便搁下碗进了房间，拿了本书，却认真想着，那粉蒸肉是啥玩意？ 真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丢了书，快速出了屋子，去山里摘野果子。 他上次看见两颗藤梨结的极好，又长在悬崖峭壁上，一般人就算是看见也不敢去摘，朱小这小丫头格外爱吃果子，他去摘了来，讨了她欢心，她应该会想出更多菜肴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朱小三姐妹吃了早饭，收拾好粗放，又把中午要用的菜准备好。 朱小让朱招娣、朱花儿回去练字，朱小则去打扫荀沐阳的书房。 后面的屋子朱小没进去过，荀沐阳也不让朱小去，因为朱小看见过，有一个男人会在她去挖草药的时候，来给荀沐阳收拾屋子、洗衣裳，就连衣服也只晾晒在后面院子，朱小就明白过来。 不问不看不想不停不言。 这书房她可以打扫，那是因为她要在这里面拿书去看。 荀沐阳曾问她能不能看懂，她摇摇头，荀沐阳就拿了念了一遍给她听，让她慢慢琢磨，先熟悉熟悉字，等将来瞧见，兴许就认得，记下了。 收拾好屋子，朱小出来的时候，顺手关了门，回了小院，朱招娣、朱花儿正认真的练字，雪白的宣纸如今已然全黑，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两个人都练的极其认真。 三字经她已经回背，朱招娣、朱花儿也会背，这会子正在练习怎么写。 照葫芦画瓢，还是有模有样的。 见着朱小回来。 “小小！” “二姐！” 朱小笑眯了眼，“你们继续练！” 也拿了笔墨，坐在一边认真练着。 外面风光正好，朱小练了一会，轻轻的放下笔墨，看着外面院子。 想着要是能翻出来，种上花草，或者种点葱姜蒜，或者薄荷、芫须{香菜}，做菜的时候掐上一把。 “二姐，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朱花儿轻声问。 “没什么，快练字吧，认真些，读书、练字的机会得来不易！”朱小认真道。 朱招娣、朱花儿连连点头，越发认真起来。 这样子的机会，确实少有。 荀沐阳拎着一篮子藤梨回来，放在了厨房的案板上，上面还有几个在树上就成熟的，他吃了一个，又甜又水。 甜…… 荀沐阳愣住。 莫非他能吃出味道来了？ 想到这里，荀沐阳进了厨房，准备找点吃的，却又想着朱小煮的东西，他都能吃得出味道来，便转身出了厨房，想着晚上让人准备些送来，看看能不能吃出味道来。 荀沐阳回到屋子，想着若是谁煮的都能吃出味道，朱小还留不留？ 朱小到厨房煮饭，看着案板上的藤梨，错愕了片刻。 蹬蹬蹬出了厨房，走到荀沐阳书房门口，“阿阳叔！” “嗯？” “那藤梨是您摘的？” “有问题？” 朱小想了想才说道，“阿阳叔是摘了给我吃的吗？” “嗯！” 朱小抿了抿唇，“阿阳叔，我记得您爱喝酒，其实这藤梨可以拿来泡酒，泡上些日子，到时候喝起来，味道肯定好极了！” “……” 荀沐阳诧异。 起身走到门口，见朱小站的笔直，不免认真问道，“你敢肯定泡出来好喝？” “阿阳叔您信我，这藤梨泡酒，肯定好吃极了！” “有多好喝？” “嗯……”朱小认真想了想，“阿阳叔，其实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作用，这藤梨不单单好吃，肯定有一定的营养价值，吃它的时候，生津解渴，味道甘甜，只是这东西不能长期储存，如果泡酒，一定能发挥它所有的作用，和酒中和，且喝酒的时候也能吃出味道来，哎呀，我也说不清楚，阿阳叔您试试呗，反正您也不差这点酒钱！” 第65章，这个梦啊 3更 荀沐阳想的却更远。 “这酒多少时间能喝？” “最少一个月！” “一个月啊！”荀沐阳轻轻出声。 “这样子吧，你做一坛子出来试试看！” “好！”朱小应声，转身去厨房，把案板洗干净，一点油星子都不沾，又把藤梨洗干净，放在筲箕里晾干水。 等到水干了，才且去两头结，把中间的切成小块放到酒坛子里，酒漫过藤梨，最后封好口子。 转身的之后，见荀沐阳站在门口看着，吓了她一跳。 “阿阳叔，你、你……” “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说说看，都要主意些什么？”荀沐阳漫不经心问。 “不能沾了油星子，藤梨上不能有水，不要去皮，这两头也要去掉！”朱小倾囊相授。 一点不藏私。 “嗯，看着倒是不难！” “确实不难！” 荀沐阳点头，“瞧着挺好的，你继续做饭吧！” 回到书房，荀沐阳坐在椅子上，一手摸着自己下巴，一手轻轻的敲在扶手上。 朱小这个小丫头，心思极多，做的饭菜好吃。 他信她！ 藤梨泡酒，想来味道不错，或许他可以大批量的泡起来，等到开坛子，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午饭是粉蒸肉、薄粥、爽口的凉菜。 粉蒸肉下面有南瓜、番薯、洋芋、豆角、芋头。 荀沐阳不爱吃肉，却爱吃下面的菜。 每一样都有各自的味道，上面的排骨酥软、肉片不油腻，好吃的很。 荀沐阳吃的很饱，靠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厨房里，朱小三姐妹也吃的走不动路。 “啊，二姐，太饱了！”朱花儿打着饱嗝。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怕出气太用力，给吐了出来。 等到稍微好受些，朱小才去收拾，见到荀沐阳那个样子，朱小噗嗤笑了出声，“阿阳叔，你是不是吃撑了？” 荀沐阳顿时红了脸。 “小孩子家家的，多什么嘴，赶紧收拾好，去挖草药去！” “呵呵！”朱小笑着收拾，端着碗筷出堂屋。 荀沐阳的声音又传来，“下次什么时候吃粉蒸肉？” “下次啊？”朱小认真想了想，“咱们换个东西吃好吗？” “什么东西？” “不急不急，等我准备几日，到时候阿阳叔就知道了！”朱小说完，端着碗就走。 荀沐阳愣了愣，才笑了起来，“行，就等上你几日！” 小丫头片子。 朱小收拾好，把给朱二郎、朱富贵他们的吃食准备好，放在厨房，便带着朱招娣、朱花儿挖采草药去。 八月的天，山里其实很多吃的，也很多东西可以卖钱，但是朱家村去镇上很远，朱小也没去过。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晒干呢？ 笋？早已经过了吃笋的季节。 药材，她们不会炮制。 那…… 有了，木耳。 黑木耳。 黑木耳可以晒干，等要吃的时候，用水泡发。 还有银耳，只是银耳比木耳更难寻，这山是这么大，黑木耳去阴暗潮湿的地方可以寻到，银耳就难了。 “二姐，咱们真不等爹了吗？”朱花儿小声问。 “不等了，咱们走吧！” 朱小迈步走在前面，朱花儿连忙跟上，笑嘻嘻的快乐着呢。 朱招娣跟在后面。 三个人也不敢去深山老林，万一遇到了凶猛的野兽，那可完蛋了。 沿着小溪往上，朱小也没找到黑木耳，倒是挖到不少草药，一样一样捆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三个背篼都装的慢慢。 有续断、仙茅、黄精、当归，最最最重要，还得了几大捆石斛，要说这石斛，那可是良药，与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的首乌、花甲之茯苓、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海底珍珠、冬虫夏草，它还排名第一呢！ 朱小只是割去粗大的老根，嫩、小的都留着，等着以后再来割，她其实更想都搬回去种起来。 只是种到朱家，她不甘心也不愿意，种到荀沐阳那里，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索性留在这深山，记住地址，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再来全部搬走。 “二姐，这个东西值钱吗？”朱花儿小声问。 “值钱啊！” “能值多少？” 朱小认真想了想，“不知道，不过这个，我不想卖给张大夫，想拿去镇上医馆！” “二姐……” “小小你……” 朱招娣、朱花儿都惊讶万分。 朱小胆子忒大了。 “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去，也有可能怎么都去不了，但我想试试，再说吧！”朱小说着，带着朱招娣、朱花儿继续在山里挖采草药。 小院门口。 朱二郎等朱富贵进去拿了吃的出来，吃了之后便如前几日等着朱小一起去山里挖草药，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人。 “……” 朱富贵想了想才说道，“我进去看看！” “多谢富贵兄弟！” “客气啥！” 朱富贵进了院子，到处找了找，也没找到人，“小小？” 看样子是没人了。 荀沐阳也不在。 …… 朱富贵出了院子，“二郎哥，小小她们怕是自己挖采药草去了！” “……” 朱二郎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富贵兄弟，你说我做父亲，是不是很没用！” 几个孩子，躲他躲的远远的。 他以为今天可以和她们一起去挖草药，结果三个孩子早早走了…… 朱富贵也是同情朱二郎。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多用心，总能把人心暖回来，想想她们吃了这么多年苦，你这才几天呐！” “……” 朱二郎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多谢富贵兄弟，得亏你提醒，我在这儿等着她们，然后一起回家！” “那你等着，我先去把猎物卖了，晚上把昨儿、今儿的钱送过去！” “好！” 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走了，朱二郎就坐在角落处等，只是等的久了，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睡梦中，他什么都没有。 儿子没有，女儿也没有，妻子也没有，白发苍苍，一个人沿街乞讨，看着别人万家灯火，合家团圆。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就没一处是他的家。 野狗追他，别的年轻乞丐欺负他，小孩子们拿石头砸他。 大冬天，恶臭的破袄子，露出脚趾头的鞋子，下着大大的雪，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打算坐在台阶上休息片刻，然后就再也起不来，成了一个雪人。 “不！”朱二郎惨叫一声，忽地惊醒过来。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第66章，一个没了怎么办 1更 朱二郎有瞬间的茫然，抬头看着天，有种恍惚。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如果是梦，为什么梦中的感觉那么明显，那么的痛彻心扉，那么的感同身受，甚至绝望、懊悔，还有疼痛。 他知道，那是他。 真的是他！ 什么都没有。 他最最痛心的还是三个女儿，都没了。 都没了啊。 “呜呜……” 朱二郎捂脸，哭了出声。 “呜呜……”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啊！ 荀沐阳站在一边，看着捂脸痛苦的朱二郎，微微蹙眉。 这个人发什么神经？ 但却什么都没说，轻轻一跃进了院子。 就算在书房，他都能听到朱二郎的哭声，痛苦、懊悔。 只觉得嘈杂，索性去了寝房，在一个地方按了一下，咔嚓一声，地上露chu tái阶，他慢慢的走了下去，又是咔嚓一声，石板合上，毫无缝隙。 地室内，摆设全是金丝楠木，处处奢华、处处精致，荀沐阳拿着书，靠在贵妃椅上，慢慢的看着。 心思却有些飘。 至于想什么，也唯有他自己知晓。 但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很明显，心情不错。 朱小三姐妹回来的时候，见朱二郎红着眼眶坐在角落，都有些错愕。 “招娣、小小、花儿……”朱二郎连滚带爬的站起身，看着三人傻傻的笑着。 “爹！” “爹！” 朱招娣、朱花儿轻唤，有些紧张。 朱小却没理会他，背着背篼进了院子，把背篼放在亭子内，便去打水洗脸。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跟上。 朱二郎犹豫片刻，也跟着进了院子，坐在亭子内的椅子上，看着三个孩子来来回回，就是没人理会他。 他枯坐，她们忙碌。 不免又想起那个梦，三个孩子一个都没有…… 他不敢去深想。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带三个孩子去镇上看大夫，镇上不行去县城，县城不行去府城，府城不行去京城，便是豁出命去，他也得把三个孩子留下来，看着她们长大，嫁人、身子。 谁都拦不住他，谁敢拦他，他跟谁拼命。 荀沐阳晚上喜欢吃面食，朱小给他煮好，等他吃了之后便离开。 面食以清淡为主，汤多、菜多、面少。 等荀沐阳吃好，朱小才收拾了准备回家。 朱二郎却轻轻出声，“小小！” “嗯？” 朱小看着朱二郎，微微抿唇。 手指相互搓摸着。 “明天爹带你们去镇上看看大夫好吗？”朱二郎轻声，到了后面几个字时，声音渐小。 是愧疚，是无地自容。 “……” “……” “……” 三姐妹都诧异的看着朱二郎。 他要带她们去镇上看大夫，为什么？ 她们现在好起来了不是吗？ 朱招娣、朱花儿这么想，朱小可不会这么想。 她清楚的知道，她们的身体，其实亏虚的厉害。 那种亏虚，是从长久的饥饿、没有好好休息慢慢累积，就像一个人常年熬夜是一个道理。 “我去问问阿阳叔！” 朱小放下背篼，朝荀沐阳的屋子走去。 去镇上也好，她这些草药拿去镇上定能卖个好价钱，尤其是那石斛。 “阿阳叔！” 荀沐阳回头看着朱小，“嗯？还没走，有事？” “阿阳叔，我爹说明日带我们去镇上看大夫，我……” “去吧，恰好我也好些时日不曾下山，也下山去看看！”荀沐阳温柔道。 他耳力好，朱二郎的话，他听得清楚。 也猜测到朱小三姐妹身体怕是不好。 只是镇上的大夫，到底不咋样。 “小小！” “嗯？” “先去镇上看看，不管大夫说什么，都不要慌乱，你阿阳叔没别的本事，给你找个好大夫还是可以的！” “……” 朱小愣，却笑了眼睛。 用力点头，“谢谢阿阳叔！” 转身就跑。 这个荀沐阳，没想到还是个热心人。 “二姐，阿阳叔答应了吗？”朱花儿忍不住问。 “答应了！” “去镇上啊……” 回去的路，三姐妹背着药草走在前面，朱二郎走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有些飘忽。 整个人恍惚的好几次差点踩空。 既然不用去张大夫家卖草药，便直接回了家。 赵氏见朱二郎背篼空空，三姐妹背篼满满，忍不住问道，“二郎，你挖的草药呢？” “我没去挖！”朱二郎说完，便回了屋子，倒在炕上闭上眼睛。 他想再续那个梦，去看看在那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很乱。 赵氏进了屋子，闻着臭熏熏的味道，嫌弃的很，“二郎，我准备了水，你快去洗洗，你身上臭死了！” “……” 朱二郎沉默。 赵氏继续絮絮叨叨，听得人烦极。 朱二郎忽地坐起身，看着赵氏幽幽的问，“文娘，如果，我说如果将来某天，三个孩子，一个都没了，你会如何？” “……” 赵氏呆呆的看着朱二郎。 三个孩子，一个都没了？是什么意思，都死了吗？ 有那么瞬间，她是开心的。 三个白眼狼而已，死就死了，她又不是不能再生。 等吃了大嫂给的偏方，她还能生儿子呢。 但…… 真仔细去想，三个孩子都没了，万一她再也生不出来呢？ “二郎，你为何这样子说？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别问了，明日把咱们攒的钱都带上，我们去镇上，去医馆给三个孩子好好瞧瞧！” “什么……”赵氏尖锐的叫了一声。 慌乱的看着朱二郎，“你说把钱都带上？” “嗯，都带上！”朱二郎说完，出去洗澡了。 “……” 赵氏吓得脸色惨白，坐在凳子上，旧旧不敢动一下。 钱，钱她借了三两银子给小卢氏，如今她手里一两不到。 怎么办？ 赵氏忽地站起身，“不行，明日一定不能去镇上，绝对不能！” 若真的去了，要用很多钱，她从哪里变出来？ 朱二郎可是知道，这些日子赚了多少钱。 “呼呼呼！”得去找小卢氏把钱要回来。 赵氏急急忙忙出了屋子，才想起小卢氏今日带着朱金枝、朱金宏回娘家去了，出门的时候和卢氏说过，今天晚上不回来，要住上两日，去镇山接了朱明光一起回来。 “呼呼！”赵氏只觉得有什么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第67章，钱和人谁重要 2更 赵氏心里十分害怕。 现在钱没了，她应该怎么办？ 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三姐妹洗了澡，便一起去小溪洗衣服，她们的屋子房门虚掩，也没上锁。 赵氏心思一转，又看四处无人，快速的闪进了屋子。 东翻西找，在柜子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钱袋子。 看着那钱袋子，赵氏眼睛一亮，颤抖着手拿了钱袋子就跑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房间，把钱倒了出来，和自己的钱混在一起，紧紧捏着钱袋子去厨房，把钱袋子丢进灶孔，快速抓了干松枝点燃丢进去，又快速加了许多，眼睁睁的看着那钱袋子化为灰烬，才微微松了口气。 有些麻木的往里面放着干柴枝，靠在墙壁上，fā lèng的看着那灶孔内的火越烧越旺，赵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沉沉的闭上眼睛。 卢氏进来的时候，见锅里水都没有，赵氏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一副难受的样子。 “文娘啊，你怎么了？”卢氏问。 “啊……” 赵氏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娘！” “你咋了？烧了火，锅里都没水！”卢氏说着，去往锅里倒了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卢氏心中暗骂，面上却还关心问，“文娘啊，你到底怎么了？可是那三个孩子又给你气受？” 一听三个孩子，赵氏吓的一抖。 “没、没有！”赵氏说着，深深呼出一口气。 急急忙忙的起身，准备去煮饭。 却差点摔倒。 卢氏虽疑惑，但这个天，厨房很热，她也不愿意待，没怎多想，“那你煮晚饭，我去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 这天可真热啊。 马上就要收稻谷，宗宝、明光月底也会回来，她得去看看，家里有多少鸡蛋，多少米粮，还有银钱。 这可得给两个孩子银子，下个月一个要考童生，一个要考秀才，银钱方面可不能少了，得让他们安安心心读书才是。 可如今…… 月底了，得哄着二郎，多给些银钱才是。 银钱一个月三两，那是他赚的全部，如今他一个月最少赚十来两，若是能给她**两，到时候宗宝、明光读书的银子就有了。 不过还得哄着赵氏才是！ 朱小、朱花儿、朱招娣洗了衣裳回来，朱小觉得口渴去倒水拉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慢慢喝着，清闲、惬意。 朱招娣在院子里晾晒衣裳，朱花儿蹬蹬蹬跳着进屋子，哼着小曲，习惯性的打开柜子，看一看装钱的钱袋子，拿着亲上一口。 “咦？”朱花儿看着空空的角落。 惊的瞪大了眼睛。 又快速的翻找，把叠好的衣服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钱袋子。 “二姐……”朱花儿叫了一声。 跑到门口，红着眼眶，“二姐，二姐，你是不是把钱袋子拿走了？” “……” “……” 朱小、朱招娣闻声看向朱花儿。 “花儿，你说什么呢？”朱招娣心急的问。 也小心的看着朱小。 朱小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僵，心思微微转了转，却明白过来。 她们屋子是遭贼了。 前些日子，花儿、招娣一直在屋子里，今日出去的时候，她没带钱，但柜子锁了，门也关上、做了记号，所以回来的时候，钱袋子还在。 刚才出去洗衣服，因花儿打开柜子看过，但没有上锁。 这才多少时间，钱就没了。 这贼人是谁？ 朱小怕朱花儿伤心，微微一笑，“是嘞，我收起来了！” “……” 朱花儿眨了眨眼睛，靠近朱小，抱着她的脖子，“二姐，我想看看，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现在不行，晚上我给你抱着睡觉，好不好？”朱小轻轻道。 “嗯，好！” 朱花儿开心极了。 朱招娣也笑着，但是笑渐渐隐没。 她不是花儿，什么都不懂。 先前她明明记得，钱袋子是花儿放的，出去的时候，小小走在前面，花儿走在最后，而回来到现在，朱小也没进过屋子。 “啊……”朱招娣惊呼一声。’ “大姐你怎么了？”朱花儿问。 朱小也看着招娣。 “没，没事！”朱招娣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去看花儿。 钱，钱被偷了。 小小从花儿的声音中就能判断出来，而说了谎言安抚花儿。 可是，是谁偷走了钱？ 是娘？还是阿奶？ 这个家里，朱招娣最怀疑的就是两人。 可都不敢告诉朱小，更不敢在花儿面前说。 她知道，花儿多希望有钱，每天要数这钱好几次，恨不得抱着睡觉。 朱小自然也怀疑。 但目前怀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哪里弄五百零三文钱来，安抚花儿的心。 把粗糙的茶杯递给朱招娣，“我出去一下！” “小小！” 朱招娣轻轻出声。 “没事，我会很快回来！”朱小说完，走出了后门。 朱招娣捧着茶杯追了几步，忽地站在原地。 看着赵氏那紧闭的房门，有那么瞬间，什么都懂了。 “大姐，你怎么了？”朱花儿轻唤。 朱招娣用力见茶杯砸向房门，只听得咔嚓一声，茶杯在门上就砸碎，落在地上，碎成渣渣。 “大姐，你怎么了？”朱花儿轻声问。 朱招娣抬手轻轻的抚上朱花儿的头，“花儿，我问你，是钱重要，还是你二姐重要？” “当然是二姐啊！” 朱花儿不解的看着朱招娣。 “那我告诉你，咱们的钱，不是你二姐拿了藏起来，而是被人偷了，你……” “……”朱花儿闻言，顿时惨白了脸。 错愕、震惊。 好一会才跑了出去。 朱招娣连忙跟上，上前去拉住她，“花儿，咱们悄悄的跟上去，看看你二姐她要做什么？她有多么的不容易！” 曾经多么的凄苦，因为小小，一切都好了起来。 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有了钱财。 如今钱财被贼偷了，小小还想着宽慰花儿的心。 她知道，花儿有多看重钱财。 却忘记了，她们最看重的不是钱财，而是姐妹三个都好好的，齐心协力赚银子。 朱花儿想哭，但不敢哭。 她想去抓住二姐，告诉二姐，她再也不贪钱，不要钱。 朱小出了家门，站在路口却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她认得的人，也就朱满堂、朱富贵，以及开铺子的乔苑。 那日去还酒坛子，乔苑还与她说了一会子话，她今儿贸贸然的去借钱，乔苑会借吗？ 第68章，差点死了 1更 朱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去问乔苑借钱，她开不了这个口。 但如果不去，花儿定会万分伤心。 朱小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天。 得。 辛辛苦苦好多天，一遭回到解放前。 钱没了，可以再赚。 但花儿…… 朱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曾几何时，她可以不认朱二郎这个爹，可以驱逐赵氏这个娘，但对天真活泼、善良的花儿，她做不到心狠。 她最乐意看见的便是花儿开开心心喊她一声二姐，然后抱着她脖子撒娇，仿佛只要她一撒娇，她便什么都会答应她。 花儿爱钱，可却不贪。 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又捡了一块放在手里。 用力捏着，捏不碎。 但还是慢慢起身，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 慢慢的前往村口的铺子。 乔苑正抱着孩子正在铺子里玩耍，见到朱小，乔苑微微诧异，“小小？” “乔姐姐！”朱小轻轻的喊了一声，轻轻的垂下了眸子。 “你是要买东西吗？”乔苑问。 让怀里的孩子喊，“姑姑！” 小孩子还小，话都说不利索，嘻嘻嘻笑着，抱紧了乔苑的脖子。 “乔姐姐，我今日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朱小犹豫。 她做事素来风风火火，有仇必报。 宁愿穷死，也不肯低头。 但是今日，她却来了这里。 “怎么了？可是需要我帮助？”乔苑问。 到没往钱上面去想。 毕竟朱小挖掘草药赚了钱。 “我是需要帮忙，是……”朱小欲言又止。 “小小，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乔苑温柔道。 “乔姐姐，你能不能借五百零三文钱给我，我的钱被头了，三妹花儿极其看重这钱，我不想她为此伤心！”朱小说完，头便低了下去。 暗处，朱花儿张大了嘴巴，红了眼睛。 哭不出，叫不出。 迈不动腿，走不动路。 乔苑错愕了一下，“好！” “不！”朱招娣快速跑了出来，见朱小拉到身后，“三嫂子，不用了，我们不借钱！” “招娣？”乔苑轻唤。 “三嫂子，我们不借钱，今日麻烦您了！”朱招娣说着，拉了朱小就走。 乔苑看着，好一会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都说qiong rén的孩子早当家，如今看来，还极其不容易！” 辛辛苦苦赚了点钱，还被偷了？ 是家贼还是小máo zéi？ “唉！”乔苑又叹一声回了铺子。 朱花儿紧紧抱着朱小的腰，哽咽的哭不出声来。 心疼被偷的钱，也心疼为了她借钱的二姐。 抽噎着，想说句话，张了好几次嘴，都只有啊啊两声。 朱小伸手抱住她，“花儿，别急、别气，这钱就算找不回来，咱们也能重新赚回来，就当吃了个教训，以后再不这般大意！” “是啊花儿，咱们还能赚回来，明天去镇上把药草卖了，又有钱了！”朱招娣也安慰道。 朱花儿也明白，只是她难过之后，只觉得这口气上不来。 轻轻的推开朱小，呼吸急促，整个人脸都有些抽搐。 张着嘴想要吸气，痛苦的瞪大眼睛。 “花儿……” 朱小看出不对劲，赶紧将她放平在地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胸口，“花儿……” “小小，花儿她，她……”朱招娣惊呼。 急的满眼泪水。 朱小没理会朱招娣，轻轻的抚摸着朱花儿的胸口，镇定的出声，“花儿，你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姑娘，你会没事的，来，跟着二姐的话做，慢慢的吸气，吐气，把身体放松下来，不要去想那些糟心的，想点开心的事情，你不是说阿阳叔的小屋好，咱们改天和阿阳叔说说，我们住他那小屋去，好不好？” 朱小轻轻抚着朱花儿的心口。 表面镇定，内心惶惶。 手也在微微的发抖。 她不能让朱花儿猝死在她面前，绝对不能。 “花儿……”朱小轻轻出声。 朱花儿听着朱小的声音，虽然心口还是很痛，但却慢慢的按照朱小说的慢慢深呼吸。 渐渐的才觉得心口不那么疼。 只觉得嘴巴有些腥甜。 朱小抬手轻轻的擦掉朱花儿嘴角的血迹。 低下头轻轻的吻吻朱花儿额头。 眸中是惊tiān nu火。 她一定要把这贼揪出来，狠狠的抽一顿，不管她是谁。 “大姐……” 朱招娣双腿发软，跪坐在两个妹妹身边。 “小小，我，我站不起来！” 朱小想说，我也站不起来呢。 这个世代，没有精密的仪器，也没有各种各样急救药，更别说病毒疫苗，是很容易死人的，尤其是想朱花儿这种本就亏空了身体的小丫头。 “那休息一会，再说！”朱小说着，扭开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朱花儿靠在朱小怀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惶惶，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刚刚那瞬间，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心口绞痛，完全无法呼吸。 如果不是二姐耐心的教着她要怎么做，真的会死掉的吧！ “二姐……”轻轻的喊了一声。 她想说自己走，但手脚无力，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 “没事，一会我背你回家！” 但其实，她也背不动。 “你们三个在这儿干嘛？”朱富贵不解问。 三人闻声抬头，皆是红着眼，似乎哭过的样子。 朱富贵再笨也明白点什么来。 “花儿怎么了？” “富贵叔，您能不能帮我们背一下花儿，我和大姐背不动！”朱小轻轻出声。 声音虚浮无力，有些飘忽。 但朱富贵却听出了冷情和杀意。 “好！” 在朱富贵眼里，这都是孩子。 做了爹之后，心肠倒是软了不少。 把朱花儿扶起来，背在背上，招娣、朱小相护搀扶着，慢慢往家走。 朱富贵想了想才说道，“小小啊！” “嗯？”朱小轻应。 “你富贵叔没啥子大本事，但小钱还有点，你若是遇上急事，可以来找叔，若是叔不在家，找你婶子也行！”朱富贵轻轻出声。 是真心疼这三个孩子。 以前没有交集的时候就知道她们生活不易，但他也不好出手相帮，如今有了交集，才知道这三个孩子，尤其是朱小，虽有傲气，但听话懂事、心眼好。 他不能越俎代庖管太多，但总想尽点心意。 朱小、朱招娣闷闷的应了一声。 朱花儿趴在朱富贵背上，眼泪直流，轻轻的说了句，“富贵叔，您真是个好人！” 第69章，看不上你 2更 朱富贵微微一愣，感觉到自己脖子滚烫烫，呼出一口气，“其实你们爹也很疼你们，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话不好说，你们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 “……” “……” 三姐妹沉默。 谁都没接这个话头。 真是好爹，长这么大，也没背过她们一次。 朱富贵又是叹息，背着朱花儿慢慢的走着。 路上也有人干好农活回家，不免问道，“富贵，这孩子咋了？” “在路上遇到，走不动路，我刚好要去她们家，顺便背一下！”朱富贵道。 也好在还是个孩子，若是大几岁，他还不敢背。 朱二郎洗了澡，回到屋子里靠在床头小憩，没来由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他很想再去梦一梦，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想着晚饭该好了，起身去喊三个孩子，却发现屋子空空，院子木盆里还有两件衣裳没晾起来。 “……” 怎么三个都跑出去了？ 刚要走出院子去，就听到后门处传来声音，朱富贵背着朱花儿进来。 “二郎哥，快来搭把手！” “怎么了这是？”朱二郎问，连忙上前去帮忙。 朱花儿却轻轻的推开了他。 朱小、朱招娣上前扶住朱花儿，先进了屋子。 朱二郎想要进去，被朱富贵拉住。 “……” 朱二郎看着那屋子，因为屋子里本就黑，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 犹如他此刻的心。 “咱们外面说话！”朱富贵说完朝外面走去。， 朱二郎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 朱小是想大闹一场，把这贼人揪出来，但朱招娣、朱花儿都拉住了她。 “小小，这事算了！”朱招娣轻轻出声。 眼眶发红，低着头默默垂泪。 朱花儿也是微微摇头。 她们其实都明白，偷钱嫌疑最大的人是赵氏。 但如果真是赵氏偷的，传出去，有个窃贼娘，她们名声也不会好听。 “就这么算了吗？你们甘心吗？”朱小问。 甘心吗？ 又怎么可能甘心？ 但能如何？ 朱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好，我不闹，不质问，但这是唯一一次，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拿她当娘，你们若要护着她，我也不会拿你们当姐妹！” 朱小说完便迈步出了屋子。 “呜呜！” “呜呜！” 朱花儿、朱招娣的哭声传来。 朱小咒骂一声。 md！ 抬脚准备踢翻木盆，到底还是弯腰把衣裳都晾起来，沉着脸。 钱被谁偷的，有两个嫌疑人，一个是卢氏，一个是赵氏，两人都有嫌疑，但嫌疑最大的还是赵氏。 如果这会子进了赵氏的屋子，将她的钱财拿出来一数，就能知道赵氏有没有偷钱，或者去诈一诈赵氏，也能知道真相。 但…… 朱花儿、朱招娣想来也是猜到了，不愿意她继续追查。 “呼！”朱小呼出一口气。 恰好赵氏过来喊吃饭，看见朱小的时候，一瑟缩。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赵氏这种人。 朱小看了她一眼，对她再无一丝一毫的希冀之心。“小、小小啊，吃饭了！”赵氏结结巴巴喊了一声。 “……” 朱小却不理会，转身进了屋子，站在门口的时候，轻轻的关上了门。 “……” 赵氏紧张的一抖。 错愕、心虚之后是愤怒，“朱小，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娘，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摔门！” 她的叫声，被隔在了门板外。 无论她说什么，再也不会有人会在意。 三姐妹都沉默着。 朱二郎看着朱富贵，“富贵兄弟！” “二郎哥，你说说，为什么村子这么多人，说要跟我去打猎我都没答应，你一开口，我就答应了，你说是为什么？” “……”朱二郎惊愣的看着朱富贵。 他知道一些，却又不知道。 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底！ “是因为我觉得三个孩子可怜，小小年纪，被那般磋磨，真真应了句，爹不疼、娘不爱。那个时候你回了家，我以为你看的明白，想的透彻，会认真对待三个孩子，可你知道，刚刚我看见了什么吗？”朱富贵问。 “富贵兄弟……” “三个孩子的钱被偷了，小小怕花儿担心，去了一趟铺子，打算找朱三媳妇借，但是招娣去把人给拉了回来，三姐妹哭成一团的样子，你应该看看，花儿差点缓不过气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看看，你想对三个孩子好，但你做了什么？给她们买了一件新衣裳？还是带去镇上好好看过大夫？”朱富贵说着，呼出一口气。 拿了个钱袋子丢给朱二郎，“这是这两日打猎的钱，共八百文，以后再进山打猎，咱们各走各的吧！” “……” 朱二郎惊讶的瞬间，朱富贵已经迈步走了。 朱二郎的软绵，朱富贵瞧不上。 说过的话，没做到，也是瞧不上， 没钱是一回事，但如今算算，朱二郎手里也有十来两银子，怎么就没所行动？ “……” 朱二郎一个愣在原地，想着朱富贵的话。 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以为，以为…… 也其实，打算明日带着三个女儿去镇上医馆。 钱被偷了吗？ 朱二郎慢慢转身迈步进了门，走到二房院子门口，听着赵氏不甘低骂，轻轻的喊了一声，“文娘，你在骂什么？” “啊……”赵氏吓了一跳，看着朱二郎说不出一句话来。 “晚饭煮好了吗？”朱二郎问。 看着赵氏的眼眸里有怀疑，有深思。 “煮好了！” 朱二郎深深洗了口气，“那吃饭吧！” 迈步先走了出去。 朱二郎沉着脸，赵氏瞧着有些怕。 连忙跟了上去，“二郎啊，你喊招娣她们一声吧，她们我是喊不动了！” “是吗？”朱二郎轻轻问了句，转身回去站在门口轻轻喊道，“招娣、花儿、小小，吃晚饭了，吃了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镇上！” 屋子静悄悄，在朱二郎以为没有反应的时候，朱小开了门。 “去镇上做什么？”声音轻轻，带着丝丝鄙夷和试探。 她看不上这般软弱，连裤腰带都看不紧的男人。 “去看大夫！”朱二郎闷闷出声。 “若我们真的病了，需要很多银子看，你会给吗？”朱小问。 第70章，吃饭争论风波 1更 朱二郎闻言，抹了一把脸，站直了身子认真说道，“看，哪怕是砸锅卖铁！” “二郎……”赵氏轻呼一声。 心里那叫一个慌乱。 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三个女儿真要去看病，定要很多很多银子。 朱二郎看了赵氏一眼，才看向朱小，“小小，你爹没什么本事，但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再相信爹一次，若是这次再做不到，不论你做什么，爹都依你，至于你被偷的钱，多少数目，我让你娘拿来给你！” 赵氏闻言，心咯噔一跳。 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支支吾吾，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小看了看朱二郎，又看了看赵氏，“不必了，就当那钱被野狗叼走，但只有一次，若有下次，我不管她是谁，定剁了她的手，丢锅里煮了给她吃下去！” “至于看病的银子，这是你欠我们的，该你出！” “……” 朱小说完，便迈步走出了院子。 这话，其实牵强了。 谁又欠了谁呢？ 只不过是她强词夺理罢了。 朱招娣垂着头跟在后面，走到朱二郎身边，轻声道，“爹，花儿身子不舒服，一会端回屋子吃行吗？” “行！”朱二郎应声。 “谢谢爹！” 朱招娣红着眼，赶紧去追朱小。 朱二郎看着朱招娣的背影，瘦瘦弱弱，声音轻轻的问赵氏，“文娘，那钱不是你拿的吧！” “不，不是我！”赵氏连忙否认。 她是一点不敢承认的。 也后悔死了。 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思，居然就进了屋子，拿了钱。 “不是就好，文娘啊，若这钱是你拿的，我想我老朱家是容不得你了！”朱二郎说着，轻轻的摸了摸赵氏的脸，温柔之中带着严厉和冷酷，“一会吃了饭，你把钱拿出来算算，咱们到底有多少钱，明天要去镇上，都带上！” 赵氏吓的一抖，“二郎，二郎我……” “文娘，我一直觉得，三个孩子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作为娘，肯定会疼爱她们，就算有气总会消，但如今我看着……”朱二郎不欲再多言。 他心里怕极了。 怕那个梦成真，怕到最后真的一无所有。 “二郎，你别气，你别生我的气，我改，我以后对她们好，我掏心挖肺的对她们好，我……”赵氏一个劲的想要解释。 朱二郎那句老朱家容不下她，真的吓破了她的胆。 是要休妻吗？ “文娘，你好好想想吧！”朱二郎说完，迈步朝前院走去。 赵氏站在原地，愣愣的。 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朝厨房走去。 饭桌上，气氛怪异的很，朱小细嚼慢咽，不因为在荀沐阳那里吃了好的，晚上就咽不下差的，相反她吃的格外认真，仿佛是在吃美味佳肴一般。 朱招娣习惯性的沉默，夹菜也只夹面前的。 不过也没什么好菜，炒豆角，也没什么油水，水煮南瓜倒是甜蜜蜜的极好吃。 朱二郎沉着脸吃饭，赵氏小心翼翼一副小媳妇样子，让这顿饭越发怪异。 卢氏、朱老头面面相觑。 “二郎啊，马上就月底了，你看……”卢氏轻轻出声。 开始要钱。 要钱都是月底最后一天，朱二郎带着银子回来，在家吃上一顿，睡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走。 这些日子，朱二郎是赚到钱了，赚了多少卢氏没问，好好几两肯定是有的。 “明天我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镇上看看大夫！”朱二郎轻轻出声，用力咬了一口窝窝头。 卢氏闻言，眸子一眯，眉头紧蹙。 “好端端的看什么大夫？咱们家哪里来的钱给她们看大夫，二郎啊，我跟你说……” “说什么？”朱二郎沉声。 冷冷的看着卢氏，“娘，孝敬您和爹是做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但却没有做兄弟的还要去养弟弟，更没有去养侄儿的，至于招娣她们为什么要去看病，你心里难道没数吗？若她们这些年和金枝一样，吃得饱，没事在家做做家务，做做针线活，会瘦成一阵风都要吹走的模样？会动不动就会晕厥，会被张大夫说，若是不好好调理养着，活不过二十！” 朱二郎说着，沉沉冷冷的看着卢氏、朱老头，“爹、娘，分家吧，把我们二房分出去，我啥也不要！” “二郎！”朱老头呵斥一声，“我说过很多次，分家绝无可能，招娣她们这样子，是你娘做错了，如今也在改，你说要卖猪，爹卖了，你说要卖兔子，爹也卖了，那鸡下了蛋，如今也不卖，都煮了家里人吃，你现在说分家，就不怕走出去别人戳你脊梁骨？” “呜呜，我怎地这么命苦啊！”卢氏也连忙哭了出声。 朱二郎涨得脸红。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赵氏低垂着头，不知道她神色。 朱招娣见自己爹说不出话来，紧张的很。 朱小慢慢的咽下口中的窝窝头，才轻轻开口，“是要戳脊梁骨的，但我特别好奇，外人到底会说谁狠毒心肠？有些事情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总相信只要你做了，就别觉得没人知道，要知道老天爷是公平的，做下的恶迟早有一日会让世人知晓！” “你个贱蹄子！”卢氏咒骂出声。 几乎在她话音一落下，朱小就抄了自己面前的碗朝卢氏砸去，直接砸在她脑门上，她下手很重，碗砸在卢氏脸上，顿时就裂开，划了一道口子。 “我说过，不管任何人，她若是敢骂我，我定会撕碎她！”朱小轻轻出声。 但就是这般轻轻，让人骨子都发凉。 赵氏坐在一边，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是被朱二郎的话吓住，也是被朱小的话震住。 这个孩子，是真的六亲不认。 这般无情无义，她怎么敢对其好？ “哎呀，这杀千刀的是要谋害我啊！”卢氏捂住额头哭喊出声。 声音凄厉的很，跟真要被人谋杀一般，叫嚷着似要人尽皆知。 她被朱小用碗砸了。 朱老头也有些愣。 小卢氏被朱小用剪刀刺，他没看见朱小的狠，不太相信一个孩子，会心狠手辣到六亲不认。 但今日见到朱小抄碗砸人的狠劲，他彻底相信，朱小再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负，随便辱骂、磋磨的小丫头了。 第71章，发狠 2更 朱小瞧着，慢慢站起身，一字一句沉声，“我劝你们善良些，要点脸吧，真以为你们做下的事情无人知晓？要不是你们有个即将考秀才的儿子，村里人忌惮，怕是早就把你们说的狗屁不是，这朱家村也未必待得下去，还有脸在这里嚎叫，我要是你们，羞都羞死了！” 朱小说完，压根不管朱老头、卢氏愤怒的脸，喊了招娣一声，“大姐，我们走！” “啊，哦！” 朱招娣连忙起身跟上。 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生怕卢氏扑上来打她们。 但是很诡异的，被朱小用碗砸了，又被戳穿他们的虚伪，朱老头坐在凳子上不语，卢氏一个劲的喊着，“二郎，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你看看她成什么样子，竟这样子说我和你爹，你到底要不要管？” 管？ 朱二郎想说，就朱小，他管不了。 这孩子太有主见，太能干，真管的太急，她怕是会自卖自身，彻彻底底脱离这个家。 招娣、花儿定会跟着她一起。 “我倒是觉得，小小说的有道理，爹、娘，这些年，我孝顺你们，从不管大哥每个月给了多少钱，这钱到了你们手里，你又给了他多少，给了大嫂多少，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真不知道？不，我都知道！”朱二郎说着，慢慢的站起身，“以前是我蠢，觉得我只要一心赚钱，你们自会对我妻女好，但是我没有想好，我的三个女儿，被你们磋磨的早早虚败了身子，连二十岁都活不了，既然你们这么无情，我还做什么孝子？索性做那狼心狗肺之人，自私自利些好，所以以后别指望我给钱，我一文钱都不会拿出来，任你们到外面去编排我的不是，但若是敢说她们三个一点不好，我定要去宗宝学堂，喊了他在众学子和他夫子面前，论个一二三，我这么做到底对还是错？” 朱二郎的声音很轻，但很冷。 别说卢氏惊住，便是朱老头也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这个家，真容不得我们二房，就把我们分出去，我一文钱都不会要，一粒粮食也不拿！” “你们也别觉得我多本事，先前富贵来说了，以后打猎，咱们各走各的，他再也不会带着我，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多少银子，就别想了！” 朱二郎说完，迈步就走。 这顿饭吃的糟心极了。 赵氏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看着朱二郎的背影，咬了咬牙，放下碗筷快速追了上去。 拉着朱二郎的衣袖，抱着他的手臂就跪了下去，抱住朱二郎的腿，“二郎，我，我……” 朱二郎看着赵氏。 眸中有怒气，有悲悯。 赵氏长得好看，这些日子养着整个人丰腴了，面容瞧着更好。 朱二郎想，他是喜欢赵氏的吧。 所以一直给她机会，希望她能改好。 “文娘，你告诉我，小小她们的钱是你拿的吗？”朱二郎轻声问。 “不，不是我！”赵氏矢口否认。 不敢承认，不能承认。 “好，你说不是你，我相信你，但是文娘，你再告诉我，我给你的银钱都还在的对不对？”朱二郎又问。 “我，我，我借了三两给大嫂！” “你……”朱二郎扬手。 手却抖的厉害。 这一巴掌始终打不下去。 却是真的又失望又愤怒，蹲下身双手捏着赵氏的肩膀，用力的摇她，“文娘啊，我几次三番告诉你，这银子是要给三个孩子看病的，我一文钱不敢用，我也让你等闲不要乱用，等几个孩子身子调理好，咱们有了钱，你要买什么我都依你，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不行你听到了没有……” 朱二郎到最后几乎是吼出声。 愤怒过后是浓浓的失望，轻轻的松开赵氏，跌坐在地上，呢喃出声，“怪不得，怪不得几个孩子如此的怨恨我们，如今想来是我们欠了她们，生下她们却没好好的疼爱过片刻，应该的，应该怨恨我们的！” 父子，父子，先有父，才是子。 先有养育之恩，才有孝顺之德。 “二郎……” 赵氏又慌又乱又怕，眼泪落个不停。 可怜兮兮的看着朱二郎。 朱二郎瞧着她，想到这些年对赵氏的亏欠，“罢了罢了，那些钱，都给你，随你怎么去用，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文钱，绝不！”朱二郎慢慢的起身。 再不去看赵氏哭泣的脸，跌跌撞撞的出了后门。 赵氏想去追，又不敢。 她为了什么？还是不是为了生个儿子。 等她生了儿子，二郎会理解她，原谅她，一定会的！ 朱小站在院门后，静静的看着朱二郎、赵氏都做了些什么，待朱二郎气愤出去，赵氏跪坐在地上哭，抿了抿唇，进了屋子。 且看着吧。 她不信朱二郎能够做到自己所言的话。 尤其是对赵氏。 以前她觉得赵氏这个农村妇人很笨，但这些日子下来，她发现赵氏其实不笨，小心思还特别多。 更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面对卢氏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倒要看看，借给小卢氏的钱，赵氏能不能要回来！ 这一夜，朱家无人能睡得安稳，朱招娣、朱小怕朱花儿半夜三更没了，轮流守着，朱花儿说了一夜的梦话，流了一夜的泪，好几次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迷迷糊糊间喊着姐姐…… 赵氏不曾进来看一眼，朱二郎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可以，我真想带着你们过自己的日子去，去山里给阿阳叔洗衣做饭，不求多的，只求温饱，咱们挖点草药，让富贵叔帮忙卖一下，赚点钱，安安稳稳的长大！”朱小轻轻出声。 她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却不敢随意去触碰。 放不下朱招娣、朱花儿。 若是单单她一个人，她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小小……！” “大姐，我们走吧！”朱小轻轻出声。 “去哪里？”朱招娣问。 “等天亮去了镇上，咱们卖了草药，偷偷离开，你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们，过的很好，如果我们有病，我也能够赚钱，把身体治好！” “……”朱招娣沉默、犹豫了。 朱小也沉默。 倒是迷迷糊糊的朱花儿轻轻开口，“二姐，我跟你走！” －－－－－－题外话－－－－－－ 猜猜，能不能走掉…… 第72章，朱二郎到底好不 1更 朱招娣一听，错愕至于，愣愣的回不了神。 “我们真要走吗？去哪里？”朱招娣轻声问。 从小到大，她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家，且已经好几年没去过了。 “走一步算一步，今天去卖了草药，总有几个钱，买几个馒头能撑两天，这两天的时间，我们肯定可以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朱小说着，眸光深远。 走，不是主要的。 她要吓一吓朱二郎，也要试探一下他。 她们三个不见了，他会怎么做？ 是到处寻找，还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她不清楚外面世道如何，还真不敢带着朱招娣、朱花儿离家出走。 天亮了…… 朱二郎在屋子后的石头上坐了一夜，屁股冷的痛，慢慢的站起身，朝家里走去。 在门口喊了一声，“招娣、小小，你们好起来了，梳洗一下咱们就出发去镇上，得快些，免得坐不上牛车！” 朱二郎说完，便去打水洗脸。 回屋子的时候，见赵氏睡在炕上，抿了抿唇，没有喊她起来一起去镇上。 对于农村妇人奶说，能去一趟镇上，那是十分难得。 赵氏也在装睡。 她想去镇上，但是不敢去，怕去了朱二郎问她拿钱，她舍不得把钱拿出来给三个孩子看病，她得存起来。 至于她们能不能活过二十，她不信张大夫的话。 一点都不信。 父女四人收拾好，朱花儿还是有些走不动，朱二郎便背着她走。 朱小、朱招娣背着背篼，里面放满了药草。 到了村口等牛车…… 荀沐阳天亮就起来，习惯了朱小煮的饭菜，今日小丫头不上山，他还有些不适应。 加上自己有事情要处理，便下了山。 在路上和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碰上。 “阿阳，你要下山啊？” “嗯！” 荀沐阳的冷淡，朱富贵也不在意，笑着问道，“你要去镇上吗？” “嗯！” “要去家里套马车去镇上？”朱富贵又问。 “嗯！” 荀沐阳还是轻轻的点头。 朱富贵也不气恼，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快去吧，兰贞要是知道你会去家里，肯定开心极了，三个孩子也念叨着你呢！” “嗯！”荀沐阳应了一声，跨步走了。 朱富贵瞧着荀沐阳远去的背影，笑了起来。 “满堂，走了！” “嗯！” 荀沐阳到朱富贵家，兰贞见到人，惊喜万分，“阿阳，你怎么来了？” “过来套马车，去一趟镇上！”荀沐阳沉声。 三个孩子跑了上来，“舅舅！” 荀沐阳抱起家宜，又摸了摸家忠、家诚的头。 “你们乖乖的，舅舅回来给你们带糖！” “嗯嗯，听舅舅的话！” 兰贞站在一边含笑的看着，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阿阳，那晚上住在家里吗？” “吃了晚饭上山去！” 兰贞闻言，笑眯了眼，“好，那我多准备些菜，我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你回来的时候试一下大小，我好改！” “嗯！” 荀沐阳去套了马车。 这是真的马车，一般只有荀沐阳一个人去的时候才套，寻常都是木板车，朱富贵拿来放东西，遇到村里人，也会顺便捎带一程，从来不收钱。 荀沐阳驾驶着马车朝飞鹤镇去，兰贞在门口看了许久，才笑着转身去收拾荀沐阳的屋子，里里外外的擦洗，务必要打扫的不染尘埃。 听着外屋三个孩子嬉笑声，兰贞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心思有些恍惚。 如果，如果…… 但那种如果，她不敢去深想！ 荀沐阳驾驶马车过来的时候，朱二郎背着朱花儿，朱小、朱招娣相互搀扶着正在等牛车，装满药草的背篼放在地上。 “吁……” 荀沐阳让马车停下来，问朱小道，“你们要去镇上？” “阿阳叔也要去镇上吗？” “嗯！上来吧，捎带你们一程！”荀沐阳轻声。 “多谢阿阳叔！” 朱小并不矫情。 这个天闷热的很，想来是要下雨了。 朱花儿这身体，要是被雨淋一下，怕是小命要呜呼。 和朱招娣把朱花儿扶到马车里，才一起坐进去，背篼放在马车门口。 马车内布置的极其简单，但在这样的小山村，别说有辆马车，就是有头牛，那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 朱二郎坐在驭位边，好几次想和荀沐阳说话，见荀沐阳目视前方，认真驾驶马车，硬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马车蹬蹬蹬的前行，五个人各有个的心思。 朱招娣很紧张，她不知道朱小要带她和花儿去哪里，心里也想离开这个糟心的家。 但又怕到时候走不掉，或者遇上拐子。 内心一直忐忑不安。 马车在镇门口停下，几人下了马车，荀沐阳看着朱小，“你们回去的时候，在这里等着，我顺路捎你们回去！” 便驾驶马车走了。 也不管朱小她们应不应。 朱小看着这飞鹤镇，不算大，但是来往行人还比较多，镇门口有处卖吃的，茶、包子、馒头、面条、馄饨。 她们早上都没吃饭，这会子闻到香气，肚子便咕咕咕叫起来。 “走吧，咱们过去吃碗馄饨！”朱二郎轻轻出声，一手拎一个背篼，轻轻松松的很。 朱小、朱招娣扶着朱花儿慢慢走过去，找了空桌子坐下。 “几位吃点什么？”卖吃食的大娘笑着问。 朱二郎看了看三个女儿，摸了摸钱袋子，“给我们来三碗馄饨，六个肉包，再来一碗素面，两个馒头！” “好嘞！” 大娘应声，立即去准备。 六个热腾腾的包子、两个馒头端上来，朱二郎推到三个女儿面前，“快吃吧，刚刚出蒸笼的包子味道最好！” 自己却拿了馒头吃着。 嘴角都含着笑，仿佛那馒头是极其美味佳肴，吃的很是认真。 姐妹三个面面相觑，各自伸手拿了包子吃。 等到混沌面条上来，朱二郎又让三姐妹吃馄饨，他吃着素面。 说是素面还真是素面，里面只有一点油星子、一点点葱花，其它啥也没有。 朱二郎吃的吸吸呼呼，还不忘叮嘱三姐妹，“你们快吃，吃了咱们去医馆！” “嗯……” 朱小轻轻拖长了尾音。 心思有些飘忽。 朱招娣、朱花儿也看着朱小，询问着她，还要走吗？ 其实爹对她们也蛮好的！ 至少知道给她们吃好，自己吃差，比起从不管她们死活的娘，好很多很多。 “……” 朱小沉默。 第73章，噗通一声跪下去 2更 然后低下头默默的吃着馄饨。 或许是总觉得外面的吃食比家里的好吃，朱小觉得馄饨汤也好喝的很。 尤其是里面的肉泥，用新鲜猪肉，更是鲜香。 看着三个女儿吃的一脸满足，朱二郎瞧着笑了起来，“等响午，爹带你们下馆子去！” “……” 三人齐刷刷的抬眸，看着朱二郎。 然后又低下去继续吃。 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谁都没说。 吃了东西，朱花儿觉得自己也有了力气，不要朱二郎背，自己慢慢走。 也想看看这小镇到底是什么样子。 人来人往的热闹，是她们从不曾见过，觉得处处都新鲜，处处都好极了。 她们肯吃苦，也不怕吃苦，但也希望被爹娘疼爱，做一个幸福的小孩。 朱招娣、朱花儿总是去看拎着背篼走在前面的朱二郎。 才发现她们的爹，头上已有白发。 高大的背，似乎有也些弯。 是老了吗？ 三人都没有言语。 朱小心里也有些诧异。 朱二郎是做戏吗？单纯的想讨好她们？获得原谅，所以才给她们吃的好些？ 可扪心自问，她们又有什么值得朱二郎讨好？ 是父爱？ 可这么多年，他做什么去了？ 一个一个的疑问，让朱小琢磨不透朱二郎的心思。 她不觉得，一个裤腰带都看不牢的人，会有父爱，但…… 她何尝不期待，被父亲疼着、爱着。 若有几分真心，她也是愿意做个好女儿，孝顺他一辈子。 去医馆的路不远，但是也不近，姐妹三人觉得走了好久，可似乎又没有多久。 到了医馆，里面的人不多，但进进出出的人穿着都极好。 “几位是？”药童有些诧异。 这穿着也敢来他家药铺，倒是少有。 除非那种快要活不下去，才会到他们这医馆。 仁济堂可是飞鹤镇上最贵的医馆，坐堂大夫可是在宫里做过御医的老大夫。 诊金就得二两银子。 看朱二郎拎着背篼，应该是过来卖草药的。 “我带我家闺女过来看看，麻烦小哥安排一下，看看大夫什么时候有空给我闺女诊脉！”朱二郎连忙出声。 “好！” 药童去安排。 有人过来招呼父女四人去坐，不免看向朱二郎背篼里的药材。 都是些不值啥钱的药草。 热腾腾的茶汤，这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而是苦丁茶，进了医馆，不管如何，热茶总有一杯。 “几位请！” 尽管心里瞧不上父女几人，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 那厢还未安排好，便有人上前来说，“爷，咱们仁济堂的大夫看诊都是二两银子一位，请问您是哪位xiao jie看诊？” 一听二两银子，朱二郎愣了愣。 这么贵。 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如今也就五两多银子，看三个肯定不够，看了两个，还有一个又要怎么办？ 还要抓药什么的…… 朱小也看向朱二郎，看他要怎么决定。 朱招娣、朱花儿心都提了起来。 沉默良久，似下了重大决定一般，朱二郎沉沉出声，“先，先给我这个小女儿看看吧！” 说完之后，愧疚的看着朱小、朱招娣，“招娣、小小，花儿……，先给花儿看，等爹赚了钱，再带你们来！” “好！”朱小应声。 “嗯！”朱招娣也连忙点头。 朱二郎去交了二两银子的诊金，药童才带着往里面走去。 穿过走廊，进了一间屋子，满室药香，格外的凝神。 人你多么烦躁，进了这屋子，坐在凳子上，渐渐就能安定下来。 一个一身白衣的老者慢慢的从里屋走出来，眸子微微一扫，抬手抚过自己的胡须，轻轻出声问，“谁要看诊？” “大夫，是我这个小女儿！”朱二郎连忙把朱花儿带上前。 “嗯……” 孙允之轻轻嗯了一声，扫了朱花儿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朱小、朱招娣，眉头微微一蹙，又摇头释然一笑。 能带着三个孩子来，便说明已然知晓情况。 再看她们的穿着，想来家境不好。 他倒也不是个见钱眼开之人，但也不是开善堂的，平白无故就给人看病。 “坐吧！” 孙允之轻轻出声。 经历太多，能到这小镇来，也是为了方便主子爷。 朱花儿坐在凳子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姐、二姐，咬紧嘴唇，红着眼眶。 “把手放在脉枕上！” 朱花儿抖着手，轻轻的放在脉枕上。 朱小、朱招娣冲她笑着，示意她安心。 其实三人的病应该都差不多，一个人开药，三个人可以吃。 朱花儿吞了吞口水，回头看着孙允之。 孙允之抬手把脉。 片刻之后，才出声道，“气血两亏，体虚羸弱，今日大悲大怒过，伤及心肺，若是不好好调理，恐时日无多！” “……” “……” 父女四人皆吓得面色惨白。 “大夫……”朱二郎忽地站起身，噗通跪了下去，“求您救救我女儿，求您！” 一个劲的磕头。 两行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惧怕。 “大夫，我求您，我家穷，没什么钱，但我可以打猎，我打猎可能赚钱了，您先帮我三个女儿看，开了药让她们吃，我一定会把药钱、诊金都付上，我把现有的钱都给您，都给您！”朱二郎说着，把钱袋子拿出来，双手捧着递到孙允之面前。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自问，为什么眼瞎、心瞎这么多年？ 可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只想着多挣钱，存了钱给三个孩子看病。 本想给赵氏一个机会，让她与孩子们和解，哪怕将来分家出去，一无所有，好歹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下来。 但他错了。 赵氏死性不改，这些日子，她对三个孩子，从未用过一分真心，是他错了。 他被赵氏那点温情小意迷惑，以为三个孩子瞧着健健康康，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天天瞧着长肉了不是。 张大夫一定是看错了。 但从不曾想，她们身子虚亏是在内，不好好调理，长得再好，那也是外表。 孙允之没有说话。 朱小三姐妹也是吓的不轻。 时日不多…… 谁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朱小率先回过神来，恳切问，“大夫，请问要怎么调理，需要吃什么？注意些什么？” 孙允之不语，淡淡的看着朱小。 朱小又道，“大夫，我们虽穷，但我们有手有脚，还可以进山挖采草药，我们昨日就挖到了石斛，这可是九大仙草之一，若是大夫愿意帮我们看病，以后我们挖采了草药，都送仁济堂来抵药钱，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他日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题外话－－－－－－ 因为更新时间不稳定，今日来个三更可好？明天在九点三十分后、十点前更新，掌声呢！？ 第74章，身份渐渐明朗 3更 孙允之看着朱小，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 “你说你找到了石斛？” “是！”朱小应声，跑出屋子，把背篼拿进屋子，翻开上面的药草，下面就是石斛，还新鲜着。 孙允之上前几步，只一眼就认出来，这确实是石斛。 “你识字？” “跟着我阿阳叔学过些日子，识的几个，会写自己的名字！”朱小说着，上前拿袖子给朱二郎擦眼泪。 或许，从朱二郎跪下去求救命开始，她心里那根怀疑、瞧不起的弦已经断了。 他或许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或许眼瞎、心瞎多年。 但其实也是没有人告诉他吧…… “小小？”朱二郎低唤。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三个女儿，一个吓得目瞪口呆，一个掩面低泣，只有这个，在第一时间，站在他身边，用自己小小的肩膀为他支撑起了尊严。 “起来吧，地上凉！”朱小轻轻出声，伸手拉了朱二郎一把。 朱二郎顺势便起身，学着人朝孙允之抱拳行礼，“大夫……” 孙允之沉默片刻。 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其实你女儿带来的药材，便能值不少钱，多的不必说，抵去今日的诊金，还能抓上几日的药，当然，若是要研制好的药丸，怕是不够的！” 药、药丸，价格完全不一样。 朱二郎闻言大喜，把手里的钱袋子递上，“那算上这些，够不够十日的药钱？” “够了！” 孙允之道，却连看都未看一眼。 真真正正值钱的是背篼里的石斛。 “呼！” 父女四人都轻轻的松了口气。 孙允之给朱小、朱金枝把脉，“三个孩子病情都一般无二，以后日日吃了药，吃食上面还是要好些，最好能多喝鱼汤、多吃肉，要是条件允许，米饭、粥更是要多吃！” 朱小算是明白过来，说到底就是运营不良。 亏虚来了身子。 朱二郎一个劲的点头。 孙允之开了药，让活计把药草都拿下去，让人把药丸拿过来。 药丸装在一个罐子里，瞧着还挺大，“一日两粒，早上一粒，晚上一粒，十日后，带着十两银子前来拿十天的药！” “是，多谢大夫！”朱二郎应声。 心里却有些发苦。 要去哪里赚十两银子？ 父女四人出了仁济堂，完全不知道孙允之拿着那石斛，笑的贼之又贼。 “来人，去准备准备，我要亲自炮制这石斛！”孙允之道。 石斛难寻，如这般老根更是难。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几个是从哪里寻来？小丫头又如何识得这石斛？ “孙大夫！”一道男声传来。 孙允之闻言先是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那公子还毅然而立，连忙上前就要行礼。 “孙大夫，这是作何？”荀沐阳轻声问。 “小、臣、我……”孙大夫帘子用了几个自称，都觉得不妥，只能恭恭敬敬的笑着。 荀沐阳也不在意，只淡淡的问，“先前是否有个汉子带着三个女儿前来看诊？” “是，是有！” “她们身体如何？” 似漫不经心而问。 但孙允之可不敢这么想，连忙说道，“早些年没有好好休养，夏贪凉、冬不暖，湿寒入体，伤了身子骨，身子亏虚的厉害，若不好生调理，没多少年可活的！” “……” 荀沐阳万分诧异。 他以为，朱小三姐妹只是吃的不好，少了营养而已。 却不想，竟是如此严重。 “能调理回来吗？” “只要按时吃药，再吃食上面能够吃饱、吃好，慢慢便会好起来！” “是否会影响子嗣？”荀沐阳又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是嫁了人，生不出孩子来，会被婆家瞧不起。 “多少会有影响，但如果她们注意，少吃凉性食物，也只能慢慢调理！”孙允之说着，偷偷去看荀沐阳。 荀沐阳一个厉眼看来，吓得孙允之一抖。 “别胡乱寻思，你已经给她们号过脉，知道她们身子情况，需要什么药、怎么调理你心里清楚，好生医治，医好了，我有赏！” “爷……” 荀沐阳扬手，制止孙允之多言，“你先调理着，我只会寻人过来给她们调理，需要什么药材去味顶鲜找兰奕，他会想办法！” “是！” 荀沐阳如来时，悄悄咪咪的出了仁济堂。 孙允之站在原地，仔细去寻思。 三个姑娘虽然随随便便，但模样都不错，不知道主子爷看上了哪一个？ 应该是那个二姑娘吧，口齿伶俐、行事也颇有大将之风。 “唉！”孙允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地就没想到呢！” 那姑娘说阿阳叔，主子爷小名可不就是阿阳！ “哎呀呀！”想着追出去。 可这样子贸贸然追出去，怕是不妥，会不会坏了主子爷的事儿？ 还是认真些去调理药丸，下次半买半送，算是请罪了。 孙允之忽地又想起，那汉子似乎有些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真是怪哉！ 父女四人出了医馆，个个心事重重。 朱二郎愁钱。 朱招娣、朱花儿看着朱小，想着问一句，还要不要走？ 朱小也在想这个问题。 走…… 带着朱招娣、朱花儿去哪里？她们三个身子都不好，一个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尤其是花儿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一个小病小痛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更明白，最主要是朱二郎那一跪，让她仿佛看见了希望，觉得这个爹，其实还能救。 她还想再试一试！ “咱们回家！”朱小轻轻出声。 朱招娣、朱花儿闻言，同时松了口气。 她们和朱小想的一样，娘没得救，但爹还是好的，就算要走，也得带着爹一起走。 三姐妹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朱二郎背着两个背篼，摸着手里仅剩的二十文钱，站在一个摊子前。 早些时候，他就想给三个女儿买红头绳，但那个时候，胆子不够大。 今儿带着她们出来看病，虽早已经想好会用很多钱，但一下子用光了钱还不够，还把三个孩子挖采的草药全部抵上。 若是没有那石斛，怕是连药都买不起。 “呼呼！”朱二郎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是凉的。 下定决心，上前几步问道，“红头绳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根，五文钱三根！” 周二郎拿了五文钱递上，“买三根！” “好嘞！” 三姐妹左顾右盼，看着街上行人，卖的玩意，跟在朱二郎身后，压根没发现朱二郎买了红头绳。 也没发现朱二郎又在街边买了十文钱的糖。 街上什么都好看，但就是没钱买。两袖空空，朱小是真的恨上了赵氏。 什么样的娘，能偷走女儿的钱？ 不是要，不是拿，是偷！ －－－－－－题外话－－－－－－ 开心不啊 明天十点见 第75章，地痞流氓 1更 偷了过后，她还委屈，还心安理得，还觉得理所当然？ 厚颜无耻形容赵氏其实不为过。 她当初为什么还觉得赵氏可以救？ “呼！” 父女四人一起出了小镇。 口袋没钱，想买点什么都不行，三姐妹也不会针线活，想做点绣活卖也不行。 只能从山里挖点草药卖。 一路走来，路上行走的妇人都很少，就算有也是三三两两，有的还有男人跟着。 妇人们都是低垂着头，昂首挺胸的几乎没有。 有那么几个坐着马车来，也是带着丫鬟、婆子，驾驶马车的小厮都两个。 “……” 这个世道想来很乱！ 朱小默默的想。 所以要带着朱招娣、朱花儿离开，不现实还危险。 “路过的好心人，求求你们买走我家这个丫头吧，她能吃苦、也能干活，您买回去保证不吃亏！”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的两眼红肿。 她身边跪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那女孩低垂着头，乌黑黑的双手绞着，似有眼泪落在上面，想来她也觉得委屈，觉得无助。 朱小停下步伐看着。 这个古代，压根没人管别人卖儿卖女，也有人指指点点，在想这女孩到底值不值？能不能买回家。 更有两个穿的花枝招展、脸上摸着厚厚胭脂水粉，嘴画的很红的妇人也在看着。 朱小恍然大悟，这两个人是青楼老鸨。 又想到她们三姐妹，朱二郎还肯花光银子给她们看病，又怎么能说朱二郎无情。 朱二郎走了一段路，见三姐妹没跟上来，转身回来，“怎么了？” “她……”朱小指了指那女孩。 欲言又止。 “想来是家里遇上困难，不得已才要卖她，咱们管不了，走吧！”朱二郎认真道。 是真的管不了。 这样子的女娃，没过十两八两买不下，就算他有十两八两，也不可能拿来买个孩子回去，他三个闺女还要银子看病。 他没有多余的钱买个孩子回去，更何况这孩子还要吃饭。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可人生在世，谁不自私，谁不无情。 朱小点头，拉着朱招娣、朱花儿跟在朱二郎身后，还时不时回头去看那小姑娘。 恰好那小姑娘也抬头，四目相视，朱小没来由心一钝痛。 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办法说，只能扭头继续往前走。 “二姐，那个人好可怜！”朱花儿低语。 “是啊，好可怜！” 她们再悲催，朱二郎没想着要卖掉她们。 赵氏…… 赵氏不提也罢。 若是给赵氏机会卖掉她们三个，换一笔银子够她挥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卖掉她们吧！ 朱招娣沉默不语。 想到自己差点给人做妾，也回头去看那姑娘。 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二郎叹息一声，“你们放心，便是爹死，也不会当街卖你们！” “……” “……” “……” 三姐妹没有言语。 在她们离开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路边，驾驶马车的小厮跳下马车，“你，我家姑娘买了！” 往那妇人面前丢了一包银子，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写了黑字，小厮手里还托着印尼，“画押吧！” 妇人看着女孩，“舂丫……” “娘，从此以后，你和爹要保重！”舂丫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她知道，像她这样子的卖、身，是死契，从此生与死，与家里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舂丫啊……” 妇人虽然还在哭，却是在宣纸上按了红印。 舂丫跟在马车身边，一步三回头去看自己的亲娘。 她知道，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娘！” 轻轻的喊了一声，回头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咦？” 吴炳华推了推身边的朱明光，“那是不是你二叔？” 朱明光仔细一看，“还真是我二叔，那三个是我三个堂妹没假了！” 吴炳华心思微转。 他想得到朱明光这三个堂妹不是一天两天，而贸贸然的上去，怕是得不了好，还得使点小计谋才行。 朝身边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点头立即下去安排。 “你干嘛？”朱明光问。 他如今跟在吴炳华身边，吃喝全是吴炳华付银子，出入更是呼朋唤友，加上吴炳华的妹妹对他似乎有点心思。 他想争取一下，娶个金山回去，以后便是考不上，也有本钱做点小买卖。 “一会你可千万要帮我说话！”吴炳华靠近朱明光，“你帮了我，我便帮你在我娘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把我嫡亲的妹妹嫁给你！” “此话当真？”朱明光惊喜问。 “我骗你作甚！” “好！” 想都未想，也不曾多问，朱明光就答应了吴炳华。 父女四人朝镇外走去，朱二郎也想几个女儿多看看，长长见识，走的也就慢些。 姐妹三人，确实是乡巴佬，对什么都好奇。 招娣、朱花儿是觉得好奇，朱小则想着，要怎么才能生财？ 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但如果是男孩子呢？ 朱小摸了摸自己的脸，女扮男装其实也可以的吧，只要一开始大家认定她是男孩子，就算长得俊俏些，也只会说她是娘娘腔。 有了方向，朱小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当那几个地痞流氓出现的时候，朱二郎几乎是本能的把几个女儿护在身后。 “你们想做什么？”朱二郎沉声。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信这几个地痞敢胡来。 “做什么？”为首的地痞呵呵冷笑，“当然是瞧你闺女生得好，想请她喝杯酒罢了！” “你们别太过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 “那就看看我们敢不敢，弟兄们，给我揍，揍得他满地找牙！” “好嘞大哥！” 几个人立即扑向朱二郎，虽然朱二郎立即很大，但是面对好几个男人，朱二郎几乎瞬间被压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朱小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然后便是，“你们给我上前去，好好收拾这几个地痞流氓！” “是，少爷！” 一下子冲出来十几个人，对着那几个地痞流氓一顿打。 朱小想要上前去扶朱二郎，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把朱二郎扶了起来，关心问道，“二叔，你没事吧！” “明光？”朱二郎错愕低唤。 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向朱小三姐妹，“招娣、小小、花儿，你们没事吧！” 第76章，各怀鬼胎 2更 三姐妹纷纷摇头。 “爹，你怎么样？”朱招娣、朱花儿齐齐问。 “爹没事！”朱二郎说着，看向朱明光，“明光，你？” “二叔，不是我！”朱明光摇摇头，指了指站在一边拿着折扇轻晃的吴炳华，“二叔，这位吴兄，是我的同窗好友，刚刚是他的随从打走了那几个地痞流氓！” 吴炳华上前，朝朱二郎抱拳，“朱二叔！” “多谢吴公子！”朱二郎也学着抱拳。 但到底半路出家，有些难看。 “朱二叔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朱二叔没有伤着吧？三位妹妹呢？可有伤着？”吴炳华说着，看着朱小三姐妹。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摇头。 朱小瞧着略微寻思，便明白过来。 谁出门会带十几个随从，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朱明光，大房的长子，朱老头、卢氏的大孙子。 原主对这个哥哥没什么记忆，如今仔细一看，长得白bái nèn嫩，个子也蛮高，就是脑子不太好，心肠有些黑。 居然帮着个外人来算计自己二叔。 不，应该是算计她们姐妹三个。 看姓吴的眼神，一副色相，不是个好东西…… 也跟着微微摇头。 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吴炳华。 吴炳华瞧着心头一喜，三姐妹，朱小最好看，如今被朱小一瞧，他觉得整个人都酥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炳华说着，声音都有点发颤。 朱二郎倒是没想这么多，对朱明光说道，“明光，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明日还有课程，得明日傍晚，吴兄到时候也要去家里住上一晚，二叔，你回去后和我娘说一声，让他把我的屋子收拾一下可好？”朱明光说的诚恳，还懂理。 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朱二郎也没有拒绝，“你娘不在家，去你姥姥家了，不过我会和你阿奶说，让她帮你收拾！” “多谢二叔了！” 因为吴炳华是朱明光的好友，这事情嘴上道谢一番也就过去了，朱二郎和朱明光告辞，带着朱小、朱花儿、朱招娣朝镇门口走去。 朱小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吴炳华一眼，还冲他笑了笑。 “吸！” 吴炳华连忙站直了身子，眼睛瞪大，一脸欣喜的朝朱小摆摆手。 朱小又是一笑，眉眼弯弯。 然后转身，笑意瞬间敛去，眸子里尽是冷意。 蠢货！ 吴炳华摇着扇子，“你看见了吗？刚刚你那堂妹冲我笑了，笑的可真好，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竟是我见过最漂亮，似乎会说话一样，勾得我这心里直痒痒！” “吴兄你……” “决定了，就那个了，叫什么来着？” “小小！”朱明光连忙出声。 “对对对，就是小小，长得顶好看，最主要是风情，啧啧啧，我喜欢！”吴炳华说着，笑的格外xié è。 仿佛朱小已然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朱明光本想提醒吴炳华一句，这朱小怕是带了刺，虎着呢。 可想到吴炳华的妹妹，便什么都不说了。 “吴兄好眼光，我这堂妹不单单模样长得好，那一身皮肤，脱了衣裳后，更是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嫩又白！” “……”吴炳华瞪大了眼睛，“你见过？” “早些年，她被我阿奶打，不小心把衣裳扯破，露出半个肩膀……”朱明光如今想起来，还有种说不出的想法。 很多时候，夜深人静都会想起那一片雪白。 吴炳华听着一笑，想到什么又是一恼，拿起扇子打在朱明光肩膀上，“以后不许在想，那可是小爷我看上的女子！” 如今还小，若是弄到府里，好生养上几年，养出一身水嫩嫩的肌肤来，摸上去、亲上去…… “吸！” 吴炳华不敢再去想，一想身子某处便有了感觉。 一把揽住朱明光的肩膀，“走，带你去长长见识去！” “去何处？”朱明光忙问。 “去了你就知晓了！” 吴炳华笑着，拉着朱明光往百花楼方向走…… 同一时间 味顶鲜后院厢房 荀沐阳轻轻的放下笔，淡淡出声，“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立即吩咐人去买藤梨，用最好的女儿红浸泡，浸泡到过年，再开封！” “嗯，那老虎呢？” “已经运往京城，如今好好的养着，待到过年再送上去！” 荀沐阳微微颔首，“兰奕！” “在！”兰奕恭敬应声。 荀沐阳一般很少喊他名字，一旦喊名字，便是真的有事要吩咐，他怠慢不得。 “你传信给万清风，让他来一趟飞鹤镇，带着他那些珍奇异草，不要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兰奕噗嗤一笑，“你是怕闻容跟着来吗？” “兰奕……”荀沐阳沉沉出声，声音里带着怒气。 “是，我再不说了！”兰奕连忙告饶。 闻容对荀沐阳执着多年，偏生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若没有容羽临死前的托孤，闻容又算的了什么？ 荀沐阳没有说话，端了茶杯轻轻抿一口。 茶汤入口，啥味道都没有。 不信邪的又喝了一口，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荀沐阳轻轻的搁下茶杯，“饭菜准备好了吗？” “好了呢，走，咱们喝上几杯，我跟你说，石一求了我好多次，你身边也需要人伺候，便把他带去山里吧，没事给看个门，赶个马车也好！” 荀沐阳看了兰奕一眼，眸光有些飘忽。 当年中毒，闻羽为救他而死，临终时恳求他，说她只有一个妹妹，求他照拂一二。 闻羽死了，他则失去了味觉。 大师说他戾气重，要到深山老林里住到二十五岁，若是遇到有缘人，可心想事成，长命百岁，若是遇不到，便是早夭之命，活不过三十。 他信了，来到这深山之中。 谁是有缘人？他不知道，但日日吃着无味道的饭菜，让他整个人都要崩溃。 到如今也只朱小煮的饭菜能吃出滋味来。 在凳子上坐下，看着一桌子菜肴，荀沐阳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寡淡的毫无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 “嗯！” 一个问的认真，一个答的敷衍。 荀沐阳吃了两筷子，便搁下了不再动筷，“让石一去山里吧，以后总要有个跑腿的，还有莱菔，让他去山里伺候！” 兰奕闻言大喜，“好嘞！”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明日十点见 第77章，三碗变四碗 1更 心里那是真高兴。 总算把这两人送走了。 这两人，一个冷的像根冰柱，一个话多的像个话唠，什么事儿都能扯上半天。 莫非是男人没了根，就与那长舌妇人没啥差别？ “阿阳……”兰奕轻唤。 荀沐阳起身，“我还有事，你东西准备好了么？” “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你就不能在镇上住一晚，或者去看看我娘，她一直念叨着你！” 荀沐阳闻言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改日！” “你是清净了！”兰奕抱怨道。 想着自家老娘的紧箍咒，忍不住一瑟缩。 是真的怕了。 “呵！”荀沐阳轻笑，迈步出了屋子。 兰奕把人送出酒楼，看着荀沐阳驾驶马车离去，才让人去把莱菔、石一喊来。 “兰公子！”莱菔笑的阿谀。 石一却看了兰奕一眼，沉默的站在那里。 兰奕和莱菔说了一会子话，对着石一嫌弃道，“你不应该叫石一，你应该叫石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嘻嘻嘻！”莱菔掩嘴而笑。 “莱菔，记住你是个男人！” “……”莱菔闻言，顿时苦哈哈了脸。 他还算什么男人呐。 早就不是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阿阳让你们两个去山上，一会带些东西，去好好伺候他！” “好，好啊，终于可以去伺候爷了！” 莱菔笑着，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石一看了兰奕一眼，也去收拾东西。 “呵呵！” 兰奕笑了笑。 这两个人，终于送走了。 “阿阳……”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兰奕看着这陈闷闷的天，“要下雨了，会打雷的！” 要变天了！ 父女四人出了小镇，在镇门口等荀沐阳。 这个天闷热的很，朱小三姐妹都不停的擦着汗。 朱二郎也热，但想着三个女儿，他还是打算去喝碗茶。 那茶也分好几种，粗茶一文钱一碗，香茶就要贵了，瓜子两文钱一碟，不太多，但能打打牙祭。 “招娣、小小、花儿，爹这里还有五文钱，咱们去喝碗粗茶，然后坐在棚子里等你们阿阳叔！”朱二郎轻轻出声。 是底气不足，也是羞愧的。 他手里竟只有五文钱了。 “好！” 朱小率先应声，再这么热下去，会中暑。 吃上几口茶也好。 朱招娣、朱花儿以朱小的话为准，朱小答应了，连忙点头。 也好奇的很。 在茶棚吃茶，这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朱二郎带着三个女儿，没有坐在最凉快的地方，而是坐在边缘上，有个位置太阳能晒到。 这种地方便是多坐一会，茶寮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几位喝点什么？” “来三碗粗茶，一小碟瓜子！”朱二郎道。 “好嘞！” 茶寮老板做小本买卖，这粗茶一文钱一碗，用的苦丁茶，苦丁茶也不要钱，是去山里连枝桠一起砍回家，在锅里翻炒，等炒干了存放起来，要煮茶的时候抓一把，煮一锅。 基本上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文一文的赚，这大热天也能赚上百来文。 所以朱二郎这般点，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家里穷，亲爹还带着闺女来喝一碗粗茶，说明这爹对闺女好。 吃啥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爱。 老板去上茶的时候，朱二郎把买的红头绳、糖拿了出来，“爹给你们买的，一人一条红头绳，这糖你们也分着吃！” “……” “……” “……” 朱小诧异。 朱招娣、朱花儿惊喜万分。 “谢谢爹！”朱花儿连忙拿了红头绳，分一条给朱小。 朱小默默的接过，拿在手里摸着。 很粗糙。 但她似乎觉出了别的滋味来。 朱花儿又给了朱招娣一条，“大姐你的，这是我的！” 朱花儿、朱招娣都小心翼翼的收好红头绳。 朱二郎笑着。 朱花儿又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有十块糖，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白芝麻，瞧着便好看的很。 朱花儿把糖推到朱二郎面前，“爹，您先吃！” “爹不吃，你们吃吧！”朱二郎拒绝。 心里却十分的甜，比吃了糖还甜。 “爹不吃，我们也不吃！”朱花儿仰着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朱二郎。 眼眸里，有着孺慕和敬爱。 朱二郎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朱花儿眼神里的感情。 真挚、热烈。 让他心口又暖又涩又疼，“那好，爹吃一块，余下的你们三人分了！” 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可真甜啊！ 比他以往在主家吃到的还甜。 朱花儿又推到朱小面前，“二姐吃！” “好！”朱小拿了一块，却喂到了朱花儿嘴里。 “嘻嘻嘻！”朱花儿笑眯了眼。 朱小才让朱招娣吃，“大姐，你也尝尝！” “好！” 朱招娣也拿了一块，放到口中含着。 真真甜极了。 朱小拿了一块，甜是真的甜。 应该是麦芽糖吧。 麦芽糖怎么做来着？朱小一点想不起来。 茶上来，三碗。 朱二郎推到三个女儿跟前，“你们喝吧！” “……” 朱小抿唇。 对老板说道，“老板，拿一个空碗给我们好吗？” “……”老板诧异，却应了一声，“好！” 上瓜子的时候，顺便拿了一个碗过来。 朱小端了茶碗，一碗一碗的往里面倒，三碗变成四碗。 “现在咱们都有了，喝吧！”朱小说完，推了一碗到朱二郎面前，自己端了轻轻抿着。 入口微苦，渐渐甘甜，倒是极解渴。 再吃点瓜子，咸一下嘴，喝口茶，吃块糖甜一下。 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吃了茶，就在茶寮里等着荀沐阳，因为是角落位置，朱二郎坐的位置还会被晒太阳，老板也不多言，任由父女四人坐着，招呼着茶寮里进进出出的客人。 荀沐阳来的时候，天气正正闷热的紧。 见到荀沐阳，朱二郎连忙付了钱，带着三个女儿出了茶寮。 “阿阳兄弟！” “嗯，上马车吧！” 马车蹬蹬蹬的往朱家村跑着，朱二郎看向赶马车的荀沐阳，“这天怕是要下雨吧！” “嗯！” 声音淡淡，却让朱二郎完全接不了话。 索性也抿唇不语。 马车走到半路，便轰隆隆的打起了响雷，随即便是瓢泼大雨。 好在这马车做的好，坐在驭位上也淋不到，就是风吹着雨打在脸上，凉滋滋的，却有些疼。 朱二郎抬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湿，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第78章，福气真好 1更 和朱二郎的不停抹脸不同，荀沐阳腰杆笔直，任它风吹雨打，硬是不为所动。 稳稳的驾驶着马车，蹬蹬蹬的往前行着。 马车过了小桥、村庄、田野、树林，到了朱家村。 荀沐阳直接把人送到了朱家门口。 父女四人下了马车。 荀沐阳看着朱小不语。 “阿阳叔，明儿一早，我们依旧进山的！”朱小轻声。 就算下雨，也要进山去。 不过会妥善处理，不让自己淋湿。 “嗯！”荀沐阳应声。 驾驶马车离去。 父女四人回来，家里也没给他们留午饭，朱二郎回了屋子，也不见赵氏。 站在门口，愣了半响。 微微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朱小带着朱招娣在厨房做饭，如今卢氏不敢锁着粮食，朱小也不可能挥霍浪费，舀了点面粉，切了点腊肉，打算煮个面汤，凑合着吃。 豇豆、土豆，加点南瓜，菜多面少，父女四人吃好，朱二郎就在屋檐下磨着大刀。 这大刀他一直舍不得用。 但如今朱富贵不要他跟着打猎，得自己进山，他打算拿着刀，遇上凶猛的动物，有个称手的武器，多少可以自保。 至于赵氏去了哪里，朱二郎没出去找。 卢氏、朱老头穿着蓑衣一前一后进来。 见到朱二郎，朱老头看了他一眼，朱二郎喊了声，“爹！” “嗯！”朱老头淡漠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卢氏，进屋子换蓑衣去。 “二郎啊，你三叔公快不行了，你一会子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卢氏说着，顿了顿又道，“文娘已经在那边帮忙，今儿赵家那边来人了，说让文娘初五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一趟！” 卢氏倒想问点别的，可见朱二郎正在磨着大刀，心虚的什么都不敢问。 “嗯！”朱二郎应声。 三叔公已经九十九岁高龄，翻了年就是一百岁，在朱家村是年纪顶大的老者，也是辈分最高的长辈，一般他说什么，都没人敢反对。 只是后来老了，有些糊涂，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几个孙子对他倒是极好。 朱二郎记得，小时候去三叔公家，三叔公总会给他点果子吃，后来糊涂了，却连他是谁都记不得。 “我一会就去！”朱二郎补了一句。 卢氏满意点头，“把三个孩子也带去，让她们给三叔公磕个头！” 不单单去磕头，也是让村里人看看，朱小三姐妹还活着呢。 卢氏心中的想法，朱二郎没问，也没多管。 他想做个好爹，就一定会做好。 是以卢氏想什么，算计什么，只要不伤害三个孩子，他不会太计较。 雨还在下。 朱二郎把刀放好，去找了蓑衣、草帽，喊了朱招娣、朱小、朱花儿，“你们穿好，跟我一起去给三叔太公磕个头！” “……” 三姐妹没有说话，点点头跟着朱二郎一起住了家门。 雨下的越发大了，朱二郎让三人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你们慢慢走，鞋子湿就湿了，去磕头就回来！” 朱二郎说完，等着三个女儿的回应。 只是三个人都专心走路，谁都没回他。 朱二郎不免有些失落和无助。 他努力的想和三个女儿培养感情，但似乎收效不大。 “你呢？”朱小问。 “啊？谁？”朱二郎连忙问。 “你！” 朱小回头看着朱二郎。 “我，我要在那边帮忙！” “晚饭呢？”朱小又问。 “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到时候你们几个在家里吃，你想吃什么，自己煮，少煮些，别剩下了！”朱二郎吩咐道。 也是怕卢氏回家骂。 他倒是不怕，就是难听。 “嗯！”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真真正正好东西，还是荀沐阳那里有。 朱小不贪这点。 到了三叔公家，三叔公孙子便走了上来，“二郎来了！” “我来看看三叔公，顺便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给三叔公磕个头！”朱二郎道。 两人还算得上堂兄弟，不过年纪就差了很多。 “快进去吧！” “好！”朱二郎带着朱小三姐妹进了堂屋。 三叔公还没咽气，但寿衣什么都已经穿上，躺在门板上。 一边有人给他磕头，都是朱家村的晚辈。 三叔公歪着头看着，本应该浑浊的眼眸，这一刻似乎很清亮。 轮到朱二郎父女四人。 朱二郎先上前磕头，“三叔公，我是二郎啊，我带着三个孩子来给您磕头啦！” 三叔公眨了眨眼睛，算是知道了。 朱二郎磕了头，起身站在一边，轮到三姐妹。 三人上前，齐齐跪下，“三叔太公，我们给您磕头了！” 三叔公眨了眨眼睛，却轻轻的伸伸手。 “阿爷，您要什么？” 三叔公指着朱小。 一时间，堂屋里的人都看着朱小。 “……” 朱小错愕。 这…… “小小，你快过去！”不知道谁在朱小后面推了她一下，让她一个趔趄。 朱小回头看了一眼，好几个妇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过来！”三叔公轻轻出声。 便是过来二字，也含糊不清。 朱小抿唇。 她压根不想过去。 这种老头子，活了九十九，早已经是人精，又是弥留之际，她觉得还是不要接触好。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如果跑掉怕是会被口水淹死。 一步一步上前。 三叔公抬手。 “快，快握住你三叔太公的手！” “……” 朱小满头黑线。 吞了吞口水，伸手握住。 这是一只只有骨头、皮的手，但并没有将死之人的冰冷，反而有丝温度。 “你，你……” “阿爷，她是小小，二郎家二丫头！” 三叔公沉默片刻，才说了句，“好孩子！” 轻轻松开了手。 朱小往后退了几步，朱二郎上前扶住她，安抚道，“小小莫怕，三叔太公传福气给你呢！” “……” 朱小默。 轻轻点头，朝朱招娣、朱花儿伸手。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握住，三姐妹一起出了堂屋。 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一声悲痛哭喊，“阿爷……” 朱小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朝堂屋里看去。 堂屋里哭声震天，好多人都跪了下去。 朱小扭开头，看着天空。 雨下的更大了，犹如她这一刻的心情，凄凄凉凉，起起落落…… 她不知道三叔公时不时人之将死，看出点什么，但这么多孩子，他都握了手，还是独独只有她一人？ 第79章，撕破脸皮告状 2更 如果独独她一个，那可真是…… 枪打出头鸟，要么好，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就怕到最后，流言蜚语多的数不清。 “小小，你别怕，三叔太公是咱们村福气最好的，如今他肯定是把福气传给你了！”朱招娣安慰道。 “……” 朱小惊诧的看着朱招娣。 还有这种说法？ 边上好几个妇人也在议论，“听说三叔公临终前握了朱小的手？” “是啊是啊，我亲眼瞧见了，三叔公还夸了她，说她是好孩子呢！” “……” 任她们言说，朱小决定回家去。 烧点热水好好泡个叫，躺在炕上休息。 “咱们回家吧！” “……” “……” 朱招娣、朱花儿其实想留下来，因为留下来会有饭吃，还有肉呢。 但朱小要走，也只能跟着朱小一起回家。 三姐妹走的时候，雨下的特别大，所以走的很慢。 哀戚的哭泣声传来。 朱小忽然想到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在！” 心里默默的想着，以后对朱二郎好些。 至于赵氏，若知悔改，她也不计前嫌，原谅她。 但只再给她一次机会。 回到家里，烧了热水，三姐妹一起洗脚，又洗了澡、洗了头，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在屋檐下。 说着话。 想着今日的茶，今日的瓜子、糖，还有手中鲜红的红头绳。 到傍晚时分，雨就停了，三叔公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他的孙女、孙媳妇、曾孙媳妇们正在哭灵。 因为三叔公临走时拉着朱小的手夸了朱小一句好孩子，不少人记着，让朱二郎来喊三个孩子去吃晚饭。 朱二郎乐颠颠的回来喊。 却见三姐妹都睡得香甜，到底不忍心喊她们起来，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去了三叔公家。 “等我回去，她们都已经吃好了！” 等吃好饭，朱二郎找到赵氏。 “文娘！” “二郎……”赵氏看着朱二郎，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朱二郎拉着赵氏走到一边，“你回去后，煮点粥，招娣她们还没吃晚饭呢！” “……” 赵氏心里有些冒火。 喊她们过来吃不来，还要她特意去煮，千金xiao jie啊这是。 想到回去后还要喂猪，赵氏就不太乐意。 “你不是说她们吃过了么，还煮啥？” “这，我……”朱二郎气结。 索性什么话都不说，有人喊他干活，转身干活去了。 赵氏跺了跺脚，压根没把朱二郎的话放在心上。 等这边收拾好，便回家煮猪草喂猪，烧了热水洗澡，在炕上等着朱二郎…… 她有好些话要同朱二郎说，也有事情要问，只是等到半夜，朱二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随便洗了洗，倒在炕上，忍不住问了句，“文娘，你给招娣她们煮吃的了吗？” “煮了煮了！”赵氏不耐烦应了声，软绵绵的趴在朱二郎身上，“二郎，我……” “睡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朱二郎轻声。 要说想吗？ 赵氏一身软肉，他也只有过这么一个女人，那肯定想。 可到底还是气赵氏把银子借给小卢氏，又不肯把余下的拿来给三个孩子看病，轻轻的推开她，翻身闭着眼睛。 “……” 赵氏错愕。 这些日子，她每次靠近，朱二郎都拒绝不了。 这…… 赵氏也气恼，恨恨的翻了个身。 不理会朱二郎。 夫妻两背对着背，各怀心思，一个想着这个家好，一个越想越委屈，只恨不得离开这个家，离的远远的才好。 但真要走，赵氏又不敢。 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回去娘家也容不下她，无处可去，无处可依，越想越恼火。 赵氏忽地坐起身，沉声质问道，“朱二郎，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三个闺女好？” “……”朱二郎默。 别说，三个闺女还真不错。 乖巧懂事，还孝顺。 小小心中有气，但是她什么都懂，只要他用心待她们，总有一日，她们会明白他的。 “哼，那你可真是想错了，你那二闺女，早些时候你还没回来，教我见着你就哭，哭这些年受的委屈，吃的苦，叫我怎么算计你呢，只因为我没听她的话，这把我都恨上了，小没良心的白眼狼，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你们这一家子！”赵氏说着，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朱二郎闻言，沉默片刻，才慢慢坐起身。 伸手把赵氏拉到怀里，抬手给她擦拭眼泪，“文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我没读过一日书，认过一个字，以前只想着做活，赚钱，孝顺，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回，咱们把以前的错都忘了，好好过日子，成不？” “……” 赵氏一个劲的哭泣。 听着朱二郎的话，想着这些年受的委屈，哭的越发伤心。 “文娘，还记得招娣出生的时候，你也十分开心，虽说咱们只有三个女儿，但你还年轻，咱们还能再生，若是真生不出儿子，那也罢，以后招婿入赘……” 赵氏一把推开朱二郎，“朱二郎，我告诉你，我是能生出儿子的，我一定可以生出儿子的，一定可以！” “唉！”朱二郎哭笑不得。 再次把赵氏拉到怀里，“是是是，你一定可以生出儿子，不哭了，咱们睡吧！”“那你以后把钱给我管！”赵氏趁机提要求。 她也觉得必须管钱。 那里能赚了钱，都给三个女儿去看病。 这绝对不成。 “……” 朱二郎的心，瞬间便碎了。 他以前错了，大错特错，如今想要弥补，但女儿必须治。 钱不能给赵氏。 “文娘，等她们看好身子，我再把钱交给你保管，可好？” 这是折中的办法。 目前，他绝对不会把钱给赵氏管。 “不行！” 面对赵氏的无理取闹，朱二郎用力呼出一口气。 重重的倒在炕上，“那随你吧，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管的，你要哭便哭，要闹便闹，若是真嫌弃咱们父女四人，你回赵家去，我绝不挽留！” 朱二郎说完狠话。 眼泪便落了下来。 儿女都是债，夫妻也是债。 他要真为了有个媳妇，生个儿子，就不管三个女儿死活，那么生再多儿子，意义又在哪里？ 第80章，看清 三个女儿，不看病抓药，会死，真的会死的。 “朱二郎，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赵氏哭着，去捶打朱二郎。 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朱二郎没有转身，任由她打，任由她骂。 好想好想坐起身，告诉她。 告诉她，“文娘啊，如果不拿银子给三个女儿看病，她们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但他知道，说了赵氏也不会相信。 这一夜，赵氏哭了一夜。 朱二郎一夜未眠。 怎么睡得着，十天十两银子，哪里来？ 除非哪天运气好，抓到只大老虎。 可老虎岂是那么好抓的？ 朱小慢慢吞吞的回到屋子，躺倒炕上，忽地冷笑出声。 到底是她把赵氏、把人性、把母爱想的太好。 却忘记了，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二姐，我冷！”朱花儿轻轻的喊了一声。 朱小起身，拉了薄被给朱花儿盖上。 又摸摸她的额头。 这药吃下去，一会热一会冷的，不太好受。 朱花儿小，热了就踢被子，冷了就喊二姐。 到底还是知道，二姐最值得信赖，最疼她。 “小小，你没睡吗？”朱招娣轻轻出声。 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中五味杂陈。 这院子小，爹娘屋子的动静她都能听得一些，加上小小悄悄咪咪出去过，想来是去茅房，回来的时候听见了。 “睡了，起夜！”朱小轻轻出声。 她确实是起夜，恰好听到赵氏在哭泣、抱怨。 很显然，赵氏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也没当她们是女儿。 “小小，娘她……”朱招娣欲言又止。 “别说她了，睡吧，明日还要进山去呢！” 真把买药看病的希望都放在朱二郎身上，朱小觉得她们必死无疑。 一天赚一两银子，不是她瞧不上朱二郎，而是很难。 所以她得想办法再赚钱才行。 靠山山崩，靠人人跑，还是要靠自己。 “好！” 朱招娣是睡不着，想劝说朱小一些，却发现朱小似乎真睡着，还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呼……”朱招娣叹息一声，延绵悠长。 朱小知道朱二郎今日要在三叔公那边帮忙，赵氏也没起来给她们做早饭，等天亮时，朱小喊了朱花儿起来，洗脸、漱口，吃了药便背着背篼上山去了。 朱二郎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女儿远去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朝三叔公家走去。 朱富贵家 兰贞早早就起来，亲自下厨做早饭。 朱富贵瞧着嘻嘻嘻笑。 等荀沐阳起来才说道，“你姐对你可真好！” “……” 荀沐阳默。 昨日下雨，他便歇在了朱富贵家里。 吃了顿毫无味道的饭菜。 他觉得一定是魔怔了。 不然为什么朱小做出来的，他能吃出味道来。 一样的煎炒烹炸，一样的食材，有什么区别吗？ “好了，快吃饭吧！”兰贞笑道。 给荀沐阳夹了小菜。 荀沐阳默默的吃，也不多言，等吃了早饭，他便要回山里。 “阿阳，你一个人在山里终归不方便，不如住到山下来，偶尔上山去就好！” “不用，莱菔、石一已经去山上了！”荀沐阳应了一声。 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兰贞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抿了抿唇才说道，“那我去山里给你洗衣服把，早上去，下午回来！” “不必！” 荀沐阳断然拒绝。 以前都是莱菔来来回回的跑。 以后莱菔住在山里，更用不着别人。 “唉！”兰贞叹息一声，思绪良久，才问道，“朱小那姑娘，还懂事吧？” “挺好！” 机灵好学，温厚勇敢，有勇有谋，他从未见过这般聪明内敛、老谋深算的姑娘。 面像瞧着温柔似水，却一身反骨，出手毫不留情。他就是想看看，朱小靠着自己努力，能走到什么地步。是以朱小想学，不管什么，他都绝不藏私，教给她。 兰贞的心咯噔了一下。 荀沐阳可从未夸过谁家姑娘，对朱小竟这般不同。 “听富贵说她煮的饭菜味道极好，改日我也去山里尝尝可好？”是真是假，半真半假的试探。 荀沐阳停下整理衣裳的手，淡淡的看着兰贞，“阿姐，你僭越了！” 便出了富贵家。 兰贞拿着衣裳追出去，早已经没了荀沐阳的身影。 一个人站在门口，兰贞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亦或者是害怕。 她是僭越了。 荀沐阳是谁，她又是谁？ 可她只是…… 兰贞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朱富贵正换了旧衣服出来，“媳妇，你回来了，阿阳呢？” “他先走了！” “……” 朱富贵虽不解，为什么兰贞不太高兴。 但想着她素来是阿阳来了高兴，走了伤感，不免说道，“要不我和阿阳说说，咱们去山里住几日，他才修的屋子，小小她们晚上也不住，咱们去住刚刚好！” 兰贞闻言，眸子一亮，“那你去问问！” “好嘞！” 见媳妇高兴，朱富贵也高兴起来。 等着三个孩子进了屋子，抱着挨个亲了亲，才和朱满堂一起进了山。 他和三叔公隔了好几房，倒也不用过去帮忙，等出丧的时候，去送送就好。 荀沐阳看着走在前面的三姐妹，能够准确的认出朱小。 三姐妹似乎也发现了他。 “二姐，那是阿阳叔吗？”朱花儿问。 朱小看着山脚下走来的男人，点了点头，“还真是阿阳叔，咱们等等他一起进山吧！” “好！” 荀沐阳发现朱小她们在等着他，不免加快了脚步…… 只是朱小三姐妹也没闲着，等荀沐阳的时候，在小溪里开始抓螃蟹，用背篼笼鱼，姐妹俩合作，背篼从水里快速合在一起，总能抓住几条。 这鱼虽小，但是炸起来味道可好极了。 加上荀沐阳家什么都有，吃什么都随朱小，朱小就想着，抓点鱼中午炸小鱼。 荀沐阳来的时候，三姐妹已经用背篼抓到不少，正咯咯咯笑着。 是真真正正的开心和欢喜，仿佛身体的病算不得什么，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难道她们不担心自己会死吗？还笑的这么开心。 连带着也感染了他，轻轻勾唇浅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题外话－－－－－－ 今日只有一更，作者大大要休息一天，迎接国庆，和上架五万稿子 第81章，生气发怒 1更 “阿阳叔，我们在抓螃蟹和小鱼，二姐说了，等一会炸小鱼给我们吃！”朱花儿开心道。 笑的格外甜美。 “这样子吗？”荀沐阳呢喃一声，然后就走了。 “走了吗？”朱小问。 “走了！” “哦！” 三姐妹继续抓小鱼，想着不单单要炸一点，还要煮点汤喝。 这小溪里的鱼，比起外面的肯定干净，味道更鲜美。 至于死。 三姐妹都是怕的，但却不能表现出来，怕姐妹担心，所以努力的笑着，活好人生最后每一天。 开开心心的活。 父母之缘，能得的珍惜，不能得的，也不强求，因为强扭的瓜不甜。 小鱼倒是蛮多，螃蟹却极少，加上在水里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便往山上去。 倒是和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碰上了。 “富贵叔，满堂叔！” “嗯！” 两兄弟点头，多余的话也不说，就看着三姐妹笑笑，便先快步走了。 “二姐，你有没有觉得，富贵叔、满堂叔怪怪的？”朱花儿问。 “因为富贵叔说，以后不要咱们爹跟着他一起打猎，见到我们尴尬！” 朱小低语。 倒没什么多余情绪。 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你也不能多说什么。 “啊……” 朱花儿、朱招娣惊讶，但也忍不住担忧。 十天十两银子，要去哪里赚？ 如果赚不到十两银子，她们看病的钱从何而来？ “我自有办法赚到十两银子的！”朱小安抚道。 不过要赚这十两银子，还得去寻一些别的东西来。 再不行，让富贵叔牵个线，去酒楼卖两个做菜配方，总能换来十两银子。 但…… 朱小也有自己的担忧。 她从哪里学来这么多菜方，又要怎么来圆这个慌。 “走吧！”朱小摸摸朱花儿的头。 “二姐，要不，我以后不吃药了，让给你吃好不好？”朱花儿轻声。 说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 “……”朱小默默的看着她。 朱招娣忙道，“还是我不吃了，我比你们大，让我去死吧！” “让我来……” “让我来！” 朱招娣、朱花儿争执着。 朱小噗嗤笑了出声，“难道你们就这么的不相信我？能赚到十两银子？” “……” “……” 朱招娣、朱花儿心里确实担心这个。 “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可以问阿阳叔借啊，他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差这点钱，咱们厚着脸皮去，他肯定会借的！”朱小提醒道。 “阿阳叔会吗？” “一定会的，走吧，咱们先去阿阳叔那里，一会还要读书认字呢！” 朱招娣、朱花儿面面相觑，心里担忧的同时，也想着办法。 山间木屋 荀沐阳到的时候，莱菔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石一像门神一般站在门口，见到荀沐阳，一个面容沉肃，一个笑的欢喜。 “公子！” “爷！” 莱菔喊一声公子，拖长了尾音。 石一简单明了。 “嗯！” 荀沐阳微微点头，本想进去，淡淡说道，“石一，你以后没事别出来，免得吓到人！” “是！”石一应声，便跳上屋顶，不知道哪儿去了。 莱菔撇撇嘴。 不就是会武功么，谁不会？ 他要不是太监，定比石一还厉害，当然，如今也不差，只要他练好公子给的秘籍，呵呵呵…… 石一算个屁。 “莱菔！” “公子，奴才在！”莱菔笑着。 “你好像会做针线活？” “会呀，奴才针线活做的可好了！” 荀沐阳颔首，“那你在那三个孩子面前显摆显摆，如果她们要跟你学，你就认真教起来，你会什么，多教点什么，她们问你什么，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许欺负她们，若是你欺负人，就给我滚！” 荀沐阳说完就走。 莱菔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呐呐的低语，“人家哪里会欺负人嘛，人家这么好相处的人，公子……” 莱菔追上去，荀沐阳进了屋子，关上门，他犹豫片刻，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见荀沐阳已经脱了衣裳，在温泉池里泡着。 莱菔赶紧去洗手，用干净帕子擦了手，给荀沐阳准备衣裳，然后跪在温泉池边，给荀沐阳按摩着肩膀，“公子，您为什么对那三个丫头那么好？” “你想知道？”荀沐阳问。 声音冷的，像千年冰窖一般，宛若锥子直刺人心。 “不，不想，奴才一点不想！”莱菔连忙出声。 他晓得，知道的太多，会死的更快。 主子的秘密，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胡乱猜测主子的心思。 “呵！”荀沐阳冷笑。 闭上眼睛享受莱菔的按摩。 心想着这小子也就这点用处了。 “公子，那奴才以后要帮着做活么？” “随你！” 随你是什么意思呢？ 莱菔想着。 是叫他去帮忙呢，还是不是呢？ 真纠结！ “莱菔……” “奴才在！” “心思别太重了！” “……” 荀沐阳的话，让莱菔咯噔不已。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不管如何，莱菔是再不敢开小差，伺候着荀沐阳沐浴，穿上衣裳，细心的给他擦拭着头发。 朱富贵来的时候，莱菔倒是喊了一声，“姑爷！” “莱菔，你也在啊！” 莱菔笑，请朱富贵进了书房，自己去厨房泡茶。 能在荀沐阳身边伺候，莱菔的本事自不小。 虽说是个太监，但会的东西，便是皇后娘娘身边大宫女，也未必有他多。 朱富贵看着荀沐阳，嘿嘿傻笑着。 荀沐阳也不急，把玩着扇子，静静的等朱富贵的话。 “阿阳啊！” “嗯？” 朱富贵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我和你姐能不能来山里住几日，带着家忠……” 荀沐阳淡淡的看着朱富贵，让他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姐的意思？”荀沐阳声音轻飘飘的。 仿佛漫不经心，但朱富贵没来由的觉得慌乱。 “是，是我的意思！” “那么我想说，我这边没有多余的屋子，隔壁小屋是我无权做任何决定，你不是还要去打猎，去吧！”荀沐阳淡淡出声。 “啊，哦！” 朱富贵几乎是落荒而逃。 刚刚那个时候的荀沐阳，好可怕。 －－－－－－题外话－－－－－－ 2更下午，出去玩了 祝亲们国庆节快乐，出门不堵车 第82章，揣测心思 2更 莱菔端着茶进来，不见朱富贵，“咦，姑爷呢？” 把茶杯搁在桌子上。 荀沐阳却一下子掀到地上。 “主子！”莱菔唤了一声，就跪了下去。 “石一！”荀沐阳怒喝。 “属下在！” 就像一道鬼影一般，石一从屋子外飘进了屋子。 恭恭敬敬的立在荀沐阳面前。 “去，告诉兰贞一声，让她记得自己的本分，别……”荀沐阳说着，微微一顿，“罢了，下去吧！” “是！” 石一退下。 虽不解荀沐阳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但也知道，定是恼了兰贞。 荀沐阳看了莱菔一眼，“把地上收拾干净，滚出去！” 拂袖进了内屋。 “是！” 莱菔委屈的紧，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 出屋子的时候，就听到了嘻嘻嘻的笑声，很明显是女孩子们在打闹。 快速出了院子，看见三个高矮不一，但瘦巴巴，模样极好的女娃慢慢走来。 “咦……” 朱小也看见了莱菔，也是奇怪，“咦？” 她记得这个人，给荀沐阳打扫洗衣服的人。 “嘿嘿！” 都好奇对方是谁，莱菔笑道，“我叫莱菔，莱是你来我往的来，上面一个艹，菔是服气的服，上面一个艹，是我家公子的奴才！” “……” “……” “……” 朱招娣、朱花儿十分诧异。 想不到阿阳叔还有奴才。 朱小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荀沐阳要是没个奴才，那才诡异呢。 “莱菔根鬆缕氷玉，蔞蒿苗肥点寒緑！”朱小轻轻呢喃， 莱菔，其实就是罗卜。 白罗卜。 “你竟知道？”莱菔欣喜问。 “你好，莱菔哥！”朱小率先出声，笑的眉眼弯弯，就是不告诉莱菔，她是怎么知道的。 朱招娣、朱花儿也轻轻喊了声，“莱菔哥！” 莱菔呵呵一笑，真是一个机灵的小丫头。 竟知道莱菔是什么意思。 笑嘻嘻的看着朱小手里的背篼，“你们抓小鱼了！” “嗯！” “那赶紧拿去厨房养起来！” “好！” 朱小应声。 进了院子，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到了厨房，厨房里也干干净净，便是案板上的菜肴也堆的整整齐齐。 这个莱菔哥可真能敢。 把小鱼养到木桶里，还是死了一些。 莱菔蹲在一边把死鱼都清理出来，留下活的。 朱小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起身走出厨房，站在书房门口问道，“阿阳叔，早上您想吃什么？” “……” 荀沐阳刚刚发了怒，压根没什么胃口，淡淡出声，“你看着煮！”： “那煮荷包蛋怎么样？咱们先吃荷包蛋，我就收拾小鱼，咱们开始炸小鱼，行吗？” “行，去吧！” “哦……”朱小觉得荀沐阳声音不对劲，但没多想，去厨房忙活。 煮了荷包蛋，朱小想着端去给荀沐阳，莱菔先伸出手，“我端去吧！” “行，那你快点回来，我也给你煮了！” 把碗给莱菔，朱小舀了和朱招娣、朱花儿在厨房外吃。 莱菔端着荷包蛋进了书房，深深吸了口气，“公子……” 荀沐阳看了莱菔一眼，也不多言，接过碗拿了调羹舀了汤轻轻抿了一口。 吃出丝丝甜味。 “……” 荀沐阳沉默不语，小口小口吃起来。 一碗荷包蛋下去，心情似乎也好了些。 莱菔收了碗，退出书房，到厨房端了吃。 “嗯，不错！” 甜滋滋的，最主要是似乎少了点蛋腥气。 这倒是奇怪了。 见朱小三姐妹在一边吃着，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莱菔眯了眯眼。 公子爷到底是因为谁呢？ 瞧着三个都长得极好，那个叫朱小的更是聪明伶俐，莫非是她？ －－－－－－题外话－－－－－－ 更新有点晚，还少，明天三更补上 第83章，游说 1更 但不得不说，莱菔的小心思可真多。 吃好洗了碗，朱小便开始收拾鱼，死掉的先去鱼鳃、鱼内脏，三姐妹两个人收拾，一个人打水。 这死掉的自然不会给荀沐阳吃，朱小打算留着她们自己吃，荀沐阳吃鲜活的那些。 “那个，你们怎么称呼？”莱菔轻声问，坐在一边看着。 弄鱼这种活，他是不太会，怕把苦胆挤破了。 想去荀沐阳身边伺候，荀沐阳嫌弃他，不许他进去，只能到这边来，先混个熟悉。 “我叫招娣！”朱招娣轻轻出声，看都不敢去看莱菔。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说话，很是害羞。 “我，朱小！” “朱花儿！” 三姐妹一一介绍。 莱菔笑着，“我记下了，我不太会弄鱼，不然我就帮你们了！” 莱菔的声音有些尖锐，长得有面粉bái nèn，说话时虽有阳刚气，却带着丝丝阴柔。 朱小猜到了莱菔的身份，却什么都没说。 对荀沐阳好奇，却不多问。 她只管做好饭，认真学习读书认字就好。 朱招娣、朱花儿虽聪明，却少了见识，压根不知道朱小的心思，朱招娣几乎不言语，朱花儿倒是和莱菔攀谈起来。 她天真活泼，又爱笑，加上莱菔会说话，把朱花儿逗的直笑，一口一个莱菔哥喊的格外甜。 莱菔不免多了几分真心。 等收拾好，朱小便去厨房忙活。 她有求于荀沐阳，又知道荀沐阳爱吃，所以特意做了糖醋排骨，炸小鱼，又把几个小螃蟹蒸了起来，几个小菜，炸了个花生米，摆好请荀沐阳来吃。 荀沐阳看了看水漏，还不到吃饭的时辰，今日倒是早了些。 不过看着那几样小菜，瞧着味道不错，便上前去坐下。 莱菔立在一边伺候，荀沐阳看了他一眼，“下去吃饭吧！” “是！” 莱菔立即出了屋子，看那步伐就知道他很高兴。 荀沐阳冷冷哼了一声，莱菔听到后，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回头委屈的看着荀沐阳，在门口不敢走。 “呵！” 荀沐阳冷笑，才拿了筷子吃起来。 “公子？”莱菔轻唤。 他能听到那三姐妹已经在厨房外屋檐下摆好了桌子、板凳，石一已经站在一边，等着吃饭。 就差他了！ “滚！” “是！” 主仆两人，都那叫一个顺溜。 一个吃得快，一个跑的快。 石一站在一边，看着三姐妹进进出出的端着饭菜，跟在爷身边，他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但看着三姐妹忙忙碌碌，他觉得琐碎中，有种家的温暖。 莱菔过来的时候，几个人相视，都笑了起来。 “好香啊！”莱菔深吸一口气。 “莱菔哥，快坐下来吃！”朱花儿招呼着，看向石一，吞了吞口水，“石大哥也坐下来吃！” “嗯！”石一应声坐下。 冷冰冰的样子，让朱小三姐妹有些发憷。 也不太习惯。 “别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子，人蛮好的，以后有什么粗活、重活都叫他做，咱们吃饭！”莱菔笑道。 “吃饭吧！”朱小低语。 只是，她低估了莱菔、石一的食量。 一开始还温和的等着她们先吃好，待她们一放下筷子，两个人犹如土匪过境一般，风卷残云，见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个干干净净。 “好吃，小小，你做的饭菜真是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跟你说，晚上咱们吃什么啊？” “……” “……” “……” 这午饭才下肚，就想着晚饭了。 朱小微微想了想，“山涧小溪里，有一种想青蛙、蛤蟆一样的东西，那个煮起来味道才好，不过这种东西要晚上才有，我们女孩子抓不到！” 莱菔笑，拍拍石一的肩膀，“交给你了！” 石一拍来莱菔的手，满脸嫌弃，却微微点了点头。 “石大哥能抓到吗？”朱小问。 “嗯！” chi rén嘴短，石一再沉默寡言，也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还得准备些材料，有花椒最好！” “花椒，就是麻嘴的那个吗？”莱菔问。 “嗯，就是它！” “我知道哪里有，这个也交给石一了！” 石一看了一眼莱菔，依旧微微点头。 煮的饭菜，朱小给朱富贵、朱满堂两兄弟留了一些，余下的都被吃的干干净净，洗了碗筷，天色还早。 朱小坐在屋檐下犹豫着，要不要去请荀沐阳帮忙。 她想做些吃的，拿去镇上卖，荀沐阳有个兄弟在镇上开酒楼，不知道能不能放在酒楼里寄卖？ 她在这边犹豫，那厢招娣、朱花儿却在认认真真的读书练字，莱菔在荀沐阳书房门口坐着绣花。 石一不知道去了何处，从饭后便不见踪影。 荀沐阳在屋子里看书，整个山间静悄悄的，偶有几声鸟鸣。 “……” 朱小忽地站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 看见莱菔在绣花，朱小惊了惊，却朝莱菔一笑，站在门口换了鞋子，轻轻的走到荀沐阳跟前，“阿阳叔！” 荀沐阳抬眸，看着朱小，“嗯？” “阿阳叔，我想请您帮个忙！” “……” 荀沐阳闻言合起书，“何事？” “我想做点糕点卖了赚钱，阿阳叔您能不能帮我跟您兄弟说一声，放他酒楼里卖，我可以分他一些钱！” “……” 荀沐阳没有说话，朱小也不好再多言。 两个人都沉默着。 朱小需要赚钱，荀沐阳知道。 她觉得，朱二郎靠不住，十天赚不了十两银子，所以她想利用自己的长处，赚上些银子，好给自己，给姐妹看病抓药。 “那你可曾想过，你什么时候做糕点？让兰奕派人过来拿去，什么时候卖？上午做，那你们要不要读书认字？下午做，你让兰奕拿去卖给谁？”荀沐阳轻轻出声，看着朱小。 “……” 朱小默。 她实在是太想赚钱了。 “其实你可以把菜谱卖给兰奕，比如你做的粉蒸肉，让兰奕给个十两八两银子，他肯定愿意，今日那糖醋排骨，味道也不错，三五两兰奕也会允许，还有你不是让石一帮忙去抓山蛤，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做？世人就图吃个稀罕，你若是愿意将做山蛤的方法告诉兰奕，他绝对亏待不了你，这些都比你卖糕点来钱快，你说呢？” 荀沐阳静静的等着朱小回话。 他要这几个菜方，自然是想见它衍生到别的城市去，赚更多的钱。 几十两银子对朱小来说，是救命的钱，但对他来说，也就一双鞋子钱，真算不得什么。 朱小沉默不语，寻思着荀沐阳的办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因为这些，她以后也可能会用来赚钱。 所以她不太想卖，更不愿意更多人知道。 第84章，循循善诱 2更 荀沐阳看朱小纠结，又道，“如今你们这个年纪，其实更多的应该学习读书、认字，多学些本事，以后寻婆家也容易些，你倒是还小，你姐姐却不小了，富贵人家像她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事，难道你想她随随便便嫁个农夫，以后一辈子做个农妇？” “……” 朱小抬眸，错愕的看着荀沐阳。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或许，他想要她的菜方，但是不好开口。 “若是你姐姐大字不识几个，又嫁去高门大户，你觉得她腰杆能挺得值？能得到敬重？” “……” 荀沐阳的话，确实让朱小心紧了紧。 是了，她懂的还算多，可招娣、花儿呢？ 难道以后她嫁的好，两个姐妹随随便便嫁了吗？ “阿阳叔，我听您的！” 荀沐阳微微松了口气，“嗯，既然你决定了，我这就让石一去一趟镇上，让兰奕派两个婆子过来！” 荀沐阳不想朱小跟那些膀大腰粗的厨子相处，决定让她先交给婆子，再由婆子去教给别人。 “好！”朱小应了一声。 “那你打算卖几个菜方？”荀沐阳问道。 朱小心里算了算，“一个糖醋排骨，一个东坡肉，一个炸小鱼，一个粉蒸肉，一个做山蛤的方法，我要一百两银子，然后我要银票，阿阳叔您看可以吗？！” 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三个月的药，十两银子，她有别的用处。 冬天要来了，指望着赵氏给她们做冬衣，那是不可能的，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嗯！”荀沐阳点头。 朱小呼出一口气，迈步出了屋子。 莱菔看着她笑。 朱小看了看莱菔，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子也好，三个月药钱有了着落，她可以安心学习，养好身体。 “莱菔哥，你这花绣的真好，跟真的一样！”朱小夸着，满心的羡慕。 莱菔看着朱小，“你要不要学，我教你啊！” “我真的可以学吗？那我大姐和三妹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一只羊是赶，一群羊是放，我顺手的事情，你们不嫌弃我教的不好就行！” “怎么会，莱菔哥绣的花儿，是我见过最好的了！” 一个夸，一个谦虚，朱小顺利的把莱菔哄去教她们做针线活。 莱菔走的时候，回头朝书房看了一眼。 他心中诧异，想不到他家霁月光风的公子爷，竟会哄骗一个天真无知的懵懂少女。 要知道，这几个菜方，若是拿到县城、府城、京城，多的是酒楼抢着要，一百两算什么？一千、一万都有人出。 荀沐阳唤了石一出来，“你去一趟镇上，告诉兰奕，让他派两个好相处的婆子来山里学菜方！” “是！” 石一应声而去。 莱菔是个小太监，见多了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世家xiao jie，对于没什么心机的朱家三姐妹，他倒是真打算倾囊相授。 做起师父来，那是有模有样。 朱小学什么都快，但是这针线活，真不行。 总是刺到手指，一会听得她，“吸！” “嘶！” “哎呀！” 叫唤声。 朱招娣、朱花儿就学的比较好，在莱菔的教导下穿针引线都极快，缝出来的东西，针脚细密，工工整整。 不像朱小，给弄成了一团。 “莱菔哥，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 莱菔瞧着朱小缝的东西，本想说几句，可不是笨么！但他还想着晚饭呢，呵呵干巴一笑，“不，慢慢来，你这还手生呢！” “呵呵……” 朱小也干干笑着。 她可能真不是做这个的料。 “我还是看会书吧！”朱小小声嘀咕。 “也行！” 莱菔也不勉强。 朱招娣、朱花儿学的极其认真，因为这种好事，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能够学针线活，多好啊。 以后能绣个小帕子、小荷包的去卖，若是会刺绣，还能做绣品呢。 那样子{妹妹}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朱富贵、朱满堂今日得到的猎物不多，也就两只山鸡，本来可以直接下山回家，但两个人馋朱小做的饭菜，拎着山鸡过来吃饭。 朱小给两人把菜饭端出来，看着那两只五颜六色的山鸡，“富贵叔，您这山鸡是要拿去卖吗？” “也不卖，留一只给阿阳炖汤，你想着怎么吃了吗？要是想做了，两只都留下！” “我想着一只炖汤就好，就是这山鸡毛，富贵叔能不能留给我！” “行啊，我一会把两只山鸡杀了，鸡毛留给你！” “多谢富贵叔！” 朱富贵无所谓笑笑。 吃了饭，就开始杀鸡，朱小烧水，等朱富贵把山鸡收拾干净，带着山鸡离开，她把好看的鸡毛挑出来都洗干净了晾晒，她也没想好要拿来做什么，就是想着先攒起来再说。 兴许是有了一百两银子，朱小都不想去采药，打算先把身体养好。 朱招娣、朱花儿虽疑惑，但她们盲目的相信朱小，朱小不去，她们就不去，认认真真的跟莱菔学做针线活，累了就休息看会书。 忙忙碌碌间朱小已经把鸡剁成块放在陶罐里炖着，又拿了南瓜切片准备炒，还做了几个爽口清淡的小菜。 煮好晚饭，朱小决定吃了再回家。 吃好饭，收拾干净厨房，朱小三姐妹就要回家了。 莱菔不放心，把人送到路口，站在山巅上，看着她们下山。 待她们身影进了村子，才哼着小曲回了小屋。 “莱菔！” “公子？” “泡杯茶来！” “是！” 莱菔立即去泡了杯清茶，荀沐阳喝着，便问了句，“她们学的如何？” “招娣、花儿学的不错，小小不行，总是刺到手指，她后来就不学了！” “……” 荀沐阳愣。 朱小读书、认字极其神速，想不到也有她不擅长的东西。 “那你明日教她泡茶吧！” “是！” 虽不知道自家公子到底想做什么，莱菔也不敢深入去想。 朱富贵家 兰贞从早上等着朱富贵带消息回来，所以一见他挑着柴回来，就笑着回屋子去准备热水。 热情妥帖的让朱富贵受宠若惊。 “媳妇！”喊了一声，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你问了吗？阿阳怎么说？”兰贞忍不住道。 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着。 万一，万一阿阳答应了呢？ －－－－－－题外话－－－－－－ 推荐寒冬落雪文《裴少第一名媛妻》，30号pk，福利多多，欢迎收藏。 不过就是顺应家里人的安排，应付性的相个亲。 谁知道就被她截胡。 “měi nu，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 刚刚坐着，就听到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他有些莫名。 然后，他就被结婚了，在她前夫和她继姐的见证下。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居然发现，他继女的血型和自己的是一样的。 要知道，他是属于熊猫血的rh阴型血，这种血型，一般都是来自遗传的。 偷偷采集血样做了dna，他差点气疯。 女人，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裴逸曜将手里的亲子鉴定结果狠狠扔在了茶几上。 啊，你就是当年那个吃霸王餐的家伙啊？ 那正好，你闺女，带走不谢。 佑左左风轻云淡的转身。 你，想走，没门！裴逸曜气急败坏。 第85章，知好色而慕少艾 3更 “阿阳、阿阳没答应，我本来还想说几句，但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我就跑了！”朱富贵说着，有些恼恨自己胆子小。 可那大舅子，他没来由发憷。 总感觉比小舅子还可怕。 “你说什么？阿阳生气了？”兰贞惊呼。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 “生气了吧，我没注意看，见他语气不太好，我就跑了，不过我响午去吃饭，他倒是没撵我！”朱富贵笑着接过帕子，见兰贞愣愣的，不免安慰道，“好了，你别胡思乱想，阿阳又不是凶禽猛兽，她说那小屋不是他的，他做不了主，那咱们就跟小小说，要是小小同意了，咱们再去住，再说那山里也不好，到处都是蚊虫，家宜还小，要是被咬着会哭的，且去了山里，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会累，不如在家里，娘帮忙带，多好！” “……” 兰贞想吼一声，“你懂什么？” 但看着朱富贵笑眯眯的眼，叹息一声，“罢了，你先洗洗，我去看看孩子，一会要去三叔公那边吃饭呢！” “哎！” 朱富贵欲言又止，但他素来乐观。 觉得娶了兰贞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不会胡思乱想，喜滋滋的去洗澡。 来来回回洗了三遍才算完。 朱小三姐妹才回到家里，朱二郎便回来了，简直三姐妹，喊了一声，“你们回来，快收拾收拾跟我过去吃饭！” “……” 朱小想说不去，她们吃过了，还吃的很饱很好。 朱二郎犹自说道，“小小啊，一会你给三叔太公整理一下孝被，别怕，爹就在你身边呢！” “……” 朱小惊讶，“为什么？” “因为三叔公临走前，把福气留给了你，你得还些回去！” “……” 朱小惊愕。 这是什么歪理？ “别怕，爹在呢，屋子里人也很多，三叔太公脸上有黄纸盖着，吓不到你！”朱二郎说着。 想到三叔公孙子说的话，说三叔公托梦给他，要朱小给他理一下孝被，不然这种事情，真轮不到朱小一个外人。 朱小抿唇。 她倒不是怕，就是觉得，很怪异。 微微颔首，“哦！” 在山上也没做什么粗重用的活，衣裳都干干净净，下山走的慢，也没流汗，不过还是去换了一身素色衣裳，三姐妹跟在朱二郎身后前往三叔公家。 “来了来了！” 喊了朱小上前去。 朱小看着躺在棺木里的三叔公，黄纸盖住了他的脸，够着身子给他整理了孝被，便退到了一边。 朱招娣、朱花儿一左一右握住了她的手。 三人一起出了屋子，一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女孩子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女孩子。 “小小，那是丹娘，我们身上穿的衣裳，就是她的，咱们得过去跟她说声谢谢！”朱招娣提醒道。 朱小也看向朱丹娘。 那么多女孩子，就她和另外一个穿着裙子。 那个女孩子朱小知道，叫朱娇，是村长家的幺女，素来得宠爱。 三姐妹一起上前，喊了一声，“丹娘小姑！” 朱丹娘笑，“招娣、小小、花儿，你们也来了！” “丹娘，你可不知道吧，三叔公临走时，可是握了朱小的手，如今都说三叔公把福气留给她了呢，不过看她依旧穿着你不要的衣裳，也没瞧着什么福气嘛！” “……” 朱丹娘一愣。 不悦的看了朱娇一眼。 什么叫她不要，是她穿不了了才不要的，要真能穿，她也不会轻易送人。 且她那些衣裳洗的干干净净，送人也不算太差。 “娇娇……”朱丹娘轻轻呵斥一声，又看向朱小，“小小，你别听娇娇的，这衣裳你穿着很好看，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你不嫌弃，改日过来我再找几件穿不上的给你可好？” 朱招娣、朱花儿闻言就是一喜。 “多谢！” “不客气，给你们的这些衣服都是我穿不下的，不是不要的衣裳！”朱丹娘又解释道。 兴许是她努力多年，荀沐阳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朱小却能去山里给荀沐阳做饭，还让荀沐阳在山里给修了个小木屋，起了好奇比较之心。 她倒想看看，这个朱小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得了荀沐阳青睐。 朱小看着朱丹娘。 但穿不下和不要有什么区别？ “我明白的，多谢小姑！”朱小又道。 朱丹娘见朱小说话都淡淡，也很冷静，一点不像外面传的，说她十分彪悍凶猛，都敢拿剪刀扎自己伯娘。 伸手拉着朱小的手，“一会我们一起坐吧！” “丹娘……”朱娇惊呼。 完全不理解，朱丹娘为什么忽然对朱小这么客气。 朱娇简直气坏了。 “娇娇，怎么了？”朱丹娘问。 “我，我……” 朱娇气的直跺脚，但真和朱丹娘闹翻，她又不敢。 她爹虽是村长，家里也还算有点钱，她长得也好看，但家境和朱丹娘是根本没法比，她必须巴结着朱丹娘。 当然最想的还算朱丹娘嫂子娘家兄弟。 她见过几次，但都没能与之说上话。 朱丹娘松开朱小的手，又去逗朱娇，“好了好了，一会咱们坐一方可好？” “这还差不多！”朱娇笑着，朝朱小哼了一声，拉着朱丹娘去找位置。 朱小本不想跟上去，奈何朱招娣、朱花儿愿意，朱丹娘又伸手来拉了她一下，只得跟了上去。 一般这种宴席，都是女女孩子们坐在一起，男孩子们坐在一起，坐在宴席末尾，男孩子们会议论那个女孩子长得好看。 一般村里有个喜事、丧事，都会请郑小六家杀猪，虽不是姓朱，但郑小六一家都来帮忙了，郑小六这会子就坐在宴席末尾，不停的看向朱小。 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郑小六一看朱小，同他一桌的男孩子们就哄然大笑。 弄得郑小六面色涨红，不停的瞪他们，哀求道，“不许再笑了，改日去镇上，我请你们吃酒！” 郑家十里八寸杀猪，郑小六早已经能独当一面，都说他杀猪比他爹还干脆利索，请他杀猪的人不少，他口袋里自然有钱。 男孩子们一听，都乐呵起来，坐在他身边的男孩子揽住他的肩膀，“真喜欢就去朱家提亲呗，那小丫头长得太好，你可要抓紧，迟了被别人捷足先得，有你哭的时候！” 郑小六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去看朱小，见她端端正正的坐着，朱丹娘坐在她身边，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抿嘴一笑。 笑的特别假，不，是勉强……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第86章，遇男子告白 1更 朱小早就觉得对面那一桌总是看她，议论的也是她，尤其是其中一个，好像是杀猪匠家的儿子，她就是不搭理，任由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出朵花儿来。 今天晚上的菜肴不多，也就五个菜，其中一个是豆腐，一个是猪肉，另外三个，一个闷的土豆、豆角，还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朱小看了一眼，碰都没有碰。 三姐妹本在山里吃过东西，肚子不饿，也就吃了几筷子菜，饭都没去舀。 朱丹娘忍不住问，“小小、招娣、花儿，你们不再吃点吗？” “不了！”朱小轻轻摇头。 朱花儿、朱招娣也摇摇头。 “那我也不吃了！”朱丹娘放下筷子。 这菜肴并不好吃，虽说是肉，但都是肥肉，油腻腻的不好吃。 朱娇娇也快速刨了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其它五个女孩子倒是开心了，吃的人少，她们就能多吃点。 再说朱丹娘、朱娇娇家富裕，要吃什么都有，她们家可没有，能跟着朱丹娘学针线活，也是能赚钱，爹娘才同意的。 朱小见别的桌有人吃好后起身离开。也站起身，“我们先回家了！” “好，好啊！”朱丹娘倒是没想到，朱小竟不巴结她。 三姐妹一起离开。 朱娇娇才说道，“丹娘，你有没有觉得，她们不一样了？” “是吗？”朱丹娘漫不经心问。 “可不是嘛，以前的她们就像癞皮狗一样，但是如今你看，她们好像白了很多，还漂亮了！”朱娇娇嘟囔。 她最受不了别人比她好看，尤其一下子还多了三个。 将她直接比下去了。 “是好看了！”朱丹娘轻语。 或许是因为好看了吧。 如此想着，朱丹娘想起身追上去，仔仔细细看看朱小，却发现边上一桌男孩子全部都走了。 桌子上的菜肴也吃的干干净净。 “咦？” 朱丹娘诧异。 却没多想。 朱二郎看见三姐妹离开，连忙追了上来，“招娣、小小、花儿！” “爹……” 朱招娣、朱花儿低唤。 朱小抿唇不语。 “你们吃饭了吗？”朱二郎关心问。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花生，递给朱花儿，“拿着回去吃！” 这是他帮忙劈柴得的，本还有一把，不过别人家小孩子瞧着，哭闹着要，他给了一把出去。 朱花儿笑，连忙伸手捧着，“谢谢爹，我们吃过了！” “那就回去吧，我等这边忙好就回来，若是你大伯娘她们回来了，你喊他们过来吃饭！” “嗯！” 朱花儿应声。 “回去吧，爹去忙了！”朱二郎说完，先转身离开。 三姐妹看着他的背影。 “大姐、二姐，我觉得爹比娘好！”朱花儿轻轻出声。 “嗯，确实比较好！”朱招娣附和。 唯有朱小沉默不语。 两人齐齐看向朱小，等着朱小的话。 朱小噗嗤一笑，“你们看我做什么！” 从朱花儿手里拿了一颗花生剥开，丢到嘴里嚼着，“确实很香！” 笑嘻嘻的走在前面。 朱花儿、朱招娣一愣，连忙追了上去，“二姐，你等等我！” 郑小六几个人躲在暗处，郑小六满脸通红，眼睛都是光。 “小六，你快上去，拦住她，告诉她你看上她了，想娶她，问她肯不肯！” “……”郑小六呐呐的问，“那，那她会不会生气？” 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想要上前，却是不敢。 “你不去我去了，万一她要是答应我……”话音一顿，恼怒跺脚，“郑小六，你个混蛋！” 谁不想娶个长得好看、漂亮的媳妇。 郑小六一阵风似的走过来，朱招娣、朱花儿连忙让开。 朱小也连忙让开身子，郑小六却兰在她前面。 “？” 朱小蹙眉，“你有事？” “我，我……”郑小六结结巴巴，高高大大的身子像一座山，脸涨的通红，“我，我……” 我了半天，恁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事？”朱小又问。 “我，我……” 郑小六急的满头大汗，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若你没事，能不能让一下。你挡住我的去路了！”朱小轻声。 她能闻到郑小六身上的汗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总之不太舒服就是了。 “我，我看上你了，想去你家提亲，你、你、你愿意嫁给我吗？”郑小六鼓足勇气出声。 双手发抖，整个人都是汗。 “？” 朱小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个高出自己很多很多的男孩子，对她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儿表白。 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连个孩子都下得去手！ “我不愿意，请你让一下！” “……” 郑小六闻言，顿时惨白了脸。 上一刻还满头大汗，下一刻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凉的。 木愣愣的让开了身子，朱小越过他离开。 朱招娣、朱花儿也相继从他面前走过。 待人走远了之后，才慢吞吞的朝牵走。 “小六，小六……” “小六怎么样啊？” 郑小六什么都听不进去，迈步就跑。 “……” “……” 男孩子们一愣，纷纷明白过来。 这是被拒绝了啊。 赶紧的去追郑小六，想安慰他一下，当然更多还是幸灾乐祸。 那朱小可是村里长得最好的姑娘，怎么能被郑小六一个屠夫给娶走。 郑家有钱不假，但如今郑小六被拒绝，个个都是心里暗爽。 “二姐，二姐，刚刚那个人……”朱花儿纠结，要怎么说。 “上次来买猪的，不太熟悉！”朱小应了一声。 仔细想，都想不起郑小六长什么样子。 “哦，杀猪的啊，姓郑吧！” 朱花儿、朱招娣想着，笑了起来，“二姐，我都听到了，他说他喜欢你！” “我不喜欢他！”最主要那郑小六长得太高，她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下次再遇上，她得好好看看，是不是歪瓜裂枣。 活了多少年，还是第一次有男子跟她表白。 朱小抿了抿唇，“以后不许再说，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好！” “嘻嘻嘻，我都记下了！” 三姐妹笑着回了家。 看着家门口的两辆马车，三人面面相视。 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想来是朱明光回来了。 朱小想到朱明光，莫名的觉得厌恶…… 第87章，邪恶的心思 2更 “二姐……”朱花儿轻唤。 “咱们进去看看！”朱小安抚的看着朱花儿一眼，走在前面。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跟上。 一进院门，就听到了笑声声，“吴公子，您喝茶！” 是朱大郎的声音。 “吴兄，家里只有这种苦丁茶，你不要嫌弃！”朱明光说道。 “无碍！”吴炳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眸光朝大门口看去。 见到朱小三姐妹的时候，手一抖，茶水撒在手上，烫的他嘶了一声，连忙把茶杯丢在桌子上，抖着手，把上面的茶水抖掉。 “吴兄，没事吧！”朱明光忙问。 “没事没事！”吴炳华说着，便出了堂屋，笑眯眯的看着朱小。 “朱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朱小呵了呵，“这里可不止一个姓朱的姑娘，不知道你喊谁呢？” “……” 吴炳华心里笑。 伶牙俐齿，还带着点泼辣。 不过他喜欢。 “朱小姑娘！” 朱小掩面一笑，“原来是你啊，那日多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吴炳华忙道，上前走了几步，立在朱小面前，微微弯着身子，“朱小姑娘，听你堂兄说你厨艺极好，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不好意思，我今天摔了一跤，伤了手，你让别人做吧，再说了，你是客人，总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朱小说完，走在了前面。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跟上去。 “呵！”吴炳华笑了出声。 欲擒故纵吗？ 他不觉得朱小没看上他，毕竟他长得不差，穿的也不俗，还是读书人，若是考中童生，再考中秀才，前途是一片光明。 “吴兄……” “没事！”吴炳华笑，“走吧，去你院子里坐坐！” 大房、二房的房子就是隔壁，中间有个院墙，一人多高，只要仔细听，隔壁有什么动静都能知晓。 端个凳子踩在上面，就能把隔壁看的一清二楚。 朱明光了悟，点了点头。 朱小三姐妹回院子的时候，看见了朱金枝。 “……”朱金枝抿了抿唇，犹豫着。 朱小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有鬼。 让朱招娣、朱花儿先进院子，朝朱金枝招手。 “……” 朱金枝犹豫片刻，慢慢吞吞走到朱小跟前，声若蚊鸣一般唤了一声，“小小！” 要不是她嘴唇动了动，都看不出来她说过话。 “你是不是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朱小单刀直入，阴沉沉的问。 朱金枝吓的抖了一下，“没，没有！” “是吗？” “是，真没有！” 朱金枝心跳如鼓，一点都不敢看朱小。 “没有就好！”朱小说完，迈步朝二房走去，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着朱金枝，“朱金枝，你记住了，要是你知道点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后知道了，饶不了你！” 冷哼一声，迈步进了二房院门。 朱金枝站在原地，委屈的抿着唇。 她能有什么办法？ 大人的事情，她又插不上手。 更何况娘都说了，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他们是两家人，以后要分家，她没道理胳膊肘往外拐。 看着朱小背影消失在门后，朱金枝跺了跺脚，也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看着新买的布，深深吸了口气，把那点愧疚压下去。 朱小三姐妹回到屋子，朱小就让招娣、朱花儿没事不要出屋子。 “小小……”朱招娣轻呼。 “你们听我的就是了，等闲不要出去，若是要去茅房，也等我一起去！”朱小无比认真。 那姓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那日弄了一个仗义相助，想做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不希望招娣、花儿因此受到伤害。 “嗯！”朱招娣、朱花儿连连点头。 她们其实也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炕上好好的睡一觉。 索性脱了衣裳，睡觉。 吴炳华、朱明光在院墙边看了又看，什么也没看道，二房院子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朱兄！”吴炳华蹙眉。 朱明光也不解，二房三个丫头，也不是多聪明的人，按道理应该不知道他的心思，怎么就是不出现呢？ 莫非是洗衣服去了？ “会不会没在屋子里？”朱明光道。 “那你去喊一声，或者咱们过去看看？”吴炳华道。 心里痒痒的。 就是想看一下。 这种还是小女孩儿，但又有点女子，慢慢长大的气息，让他心中格外的想要做点什么。 “咱们一起去吧！” “成！” 两人到了二房门口，推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上锁了。 “……” “……” 两人面面相觑。 朱明光拍了拍门，“招娣，招娣开门！” 屋子里，三姐妹都没睡着。 “小小……”朱招娣低唤。 “不必理会，他们不敢闯进来！”朱小沉沉出声。 这两个王八蛋，得给他们些教训才是。 她虽会点功夫，但也怕遇上那种会飞檐走壁的高手。 “二姐，我怕！”朱花儿靠近朱小，轻轻出声。 她虽小，可也懂。 尤其是吴炳华的眼光，让她十分不舒服。 “不怕，二姐在呢！”朱小把朱花儿抱在怀里，心里越发想着要收拾一下朱明光和吴炳华。 如果找朱二郎帮忙，他可会帮？ 朱小抿了抿唇。 不管如何都要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朱二郎不帮忙，她就再想别的办法。 朱明光、吴炳华确实不敢闯进去，他们不单单要脸，还要名声，真闹起来，闹到书院，他们没好果子吃，瞧了几下，见里面没人应声，悻悻的回了朱明光的屋子。 “朱兄，你想个法子，今日我定要一亲芳泽！” “……” 朱明光默，心里想着法子。 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小卢氏在厨房做饭，朱金枝去帮忙，等饭菜做好，喊了朱明光、吴炳华过去吃，朱大郎十分热情，招呼着吴炳华吃。 吴炳华谦让不已，倒真有几分公子哥的矜贵在。 小卢氏看了看吴炳华，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金枝，心中顿时有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让吴炳华娶了金枝…… 想到这里，小卢氏对吴炳华越发热情，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赵氏先一步回来，煮猪草喂猪，这些日子吃得好，赵氏手里有点钱，也稍微打扮了一下，赵氏本就长得好，这一下子瞧着，还颇有风韵。 吴炳华瞧着第一眼，有些诧异。 这是谁？ －－－－－－题外话－－－－－－ 这几天是有点家长里短，但是仔细看，信息还是很多的 种田文嘛，都是家长里短来的，对吧对吧 夸我，夸我明天就三更！ 第88章，做贼心虚 1更 吴炳华本身就是一个色胚，跟他爹一样，不管年龄大小，只要长得好看，能弄到手，都会不要脸，如狗皮膏药样的贴上去。 朱明光和吴炳华相处了一段时日，早已经摸清楚吴炳华的心思。 见他看着二婶赵氏，忙放下筷子喊了一声，“二婶！” 赵氏点点头，眼眸里都是温柔，“明光回来啦！” 抿着唇，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也有个儿子，她也送他去学堂读书。 想到儿子，立即看向小卢氏。 小卢氏笑着起身，“二弟妹回来了！” 上前握住赵氏的手，拉着她朝外面走。 “大嫂？”赵氏低唤。 想问生儿子配方的事情。 小卢氏靠近卢氏一些，“二弟妹，那方子我托人给你弄了，不过要点钱！” “要多少？”赵氏忙问。 她手里的钱不多。 “倒也不多，二三两吧，二弟妹，若是你真想要，我便把你借我的三两银子拿去买了，你看成吗？” “这……” 赵氏犹豫。 三两银子呢，她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钱。 “二弟妹，你想想儿子，如果你不想要儿子，这东西我也不给你拿，把钱还你就是了，不过我跟你说，这样子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你想好了！”小卢氏胖呼呼的身子靠近赵氏。 等着赵氏回话。 她敢保证，赵氏一定想生儿子。 赵氏踌躇再三，但想着一旦有了儿子，朱二郎就会什么都听她的，钱也交给她，心一狠，“那好吧，只是大嫂，你快些！” “我晓得的，你放心吧！”小卢氏笑着。 又说了几句话，把赵氏哄的服服帖帖。 才拉着她进了厨房。 让赵氏去煮猪草，她则去坐下吃饭。 吴炳华不停的去看赵氏。 以他作为男人的眼光来看，这赵氏好好养些日子，定是个十分有风韵的妇人。 这种妇人可比小姑娘好，对床笫之私懂，也放得开。但和青楼妓子的浪荡又有所不同，若是能偷偷与之有情，在偷偷摸摸的欢愉。 那滋味…… 朱明光瞧的真切，想要巴结吴炳华，三个堂妹似乎不太愿意理会他，那么先从这个二婶下手也不错。 这个二婶没什么心眼，对他也好，他若是有心哄她，肯定能哄出家去。 但也的吴炳华给他足够的好处才行。 如今这个家，表面风光，但二叔赚了钱不在给爷奶，爷奶肯定会紧着三叔来，他说不定便没机会读书，百十来两银子，对这个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对吴炳华来说，却不值一提。 朱明光心中有算计，朝吴炳华挤眉弄眼。 两个人狼狈为奸，又一起去过百花楼，找了妓子欢好过，算是狐朋狗友，瞬间吴炳华便知道了朱明光的意思。 朝朱明光笑了笑。 “伯父、伯母，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吴炳华放下筷子。 朱明光瞧着，也连忙放下了筷子，“爹、娘，我也吃好了！” “啊……” 朱二郎、小卢氏惊讶。 这才刚刚开始吃呢。 吴炳华起身，朱明光也连忙跟着起身，两个人一起出了厨房，就算小卢氏有心，也不能把两人拉回来，让他们继续吃。 只能让朱金枝、朱金宏多吃点。 要知道，晚饭的菜肴可是有肉，还是一块一块的大肉，对于朱家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朱金枝、朱金宏大口大口吃桌，便是朱大郎也狼吞虎咽。 这些日子，他在镇上做点散工，也没多少钱，压根吃不好，难得回来吃顿好的。 小卢氏看了朱大郎一眼，心中满满的嫌弃，却一句话都没说。 继续吃着饭。 赵氏在煮猪草，打算去后院喂个鸡。 那厢 吴炳华、朱明光出了厨房，吴炳华便拉着朱明光到了暗处，“刚刚那个妇人，你二婶？” “嗯，怎么了？” 吴炳华眨了眨眼睛。 朱明光面露为难，“吴兄，这不太好吧，我二婶可是良家妇女，若是闹起来……” 吴炳华笑，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票，拍到朱明光胸口上，“帮忙把人哄过来，这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 朱明光咽了咽口水，拿了银票，往怀里一塞，“吴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吴兄等着，我定把二婶哄过来！” “哄到个没人的地方才行！” 朱明光仔细一想，“咱们家，就柴房那边没人，吴兄你看……” “就柴房，你在前面走，我随后跟来！” “好！” 两人刚刚商议好。 赵氏便拎着鸡食走来，腰肢轻扭，大大的xiong bu更加明显。 “二婶！” 赵氏看着朱明光，笑了笑，“明光！” 她做梦都想，自己有个儿子，如朱明光这般懂事知理，上进孝顺。 所以对朱明光比对自己三个女儿都好。 “二婶是要去喂鸡吗？” “是啊！” 朱明光抿了抿唇。 想着赵氏再柔弱，也是他二婶，若是事情闹到了，怕是不好交代。 但想着一百两银子，心一狠，“二婶，我找你有点事情！” “什么事，你说！”赵氏放下鸡食，等着朱明光的话。 “！”朱明光十分紧张，手捏了捏去，“二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柴房那边说可好？” “这……” 赵氏犹豫，想着锅里还煮着猪食，“明光啊，你有话就说吧，这会子也没人，若是你难为情，那等二婶先去喂了鸡，咱们一会再说！” “那二婶莫要和别人提起我找你的事情啊！”朱明光忙道，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你放心，二婶心里有数！”赵氏说完，拎着鸡食朝鸡圈走去。 朱明光瞧着，呼出一口气。 转身走到暗处，“吴兄，你看……” “没事，我等着！”吴炳华低语。 迈步进了大房院子。 朱明光立即跟上，心里却寻思起来。 赵氏喂了鸡，又喂了猪，烧好水，朱老头、卢氏便回来了。 赵氏忙给打了热水送去，等他们洗脸洗脚后，才回来拎水回自己院子。 轻轻的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赵氏心口一慌，想着若是朱小三人进她屋子去搜，把钱找了出来，又得知她借钱给大嫂，怕是会知道她拿钱的事情。 用力拍打起来，“开门，你们三个，给我开门！” 第89章，趁黑摸进了小院 2更 听着赵氏的声音，朱小有瞬间想要暴走。 朱招娣却快速起身，去开了门。 门一开，赵氏就推开朱招娣，朝自己屋子走去。 见门上锁还在，略微松口气。 抖着手拿钥匙开了门，进屋之后又快速关上。 朱招娣被推得一趔趄，站直后便红了眼眶，却什么都没说，便进了屋子，挨着朱花儿躺好。 看着屋顶，眼泪无声落下。 别人的娘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但她和朱金枝的娘，是真的不一样。 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默默自问，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希冀什么？ 赵氏进了屋子，拿钥匙打开柜子，从角落里拿出钱袋子，看了看里面的钱，似乎没少，又连忙放回去，再次锁上柜子。 坐在炕上呼出一口气，看着门发呆。 朱二郎回来，看着门口的水桶，微微诧异，却什么都没说，拎着水桶进了院子，放在门口，进了屋子，见赵氏坐在炕上发呆，忍不住问道，“文娘，你怎么了？” 赵氏闻言回神，看了朱二郎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出屋子，提了热水去洗澡，回到屋子后，躺下便睡了。 “……” 朱二郎虽疑惑，不过也没多问，自己去拎了热水，随随便便冲洗了一下，回到院子，见朱小站在屋檐下。 “？” 朱二郎沉默。 朱小看着朱二郎，也是欲言又止。 转身回屋子。 走了几步，朱小到底还是忍不住，走到朱二郎面前，低语道，“那姓吴不是个好东西，朱明光和他一丘之貉，你小心些，晚上别让他摸到咱们院子来！” “小小？”朱二郎轻呼。 “你别不信，若是不信，你明日仔细盯着些，这个家伙做了一出仗义相救，其实就是他自己设计的，一般人出门，谁会带那么多下人，而我们又是难得一次去镇上，就那么凑巧？”朱小说完，听到隔壁有动静，转身快速回了屋子。 朱二郎站在原地里，沉默片刻，才回了自己屋子。 见赵氏睡着，他也不喊她，默默的想着朱小说的话。 隔壁院子传出声响，他今天干了不少活，有些乏力，索性吹了油灯，躺在炕上。 昏昏沉沉的有些睡过去，又想着朱小的话，惊醒过来。 夜已经很深沉。 朱二郎想，应该是朱小想多了…… 却听到轻微的响动。 朱二郎忽地坐起身，慢慢吞吞的下了炕，趴在窗户边，夜光下，两个黑影慢慢的往三个女儿屋子除移动。 朱二郎气的想要冲出去。 “吴兄，你轻些！” “我知晓！” 是朱明光的声音。 朱二郎站直身子，又怒又气，想冲出去揍朱明光一顿，可怕把事情闹大，毁了朱明光的前途。 一下子扫落桌子上的东西。只听得咚咚几声。 “怎么了？”赵氏迷迷糊糊的问。 “没事，我起床小解，不小心把桌子上的东西弄地上去了！”朱二郎说道，却听得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慢慢的出了院子。 “呼！” 朱二郎呼出一口气。 找到火折子去点了油灯，习惯性的看向墙壁，放大刀的位置空荡荡的。 “嘶！” 朱二郎吓的倒抽一口气。 睡觉的时候，那大刀明明还在。 谁，谁偷走了大刀？ 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子，就看见朱小她们的房间有了亮光。 朱二郎立即去敲门。 朱招娣开了门，便见炕上，朱小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正用一件衣服慢慢的擦着。 那样子，朱二郎一辈子都忘不了。 眉眼之间，全是阴冷。 他敢肯定，如果朱明光和那姓吴的进了屋子，朱小一定敢一刀子砍下去。 “……”朱二郎抖着身子，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小小，这刀特别快，你，你小心伤着自己！” 他更疑惑，朱小是怎么进了他的屋子，把这倒偷拿出来的，他竟没有察觉。 “伤了自己？我原以为告诉了你，你能靠得住，却不想你睡得那么沉，连我进屋子拿刀你都没发现，我能容忍你无视我们的苦楚，能容忍赵氏对我们视若无睹，偷拿我们的钱，因为你们生了我，我忍！但我不能容忍，有人想毁我们清白，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要他血债血偿！”朱小说着，抬眸看着朱二郎，阴冷低语，“今晚那姓吴的和朱明光敢进来，我就敢让他们竖立着进来，被抬着出去！” 朱小说着，把刀往地上一丢，发出刺耳的狰声。 “拿着你的刀，出去！” “……” 朱二郎没有言语。 但是很难受。 慢慢的弯下腰，捡了刀，一步一步出了屋子。 待他一出屋子，门便被关上了。 毫不留情，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然后灯也熄灭了。 “……” 朱二郎抱着刀坐在屋檐下，扭头看了一眼大房。 从此，大房所有人，是死是活，荣华富贵与他无关，他们在欺上门来，他定不让他们好过。 朱明光、吴炳华在屋子里，两个人都打着颤。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真真好险。 “吴兄？”朱明光低唤。 “明日一早，我便回镇上去了！”吴炳华说道。 “可……” 朱明光有些慌。 吴炳华慢慢的冷静下来，想了想才说道，“银子你收好，咱们另作打算！” 就这么放手，他不甘心。 他要一步一步的慢慢谋划，不单单要得了那三姐妹，还要把赵氏弄到手。 母女一起玩，才更带劲。 “那明日我与吴兄一起走！” “也行！” 狼狈为奸的两人，心照不宣的睡下。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天才蒙蒙亮，朱小三姐妹便起床，用冷水漱口、洗脸，换了干净的衣裳，吃了药，便关了门进山去了。 朱二郎看着紧闭的门，追出家门，看着那蒙蒙晨光中，三个小小的身影，慢慢远去，消失不见。 只觉得眼眶好疼。 抬手抹了一把脸，回了家。 赵氏已经起来，正在梳头，见着朱二郎，也不搭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朱二郎慢慢坐在炕上，“文娘，这样子的日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 赵氏闻言，回眸看着朱二郎。 心里还存着怨气，不想搭理他。 “文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骗你，三个孩子身体其实没我说的那么严重？” 赵氏深吸一口气，“难道不是？多少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活的好好的，她们不行？要花那么多钱给她们抓药？我们是有钱人家吗？我们不是，我们是穷光蛋！” 赵氏说着，呜咽哭了出声。 第90章，阿阳叔心疼了 3更 抬手用袖子擦着眼泪，“这些年，你不管我们，你只知道干活，赚钱拿回家给你娘，我几次小产你不知道，我生下几个死胎你不知道，甚至有一次因为是个女儿，我……” “我溺死了她，你也不知道！” 赵氏说着，哭成泪人。 “你以为我不想做个好娘？想做一个被女儿厌恶、憎恨的娘，可是朱二郎啊，你要我怎么做？我生不出儿子，我腰杆挺不直，我手里一文钱没有，我没底气，我娘家不管我死活，我姐妹嫁的比我好，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自私自利的活着，我还能怎么办？” 赵氏的哭声，抱怨让朱二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 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 更恨自己，眼瞎心盲十几年。 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以后你想咋样就咋样，若是有了好去处，我会成全你！” “你……” 赵氏回眸，愤怒的看着朱二郎，“你是要撵我走吗？” “不，我是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你如果要走，我不拦你，我们和离！”朱二郎沉痛的闭上眼，“这年头，只有娶不到媳妇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妇人，你长得好，肯定可以嫁个好人家，比跟着我强多了！” “朱二郎，你不是人！”赵氏怒骂，把梳子砸朱二郎脸上。 呜呜直哭，“既然你要撵我走，我就走给你看！” 赵氏以为，朱二郎会舍不得她，但是没有想到，朱二郎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在炕上。 沉默以待。 她骑虎难下，随便拿了两身衣裳，拿了钱，便出了朱家。 往赵家村方向走去…… 朱二郎在炕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套了衣裳去三叔公家。 今日三叔公出丧，他得去抬棺木。 心里想着，赵氏走了也好，走了去嫁个好人家，比跟着他强。 这一辈子，他赚了钱，都要给三个女儿治病，就算治不好，也要治，所以是没有办法给赵氏钱，让她过好日子了。 朱小三姐妹到山上的时候，天色还早。 莱菔正在打扫院子，见着三人微微诧异，“怎么这么早啊？” “莱菔哥！” 三姐妹齐刷刷的喊了一声。 莱菔笑，“快进来吧，先去烧热水，然后住早饭，爷应该也快起了！” “嗯！” 朱小点头进了厨房。 朱招娣、朱花儿也连忙跟上。 “二姐，早上煮什么？”朱花儿问。 “煮点粥，烙饼子，再炖鸡蛋羹，做两个爽口的凉拌菜！” 说是来给荀沐阳做饭，饭其实朱小她们也受益颇多。 至少吃饱了。 三姐妹一起做活，很快早饭便准备妥当。 端了一份进堂屋，荀沐阳已经起床。 看着朱小道，“今日似乎早了些！” “想早些来等好消息！”朱小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她不想呆在那个家里。 “……” 荀沐阳笑，不再多言，坐下吃饭。 朱小便退出堂屋，在厨房外的屋檐下，和莱菔、石一、招娣、花儿一起吃早饭。 “嗯，这个鸡蛋羹炖的真不错，又嫩又滑！” 莱菔夸道。 石一沉默，一口一口吃着。 朱小抿唇不语。 朱招娣、朱小今日也格外的沉默，别说莱菔，就是石一这个大木头也察觉出来。 眸光扫过三姐妹。 朱小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朱招娣、朱花儿却面露惶惶，担忧，好几次夹菜的手都在抖。 “……” “……” 石一看向莱菔，莱菔也看向石一。 两人面面相觑，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吃了饭，收拾好厨房。 朱小晃了一下，若不是莱菔扶了她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你咋了？”莱菔问。 声音里带着关心。 虽相处时日不多，也就一两日，但他看的出来，朱小性格坚毅，轻易不言苦、言累。 “没事！” 朱小轻轻摇头，朝朱招娣伸手，“大姐，扶我去休息一下！” “好！” 朱招娣上前扶朱小，朱花儿也连忙扶住另外一边。 三姐妹慢慢的出了厨房，朝隔壁小屋走去。 莱菔追到门口，看着那瘦弱的三个身影，没来由的心疼。 “唉，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莱菔低语，摇摇头继续去收拾厨房。 朱小还是第一次躺在这张大床上，这些日子，无论多累，她都没有在这床上睡过。 也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身体不适，才躺下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浑身都冒着冷寒。 “冷！” 七八月的天，是最闷热的时候，哪怕是在山里。 朱招娣红着眼给朱小擦拭着额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被子。 荀沐阳有钱，一句话下去，什么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这屋子里，女孩子用的东西，应有尽有，朱小知道，朱招娣、朱花儿也知道，却是不敢乱用的。 朱小知道，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所以尽量不用这屋子里的东西。对荀沐阳说的事情，都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荀沐阳原以为朱小今日会过来学读书，毕竟她已经连着几日没学新的字，但等了又等，也不见人来。 莫非是觉得马上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翅膀硬了，他这个夫子也可以随意丢弃？ 莱菔端着茶进了书房，“公子，喝茶！” “滚出去！”荀沐阳沉沉出声，心情很是不好。 “是！” 莱菔心慌失措的端着茶就要退出书房。 荀沐阳忽地又出声，“她在做什么？” 莱菔愣了愣。 瞬间明白荀沐阳问的是谁。 “小小怕是病了，今日进山这么早，做饭、吃饭的时候都在走神，先前洗碗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这会子想来是休息了吧！” 荀沐阳拿着书的手一紧。 摆手示意莱菔出去。 莱菔不敢多言，立即端着茶退出屋子，到了厨房，把给荀沐阳泡的茶倒在碗里，抿了一口，回味的摇头晃脑。 这茶可真香。 又几口灌了碗里的茶，把荀沐阳的茶杯给洗了。 看着原本一套四个茶杯，如今只剩三个，不免觉得可惜。 荀沐阳坐在贵妃椅上，沉着脸似乎在寻思。 慢慢吞吞的把书放在桌几上，起身出了书房，朝隔壁小屋走去。 进了屋子，朱招娣、朱花儿看着荀沐阳，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荀沐阳看着床上面色发白，满头虚汗，可怜兮兮的朱小，神色沉了沉，迈步出了屋子，轻喝一声，“石一！” －－－－－－题外话－－－－－－ 掌声在哪里…… 第91章，小小病了 1更 石一快速从屋顶跳了下来，立在荀沐阳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爷！” “飞鸽传书给万清风，让他天黑前一定赶到这里，若是来不了，便让他不必来了！”荀沐阳沉沉出声。 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若是万清风不来，朱小怕是熬不过去。 又加了一句，“再告诉他，我会跟他好好算算这些年的账！” 石一闻言，身子微僵。 “是！” 立即去写信函。 走了几步，不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他家爷就站在门口，不动不言。 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个笑语艳艳，做饭菜极好吃的小姑娘，生病了！ 他昨夜和莱菔在山涧忙活大半晚，抓了上百只石蛤，原以为早上来她会问起，就算他不言语，她也该高兴的夸上几句，然后做一锅美味石蛤来。 但她什么都没问，神色沉沉，做事走神，就连早上烙的饼子都有些咸。 原来是病了。 石一加快了脚步，到屋子去写了信函，唤来信鸽，见信函绑在它脚上，拿了东西给它吃，“去吧，去找万清风！” 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出山林，飞驰而去。 荀沐阳站在门口，看着远方，神色沉沉，一身冷肃，生人勿近，莱菔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荀沐阳每当露出这种气息，那就是他心情极不好的时候，谁招惹他谁倒霉。 “莱菔！” “公子！”莱菔连忙应声。 “去烧水，我出去一趟！” 荀沐阳说完，拎了一个篮子便出去了。 “……” 莱菔站在原地默了片刻，似乎懂了点什么，却没敢往深处去想。 赶紧去厨房烧水，送到了屋子，招娣朝他感激点头，用热水给朱小擦头。 “最好是把衣裳也换一换！”莱菔提醒道。 “可是我们没带衣裳！” 朱招娣为难。 这屋子里，什么都有，却没有女孩子穿的衣裳。 “这样子啊……” 莱菔微微犹豫，“这好办，我去找了布来，快速做一套里衣来！” “啊……” 让一个男人给妹妹做衣裳？朱招娣觉得不妥，“不不不，我们来！” 莱菔本想说他一个太监，便是伺候人沐浴都使得，怎么就不能做衣裳了。 但又想着朱小在自家主子心里，怕是有些不一样，“也行！” 回屋子去找了几匹细绸布料过来，摊在桌子上，拿起剪刀就要剪。 “这布料太好了，有没有差一些的？” “那没有！” “……” 朱招娣只能由着莱菔剪了雏形出来，朱花儿已经穿好了针线，她只需要快速缝在一起就好。 因为针脚有些大，缝得又丑，也就只能反着给朱小穿。 换衣服的时候，朱招娣把莱菔请到外面，才和朱花儿给朱小擦了身体，看着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朱招娣泪水一个劲的往下流。 这个家里，因为朱小格外的叛逆，所以家里人都盯着她，倒是让她和花儿多了许多喘息的空间。 可她从未去细想，朱小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日子读了书，知道些道理，才明白，朱小是在保护她和花儿。 就像昨夜，朱小一夜未眠，从一开始似乎就知道那两个畜生会来，先一个人摸进了爹娘屋子，拿出了大刀，再把她们喊醒。 给朱小换好衣裳，朱招娣握住朱小的手，“小小，你一定要好起来！” 明明她才是姐姐，可却要妹妹保护。 真真是不该。 “大姐，我怕……”朱花儿轻轻喊了一声，眼泪直流。 “别哭，花儿你别哭，小小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朱小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浑身舒坦，一会难受的几乎快要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生在何方，见要去何处，只觉得难受，然后忘了很多事情。 她觉得很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又似在黑夜里一个人无助的前行，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痛苦的发出低吟声。 荀沐阳拎着篮子到了悬崖边，看着悬崖上那株藤梨。 他上次来摘了回去，有几个熟软，朱小多的给了她的姐妹，自己留了一个，坐在凳子上，吃的时候那一脸的幸福，仿佛在吃最美味的佳肴。 他早想过来摘一次，只是惫懒的一直不曾动。 今日看着朱小那个样子，到底还是可怜她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 拎着篮子跳下去，身轻如燕般落在了树上，伸手便去摘了藤梨放在篮子里。 这个时候藤梨熟了很多，荀沐阳格外小心、仔细，免得弄坏了。 那不好的歪瓜裂枣，他是瞧一眼都不曾。 等到篮子装满，才脚一蹬树干，再次稳稳的落在了悬崖上，回头看了一眼悬崖下白雾蒙蒙。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胆子自己来摘？ 这么想着，无奈摇摇头。 还是先让她活下去吧，若是连命都没了，什么都是空谈。 荀沐阳拎着篮子回来，莱菔立即迎了上来，“公子，小小怕是不太好！” “……” 荀沐阳脚步一顿，把篮子给了莱菔，快速进了屋子。 床上，朱小整个人面色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卷缩着。 朱招娣、朱花儿急的直掉眼泪。 荀沐阳上前几步，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朱小的额头，滚烫滚烫。 又把她的手拿出来，纤悉的手也是滚烫烫。 他不太懂医术，但也知道，若是长期热下去，是会把人热傻掉的。 “石一！” “属下在！”石一在门外应声。 荀沐阳略微沉思，“再给万清风飞鸽传书，若是两个时辰内不能赶到山上来，我剥了他的皮！” “是！”石一应声，立即下去写信函。 朱招娣、朱花儿愣愣的看着荀沐阳，很明显是吓着了。 莱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公子，咱们有去热的药丸，要不要给服下一粒？” “不可！”荀沐阳沉沉出声。 朱小定是吃了孙允之开的药，他不敢随意让朱小服用去热的药丸，万一药性抵触，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去烧开水！” “是！” 莱菔应声，蹬蹬蹬跑了。 朱招娣、朱花儿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便是再没见识，也知道朱小怕是不大好。 “……” 荀沐阳看了两人一眼，也知道她们被吓坏了，此时此刻压根指望不上。 亲自起身，去盆子里拧了帕子，然后给朱小敷上。 他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儿，做起来笨手笨脚的。 第92章，相救 2更 莱菔端着开水过来，瞧见便吓了一跳。 他家公子竟伺候起人来了。 立即端了水上前，“公子，奴才来吧！” 荀沐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把他吓得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敢再言语。 荀沐阳接过了碗，拿了调羹舀了水，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感觉凉了才送到朱小嘴边。 却忽地震住。 他这是在做什么？ “……” 荀沐阳手僵着，继续喂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他甚至能感觉到莱菔的惊愕和朱招娣、朱花儿的担忧和不解。 正打算缩回手。 朱小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睁开双眸，眼眸里血红一片，眸子毫无焦距。 “救救我，救救我……”朱小轻轻的呢喃出声。 无助的低喃。 柔弱无力。 和以往的勇敢、坚毅完全不一样，纤弱的让人怜惜。 荀沐阳瞧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把碗递出去，莱菔立即上前接过，然后站在一边，挡住了朱招娣、朱花儿的视线。 “……” “……” 两姐妹早已经被朱小的样子吓懵，哭的六神无主，也没去想莱菔这个举动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荀沐阳站起身，干巴巴的说了句，“你们来喂！” 便迈步走了出去。 莱菔赶紧把碗递给朱招娣，“你来喂，记得小心些，别洒衣服上！” “啊，哦！”朱招娣连忙应声。 捧着碗，慢慢的坐在床边，看着朱小的样子，心疼的紧。 朱小却是歪头看着门口，茫然低唤，“阿阳叔，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轻轻，可对于武艺gāo qiáng，耳力极好的荀沐阳来说，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脚步一顿，再也迈不动。 转身又回了屋子。 “你们都出去！”荀沐阳沉沉出声。 看着床上依旧睁着红眼的朱小。 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更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阿阳叔……”朱招娣轻唤。 “出去吧，我先用内力给她疏通一下经脉！”荀沐阳解释道。 莱菔立即拉着朱招娣、朱花儿出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莱菔哥……” “嘘！”莱菔打断朱招娣所有的疑问。 觉得不对啊。 这人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呢？ 就算有病，诱因总该有的。 “你们两个，跟我到外面来，我有事情要问问你们！” 朱招娣、朱花儿担心朱小，不肯跟出去。 莱菔深吸一口气，“你们在这里，只会打扰我家公子救治，不如去外面，和我说说，你们昨日回去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才导致她一下子病倒，你们最好不要瞒着我，她那个样子你们也看见了，一个弄不好，是真救不回来了！” “……” 朱招娣、朱花儿心一紧。 莱菔也没吓唬她们，这都是实话。 朱小目前的样子，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连忙跟着莱菔出去，在院子里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莱菔听了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这朱家，当真是龌蹉。 但和他家公子曾经所处的地方相比，倒是不值得一提了。 屋子里。 荀沐阳犹豫许久，才把朱小扶起来，只是她怎么都坐不稳，荀沐阳深吸一口气，一手扶着她，一手脱掉她汗湿的衣服。 雪白的肌肤，像顶顶莹润的白玉，但露出的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却极其碍眼。 深的、浅的。 这是要打的多狠，才能存留至今。 “……” 荀沐阳不言语。 但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已然溢满了怒火。 勾唇冷冷一笑。 一言不语、目不斜视的给朱小tuo guāng了衣裳，让她背对着自己，抬起右手运气，轻轻的放在她背上。 “呜呜……” 朱小疼的呜咽出声。 这种疼，相当于抽筋剐骨。 “呃……唔……疼！”朱小轻轻呢喃出声。 想要逃脱，却被荀沐阳的手禁锢着，无法动弹。 她疼的直叫，眼泪都疼出来了，荀沐阳依旧没有放开她。 直到她身上出的汗水越来越多，体温到达一个地方，慢慢的降下去，朱小痛苦的声音渐渐小下来，变成轻松的shēn yin。 荀沐阳才松手。 让朱小倒在他怀里。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拉了薄被盖在朱小身上，遮挡住她小小的身子。 还是个孩子呢！ 荀沐阳想着，轻轻的动了动，把朱小扶着躺在枕头上，才坐在床上打坐调息。 这般给朱小疏通经脉，极其耗费内力。 尤其为了救朱小，他没有丝毫犹豫，消耗的更多，这会子手软、脚软，根本动弹不得。 对练武的人来说，又有几个人会用自己的内力去救别人，毕竟复原并不容易，也需要很多时间，万一遇上仇家，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朱小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沉沉睡去…… 飞鹤镇 味顶鲜 后园精致小院 身穿素白的女子站在屋檐下，一身秀雅，让人瞧着便觉得舒心。 她静静而立，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顶上，用一根玉钗简简单单挽了一个发髻。 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笑着了过来。 “闻容！” 闻容转身，温婉而笑，“清风哥哥！” 妆容素雅得体，笑意温和圆润，让人瞧着便如沐春风。 “你在这里做什么？外面风大，快进屋子去吧！”万清风急切道。 关心之情浓郁至极。 闻容笑，“清风哥哥，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声音细细柔柔，让人听了之后都不忍太大声，怕惊吓到她。 万清风笑着，“我来是跟你说一下，阿阳飞鸽传书过来，让我立即进山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定说服阿阳，让他来看你！” “真的吗？”闻容惊喜问。 眼角顿时染上了泪意，“清风哥哥，如果阿阳哥哥实在是忙，你别让他为难，我去山里看他也是可以的！” 当然，前提是荀沐阳答应她进山去。 不然若是去了，以荀沐阳的性子，谁都没好果子吃。 “好！”万清风应了一声，笑着去收拾东西。 荀沐阳连着两道飞鸽传书，事情怕是不妙。 就是兰奕也打算去山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荀沐阳的性子，就是大火烧到屁股，也不见得会蹙眉的人，却在一炷香内，接连催促他快些去。 万清风不敢耽搁。 看着万清风离去，闻容依旧笑的温柔。 丫鬟素枝走了过来，不解的问，“xiao jie，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闻容抿了抿唇，才低低出声道，“等着吧！” 除了等，还能如何？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第93章，闲言碎语 1更 “可是……” 素枝蹙眉。 “没有可是，素枝你记住了，以后性子收敛些，这里不是京城，不是闻府，这是阿阳的地盘，明白吗？”闻容轻声警告。 在荀沐阳的地盘上，犯了他的机会，谁都没好果子吃。 “是！”素枝连忙应声。 立即下去吩咐别的小丫鬟，谨言慎行，万万不可拖累主子。 闻容看着远方，那个方向，便是荀沐阳住着的方向。 迟早有一日，她会和他住在一起。 迟早！ 兰奕翘着二郎腿，看着万清风把各种药材往箱子里放，井然有序的同时，心情似乎极好。 兰奕呵呵一笑，“我说，真那么喜欢，就娶了呗，又没人跟你抢，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 万清风手一顿，看向兰奕，“我倒是想娶来着，可人家不愿意，她心里只有阿阳一个，我能怎么办？” “贱骨头！” 兰奕嗤声。 明知道这个女人不喜欢他，还像狗一样，巴巴的粘上去，可不是贱骨头。 “得了，甭想着羞辱我，在这事上，谁都劝不了我，除非阿阳娶了她，否则我便等着，总有一天她会看见我的好！” “呵呵！”兰奕讥笑一声，“那你就等着吧，不过你可千万要藏好了，别被你爹抓到，不然他捉你回去，给你娶个又胖又丑的媳妇，哭死你！” 兰奕讥讽着万清风，小厮过来禀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连忙起身，“出发吧！” 还是担心荀沐阳出事。 收起了嬉皮笑脸，变成格外沉肃。 万清风也连忙收了箱子，让随从毛竹背上。 一辆马车快速的出了飞鹤镇，往朱家村方向而去…… 赵氏哭着回到赵家的时候，赵母正好出了门。 去县城赵芸娘家了。 赵氏的两个嫂嫂多少知道点事情，连忙把赵氏请进来了屋子，端茶、倒水，好生安抚着。 “文娘啊，你这是怎么了？”赵大嫂问。 细细的眼睛里，都是算计。 赵氏闻言，顿时觉得委屈至极，“大嫂，朱二郎他，他竟要我回娘家，要跟我和离！” 但这和离，和休妻有什么区别？ 可赵氏还想要点脸，不敢直言她是被朱二郎嫌弃了。 是真的被嫌弃了。 她能感觉到，朱二郎今日对她的不同。也能感觉到，朱二郎的变化和他的心冷。 赵大嫂闻言，顿时欣喜万分。 但又怕表现太过，让赵氏看出端倪。 毕竟赵家一家子，想卖掉的不单单是赵氏，还有那三个孩子。 而人家说了，那三个孩子才是最值钱的。 “这朱二郎，实在是狼心狗肺，再怎么说你也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文娘我跟你说，和离就和离，咱们把三个孩子也带走，让他朱二郎打光棍去！” “啥……”赵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是她听错了吗？ “我的意思，你先在家住下来，看他朱二郎急不急，到时候咱们想办法把三个孩子也带过来，文娘你放心，咱们赵家定会养着你的！” 赵大嫂怕赵氏不心动，又说了不少好话，哄得赵氏晕头转向，点头答应留在家里。 丝毫不曾疑惑，为什么对她悲苦十几年不曾过问的娘家人，为什么忽然间，变得如此热情，比她还没嫁人的时候还关心。 反而是决定留下。 她要朱二郎后悔，要朱二郎来接她回家。 朱家村 今日三叔公出丧，抬棺人都是年轻有力气的人，早早的朱二郎就被喊了过去。 不免有人问起，“你家媳妇呢？” “她身子不适，在家里呢！”朱二郎说了个慌。 满心的苦涩。 谁不希望母慈子孝，虽不希望妻贤子爱，可这一切有什么办法？ 他只怨恨自己没本事，不能让妻女过上好日子，连给闺女看病抓药的钱都没有。 十天十两，他又该怎么去挣？ 整个人心事重重，有些恍惚。 “是吗？我咋瞧着，你媳妇往赵家村方向去了！” “……” “……” 一时间都看向朱二郎。 满眼的好奇。 朱二郎哽了一下，尴尬而笑，“是吗？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因为心虚，忙低下头去。 众人见状还想打趣几句，朱富贵忙道，“好了，今日什么日子，可别胡闹！” 看向朱二郎，不免有些担忧。 众人闻言，连忙敛了脸上的揶揄。 今日可是三叔公出丧，得庄重些才是。 赵氏回了娘家，朱二郎倒是没说，可卢氏却和几个婆子说的天花乱坠。 “是吵架了呢，也不知道吵了什么，一晚上都不安生，这不今日一早，她就收拾衣裳回娘家去了！”卢氏嘚吧嘚吧说着。 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赵氏敢回娘家。 就算回去，也肯定极快回来。 “那你家猪谁喂？”有人问了句。 笑顿时僵在了卢氏脸上。 是了，赵氏走了，煮、鸡谁喂？地谁扫？衣裳谁来洗，饭谁来煮？ 如今那三个小的可使唤不动，尤其是朱小，你说一句，她顶你三句，气势比谁都足。 “唉，我能咋办呢，还不得我来！” “那你大儿媳妇干什么？”有人又问。 卢氏一哽，有些恼怒，“她也做的！” “呵呵！” 几个婆子笑了起来。 心里明镜似的。 朱家那点事谁不知道？大家只是不敢轻易得罪有两个读书人的朱家罢了。 这次朱宗宝、朱明光若是没考上，且看着吧，有的说呢。 卢氏脸涨得通红，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卢氏，你家二房三个孙女呢，咋一个也没瞧见？” 卢氏顿时又来了劲，“谁知道呢，一日日往山里跑，家里什么活计都不做，也不知道去山里做什么，一天下来，什么东西都没往家里带，早出晚归的，说都说不听，我……” 嘚吧嘚吧又把朱小三个编排了一番。 无非就是想告诉婆子们，朱小三姐妹怕是和那个野男人勾搭上了，天天进山去，供人玩乐，换取点吃的。 婆子们听着、笑着，看卢氏越法瞧不上。 这是亲阿奶吗？是仇人吧。 谁家亲阿奶会这样子说自己的亲孙女？ 她咋不说朱金枝呢？ 几个婆子顿时觉得自己猜对了，少不得又拉着卢氏问东问西，倒把卢氏哄出不少恶毒的话来。 兰贞站在拐角处，听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走出来，“你们不是想知道，她们三姐妹做什么去了么，问她一个老婆子做什么，何不来问我！” 她能允许卢氏诋毁朱小三姐妹名声，却不能允许任何人说荀沐阳一句不是。 －－－－－－题外话－－－－－－ 2更2点更新 第94章，朱宗宝的心思 2更 要知道这事情牵扯到最后，定要扯出荀沐阳。 “哎呦，这不是富贵媳妇么！”有人笑着上前。 朱富贵家有钱，是村里独一份。 而兰贞的娘家兄弟在镇上开了个酒楼，那可是飞鹤镇最大的酒楼，兰贞在妇人们心中，地位可是极高的。 “几位婶子，你们休听她胡言，朱小三姐妹确实去山里了，不过是去给我那兄弟煮饭而已，我那兄弟你们也见过的，最是正直不过了，绝不是那种肮脏的人！” “是是是！” 对于兰贞娘家兄弟，婆子们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不敢说。 当初有人议论他，对他指指点点，被他直接打断了腿，弄得那户人家连夜搬走。 这个村子里都十分忌惮荀沐阳。 这会得知朱小三姐妹去给荀沐阳做饭，纷纷看了卢氏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些。 兰贞冷冷的看着卢氏一眼，哼了一声离开。 这种人，她都不稀得搭理。 “她，她……”卢氏气的老脸涨红，想和几个婆子抱怨。 但几个婆子都立即有默契的不理会她了。 连自己孙女都能诋毁，当初磋磨起来也不见她手下留情，对自己亲人都能如此，对她们这些外人，怕是更心黑。 还是不要交往的好。 “我……”卢氏开口，但谁肯理会她，纷纷转身忙活别的去了。 气的卢氏心中直恨。 且等她家宗宝考中秀才，定要这些人点头哈腰不可。 朱宗宝坐马车回到家里，得知三叔公过世，立即过来帮忙。 他是童生，在这朱家村也是数一数二有学问的人，有些挽联便喊他来写。 朱宗宝也不拒绝，温温的笑着，坐在一边认真写起来。 卢氏得知他回来了，立即丢下手里的活计去看一月不见的儿子。 走到朱宗宝身边，慈爱的喊了声，“宗宝！” 朱宗宝抬眸，白白净净的脸，眸子里溢满了笑，“娘！” “啥时候回来的？” “才到，娘是在帮忙吗？”朱宗宝问。 “是呢，你忙着，娘继续去干活了，一会回家再说！” “好！” 朱宗宝起身，目送卢氏离去。 抿了抿唇，微微叹息一声，坐下继续写着挽联。 还要写一个悼文。 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心中五味杂陈，也怪爹娘做的太过。 如今在县城读书，开销越来越大，若是没了二哥每月三两银子，他兴许连书都读不起。 若是考不中秀才，这一辈子真真就毁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次回来，都得把二哥的心哄回来才行。 朱宗宝寻思着。 等三叔公下葬，吃了午饭回到家里。 朱二郎今日眼皮子直跳，他想进山去看看，三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顺便去弄点药草，能卖点钱。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若是真不行，就把那大刀拿去卖了，应该能得一些银子，不过不能卖在镇上，得去县城，或者去托荀沐阳帮忙，他觉得让荀沐阳帮忙卖，总比他去卖，价格要高些。 拿了柴刀，背了背篼便打算出门。 “二哥！”朱宗宝喊了一声。 朱二郎回头看着朱宗宝。 一声鸦青的衣裳，洗的干干净净，一个补丁都没有，不像他身上穿的，东一个补丁，西一个洞。 以前从未觉得，如今瞧着觉得无比刺眼，还有浓浓的嫉妒。 他一个月赚三两银子，一个子都没留下，全给了这个弟弟读书，结果他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一个不好，便是妻离子死。 他的三个女儿，真的会死。 可这些人，谁会在意？无人会在意，甚至连问一句都不曾。 “二哥……”朱宗宝又唤了一声。 看着朱二郎面上毫不掩饰的怒、怨、恨、懊悔，朱宗宝心中警铃大响。 他知道，这个二哥，怕是再也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了。 “有事吗？”朱二郎淡淡出声。 他如今不想为谁活，就是他自己，他都放弃了。 只想着赚钱给三个女儿看病抓药，只要能赚到钱，杀人放火，他想他都会去做。 “二哥，你这是要去山里吗？”朱宗宝问。 “嗯！” 又是淡淡的回应，朱二郎看了看天色，“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 朱宗宝欲言又止，却只能点头，“那二哥路上小心些！” “嗯！” 朱二郎应了一声，出了家门，往山里而去。 朱宗宝瞧着朱二郎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不见，才去了朱老头、卢氏的屋子。 两人见到朱宗宝都笑了起来。 “宗宝，快过来坐！”卢氏笑着招呼朱宗宝过去。 朱宗宝呼出一口气，走到卢氏身边坐下，“娘！” 又看向朱老头喊了一声，“爹！” 卢氏看朱宗宝是怎么看怎么好，就没一点不好的地方。 朱老头嘴上不说，心里也极其满意。 “爹、娘，有些事情我须得问问你们，你们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可有丝毫的隐瞒！” “……” “……” 两人面面相觑。 朱老头拿了烟斗，慢慢的吸了起来。 “你问吧！”朱老头低语。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人传话给我，叫我回家一趟，爹、娘，今日我见到二哥，他对我的态度大变，再不复以前的热情，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他不是在镇上做工？为什么回了家里？”朱宗宝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朱老头、卢氏沉默，但脸上都是恨意。 卢氏想了想才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处处添油加醋说朱小的不是，说朱二郎的不是，把二房说的狗屁不值。 极尽的侮辱和看不上。 朱宗宝听着，深深吸了口气，“爹、娘，你们错了，你们应该知道，这些年我能读书，靠的全是二哥赚了银子，小小她们做的家务，没有他们，我兴许早已经不能在学堂读书，且你们想过没有，我的家这么混乱，若是传到学堂，同窗会怎么看我？夫子会怎么看我？二哥一家子为我付出如此之多，我却不知道感恩，那我岂不是成了那忘恩负义之人，以后谁敢与我交好？谁敢与我亲近？遇上事情，谁肯帮我？万一我是个白眼狼，他们帮了我，我却去反咬他们又怎么办？” 朱宗宝说完，深深叹息。 这便是传说中的后院起火……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 第95章，伪君子 1更 这样子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任凭他多么的努力，别人说起他朱宗宝，都会提一句。 他的爹娘偏心至极，完全不把二房看人看。 若是外人知道真相，知道他二哥根本不是朱家孩子，更会把他们说的狗屁不值，就算他考中秀才，考中举人，亦或者走得更高，也没什么用。 家不和睦，就算他有大本事，也没人敢重用他。 “他，他，我……”卢氏结巴。 这些事情，她这些日子也想过。 不然也不会把猪、兔子都卖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是朱二郎的态度，变的实在太快。 如今朱二郎见着他们两个老的，都当没看见。 果真是白眼狼啊，喂了三十多年，也喂不熟。 “爹、娘，有些事情，咱们得捂死了，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分毫，若是被人知道，被二哥知道，他定会义无反顾离开这个家，你们做的事情，别人也会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到时候千夫所指，就算他大富大贵，你也不能去要求他给咱们分毫，因为是你们对不住他在先！” 朱宗宝慢慢的劝着。 心里也是慌乱的。 早些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哥就会这样一辈子下去，整日顾着挣钱，给爹娘，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但是自从朱小大闹开始，他忽地惊醒过来，从此再也不给家里一文钱。 谁能说什么？ 他从十几岁就去做工，十几年赚的钱没给自己留下一文，不是他对不起这个家，是这个家对不起他。 他的女儿，身子虚空，随时会因为小病小痛丧命。 他对这个家又怎么会还有感情。 几次提分家，他是真的想分出去，一文钱不要也要分出去。 “呼！” 朱宗宝呼出一口气。 但愿老天保佑，这些事情不要传到书院去。 “这，我……”卢氏语塞。 朱老头也沉默不语。 朱宗宝又道，“爹、娘，这次我要拿三十两银子去县城，一来是九月要院试，很多东西需要买，还要给夫子准备礼物！” 当然，他还想做点买卖。 不能一直等着家里给银子，他觉得，若是再等下去，家里怕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这么多啊！”卢氏低低呢喃了一声。 朱老头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你把钱罐子拿出来，看看有多少！” “哦！” 卢氏起身，从炕角的洞里抱出一个罐子，打开先数碎银子，可她到底没读过书，能数的数目也有限，以往也是朱二郎直接给三两银子，三个小小的银角子。 “宗宝，你来数！” 朱宗宝深深吸了口气。 “娘，一共二十一两五百三十一文！” 离他要的三十两还差的远。 “还差啊！”卢氏低语，看向朱老头。 朱老头也知道还差。 深深吸了几口烟，卢氏试探问，“不如把二郎拿去的那把刀拿去卖了！” “不可！”朱宗宝忙阻拦，“娘，既然二哥说要那把刀，也磨快了放在屋子里，咱们就不能去拿回来，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朱宗宝说着，心中其实有另外的想法。 当初朱二郎来到这个家里，虽是襁褓中的婴孩，但浑身上下戴着不少东西。 脖子上的玉佩，手腕上戴着金镯子，金镯子上吊着玉坠子。 他小时候看见过那些东西，那个时候不知道价值几何，但如今在外面行走，多少有些见识，也能猜测出那东西价值不菲。 尤其是那块玉佩。 “……” “……” 朱老头、卢氏沉默。 许久之后，朱老头挪开了烟杆，看向朱宗宝，“宗宝，此次考秀才，你有几成把握？” “至少八成！” 朱老头抿了抿唇，才对卢氏说道，“去把东西拿来！” “哦！”卢氏立即起身，去打开了衣柜，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又把衣柜后的板子拿掉，露出一个布包。 卢氏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出来。 放在桌子上摊开。 里面包着一块莹润的暖玉，一对黄金手镯，一对黄金脚镯。 四个镯子上都吊着玉坠子，图案不一，大小也不一样。 经过这么多年，镯子上的颜色暗淡许多。 “这东西你拿一只去当铺，只能当，不能卖，当十两银子，当期一年！”朱老头低语。 这东西，这些年他一直不敢拿出来。 一来怕那些人找来，知道他们苛待了朱二郎，再者这几样东西确实好，他想留着当传家宝传下去。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再也不会来，如今宗宝需要银子，只能拿一只去当。 这东西，十两银子肯定不止。 但却不能当太多的银子，不然以后赎不回来。 “是，我听爹的！”朱宗宝连忙应声。 但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这既然是他二哥从小戴的，小时候能戴这么好的东西，且戴了这么多，家境非富即贵，这些年没找来，是那边都没人了，还是线索断了找不到？ 如果是前者，他可以卖掉，但如果是后者，这东西一面世，若是被熟知的人看了去…… 这些年二哥在家里遭受的一切，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磕碜。 但东西得先拿到手才行。 “爹！” “嗯？” “我还想买几本书，据说那是某位状元公写的，都是关于科举应该注意的东西，一般买不到，价格有些贵，我一个人买不起，同窗几个好友也买不起，我们打算凑些银子，拼凑着先买下来，到时候一人誉写一份！”朱宗宝说着，微微抿唇。 朱老头看着朱宗宝。 这个孩子从小聪明，又是他疼着长大的，素来诚实。 朱老头一点没想着朱宗宝会说谎骗他。 寻思片刻，又拿了一个脚镯子，“那你把这一对拿去当了，也不能当太多银子，知道吗？” “嗯，我听爹的！” 朱宗宝把东西收好。 三人又商议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让朱二郎翻不起波浪来。 山上小屋 兰奕派来的婆子已经到了，没见到荀沐阳，也没见到朱小。 莱菔看着她们，沉沉出声道，“你们先去厨房给煮一锅粥，再烧些热水，再准备午饭！” “是！” 那怕两人在外面行走，也是被奉为上宾，到了荀沐阳这里，别说荀沐阳了，就是莱菔，她们也得唯命是从。 什么都不敢问，立即去厨房忙活。 第96章，护短的阿阳叔 2更 虽有疑惑，但也知道荀沐阳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看的不能看，莱菔吩咐什么，做就是了。 那厢，朱招娣、朱花儿等在门口，好几次想进去，但又怕打扰着荀沐阳救治， 屋子里也没什么声音传出来。 紧张、担忧。 莱菔端了甜汤过来，微微叹息一声，“你们两个，快过来喝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别小小好了，你们又病倒了，让她更担心！” “莱菔哥……” 朱招娣、朱花儿轻唤，眼眶发红。 虽说感情浅，但这三个丫头莱菔是真心疼，尤其知道她们的经历后，更是觉得她们能活着真不容易。 “唉！”莱菔微微叹息，“快过来吃点东西吧，然后咱们去外面等，公子正在救治，不能被打扰！” “……” “……” 朱招娣、朱花儿面面相觑，端着碗出了屋子，坐在亭子下的石凳上。 “哎呦喂，你们身子不好，可不能直接这样子坐下去！”莱菔尖锐的叫着。 可想着目前啥也没有，抿了抿唇，“先坐着吧，我去去就来！” 转身就朝自己屋子走去。 他的屋子在厨房后，荀沐阳屋子隔壁，一个小间，边上一个小门可以往荀沐阳住院子。 还有一间是石一的屋子。 两人的屋子，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石一屋子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桌子都没有。 莱菔的屋子，里面好几个柜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就是柜子上还放着箱子，也不知道他里面装了些什么。 莱菔找了一块细棉布，又拉了凳子踩在上面，够着从柜子顶上拉了一个包袱下来。 拎着针线篮子去了凉亭。 “莱菔哥！” 莱菔朝两人摆摆手，“你们坐，我就做两个小软垫，这东西也不是啥精细活，我随手做做就好！” 朱招娣、朱花儿立即给莱菔穿针引线，莱菔裁剪了布料，快速的弄了一个小小的软包，往里面塞点棉花，最后套在石凳上，又做了几个套在竹椅子上。 “现在就可以随便坐了！”莱菔瞧着，嘻嘻嘻直笑。 对自己的心灵手巧满意极了。 朱招娣、朱花儿看着莱菔，也是抿了抿唇。 二姐{二妹}是对她们最好的人，如今又有了个莱菔哥，真好！ “谢谢莱菔哥！” 姐妹俩道谢，心思却还在屋子里。 也不知道二妹{二姐}怎么样了？ 莱菔感慨。 若是自己也有个人这么牵挂着，死也甘愿了。 可他很小就被卖进宫，成了小太监，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后来跟在公子身边，才有机会到外面走走看看，长长见识。 也算是很幸运的了。 “放心吧，会没事的！” “嗯！” 轻轻的声音有些飘。 仿佛不存在一般。 莱菔瞧着也不免担心起朱小来。 屋子里 朱小沉沉睡着，说不上安稳与否，呼吸浅浅的，额头上也没了汗，就是唇色格外的惨白。 倒是荀沐阳满头大汗，慢慢的睁开眼睛，顿时呕出一口血。 “咳咳！”荀沐阳咳了几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扭头去看朱小。 见她还活着，无奈呵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救人，还是一个小孩子，真真是奇异。 见她唇色发白，实在是难看，伸手去搓了搓，感觉上面有了血色，又掐了掐她的脸。 “疼！”朱小轻轻的呢喃出声。 “知道疼就好！” 也不枉他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救。 如今怕是有了内伤，不休养个一年半载复原不了。 尽管没了大半内力，还受了伤，他的心里却没有难受，或者恼怒，反而平静的很，甚至还有种庆幸。 庆幸他出手的够早，庆幸她还活着。 又去掐了一把朱小的脸，“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以后都要听我的话，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荀沐阳说的凶狠，却轻轻的缩回手，慢慢去起身开门。 “公子！” 莱菔立即迎了过来，扶住了荀沐阳。 “公子，您还好吧！”莱菔开心问。 “嗯！”荀沐阳应声，“回去！” 朱招娣、朱花儿含着眼泪，朝荀沐阳跪了下去。 荀沐阳看了她们一眼，倒是受了这一跪拜。 “进去看看吧，轻声些，莫要吵醒了她！” “嗯！”朱招娣、朱花儿进了屋子，先在朱小鼻子下探了探，还有鼻息。 又摸了摸朱小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也不喊疼了，才微微放下心来。 “花儿！”朱招娣轻轻的喊了一声。 “嗯？” “你说，是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朱花儿不懂。 “若只有坏人才能长命百岁，我宁愿我们三个都是坏人！” 心里第一次恨毒了朱家人。 便是朱二郎，她也恨上了。 “大姐……”朱花儿扑在朱招娣怀里，一个劲的落泪。 朱招娣倒是没哭，只是眸中恨意越发的强烈。 荀沐阳脱了衣裳，泡在温泉池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然后又咳了两声。 莱菔站在一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公子……” “嗯？” “奴才知道些事情！” “不想听！”荀沐阳淡淡低语，闭上眼睛。 莱菔失望的闭上了嘴。 谁知，荀沐阳轻飘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什么事儿？” 莱菔顿时来了劲，“就是小小她喽，昨晚一夜未眠，又高度紧张，才生病的！” 莱菔把从朱招娣、朱花儿哪儿打听来的事情，七七八八凑了一下，又添油加醋说给荀沐阳听。 荀沐阳听了之后，脸色很平静，也没多言什么。 继续泡着。 然后慢慢的起身，莱菔立即拿了布巾给他擦拭，擦到他的小兄弟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大…… 好羡慕。 “莱菔！” “是！” “好看吗？” 莱菔身子一僵，结结巴巴说了句，“不好看！”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连忙补道，“很大！” “呵！” 荀沐阳冷笑。 套了亵衣进了寝房，靠在椅子上，等着莱菔给他擦干头发。 若是以前，这种事情用不上莱菔，但是今儿开始，乃至以后一年，他都不会再用武功。 “石一！” “在！” 石一在窗户外应声。 “调十个人暗中守着，另外去查一下，朱家祖宗三代！” 第97章，被看透了吧 1更 莱菔闻言，惊喜万分。 因为太过于惊喜，不小心扯到了荀沐阳的头发，吓得他扑通跪下，“奴才该死！” 荀沐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次罚给你记着！” 打脸会被人看出来，大屁股老莱菔走路怪异，也会被瞧出端倪，他不希望在朱小眼里，他是个凶狠的人。 “是！” 莱菔连忙应声。 起身给荀沐阳擦拭头发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多了。 荀沐阳摆手示意石一下去，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精力充沛的人，一下子间少了大半内力，还受了内伤，本就容易疲倦。 “公子，要不去床上休息吧！”莱菔轻声。 “……” 荀沐阳寻思片刻，“清风他们应该快到了，我再等上一等！” 万清风这个人，让他去给朱小看诊，他怕是不太乐意，让莱菔和他说，他肯定不会听。 “那公子您闭上眼睛，奴才给您按摩按摩！” “也好！” 荀沐阳闭上眼睛，放松自己，任由莱菔在他头上轻轻按摩着。 要说莱菔这奴才，处了嘴巴碎点，爱瞎操心，真没什么毛病。 忠心耿耿，多才多艺，可惜是个太监，若是早些年遇上，他定将他保下来做个小厮，等以后娶个媳妇。 总归是可惜了。 莱菔哪里知道荀沐阳的心思，一边忐忑一边庆幸，手下功夫却一点不含糊。 摁得荀沐阳舒服至极。 兰奕、万清风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山中小院有些不一样，尤其看着多出来的那个小院，万清风笑道，“莫非阿阳打算请我常住？” “呵！”兰奕笑。 也就万清风这种天真的孩子会自作多情。 就荀沐阳的性格，会请人住在他周围才怪。 “你笑甚，难道我说错了？”万清风哽声。 朝院子里大喊，“阿阳，我来了，哎呦我说，你总算知道我的用处了吧！” 迈步进了院子。 莱菔笑着应了出来，先给两人行礼，“小的见过万公子，见过兰公子！” “莱菔，你家主子呢？”万清风问，靠近莱菔一些，“他是不是火气太重，一直那啥那啥，伤着身子，不举了？” “……” “……” 兰奕掩唇而笑。 莱菔眉头微蹙，“万公子，您可别乱说，我家公子好着呢！” “那这么急急忙忙请我来作甚？” 万清风说着，进了书房。 见荀沐阳歪在贵妃椅上，脸色惨白，脚步都快了些，“你这是咋了？” “无碍！” 荀沐阳淡淡出声，招呼万清风、兰奕坐，莱菔则去泡茶了。 “真没事？”万清风问。 朝荀沐阳伸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是啊阿阳，让清风给你把把脉吧！”兰奕也道。 他们这些人，若没了荀沐阳这个领头人，下场是什么，有多凄惨，谁都说不准。 所以荀沐阳是不能有丝毫损伤的。 “嗯！” 荀沐阳伸出手，万清风连忙收起了吊儿郎当，给他把脉。 手指一搁在荀沐阳的手腕上，万清风就紧蹙了眉头，“你受伤了！” 兰奕忽地站起身，“怎么会受伤？不是让石一、莱菔过来伺候了么？” 以石一、莱菔的武功，有他们在能伤到荀沐阳的人屈指可数。 “与他们无关，我是为了救人，才用了内力！”荀沐阳轻轻出声。 “哼！” 万清风冷哼，继续给荀沐阳把脉。 十分不瞒的抱怨道，“是什么人，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心思，真要内功救人，让石一来就好了！” “……” 荀沐阳默。 但是，他压根没想到这些。 如今亦不后悔。 “石一不适合！” 这话倒是让万清风、兰奕都惊讶了。 “是谁？”万清风问。 兰奕却忽然间明白了点什么。 定是个女孩子吧，所以说石一不合适。 若是为了命令，石一会毫不犹豫，但石一是护卫，没了内功，他几乎就废了，对于石一这样子的人，只能为主子战死，却不能成为一个废人一两年。 而女孩子，若是年纪大了，石一定要为其负责，作为暗卫，素来冷情，一旦有了儿女私情，又怎么能够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再一个，如果这个女孩子入了荀沐阳的眼，以荀沐阳的性子，又怎么会让他人看一眼。 “一个女孩儿，一会让莱菔带你过去给她们看看！”荀沐阳轻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哼！”万清风冷哼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 荀沐阳摆摆手，“你去吧！” “哦！”万清风出了屋子，莱菔端了茶过来。 万清风端了杯子轻轻的吸了吸气。 “莱菔，你泡茶的功夫见长啊！” “多谢万公子夸奖！”莱菔端着茶进了屋子，放在兰奕跟前，便退出了书房。 “万公子，请跟小的来！” 万清风虽疑惑，但还是跟着在后面，毛竹背着药箱走在后头，听着莱菔和万清风的话，眸光闪了闪。 “招娣、花儿，这是万公子，他过来给小小看看，一会也给你们看看！”莱菔低语。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起身，热切的看着万清风。 两个女娃，瘦瘦巴巴。 万清风看了一眼，大的倒是初具美人胚，小的虽还小，但五官精致，长大也是个美人。 万清风看着床上的女孩儿。 眨了眨眼睛。 这小娃儿倒是长得精致，等长大了不知道长成何等天香国色。 阿阳从哪里找来的小丫头？ “万公子，稍等！” 莱菔先拿了脉枕放在朱小手腕下，又拿了帕子盖在手腕上，才说道，“万公子，请！” “……” 万清风坐下给朱小把脉，眉头微微一蹙，蹙了过后，又微微松开来。 也幸亏荀沐阳用内力给她打通了静脉，不然怕是早已经去见阎王爷。 “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以后好生养着吧，在吃的药继续吃着，毕竟是孙允之那老头子的药，贵是贵了点，但药不错！”万清风漫不经心说着，收回手，继续说道，“我再开贴药辅助着吃，不出三个月，定能痊愈！” 莱菔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又让万清风给朱招娣、朱花儿看看，还是十分仔细的放了脉枕，盖了手帕。 “……” 万清风看着莱菔。 这小太监，倒是个细致人。 给朱招娣、朱花儿把脉，三姐妹的身体倒是差不多，都是常年亏虚，导致败了身子，也好在遇上了孙允之。 有了孙允之的药，吃上一年半载，也能调理过来。 但时间太长，这中间也易生变，有个伤风、头疼脑热，也容易一命呜呼…… 第98章，阿阳叔欲盖弥彰 2更 书房里 兰奕好几次欲言又止。 荀沐阳看了他一眼，淡淡轻轻出声，“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阿阳，你是认真的吗？那还是个小姑娘呢！” 荀沐阳闻言，勾了勾唇，“难道在你们眼里，我荀沐阳便是个禽兽不如的人？你也说了，还是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我比她大了足足一半年纪，能生出这样子龌蹉的心？”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荀沐阳抽了扇子轻轻的扇着，“我帮她，一来她确实有吸引我的地方，坚毅、勇敢、心善，再来她也确实可怜，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在朱家那个窝里苦苦挣扎，既然出现在我跟前，做的饭菜也合我胃口！” “……” 兰奕沉默。 以荀沐阳的性子，说的越多，越有点欲盖弥彰之嫌。 且世间情爱，哪一个开始不是从怜惜、心动开始。 荀沐阳曾几何时又心疼过人？ 要真心疼，闻容也是可怜人不是吗？ 没了家人，唯一的姐姐还是救荀沐阳而死，她对荀沐阳也是情根深种，可荀沐阳可曾正眼瞧过她？ 不曾！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放心了！”兰奕道，不去揭穿荀沐阳的心思。 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荀沐阳就能够想清楚了。 再说，他先是属下，再才是奶弟。 “那两个婆子留在山里些时日！” “好的，有她们在，我也不用担心你被饿着！”兰奕打趣道，再不提朱小的事情。 “有几分道理！” 荀沐阳低语，绝口不提自己吃不出味道的事儿来。 又吩咐了几件事情，兰奕一一应下。 “你放心吧，我会派人去打点的！” 他也不留兰奕、万清风在山里吃饭，等事情处理好，就让他们下山。 下山的时候，万清风还忍不住抱怨道，“心急火燎的赶来，连饭都不留我吃，真伤心！” 兰奕呵笑出声，“真要留你吃饭，你敢吃吗？” “敢啊，怎么不敢，他要留我吃，我就留下吃！”万清风忙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我那些金钗石斛啊，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你要看就去看，我去我姐家，让我姐下厨给我煮好吃的！”兰奕说完，运气飞出去老远。 万清风一听，急了，“兰奕，你等等我，我下次再去看！”连忙跟了上去。 毛竹背着药箱，追上去前，回眸朝小屋看了一眼。 心又沉了沉。 也赶紧去追兰奕、万清风。 朱二郎上山的时候，感觉有几道影子飘过去，眨了眨眼睛，却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太相信，有人能从悬崖上往下跳，那太不可思议了。 摇摇头，继续往山上走。 朱富贵家 兰贞正在整理衣裳，眼看秋天要来了，三个孩子的秋衣也要准备起来，便得知兰奕、万清风来了。 笑着迎了上去。 “兰贞姐！”万清风甜甜的喊了一声。 “清风，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山里下来，兰贞姐，我好饿！”万清风可怜兮兮的看着兰贞。 兰贞抿唇浅笑，“你们先等一会，我这就去给你们煮饭！” “随便来碗面就好！”兰奕道。 喊了三个孩子过来，抱着逗趣。 万清风也把自己准备的小玩意拿出来，逗哄三个孩子，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朱丹娘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 想出来走动一下，又怕惹兰贞不高兴，便躲在门后偷偷的看。 两个她都见过。 其实这样子的公子，不管是谁，都是夫婿的好人选。但这样子的人，也瞧不上她这样子的村姑。 她也不敢痴心妄想。 但这么偷偷摸摸的瞧着，偶尔自己做做梦倒是可以。 兰贞煮了三碗面端过来，毛竹端了面去一边吃，兰奕、万清风坐在凳子上快速吃了起来。 “还是兰贞姐煮的面好吃！”万清风夸道。 笑的格外真切。 “你啊，就别打趣我了，对了，你们这是去哪里？”兰贞问。 心里隐隐有些揣测。 “我们去了一趟山里，给个小姑娘看病！”兰奕率先道。 万清风这个人对亲近的人没什么心眼。 他怕自己姐姐一问，万清风就什么都说了。 阿阳受伤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谁病了？”兰贞问。 “一个叫朱小的姑娘！” “……” 兰贞默。 朱小病了吗？还真是以外，只是她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想留在山里？ “姐，还有吗？再来一碗！” 兰贞闻言回神，笑着应声，“有呢，我再去给你们舀一碗来！” 吃了面，兰奕、万清风也要离开回镇上，兰贞有意打听，都被兰奕四两拨千斤避开去，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眼多，索性什么都不问，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有空常来玩耍。 “兰贞姐，我过几天肯定来！” “嗯！” 看着那远去是三人，兰贞才慢慢悠悠的回了屋子。 喊朱丹娘帮忙照看孩子，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 她想去一趟山里，但也知道，贸贸然去，荀沐阳不高兴。 “呼！” 怎么办才好？ 朱二郎到了小屋前，看着那关上的门，一时间有些心怯。 他不知道几个孩子如何了？ 抬手轻轻的敲门。 不一会门被打开。 朱招娣看着面前的朱二郎，她的父亲，眸子顿时赤红，抖着声问，“你来做什么？” “……” 朱二郎愣住。 三个孩子，朱小心最狠，朱花儿跟着朱小，朱小恨谁她恨谁，招娣心最软。 可是这会子，朱招娣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直刺他的心。 “招娣……”朱二郎轻轻的喊了一声。 “你喊我做什么？你真拿我们当女儿吗？如果是真当我们是女儿，昨天晚上为什么不保护我们？你累，你辛苦，难道我们就不累不辛苦吗？小小她昨天晚上一夜不曾合眼，她就怕那两个畜生悄悄摸黑进来，而你呢？你发现了为什么不冲出来给他们一顿打？为什么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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