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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不种田》


第一回 梦中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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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怎么样?”漂亮的女主角瞪着清澈的大眼睛,冲着帅气的男主角大吼,满脸的不耐烦,随后优雅的转身离开。

随着她转身的瞬间,街道两旁的灯光逐个亮了起来,五彩斑斓,五光十色,一栋接一栋,每一间房子都亮了起来,像一个色彩渲染的童话世界,映衬着女人绝美的容颜。

女主角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漂浮在空中,不由自主的扑进男主角怀中。

“这就是我最想对你做的事情。”男主角深情的拥抱着女主角,轻轻低下头,用温润的嘴唇,吻住她嫣红的嘴唇……

“哇,太帅了!太幸福了!太唯美了!”林喜乐躲在被窝里,由衷的为女主人公感叹着。

重温第她早已经数不清多少遍的浪漫场景,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让她有些小颤抖的悸动。

她悄悄将被子掀开一个角,同寝室的同学都睡的很沉,唯独她的手机还开着,微微泛着淡蓝色的光。

双眼迷离成星星状,喜乐同学虔诚的朝着墙壁跪着:“佛祖啊,苍天啊,齐天大圣二郎神啊,求你们赐给我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吧,小女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话音刚落,耳畔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你确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么?”

喜乐同学吓得浑身一哆嗦,“哗”一下躲进被子里,连眼睛不敢睁开,闭着双眼双掌合十的念念叨叨:“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明明就听到了!”伴随着一小声嘟哝,喜乐同学手中的手机啪一下跌落在被窝里,屏幕被定格,帅气的男主角骤然间变了一张脸,像是从现代突然到了古代,留着长发,发束白冠,清朗俊逸,冷清着帅气的脸孔淡淡道:“你刚才说为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喜乐同学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不断重复着男主角在剧中的名字:“都敏俊西,都敏俊西……你去哪儿了?”

屏幕中的男人瘦削的下巴,微微丰韵的双唇,满含深情的眼神亮晶晶的,隔着屏幕中望着她,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喜乐同学怦然心动,似乎是中了魔咒,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傻乎乎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帅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开玩笑,任何代价?要是叫她去死怎么办?就算得到了帅哥,也享用不到啊。

神秘男人微微一笑,充满蛊惑魅力的说道:“我……才舍不得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喜乐同学一颗心几乎全都融化在这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五分柔情似水和七分斩钉截铁,她使劲点头:“只要你是我的,除了命,其他的你尽管拿去。”

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含秋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来见我一面……”见屏幕外的喜乐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便双眼一眯,话锋一转,十分魅惑:“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不等男人说完,喜乐已经在被窝中激动的喊了出来,随即又用手紧紧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小声道:“为了你,龙潭虎穴,本姑娘都拼了。”

帅气男人眼中满是宠溺和感动,清澈的双眸中泛起雾气:“记得你说的哦,我等着你来。”

男人的笑容让喜乐如沐春风,像吃饱喝足了又打完豆豆一样惬意,大声应承道:“嗯!”

双眼满含期待的望着屏幕,希望男人能出来与她会合。

却不料,男子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转过身去,慢慢地,摔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疼痛不止。

“你怎么了!”喜乐急得大叫,却见电视剧中的女主角轻轻蹲下身,蹙眉道:“你是一跟人类接吻,就会生病晕倒么?”

再转过脸来时,却是剧中男主角都敏俊的脸,那张棒子国第一帅哥的脸蛋,跟刚才的男人,分明是天差地别。

她精神恍惚了?

眼睁睁看着男人被女主角搀扶到肩上,两个人随着剧情的安排,卿卿我我一同搂抱着回家,再也不看她一眼,喜乐同学狠狠掐一把大腿,D,果然只是幻觉而已,刚才那个,才是看了好多遍的正常剧情嘛。

她林喜乐,就是某大学大四珠宝专业花痴女生一枚而已嘛,学校的男人,都是猥琐幼稚无聊下流的生物,哪里会有“都敏俊西”这种来自外太空的完美型男人?

长得帅,富可敌国,又专一,对女主角温柔体贴,关键时刻随叫随到,居然还有特异功能,随时救女主角于困境危难之中。

这样的超人,怎么会属于她这个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能力一般,情商智商都一般,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一般女生呢。

人家千颂伊,好歹是国民大明星好吧。

随着她的痛呼,旁边床上传来一声呓语:“喜乐,大半夜的又发花痴呢,还不快睡觉!”

喜乐悻悻的发觉,原来是最近看韩剧,太迷“都敏俊西”,竟然产生了幻觉,只有同学的这声梦呓,更像是真实的。

美梦被现实狠狠的打碎,林喜乐心有不甘的往床里面挪了挪,重新缩回被窝,见《来自星星的你》已经播放完毕,郁闷的关上手机,往墙角靠了靠,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她进校时运气不好,分到了一个没有栏杆的床铺,下面是书桌,离地约有两米高,要是摔下去,可是能要半条命的。

因此平时睡觉,格外小心。

挪到墙角的最里面,贴着墙动也动不了,喜乐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临睡前,还是双手合十,乞求上苍发发慈悲,“就让我梦见都敏俊西,好不好,一次就行。”

她没听到,对面同学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应了一声“好。”

“你又不是都敏俊,好什么好呀。”嘟哝一声,身子稍微一翻,林喜乐突然觉得左半身屁股和大腿一空,整个身子腾空,直直往下坠,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不过,上次半夜从床上掉下去,就是这种身体突然悬空的感觉。

林喜乐立即伸出手在床沿上乱抓,她记得上次掉下去后,她浑身跌的淤青,于是在床边上乱七八糟横着系了一些绳子,只要抓住它们,再把腿架在床下的梯子上,就安全得救了。

果然手中传来绳子的触感,林喜乐双手紧紧抓着绳子,感觉人停止下坠,长长松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天色已经大亮。

只是为毛,她眼前出现的是……

一棵树?

还是一棵老得不能再老的干枯的树。

脖子上传来勒皮肉的疼痛,胸腔里被挤压的没有一丝空气,强烈的窒息感。

林喜乐想咳嗽,却咳嗽不出来,甚至……连呼吸也不能。

她双手抓着的绳子,不在头顶,像是在……脖子上?

难不成她不小心把绳子缠绕到了脖子上?

意识到这个问题,胸腔中的窒息感更加强烈,林喜乐努力想将脖子从乱七八糟的绳结中解脱,却越缠越乱,越绕越紧,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鼻子尖像被两团棉花堵住,紧的她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

“救命啊。”这是林喜乐眼前一黑时,最后的乞求。

她什么都不在乎,唯独怕死惜命。

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隐隐约约许多人声在耳边嘈杂,男女老幼,乱七八糟,她根本听不清楚,只是想,是不是辅导员也来了,老师也来了,寝室管理员大妈也来了?

看来事情闹大了,她一个妙龄女生,没从床上掉下来摔死,却被缠绕的绳子勒死了,传出去多可笑。

不能死,决不能死,否则她会成为全校的大笑话,以后怎么还能抬得起头啊。

林喜乐残存的意识与死神努力抗争,苦苦挣扎坚持着,却感觉嘴唇上方的人中骤然一痛,疼的几乎眼泪都要出来。

胸口一阵新鲜空气涌入,林喜乐立刻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生怕错过一点儿活过来的氧气。

“她醒了。”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磁性中带着一点沙哑,很是悦耳。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平铺直叙。

这是一个肯定句。

于是紧接着传来一阵陆陆续续的惊呼。

林喜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

确切的说,是一张男人的脸,这么说有点显老,或者说是俊俏少年。怎么形容呢?

帅气,很帅气,比“都敏俊西”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林喜乐就感觉胸腔中,又出现那种窒息感。

这个少年的长相,居然是她睡觉之前出现幻觉的那张脸,那个只求她来见他一面的那个人。虽然两张脸略有不同,现在的明显稚嫩,屏幕中的成熟儒雅,可五官气质,明明就是一样。林喜乐可以肯定,这个少年,几年后一定是那个男人的模样。

太惊异了!林喜乐大惑不解。

正待贪婪的多看两眼,帅哥却已经将脸一别开,霎时间像没出现过,立刻消失于眼前,围上来几张新的脸。

是好几个探头探脑大妈脸。

满脸的皱纹,黑黄的肤色,黯淡无光蜡黄无比,布满雀斑与枯傐,一看就是饱经风霜。

宿管员大妈整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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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啊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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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第一个意识。

还没挨个认出谁是谁,就被一个怀里带着酸腥味,却又混合着浓烈狐臭的“大妈之一”一把揪着衣领抓起来:“死丫头,叫你喂个猪,你竟然学人家上吊?是你娘亏待了你?还是你爹不给你吃喝?”

这女人谁呀,又恶又俗又烦,嗓门还大。

这是林喜乐对她穿越之后的所谓娘亲的第一印象。

当然,后来也一直是这个印象。

听着大妈的怒吼,林喜乐头痛欲裂,懵懵懂懂,茫然四顾,又看见了那棵枯老的树。

只不过,刚才看见的是树的上半部分,现在看到的,是树全貌。

刚才,她是吊在空中,视线所及是树干,现在,她则躺到了地上,视线所及,是蓝蓝的天空下,一颗丑陋的歪脖子树。

横出来的树干上,空荡荡挂着一截绳子。绳子绕成一个圈,恰好放进去一根脖子。

脖子?林喜乐摸摸自己的脖子,触碰到一个伤口,顿时疼痛不已,火烧火燎。

趁她发呆的功夫,大妈又恼火了,脱下鞋底朝她劈头盖脸的打过去:“家里忙的要死,你不好好学着看顾弟弟,到处乱跑,真该吊死你算了,省得我还苦命的为你操心。”

林喜乐哪里挨过这等皮肉之苦,顺势一把抢过她的鞋底,霎时鼻尖冲进一股浓浓的脚臭味,比她最讨厌的臭豆腐还臭,赶紧远远的胡乱一丢,大叫着:“疯女人!”

大妈傻愣愣的懵了,待反应过来,双手扑打着膝盖就哭上了:“我的命好苦啊,男人不挣钱,女儿不听话,拼着性命生下你这个小东西,忤逆不孝对老子娘动手啊……”哭着哭着,看林喜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大声嚷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要去哪里?”

林喜乐懒得理会这等泼妇,看着一旁的几个大婶手忙脚乱的拉她劝她更觉得可笑。

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善良的凶恶的,朴实的奸猾的,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皮肤都很粗糙。

一看就是没保养的。哎,好歹用个大宝啊。

林喜乐悲哀的想,女人不保养,自然就老得快,还怎么在万千女人中,得到帅哥,谈情说爱?

“林婶子,你别伤心了,不喜能站起来走,说明她没事,你还是赶紧喂猪去吧。”另外一个大妈好心劝道:“等一下孩子想通了,自然会回去的。俗话不是说……说……说那什么来着?”

她用手捅捅另外一个大妈。

那位大妈会意,急忙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我看呀,你家不喜,是个有福气的……多亏了刚才那位少爷救人啊。”

话未说完,就被林婶子粗暴的打断:“什么大难不死?她是不成器,自己上吊啊……”自动忽略有人出手相救的事情,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对一旁愣着出神的粗布衣衫姑娘说道:“还杵在这里,像一截木桩子似的干什么?赶紧去看着你妹妹,记得让她打猪草。”

那姑娘低着头闷声不吭的赶紧赶上了林喜乐的步伐,静静的踩着林喜乐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走。

脚下是泥土,耳畔是清风,眼里是稻田,路边是野草。

近处是耕田的牛,远处是叫唤的猪,地上啄虫子的是鸡鸭,河里游来游去的是鱼儿。

好一副世外桃源的美景画。

当然,如果没有脚下的牛粪,耳畔的呵斥,眼里的农人,路边的烂泥。

也没有近处光着膀子的大爷,远处穿着破烂的孩子,地上吸在牛粪上的苍蝇,河里“咕刮”“咕刮”乱叫的癞蛤蟆。

林喜乐越走越震惊,越走越伤心,越走越陌生,越走越绝望。

她这是,到哪儿了?

带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狠狠掐一把大腿,立刻疼的眼泪花子都要流出来,这不是在梦里。

也根本不是B城,更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郊外。甚至,可能连现代也不是。

那么,她是……穿越了?

认知到这一点,林喜乐毫无征兆的突然停下来,一把蹲在地上,抽抽嗒嗒的小声哭了起来。

她才20岁呀20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待在这样一个落后的鬼地方,跟这些在农田里耕地,猪圈里喂猪的人生活在一起?

慈祥的爸爸温柔的妈,友爱的同学可爱的狗,岂不是通通见不着了?

她是从床上掉下来死了重新投胎,还是直接灵魂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体?

全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原来那个世界。

细思恐极,于是小声的低泣,顿时变成嚎啕大哭。

哭声凄厉的直上云霄,仿佛谁掘了她家祖坟,又或者谁操了她家祖宗十八代。

从日头在正中哭到日头偏西,林喜乐只怕前半生的眼泪都哭尽了。

当然,哭的那么凄凉,模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妹妹,你别哭了,若是你不想去,我去跟娘说,就让我去好了。”跟着的大姑娘见林喜乐哭的不能自已,情不自禁急了。

她盯着林喜乐大半天,双脚都蹲麻了。

“娘虽然不喜欢我们,可好歹也是亲娘,不会那样恶毒的。”大姑娘又补充道。

“妹妹,天都快黑了,先去打猪草吧,这事儿回头姐姐替你求情,不然晚上就没晚饭吃了。”

“姐姐没想到你真的说上吊就上吊,早知道我就不偷偷告诉你了。”大姑娘继续絮絮叨叨。

说着说着,也跟着林喜乐的哭声难过起来,蹲下身子,小心的拉她的胳膊,语带哀求:“姐姐替你去,你别伤心了。”

“替我去干嘛?”哭了个够本的林喜乐突然提起头,像个小花猫一般望着大姑娘。

大姑娘被她毅然的眼神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替你去给二憨当童养媳啊。”

童养媳?OH买噶的!

林喜乐翻个白眼,这TM到底是什么年代,居然还有童养媳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词。

“都怪我不好,不该忍不住把这个消息跟你说,让你想不开上吊自尽。”大姑娘说着说着也抽抽嗒嗒哭起来:“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姐姐……姐姐这一辈子也……也不会安心的。”

越哭越大声,搞得林喜乐又反过来安抚她:“别哭啊。哎你别哭啊。”

似乎在为今后的命运默哀,大姑娘抽泣的不能自已,林喜乐劝说无效,恼怒的大吼一声:“别哭了!”

这招大嗓门果然奏效,大姑娘抽抽噎噎的停下来,眼含热泪看着林喜乐。

“你是说,你是我姐?”怎么可能好吧,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比自己小多了。

如果她是大姐,那自己多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姑娘,林喜乐狐疑的抖抖小短胳膊瘦小腿,才发觉,这完全是未成年少女的身材啊。

单薄的可以,个子也矮,完全是平板电脑飞机场。

她发育了二十年的前凸后翘呢?

林喜乐愈发沮丧,这么说,她在这里,是要从十来岁又开始长起?

“嗯。”大姑娘看着林喜乐,坚定的点点头。随后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伸手摸上林喜乐的脑袋:“不喜,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言下之意就是,连亲姐姐都忘记了。

林喜乐甩开她粗糙的手,对着大姑娘语速极快:“我脑子好使的很,你回答问题就行。”

我叫不喜?

嗯。

你叫什么,多大?

招弟,快十六了。

我为什么上吊?

娘想把你给傻子二憨做童养媳,被我听见了,偷偷的告诉了你,你想不开就上吊了。

为什么要给人家做童养媳?

家里穷,二憨他娘出十两银子呢。

你要替我去?

娘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说好下个月初一就送人过去,没几天了。

那个我最开始看见的帅气少年是谁?

啊?你说谁?什么少年?

大姑娘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可怜的妹妹啊,怎么上个吊人没死,脑子却傻了呀。”边哭诉边擦眼泪:“都怪我嘴快,都怪我嘴快。”

林喜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暗道:的确是该怪你,若不是你喜欢传播消息,那个叫不喜的丫头,怎么会想不开寻了短见?若是她不死,自己又怎么会穿越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嘴巴一扁,又有点委屈的想哭,终究是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大踏步向前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穿越中的女主角,貌似也没有一个混的差劲的嘛。更何况我林喜乐,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还有一颗善于发现帅哥,追逐帅哥的眼睛。

或许就能利用渊博的知识,吟诗作对,技惊四座,碰上个王爷将军,谱写一段美妙的爱情佳话了。到时候,谁TM的也别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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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好复杂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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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喜乐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一路到处打量着,大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抽搭两声,昭示着她的存在。

“妹妹,你该去打猪草了。”大姑娘——也就是林家大姐林招弟,第一百二十三遍的轻声提醒。

林喜乐置若罔闻,只管朝着人烟多的地方走,前胸贴后背,她快饿死了。

话说回来,哪里能不饿?从昨天晚上决定上吊开始,林不喜就没吃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上午又干了半天家务活,还不容易趁打猪草的机会跑出来上吊,又还没死成。

差不多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林喜乐听姐姐林招弟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事情也了解了个大概,却走的饥肠辘辘。

这会子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更觉得饿得头重脚轻,半道上见个小孩子手中握着个烧饼,一把抢夺过来,就不管不顾的塞进嘴里,小孩子在身后放声大哭。

烧饼除了有点硬,味道还不错,要是能洒点芝麻,就更好了。

林招弟在身后急的呀,还来不及抢回烧饼,就见林喜乐刷刷吃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

冲她说道:“咱家在哪儿?”

“啊?”林招弟一时没反应过来,随手一指:“那个乌黑色篱笆的院门就是。”

见林喜乐连蹦带跑的奔过去,急忙大声叫道:“不能回去,猪草还没打!”

林喜乐哪里管她,甚至压根没听清楚林招弟到底在叫些什么,欢快的带着期望,往冒着炊烟的小院子跑过去。

她,要回家吃饭喽。

天大地大,吃饱饭才算事儿大。

林喜乐推开破旧而简略的院门,一排棉秸秆,用麻绳编排在一起围成一个圈,里面是两座茅草房子,几个孩童在院子里嬉闹着。

见她回来,一个大约十来岁女孩儿大声道:“二姐没打猪草哦,要倒霉了。娘,快出来揍她!”

天?这是什么狗屁妹妹!

林喜乐无趣的翻个白眼,冲她狠狠呲一呲牙,那女孩儿尖声叫着:“娘啊,二姐做鬼脸吓唬我。”

用鞋底丢她的大妈手持着锅铲走出门来,看林喜乐两手空空,顿时拉长了脸:“猪草呢?”

林喜乐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答话,一言不吭,走到水缸前,用木瓢舀了一瓢凉水,本来想喝,看着黑乎乎的脏的不行,又改了主意,只将手伸进去细细洗起来。

锃亮的锅铲啪一下打在手背上,立刻泛起红色一片,疼得林喜乐五官扭曲成一团。大妈犹自呵斥着:“都什么时候了,猪都没喂,你还有脸洗手?”

粗黑的两条眉毛倒竖,大妈指着林喜乐厉声道:“趁天还没黑透,赶紧去,打不回来不许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林喜乐嘟哝道,见大妈操着锅铲去给其中一个小孩子擦鼻涕,便飞快闪身溜进厨房。

只见黑乎乎的灶台上煮着一锅粥,里面绿色的菜叶子占了大半锅,灶头上隔着一碗红薯,看着就没胃口。

“臭妮子,我看你是死了一回胆子大了是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大妈见林喜乐没有立即去打猪草,破口大骂起来:“还有你姐姐那个浪蹄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野。”

正说着呢,林招弟背着一捆臭烘烘的猪草进门,见娘亲指着林喜乐的脑门破口大骂,急忙上前去劝道:“娘,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喜今天想不开上吊,脑子也好像出了毛病,您别急着骂她。”

说着接过林妈李桂芳手中的锅铲,往厨房里去做饭。

李桂芳气呼呼的道:“一个一个都不省心,白生了你们养了你们了。”见林喜乐无动于衷,又把怒气洒向院子里另外一个女孩儿:“林不欢,你多大了还跟弟弟妹妹一起玩,水缸里没水了,去池塘里提点儿回来。”

被叫做林不欢的女孩儿就是方才叫林不喜二姐的那个,瞥瞥嘴角,很是不情愿,却也违拗不得,小小的身躯比木桶高不到哪里去,也提着两步一歇的走了。

另外一个七八岁女孩儿拍着手欢呼道:“早该让她干活去了,一个劲儿赢我的豆子。”说完往嘴里丢进一颗豆子,挑衅似的望着林喜乐,嘎嘣嘎嘣嚼起来,津津有味。

林喜乐很想揍她。

不多时,林爸爸大强也回来了,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精瘦精瘦的跟人干儿似的,一进门先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瓢凉水,喘着气又去劈柴。

李桂芳翻着白眼儿冲他叫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吧,绣花下田样样学不会,学人家上吊倒是会学的很,要不是我赶过去,只怕不喜今儿个就吊死在后塘的半山坡上了。”

林大强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喜乐一个来回,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除了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其他并无异样,长出了一口气,小声道:“吃饭吧。”

院子里的大大小小一听这句话,呼啦啦一下子将院子中间的破木头桌子围起来,各个眼巴巴的望着林招弟,等待开饭。

林喜乐毫不犹豫的跨上去,选了一处干净的长凳子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稳,最小的女孩大声道:“那是爹和娘坐的地方。”

林喜乐看着这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衣裳干净,说话娇声娇气,不由得厌恶的很,压根不理她。她却跑下自己的席位,过来推着林喜乐:“说了这是娘坐的地方,你快下去。”

又冲着往外端菜的李桂芳大叫:“娘,二姐坐了你的地方,我怎么赶她也不下去。”

李桂芳瞪林喜乐一眼,正准备说什么,林大强劝道:“孩子今天受了委屈,坐了就坐了吧。”

林喜乐对林大强的好感度,刷刷上升好几个点,又恶狠狠地瞪了一旁拉她的小女孩,皱着眉头道:“吃你的饭去。”

小女孩哇的一声,尖声叫着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着林喜乐:“二姐坏,二姐欺负人,爹爹,娘,二姐欺负我。”

李桂芳往口中塞一坨红薯,西黄的黏在口中,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含糊不清的呵斥道:“闹什么?”

林喜乐一顿饭吃的颇没意思,早早下了席,看一群拖着鼻涕的孩子为了个红薯,你争我夺哭着闹着吵翻天。

百无聊赖的搬一把小椅子坐在一边,默默的搞清楚基本情况。

她穿越的这个躯体,主人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学名林不喜。

提起这个名字,林喜乐都想恶狠狠的咒骂。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喜?不喜生下来干什么?

与她同样的待遇的,还有十三岁的三妹林不欢,不用说了,又是一个不讨爹娘欢心的姑娘。

老四叫林小菊,可算是个正常的名字,而享有这个待遇,是因为她完成了大姐林招弟没能完成的任务——招弟!

李桂芳和林大强共有六个孩子,生老大的时候,满心欢喜能接下来生个儿子,因此给大女儿取名林招弟,结果没能招来弟弟,倒是又招了个妹妹——就是林不喜。

期盼的是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古代农村,林不喜的命运可想而知。

然后再生一个女儿,取的名字就*赤*裸的反映了两口子的心声——不欢。

待到林小菊生了,开始是没有名字的,直到李桂芳又怀上了,生了大儿子林成才,才给四女儿高高兴兴的恩赐了一个还算叫的出口的名字。

后来两口子又生了一个小儿子林小宝,这艰难的生育历程才算圆满结束。

于是,林家的四女两男,光听名字,就知道她们的故事,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情况。

林喜乐认清这个现状之后,十分无力,十四岁的身躯,站起来比灶台高那么一点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嫌弃实在应该。

因此,吃过晚饭,林招弟一提她代替妹妹去给二憨当童养媳,就立刻遭到了驳斥。

林招弟已经十五岁多了,已经及笄束发了。现在能下地能进厨房,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再忍个一年,说个好人家,这事情就算结了。

相反林不喜胆小怯懦,身体羸弱,干活不利索,说话支支吾吾,本就不得大人欢喜,加上年龄刚好,不大不小,这桩买卖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二憨是个傻子,不喜哪里受得住。”林招弟委实心疼妹妹:“再逼她,她真的上吊了怎么办?”

“她有胆子就再去死一遍。”说起这事,李桂芳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时听话乖巧的姑娘,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勇气,敢去寻死?

又用手戳着林招弟的额头:“你也是,谁让你舌头长,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她若真的死了,我再怎么向二憨她娘交待?”李桂芳骂的唾沫星子横飞:“说起来,都是你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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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战斗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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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招弟见矛头指向自己,便不敢再言语,只闷闷不乐的走出屋子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喜乐躺在乌漆嘛黑的房间里,眼睁睁的啥也看不见。这是一条大通铺,四个女孩儿睡在一条长炕上,她和老三林不欢一个被窝,两个儿子挨着李桂芳两口子睡。

感觉到身下硬硬的泥块硌得后背生疼,林喜乐悠悠翻了个身,屋里热烘烘的味道怪异,也不要知道有没有经常打扫。

自己真要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忍受这莫名其妙、各个极品的一家子老小?

林喜乐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环境也太艰苦了些。

想到环境,林喜乐脑海里蓦地灵光一闪。

她花痴都敏俊西的时候,那个怪异的男人突然出现,用会放电的双眼,隔着屏幕对她说:“来找我吧,就是环境有些复杂,你愿意吗?”

她的回答是:愿意。

而现在,她真的置身于一个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环境中了?

果然!

林喜乐的大脑攸地转过弯来,韩剧、都敏俊西、做梦、穿越、帅哥……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有征兆的。

事情的本源,是花痴的结果。

因此也不难解释,真正的林不喜,因为不愿意给傻子做童养媳,想不开上吊了,而命运,只安排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还是存活的,林喜乐的灵魂,或者说是思想,住进来了。

想到此,林喜乐从床上一跃而起,使劲儿用脚跺着泥土炕:“妈的,都是花痴惹的祸,花痴害死人啊,林喜乐,你到底长没有长脑子?”又跪下来拜起来:“神仙啊,都敏俊叫兽,千颂伊啊,带我回去吧……”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恼火,带着怨愤和郁闷又砰砰的在炕上跳起来,双手甩着胳膊胡乱挥舞,似乎想抓住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林不喜,你疯了?”林不欢的睡眠受到了严重影响,大声咒骂着。

林喜乐心里憋屈的直难受,却不知道怎么解决,只得不停的闹腾发泄,对林不欢的骂声置若罔闻,朝着筋疲力尽的方向,乱七八糟的胡蹦瞎跳。

林不欢却慢慢的挪过去,靠着十二岁的林小菊小声叨叨告状说道:“四妹,二姐发疯了,使劲闹腾的你睡不着是吧,快去叫爹和娘来呀……”爹娘对林小菊还是疼爱的,这招应该奏效,她用过许多次了,林不喜也因此挨了不少打。

话音未落,林喜乐已经狠狠一脚隔着被子踢在林不欢身上。

从进门开始,她就看这个女孩儿不顺眼,十几岁大的年纪,到处怂恿别人打亲姐姐,刚才是亲娘,现在又鼓励小妹告状,心思忒歹毒了。

她活了小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姑娘,何况还是手足血脉。

林不欢挨了这一脚,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揭掉被子,站起来来恶狠狠的盯着林喜乐,貌似要大干一场的前奏。

她虽然比林不喜小一岁,但没做过什么粗重的活,吃喝也好些,因此并不比林不喜矮。

倒是林不喜的身体,因为胆小,不吸收营养,长得瘦瘦小小,还不如林不欢站起来有气势。

林喜乐几乎以为她要还踢她一脚了,却不料林不欢站起来虎视眈眈的半天,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一屁股坐在土炕上,“呜哇呜哇”大声哭了起来。

林喜乐还没搞懂她为啥要哭,屁股上就挨了一鞋底子,打得她火辣辣的疼,差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李桂芳披着粗布单衣,披头散发的满脸油腻,睡眼惺忪的骂道:“大半夜不睡觉,又惹你妹妹哭,还不赶紧滚下去睡了。”

林喜乐想还手,看看李桂芳粗壮的身材,再环顾一下瘦骨嶙峋的自己,怏怏熄了火,大力夺过林不欢的被窝,满心怨气钻了进去。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林喜乐压着被子一角,翻身滚动将被窝全部裹在自己身上。方才还一脸窃笑的林不欢,笑容凝固在脸上,伸出胳膊就去夺被子,夺了一半还不罢休,直到把被子全部裹在身上,才隐隐地对着林喜乐狡黠一笑。

林喜乐笑着把被子全部推过去给她,等她裹得紧紧的了,才往前蠕动身子靠近了小声说道:“三妹,你说我明天冻病了起不了床,也打不成猪草了,那活儿该谁干呢?”悠悠的叹口气:“哎,大姐的事情忙不完,小菊呢,又还太小。”

话未说完,林不欢已经将被子推了一半过来,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林喜乐赢了这一个回合,顿时心情大好,连穿越的不适感都消散了几分,搂着臭烘烘的被子勉强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林喜乐还迷迷糊糊在做梦,就听见耳畔有人大声敲着锣鼓脸盆,“哐当哐当”尖锐的声音刺激耳膜,直把她的头皮震的发麻。

睁开眼睛一瞧,却是林不欢提着脸盆,用铁锅铲敲打不休。

抬眼看看天还没亮。

林喜乐气急,一把夺过锅铲:“你有病啊,大清早的不睡觉。”

林不欢昨天没占到上风,还吃了个哑巴亏,难免不爽,看到林喜乐迟迟不起床,特意请了李桂芳的旨意,想出这么一招。

见林不喜被她敲得炸了毛,嘟着嘴道:“娘叫我喊你起来打猪草了。”

林喜乐将盆子哐当往角落一摔,大声问道:“天都没亮,人还没吃上,就给猪吃?”

说完觉得这做人家女儿的待遇也忒差了,心里硬生生憋着一口气,再睡就有些睡不着了,起床气又严重,偏赖着不起来。

林不欢却不再说话,像眼睛长在头顶一般,窃笑着出去了。

不多时,杀猪般的嚎叫在房内响起,林喜乐捂着屁股,缩在土炕的最边缘,恨恨瞪着拿着扁担站在门口的李桂芳。

“林不欢叫你还不起来,懒得都抽筋了。”李桂芳喋喋不休的骂着,对林喜乐怒道:“还不赶紧去!”

林喜乐怯怯的看着她手中胳膊粗的扁担,方才一下子敲在被子上,也立刻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泪差点就流出来,威力实在不容小觑。急忙沿着墙根一溜烟下床,披上打着补丁的烂衣服,急匆匆套上鞋子就往外走。

这位母老虎一般的娘亲,真不是好惹的。

林喜乐挨了几次打之后,颓然无力的认命了。

不喜就不喜吧,起码得先活着不是?

这个名字,她迟早要改回来。

要不是惜命如金,她会阴差阳错,跑到这个破地方来?

林喜乐,哦,不,现在是林不喜。她很识趣的没有要求刷牙。

穿越是第一回,但穿越却是读了许多,这么破旧又落后又封建的社会,怎么可能有牙刷这么先进的东西?

用破旧的粗布巾沾了水,胡乱抹了把脸,林不喜背着竹楼惨兮兮的顶着露水去打猪草。

临出门,李桂芳递过来两个红薯,林不喜清高的瞥了一眼,头都没抬就昂首挺胸擦身而过。

早上挨打不见你手软,现在想讨好我,没门儿,姐不吃你们的粮食。

林家住在池塘边上,门口是一条小路,细细长长的,满是灰尘。林不喜胡乱走出了几百米,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甚至于,她苦哈哈的发现,自己连猪草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无奈蹲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瞥见不远处几个小女孩言笑嘻嘻的边走边说,眼前一亮,急忙迎上去:“你们……”

“哦,林不喜啊。”为首的一个大姑娘狐疑的看她一眼,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你来打猪草?”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突然扬声哈哈大笑起来:“打什么猪草呀,你瞧你,马上就是何家的少奶奶了,该享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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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识字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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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着的另外一个女孩翻个白眼,笑嘻嘻的说道:“没瞧见人家不高兴嘛……”顿时也大笑起来:“不过,话说嫁给那个傻子二憨,也不是坏事啊,你又何必寻死觅活的上吊呢。”说着一拍手掌:“哈哈,这下吊没吊死,还出了个洋相。我若是你呀,羞也羞死了。”

林不喜很想撕烂眼前女人的那张大嘴,看着嘴角边一颗米粒大的黑痣,活像大嘴的媒婆,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和个头,以及对方五六个人的声势,她默默的告诉自己: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两口。”

那群女人见林不喜闷声不吭,调笑了几句觉得无趣,又转移了话题,勾肩搭背朝前面去了。

林不喜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只循着方向,看她们用镰刀割什么样的草,自己便依样画葫芦,只管闷头往里装。

猪草倒是很多,遍地都是,不用费神便装了满满一篓子。

嘴角边有颗黑痣的姑娘名**儿,见林不喜不声不响的专心干活,又凑趣儿的挪过来,用胳膊肘拐她一下,大声问道:“哎,不喜,你说你上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平时连你娘都不敢顶撞,怎么就敢去死了呢?”

林不喜不吭声,倒是其他姑娘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二憨那个傻子,七岁了还到处拉屎,换我给他做媳妇,我也得去死。”

“就是。啧啧,十两银子,把女儿给傻子做童养媳,也就林家婶子想得出来。”

“那有啥,她就宝贝她两个儿子,四个闺女别说卖一个,就算全卖了,她只怕也乐呵呵的数银子呢。”

话虽难听,句句是真理,林不喜静静的听着,从里面获取有营养的信息。

这个村子叫林家村,林是村里的大姓,但是林大强一家,是村里的笑话。

李桂芳重男轻女是出了名的,古代靠着儿子传宗接代,女儿不受待见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多少就是疼儿子,轻女儿,到底没有苛待。李桂芳不同,女儿在她眼里,简直就不像是自己生的一般,要多刻薄有多刻薄,众所周知,讲起来都说她上辈子是不是缺男人。几个小女孩儿哈哈笑着,捂着嘴窃窃私语。

也难怪几个姐妹不受亲娘待见,林不喜暗暗想着。一边悄悄听,一边无意识的拿着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

“林——喜————”身后传来女子念字的清脆声音,带着三分惊喜:“不喜,原来你会写字啊。”

说话的是本村王员外的女儿,名唤小乔,是村里王秀才家的女儿,跟她爹学了几个字,见林不喜画的有棱有角,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大声叫嚷起来。

春儿满脸不屑:“她会写字?见鬼了吧。”说着鄙夷的指着地上的画出来的方块,疑惑的问王小乔:“你确定这是书本上的那些字?不是胡乱画来的吧。”

王小乔肯定的摇摇头:“不是。”说着对林不喜道:“不喜,你什么时候学的写字啊。”村里就出了她爹一个秀才,间带着教教村里十几个孩童,没听过林家在哪里请过教书先生啊。

林不喜没想到这群粗糙的姑娘中还有能认识字的,更何况她写的简体,又不是繁体,一时也疑惑起来:“你都认识?”

“嗯。林喜……”王小乔看看字,又看看林不喜:“最后一个字不认识,是什么?”

“乐。”说着蓦地想起这是古代,又在地上画了一个“樂”,她本不会写繁体字,只能依靠记忆胡乱画了一个类似的样子。

王小乔却是一下子认出来,笑着道:“这便是个乐字了。”

“这才是我的名字。”林不喜喃喃道,忍不住的强调,又用脚把“乐”字擦去,留下“樂”字,一笔一划的描画着林喜乐三个字,抬头对王小乔说:“以后就叫我喜乐。”

王小乔难得寻到一个知己,全村出来打猪草的女孩子中,大抵就她一个女娃识字,偶尔对个对子,写几句诗词,都没人能应和,常常觉得孤单,此刻碰上林不喜,欢喜异常,急忙捡了一截树枝,写上“王小乔”两个字。

“小——乔,这是你的名字?”林不喜问道。

王小乔骄傲的点点头,牵着林不喜的手:“你以后多找我玩儿吧。”

林不喜纳闷,这就交到朋友啦?再看春儿她们时,鄙夷早就换成了羡慕和钦佩,能识字的姑娘,在她们心中,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太阳升起来时,林家二丫头天生会识字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林家村大大小小角落,不少人暗暗称奇,端着饭碗便过来串门,无非是探听虚实。

待林不喜蹲在地上,用小木棍将家人的名字全部写出来之后,又震惊的目瞪口呆。

有几个识字的男孩子,急忙跑过去请王秀才过来看,王小乔也跟着来了,手中拿一个窝窝头,递给林不喜。

林不喜也不客气的接过,吃了两顿红薯,可算有点儿别的了。

王秀才对着林不喜在地上画的八个名字,背着手正转了三圈,又反转了三圈,这才狐疑的用脚去指着其中几个字道:“这几个不对。”

“欢字不是这样写,桂也不对……”笑着问正埋头啃着窝窝头的林不喜:“你会写几个字?”

林不喜抬眼看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想着年纪应该不大,农村里耕地的,都长得老相一点儿嘛,老实答道:“我不想叫林不喜,想叫林喜乐。”

王秀才断断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叹道:“名字是爹妈给的,不能随便乱改。”

林不喜愣愣的看着他,坚定道:“我叫林喜乐。”

“那你是怎么认识字的?在哪里学的?”王秀才抛出关键性问题。

林不喜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我来自未来,那里的人基本都识字,就是有些字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这里太落后,都是繁体字,我写的是简体字,是你有眼不识泰山。

哎,林不喜只能暗自叹一口气,对着王秀才编瞎话道:“谁知道呢,我上吊没死成,醒过来就会了。”

王秀才还想再套话,把这个蹊跷的问题搞清楚。林大强却是听明白了,欣喜道:“这孩子竟然会识字,好,好。”有些老泪纵横的意思,对着王秀才道:“秀才老爷,你看林喜乐这名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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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狗血的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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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才低头看着脚下“林喜乐”三个字,点头道:“好是好,就是写起来复杂些。”

林大强正准备说话,李桂芳听完怒斥他道:“她小小年纪懂什么?你也跟着添乱,胡说八道。这名字是随便改得的吗?要是改了名字动了命格,可不是坏了咱家的风水?”

其他人看林不喜只不过略微认识几个字,好多字都认错写错了,想着也不过如此,都各自唏嘘着散了。

有个好事的大妈砸吧着嘴,神秘的把李桂芳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桂芳听完,过来一把拉过林不喜的胳膊,拖着往外走。

“林不欢,快去打猪草,我带你姐姐去找神婆看看。”边走边嘀嘀咕咕,“突然就会写字了,还闹着要改名字,别是上吊没死成,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神婆是林家本家一个大婶,住在村子最西北角,屋后一大片竹林,风一吹竹子哗啦啦响,阴森森的很少有人靠近。

她也经常对村里人说那是鬼魂神仙住在里面,轻易不能打扰,弄得又神秘又可信。

林不喜一路挣扎着,却终究敌不过李桂芳高大粗壮的身躯,半拖半夹着走了一路。

接着被扔进一间黑乎乎的小屋子,眼睛尚适应不了光线,就被捏着小嘴强行喂进去一碗混着泥沙的水。

李桂芳死死的按着她,还时不时用犀利的眼神恶狠狠的瞪。

林不喜一挥胳膊打掉了那个破碗,神婆见她挣扎,怒斥道:“小鬼造反!”操起一根桃树枝使劲抽搭了她几下。

这几下抽的林不喜立刻像缩头乌龟一般老实了,破除旧社会农村封建迷信的伟大壮举,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

因为,她明显打不过五大三粗的李桂芳。

神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神神叨叨的用满是黑红色伤疤的手,去掐林不喜胳膊,从肩膀一路捏到手腕,疼痛麻痒难耐,林双喜被李桂芳按着,反抗无能,只能放弃挣扎由着她。

待得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吒!”

对着李桂芳大声道:“快将黑狗血泼到她胳膊上,蹿进她身体里的‘举人鬼’已经被我抓住了。”说着又换了一只手,大声呵斥道:“孽畜,哪里逃?”

林不喜只觉得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看着手腕处红通通湿哒哒的狗血,几秒钟就流到地上混成一大片,红艳艳的臭不可闻,喉咙里和胃里翻腾奔涌,“咯吱”一声翻着白眼儿晕了过去。

若是此刻送去医院,医生会笑着告诉古代村妇李桂芳:“这孩子是晕血症状,过一会就自己醒了。”

但是在林家村,神婆一看林不喜晕了过去,又朝她脸上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凶神恶煞呵斥道:“孽畜,你果然熬不住酷刑,还不快快离去。”

说完围着晕过去的林不喜又唱又跳,群魔乱舞般跳了好一会儿,直累得气喘吁吁,才直起腰身,将一个小瓶子放到林不喜鼻子下面。

昏迷中的林不喜只觉得鼻尖一股呛人的酸臭味,火辣辣的烧着她的嗅觉,直直冲进胸腔,鼻子喉咙痒的难受,“咳咳”的醒过来。

神婆立刻将瓶子收到怀中,食指并中指指着她对李桂芳道:“看来是昨天上吊,走了一趟黄泉路,被想要投胎的鬼魂附身了,结果这孩子命不该绝,又活了过来,那鬼魂便操控起她来。”

李桂芳连忙点头,语带恭敬,虔诚的道:“我是说呢。昨儿个醒过来,居然敢冲我大呼小叫,又敢顶嘴欺负弟妹,本以为是她心中带气,没想到是中了邪。”又问:“鬼魂已经走了吗?”

神婆点头道:“老身方才已经作法,将鬼魂驱走了。那鬼魂是死了三十年的老举人,因候补(古代男子进行科考中举后,便列入候补名单,朝廷官位空缺,便会通知他们候补,有些人一辈子也等不到候补官位)不成,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

李桂芳大喜过望,大声道:“姑婆果然神机妙算,如此看来是不错的,她方才突然能识字写字了,却原来是‘举人鬼’进了身。”

神婆住的地方离村里的繁华地段超级远,早上林不喜刚会写字的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到她这里来,李桂芳自然是深信不疑,笑眯眯的掏出了两个铜板,又有些心疼,握在手中不舍得递过去。

神婆一看便知道她在审度些什么,对着林不喜又摇了会铃铛,开口说道:“那‘举人鬼’明叫喜乐,你们家不喜是不是嚷嚷着要改名字?”

李桂芳越发敬畏,急忙点头。

神婆道:“可不能让她改,这一改,‘举人鬼’又被召唤回来,你这姑娘就彻底废了,到时候,老身也没办法。”

李桂芳急忙将两个铜板塞到神婆手中,连番答应着:“不改不改,死都不许她改。”

林不喜头晕的站都站不住,瘦弱的身子全然吊在李桂芳身上,任由她拖着回家。本来还想用先进的科学知识,狠狠拆穿那个老神婆,岂料黑狗血一出,将她秒杀。

现在别说拆穿别人,林不喜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只能看着胳膊上残存的黑狗血,心里将李桂芳和神婆诅咒了千万遍。

回到家急忙将黑狗血洗的干干净净,又不顾天凉,用冷水彻彻底底洗了里三遍,外三遍,心里的不适感和恶心感才消除一些。

也不知道老太婆给她闻的什么东西,差点被臭的熏死。林不喜暗自揣度着,躺在土炕上休息。

刚出了一点儿风头,就被李桂芳的强权打压的烟消云散,林不喜心里沮丧的很,寻思着以后再有本事,也不能随便泄露,若是被认为是鬼魂附体,只怕多少黑狗血也保不了她。

哎,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又将头埋进被子中抽抽嗒嗒的哭起来。

名字,只怕是短时间内改不掉的了。

活了二十多年,读大学时才算真正离开父母的怀抱,脱离家庭温暖的羽翼,独自面对社会,可至少也还有同学陪伴左右,更何况没遇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困难。

不说娇娇女,至少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等苦,不到一天,就挨了好些顿打,胳膊上红红紫紫青青的大一片,她上半辈子也没造孽呀。

正想着呢,林不欢打猪草回来,将篓子和镰刀往地上一扔,就在外面大大咧咧的开口发牢骚了。“都是一个娘,怎么就那么懒,以前装病装累,现在连鬼上身都装起来了,不就是不想干活么?我呸。”

林不喜不想理她,却又隐约听她跟李桂芳说:“娘,二姐太不懂事了,家里那么穷,还花铜板去给她驱鬼,这会子又躺在床上赖着不起来,我叫半天也没动。地里的活干不成,带小宝和成才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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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你是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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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说谎也不打草稿,你哪有叫我?

林不喜发觉这个林不欢相当喜欢告状,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生怕又挨李桂芳的打,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显得急匆匆的:“我去打猪草。”

“不用了。”李桂芳说道:“去田里把你爹和姐姐叫回来吃午饭,吃了午饭再去。”

林不喜套上破烂的鞋子,答应着出去了。

小菊在门口和一群女孩子跳绳,林不喜看她们玩的挺高兴,心痒难耐,小跑几步就冲进队伍里面,她个子相对较大,跳的又流利,连续二十几个,气都不喘一下。

一旁等候的女孩儿们对小菊说:“你二姐跳绳跳的真好。”语气里带着羡慕和赞叹。

小菊头一次受夸,倒是得意洋洋,一边摇着绳子,一边对着林不喜大声道:“二姐,你再跳个花儿。”

所谓花儿,就是边跳边转身,林不喜刚才露了这两手,赢得一片惊叹,此刻听林小菊大声要求,便跳起来想连转两圈。

结果鞋子后跟完全拖拉着,落下时,脚后跟和鞋底把绳子夹了个正着,再一转身,绳子“叭”一下,就从中间断掉了。

在村里,麻绳都是稀罕物,用来捆绑东西,孩子们跳的绳,是用稻草搓成的草绳,本就不结实,这下断了,林小菊率先傻了眼,只目瞪口呆的盯着手上剩下的半截绳子。

其他小伙伴见她都要哭出来,急忙大声撇清干系:“小菊,绳子是你二姐跳断的,跟我们可没关系,我们回家吃饭了呀。”

说完一窝蜂的都散去。

林不喜用脚把断掉的草绳踢到一边,嘟嘟囔囔道:“什么破鞋子。”

却见林小菊滴答着眼泪,用头撞进她怀里:“你个扫把星,害人精,赔我的绳子,呜呜呜。”

林小菊力气不大,却也顶得林不喜肚子生疼,又听她嚷嚷着索赔,不由得觉得小孩子逻辑很是好笑:“绳子是家里的,怎么分你啊我的,坏了就坏了呗。”

“呜呜呜,就不是家里的,就不是家里的,那是爹爹给我搓的,就是我的,不许你玩。”林小菊放声嚎哭,捶打着林不喜:“你赔我!”

林不欢在院子里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查看究竟,待看清林小菊在哭,听明白事情原委,大声对屋里喊道:“娘,二姐欺负小妹,把小妹打哭了,你快出来看看呀,娘……”

林不喜恨透了她这一招,每每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挑拨离间,急忙扒开林小菊的手,一溜烟朝田边走去。

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自家田地的位置,站在田埂上往下看,林招弟和林大强正手忙脚乱插秧,裤管卷到膝盖,两个人弯着腰,一前一后把小秧苗插到水中。

林大强瞥见她双手插兜,傻愣愣站着,赶紧叫道:“下来帮忙,这块田插完了就回去吃饭。”

林不喜站着不动。

插秧?笑话,别说她不会插,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

跳进那脏兮兮的水田里,一脚泥水一脚臭土的干农活?傻叉了吧。

林招弟见她愣着,对林大强道:“爹,算了吧,二妹昨儿个出了事,想来还没缓过劲儿来,让她先歇一歇。”

林大强道:“一个闺女,好容易养这么大,可不是吃白饭的,叫她下来。”

林不喜撇着嘴,对林大强的话置若罔闻。

他们两个干着活儿,也没办法强制执行,只得低头先做事,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终于上来了。

一上来林大强就提着林不喜的耳朵:“小妮子,是长大不听爹的话了?”

林不喜疼的眼泪都出来,急忙大叫道:“疼!”

林招弟又在旁边劝说了一会,林大强这才将汗巾往肩膀上一甩,推着板车,冲林不喜道:“记得要听话。上来!”

林不喜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出,再看林大强时,却觉得没之前那么厌恶了,又想他方才插秧也很辛苦,现在小腿肚上都还是黑乎乎的泥水,乖巧的说:“我就不坐车了,爹……额您干活也累。”

尽管已经是家人,林不喜还是不能自然的叫出爹娘,姐姐妹妹都是叫大名,倒没啥。

林大强咧着满是皱纹的脸笑了,可算有点儿欣慰,到底是女儿,知道疼人。

父女三人倒是有说有笑的沿着田埂走回家,这也是林不喜穿越过来,第一次感觉到,家人还是有点儿亲情在的,早春也便不觉得寒冷了。

路上遇着一个大婶,林大强霎时停止了和两个小女儿的玩笑,闷着头有些尴尬,连别人打的招呼都置若罔闻,快步走过。

却见大婶笑眯眯的盯着林不喜看了再看,又大声张罗着:“大强,插秧啊。”

林不喜问林招弟那人是谁?林大强好像很怕的样子。

林招弟也低垂着头,拉一下林不喜的胳膊,叫她小声点,快步走过去,完全无视那大婶的热情。

待走远了些,才闷闷不乐的说道:“那是何家大婶。”

何大婶?林不喜想了想,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来。就更不明白林大强为何怕她。

“欠她的钱?”林不喜满是迷茫的问道,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林招弟第一次对这个妹妹有点不耐烦,瓮声瓮气的忍了一会儿,才说道:“娘就是把你卖给她家做童养媳了。”

擦。我擦擦擦擦!!!林不喜真想一口盐气水喷死自己。好奇害死猫啊,何况还是这么糗的事情。

难怪林大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

林不喜不想再知道任何关于“童养媳”三个字的事情,听着心里就堵得慌。只暗暗打定主意,到时候,打死她都不去,难道还真的能再逼死了她不成?

她可不是从前的林不喜了,逆来顺受一股子懦弱的小模样。现在,她可是林喜乐,娇生惯养的都市小公主,神挡杀人,佛挡杀佛。

李桂芳,再厉害能为了十两银子逼死闺女?

思及此,林不喜还是心里安稳了许多,坐上餐桌,屁股还没坐稳,一把笤帚就带着风砸过来,林小菊气呼呼的道:“不赔我的绳子,你休想吃饭。”

林不喜正想发火,看菜都端上桌了,便懒得说。

中饭是一天三餐中最丰盛的,主食是白米饭和馒头,炒的青菜,还有一盘鱼。

鱼刚端上桌,林成才的筷子就掘上去,将鱼翻个身,整块鱼肚子的肉挖进碗中,林小菊一见,立刻忘记绳子断了的事情,不甘示弱的将另外一块鱼背肉夹到碗中,埋头呼呼吃起来。

林不喜伸筷子去夹时,只剩下可怜的小鱼尾巴和鱼头,去夹鱼尾巴时,林不欢的筷子尾随而上,将她的筷子夹住,去夹鱼头时,林不欢直接站起身来,将盘子挪到面前,用手护住,大声说道:“爹娘都还没吃呢,谁都不许吃。”

小宝六岁,跟大哥成才差了三岁多,眨巴着眼睛对着鱼盘子,滴滴答答往下留着口水。

林招弟抱着他,喂一口青菜,喂一口米饭,偶尔弄点儿鱼汤,拌在米饭里。

李桂芳上桌时,林不欢急忙将鱼盘子推到她面前,讨好的说道:“娘,弟弟和妹妹吃了鱼肚子上的肉,我把鱼尾巴和鱼头给您和爹爹留着,我可是一口都没吃诶。”

李桂芳满心欢喜,将鱼尾巴夹起来放进林不欢碗中,又将鱼头夹进林大强碗中,催促道:“赶紧吃了,下午把剩下的水田都插完。不喜,你也去。”

林不喜眼睁睁看着桌上唯一一盘能吃的菜分干净了,一点儿油星渣子都没给沾到,赌气将碗筷往木桌上一搁:“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还真当你上吊能吓唬谁呀?你吃的饭,喝的水,穿的衣服,还有驱鬼看的神婆,哪一个不要钱。”李桂芳见她十几岁了还不懂事,也气坏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若不是你钻进钱眼里,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我给傻子做媳妇儿,我能上吊么?”林不喜见李桂芳一幅泼妇嘴脸,代入感极强,立刻为自己抱不平起来。

“告诉你,我不下地,也不给傻子做媳妇儿。”林不喜站起身来,将筷子往地上一摔:“还有,这饭,老子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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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离家被拐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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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等李桂芳采取行动,急忙套上鞋子走出院子。身后传来李桂芳的怒吼:“有种走了就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林不喜无比哀叹一下猪狗不如的伙食,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傲气十足的昂首挺胸大踏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饭菜,连一点儿油性子都看不见,怏怏耷拉的青菜,黑乎乎的咸菜疙瘩,不说跟现代的红烧狮子头,黑椒牛肉相比,连平时最不屑一顾的垃圾食品:汉堡包,炸薯条,烤鸡翅都不能比啊。

不就是银子吗,她就不信,拥有高智商高学历的现代人,在古代还弄不到一点儿银子?

不说发财,起码每餐大鱼大肉,是该搞得定的吧。想到鲜嫩可口的奥尔良烤翅,她就口水哧溜直流。

沿着池塘边一直往前走,很快便走到村口,几个大人稀稀落落的蹲在打谷场上,边扒拉着饭边唠叨着家常,看到林不喜一个人,问道:“不在家吃饭,到处瞎溜达什么呢,也不怕外面有拐卖小孩的牙婆子,赶紧回家去。”

嘿嘿,拐卖小孩?

林不喜捂着嘴巴乐不可支,她现在外形看起来十四岁,可脑子里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又不是弱智,怎么可能被牙婆子拐卖走。

大人们为了让小孩听话,危言耸听各种恐吓,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不少,诸如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因为他们会吃小孩。晚上睡觉不要哭,警察会来抓你等等。

可惜啊,她现在大了,谁也骗不着她了。

林不喜摇头晃脑的朝外面走去,林家村坐落在一条官道的右方,往前走一里多的路,就到了官道上,一个妇女挎着一个小包袱,手中还牵着一个孩子,看着林不喜,走上来:“小姐儿,你知道林家村怎么走嘛?”

“知道啊。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林不喜往身后一指,看着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可爱,逗起他来:“小朋友啊,叫姐姐。”

那妇人长的慈眉善目,看着林不喜有些为难,迟疑片刻,才问道:“你知道村里有个叫林二虎的人么?”见林不喜满脸迷茫,解释道:“这孩子一个人在路上走,话也说不清楚,只说林二虎,附近又只有林家村,想着该是村里的人。”

好人好事?

林不喜脑子中灵光一闪,对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可爱的很,林不喜看着就有些亲近,听他口中喃喃道:“爹爹,林二虎,林二虎。”

“许是他叫林二虎呢。”林不喜好心提醒道:“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前面不远就是,你见着人问问,我不是太清楚。”

妇人有些着急说道:“我沿着这条路转了半响,就看见你一个人,要不然你回家,顺便带我们过去?”

林不喜中午吃饭时的一口闷气在胸口还没有消散,听到“家”这个字眼,大声道:“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妇人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立刻又隐藏不见,疑惑的问道:“怎么会没有家呢。”

林不喜不想与她纠缠下去,胡乱说道:“我是孤儿啊。”

冲小男孩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侧身走过去,经过妇人身边时,脚下一个不稳,胳膊像是被妇人扶了一把,却没扶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林不喜急忙爬起来站稳了道歉。

妇人不以为意,笑意盈盈道:“没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来,递给林不喜:“脸都脏了,先擦擦脸。”

林不喜闻着丝帕上带着几缕若有似无的幽香,初时很浓烈,细闻又微微的只带着一点,不由得使劲儿嗅了一大口。

从到这个破地方来,护肤品没有化妆品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没有,就连想看看穿越后的模样,翻遍了屋里,连一块破镜子也找不到,只能就着水看着自己瘦不拉几营养**的模样。现在看到这样精致又精美的东西,岂能不爱,又拿着细细闻了好几下。

妇人看她这样,吃吃笑起来:“真是个傻……”

林不喜以为她要说“傻孩子”之类宠溺的话,却不料,耳朵突然一阵轰鸣,眼前陡然眩晕,天旋地转,只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傻子”,就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妇人用脚踢踢她,见她真的被迷倒,不由得绽开一抹笑颜,将帕子捡起来,放进一个小布包中包得严严实实的,才小心翼翼丢进包袱里。

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精壮男子,看一眼地上瘦弱的女娃,笑着道:“这单买卖真是赔本,划不来划不来。”

妇人叹气道:“有什么办法?咱们又斗不过人家,只能吃些闷亏算了。”一把抱起胖乎乎的小男孩:“二虎,这单成了,娘晚上给你买糖葫芦。”见男子蹲下身,张开一个麻袋,将林不喜扛起来放进去,又驼在肩上,才道:“不过没费什么功夫,样貌也不怎么出众,就当买个平安了。”

男子往地上“呸”了一口,跟在妇人后面,恨恨的道:“有个丑的给他们就不错了,要是漂亮,老子才舍不得五两银子就卖出去,起码卖到窑子里,弄她个二十两。”

林不喜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长得丑,居然也有好处。

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被卖到窑子里当***的悲惨命运,甚至也降低了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几率,而是被扛上了金银山。

金银山在林家村北面,沿着官道走上五十几里,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趟过一条河,就到了山脚下。

山不高,但人迹罕至。

皆因山上住着一群土匪,传说他们杀人如麻,吃人肉,喝人血,就连刚出生的小娃娃都不放过,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撕开了就蘸着酱吃。

附近的猎户们每到山脚下,就绕着道走,远远的从不靠近,生怕撞上传说中的杀人魔王。

官府派兵围剿了几次,每次都是惨败而归,不是因为打不过那些土匪,而是每次官兵一上山,土匪们就都不翼而飞,杳无影踪,除了几间石头砌的房舍,空荡荡的什么都找不着。

时间久了,官府也懒得费心费力,只要没人报案,就不管。

恶龙山上的土匪也学聪明了,从不杀人越货,只干些绑票勒索的勾当,被绑的人家多不敢报官,生怕土匪撕票,如此一来,看起来太平盛世,民不告官不纠,官府就更加不闻不问。

林不喜醒来时,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房子内,臭烘烘黑乎乎的,睁大眼睛仔细看,才勉强看到周边都是石头墙壁。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急忙开门将她架出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声道:“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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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老子是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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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瞄瞄他,再瞄瞄周围站岗的几个汉子,嘟哝道:“你是谁?凭啥跟你走?”

络腮胡子没想到小姑娘有这胆量,居然还敢跟他顶嘴,呵呵笑着说道:“你是我买来的,当然要跟我走了。”

说完一把扛起林喜乐,不管她挣扎的多么厉害,就带到另外一间石屋中,对着一个坐在椅子上吃糕点的小女孩道:“小玲。”

被唤作小玲的女孩儿回头一看,笑眯眯的迎过来:“爹爹。”看着被放下来的林不喜,高兴的拉着她的手:“哦,哦,我有伴儿玩了。”

络腮胡子纠正道:“她是爹爹给你买的丫鬟,以后你就不无聊了。”说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不喜很有骨气的把脸往天上一昂,瓮声瓮气道:“你管老子叫什么?谁把我卖给你的?”

络腮胡子笑嘻嘻的道:“小小年纪脾气倒不小。算了,老子不问了,你以后就好好服侍我女儿,知道吗?”

说着用大手一拍林不喜的肩膀:“叫小姐。”

林不喜翻翻白眼儿,小姐,我还大姐咧。

小玲倒是不在意这么多细节,对络腮胡子挥挥手:“爹,你先出去吧。”

说着牵起林不喜的手走到桌边:“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为嘛拐卖孩子?

林不喜只是迟钝,又不傻。一瞬间的功夫,她基本上已经把事情串联起来了。

那对夫妻是人贩子,用香手帕迷晕了她,卖到这个地方来给眼前的小姑娘当丫鬟。

“这里是金银山,你以后就叫小花吧。”小玲看起来不过十来岁模样,说起话来倒像个大人:“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好好陪我玩儿,我不会像那些官家小姐,打骂你的。”

那我是不是要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啊,林不喜撇撇嘴,并不理会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女孩,或者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咕咕。”肚子又唱空城计,中午饭没吃就跑出来了,林不喜慢慢踱到桌边,看着碟子里的点心,两眼放光,伸手就去抓。

手背“啪”的狠狠挨了一下,小玲一改刚才的稚嫩,鼓着腮帮子说:“你还没答应呢,答应了才可以吃。”

美食当前,骨气算个屁。林不喜连连点头,口齿清晰爽快的叫了一声“小姐”。

山上有点心吃,说明平时的伙食也好,真的走不了的话,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反正她是新来的,对林大强一家子没多少感情。

既然都是陌生人,哪里都是家,哪里都是亲人,能吃饱穿暖就行。

小玲没料到她如此坦率,大小姐的威风不奏效,有些沮丧,问道:“你不怕么?”之前买来的几个丫头都是大呼小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没办法爹爹只好又转手卖了挣点钱。

眼前这一个狼吞虎咽的小姐姐,胆子倒是很大啊,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怕什么?”林不喜大口吞下糕点,两只手轮番拿的不亦乐乎。

这是她穿越以来,吃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如此珍贵的用餐时间,怎么能用来跟人聊天?

“金银山啊?”小玲理所当然的说着,却没有理所当然的看到瘦弱小女孩脸上的恐惧,又加重了恐吓的筹码:“我们都是土匪,专门吃人肉的!”

林不喜惊讶的“咦”了一声,停顿片刻,就在小玲以为恐吓奏效时,却见林不喜又抓起一块糕点喂进嘴里:“既然你吃人肉,那我把点心都吃了啊,就不给你留了。”说完啊呜一大口,意犹未尽。

小玲愣愣的望着她,嘴巴张大的可以放下一颗鸡蛋。

小孩子心性,终究是不服气,看着林不喜果真面色不改的把所有糕点,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光后,小玲恨恨的跺一跺脚,拉着林不喜:“跟我走,看不吓死你!”

林不喜吃饱喝足,踉踉跄跄的就被拉到一处山洞前,见小玲双臂环抱,冲她诡异一笑,随后得意洋洋的用脚使劲踢着铁门,大声呼叫:“臭小子,出来!”

一个圆圆的肉墩子一样的人形柱状物慢悠悠的,扭着肥硕的屁股,一摇一摆的挪过来,待走到铁门口,林不喜才借着日光,看清楚这是一个山洞牢房,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肉墩子带着哭腔:“小玲大小姐,是不是我爹来了?”

林不喜看他又急切又恐惧,好奇的问道:“你是谁呀?”

肉墩子听到这话,见是个衣着寒碜的小丫头,立马一改刚才的沮丧,昂首挺胸道:“小丫头片子,你是谁呀?”

小玲回道:“这是我新来的丫鬟,你告诉她,你是什么?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肉墩子立刻站直了倚在铁门上,洋洋得意竖起大拇指指着胸口:“这里是金银山,小爷我是肉票,嘿,价值五百两!”

林不喜听了这段近乎于脑残的对话,笑得直不起腰来。

肉墩子虽胖,但个头不高,撑死了十二三岁,还敢叫自己丫头片子,这也就算了。叫个肉票,这么难听的名字,居然恬不知耻得意洋洋,太逊了。

等等!

林不喜脑子快速倒车,这才明白,肉票不是名字,是身份,这肉墩子是被绑架来的,赎金五百两。

难怪他一开口就是问爹来了没有,敢情是等人拿钱赎他回去呀。

看来这里,真的是个土匪窝。

林不喜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公安局呢,冷不丁到了个土匪窝,又想到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脸,再看看被关在黑乎乎监狱内的胖子,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小玲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觉得颇为满意,叉着腰点着林不喜的脑门儿:“既然知道害怕,就好好服侍我,乖乖听话,知道吗?”

知道——才怪。林不喜没有搭腔,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要逃出去,赶快逃出去,哪怕天天山珍海味,哪怕日日绫罗绸缎,也架不住跟一群杀人如麻,绑架勒索的土匪在一起的恐惧。

林家虽穷,至少不要命啊。

小玲见她吓的话都不会说了,目的已经达到,又拉着她准备回去好好**一番,身后传来小胖纸的声音:“哎,哎,大小姐,我爹到底来了没有哇。”

小玲这才想起可怜的“肉票”,折回身敲一下铁栏杆:“急什么,你爹王大喜可是北集镇最大的财主,区区五百两而已,迟早会拿出来救你这个命根子的。”

小胖纸(女主角有话要说:因为大家同命相连,都是可怜人,因此放弃侮辱人的肉墩子,改为可爱的小胖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忘大声喊道:“叫你爹多催一下,最好说我好几天没吃饭了,人都饿得瘦成皮包骨头了,我娘一心疼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就舍得花银子赎小爷出去了!”

小玲嘟嘟囔囔道:“都说几十遍了,也没见管用啊。”随即又听小玲说道:“带你到处看看,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在我身边,否则……”

话没说完,但恐吓之语林不喜还是懂的。跟着小玲满山头转了一圈,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她虽说拥有二十多岁的智商,可视野也不过局限在家庭,学校,以及所在的城市,车祸现场都没有亲眼见到过,如今看看山上阴森森的树林,藤蔓乱缠绕的古树,偶尔几声乌鸦乱叫,突然飞起来,黑扑扑的吓人。

来回巡逻的大汉子约有五六个,眼睛瞪得像铜铃,手上还抱着钢琴那么长的大砍刀,稍有不慎撞上去,就会血溅当场满堂红,以她这些年少的可怜的独立生存经历,不怕才怪。

遥想她当年,可是连菜刀都没碰过的主儿。

战战兢兢的洗了脚,睡在一张木板床上。小玲睡在里面,她在靠门的地方,只听得“咕噜咕噜”什么东西怪叫,立刻汗毛倒数,惊异的坐起来,小声叫着:“小玲,哦,不,小姐,你听……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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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小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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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兀自睡的香甜,并没有理她。林不喜又不敢放大声音,生怕惹到这位土匪头子的大小姐,回头吃不了兜着走,只得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推推门,确定关严实了,才回来躺下。

思来想去,仍旧觉得不对劲,看那小姐兀自睡的很死,便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摸黑朝着白天来的路往外走。

这土匪窝不早点逃出去,迟早要跟着倒霉。

她得探探情况,看看哪里有岗哨,哪里有值夜班的。却不料,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除了关押小胖纸的山洞门口,有一个值夜的大汉睡的正香。

林不喜骤然明白,大抵是就绑架了一个小胖子,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这些人压根不上心看管,毕竟那山洞,那铁门,别说一个林不喜,十个林不喜都搞不定,人家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睡着。

对路线不熟,林不喜不敢随便瞎跑,只到处看了几眼,又回到房间,推开门时,却吓了一跳,小玲正瞪大了双眼,端坐在她的床铺上,两眼放光,盯着她,吓得林不喜毛骨悚然。

突然,小玲尖叫一声“啊!”打着赤脚跑到房间一处,不知道拉了什么东西,顿时叮叮当当响起铃声,不多时,周围亮起灯光,小玲父亲赤着脚提着砍刀跑过来四处张望:“女儿,怎么了?”

小玲轻蔑一笑,对父亲指着林不喜:“她不老实,她想逃跑。”

彪形大汉姓张,手下人都叫他头子,只见头子怒目一瞪,举起手中的砍刀,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不听话?那就杀了,爹爹再给你买一个来。”

吓得林不喜直打哆嗦,结巴着说道:“别……别杀我。我……我不是小跑,我出去解手了。”

“解手?”小玲尖锐着声音冷笑着说道:“看来白天给你看的肉票,你没放在眼里啊。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跑,你忘记了?”

说完冲张头子说道:“爹爹,她还挺有意思,我喜欢她,还是别杀了,留着吧。把她跟王牌那个死胖子关在一起,关上几天,她就老实了。”

林不喜还来不及抗议,就被张头子打横一把抱起来,扛着往外面走。看守山洞的大汉已经将门打开,林不喜立刻被掼进去,摔得屁股生疼,眼冒金星。

小胖纸已经被惊醒,急忙跑过来围在身边,等门锁上,才小声说道:“是不是乱跑了?”

林不喜闻到一阵浓烈的口臭,摸着屁股挥挥手:“离我远点儿,你身上太臭了。”

小胖纸貌似并不介意,用胖乎乎的手试图拉林不喜起来:“这里是金银山,他们是土匪,不杀了你就算你走运了。之前有个丫鬟,找不到茅厕,胡乱转了一圈,就被当成细作,杀了。”

这话才说的林不喜对他有了点儿反应:“为什么?不就是到处走走嘛。”

小胖纸靠近她,林不喜被他的口臭熏的不自然避开,听他说道:“这里是金银山,你不知道?”

林不喜翻个白眼:“知道什么?”

小胖纸摇摇头,叹个气:“女人啊,果真是孤那个什么闻的。”林不喜知道他想说孤陋寡闻,便不予理会。

就听小胖纸兴致勃勃的说道:“土匪山上有神迹,会施隐身术,用来保护他们的。他们打家劫舍,做了坏事,官府早就想捉拿他们了,只是每次上山都找不到人,所以才作罢,不管了。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人在山上乱跑,说是怕打扰了神灵清修,以后不保护他们了。”

林不喜本来疑惑太平盛世,怎么会有土匪,这回听小胖纸一说,才明白,对他的口臭也觉得没有那么厉害了,答话说道:“神迹在哪儿?”

小胖纸呵呵一笑,用手摸着头说道:“这只是传说,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呢。我大哥说,其实没有什么神迹,而是土匪太强悍,每次都躲起来了,官府找不到人,怕丢脸,才这么说。”

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嘿嘿一笑道:“我大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林不喜点头说道:“的确很厉害。”一个古代人,能够摒除封建迷信,不相信神迹,而是从官兵心理入手,分析事情,倒是的确值得欣赏。

小胖纸见林不喜终于露出点笑容,笑嘻嘻的拍她一下,咧开嘴道:“我叫王牌,你叫什么?”

林不喜张嘴想回答林喜乐,却想起神婆神经兮兮的给她撒黑狗血,嘟着嘴郁闷的说道:“林不喜。”

“不喜……不喜。”小胖纸笑着说道:“你的名字好好玩儿呀,真不吉利,你爹妈一定不喜欢你。”

林不喜本来就讨厌这个名字,此刻更是憋屈,大声怒道:“你的名字就好听了?王牌王牌,你是人啊是牌啊。”

小胖纸遭此攻击,正待反驳,林不喜懒得与他废话,也想结束这无休止的应酬,想到一个软肋狠狠戳下去:“你看你,名字叫王牌,结果呢,你爹爹五百两都舍不得拿来赎你,还是你家的王牌呢,我看是黄牌。”

小胖纸虽然不知道黄牌是什么,但是果然很受伤,吸吸鼻涕,蹲坐在一边神情黯然说道:“我是我家的王牌,不是什么黄牌,我爹姓王的,也不姓黄的。我娘很疼我的,他们一定会拿银子赎我出去的。”

林不喜见他说话口无遮拦,以为皮糙肉厚,没想到这么快败下阵来,想来想去,自己虽然身躯小,但其实已经是成年人,他虽然长得壮实又肉墩墩的,到底是个孩子,又放轻了声音说道:“先睡吧。”

王牌听得这个声音,又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稻草窝让出来:“你睡这里。”短短时间的接触,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没由来让他安心,这种感觉,有些像大哥在身边的时候。

王牌却不知道,林不喜实际上二十几岁,遇事不闹腾,不哭天抹泪是应该的,而并不是他表面看到的,老成持重,从而让这个小胖纸,由衷折服。

林不喜内心也奇怪,为何在家中看到那些弟弟妹妹,就不能有好的耐性,反而无比烦躁,恨不得立刻断绝关系。

倒是对陌生的这个小胖纸,多出了姐姐对弟弟的疼爱之情?也不像在林家那样反感和下意识的抵触?

大抵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这一夜睡的是腰酸背痛,林不喜和王牌两个人被关在洞中,连续过了三日。王牌是习惯了,他被抓来十多天了,有一顿没一顿的,即便是再无法适应,也只能接受了。让他惊奇的是林不喜,十几岁瘦弱的小姑娘,居然不哭不闹也不叫,每日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再就是让他闭上眼睛,因为她要接受。

其余的时间,全部在山洞内走来走去,摸着下巴,俨然一副沉思的模样,与外表严重不符。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按捺了好几天,小胖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在他的理解里,这**是不是被吓倒了,才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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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关押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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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没理他,四处敲着墙壁,许久才叹口气。这个山洞除了铁门,全部都是坚硬的岩石,像是自然形成的,想要另找出口,根本不可能。

但是,她一定要逃出去。小玲虽然还是小女孩,有孩子的童真,但是她见多了杀人如麻的爹爹,在人命面前,毫无概念。在认知上面,也没有善良,心软这些词汇,毕竟山上也没有女人,全部是一些手沾鲜血的土匪。

开始,她以为小玲不过是小孩子脾气,闹一通了就会放她出去,于是也顺带着跟看守的人说过服软的话。却不料,看守的人直接回答道:“小姐说你是贱骨头,不来点儿狠的你不怕,好生呆着吧。”

林不喜想到那日她吩咐他爹爹关押自己的眼神,凶狠的让她不寒而栗。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这**欠**,给她点儿教训。”而这教训,却早已经超出了寻常十来岁小孩的意识范畴。

也许在小玲的意识里,不听话的,就要杀,就要关。再不就是随心所欲的操控,谈感情,可能有那么一点儿,却不是对她。

杀人自有头子爹爹去操作,于她来讲,不过是一个丫鬟没有了,再换一个。林不喜不敢赌,她心里的确是害怕了。

所以,不管小玲现在是不是要杀她,以后,她却是随时处在危险之中的,也许哪天小玲不顺心,就将她处理了,神不知鬼不觉。

基于对穿越再生生命的尊重和爱惜,林不喜也不敢轻易冒险。走来走去却别无他法,不由得郁闷暴躁起来,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胡奔乱跳发泄郁闷。

小胖纸过来伸手拉她,被她不小心一把推倒在地上,立刻带着几分委屈叫了起来。

不叫林不喜还有些愧疚,这么一叫,实在觉得心烦意乱,伸手就去捂他的嘴。

小胖纸以为她要打他,立刻立刻杀猪般嚎叫起来。在他家,谁稍微碰这么一下,都是如此惊叫,爹爹可不会放过欺负他的人。

这是他的杀手锏。

林不喜哪里知道这是他作为纨绔子弟的本能习惯,还以为他看穿了她的意图,笑着拍拍胖脸:“孺子可教。”

下一秒,就知道错了。铁门哐当哐当的响起来,大汉用大刀拍打着大声道:“赶紧放开,你这条命还不如他的命值钱呢。再胡闹,老子进来宰了你。”

说完翻翻白眼,又敲了两下铁门,见林不喜和王牌两个人停止争斗,默默的看向他,老实了许多,才作罢,又悠闲的打盹儿去了。

林不喜错愕半响,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小胖纸,突然问道:“这次的肉票有几个?”

王牌愣了一下,才道:“就我一个。”

林不喜嘴角裂开邪魅一笑,让王牌寒毛直竖,还未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以为的瘦弱小女孩解下绸缎衣裳上的腰带。

“你……你要干什么?”王牌哆哆嗦嗦的护着胸口,一脸惶恐的看着愈来愈靠近的小丫头片子,一副生怕被劫色的模样:“我……我可还没……定亲呢……”意思是还没碰过女人。

十几岁的小屁孩,想哪里去了。林不喜自然不知道在古代,男子若是家境富足,十三四岁便可以娶亲圆房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拿着腰带在他脸上比划,半响才带着微笑放下,丝毫不顾忌身下已经从惶恐变成期待的小胖纸,不怀好意笑得皱巴巴的肉脸。

见林不喜径直起身,小胖纸不耐烦的站起身来,失落带着郁闷去夺她手中的腰带,轻松拿回来,念念叨叨的重新在腰上系好。

却见眼前的小丫头,莞尔一笑:“你爹爹多久没来赎你?”

王牌一听这话,顿时失望的想哭,扁扁嘴,还是不愿意在这个淡定的小女孩面前丢人,委屈的说道:“十几天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林不喜道:“看来你爹爹是舍不得银子了。”说完冲王牌钩钩手指头:“想不想逃出去?”

王牌听这话眼前一亮,立刻靠近她:“怎么逃?”

林不喜小声说出想法,却连话都没说完,王牌已经节节后退,挥着手说道:“我不敢,我不敢,还是我让爹爹拿银子来赎我吧。我家可有钱了,五百两,真的不值得一提,我爹爹一个田庄就够了……他现在只是没有空……”说着絮絮叨叨,像是在说服自己。

林不喜看到他那个怂样,实在不放心委以重任,放眼山洞,却又除了他,再没有可以合作的人,只得心一狠,将他进逼到角落中:“你不怕你爹爹迟迟不来,他们忍不住杀了你?”

王牌倒是心里明白的,笑着说道:“不会的,他们是求财,又不是求命。”说完狐疑的转着眼珠子看着林不喜:“你怕什么呀?过几天你那土匪大小姐放你出去,你好好伺候她就行了。我呢,就等我爹爹拿银子来赎我,这样咱们何必吃那么大的苦,逃出去呢。”

林不喜看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恨铁不成钢跺一跺脚。也罢,没有合作者,她的计划就无从实施。反正这几天乖乖的,想必小玲也会放她出去,等出去后,再想办法逃吧。

两个人相安无事过了一个下午,晃晃悠悠的到晚上。

看守大汉吃了晚饭,剔着牙,倚在铁门上,看着里面的两个孩童挤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又叮嘱一句:“老实点儿,里面可是刚死过人。”

见成功将两个孩子吓得尖声乱叫,又有点得意的努努嘴:“喏,就是他之前的那一位,关了半个月,没人来赎,我们头儿,不愿意亏本,只能把人剁吧剁吧,卖到肉包子店里,换了点儿肉钱。”

说完重重叹一口气:“可惜啊,那人太瘦了,都卖不到什么钱,倒是你这小胖纸,估计肉还值点银子。”砸吧砸吧嘴,像真的想吃肉包子了。

王牌被这几句话吓得不轻,急忙大声反驳道:“我肉肥,油又多,不适合做肉包子。再说,我爹爹肯定会拿银子来赎我的,我爹爹王……王大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北集镇最有钱的人……”

大汉听他磕磕巴巴的说话,觉得好笑,点头说道:“老子自然知道,所以昨天,已经把你的赎金,从五百两加到了一千两,再不拿银子来,只怕要剁你一只手,给你爹看看了。”

王牌早已经吓得浑身冷汗,结结巴巴的重复:“一千两……一千两……”说完一脸茫然的看着林不喜:“一千两?我爹爹肯定舍不得啊。他再花五十两娶个老婆,再生个儿子,养我这么大也不要一千两啊。”

眼泪都出来了,口中念念叨叨:“完了完了,我爹肯定是这么算账的,小爷死定了,死定了。”又紧张的摸摸两只手,看看还在不在。

林不喜看着门外大汉洋洋得意的笑容,带着狡黠和坏笑,知道吓唬是真,真砍手应该不会。但是赎金加到一千两,也绝不是唬人的。

按照林家一年才三五两银子的进账,一千两,一个镇的财主,只怕也要倾家荡产。王牌的爹爹肉疼迟迟拖着,也是情有可原。

正想着呢,王牌却一把抓住林不喜的手:“逃走,我们逃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砍我的手,你中午说的什么?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快去啊。”

最后说话,已然带着哭腔。

林不喜拉着他的圆乎乎的胳膊,认真的看着他:“你不怕了?”

王牌因她的肢体接触,心里也安定下来,到底也是个半大小子了,知道不能慌乱,又有些犹豫。

林不喜看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暗道不好,怕他反悔,急忙在他胳膊上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王牌又被一吓,下意识点头:“不怕!”

林不喜看看外面转悠的大汉,突然狠狠推一把小胖纸,让他跌坐在地上,扑上去就开打,当然,下手很轻。

王牌作为财主家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个亏,就连坐牢当肉票,也是好好的,见林不喜说的好好的,突然动手打人,早就一把将她瘦弱的身体掀翻在地上。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虽然个头大,一身肥膘,却仍旧被长年干粗活的林不喜翻身骑压在身上,顺手解下他的腰带,往他脖子上勒:“你这个财主家的少爷,都被绑架成肉票了,还跟我耍什么威风……反正你爹也不来赎你,勒死算了。”声音很大,带着一些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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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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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大汉平时看他们打打闹闹,像是还挺要好的样子,突然又舍命相博,听王牌声音嘶哑的话都说出来,估摸着的确快被勒断气了,急忙打开门进来,刚走进阴影处,王牌已经举着石头,从角落里踮起脚尖,哐当一声砸在大汉后颈处。

林不喜怕他不晕,又急忙拿起准备好的石块,用衣服包好了,小跑两步,朝着他的右脖颈处狠狠补了一下。

那大汉摇摇欲坠了两下,似乎心有不甘,也难以置信,却终究是倒下了。

王牌已经吓得战战兢兢,倚在石头墙壁上大喘气。

看着一声不吭就倒地的彪形大汉,王牌一脸崇敬的看着林不喜,却将林不喜将刚才用他衣服扎的稻草人坐着摆好,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也扎了个稻草人,像两个人坐在一起,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看外面。

“只能搏一搏了。”林不喜小心翼翼的联合王牌将大汉抬到门口,人倚在墙上,像是睡着了模样。这才又将铁门锁上,拉着王牌,朝上次她夜里出来看时,印象中没什么人看守的后山去了。

这是个土匪寨,除了几间房子,没有其他的了。倒是光秃秃的山上,夜里什么都看不见,挺让人害怕。

但对于此时的林不喜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无常,随时生死攸关,被人砍了杀了更恐怖的。她一向惜命怕死,穿越之前是这样,穿越之后也是这样。

两个人弯弯绕绕的围着后山转了一圈,路越来越看不清楚,倒是王牌,居然胸口还藏着一个火折子。

林不喜只能对着电视剧感叹,古人将火折子视为跟现代钥匙钱包一样重要,随身携带的物品,果真没错。

不敢点火,怕被土匪们察觉,两个小孩子只能手拉着手,朝着全然不知道路的大山深处走去。

王牌经过刚才一战,早已经将所有的勇气和胆量用尽,现在还未反应过来,只能乖顺的跟着林不喜,就着弱小火折子的力量,她一步他一步的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土匪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寻找他们了,两个人身上俱是被荆棘和不知名的藤蔓划伤的口子,人也麻木了,开始还能感觉到疼痛,慢慢的就忽略掉,脚下不停的往前走,走的越远越好。

王牌停下来喘气说道:“不喜,你跑吧,我走不动了。”

他体积大,又缺乏运动,体力自然是不能和瘦弱轻便的林不喜相比。却感觉手被拉得更紧了些:“不能放弃,一起走。”

王牌使劲儿抽出手来:“我实在走不动了,真要我走,还不如死在这里。”说完一屁股坐下来:“这林子好阴森,要不是你,我刚才听见那些奇怪的叫声,就要吓得尿裤子了。”

许是经历了刚才共患难,王牌自觉亲近许多,也被林不喜的淡定坚毅感染。若是往常,早就干着嗓子嚎开抱怨开了。

林不喜感觉他手一抽,自己手心里****的全是汗,若不是为了这条小命,她只怕也早就支撑不住了,这会子停下来,身上小伤口也因为汗渍里的盐份,烧的火辣辣的疼。

看着天色雾蒙蒙中越来越白,看来是快要天亮了,想了想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歇着,天亮了再走?”

王牌无力的点点头,却听见身后远远的一片嘈杂,伴随着隐约火光,朝这个方向而来。

林不喜也看见了,知道经过大半夜,应该是换班的土匪发觉他们逃走了,派人来追的。

想来也是,他们两个孩子,脚力又短,跑的又慢,路又不熟,即便提前跑了大半夜,也抵不过土匪们路熟脚力快。

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了,看着王牌完全瘫软,站不起来的样子,再往前奔,只怕也快不过那些杀人如麻的土匪们,一时手足无措。

犹豫片刻,让王牌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说道:“你先不要出来,让他们往前追,咱们绕回去,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鼓起全部的力量,快速向前,在没有路的荆棘中,奔跑出一条路来,像是被人踩过的。

林不喜也不敢跑太远,怕土匪们发觉她的身形,又原路折身回来。

王牌躲在大树后面一动不敢动,见林不喜回来,才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差点儿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不喜看他依赖紧张的眼神,勉强冲他笑了一下,目前才走了一小步,能不能顺利逃出去,还是未知之数呢。

让他蹲下身子,两个人不敢直起身走路,怕再从野生藤蔓中留下脚印,让他脱了鞋袜,又把能脱的外衫都脱了,把脸和头包起来,仗着身量小,弯腰躲进藤蔓下面,小心翼翼的朝前慢慢的爬。

王牌早已经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对林不喜是言听计从,因为身子太大,时常还是会将藤蔓压倒一些,索性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虽然动作慢,但是好歹也在前行。

从上面看,除了悉悉索索的草丛晃动,让人以为是蛇或兔子之类,还真是看不出来有人在底下。

两个人躲在藤蔓底下爬了一小会儿,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边贴着过去,更是一动不动,紧张的贴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喘。

伴随着土匪粗糙的骂骂咧咧:“那个小贱货,等老子找到,一定宰了她。”

旁边的人举着火把,一直往前照亮着先前被踩出来的路:“快走吧,那小胖子值一千两呢,可别真丢了,王大喜老不给银子,头子已经下令,抓住小胖纸,砍他一只手,拿给王大喜看看,再涨价五百两。”

说完满是不屑,冷哼一声:“两个半大孩子,老子谅他们也跑不远。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老子一个人都不敢来,还不吓死他们。”

林不喜趴在高高的藤蔓里,身下挨着泥土,静静听着。第一次感觉穿越之后的年龄优势,若不是年纪小,土匪们以为他们没什么本事,断不会如此轻率的随便追赶,必然是严阵以待,细细搜索的。

好在他们跑的并不远,还算是土匪经常活动的势力范围,否则,地上的蛇啊蜈蚣毒蝎子什么的,早就有了新鲜可口的食物了。

等土匪们远去,林不喜加快爬行的动作,往土匪窝的方向,不断给王牌鼓劲儿。

两个人慢慢悠悠的爬,直到天色大亮,也没见那帮土匪回来,想来是沿着被踩踏的藤蔓方向去了。

王牌终于瘫软在地上,林不喜小心翼翼的冒个头,发觉土匪们住的房子就在不远处,便小声说道:“咱们就近找个能躲的地方,躲上一两天,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咱们再慢慢走出去,也省的着急忙慌的在这林子里乱窜,若是迷路,就被野兽吃了。”

王牌现在对她彻底折服,言听计从,急忙点点头。

林不喜这才稍微站起身子,研究了一阵才道:“那边的草长得更高,想来不是他们常活动的地方,我们往那边。”

说着带着王牌站起身来,朝草略微高一些的地方走过去,却是越走越奇怪,因为这草渐渐高的快到她脸上了,比其他野生藤蔓要高许多。

王牌也被草淹到脖子了,加上周围高大的婆娑的树,郁郁葱葱的,有些害怕,不愿意再往前走,恨恨的跺一下脚,耍赖似的一屁股坐在草丛里面。

喘了两口气,却又眼前一亮,指着斜对面一个小土坡道:“兔子洞。”

林不喜扒开草丛看过去,果然不远处就已经没了路,是一小片山坡。上面两个头大的土洞口。

她没见过兔子,却也知道狡兔三窟,要是里面有兔子的话,倒是可以捉了烧来吃。

伸手捅一捅王牌,却听一声尖叫,手中一空,就见身后已经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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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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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旁边王牌站的地方,出现一个仅容一人下去的洞口。洞口并不阴森,甚至借着日头,能看见里面,王牌显然被吓到,惊魂未定四处张望,又朝上仰头看着林不喜。

指指上面,又指指下面,意思是叫她下去。

林不喜看着一人多高的洞口,王牌那个浑身是肉的小胖纸摔了没事,她可没有那个胆子跳下去,想了想,扯了几把长长的草,接在一丛草上面,小心翼翼抓紧了滑下去。

王牌掉下去的地方,是一个石洞,底下却垫着厚厚的草,大约3平方米,只够几个人待着。环顾一周,居然有许多陶罐。林不喜不敢随便伸手,在洞里找了个树枝,挑开陶罐,一股香味传了出来。

王牌吸吸鼻子,惊喜的说道:“是玉米饼子。”他被关了许多天,土匪给他们吃的就是这个,现在,他闻也闻的出来。

林不喜这才伸手进去掏,果真掏了一些饼,馒头出来,甚至还有一块牛肉。旁边几个罐子里,则是酒和清水。靠墙的地方,还立着几把大刀和绳子等工具。

吃饱喝足,两个人躺在稻草上。林不喜想到这个地方离土匪窝的距离,再看看这个仅容纳几个人的地洞,林不喜刷的想到,王牌说这帮土匪,每次官府来抓人的时候,都没能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这里,好吃好喝待上几天,等官兵们走了,再出来?

却又转念一想,若是就这么大的地洞,土匪虽然不多,但是也转不开身,若是被发现,岂不是一网打尽?

怎么想都不明白,再看看洞口,却又是敞开的,更是疑惑,这么大的洞口,他们要是躲进来不加以伪装,如何瞒过官兵的搜寻?

旋即立刻翻身爬起来,瘦弱的身子沿着墙壁摸索来摸索去,这里和关押王牌的山洞一样,除了上面的坑是土挖的,四周居然用石头砌过,建造的挺坚固。点燃火折子,石壁上什么都没有。

林不喜没有野外生存的专业技能,心里到底是害怕突然出现个闪失,摸索无果后仍旧坐了下来,看着惊魂未定的王牌:“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王牌还未从土匪窝大逃亡中醒过来,即便躺着,也是不住的大喘气,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倒是真厉害,居然能打晕土匪,又瞒过他们。除了我哥,小爷我就没有佩服的人了,你算一个,小丫头片子。”

林不喜听他嘴硬有些好笑,却知道不是笑的时候,若这里真是土匪藏身的密道,只怕还是会巡查。想了想,将王牌叫起来,两个人带着绳子攀着草结爬上去,躲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洞口。

看了好一会儿,王牌就想睡觉,林不喜不住的摇晃着他,惹他聊天。也隐约知道,王牌是北集镇最大户财主王大喜家的二少爷,上面有个哥哥,是同父异母。

哥哥叫王者,是大娘所生,只是大娘在王牌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身为小妾的王牌娘便扶了正,成为王夫人,他也从庶子变成嫡子。

王大喜呢,有钱,却是财迷,小气的不行,扣扣索索的,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难怪儿子被绑架,赎金一加再加,却终究不拿银子,想必土匪头子也知道他的德行,逼他拿银子。

王牌看着林不喜,眼里满是憧憬:“你呢?你家在哪儿?”

林不喜想到那个乌烟瘴气,母亲不像母亲,儿女不像儿女的破败林家,吸吸鼻子说道:“有空再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山上天黑的早,林不喜怕有野兽,扯了许多藤蔓扔进洞,又将从洞里拿的绳子拴在一棵树上,沿着草丛悄悄的放好了,才小心翼翼回了洞里。

土匪白天没来盘查,晚上没有理由过来看这个洞。

这个地方比起外面,多少安全些,起码野兽不敢下来,砌过砖的地方,也不会有蛇。林不喜缺乏野外作战技巧,基本常识却还是知道的。却还是想少了一点,这么茂密的草丛,蛇虫鼠蚁应该很多,他们却没有遇到。

以林不喜的判断,以为是土匪生活的地方,有人气,因此没有。却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确是土匪们用来躲避官兵搜捕,因此,方圆需要生活的范围之内,都被他们撒上了硫磺等驱逐虫蚁的药物。

林不喜该庆幸的是,还好两个人腿短没有跑远,若是跑远了,只怕早就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虫类兽类咬了,中毒事小,丢命事大。

这是运气,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个人蜷缩在洞边上,林不喜将厚厚的草把自己和王牌盖住,这样要是真有土匪过来查看,也不会到洞里,只在上面看看,反正洞底下铺着草,晚上又看不真切,应该能蒙混过去。

却仍旧是不敢睡,只吩咐王牌先睡,半夜将他叫醒轮班。

王牌虽然是纨绔子弟,现在性命攸关,也知道轻重缓急,倒是听话的很。两个人惴惴不安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将所有的吃的尽量多带,王牌还拿了一把轻便的刀,以防万一。

爬出洞口,又将绳子收在身上,沿着前天土匪们追赶的方向,一路前行。

林不喜没有看见土匪们折身回来,便判断这条路,应该是可以通向别处,土匪们没有追到他们,从别的路回到土匪窝。

路已经被土匪们踩出来,沿着倒塌下去的藤蔓一脚一脚的往前走,比前天逃亡时要顺利许多,也轻松许多。

王牌也早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静静的跟在后面,走了大半天,藤蔓越来越少,路面越来月开阔,林不喜心里一喜,知道是猜对了,这条路的确是活路。

真是天助我也。林不喜暗自感叹。

待再走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渐黑了,却仍旧看不见前面,林不喜又有些慌乱,对王牌道:“只怕今晚走不出这大山了,你能辨认方向么?”

王牌四处张望了半天,看着快速黑下来的山林,沮丧的说道:“若是有星星,我还是认得一点的,但是都被树挡住了。”

昨天待的地方,树比较少,今天停留的地方,到处是参天大树,盘根错节,诡异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也让人心里暗暗害怕。

夜色笼罩下来,越发显得静谧可怖,林不喜正踌躇着,突然听的细细刷刷一阵水声。白天的山林喧闹,各种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林不喜他们心里又害怕的紧,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根本听不见。

此刻听见,急忙摇一摇王牌:“快听,有水的声音。我们找到水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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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神秘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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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的地方必然地势开阔,能见度高,比在这大山深处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走了一天,除了早上从树叶上弄点露水解解渴,都口渴的很,对水的渴望,简直超过了食物。

王牌也似乎听见了,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坚定的朝着某个方向前行。

只要有土匪留下的印记,走出这座大山不是问题,但是,目前要解决的是过夜时的安全。林林不喜一边走,一边将王牌的衣服撕成一片一片小布料,系在藤蔓上,以便明早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走回正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喘气,果然没多久,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林不喜喜出望外,快步走了一段,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一条小溪流正在脚下半人高的地方,缓缓流过,水底的石头干净清晰,除了早春的山间晚上有些冷,倒是没关系,他们有火折子。

急忙将绳子就近栓在树上,和王牌拉着慢慢滑下去,踩在石头上,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清水,喂进口中,甘甜清新。

王牌也似乎受了她的影响,将脸好好洗了洗,才问道:“晚上在这里过夜吗?”

林不喜抬头看看天色,从林子里走出来后,才发觉其实是有月亮的,淡淡的一点亮堂,映衬着洁白的水面,还算敞亮,点头道:“若是能找个山洞最好,不然只怕人会冻僵。若是不能,也只能睡在这石头上面了,再升起一堆火。”

王牌点点头,自觉的学习林不喜,将布条缠在最近的一丛植物上面,做了个记号,才四处张望着。

河流不宽,但是趟过去也有些危险,不知道水有多深,只有上游是一座山脉,便又往那边探过去。

林不喜仿佛觉得王牌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许多,原先只是个好吃懒做又有点可笑的小胖纸,这两天,却真像是长成了一个男人,让她觉得,不是负担,反而偶尔可以依赖,便随着他往前走去。

山脉并不远,直接可以看到头,走了没多久,溪流越来越细,而青苔越来越多。王牌率先发现有个洞口,激动的语无伦次,伸手指着说道:“瞧,瞧……”

林不喜知道他是想说幸运运气之类的,拍拍他的肩膀,吹燃火折子,进去查看了一下,里面没有人烟,便顺手捡了些干柴,两个人一同壮着胆子,往洞内挪进去一点。

待火堆升起来,林不喜这才觉得身上温暖一些,跟王牌两个人靠近了,依偎在一起。

王牌说起来还比她小点儿,但是由于长得胖,个头也大,没由来的让林不喜觉得安心,相互靠着,居然有了点儿两小无猜的感觉。

却又恍恍惚惚听见水声,让王牌坐在原地,林不喜吹亮火折子,拿起大刀,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走,滴滴答答的水声并不是河流,而像是滴下来,林不喜又走了几步,却是一个小型溶洞,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这对于林不喜来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河流尽头可能会溶洞,因此地下水从这里穿过去,地理知识初中老师就普及过了,而且这溶洞形成的也不甚美观,更多的是还未结晶,突出来的灰扑扑的岩石。

勘查没有危险之后,林不喜也不想多待,正准备转身走,却意外瞥见一块亮晶晶的岩石,在脚边,大约两个大馒头那么大,虽然面上黑乎乎的,林不喜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水晶原石,说白了,也是现代的石英石。

林不喜学的珠宝专业,虽然不会地质勘探,但是许多例如绿宝石,红宝石和钻石等的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她很喜欢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饰品,因此特别研究过水晶,只是每次课程上,老师拿出来的原石都是小小的拇指大小。

此刻乍一见这么大的原石,不由得心里激动万分,急忙捡起来抱在怀中,往洞外去。

刚一转身,就对上王牌焦急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白嫩的小胖纸竟然也进了洞,却并不吭声,只是盯着她。

林不喜不知道他见过溶洞没有,却发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半响才说道:“也不出个声音。”

林不喜听他略微有些抱怨的语气,知道他应该是怕她一个人进来有危险,便跟进来瞧瞧,心里倒是有些感动。

在林家,兄弟姐妹虽多,手足亲情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抱着石英石,两个人重新回到火堆旁边,仍旧是轮流握着那把刀守夜,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天刚蒙蒙亮,林不喜就叫醒王牌,一起出了洞口。沿着溪流回到昨儿个下来的地方,用绳子攀爬了上去,再按照用衣襟做的记号回到昨天那片林子,大踏步踩着土匪们的足迹往前走。

带了石英石,林不喜身上重了起来,王牌将刀和食物全部挂在自己身上,亦步亦趋的跟在林不喜后面,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两个人这几天都累极,没有心思想何去何从,走出林子,就是最大的渴望,因此并不过多交流,只是一个带路,一个闷声不响的跟着。

待到树木渐渐稀少,坡势越来越缓慢,草也越来越浅时,林不喜知道,接近成功了,又坐下来吃了一点儿东西,与王牌调笑了几句。

正整装待发,王牌突然拉住她的手,指指下面,小声说道:“在坐一会儿吧。”

林不喜坚定道:“赶紧走出去,我看离下山的路不远了。”

王牌腼腆了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是紧紧拉着林不喜的手,随她往下走。

待到日头偏西,林不喜终于看见一片阴森森的坟墓,周围也都是矮小的歪脖子树,草甚至连脚都淹没不了了,还出现了一条明显的羊肠小道,不禁喜出望外,恨不能趴下来亲吻大地。古代都是土葬,坟墓一般埋在山脚下,这就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能走出大山了。

王牌自然也看见了,却并不懂这些,只是欲言又止的看看林不喜,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件宠物。

林不喜没有觉察,将石英石抱在怀中,冲下山去,王牌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待冲到一处满是田地的平坦开阔处,立刻欢呼雀跃的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欢快的接连打了好几个滚,真有点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感觉。

王牌这才也高兴了起来,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学着林不喜在地上欢快的打滚儿。只是他没试过如此随意,打滚的不够自然和洒脱,倒是像一只圆圆滚滚的肉包子,翻来翻去不甚灵便。

两个人滚够了之后,刚站起身,便听见远处有人厉声呵斥:“快看,两个小兔崽子在那里!”

林不喜定睛一看,却不是那个看守的汉子是谁?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好几个土匪,挥舞着大砍刀,吆喝着朝他们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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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倒霉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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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大叫一声:“快跑。”拉着王牌,拔腿就开跑。没跑几步,身后越发嘈杂,却也只能闭上眼睛,没命似的狂奔,朝着有农户的人家和宽敞的大路上去。

官道地势略高,是个上坡路,王牌没几下就落在后面,林不喜眼见快要到官道了,身后却少了王牌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急忙回头去看。

却见王牌脚下不注意,整个人胖乎乎的翻倒在一处小沟里,像一只四脚朝天白花花的乌龟。

急忙回头去拉他。

刚刚蹲下身,官道上便来了一队官兵,大约四五十人,黑压压的一片,急匆匆朝着山脚下去。

那群追赶的土匪好容易看林不喜他们停下来不跑了,正要跟上来,却被官兵吓得掉头就往回跑。

为首的大约是捕头,大喊一声:“拿住他们!”官兵们便齐刷刷的跑起来去追土匪。

林不喜和王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变故,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两个人静静的趴在沟里,不敢出声。

待那群官兵过去之后,一个胖乎乎的穿着绫罗绸缎的男人,才擦着汗一跑肉一颤的在后面,嘶哑着嗓子冲前面喊道:“等等我呀。”说着又停下来,双手撑在胳膊上,弯腰大喘气。

林不喜看着奇怪,再去看王牌,却见他把身子藏的比谁都低,几乎快要完全贴在沟里去了,笑着推他一把道:“别害怕了,官兵应该就是去抓土匪了,咱们安全了。”

说完起身,回过头去拿那把刀和石英石。

拿完折回来时,王牌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像是在躲着什么,官道上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了。

王牌抬头看看的确没人了,才站起身来,疲惫不堪的冲林不喜来了一句:“那是我爹。”

“你爹?”林不喜错愕的愣着,稍后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看起来有两百斤的大胖子?”说完哈哈大笑,捏一捏王牌肉呼呼的脸蛋:“也是哦,你们好像,你长大估计就是那个样子了,哈哈哈哈,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许是终于虎口逃生,而且眼见那帮恶人会受到惩罚,林不喜开心的大笑。

王牌面露尴尬,却不看她,只低着头负气般往前走。

“哎,那你刚才为啥不认他?”林不喜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回敬她的是王牌的白眼。

像是没话找话,刻意掩饰不自在一般,王牌瞥一眼林不喜手中紧紧抱着的石头:“你抱着它干嘛?不重啊。”

林不喜看一眼手中的石英石,说实话还有点儿重,却怎么也舍不得扔。可能作为珠宝专业的学生,下意识的遇见难得一见的原石,还是会当宝贝,尽管目前实在没什么用处。

“重啊,你帮我抱会儿。”林不喜随手将石头往王牌身上扔,对方却立刻缩回手,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下了山,我就是财主家的小少爷,哪有给村里小丫头片子帮手的道理。”王牌扬起脏兮兮的头颅,高傲的看也不看林不喜一眼,大踏步往官道上走去。

林不喜委实没想到,费尽千辛万苦,就救了这么一个祖宗,待看前面白胖胖的小肉墩子,走两步就停下来直喘气,只得用仅剩下的一件单衣的下摆,兜住石头,跟着往官道上去。

两个小人走了小半天,才隐隐约约看见林家官道上的入口,实在不是林不喜记忆力好,而是被迷晕之前,跟那个人贩子妇人说了半天,周围的标记早就七七八八有些印象,便脚步迟疑着不想往前走。

王牌见她不动,回头问道:“你还走不走啦。”

林不喜看看他,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到家了。”算起来,她离家出走继而失踪,也快有六七天了,不知道林家现在急成什么模样,乱成一锅粥了估计。

王牌大约没想到她竟然会先到家,简单“哦”了一声,却并不往前走,回过神来靠近林不喜:“我家在镇上,马上就到了,你送我回家,我娘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像是怕林不喜不肯,又补充说道:“若是我自己个儿到了家,那肯定就没你的功劳了,日后想去要答谢,只怕看门的大黄,都不让你进去啊。”说着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挑衅似的看着林不喜。

听到“答谢”二字,林不喜慢下来的脚步又加快了,王牌是财主家的大少爷,肯定家里吃得好喝得好,若是能攀上这个关系,即便去当丫鬟,也比留在林家使唤,或者被送去给傻子当童养媳强啊。

说不定还能攒点钱,好好在古代奋斗一朝。

却终究有些舍不得过家门而不入,进去报个平安也好呀,便开口说道:“王牌,不然我们先去我家,吃点东西喝口水,再去你家吧。”

这个提议很不错,又能拿到答谢,又能回去保平安,还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却不料,王牌却一扁嘴:“小爷才不去。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估计家里也穷,能给小爷吃什么?”

说完一抬脚,一边往前走一边慢下脚步,频频回头,像是在等,又像是在催促:“再不走,小爷可不等你了。”

林不喜见他意志坚决,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纨绔子弟。

打定主意,看看村口,将石英石藏在一条水沟里,上面盖着不知名的野草,才拍拍屁股,跟王牌走。

虽然这走路是自愿的,但是林不喜还是心里默默的给王牌画了一把叉。果真是财主家的不仁不义,剥削惯了,不知道民间疾苦,也不体谅人。除了一起逃亡时表现的有点儿人性,一下山,少爷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既没有主动分担的意识,又缺乏体贴的温柔,真是……啧啧。她一个弱女子,经过家门口,正常人都会说,要不然你先回去看看家人吧。

他小子倒好,理直气壮的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压民女,却忘记了,在土匪山上,没有她林不喜,他还下不来呢,早就成了可怜的肉票。

心里气急,大踏步赶上去,一巴掌就拍在王牌头上,打的他一个小趔趄,脚下歪了歪:“忘恩负义。”

王牌怒气冲冲回头,一把推倒林不喜:“告诉你,下了山,小爷就是正经的王少爷,你小心点儿,别随便动手,当心小爷不客气。”

“你还不客气?”林不喜咬牙切齿,老娘还不客气呢。正准备一骨碌爬起来,还手打他这个忘恩负义之徒,却见迎面来几个农民模样的村民,看见王牌,笑着打招呼:“王二少爷。”

“王二少爷是来看田的吧?王老爷呢?”

“二少爷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喝口水?”

一个个热络劲儿,恨不得扑上来,却又看见王牌冷冰冰的脸孔,保持着生疏的客气。

林不喜倒在地上,却没有任何人搭理,像是自动忽略她一样,无视加漠然。甚至于,有些有意无意瞟过她的眼神,似乎在告诫她,若是再敢对王二少爷放肆,他们可就撸起棒子过来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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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奇葩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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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几个面上对王牌阿谀奉承,谄媚不堪的笑脸,林不喜隐约猜测出,只怕这一片农田,都是王牌家的地,那几个村民,是他家的佃户。

唉,穿越一趟,也不能给她弄个小姐当当,偏偏是个穷丫头。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林不喜可不当傻子,只得拍拍屁股,艰难的站起身来。心里暗道:等一下见着王财主家,一定狮子大开口,要他个一百两,这样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如此阿q的想一想,心里倒是还舒坦些。王牌是被宠坏了,也难怪他脾气大。

毕竟在山上时,这孩子还是纯良可爱的嘛。

一路走来一路打招呼,有些人会自动让开路。部分大妈还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却不刚问。

林不喜知道现在和王牌两个人衣衫褴褛,浑身伤口,破破烂烂的活像两个小乞丐。

只是王牌不说话装深沉,她也只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不能收拾他,狐假虎威也还是可以的嘛。

走到镇上时,已经日头偏西了,林不喜看着镇上的裁缝铺子,米粮铺子,珠宝铺子,还有一座相对体面的酒楼,不由得连连咽口水,盘算着拿了一百两,可要好好吃,好好穿,好好当大小姐,把林不欢,林小菊都当丫鬟使唤。

这么一算,上天算是对她也不薄,本以为家穷人丑,难以活下去。没想到开篇就给她王牌这么大的靠山,一下子就富裕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再看王牌那个小肉墩子,都顺眼了许多,仿佛他稍微肥硕的身躯上,挂满了人民币……哦,不,是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

眼随心动,林不喜紧紧盯着前面的银子,跟着走,待到一处宽敞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门口看门的小厮,瞪大眼睛看着王牌,像是见了鬼,少顷便大呼小叫冲进院子里去:“二少爷回来啦,二少爷回来啦。”

不多时,林不喜在外面便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儿子,儿子,我儿子在哪儿呢。”

还没看清楚长相模样,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闻得她几乎窒息。王牌已经被搂进一个绫罗绸缎的怀抱,尖细的女声伴随着忍不住的喜悦:“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娘想死你了呀。你爹爹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王牌却懒懒的一把推开那个女人,抬脚往里面走,见林不喜还愣着,对她勾勾手指头:“还不走?”

这声调陡然拔高三度,让还沉浸在母子重逢震撼场景中的林不喜回过神来,下意识跟着脚步往里走。

却被一把拉开,尖细的女声又在耳边吵吵:“唉,你这小丫头片子是谁呀,脏兮兮的小乞丐,滚一边儿去,王府也是你能进的?”

林不喜抬头看了面前这个脂粉涂抹的像猴子屁股,浓妆艳抹却又艳俗至极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却穿着青春招摇,头上珠翠重叠,身上粉红罗衫,不由得起了几分嫌恶。

手中的力道却不够挣扎开,只得求助似的大喊一声:“王牌!”

王牌一直看着呢,早就可以开口替她解释的,却似乎非要等她叫他,等着似的。

“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王牌勾勾手指头:“若不是她,只怕我就死在山上了。”说完带着怨愤瞥一眼那个女人,拉着走上前林不喜的手,大踏步进了屋。

女人跟进门来,哭天抹泪的将他上上下下拉扯着,查看着,待看清楚他的惨样,嚎哭道:“哎呀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受了这么大的罪呀,你爹爹个杀千刀的,也不早点儿救你出来……”

一边说一边问他爹去哪儿了。

王牌进了屋,见了亲人,这才隐约有点动容,脸上佯装的镇定与冷淡终于破功,先是肉呼呼的脸扭成一团,随后带着几分哭腔,一把扑进女人怀中,肉嘟嘟的拳头捶打着她:“坏娘,坏坏的娘,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爹爹那么久也不去救我,我才不要管他回不回来……。”

甚至于,边骂边在他娘软绵绵的胸脯上胡乱抓了两把。若是林不喜眼睛没看错的话。

“好好,儿子你回来就好,都是你爹爹不对,等他回来,娘狠狠的教训他,不给他吃,不给他穿,叫他睡下人房。不,睡猪圈去……”女人安抚着,似乎对王牌的反应并不吃惊,顺着他的话狠狠骂了老公一顿,简直描述的猪狗不如。

“还有娘你也要睡到猪圈里头去。”王牌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儿子被抓走那么多天,你为什么看着爹爹小气抠门,不花银子救我?”

咄咄逼人的质问:“最开始不过是三百两啊,三百两不拿,土匪头子才说五百两的。爹爹小气,全国人民的都知道。可娘你呀,为什么不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爹爹拿银子救我呀。咱们家那么多田地,那么多珠宝,还有你这首饰。”

王牌越说越气,伸手拔她娘头上的珠钗,一件一件往下丢:“光这些就值三百两了。”

“儿子啊。”王牌娘有些尴尬,看一眼林不喜,才小声说道:“这些都是假的呀,你爹那么小气,能给多少银子给娘买首饰?”

王牌一听懵了,突然挣开他娘的怀抱,往地上一躺,来回翻滚耍赖,大哭大嚷道:“果真是个狠心的爹爹,我再也不要理他了,让他去土匪山被土匪抓住,把他关在山洞里,咱们一钱银子,哦,不,一个铜板也不要拿去赎他。”说着对着来拉扯的女人,就势一脚胡乱踢倒在地上。

林不喜看的是目瞪口呆,在山上的时候,觉得这小胖纸可怜,又胆小;一起逃亡的时候,觉得这小胖纸还能吃苦,不畏艰险;下山了,碍于身份地位,他装腔作势,维护形象也是可以理解。

虚荣心嘛,谁都有。

方才这番对话,才真是颠覆了林不喜对他所有的认知。果真是财主家的少爷,每日梦想着良田千顷丫鬟成群,偶尔上街,**一下良家妇女的人中之渣,就是这种性格,就是这种做派,就是这种目无尊长,不体谅不原谅,一切唯我独尊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王牌先前展露的性格,只是遇到危险他骨子里作为人的一种潜能力,而平安下山之后,才是本性爆发啊。

林不喜此刻,真心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这种有钱就了不起的少爷,她惹不起。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只怕真的要出事。

再说白一点,王牌,活生生就是现代社会人见人怕,危害极大的熊孩子。当然,熊孩子后面,肯定还有熊家长。

正想着,就见王牌娘一骨碌爬起来,就那么蹲着,小心翼翼的劝道:“好儿子,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娘也是没办法。你爹也是没办法啊。”说着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林不喜,将下面的话咽了进去。

王牌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看一眼满脸惊讶的林不喜,没意识到什么不妥,继续打滚撒泼闹道:“就是小气,爹爹就是抠门,王大喜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连儿子也不要了……呜呜呜,我好命苦,我要离家出走,你去给我准备包袱……”

林不喜头上三条黑线,直直滑下来,这熊孩子,果真有一手。

“你爹爹真的是不得已啊。”王牌娘貌似也hold不住了,苦口婆心,带着谄媚的笑容劝道:“儿子,你爹爹早就准备了三百两,准备悄悄的送去金银山,给那些土匪换你回来。却不料,你被绑架的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县太爷亲自登门,要你爹爹不许拿赎金去赎……”

“你还骗我。”话没说完就没王牌打断:“县太爷跟爹爹关系好的很,还要将他小女儿嫁给哥哥呢,怎么可能不让爹爹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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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邂逅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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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娘咽咽口水,抬眼看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林不喜,似乎觉得这个小丫头片子应该不懂,开口说道:“这个县太爷是新来的,旧的那个江县令据说没什么功绩,前些日子被贬黜了,回镇上来做了个员外。”

“新官上任总要三把火嘛,那新来的县令听说你被土匪绑票了,就想以你为诱饵,让你爹爹假装送银子,带官兵将土匪都抓住。”王牌娘为了获得儿子的原谅,将王大喜走时交代的事情忘干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所以,他们下山碰上官兵去抓土匪,是新来的县令安排的?

林不喜恍然大悟。她开始还以为王大喜舍不得银子,因此报官。没想到,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土匪窝里去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些下山的土匪,被抓住没有。

林不喜暗想着,王牌大抵被这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弄懵了,半响不说话。王牌娘也愣愣的看着他,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

新县令说过,他要铲除土匪山这件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不许说出去,没想到,王大喜前脚刚跟着去,还没回来,她就说了。

唉,正懊恼着,王牌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惹的他有些尴尬的看一眼林不喜,终于停止了闹腾。

王牌娘急忙大声叫道:“少爷饿了,还不快传饭啊。”

林不喜这才记起肚子饿这件事情,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差点儿欢呼起来。

王牌娘似乎也发觉她跃跃欲试的笑脸,拉下脸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家人不找你吗?”

林不喜听这话就来气,好歹我也是你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好吧,正要反驳,王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去拉着林不喜的手说道:“她就在我家吃饭。娘,等一下你给她些银子,是她把我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

王牌娘一听银子儿子,笑容完全隐去,耷拉着脸,像是谁欠她五百两似的,见饭菜端上来,大声招呼着:“儿子啊,先吃饭,吃饭完再说这事儿。”

看着林不喜,犹豫再三,终于说道:“你也坐下吃吧。”语气差的万般不情愿。

林不喜又不傻,肯定听得出来,看着大约是从王牌进门开始就准备的烧鸡,回锅肉,肉末豆腐等美味佳肴一样一样快速的端上来,咽了咽口水,狠狠掐一下胳膊,将肚子里的馋虫逼回去:“饭我不吃了,您把答谢的银子给我吧,我要赶着回去。”

虽然吃不成美食,林不喜还是暗自给王牌点了个赞,王牌虽然脾气不好,好多事情心里倒有数,她还没开口,他就替她提了。

某些方面上来讲,这小胖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正美滋滋的想着呢,一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伸到跟前,一小块石子一样的东西捧在手中:“拿去吧,这是夫人赏的。”

赏的?夫人?林不喜狐疑的看向正在专心喂儿子吃饭的所谓夫人,这就是她赏的银子?

我呸。果真为富不仁。

林不喜纵然来到古代,还没有机会见着银子,但是那一锭元宝一样的银子,她电视上还是看见过许多次的,拿个小石子儿就想打发她,没门儿。

像个棒槌一样杵在那里,并不伸手去接,反而意味深长的紧紧盯着王夫人看着。

只看到那位终于发觉到她的存在了,才疑惑问道:“王管家,怎么她还在这里?”

又看看王管家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才柳眉一竖,微微带些恼怒:“怎么,嫌少?”

当然,就是嫌少。林不喜酝酿好情绪,慢条斯理的开口:“王二少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是无价之宝,我不管怎么说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救他虎口脱险,这银子嘛……”

林不喜一面说着,一面想着措辞,如何要钱,又不显得贪婪。

眼前却不期然,一个飘逸俊朗的身影,轻轻而过。

脚步稳而仪态轻。

好一位翩翩美少年。

面如冠玉,再微微带着些喜悦之情,更让人如沐春风,只微微瞅一眼,她已然断定,大帅哥无疑。

呃,都敏俊西,未必比得过啊。

林不喜霎时间话停顿下来,听见他说:“二弟你平安无事就好。”

二弟,那这人岂不是王牌口中崇拜万分的大哥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

“这银子嘛,我就不收了,见义勇为,是做人的本分。”林不喜谦卑的上前一步,拱拱手:“王牌你在家好好养伤。”

似乎没有人关心她说了什么。

王牌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搂着美少爷又笑又跳:“大哥,我快想死你啦。”说完不知道是思念,还是喜极而泣,竟然用衣袖擦擦眼泪:“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

美少年开始还带着喜悦的神情冷淡下来,竟然慢慢的变得漠然,轻轻推开王牌:“既然回来,就好好养着,别让爹和夫人担心了。”

对面本来横眉冷竖的王牌娘却在见到美少年的那一刻,换上一张比对王牌还要热情的笑脸:“陵儿,你下学了?今儿个先生怎么说啊?你累不累啊?想吃什么,二娘叫人做啊?我已经吩咐人准备酒酿圆子,酱汁猪肘子……”

美少年微微皱眉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又叮嘱王牌几句,便欲转身拂袖而去,宽阔的浅银色袖摆,却让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随后一句浅浅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的两个字:“恩人。”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林不喜看清他的面容,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尖尖的下巴,却带着男人一点点的冷峻,这不是上次她上吊穿越,掐她人中救她回来的那个少年。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不喜几乎暗笑失声。

因此眼见他要离去,心中一急,立时拉住了他的袖子。

美少年回过头来,瞥一眼被抓脏的袖子,和上面暗黄有些粗糙的小手,居高临下的挑挑眉毛,睥睨着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不动声色的想将袖子抽出来。

却被抓得更紧:“恩人,你不认识我了?上次我上吊自杀,是你救我的。”林不喜生怕他想不起来,又提醒说道:“林家村。”

哦,林家村。王陵看着身后脏兮破烂的小女孩儿,大概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冷冷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前几天他奉爹爹的旨意去林家村收租,碰上个小丫头想不开学人上吊。开始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将自己挂到树上的绳子中去了。

遂顺手将她抱下来,又掐了人中。没仔细看样子,竟然是眼前这位。

不过是或者不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他不会再记得。

看着仰望着头殷切期盼的眼神,王陵心里微微一动,却立刻毫无声息,伸手将袖摆抽离,大踏步而去。

这一下,像是将林不喜的心都抽空了,虽然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什么嘛,明明是他先在手机屏幕中召唤她穿越过来的,虽然那个“他”应该是他成年后的样子,但是林不喜也能确认,的确是他无疑了。

再者,救了人,有人感恩,不是很好吗?

看他刚才皱了皱眉头,还以为是想起来了,却又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晾着她在这里,径直走了?

林不喜愣愣的站在原地,怅然若失,手中他衣料的触感仿佛还在,却又似乎没什么都没发生过,快得像一阵烟,消失不见。

“刚才可是你说不要银子了的。”不知道何时,王夫人走了上来,大抵是儿子吃饱喝足,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大声叫嚷着:“我可不管你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既然你说了不要,就别出尔反尔!”

说完豪气冲王管家一挥手:“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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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人穷志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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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似乎也沉浸在大哥一来就走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听见娘亲这么一说,脸上才带着些许崇拜,对林不喜竖起大拇指:“不喜,你施恩不图报,真是我的好朋友。”说完还仗义的拍了拍拍林不喜肩膀:“你今天认清楚门了吧,以后尽管来找我玩儿。”

林不喜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端端的答谢银子,怎么会因为美少年的出现,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呢?

林不喜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没了也罢了,能少年留下一个好印象也好啊。可人家偏偏像没看见你似的,完全视若无睹。

下意识说道:“认识了,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找他玩儿。”说完用手意犹未尽的指指方才美少年离去的方向。

王牌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突然大声叫道:“管家……管家,快送她回去。”

如此刻薄的逐客令,林不喜却依然不为所动。她心里只是笃定了一个念头:我是为他穿越而来,一定是为他穿越而来。

否则,前世里屏幕中诡异出现的男人的脸,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口中念念叨叨,被管家推着往外走去,无视王牌一脸愤怒,却又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吃饱了吧,吃饱了娘带你去换身衣服,瞧你身上脏的。”王夫人拉着王牌,却将他也是愣愣的神游太虚,看着林不喜出去的方向,貌似在发呆,便开口说道:“你也真是,这样的穷丫头,也敢带到家里来,瞧把家里的地方都弄脏了。”

说完大声叫嚷着:“春桃,快过来打扫一下。”似乎因为儿子回来,心情大好,嗓门都高了好几度。

看着春桃一边扫地,王夫人一边拿着毛巾给王牌擦脸,一边絮絮叨叨:“那丫头片子也真是,只怕穷的饭都没得吃了,恬不知耻跟你到咱们家来要饭的,真是没有家教。”

春桃见她说得难听,早将耳朵自动关闭。

王牌却突然一把推开王夫人的手,皱着眉头怒道:“不是她要来的,是我叫她来的。我想叫她来认个门儿。”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认门儿?王夫人迷茫的看着同样一脸迷茫的春桃:“他……他刚才说……认门儿?”说完像是难以置信,轻嗤一声:“非亲非故的,认什么门。”

留下其实没什么打扫的春桃,原地挥动扫把,更多还是在清洁刚才他们吃饭吐在地上的油腻垃圾。

王管家并没有送林不喜回去。按照王牌的吩咐,花了两个铜板,租了个顺道回去的牛车,就让林不喜坐着走了。

林不喜还沉浸在“他乡遇故知”的境遇中,迟迟不能出来。待到了林家村村口,几个眼尖的人早已经大惊小怪起来:“林家二丫头回来啦。”

“她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么?有人说卖到金银山上去了,怎么能活着回来了?”

“土匪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喝人血,吃人肉?”

“你可算回来了,你爹都快急死了,到处找你呢。”

一句句吆喝,一句句质问,围着瘦弱的林不喜,七嘴八舌,没有停当。

到林家的路就那么短短几步,林不喜却硬是半天都挪不动。直到林大强闻讯赶来,见她的确好端端的,只是人傻愣愣的,像是中了魔怔,一把卡起来夹在腋窝下,搂着回家了。

李桂芳也听说了消息,早已经虎视眈眈,握着一根棍子坐在门口。林不喜见着她,浑身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美少年是美妙的梦,李桂芳就是残酷的现实。

“你个死妮子,好的不学,学人家出走。”林大强还来不及把林不喜放下来,李桂芳腾的站起身来,浑身冒着煞气,举起棍子就打过来:“土匪怎么没把你杀了?养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浪费家里的口粮。”

林大强自然是拦着的,林不喜脚丫子也跑得快,一闪身就进了院子。

林不欢和林小菊齐齐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李桂芳满院子追逐。唯独最小的小宝拍着手欢快的叫道:“二姐快跑,二姐快跑。”

李桂芳大抵也不是真的想打她,赶了几圈气喘吁吁,便停下来,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对着林不喜破口大骂,硬是连林大强祖宗十八代都勾搂出来说了一通,惹得林大强面色难看至极,却又不敢反驳。

“大嫂,不喜既然回来了,就别骂了,孩子还小,估计被土匪都吓破胆了,还是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一个厚实的男子声音插进来。

林不喜站在屋檐下,见着进来一个浑身黝黑的汉子,年龄说大不大,但是却也不小了,整个脸上,除了眼白,其余都黑,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

见李桂芳要打人,急忙快走几步拦在她跟前。

“小强啊。”林大强急忙趁势夺下李桂芳手中的棍子,又咋呼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小强的汉子不好意思挠挠头,看一眼李桂芳,欲言又止。

林大强也看一眼李桂芳,似乎在盘算什么,半响才鼓起勇气道:“你嫂子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情和她说是一样。”

林小强面上出现一丝惧怕,愈发青涩羞赧,慢慢低着头,明摆着有些畏畏缩缩,小声说道:“哥,嫂子。也没啥大事,就是邻村的张媒婆,给俺介绍了个姑娘,对方说,要二两银子修屋咧……”

话音未落,李桂芳翻了一个白脸,并不留情面,转过身厉声道:“小叔,我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来借钱,你没事不来,来就借钱,有你这么当亲戚的嘛。”

林大强见李桂芳发火,弟弟的脸色更加难看,黝黑中硬是因为她的话透出红晕来,双手不住来回搓着,可见是难堪到了极点,急忙打圆场说道:“小强娶妻是大事……”

“大事?”李桂芳反问一声:“谁家不是大事啊,也要有银子才行啊。”举起一只手点着林大强的额头,怒骂道:“你也是个窝囊废,人家都是大事,你家没有大事?你闺女都卖了,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去了,你还有脸借银子给人?林大强,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

说完拍着大腿嚎哭起来:“我苦命的招弟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知道心疼人的爹啊。闺女还在跟傻子熬着呢,自己就惦记上弟弟的婚事了。这是多缺德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这么一哭,指桑骂槐的,林小强脸上更加挂不住,急忙说了句:“大哥,我先走了。”就抬脚跑掉了。

林不喜冷眼观察着这一幕,待听见李桂芳哭到招弟时,便开口问道:“招弟怎么了?”

李桂芳一听,又从林大强手中抢过棍子朝她打来:“你还有脸问,你姐姐都替你去给人家当童养媳去了。你怎么不死在外头,白眼狼你,没良心的东西。”

林不喜费劲千辛万苦,担惊受怕的回到家中,不仅一口热水,一句关爱都没有,还要听李桂芳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和侮辱,突然所有的委屈和愤怒一并迸发,操起旁边水缸上的木瓢,“啪”的一声用力掼在地上,怒吼道:“招弟是你女儿,我就不是了?她去给人家当童养媳你心疼,当初卖我的时候,你咋不心疼?现在还来怪我,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娘?”

几声质问一出,李桂芳被唬的愣住,没想到一直懦弱瘦小的女儿,居然这样中气十足的反驳她的话,顿时不知道如何作答,手中的棍子也垂下来,面上隐约出现愧色。

“娘,她一声不吭就跑掉,大姐代替她去何家,她不知道感恩不说,居然还不知错,胡言乱语的狡辩,咱们林家怎么有这么坏心眼的人。”一个尖细娇脆的声音响起,关键时刻解了李桂芳的尴尬,顿时给她添加了新的骂人论据。

“林不喜,你瞧瞧不欢,比你小一岁,却比你懂事。招弟是代替你去的,老娘不打你打谁?你害了你姐姐,居然还跟我叫嚣,你给我下来。”李桂芳胡搅蛮缠的闹开了,但嗓门和理由,却仍旧不如之前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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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可怜的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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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不再辩解,她发觉,跟李桂芳说话讲道理,很是费劲,她压根不明白,问题的源头在哪里。更何况,还有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林不欢,此刻她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眼里的恨意,一点都不知道掩饰。

林不喜只怕永远也想不通,同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姐妹,为啥大姐就能牺牲自己,替她去给傻子当童养媳,而妹妹,却永远带着一股厌恶和恨意,逮着机会就折磨她。

一言不发,林不喜同样恶狠狠的回瞪着林不欢,若不是她添油加醋,给李桂芳撒泼耍赖助威,现在只怕早已经消停了。

林不欢大抵是没想到一向懦弱的二姐,有这样的胆量跟自己对着干,两个人沉默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林不欢败下阵来,低头一言不发。

林不喜这才拔脚,往外走去。李桂芳在身后怒吼:“死丫头又跑去哪儿?”

林不喜头也不回嚷嚷道:“去何家,把大姐要回来。”

别人的死活她不管,林招弟是她穿越过来,最开始给她温情的,不管是同情也好,可怜也罢,甚至是真的动了姐妹真情,林不喜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何家受苦。

更何况,听李桂芳的意思,还是林招弟自愿代替她去的。

这份深情,她定当还报。

何家离林家不远,却是一排青瓦院子,围着三间大瓦房,宽敞亮堂,红砖黑瓦的,在村里当属富户了。

门口一扇铁门,上面挂着大黑锁。林不喜贸贸然打听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见着这么好的环境,心里稍微落下点。那傻子又不能人道行房,大姐暂时是安全的,这样的人家,吃穿应该是不错的。

想着就往院子里瞄去,本以为没人,看看大瓦房也好,却不料,院子正中间,大姐林招弟正弯腰哼哼哧哧的洗衣裳,那衣裳明显不只是小孩的,还有大人下地干活,沾了泥巴的外裤。

林招弟洗一会儿,便擦一擦头上的汗,抬头间,见林不喜站在门外,破破烂烂的,诧异的很。却又片刻间掩饰不住的欣喜,起身走出来,站在门口。

林不喜差点以为她就要给自己掏钥匙开门了,却不料,林招弟只是嘿嘿笑着,透过铁栏杆抓一下她的手:“二妹,你果真回来了,大姐听人说你回来了,想回去看看,都不能咧。”

一句话,就差点儿把林不喜眼泪说出来。整个林家,加起来八口人,只怕除了林招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她失踪时,会如此关切焦急,也没人在她平安无事回来后,如此开心。

心里一动,便拉着林招弟粗糙的手,问道:“你真傻,我不在,叫何家去找我便是了,何苦自己来。”

林招弟双眼亮晶晶的听着林不喜大人般的话语,安慰的笑着说道:“二妹长大了,会心疼大姐了。”顿一顿,回头看看里面,才小声说道:“你都为到何家上吊死过一回了,大姐怎么忍心还将你往火坑里推。我想过咧,你若是回来了,何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得来;若是不回来,大姐怎么都不安生,何家也会到咱家去要人咧。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句粗糙的话,林不喜强憋着的眼泪扑簌扑簌刷刷往下掉,嗓子眼像是被堵住,鼻子酸的不行,拉着林招弟的手:“跟我回家去,我叫李桂芳把银子还给何家。”

林招弟满是欣慰的看着林不喜,将手抽出来:“那银子,一些给成才看病用了,一些给他交了学费,哪里还要得出来。”说完冲林不喜挥挥手:“你家去吧,姐姐没事,何家好着咧,顿顿都能吃得饱。”

林不喜见她大晚上的还洗衣裳,身上穿着家里的旧衣服,怎么会信。说起来,林招弟也算何家的媳妇了,却连个大门钥匙都没有,怎么可能过得好。

正要反驳,就听身后一片嘈杂:“招弟欸,你不看着二憨,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呢?”

林不喜回头,却是上次走在田梗上看见的那个何大婶,心知这就是大姐的婆婆了,本身就带着三分怒气,招呼也不大,撇过头去看着林招弟:“总会有办法的,我绝不会把你丢在这里受人欺负。”

受人欺负几个字,林不喜故意说的特别大声,好让何大婶知道,林家并不是没有心疼林招弟的人。

何大婶却笑意盈盈的,像是根本听不懂,径直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给林招弟:“把门打开,二憨睡了?”见林招弟点头,将锄头放下,看着院子里的衣裳,坐下来顺手搓洗起来。边搓洗边对着林不喜说道:“不喜跟你感情怪好,一回来就来看姐姐了。别在外面站着了,领进来坐坐吧。”

林不喜瞧见她麻溜的动作,再看看林招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愣了愣,才突然道:“何大婶,我不是来看姐姐的。我……我……想把我姐接回去。”

何大婶正在洗衣服的手停住,像是没能消化她说的话。半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不是开始的笑容,而是耷拉下来,难看至极。

“可以呀,当初你爹娘拿了十两银子,将你卖给我们二憨,你却跑了。你爹娘把你姐姐抵了过来,也不是我们强要的。你再拿二十两银子过来,就将她领回去吧。”说完狠狠剜一眼林招弟:“还杵着干什么,快去做晚饭!”

林不喜本来是她笑脸才鼓起勇气开口的,没想到何大婶听说她不是来探望,而是来接人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那架势,大有逐客之意,正要反驳她口中的十两二十两之差,林招弟却拍拍她的手,不敢多做停留,进院子去了。

林不喜的反驳之语堵在口中,一时说不出来。

林家没有银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是有,何家狮子大开口,瞬间便翻了一倍,以李桂芳的为人,只怕宁愿舍了这个女儿,也不愿意做这赔本的买卖。

林不喜嘴唇动了动,看着林招弟趁出来拾柴火的空挡,不住的冲自己打手势,要自己离开,不由得心灰意冷。

刚转个弯,就听见何大婶大声斥责:“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是福气好,进了我家的门,难保有些穷惯了的,仗着个什么亲戚身份,偷鸡摸狗拿了家里的东西!到时候饶不了你。”

随后是林招弟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那几声蚊子哼哼,在林不喜心里,像是扎下了一根刺,拔了也疼,不拔也疼。一种无能为力的颓然感,让她终于崩溃,没走几步,便蹲在小路上伤心的抽泣起来。

在土匪山上被抓,她都没有如此悲痛和绝望,因为那时候她唯有命一条,除了怕死,什么都不怕。

而林招弟如今的苦楚,全是因为她一手造成,却也不全是因为她,自责加委屈,又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待哭了几声,身后传来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是不喜吗?怎么躲在这里哭?”

林不喜悄悄低头将眼泪擦干净了,顶着湿漉漉的眼眶,站起身来抬眼一看,是之前到过家中的小叔林小强。

他黝黑的脸因为夕阳的映照,泛着红色的光,粗糙的皮肤上,还长着几颗红红的痘痘。刚才只顾着跟李桂芳过招,没好好打量他。

“是不是你娘打你了?”林小强关切的问,片刻又说道:“你娘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天都快黑了,早些回家去吧。”说着伸手来牵林不喜。

“我不想回家。”林不喜起先以为他来家里借钱,该是无赖厚脸皮之流,此刻看着他脸上关切的神色,不由的有些安心,将手放在他手中,想了想才问道:“你借到钱了吗?”

林小强没想到她人小鬼大,居然问这个,笑着拍拍她的头顶,抚摸两下才说道:“小孩子家家,你管这个干什么?”顿一顿又道:“那先到小叔家里去,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他以为是李桂芳打林不喜,小孩子忍不住跑出来的,笑着宽解。

没几步路,便到了林小强家门口,林不喜第一次大开眼界,没想到,村里居然还有比自己家更破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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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炒鸡蛋和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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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坨坨茅草堆的两间房子,散发着快要腐烂的味道。那屋顶的茅草,已经杂碎混乱的不成样子,在这样的大晴天,看着都摇摇欲坠,要是碰上阴雨天,岂不是就塌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围院的栅栏都没有,四周随意长着青苔,坑坑洼洼的。院子里支着两根竹竿,架着一根绳子,晾着两件粗布,打满补丁的衣裳。

偶尔有风吹动,便摇摇摆摆,孤伶伶的,看着可怜至极。

唯一的财产,可能就是天快黑了,叽叽喳喳奔回来的母鸡两只,瘦骨嶙峋的,浑身没几两肉,杀来吃都嫌油水少。

林不喜愣愣的看着,林小强已经招呼开了:“不喜,进来吧。”伸手去鸡窝里掏掏,掏出来一个鸡蛋,大笑着说道:“好几天没下蛋了,今儿个倒是有一个,等会儿炒给你吃。”

说完放下扛着的锄头,进了屋里。林不喜跟进去,见就是几块石头垒成的灶台,上面架着一口铁锅,暗道,从来以为自己家穷,没想到小叔家穷成这样,难怪一上门就被李桂芳大着嗓门含沙射影的。

林小强煮了点玉米糊糊,又把鸡蛋混着韭菜炒了,就招呼林不喜吃饭。

林不喜见只有一个板凳,林小强让给自己坐了,自觉蹲在旁边端着碗,终究是没忍住,四处打量了下,发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能还高攀了。家徒四壁,好歹还有四面墙,这个四处漏风的茅草房子,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穷成这样?”这话伤人,却也是实话。林小强看着身强力壮的,看样子干活也不含糊,多少一年到头有些收成,不说修葺房子这种大工程,自己一个人,混个温饱总不成问题吧。

林小强狐疑的看了林不喜两眼,隐约发觉小侄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还是瘦弱可怜的小模样,笑着说道:“哎,小叔要是知道,哪里还会这么穷。”

林不喜实在喝不下那玉米糊糊,夹两口鸡蛋吃了,瞥见林小强一边羞赧的笑着,一边大口喝着糊糊,并不去夹鸡蛋,心里隐约感动着,追问道:“你说说吧,我帮你分析分析。”

在林家,别说鸡蛋,就连炒个新鲜的菜,两三下都没自己的份,何曾还有人,会将好点儿的菜都刻意留给自己?

林不喜虽然穿越过来,一次都没见过林小强,甚至不知道这个小叔的存在,就这么一下子,心里便断定,这个小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

见林小强吞吞吐吐,紧皱着眉头在思索,像是很为难的样子,林不喜引导性问道:“那你一年的收成有多少?开支最大的是哪方面?”

问到实际的问题,林小强眼前晦暗一下来,有些羞愧的说道:“当初大哥成婚,后来生了小菊分家时,我就得了一亩水田,这屋子还是你爹帮忙建的。”说完低头,伸出指头算了算,说道:“平时我打点杂工,一年还有2两银子的进项。”

林不喜仰起头看着这个憨厚的小叔,想着小菊都十二岁了,那分家也都分了十几年了,看林小强的模样,应该三十出头,那这十几年,居然一点银子都没有攒到,也实在奇葩。

“你都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哪。”林不喜想到他今天为了二两银子,硬着头皮去家里借钱,好像说的是要相亲,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林小强见她惊呼,急忙挥挥手,叫她别大惊小怪:“哪就有三十了?小叔26岁,你忘啦。”满是询问的看着林不喜。

林不喜蓦地想到,农村种田的汉子都显老。林大强据说十六岁成亲,现在不过三十三岁,看起来已然像四十岁的人了。

算一算,那林小强应该是十四岁就从林家分了出来。那李桂芳作为大嫂,算是不厚道了,长嫂如母,家有小叔,怎么也得等到小叔成婚后再分家,偏林小强14岁就要分家,可见不是个省油的灯。

如此一想,眼前憨厚老实的小叔,和凶神刻薄的李桂芳,自然是更讨厌后者了。

“那你每年的二两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林不喜循循善诱。

“你也知道,小叔一直打光棍,每年光给媒婆看姑娘的钱,都不只这些了。”林小强说起终生大事,满是无奈和懊恼。

林不喜一听便明白了,心里埋怨小叔糊涂,别说现代姑娘要房要车,古代的姑娘估计也是现实的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房子都没修好,还有姑娘愿意嫁?

当下便说道:“小叔,我问你啊,你觉得,这些年你为啥没娶上媳妇呢?”

“嫌我人长的不好看呗,家里也穷。”林小强经过这些年艰难的相亲之路,还是明白的。

既然知道是因为穷,要就省吃俭用发家致富呗。林不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为啥不把钱存着修房子?”说不定早就娶上媳妇了。

林小强大抵是没想到她有这么一问,还是如此犀利的问题,再次摸摸后脑勺有些羞愧的说道:“刚分家那会儿,不知道,有媒婆上门说亲,总要给人家好吃好喝,再给些谢礼,如此手上就剩不下什么钱,姑娘家人过门一看,摇摇头就走了。”

几句话林不喜就清楚了,敢情小叔是指望把那些银子给媒婆,靠他们的忽悠说一门亲事,而不是自身的硬件实力啊。

完全是舍本逐末,舍本逐末!白白耽误了这些年。

林不喜痛心疾首,又问道:“不给银子给媒婆,会如何?”

“那肯定没人给你说亲了。”林小强隐约听出林不喜的意思,急忙摆手:“怪不得他们说不成,是我太穷,你看看这房子,我都不好意思叫别人来看,今天才想着找你爹娘借点儿银子,修一修的。”

林不喜听他如是给媒婆们辩解,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无语问苍天,这真是神逻辑。

说起来,林小强这些年的脱贫之路是:挣银子-媒婆-不修房子-被嫌弃;再挣银子-媒婆……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小叔,你试想一下啊,若是你这些年,从你二十岁算起,每年攒二两银子,到今年,是不是也有十二两了?是不是房子可以修的差不多,更有希望说一门亲事了。”

林不喜慢慢分析并引导,听得林小强猛点头,却立刻又摇摇头:“你这些年不说亲,突然年纪大了说,人家肯定以为你哪里有毛病,有隐疾的。”

这番话说的认真无比,林不喜张口结舌,彻底无语,看着林小强一本正经,试探着问道:“这话是那些媒婆说的?”

林小强睁着诚恳的大眼睛,上面还沾着黑乎乎的灰尘,两三处泥点子,点点头。

林不喜不再说话,古代农村娶亲的流程和需要,她还没搞清楚,林小强俨然已经将娶亲当成毕生所求,一时半会怕是说不转了,懒得多费唇舌。

林不喜能想到的,就是日后,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叔。

晚上回到家中,李桂芳倒是没说什么,还问了一句林招弟怎么样。这句话不问还好,一问林不喜对她的怨愤又如火一般热烈燃烧。

大约是看出来这个小闺女不一样了,李桂芳只吩咐了她明天的活计,便歇下了。

林不喜却是一夜不成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思考着何去何从。

再次离家出走是不能了,古代她人生地不熟,像上次的人贩子等恶人,防不胜防,也许一个不小心,小命呜呼,就白白穿越一趟。

更何况,她见到了王陵,那个屏幕中召唤她来的美男子。林不喜满心疑惑,既然她穿越过来是为了他,为何是从他少年时候开始,并不是屏幕中的成熟模样?

屏幕中也不老,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是个冷峻英气,俊美无涛的年轻人,哪里像现在,明明是个唇红齿白,眼若星眸的青春少年,即便故作老成稳重,仍旧难脱成长稚气。

改名字?她斗不过神婆。离开家?她斗不过土匪。冷漠对人?还有一心为她的大姐,还在何家受苦呢。

思来想去,唯有安定下来,认真生活,才不枉顾上天安排她古代走一遭的情意。

早上起来时,整个人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积极向上,再也不是一副义愤填膺,对谁都有敌意的林不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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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回 人贱自有我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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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思想包袱,便浑身轻松。今天的活计自然还是打猪草,林不喜没有推辞,爽快的背着篓子,到上次和小乔她们聚集的地方。

春儿等人看着林不喜的出现,大声笑着围过来:“不喜,听说你被拐卖进土匪窝,又自己逃出来了是吧?”

林不喜不愿意回答这些问题,只是见背篓装满,一言不发的朝村外走去,她要把上次藏的石英石捡回来。

拨开草丛,乳白色带着斑点的石头果然还在那里乖乖躺着,捡起来扔进筐子里,瞧见王小乔站在身后:“不喜,你捡块石头干嘛?”

林不喜不乐意与春儿她们聊天,一来是她实际年龄大她们一大截,那些肤浅的玩笑实在开不下去,二来感觉到春儿她们并不友善。

见是王小乔,林不喜对读书人的素质还是认可的,便答话道:“拿回家垫床脚。”

这块石英石,迟早是要用来打磨成水晶的,毋庸置疑。只是有没有工具,也没有技术,要等林不喜慢慢摸索好情况,再看看如何操作。

王小乔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友好的伸出手:“咱们做朋友吧,我挺喜欢你的。”

林不喜看她筐子里,空荡荡的没几根猪草,疑惑的问道:“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怎么也来打猪草啊。”据他所知,王小乔上面有五个哥哥,哥哥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有一个已经中了童声,是村里有声望的人家。这样家的女孩子,应该是娇生惯养的,不说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可以的。

王小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家里都是男人,娘又忙着操持家务,没人陪我玩,我就跟春儿她们一起出来了。”

果真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她们都为打不满猪草发愁呢,还有一个居然为了玩耍特意出来的,林不喜笑笑,果然富人家的孩子,玩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

见林不喜发笑,王小乔咧诺着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跟春儿她们一起玩,她们总是不爱跟我说话。”顿一顿才说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林不喜瞥她身上崭新的细布衣裳,头上还绑着两根漂亮的丝带,再看看自己和春儿她们差不多的粗布破褂子,打着补丁,暗道,不管是女孩子,还是女人,天性善妒,能跟你玩到一起去才怪。

却不好明说,大踏步往家里走去,回身见王小乔果真跟着,不由得对她勾勾手指头:“你回家去吧,有空再来找我玩儿。”

王小乔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林不喜,似乎下一秒,她又能发现惊喜。

家里林不欢在做饭,人刚刚比灶台高一点儿,正吃力的挥动大锅铲,大声吆喝林小菊:“把柴火再添旺一点。”

林小菊坐在灶门口,见林不喜回来,立刻起身大声吩咐道:“二姐你来添柴火,我要出去玩儿去了。”

林不喜才不会理会她,将猪草篓子放在门口,转身往外走去,她得洗把脸。

林小菊却一个箭步冲出来,将她舀水的水瓢打翻在地,连带着水溅了她一身。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林小菊双手叉腰,像极了李桂芳:“去厨房添柴火去。”

林不喜冷眼瞥她一眼,猜想仗着李桂芳的宠爱,林小菊只怕已然觉得自己凌驾于其余三个姐姐之上了。

不由得心里冷笑。本是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父母的偏心,居然出现如此分明的阶级立场。这样的家,各自为自己,哪怕十几岁的孩子,都知道为了利益挤兑亲人,怎么可能富裕的起来。

一言不发,俯身将水瓢捡起来,放在水盆里去洗底下沾的泥巴。

林小菊见她冷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二姐自从上吊没死成,整个人变化极大,不像以前那么逆来顺受,却又不甘心地位受到挑衅,突然伸出脚,狠狠的将水盆踢翻,盆里的水更多,泼出来将林不喜身上溅的浑身湿透。

林不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很好,很好,老娘不发威,你真当是”哈喽Kitty”。

林小菊还洋洋得意的叉着腰,等着林不喜被她教训了,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的叫着妹妹,说着对不起呢,又或者乖乖的听她的话,去厨房里添柴火。

否则,她只要添油加醋去娘那里告上一状,二姐挨上一顿打,是必然的。她已经屡试不爽,自然趾高气扬。

下一秒,头皮上一阵刺痛,呲牙咧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扎着的两个小发髻已经被林不喜仗着个头稍高,狠力的揪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林不喜……”林小菊躺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叫着“成才”、“成才”。

林成才去上学去了,这个时候不在家里,要中午才回来,只剩下林不欢操着锅铲闻讯出来,看了看,想过来

林不喜斜着眼睛轻轻笑了一下,瞥着林不欢说道:“她平时,也没少欺负你吧。”

林不欢在家里的地位,比起自己,就好那么一点儿,还是靠着听话,给李桂芳溜须拍马屁,给林小菊和成才言听计从,才得到的。林不喜早就看出来了,她也就能欺负欺负自己。

算起来,上吊死去的那个林不喜,在这样的家庭里,该吃了多少辛酸的苦,受了多少委屈的泪。

林不欢本来往外跨的脚步停下来,她平时被林小菊打压着,何尝不想反抗,却也是不敢,今日林不喜出手教训林小菊,她心里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大叫一声:“哎呀,菜糊了,娘回来非打死我不可。”说完一溜烟钻进厨房。

院里就剩下林不喜,躺在地上的林小菊和还在推着木头小车的林小宝了。

林小宝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听着林小菊嚎啕大哭。

“我要死了!我头发都掉光了呀。爹啊,娘啊,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呀……小菊要疼死了……”一边哭一边赖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似乎大有不等到李桂芳回来看,不罢休的态势。

林不喜对着林小宝道:“屋里玩去。”

小宝其实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什么都懂,但是李桂芳像是没把这个儿子当儿子一样,绝口不提他上学的事情。

小宝大约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言不发进屋去了。

林不喜扑上去,抓住还在嚎哭的林小菊,指着她的鼻子尖道:“给我起来,少赖在地上嚎哭,要是等一下你告状,我还打你。”

说完一把放开她,起身进屋收拾湿衣服去了。

林小菊被她凶神恶煞的警告唬愣了一下,一息一张的吸着鼻子,停止了嚎哭,却并不起身,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林不喜进屋,脸上出现恨恨的表情。

不多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哭,伴随着李桂芳大声的怒吼:“林不喜……”

林不喜浑身一个激灵,她叫林小菊滚起来,却不料这种恐吓根本没有用,林小菊是打定主意要等李桂芳回来做主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一顿怕是跑不掉了。

林不喜伸出手,使劲拍拍脸颊,做好战斗的准备,出门。

果不其然,李桂芳脸色铁青,几乎能看见她头上冒着的熊熊烈火:“你把小菊打成这个样子?”

林小菊在地上翻滚着,以极其滑稽可笑的姿势来回扭动,活像一只涨了虱子的小狗。

“她不仅打我,还把我推到在地上,屁股都摔成三瓣儿了。”林小菊带着哭腔告状。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好好干活为家里分忧,居然还动手打起妹妹来了!”李桂芳厉声喝问,卷起袖子就准备围上来,下重手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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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回 人若犯我,我还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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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果然是不分青红皂白啊,这心再偏,可就偏出胸口了。林不喜暗自冷笑,越发厌恶李桂芳的嘴脸。寻常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家长第一反应应该是问怎么回事吧。而不是听了一面之词,就准备下手教训其中一个。

林不欢和林小宝已经出来看热闹,林大强在院门口收拾农具,这样的事情,他说了不算,也因此不插手管。

林不喜低头,使劲儿掐一把大腿根,再加上的确受了委屈,鼻子一酸,眼眶就先红了,不等李桂芳动手,就很是自责的用手不住的摸脸颊:“你也是娘生的,妹妹也是娘生的,为什么妹妹打了你的耳光,你却不忍住,要推妹妹呢,不喜啊不喜,你这么做,实在太伤娘的心了。”

这话像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在满脸怒火的李桂芳脸上。她平时不讲道理,是因为林不喜嘴笨人又怯懦,遇到事情根本不会辩解,而且被她训斥几句,就只顾着哭,根本不反驳。

刚才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说的朗朗上口,每个人都能听见,语气平静,不像告状和狡辩,更多的像是在说自己不对,饶是她再恼火,此刻不得不静下来,板着脸皱着眉头,看着林不喜发红的脸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菊早已经听清楚,急忙大声辩驳说道:“娘,就是二姐打我,我根本没打她,就是她打我……呜呜呜呜……”林小菊跋扈惯了,年纪又还小,一委屈一受冤枉,哪里还忍得住,当下抽抽噎噎大哭起来。

与她的哭闹形成鲜明反差的是,林不喜摇摇头,一副隐忍的模样,半响才说道:“我打猪草回来,小菊让我去添柴火,我说娘快要回来了,想舀一瓢水打在水盆里,给爹娘回来洗洗,却不料,小菊出来一手打掉水瓢,又一脚踢翻盆子,把我身上都弄湿了,又打我的脸,我躲不过,才推了她,她就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

林不喜有条不紊的说着,看向厨房门口林不欢惴惴不安的模样,叹口气:“我拉了几次,她一直在地上哭闹,不欢没办法,只能一边炒菜一边添柴火,也是辛苦她了。”

林不欢听到她提起自己,这话像是为她表功劳?却又是不像,正犹豫间,突然听得林不喜大声叫道:“是吧,不欢。”

林不欢还没反应过来,却知道对自己不是坏事,急忙下意识的点点头。

林小菊却又闹开了:“不是的,才不是的,我叫她添柴火她不听,没说打水是给你和爹爹洗的。”一边嚎哭一边大声辩解。

林不喜却淡定异常,恭恭敬敬的对李桂芳说道:“难道做儿女的孝顺爹娘,还要经过妹妹同意?”

李桂芳听着林小菊的嚎哭,终究是有些心疼,张开大嗓门冲着林不喜大声说道:“那你也不能动手推妹妹啊。”

只是气势比起一回来怒气冲冲的架势,要平和多了。

林不喜低着头耷拉着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小声说道:“小宝也看见的,她打翻水盆,把我衣裳都淋湿了。”说完冲趴在门口,被李桂芳怒火吓到小宝一指:“小宝还说,长大要像我一样孝顺爹娘呢。”

林小宝自然是懂事的,虽然不明白状况,却也知道孝顺爹娘是对的,林大强李桂芳平时抱着他的时候,也没少念叨。便点头说道:“小宝以后,孝顺爹娘。”

“诶,诶。”李桂芳喜笑颜开答应着,话说到这里,纵然天大的火,也平息下来,却终究是觉得这个闺女不太对劲,狐疑的看了几眼,开口说道:“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回头一看林小菊还赖在地上,大抵是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声骂道:“你作死啊。衣服太新了不是?弄得一身泥。”

林小菊愕然,她就这么失败了?犹自不甘心的看看林不欢,又看看林小宝,二者早已经该干嘛干嘛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泥地中坐着,不由得一股强烈的委屈浮上心头。

却碍于李桂芳的威严,只得一骨碌翻身爬起来,进屋换衣服去。

从林不喜身边擦肩而过时,听到一抹小声的话语:“这次先饶了你,下次还敢挑事儿,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不由得浑身打个寒颤,连抬头看一眼懦弱二姐的勇气都没有,低头侧身过去了。

林不喜初战告捷,心情畅快无比,摸摸微微有点疼的脸颊,刚才在屋里她听见李桂芳的怒吼,下手打脸时,可谓是用足了力气的。

因为刚才的事情,一顿饭吃的安静异常,林成才中午下学,并不知道发生了啥,开开心心吃完了饭,到下午临去上学时,就将林不喜堵在了院子角落。

他一直被爹娘洗脑,认为是林小菊把他招来的,否则大姐招弟都没生他,怎么小姐一生完,就生下他了呢?听小菊说完事情,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家里,除了李桂芳,还有谁敢这么对待他们姐弟两个?

林不喜没想到半路还杀出个林成才,这是李桂芳的命根子,估计天塌下来,他都是对的。实在没想到什么好招数对付,只能不正面对敌,提着打猪草的篓子落荒而逃。

反正林成才下午也要上学,也没有时间满世界找她,晚上的事情再说吧,十岁大的孩子,尽管是男的,又能有多厉害?她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

所谓的紧要事情,就是将大姐赎回来。李桂芳那里是没指望了。中午吃完饭,看着她心情好,林不喜试探的问道:“大姐什么时候赎回来呀。”

李桂芳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儿:“她都是人家的媳妇了,赎什么赎?再说了,家里要有银子,就给小宝上学了,哪里有多余的银子赎她。”

林不喜当即就想扒开这个所谓娘亲的胸膛,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女儿在别人家受苦,居然还惦记儿子读书的事情。

这岂是重男轻女?简直是女儿当奴才,儿子当祖宗的区别。

又去问林不欢,满心以为经过刚才一战,两姐妹该是拉近距离才对,却不料林不欢冷笑道:“何家是村里的富户,她在别人家有吃有喝,好好的做人媳妇罢。回头嫁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好。”

林不喜很想回敬她:人活着,不是为了吃好喝好的,总有感情需求,你那么喜欢何家,你怎么不去嫁给那个傻子?

却终究没说出口。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林不欢本来与她不对付,难得缓和些。林小菊和林成才只怕是剑拔弩张,势成水火的,要是再和林不欢闹翻,她每天光为这些关系就三千烦恼了。

不是怕事,只是不惹事。林招弟还等她,挣到银子,救她脱离何家苦海呢。

下午果然在打猪草的地方又见到王小乔,很开心的与她打招呼。

就听林不喜说道:“我有个忙,想你帮帮我。”

王小乔是一心想跟与众不同的林不喜做朋友,再加上知道她识字,更是亲近,拍着胸脯说道:“我们是朋友了,你尽管说吧。”

林不喜笑着说道:“我想你帮我打一篓子猪草,我回去好交差。我自己呢,要去镇上一趟。”

“去镇上干嘛?”王小乔下意识的问道:“你还是个小孩子,万一又碰上人贩子怎么办?”

林不喜暗道,在同一个地方摔跤的,不是脑残就是弱智,现在她见着陌生人都绕着走,怎么还会上当。

见王小乔犹豫不决,有些气馁,她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那种人,叹一口气,背着打猪草的篓子,往村口走去。只能看看路上能不能将筐子塞满了。

刚走了没几步,王小乔追上来:“欸,你别走啊,我帮你就是了。但是你也得把我当朋友。”

林不喜喜上眉梢,笑着说道:“那当然。”将筐子往王小乔手中一塞,立刻旋风一般跑了。不是她不讲义气,实在是要快点到镇上,去找找小胖纸王牌,再回来,怕天黑了,又挨李桂芳的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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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回 死要面子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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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时间哪。

路上仗着嘴甜礼貌顺道搭了个牛车,赶车的大叔一路走一路感叹,在新来县令的英勇决断下,金银山上的土匪都被抓了,官道上可算太平了些。

林不喜记起这档子事情来,急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得知是前两天,心中暗道,大抵就是她和王牌逃下山,那群土匪来追捕,最后却被官兵一网打尽。

新来的县官还不错,这把火烧起来了。林不喜想着王夫人说的新官上任,该不该去找他要个赏呢?算起来,她和王牌,还算是协助剿匪的功臣呢。

心里正美滋滋的,却听老汉叹口气说道:“哎,可惜土匪头子没抓住,在山上找了半天,像是凭空消失了,也没找到呢。他要是听见风声跑了才好,若是不跑,只怕金银山那条官道,还是不得安宁。”顿一顿又说道:“不过新县令才十八岁,可谓是后生了得……几年没灭的匪患给灭了,大快人心,劳苦功高……”巴拉巴拉夸起来没完没了。

18岁当县令?这人很是能干啊。林不喜想着山间老林的那个秘洞,心里愈发觉得该去县衙一趟,把土匪的藏身之处说一说。新县令听起来是个大干实事,为民做主的,说不定赏钱就加倍了。

如是积极一想,顿时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到了镇口向老农道了谢,便大踏步朝王家走去。

门卫小哥倒是认识这个前两天才来过的小丫头,笑着就进去通报了,不多时,王牌像一个圆圆的肉丸子,看着林不喜顶着小身板,站在大门口像个弱不禁风的纤薄木板,眼前一亮,急忙拉了进来,热烈的目光凝视着:“不喜,你来找我玩儿啦。”说完一拍手掌:“太好了,我正无聊呢。”

说完拉扯着林不喜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面喋喋不休的说道:“你不知道,那天咱两可厉害了,把所有的土匪都引下山,让他们来不及躲,被我爹带的官兵抓了个正着,我爹都成县衙的大英雄啦。”

说着愈发高兴,用肥硕的食指挑一下林不喜瘦削的下巴,拍着胸脯说道:“你年纪小小,却不贪财,做好事不求报答,为我家省了那么多银子。我王牌,一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顿一顿又补充道:“千万别怕麻烦我,要什么就跟我说。”

这话说的林不喜大为感动,眼含热泪说道:“我不怕麻烦你,我是来要银子的。”

随即与王牌错愕的眼神对上,亮晶晶的看着他。王牌愣了半响,才咬牙说道:“你要多少?”

林不喜伸出一个巴掌,前后翻了四下。何大婶说赎林招弟要二十两,虽然有些蛮横不讲道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时候她胡搅蛮缠,只怕难以对付,有备无患。

王牌一见,捂着胸口大呼小叫起来:“我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二十两!他攒了几年的私房钱都不够呢。

林不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钱,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家里管吃管住的,逢年过节能有点压岁钱,几十文就不错了。更何况,王大喜那个人,除了名的抠门吝啬,一毛不拔,甚至雁过还要拔毛,更不会随便把银子放在孩子手上。(作者有话说,咳咳、林不喜虽然穿越了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的概念里,还是用现代人的眼光看,觉得十几岁是孩子,古代人是逼着孩子早熟早恋之类。。。大家理解下哈。)

“那我去找你爹要。”林不喜抬脚就往里面走,却被王牌拦住:“我爹不在,你到底要银子干什么?”

大姐被亲娘卖了,为了给儿子读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林不喜自然说不出口,听说王大喜不在,只得悻悻的说道:“那你哥在不在。”

“你想找我哥借银子啊。”王牌理所应当的问道,却见林不喜快速摆动双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

开玩笑,怎么能向梦中**借银子,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她要是下得去手,上次就不用装大度,塑造出一个施恩不图报的高大形象。

见王牌面露警惕,林不喜迈开腿,毫无头绪的到处瞅瞅。满心期盼的在王家大院里乱闯,急得王牌大声叫嚷道:“你到底是见我哥来的,还是要银子来的。”

她纯粹的,只是想见他一面。亦或者,她本就知道此次借钱无果,眼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看他?

王牌这句问话,倒是让林不喜咯噔一声,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正要开口说:“借银子。”

就见正前方花厅门口,出现一抹藏青色身影,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发束淡蓝色缎带,浓眉星眸,面色肃然,明明风华正茂,偏偏一副老夫子的模样,跟那Q弹细滑的脸蛋,真是不相称啊不相称。

林不喜下意识惋惜的边看边摇头,浑然不觉现在的模样有多花痴,只差没有流哈喇子的。就这么如痴如醉的看着,将来不及说出口的“借银子”,堵在嗓子眼里,一副心满意足,此生足矣的模样。

不知道看了多久,几乎微不可见的发觉王陵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烦忧,心中骤然一紧,心跳慢了半拍,下意识抬脚往前走去,想要抚平他眉心的“川子”。

脚上却突然一痛,却是王牌一脚踩上来,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穷丫头,你是来借钱的吧。”

这话说的尤其大声,林不喜恨他不会说话,让自己的王陵面前出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怎么会?我人穷志不穷啊。”说完一把搂过王牌肉墩墩的身子,打着哈哈笑着说道:“这不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嘛。怎么说咱们也是共患难的交情。”

王牌看着林不喜一点儿也不真诚的笑容,脸色愈发难看,肉呼呼的五官皱成一团:“哼,你就是来借……唔,唔,放开我。”

喋喋不休的嘴巴已经被林不喜眼疾手快的捂住,拖着他一路往外走,看着王陵站在原地,仍旧轻轻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心里无限惋惜。

要不是有王牌这个搅局的,她肯定会借故跟王陵搭搭讪啊,聊聊天啥的,增进感情,加强交流嘛。此刻却不得不含糊其辞的敷衍着“呵呵呵”说道:“小胖纸,你最近吃的好吗,睡的好吗,有没有想我啊……”一面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似的跟王陵示意告辞。

尽管王陵人除了用不解的眼神,瞟了她几眼,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游弋在周围,没有正眼看过她。

将王牌拖到门外,林不喜将王陵并没有跟上来,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郁闷。

他对她,果真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呵。

自嘲的笑了两声,看来今儿个这银子是借不到了,林不喜来的时候也做好了这种准备,并不如何失望。只拍拍屁股,朝林家村走去。路上特别留意了一下,镇上的小吃点心什么的都还可以,瓜子花生应有尽有。

想着以前看的穿越,一般穿越到农家的姑娘,都是从做吃的开始的,一方面不需要什么本钱,原材料简单,农家都有,做出来卖了便是银子。另外一方面,作为女人,谁在现代,多多少少也会做那么几种可口的面饼啊,炒几个大菜啊什么的。

偏林不喜,在她还是林喜乐时,十指不沾阳春水,二十几年,别说做饭做菜,连厨房都进去过没几次,因为她有个超级爱钻研厨艺的老妈。

可惜的是,大厨老妈的厨艺是后天练就,并非先天生成,连带着她一点儿遗传基因都没沾到。除了煮泡面能入口,偶尔心血来潮下个厨,端出来的东西家里的小京巴都不吃。

狗都不吃的美食,还奢望用来卖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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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回 老子也要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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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看着形形色色的美食,一边使劲儿咽口水,一边瞥着,心里琢磨林家有什么原材料,能够做出一种她会的,又好吃的,这里还没有的,还能卖出高价的食品。

南瓜饼?她不会。咖喱牛肉?她没学过怎么熬咖喱。研制冰激凌?现在不是时节。奶油蛋糕?要本钱,她没钱买鸡蛋和面粉,还有奶油也不会。

思来想去,林不喜只得垂头丧气,她唯一能拿出手的菜,便是一道奥尔良烤翅。这还是她去麦当劳吃了以后,嫌贵,便自己买原材料在家研制出来的。

可鸡翅膀和鸡小腿这么昂贵的原材料,需要大把的银子,更是无从弄起。

家里倒是有几只鸡,但是除非她偷出来杀了,否则,绝不可能拿出来给她练手。更何况,李桂芳还要靠那几只鸡下的蛋,换点银子,给全家人置衣裳,置农具。

不过,要是放弃,也委实有些可惜。那日王牌家里的饭桌上,都是白切鸡,卤烧鸡等菜肴,并没有出现烧烤类食物。

王家是镇上的大地主,吃食是顶尖的,更何况是王牌回来这样大事,席上都没有上类似的菜,若她真能弄出奥尔良烤鸡翅,一定是头一份。

晃晃悠悠到太阳下山,林不喜郁闷的都快拿头撞墙了。好好的一个商机,实在不愿意错过。她虽然不喜李桂芳,却也不忍心将一大家子的希望,拿过来做美食实验。

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快到村口时碰见黝黑的小叔,打了声招呼,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突然想到上次的炒鸡蛋,还有……额,他家骨瘦如柴的两只鸡。

相比林家,林小强就不同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于他来说,估计两只鸡,杀了就杀了,也没有什么持家的概念,看他把每年赚的银子都给了媒婆,却一个媳妇都没娶回来就知道。

更重要的是,相比李桂芳,莫不如从好说话的林小强入手。

林不喜心里,对研制出奥尔良烤翅,还是有点信心的。若真的成功,也可以帮一帮可怜的小叔。

小脸上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笑容:“小叔。”清脆的声音叫得李小强裂开嘴亲切的笑了:“回家啊。”

林不喜一步一步挪到林小强脚边上,小心翼翼却又期期艾艾的说道:“小叔,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用用。用完了就还你。”

林小强豪爽的答道:“要借啥?”

“把你家那两只鸡借我呗。”林不喜有些痞气的笑着:“不要问我做什么,就说借还是不借。”

“你干啥用咧。”林小强下意识问道,待听见林不喜说话,愣了一下,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去吧。要不要小叔帮你抓?”

“当然。”林不喜就知道林小强好说话,补上一句:“不仅要抓住,还要杀了。”

啊?林小强可舍不得杀那两只小母鸡,却在林不喜一张上下翻滚的嘴皮子底下,败下阵来。在他的耳朵里,不断回想着林不喜关键性的一句话:“发家致富,就从这两只鸡开始。它们能让你娶上媳妇……”

别的不说,娶媳妇三个字在林小强耳朵里,听起来犹如天籁一般,想是被下了蛊一样,连连点头:“小叔给你杀鸡。”

虽然听起来像是为了娶媳妇妥协,但林不喜心里知道,林小强多半,还是爱怜她这个小侄女的缘故,心里愈发感动。

待两只鸡宰杀干净,林不喜用盐水浸泡在林小强家里,赶在天黑定前回家。王小乔早已经将装满的猪草的篓子放在她们约定的地方。

想来想,林不喜还是又去找了王小乔一次。烤鸡翅要用到蜂蜜,这在农家不是稀罕物,却也不是两个林家能有的东西。只说自己馋了。王小乔是个大方的姑娘,没多问就给她一小勺。

回家照例少不了李桂芳的一顿骂,饭菜是早就没了,到底还留了两个红薯。林不喜站在厨房恨恨的吃时,林小宝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脏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米饼子,双手捧着递给她:“二姐,你吃。”

林不喜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弟弟,心中一阵温暖,想着爹娘和几个大些的兄弟姐妹都不曾管她,倒是这个还不到懂事年纪的小弟弟,知道心疼人。看着他身上粗布外衫,鼻子一酸,蹲下身搂住他道:“小宝,姐姐一定给你买一套新衣裳。”

林小宝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摸摸林不喜的脸,笑呵呵的说道:“二姐对小宝好,小宝也对二姐好。”

林不喜猜想,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以前比较关爱弟妹,只可惜,有人领情,有人不领情,想想其余毫无家人情意的三个自私鬼,不由得将小宝搂得更紧了些。

晚上想着明日要准备的材料,和要开始的美食实验,迷迷糊糊,辗转了大半宿才睡着。

天刚蒙蒙亮,就急忙爬起来。李桂芳看着她勤快的模样,不由得暗道,还是要骂了才管用,以后还得多骂骂。

林不喜哪知道她的起早会给李桂芳造成这样的认知,要是知道,只怕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要大讲教育孩子,光靠打骂等方式,是绝对错误的。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撒丫子跑到林小强家,被盐水浸泡过一夜的鸡腿和鸡翅,已经异常肿大。林不喜为了不浪费可怜的两只鸡,便将鸡身子也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同腌制起来,决定做完以后,叫“奥尔良烧鸡”算了。

将家里偷出来的花椒,桂皮等调味料统统跟均匀切成块的鸡肉放在一起,腌制大半天,林不喜又加入大蒜碎末泡出来的水。

酱油还是稀罕物,林不喜描述了半天,林小强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最后只能用冰糖块炒黑了给鸡肉上色,待金黄色的鸡肉泛着动人的光泽,林小强已经感叹道:“真好看,和镇上大酒楼里弄出来的颜色一样。”

如此说来,酒楼里应该有酱油了。林不喜暗自想着,回头一定要买上一瓶,家里只用盐巴炒的菜,真是难吃到死。

加入一丝白酒之后,腌制了许久的鸡肉已经入味,林不喜赫然发觉,居然没有烤鸡翅必用的锡纸,找了半天,连个替代品都没有。

。瞥见墙角有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个别地方已经漏得几个窟窿了,双眼放光的扑过去,小心翼翼的尽量撕下最大块的下来。

林小强正准备为支持林不喜的发财大计去打猪草,看见家里唯一的奢侈品已然不复存在,黝黑的脸色浮现出一丝难过的神情来。

林不喜小手一挥:“没办法,只能用它试试了。小叔,赶明儿等我发财了,一定给你买一打。”

林小强吊丧着一张脸,垂头丧气憋的通红:“那是……那是俺遮过邻村的槐花姑娘的伞咧。”好歹给咱留个念想不是。

林不喜没听懂他蚊子哼哼在说啥,只将油纸洗干净了,小心翼翼的将已经腌制好,入味了鸡块一小块一小块的包起来,用林小强石块垒的灶台,将油纸包用打湿了水的绳子系住,掉在上面,站在在那里,用小火慢慢的烤,一边烤还不忘转动绳子。

古代没有微波炉,只能如此让鸡块受热均匀,不至于焦糊,各部位口感又还一样。

大约烤了五分钟,油纸包里便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林不喜贪婪的闻着,小心翼翼揭开,包内一股小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肉的香味,和焦糖的甜味,再看看表皮焦黄,不由得大咽一下口水,将昨儿个讨来的蜂蜜小心的用手指涂抹在鸡翅面上,再包上继续翻烤。

等林小强冒着露水打完猪草回来时,林不喜已经将两只鸡都烤得差不多了,整整齐齐的码在碗中,一块一块色泽金黄,面焦饱满,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又没有寻常鸡肉的腥味与油腻,不由得双眼大放异彩:“不喜,这个肯定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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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回 艰难的生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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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眼尖的看着林小强的喉结上下滚动,“咕噜”一声清晰的咽了一下口水,便挑出一小块尾骨,递给他。

林小强本不愿意接,终究抵不住美味的诱惑,小心放在口中吃了,只觉得入口即化,又嫩又鲜,鲜香中带着一点甜味儿,不由得连连吮吸了几下手指,将上面沾的酱料舔干净,才道:“你从哪里学的做这么好吃的鸡?”

林不喜摇摇头,不打算作答,毕竟,有些事情,一说起开头,就结不了尾了。看着林小强殷切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晾着他,只好谎称在土匪山上看土匪做的。

林小强啧啧称奇,拒绝了林不喜让他再吃一块的好意,将家里最干净的一个盆拿来,洗了好几遍,才将所有的散发着香味儿的鸡块整齐摆放了,又找了个盖子盖好,才陪林不喜上镇里去。

林不喜本来不欲他作陪,奈何推脱不过,林小强不放心她一个人,又怕她找不到地方,又怕她再被人拐卖,特意放下田里的活计要跟着。

林不喜看他殷勤和担忧自己的模样,只暗暗道,有了银子,一定帮小叔娶一房好媳妇。

两个人来到镇上时,天已经大亮,集市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好的摊位已经被占满了,叔侄二人只得找了一个最犄角旮旯的地方,将盆子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开始叫卖。

林不喜本打算是论斤称的,那两只鸡一起约莫五斤重,除掉了内脏什么的减轻了不少,林不喜用水又泡发了,端起来该是三斤多,一斤按照二两银子,也该卖七两出来。

可惜林小强穷的叮当响,家里连称都没有。林不喜想来想去,只得找了一些竹子,让林小强劈成一根一根的,将四块鸡肉串成一串,当成烤串来卖。

真是人穷志也短啊。林不喜看着盆子里不伦不类的奥尔良烤翅,不由得摇摇头,由衷感叹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绝对是万万不能的。

亘古不变的真理,果然就是真理。

林不喜见经过的人多了,便将最后一包鸡肉的油纸包打开,这是她特意留着的,为了将香味留住。果然,一打开身边卖菜的大婶就吸吸鼻子:“这是什么,这么香。”

林不喜笑着答道:“香吧,这是祖传秘方做的肉,光是闻着,就能吃两大碗米饭。”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小伙子蹲下身来,看着油纸包里色泽金黄的肉,像是会动似的,一快快精神饱满,色香味俱佳,深深吸一口气:“小姑娘,怎么卖啊。”

林不喜看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能吃得起的人,笑着揭开盆子,里面八十多串烤好的鸡肉:“一串一钱银子,100个大子儿。”

那小伙子看看鸡肉,又看看眼前金黄色散发着香味的鸡块,忍了忍口水,说道:“能不能便宜点儿,一斤猪肉才500文呢,你这才四块肉。”

林不喜抬眼看着他憨厚的脸,有些于心不忍,想想还在何家受苦的大姐,终究是咬咬牙:“小本生意,不还价的。”说完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算过,论斤卖,可以卖七两。这里面统共就七十多串,只有这样定价,才能与论斤卖的价钱持平。

那小伙子看了半响,还是站起身来走了。

林小强有些着急的看着林不喜,50文也可以卖啊,现在一只鸡才600多文钱而已。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想做生意的样子。

林不喜何尝不知自己的冷淡,但是与其浪费在没有购买力的人身上,还不如专注那些目标群体。因此不疾不徐,将油纸包合上。

不多时,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男人经过,林不喜又将纸包打开,香味很快吸引他驻足,林不喜大方的切了一丁点给他尝尝,那男人连说好吃,买了两串带走。林不喜赫然发觉,她连给人家打包的东西都没有,只好抱歉的说了几句好话。

中年男人并不介意,放在别的采买的东西里面。

林不喜赶紧将四钱银子给林小强,叫他去买些普通打包的纸过来。

卖了二十七八串,就再也卖不动了。一是太阳渐渐升起来,赶集的人少了很多,再者林不喜这地方实在太犄角,好多人东西买齐了,半路上就折回去,并没有到她跟前来。

林不喜看着盆子里还有四十来串的烤鸡肉,开始焦急起来。

一旁的大婶看她满是汗,递过来一块粗布手绢:“小姑娘,你今儿个来的太迟了。”她的菜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虽然地方也不太好,但是来得早,前面卖菜的人还没来,只此一家,增加了生意。

林不喜何尝不知,但是她必须将这些鸡肉卖出去,否则,等到明天,就算不酸臭,只怕口感也是相差甚远了。

抬眼看看前面,不少摊贩已经收摊走人了,林不喜想了想,将盆子端起来往前走,选了个中间地段,大声开口吆喝起来:“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啊,西域番邦秘制肉串,好吃到让你想嚼掉舌头,都过来尝一尝啊。”

说完吩咐林小强将油纸包里的鸡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大约小指甲盖大小,有人过来就给别人尝尝。

这一尝果然奏效,不少原本卖肉的,卖鸡的,都多少买了一串当场就吃了。一边吃一边砸吧嘴巴,回味无穷,却到底因为价钱贵,不舍得再买。

还有二十八串,林不喜数了又数。眼见集市上的人都散了,越来越冷清,林不喜开始着急了。待见到一个胖子时,陡然灵光一现。

普通顾客嫌贵,有一个人一定不嫌。那就是王牌那个小胖子。若不是爱吃,不可能长白胖白胖的。去借钱他手上没有银子,卖吃食给他,总归他府上要替他付银子吧。

如此一想,茅塞顿开,又不想小叔知道她与财主家来往,便将手中的银子一股脑儿给他,让林小强去集市上采买2只鸡,还有一些必备的调味料和蜂蜜等物。

林小强握着几两银子,紧张兮兮的生怕别人坑了,规规矩矩抓鸡去了。

林不喜这才收起盆子,朝王财主那座大宅院走去。

她已经来过两回,看门的小厮倒是认得,远远就挥手打发道:“今儿个二少爷出门去了,不在家里。”

林不喜见他嫌恶的神情,像是打发一个小乞丐,大声辩解道:“我不是来找你家胖子二少爷的,我是来卖东西的,恰好经过你家门口而已。哼!”

“卖东西?”看门小厮瞧着林不喜像个小乞丐,偏还嘴硬不承认,大声吆喝道:“你卖什么?过来让小爷看看?要是好,别找我家二少爷,小爷都能给你买下来。”

林不喜瞧他说话的口气,满嘴满眼瞧不起人,一时冲动,大踏步到台阶上,只将油纸包揭开给他闻一闻,待他满是惊艳,急着咽口水时,将盆子递到他面前:“那就请小爷给钱吧,一共三两六钱银子。”

小厮一口口水来不及咽下,便憋会口腔里,“吭哧吭哧”呛着,咳嗽起来:“这么点东西,要三两银子?”

“NO。”林不喜伸出食指,在他面前缓慢的摇动:“是三两六钱。”

“你是来讹我家少爷的吧。”小厮面色涨得通红,一方面是咳嗽的缘故,另一方面是困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气急败坏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坏。”

说着双手环抱胸前,往大门口一站:“我是不会让你讹到我家少爷的,我可是很忠心的。”

林不喜瞧他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口称小爷,幼稚的模样实在可笑,嘴角轻轻抽动,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是啊,你是很忠心。我记得有种畜生,也是这样忠心护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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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回 暧…昧,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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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再看他,轻蔑一笑,转身欲走。

若不是他狗眼看人低,林不喜实在不想骂人。

那小厮待琢磨明白回过神来,林不喜已经步下台阶,只惹得他在身后急得跳脚,破口大骂:“你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骂小爷是狗,小爷若是再让你踏进王家一步,算小爷没种。”

林不喜由着他骂,只当不是在说自己,她时间宝贵,既然王牌不在,她还得赶在中午之前将这盆烤翅卖掉呢。

却听到身后小厮已经换了一种语调:“大少爷,方才这小乞丐来乞讨,被小的打发走了。”

林不喜回过身,一抹银白色身影,孑然而立在高门下,尽管周遭有几个人进进出出,但他仿佛一个人孤清,就那么单薄的站在那里,恍若无人之境。

林不喜心跳漏了半拍,有些懊恼的捶了自己几下。她是总觉得自己与王陵之间,肯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际会,却不愿意如此无缘无故的被俘获,被感情牵着走。

两个人相爱,一定是对等的,而不是她在远处傻乎乎的犯花痴,而他,则高高在上,睥睨着她,以为她是一个乞讨爱情的乞丐。

可是,理性总是要为感性让道的。林不喜一边使劲想掰过脑子,告诫自己不要犯花痴,一面,却状若痴呆,静静的盯着那个儒雅的身影:“好帅啊,太帅了,世间上怎么有这样帅的像不食人间烟火,谪仙一般儒雅清冷的男子?”

现在王陵还是一个少年而已,若是再大些,岂不是倾国倾城,为祸万千少女?

不行,决计不行。林不喜坚定的摇摇头,为了不让北集镇女子受到男色祸害,无论如何,要在他真正长成之前,将他收归囊中。

茫然的大眼睛盯着那个飘然的身影,近了,更近了。直到眼前晃动着一只细长干净的手,林不喜才从惊愕中回过神,那个谪仙一样的美少年,已经近在跟前。

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

林不喜却不敢抬头,只眼睛盯着地面,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快要跳出来,感觉到他清幽的气息吐在头上上空。他大概,额,刚好比她高一头吧。

林不喜暗地里盘算着,委实紧张的很,半响才抬头,就对进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瞳里,像是有无尽的哀愁,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平平静静的不见一丝情绪起伏。

还未开口,王陵已经轻轻的说道:“老二不在家,你回去吧。”

林不喜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这好像是第一次。就连他正眼看她,都是第一次,一时结结巴巴的答道:“额,我、我、不是找他的。我……”正发愁怎么说,既不失体面,又能说清楚。

看着端着的盆子,掀开上面的布,拿出一串烤鸡翅,递到他嘴边:“我给你送点吃的。”

一只手举得又酸又麻,对面的美少年却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仍旧像刚才那么平静,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一朵花儿来。

饶是林不喜再花痴,看着酸痛的快要断掉的手,也不由得带了三分火气。吃就吃,就伸手接过去。不吃就不吃,开口拒绝,本姑娘就可以把手缩回来了。

你帅归帅,但是也要讲人道主义精神啊。这样举着,胳膊都要僵硬了,算怎么回事。

可擅自收回吧,好像显得太小气,不真诚啊。人家没说吃,也没说不吃。这事儿办的。

“咳咳。”林不喜清清嗓音,鼓起勇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别光看了,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说完再度将手往前伸一点,靠近王陵的下巴。

心里暗想,这是本姑娘最后的通牒了,若是默数一二三还不接的话,那就收回来自己吃。

在林不喜的世界里,美食与帅哥,是同样重要的,缺一不可。

哼,好吃的东西不懂得欣赏,暴殄天物。即便得罪帅哥,那也情有可原。

正恨恨的痛下决心,胳膊上却感觉微微一动。

林不喜看过去时,就见王陵挺直清秀的鼻梁,亲启温润的唇,甚至能看见侧脸优美的弧度上,那浅浅的细细的绒毛。

他轻轻低头去咬那一串鸡肉,就着她举着的手。

真的只有一小口。

他的动作很轻,姿势优雅干净,像极了一汪清澈的泉水,突然因为湖面上一颗小石头,微微泛起涟漪。却片刻,又回归于平静。

林不喜目瞪口呆,他刚刚做了什么?

看着鸡肉串最顶端的那一块小缺口,林不喜心几乎要漏掉一拍,错愕不已。默默理顺刚才的动作。

她,是喂他吃了一口亲手做的菜?

如此暧昧,却又纯粹。好亲密!

林不喜意识到这一点,雀跃的几乎想跳起来。

脸颊发烫了,她自己是看不见有多红,但是却也知道必定红的很厉害。不敢用手去触碰,只羞赧的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这样有了第一次接触?

林不喜还是不信,手心却发烫起来,像是被一只叫“心动”的毒蝎子蛰了一下,火辣辣的烧得慌。

急忙将手缩回来,心里欢喜的不得了,美滋滋的。像是被小蚂蚁爬过皮肤,酥酥麻麻的,心痒难耐。

却不想过于尴尬,正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解释,就听见他轻声说道:“味道不错,可以去酒楼试试。”

简单三句话,算是他对她说得最多的。林不喜听着他温和的声音,一颗心像小鹿一样乱撞。

却认真的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听见酒楼,心里一动,的确是个好主意。寻常百姓消费不起的美食,酒楼里自然有达官贵人可以消费。

张嘴正要道谢,银白色身影却已经走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却未曾想,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一个小丫头,本来有些克制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

林不喜的脸红,王陵自然是不会明白的。在他的世界里,若是此刻林不喜问他为何就着她的手吃东西,只怕他会回答:“第一,是你叫我尝一口的。第二,免得脏了自己手。”

林不喜被这一下电的几乎都不会思考,哪里还会问。若真问了,只怕那一点悸动,又会变成蔑视和志气。

远远站在台阶上的小厮自然是从王陵的背影中,看不清这一幕的,还在冲林不喜挥手驱逐。

林不喜所有的郁闷因着小小的接触一扫而空,大踏步朝镇里最有名的酒楼走去。

你长的不食人间烟火,到底还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

王陵,看本姑娘一双巧手,让你拜服在我的锅铲之下。

如此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走进去,瞧见一个像掌柜模样的中年大叔,正要将东西拿出来,便遭到小二的驱逐:“去去,要饭到别家去。”

林不喜环顾四周,在看看自己破烂衣裳,外加一个盆儿,难怪被当成乞丐。

再看那掌柜的气定神闲,像是压根没见着这一幕,林不喜心中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北集镇最大的酒楼若是此种待客之道,那这生意,不做也罢。

对面是一家冷冷清清的小饭庄,名字叫“和仙居”,与这家“旺香楼”酒楼的满座无空,门庭若市想比,生意完全可以用差到极点来形容。

已经到饭点了,空荡荡的大堂内,居然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林不喜看着头顶上牌匾那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既鄙视他家生意做的差,又喜欢这高雅的名字,反正旺香楼她是不会去了,便踏脚往和仙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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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回 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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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她这身衣裳和打扮,若说真要格格不入的,反倒是这和仙居。想必旺香楼装修的富丽堂皇,人声鼎沸,出现个她这样的也不算奇怪。而和仙居冷清中,倒是传出一丝优雅和独特,费了许多心思在细节上,品味高端,一点儿也不像吃饭的地方。

其实桌椅碗筷都和酒楼相差无几,毕竟古人喜大红色,喜庆。但是看看里面的镂雕与珠帘,就将它和吃饭这等再普通不过的事儿分隔开来。

更像是一个品茗聊天的茶庄。

可它偏偏就是吃饭的。门口的小牌子上写着,今日特供:鱼香肉丝。

却仍旧是没有生意。远远走来的客人,待到入口处,都朝旺香楼分流而去。

林不喜一时对要卖的烤肉没有底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踏进去。她若是再不赶快出手,肉就该硬的咬不动了。

瞥见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进门,站在柜台上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急忙走过来:“小姑娘,你是找人,还是吃饭?”

林不喜瞥瞥他,暗道果然是书生开的店啊,既要附和高雅,却又做最简单的吃饭生意,难怪看起来一副快要倒闭的模样。

既然来了,看在他态度热情又彬彬有礼的份上,还是将手伸出来:“您尝尝。”

她手中,是已经揭开,香气四溢的油纸包。

书生虽然不擅长做生意,但是耳濡目染生意经,一闻便知道好东西,顿时馋虫都要被勾出来,将林不喜让到后厨。

林不喜也不含糊,大生意上门,索性拿起一块大点的,递给书生。

这肉从早上放到中午,口感大不如早上。那书生尝了半天,点头道:“还可以。”

还可以?林不喜满是郁闷。她费尽千辛万苦弄出来的美食,居然被人评价还可以?那还怎么卖出价钱。

不是这书生太迂腐没吃过好东西,就是他味觉失调。

林不喜有些愤愤然,捻起一块喂进自己口中。额?鲜香不够浓郁,肉也老的有些硬了。

刚嚼了两下,林不喜一口吐出来,好生沮丧,尴尬的看着书生。

今儿个这生意,只怕是开不了大张了。

正垂头丧气,却攸地醒转过来。烤鸡翅就是热热的刚端出来最好吃,鲜嫩多汁,怎么忘了。

这地方,她不可能重新烤一遍,只能想别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大踏步进厨房:“借用一下。”

将已经冷却的鸡肉放进盘中,加水加火重新蒸了一遍,渗在鸡肉里的调味料和干在表皮的蜂蜜重新活跃起来,慢慢流出来,顿时香飘四溢。

书生闻得食指大动,揭开锅盖,伸手就去揪了一小块出来,不顾烫嘴的放进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又鲜又香,好吃,好吃。”

一旁的小二也穿着齐整,身上不见一丝油渍,闻见香味拿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边吃边吸气,边对林不喜伸出大拇指。

林不喜将剩下的鸡肉都重新蒸了一遍,大约三盘的样子,径直选了四五块装了个小碟子端上桌去,大声吆喝着:“这是本店新出的秘制烤肉,请各位客官帮本店试吃一下,看看味道如何。”

色泽金黄,鲜香满室,光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能在和仙居这等高雅地方吃饭的客人,衣着光鲜,相貌端庄,必定不是那种明明好吃,却吃光了说不好吃,耍无赖的市井之徒。

林不喜有着充分的信心。

那书生见她自作主张,也不言语,笑着看她兴冲冲的上去,不多时,又兴冲冲的下来,径直走进厨房端了一盘上去。

看样子是成了。

书生拉住林不喜:“你这一盘,要多少银子?”

林不喜伸出三个手指头,摇晃了两下。书生有些迟疑,又有些不舍:“太贵了。”

“三两是我帮你报的价,他们已经答应了。成本是一盘一两,我给你送成品,不议价!”林不喜笑着说道:“而且一天只有十盘,多了便供不了货了。”

她刚才飞快的算过了,剩下的二十几串才装了三盘,是今儿个一半的数,那一天也就十盘,差不多三只鸡,两个人勉强够完成,多了她和林小强也烤不出来。

书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算盘,说话斩钉截铁,并且舍得让利,大头都给自己赚了。一盘完全可以直接上桌的菜,转个手就是二两银子进账,她人工加成本,才一两银子,价格真心不贵,实诚可靠。

这生意倒是值得做。

林不喜见他面上露出喜色,知道成了,笑着说道:“您是爽快人,那就这么定了。丑话说在前头,最好咱们还是签个文书啥的,免得哪天我送来,你客人不多,又不要,我岂不是白做了。”

直接将利害关系摆在明面上,倒是直爽可爱。书生笑着说道:“你会写字?”

林不喜也笑了:“会写个名字而已。”

书生也不含糊,当下拿出笔墨纸砚,几笔下去哗哗写了一纸文书,大意是约定每天送多少量,按多少价钱结算等,林不喜看过之后,便签了自己的名字。开始下意识的想写林喜乐三个字,却看见喜字之后,在中间加了一个“不”字。

她再爱这个名字,却也不敢签,若是他日起纠纷,只怕连个证明身份的都没有,狠狠心只能签了林不喜。

书生收起其中一份,笑呵呵的说道:“你也别您您的称呼我了,我姓龙,你就叫我龙大哥吧。”

林不喜点点头,见他说话和蔼可亲,又没有架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若是再给我五两银子,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不说生意比过隔壁旺香楼吧,但是肯定比现在好得多。”

书生半信半疑,看她好久才说道:“你先说说看,若是好,我绝不赖账。”

其实你家菜色不错,做的也干净,就是格调太高档,装修环境高雅,菜价呢,却又不明说,一般的市井百姓,谁敢踏上来到你家吃饭啊,生怕卖的太贵付不起银子吃饭。

“你将菜色找个会画画儿的师傅,都画一份,然后再将菜谱抄写一份,价钱写在后面,写成大字,挂在门口展示。”林不喜不说前因,只说后果,这样显得高深莫测。

“这有什么用,来吃饭的,都知道咱家菜是什么价位。”龙书生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岂不是像市集上那些站在门口吆喝做生意的了嘛。”

果然是读书人啊,放不下架子。林不喜翻个白眼儿,叹气道:“做了你就知道好处了。拿银子来吧,若是生意不好,你大可在我再送东西来的时候,从里面扣除。”

这办法公平,小丫头不可能为了五两银子,放弃挣钱的机会,龙书生爽快掏出五两,对小二说道:“去,把菜炒好了,端上来我来画。”

他念过书,也学过作画,这一项的开支是省掉了。林不喜见他上道,也尊重自己的意见,越发喜欢他,笑呵呵的约定明日再来。

林小强已经买了好鸡和一些必备的调料,只是那酱油没有带容器来装,林不喜笑他小家子气,又觉得心酸。穷惯了的人,果真是简朴的思维模式。

单独买了个罐子,打了酱油,别说,还真贵,价格是醋的四倍多,难怪庄户人家都不吃这玩意。

林小强看那罐子有些心疼,一路嘀咕说道:“何必买个罐子,没用酱油咱也做的挺好吃的。一个罐子就要100文了,酱油才打了200文的,真是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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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回 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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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不愿意与他理论,反而在他喋喋不休中,又去补买了一只鸡,再花了5文钱,雇了一辆顺风牛车,拉着坚决不坐的林小强坐车回去了。

到家了清点账款,一共是十二两银子,卖烤串的七两多加上出主意的五两,零零七七花掉了三两多,还剩九两。林不喜拿出二两给林小强:“这是鸡的钱,记着,可不许给媒婆了,攒着修房子,娶媳妇。”

林小强接过连连答应着,有些难以置信。他打一年零工才能挣的银子,不喜丫头一个上午就挣回来了?还翻好几番呢。

林不喜将剩下的七两也给他:“这是赎大姐的银子,小叔帮我收着,等攒够了,咱们一起去接她回来。”顿一顿又说:“我会做菜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林小强搓着手,难以理解:“不喜,你现在这么能干,该叫你爹娘知道了,高兴高兴才是。”

林不喜笑着说道:“你忘了上次我会写字,娘把我抓去给神婆驱鬼,差点没要我半条小命的事情啦?”嘟哝着说道:“若是他们知道我会这个,免不得又觉得我是鬼上身,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对付我呢。”

这话合情合理,林小强也有耳闻,点头道:“那就先不告诉,等找个好机会,再说。”

两人达成一致,林不喜才背着打猪草的篓子,亦步亦趋的往家里走去。

李桂芳对今天的成果还算满意,招呼林不喜吃饭。

林不喜看她双手黑脏的端盘子,觉得太不卫生,不由的有些后悔。

她本来想过在镇上吃了回来的,又怕不吃饭惹李桂芳她们起疑,只得饿着肚子。林小强则是嫌镇上饭贵,提都不敢提。

此刻再看见黑乎乎的汤汁,黄稀泥般的玉米粥,霎时没了胃口。没精打采的去洗手,又惹的林小菊一阵嫌弃。

倒是小宝跟上来,学着林不喜的样子洗干净手,才吃饭。

中午又煮了一盆鱼汤,照例是成才、小菊林不欢的顺序。小宝有时候自己吃,有时候让人喂。今儿个大抵下午活儿多,李桂芳边吃边让林不欢和林不喜下午都下田去。

林不欢使劲儿撒娇卖乖,一会儿说在家里做饭洗衣服,一会儿说要照顾小宝,都被李桂芳驳回,只得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林不喜自然是不去的,她下午要去收拾那三只鸡。

此刻见林不欢平时讨父母欢心的手段貌似都管用,索性捂着肚子叫疼。李桂芳怒道:“好日子不疼,偏田里干活缺人手的时候疼,你存心给老娘找不自在啊。”

林不喜不争辩不搭腔,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起来,李桂芳过来提溜了她的耳朵,提了几下,越发让林不喜额头上汗珠直下,像是生病了。

林不欢一见,大声吆喝着:“二姐病了,我去请郎中。”她是不相信林不喜会病的这样突然,而且这样赶巧。

林不喜低声咒骂她一句,却不言语,以她对李桂芳的认识,怕是舍不得让花钱请郎中的。

果然,李桂芳嘟哝了几句见不奏效,大声吆喝林不欢到田里去,想了想,又叫了林小菊。林小菊明显愣了一下,却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不喜带着小宝两个人在家,李桂芳仍旧是不依不饶,吩咐她要做晚饭,看门,喂猪等一系列事情。

林不喜并不上当,只捂着脑袋说道:“要是晚上好些了,自然会起来干的,要是病重了,只怕也由不得我。”

李桂芳彻底怒火中烧,嘶吼道:“不争气的小蹄子,若是晚上还不见好,岂不是要花银子看郎中?还不如病死了算了。”

这话恶毒又狠辣,若是前一段时间,林不喜的“玻璃心”必然碎了一地,暗道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妈。现在则不会。

在李桂芳的嘴里,她每个女儿都是该死的命,唯独儿子都是搂着“小心肝,小宝贝”的叫着宠着。让她说就说吧,只要不真的打死她。

林不喜发觉,要在林家立足,作为一个女儿,你必须胆大心细脸皮厚,什么都不怕,偷奸耍滑最要紧。李桂芳这人,吃硬不吃软,真要杠起来,她也不能耐你何。

暗暗的想着,看着林小菊回头,冲她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林不喜有些发毛。但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只能多挣银子,早些拥有话语权。

林不喜将小宝安顿到屋里睡午觉,将门锁上,才悄悄出去林小强家。林小强也放弃了唯一一亩薄薄的水田,一回家简单吃了中饭就开始摆弄那两只鸡。

除了上调料和烧烤不会,腌制鸡林小强比林不喜上手更快,待腌制的差不多了。林不喜又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刚走出林小强家没几步,却碰上林招弟迎面走来。

“大姐!”林不喜欢快的迎上去,却将林招弟见头扭向一边,拉着后面一个小男孩,竟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想要侧过身子从小路最边上过去。

小男孩剃着一个可笑的西瓜头,长长短短的,全面一撮毛还是卷曲的细细的丝,林不喜一看便知道这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她小时候玩打火机,都舔着过前额的刘海。

“你是要去哪儿呀。”林不喜追着林招弟的屁股,林招弟却牵着小男孩越走越快,刻意避开她。

直到小男孩气喘嘘嘘的一把推开林招弟,抬脚就往她身上胡乱踢去:“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双手胡抓乱打,直往林招弟脸上挠,刷一下出现两道血印子。

林不喜以为她会闪开,却不料不闪不避,就由着小男孩踢打。林不喜再笨,也猜出来这该是那个傻子二憨,眼看他的手都快扣到林招弟眼珠子了,急忙从后面卯足力气一把将他拉开,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招弟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他,却遭到二憨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大声哭嚷起来,口中不知道含糊不清说着啥,林招弟脸色吓得苍白一片。

“姐,他们就是这样对你的?”林不喜气不过,一把拉过林招弟的手:“走,咱别去了,回家!”

说着伸手将二憨抓着林招弟的手使劲儿掰开,将他掼到一边去:“滚犊子。”

若非他刚才打林招弟惹怒了林不喜,林不喜断不会用这句东北国骂,说完看着拖着鼻涕泡,满脸眼泪的半大男孩,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指着他的额头恶狠狠的警告说道:“对我姐好点儿,知道吗?小屁孩。”

大抵是觉得这样的警告会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林不喜微微放了心,笑着对林招弟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筹到银子救你回家。”

林招弟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泪光,像是许久的心酸委屈找到突破口,居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只是声音很低,呜呜的像是晚风呜咽,极力压制着哭声,听的林不喜越发心酸。

二憨见林招弟哭了,突然像是不傻了,也呜呜哭着口齿不清的道:“哭了,你哭了,哭了就要脱掉鞋子热水烫脚脚……”

林不喜初听还没觉察出什么问题,待看将林招弟本来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莫名,想到何大婶刻薄的脸和阴阳怪气的话语,骤然心里一惊,低头朝林招弟脚下看去。

却见打着补丁的布鞋还是在林家带过去的那双,脚背上晒得黝黑,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化出黄水,湿涟涟的。

林不喜一把抓住林招弟:“脱鞋子,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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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回 打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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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招弟下意识往后缩了两步,突然扬起脸迎着风,伸出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又轻轻抽吸两下,将哭泣止住,才带着哭腔说道:“二妹,你好生活着。”

说着蹲下身子,二憨一见她这个动作,立时不哭了,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她的肩膀,圆润的身材差点把瘦弱的林招弟压趴在地上。

林不喜眼尖的看见,二憨是抓着林招弟的头发爬上去的。林招弟头顺着往后一仰,却没叫疼,更像是习惯了。

心里一阵心酸,假意往家里走去,却走到拐弯处时,折过身,悄悄往何家走去。

林招弟前脚背着二憨进门,何家大门后脚就被锁上,片刻便响起一阵叫骂声:“好呀,你个小浪蹄子,我叫你带你相公在家门口走一走,你带他走了多远?你说!”

随后似乎发觉二憨哭过,暴喝一声:“老头子,还不快去烧开水,我看看这丫头片子到底嘴多硬,要是不管教管教,哪天还把我宝贝儿子带出去卖了!”

“热水烫脚脚,热水烫脚脚喽,烫泡泡……”二憨傻乎乎的欢呼声从院子里传出来,格外刺耳,林不喜再也听不下去,下定决心,明天所有挣得银子,一定要救大姐出来。

思来想去,终究忍不住一脚踢在大门上,冲里面大吼:“不许欺负我大姐。”

何家大婶正挥手掐林招弟,何大叔在厨房烧水,并没有出来。二憨还拍着手,看到林不喜怒气冲冲,倒是有些害怕,急忙蹲下来一下又一下机械的继续拍手,像一个木偶,噤若寒蝉。

林招弟脸上早已经火辣辣的挨了一耳光,此刻左边脸颊肿起,嘴角挂着血丝。林不喜怒火中烧,见他们不应,大力拍打院门:“放了我大姐,她是给你家做媳妇的,不是做奴隶的。”

何大婶并不开门,轻蔑了抬了一下眼睛,挥挥手将林招弟赶回屋里去,叉着腰凶神恶煞到门口:“要你大姐也可以,银子呢。”

林不喜看着她吊角眼睛,颧骨高的恶毒嘴脸,大吼道:“我没银子,但是也不能虐待我大姐。”

“哎呦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虐待你大姐了。”何大婶突然大声吆喝起来,林不喜才发觉,天色已经傍晚了,田里耕种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经过何家时瞄两眼。

何大婶从裤腰带上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叉着腰大声嚎叫道:“哪有这样的事情啊,林家卖了女儿给我儿子做媳妇,我一个老婆子好吃好喝供着像个菩萨,他们林家却天天派人来讨要,太霸道、太不讲理了呀……我的命好苦啊,老头子不管事,儿子又傻,还遭受林家人这样的欺负啊……”

直哭的一群农家人驻足而立,都卷着裤腿扛着农具观望着。到底有明白事理的,看着林不喜一个丫头,又是前段时间上吊没死成,被拐卖到土匪山的可怜孩子,不忍心的劝道:“你快回家吧,你姐姐已经是何家的人了。你要是想接她回去,得把何家的银子先还了。”

林不喜抽抽鼻息,很是委屈:“可是他们打骂我姐,虐待我姐。”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劝她的是个慈眉善目,衣着简朴,但是干净大方的婶子:“你以为你爹娘不知道吗?不心疼吗?他们只是没钱。”

“就是!”听见这话,何大婶一下子来了底气:“秀才娘子,你可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使劲拍一下两边的大腿,何大婶豪情万丈:“你上次上门来闹事,婶子见你们姐妹情深,当时就说了,当初我花十两银子买的你姐姐,全村人都是知道的,如今才时隔一天,你就想一文不花将她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婶婶,她上次明明要的二十两。”林不喜听见何大婶叫秀才娘子,再看看她身后两个壮实的青年,眉目间不似一般庄家汉子的粗俗,倒是隐约有点斯文之气,猜也猜到,这应该就是王秀才的娘子和儿子,王小乔的娘亲和大哥。

她本来是想闹一闹,让何大婶把二十两的价格明码标价写下来,这样她有银子赎人时,也好有个证据,免得何家坐地起价,说不清楚。

若说以前,林不喜肯定没有这个头脑,她在现代时,无论对同学对朋友,都是充分信任,购买东西时,也是绝无猜忌。可何家的难缠,这几天,她领略了太多。

先是狮子大开口,活活就将大姐的身价翻了一倍,别说乡里乡亲的,单就这行径,已经和倒卖人口的人贩子没什么区别了,太不讲理。

再则,大姐脚上的燎泡,一看就知道的故意人为的,人前说对大姐好,结果伤都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滚烫的开水烫一个刚十六岁的女孩子,这得是多残忍多恶毒才能想出来的馊主意,这一家人,太难缠。

若是不留个心眼,林不喜觉得自己必定被他们坑害。

幸运的是,一来就来了个秀才娘子,必定是明白事理的,这价钱,倒是要往下压一压。

秀才娘子面露尴尬之色,看一眼何大婶,勉强笑着说道:“二十两?”

何大婶大抵是没想到林不喜会说这一出,也赔笑着说道:“她在我家吃穿住,哪一样不用银子。而且你们想一想,我家的活,家务活都是我干的,地里的活儿都是老头子干的,我哪里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既要花钱,又不挣钱,都这样娶媳妇,我还不得赔死啊。”

秀才娘子面色更难看,看看何大婶一副有些无赖的嘴脸,倒是有些同情瘦削的林不喜,拍拍她的肩膀:“你看,你姐姐现在是人家的人了,何大婶说的也在理……”

林不喜知道她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也知道何家极其难缠,实在不愿意为了几两银子与她多费唇舌,不等秀才娘子说完,抢着说道:“婶婶,我知道咧,她说二十两,的确有些苛刻,但是为了大姐,我接受,我就怕她等我拿银子来,又不认账咧。”

何大婶斜着眼睛,颇有些瞧不起林不喜的意思:“赖账?等你拿银子来再说吧。”

“我家现在哪有银子。”林不喜急的都哭了,但是意志坚定:“可总有能攒到银子的时候,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有一天要把大姐赎回去的。”

何大婶一听又嚎开了,浓眉倒竖,像两片韭菜叶子贴在脸上,大声呵斥道:“你倒是想得美,还三年。你也不算一算,等三年下来,你大姐又要吃我家多少东西,花我家多少银子?她来我家不到一个月,就花了十两了,长此以往,我可供不起。”

说完眼珠子一提溜转动:“不行,就一个月为期限,二十两银子,一分不许少。若是过了这个期限,我可不放人了,多少银子也不放人。”

“那我只能让爹爹去借高利贷了。”林不喜一咬牙,有些憎恨的看着何大婶:“一个月太长了吧,要不就三天?三天咱就别说二十两了,十五两,我三天之内拿来给你,若是不能,下一次来赎时,我自愿多出十两,三十两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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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签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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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冷笑一声,看着何大婶有些心动的贪婪脸孔:“你不是嫌我大姐在你家光吃光用不干活吗?我替你省下二十七天的银子,也不算亏啊。按照你原来的算盘,我大姐来你家不到一个月,就花了十两。你提前一个月将她撵走,能省下十两,我才要五两,你还白赚五两哪。”

秀才娘子见两个人要吵起来,也知道何大婶说的林招弟在她家花银子多少有些水分,有些于心不忍她如此欺负林不喜,开口说道:“不喜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算起来,倒是你真赚了。”

何大婶没想到刚才为了漫天要价,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见众多乡亲围观,也不好出尔反尔,再胡搅蛮缠,否则,以后真是在村里不好立足了。

她家是村里的富户,有些龌龊事儿只背着人做,从不在明面上,名声还算不错。包括出手十两买林不喜做童养媳,也算是大方的,并没有抠抠搜搜,本来就有些后悔价开高了。

好在后来送了林招弟过来,能干些,心里才平衡,却仍旧是三天两头心疼银子,把她往死了使唤。

若是真如林不喜所说,三天还十五两,只要银子到手,她还是赚了。

“好,那我与你定下契约,可不许耍赖。”何大婶估计林大强根本不可能为了女儿去借高利贷,若是能借,早干嘛去了?还用卖女儿。

只怕是林不喜这丫头心疼姐姐,一时冲动罢了。别说十五两,五两看他们有没有。何大婶轻蔑的想着,又开口说道:“但是,我也不能白白与这丫头订契约。若是三天后她没有银子,今儿个不是让大家伙儿轻松看了一场笑话?”

“她一个小丫头丢得起这人,我可丢不起。”何大婶慢条斯理说出自己的诉求:“契约上还得加上一条,若是三日内拿不出十五两银子赎人,林家,就白白欠我二两银子。”

说完得意的看着林不喜一眼:“当然,我也不是刻薄的人。这二两银子,林家可以慢慢欠,两年之内还都可以,我也不算利息啦。”

林不喜早已经被她无赖嘴脸激怒,听见这样的话,不怒反笑,挺直了小身板儿冷冷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何大婶无非就是吃准了林家三天之内拿不出十五两银子,因此想在赎金上面加个赌约,是吧。”

“既然如此,我奉陪到底。”林不喜大声说话,铿锵有力:“何大婶,若是到时候有了,又怎么说?”

“还怎么说?我已经让价了五两,你不会还不知足吧。”何大婶睥睨着眼睛,斜看林不喜:“小小年纪,别学的太精明了哈。”

林不喜并不再搭她的话,笑着冲秀才娘子说道:“能不能请秀才老爷过来,为我们写一纸文书?”

话音未落,王家其中一位后生就站出来:“不用我爹,这种文书我还是能写的。”

林不喜道了谢,见他进了何家里屋,出来是摇头叹气,将一张写好的文书拿出来吹干,上面很简单:林招弟价值十五两,林家三日之内来赎人,若是不能,赔付何家二两银子,且不得再提赎人之事。

林不喜见后生耿直敦厚,心生好感,提笔便写了自己的名字。她被举人鬼上身会写字,村里人都知道,并不大惊小怪。

何大婶也按了手印,又指着林不喜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画押算什么事情?你又做不得主,去叫你爹来,免得到时候李桂芳又不认账。”

林不喜知道今天一事,林大强跟李桂芳一定会知道,但是绝对不会支持,装出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道:“我爹娘肯定不会来的,何大婶你就当是我一个人作为,若是真的没有银子,那二两银子我借也借来给你。”顿一顿又像豁出去般:“实在不行,我给你家做半年长工。”

何大婶见她方才底气足架势高,现在提到具体的责任又似乎露出小孩子心性,懦弱担心,畏畏缩缩,愈发稳操胜券:“就你做长工?能干啥?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要是没有银子赎人,我可叫他林大强来我家做长工抵债。”

说着朝秀才娘子看一看:“刚才可是你做主劝和的我们,到时候林家赖账,记得说句公道话啊。”

秀才娘子没想到好心好意帮林不喜,何大婶却这样搅混水,没办法只能答应着。

有了秀才娘子的作保,何大婶才趾高气扬的站在门口,热情招呼大家进去喝水。

有这么一出,谁都不好意思进去,便推托着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林不喜斜眼看着何大婶的大方热情的作派,暗道这婆子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难怪当初林大强和李桂芳,毫无异议就答应卖女儿到她家,想必也觉得何家为人还算可以的。

围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何大婶也关门进去了,秀才娘子才悠悠叹一口气,对林不喜说道:“可怜你是个有担当的姑娘。”

林不喜知道她是说本来林家卖的是她,她跑了,林招弟不得已代替她进何家,现在她又想办法救林招弟,便笑着说道:“她是我姐姐。”

方才写文书那后生悄悄对她伸出一个大拇指,意是赞扬,悄声说道:“我方才进何家拿笔墨,发觉有个姑娘腮帮子都肿着,嘴角还有红血丝,一看就是下重手打的,真正可怜。想来没有别人,只能是你姐姐了。”

林不喜听他一描述,已经鼻酸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得脆弱,仰起头让眼泪回流去,才道:“多谢王婶婶仗义执言,还有这位大哥写契约。”

后生急忙摆手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叫王栋,我听小乔提起过你。”

林不喜笑着叫了一声“王栋哥”,见另外一位不吭声,便问道:“不知道这位哥哥是?”

后生笑了一下,见身边的青年不打算说话,便代替他答道:“他是我二弟,叫王梁,人比较闷,都叫他闷葫芦呢。我们家有三兄弟,还有个小弟在县城读书。”

那就是中了童生的那一位了。林不喜想到对于王家的了解,不由得有些羡慕王小乔,家境不错,爹爹识文断字,还是公务员,娘亲和蔼可亲操持家务,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爱护着,实在太幸福了。

同样是女人,咋命就差那么多呢。

若是此刻有个打劫的,问她要钱还是要命,她一定说要钱,命你尽管拿去。

打劫的肯定大惑不解,问她为何不要命。

她会回答,因为我的命太苦了。

想着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王栋有些茫然,看着林不喜:“笑啥呢?你有银子了?”

顿一顿看看秀才娘子,像是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是不够,我这还有二两多的私房钱,你到时候来拿去用。”说完才问问身边的秀才娘子:“林招弟实在可怜,娘是你没看着她的凄惨模样,就那么缩在墙角,身子都站不直,像是一只小野猫。”

林不喜听这话大吃一惊,有个亲娘在身边,王栋居然能坦然说出要借银子,他跟着娘亲下地干活,应该是还没成亲,按理家务都是秀才娘子操持的,这样不问娘亲的意见就随便借银子,合适吗?

心里却是为他的挺身相助感动的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等秀才娘子答话,就笑着摆手道:“都是庄户人家,谁家的银子都不够用的,王栋哥别为我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秀才娘子这才发话道:“你是快成亲的人了,这点儿小主还是做得的。”

王栋见娘亲没有什么异议,才又继续说道:“那好,若是缺一点儿,我这虽不多,也能凑凑吧。”

林不喜再次道了谢,刚走到家门口,李桂芳已经黑着一张脸,手拿笤帚半个板凳坐着等她了。

林不喜冷笑着,知道她为什么火大。

果然林不欢跑过来煽风点火说道:“好你个林不喜,叫你下田你装生病,叫你在家做饭你跑出去野,现在居然还给家里弄了十五两的外债回来,你倒是能干的很哪。爹娘本想下田了吃口热乎的,结果莫名其妙多了一身的债,你怎么就不懂爹娘的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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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回 没人性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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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瞥她一眼,早有心理准备,慢慢开口说道:“十五两的债务,不是他们的,是我的。”

林不欢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就将事情扛上身,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桂芳早已经劈头盖脸一笤帚打过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长能耐了你。十五两,你知道十五两,我跟你爹加上全家人不吃不喝要在地里刨三年还不一定有。你倒是红口白牙嘴一张,就跟人签契约。老娘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活菩萨!”

“拿不出来又怎么样,自有我去何家做长工抵债。不就是欠二两银子吗,瞧把你小气的。”林不喜撒开脚丫子狂奔到屋里,将门紧紧的从里面栓上,坚决不开,李桂芳在外面嚎哭叫骂了一阵,最后以:“有种永远别出来,出来就打断你的狗腿”为结束。

林不喜没工夫跟她磨牙,想着明日再挣十两,赎大姐的钱该够了。

吃过晚饭李桂芳和林大强过来又狠狠教训了林不喜一通,无非是胆大妄为,她自己看着办,他们不会管等狠话。林不喜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根本不走心,由得他们说。

倒是林不欢和林小菊在一旁一直幸灾乐祸,添油加醋,那副恨不能让李桂芳立刻打死林不喜的模样,让林不喜心有怨愤,心道等老娘发了财,你们就等着眼红去吧。

而现在,只有忍,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

又是凌晨四五点起床,顶着露水出门。李桂芳没给她准备早饭,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丧门星,恨不能扑上来一口把她吃了。

林不喜也能猜到,这才是开始呢,若是等三日之后的最后期限到了,林家平白无故多了二两银子的债务,指不定还怎么收拾她,狠辣手段在后头。

撇撇嘴,林不喜出门,照例直奔林小强家去。却没发觉,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猫着腰从家门口一闪而过。

有了新的调料,再烹饪起来就得心应手了,忙活了一早上,待天边亮出一丝太阳光时,两个人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将三只鸡都烧烤好了,每一盘的量用油纸包包好,林不喜和林小强去镇上送货收银子。

林不喜打算今天带林小强来认门,以后就由林小强一个人来送货收银子,一方面不惹李桂芳起疑心,另外一方面,自己一个小女孩子家,许多事情都没有权威性,让别人相信都要多费唇舌解释半天,倒不如林小强出头,行事更方便。

走到和仙居门口,生意仍旧很冷清,门外面的墙上,倒是挂着许多已经写好的菜名和价格,一溜儿排开,像是等着皇上翻的牌子。

部分菜肴也被龙书生画的很是诱人,一张一张贴在外面。

林不喜叫一声龙大哥,先将林小强引荐了,才将今日的货拿出来。

“我特别多放了秘制酱,这样不用重新蒸,等中午客人来吃饭时,直接解开油纸包就行了,不会像昨天那样被风干,一次保持鲜嫩多汁。”林不喜将油纸包展开,果然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龙书生爽快付了银子,林不喜认真收拾好了,正准备走,龙书生却伸手将她拦下:“你迟一点再回去吧,昨儿个价值五两的点子,我还没看到效果呢,就这么走了,不大好。”

林不喜还想早些赶着去打猪草,看看的确没什么人进来吃饭,压根就不到饭点儿,但是收了人家的银子,他们担心没有用,也是人之常情,只得答应下来,将部分银子交给林小强去采买完食材,先带回去。

林小强将林不喜拉到一边,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边,小声说道:“加起来有十五两了,你就被给我钱了,我用昨儿你给我的那二两买就成,不然,就不够去赎招弟了。”

林不喜推推他道:“赎大姐的事情先不急,等我回来再说,你该买啥就买啥。”又吩咐他先将猪草篓子打满。

无聊了坐了许久,龙书生并不怠慢,茶和点心都先上着,林不喜吃的胃口大开,也不慌不忙的留下来了。

日头渐渐高起来,有些吃饭早的客官渐渐朝酒楼走过来,林不喜吩咐店小二到门口不停挥动红旗子,吸引人注意。

一些客官走近一些,便能看到和仙居外面的菜肴图案和价格,小二再适时来一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少本来准备去“旺香楼”的脚步,就走进来了。

还不到正宗饭点儿,和仙居十来张桌子,都已经座无虚席。林不喜也拍拍手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龙大哥,这五两银子花的值吧。”

龙书生张罗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搭理她,只胡乱点头招呼客人。

林不喜趾高气扬春风得意,走出饭庄的大门,就错愕的愣在那里了。

美少年王陵,正和一个妙龄女子边说边朝这边走过来,距离很近,偶尔衣裳还能亲密接触,似乎能听见摩擦的沙沙声响,很是亲密。看样子是要共进午餐啊。

身后跟着个小厮和丫鬟,也都调笑打闹着,貌似是熟悉的人。

林不喜下意识就将脚又迈回去,站在门口的犄角旮旯处,等他们进门,要了一处雅间,才小心的跟上去。

“不知道江小姐喜欢什么菜色?”王陵温和的开口,声音富有成人的磁性,又带着孩童般的亲昵,格外悦耳。

林不喜听来,只觉得格外刺耳。

“听说和仙居新上了一道菜,很是不错,特意请王公子来尝尝鲜。”那女子看起来十五六岁,跟林招弟差不多大,头上几只素色珠钗,轻绾云发,身上穿着葱色长裙,料子也是水滑柔软的,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再看看自己的粗陋模样,更是郁闷。

在雅间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小二将烤鸡肉端上来,林不喜冲他眨眨眼睛,将托盘接过来,亲自送进去。

小二已经有些熟悉了,略微疑惑了下,林不喜小声说旧相识,那小二便放心交予了她。本来今天客人多就忙不过来,有人帮手不要太好。

林不喜低头将鸡肉送进去,一声不吭的放在桌子上。本想学小二说句“客官请慢用”的,奈何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当着王陵的面,怎么都吐不出来,只低头斜着眼睛偷偷瞄一眼,便转身准备走。

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肚子一痛,屁股一痒,还没憋住,一股浑浊并带着异味的气流,伴随着“噗”的响声,就从后门冲涌出来,挺臭的一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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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回 羞死人的大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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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死了忙死了,原谅今天来晚了,各位千万别删收藏,有怨气就用飘飘砸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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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顿时凝固了,不知道他们听见没有,林不喜尴尬的简直想一头撞死。还来不及将头往门柱上磕,下体一阵热流,感觉有尿液一样的东西,顺着下体就出来了。

若是真正的林不喜,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身体的主人是林喜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若是她还不知道,那就见鬼了。

每个人到了青春期开始发育的女孩儿,最初接触到的性知识,就应该是她了——大姨妈。

这里叫葵水。

林不喜本来想死,现在恨不能死了永不超生。她甚至无法估计量大不大,会不会她脚下一动,那鲜红的经血就会顺着宽阔的裤腿,沿着大腿流到脚后跟,到时候,拖得人家饭店里满大堂的鲜血,她要如何解释?

懊恼、自责加郁闷。

林不喜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穿越来的时候,就翻过家里属于林不喜的木头箱子,里面是没有月经带一类的东西,但是也保不住是跟林招弟共用。

原谅她的不卫生和恶心,家里穷,女儿又多,出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

所以,林不喜的确是不知道,按照她穿越过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算,这到底是林不喜的初潮,还是每个月一次已经固定的大姨妈来访。

只是,路却一步都走不动了。

雅间里的气氛尴尬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

一个莫名其妙的店小二上菜,闷头闷脑一句话不说,上完菜不招呼客人吃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这还不算,放了屁还敢不走,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是等着讨赏么?

“哎,你是什么店小二,还不赶紧出去,都像你这样在上菜的时候放屁,我们还吃不吃了?”率先开口的小丫鬟,伶牙俐齿,会说话。

林不喜嘴还未张开道歉,额头上已经三条黑线,估计还有一只乌鸦“咕刮咕刮”叫着飞过去。因为,一向稳重儒雅的王陵,已经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弯着腰走到她面前,瞪着一双星眸,痴痴的奇怪的望着她。

林不喜快要疯掉了,这人怎么偏这时候认出她来,真是丑事一箩筐,尽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了。

却不曾想,昨儿个她非要请人家吃鸡肉,今天人家看着鸡肉,怎么能不明白卖家是她?

林不喜现在当然没空想,她只能艰难万分的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嘿嘿两声,别扭着屁股和大腿,夹紧下*体,慢慢朝外挪动。

下……体却还是架不住,又是一阵暖流滑落而出。林不喜暗道不好,只怕今儿个是顾不着脸面体面的退出去了,一时欲哭无泪,还不知道裤子上染上颜色木有。

哎,大姨妈啊大姨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是想要我的命啊。

哭丧着一张脸,林不喜抬头窘迫的看着王陵,白皙的面庞上不似孩童的圆润,而是已经逐渐出现男人坚毅瘦削的轮廓。

美貌当前,心念一动,林不喜更加无地自容,低头惭愧不已。

却感觉肩膀上有一只大手,将衣裳拉了拉,急忙扭头看,却是王陵将自己的外袍脱了,披在她肩膀上,林不喜却突然觉得很安心,很踏实。

有了这个遮挡物,她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去处理尴尬。

转过身感激的对王陵笑一笑,对方看也不看她,仍旧是清冷的面无表情,从她脸上掠过去,点头对那女子说话,却又能让她听见:“这位姑娘是小弟王牌的救命恩人,她现在好像有些不便,可否请小燕姑娘,陪她去看看?”

话是对着那女子说的,眼睛却看着下丫鬟。林不喜猜想,他口中的小燕,应该是那个丫鬟。这样说话,是在征求女子同意。

果然,那女子听说是王牌的救命恩人,便笑了起来,微微的嘴角上扬,颇有些漂亮的动人的意味,只是林不喜现在无暇欣赏。

“若是女子的事情,天骄可以亲自效劳。”女子谦逊而文雅。

林不喜哪里敢劳动她的大驾,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了,她陪我去就行。”

那女子却似乎不愿意让步,轻轻说道:“王公子说了,她是是王牌的救命恩人,小燕只是个丫头,去未免怠慢了。”这面子说是给王牌的,实际上是给王陵的。林不喜再笨,却也听懂了,不就是想借着机会表现么。

女子态度坚决,林不喜也无法拂逆一个漂亮姑娘的好意,只得轻微道谢。

不用说是什么事情,女子就知道该怎么做,林不喜想来,应该是那团血花,已经印在外裤上面了。

果然,到了一家成衣店,拿了一条裤子换下,脱下来的粗布裤子上,果真一大团血花开在屁股上,裤子本来就黑青色,再加上红红的血,实在太难看,有些深红色且快干了,多看一眼都觉得脏兮兮的。

幸好没沾到王陵的外袍上,不然更难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急忙将先买的草纸垫上,刚才小燕问她要不要月经带子,她实在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买这些东西,便推说家里有,且离的很近,用草纸应急便成。此刻粗糙的草纸,却扎得她大腿根部痒痒的,很难受。

哎,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说的她。

将裤子恨恨揉成一团,找掌柜的要了根绳子系着,脏的那一面叠在里面,也看不出来什么。

小燕笑着说道:“这裤子都脏了,上面还有补丁,扔了吧。在外面的,也晦气。”

林不喜想想也是,她从穿越过来,就两条裤子,这条是最破的,早就该淘汰了,便交由店小二扔到后巷子去了。

待结账时,掌柜看一眼那女子,又看一眼她:“江小姐是老顾客了,小可不敢乱开价,四两银子。”

四两?林不喜颤抖着伸出手指头,指着掌柜的,又贸然觉得不雅,悻悻的缩回去。

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吧,这么点儿布料,就是摸起来滑一点儿,又没设计感又不显瘦的,就要她五盘鸡肉的钱?

哼。林不喜愤愤不平的好一阵子,才释然道,也是,江小姐一看是大家闺秀,这种高档的衣裳铺子还不跟现代白富美,天天买名牌包包品牌衣服一样,家常便饭是的。

便收敛的心思,等着江小姐付钱。

江小姐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燕也是双手环抱,没有拿银子的意思。

林不喜心里一咯噔。

掌柜的却明白过来,笑着对她:“既然是江小姐带过来的朋友,小可也就保得本钱,这条裤子,本来是卖五两银子的,四两银子真的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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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回 没钱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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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林不喜此刻憋屈,郁闷,不舍,纠结成一团,几乎连两条眉毛都要皱在一起了。

刚才她看见店里的衣裳,就知道价格不菲,因此选裤子时,特别挑了一条最不起眼最丑的,没想到还是不便宜。

这么多银子,她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可付不起。

林不喜打定主意,这店是你带我来的,谁带来谁负责。

当然,林不喜腰里有钱,也舍得为自己花钱,可是按照她的计划,今天的五两加剩下的五两,明儿个再卖十两,花五两,剩下的凑足15两,才能给大姐林招弟赎身。

既保得做生意的本钱,又能提前一天赎回大姐,让大姐少在何家受一天苦,这样掉面子掉里子的事情,她也可以偶尔为之的。

无赖就无赖吧,为了大姐,她忍。

毕竟,她跟江小姐不熟,下次再见面,也许人家都不屑于跟她打招呼。但是大姐可是至亲的人。

所以,因为她跟江小姐不熟,江小姐也是纹丝不动。

掌柜的看看两方都不打算付钱,又笑着伸手朝向林不喜:“这位姑娘,四两。”

林不喜瞥了江小姐一眼,暗道什么大小姐,一两银子的菜都舍得点,四两银子的裤子舍不得买。却似乎忘记,这裤子,是穿在她身上。

半响,见江小姐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并没有付钱的打算,而那个叫小燕的丫鬟,眼里已经全是鄙夷和瞧不起,几乎是在用鼻孔看人了。

林不喜暗道:人可穷,志不可短。

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没错,这个江小姐,一看就是看上她家王陵了,才如此无事献殷勤要陪着来,还特意带到这么贵的店里来,她早就看出来了。

摸摸腰间的银子,想想林招弟,还有多出一天的期限,若是重新筹钱,还是够的。

便挤出一个笑脸,将银子放在掌柜摊开向上的手心中,笑嘻嘻的谄媚着:“掌柜的,我进去把这裤子脱下来,你给我挑个一两银子的裤子吧。”

掌柜的看着手心中一小点银子,再看看江小姐,脑门上三滴黑汗直往下滴:“这位姑娘,您的眼光是极好的,本店最便宜的裤子,已经被您穿在身上了。”

林不喜额头上,也是三滴黑汗往下掉,咧诺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您再给我找找?”

掌柜的额头上六滴汗,大有不甘示弱的表示,若不是江小姐在场,只怕将这穷姑娘赶出去了,此刻却也只能为难的说道:“本店实在没有更便宜的裤子了。”

林不喜将手伸到腰间摸了又摸,摸了又摸,她已经丢脸丢到极致了,更是不敢抬头看江小姐一眼,生怕看见她嘲弄的眼神。

正踌躇间,忽然听到江小姐说道:“倒是我疏忽了,来常来的店,以为人人都付得起银子,却没想到这位妹妹年纪轻,爹爹可能不会给太多银两带上身上。”

声音悠扬婉转,犹如天籁,听在林不喜耳朵中,跟唱歌一般:“掌柜的,这银子就先记在我的账上吧,若是她能来还,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你过几日一起到江府收账。我今日出来的匆忙,竟没带银子。”

林不喜听明白了,这是让她欠账,虽然后面说江小姐会还,但是前提是自己耍无赖,不还。这不还是要她出银子么?

刚才的感激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抬起头正想理论一番:刚才她明明说请王陵吃饭,怎么会不带银子,小燕腰上的钱袋子,可是鼓鼓囊囊的呢。

却瞥见不知道何时,王陵已经走到门口,风一样昂首立在那里,脸上是肃然与问询,带着些许疑惑。

江小姐脸上笑靥如花,抢先一步说道:“王公子,瞧我,一片热心肠带妹妹来买衣裳,却未曾想妹妹身上没带银子,弄得一时有些尴尬,是我的疏忽。”

小燕早已经乖巧的拿出五两银子,递给掌柜的:“我们小姐是常客了,本待让他去府上结账的,今儿个要宴请王公子,带了银子在身上,也就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那掌柜的见多出一两,又不赊欠,顿时脸上老皱纹都裂成一朵花儿了,他是人精,立刻明白这江小姐刻意不还价,是要在这位小爷面前显示阔绰了。

立刻对江小姐好一顿吹捧:“江小姐人长的美,心底也是极好的,体恤我们小生意不容易,买东西从不压价,大气非凡,小可实在感激。”

看了看林不喜,将手心中未来得及收起的一两银子还给她:“江小姐付了银子,这多出的银两,请姑娘收回去吧。”

林不喜却伸手没有接,她看见掌柜隐忍着睥睨她的眼神。

站在这间还算宽敞的成衣店里,她的空间,却那么狭窄,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掌柜身上藏蓝色的长袍,虽不是上品,却也不便宜。江小姐身上自然不用说,环佩叮当,绫罗绸缎,小燕穿一件素色的对襟褂子,定然不是粗布料。

而王陵,站在门口,撇开长相,昂长的身姿,束发的白冠,插发的檀香木簪子,身上的中衣是丝绵的,水滑沁人。腰带上的玉佩,她没细看,却也识货。

绸质外袍还用布包了,放在柜台上,等结完账一起带走呢。

唯独她,上身是粗布的褂子,下身一条不伦不类的绸缎裤子,这样诡异的搭配,可笑又可怜。

掌柜的这一眼,让她明白,她与王陵虽然只是门里门外,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就那么四两银子,足以让她如此狭促,似乎粉身碎骨,也挤不进王陵的世界里。

甚至,连闯进他日常生活的边缘地带,都不可以。

一股距离感油然而生。而江小姐,正低头浅笑,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

她,闹了半天,闹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自己明白,她与王陵的距离,是万丈鸿沟,不可逾越么?

本姑娘偏要跳给你看。

林不喜在掌柜摊开的手掌心上,又放上四两银子:“既然是我买东西,哪有让江小姐出银子的道理。”

局面霎时被打破,江小姐得意洋洋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却立刻隐去,笑着对王陵道:“倒是我小瞧妹妹了。”

说着命小燕收回掌柜的五两银子,又亲热的挽着林不喜的手:“妹妹跟我们一道回去用些饭吧,这都中午了。”

林不喜冷静的挣脱她的殷勤。眼前这位大小姐,不管她怎么掩饰,对自己的敌意,还是能看得出来。

只是,林不喜纳闷的是,她与王陵并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也没有显示出一点儿喜欢王陵的意思,按照她是王牌救命恩人的逻辑,江小姐不是该讨好她么?

想不通啊想不通。

林不喜摇摇头,看着前面无比和谐的这一对“金童玉女”,登对的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

而小燕清楚的一句:“穷的都快当裤子了,也敢妄想跟我们小姐做朋友,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随后看向林不喜眼中,是清晰的讪笑。

这么一句,就让林不喜明白。江小姐对她,根本不是敌意,而是轻视。是富贵者,对于穷人本能的鄙夷和冷漠,以及她们一直存在的优越感,虚荣心。

不管她是不是喜欢王陵,在江小姐眼中,根本构不成威胁。换句话说,且不说她没流露出对王陵的喜欢,即便是有,江小姐也是不屑一顾,不会放进眼中的。

江小姐对她与生俱来的厌恶,是她低贱穷酸的身份,脏了她身旁的空气。

如此一来,刚才所有的尴尬,便都解释得通了。

苦涩的笑一下,穷人啊,果然在哪里都被瞧不起的。

不知道王陵,是不是也是这样瞧不起她。

这才是她在意的。

王陵却没有说话,仍旧面无表情,对她穿着破烂却能拿出银子不奇怪,也对江小姐的大方阔绰毫不在意。

好像,那真的就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看着王陵一直冷淡,处变不惊的脸,林不喜挥挥手,拒绝江小姐虚伪的好意,默默哀悼了今日“牺牲”的银子,懊恼不迭。

垂头丧气回到林小强家中,新买的三只鸡已经开膛破肚洗干净,等着她下调味料。

林不喜不敢耽搁太久,来不及做就背起猪草篓子回家。

李桂芳她们下田还没回来,林小菊一眼就看见林不喜的裤子,大声叫嚷:“林不喜,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裤子,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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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回 裤子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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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艳羡的用手过来摸摸,滑滑的,凉凉的。

林不喜早已经想好借口,懒洋洋的说道:“别给我摸坏了。”五两银子呢,想起这个数字一次,心里就抽抽的疼一次。

林小菊却拉扯着不肯放手:“脱下来,给我穿穿。”差点把林不喜的裤子拽下来。

林不喜急忙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往上提,大声说道:“放手,抓坏了别人可是要上门找咱家赔的。”

这话奏效,全家人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花钱,林小菊再娇贵,也惹不起李桂芳那个抠门的“财迷”,悻悻然放了手,又大声命令式的说道:“我不抓了,你先脱下来给我穿。”

林不喜不理她,径直去打水洗脸,又听见林小菊大呼小叫:“娘,你快看林不喜的裤子,好好看。”

林不喜洗脸弯腰还未起,就听见林小菊后面一句:“娘你叫她脱下来给我穿。”

林不欢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穿的,指不定从哪儿偷的,回头别人找上门来,把你当小偷,打死你!”

这话吓到林小菊,也吓到李桂芳了,呵斥一声林不喜,便大声质问她裤子从哪儿来的。

林不喜漫不经心的擦一把脸,将早就想到的故事说了出来:打猪草时碰见一位夫人回娘家,人不小心掉进沟里被藤蔓缠住,林不喜为了救她,用镰刀将藤蔓割破,救了那位夫人,自己的裤子却不小心勾破了,完全不能穿,那位夫人便托人随便买了一条裤子赔给她。

林小菊一听完,便高兴的拍手说道:“这下好了,是别人赔的,那就不会找上门来,林不喜,你还不去换裤子?”

林不欢听完已经寒着脸一言不发进屋去了,林不喜走到李桂芳身边,低声说道:“我那个来了。”

“哪个?”李桂芳一头雾水,见林不喜面色有些苍白,微微带着点女孩子的羞涩,仔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说道:“葵水?”

林不喜之前不确定他们这里怎么称呼这个,叫大姨妈肯定是不行的,听李桂芳猜对,急忙点点头。

“真是女孩子祸害人啊,养你们这些吃钱的东西干什么!”李桂芳有些气急败坏,狠狠瞪了林不喜两眼:“以后家里每月又多了一项开销,你明天开始,跟着下田去!”

说着走进房中,不多时,拿出一叠粗糙的草纸:“都是一只只吃钱的鬼,不欢也快了。”

林不喜猜到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初潮了,李桂芳显然毫无准备。

女儿家来潮,表示青春发育,长大成人,也算是喜事。为何李桂芳第一想到的,便是每个月家里多出的一叠草纸钱?

这种亲妈,简直是比后妈都要小气,都要狠毒。

恨恨的接过那一叠草纸,李桂芳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奇怪的带子,两侧是活绳结,中间一个小兜兜,有些像现代的性……感小********自己去厨房抓草灰,垫在上面,记得换。”李桂芳瓮声瓮气的说完,扔给她,转身去厨房做饭。

林不喜错愕的看着上面还沾着乌黑色血迹的带子,想到在镇上江小姐私下问她要不要买月经带儿的羞涩与诡谲,才明白,这个东西,就是古代女人们用来对付经期的装备。

只是草灰,又是什么东西?

林不喜实在想不明白,去茅厕将草纸垫在上面,跟卫生巾有着类似的结构和原理,也还算好用吧,唯一嫌弃的,额,就是有些脏。

明儿个去镇上了,自己新去买两根轮换就是。

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李桂芳才说起林不喜的裤子。方才林小菊嚷嚷叫她脱下来时,李桂芳没吭声,林不喜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不料,李桂芳一开口,就把林不喜噎的不轻,一口红薯梗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这裤子你也穿了大半天了,娘也不是不心疼儿女的人。现在穿了这么久,你身上又不干净,还是早些脱下来,趁着成色新,我拿到镇上去卖点钱,给家里添点好吃的吧,你看成才,都瘦成那样了。”李桂芳边嚼着不知名的咸菜,边用温和的口气命令着。

林不喜听她语气像商量,话语中却不容置疑,一口恶气憋在心头,却笑着说道:“成才哪儿瘦啊,我看不欢和小菊都比他瘦多了。爹爹还更瘦呢。”自从穿越过来,林不喜从未叫过李桂芳一声娘,倒是林大强沉默寡言,反而让林不喜心生好感,连带着叫爹。

“娘,我看二姐是长大了,居然连您的安排都敢不听了。刚才那话,我听着,是在嘲讽您呢。”林不欢漫不经心扒拉着饭,像是没有听她们说什么,关键时刻,却又是一句软刀子,插进林不喜的后背。

李桂芳本听她笑嘻嘻的,不觉得刺耳,此刻林不欢一提醒,倒真是反驳自己的话,举起手一个耳光就想抽下来,却被林大强抓住。

“孩子还小,有了新衣服舍不得是常事,说起来,咱家也好久没给她们买过新衣服了。”林大强说起来有些惭愧,低下头不敢看孩子们。

李桂芳本意也没真想打,就是对林不喜挑战她权威进行一下恐吓,趁机将手放下来,怒喝道:“家里要是有钱,还不给她们买新衣服?不就是没钱吗?吃饭都快吃不上了,还穿这么漂亮的新裤子,像什么话?”

说完又对林不喜厉声说道:“听见没,吃完饭就去换了,正好我下午要去镇上,带过去看看,别等一下弄脏了。这裤子下水了可就不值钱了。”

林小菊一听高兴的说:“娘,你啥时候去呀。”

李桂芳说吃完饭就去。林小菊急忙对林不喜大声道:“那你现在就去换,我也要穿。”

林不喜看她心心念念惦记着这条裤子,不由得冷笑说道:“娘说过让我穿到吃完饭的。”

林小菊又眼巴巴的看着李桂芳,希望她发号施令。李桂芳却端起饭碗,认真吃饭,瞅也不瞅她一眼。

林小菊知道李桂芳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想来也是,若是要支持她,林不喜刚回来时,她吵闹着要,李桂芳就该发话的。

知道指望不上了,悻悻然看林不喜一眼,往嘴里扒拉红薯稀饭。

又笑着说道:“好姐姐,你现在就去换了吧,吃完饭娘就要走了,你多少也让我穿一会吧。”

噗嗤。林不喜多稀奇啊,穿越来这么久,林小菊都是叫她的大名,从来没喊过姐姐,此刻听来,带有些许讨好意味的称呼,愈发觉得好笑。

林不欢却撇着嘴,冷冰冰的说道:“一条破裤子而已,有什么稀罕。”又对林小菊说道:“娘已经发话了,你就别闹腾来闹腾去。回头娘又为难,若是护着你,那裤子是二姐的。若是不护着你,你又小,娘难免心疼你。如此,只让人觉得咱们家的女儿不孝顺。”

说完低下头去吃饭,李桂芳给她投过去赞赏的一瞥,开口道:“不喜,你去把裤子换了吧,给你两个妹妹也穿的试试看。”

林小菊却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骄横的昂着头说道:“总共就一顿饭的时间,还两个人穿,只怕刚穿上就要脱下来。”说完横一眼林不欢:“刚才不是还不屑吗?这会子又来抢。”

林不欢目的达成,也不管她白眼,回敬说道:“我抢了嘛?是娘要给我的。我要谢,也是谢谢娘。”

林小菊在李桂芳面前,也是个软蛋,不争辩了,侧过身催促林不喜去换衣服。

林不喜知道再反抗也没有用,林不欢刚才那几句话,已经把她的路堵死了,若是还不从,只怕不孝的名声,就坐实了。

反正这样不伦不类的穿着也碍眼,林不喜起身去换了,又坐回来吃饭。

心里,却不由得高看林不欢一眼,相比林小菊头脑简单的胡搅蛮缠,她相对还是有些策略的。

只是,这一观点立刻又被击打的粉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林小菊欢天喜地穿上了新裤子,大声惊呼:“挨着腿好舒服啊,滑滑的,凉凉的。”爱不释手的用手摸来摸去,林不欢催促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进屋换去。

等林不欢进去换时,却听得一声尖叫,没多久就拿着破了一个大口子的绸缎裤子出来,眼泪汪汪的指着林小菊:“你为什么用剪刀将她剪烂了?”说完用力抹着眼泪,大力将裤子掼摔在地上,似乎不解恨,又用脚踩了几下,脏兮兮的满是泥巴,才嘶吼着说道:“你不想让我穿,你就直说。本来也不是我要穿的,是娘心疼我,可怜糟蹋了娘的一番心意。”

说着蹲下身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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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回 都非省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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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菊也慌乱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辩解道:“不是我,我脱下来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你穿就烂了,我根本没有碰过剪刀啊。”

林不欢瞪她一眼,眼里似乎要瞪出血来,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那是我自己贱,好好的裤子不穿,非要剪烂了穿?”双手几乎要掐进肉里:“林小菊,我是这么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

几句话说的林小菊辩解得张不开口,只喃喃的重复,脸色已经有些慌乱和害怕,一直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剪,我没有剪。”

李桂芳的脸色从裤子拿出来那一刻起已经涨的铁青,见林小菊辩驳无语,一个巴掌就狠狠扇在她脸上,毫不留情。

只须得片刻,林小菊的左脸颊就起了红肿的五个手指头银子,嘴角也青肿起一大片。

李桂芳打完犹不解恨,推攘着叫她滚,骂她是个小娼妇。

“这裤子至少我要卖二两银子,那是你爹辛苦做三四个月的工钱,你倒好,自私自利,就为了不让你三姐穿穿,硬是剪烂了,你安的什么心?怎么心肠这么歹毒?”李桂芳边骂边用手指头点着林小菊的额头。

林小菊虽然娇蛮,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带着哭腔抽噎的不能自已,不住的摇头,哽咽着重复:“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李桂芳已经气的不分青红皂白,不止是觉得平素疼爱的女儿不懂事,更多的只怕是到手的银子飞了,那种气恼和郁闷,又接连在林小菊头上连扇了好几下。

林小菊被扇的眼冒金星,从小到大哪里挨过这等苦,只愤恨的盯着林不欢。

林不欢哭完了嚎完了才擦擦眼泪,起身一言不发的进屋去赌气了。

李桂芳打完林小菊犹不解气,又劈手打了林不喜几下:“都是你惹的祸。”

林不喜莫名其妙挨了这几下火冒三丈,有些愤然的瞪着李桂芳。却被小宝软乎乎的手拉着:“二姐,带小宝出去玩。”

林不喜一下子心软下来,捏着林小宝没多少肉的脸蛋,拉着往外面走去。

别的她不顾及,小宝还是心疼的。这个说起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让当了二十多年独身子女的林不喜,时常感觉到手足温情。她舍不得让他生活在一个时常争吵的环境中。

李桂芳她无力改变,至少能克制自己。

溜达了一圈回来时,家里已经没什么人,想来是该下地的下地,该去镇上的去镇上了。

将小宝安顿睡午觉,林不喜背着猪草篓子往林小强家去。

将鸡腌制好,和林小强算了一下帐。又告知他今儿个五两银子被贼偷了,林小强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却不好埋怨林不喜一个小丫头,只责怪自己为啥先回来。

林不喜劝道:“咱们还有五两啊,明天再卖一次,后天再卖一次,还是来得及的。”

林小强算算账,还略有结余,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拉着林不喜,告知她无论如何,也再不能单独一人带着银子出门了。

林不喜解释半天说是意外,却也拗不过一根筋的小叔,只得答应了。

晚上回家,却听见震天的哭声,伴随着叫骂和吵闹。林不喜刚冒出一个头在门口,一把笤帚已经朝她扔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李桂芳怒火冲天,脱下鞋子就跑过来,林不喜见势不妙撒丫子朝外跑。在她能斗得过李桂芳之前,貌似只有一个办法躲避这无妄之灾。

躲了片刻,见屋里哭声平息了,才又小心翼翼的进屋,林小菊和成才却突然从后面出现,一把抓住林不喜,死死按着:“娘,逮到了。”

李桂芳瞥她一眼,脸上不似方才那样涨红,看来怒气平息了许多。

她怀中抱着小宝,小宝眼里满是泪水,小脸哭的红扑扑的,见林不喜被按在地上,挣扎不得,大声哭着说道:“不是二姐,是小宝自己摔的。”

林不喜这才抬头,看见小宝额头上裂了一道口子,大约半寸多长,上面灰蒙蒙的沾着草灰,用来止血。

心里咯噔一跳,心疼的不行,带着哭腔问道:“小宝你怎么了?”

李桂芳又一只鞋扔过来,砸在林不喜头上:“你还有脸问?你怎么有脸问?叫你下田你说你肚子疼,叫你在家带弟弟,你跑出去野,野到这时候才回来。你看小宝,都摔成什么样子了?”

林不欢穿着林不喜花五两银子买回来的那条绸缎裤子,跟粗糙的上衣一配,也是不伦不类,上面大腿处横着一块补丁,更是显得怪异可笑,冷哼一声,斜看着林不喜说道:“小宝真是可怜,要不是娘回来的早,还不知道血流成什么样子呢。”

小宝的伤口并不深,林不喜知道林不欢又开始煽风点火,自己回嘴只会惹来更大的灾难,便不言语。

李桂芳厉声质问了几遍,还不解气,又走过来踢了她两下,林不喜打定主意闷声不吭,她也没意思,对林小菊和成才说:“把她放开,看这小浪蹄子都野成什么样子了。今晚上不许吃饭!”

林不喜听李桂芳对亲生女儿恶毒的咒骂,想到没穿越时,自己即便犯了错,她的妈妈,可不是这种德性。

嘘寒问暖,安慰她怕她愧疚,悉心引导。越发委屈,低着头啜泣起来。

小宝嘟着嘴,红着眼眶小声劝道:“娘你别骂二姐,小宝不疼。”

林不喜更是内疚的无法原谅。挣钱归挣钱,也实在不该将小宝独自放在屋里那么长时间。

李桂芳从她身边经过,又光着脚踢她一下:“还有脸哭。”声音却不复刚才的凶狠。

林小菊和成才看着林不喜哭了一会儿,才恶狠狠的道:“活该,谁叫你老整出一些事情,还连累我。”

林不喜瞥她一眼,擦擦眼泪,疑惑道:“我怎么连累你了?”

林小菊指指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肿印子:“要不是那条该死的裤子,娘会舍得打我?”

林不喜见她没脑子,冷笑一句,嘴角扬起轻声说道:“你挨打难道是因为裤子?”

林小菊一头雾水。林不喜恨死了林不欢关键时刻煽风点火,讨好李桂芳的行径,用手轻轻指一指:“你怎么不用脑子,不会看事情?”

林小菊自然早就看见了林不欢身上的裤子。那是中午李桂芳打完她之后,下令让林不欢自己补了答应归她的,安抚她的怒气。

“以后看事情,别只看表面。要看,谁是一件事情中最大的收益者,那么,她就有可能,是……”林不喜话不说完,只拿手指指远处劝慰李桂芳的林不欢:“你不挨打,她怎么能得到裤子?”

林小菊是直肠子,却也不笨,林不喜点的透彻,呆呆的看她两眼,才和成才纳闷的说道:“这话不像是蠢笨胆小的林不喜说的呀。”

成才使劲儿点头,回身却见林不喜已经走出去了。

坐在屋里,林不喜揉揉被李桂芳踢的那几下,微微有些疼。一方面愧疚自责,对不起小宝;另一方面,也暗自庆幸,若是今天是成才摔了,李桂芳估计打死她的心都有,哪是随便踢两脚能完事儿的。

心里又更心疼起小宝来。都是儿子,按理应该小儿子更受宠爱,怎么小宝跟成才,就是差那么多?

正想着呢,外面又传来李桂芳的怒吼:“干什么呢,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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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回 被关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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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一看,成才和林小菊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已经揪着林不欢劈头盖脸的打起来,直打的鬼哭狼嚎,喧闹翻天。

晚上,林不欢的那条绸缎裤子,被撕扯的千疮百孔,根本补不回来了。她的脸,也被打出好几个伤口。

林不喜睡的格外香甜,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这种互相不容的家庭,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否则,什么都相争。

就是可惜了那五两银子了。

又是一日早起,天还没亮林不喜就出门了,身后,她照例没发觉,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今日将肉烤好后,林不喜没有去镇上,而是让林小强独自去送货,再带银子回来。

她自己去打猪草。王小乔见着她很是高兴,笑着打招呼。春儿在一旁嘲讽道:“小乔你高兴什么?她今儿个还在林家打猪草,明儿个就变成何家的长工啦。”引得其他几个女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乔笑着反驳道:“我相信不喜有办法解决的。是吧?”笑眯眯的看着林不喜。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几乎快眯没了,下巴圆圆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模样,林不喜握一握她的手,并没有答应。

春儿见林不喜不敢答应,又大声喧闹的笑起来。

王小乔也不以为意,反而大声维护林不喜:“我哥说了,到时候他会帮忙的。”

林不喜感激的笑笑,搂着王小乔往一边去干活。

春儿她们又啧啧的互相看着怪笑,窃窃私语。林不喜隐约听到狐媚啊,**人什么的,也不理。

下午林小强带了六两银子回来,林不喜纳闷,却又释然。

尽管采买的东西一样,但她大手大脚惯了,还要坐车,林小强必定是什么东西都紧巴巴的买,又辛苦走回来,才多省出了一两银子。

将银子都规整到一起,一共是十一两,林不喜看着喜滋滋的。

林小强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半响才说:“不喜,你真不打算今儿个就去赎招弟了?”

林不喜笑着说道:“还有一天呢。”又数了两遍银子:“再说了,这些也不够啊。”

林小强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放在地上:“这是你上次给我的,加在一起,咱们再去凑点儿?”

林不喜看他脸涨得通红,看着银子的眼神依依不舍,笑着问道:“小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林小强沉默半响,用脚在地方划了好几个圈,才欲言又止,抬头说道:“回来的路上碰见王媒婆了,说她在隔壁村有个侄女,长的好看,人也勤快,就是年纪大点儿,想叫我去相看相看。”

林不喜一听又是这事儿,微微笑一下:“咱不是说了嘛,先挣钱修房子,再说娶亲的事情。”

林小强却明显舍不得放手:“媒婆说,她那侄女年轻时挑花了眼,现在成老姑娘反而不挑了,只要人踏实可靠就行,不在乎家境。”

还有完全不在乎的?林不喜撇撇嘴,那姑娘要真是不在乎,怎么会挑花了眼剩到现在。剩女之所以被剩下,肯定有她极品的地方。

即便是因为优秀被剩下,愿意委屈下嫁,林小强又拿什么去吸引人家?

这些道理,他不吃亏,是不会懂的。看着他一脸期盼,好像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一样,林不喜也不忍心太残忍的说破社会现实,也罢也罢,他不去看看,也难免不死心。

“那就去看看吧。”林不喜甩出一句,伸出手指头强调:“不许花钱。”

“看总不能空手去吧。”林小强先是点头,后又摇摇头:“那岂不是连人都不会做,只怕更看不上我了。”

林不喜早想到,恨铁不成钢的摆摆手:“少买点儿,不许给媒婆钱。事情不成,要做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林小强这才喜滋滋的将银子装回去:“省得了。”

林不喜又递过去一两:“去镇上买身好点的衣裳。”

林小强诧异道:“你不是说什么……婚事未定之前,都别花银子投……投什么来着?”

“投资。”林不喜又气又好笑:“那是叫你别投资给别人,给自己还是要投一点儿的。再说了,就算看不中,那衣裳还是你的呀。”

林小强这才明白过来,答应着,说自己的银子够了。林不喜说了半天,他才勉强收下。

两个人一道将鸡收拾好腌制了,分道扬镳各自去办事。

晚上睡下时,林不欢却不在屋里,不知道和李桂芳躲在厨房悉悉索索的说些什么。

林小菊横着眼睛小声说道:“又在告状,她成天除了告状也不会别的了。”

说完看着林不喜:“也就是你好欺负。”

林不喜闷哼一声,不服气的反驳说道:“昨天不也欺负了你?”

林小菊就是为这件事情生气呢,大声说道:“她敢?若是惹恼了我,我跟成才一人说一句,娘能抽死她。”

林不喜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有些可怜林不欢了。林不喜的处境虽然艰难,但是好歹也有上吊的勇气,死了一了百了,换她来受罪。

可林不欢既没有林不喜逆来顺受的甘心,又没有林小菊的宠爱,只能告状打黑招,也挺累的。

霎时多了几分同情,想着明日还要起早,再想到马上就能将大姐林招弟赎回来,心里愈发开心,乐不可支的睡下了,根本不知道何时林不欢上床的。

等早上醒来,发觉林不欢不在床铺上,就连林小菊,也是杳无影踪。

急忙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时,门怎么也拉不开。再多摇晃几下,便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外面锁上了。

林不喜大声叫开门,却没有一个人应。少顷,外间才传来李桂芳的声音:“不用叫了,你今儿个就好生在里面呆着吧。”

林不喜大叫为什么,却再也没有音讯。静心听着,只听得见她们似乎是在吃早饭,又收拾,然后下地去了。

林不喜急的大叫大嚷,半天没有回应。她心里着急,若是鸡肉不早点烤好,及时送到和仙居去,按照签的文书,她可是要双倍赔付的。

再说了,要是关上一整天,误了去何家赎人的时辰,以后何家就不会再放人了。

如此一想,更是心急,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这屋子她住了这么久,知道是没有窗户的。她人小力气小,也不可能拆了房子跑出去,一筹莫展,只得仰面躺尸一样瘫在床上。

唯一的希望是,林小强发觉她没去,过来找她,从外面砸开大锁,救她出来。

外面传来一丁点儿声响,林不喜都一跃而起,大声问是不是小叔,却不料,等了一上午,心急如焚,却次次落空。

在屋里来回踱步,爬到床上又起来。甚至想到在屋里挖个洞逃出去,却没有工具。

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林不喜心里恨毒了林不欢,不用说,只怕又是她的主意。家里这么多心眼儿的,只有她。

昨儿个还可怜她来着,今天就遭到了报应,可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一点儿没错。

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屋顶,看着并不结实的房子,此刻却一点儿摧毁她的办法都没有,林不喜心里充满懊恼和后悔。

她怎么能没有一丝警觉性呢,实在是太大意了。

翻来覆去绞尽脑汁,却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想睡觉都睡不着,一想到林招弟从此以后在何家受苦受难,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林不喜心里就像有一只虫子在撕咬她的血,她的肉。

代妹受过,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姐姐。

看着屋里的光线越来越强,眼前越来越亮,空气里越来越热,猜到太阳已经升起来,一切都来不及,恨不能立刻一把火烧了房子。

我是去救你们的女儿,你们的亲姐姐,又不是去偷鸡摸狗,去杀人放火。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这是。

乱七八糟的想着,差点儿把床蹦出个大窟窿,才终于听见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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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回 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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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你还在吗?”敲敲门,是林小菊。

林不喜急忙奔到门边上:“快放我出去。”用力摇晃着。

“娘说谁都不能放你出去的。”林小菊嘟哝着声音:“要等她回来。”

“林小菊,你现在开门,我给你十文钱。”林不喜从门缝底下,推出两个铜板:“剩下的,开门就给你。”

林小菊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零用钱,李桂芳都是扣扣索索的。见着两个铜板,立刻上前一步捡起来,握在手中看了一会儿“说好的呀,还有八文钱。”不知道咚咚跑去哪里,找了个砍刀出来,抡起来一下子就把破锁给砸开。

林不喜重获自由,只觉得天空大地都是那么亲切。将剩下的八个铜板往林小菊手中一扔,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林小菊在后面大声嚷嚷:“你记得,我是回来做饭的,你是自己跑的,不是我放的呀。”

林不喜哪里听得了这些,光着脚没穿鞋跑到大门口被扎了一下,才有跳着脚蹦回来:“还好是你。”

林小菊纳闷她是什么意思,林不喜已经拖着鞋子一溜烟跑远了。的确还好是林小菊,头脑简单,若是林不欢,别说十个铜板,一百个铜板也未必能打动她。

她那个人,是既要得利益,又不担风险的。林不喜早已经看出来,日后,只能尽量不惹她。

林小强正坐在屋里唉声叹气,看见林不喜慌慌张张跑来,急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好久,才说道:“鸡肉你送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林不喜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半响,不像是撒谎,才着急的道:“我被我娘锁在屋里,现在才出来呀。”

林小强看林不喜浑身乱七八糟的样子,霎时惊慌起来:“那昨儿个放在堂屋里的鸡肉,到哪儿去了?”

林不喜这才知道,林小强昨儿个晚上回来,在女方家招呼喝了点儿酒,回来就睡了。早上醒来,发觉门大开,鸡肉已经不知去向。

看看日头已经老高,还以为林不喜早上过来自己烤了又送去卖了,此刻听明白,吓得一拍大腿:“肯定是我昨儿个忘记锁门了。”

林不喜却并不愤怒,那些鸡肉即便还在,按照这种气温,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烤出来也不是那个味儿了。

倒是伸手就去林小强胸口掏:“快把你那二两银子先借我,我们去赎大姐。”

林小强耷拉着脸,任由林不喜搜了许久,却是半文钱也没摸到:“银子呢?”

林小强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捂着脸哭了起来,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都怪我不中用,没经得起王媒婆说,将银子留了些给那姑娘家,又给她一点儿,已经没了。”

说着嚎啕大哭:“我可怜的侄女儿啊,都是小叔对不起你啊。”第一次看到男人嚎哭起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伤心又滑稽。

林不喜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得招手先让他起来,将所有银子归拢了一下,满打满算就十两。思来想去:“我去镇上一趟,看看能不能去和仙居借一点儿,你看着何家,要是他们关门,你记得要提醒他们,今天我要赎人。”

林小强用力的点点头,他如今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只能如此将功补过了。

差五两,林不喜打算借十两。多出来的五两留作本钱,还有和仙居的违约金。

想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雇了个牛车坐上去,和仙居已经没什么人,大抵是过了饭点儿了。龙书生正趴在柜体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听见小二说林不喜来了,大手一挥:“今儿个的货太迟了,还叫我们怎么卖啊?”

却瞥见林不喜两手空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兀自吓了一跳:“吓,小丫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恶狗盯着肉骨头一般。

“龙大哥你好,能不能借我点儿银子,嘿嘿。”带着讨好的口吻:“违约金从明儿个的银子里面扣。”

当务之急是借到钱。

龙书生额头上三根黑线,伸出细长的手指:“你知道今天没按时送菜来,店里损失多少银子吗?违约金双倍,算是便宜你了,你还要借银子?”

林不喜扁着嘴:“我有急用。”

“急用也不行。”龙书生很是执拗:“旧债不还,哪有借新债的道理。再说,要是你借了银子从明儿个起跑了,我还真要到你家里去啊。”

林不喜心想,只怕今天没按时送菜,在龙书生的心里,自己的信誉已经大打折扣,再想借银子,实在是难了些。他也不是店主,无非就是个打工的,怕是自己还不了,回头还得他被黑锅。

只能悻悻的离开店铺,约好明日白送十盘,抵了违约金再说。

沿着镇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路沿途打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那么多人,要是每人给她一文钱,她也就够了。哎,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

不知不觉踱步到县衙门口,看着门口大鼓,突然想到,上次土匪山一事,她还知道一个藏身窝点呢,若是能卖点儿银子,也未尝不可。

找门口衙役打听了下,却听说土匪都被一网打尽,现在太平的很,没有什么祸事,金银山又有人开始打猎了。

林不喜愈发郁闷,蹲坐在衙门口旁边的台阶上,双手托腮,愁眉紧锁。隔壁一个老叫花子坐在一旁,嘟哝道:“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干嘛把县衙搬到北集镇来。吓得老子连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了。”

林不喜撇过头看他脏兮兮的,胡子头发结成一团,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敢多待,急忙起身往外走,没几步就撞到一个人。

“对……对不起。”慌乱中道歉,拔脚就走,却被一把拉住:“不喜!”

林不喜抬头,面前是一个结实的满脸横肉的大胖子,穿着锦衣华服,愤怒和鄙夷还写在脸上。

而拉着她手的人,是个小胖纸,不是王牌又是谁。

有救了!

林不喜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县衙,让我们相遇。正要激动的表达一番,却见大胖子将他们拉着的手一扯:“进去。”

王牌苦着一张苦瓜脸,依依不舍的看着林不喜,拉着她的指尖,死死拽着不肯放,嘟哝着:“我不想进去,我不想进去。”

“令公子这是怎么了?”一句温软醇厚的话语在耳畔响起,林不喜回头,是一个穿着金色缎袍的年轻男子。

待再往上,目光逡巡过他的脸,却宛若遭了雷劈一般。

这、这、这、

这不是她穿越前一晚,屏幕中的都敏俊,突然穿上了古装的容颜吗?

使劲闭上眼睛,内心安定一会儿又睁开,再闭上,再睁开,确认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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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回 都敏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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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都敏俊长的太像了,温文尔雅,和风细雨,身材欣长,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容。

实在是太帅了。

林不喜大脑有些眩晕,站立不稳。

天啊,你就降一道雷劈死我算了。这究竟是个怎么样混乱的情况?

王陵是屏幕中叫她的男子的少年版,而这个男人,却长得更像是她实实在在看见过的都敏俊。

林不喜突然有些后怕。

神啊,这些事情太玄妙了。

龙文修只看着眼前一个弱不禁风,瘦不拉几的小姑娘,不停的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还是用力过猛的模样,一副见鬼的样子。

他很丑吗?

王大喜已经开心的寒暄上了:“能与龙大人面谈,是小民的福气,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龙大人何必迎出来。”

龙文修说了什么,林不喜完全没有听见去的耳朵,她整个脑子都在盘旋着,到底是王陵在前,还是都敏俊在前?

哦,不是,龙大人。

一会儿是王陵冷清的却绝美的容颜,一会儿是龙大人温和如沐春风的面孔。

像一只叽叽喳喳胡乱叫的小鸟,围绕着大脑不停的旋转,几乎要将她掀倒。

下一秒,她已经倒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太幸福了,被这样一个男人拥抱,英雄救美,实在是太美满了。

在王陵之前,都敏俊也是她的梦中情人,幻想对象。

她要摔倒,他恰好伸手勾住她的腰,她搂着他的脖子,对上那一双狭长的美目。

额,为什么是一双肿肿的眯缝着的灯泡小眼,像是睁不开似的(请想像快乐大本营海涛的眼睛)。

是王牌。林不喜还来不及推开他,王牌已经从后面抱着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还好有个结实的肉墩子,摔的没那么疼。

而她的都敏俊西,居然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可眼里分明带着戏谑:“王老爷,令公子可真是侠肝义胆,英勇非常啊。”

“多谢,多谢,这是应该的。”王大喜一个老人精,哪里听不出话中的挪揄味道,急忙使眼色让下人将王牌扶起:“她是将犬子从土匪山上救下来的恩人,自然要报答。”话虽然这么说,却又狠狠剜了林不喜一眼,寒暄着进衙门去。

王牌便摸着摔疼的屁股,边回头冲林不喜大声说道:“你先在外面等我啊。”

林不喜重重点头,笑话,现在就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不等他等谁。

正对他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龙大人突然回过头来,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看似轻快调皮,可却隐藏着诡谲,让她浑身寒毛直竖。

这其中的意味,她真是不敢多想。

再次托着腮帮子坐在县衙门口等,等得太阳都快下山了,王大喜才摇着肥胖的身子带着王牌出来,龙大人照例是送到门口。

见王牌不等他们寒暄完,就摇着肥胖的屁股去找林不喜,两眼放光喜不自胜,只能呵呵的笑着道:“犬子是知恩图报的人。”

龙文修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小人儿,一脸诡异莫名的笑容:“是,看的出来。”

林不喜几乎快睡着了,被王牌摇醒,急忙伸出手:“借银子。”

王牌扁着嘴,有些委屈,泫然欲泣:“不喜,你对我就没有别的感觉了嘛?为什么每次找我,都是借银子啊。”

我家虽然有钱,可你明显把我当成冤大头宰,我很伤心咧。

林不喜一听他这带着埋怨的话,联想一下,好像也是啊。口中却解释道:“哪有啊,你想多了,前几天我来镇上,想去你家给你送点好吃的,但是你不在家啊。”

“真的吗?也没人跟我说啊。”王牌面上又浮现出笑容。

当然是真的了,还被你哥哥吃了,嘿,就着我的手吃的。林不喜想起暧昧的瞬间,心里就美滋滋的,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来。

王牌瞧见她灿烂而沉浸在幸福中的笑颜,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似乎是为给心上人送东西而光彩照人啊,心里大喜:“你要多少,我去找我爹爹。”

林不喜伸出两根手指,交叉成“十”字形状。

王牌惊讶的张大了嘴:“你要做啥,要这么多?”

林不喜点头:“这你就别管了,我会还的。”看着王牌有些为难,面色耷拉下来:“不会每次找你,都没有吧。”

王牌被这句话一激将,拍着胸脯说道:“那是爹爹不在,才没有银子。现在他在,我肯定给你弄来。”

林不喜霎时脸上放出一抹动人的光,拍一下他的肩膀:“好样儿的,王牌,我看好你哦。”

不多时,便见衙门口王大喜神情激动说着什么,王牌低头耷拉着一副犯错的神情。

林不喜心有担心,王大喜抠门,也别在县太爷面前抠门啊,是不?

哎,但是也保不准,铁公鸡一般都是厚脸皮的,要不是不要脸,怎么能一毛不拔。

也不知道王大喜跟王牌纠缠了多久,就在林不喜已经失望透顶,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王牌捧着一锭银子过来,喜笑颜开:“给!我爹说了,不用还。”

脸上却躲躲闪闪。

林不喜猜想应该是王大喜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让王牌下不来台,但是结果是好的,开心的接过来:“大恩不言谢,这银子我一定会还的。你爹不要,就给你。”

“真的不用还。”王牌着急的摆手:“说不要就不要。”

林不喜却坚持要还:“这是我的人品和做人原则。”

王牌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银子是龙大人给的,他说不用还,你就别还了啊。他还说叫你别过去谢他了。”

龙大人?林不喜诧异的看过去,那龙大人似乎感受到她探寻的目光,也恰好瞄过来,又是诡异的左边眨眼一笑,像是知道什么,吓得林不喜一声冷汗。

这块银子,可真是烫手啊。

林不喜却也只能为了姐姐,先收下,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

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比那个见死不救的龙书生要好。自己卖菜帮他店里招揽生意,偶尔一次失职,便铁面无私一点儿交情都不讲,太没有义气了。

你也姓龙人家也姓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咧?

来不及跟王牌告辞,林不喜捧着银子兴冲冲的去市集买了三只鸡。

她虽然被龙大人这个新帅哥帅的晃眼睛,却也不会忘记本分。欠的违约金,还靠着这个还呢。

生意还是要长久的做下来。

待回到林小强家里,天色已经黑了。两个人连夜去何家。

何家大婶似乎没想到林不喜真的能弄来银子,诧异的张开嘴,咧诺着半响没说话。

还想问什么,林不喜却板着脸,将十五两银子往她手心中一塞,又将瑟缩着却满脸泪花的林招弟从她身后拉出来:“从今往后,我姐,跟你家傻小子可没关系了啊。”

何大婶平白赚了五两银子,开心的很,却又霎时耷拉着脸,满脸凶狠的相:“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林不喜将手中林招弟的卖身契撕的粉碎,又将那张赎人的契约给林小强保存好,才咬牙切齿怒火冲天的说道:“我说傻子!傻子,你家的傻儿子!”

最后一句话声音提高N个分贝,几乎要冲上夜空,将全村人叫醒。

何大婶气得伸出手想打她,却被林小强一把抓住,指着林招弟脸上红肿的手指头印子,许多被抓伤的新旧痕迹,还有一哭扁着嘴就露出来缺了一颗的门牙:“你家的儿子是傻子,你还不知道?”

何大婶气的脸都抽筋,大声叫嚷着:“老头子,快出来,给我打死这两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打死这两个贱人!”

何老汉已经喘着气拖着铁锹往外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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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回 人再犯我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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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在何家一开门时,就敏锐的发觉林招弟脸上又有新伤,再下意识的看她的脚,才发觉她连鞋子都没有一双,夜里虽然不是太冷,但是脚上全是大颗大颗溃烂,流着黄水的燎泡,小腿上的藤条一道一道红印子,看着惨不忍睹,连一块好的皮肉都没有。

这几天时间,不知道他们又如何恶毒的对付林招弟,她又不瞎。

只是防着何大婶临时反悔,不放人了,才忍着怒气,将银货两讫之后,大声渲骂出自己的不满。

眼见何老汉拿着武器冲出来,林不喜挺胸而上,指着胸口:“你往这儿戳,你们两个老家伙尽管动手。我看等你们去衙门里头坐牢了,闹出人命了,你那个傻儿子啊,可真就没人管啦。”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说短。

林不喜今儿个怎么样也要给他们心里添堵,给林招弟也给自己,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何大婶被气的不轻,看着何老汉不敢动手,立刻母老虎一般的夺过来铁锹:“没种的孬货,我来!老娘就不信了,打死了你,老娘赔命,家里还有一个照顾我儿子。你以为老娘怕你?”

“你当然不怕。”林不喜冷笑着撇撇嘴,看着何大婶一副凶恶的嘴脸:“我怕啊。我好怕啊。”装出一副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怕啊,你坐牢去了,你家老汉立刻娶了一个后娘进门,照顾你那傻儿子。你说你家这傻子,除了你们看着不烦,谁还不烦啊。到时候啊,说不定连我姐的待遇都不如。”

林不喜看着何大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愤怒,不由得大快人心:“到时候,你辛苦省下的银子,挣下的家业,被别的女人霸占不说,人家还要睡你的老公,花你的钱,打的你儿子呢。”

林不喜叉着腰,阴阳怪气的嘲弄:“我是替你怕呀,何大婶。”

几句话说出来,何大婶脸色都青了,朝着林不喜使劲唾了一口唾沫,却又不敢真动手,只不住的怒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浪蹄子,林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之类。

林不喜不以为然,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何大婶欺压了她姐姐这么久,也要出一口恶气的,至于她骂的,就当被狗咬了吧。

轻轻一笑,邪恶却又轻佻:“大婶你还是省省吧,要是你骂我们气死了,或者累死了,你的傻儿子结果还是一样的。”

说完不看何大婶已经气得浑身冒青烟,带着林招弟和林小强,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招弟关着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蹲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林不喜不说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她。倒是林小强有些手足无措,半蹲下去,又站起身来,再蹲下去想劝,又站起身来。

林不喜冲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林招弟这是在别人家压抑的太久,日子过的太苦了。

也不知道哭了好多时候,林招弟才站起身来咬牙说道:“回家吧,以后姐再不哭了。”

林不喜点点头:“等我挣了银子,回头给你补一颗好牙。”

也不知道何家为了什么事情,竟然能打掉一个十六岁姑娘的牙齿,真亏得他们狠得下心。林不喜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日有了实力,若是何家还这样作恶,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林招弟却不想再提在何家的那些日子,只是委屈着哭够了,才疑惑问道:“不喜,你哪里来的银子?”

林不喜自打穿越过来,最为亲近,最为信任的,也就是这个亲姐姐的。便将做烤肉的事情全盘告诉她,并让她别告诉家里人。

林招弟还疑惑为什么?林不喜费了许多唇舌,却也解释不明白。

在林招弟的心目中,一家人不分你我,李桂芳喜欢成才,也是应该的,毕竟儿子日后养老,传宗接代。

林不喜见跟她讲不清楚,却又不好说李桂芳不愿意拿银子赎她这样伤人的话,只得含糊其辞,半响急了才道:“不许说就是不许说,若是说了,我就不理你了。”

林招弟这才勉强点头答应着。

二人回到家中,商议好给家人一个惊喜,林不喜先进去。

李桂芳和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林不喜只看了一眼,就“啊”一声冲上去,连桌子都掀了。

一整桌菜和馒头被掀翻在地上,油亮的汤水泼在泥土中,立刻就渗进泥巴中,被吸收了,只剩下一条油渍。

而地上最大的盆子里,赫然躺着今天早上林小强家里不见的已经腌好的鸡肉。

巨大的愤怒笼罩着林不喜,她浑身散发着可怕的光,像是要将眼前这一群狼心狗肺的所谓家人,统统吃掉。

林不欢率先反应过来,不等李桂芳开口,就咒骂道:“你疯了林不喜,哎,容你天天清早上爬起来跑到小叔家吃好吃的,就不许我们吃了?”

林不喜瞪红着眼睛,怒目而视着林不欢,就是她发觉自己行踪,跟李桂芳告状,早上才锁着她。蹲下身抓起一块鸡肉,一个箭步冲上去,连鸡肉带泥巴往她口中塞去:“吃,你吃,你们吃个够本吧!”

林不欢突然挨了这一下,急忙将带着泥巴的鸡肉吐出来,“呸呸呸”的叫了好久,大声哭起来。

李桂芳一把抓起林不喜,大力一推:“你跑哪儿野去了,这么晚回来,发疯了是吧。”林不喜脚下几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林招弟急忙从外面冲进去,哭着拦在跟前,不让李桂芳打她。小宝也一颠一颠的跑过来拦在前面:“娘,小宝不吃肉,你别打二姐。”

林不喜从李桂芳抡起胳膊的那一刻起,已经目无惧色的盯着她,像极了刚上吊完,救回来时陌生的眼神,是无声的挑衅。

李桂芳突然有些害怕。

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去,她打量着莫名其妙出现的林招弟:“你怎么回来了?”

林招弟哭着,指着地上被烧成鸡汤的鸡肉:“是不喜将我赎回来的,这些鸡肉,是她用来卖钱的。”

一句话说得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林大强率先反应过来,将林不喜扶起,又掸掸她身上的土:“好孩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林不喜索性将这两日做菜卖钱的事情和盘托出,待说道菜谱时,只说是在土匪山上被押着伺候土匪们,学会的做菜手法,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菜谱了。

林不喜中了一次邪,连字都会写。上了一趟土匪山,居然还能活着下来,这些奇遇早就让人跌破眼镜了,更别说区区一个烤鸡肉。林家人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到底没有再问话。

待李桂芳听说生意都是和小叔林小强一起进行的时候,便死活不干:“不喜啊,不是为娘说你,你既然已经得了这样一张好方子,做起了生意,就该告诉我们呀。我们是一家人,好帮你的。”

林不喜冷笑着问道:“你真的要帮我?”

李桂芳自然是点头,连带着林不欢和林小菊也听出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忙不迭的跟着点头。

“你们能帮我,固然是好,但是有一条,只怕小叔能做到,你们却做不到。”林不喜慢条斯理的说着:“他能把所有赚的钱归我支配,你能吗?”

一句话说得李桂芳脸顿时黑青了,声音又大了起来:“我是你娘,哪有小女儿家家管钱的道理,自然是都要归我管。”

林不喜知道她一定会搬出这一套,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您就自己琢磨吧。这一盆鸡肉,你们吃的七七八八了,多少还剩点儿。”

是她太大意了,连有人跟着她都不知道,林不欢甚至以为她每天起了一个大早,就是去林小强家好吃好喝去的,简直可笑!

只怕也是出于嫉妒,才会趁大早上将鸡肉盆子端了回来,一家人从中午吃到晚上,美美的吃了一个饱,甚至没想到,给林小强留一块。

“还有,这盆鸡肉的本钱是小叔出的,我不知道你们谁端回来的。但是,不问自取,那就是偷,等着赔钱吧。”林不喜又轻飘飘的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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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回 生意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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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芳立刻怒呵斥林不欢:“不欢,你不是说是小叔硬要给你的吗?怎么成了偷了?”

林不欢辩解无力,急得蹲在地上哭起来。

这两日她发觉林不喜起得特别早,便告知李桂芳,李桂芳初时不以为意,她却暗中留了心,早上跟踪林不喜,见她进了林小强家的门,半天不出来,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便偷偷回来。

待到今天早上,将林不喜关起来以后,她再去林小强家探明情况,发觉大门敞开,屋里晾着一大盆子腌好的鸡肉,便以为林不喜每天一大早就是过来吃好吃的,心里瞬间不平衡,于是连盆子一起端了回来。

告诉李桂芳说林不喜天天吃这些,林小强见她去了,不好意思,便送了一盆子。

李桂芳不疑有他,中午就烧了吃了一顿,晚上又烧。

林不喜奔波了一天,就在镇上买了两个烧饼,好容易凑足银子赎回林招弟,发觉身边一群拆台的,还是最亲最亲的人,如何不气?

更何况,今天是赎林招弟最后的期限,可从他们洋溢着欢笑的脸上,林不喜看见的,只有能享用美食的喜悦,哪里有半分对受苦闺女的着急和愧疚?

因此一气之下,才冲进来掀了桌子。

弄清楚事实原委,林不欢还在抽抽嗒嗒的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林小菊率先来气,冲着她吼了一句:“偷人家东西,你还有脸哭。”

林不欢白她一眼,慢慢止住了。

李桂芳这才招呼大家收拾收拾。林招弟蹲下身就开始用手捡那些脏东西,林不欢和林小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林不喜瞥一眼林招弟溃烂的不成样子的脚,还有后脖子上露出的伤痕,眼睛往上瞟李桂芳一眼。

李桂芳这才吼道:“不欢,小菊,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收拾。”又对林招弟说道:“招弟,是娘不对,让你受苦了。”

林招弟听了这一句慰问,感激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摇着头道:“我不苦,家里穷,我知道。”说着又委屈的直哭。

林不喜叫她坐在自己身边,当着众人的面,从腰间掏出一吊钱,塞进林招弟手中:“明天我去镇上,带你买双好鞋子。”

就是这一吊钱,看得林不欢和林小菊眼睛都红了,瞪圆了想张嘴要,看着林不喜铁青的脸色,最终讪讪的,没敢开口。

李桂芳脸上却已经堆了笑容:“招弟,你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娘给你去买。不喜还小,哪里会买东西,连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说完伸手去拿那吊钱:“这些钱够买两双了,刚好成才那双也破了。”

林不喜瞥了眼很少说话的成才,看了他脚上的新鞋,并不言语。

林招弟下意识的就想上交,却被林不喜劈手夺了回来:“这钱,是我给大姐,感谢她替我去何家受苦受难的。”说完瞪着李桂芳,又从怀中掏出一小个银钿子,大约一两重:“谁想要银子,也去何家做几天童养媳吧。包括您。”不甘示弱的瞪着李桂芳。

李桂芳一听这话,忤逆不孝,粗壮的胳膊又抡圆了要落下来,林不喜面无惧色,就那样仰着头看着李桂芳:“你今儿个这一巴掌打下来,以后,你就只当我死了罢。”

林大强急忙过来拦着,将李桂芳拉在一边,好言好语劝了几句话,李桂芳怒火才渐渐平息了,走过来说道:“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拿过来我一并保管吧。这家里人多,开支大,你又不是不晓得。”

林不喜讪笑着反驳道:“人多,那也是你生的。我可没叫你生。”

说完爽利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却不忘回头补上一句:“李桂芳,从我上吊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林家的女儿了。你若是容得下我,那就别惹我。若是容不下我,那就趁早赶我出去。”

说完,不顾他们震惊的脸色,大踏步昂首挺胸去房间里休息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置信。林不喜虽然近来有些反常,但是还不至于忤逆到这种地步。

李桂芳恨恨的夺过林招弟手中的那吊钱,点着她的额头:“别跟她学,知道吗?她是鬼上身,中邪了。”

其余五个孩子急忙点头。

李桂芳喃喃的说道:“真是见鬼了,见鬼了。她不是我女儿,绝对不是……”摇摇头,也像是中邪了,念念叨叨的去院子里看了半宿月亮。

翌日一大早,李桂芳睡眼惺忪的赶紧爬起来,表示要跟林不喜去镇上看看她的生意,坚决不插手。

林不喜思索着老是一个人也没办法,只得带着她去林小强家。

将鸡肉烤熟再送去和仙居,龙书生见她果然如约前来,倒是有些吃惊,面上带着愧色将菜收下,又拿出五两银子。

林不喜笑着道:“违约金十两,今儿个就还你们了。”

龙书生将银子推过来:“剩下的慢慢还吧,你既然急需,就先拿去。”

林不喜知道他这是示好的表现,也不好再推辞,显得自己记仇,笑着收下了。

李桂芳看的直咋舌:“就这么一点鸡肉,就是五两银子?”她显然没明白违约金是怎么回事儿。

林不喜也不解释,约好明天再送过来,便拉着李桂芳离开。又转去集市上老地方买了三只鸡,缺的调味料也买齐全了,又特地去给林招弟买了一双鞋子。

待到付钱时,却不掏银子,只看着李桂芳:“昨儿个大姐的银子给你了。”

李桂芳讪讪的笑着说道:“我这不是落在家里没拿来。”

林不喜心中有数的看她一眼,并不言语,将银子付了,却见李桂芳伸手又拿起一双:“这双鞋子好,给成才穿。”

店主看着林不喜手中的银子,犹豫要不要收,怎么收。却听的林不喜道:“换双大的吧。”

李桂芳见她肯付钱,急忙点头说道:“也好,成才脚上那双还能穿,等再大点再穿。”

林不喜伸手拿一双成年男子的鞋,才让店主两双包在一起,付了银子。

一路上又顺手买了些菜,改善家里的伙食,李桂芳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一会儿说她乱花钱,一会儿又问她怎么突然会做生意了等等。

林不喜由着她一个人问,一个人自言自语,径直雇了牛车坐上去。

回家将鞋子给林招弟和林大强一人一双,让李桂芳傻了眼。

唯有林大强一直沉默寡言,却眼里有泪光闪动,拿着那双新鞋,嘴唇哆哆嗦嗦,满是欣慰的看着林不喜。

翌日,林大强还是穿着露脚趾头的旧鞋下地了,林小菊撇着嘴,叽叽喳喳的说道:“娘就是疼成才,硬是让爹爹把新鞋脱下来,留着给成才长大了穿,真是。”

林不喜大抵猜想过这种结果,以李桂芳的为人,一点也不奇怪。

看一眼李桂芳,她正坐在小桌子前若有所思。

林不喜拿起猪草篓子:“我打猪草去了呀。”

果然李桂芳一把拉住她:“不喜,你看看这生意,能不能让咱家来做,你别去你小叔那儿了。”

“咱家做?”林不喜眼珠子提溜一转,果然还是提出来了呀。“谁做?你?还是大姐?不欢?”

“都能做,只要你将那手艺交给咱们,一家人把生意做大,一天可就不止赚五两银子了。”李桂芳说的时候,两眼放光。她想了许久,还是这个办法最稳妥,也别白白便宜了旁人。

“做呢,也不是不行。”林不喜也早就想将生意扩大,之前只有她和林小强两个人,又不愿意让李桂芳知道,因此一直低调行事,如今已经知道了,那索性就集合全家人的力量,将生意做起来才是。

“不过,这生意怎么做,怎么谈,都得归我管。”林不喜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若是离了这一条,做生意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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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回 李桂芳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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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芳却立刻反驳道:“那不行,那岂不是全家都给你打工去了?哪有当爹娘的给女儿打工的道理,不行不行。再说了,成才又要上学……”

林不喜见几句话又说不拢,嘴角轻轻咧了一下,背起猪草篓子就往外面走:“既然谈不拢,那就各管各的吧。成才是你生的,也不是我生的……”

这句话却攸地激怒了李桂芳,她突然站起身来破口大骂:“成才不是你弟弟,你这个黑心的白眼儿狼……你自己有能耐了,就不管别人了是吗?你个没良心的……”

林不喜很想说,只有父母才对孩子有抚养义务,兄弟姐妹是没有的,但是明显跟眼前这个农村妇女说不清楚,只得冷声说道:“你想清楚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大踏步离开,身后传来李桂芳愤怒的叫嚣:“有种滚蛋,别再回来。”

林不喜暗道,她舍得自己这棵摇钱树才怪。当初因为林招弟能下田干活,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卖掉,这样的娘,怎么可能放弃她。

按部就班到了中午,将烤好的鸡肉送去和仙居,又收回银子。刚回到家中,李桂芳又跟过来,语重心长说道:“不喜,你做生意是有出息的,娘也管不了你。这样,你尽管折腾你的,娘全力支持你。”

林不喜狐疑的看了她两眼,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好话,果然,李桂芳开口说家里最近很穷,成才上学要交学费了,家里要买米了云云,林不喜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在寻思从她身上捞点儿油水,因此直接说道:“每天三两银子,我给你,你别管我。”

李桂芳伸出五个指头:“五两。”

林不喜也有些恼怒,板着脸说道:“我每天忙死累活,除去成本,也才赚二两银子,就算家里人都来帮忙,可我跟酒楼签了文书的,只能供他们一家,一家酒楼,又能让我挣多少?都给了你,我不是白忙活了?”

谢天谢地,刚好欠和仙居的违约金,因此昨儿个李桂芳跟着的时候,恰好只拿了五两银子。

而后面买东西花的钱,李桂芳也是看着的,差不多也就剩余二两而已。

李桂芳撇撇嘴,知道这是实情,却也撇撇嘴说道:“那只能叫不欢和小菊给你帮忙了。”

“大姐。不然就算了。”林不喜打定主意这次决不能让步,否则,只怕不出两三天,那两个不听话的,就给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桂芳还想说,林不喜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由着她口中骂骂咧咧说了半天,心有怨愤。

林不喜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你答应,咱们就做,若是不答应,也就罢了。”说完补上一句:“让小宝也去上学吧,学费我出,这总可以吧。”

李桂芳这才喜滋滋的答应了。协议就这样达成。

林小菊却嘟哝着嘴,埋怨李桂芳:“为啥不让我跟着二姐做生意?”

李桂芳虽然不甘不愿,却也是心知肚明:“她要是肯,怎么会瞒着我们瞒这么久?昨儿个我跟你爹商量这事,你爹就说,不喜是要防着我们,才跟你小叔合作,若是真是一家人一起做生意,那她是不是要把那鸡肉的方子教给你们?她会愿意?她现在性子又烈的很。”

李桂芳哪里是不想插手干预?而是怕把闺女逼急了,她再向上次那样寻死,到时候,她才真是得不偿失,哭天抹泪的。

这也是她琢磨了大半宿才得出的结论。有时候硬碰硬,未必是好办法。林不喜现在明摆着不把一家人放在眼里。但是,娘就是娘,生了她养了她,也自有办法治治她。

林不喜却不知道李桂芳只是暂时妥协,心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老瞒着他们提心吊胆的,也不是办法,她每日小心翼翼也累。

这样也好,说开了,让大姐帮忙干活,小宝去上学,她在乎的两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中午吃饭时宣布了这件事情,小宝手舞足蹈,他早就想上学了,每天呆在家里玩也不是,干活也不是,而且,大哥天天背着书包去听书,摇头晃脑的跟着王秀才念书,看起来好有学问,多好。

林招弟却是若有所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拉着林不喜的手说道:“不喜,你这样,娘心里很难受的。”

林不喜嘴巴惊讶的都要张开放进一个鸡蛋了,诧异着有些颤抖:“她难受什么?”

“娘好不容易把我们几个拉扯大,你做个生意还要防着她,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二妹了。”林招弟对林不喜有感激,有困惑。

当然不像,因为本来就不是,以前那个林不喜,不是个傻子是什么?

想归想,但是却不能说。林不喜看着林招弟面上满是不安,笑着说道:“娘也不会做那些东西,不欢和小菊年纪还好,真要帮忙,说不定搞砸了,大姐,你做事情勤快又稳妥,难道看着妹妹需要人手不帮忙嘛?再说了,有你帮忙,我生意扩大了,一天才挣四两银子,就给娘三两,我还管小宝上学,哪里是对不起她了?”

林不喜说着有些委屈。林招弟却瞪大了眼睛:“是你让小宝上学的?”

林不喜翻个白眼,悄悄指指屋里头:“难道是她?她的眼里只有成才,姐你不会还没看出来吧。”

林招弟有些颓然,听林不喜这样一说,的确是,劝说道:“养儿防老,成才是大儿子,以后自然是要给娘养老的,多疼他,也没错啊。”

林不喜听这番愚昧的言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提高声音,看着不是懦弱,而是根本脑子不清白的林招弟怒吼道:“那就能为了儿子卖女儿了?你忘了你在何家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了?她为你心疼过?为你想过吗?既然如此不待见女儿,又何苦生下来养大?干脆生的时候掐死算了。我、你、还有她们两个,一并掐死算了。”

林不喜越说越气,口不择言。话未说完,林招弟已经用手捂住她的嘴:“不喜,别瞎说。娘不待见我们,是因为家里穷,儿女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哪有不疼的,你可别胡说八道,伤了娘的心。”

林招弟安慰了半天,林不喜才平复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实姐姐,衣衫褴褛,唯一最新的,便是她买的那双鞋,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说好听点,是善良温顺,说不好听的,是愚蠢且不自知。

明摆着这些话讲不清楚了,林不喜索性说道:“我和娘之间的协议,你也别操心,我自然能搞定。若是她真吃了亏,你觉得她会同意?”

这话说出来,林招弟是信的。李桂芳在整个林家村,从来就没吃过亏,当然,除了卖女儿,栽在何大婶手中。

这才微微放了心,又劝不喜不要那么叛逆,多听听爹娘的话。

林不喜真是又气又可怜,真不知道林招弟是怎么平衡这种心理落差,还像个圣母一样,处处原谅、处处理解的,真是有一个博大的胸怀啊。

讲到胸怀,林不喜又攸地想起一件事情。她这几天来例假,既然是初潮,那应该标志着她开始像女人发育了。

前世她记得,这个时候是塑造身材和胸部、以及长个子的大好时机,以前就因为个子不够高和胸不够大而充满遗憾,难得有机会二次发育,可要把握好了。

话锋一转,开始问林招弟村里哪里有牛奶卖?

林招弟怕是听都没听说过,想了半天才道:“牛奶我不知道,倒是有卖羊奶的,不过不在咱们村,在隔壁村。”接着又疑惑道:“我跟你说娘的事情呢,你怎么又扯到牛啊,羊啊那上面去了。”

林不喜正想着发育的事情,没留神,随口答道:“知道了。”

林招弟这才高兴了些,点头道:“不过二妹,你现在的确比以前能干了许多,还能挣到那么多银子将大姐赎回来,大姐心里是很感激你的,真是小时候没有白带你啊。以前啊,你可是最听我的话的。”说着去拉林不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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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回 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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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却听明白过来,敢情之前,是林招弟带大的林不喜,因此二人格外亲近?

都说长姐如母,不仅是衣食住行,只怕价值观世界观,多少也有这位“圣母”大姐的功劳。林不喜喟然长叹,难怪上吊的林不喜懦弱悲催,一个想不开就去死,只怕除了李桂芳林不欢等人的欺压,而林招弟这种逆来顺受,父母是天的认命观点,也影响不小。

果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亦或者是命运决定性格。

试想,若不是林不喜恰好赶上这么一家子,生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又岂会形成那种性格?

真是纠缠不清啊。

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了林招弟一眼,心中暗想,总有一天要让她明白,父母除了给予生命,还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像李桂芳这种根本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娘亲,何苦要受孝顺一词的束缚。

正想着,听见李桂芳大声叫唤着让林招弟去给小宝洗澡,林招弟立刻跑去时心急的模样,又有些想放弃念头。

根深蒂固的东西啊,要完成何其难。

翌日清早,林不喜就带上林招弟去林小强家做事。李桂芳多次要求林不喜在家里操作,被坚决拒绝,也是恼羞成怒,扬言只要银子上交,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林不喜如今看透她的嘴脸,不怒反笑,乐得自在。

和仙居龙书生听说要加大供应量,喜不自胜,自打有了这个招牌菜,再加上放下身段,将菜名写在外面,让一些平民百姓也吃得起之后,酒楼文雅的装修反而成了优势,大家一看价格不贵,环境还这么好,都蜂拥而至,每日的十盘根本供不应求。

将数量加到十六盘,龙书生又将每盘提了十五文钱,这样每次多约莫二两银子,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不得再供应别家。

独家供应是文书里早就写好了的,林不喜猜想他大概是上次救急的时候,没借银子,感到内疚,便也不客气,爽快收下。

做人做事就是这样,你要给别人的情绪一个台阶下,关系才能更长久。

天气越来越热,很快那些鸡肉就不能在头天下午腌制了,否则放到第二天一定会坏,林不喜索性叫林小强将那一亩可怜巴巴的小水田租了出去,将腌制的方法交给他,半夜起来腌好了再去睡。

这样她和林招弟凌晨过去烤好了直接送到和仙居,又快又省事,林小强也爽快同意。

只是如此一来,林不喜就辛苦许多,每天去一趟镇上,虽说不远,但是走去也费时间,便动了心思,要自己买一头牛拉车。

至于为什么不买马?一是马比牛贵太多,农家也不好养。二是买了牛,平时可以给林大强耕地用,他也不会那么辛苦。

再弄完这一趟,林不喜就打算去市场上看看,买一头直接拉回去。

龙书生见她来,脸上堆着笑容:“不喜啊,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好久。”

林不喜急忙将菜盆子交给店小二,耳朵凑上去,只听了两句,便喜笑颜开。

原来,镇上的江员外要过五十大寿,连摆酒席两天,指名要和仙居供菜,其余的菜色都是自定,唯有这一道“秘制烤鸡肉”单独指定,每桌每席都要上。

“江员外以前是县令,虽然告老还乡了,但免不了以前交情深的人多,只怕镇上有点儿背景的人都要来的,江管家告诉我,每天三轮早中晚的话,一轮至少十桌,不算早饭,一天就是二十桌。”龙书生大抵也为大生意要来了感到高兴:“你的供货数量翻一倍不说,新上任的县太爷不是把县衙改到我们镇上来了吗?只怕肯定是抹不开面子要过来的。哎,也难为他,只有这时候才能名正言顺过来吃吃喝喝。”

林不喜压根听不见他后面开心的话语,以及话语里面隐含的异样情绪,只听见江员外几个字,便猜想应该是上次王牌他娘王夫人口中的那位了,他与王大喜关系不错,那他过大寿,王陵应该能来吧。

正凝神想着,龙书生推她一下:“你可记好了,是五月十五那天,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林不喜机械的点点头,数量翻一翻,到时候让林小强和林大强过来帮忙,熬熬通宵也就差不多了,翻上一倍而已,而且就两天,简单克服一下就行。

只是那天该买身新衣服,好好收拾打扮一下,也好叫王陵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林不喜暗地想着。自从上次突然来大姨妈买衣服尴尬的要死,林不喜就发觉,自己与王陵,不仅是身份上的悬殊,就连基本的穿戴与消费模式,都存在天差地别,若是不消除这一点,她心里的自卑感会一直存在,只怕即便以后有机会,她也抓不住。

如是一想,顿时来了动力,爽快答应着,又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江员外请了哪些人来呢?”

龙书生狐疑的看她一眼,将笑容隐去,板着脸说道:“你只管供货,到时候去了就晓得,若是你有兴趣,我倒可以带你一同去,只是可不许跟别人推荐这菜是你供应的呀。”

林不喜知道他好不容易生意好起来,肯定不愿意让别人有机可乘,挖墙角之类的,点头答应。

问明了路,去集市上买了一头牛,花了五两银子,又雇了一辆平板车,请人拉回去。

刚走到村口,见林大强背后拉着板车,飞奔一般往官道上冲去,火烧火燎的。

林不喜大声叫住他,李桂芳坐在车后面满头大汗,车上铺着厚厚的棉絮,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见着林不喜,李桂芳大声冲她喊道:“不喜,你手上有多少银子,全都给我,成才病了,我要带他去镇上看大夫。”

林不喜跳下车过去一看,成才脸上红通通的,却还算清醒,半闭着眼睛,有些虚弱。林大强抹抹头上的汗:“成才发烧了。”

林不喜疑惑的问道:“村里不是有个郎中么?上次给大姐的脚敷的药,恢复的还挺好。”

李桂芳早已经脸色一板,怒气冲冲的干嚎起来:“我的宝贝儿子啊,怎么能随便看村里的大夫呢。那些个赤脚郎中,可千万别有个什么好歹啊,娘手中这点儿银子,可就只能给你看看大夫,好的药可是抓不起啊。”

哭天抹泪的,嚎叫的林不喜心中直恶心,成才也不知道从哪儿抓出个玉米棒子啃着,时不时翻着白眼瞥瞥林不喜。

林不喜已经见怪不怪,心知李桂芳对成才向来看得宝贝,不再言语。

成才能吃能喝的,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林不喜观察了一会,擦擦额头上的汗,大声说道:“成才都病的这样厉害,怎么还在这里耽搁?”急忙催促林大强快走。

又冲赶车的大叔说道:“把牛卸下来给我爹的车子装上去,你帮我把这些货拉回家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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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回 成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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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强见那大叔卸了牛就往他车上套,有些惊慌,赶紧推辞。

那大叔急忙说道:“这是你家闺女买的牛,归你啦。”说完无比羡慕的看着林大强一眼:“大哥你真是好命啊,养这么好一个闺女。”

“好什么好呀,看着亲弟弟见死不救,狠心的短命鬼。”李桂芳要钱不成,咒骂起来,愤愤然的呸了一口。

林不喜怒道:“到底还要不要给成才看病了,不要这牛我就牵走。”李桂芳还未搭腔,林大强已经连连赶着车远去,李桂芳还未回过神,朝着林不喜继续唠叨什么。

大叔无奈的叹一口气,将货物重新摆好了,又将林不喜坐好了,才用人力拉着车往林家村去:“你爹还是个实诚人,可惜你这娘啊……忒厉害了。”

林不喜心里暗自好笑,李桂芳自以为摆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就能诓了她手里的银子去,门都没有。

下午李桂芳回来时,仍旧气呼呼的,像是谁挖了他家的祖坟。弄得其余几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了这颗雷。

林大强倒是喜气盈盈,他赶着牛车回来时,不少庄稼汉子都满是艳羡,牛虽然不是很昂贵,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很多都是几家养一头,待到春耕农忙时,轮换着使用,而自己独得一头,闲时还能租给别人挣点银子,真是多亏了二闺女,看着林不喜便笑开了皱纹。

林不喜的一番苦心有人领情,自然也忽略了李桂芳的怒火。

晚上睡觉前,成才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无非就是春夏交际晚上贪凉,发了点儿烧,吃了药就退烧了。林不喜进屋拿东西时,成才小声叫了一句:“二姐。”

林不喜顿下脚步,自从她穿越过来,成才永远都是林不喜林不喜,再不就是喂喂的乱叫,像这样叫姐,倒还是头一回。

转身看时,成才几乎快要比她高了,平时成才上学,她打猪草,很少有交集,除了她得罪林小菊,成才帮忙来揍他。

而且对于成才的长相,她一直不太喜欢,好好的小孩子,闷声不语,总是冷傲的看着李桂芳林不欢她们卑微的讨好,居高临下理所当然,好好的一双眼睛,由于经常翻白眼,总是往上看,家里好吃的东西都给他吃了,却只长了腮帮子,脸上没有四两肉,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和善的人,因此平时没什么事,林不喜尽量不去招惹他。

两个人平视了一会儿,成才才开口说道:“二姐,明天学堂要交下半年的束脩(学费),娘说要你给三两银子,她的钱都给我看病用了,手上一时拿不出来。”

林不喜面上刚因为成才称谓转变而出现的一抹笑容立刻僵住了,想了想才说道:“那你平时的学费是怎么交的呢?”

成才愣了一下,李桂芳只教他要,没教他回话啊,仔细想了想,才说道:“娘手上没银子了,今天我生病问你要,你就不给,娘说你欠我的,就给我交学费抵了。”

林不喜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什么样的强盗逻辑,你找我要我没给,我就成欠你的了?回头我还要找个机会还债?

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出来,磕巴了半天,小宝进来,童声童气的说道:“哥,二姐没有银子的,她的银子都给我交学费了。”

成才却突然一把将小宝推倒在地上,脸露凶狠,指着哇哇大哭的小宝厉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东西。”

又抬起胳膊指着林不喜:“老子好好跟你说话你不理,就知道护着这个小东西,怎么能给他交学费,不能给老子交!”说完气急败坏的狠狠跺了几下脚,推开林不喜跑了出去。

林不喜急忙将小宝从地上拉起来,小宝泪眼汪汪的抽噎着,看着林不喜一阵心疼,冲着他的背影道:“又不是我生的你养的你,凭什么要给你交。”

哄了一会儿小宝,答应明天给他带糖回来,小宝才哭着哭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成才又发起高烧,李桂芳恼羞成怒的狠狠训斥了林不喜一顿,说她吝啬,爱钱如命,又当着成才的面说无论如何家里砸锅卖铁也会给他上学的,母子两惺惺相惜的上演了一幕母慈子孝。

当然,观众只有特定的一位,那就是被叫过去看着他们演戏的林不喜。

见林不喜并不为之动容,成才翻了个身,又往里面睡去了,李桂芳也不再跟她说话,却也不敢再私自关着她,否则,她的生意若是再被耽搁了,那一天又少了好几两银子的进项,全家人要在地上刨上一年。

忙活了一早上,将烤好的鸡肉端上车时,林小强也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了。自从转变工作方式,他都是半夜干活,早上和上午睡觉,下午闲时去给人打打短工,加上不喜每日给的一两银子的工钱,算收入颇丰,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

后天就是江员外大寿了,林不喜特地叫林小强忍着些瞌睡,上午赶车去拉原材料回来,下午再补觉。

这一趟货送完之后,两个人去集市上采买了一大堆要用的东西,除了平时的调料与活鸡之外,又特别多采买了一个大盆子,用于明天送货。

回来时已经是下午,林小强志得意满的赶着牛车,哼着小曲儿,再攒个半年,他手上的银子就可以重新修个像样点的屋子了,日子有了盼头,可不得高兴点儿。

半道上却突然停下来,林不喜正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林小强大声叫着“喁、喁”,然后牛车停下来,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长相清秀的大姑娘拦在车前,怀里抱着个孩子,神色焦急冲林小强说道:“这位大哥,我要往石泉村去,这官道太长了,抱着孩子实在走得累,能不能捎我一程?”

林不喜见她身边还隔着一个大包袱,的确是有些不方便,再看林小强,却是诧异的张大了嘴,半响才咧诺着说道:“你、你是英子吧。咱两见过的,那会子我还去你家看亲来着?”

见姑娘一阵错愕,急忙结结巴巴补充说道:“我是小强,林小强,你还记得吧。”

被称为英子的姑娘,现在已经不能叫姑娘,要叫少妇了,抬眼狐疑的看了林小强两眼,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小强哥,这后面坐的……”

林小强毫不犹豫的指指林不喜:“我侄女。”

英子这才抿嘴笑笑,点头说道:“我是说,要是做媳妇,也可太小了点儿。”

这话说的林小强和林不喜都笑了起来,林小强羞赧着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娶亲呢,还是光棍。”说着自嘲了呵呵笑了两声,看一眼她怀中的婴儿,笑着说道:“你孩子都这么大啦?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咱们都五年没碰着了。这么说,你嫁人还挺晚啊。”

英子笑着看一眼林小强,有些欲语还休,半响才说道:“哪能啊,这是老二,老大都四岁了。”

这话说的林小强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回头看一眼林不喜,见她点头,才热情的护着英子母子上车坐着:“我送你回去吧,反正石泉村也不远,我们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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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回 林小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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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林不喜其实很想早点回家睡觉去的,见林小强难得殷勤,也不好意思扫他的性,笑着拉英子一把:“顺路,顺路。”

英子也笑着扶着林不喜:“小强哥,你侄女长的挺清秀的。”

林不喜从来没在外貌上被人夸过,心里多少有些开心,再看英子,发觉她热热的天还套着个围脖,笑着说道:“大姐你不热啊。”

英子尴尬的笑一笑,没再说什么,又跟林小强唠嗑起婚嫁的事情来,哪里有好闺女,年纪大了还没出嫁,你可以去试一试,或者我过几日给你寻摸一个等。

林不喜见她不爱说自己,也眯着眼睛又开始打瞌睡,倒是林小强兴致很高,从两个孩子问她的丈夫,又问公公婆婆,一个不落。

林不喜迷糊中听着,暗道这小叔长的憨厚不爱说话,碰见熟悉的人却是八卦的很,恨不能将别人祖宗十八代都查摸清楚,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理。

带送到石泉村村口,英子抱着孩子下了车,又认真道了谢,林不喜才发觉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有些跛。

随口问道:“她是个瘸子啊?”

林小强惋惜的看了一眼,才摇摇头说道:“我不晓得,我那会儿跟她相亲的时候,她还是好端端的。我看大概是一时受伤了,才要搭车的吧。”

林不喜又问了几句,林小强无奈的叹口气:“都怪我当时太穷了,连五两银子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她被家人逼的,才嫁给了别人。”说着很是懊恼。

林不喜捂着嘴笑着说道:“那也未必,也许有更好的姻缘等着你呢。”

林小强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什么姻缘不姻缘的,只要是个好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叔侄两个笑一阵,赶车回家,李桂芳早已经杵在门口,见着林不喜就将手一伸。

林不喜笑着说道:“今儿个的银子先欠一欠,买的东西太多,实在是周转不开,明天一并给你。”

她今天为了早些准备,一口气买了十几只鸡,装在麻袋里,并没有带回家来。

李桂芳并不听她解释,坚持说道:“成才要交学费了,你不拿给我,我拿什么给他交?”

林不喜听见这种职责不分的话就来气,忍着怒火道:“我实在是没有,你以前怎么交的,就还是先怎么交吧。”

说着不理会李桂芳的纠缠,径直去吃饭,不料饭桌上李桂芳又当着大家伙的面对成才说道:“成才啊,娘对不住你,家里为了给你看病,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了,你去跟王秀才说,缓两天,后天娘就有银子给你了。”

说着不住抬眼瞪着林不喜,像是都是她的错。

林不喜知道这是使苦肉计呢,只能厚着脸皮,低着头顶着他们二人毒辣的目光,吃自己的饭菜。

其余人也习惯了李桂芳如此行事,不就是逼林不喜拿银子么,林不喜都不管,她们自然也是不管的。

待吃完饭下桌子,林不喜才缓慢的开口说道:“明天后天我要找个人帮忙,娘你派一个给我吧,银子多加一两给你。”

李桂芳这才脸色缓和了些,终于放开搂着成才的手:“小菊去吧。”

林小菊乐得很是开心,快速往嘴里扒饭,含糊不清的看着林不喜说道:“二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林不喜点点头,她心里也是倾向于林小菊的,相比林不欢阴沉的性子,林小菊心眼儿没那么多。但是明着点名肯定又得罪林不欢,才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李桂芳。

林不欢正是能下地干活的时候,虽然比不上林招弟,但是肯定比林小菊强很多。

再就私心来说,李桂芳肯定也是偏向林小菊做些轻松事情的。

安排好这些,林不喜进屋里美美的睡了一觉,晚上看林小强将鸡都养的好好的,才放了心,就等他半夜起来杀。

这一晚,不等鸡叫,林不喜就起床,叫上林招弟和林小菊,三人静静的往林小强家里去。

林小强已经光着上半身热火朝天的烧热水烫鸡毛了,林招弟急忙上去搭把手。

林不喜也开始准备配料,回头看林小菊站在原地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大声说道:“小菊,这杀鸡的确血腥了些,你若是受不了,就回去换林不欢过来吧,只怕她正等着呢。”

林小菊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去帮忙把杀好的鸡扔进盆子里洗,虽然皱着眉头,但是多少也干起来了。

四个人将七只鸡都腌制好了,林小强照例回屋里睡觉,林不喜也打着瞌睡,将就着在堂屋里席地而坐,等着一个时辰时候,开始下手烤。

林小菊第一次看到这样子做菜,好奇的东瞄西问,林不喜没功夫回答她,倒是招弟脾气好,耐着性子,将她不明白的地方一一指给她看。

忙活上天色蒙蒙亮时,所有的鸡肉都烤好了,整整装了三个盆,林小强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将东西抬上牛车。林不喜随手甩给林小菊几十个铜板:“回去睡觉吧,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林小菊却不接,嘟哝着说道:“带我去镇上瞧瞧嘛,我好久没去赶集了。”

林不喜怎么可能带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难的说道:“车就这么大,实在坐不下,而且一去送了货就回来的,你看大姐都没地方坐了。”

林小菊很想说,其实可以再挤一挤,看着林招弟收拾残局,像是不准备替她说话,便没再说了。

东西送到和仙居时,恰好是天色大亮,三三两两的人都活络起来,龙书生命人将鸡肉搬进去,让林不喜等半个时辰再来,等所有菜色都准备好了,他带她一起过去看热闹。

林不喜还没看过古人大操大办呢,又想到王陵可能会出现,自然乐不可支的答应了,带着林小强去买几个包子过来垫肚子。

两个人围着热闹的集市走了一会儿,林不喜逛进上次那间成衣铺子,她本来就打算今儿个买两件新衣裳穿的,现在有时间拾掇自己,最好不过。

看看价格,咬咬牙也没忍得住下手,终于转出来,去了隔壁一间便宜的铺子。

试穿了半天,买了一件对襟小褂,和一条素色的襦裙,又买了把梳子按着原来的发饰归置整齐,倒是让林小强看呆了半天:“不喜,你收拾收拾还怪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林不喜面上笑容绽开,正要夸他有眼光,林小强却吞了一口唾沫,接着道:“……身边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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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回 卖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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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一行乌鸦飞过。

“要是头上有朵花儿啥的,就更好看了。”林小强总算吐出一句有用的话。

林不喜这一点倒是赞同的,付了银子,转奔首饰铺子,却连看了几眼,互相面面相觑,摸摸荷包里的银子,囊中羞涩啊。

古人的首饰大多真材实料,金的,银的,翡翠的,玛瑙的,动不动就是几两银子。林不喜买衣服已经花了一些钱,实在舍不得,只得羡慕的看了几眼,恋恋不舍的作罢。

林小强却已经站在一个姑娘跟前,指着她提着的篮子:“不如买几朵鲜花戴吧。”

那姑娘嘴也甜,看来了客人,急忙笑着招呼:“小姐长的漂亮,衣裳也好看,若是不配几朵花,倒是美中不足。”

林不喜看她一副农家打扮的样子,衣裳是粗布,面庞倒是莹白端庄,大约是旁边农户家的女儿,笑着道:“你这玫瑰花不适合戴在头上啊。”

姑娘一愣,疑惑的看着林不喜:“什么玫瑰花,这是月季花啊。”

林不喜一摆手:“不管什么花,这么大一朵,也不适合戴在头上,跟个傻子似的。”

那姑娘本以为来了生意,满心欢喜,待看见眼前的小丫头一脸精明的光,像是个有主见的,又把目光转向老实巴交的林小强:“这位大哥,这花儿真的很漂亮,你买一朵给你家丫头戴吧。也不贵,才三文钱一朵。”

“我还没娶媳妇呢,哪里来的丫头。”林小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黢黑的脸硬生生投出一抹红来:“她要是真心不想要,我一个大男人买了也没啥用。”似乎拒绝的有些于心不忍,看着林不喜。

钱不多,但是花了冤枉,林不喜又不忍心看林小强内疚的模样,叫着人家了又不买,的确不好,便多嘴道:“今儿个江员外家摆寿宴,门口肯定人多,来的都是夫人小姐,你可以到那儿去试试,我们等一下也会过去。”

那姑娘口中道谢,见这桩生意实在没做起来的可能,又狐疑的瞅了他们几眼,才试探着说道:“多谢妹妹和大哥了,我看您有点眼熟啊。”

林不喜也笑了,以为是想套近乎做生意的手段,顺嘴道:“大街上像他这样的庄稼汉子到处都是,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呀。”

那姑娘见林不喜有些排斥自己,抿着嘴急道:“是真的眼熟的,大哥您是林家村的人吧。”

林小强和林不喜这才静下心来,看着姑娘继续说道:“我是石泉村的,您应该到我们村里去过,我瞧着面熟。”

林小强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那倒是有可能的,我是去过好几次,那个黄英子你认识吧,我瞧你跟她有点儿像还。”

“哎呦呦,怎么不认识,那是我姐。”姑娘爽朗的笑了起来:“难怪我说面熟,还有这位妹妹,原来果真是有缘的。”

林不喜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叫黄苗子,是英子娘家的妹妹。林小强以前去过黄家说亲,当时她还小,和林不喜现在这么大,偷偷瞟过林小强几眼。

这几年过去了,林小强也没怎么变化,因此记得起来。

“难为你还记得我。”林小强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昨天还碰见你姐姐,将她送回去了呢,她腿有些不方便,可是受了什么伤了?”

黄苗子也是惊讶的很:“她腿受伤了?”顿时一改方才的文弱模样,怒火冲天,恨不能撸起袖子干仗的架势:“肯定又是该死的许二坑,这个贱人,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

说着又意识到不妥当,才小心对着林小强愧疚的笑一笑:“我姐嫁在本村了,昨儿个应该是回婆家了,因此我竟不知道,还得多谢你告知。”

林小强本以为英子是回娘家,一听不是,隐约带着失望的神色,问道:“许二坑是谁?”

苗子怒道:“还有谁,不就是她那个酒鬼丈夫,我那个天杀的姐夫,喝醉了就打人,没喝醉看着还人模人样的,好端端一个家,硬是因为喝酒,败得七零八落的。”

或者叹口气:“我说最近姐姐怎么没回娘家,原是被那坏蛋打伤了,瞧我回去不好好找那天杀的干仗。”

林不喜瞧她看着清秀面庞上一股火无处撒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笑着说道:“你经常收拾你姐夫啊。”

苗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没办法,家里没有儿子,我若是不保护姐姐,她那软弱的性子,不被许二坑欺负死才怪。”

说着有些感慨的看着林小强:“大哥,其实那时候我跟我姐看着你都不错,可惜爹娘觉得你住的不近,家里又穷,娘家需要帮衬的时候,既没有钱,也没有人,后来就把大姐嫁到本村了,说起来,若是能嫁给你,也许现在境遇就不一样了呢。”

一席话说的林小强也不甚唏嘘,却不好怎么接话,林不喜急忙说道:“人穷不要紧,我小叔很快就能娶一房媳妇了。”

林小强瞥她一眼,似乎嫌弃她乱说话,低下头不言语,大家安静了一会,他才突然说道:“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呀。”苗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一朵花才三文钱,哪里有钱坐车。”

林小强这才肯定的抬头说道:“我看脚上泥巴很厚,想来也是。我们驾车来的,等一下若是时间凑巧,就送你回去吧。”

苗子感激的连连说好,提着卖花的篮子就跟着林不喜他们去和仙居。

龙书生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这会子见林不喜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倒是刮目相看,啧啧称赞道:“真是人靠衣装,你这一弄,看着就机灵了许多。”

等我瑜伽练起来,胸部按摩起来,个子高起来,皮肤白起来,有你夸奖的时候呢,林不喜暗自想着,心安理得得接受了他的夸赞。又打听了一下哪里有牛奶卖,却是都没听过这个东西。

苗子却灵光一现,笑着说道:“牛奶倒是没有,我们村有个养羊的,有些刚生了孩子的会到他家去买羊奶,回头我帮你问问。”

林不喜略有失望,却也只能同意,姑且试一试吧。李桂芳五大三粗的,个子也不是很高,林大强也有限,自己要想长高点,只能靠着外部力量,没有牛奶,羊奶暂时充充数吧。

如此商定好,一群人就步行往江员外家去,看门的看是和仙居送菜来了,也不多问,全都放进去了。

苗子有些不好意思进去,留在门外面卖花,林小强迟疑着:“我这样破破烂烂,也不好进去,就留着陪苗子吧,不喜,你进去看好了就出来,我们在后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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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回 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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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想想也是,林小强心里觉得身份配不上,不好勉强。苗子呢,提着一篮子花儿进去,肯定卖不出手,还不如门口人来人往好推销,便同意了。

江府人来人往,热闹至极,前院里搭着戏台子,下面摆着十来桌酒席,瓜子糕点应有尽有,林不喜随手抓了一些,边走边吃。

江员外以前是县太爷,就在新县太爷上任之前而已,因此余威尚在,整个北集镇有点脸面的人都来了,还有些特意从别的镇上赶过来的,倒是不说,大概是树倒猢狲散吧。

林不喜边嗑瓜子边四处观光,江家的宅院不错,虽然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达官贵人,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但是也是规规矩矩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面穿插着小花园和小径,就是高高大大的牌匾看着略显阴森,当然,她也进不去。

想必对内室的好奇,她更喜欢那个小小的花园。虽然只有十多平方米,到底是镇上最好的院子了,林不喜至少目前还没见过更好的,也喜气洋洋的欣赏起来。

龙书生一进门就告诫她别乱跑,看看就得,林不喜答应了,规矩还是好好守着的。正捧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儿,深深的吸一口,陶醉在香味中呢,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刺耳的声音:“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叫的太大声的……”

林不喜乍一听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挤到前院等待看戏和开席,并没有人啊。

待再听时,却又没了音儿,还以为是幻听呢,耳边又响起一句娇滴滴的女声:“不叫多没情趣啊,金翠的声音,可是让很多男人骨头都酥了呢……”说着娇声咯咯笑起来。

林不喜脚下就不由自主朝声音的来源挪去,却又没了音儿。一时便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看着前面有一间小小的房子,也许里面有更好看的花儿呢,便又往前走了几步。

声音却突然清晰起来:“啊……啊……龙公子,你别这样……奴家身子都软了……”

龙公子?不会是龙书生吧。

林不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这镇上姓龙的人很少,她认识的就这么一个。

而且,今日江家来客都是为了江老爷子大寿,开席在即,应该都会在前院等候,没人会此刻跑到后院来,她没有席位,因此才乱走没人管。

难怪龙书生一进门就将她甩开自己忙去了,还以为他在统筹布菜,却不料跑这里逍遥快活来了。

林不喜冷哼一声,倒是要看看,这个龙书生搞什么鬼。

以她二十来岁的年纪,又还是黄花大闺女,连恋爱都没谈过,听到这种话,平时肯定是羞愧不好意思,非礼勿视就走了的,既不打搅别人的好事,又保持心灵的纯洁。

可是是认识的人,那就别怪她好奇心重。

林不喜蹑手蹑脚的靠近花房,那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男女在一起喘息。

待靠墙站定,才发觉花房并没有窗户之类,只有一个门关着,应该是从里面插上了。林不喜贴着木质的墙板凝神听了一会,女人的声音明显更多:“龙公子,你好英俊,可比我家那老不死的好看多了,奴家骨头都软了,快要站不住了啦。”

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小爷我喜欢你,眼巴巴的缠上来。”说着轻佻的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精力充沛的很:“小爷我十五岁就……你也算是尤物了,身子这么软,像条蛇似的,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啊。”接着又大力哈哈大笑起来。

林不喜想再听仔细些,里面声就更大了:“好公子,好公子,奴家站不住了啦,你别这样……花房不安全……又没有床……”

男人没有再说话,林不喜不知道里面是一对男女在野……合,还是在**,并不敢出声。男子突然又喘息起来,像是忍着什么似的。外面的人只怕会以为男人已经病入膏肓,立马要一命呜呼了。

因为这喘气,实在很难听,有点像家里刚买的老牛,饿了就用鼻子出气的那种声音。

突然又自顾自笑了,男人嘛,在这种场景下,岂不就是耕田的牛,这样听来,也相得益彰,便忍不住“噗嗤”一声。

又立刻捂住嘴巴,听里面脚步声往外过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躲到花圃围栏后面。

却见一个衣着整齐的男子,,只将门拉开一条缝,见没人才把门拉大了,对里面招招手:“出去吧。”

随后走出来一个身着碧萝裙的女子,头上珠翠交叠,款款而行,微微有些凌乱,笑着说道:“龙公子,今日实在不方便,下次一定好好伺候您。”到门口又亲了那男人一下,才扭腰摆臀的先行出去了。

那男子又叮嘱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女子咯咯声娇笑着,又似嗔非嗔的回首指了一下他,声音并不高:“你害得奴家这样脚软心麻,奴家才不答应呢。”

男人哈哈大笑,似乎很有成就感,也走出去了。

林不喜等他二人都走了以后,才起身出来,发觉腿都快蹲麻了。哎,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痴男怨女在院子里干这等勾当,只可惜啊,没有窗户,无法看到是怎样一种香艳的场面。

听那女子的话说,应该并没有苟且,大约只是**什么的了。

林不喜发觉思维跑远,又冷静一下,告诉自己,她并不是那种偷窥欲的人,不看就不看,看了还长针眼,只要不是她家龙书生就行。

到了前院,瞥见龙书生已经安排上菜,戏台上咿咿呀呀几个戏子已经装扮上唱了起来。

林不喜一双眼睛穿梭遍了酒席,才发觉王大喜一家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王牌正吃的漫天欢喜,并没有瞧见她。王陵没有来,只有他们三人,不由得有些小失落。

百无聊赖的站在下人堆里,原以为古人爱听戏,跟现代京剧黄梅戏那些有不同呢,却不料仍旧是长长的腔调刺耳的声音,林不喜按耐住听完一出,实在听不下去,准备趁中间停顿的当口开溜回家。

却有一人此时站起来说道:“今日我江某大寿,有劳各位亲朋好友给几分薄面,前来祝贺,江府上下蓬荜生辉啊。”说着端起酒杯朝旁边一人:“尤其是这位龙县令,年纪轻轻,后生可为,今日能前来给老夫贺寿,老夫实在面上有光。”他旁边,站着两个女人,一个稍显富态,有些老了,应该是正房夫人。

另外一个,竟然是刚才见的那个花房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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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回 被调tt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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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那人不得不站起身来,笑着冲大家招呼,客气而生疏。

林不喜从江员外说龙县令时,开始还在想怎么又是一个姓龙的,最近姓龙的怎么这么多,却不料,站起来那人,优雅温和,仪表堂堂,和煦的笑着,不是那日借她十两银子还债的县令,又是谁?而且,他微微笑着的,不也是刚刚从花房过来的男人么?

江员外身边的女人,和龙县令?这是哪一出?

林不喜愣愣的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讶的张大嘴巴。

龙县令并不托大,大概是知道分寸的,笑意盈盈的冲江员外举杯。不多时,有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衫子,脚下生莲的过来,给龙县令斟酒,江员外在一旁陪着笑脸。

林不喜却是认得,正是那天轻蔑她没有银子的江天娇,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却不料,是江员外家的。

如此说来,那日王牌娘说江员外想将女儿指给王陵结亲,不会就是她吧。

难怪两个人亲热的吃饭,都丝毫没有忌讳。

林不喜愤恨的想着,再看看江天娇正娇羞无限的给龙县令说话,时不时捂着嘴嗔怪的笑一下,怎么看怎么碍眼,见一旁的丫鬟端着菜准备送上去,一把抢过:“我来!”

好在今儿个穿的还行,头发两边垂髫,勉强可以蒙混过关,端着手中那盆菜就往主桌上送:“上菜了,请让一让,让一让哈。”

小小的身躯硬是挤在江天娇和龙县令之间,笑意盈盈的将菜往桌上一摆:“大家都尝尝!”见一桌子人都很尴尬,望着桌子上另外一盘菜,才发觉,手中这份,上重叠了。

主桌的菜都是先上的,林不喜此刻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哎呀,反正都是一个吃,你们赚啦,一个菜吃两份。”

江员外早已经脸上有怒气:“不懂规矩的丫头,拖下去。”

“嗳。”龙县令却是手中扇子一摇,轻轻摆手:“我瞧着挺有趣,她年纪小,就算了吧。”

江员外笑着称是,又冲林不喜挥手,意思叫她赶紧下去。

林不喜也尴尬笑着撤退,却转身一个不小心,一杯酒就洒在龙县令身上,将裤子到大腿的地方都淋湿了。

林不喜急忙蹲下身去帮他擦,一边擦一边真正不好意思的道歉,小手却摸到一根硬物。

不会吧……林不喜突然觉得好恶心,龙县令据说是十八岁,即便古人早熟,那也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她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犯不着轻轻摸一下,就起这么大的反应吧。

看着一表人才,斯文有气质的,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流氓,如此**,难怪对着江天娇的殷勤,能笑得那么开心,一并笑纳。

林不喜狠狠的瞪他一眼,将手缩回来,对方却还一脸无辜,送她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

笑你妈个鬼。林不喜暗自想着,赶紧退下去,也不等管家批评她,急忙说道:“我是和仙居送菜来的。”便大踏步往外走去。

今儿个丢脸真是丢大发了。

袖子却兀自被一个人拉住,挣脱不得,回眸,就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眸子里的笑意像是满满的要溢出来:“几日不见,娇俏了些。”

这话既暧%昧,又亲昵,满座人的目光全然被吸引过来,都紧紧盯着林不喜。林不喜又气又急,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的瞪着罪魁祸首,龙县令却还是一脸无辜,微微嘴角上扬,大概自我感觉良好,又补上一句:“上次欠我的情,还可记得?”

情?什么情?我跟你素无瓜葛,胡扯什么?林不喜正欲辩驳,突见对面江天娇精致的妆容中,带着几分恼怒和怨念,顿时有些幸灾乐祸,活该,叫你背着王陵又想**县太爷,今儿个不让你堵心,我都不姓林!

正色将袖子抽出来,也勉强带上三分笑容:“记得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差后面说一句“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龙县令倒是很配合,笑意盈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莫不如以身相许?”

林不喜一口唾沫差点被梗在喉腔里,噎死自己,这位县令大人,虽说你年纪轻,但是好歹这么多人,老成持重一点不好吗,非要学人家玩世不恭。

咳咳。林不喜轻轻嗓子,笑着说道:“小女子并不是无以为报,不需要以身相许吧。”说着忍着心痛从腰间掏出今日挣得的银子,数出十两,交给他手中:“喏,两清了哈。”

龙县令将银子捏在手中,似乎很是不满意,手没有放开的打算,反倒将林不喜往胸口处拉了拉,似乎要揽她入怀,温柔而缓慢的伸出一只手,把玩她的垂下来的发丝:“你借了不少时候了,还有利钱呢。”

利钱?林不喜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拜托,银子你是主动借给我的,还说不要还,我还了,你还找我要利息?

别说你还是县令,一方父母官,拿朝廷俸禄的,就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应该这样抠门小气吧。

而且,这些是公共场合,至少也应该为官的规矩,对待平民百姓的分寸吧。

她蓦地明白过来,这个龙县令,真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啊。放贷的高手,要债的高手。先是假意装大方,主动借银子,待抓住机会,就要高利息。

难怪……难怪……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也不是个能靠读书科举做官的,十有八九就是家里花银子买来的。

难怪长的好看,气度不凡,气质高贵高雅,却只能到这种山区小镇来当个县令。

定然是书香门第家的少爷,走偏门难登大雅之堂,只能搞到小地方来为祸一方。

所以,一到地方上,就**人家的小妾,那个叫金翠的女人,与江员外十分亲昵,笑着看向这边,一旁是老夫人怨愤的目光。

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别人不知道,那是别人不好猜测,她能猜中,一是得益于敏锐的观察力,二来,现代时,古代那些电视剧她看的太多了,许多做官的学问,里面精明着呢。

也不惧怕什么,坦然顺着他的拉扯靠近他,小声在耳畔耳语:“你别欺人太甚啊,我知道你的秘密。”

龙县令明显手中一松,林不喜将袖子扯出来,下一秒却又被扯了回去,将两个人拉的更紧一些:“什么秘密,悄悄对我说?”

林不喜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敢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急忙努力推他说道:“你别乱来……别乱来啊,我可是……可是还未成年呢。”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恨不能咬掉舌头,改口说道:“是,还没有及笄呢。”

龙县令却用手指头挑起她的发丝,看着她双颊因为羞赧变得酡红,眼睛躲躲闪闪的而不敢看他,愈发来劲儿了,笑着说道:“没关系,本官不挑。”

林不喜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人果真是没有责任心外加不正经的小流氓,初到江家府上就与人家女人**,委实不奇怪,嘟嘟囔囔的说道:“你不挑我还挑呢,我可看不上你。”

江天娇在一旁看的怒气中烧。爹爹为了让她过来与龙县令套近乎拉关系,不知道劝了她多久,她也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纡尊降贵,被迫伺候男人,却不料,她的矜持和高贵,在这个穷门小户的小丫头片子面前一文不值,不由得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给我打出去。”

她已经认出来,这姑娘就是上次在和仙居遇到的那个,王陵为她有些不寻常,还以为因为是弟弟王牌的缘故,没想到如今龙县令也是如此。

太太目中无人了。

话音刚落,龙县令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却朝着江员外说道:“这位其实是本官的朋友。”

江员外久经官场,虽然只是偏安一隅,却也是人精,急忙不顾女儿的愤怒,朝一旁伺候的下人说道:“还不快拿张椅子来,就靠在县令大人旁边。”

这下完了,彻底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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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回 龙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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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看这个局面怕是难以摆脱了,情急之下用手朝着龙县令身上一阵乱捶:“我不是你朋友,你放开我,放开我。”

龙县令等着人搬椅子呢,大抵没想到她会突然情绪激烈的闹起来,手一松,林不喜急忙从他身上起身,一溜烟跑了。

江员外等人巴不得这个搅合局面的丫头早点滚蛋,根本都没开口挽留,由着林不喜畅通无阻的朝大门跑去。

只是留下满座满席的客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

龙县令则是轻佻的扬起嘴角,看着林不喜几乎绝尘而去的飞奔,这小丫头,果真与众不同啊。

王牌回来之后,他曾经细细问过逃出土匪山的情况。王牌也不含糊,将林不喜如何小小年纪稳重沉着,设计砸伤看守土匪,又在重重追捕之下,躲开追兵,最后设计让追兵留下回去的路,他们踩着走,终于脱困,说的天花乱坠,带着许多夸张的成分,惹的龙县令对林不喜早已经另眼相看,这才有了那日借银子之事。

当然,这一切林不喜全然不知道,在王牌惊魂未定的情况下,她的光荣事迹和光辉形象,在某人心里,早已经光芒万丈。

走出来,小叔和苗子等得已经有些焦急,生怕林不喜在里面出什么事,见到她才放了心,三个人先将苗子送到石泉村。

苗子一路上自然是很感激的,她的花在江府门外已经卖的七七八八,比平时的生意好多了,对林小强是感谢了又感谢。

待下车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小强两眼,才说道:“当年爹娘嫌林大哥穷,是他们没眼光,姐姐没能嫁给龙大哥,是她没福气。龙大哥您别介意。”

林小强憨厚的直摆手,略微也有些伤感:“没事没事,那是你姐跟俺没有缘分咧。”

顿一顿才红着脸从荷包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又拿出几块糖:“帮我替你姐姐问好,她日子也过的艰难。”

苗子急忙摆手推辞,林小强脸一板:“这是给你姐姐的,又不是给你的,拿着吧。”

林不喜也在一旁劝说着,苗子才小心翼翼接了过去,有些感动的眼眶都红了:“那我替姐姐和外甥谢谢林大哥了。”

林小强也挺高兴的摸着头,看着苗子进村了,才拉着林不喜绕回去。

想着今天的银子都赔给了龙县令,只怕李桂芳那里不好交代,昨儿个拖了一天,她就很不高兴了,只得开口问林小强先挪一点。

林小强却无奈的说道:“你要银子?我的银子都存到钱庄里去了,算起来有二十多两了,我这就给你取去。”

林不喜嫌麻烦,急忙劝阻他,回到家中,李桂芳果然又伸手,林不喜将怀中剩余的几两银子全部给她,还差二两,李桂芳看着她的新衣服心中有气,却不敢激怒她,只得又絮絮叨叨说家里没钱,这也要花钱,那也要花钱,成才的学费已经拖了两天了等等。

林不喜懒得理她,觉得没有一点人情味,埋头吃完饭,便上床补觉了。

新衣服却又是惹得林小菊一阵眼馋,各种巴结讨好,林不欢却是斜眼看着,一声不吭。

翌日又是半夜时分起来,林小菊跟着干了一天便得几十文钱,在小伙伴中很好的炫耀一番,因此虽然不大起得来,却也算积极。

林不欢翻个身,等他们三人走后,才翻身下床,愣愣的盯着,若有所思。

清晨又是一番忙碌,林小菊待货都装上车后,叽叽喳喳的围着车偷拿了好几块鸡肉吃了,林不喜也懒得说她,毕竟跟着起早,的确不容易,也是辛苦了。

林小菊吃完鸡肉,又缠着林不喜要去镇上,林不喜果断拒绝,林小菊今儿个倒是没多做纠缠,见她不乐意,扁着嘴,皱着眉头回家去了。

林不喜这才松了一口气,押着车上路。

货送到和仙居,龙书生怪异的看了林不喜几眼,才靠近了小声说道:“你和新来的县令是旧相识?”

林不喜疑惑的摇摇头,龙书生这才眯眼点点头:“他呀,就是个不省心的。”

林不喜不知道他在说谁,赶着去买东西,赶紧将帐结了。

这两天一共是四十两,除去买东西花了十多两,还了龙县令十两,净得二十两。开心的将银子装好,林不喜打算去街上,正式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这些日子做生意以来,除了给林小强,给李桂芳,她自己还剩下不少,满打满算也有将近五十两了,至于这笔银子,她已经有了好的妙用,现在就看能不能实行。

去了一趟上好的首饰铺子,林不喜故意将荷包里的银子摇得哗啦啦作响,再大摇大摆的模样。掌柜的看她穿着倒也体面,不敢怠慢,将一些还看得过眼的首饰都拿出来。

林不喜心中是有打算的,昨儿个她打算买个首饰自己戴戴,却不料发觉古代首饰都是实打实的宝贝,金银玉石,五光十色,价格也贵,一般的小门小户女子根本消费不起。

她是学珠宝设计的,一些惯用的样式,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首饰材质。寻常金银,她没有本钱去采购,只怕不得行。唯一的筹码是手上有一块石英石,这是水晶的原石,若是能找一个好的工匠师傅磨出来,既晶莹剔透,大放异彩,价格又不贵,才真是做首饰的首选。

在古代,说不定价格还会更高一些,毕竟在现代,水晶只算中档珠宝,价格尚不如金银与翡翠,且那块石英石她顺手捡的,并不要什么本钱。

将掌柜拿过来的首饰进行一一过目之后,林不喜更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唯一的难题是,水晶古代人并不认识,只怕不识货,到时候要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看了许多,研究了许多,林不喜实在不好意思不买,便挑了个最简单的镀银的钗子,即便如此,还要三两银子,真真是肉疼的紧啊。

买完了便打听哪里有技艺精湛的工匠,想先去拜会一番,再把原石拿过来让人家看看。

却不料门帘一掀开,外面却走进两个人来,照例是亲昵的并肩走在一起,王陵和江天娇。小燕看见出来的是林不喜,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快言快语的挖苦上了:“呦,我当是谁呢,居然进得起“琳琅”铺子,却原来是穷门小户的丫头。”

江天娇先是抿着嘴不说话,待小燕继续说了几句之后,才微微蹙眉,像是很难过一般,扭头冲小燕说道:“别胡说,人家也是县令大人的朋友。”

小燕讪讪的退下来,见江天娇并不是故作呵斥,而是真心叫她闭嘴,只得狠狠瞪一眼林不喜。

林不喜却不去管他,只看着王陵,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天娇笑着说道:“妹妹,可是要买什么?”

林不喜伸手不好打笑脸人,虽然这笑容让她无比厌恶。昨儿个还如此谄媚笑着给龙县令斟酒,今儿个一样笑靥如花跟王陵买东西,实在是让她看不过眼。

却又不便明说,毕竟她不清楚其中缘由,只忍住恼怒,含笑说道:“我一个穷门小户的丫头,能买什么?哪里及得上你左边搂着财主公子,右边挂着县令大人,荣华富贵,风光无限。”说完自己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像是含沙射影,却又实在嘴快忍不住,看着王陵听见她的话,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眼睛也不眨一下,像是全然不在意似的,补上一句:“昨儿个笑的,可是比今天还欢呢,王公子,可惜你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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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回 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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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快意无比。

祸从口出,她不是不知道,却看不惯江天娇明明像龙县令示好,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跟王陵在一起,想到传说中他们的婚约,林不喜就堵得慌。

江天娇果然怒了,在北集镇,从来都是她说别人,哪有别人说她的份儿,几乎是脱口而出:“贱人!竟敢在王公子面前胡说八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踩的就是王家的铺子?”说完大喝一声:“小燕,掌嘴!”

小燕大踏步往前一站,抬手就朝林不喜脸上扇去。

林不喜先是一愣,这琳琅是王家的产业?可是掌柜的却对王陵连声招呼都不打,像是没看见一样。

再一想,小燕手掌已经上前,林不喜自然不会任由她打,伸出胳膊架住她的手,却略感吃力。

小燕跟江天娇差不多大,估计也至少有十六岁了,她才十四岁,长得又瘦,力气还是缺一点。暗道王陵在此,多少要收敛些,便轻声叫着,王公子。

王陵抬头诧异看她一眼,却没什么表示,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

起了冲突,一般男子都会劝架,更何况现在是两个人欺负一个人,并且被欺负的还是弱者,他却无动于衷,像是即便小燕那一巴掌扇过去,他也一样与他无关,置之事外,不会出手出声,

林不喜跟他接触的这几次,实在是耐心都用光了。本以为她能穿越过来,是因为王陵的缘故,却不料,对方年龄比屏幕中时小不说,性子也是极为冷淡,跟屏幕中的热情男子大相径庭,有些心灰意冷。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而那晚屏幕中出现的王陵,只是她的幻觉罢了。毕竟,她穿越过来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自己有主动脑补的环节也说不定。

微微叹一口气,林不喜不再去看王陵那俊俏的模样时,心里就平和多了。若不是因为他,最开始也不会与江天娇产生敌意。

想通这个,林不喜心里安慰多了。本来她在林家,与王陵便不是一路人,即便她后面努力挣钱,让家人过好生活,也因为是为了自己,不枉穿越走一趟,发挥智慧和才干,而不应该是为了某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这里,为了小事争风吃醋。

将小燕的手往外一扔,冲江天娇说道:“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出言冒犯你,得罪了。”拱手抱拳行一礼,看也不再看他们一样,大踏步往外走去,像是没碰见过他二人,林不喜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和坦荡。

却听得身后一个温柔的略微沙哑的声音:“你的鸡肉……还有没有?”

林不喜诧异的转过头,王陵灿若星辰的眸子正殷切望着她,不知道是对她的回答,还是对鸡肉的渴望。

这两日他没去江府赴宴,和仙居也因为给江府送菜而没有开张,他委实有些想念那美妙的鸡肉味道。

林不喜犹豫了一下,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心里,说好不再理他,却仍旧微微泛起涟漪,多想立刻回家炮制出一盘鲜嫩美味的鸡肉,立刻双手奉上。可这样的自己,也太没骨气了。

林不喜咬咬牙,艰难吐出一句:“都在江府呢,你去她家吃吧!”

说完轻蔑的抬抬下巴,以显得自己对王陵的美色并无动摇,更不会因为他的开口而心软。

江天娇几乎是立刻亲昵的挽上王陵的胳膊:“就是,去我家吃吧,多得是。前天专门下拜帖请你去,你坚决不去呢。”

王陵不动声色的悄悄将胳膊挪出来,江天娇顿时有些尴尬,却也丝毫不在意,笑着说道:“或者我让人给你送到府上。”

林不喜看王陵虽然跟江天娇站在一起,却也是冷冰冰的,不愿意亲近的模样,心里解了气,不愿意多言,转身欲走。

王陵却突然快步走两下,直到林不喜跟前,拦住她说道:“王牌经常说起你,有空到家里去找他吧。”

说着快步走回首饰铺子门口,江天娇本待挪揄两句,也顿时没了机会,只能笑笑的跟着走进去。

王牌想念我?太没劲了。林不喜想到那个满嘴油腻啃鸡腿的小胖纸,顿时没了心思,低下头有一步没一步的往镇门口走,林小强在那里等她。

走到林家村门口,林小强吞吞吐吐的叫林不喜先回家,他有点事情。

林不喜知道可能又要去石泉村,本想劝他,英子既然已经嫁人了,不管她过的多苦,都与你无关,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充当救世主呢。

待看看林小强满脸的心痛与关切,不忍心说出口。英子的境遇,她也是可怜与同情的,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叮嘱道:“帮人要适当,别惹出一些风言风语来,到时候得不偿失。”

林小强点点头:“不喜,你放心,小叔有分寸,纯粹是看她可怜,帮她一把,不会多做停留的。”

林不喜这才点点头,送走林小强,刚准备进村,和仙居的店小二却一下子突然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她:“可算找着你了,出事了!”

林不喜被他焦急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店小二道:“你今儿个的鸡肉是不是不新鲜?中午刚一上桌,有些抢得快的人,就连吃了好几块,这下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二十来人在拉肚子了。”

林不喜一听,也着急上火,急切问道:“你确定是鸡肉的问题?”

店小二说道:“尚不确定,但是你家的鸡肉好吃,许多人都是一筷子直接夹的,还来不及吃别的菜,因此,江府停了宴席,到处借茅厕给客人呢。”

见林不喜还待发问,急忙一拉拉住她:“你快跟我去看看吧。看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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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回 鸡肉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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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被连拉带拽的上了牛车,赶车的人知道是急事,大声吆喝着焦急的往前赶,很快到了江府门口。

现场杂乱无章,许多人捂着肚子不住的奔跑着,有些客人坐在酒席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江员外早已经着急上火的维持着秩序,却不断有人焦急的催促着茅厕,所有的下人们都已经忘记最初的职责,全部都给客人带路去解决问题。后院江府的茅厕前,长长的排着几十号人,一个个面带菜色,捂着肚子,痛楚难当。吆喝声,咒骂声,尴尬的不成样子。

店小二指着那些排队等着拉肚子的人说道:“有些都已经来了第二趟了。”

龙书生一把抓住林不喜:“你怎么搞的,这批鸡肉不干不净怎么就送来了?”

林不喜诧异的看着龙书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供菜供了这么久,从未出过问题,也从未想过会出问题,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关键的步骤程序都是她独自做的,很细致,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却听得龙书生又提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想到底是不是你的问题。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腹泻,但是不少客人都是鸡肉是开席菜,只吃了鸡肉就立刻腹痛如绞,江员外都已经报官,要查投毒之人了!”

这么严重?林不喜被龙书生一吓,立刻撒丫子跑到那两桌已经空置的席间。

本来是可以立刻查验鸡肉有没有毒的,府里的大夫已经等在那里。江员外是坐过县令的,深知要罪证确凿,因此命大夫不许擅自查验,等官府的人来了,再当众查验,桌子周围都有人看守,只能远远的看,不能靠近动那些物证。

果然,桌子上就那么两三道菜,别的菜看起来都是满满当当的没有动过,唯有她的鸡肉被吃了将近一小盘,而这两桌的客人,全部都拉肚子了。

林不喜心里有些憋屈,如果大夫查验出来,这鸡肉有问题,那她一定是脱不了干系。再看见匆匆忙忙,脸色难看,腹痛难忍等着上茅厕的客人们,突然冲到大夫面前:“你还愣着干什么?”

大夫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大抵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敢对他大吼,楞了一下,决议不跟他计较,才捋着胡子说道:“老朽自然是要等县衙的人来作证,才敢查验的,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

林不喜瞥他一眼,真想不通这些人脑子怎么迂腐到这种程度,怒道:“菜是不能动?人呢?医者父母心,这么多拉肚子的人从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就没想到给他们把把脉,先开点药止住?”

大夫愈发愣住,估计在想这话的可行性,却又下不来台,也怒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这是江员外的吩咐,真看出了事,到时候衙差来了说不清楚,你一个小丫头能负责?”

林不喜懒得跟这个迂腐的老头子啰嗦,见江员外正在上席作证,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大声说道:“江员外,府上的客人都难受成这样了,为何不能请大夫先给他们看看,把腹泻止住再说?为了撇清干系,置客人的痛苦于不顾,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不少坐在空席上,不敢吃饭,等着官府查验的客人纷纷点头。

江员外倒是好说话,立刻便说:“是老朽疏忽了,一心想还客人们一个公道,却没想到这里去,还是你提醒的好呀。”说着将大夫招过来,让他给拉肚子的客人们把脉,再对症下药。

林不喜见这事儿妥了,想来想去,又快步跑到厨房,对已经乱了套的厨子们大吼:“还有多少鸡肉没加热?”

厨子们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撇清干系,也早已经都站在一边,等待着官府的盘问,因此抬起头,却不回答林不喜的问题。

林不喜心中一着急,便自己动手收拾剩下的鸡肉。她鸡肉做的早,而江府大寿,第二日只有亲近的客人才在此吃饭,开席比第一日晚,鸡肉要重新上锅蒸一蒸。

龙书生凑过来问道:“你要干什么?”

林不喜头也不抬:“将剩下的都规整到一处,若是这些没毒,而桌上的有毒,那就说明是端菜的人接触过,在上菜的途中下了毒。”

龙书生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这是小孩子的逻辑,一个人有心害人,何须如此麻烦的投毒?肯定是溜到厨房,投在鸡肉盆里的。这些鸡肉在上桌子前,都是在一个大盆里,我若是坏人,肯定这样做,一劳永逸。”

林不喜反驳道:“若是那两桌上,恰好有坏人讨厌的人,想存心报复呢?”

龙书生伸手拦住林不喜:“你最好别动,若是如你所说,真是人存心报复,虽然可能性小,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动还好,动了就真的再也说不清楚了。”

林不喜却快速将已经装盘的鸡肉都倒在一起:“这些若是没毒,等一下自然查的出来,我动动也没关系;若是有毒,我反正也摆脱不了嫌疑,倒不如好好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奢望它们能证明我的清白罢了。”

龙书生笑着点头:“场面这么混乱,你脑子倒是还算灵光。”说着开始帮助林不喜归置:“放心吧,县太爷清正廉明,若是不关你的事,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说着顿一顿:“起码,我让店小二去找你回来,若是你下毒,肯定第一反应是跑,不会回来的这么快。”手指尖微微碰到林不喜的手:“所以,我相信你。”

林不喜像触电似的,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狐疑的看着龙书生:做买卖的时候觉得他挺木讷,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他倒是门儿清。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倒是又能开店,又能查案啊。

不管怎么样,眼下摆脱嫌疑是最重要的。将鸡肉盖上,吩咐店小二看好不许人动了,才拍拍手道:“我自然是问心无愧。我一个人农村小丫头,靠着这个吃饭,怎么会无辜下毒,断了生路,傻子都不会相信我下毒啊。”

龙书生听见她轻描淡写一句傻子,想到刚才说“我相信你”,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刚走出厨房门,龙县令就已经带着一群衙差亲临现场,将惴惴不安的客人们全部集中到院子里,进出过厨房的人站成一排,接触过桌上菜的人站成一排,挨个问话。

江府的大夫早已经准备好验毒的工具,听见大人准许了,这才拿着银针一一去试探,拿出来时,银针并未发黑。大夫经验丰富,又用不知道加了什么的水,泡着其中一块鸡肉,不多时,上面浮出一些细细的白白的粉末。

用手指微微沾了一点,放进口中尝了,又将银针放进别的食物中,也用清水泡了,并无异样。

大夫成竹在胸,微微一笑,走到龙县令和江员外面前,抱拳行礼说道:“老朽已经查验,源头的确是在鸡肉里面,有人下了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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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回 坐定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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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补充道:“只是寻常的泻药,老朽也给客人们把过脉,刚才听从这个小姑娘的建议,给他们开了药,想来等一下都喝过了,便没事的。”

龙县令这才回头看见林不喜,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龙书生已经点头哈腰的站在跟前,接受县令的盘问,这些鸡肉怎么做的,又是怎么运来的,中间经过哪些人的手等等。

林不喜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刚才她收拢到一起的鸡肉,经检验丝毫没有意外,真的全部都被撒上了泻药,可见投毒的人,并不是针对江府的客人,要么是针对江府,要么是和仙居,要么是她。

这其中,江府的几率最小,毕竟真要对付江府,绝不对选择最开始上菜的那一盘,而是最后上的那一盘,这样,吃菜的人基本上全部会中招,而不是前面两桌先上的。

她自己也素未同人结怨,应该更不会。倒是和仙居近来生意太好,会不会惹人急眼?

探寻的目光望向龙书生,他却汇报完毕之后,气定神闲,看似并不担忧。

龙县令了解完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审查完接触过鸡肉的人,却都没有什么可疑,最后,所有的目光都望着林不喜。

林不喜急忙摆手说道:“与我无关。我与江府无冤无仇,和仙居更是我的大主顾,我没有理由去下毒了。”

之前关于烤鸡肉的来源,和仙居一直说是内部研制的,今儿个出了事情,才和盘托出,林不喜自然当仁不让成了首要问责人。

龙县令点点头:“这样听起来也是有道理。只是其余全无可疑,不是和仙居的活计,就是江府的下人,家世清白,没什么仇怨,那还是只能从你这里入手。”

说完命令衙差将林不喜和龙书生,以及江府管膳食的厨娘,接触过鸡肉的所有人,都抓回衙门去,一一审问。

江员外是北集镇上的老权威,那些中了毒拉肚子的又都是镇上的商贾大户,若是此事没个交待,只怕北集镇日后要管理起来,要难得多。

有些下人听见要去衙门,胆小的和年纪小的已经吓得哭起来了,林不喜却是昂首挺胸,率先走在最前面,大声道:“有何好哭,清者自清,龙县令明察秋毫,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在座的客人见她小小年纪如此淡定,纷纷议论点头说道:“难得难得,我等相信这位小姑娘不是凶手,方才还是她让大夫先行对我们进行救治的呢。”

说得其他客人也点头赞许起来。林不喜得了这些支持,心里更加安定。

一抹娇俏的影子却突然横插进来,咬牙切齿厉声说道:“那可未必,谁说你与江府没有过节的,你可是不待见我的很哪!”

林不喜看着江天娇怒气冲冲,王陵就站在不远处,大概是两个人逛街赶回来,碰上江府出事,便开口诬赖自己,尴尬笑着说道:“不知道江小姐此话怎讲?”

“怎讲?你怨我上次买东西时故意为难你,因此怀恨在心,私心报复。”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将上次买裤子没付银子,惹林不喜难堪一事说了一遍,当然,她在此事中,是无心的,以为林不喜有银子付钱,巴拉巴拉为自己辩解一通。

又补充道:“小人量小,那日我本是无心之失,想来林不喜却上了心,恨上了我,却又因为事情不大,不好下重手,只下了泻药,让我江府丢脸。”说完恨恨的瞪着林不喜,像是要剜她的肉:“下泻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你这种穷门小户的人才做得出来。”

此话说的合情合理,倒又让不少客人面面相觑,大有相信之势。

林不喜从她几乎无懈可击的话中,丝毫找不到破绽,事实是事实,有小燕和王陵作证,那日的确是让自己难堪了。

却又不甘心受这种委屈,下意识的回嘴道:“的确是让我难堪,可并不能证明我怀恨在心啊,你我又没有深仇大恨。再说,我要下泻药,昨儿个就下了,何必等今日。昨儿个县太爷还在呢,让江府丢脸,昨天机会不是更好?”

江天娇冷笑一声,似乎知道她会如此辩解,早就想好下一句等着她了:“若是昨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是送到江府来的?想来是昨天瞅准了情形,因而今天下手。”

林不喜几乎要冲上去狠狠扇她耳光了,红口白牙空口无凭的说的怪像那么回事,却只能硬生生忍住,转身冲龙书生:“前天他跟我下订单要货时,我就知道了。”

龙书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江天娇却仍旧皮笑肉不笑,阴阴的说道:“那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江府的大小姐,可惜昨天我们在县太爷面前照面了,所以你今日伺机报复。”

林不喜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稍微冷静一下,也阴阴的拉长了语调,慢慢的说道:“那你是说你的名气不够大,堂堂江家大小姐,我居然不认识喽?”

也懒得跟她啰嗦,她没做过,自然不怕。龙县令一来就剿匪,说明也是愿意为民请命的,转身朝着他,朗朗大声说道:“不管我与江家大小姐有什么过节,在座的诸位是无辜的,我林不喜,绝不会牵扯无辜的人下手。再有,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江家大小姐的猜测与推断,根本不能做数。”

顿一顿,将音量提高数倍,让全院子的人都听见的,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请问诸位,若是胡乱猜测的答案都算证据的话,那请问,朝廷设的衙门,这些辛苦为我们做主的官差大哥,还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倒是颇得衙差们的喜欢。客人们见她丝毫不畏惧衙门走一趟,更是多数相信她的清白。

林不喜伸出双手,坦然自若:“若是龙县令还有疑问,大可以去查,查个水落石出。不放心的,可以将我锁上,我人小身子瘦,逃不掉的。”

若是说本来嫌疑犯很多的话,现在在江天娇的添油加醋下,只怕她已经成为嫌疑最大的独一个了。既然要显得清白,那就把戏做足了,起码还能赢得一些尊严。

龙县令有些没想到,林不喜这个小小的身躯里,居然有这样大无畏的精神,又联想到王牌描述的她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聪明机警,顿时觉得又是情理之中。

想了想,才对江天娇说道:“江小姐放心,事实到底如何,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江府一个交待。”

江天娇见龙县令这话不对自己爹爹说,偏生和颜悦色低头对自己说,倒像是为了自己一般,下意识回过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王陵。

林不喜也瞧过去,却见王陵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方向,双目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顿时心里一颤,低下头。

江天娇却带着些许怒火,俯下身子对龙县令微微行个礼:“如是,天娇多谢大人。”声音婉转如莺啼,说不出的绵延糯软。

龙县令若有所思的笑了一笑,对衙差们挥手:“来人,统统带回去,大刑伺候,本官就不信,他们嘴里吐不出一句实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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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回 下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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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林不喜半举起的双手拍一下:“放下吧,本官又不是昏庸无能的官员。”

林不喜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将手往回一缩,插在裤子侧边,不动声色的往裤腿上蹭了两下。

说起来,这龙县令人也长得帅气,说话斯文谈吐高雅,甚至气质不俗。可就凭他要她还银子,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她就难以产生好感,更是一毛钱的瓜葛都不想有。更遑论,她还头盔到他**别人的老婆。

行为不正,作风不检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大约就是个纨绔子弟吧,这倒更符合他花银子买官的作风。

林不喜跟在队伍后面走着,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本以为是江天娇的恨意,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穿越过来,还能见识一下古代的监狱,这待遇委实不错。

林不喜和厨房大娘以及一些传菜的丫鬟们,关在一间女牢里。龙书生等被关在男监牢里。

监牢并不像电视上面放出来的那样潮湿阴暗,反倒是蛮干燥的,就是地上灰尘太大,脚跺下去立刻就有尘土飘起来,鞋子上马上灰扑扑厚厚一层。

几个丫鬟已经胆小的缩在角落里,那里是一大块泥土混着砖块砌的炕,上面铺着稻草。

林不喜见炕被霸占,只得席地而坐,认真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听见一声尖细嗓子的哭嚎:“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我是冤枉的,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家孩子看不见我,要哭的呀。”

嚎着一面哭一面抹眼泪,一面时不时来两句。

没多久就有个胖乎乎的女牢监,握着根棒子敲在木质的栅栏上,噼里啪啦作响:“吵什么吵,要出去就快点招认。招认了自然不会关着你们了。”

那厨娘扭着肥硕的屁股,连连点头:“我招,我招。”跟小鸡啄米似的。

“要招了是吧。”女监牢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了结果,喜笑颜开:“你的意思是,事情是你做的?”

“招什么?”厨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要出去跟青天大老爷说,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是,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啊。”

“冤枉?”女监牢冷哼一声:“来这里的人,哪个不冤枉。”说着趾高气扬的迈着八字步走开了。

厨娘慢慢滑落在地上,瘫软的坐在那里,突然疯一样的扑向林不喜:“都是你,你送的什么菜啊,害我们都被关在这里。”林不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肥胖的厨娘压翻在地上,重磅身材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你说你,好端端的做劳什子鸡肉,还卖到江府来了。弄得好好的寿宴也没了,席也没了,席后的油水也没了,还把我关在牢房里。我可怜的孩子,才四岁啊,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喂奶呢。”厨娘压在林不喜身上又哭起来。

林不喜胸前被堵的难受,急忙冲那几个丫鬟招呼:“把她抬下来,我快被压死了。”

那几个丫鬟见林不喜脸憋的通红,急忙过来七手八脚把厨娘拉下去,厨娘还在拍着大腿说道:“我的儿啊,娘今天不能给你喂奶了啊,你可吃什么啊。”

喂奶?都四岁了还喂奶?林不喜简直对她无语,脱口而出道:“儿子都四岁了你还喂奶,那你的奶水什么营养都没有了,还不如吃糠咽菜来的管用呢。”

“你说什么?”厨娘怒目圆瞪,大有要找林不喜拼命的架势。

林不喜不敢惹她,也懒得去费唇舌跟这种无知妇女解释人的生理构造,和女人生完孩子后的基本常识。她堂姐坐月子时,家里没人照顾,她曾经去帮手了几个月,这些知识倒是学的还不错。

厨娘见她不说话,才又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你最好早点出去招认,好让县太爷放我们出去。你那些鸡肉送进来,都是和仙居的厨子经手的,我们可是碰都没碰过。说起来,也就是和仙居和你的嫌疑最大。”

林不喜默默听着,见几个小丫鬟也是连连点头,看来是真的。那最可疑的,就该是龙书生和自己了。

关到傍晚,果真那女牢监过来,打开门将厨娘和丫鬟等放了出去,又挥挥手,龙书生从背后冒出来,走进牢房。

女监牢将门锁上,只留下龙书生和林不喜。

“我是相信你的。”龙书生笑着说道:“别说你不是那种伤害无辜的人,即便是,也不会在自己的菜里下毒,砸自己的招牌。毕竟,你的菜,还是你生活的来源。”

龙书生语重心长:“但是,保不齐有人故意下毒在你的菜里,要陷害你,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林不喜蹙着眉头,想了想,唯一能接近鸡肉的,也就是林招弟,林小菊和小叔林小强而已,都是至亲的人,不大可能,便眯着眼睛笑看龙书生:“你怎么不说,你也有可能被陷害,因为别的酒楼眼红你的生意呢?”

龙书生哈哈大笑了一阵,见林不喜有些较真的模样,笑着说道:“不会的。那些鸡肉都是我和小二两个人弄的,你说要保证原汁原味,因此我从未让别人沾手过。可以说,出了你的手,就入了我的手,也是我亲自送进去的,不会有问题。”

顿一顿又说:“店小二跟着我好多年了,若是他都不能信?我还能信谁?”

林不喜也反驳道:“我做鸡肉的时候,帮忙的都是家里的兄弟姐妹,若是他们都不能信?我还能信谁?”

龙书生被她的坚定反驳的哑口无言,半响才说道:“若真是如此,只能等龙县令抽丝剥茧,细细的查验了。你若是想到中间有什么环节遗漏,记得告诉我。”

“查案的是龙县令,告诉你干什么?”林不喜疑惑的问道。

龙书生立刻改口说道:“说错了,说错了,口误,口误,总之,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咱们都可以早些回家去。”

“那你也好好想想。”林不喜不喜欢别人这样妄自怀疑自己的家人,也用不好的口气学着龙书生说话。

龙书生见她面色不善,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大踏步走了。

林不喜口中不承认,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若真是从未经过他人的手,倒真是自己这里嫌疑最大。那些泻药是原本就下在鸡肉里面的,接触到所有鸡肉的,只有龙书生,店小二和自己,还有林小强。

林小强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若是真的自己这边环节出问题,那就是在上车之前。林招弟和林小菊。

林不喜想到这里,心里倒是咯噔一下敞亮起来,林小菊今儿个一反常态,既不纠缠,也不啰嗦,倒是手多次伸进盆子里捞鸡肉吃,委实有些可疑。

可是每次办完事林不喜都有给银子她,她也是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并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啊?

林不喜思来想去,内心却惴惴不安,在监牢内来回踱着步子,也不知道外面天黑了没有,是多久的时辰了。

正想问问女牢监现在是几点了,女牢监却大踏步带着一个人来,走路像一只胖乎乎的企鹅,一摇一摆的,看着林不喜的身影便飞奔过来,大声叫着:“不喜,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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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回 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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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满是汗珠,却不是小胖纸王牌是谁?后面还跟着王家的老管家。

“不喜,你没事吧。”王牌脸上满是关切:“我听我哥说你被抓紧牢里了,赶紧过来看看。”

林不喜笑着说道:“没事,我是清白的,县太爷一定会查明真相,放我出去的。”

王牌却狐疑的摸摸头,转而向王管家说道:“不是说不够十五岁的小孩子都不用坐牢么?”

王管家先是一愣,后面摸摸脸颊点头道:“好像是这样,律法里面说了,女子不及笄,男子未束冠,可不及牢狱。”

一旁的女牢监听后怒道:“还看不看了,不看就出去。”

王牌急忙点头:“看,看。”说着冲王管家挥手,拿出一个食盒来,打开里面是喷香的菜肴。

“不喜,你饿坏了吧,赶快吃。吃完我想办法,让爹爹救你出去。”王牌将食盒里的菜肴一点一点从木栅栏缝隙里挤进去,热情的招呼着。

林不喜却不在意这些,敏锐的捕捉到方才他与王总管的对话。古代的律法,说实话她还是真的不清楚,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于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条款?专门保护不懂事的小孩子犯了错?

本想再问问,看着女牢监凶神恶煞的嘴脸,想了想,把王牌拉近一点:“要救我出去,也不难,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牌连连点头:“行。”说着有些想哭,亲热的拉着林不喜手:“不喜,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关进来了,心里都快急死了,爹爹被我闹得没办法,这才找人打点让我进来看你。我好怕你被判杀头,那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说完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林不喜无奈的摇摇头。王牌这个人,胆小却又善良,执着中又带着憨厚,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自己,实在让人感动。

可心里,却委实又有些失落。王陵呢,他就没想过来看看自己吗?

只是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面的时候,林不喜低声问道:“若是小孩子犯了错,县太爷会找谁?”

“当然是找他爹妈了。”王牌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林不喜心里有了数,这才将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牌。王牌听完后点点头:“这么简单?”

林不喜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王牌笑着答应,与王管家一同出去了,临了又依依不舍的看着林不喜:“你会出来的吧。”

林不喜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对自己如此依恋,只能点头:“你若是事情办好了,我自然可以出去。”

林家村。

林不喜一天不着急,家里的秩序一如昨日。李桂芳招呼孩子们吃完晚饭,林招弟担忧的说道:“二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李桂芳却将脸一板:“等她知道回家了,看我不收拾她。手里头有了几个钱,成天在外面聊骚。心都野的连家里都不回了。”

招弟摇摇头:“娘,你别那么说,二妹不是那样的人。”

正说着,王家大哥王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卷着裤管,露着雄壮的腿肚子,吓得所有吃饭的人一大跳。

“林家大婶,你别怪我莽撞。”王栋喘着粗气,大声说道:“你家林不喜,下大狱了。说是给人下毒了,我是专程过来报信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大强和林招弟急忙起身问道。

“约莫是下午到傍晚的时候,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王栋说完,对着满脸通红,有些着急的林招弟摆摆手:“你别急,回头有消息了我会再过来说一声的。”

李桂芳气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噼里啪啦作响:“死丫头,就知道不会干什么好事儿,让她坐牢去吧,把牢底坐穿,我就当没养过这样的女儿。”说着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咱们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谁还进过衙门啊,那个杀千刀的,让祖宗脸上蒙羞,叫她死在外面!”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王栋有些听不下去。常理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马上想办法救人或者去打探消息才是,怎么全然是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呢,甚至是莫名其妙对官府还有些惧怕。

大惑不解的看着林招弟。当时林不喜拼尽全力与何家斗争,救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不会也是白眼狼,不管妹妹吧。

林招弟却已经起身往外走去:“爹,娘,你们别急,我去镇上问问,看有没有知**知道内幕的。”

李桂芳怒道:“去什么去?进去了一个不算,回头再把你也搭上!”说着脸一板:“不许去!”

“必须要去!”林大强见妻子蛮横无理,在外人面前有些无地自容,心里愈发觉得亏欠林不喜,大怒道:“招弟,咱们走!”

“我看你们谁敢去!”李桂芳刷一下站起身来,浑身不住的发抖,快步走进厨房,摸出一把菜刀,横架在脖子上:“今儿个谁敢去衙门,我就死在这里!”

这一举动吓得林大强急忙双手托着,生怕她有个闪失,语气也软了下来:“好,不去,都不去。”

又冲林招弟挥手:“招弟,还不转来!”

林招弟心有不甘的看了王栋一眼,又真的怕自己的举动逼死亲娘,心有余悸的退回到桌边上。

林小菊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哇哇大哭起来。

李桂芳没好声气的吼道:“哭什么哭,老娘还没死,你就号丧,有什么好哭的。等老娘死了,你爹正好再给你娶一个后娘,你们一个个小兔崽子可就圆满了。”说着冲小宝一指:“十几岁的人了,连小宝都不如,我小宝都没哭呢。”

却不料,这么凶神恶煞的一指,倒是真把小宝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林小菊借着小宝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浑身边哭边哆嗦,还直抽抽。

顿时,院子里乱成一团。林招弟急忙将小宝牵起来哄着,又看见尴尬站着的王栋,十分难堪,小声说道:“我们家里,是这个样子,王大哥你看见了,还请你有机会多打听些消息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救不喜的。”

王栋看她言辞恳切,脸上满满写着担忧,突然想到她在何家时,见上的那一面。被虐打的丫头,却一声不吭,并没有因为来人,就大叫悲苦,而是隐忍不发。这样的一个家庭,她的确是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时同情心大起,答应着说道:“妹子放心。”

正拔脚欲走,外面却传来有人喊门的声音:“请问这是林不喜家嘛?”

全院子的哭声闹声戛然而止,林大强走到门口,问明了来人用意,才将他们让到院子里。

天色已经黑了,王牌与王管家也算是为了林不喜,露夜而来,愈发让林大强等人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不喜被抓入大牢了。”王牌言简意赅:“你们去救她!”

“救!”李桂芳怒目圆瞪,又将菜刀架在脖子上:“谁敢去衙门救人,我跟他玩命儿!”

这一声声竭力嘶的怒吼,把王牌和王管家吓得面面相觑,半响才试探性问道:“您?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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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回 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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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不喜的亲娘!”李桂芳理直气壮的答道:“我们没银子,没本事去救人,二位还是请回吧。”

“回?”王管家是个老人精,大约看明白什么事了,无非是孩子多,个把孩子不当回事吧,冷笑着说道:“我们可不敢回,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冲林大强一挥手:“实不相瞒,我们是县太爷派来的,请二位父母,去衙门里坐坐。”

李桂芳一听衙门,吓得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是他林不喜犯下的事,请我们干什么。我不去!”头扭到一边,干脆利落。

王管家与王牌穿着打扮都不俗,林家人怎么也不会将他们与林不喜联系在一起,反倒是说衙门里的人,有几分可信。

林大强直接将这二位脑补成衙门里的师爷和他孙子,开口问道:“不喜怎么样了?”

“怎么样?”王管家横眉冷竖,颇有几分威严:“她蓄意下毒害人,好多人吃了她的鸡肉都死了,她人命在身,只怕活不过几天了!”

说着冲李桂芳一指:“养不教,父之过,我朝有律法,男子不束冠,女子不及笄,说明孩子还不懂事,所犯下的罪责,一律由父母承担。”

这话一出,倒是让李桂芳的反抗软了下来,从自卫转为攻击,指着王管家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竟然到我们家来诓人,你什么居心?”

王管家越发冷笑,转头看到王栋还像个明白人,指着他道:“律法是不是这样写的,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王栋只读了两年书,哪里知道什么律法,但是王管家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小孩子犯了错,打了人杀了人,父母肯定是连带的责任,这点揣测也应该猜的出来,又看看林招弟正殷切的期盼着他,点了点头。

林大强见王栋这个秀才的儿子都点头,可见王师爷说的真实可信,越发着急忙慌了,一把抓住他:“可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手粗糙,上面都裂了口子,抓的王师爷有些疼,慢慢的撇开他,才道:“你们最好想想,今儿个林不喜托着鸡肉上镇上时,有什么人碰过那盆鸡肉,她平素又有什么仇人仇家,会想要陷害她!”说着声音转厉:“若是查不清楚,就只能把父母带回衙门顶罪了!”

“我不去!我不去衙门!”李桂芳激动的大喊大叫:“我跟你爹爹要是进了衙门,你们也没活头了,我告诉你!”

说着眼珠子骨碌乱转,看到林招弟还站在那儿,中了邪似的指着她说道:“快去叫你小叔,肯定是他干的,他眼红你妹妹会挣银子,因此害她!”

林大强听她无语伦次,胡言乱语,难得大怒道:“你胡说什么?闭嘴!!”

这一声喊叫倒是让李桂芳从中邪状态醒过来,茫然四顾,大抵是觉得没指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王管家和王牌在这里待的头都是大的,为了完成林不喜交待的事情,也只能忍着。这家人实在也太能插科打诨了,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害他们说了这么久,还没能切入正题,只得怒吼道:“不许哭,再哭直接抓走!”

李桂芳这才抽抽嗒嗒的声音小了点儿,口中喃喃不停重复道:“我不去衙门,死都不去衙门。”

“所以你们最好老实点,把知道的都说一说,否则,去了牢房,不吃几顿缏子,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王管家色厉内荏,连哄带骗。林不喜若是知道,肯定要无比庆幸王管家陪着王牌过来,否则还真搞不定。

林小菊哭的越来越大声,王栋急忙告辞走了。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丑事,他也是读过书知道礼仪的,老赖着不好。若是换了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肯定就七嘴八舌乱起哄了。

李桂芳见唯一的外人走了,一改方才的嘴脸,站起来就冲王管家说道:“林不喜有个大仇家,是何家,他们欺负过我们家,不喜与他们起了冲突,王师爷是吧,你去她家调查吧。她家那老泼妇,别提多厉害了。”

林招弟立刻回嘴道:“她们又没碰过鸡肉,要报复只怕也没这个机会啊。”

李桂芳见她众人面前拆自己的台,打乱混淆视听的计划,胳膊肘又往外拐,怒道:“何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们说话。哦,我竟忘记了,你在何家当过几天童养媳,怕是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吧。亏得不喜那么费尽心思救你出来,没想到救出来一个白眼狼儿!”

边说边翻白眼,指着林招弟说道:“说不定就是你下的毒。你眼红你妹妹的生意,因此下毒害她!”说着一把抓住林招弟,把她都吓得直哭,只不住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李桂芳抓着她就往王师爷身边推:“怎么不是你!我看就是你!你说不是何家,若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

林招弟委屈的直掉眼泪,却也不怎么会开口辩解,由着李桂芳撒泼:“她可是已经及笄了,马上就十六岁了,事情都是她做下的,跟我们当爹娘的可没关系!”

林招弟明白了李桂芳的用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娘啊,不喜那个事情,可是死罪啊。”亲娘竟然狠心至此,要送自己去死?

林大强听到此处,才明白李桂芳是完全为了自己撇清干系,明摆着冤枉林招弟。看着眼泪汪汪的大女儿和疯子一般的李桂芳,怒吼道:“给老子闭嘴!”

说完将林招弟的手从李桂芳手中挣脱出来,拉远了些,才恭恭敬敬的对早就一脸不耐烦的王管家说道:“师爷,您是要问什么?”

李桂芳被从未认真发过火的林大强一句怒吼吓蒙了,待回头过来,又是胡搅蛮缠的大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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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回 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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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强也不敢用横的,只小心将王管家和王牌让进屋里,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请他们坐了,又把孩子们都叫进来。

有了刚才的怒吼,本来哭哭啼啼的林小菊也老实了许多,停止哭泣,却用手死死扒拉住门框不进屋。

王师爷瞥她一眼,对林大强问道:“能接触到鸡肉的,都有哪些人?”

林大强沉默不语,现场一片寂静。

王管家怒喝一声:“那就都关起来,严刑拷打,等县太爷亲自审问,就水落石出了。”眼睛定定的盯着林不喜交代过的最大嫌疑犯林小菊,一眨不眨:“可若是此时招了,就少受些罪!”

林大强这才极不情愿的一一将林小菊和林招弟指出来,林小菊吓得浑身发抖,突然冲出屋去,跑到李桂芳身边大声哭道:“娘你救我!”

李桂芳正在低声咒骂什么,听见林小菊突然跑出来这样说,还没弄明白。

林小菊还准备挣扎,王管家已经大踏步听见走了出来,对林小菊说道:“果然是你!”一把拉起她,对王牌说道:“走,带她回县衙审问!”

林小菊突然又双手一指一直低着头的林成才:“是成才叫我在鸡肉里面下泻药的,说是要给不喜一点颜色看看!

李桂芳见事情牵扯到儿子,头皮吓得发麻,一把捂住林小菊的嘴道:“不许乱说!”

林成才大踏步走向林小菊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头发,使劲往外扯着:“叫你胡说,冤枉我!”

林小菊挣扎哭道:“就是你!你说林不喜光知道挣钱,连学费都不给你交,因此要让她再挣不了钱!”说的合情合理,倒是让李桂芳错愕的愣住了。

林大强此刻板着脸对自己的妻子,心中明白大半,若不是李桂芳老是教唆成才找林不喜要钱,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在官差面前,只怕是无从抵赖,只得大声吼住喧闹不止的成才和小菊二人,对王管家弯腰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我女儿还小,您把我带回去受审吧。”

这个结论让李桂芳和林小菊都几乎要崩溃。林大强平时虽然沉默寡言,老实好欺负,却因为是男人,家里的银子多半是他挣的,无形之中,还是林家的户主,家里的靠山。

听说要被带去衙门,李桂芳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披头散发哭道:“大强,你不能去,不能去啊。衙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忘记了,我弟弟……你的小舅子……不能去啊……”

林大强默默见她终于还是提及往事,脸上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哭得伤心至极,凄凉无限,眼里是深深的恐惧,与平时的彪悍破烂判若两人,知道她还是真害怕了,低头用粗糙的大手梳笼一下她凌乱不堪的头发,小声说道:“你教的好儿子!”

这句话声音不大,听在李桂芳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她一直掌管着林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以为林大强是害怕她,因此言听计从,对她做的事情毫无异议,却不料,他在心里,都是分明的。

一是心里既后悔,又愧疚,又难受,嚎啕大哭起来。林小菊也吓坏了,却终究不敢站出来自己担当,只张着嘴不住的哭。

倒是林招弟犹豫了一下,站出来拉着林大强的衣角:“爹,不然还是我去认了吧,妹妹还那么小,你又是家里的顶梁柱。”说着吸一口鼻子,像是避免自己哭出来:“我已经十六了,官府也找不着你们头上了!”

李桂芳一听林招弟的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大声附和说道:“对,大强,让招弟去,她一个女娃,县太爷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林小菊压根没听懂,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林招弟。

林大强怒吼道:“闭嘴!你已经害了儿子,还想害女儿!”

说完冲王管家一挥手,有些颓然无力:“走吧!”

王管家得到想要的结果,指着林小菊和林成才:“他们也要去!”

林小菊和林成才又是吓得一哆嗦,却终究知道畏惧县衙和官府势力,极不情愿的跟上林大强,有父亲在,多少有些依靠。

王管家事情已经做完,见王牌悄悄伸出大拇指,也顶着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这一忽悠一恐吓还真是有用,林不喜犯下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吃了泻药的人都已经恢复,影响并不大,现在又查明是孩童的闹剧,只要招认了,估计也就是打几个板子的事情。

林大强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去送死,哭哭啼啼的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王管家实在受不了林成才和林小菊互相打骂辱骂,又一直哭,将林大强拉到一边,笑着说道:“跟您说实话吧,我并不是县衙的人,只是多少看不过林不喜受冤枉,你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庄稼汉子,也不愿意欺瞒你。”因此将实情与他讲了,又叮嘱道:“这个事情我不来,以县太爷的本事,也一定查的出来,到时候你们隐瞒不报,定然是同谋罪论处,这是不喜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让我过来,劝你带孩子们去衙门主动认罪,这样罪责才能减到更轻,到时候也许打几下板子就完了。”王管家按照林不喜吩咐的套路,循循善诱:“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家的。”

若是林不喜听见了,只怕要说一声,我擦,不惦记行吗?她还要回家吃饭睡觉,可不能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将全家人拉下水,否则,她想成为林家户主,说一不二的梦想,可就磨灭了。

恩威并施,她不是不讨厌林小菊和林成才,只是既然成为一家人,那就尽努力,能和谐最好,若是他们不领情,她也只能顾着大姐和小宝了。

当然,王管家并不知道林不喜的初衷,只是初次接触,便觉得这个女孩子蕙质兰心,能猜到是何人所为,更重要的是,能让自己来诓骗出真正的主犯,再用点小计谋让他们去县衙主动认错,将所有的不良后果减到最轻。

真正是与众不同。王管家初在狱中听林不喜如是说,并不相信她的判断,也并不认为单纯凭吓唬就能查出真凶,却不料,林家人可能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呵斥就说了实话,如是看来,林不喜这小丫头还是有些头脑的。

安抚完林大强,林大强不知道跟两个小的又说了什么,他们也停止了哭泣,只是在马车上,安静的呆着。

王牌笑意盈盈的拍手道:“这下子不喜可以放出来了。真是多亏王管家你在,否则我一个人,林不喜将任务交给我,我兴许都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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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回 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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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机械的咧嘴笑了笑,有了刚才对林不喜的新认知,王管家几乎要怀疑,林不喜这个计策,压根就不是说给王牌听,而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若是她连王牌的能力都无法评估,那也太弱了。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林不喜有意思,却不愿意在她身上过多纠缠,与王牌聊别的去了。

到了县衙门口,守门的听说他们是前来自首投案的,急忙请了衙差头子过来。

时间已是晚上,龙文修却还是紧急升堂,江府的管家也被请过来,代理江员外全权处理此事,江天娇也在场,王牌看见她还在指责林不喜,冷哼一声,并不怎么待见。

待林不喜被押上来,林大强看她并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明前因后果,并未提及王管家的哄骗,只说是林不喜的朋友,带他们过来认路。

王管家见他委实实诚,倒是赞许的点点头。

林小菊和林成才在惊堂木的声音下,吓得屁滚尿流跪趴在地上,小声的回答问题。

事实很简单,林成才不满林不喜老是拒绝给他银子交学费,因此决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教唆林小菊趁帮忙的时候,将泻药粉末洒在鸡肉里。

林不喜烤鸡肉时,是一个人忙活的,林小菊没办法下手,只得等搬运上车时,借口偷吃鸡肉,用沾了泻药的手全部搅拌在鸡汁里面,经过长时间的溶解,再加上二次加工时的渗透与反复翻炒,好好的烤鸡肉就变成一盘专门拉肚子的鸡肉。

两个人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听说出事后,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只是到底年纪不大,既不敢承认,也不敢辩驳,又仗着李桂芳撑腰,一直沉默。

到林大强控制局面,又有王管家的威胁恐吓,这才把胆小的林小菊先吓懵了,说了出来。

龙文修带着同情而可怜的目光看了几眼也跪在堂下的林不喜,挥手叫她先起来,又命真正的师爷记录在案,让林大强代替两个孩子画完押,最后判处重打三十大板,江府花的医药费,也由林家承担,一共四十两银子。

江天娇此刻才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不是故意所为,林家也是无心,看衣衫打扮,大抵是拿不出银子来的,不如就算了吧。”

一时堂上人人称赞她大气善良,倒把林不喜比的一文不值。

林大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也不敢答应,只说有了银子一定还。

林不喜理直气壮,挺直胸板说道:“江小姐心善,林家记下了。只是弟弟妹妹年幼,欠了你的人情,怕是还不了啦。”

白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林不喜不喜欢江天娇虚伪的嘴脸,她现在接受众人称赞时的洋洋得意,与之前在江府血口喷人的嘴脸,如出一辙。

江天娇听不出她话中的语气,谦和而美丽的笑着说道:“你弟弟妹妹该多加管教才是。”

林成才和林小菊受了这美丽姐姐的好处,知道她让家里免除债务,倒是懂事,乖乖的点头。

林不喜越发气恼,愤恨的冲坐在堂上的龙文修投去一瞥。自己明明的冤枉的,该是沉冤昭雪的时候,怎么诬陷她的罪魁祸首,反倒成了炙手可热的好人了。也不知道这县令是干什么吃的,不主持公道,反而任由坏人做好事。

龙文修被这莫名其妙的一瞪,有些不自然,下令执行。

这板子,自然是林大强挨着,两个孩子为了以示惩戒,个挨了两个板子。在龙文修的示意下,执行的衙差们并未留情,两板子下去,成才已经是翻着白眼儿,林小菊更是痛的晕了过去。

待林大强也打完,林不喜才雇了一辆牛车,将一家人拉回去。

龙文修走下堂,一直送林不喜到县衙门口,才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你也不容易。”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还要面对这样歹毒小气的亲人,林不喜的处境艰难,可想而知。

又恍惚觉得,她在土匪山上的机智与勇气,匹配这样复杂的家庭环境,倒是也说得过去,相得益彰吧。

出门时,却见林招弟等在门口,暗自抹泪,见他们出来,急忙扑上去,上上下下看着林不喜检查了一遍,才带着哭腔说道:“若是你再不出来,大姐真的要进去了。”

林不喜此刻尚不知道林招弟在家里意图顶罪的事情,也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淡淡的过去了。

李桂芳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等林不喜漏夜拉着他们回来,林大强嘴唇发白,浑身毫无血色,满身伤痕,浑身都是血迹,吓得半死,急忙拿水出来清洗。

林不喜将路上买的一些化瘀止血的药拿出来,李桂芳虽然接了过去,却冲着林不喜狠狠一瞪。林不喜不以为然,瞥眼看林小菊和林成才瑟缩在墙角,身上也是疼的呲牙咧嘴,却破天荒头一次没有大嚷大叫,大概也是被林大强的伤势吓傻了。

林小强却走了进来,急匆匆的看着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子的大哥,有些懊恼与自责。待问明是林小菊和成才两个人闯的祸,一向老实巴交的人也火了,冲过去就照成才头上使劲敲了几下。

成才哇哇大哭起来,林小强怒指着他骂道:“你哭,有什么脸哭?作为林家的长子,成天不学好,尽想着挖空心思为祸家里人,若不是你,你爹好端端的被打成这样?”

话音未落,李桂芳却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见林小强一把推开,劈头盖脸就朝他脸上打去:“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的儿子,我儿子是不对,但是也怪不喜那个丫头太小气,连那么一点儿银子都不舍得出,哪里又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

林不喜听她胡搅蛮缠的,火气更大,却也知道李桂芳的厉害,此刻若是与她起冲突,只怕林大强不用好好休养的。更重要的是,论胡搅蛮缠,她只怕永远也比不过李桂芳,必须等待时机,一招制敌。

见林小强处处避让,林不喜开口让他先回去,林小强见老是被李桂芳打也不是办法,毕竟是大嫂,也不能还手,只能抱着头往外走,李桂芳还在后面喋喋不休的骂,连带着原来耷拉着头的林成才,也昂起头来大声咒骂自己的小叔。

林不喜知道这一家子的教养已经泼到极致,微微叹口气,却见另一边,林招弟正细心的照顾林大强,为他清洗伤口,林不欢倒是没看见踪影。

不多时,林小强又折身回来,问道:“那今天的鸡肉我先回去处理了,你晚上什么时候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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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回 生意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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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问,林不喜差点忘记了这一茬,摇摇头说道:“鸡肉就先别弄了,江府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最近几天,都不会有人吃这个了,和仙居也不会进货了,此事莫名其妙的牵连到他们,没找咱们赔偿损失,算是不错了。”

林小强张口问道:“和仙居说不与咱们合作了?”

林不喜看他一眼,满脸的急切之色,笑着说道:“今天是没说,但是明天就该有人来说了。”

林小强不敢辩驳,李桂芳却是脸一扬:“管他呢,该做的做,该弄的弄,只要他一天没说不合作,那文书就还有用,咱们做了,他就得收,就得给银子。”

说完一推林不喜和林招弟:“你们去忙。”又看一眼还在哭的林小菊:“小菊,你也去!”

转头看见林不喜面若寒霜,冷峻异常,又突然意识回来,知道让林小菊去不合适,却又不甘心到手的大买卖,口中咧诺了几下,终究是道:“小菊不会再犯错了,成才我会教育的。”

说完斜乜着眼睛,冲林小菊使眼色。林不喜却不吃她这一套,大声说道:“生意是做不成了,您也别在那儿调停了,他们两个闯的祸,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恶狠狠的语气噎的李桂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看也不看其余人一眼,进屋睡觉去了,才发觉,林不欢竟然也不在屋里。此刻却没有心情去细想,蒙上头,却终究是心酸委屈忍不住,默默的哭了一场。

她从穿越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费尽心思的生意就这样成了泡影。而导致生意失败的,不是对手,不是敌人,是名义上听着比亲人还要亲的爹娘,手足兄妹,实在可笑。

林不喜一直以来,告诫自己,这一家子都是奇葩,他并不是真正的林不喜,因此无需在意家人的看法,敬而远之就是了,却不料,你不找事,事偏找你。

李桂芳给林成才灌输的“所有姐妹的努力,都是为了让你过的更好”这种观念,根本就要不得。若非如此,林成才也不会因为林不喜不给他教学费,而理所当然认为林不喜不对,从而下手害她。

隐隐约约,外边还传来一丝哭声,大概是林小菊挨打了。林不喜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个家里,若说还有个正常点的,林不喜除了小宝,再也想不到别人。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今天折腾了一天,她也实在是困得慌。早上起来做晨练时,发觉眼睛都肿了,可见昨儿个哭的厉害。挣钱之后林不喜给自己买了梳子和镜子,很快就成为公用的,她有时候还轮不上,今儿个正巧女的都不在,仔细照了照,发觉自己面色白了些,这是她有意防晒的结果。

吃早饭时,林大强还是不能下床,李桂芳眼睛肿的比她还厉害,这个悍妇,对丈夫倒是一心一意的。林不喜口中嚼着窝窝头,看小宝小心翼翼的吃着饭,笑着问道:“小宝最近功课怎么样?”她是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李桂芳瞥她一眼:“这才念了几天书,就问功课。”说完很是不满:“你怎么不问成才,他也是你弟弟。”

林不喜白了她一眼,李桂芳受不了她的冷漠,像是摆脱这种尴尬气氛的意图,大声说道:“你也真是的,那饭庄又没有说不要你的鸡肉了,你就该昨天晚上起来弄一弄,好歹送些过去,他们要不要是他们的事情,银子能赚一笔是一笔。”

林不喜听她这番明显耍无赖的语气都快要火了,将已经喂到嘴边的窝窝头又放下,怒目瞪着李桂芳。

正僵持间,门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却是和仙居的店小二,见一家人吃早饭,支支吾吾的说道:“昨儿个过堂太忙了就忘记说,我家掌柜的说那鸡肉暂时先别送了。”

李桂芳哑然,林不喜早有准备,笑着说道:“我便知道,因此今儿个没做!”

店小二惊讶的“咦”了一声,才挠挠头说道:“姑娘果然聪明。先前我还怕来迟了,打算半夜跑着过来说一声的,怕你们做了,掌柜的叫我不要急,说你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的。看来果然没说错。”

林不喜被他这么一夸,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问道:“那赔偿的事情?”

店小二一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旋即点点头:“掌柜的说了,姑娘也不是坏人,赔偿的事情以后缓下来再说,也不一定要银子。”

说完凑近林不喜耳边:“看看姑娘还有没有别的菜肴,可以指点一下。”

林不喜明白龙书生的打算,点头道:“若是掌柜的如此大度,我也不能小气,下次进镇,一定当面答谢。”

店小二完成任务,轻松的出了一口气。

李桂芳在一旁仍旧是愤愤不平:“凭什么赔他?成才又不是有意的,再说,害的也是江府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的到来彻底催发了李桂芳的怒火,她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对着林不喜大叫。

林不喜怒道:“林成才多大了?还不懂事?再说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怒火冲天,差点将后面那句“别给脸不要脸”说出来。

李桂芳也怒道,起身指着林不喜的鼻子:“你怎么说话?我是你娘,他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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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回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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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正想将这话说出来,见李桂芳撞到枪口上,立刻凛冽了脸色,严肃说道:“你也知道他只是我弟弟。我既没有生他,又没有养他,以后也不指望他给我养老,我有什么义务给他交学费,他又有什么权力在我的鸡肉里面下药?”

“你给他点银子花怎么了?你们是亲姐弟!”李桂芳将昨儿个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是没有后悔。但是后悔的却是为何没逼林不喜将银子拿出来满足成才,才导致成才惹祸,好端端的收入没了。

在她看来,成才做的一切,都是被林不喜逼的。

林不喜冷笑一声:“亲姐弟。就是亲姐弟,我才没去官衙告他!”看李桂芳转身去拿棒子,大概是听不得她这样冷漠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冷冷的瞟她一眼,像是里面藏着一把利刃:“你若是再动手打我,我就真的去官衙告他。”

林不喜也是被她弄火了。

说完这些恶狠狠的话,站起身将僵硬的窝窝头扔在桌子上,砸出嘭咚一声响:“以后,别再说我对成才不好,他不是我生的!别再骂我忤逆不孝,父慈子孝,你何曾对我仁慈过!别再干涉我的任何事情,你生我养我,我自会用银子还给你。但是,你别不知道好歹!”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林不喜往外面走去。这家人让她烦透了。

却迎面与林不欢撞了个满怀,不知道她冒冒失失的干什么去了,从昨儿个就不见人影。

李桂芳一肚子火还没处撒呢,见着林不欢顿时大骂起贱蹄子来。林不欢眉头皱了皱,还是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耳语了些什么,李桂芳这才舒展眉头斜了林不欢一眼,不说话,等林不喜走出了远门才问道:“是当真?”

林不欢见李桂芳动了心,才说道:“我一大早去酒楼里问了,只不过不是她供货的那家,别家酒楼有要的。”

李桂芳这才大喜过望,笑着说道:“那就好办了,待会儿咱们就去镇上买几只鸡回来。”

想了想又说道:“算了,先把家里的这几只杀了,试试手,若是成了,看她个小妮子还怎么拿捏我。”

林招娣下田去了,林成才和林小菊急忙围上来,李桂芳故作神秘,夸赞的看着林不欢:“还是老三你能干啊!”

林不欢难得得个表扬,得意洋洋的看着林小菊和成才,像是怀中揣着多大的秘密,笑着说道:“娘,咱们还是先别说,我估摸着真正弄出来,大概也还要点时间,等事情成了再说吧。”

李桂芳连连点头,起身去抓鸡。林不欢听着满屋子鸡飞狗跳的声音,心里别提多开心。她前几次早就偷偷跟着林小菊,躲在林小强家屋子后面看林不喜是怎么烤的肉,大致的过程都牢牢记在心里,本想着偷偷的研制出来供货给别家,给自己整点儿私房钱,没想到林不喜居然自己倒霉,被林成才下毒搞得生意没了,她正好光明正大的做这门生意。

想到要瞒天过海李桂芳不容易,而且若是惹恼了林成才和林小菊,只怕下场比林不喜好不到哪里去,因此才告诉李桂芳,这样一家人合伙一起搞,她也是功不可没。

林不喜正打算去镇上打听还能做什么生意,最好再有个工匠师傅,能打磨原石,毕竟水晶要切割出棱角,是明朝才有的工艺,这边不管是武器首饰等,可能都达不到明朝的水平。

走走转转,王小乔沿着门口的池塘边上走过来,远远看见林不喜,就被太阳晒的眯起了眼睛,皱着眉头跑过来:“不喜,你没事吧。听说你昨天被抓去县衙了。”

林不喜见她这时候还惦记跑来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空间,家人不是家人,能收获这样一个朋友,也是好的。随口道:“没事,进去转了一圈,是个误会罢了。对了,我看江员外家里夫人戴的头饰挺好看的,你知道咱们这儿最好的做首饰的师傅是谁啊?”

王小乔凝神想了想才说道:“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我爹,他时常去镇上,与很多商户家里都有来往,应该会知道。”

林不喜这时候不想去别人家,像是很落魄似的,便让王小乔回家去问,自己百无聊赖在池塘边上等着。

不多时,王小乔气喘吁吁的跑来:“我爹说,镇上最好的师傅是石泉村的许工匠,不过他的手艺是不外传的,只给镇上琳琅铺子供货。”

即便不外传,也要走一趟了。

林小强正在家里急的抓头挠耳,林不喜的生意丢了,他的水田也租出去了,这下闲在家里没事做。听林不喜要去石泉村走一趟,二话不说就去林家套牛车。

回到家门口,林不欢正一屁股坐在牛车上,李桂芳打算带她一起,去镇上买烤肉需要的那些材料。本想直接去林小强家将没用完的拿回来继续用的,又不好过早被林不喜发觉,若是她也起了下毒的歹心思想报复,那就是白搞了。

虽然舍不得浪费这些银钱,到底为了生意,只能先忍忍。李桂芳是想不到这些的,当即就要去林小强家拿东西,还是林不欢轻声在耳边提醒。对于正在火头上的林不喜来说,他们现在这样做,无疑是火上浇油,惹恼了她,没好处。还是先将生意坐起来,等林不喜平静了,再好好说。

李桂芳想到林成才下毒的举动,惊得一声冷汗,想想是这个理,才勉强同意了。

见林不喜也要用牛车,二人竟然什么都没说,下来将牛车给林不喜,自己两个走去镇上了。

林小强本来看见这个厉害大嫂一向战战兢兢的,没想到居然头次占得上风,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哆嗦着接过牛绳,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桂芳扭着肥硕的屁股,像是心情很好的走向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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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回 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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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丢了生意,他们都怕你了?”林小强小声问:“打了成才没有?”

林不喜撇撇嘴,李桂芳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轻易改变,看着喜气洋洋的母女两个,扭过头爬上车,她总觉得这份喜悦来的莫名其妙,事有反常,即为妖孽。

不管他们弄什么,她现在要专注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路打听到许师傅的家,林不喜将从石英石上面敲下来的小拇指大小的一块裹在衣服里,待将林小强支出去后,才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翘着二郎腿斜眼看她的老头子。

老头子的双手长满老茧,衣裳是粗布蓝色的,很是干净工整,家里也是青砖大瓦房,想来靠这门手艺吃饭,是绰绰有余。

他本以为林不喜这个小丫头是进来讨口水喝还是路过啥的,结果一进院子,就紧紧盯住自己看,看了很久,却又一句话都不说,便哚了一口茶水,笑着道:“小姑娘找谁啊?”

林不喜微微笑了笑,老头子一开口,便知道不是和蔼慈祥的人,只怕有些难缠。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很假,因此并不说话,只自顾自进门搬了一个板凳,挨着他坐着。

许家大婶诧异的看着这一老一少莫名其妙的举动,想上前来问问,却又被老头子一把蒲扇微微示意,退了回去。

一个白发白须老头与一个灵气动人的小丫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早上的太阳越来越晒,越来越晒,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些,阅人无数,看林不喜已经不自然的将手举起来挡着太阳光,不知道是嫌刺眼呢,还是怕晒黑了,开口问道:“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他制作的饰品,手艺别说是镇上,只怕整个县,他都是最好的。这点子自信他是笃定,这些年,偶尔有人得了块好点的宝石,便上门来求他镶嵌饰品的不在少数,他一一拒绝了,琳琅铺子的老板,出高价让他不许给别人专做,他收了银子,自然要遵守。

更何况,操劳了一辈子,能够清闲就有重金养着,可谓是颐养天年最好的办法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林不喜暗道,一个镇上的首饰铺子,只怕多数首饰都是从县城,或者是省城那些小作坊进的货,怎么一个许师傅,居然敢摆这么大的谱?

想着便掏出一小锭银子递过去,脸上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实不相瞒,的确是有事找您。”

林不喜将许师傅的谱自动归纳为物以稀为贵,他虽然只是一个镇上的第一名,但是好歹也是第一名,多少有些自命清高的样子,也不奇怪。

她这一锭,足足有二两,若不是想着做就做最好,她才舍不得。

谁知道,许师傅看都不看一眼,眼珠子转动几下:“我的手艺,除了琳琅铺子老板的吩咐,是绝对不会再接私活的。”

做手工艺的,深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若是他的首饰不是琳琅铺子专供,而是任何人都能花银子买得到,只怕琳琅铺子里面刻有许师傅印记的首饰,便卖不出高价了。

不接私活,于琳琅铺子,于他,都是有好处无坏处的买卖。

林不喜又何尝不懂,否则她大可以随便找个师傅磨一磨,这时代没有水晶,只要她弄出来,不管成什么样子,多多少少能卖出银子。可是,既然要做,就要做成品牌,因此这头一步走得稳妥,是万万不可以省。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冷了一会儿,林不喜看他脸色坚决,大有视金钱粪土之意,便诚恳说道:“这点银子,不是求您给我做私活的,只是想让您将这块石头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说着将那一小块原石拿出来,托在手上。

老头子看也不看,就推开林不喜的手说道:“老头子眼神不好,看不了了!”

林不喜笑着说道:“这块石头很坚硬,怕是您割不开,让我一个小女子笑话。”说着抿着嘴,轻轻的看着许师傅。“再说,只是割开看来,您又没做什么,即便琳琅铺子老板找麻烦,也是没什么道理。”

林不喜循循善诱:“若是真的割开了,只怕您移不开眼睛。”

徐师傅听她话里有话,连哄骗带利诱,到底对那么一小块东西起了好奇心,这东西既不是宝石,也不是罕见的玉石,一个小丫头居然费这么大的心思找到自己。对一个农户家里来说,二两银子也不少了。

接过来研究了一下,除了表面上斑斑点点坑坑洼洼的小洞,再就是一些白色的像盐巴,其余的没什么奇特。

林不喜将小石头拿回手中,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又看,一些晶莹的小点均匀遍布,偶尔反射出光线,居然五彩斑斓。

许师傅看着这一点,顿时来了兴趣,起身走近屋内,又小孩子一般对林不喜说道:“还不进来。”

林不喜大喜过望,急忙跟了进去。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光线充足,迎东面开了一个大窗,几乎整面墙的上面一半都是窗户,想来是为了方便许师傅作业。

屋子里面各种小钳子小刀堆了一桌子,许师傅找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又找了一铁皮,将石头架在中间架空了,才在石头上面抹上油,用火烤了许久,林不喜都等了不耐烦了,许师傅才突然用匕首将石头切开,看样子是卯足了力气,石头却纹丝不动。

许师傅看一眼林不喜,不自然的笑了一声:“有点儿意思,我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

林不喜也陪着笑了一下,心中有些着急。水晶本来就硬,只怕这样是切割不开的。现代都用电焊刀,古代没有,若是许师傅没办法,那这块石头就算是白抱着回来了。

却见许师傅不慌不忙,找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布出来,再戴上一双细细的手套,薄如蝉翼,抓住石头在布上摩擦起来,不多时,石头一边的棱角就被磨平了,光滑如镜。

林不喜围上来看,只见被磨平的那端,是平平整整的一片,除了微微有些深邃,因为里面透明的缘故外,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口中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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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回 捉……奸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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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本来不是很名贵的宝石,真要打造的好看,一定要有棱有角,这样切割出来的平面可以采集折射大量的光线,才能凸显她的价值。

便试探问道:“若是这样磨,能不能磨成四边形,一边一个面,我要方方正正的。”切割成六个面钻石的样子只怕工艺达不到了,林不喜只能退而求其次。

原石里面晶莹剔透,像是有无穷耀眼的光泽,深邃夺目,似乎要将人吸引下去。

老头子是见惯了珠宝玉石的,对这个东西并不欣赏,将二两银子装进兜里,小石头放进林不喜手心:“别费劲了,这个石头又不是上等的好玉,而且材质又硬,根本没办法切割开来,若是要用,只能用磨的,太费功夫了。”说着叹气摇头:“而且,不值什么钱。”

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水晶原石,当然不值钱。林不喜打算的就是先研磨出来,弄一个小小的首饰戴着看看,有市场最好,没市场也不损失什么。却不料因为水晶太坚硬,一出手就损失二两银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再看看许师傅也不是有时间愿意去磨石头的人,心里就黯淡下来。

刚走出许家大门口,林小强不见了,只有那头牛还悠闲的栓在门口。林不喜等了一会儿,又不会赶牛,只得快步往村口走去,一路走一路打听。

林小强在这里没什么事情,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英子,打听完就直接朝他家走去。

却听见英子家门口闹哄哄的,远远的人声鼎沸,急忙围过去。不少人叽叽喳喳,水泄不通。林不喜正要找个人打听见过林小强没有,却从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正是林小强的声音。

仗着个子娇小,林不喜使劲儿挤进去,眼前的场景吓得他一大跳。林小强被一个瘦弱的男人紧紧压在身下,一旁还有三四个人拳打脚踢,下手颇狠,林小强已经鼻青脸肿,辨不清本来面目,只是不住的大声呻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

林不喜无暇细看,大叫一声:“住手!”在一片喧闹的议论声中,貌似没什么人听见她的声音,林不喜只得闭上眼睛张开嘴再次大叫:“我要报官!”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沸沸扬扬的人声有了片刻的宁静,那个骑在林小强身上的瘦弱汉子却突然大声叫道:“报官!”

起身走向一旁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把恶狠狠揪住她的头发,冷笑着说道:“报官?报官让这对奸夫**都浸猪笼!”

那女人脸上红肿的老高,衣衫不整,胸口露出大片的肌肤,不算细嫩,倒也刺眼,头发乱糟糟的,混着眼泪鼻涕糊在脸上,哭啼不止。一看就是挨了不少耳光,旁边两个孩子紧紧靠在她身边,哭闹成一片。

林不喜看着眼熟,隐约认出来,这不是英子吗?

再看看地上的林小强,满嘴黑泥巴,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嘴角鼓起来像是含了一大块糖果,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烂了。

黑青色眼眶已经看不出眼球在哪里,嘴唇动了几下,口中已经流出红色的血丝来,双眼哀戚的冲林不喜摇了摇头。

“看吧,你说报官,他们都不敢吱声了。”为首的汉子奸笑着,又是狠狠一脚踩在林小强背上,疼的他大叫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林不喜实不忍看,心急如焚,慌神见站在人群后面有个熟脸,却是英子的妹妹,苗子,便一把扑过去,紧紧抓住她:“到底怎么回事?”

苗子已经是满脸泪痕,六神无主,见是林不喜,小小年纪虽然焦急,却不哭不闹,一时像是受了莫大的感染,也冷静下来,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听见动静才过来,姐夫好像一直说林大哥跟姐姐通……*****苗子讲着有些难以启齿。

林不喜再看看英子蜷缩在一旁,身上乱七八糟的,的确像是受到凌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林小强。

林小强趴在地上几乎完全不能动弹,用脚踩着他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告状:“我就说嘛,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心,经常趁我不在家,到我家来帮忙干活,却原来,是跟这娼妇有私&情,是她的姘头!”说完又是重重一脚碾在林小强的脸上,疼得他五官霎时扭曲:“这事儿,老子今儿个将你打死在这里,都不为过!”

林小强浑身瘫软倒在地上,身上处处都是疼痛,动弹不得,脑袋里面一片混沌,完全不能思考。他心里是明白的,想为自己辩解,可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日他跟林不喜路上遇到英子,送她回家,发觉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后来苗子告诉他,英子的丈夫是个酒鬼,喝醉了酒就打英子,上次的腿只怕也是遭了他的毒手。

林小强想着孤儿寡母男人不管,地里的活儿又多,便时常有空过来帮衬着些。没想到,今儿个英子的丈夫回来,见他在修猪圈,不由分说就号召他们本族的兄弟,将他毒打一顿,还诬陷他与英子有私情。

他本能辩驳了几句,立刻嘴上挨了拳头,牙都被打掉了几颗,到现在嘴巴一张,就立刻肿疼的厉害,连话都说出来。看热闹的都是英子婆家的叔伯兄弟,伯母婶子,谁为他说话?

英子一张脸也肿的像猪头,配上瘦弱的身躯和楚楚可怜的眼神,别提多冤枉了。林不喜自然是相信林小强的,他若是那么坏,早就坑蒙拐骗出一房媳妇了,哪里用得着光棍到现在。

形容林小强,除了老实巴交,还是老实巴交。这样一个跟姑娘说话都脸红的男人,林不喜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去跟人****只怕即便一个人女人脱t光了浑身**的**他,他也不敢多看两眼。

想到这里,林不喜大声说道:“既然你觉得受了侮辱,想把他们浸浸猪笼,那就报官吧,让官府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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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回 捉……奸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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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丈夫名叫习坤,见一个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打乱他的得意,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算什么东西?”

林不喜也没什么遮掩的,指指地上的林小强:“他是我叔,你先把人放开!即便官府拿人,也没有把人胡乱打成这样的道理!”

习坤一听林不喜与他辩驳,起身歪着嘴笑着说道:“他睡了我老婆,我打他几下怎么了?没把他打死,都算他命好!”

林不喜知道对付这种无赖,恐怕也不能讲什么道理,关键是气场要HOLD住,也冷笑着说道:“是嘛?那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睡了你老婆?是&捉奸在床啊,还是他们亲热被你堵在屋子里了?”说完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大声哈哈笑着说道:“我这小叔,可是在猪圈旁边被你抓住毒打的,请问,两个人偷&情,要睡在臭烘烘的猪圈旁边嘛?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说完一声厉喝:“你毫无证据,诬陷他人,还随便将我小叔毒打成这样,现在就算你不报官,我也要报官的!”

习坤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难缠,对着大家伙说道:“这个疯丫头胡搅蛮缠,就为了替他叔叔脱罪,你休想蒙混过关!”

周围人群中安安静静,刚才的喧闹似乎没有发生过。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林不喜在场内滔滔不绝。

一个十来岁,看着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口中不停的蹦出睡觉、捉……奸,亲热,偷&情等字样,而且说的顺顺畅畅毫无扭捏,不让人惊讶才怪!别说是口中乱说,正常黄花大闺女听见,只怕也脸红了。

林不喜哪里想的到这些,见没人附和习坤的无理取闹,大声又说道:“你一没有证据,想靠着蒙混就诬陷我叔叔,我定然要禀告县太爷,说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你家夫人到底有没有被我小叔那个……自然也有稳婆前来验身,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叔,你愿不愿意去衙门!”

林小强自然是没做过,一个劲儿的呜呜啊啊点头不止,只是着急的话说不出来。

林不喜指着林小强对围观的人说道:“凡是自然有个道理。若是我小叔不对,他此刻哪里还敢去衙门,他既然敢去,说明他问心无愧!咱们县太爷一来就剿匪,清理了土匪,明察秋毫,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振臂高呼:“大家就算不相信我小叔,也要相信县太爷能明断!到时候真相一出,是非黑白自有分晓!”

习坤一脸痞相的朝林不喜走过来,暂时放过林小强,却用眼神示意他的帮凶们恶狠狠的看着林小强,这才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眯缝起眼睛,胳膊拐着指着一旁蜷缩的英子:“去衙门?他与我老婆*****可是我老婆亲口承认的,去了衙门,他也撇不清干系。”

林不喜隔着习坤望向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英子,这才发觉事情的棘手之处。若是英子真的一口咬定林小强轻薄于他,即便没有私情,只怕也是逃不掉的。

习坤见她皱着眉头,无话可说,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削减大半,笑意盈盈的逗弄起来:“小姑娘,若是你好好的回去告诉他家里人,拿一百两银子来赎人,那此事就算了,若是不来,我就把他扭送去官府,让全镇的人都看看,这个奸夫的嘴脸!”

原来是要钱,果然是要钱。林不喜从习坤抓到林小强不是告官,而是直接毒打便猜到。私情是没有的,习坤不可能为了泄愤,多半是要钱,现在果然。

轻轻冷笑两声,林不喜朗声说道:“我们没有银子!他也没有家人。”

习坤乐呵呵的搓着手靠近说道:“没关系,既然什么都没有,老子就把你卖进窑子里还债。长得一般,倒是细皮嫩肉的。”

林不喜听见这样无赖的话吓了一跳,待看见习坤嬉笑着伸手来抓她,浑身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朝苗子身后躲去。

她在这里只与苗子熟悉,本能的一种求保护的意识。苗子见她过来,到底是当成妹妹看待的,指着习坤,哆哆嗦嗦:“姐夫,不关她的事!”

“老子说不管你的事!”习坤一把将林不喜揪出来,扔到林小强一处,苗子急忙扑过来用身体护着林不喜,却也不敢反抗。

正僵持间,村长过来,看见地上血迹斑斑,怒喝道:“习坤,你擅自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习坤浑身一僵,谄媚笑着迎上去,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到人群外与村长说话去了。

他私自用刑将人打伤本就不对,出事就该报备村长。村长不来便算了,若是来了,习坤心疼的想,只能拿些银子,让村长通融一下。再者,村长在此,林小强他们会更爽快的拿银子。难道真的让他把那个小姑娘卖进窑子?

林不喜见村长来,也是急的不行。这事情若是习坤编排的,私了还有可能。可若是涉及到官家,只怕一来不好脱身耍赖,二来,林小强的名声毁了,以后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说不好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顿时心里一凉,只怕只能拿银子了事了。

此事说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英子,她想必挨不起习坤的毒打,因此才胡乱诬陷林小强。想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英子:“我叔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却是要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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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回 捉……奸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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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心里也内疚的很,习坤喝醉酒不仅打她,还打孩子。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怎么也不会被威胁的承认林小强与她通&奸,此刻看着林小强奄奄一息,只能肿着嘴角暗自垂泪,却又什么都没说,咬着牙将头埋进胳膊里,呜呜的大哭起来。

苗子也是呜呜的哭着,瞪一眼她姐姐,却又明白她的难处,忍不住劝林不喜说道:“我姐姐也是可怜,她被逼急了!那个畜生,不仅打她,还动不动就说要掐死孩子……”说着心中不忍,转头对英子说道:“当初你要是嫁给小强哥多好,可惜白瞎了这个好男人。”说完目光殷切的看着林小强。

英子听完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后悔、内疚,哭声更大起来,有些撕心裂肺。

林不喜听在耳中,倒是心中一动。再看看苗子,突然面朝她,咚咚咚磕起头来。

围观的那些人见习坤跟村长汇报事情,一部分跟着七嘴八舌作证去了,一部分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小声议论。习坤不愿意家丑外扬,更不愿意要银子的事情被传出去,因此来看热闹的都是家族中人,更多关注的是习坤那边的进展。在他们看来,村长来了,这个事情就可以宣判了,林不喜他们,已经没有说话的资格了。并没有人特别去注意林不喜他们。

苗子被林不喜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也跪着对着她磕起头来。林不喜靠近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叔?”

苗子明显愣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却不敢答应。林不喜已经看出来,她眼里对林小强的不忍和不舍,还有关切,绝对不是假的,便焦急催促道:“你若是喜欢他,现在就只有你能救他了!”

苗子摇摇头,一脸茫然看着林不喜。林不喜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随即补充道:“这样是我们林家不对,以后一定让小叔听你的话。我见小叔也是挺喜欢你的。”

虽然不知道林小强对苗子到底怎么样,但是以苗子的性格和为人,娶进门做小婶,决计不会错的。

苗子支支吾吾的犹豫着,下不了决心。林不喜看习坤一帮人已经转过身来,便咬牙道:“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日后小叔的坏名声传了出去,只怕你这辈子都跟他无缘了。不说别人,就说你爹娘,他们会同意妹妹嫁给姐姐的奸夫吗?”

“若是你心里真的有我小叔,此刻不是为自己,也要为他搏一搏。”林不喜认真分析利弊:“你挺身而出,只要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了,日后就算旁人说什么,也无所谓了。更何况,日久见人心,我小叔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会弄清楚的。”

一旁的英子听见了他们的话,从地上艰难的挪过来满脸泪痕拉着苗子的手:“苗子,是姐姐对不住他,你就当为姐姐恕罪吧,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你姐夫打死的!”

苗子看一眼姐姐,再看一眼趴在地上已经呻吟都不出声的林小强,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他如何照拂自己,帮助姐姐,却不求回报,行为举止从未越过界限,当年姐姐的遗憾和如今的下场,贫富真的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将来的日子还要自己过的。

林小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浑身疼痛难忍,还不知道,因为林不喜的一个主意,他的后半生,几乎已经注定了。

村长已经在习坤的簇拥下走过来,看着林小强,指着他说道:“就是他与你媳妇***********正是!我一时气不过,才打的他。”习坤说着委屈的小眼睛硬挤出几滴眼泪:“男人被戴绿帽子是大罪!”

村长一指林小强:“你可知罪?”

林小强咬牙带着恨意看了习坤一眼,将头低下去,并不说话。

“还敢嘴硬!”村长怒喝一声,指指英子:“人家媳妇都已经承认了,你死犟嘴也没用,以为我们石泉村没人了是吧?”说完就冲身后的几个壮汉挥手:“来人,把他给我送到衙门里去!人证都齐了,我看他怎么抵赖!”

说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不,大概已经知道这是林小强的亲人:“到时候,县太爷可没习坤这么好说话,赔点银子给苦主了,那可是要游街示众,打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几句威胁加恐吓,让几个女人浑身一哆嗦,特别是苗子。

村长平时是很公正的,只是通&奸这种事情,一来是习坤的家事,人家不愿意闹大,对簿公堂丢人,他不好强求。既然习坤只要求赔银子,他便也要为本村人做主了。林小强他管不着,是外村人。

英子不敢说话,含冤带屈的狠狠瞪着习坤,却被他回瞪一下,又噤若寒蝉。

村长见没人声,又提高音调后说道:“既然不答应苦主的要求,那就只能请县太爷定夺了!”

说完那几个壮汉就过来拖林小强,林小强满身像是被抽了骨头,屋里的被在地上拖出一条血迹,触目惊心。

林不喜看的揪心揪肺的疼,但是却也别无他法。此事英子只要咬死了,林小强必定没有退路,只得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的人身上,转脸殷切看着苗子。苗子看着林小强被拖走,心里也是疼痛难忍,再对上林不喜灼热恳求的目光,下定决心,冲林不喜点点头。

是死是活,也要博一把。

“慢着!”突然出现的女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个壮汉也停了下来,狐疑的看着苗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股冷清孤傲的神色,像是谁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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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回 奸……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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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苗子扑上去搂着林小强的身体,面向众人,义正言辞:“他并没有与我姐姐通……是跟我,我们两情相悦,在姐姐家私会!”虽然决定豁出去,苗子说到***等字眼,还是说不出口,停顿了一下,含糊其辞了过去。

习坤一回头便巴掌扇过来,怒斥道:“胡说八道!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你是出了事才赶过来的,怎么?想替你姐姐顶罪?”说完指着英子:“这个小娼妇,老子饶不了她!”

英子突然扑上去胡乱捶打习坤:“你这个畜生,连我妹妹也打!她没招你惹你,你打我,打孩子就算了,凭什么打我妹妹!”疯了一样的哭嚎起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嫁了你这么个畜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想诬陷林小强,让他赔银子,再说我与人私……通,让我为你当牛做马,不敢反抗。”

说完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一声吐在习坤身上:“可惜啊,他是真的跟我妹妹有私情,我只是个把风的。”

习坤怒不可遏,一把揪住英子的头发,将她脸都抓的变形了,咬牙靠近了说道:“你怕不怕我弄死你儿子?”

英子只被这一句话,吓得又噤若寒蝉,瑟瑟发抖,蜷缩到地上哭起来。

习坤这才恶狠狠的看着苗子:“他以前是你姐姐的情郎,你别胡乱顶包!”

苗子刚才挨了一耳光,又亲眼见他对姐姐毫不留情,也怒道:“我有什么好顶包!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黄苗子,就是与林小强有私情,也不碍着旁人的事!”说完冲习坤一指:“方才你派人气势汹汹回来捉奸,我就趁机跑了,毕竟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传出去未免名声不好,没想到你误会了姐姐和林小强。姐夫,实在是我不对。”

说完对林不喜点头:“既然是误会,林大哥被打成这样,我也不好全然怪你,就当我们自认倒霉吧。”习坤是疯子,与他纠缠,肯定扯不清楚。

习坤果然脸都气得扭曲,还想说什么。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耳光甩在黄苗子脸上,下手之重,林不喜都不敢看。

“你这个不知道廉耻的东西,老子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你是个姑娘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跟人……”老汉急的眼泪都出来,又羞愧又气愤:“我们黄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黄苗子捂着脸看着亲爹,不敢还嘴,也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刷刷往下流。

事情闹到这里,怕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扑通一声跪下来:“爹,女儿不孝,你就原谅女儿吧!”

“原谅?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来!”大女儿备受欺凌,可是已经是人家的人,孩子都生了,若是被休离,那真是丢死人了,他本就既心疼大女儿,又想她忍着些,等习坤改好,却不料,今日又传出大女儿与人****的丑闻。

他本来没脸出现,只在人群外面听了几句,就已经听不下去,一张老脸羞的无地自容,生怕别人认出他来,此刻又乍听小女儿与人私会,这才真是气的没了理智,冲进来就是一巴掌。

苗子何尝不知道这样给家人带来的难堪,却只能硬着头皮咚咚咚磕头。围观的人见苗子说的不像是假的,哪有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出来承认与男人有私情的,难道以后不想嫁人了么?一时就都信了。

黄老汉却一脚将苗子踢翻:“以后我们黄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说完怒气冲冲挤出人群离去。

苗子也怅然若失,像是魔怔了,不发一言。

村长见此事闹成最后竟然是这般模样,已经有人对苗子指指点点,言语中污秽不堪,还有小伙子已经轻佻的吹起了口哨,便大声说道:“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清楚了,都是误会,就都散了吧。”

当即就有妇人说道:“苗子伤风败俗,还未出阁,也没有媒人,就与人私通,村长,这种淫……荡下%贱的女人可不能留在村里了。”

村长点点头,苗子家里都已经与她决裂了,又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无权赶人出村,但是该说的话还要说:“苗子,你看你以后怎么办吧。”

苗子擦擦眼泪,扶起林小强:“我知道了。”出了这种事情,村长不说,她在村里也呆不下去,更何况,她如今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爹娘?她留在村里,只会害的爹娘都抬不起头来。

村长又跟习坤说了什么,习坤愤愤不平的点头:“只能这么算了!”

说完挥挥手,让家里的堂兄弟都散开,极端郁闷的打算进屋,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

“老子都说算了,你还想怎么样?”习坤怒目圆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看着眼前的林不喜。

林不喜冷冷说道:“既然是误会,那你平白无故把我小叔打成这样,医药费要出吧!”

习坤伸出指头指到她脸上:“你别得寸进尺,不知道好歹!”

“好歹?”林不喜长叹一声:“要是我小叔有个好歹,我一定告上县衙。别说小叔与你媳妇是清白的,即便是有,你也不能下狠手把人往死里打!”

说完看一眼村长,意味深长:“如今,我小婶子被逐出了村,小叔被打成这样,算是一家子都毁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若是你今儿个不给个说法,我让你石泉村都不得安宁。”说完陡然提高语调,一字一句:“这件事情,到哪里讲理,都是我们占道理,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自己知道!”

说完有些挑衅似的看着习坤,斜着眼睛大声说道:“还请村长主持公道!”

苗子与林小强私&通,已经得到惩罚,习坤出重手打人,肯定是过分了,看林不喜点名道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医药费嘛,该赔!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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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回 奸&;情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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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在民间可是好多人伸长脖子津津乐道的大新闻,只怕这件事情不出一天,就会传遍整个北集镇,自己不公允的做法,免不了被添油加醋乱传一通,到时候,这村长还怎么当?

更何况,习坤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泼皮,之前他占道理,自己维护他,还算是秉公处理,现在显然是不大想维护他了。

习坤见村长发话,再看看苗子被赶出村去,心里像吞了一口苍蝇,上不上下不下的,快膈应死了,如今又要赔银子,看林不喜一个小丫头片子,只怕也是不好想与的,只得点头道:“赔,我赔!”

说着眼珠子提溜一转,死皮赖脸的指着苗子说道:“这是我小姨子,都跟你私……会了,到时候提亲你还要出聘礼,我这就做主,医药费跟聘礼抵消了吧!”

苗子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做我的主,我爹娘都还在呢!”

习坤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一颤一颤吊儿郎当的说起来:“你还爹娘呢?你爹娘都不认你了!”

说着指一把英子:“你姐姐在这里,你的事情就由她做主。她说抵消了,就是抵消了!”

说完用脚踢一踢英子,再用眼睛横瞟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咬牙翁声问:“你说是不是啊。”

英子惶恐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半响才哀求似的看着苗子。

苗子心中一软,只得胡乱点头答应着,转头就对上习坤坏心眼得逞的猥琐笑容。

奸计得逞,习坤心情顿时又好了,其余人见事情就这样了,纷纷摇头叹息着,对苗子议论纷纷,在村长的号召下,都散去了。

习家几个兄弟也觉得颇为无趣,本来是习家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变成黄家的事,白白被人当枪使,回头落得一身笑话,一个个瞪了习坤几眼,也走了。

剩下习坤一家人站在原地,苗子扶起林小强,只能自认倒霉,姐姐还是习坤媳妇一天,他们只怕要永远受制于这个无赖。

心里虽然不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憋屈,让人糟糕透了。

没留神间,突然听得林不喜大声尖叫:“你这个臭流氓,你敢摸我?”声音大的让一些走在后面的人都惊讶的回头看。

林不喜又趁机大叫道:“你这个地痞无赖,要银子不成,就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我跟你拼了。”说着卯足力气,一巴掌向一脸茫然的习坤脸上拍去,只听“啪”清脆的一声响,习坤脸上重重挨了一下,顿时感觉火辣辣的疼,黢黑瘦削的脸上拉出一道小指长的血口子,滚出几颗血珠子,口中一股腥甜,嘴角冒出血来。

已经走了的村民又都回头看,习坤感觉牙床一松,呸的一声,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来,更加怒不可遏,恶狠狠的举起手想打林不喜,林不喜大声哭闹道:“我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被人轻薄,村长,这是石泉村的地界,你到底管不管!”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哭嚎:“要是你不管,让这个无赖打死了我小叔,又打死了我,石泉村只怕冤魂不散!苗子姐姐和我家里人别说告到县衙,就是告到京城,告到皇上跟前,也是有理的,村长你要是不管,我今儿个就一头撞死在石泉村,以示清白!”

习坤更加恼火,大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碰过你!”村长已经听见林不喜召唤,大踏步走过来,看着林不喜有些无奈:“你们快走吧,石泉村真的惹不起你这尊菩萨!”

林不喜知道他隐约是看出来什么,不说事,只说自己,也不好演戏下去,只得拍拍屁股起身:“谢村长为民女主持公道。”

苗子心里大快,却又有些担忧的看了姐姐一眼,跟林不喜二人架着林小强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出去了。

待艰难的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林小强架上牛车,苗子才眼眶含泪,跪下来冲着家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看的林不喜眼泪都出来了。

她遭受李桂芳责难的时候,没少想过离开这个家,但是却又贪恋林大强和林招弟作为父亲和长姐,还有林小宝作为弟弟偶尔的温情,始终鼓不起勇气离开。

如今看着苗子这样,愈发坚定决心。无论如何,即便是为了仅有的心疼她的亲人,她也不能放弃,只顾自己,留他们在李桂芳手下受苦。

等大姐嫁一户好人家,扶持小宝读书读出个名堂来,再作打算吧。

苗子坐在前面赶车,还是眼泪涟涟的。林不喜知道此事是自己自私了,也不好怎么劝,苗子说是为了姐姐,其实何尝不是为了林小强和自己?

若非如此,她大可以留在村里,嫁一户好人家的。不会闹到今天人尽皆知,众叛亲离,成为全镇人笑柄。

心里愈发愧疚,也忍不住哭起来,倒是让苗子惊慌,安慰说道:“快别哭了,让人以为你小叔死了呢。”

林不喜知道她是强忍着悲痛逗自己,愈发觉得这个体贴温柔的好姑娘被自己的馊主意害的不浅,哭泣说道:“都是我不好,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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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回 小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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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子知道她内疚,心地善良觉得自己吃亏,急忙摆手说道:“不是,我也是想清楚了的。当年爹娘贪恋习家的钱财,不让姐姐嫁给小强哥,结果姐姐嫁错了人,被毒打是家常便饭,爹娘却还是不管,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是早就寒了心。”

说完长长叹一口气,对林不喜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求亲的人那么多,却偏偏喜欢你小叔?”

林不喜摇头,听她慢慢说道:“因为别人都是拿着银子跟我爹爹交换,唯有你小叔,没有银子,但是付出,却从来不求回报。”

“当年我姐姐负了他,看不起他,如今有难,他却仍然不顾自己,跑来帮忙。光这份心,就值得托付!”顿一顿又道:“若是现在他再去我家求亲,我爹娘一样也不会同意,我若是一意孤行,坚持嫁给小强哥,说不定也要闹翻。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闹翻算了,好歹救了小强哥一命。也还算为姐姐出了口恶气,你那一巴掌,真是打得痛快!”

林不喜见苗子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心中暗自安慰道,虽然手段不太光彩,事情发生的时机也不太对,但是这门媳妇,倒真是为小叔娶对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心许多,狡黠一笑,伸出手心,里面赫然握着一小块石板:“凭我的力气,哪里能打得他满地找牙,说不定还没动手,就被他制服了。”

“所以,对付这种无赖,只能比他更无赖。”林不喜坚定的对着苗子:“小婶,你放心,我保证,就为你今日挺身而出仗义相助,他日,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姐姐从习坤那个恶棍手中救出来。”

苗子心头感动,看着林不喜小人精一样闪动着灵气,心里很相信她说的话。林小强曾经告诉她,鸡肉的生意都是这个小侄女一手做出来的,再加上从土匪山活着下来的传奇色彩,苗子看这个小侄女,几乎都是浑身光芒万丈了。

二人说笑一阵,心里好了许多,径直将林小强拉到镇上一家医馆,倒都是皮外伤,习坤为了要银子,下手虽重,但是留有分寸,因此并不致命。林小强长年干地里的活儿,身体也壮实,有这个基础在,大夫开了一些药,又加了许多外敷的药粉。

末了才说道:“这位相公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平常的药,只怕躺个把月,也是能好起来,但是加上些上等药材配着一起服用,会好得更快些,只是,价格要贵。”

林不喜一听就知道跟现代医院一样,医生用各种手段劝说患者买高价药。

正要开口拒绝,苗子却已经点头道:“给他用好点的药材吧,银子我愿意出。”

林不喜劝她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苗子对小叔可真是掏心掏肺,有这样情真意切的姑娘娶进门,想必林小强被打死也是甘愿的。

心里替林小强暗暗感到高兴,由着苗子掏出银子买了那些药材,趁抓药的功夫,吩咐苗子在这里多歇息一下,林不喜去了和仙居一趟。

没了鸡肉招牌,又碰上江府的中毒案,和仙居门口可以说是一个人都没有。龙书生正在柜台上发愁,见林不喜进来,知道这是救星,急忙迎进来。

林不喜也不含糊,苗子这样无名无分,甚至可以说是身败名裂跟了林小强,总不能让他们二人跟着自己喝西北风,风光迎娶,是一定要的。

思来想去,唯有将前世知道的那些菜谱都换成银子,才能达到快速挖掘第一桶金的目的。

一来,扶持林小强成家立业。二来,她要去找更好的工匠师傅,将水晶原石打磨出来。

先前只做鸡肉生意,一个是可靠的人不多,那时候林招弟被卖进何家,只有她和林小强两个人,根本顾不过来。而且,生意刚刚开始,她连林家的人都不熟悉,更何况人心叵测的陌生人,必须找一个靠谱的买家,调查一下市场,再看看接下来怎么操作。

龙书生显然通过考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者。

林不喜到后厨,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撸起袖子:“有没有土豆。”

“有!”店小二听龙书生对林不喜的评价,再看这丫头时,也觉得聪慧过人,响亮的答应着。

林不喜命大厨将土豆切成条,店小二看着粗粗的,疑惑道:“土豆都是细丝儿才好吃,怎么切这么粗。”

林不喜没功夫回答他,将土豆条过一遍清水,又用生粉勾芡,最后一根一根拿出来晾干。

在这个空隙,林不喜又抓了一只已经杀好的鸡,将鸡胸脯上最嫩的那块肉剔下来,也切成粗条,用生粉勾芡,等着晾干。

待都干的差不多后,烧一锅热油,将土豆条和鸡肉都扔进去炸,然后利用厨房现有的调味料配出一堆酱汁,她要做的就是炸薯条和鸡柳。

只是这里没有番茄,只能用别的调料代替。

二者出锅后,龙书生率先拎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酥中有脆,香而不腻,不由得大赞。外面皮是微微有点硬的,里面的土豆却松软绵甜,很是好吃。

店小二也伸出大拇指,厨子急的过来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林不喜又提笔刷刷写了几个菜谱,都是一些她过来观察后没有的做法,想必以古代的食材和调味料,作出原汁原味的,怕是不行,因此还将菜谱做了稍微的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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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回 新发财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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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红烧茄子,因为酱油的味道不够好,林不喜干脆加了一味,放糖。茄子这边会炒,但是炒茄子先过油,用油炸,她还没见谁做过,那红烧茄子就是一门传统中又有创新的菜。

那大厨看着似乎有些不信,林不喜让他按照菜谱操作了一遍,做出来的茄子果真酱汁金黄,香飘四溢,店小二尝了一口,又按林不喜的要求配上一口白米饭,顿时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伸出大拇指:“绝配,下饭的好菜。”

那厨子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地方,居然还有卧虎藏龙的高手。他那里知道,林不喜压根不会做菜,算起来,都是剽窃。真要她来做红烧茄子,只怕还不如自己。

薯条和鸡柳是因为油炸的,简单,不需要掌握火候,才能操作成功。

待露了这几手,龙书生双眼已经大放异彩,拉着林不喜到门口,急切的说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菜谱!”

林不喜又提笔刷刷连写了好几个,酸菜鱼、宫保鸡丁、京酱肉丝等,古代食材有限,像番茄玉米什么的都还没有,至少林不喜在周围没有看到,因此像鱼香肉丝,鱼香排骨等需要番茄酱的菜肴,还有松仁玉米,玉米羹等食材缺乏的,根本没办法弄,只能放弃。

她能做的,就是将古代现有的随处可见的食材,重新组合。比如酸菜和鱼组合在一起,豆皮和肉丝加洋葱与韭黄就成了京酱肉丝,再就是黄瓜胡萝卜和鸡丁,成了宫保鸡丁,这些都是可操作的。

一共想了十来个菜谱,她前世是个吃货,只会吃,不会做,因此食材拼凑,倒是让她捡了个缺。味道上既不会出错,因为没有太多技术难题,又出其创新,算是新菜。若是用一些名贵罕见食材,一来店里的成本要上去,划不来,生意未必做的开,二来,自己也不知道哪些有,那些没有,太浪费时间了。

龙书生看着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常见食材的重新组合,却委实又没见过,笑着问道:“你能供这么多货?就不怕我厨子偷学了去?”

林不喜笑着道:“我刚才在你厨房操作,就没打算自己做。这些菜谱,全部卖断给你,一个二十两银子。”

看龙书生还想再说话,又补上一句:“你一定是独家,只要你把这些配方保护好,对外宣称是祖传菜谱,短时间内,怕是没人能剽窃得了。”

龙书生为难的看着林不喜:“好是好,三个月内,我敢说别家都看不出我怎么做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说着指了指门口的冷清和屋内空无一人。

林不喜笑着说道:“这正是我把菜谱直接卖给你们的用意,上次事情闹出来,是我的不是,因此我也想过,以后由你们直接制作,你们自己放心,客人也放心。”

说完指指后厨:“在这里大开一扇窗户,有不放心的,可以观看。”

龙书生疑惑道:“那有人偷学手艺怎么办呢?”

林不喜笑着说道:“那就要你们的厨子想办法了,既要给人看,又还学不到,这才是祖传秘方的精髓所在。比如,秘方可以在酱料!”

龙书生经她一提点,倒是茅塞顿开,对呀,他怎么没想到,把一些招牌菜需要同步添加的酱料都先调配好,炒的时候直接放,到时候别说偷看了,就算吃了,也不知道里面都有哪些。这和药房抓药,一样一样的配起来,与街头卖什么大力金刚丸,十全大补汤的成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顿时笑颜大开,拉着林不喜的手,热情非常。反倒是弄得林不喜有些难为情。她看起来是个小姑娘,实际上也是二十岁懂得儿女情长的女人一枚了,这样被一个长相不错,身材不错,还有些小财富的男人抓着手,的确有些不妥当。

旋即又想到还在医馆等她的苗子和小叔,准备拿了银子走。

出的点子就算半卖半送,十道菜谱价值一百两,龙书生支付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又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鸡肉,你还供不供货?”

林不喜疑惑说道:“都出了事了,好歹也要等几天吧,早上你不是派店小二说不用货了吗?”龙书生诡秘一笑,轻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早上的确是不打算开卖了,起码近期不会再开卖了。可是你刚才卖菜谱给我时,我倒是想,若是你不方便供货,我倒是可以将鸡肉的做法也一并买下来。出二十两银子!”伸出两只手指头:“到时候说是店里亲自研制出来的,不经过别人的手,想必还是有生意。”说着眼睛闪亮闪亮:“刚才你那些菜,说实话很是不错,但是比起当初拿来的鸡肉,只怕还是大大不如。”

那是肯定。奥尔良烤鸡翅,可是肯德基的招牌,而且许多快餐店都有,说起来,也算是一绝。林不喜见龙书生充满期待,心里有些不舍得。那鸡肉说起来,跟薯条这些菜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现代剽窃的产物。可是薯条这些,她毕竟是通过一个大概的印象总结出来的,到底与真正正宗的食谱差不多,龙书生他们分辨不出来,她也未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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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回 秘方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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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因家中有事,人基本上都是忙里忙外熬夜上火,忘记更新的,对不住各位了,今天更新两章,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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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烤鸡肉,她为了打开局面,花了不少心思琢磨,自然味道要更好些。

简单说来,倾注的心血多,自然成果好。要是她开一间饭店,烤鸡肉肯定是她的绝活。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没想到卖烤鸡肉的秘方,因为的确比薯条和那些菜谱要复杂许多,外人琢磨未必琢磨的出来。

若是和仙居上了薯条招揽客人,只怕对面的酒楼不到半个月就能做出一样的。但是烤鸡肉她卖了这么久,市场上却还未出现过同类的,真有心剽窃研究的话,没三个月弄不出来。

龙书生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那些菜谱虽好,但是没什么奇特之处,很快就会被人研究出来,十两银子不算便宜。而烤鸡肉的秘方和味道,只要他再改良,说不定都没人研究的出来,二十两银子,委实又不贵。

却不料,林不喜的私心是想将这门手艺牢牢拽在手中,要是哪一天没饭吃了,还可以重出江湖,换些银子,靠它谋生。

而且,关于这烤鸡肉,她还有个美好的回忆。当初王陵被香味吸*引*,曾经就着她的手吃过一口,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没出息的暗喜。而且,王陵为了吃鸡肉,也曾经到和仙居来,若是货源给了和仙居,那以后得不小心错失多少见面的机会呀。

想来想去,仍旧是舍不得,笑着对龙书生说道:“若是你想要货,我大可以再给你供货,只是配方,还是不舍得卖,那是我吃饭的老本。”

龙书生之前开口也是想了很久,并没有抱希望。林不喜今天来卖菜谱,说实话,真想卖,第一个就该卖那个惹祸的鸡肉,可是她却绝口不提,心里已经有数。见林不喜犯难,笑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卖,那过些日子就供货吧,还是跟原来一样的货量。”

林不喜见他并不为难自己,心里大为感激,小心翼翼将银票收在怀中,扬手说道:“好,到时候你需要的话,提前让店小二去我家告诉我一声。”

龙书生爽快的答应了,却多少有些扫兴,笑着道:“你一向主意多,我不强迫你,但是你得知恩图报啊。你看看,我现在没生意,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生意最快的恢复起来。”

林不喜瞥他一眼,笑着说道:“你明明有办法,却非要我说出来。”

龙书生疑惑的摸摸头:“我要是有招,还用得着问你?”

林不喜靠近他,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故作不屑说道:“你与县令大人关系那么好,请他这两天来吃一顿饭,不就得了。”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好使的办法。所谓名人效应是也。

龙县令一来北集镇就剿匪,不贪污不受贿,吃饭不赊账,喝茶给现钱,清廉公正的作风已经有口皆碑,大家伙都很拥戴。

龙县令又是江府中毒案的主审,判决也公道,江员外事后还特别送去锦旗以示感谢。

林不喜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嗤之以鼻,送什么锦旗啊,只怕想送的是女儿江天娇吧。又想到花房里那个妖娆的小妾和龙县令的**韵事,愈发觉得搞笑加滑稽。

这一家人,太乱了。龙县令呢,也是个好官,可惜啊,太下流了。

要是龙县令能够亲临和仙居吃上那么一顿饭,其他人对和仙居的忌讳和顾忌只怕很快就烟消云散,说不定还有很多拍马屁的人精,立刻蜂拥而至,专程来捧场呢。

龙书生见她说的随意且轻巧,犹豫着说道:“龙县令是一方父母官,我怎么请得到呢。还是不用了吧,即便我跪在衙门口求,他也不一定来呀。”

林不喜笑着指指自己:“你怎么不问我?”

龙书生满脸沮丧:“问你有什么用?难道县衙是你家开的?”

林不喜见他此时还在装,不由得用手指头轻叩两下柜面,小声说道:“你会有办法的,否则这主意,我怎么不教别人,偏教你呢。”

龙书生见她像是知道什么,心里一个咯噔,试探道:“你不会以为我们都姓龙,就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林不喜笑了,很温和,很亲切,看在龙书生眼里,却怎么都像不怀好意和陷阱,像什么呢?像一只狡猾狐狸的眼神,虽然这眼神不应该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脸上出现。

龙书生刹那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听见林不喜接下来的话,他可以确信,自己绝对没看错,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以后,决计是一只坑死人不偿命的狐狸。

这一句话,甚至让他想不到如何辩驳,只能乖乖认栽。

林不喜浅浅的,甜甜的笑着,不算是反驳,更像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是不是亲戚我不管,我只知道,当初在狱中,你也是嫌疑犯,我也是嫌疑犯,哪有让嫌疑犯套嫌疑犯口供的事儿呢。”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互相串供和推诿,是犯人之间很常见的事情。林不喜与龙书生都被当成嫌疑犯关进县衙,林不喜还在苦苦想办法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龙书生却已经说服县太爷,到自己牢中来套线索。

不管他们对自己是好意还是坏心,起码有一点,龙书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取了龙县令的信任,否则,龙县令不会让一个嫌疑犯来对付另外一个嫌疑犯。

那时候,她几乎是完全被怀疑的一方了。虽然事后证明龙县令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可这股子信任,来的也太奇怪了。

林不喜当时就觉得蹊跷,如今看龙书生听见他提出的方法,先是一惊,随后推辞的样子,愈发笃定。两个人,多少有些关系的。

正常商家一听见这个建议,应该会思索是不是可行,想要成生意的,只怕巴不得巴结一下。龙书生想都不想就拒绝,虽然委婉,但是一个劲儿的含糊其辞,说自己请不到,推辞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虽然是猜测,林不喜却也有几分把握:“主意我出了,做不做在你。”

说着笑嘻嘻的出去了。她刚才也想好了,这鸡肉生意,以后就让林小强和苗子来做,一来他们为人老实,定然不会随便泄密。二来,苗子为林小强牺牲这么大,多赚点银子,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是必须的。

苗子已经将林小强搬上牛车,期间在医馆喝过一次药,林小强哼哼唧唧的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过去。林不喜这个决定还没说,看着苗子关切焦急的脸色,又笃定了几分。

几个人刚到村口,几个吃晚饭的大妈们就对着苗子指指点点,眼睛里隐藏不住的鄙视与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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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回 斗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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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子既然当初下了那个决心,现在只低头专心驾车,并不管他们去如何说。林不喜眼尖,看见李桂芳在人群中,已经朝自己冲过来,一把就抓住胳膊:“你个野东西,成天跑东跑西就算了,现如今还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你还要不要脸!”

李桂芳口中训斥着林不喜,心中是洋洋得意,为自己的判断无比自豪。当初她就看不上林小强,傻乎乎的,说好听点是老实憨厚,说不好听的是愚蠢,没眼力见,又愚钝,从他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会连累自己家,不停的给他补窟窿,果断不咸不淡的联系。

现在倒好,媳妇没娶上,弄回来一个与人****的罪名,甚至将那脏兮兮的女人带回家来,真是可恨。

林家的脸面往哪搁?

林不喜骤然被她一拉,差点摔一跤,待听明白便挣脱开她的双手,冷笑着道:“哪种人?这是我小婶子。”

苗子本来进村就觉得羞愧,面对他们的指指点点更是有些无地自容。她虽然问心无愧,但是出于大姑娘家对名声的顾忌,多少是明白现在处境的。见林不喜口口声声维护她,心里感激,强颜欢笑着说道:“不喜,你跟大嫂回家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强哥的。”

“大嫂?谁是你大嫂?”李桂芳横眉冷竖,双手叉腰,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一起,硬生生显得有些狰狞。

“你个小娼妇别红口白牙乱叫,惹的我们林家被笑话。”说着大踏步上前就要将牛车赶回家:“你赶紧下来,爱哪儿去就哪儿,别进我林家的门。”

林不喜见李桂芳已经去拉苗子了,苗子一直以来强撑的心理防线此刻在她以为的“亲人”的蔑视下,也终于崩溃,低头啜泣起来。

立刻人群中传来“还有脸哭”。

“是啊,偷人都不觉得丢人,这会子怕丢人哭起来了。”

一群大妈们一浪高过一浪,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个尖锐的嗓音尤其突出:“李桂芳,你恼什么火啊。”阴阳怪气的:“你家小叔子本来就穷,娶不起媳妇儿,这下子生米煮成熟饭,得省多少银子?你们林家人,算计人是出了名了。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这会子装什么装。”

林不喜听声音很熟悉,望过去,果然是何大婶,正捏着嗓子站在人堆里,翻着白眼儿挤兑人呢。

林不喜看着哭得伤心的苗子,心中暗道若是不摆明李桂芳,只怕苗子进不了门了。小叔浑身是伤,意识都是模糊的,更是做不得主。

眼珠子一转,就扑过去抱住何大婶狠狠揪住头发:“你这个老家伙,骂我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可不是由着你红口白牙胡乱说的。”

大概是没料到这么一遭,周围的妇女统统闪到一边去,自觉给李桂芳让出空间,李桂芳就看见最不待见的小女儿,一个趔趄被何大婶摔开,嘭一下跌到在地上。

“李桂芳,你还要不要脸?你卖招弟给我家,又算计拿银子赎了回去。这会子你家小叔子偷人,还带个小……婊&子回家,我说说怎么啦,你们林家能做,还不许人说了?”何大婶被咬了一口,气急败坏,更是口不择言,手指头都快要指到李桂芳鼻子尖上骂去了。

李桂芳本是个泼妇,年纪又比何大婶轻,脾气更是暴躁,一点就着,被骂了几句早就恼火了。

林不喜蹲在地上不起来,大叫道:“是我小叔家的事情你就说我小叔,好端端的说我娘干嘛?她多委屈,多冤枉啊。你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说完又扑上来:“你个老不死,以前欺负我姐,现在欺负我娘,过几天你再欺负我弟弟怎么办?我跟你拼了!”

何大婶在村里也算富户,不少人租着她家的地,虽然不待见她,但是也不至于真的撕破脸。

李桂芳经林不喜一维护,一点拨,的确是啊,是林小强家的事,何大婶却句句赖在自己身上,这委屈大了天了,再看看小女儿已经又被何大婶一巴掌扇开,自己的女儿随便打骂,别人却是打不得。

顿时怒从心头起,冲过人群就是一脚踢开何大婶,扑上去骑在她头上左右开弓扇耳光:“你个老不死,居然敢骂我?还打我女儿?”

周围的人群立刻围上去,不少妇女一边嚷嚷着怎么办怎么办?一边心里暗爽的八卦着看热闹。

有些善良的已经上去拉,但是两个人都是怒火冲天哪里拉得开。何大婶上次被林不喜摆了一道,只赚不赔的买卖没了,一向以精明能干自诩的她本就不爽,看到林家的丑闻,自然是要趁此机会出出气的,不过,何大婶本来就是只想逞口舌之快,心里爽下就算了。

却没想到李桂芳居然三两下就打起来了。她力气又不够大,一会儿就占了下风,顿时鬼哭狼嚎,口中不甘示弱,骂的越来越难听。“你个只会生姑娘的烂货,谁知道成才是不是林大强的儿子,哈哈,你打死老娘,老娘也知道你偷……汉子,林大强不中用,全村人都知道!”

李桂芳何尝不知道林招弟在何家受了委屈,本想息事宁人,人回来就算了。何大婶今日却还打林不喜(额,作者有话说,虽然是林不喜那个丫头自找的哈,本来是口角,骂骂就算了,不一定打得起来。)新仇旧恨一起算,此刻再听何大婶越骂越不堪入耳,几乎连她偷%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顿时下狠手打起来。

一时间劝架的,拉架的,互相对骂的已经乱作一团。

“李桂芳你个老%婊&子养的,我非到你家里把你宝贝儿子那小鸟蛋给阉割下来,叫他做太监,让你没人送终。”女人的力气到底是不大,李桂芳使劲不过也就多扇得她脸肿了,牙掉了,嘴巴鼓起好大一个包,却仍旧止不住她骂骂咧咧,专门捡李桂芳的痛脚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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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回 挑唆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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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芳最受不得人家说她儿子,头发又被何大婶使劲揪着不放手,便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团灰土撒进她口中:“老不死的,叫你乱说!”

何大婶立刻被呛得面红耳赤,剧烈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去,一会儿便没音了。周围人一看,见何大婶双目血红,脸色煞白,立刻尖叫起来:“出人命了!”

李桂芳这才定睛一看,何大婶貌似的确被灰土噎住了,这才着急忙慌的松开她,将人一把抓起来,利落的拍背,没几下,何大婶缓过神来,又指着李桂芳开骂。

李桂芳知道此事到这里,自己占了上风就算了,若是再开打,等一下村长过来,估计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急忙大声叫道:“林不喜,不喜!”

却没音儿,有人便说道:“林不喜早就跑了,去林小强家了。”

李桂芳再看看还在剧烈咳嗽骂骂咧咧的何大婶,将身上的灰扑了扑,回家去了。

林小强的事情,当初分家她就说不管,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丑闻,她为了林家的声誉着想,不能不管。

一定要把那个贱女人赶走,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得回家找帮手。

林大强却闷着头干活不吭声,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李桂芳拿这个闷葫芦没办法,骂骂咧咧起来,林不欢历来是力挺她的,摩拳擦掌要去为母亲出气。

李桂芳看着瘦弱的林不欢,摇了摇头,又叫林小菊。林小菊不知道是上次被打怕了还是怎地,渐渐的不怎么爱说话,跟成才也不那么好了,只是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睡觉。此刻见李桂芳叫她,也是摇头,进屋去了。

李桂芳想她挨了板子,年纪又小,公堂之上惊堂木一拍,不吓坏才怪,饶她先缓几天,带着林不欢大摇大摆的往林小强家里去。

林小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又因为在镇上喝过药,已经缓过来,慢悠悠的醒了。他在龙泉村被打的时候,耳畔昏昏沉沉听见苗子说跟他相好的事情。他是想反驳的,可是浑身没力气,张不开口。此刻睁开眼睛看见苗子殷切的望着他,不由得心中一动,热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不消得片刻,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呜呜啦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很是焦急,又很凶狠。苗子吓得叫起来,林不喜冲进来,她正在熬粥,看见小叔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拧巴,胳膊似乎想挥杆赶走什么,半响才对苗子说道:“他是叫你走呢。”

苗子眼泪立刻流下来,哭着说道:“好端端的赶我去哪儿呀。”

林不喜见小叔此刻还在为苗子着想,心里也是早就感动泛滥,眼眶一湿,随手用手背擦擦道:“他是怕连累你。”

苗子与林小强接触实际上并不多,听不懂他的意思。看林不喜都讲明白,反而扑上去搂着林小强哭道:“你赶也赶不走了,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林小强呜呜的叫着,口齿不清,紧闭着的双眼,却又是一串泪珠下来,林不喜看着心酸不已。小叔一直想有个媳妇,苗子又是贤惠漂亮大气的女人典范,却偏偏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在一起,从此名不正言不顺,令人唏嘘。

想到苗子爹当众说以后不认这个女儿,林不喜也有些明白小叔,正是因为喜欢,才不愿意苗子因为他与家人决裂。

只是那苗子爹极好面子,又爱银子,不然不可能放任英子在习家受苦。脑袋瓜一闪,上去轻轻拉着林小强的手,小声耳语了几句。

林小强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她,先是摇摇头,林不喜又补上一句话,林小强这才又看着苗子,半响才含着眼泪点点头。

苗子狐疑的看着林不喜,林不喜不等她问,就说道,小叔是怕你跟着他受委屈。但是,若是此刻把你再从林家赶出去,不是逼你去死么?

与人……*****娘家不要,要是男人再不要,苗子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小强何尝不明白,只是抱着点儿希望,苗子家能容得下她。林不喜告诉林小强的还有一句话:“苗子小婶,脾气烈啊。”

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被林小强赶走,还回娘家?

此刻别无他法,林小强点头同意,林不喜刚刚松了一口气,李桂芳已经在门口大骂道:“黄苗子,你个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林不喜听见这声音就炸破了头皮,刚才好不容易惹得她跟尖瘦刻薄的何大婶打了一场,自己趁机金蝉脱壳跑掉了,却不消一刻钟,就已经追杀了过来。

正愁眉苦脸间,黄苗子已经像风一样冲了出去,撸起袖子就站在门口,对着李桂芳破口大骂:“你个老贱人叫谁呢?”

林不喜听她口中称呼李桂芳,吓了一大跳,再看她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的模样,怒目圆瞪,大有谁都不怕的架势,整个人都吓呆了。

李桂芳似乎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整个人难以置信。刚才在稻谷场上,她开口骂的时候,这个女人还只是低头抽抽嗒嗒的哭泣,怎么分分钟像是被鬼附身就变身了?

难为她来之前还到处跟人打听她的姓名,好来给一个下马威,却不料一脚就被人撂了蹄子。

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是没头没尾的,不讲事情,大部分都是由态度引起的。

可以参考男女吵架。

男:你为什么要做xx事?

女: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就应该这么做!”

男:你还讲不讲道理,明明是做错了!”

女:你怎么说话,你凭什么声音这么大?你什么态度?”

然后从事情讲到态度。

李桂芳也不例外,呆了片刻就反应过来,大踏步走上台阶,似乎大有一巴掌呼死林苗子的势头:“你怎么说话呢?别说你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名不正言不顺。即便进了我林家的门,也是我为大你为小,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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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回 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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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质问,连着林不喜一个旁观者,都突然觉得李桂芳文化水平提高了,居然连尊卑都出来了。

正担忧的看着黄苗子,还是有点怕他们打起来的。却见黄苗子冷哼一声:“既然是做大的,就别老在小的家里惹事。”说完转身准备进去照顾林小强。

李桂芳的脾性,哪里容得她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伸手就去搭她的后背,黄苗子却像背后有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来,阴森森恶狠狠的看着李桂芳:“我跟小强成亲了,就是独门独户,以后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说的漂亮!林不喜简直要为苗子喝彩,林小强本来就没被林大强一家管过,如今因为丢人却要来插手,实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桂芳怎么可能讲道理,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僵在空中的手就想往苗子脸上招呼,却被黄苗子隔空架住!

她年纪较轻,又是吃饭长力气的时候,李桂芳虽然常年干活力气也大,但是苗子也不相上下,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互相咬牙气鼓鼓的瞪着。

僵持了好一会儿,林不喜几次想上前,都被苗子以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林不欢也不知道怎么办,帮忙吧,李桂芳没开口,不帮吧,李桂芳好像也占不了上风。

半响,林不喜见僵持下去也没什么好处,才先跟苗子使了个眼色,见苗子疑惑着点头,才放心了。

又开口小心翼翼说道:“娘,你和爹是林家长子长媳,真要管小叔家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什么,是应该的。可是小叔现在神志不清,人也病重,他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呢。若是他死了,小婶……哦不,苗子也不会留下来,那样也不会丢了林家的脸。若是小叔活过来,要跟苗子成亲,也是要过你们这一关,到时候再管不迟。”

见李桂芳神色松动,又说道:“现在小叔动弹不得,身边离不开人,你看是让不欢过来照顾,还是小菊?”

李桂芳这才松了苗子的胳膊,大踏步往屋里走去,见林小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眼泪浑浊,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无力和哀求,嘴角高高鼓起,眼眶都是淤青红肿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肉,口中“啊啊”含糊不清的嘟哝着。大概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打成这样,李桂芳一时之间,心里也有些难受。再不待见,到底是自家兄弟,而且她是不愿意让家里的人来照顾林小强的。

可惜林家除了这两兄弟又还真没有别的人,权衡利弊,只得走出来恶狠狠瞪黄苗子一眼:“咱们走着瞧!”

等她正式要求进门时,再好好拿捏她。李桂芳目前也别无他法,林小强那模样,别说自理了,估计躺着翻身都困难。

到底是不甘心,骂骂咧咧林不喜几句,林不喜也不还嘴,倒是林不欢走时,见她还不走,大声道:“还不回家,要惹娘生气吗?”

李桂芳头一次无力的挥挥手:“别管她!”

早上挨了林不喜一顿呛,下午又弄回来这么一个添堵的人,李桂芳也不怎么愿意看见林不喜。更何况,她也答应不再管她的。

林不喜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苗子,苗子知道她笑什么,有些迟疑才说道:“刚才稻谷场上,你已经使过软的了,她明显不买账,那就只能来硬的了。”顿一顿又说:“她……到底是你娘!”

林不喜心念一动,笑着拉一下她的手:“还是小婶好,知道心疼人,叔叔有福了。”

苗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不喜知道,只怕苗子当时的硬气,还有一种迫不得已的原因。

李桂芳打上门来,自己是绝不会看着苗子被赶走,小叔无人照顾的。到时候免不得与李桂芳正面冲突,可正如苗子所说,她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娘亲,一旦起冲突,怎么都是自己不对了。

苗子出面迎敌,自己才好说些软话,一时不由得对苗子愈发另眼相看。知道审时度势,灵活变通,看来小叔真的是无意中捡到宝贝了。

暧昧的看了苗子一眼,倒是把她看得脸都红了。少时又担忧到时候真受到李桂芳为难怎么办?

林不喜拍着胸脯说道:“她爱银子,大不了吃些钱财上的亏,把给小叔娶媳妇的事情赖在她头上,她自然是不会再管。”说着又把今儿个镇上谈的事情跟苗子说了一遍,约定等林小强稍微好一些,就着手教苗子烤鸡肉。

安顿完苗子与林小强,林不喜还得回家去,不管她跟李桂芳怎么闹怎么别扭,却还是斩不断的血脉亲情,林招弟的绝活红薯焖饭和林小宝清脆的二姐声,还是能够让她心头一暖的。

到家时,一家人已经在吃饭了,远远闻着香味,果然是林招弟做的饭。刚坐定,林招弟已经起身盛一碗给她,林不喜刚伸手要去夺,李桂芳已经劈手抢过来,分一半在自己碗里:“要吃自己去盛。”

林不喜想她大抵怒火难消,但是到底松了口,也不以为杵,自己起身去盛饭,刚往口中巴拉一口,李桂芳就道:“你爹身上的伤还没好,明儿个所有的人都下地干活。”

林不喜现在闲着找能够开水晶石的工匠,倒是无所谓,下地就下地,反正农活她一样也不会,干砸了别找她就行。

林小菊的嘴巴就翘了起来,疑惑道:“都去了谁照顾爹爹呢?到时候连喝口水都没人。”

李桂芳冲林不欢努努嘴:“你三姐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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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地位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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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菊一听这话就将筷子撂在桌上:“三姐比我大,凭啥我出去干活她在家里,我不干!”

林不喜也觉得怪怪的,按理在家这种好事应该是林小菊专享才是,难道家里的风向要变。”

李桂芳已经将碗重重往桌上一磕,声音响亮的很:“你不去以后就别吃饭了。要不是你给鸡肉里面下药,家里能断了生计?你二姐现在还往家里头挣银子呢,不比下地强多了?败家的玩意儿。”

林小菊一听她提这茬就没话说了,涨红着脸半响才小声嘟哝道:“还不是成才教唆的。”

大家都没留意,林不欢却听见了,大声辩驳道:“别什么事情都扯成才,二姐卖鸡肉是为了给成才读书,你把他念书的银子弄没了不说,这会子还赖上别人了。”

林不喜轻轻撇撇嘴,看见李桂芳欣慰的笑了。在林家人的观念里,所有的女儿,所做的一些努力,都是为了儿子,本来就已经很可笑了,却偏偏还有林招弟、林不欢和林小菊三人将它奉为圣旨,似乎就是活着的意义。

林不欢见林不喜面上露出一丝轻蔑,扬眉质问道:“二姐,你不同意?”

林不喜见李桂芳也望着自己,忙不迭点头说道:“说得对,说得对。”说着点头扒饭。

搞来搞去,还是大姐林招弟做的饭好吃。林小菊却已经是委屈的眼泪涟涟,到底又说不出什么来,脸色一板屁股一扭进屋去了。

此时已至盛夏,林不喜刚穿越来时还是春天,一天赶一天的,已经热的知了叫个不停了,弄得人心烦意乱。

林不喜自从答应下田,只紧赶着不跟李桂芳一处,李桂芳去稻田,她就去除草,李桂芳去旱田,她就去水田,反正尽量跟林招弟和林小菊在一起。

家里事情多,林大强此时又卧病在床,李桂芳也是忙不分不开身,根本顾不上她。

林不喜本来打定主意要好好将自己蓄养成一个美人儿的,怎么舍得去大太阳底下晒,只悄悄的每天拿几文钱,引诱林小菊卖力的干活。

林小菊本不愿意来,见有银子可收,倒是干的分外卖力。林不喜就乐得躲在树荫下练练瑜伽,打打坐,再跟周围的邻居们打听哪里有手艺好的匠人。

上次的师傅虽然手艺尚可,但是只能打磨,不能切割,水晶又是晶亮之物,若是不能切割出菱形折射光芒,怎么会好看,只得继续寻觅。

心里已经有个底,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能再找那许家师傅打磨,有总比没有好。

现在林小强林大强都病着,她也没个帮手,要做起来有些困难,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林家两个男人这病一养下来,就是大半个月过去。天气由酷热转为闷热,说是再过个把月,就入秋了,现在大约是农历八月份。

古代四季分明,她来的时候是四月末五月初,一晃已经三个多月了。

林不喜换算了一下,那按照阳历,应该过十一长假了,不由得笑笑。以往,爸爸妈妈都会带自己出去旅游,天南海北的转转,如今只能被困在这弹丸之地,动弹不得。稍微往外走一点,就害怕人贩子将自己迷晕。

上一次还好在土匪山,下一次若是送到**妓馆,她这辈子重生,就算是毁了。

她每每看到电视上演的那些穿越后去**的,一个个扬眉吐气似乎立刻就当了妈妈桑,那时候还想着,以她从小学芭蕾的底子,若是穿越过去,少不说也得花魁什么的,卖艺不卖身,多威风,结识个才子英雄,美妙!

穿越来才明白,别说花魁了,她连李桂芳都打不过。而且出去走,全部是羊肠小道,官道就是一条,直直走,没有银子坐马车的话,连省城都要走十来天,她怕半路饿死。

听隔壁的婆子说,别说省城,就是县城里面的**,那些不接客的,先是用皮鞭抽,再是解了衣服,将一只发情的猫放进去,再将衣服口子都扎住,任猫挨着皮肤乱抓乱咬,光是听着就渗人。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人生地不熟,还是保险为妙。

有些事情,一失足,别说是千古恨了,就是肠子悔青了都没办法。上次被绑架去土匪山,那两天一夜的逃亡,还心有余悸。

林不喜再想看看外面繁华的世界,也因为缺银子,缺保镖而搁浅。

要赚银子,她没有别的出路,还是要从水晶原石上下手,只可惜打听来打听去,都没个准信,那个许师傅估计算是名声最好的了,好几个人提到他。

只是林不喜见识过了,没有戳破,只点头答应有空去看看。

林大强已经大好了,有了他下地,林小菊算是解脱出来,只是被林不喜几文钱一收买,便老老实实顶包干活。

这日照例在家里水田田头的小树底下乘凉,和仙居的店小二气喘吁吁跑过来:“不喜,不喜!”

喘着粗气半蹲在她面前:“可算找到你了。掌柜的说,你的鸡肉可以再开卖了。”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林不喜听店小二说那些新来的菜式很受欢迎,心里更是高兴,急忙往林小强家里去。

林小强也好得差不多,林不喜每天过去看几遍,苗子倒是舍得,给他抓的都是好药材,按理应该好得快,只可惜有只腿伤到了骨头,要等它长好。

这日刚踏进门,就听苗子嘤嘤哭泣,林小强又在赶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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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回 驱赶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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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戏码从林小强能说话开始,就每天上演一遍,林小强不好乱动,只能口头上驱逐,苗子每日哭一次,但是第二天又不屈不挠的起身照顾林小强,给他做饭。

只是今儿个有些严重,苗子是倒在地上哭,一盆水将她浑身浇的湿透,林小强拄着一根棍子倚在墙角边上大喘气。

林不喜先是错愕,立刻就怒道:“林小强,你长进了?以前不能动,今儿个能动了?就对小婶撒野?”

林小强见林不喜进来,面上闪过尴尬,却又咬牙对苗子道:“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你照顾,你快回家去,我看见你就心烦。”

大概是腿好得差不多了,才能如此放肆,林不喜一边高兴,一边去将苗子扶起来:“她已经是我小婶了,你赶她干什么?”

林小强懊恼的说道:“不喜,你还不明白?我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我。”

他的心思,林不喜自然是知道的,觉得没有明媒正娶苗子,过意不去。

跟赶人戏码一样,这番说辞,也几乎是每天上演一遍。

林不喜前段时间以为林小强只是一时别扭,多熟悉熟悉就好了,却不料,到了今天,大概已经四五天了,还是如此坚决,便笑着说道:“你赶她回去也好,他爹爹正愁找不到人,扬言赶回去就打断她的腿,以正家风呢。”林小强一惊:“我怎么没听说?”

“你天天呆在家里,怎么可能听说。”林不喜想了想,又说道:“小叔,你想过没有,苗子小婶为了你的事情,声名狼藉,清誉尽毁,即便回家去,又有那个男人肯娶她,她难道一个人孤独终老?”顿一顿又道:“她那样为你,你难免绝情!”

林小强痛苦的闭上双眼,却坚决的摇摇头:“正是因为她就这么无名无分的跟了我,我才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不喜,你劝她回家去,等我好好挣钱,再用八抬大轿去娶她进我林家的门!”

苗子早已经扑过去:“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林不喜也不知道再怎么劝,这两个人都是心意坚决的人,各有各的理,说又说不通。

在林不喜看来,婚前同居嘛,无所谓,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以结婚为目的,就不算耍流氓。

她还是不太懂林小强内心里强烈的那种几乎等同于生命的清白和贞洁观念。

“既然八抬大轿娶,那现在娶就是了,何必等以后。你现在让苗子回去,她这段时间,怎么做人?还不是被人指指点点的。”林不喜点明要害:“还不如留她一起,两个人快速挣钱。”

说着脸上堆出一抹笑容,像是有预谋的:“今儿个店小二来找我,和仙居的鸡肉又可以开卖了。我说过要将这个生意给你们做的,明儿个我就教小婶怎么弄。”

看着还是很郁闷的林小强,拍一下他的肩膀:“别犹豫啦,小婶的爹,我看是个贪财的,到时候八抬大轿一进门,风光嫁娶,再用银子砸死他,看他还能说什么?”

说着又老生常谈:“小婶已经无家可归,你再赶她,就真的是要她去死啊。”苗子在林家村除了给林小强抓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饶是如此,每每有人经过家门口,都是指指点点去,窃窃私语,林小强起先不知道,后面好起来,心里也明白。

只是终究过去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坎儿。此刻听林不喜说,知道这是最理智的做法。

好不容易被人指指点点骂骂骂咧咧进了林家,若是他再不要她,就算以后娶她,那中间这段日子,只怕苗子又会被“连林家也不要的贱女人”等谣言逼上绝路!

待听得鸡肉一事,顿时也觉得有了希望,便点头答应下来。

林小强腿不能动,坐着处理鸡肉还是可以,熬了一个通宵,又将以前没用完的调料工具都拿出来,林不喜半夜跑出来手把手教苗子。

说起来,苗子是个聪明人,学东西上手很快,林不喜教了她烤制之法,调料有些复杂,又是自己摸索出来,各种分量都是靠感觉,多少鸡肉放多少,一时没有精准的称量工具,便先没说。

第二日一早,又带着苗子去认了门,说是小婶。龙书生倒是还记得,当时跟这个卖花姑娘一起去的江府,冲林不喜暧昧的笑了笑。

林不喜也还他一笑,见店里客人络绎不绝,倒是心情大好。

苗子得了钱,又按照林不喜的吩咐重新采买了几只上好的肥鸡,约定以后就她一个人来送货,便按照林不喜的交待回去了。

林不喜既然来了一趟镇上,就不愿意空手回去,林家村和石泉村她都打听过,没什么可靠的消息,只有再去镇上最好的首饰铺子“琳琅”那里去看一看。

上次在琳琅外面偶遇江天骄和王陵,知道琳琅是王家的铺子,林不喜心里倒是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若是今后她的计划真的成功的,将王家的珠宝铺子都挤出去,那王陵,会不会记恨于她?

有时候想想,还挺犯难。转念一想,自己未必有那么大的本事,也许是和谐共存呢。

自己呵呵两声以示嘲笑,就过去了。

今儿个再进来,那掌柜的也似乎没有认出她,仍旧是和和气气的上来招呼。本来是小二上来的,林不喜随手指出几根珠钗:“这几只是许师傅打的吧!”

掌柜的这才上来,以为是来了识货之人。殊不知,林不喜是去过许师傅家,当时看到许多半成品,不是珠子还没镶嵌,就算是花瓣还未上色,这次来看着有两只眼熟,便随口指了出来。

小二见她对许师傅的手艺很是熟悉,以为是平时来的少,但是用的多的老主顾,因此告诉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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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回 意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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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珠宝铺子里面并不奇怪,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甚至小姐夫人的丫鬟们,虽然亲自来采买的少,但是架不住用的多,或者跟着见得多,这些都是贵客,你压根不知道你的冷淡,背后得罪了哪个有权有势的老主顾。

林不喜还以为掌柜的是因为惜才呢,心里还挺高兴。若是知道掌柜的不过以为她的穿着打扮是哪个大户人家女眷的丫鬟,只怕好扫兴的。

兴致勃勃的看了一圈,林不喜叹息着摇摇头:“许师傅的手艺,到底还是差了些。”说完随后挑出一只钗子:“你看这叶子,若是做成卷曲的,会更好看。而且这珠钗上的点翠功夫,他还不够精湛,边上都翘起来了。”说着眼睛亮亮的看着掌柜的:“铺子里还有没有更好的货?”

掌柜的仔细看看林不喜,瘦削的小脸,微微比村姑们白一点的皮肤,衣裳搭配的还行,只是看起来也并非上等货色,一时有些疑惑。

“我家小姐,对珠宝要求不高,但是对工艺,那就不是一般的要求了。”林不喜笑着将珠钗递过去:“我学到的,只是皮毛而已。”

看样子,是个懂行的人。珠宝行业,珠宝本身的价值固然重要,但是好的工艺,镶嵌技术,做出来精致乖巧,有时候也比亮晶晶的珠宝更为珍贵,这也是手艺人存在的价值。

同样的一只翡翠手镯,许师傅打磨出来的价钱,就要比别的一般师父的,要贵上二两银子。

掌柜的自然明白,见是个挑剔的买家,腰间荷包鼓鼓囊囊的,大抵是带了不少银子,只是搞不清楚是哪家的丫鬟。

琳琅是镇上最好的铺子,基本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小姐,或者丫鬟,都是个熟脸儿。

林不喜见掌柜发愣,想来还是有私藏好货的,再看他脸上纳闷犹豫的神色,隐约猜到,补上一句:“琳琅是镇上最好的铺子,若是没有,大概就真的找不到了。”

掌柜的这才弯腰走近内堂,少顷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到她跟前,轻蔑的说道:“那你看看这个,合不合你家小姐心意。”

林不喜伸手去接,掌柜的却将手一缩,并不把盒子给她,只是亲自打开,里面红色绒布上,是一只步摇。只是这步摇不是金银,也不是玉,居然是黑黢黢的铁块。

不对,林不喜再看看,铁块上带着一些绿色的锈,顿时明白,这是一只铜步摇。

铜在这个时代是不值钱的。林不喜固然知道,不知道掌柜的拿这样一只发霉的铜步摇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凝神间又看了几眼,林不喜突然发觉,这只步摇插入头发的钗部,是一只长长的鸟嘴,只是不知道是孔雀还是别的什么鸟。凤凰是不可能的,只有国母可用,民间艺人是不许擅自做这个神鸟的。

吸引她的,是鸟的眼睛部分,若是插在头上,大概正好是挨着云鬓的那里,亮晶晶的,是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只是,这红宝石周围,没有任何爪子和支撑,像是刚好在铜上面挖了一个小孔,天衣无缝的放进去,饶是如此,还是形容的不够。

林不喜想了想,更像是将一颗黄豆放在桌上,然后用柔软的面压进去,严丝合缝,巧夺天工。

面团自然是可以完全变形去适应黄豆,可是青铜不可能自然变形去适应一颗宝石大小,若是使劲儿压,再大的力气,不是宝石碎了,就是青铜变形了,怎么可能镶嵌的这么好?

掌柜的见她不说话,以为不识货,轻蔑的笑了笑,正想收起来,林不喜却已经谦卑的躬手:“不知道是哪位师傅做的,如此抢夺天工!”

掌柜的这才抬头,高看了眼前的小丫头一眼,笑着摸摸下巴,并不言语,只道:“姑娘果真是个识货的。”

这才让小二进去,将几个锦盒拿出来:“这是小店的宝贝,姑娘若是喜欢,可以挑一挑。”

每个首饰铺子都有一两个镇店之宝,不轻易示人。只有来了大主顾或者诚意想买的,才会拿出来,这是惯常的做法,为的是一来防止有小人看见起了歹心去偷盗,而来,珠宝这种东西,还是越低调越好,若是被有权有势的听闻,只怕一个银子都卖不出去,就要被强取豪夺了去;三来是为了别的店铺嫉妒,暗地里挖工匠艺人的墙角。

林不喜打听了这么久,多少知道点,刚才那么说,无非也是为了这个。

但是此刻看这几件东西,虽然光彩夺目价值不凡,却都不及刚才那个青铜步摇的镶嵌工艺。

再者,她也没办法感兴趣,她买不起啊。

掌柜的见她不打算买,刚才的试探也没了兴致。还以为入不了她的眼,并不再言语,只等着她做决定。

林不喜见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想到王陵是王家大少爷,笑着说道:“既然掌柜的不知道,那就请王家大少爷出来吧,我认识他。”

那副青铜步摇算起来,工艺比那颗红宝石值钱,只是到底工艺价钱有限,而且就现代的镶嵌手法来说,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林不喜感兴趣的,仍旧是幕后的制作人。

对于掌柜的来说,步摇只是试试买家的眼力和诚意,至于卖不卖,是另当别论,此刻见林不喜不打算出手买东西,却又想套出话来,便冷哼一声:“姑娘即便认识大少爷,想必也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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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回 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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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几乎要承认,却又不甘示弱,挺着胸脯硬撑着说道:“怎么不熟悉?前几天我们还在这里聊天呢。”

掌柜的笑嘻嘻,却是一副弥勒佛的笑容,似乎谁都不得罪:“姑娘说熟悉,那就是吧,只是我家大少爷不在,还是请姑娘回去。若是有中意的首饰,再过来买。”

林不喜听他下逐客令,而且貌似王陵这个主子对他半分威慑力也没有,想到上次与江天娇冲突,王陵站在边上,掌柜的连句好都不问,一时疑惑不解。

按理说,王陵是王家的大少爷,即便平时不吭不想,看起来也不太受王大喜两口子的爹娘喜欢,但是多少是主子,哪有下人看着主子眼里满是轻慢,连声招呼都不打。

而王陵看起来,也似乎并不在意掌柜对他的视而不见,这种***裸的不尊重,若是搁在她头上,怎么不会舒服。

但是王陵就是看起来习惯了,且很是无所谓的模样。

摇摇头,林不喜愈发觉得王陵此人琢磨不透。

不过既然知道这里有好东西,林不喜心里还算是安慰了一点,至于怎么套出来,王陵不行,不是还有王牌么。

打定主意,林不喜笑嘻嘻的看了掌柜一眼,一下子不急了,踱着步子来回转悠,看了又看,才轻轻挑起一样绞银丝镯子:“这个怎么卖?”

“十两银子。”掌柜的声音响起,又补上一句:“不还价!”

林不喜听他话中狗眼看人低的语气就来气,大喇喇的手一挥:“给我包起来。”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眼巴巴的赶紧伺候着。

却不料,掌柜的纹丝不动,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若是姑娘喜欢,可以下二两的定钱,下次到货,自然会通知姑娘来取。”

林不喜指着柜台上的绞银丝镯子说道:“这不是有两个?”若是一个,掌柜的说不卖要做样品,情有可原,可现在除了她手上的一个,还有一个呢。

掌柜的却仍旧轻描淡写:“这两个江小姐已经定下了,本是一对,最好一起买,若姑娘只买一个,单个儿拆开也能卖,只是没货了。”

又是江天娇。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林不喜受了这点子气,愈发发狠要混出个人样来。狠是在心里发的,面子上还要过得去,又故作放松的又在店里买了一样不算便宜的首饰。

女孩子嘛,总归是对美好的饰品没有抵抗力的。

接着,在掌柜狐疑的眼神下,堂而皇之踏入对门一家据说排名第二的“美满”珠宝铺子,这两家是竞争对手。

将刚买的珠宝饰品掂量在手上,刚花了她十两银子呢,都觉得有些肉疼。看一看掌柜,无视迎上来的店小二,叹口气道:“哎,没想到号称北集镇第一的琳琅,居然就是这种货色。”

那掌柜的也不傻,看她手中的首饰并不算贵,冷笑着说道:“好东西多得是,怕是姑娘没银子买吧。”

林不喜也淡淡看他一眼,露出与年龄颇不相称孤傲,顿时一股清凛的气质散发出来,真有些官家小姐的做派:“实在没有看的上眼的,也总不能空手出来吧。”

意思就是这首饰是无奈之下买的。掌柜的看她的穿着打扮,却也不是太信。但是林不喜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和自信,又让他不敢轻易怠慢,对店小二努努嘴,店小二便带着林不喜随便看一看。

到店里来装腔作势爱慕虚荣的女人太多,他也不是没见过。

林不喜却不理店小二,直接将手拍在柜台上:“我要好货。”随后量了量手中的银票。

上次卖给龙书生的菜谱,得了一百两,对于做珠宝生意的店铺来说,虽然不多,但是在北集镇这个小地方,也算不少了。

一般的庄户人家,要有很好的收成才十两,若是做些寻常生意的,利润一年有四五十两就不错了。若是做大生意的,一百两也算高收入。据说县太爷的俸禄,也不过一个月三两银子,外加50石粮食。

林不喜手中一百两的银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若是能全部拿下来,这近几个月的营业额,只怕是不用愁了。

顿时眼光四开,亲自起身带着林不喜进了内堂,也不多说,径直将好东西都拿出来。这些货,平时不拿出来,一来北集镇除了特定的那几个富户,没人买得起,也不会花银子去买。但是店里也总得有些好货色,因此都是留存在内堂的。

林不喜看了看,无非是上等的玛瑙翡翠,本身东西值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眼光只瞟了一眼,便挪开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眼,愈发让掌柜的笃定林不喜是个大主,但是看看这些上等货色都吸引不了她的眼光,一时又难免有些沮丧。

林不喜看了半天,的确是没什么让她吃惊的,转身打算出去,却见在一边的柜子里,有一只蝴蝶发簪。一只银质的簪子,上面镶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也是银子雕琢的,上面上着色。微微让她吃惊的是,那蝴蝶的翅膀,居然是用细小的银线架空了。凸起来,只是因为银线是固定的,有些硬,因此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这个造型很像林不喜小时候风靡一时的弹簧蝴蝶发夹,就是撑起蝴蝶翅膀的,不是银线,而是细细的弹簧,这样一来,随着弹簧的轻微晃动,蝴蝶翅膀就会振动起来,像是要展翅高飞,栩栩如生。

这个时代她还没看见弹簧,想必还没发明出来。但是能够想到用银线支撑,这样蝴蝶翅膀虽然不能见风就活动,但是用手拨动,还是可以动的,只是动的弧度不会太大,而且有些生硬。

但是到底代表了一种想法和创意。

“这是谁做的?”林不喜指着那只钗子,笑着问掌柜:“品相不是很好啊。”

掌柜的也笑着说道:“店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我倒是忘记了,大概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工匠自己做的。”

林不喜点点头,虽然这种流动线条不太成熟,不过加以改造,还是很有可取之处。

掏出银子买了,掌柜的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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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回 美人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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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并不贵,林不喜想也没想就掏银子买了,待掌柜过来接银子时,却又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一支啊,咱们府里的姐姐妹妹们可不少呢,到时候只怕都来抢。”

掌柜听着眼前一亮:“姑娘是哪个府里的。”

林不喜眼珠子滴溜一转,笑着说道:“还有哪个府,我家小姐姓江,她身边那个小燕,跟我可熟悉了。”看掌柜似乎不信的样子,顿一顿才说道:“只是她是一等丫鬟,我就是个打杂的。”顺带露出一个不好意思,谎言被揭穿的羞赧来。

掌柜这才信了,小燕穿的什么料子,他不是不知道。江家大小姐是店里的老主顾,这丫头身上的衣裳虽然成,但是终究上不了台面,打杂的小丫头倒是可能。

到底因为是江府,还是不舍得怠慢了,好生说道:“这东西目前就一样,下次若有,我亲自送过去给您?”

林不喜拿出一两银子笑着说道:“等不了啦,这几日我有事求小燕姐,若是不带个精巧模样的去,贵重的我又买不起。掌柜的莫不如告诉我这是谁的手艺,这一两银子啊,就当您卖给我赚的钱,您看怎么样?”

刚才这支蝴蝶钗只怕都赚不了这么多,掌柜的喜笑颜开,急忙叫店小二过来,问了半天,店小二却语焉不详,只说到是一个年轻人拿来卖的,戴着斗笠低着头。

又道:“当初是您收的,您忘记了?”店小二是没有权限收东西的。

他这样一说,掌柜的倒是想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人的身份和面貌来,呢诺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吐出一句:“看着不像个缺钱的,当时我说半钱银子,他价都没还就收了,手伸出来也是白白净净的,因他太爽快,前后交易不过点根香的功夫,因此便忘记了。”

眼见一两银子白白浪费了,掌柜的有些懊恼,林不喜却笑着将银子塞进他手中:“如此,还是多谢您啦。”

镇上的珠宝店,她以后免不了要打招呼来往的,现在拉拢拉拢关系,还不算迟。

将蝴蝶钗子夹在头上,倒是娇俏的很,颇配得起她十四五岁的年纪。

说起来,这珠钗太过廉价和俏皮,买得起的大家闺秀和夫人,是不屑于多看一看的,而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又还不具备独自出门购买东西的机会和能力,因此放了那么久,都积灰了,却落到她手中,也算是缘分。

王府大门外,王牌听通传的说是林不喜来了,急忙笑着迎出来,后面跟着满脸焦虑的王夫人:“哎呀我的儿,你小心些慢点跑,别摔着。”

王牌个小肉墩子到底胖,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林不喜就的朝他走过来。

待王牌能缓过气直起腰来的时候,看着一旁静静站着的林不喜,一双绿豆大小眼睛几乎都要瞪圆了。

这才多久不见,变化也太大了吧。

其实林不喜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李桂芳和家里人是天天看着她的,也并不觉得。

唯有王牌,是从土匪山上那个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开始认识林不喜的,此刻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虽然还谈不上白嫩,却因为衣裳是新的,头发也梳得整齐,再配上那一双水汪汪的,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已经着实有几分美人胚子的模样了。

若说别人,大概只会说林不喜便干净长大了,可王牌是对她充满敬仰的,更是觉得卓尔不凡,漂亮的不得了。

林不喜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牌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尚来不及说话,王夫人已经从后面跟着赶到,抬眼看了一眼林不喜,倒是也有几分刮目相看,口中刻薄的冷笑着道:“到底是闺女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

林不喜从未从王夫人身上看到什么豪门夫人的风范,以前说话含沙射影,有些她听不懂就过去了。自从发现宝贝儿子对这个穷门丫头热情的紧,王夫人也懒得装了,怎么难听怎么说。

林不喜也不恼她,一是不想沾惹,二来,她怎么说也是王陵的娘,看在王陵的面子上,也要留得几分薄面,一直装作听不懂她话里话外酸酸的,刺刺的,笑着说道:“哪有夫人长的漂亮。”

这番马屁若是别人说,王夫人只怕嘴都要笑歪,林不喜在她眼中却是要抢儿子的人,再看看王牌傻乐的模样,更觉得林不喜简直是仇敌,即便口中说出蜜来,也会觉得是带着刀子,当即便说道:“少拍马屁,说罢,找我儿子什么事?不会是穷死了又来借银子的吧。”

王牌果真是个奶嘴孩子,上次借银子还没借到呢,这么快就跟他娘说了。林不喜鄙夷的看了王牌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王牌却不以为然,仍旧笑嘻嘻看着她。

待看见林不喜半天张不开嘴,却也明白了什么:“娘,你回房间去吧。”

王夫人大概是没想到儿子会先开口驱赶自己,一下子接受不了,结巴着说道:“回?”说着用水葱似的指甲指指自己:“我回?”

“是啊。”王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没看不喜有些话不好说,肯定是因为你是大人,她不好意思了。”

果然是好孩子,林不喜霎时又对王牌改观,这小胖子看着笨,体贴起来,也还算是到位。

王夫人大约是舍不得跟儿子争论,见儿子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恨恨的瞪了林不喜一眼,将花手绢一扬,转身进去了。

林不喜这才跟着王牌来到花厅坐了,王管家又上来看茶。

他对林不喜的印象很不错,再看看初见时的寒酸和现在的体面,知道这小姑娘定有过人之处,眼里闪着的灵光,不像是粗鄙的村妇,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因此不仅看了茶,见王夫人不在跟前,又上了一盘瓜子和点心。

林不喜感激他上次去家里查明真相,急忙起身从袖口里掏出一点银子,笑着递给王管家:“管家爷爷,上次多亏了你跑一趟,那车费还没给您呢。”说是车费,其实就是感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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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回 工匠是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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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王家那么多年管家哪有不清楚的,但林不喜怎么看也还是个小姑娘,这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的。

林不喜知道再推辞也没意思,便承了他的情,将银子揣回袖口,眼里感激的看了管家几眼,暗道日后有机会再报答。

王牌围着林不喜走了几圈,啧啧称赞之声不绝:“不喜,你要是再这样长下去,以后说不定比江天骄还好看。”

江天骄是北集镇出了名的美人,又是纯正的大家闺秀,不少公子哥儿都垂涎着。只是江老爷有意将她许配给王家,因此一直让她跟王陵多走动,也算是婚前培养感情吧。

因此王牌见得多,随口就将她二人相提并论。

林不喜听这话倒是很受用,江天骄本来就是她暗想的情敌,听人说自己比她强,自然是高兴的。

王牌又说道:“不过你头上这支蝴蝶钗子太素了,就不如江天骄珠光宝气的耀眼了。”说完试图用手去拿,还没拔下来林不喜已经怒气冲冲的一把压住:“不好看你拿它干什么?”

王牌不知道林不喜动怒,疑惑说道:“我帮你拔下来,换一个我娘的绿宝石上去,肯定就好看了。”说完念念叨叨说道:“既不是玉石,又不是银子,只怕最多是个彩瓷,不值钱的。”

林不喜自然知道不值钱,胜在喜欢手工精巧。只是在王牌这样从小奢侈的生活中,值不值钱才是判断一个饰品好坏的标准,因此一语道破。

果然是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啊。林不喜有些嗤之以鼻,却又想起此行的目的,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倒是蛮懂。”

王牌见她不肯拿下来,也不坚持,松了手说道:“我爹从小就带我做生意,我五岁开始,就去珠宝铺子看样品了,大东西不说,小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林不喜撅着嘴说道:“说的这么神,那琳琅铺子是你家的吧,我看也没什么好东西。”

王牌见她面色缓和,高兴的讨好说道:“好东西都在里头呢,做珠宝的,谁把好东西放在外面呀。”

林不喜见跟他说不出个什么来,想切入正题,见王管家还在,忍了一嘴。

即便是对王管家有好感,林不喜的话还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等王管家退下去了,林不喜才小声道:“我们去琳琅铺子逛逛吧。”

王牌见她一副神秘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听见这话切了一声,满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

林不喜也有这个心理准备,并不勉强,笑笑说道:“我刚才买这个蝴蝶钗子时,在你家铺子里面看到一个好东西,是一支青铜的步摇,看着好漂亮,可惜啊,我买不起。”

王牌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那轻蔑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却又立刻意识到,笑着说道:“等我攒到银子,买来送你。那些店爹爹虽然常常带我去看,但是我是不能随便拿东西的。”为了掩饰刚才那一眼的尴尬,王牌又期期艾艾补充说道:“我很快就会攒到银子的。”

林不喜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个公子哥儿,鄙视一个穷家丫头,其实是很正常的,一时改不过来,她能理解。王牌的紧张在她二十几岁的眼中,倒是破觉得有几分可爱了。

林不喜也觉得奇怪,面对稍大一点的王陵,她时常是一颗少女心,情窦初开的情怀。

但是面对王牌,她总记得自己已经二十多岁,永远看他像一个幼稚可爱的小弟弟。

若是王牌知道,只怕一颗心碎成渣渣。

林不喜笑着说道:“我不用你攒银子,那东西你家掌柜给我看过,也并不是十分贵重,我想,要是能照着做一个,大概也花不了什么银子,就是不知道工匠是谁?”

王牌掰着指头一想,突然有些为难说道:“肯定办不到。”

林不喜见他如此斩钉截铁,一时有些诧异,直接说道:“你问问那掌柜的和你爹,不就知道了,有什么难办的。”

王牌见她口气不太友善,怕他觉得自己推诿,急忙解释道:“那个青铜器是我大哥做的,他只是一时兴趣,并不常做,做了也就放在店里给人看看,你要他再做一套,不比登天还难?”

林不喜大吃一惊,王陵?那个浑身斯文儒雅书生气的男人?

居然会做出那样精巧的女人首饰?

王牌看她难以置信,也长长的叹口气说道:“大哥也为难,爹爹想让他读书考个举人,为家里谋得一官半职的,但是他偏偏又爱好那些,爹爹却坚决不让他碰,都是带着我去做生意……”

林不喜这才明白为什么琳琅铺子掌柜的不把王陵放在眼中,只怕王大喜这种安排,所有人都是清晰明白的,王陵不可能继承王大喜的产业,那些铺子店面,都不让他沾手。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如此艰难,只能另想办法。

林不喜本想若是王陵一直对他冷若冰霜,那也罢了。缘分深浅,老天爷自有安排,可现在看来,不经过王陵,她的水晶玉石,怕是没有出路了。

“那你大哥,现在在哪里?”林不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试。

王牌诧异,有些不明白林不喜这样纠缠是为什么,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少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不喜,其实……我也是很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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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回 王陵也是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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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喂在口中一口点心变成粉末,全然吐了出来,喷到王牌一脸。急忙用手去抹,脸上尴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忍住却又偏偏忍不住,终于乐呵呵的笑着去擦:“怎么说这个?”

王牌突然有些义愤填膺,脸色涨的通红,咧咧诺诺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好多姑娘都喜欢我哥,他们看着我哥时脸都红了。可还不是觉得我哥长得帅。可是我也很帅啊。”

顿一顿又说道:“江天娇是爹爹喜欢的媳妇,你喜欢我哥,就没戏了。”

林不喜一直将王牌当成个小孩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果然古代孩子早熟,十几岁就能结婚生子,是有原因的。还来不及辩解说话,王牌突然拉着她的手,顶着满脸的糕点粉末,滑稽又可笑的说道:“不喜,你及笄后嫁给我吧,我家什么都有,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的。”

说到吃时,王牌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美食,还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林不喜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十几岁的小胖纸的表白,除了笑,还是笑。

先还是忍着,后面就忍不住,弯下腰去笑的肚子疼,捂着恩恩了好半天,脸都笑红了才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王牌:“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做首饰生意,有些不懂的问问他罢了。”

王牌脸上放出一点光,却又似信非信。

林不喜此刻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得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你慢慢看吧。”

王牌大抵也觉得刚才的表现不好意思,羞赧的用手挠挠头,拉着林不喜的手:“我带你去吧。”

林不喜一路上又问王牌为什么不上学,王牌说王大喜觉得做生意能识字就行,不用考功名,就不用花银子上学,多学学算账进货之类就行。

林不喜看着王牌人小鬼大的样子,倒是有些明白他为何早熟。这么小就被人精老爹带着到处见世面,若是还不开窍,只怕会怀疑王牌智商低。

说起来,比起王陵冷冰冰,永远冷漠孤寂的性格,王牌当接班人继承产业经商,反而是合适的选择。

王陵入读的书院是北集镇最好的“北集书院”,只是林不喜趴在外面看时,觉得场景有些怪异。

除了王陵一个人个子高高的坐在最后,默默看着摊开的书本发呆,其余的都是十二三岁跟王牌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你看我哥,又在发呆。”王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他的同学都已经考上童生,进县城读书去了,只有他一直考不中,这么大了还跟这些小孩子一起读书,羞死人了。”

林不喜诧异不已,十六岁了童生都还没中?那岂不是连个秀才都算不上?王陵看着也不像是个弱智啊。

脑海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了多少,王陵下课走出来,王牌急忙迎上去,却遭到王陵冷冷将手甩开。

这个场景林不喜不是第一次看,王牌似乎对王陵很热情,王陵对别人冷淡就算了,居然对王牌也这样冷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正想开口说话,王陵冷冰冰的瞥一眼林不喜,眼神在她头上定格了半秒钟,突然甩开他们,大踏步往前走去。

王牌一见他这番模样,知道大哥今日又生气了,也不愿意再跟上,只愣在原地。

林不喜着急了,推推王牌:“事情还没说呢?他怎么就跑了?”

看着王牌已经伤心难过的要哭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见王陵已经要拐弯,只得丢下王牌,小跑着追上去,不管不顾的就说道:“我在琳琅铺子看了你做的步摇,我也想做首饰,有些工艺性的技巧,可以跟你探讨一下吗?工钱都好商量的。”

王陵却像是没有听到,仍旧大开步往前走去,林不喜堵在他身前,张开双臂拦着不让走,口中喋喋不休的说她懂得很多先进技术,知道王陵怀才不遇,可以给他一个平台,充分发挥所长之类,巴拉巴拉说的口干舌燥,王陵还是面不改色往前走。

只是,那步子迈得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林不喜本身就是在他前面面对着他,倒退着边走边说的,如此只能倒退着跑了,速度一块,前脚踩后脚,一个趔趄就倒栽在地上。

她以为王陵至少会扶他一把,还未沉浸到美女摔倒,英雄搂抱,二人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在天地间旋转的恶俗浪漫场景呢,王陵已经抬起大长腿从她身上面不改色的跨了过去。

林不喜彻底傻眼,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去拉一切可以留住人的东西。

比如说——裤子。

她拉住的就是王陵的裤子。王陵一只腿已经落在前方,另外一只腿在她肩膀边上。林不喜拉住之后翻身就扒拉住他的腿,死死不放。

她是彻底豁出去了。

王陵试图将腿抽出来,连抽了两下纹丝不动,回头愠怒的瞪着浑身沾满灰尘的人。

那丫头犹不知耻,将脸贴在他的裤腿上,紧紧搂住不放。

只怕下一秒,他的裤子都会被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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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回 夺王陵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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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脸上一红,轻轻动了动脚,见不少经过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有些甚至放慢脚步,大有停下来看热闹的意思,小声说道:“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林不喜听见这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喜不自胜,急忙松了手,一骨碌爬起来,拍着手上的灰尘:“说话算话。”

王陵沉默不语,率先走进一条狭窄的胡同,挨着墙壁却又没靠山,将身体站的笔直:“说吧。”

“我要你帮我打磨一块石头,做成一件饰品。样子由我来设计,材料也由我来提供,你负责工艺,比如雕花,镶嵌什么的。”那只铜步摇上的镶嵌技术,林不喜可是记忆犹新。

王陵愣愣的盯着她半响,像是思考什么,林不喜都快以为脸上有虫子了,才听他慢慢悠悠吐出来一句:“你不是卖菜的么?”

卖菜的?卖菜的?

林不喜愕然,自己在王陵眼中,就是个卖菜的?

虽然不是歧视卖菜的,可是跟她梦想中的职业珠宝设计师来比,这个卖菜的几个字说出来,确实是很磕碜人啊。

微微恼怒,瞪着王陵:“我以前是卖菜的,以后就不卖了,我要做珠宝设计师——”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对他解释这么多,小脸蛋一扬:“你就说干不干吧!”

“不干!”

林不喜傻眼。王陵心心念念想做商人设计首饰,自己给他提供一个多么好的平台啊,他居然放弃了?

又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会给你保密的。”甚至伸出小拇指,以示诚意。

王陵却仍旧是板着一副脸孔:“以后少找王牌,也别从他身上打探任何消息。”

林不喜浑身一个激灵,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来消息来源是王牌都知道?

却从他淡然的脸孔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索性耍赖,一把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我不管,你不帮我,我就去死!”

“不送!”王陵头也不回的挣开她,意图走出去。

林不喜一把扑上去,她又不是玻璃心,犯不着为他几句冷淡的话就放弃自己的目标。

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要么答应,否则我就不放手!”

王陵却突然不动了,任由她从后面抱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林不喜也是卯足了劲儿,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王陵又突然动了动,似乎要转身。

林不喜觉察到他的意图,将手松了松,王陵的俏脸却突然逼近,冷漠的瞪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魂魄里去。

“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他指的是光天化日,一个女子从后面抱住男人的事情。

林不喜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话里的语气之重,足已经让她羞愧,难堪。

她本不是一个不知道廉耻的姑娘,只是他从来没正面拒绝,让林不喜以为,自己再坚持一下,是有机会的。

在现代,沉默不是代表默认的意思么?

说起来,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若是他在她倒地的时候,就索性踢他一脚,而不是为了面子,答应跟她谈谈,她怎么会误认为他好说话?

再抬头时,就看见王陵眼中**裸的鄙夷,那是瞧不起她的教养。

你又算什么?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含着金汤匙出生罢了。

林不喜狠狠的想着,松开手,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昂起头大踏步绕过王陵,往外走去,先行离开。

她什么都没有,有的是骨气!

再怎么,也不能让这样一个人看扁了!

走了几步,却犹自觉得不甘心,大脑里飞快的转着想着憋屈着。然后血液往大脑一涌,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王陵正在觉得那女子奇怪,明明才几面之缘,就能抱紧他的人不放,也不觉得丢人,此刻却因为他一句话,似乎说得重了些,大踏步离开,像是一只骄傲的母鸡。

她到底是死皮赖脸还是自尊自爱?

疑惑间,没发觉那女子已经折身回来,使劲一把将他按在墙壁上,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稚嫩的唇带着柔软的气息,就贴在他的唇瓣上。

连带着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让你见识下真正的不知廉耻!”

似乎,还有绵软的舌头舔了他那么一下。

王陵即便是少年了,却也从未真正跟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大脑一片空白,他素来冷漠惯了,都是别人笑脸对他,没有他求着别人的。

主动权,向来都是掌握在他手中。

这个女子,真真大胆!

林不喜刚才电火之间,突然做了这么一个脑子抽风的举动,待明白过来,急忙将唇撤离,低头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脑海中另外一个邪恶的小人却咧开嘴笑了,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占了便宜。

无暇细想,准备离开,下一秒,身子被人一拉,唇就再次贴上一个柔软温润的地方,带着些湿漉漉的润滑。

王陵到底还小,不知道接吻怎么接的。只知道,在北集镇上,从来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不经过他允许就靠近他,甚至——占他便宜。

林不喜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他这是、、、、、、在吻他?胸口一个地方,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密密麻麻舒舒痒痒的就贴着上去,悸动起来。

就连眼睛,也氤氲起来,似乎快乐的要泛出雾气。

这美好持续了片刻,王陵却还是没有动作。

林不喜幸福的沉静下来,才发觉,这吻,就是唇贴着唇?

虽然软,到底美中不足啊。

朱唇轻轻动了动,准备教对面的人来个法式浪漫的湿吻时,却又突然被推开。

王陵的大长腿迈开,头也不回朝巷子外面走去,一句话没说,一个字没留。

林不喜微微张开的唇就那么错愕的继续张开着,从最开始她以为的性感撩人变成现在傻帽一样。

这是个什么人哪这是?

林不喜只得恨恨咒骂几句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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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回 鸡肉秘方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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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感觉,就好像你饿的半死的时候,抢了别人一口饼干,以为会打死你,结果别人又把剩下的送来,从无到有的喜悦感霎时充满全身,却自以为拥有了,准备吃的时候,又被人一下子抢走,期望带来的失望,让她实在是意难平。

只是再难平也要平,王牌已经错愕的扒在巷子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林不喜尴尬的呵呵笑两声,不知道刚才的举动王牌看见没有,若真是看见,她在北集镇的名声,只怕已经毁了。

却又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问。

王牌见她还是傻愣愣的,开口急道:“就说我哥不会答应了,你们一溜烟跑的忒快,要不是我哥从这里出来,我还找不到你呢。”

林不喜一听这话就放下心来,王牌就是没看见了,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出巷子,匆匆跟王牌打个招呼,准备回去。

王牌破天荒没有留她,爽快的让开了路,也大声说着:“你自己回去当心,我得回去看看我哥了,他要是知道是我说的,我怕生气来揍我。”又顿一顿道:“他最爱吃桂花糕了,我得买点儿回去哄哄他。”

这声音够大,大的似乎故意要让林不喜听见一样。

林不喜也意识到,回头看王牌不远处眨着小眼睛滴溜溜的笑,像是知道什么的大人,又像是不知道什么孩童。

一路上走走想想,又乐呵呵的傻笑,甚至开心的折了些野菊花,耽误的不少时间。

可是林不喜也不知道自己在乐呵什么。倒是想起来一个段子。

有人支招,说去跟心爱的人表白,不管他答不答应,先按住一阵强吻。

答应了,正好,多浪漫啊,若是不答应,反正你都亲过了,占便宜了!

想着想着又笑出声来,也许自己,是真的对王陵那个美少年俏公子垂涎许久了,才会抓住机会不顾羞涩搂着亲了一通。

这么一折腾,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李桂芳没有像往常一样板着脸,而是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顺手往她手中塞了个窝窝头:“不喜,娘今儿个一直在想,你以前做的鸡肉那么好吃,到底是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啊。”

如此粗浅的心思,林不喜听着就明白了,却不做声,将窝窝头掰了一半给一边巴巴望着的小宝,笑着说道:“娘你不会自己想做吧,上次可是在县太爷那里画了押的,这鸡肉啊,咱们家可是不许再烤了,否则还要吃官司的。”

李桂芳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被林不喜戳中的心思,却又不好直说,讪讪的有些怒道:“抠门精,生怕便宜了家里人。”

烤鸡肉的生意,林不喜已经让给小婶做了,迟早李桂芳得知道,到时候又是一通胡闹,现在提点一下,给她个心理准备,以后也好说。

林大强挨了板子,后面再康复时,就对成才看不顺眼,李桂芳怕他再犯病身体不好,因此对她们姐妹几个要好些,连带着林招弟也偶尔能在家里放松一下了。

天气渐渐冷起来,已经入了深秋。林大强到底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大部分时间是跟林招弟下地,林不欢管家务,每天不知道在厨房捣鼓啥,林小菊自从不受李桂芳待见了,情绪一落千丈,每天都是哀怨满面的,和谁都不说话,有时候成才故意逗她,都惹得她郁闷暴躁,弄得小宝离她远远的。

林不喜乐得清闲自在,顶多帮家里晒晒谷子收收粮食,林大强也看出林不喜到底跟别的孩子不同,私底下也没少说让她种田委屈了什么的,李桂芳只是撇撇嘴,倒是不敢正面说什么。

林不喜初时还以为她是认同,心里安慰许多,却没多久就发生一件事情,将这个认知彻底打翻。

旺香楼也推出了烤鸡肉,味道跟和仙居不说是一模一样,但是已经有九分像,价格却才是和仙居的一半。

店小二过来跟林不喜说时,林不喜第一时间就是去林小强家,问问苗子有没有将烤鸡肉的方子泄露给别人。

苗子烤鸡肉生意才做了十来天呢,听到这个消息脸都绿了,仔细想了半天言之凿凿的说绝对没有。而且时间那么早,也没谁能起来去偷看。

林不喜见她没什么可疑,又详细问了店小二,确认也不是和仙居透露出去的。

那就是旺香楼自己研制出来的了?

店小二却摇摇头,说他和龙书生已经花银子调查过了,那鸡肉也是从外面运的,旺香楼的大厨亲口说的。

那就是有人剽窃了自己的成果,然后如法炮制。

林不喜还在思考着,店小二却犹犹豫豫的说道:“掌柜的叫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说。”说完有些心虚的看了林不喜一眼:“当初说好是独家供应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敢说是您的责任,但是这鸡肉,只怕暂时是用不着了,要等事情调查清楚。”

味道口感差不多,人家还便宜一半,本来这道菜对普通人家来说偏贵,更是不愿意去和仙居吃。

再按照和仙居的高端定位,降价竞争只能是自跌身份,龙书生考虑的没错,暂时先不做,无疑是最好的打算。

林不喜知道龙书生的用意,无奈只能点点头。

苗子眼眶都急红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是愧疚,二是难过。愧疚是觉得问题肯定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对不起林不喜的信任和帮忙,难过是好端端的生意没了。

林小强从里屋走出来,闷着不吭声,蹲在一边好久,才艰难的开口说道:“生意没了也好,你回家去吧,把挣得银子都带回去,这样你爹娘也不会再说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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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回 林小强再赶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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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见林小强一根筋还没转过弯来,一个头两个大,还没开口劝。苗子已经冲上去拳打脚踢对着林小强发泄她这些日子的苦闷,林小强就抱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她打。

待她打累了,才又说道:“那些银子六十七两,都在床底下的罐子里呢,你抱着回去,我再去你们村解释一下,谁也不会再说什么。等我再挣了银子,盖了房,就去你家提亲。”

苗子打的气喘嘘嘘,气得眼泪汪汪,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我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你要么你就打死我,打死我啊。”

说着拉着林小强的手往头上身上打。林小强挣扎着眼泪也忍不住掉落下来,将手使劲抽回来,大劲儿抽着自己的耳光:“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当初瓜田李下不知道避嫌,弄到今日这般田地。你知道你是好心,是个好姑娘,可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在一起过日子,那罪名……可就坐实了,日后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啊。”

说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已经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打自己:“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是蠢猪啊……”

林不喜起先看着小叔犟驴似的,还想说他,此刻看他也是两难。当初为了救他,活生生扛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现在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样一个大姑娘家,明明喜欢着爱慕者,却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

真是为难。

林不喜愣愣的在边上看了很久,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苗子也是听懂了林小强的顾虑,她虽然已经不在乎,可见林小强那样痛苦,也是于心不忍,其实她内心何尝不明白,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在一起了,也是无名无分不得认可,现在还好,日后生了孩子,又怎么跟孩子们解释?

难道让林家人世代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当初李桂芳那样挤兑她,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苗子站起身来,擦擦眼泪,笑着说道:“那我回去,求得爹娘原谅,若是他们不肯,我就跪在家门口,索性就当回了家,等你来娶我。”

林小强正欲点头,林不喜却大喝一声:“不可!”

两个人诧异的望着林不喜。

林不喜问道:“小婶,你觉得你爹娘会原谅你吗?”

苗子摇摇头,咬紧嘴唇。她此行回去,结果是可预料的。可若是不回去,林小强就要这样痛苦一辈子,他的妻子来路不明。

林不喜将手一挥:“既然这样,咱们就让他来求咱们。”

林小强和苗子都纳闷,半响没明白。林不喜将计划又说了一遍,林小强还在犹豫可行不可行,苗子却已经一拍手:“就这样办,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复又犹豫的说道:“我真回家去啊?我爹是个财迷,即便妥协收留了我,还不使劲儿讹死小强哥啊。”

“咱不怕他!”林不喜摇摇头,又说了几句。

秋天入冬的时候,林小强家选了个黄道吉日,开始动工了,破败的茅草房推下去,砌了两间结结实实的大瓦房,红墙黑瓦,带着大院子,刚开始有人发觉他家建房子时,还以为不过改造一下,建两间土坯房,谁曾想,完工后是这么一间结结实实的好院子。

等到盖瓦那天,村民们都是要来“哄堂”(农村习俗,就是没有乔迁之喜,盖瓦上梁倒是要宴请宾客,宾客送红包)的,林小强备的好菜好酒,又让许多人好好夸赞了一番。不少人也趁机问他是怎么样发财的,怎么几个月之间都能盖房子了。

林小强得了林不喜的叮嘱,一盖笑而不语,只是问急了就说独门生意,无论如何也不肯说。

李桂芳却是知道的,苗子每天烤鸡肉再送去镇上,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林不喜一早就跟她说明县太爷说这门生意自家不许做了,又每日给她三两银子,跟往常一样,才堵了她念叨不休的嘴。

此刻也有几个多嘴多舌的大妈问她,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推说不知道。

中间有好事的,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就大声哄笑着说道:“小强,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呀,说起来,倒是你那个便宜媳妇儿给你转了运道,她人在哪儿呢,叫过来我们打声招呼,敬杯酒啊。”

林小强一边喝了一小口,酒气上头脸红红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伤养好她早就回娘家去了。”

这一句话,满院子吃喝喧闹的人都安静下来,疑惑的望着林小强。有人就说:“不是吧,前些日子还看见她在你家里呢。”

林小强口齿不清,像是喝多了,大步走向李桂芳,将酒杯往前一伸,含糊着说道:“这要问大嫂了,我伤一好,大嫂就将她送回去了!说起来,也好久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少人觉得是好久没看见苗子了。

“送回去?不是你的相好,带回来做媳妇的吗?”

“媳妇?我林小强这二十几年,哪里有过媳妇?”林小强愈发激动:“是她姐姐,她姐姐当年悔婚,又联合姐夫讹我的钱财,把我打成重伤,后来石泉村村长判他赔银子给我,他家没有银子,姐姐才求了妹妹,过来照顾我,给我养伤的,我伤好了,自然就回去了!”

这话说的虽然指责李桂芳,但是李桂芳却是颇为开心,只要那个名声不好的贱人跟林家没关系,她就轻松自在了,当即就站起身来大笑着说道:“是我赶回去的,我家小叔既然伤已经好了,那人家姑娘也没有留在这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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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林小强,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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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林不喜自然事前就跟她窜过供,对林家有利的事情,李桂芳还是愿意干的。毕竟让苗子走了,又能恢复林小强的名声。

两个人这样一唱一和,原本通&奸的版本又被推翻,不少人是将信将疑,有些人还是不信。

有个媒婆大声说道:“既然这样,小强,你盖了这样好的房子,想必有不少钱,我给你寻一门亲事怎么样?”

林小强愣了一下,立刻又笑嘻嘻的红着脸过去敬酒:“如此当然好了,我林小强如今不同啦,你就紧着漂亮的个儿高的给我挑,三书六礼我都备齐了,三十两银子的聘金,不要嫁妆!八抬大轿,二十桌流水席,你就按这个标准去挑!”

林小强有银子了,财大气粗起来。

三十两?几句话说的好多人咋舌。三书六礼不说,光是八抬大轿二十桌流水席,估摸着就是二十两,加在一起,林小强成个亲,就是五十两的大规格了。

一般农门小户人家嫁女儿收十两银子聘金算是不错了,有些还要陪嫁妆。像林招弟终生卖断做童养媳,也不过十两,林小强开口就是三十两,还不要嫁妆,有些女儿多的人家,已经开始暗暗动了心思。

那媒婆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试探居然还试探出一桩好生意来,笑眯眯的拍着胸脯保证,众人又是一番恭维,各种拍马的话不停的说。

林小强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老实人发了横财也架不住挥霍,媒婆得了这个指令,一心以为是林小强果然傻了,大概前半辈子没讨上老婆的一口恶气,都要趁这个机会出了,自然格外卖力。

其余的人却是云里雾里,明明当时带个姑娘回来的,还说那姑娘已经被爹娘逐出家门,连石泉村都不要她了,怎么眨眼之间就回娘家了?

一切在媒婆热心张罗,和林小强四处相亲看姑娘的时间中,扑朔迷离。

林不喜逢人就笑嘻嘻的说小叔终于要娶媳妇了,要光耀门楣了,还买了不少糖分给孩子们,让他们四处去宣扬。

不到半个月,林家村村口,就出现了一个陌生老头子的影子,走几步就打听林小强家,板着脸在那里敲门。

林小强笑着脸迎出来,却又皱着眉头走进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一句话不说,逼急了,外面的工匠就能听到里面一声低吼:“你问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当初不是你把她赶出家门了么?这会子又来管她?”

林不喜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家里改良她的蝴蝶发夹。现在林不欢每天忙忙碌碌,大半天不见人影,林小菊上了公堂之后,战战兢兢,偶尔娇蛮本性暴露,立刻就挨李桂芳一记白眼,立刻便又将头缩了回去。林招弟自然是不会来跟她争,她新买的许多东西都得以保存,倒是不错。

一根细细的铁丝林不喜好不容易弄到了,又弄了一小根细钉子,除了去林小强家督工,想将他的新家隔出卫生间和厕所,因此占了不少时间。剩下的,就是要用细细的铁丝弯出一个均匀小巧的弹簧来,让蝴蝶栩栩如生的在头上颤动。

听村里的娃娃说来了个老头子在林小强家里吵架,急忙跑过去。果然是苗子的父亲,黄老头。

黄老头张着掉了门牙的大黄嘴,不停的骂林小强没有良心。

“当初你诱拐我大女儿不成,又诱拐我小女儿,现如今,小女儿不见踪影,你却要热热闹闹的要娶亲,你这个白眼狼,陈世美,畜生啊畜生!”黄老头指着林小强骂个不停。

林小强脸涨的通红,不发一言,逼急了就说一句话:“你已经把她撵出家门了,跟黄家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娶亲,你管得着?再说,苗子已经回家去了。”

黄老头气得一拍大腿:“怕是你把她卖了银子吧,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何时回的家?从来没有回过家啊。”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跟错了人啊,这个畜生一定是把你卖了银子,才换来这些银钱买屋娶亲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李桂芳却扒开人群,指着黄老头大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别在我林家闹事啊,再闹当心我去县衙告你,你那女儿早就回娘家去了,我们都亲耳听到的,怕是你嫌她丢人将她拒之门外的吧,如今又来讹我们。”

李桂芳嗓门又大又不讲理,这几句话几下子就将风向转变,看热闹的一时也不知道信谁好。

林不喜站出来附和说道:“就是啊,那日苗子姐姐回家去,小叔不放心,还叫我跟着呢,说她照顾小叔这么久也辛苦了,给了二十两银子带回去的。苗子姐姐敲门的时候,黄大爷是在院子里编簸箕,那竹篾一闪一闪的,手可快了。”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见黄老头似乎在仔细回想,林不喜又补上一句:“那簸箕编了一大半,就是外面的圆框还没有。”

说着指着林小强家簸箕的边缘厚处:“就是这一块。”说完又看着黄老头:“若是你想狡辩,去你家看看你新编的簸箕就知道了,或者问问周围的邻居也能知道。”

黄老头一听这话就来劲儿,挺起胸膛:“问就问,没回就是没回,谁知道那死丫头拿了银子跑哪儿去了?”

林不喜一番话,让他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那二十两银子,顿时皱起眉头,大概是想自己啥时候在编簸箕。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呼呼的指着林小强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报官,报你拐卖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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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回 黄老头大闹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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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骨碌爬起来走了,待还未走到村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自己报是村里秀才家的姑娘,拉着他说知道苗子的下落。

黄老头正要宣扬,王小乔又小声说了几句,黄老头就跟她走了。

苗子正在林家村和石泉村交界的一处破庙里生火烧水,见黄老头来了,下意识就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劈头盖脸就往她脸上打去:“不要脸的东西,别人穷的时候死皮赖脸跟着,现在人家发达了,你倒是好,躲到这里来了,走,跟我回去。”

黄苗子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过他爹,便带着哭腔说道:“回哪儿去?”

“还能回哪儿?当然是去找林小强!我一个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清白大姑娘让他毁了,他不付出点儿代价,反而起大屋,说大媒,还要重新娶亲,他想得美他!”

黄苗子听到这话浑身一哆嗦:“他要娶亲?”

黄老头见她像是不知道,又怒骂起来:“不中用的东西,一点事都弄不清楚。”

他还没骂完,黄苗子像是衰神附体,突然趴在墙上头朝里呜呜啦啦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林小强没有良心,她伺候照顾他这么久,他却还是要娶别人。

哭完回过头见黄老头还在,疑惑道:“爹,你咋还不回去?”

“有你这个不省心的,爹咋回去啊。”

“爹你先回去吧,他如此这般羞辱我,我一定要报复他。”苗子一边打发他爹,一边低头去找那切菜的刀,找到之后,又在石磨上磨起来。

黄老头看了吓一跳,急忙哆嗦着问:“你要咋报复?”

黄苗子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低头磨刀,黄老头再啰嗦几句,就扔一句话过去:“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黄老头见这意思大概是要去杀人了,吓得一骨碌去夺她的菜刀:“可使不得,杀人要偿命咧。”

“爹,你让我杀了他!为了照顾他,我清白的名声毁了,以为他会娶我,这才答应他回的娘家,但是又没脸见你和娘,所以在门口转了一圈,才躲到这里来,以为过一段时间,他就回来找我,结果,他却要娶别人,不杀了他,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黄苗子怒气冲冲。

黄老头深信不疑,他家这丫头,他太了解了,平时和颜悦色,真要烈起来,也是一匹野马,急忙按住女儿的胳膊,劈手将菜刀夺了,浑浊发黄的眼珠子提溜一转,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娃啊,你受的苦,爹爹知道咧,只是爹爹也没办法,才说要跟你断绝关系,想着你跟林小强过日子也凑合,没想到,他这个白眼狼,畜生啊。”说着又忍不住骂骂咧咧一长段,骂的苗子抽抽嗒嗒哭起来:“爹啊,那咋办啊。”

黄老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牵着黄苗子起身:“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我要找他去!要他娶你,要他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他想得美!”黄老头没说出口的,是还有三十两银子的聘礼。

黄苗子似乎六神无主,看着黄老头:“爹,你不是不要我进家门了吗?”

黄老头无奈的叹口气:“你若是跟林小强安安生生过日子,爹是不要你进家门了,毕竟当初你们的事情,说的实在难听,有辱门风啊。可是如今,你过的这样惨,到底是爹的亲骨肉……”说着都有些哽咽了:“我听林小强说,他还有些银子给你了,二十两对吧,在哪儿呢?”

苗子怒目圆瞪:“哪儿来的银子,他居然还敢红口白牙污蔑人。爹,这样的人我绝不会嫁的,要么杀了他,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去,要么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若是以前,黄老头说不定真的会让这个不听话,给家人蒙羞的女儿自生自灭,可如今,这就是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还有以后林小强发达了,指不定怎么提携抬举黄家呢。这样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干。

再说了,女儿就这样被戏弄了,虽然是自讨苦吃活该,但是多少他有些不甘心和愤懑。

当即就抓起黄苗子:“先逼他娶你,不娶再杀了他不迟!”

任凭黄苗子如何挣扎着不去,黄老头还是连拖带骗将她提去了林小强家。

林小强看到黄苗子披头散发出现在家门口,吓得一大跳,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待黄苗子抽抽嗒嗒说自己不敢回家怕父亲不让自己进门时,林小强却撇下一句:“那不关我的事情,你走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好了,从此以后没关系的。”说着像是见着瘟疫一样,将铁门关上,让屋里干活的工匠和门外的围观的村民面面相觑,破口大骂。

黄老头彻底被激怒了,可是女儿也一口咬定是她和林小强谈好的来娶他,现在林小强红口白牙否认,他们也没有证据,只能算了。

黄老头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每天到点儿就从家里赶到林小强家门外破口大骂,骂完了到处控诉林小强始乱终弃,把林小强陈世美和畜生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林不喜的蝴蝶发夹已经基本改造成功,除了弹性不如现代的弹簧之外,细细的铁丝弹性还不错,戴在头上走路时,不少姑娘家都过来打听,到底是在哪家买的,贵不贵。

林不喜笑着说自己没事儿时做的完的,倒是赢来不少手巧的名声,有些大方点的闺女,直接问林不喜多少钱,要照着做一个。

林不喜推说没有时间,一只她就做了一整年呢,敷衍着推拖过去,又为以后埋下伏笔,说哪天真做首饰了,再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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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回 翻脸不认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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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闺女嗤之以鼻,林家二妞,做着玩还可以,要当生意做,只怕不可能,这丫头命不怎么样,心倒是挺大。一个个便不再说话。

林不喜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在小叔的问题解决之后,她还得去镇上一趟。

这些天,她自己也尝试切割水晶原石,却无论如何,到底是太坚硬,除非一锤子下去,四处迸裂开来,其余的要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打磨,实在是难。

能勉强完成的,除了许师傅,就是王陵。林不喜首选还是王陵,不管于公于私,她潜意识都觉得,没有错。

一想到要去找王陵,心里那种舒舒痒痒的感觉便像蚂蚁一样,慢慢的从心里爬起来,蔓延到四肢,浑身像是点燃了一盏灯,充满希望,且很亮堂。

想到王陵,她就会下意识去抿抿嘴唇,似乎上次亲吻后的感觉还在,甚至想着想着,会把头蒙进被子里,兴奋得不能自己。

而且她也感觉到,似乎王陵也是喜欢做首饰的。

那就为了他,做一回不要脸的女人,打不死的小强吧!

转了一圈回来,林不欢照例不在家,林小菊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林不喜也觉得有点饿,走进去,却见林小菊拿了什么往身后一藏,见她进来格外慌张。

林不喜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无形的逼问。林小菊从林不喜身上吃了几次大亏,心里也有些怕她,却不愿意坦白,将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一点戒备和惶恐的眼神,绕着走掉了。

林不喜狐疑的看她一眼,懒得上心。她希望清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别来惹她才好,林小菊不怎么说话,也正合她意,反正弄岔了,自然有李桂芳收拾。

林不喜在厨房转了一圈,貌似没什么发现,就是家里的调味料突然多起来了,难怪最近饭菜也香了。

按照林不喜的计划,黄老头今天又闹腾了一上午,不管他如何咒骂讲道理耍无赖,林小强就是不松口,惹急了关门歇工。

最后拿了一个生红薯,洗洗了在院子啃起来,边啃边练练瑜伽,趁着青春发育期,长高些,再长高些就好了。

再过一会儿,林不欢就要回来做午饭了。

随着小宝脆生生的喊一声二姐,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李桂芳咬一口馒头,斜着眼睛很是高兴,对着林大强:“你那个弟弟啊,总算成器了一回。这回叫黄家去闹吧,闹完了照样娶个水灵灵的姑娘回来。”

她本来与黄苗子闹得不愉快,又嫌弃她名声不好,巴不得林小强娶一个好说话的姑娘,由着她这个大嫂拿捏呢。

若是以前,李桂芳才不管林小强娶什么样的媳妇,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好巧不巧林小强发财了,还盖了房子,以后少不得要沾光来往的。

想到这里又剜了林不喜一眼,好好的生意不给自家人做,偏给别人做。

林不喜自顾自吃饭,待搁下碗时,留下一句话:“下午爹你别去干活了,去小叔家做个见证,只怕小叔要打算娶苗子姐姐了。”

说完不管众人错愕的眼神和惊讶的张大的嘴巴,进屋穿整齐了就出门。

林小强家黄老头还在破口大骂,已经五六天了,始终不放弃,林小强已经濒临崩溃了,村里村外他的名声已经臭的不行,即便是这样,上门的媒婆还是每天有几趟,不停的说着哪家的闺女好,哪家的闺女俊俏。

林不喜见黄老头水都没喝一口,嘶哑着嗓子还在骂,黄苗子已经被扔在娘家干活了,心里笑笑,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林小强出来给林不喜开门时,黄老头寻了个空挡一下子钻进去,一把抓住林小强:“可逮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了,你都不看看我家苗子成什么样子……”

林不喜轻轻去扒黄老头的手:“黄大爷您放手,不就是让我小叔娶你闺女吗?这个主我做了!”

啥?黄老头难以置信,卯足了的精神一下子萎靡放松下来,瞪着林不喜半响,突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把揪住林小强的领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林小强总算等到林不喜这句话了,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她说了算。这些年,我可服了您咧。”

“不过可说好,是你求着我小叔娶的,聘礼,只能有二十两银子。”林不喜见黄老头精神松懈下来,不慌不忙的加上一句。

黄老头顿时又原地跳脚:“这是干什么?这是趁火打劫啊!”

林不喜冷声说道:“嫁就嫁,不嫁您还是去大门口骂吧。”按照林不喜的性格,应该是一分钱都不给的,女儿犯点错就赶出家门,听说有银子可捞又卖女儿的人家,真正是不值一文。

只是黄苗子跟着小叔受了不少委屈,这聘礼虽说是会落到黄老头手中的,但是到底往外面长的是黄苗子的脸,就当出气了。

黄老头见林不喜说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像是被挖了一块肉,心疼肉疼的直跳脚。有总是比没有好,更何况,他原本打算不要这个女儿了的。

二十两,也不错。

待林大强吃过饭过来做了见证,黄老头这才选了个日子,约好什么时候过礼,什么时候嫁娶,随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小强到现在才明白林不喜的用意,当初其实用银子也可以求黄老头将闺女接回去再行嫁娶,但是以黄老头的为人,只怕漫天要价,否则不答应。即便答应,当初是自己求的人家,免不了日后被勒索,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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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回 林家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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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分割线------------现在事情闹腾了一把,虽然自己名声毁了,但求人变成了被人求,黄老头骂了这么些天终于得了个好结果,以后只怕都不愿意跟林小强打交道了。

对付恶人,就要做比他更恶的人。这句话,林小强总算懂了。

村民们到底是淳朴敦厚的,以前沸沸扬扬的谣言,开始还说的天花乱坠,什么***的奸…夫***终于走到一起了呀,家风不正不配在林家村立足啊。

说归说,不管在人们口中是什么样子,在大婚那天,上好的高粱酒,随便打赏的糖果瓜子点心,二十桌流水席……

新修的宽敞的大瓦房院子,张灯结彩吹吹打打。

八抬大轿里坐着黄苗子,林小强的高头大马后面,跟着的是花银子购买的三牛车各式绫罗绸缎,棉被家具的嫁妆……

新娘子下轿时,身上上好缎子做的大红的嫁衣,头上镶嵌着金簪子闪闪发光,脸上画着盛装,唇红齿白,轻轻一笑,迷人的很。

这些,还是让不少半大小伙子、闺女姑娘们津津乐道了好一阵。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林小强娶了个漂亮能干的媳妇,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黄苗子从娘家风光出嫁,八抬大轿更是附近村子少有的事情。别人家的媳妇,骑着一只小毛驴过门就算嫁了,更遑论成亲那天的二十桌流水席了,还有那些菜式和点心。

慢慢的,因为这一闹腾和婚礼的大操大办,林小强和黄苗子在偶尔被骂之外,林小强还博得了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苗子成了守的云开见月明,真真是时间果然能冲淡一切啊。

什么****被打,什么始乱终弃,在那场足以震惊附近三四个村子的盛大婚礼的覆盖下,被提起的越来越少,渐渐的,这场光荣而体面的婚礼,成为人们口中提起二人的主要话柄。

即便有人会在此时不屑的呸一口,说“有什么好,还不是偷……&情偷汉子。”

立刻就有人补上:“偷人偷成这样,俺也想去偷咧,到时你可别眼红。”

“俺也想咧。可俺没有那苗子姐的好命啊。”附和的人也不少。

提起的人自觉地没趣,渐渐的没人提了。

当然,这场婚礼和这些风言风语,已经是后话,

从林小强和黄老头定了婚期开始,约定好房子建成就行嫁娶之事。林不喜便又闲了下来,去了北集镇一趟。

这一次,她打算去和仙居看看,手上还有几个菜谱,一并也写出来给他得了。至于那鸡肉,现在黄苗子和林小强忙着建房子和成亲,一时也腾不出手来做,便先拖一拖。

毕竟旺香楼推出烤鸡肉已经是事实,人家一没偷二没抢,光明正大,也没办法。

卖完菜谱,再去找王陵。

谁知道,林不喜进了镇,刚准备去和仙居,就看见两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她起初还不信,偷偷摸摸的跟着,才发觉果真是她们。

李桂芳和林不欢。

看样子,是打算回家去了。这里,除了和仙居,最近的,就是旺香楼了。林不喜看看门口的老牛车,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难怪每天早上不见林不欢,原来是送货来了。

心里冷哼一声,林不喜并不吱声,但是也知道,林小强的鸡肉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郁闷弥漫在心中,堵得她鼻子都是酸的。

躲在暗处,等二人套车走了,林不喜才踏进和仙居的门。

龙书生见是她过来,也不说话,倒了杯茶给她。林不喜直言不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烤鸡肉的生意大概是没办法做了,既然是林家人违约,就算自己的。

便将本来打算卖银子的几个菜谱拿出来,大方的推过去:“这几道菜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

龙书生翻开看了看,笑着说道:“红烧肉这个,我们都会做了的。其余的像酒酿圆子,藕夹这些,是什么?”

林不喜实在是前世没有做过菜,在林家吃的又很差,压根儿不知道到底有哪些菜式。可怜这些菜式,还是她绞尽脑汁搜刮出来的。特别是藕夹,两片莲藕中间夹肉末,裹上调过味的面粉放在油锅里炸,成品色泽金黄,香脆可口,差点儿把它忘记了。

本想这些菜谱也好歹能卖个四五十两的,没想到李桂芳和林不欢两个,居然偷偷摸摸学了她的烤鸡翅的秘诀,现在卖给旺香楼,跟和仙居争生意。

这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

龙书生大概是看懂了,让店小二将菜谱拿进后厨去,又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又瞥一眼对面的旺香楼:“那又不是你的错,赔什么罪?”

林不喜却又推了回去,笑着说道:“你损失了,自然要有人承担,我不可能还趁火打劫赚你的银子。”说着不由分说,将银子扔进龙书生的钱袋子里:“你再跟我客气,下次再有生意,我都不好意思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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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回 谁为我挡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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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书生定定了盯了林不喜半响,差点让她紧张的快露馅了。龙书生现在还不知道烤鸡肉的生意做不成了,是李桂芳她们捣的鬼,但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候她说她不知情,能瞒得过去?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再则,李桂芳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家人,这点子家丑,还是要兜住的,她是真心实意为家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但是另外一方面,她跟李桂芳也不是完全敌对,既然她们有本事弄出菜来,让她们挣点儿银子,改善下家里的伙食和生活水平,也是无可厚非,虽然手段太下作、太猥琐。

林不喜暗暗对自己说:对她们的容忍,就这么一次。

毕竟,苗子的生意黄了,连带着和仙居也遭殃,区区五十两,真的不算什么。

林不喜态度坚决,龙书生也不好勉强,答应下次再拿菜谱来,给她个好价钱。林不喜口中答应着,心里暗道她已经黔驴技穷,以后能不能再来,来两说呢。

她是这样想,却不料,命运的车轮既然安排她最开始找到这里,日后,就会又千丝万缕的联系,扯也扯不开,挣也挣不脱。

闲话不表。

林不喜忍耐住回去质问李桂芳的冲动,与龙书生寒暄过后,又去书院外面等候王陵。

王陵仍旧是在一群摇头晃脑的孩童中间格外醒目,不仅是因为个子大,而且他是茫然的。双手托腮,双眼空洞,像是在思考,却又像什么都没有想。

这样上课,难怪考不上秀才。

只是,隔着窗户,看着他白皙的侧脸,力挺的鼻子和圆润的嘴唇,像一幅静默的油画,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王陵似乎觉得有些口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林不喜下意识想起那个亲吻,也舔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

好容易挨到下课,王陵走出来,看到林不喜,似乎吓了一跳,接着就皱起眉头,上次那么重的话说她,她也负气跑了,怎么还没羞没躁的。

这女子,到底是哪里的人?一点儿也不像周围那个姑娘们。

想归想,脚下却一刻也没有停留,大踏步远去,就当没看见一样。

林不喜好不容易内心经过百转千回,才能厚着脸皮又来找他,岂能任由他逃脱,连着小跑几步赶上,气喘吁吁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

“蝴蝶夹子是你做的?”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

“啊?”林不喜被他的关注点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买的,但是我嫌不好看,改造了一下。”

王陵眼神停留在林不喜因为跑动之后,在发髻上微微颤动的蝴蝶。他有印象,上次还动的不怎么灵活,现在却已经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心里突然荡漾开一抹柔软。这个简单的改造,似乎在告诉他,眼前这个姑娘,对于首饰,还算是有些天分,是认真的在上心做。

林不喜回答完后,见王陵又沉默下来,脚步却慢了许多,便乖乖的跟在后面,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一直跟到王家大门口,王陵却都没有回过身跟她说一句话的意思,气氛好不尴尬。

林不喜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那天为什么要吻她,可是明明是自己挑衅在前,又觉得面红耳赤。

却没有看到,低着头在前面走的王陵,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面红耳赤的用细长的手指点着下嘴唇,若有所思。

眼见就要进家门了,林不喜鼓足勇气一把拉住他,急忙从兜里掏出上次许师傅磨出来的那一点水晶石,只是天气冷,没有太阳,水晶石无精打采,并没有那种动人的光泽。

“你看这个!”

王陵没有防备,下意识看了看,立刻就看出与众不同来。虽然光泽没有外露,但是透明的里层,似乎另有一个无尽的璀璨的空间,尽管不愿意,还是被吸引。

似乎如同,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接触起来却有许多莫名其妙行为的小姑娘一样。

“这是什么?”王陵长时间不说话,突然说话,声音有些嘶哑,甚至还咽了一下口水。

林不喜怕他看不见水晶的光彩,用手兜拢,拿出火折子吹燃,靠近。只是风大,还没靠近就被吹灭了,只能重复点燃,又被吹灭。

王陵看着她的行为,慢慢了解她的意图,靠近一些,将两个人的圈子围起来,伸手扯开腰间的绳结,将外袍掀开,就那么昂扬而立,自然的将林不喜小小的身子包起来,挡着风。

林不喜全神贯注在火折子身上,感觉到没有风了,急忙将火吹起来,靠近了那块水晶:“我称它为水晶。”

在金黄色火光的映照下,那一面水晶愈发锃亮,原本透明的颜色成了淡黄色,火焰像是被收进去,在里面跳动,又像是里面有一波秋水,慢慢轻轻的荡漾,晶莹通透,摄人心魄。

王家的看门小厮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样一幅美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怀中拥着一个小姑娘,姑娘头上的蝴蝶簪子轻轻晃动,二人低着头,似乎在喃喃私语。萧瑟的秋风中,少年将外袍敞开,为女子挡风遮雨,昂扬而立,面不改色,眼里,满是宠溺。

当然,这是作者替小厮脑补的。

在小厮的绿豆眼中,就看到他家帅气的大少爷提着外袍,袍子里面兜着一颗小脑袋,看样子是个女人,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温柔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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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上架,下两章是章节名:总被调1戏



总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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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粗糙,好歹也养眼的很,因此那么愣愣的看着。他若是知道被大少爷保护的女人就是上次把他气得半死的林不喜,只怕一定不会觉得美。

林不喜身在其中,自然也看不见,更不知道二人此刻的姿势有多**,她的注意力和一颗心,都在水晶上面。

直到火折子灭了,林不喜抬头,便听见一声惊呼。

她的头磕到了王陵的下巴。

才发觉不知道何时,她已经与王陵挨的这样近了,王陵的呼吸,几乎就在她的头顶上。一时又手忙脚乱,扶着面色愠怒的帅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王陵摆摆手,指着她手中的水晶:“给我,你过十日再来。”

如此言简意赅,那便是同意了。林不喜大喜过望,没想到他就这样答应,有些不敢相信,水晶握在手中,迟疑着。

王陵修长干燥的手掌伸到她面前,似乎在讨。林不喜这才将水晶放在他手心中,接触的时候,心里有些悸动。

只是她还留在原地,为那点**兴奋不已,另外一个当事人得了东西,已经没事人一样大踏步进门,关门,似乎完全遗忘外面还有她。

林不喜的喜悦又被懊恼替代。这个人啊,冷清孤傲的很,眼里似乎完全没有别人。

当然,林不喜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在王陵眼中,她也是那个别人。

回去的路上,林不喜忍不住又到其余的珠宝铺子看了看,想着初次设计出来的样式也别太显眼,免得像横空出世的,惹得大家怀疑。

她自从死过一次后性情大变,林家人慢慢习惯,倒是不觉得什么。外面的人跟她接触的少,突然发觉以前唯唯诺诺的姑娘,变得聪明泼辣又蛮横,心里很多主意,还是说过李桂芳一阵。

李桂芳只说鬼魂附体,已经请神婆看了,没有大碍,倒是也瞒过去了。

若是再出风头,到时候惹得自家人怀疑,就没法自圆其说。若是再被抓去神婆那里一趟,更是够她受的。

转悠了几圈,什么都没买,倒是遇见个让她心里痛快的事情。

江天娇跟一个美女吵架。

说起来很简单,珠宝铺子开了,就是成片的。整条街上,琳琅铺子在当口,林不喜买不起,只得朝后面走,看了一圈了解的差不多,回来时,发觉当口围着一圈人,里面赫然是两个女声。

“江小姐,我知道您财大气粗,但是也别这么欺压我们小女子啊。”说话的声音尖细又温婉着:“我今儿个,可是跟县太爷出来的。”

“呦,跟县太爷出来就了不起啊。”是江天娇的声音:“说的像是谁没见过县太爷一样。”

“你当然见过,你爹不就是个过期的县太爷么?”那女子不甘示弱,听起来还挺嚣张:“可是过期的县太爷,想巴结现在的县太爷,还巴结不上呢。”

“你……”江天娇气急败坏,找不到词。小燕突然蹦出一句:“小姐,跟这种不要脸的婊……子有什么好吵的,平白丢了身份。”

“就是!”江天娇蛮横归蛮横,骂人的话倒是说不出口:“本小姐懒得跟你吵,免得脏了我的口。”

“呦呦呦。”那女子啧啧咋着舌头,似乎在轻蔑:“懒得跟我吵,那也别跟我抢啊。”

林不喜挤进人群看热闹时,见到的就是一个身穿轻薄绫罗,外面套一件粉红色对襟小褂,浓妆艳抹浑身香味的女子,纤细的胳膊懒懒的指着江天娇。

江天娇穿着简单大方,倒是显得清丽脱俗,脸涨的通红,似乎有些难堪。

一旁的是琳琅铺子的掌柜,站在一边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也不说话,不打圆场。

整场吵架,没有人劝,都是静静的听着,连指指点点的都没有。

果然大家闺秀吵架,跟农村村妇不同啊,围观的人大气都敢出,却又不舍得撇开这个热闹。

林不喜小声问了问,就明白,那女子是怡红院的头牌宛如,跟着县太爷视察民情,县太爷去找人问问话,说说收成,她就随便逛街,看上琳琅铺子一个束腰玉环。

结果江天娇进来一眼看中,便让掌柜的包起来,宛如便不干了,两个人就吵起来。

“我抢?你看中了,你倒是付钱啊。”江天娇嘟哝一声。

宛如却被这句话呛得说不出来,那玉环要五十五两,她哪有那么多银子,再者,即便有,也不会自己花银子,当然要等县太爷过来付账,这一拖延,就被江天娇抢了先。

林不喜看到这里,已经不想看了。江天娇她不喜欢,那个宛如除了身材好点,长得一般般。再牵扯到龙文修那个大色魔的县太爷,想必没什么好结果。

要么江天娇获胜,是她先付银子占理。

要么宛如获胜,因为江家老爷巴结县太爷,江天娇正好让一让显得大度,留个好印象。

要么大家都不胜,掌柜的打圆场,和和气气的再进一个货,或者留着不卖,陪个笑脸。

总共不过这三种结果,没什么好看。

再说了,不管是那种结果,林不喜都不意外,因为,管她屁事!

正要挤出人群,身后却被一只手拎着,动弹不得。

耳畔传来宛如娇滴滴的声音:“爷,你回来啦!”这是喜悦的。

“有人欺负奴家……”这是撒娇告状的。

“爷,嗳……嗳……你去哪儿?”这是疑惑不解的。

简答一句话,宛如短短片刻就换了三种语气和心情,酥软的嗓音几乎柔媚到骨子里,不愧是怡红院的头牌!

林不喜暗道,身子不情愿的挣扎了几下,回头,就对上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龙文修!我了个擦。

真是要见鬼,跑都跑不掉啊。

林不喜挣脱不得,只得在龙文修半强迫下转过身,笑着挥手打招呼:“嗨,龙县令啊,好巧啊。”

上次中毒事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林不喜直觉他不是个好人,能永不再见才好呢。但是人家到底是官,民不与官斗,林不喜向来是识时务的。

龙县令却没有放过她,仍旧提溜着比他矮很多的小姑娘,就那样怪异的僵持着,在外人看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宛如不明就里,看着不过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笑着说道:“爷,这谁家的小女孩儿啊。”

龙文修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个有些邪魅的笑容,像是不愿意回答,对宛如说道:“你们刚才在争什么?”又笑着同江小姐打招呼,似乎这才看到她。

江天娇自然也知道上次在她家的寿宴上,龙文修曾经调戏过林不喜,刻意显得亲昵,此刻再见二人一副**的情形,更是大怒。

江天娇忍住怒火礼节性的回了他,不等宛如回答,给小燕使个眼色,小燕就竹筒倒豆子巴拉巴拉的开说了:“我家小姐看到这个玉环很喜欢,就要付银子,可是宛如姑娘说她先看上的,但是她没有付银子,就跟我家小姐吵起来了。”

“爷,本来就是奴家先看上的,想等你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奴家才付银子呢。要是买回去您不喜欢,那奴家不是白花了钱了嘛。”宛如娇滴滴的声喉响起,林不喜浑身酥麻一片,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她这一哆嗦,龙文修仿佛才看自己还提着她,笑嘻嘻的将她放开,却转而一把就搂在自己身边,更加亲密了。

林不喜一头黑线,小心翼翼的说道:“龙县令,小女跟您不是很熟啊。”

“别动!”龙文修像是没听见,亦或者是压根不打算理会她的意见,又笑着问宛如:“怎么回事啊。”

明眼人已经看出龙县令这个一方父母官对胳膊弯里不一样啊,宛如又何尝不懂,已经醋意大发,不再拘泥刚才的争执,反而靠近了龙县令,小鸟依人的娇笑着问道:“爷,她是谁啊?”

龙文修将宛如也搂在怀中,两个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像是浑身长了刺的挣扎,一个则是咯咯开心的依偎进去,左拥右抱,好不羡煞旁人。

“怎么回事啊?”龙文修不理会宛如的提问,又转过头,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擦擦深秋里额头上的汗珠:“小的已经派人去请王老爷了,他来处理。”

说着又解释一句:“您是贵客,小的不敢做主。”

龙文修浓眉往上一挑,轻佻的咧着嘴角:“处理什么啊,传话回去,叫王大喜别来了。那玉环呢,拿出来我瞧瞧。”

早就有店小二在一旁捧着,递过来给他看。林不喜也瞟了一眼,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货色,想来她们两个争抢,互不相让,无非也就是争口气摆个谱罢了。

龙文修也看出来了,用手随意拨弄了两下,笑着道:“倒是个好摆件儿。”

仔细瞅了两眼。

店小二捧着也不敢挪走,就静静的等待裁决。

宛如扭一扭柔软的腰肢,在龙文修身上蹭两下:“爷,奴家就是觉得摆着肯定好看,以后您到我屋里,也看着心情愉悦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总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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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挑衅似的看一眼江天骄:“可惜啊,江小姐的闺房大概是没什么人去的,即便买回去,也只能独自欣赏喽,可惜了这一块好玉啊。”

江天骄怒目圆瞪,很是生气,可是碍于龙文修在眼前,也不好真正说些难听的话。爹爹一直让她好好巴结一下龙文修,若是能登堂入室获得他的亲睐,嫁给他,那是最好。

可惜她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好讨好的,无非就是皮相看起来好些罢了,却又花天酒地,很好色,想想真的嫁给他,江天骄都想吐。

龙文修的确是花天酒地,在北集镇,作为新来的县令,他剿匪,又秉公断案,为人正直,平易近人,算是清廉的好官,唯独好色这一条,整个北集镇的人都知道,可是只要不让他们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大家还是很拥戴这位新父母官的。

毕竟,人家龙县令一不偷二不抢,顶多喝喝花酒,未婚未娶,花的是自己的银子,关他们什么事?

王大喜哼哧哼哧的跑过来时,龙文修白嫩的手指,正握在那枚冰凉的玉环上,狭长的双眼眯缝起来,像是听进去了宛如的话:“既然这么好,那就包起来吧,记在本官的账上。”

又冲着林不喜问道:“你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不好看,关老娘什么事?林不喜只希望事情赶快结束,忙不迭点点头。送给宛如的,拿着就快走了罢。

“不不不不不。”王大喜一连说了许多个不字,像是放炮一样:“龙大人看得上,是小店的福气,不用记账,不用记账!”说着冲店小二一挥手:“还不快去包。”

店小二得令,急忙端着玉环进店里去了。

宛如脸上现出得意之色,果然,江家又怎么样?王家又怎么样?到底县官不如现管,江员外即便是地头蛇,以前颇有势力,现在还是得给龙大人让道,娇笑着笑起来:“王老爷,你可真聪明啊,龙大人啊,不会忘记你的。有空到怡红院来,奴家给你安排些漂亮姑娘啊。”

王大喜喜不自胜,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真是什么风都不如枕边风啊。

龙文修却回头看一眼宛如,也是笑着说道:“本官可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

王大喜会意,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陪着笑脸,一脸横肉格外滑稽,点头哈腰的:“是,是,这是小可送给宛如姑娘的,不是送给大人您的。”

龙文修突然转过头,命身后跟着的小厮:“既然是送给宛如姑娘的,那还是别送了,本官要买的。”

小厮会意,拿出五十五两银子,递给王大喜。

王大喜跟所有人一头雾水,不懂龙文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不该收。

林不喜被圈在龙文修胳膊里,低头一动不动。真是羞死人了,对面是跟着王大喜过来的王牌和王陵,她头都不敢抬,就怕他们认出来,一心想赶紧挣脱了偷偷溜走。

却听龙文修又笑着说道:“这玉环,本官想买下来,送给这个姑娘。”说完指指怀中的林不喜:“宛如姑娘喜欢要,王老爷你又喜欢送,那就送别的吧,跟本官没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玉环他花银子买,送给他想送的人,其余人的买卖,不关他的事。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王陵,都斜着脸朝林不喜望过来。

林不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龙文修是不是疯了,怎么什么事情都爱找她?她从来不招惹他的啊。

赶紧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不要!”

龙文修笑着宠溺的看着她,有些委屈:“可你刚才还说好看的呀。”

林不喜真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这是什么人哪,难怪突然问她的意见,在这儿等着她呢。立刻大声说道:“我现在又觉得不好看了。”

想来想去如此受制于人不是办法,等一下他再说一些更让人脸红的话,她可怎么应对。

突然使劲朝龙文修脚上一跺,趁他吃痛的当儿,低身一矮,从他胳膊的环抱中钻出来,立刻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避到他对面一米远的距离,打算立刻冲出人群走掉算了,眼不见为净。

却又担心王陵误会,回头站直了说道:“龙大人想送东西,总得问问别人愿不愿意收,我与龙大人非亲非故,更是连熟悉都谈不上,是打死也不敢收的。”

这话纯粹是解释给王陵听的,别的人,她才懒得理会。

说完就准备走,再在这里,估计宛如姑娘的眼神能杀人,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杀人了。

却听身后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林姑娘撇得清,龙大人可舍不得让林姑娘撇清啊。是不是非亲非故,咱们又不是瞎子。”

说话的是江天骄。说着朝王陵的方向露出一抹嫣然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啊,王公子?”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王陵也诧异的愣住了,突然被点名,他冷漠的看了周围一眼,又看了林不喜一眼,没有答话。

林不喜愣住了,想回头与她辩解,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些力不从心。是啊,非亲非故,龙大人送她一个小女子那么贵重的东西?

估计是说不清楚的。而且江天骄此人,她接触过一两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无害和纯真,胡搅蛮缠起来,一些也不比那些八婆妇女们差,纠缠起来,未必能讨好。

说来说去,她每次逮着机会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无外乎就是为了王陵,将自己推得远远的罢了。

抬眼看一下,王陵恰好站在掌柜的斜后面。

江天骄看他不答话,又笑着问了一遍:“王公子?”

王陵的眉头皱起,脸上有些嫌恶的麻烦。

林不喜嘴角突然笑了一下,停止想要溜出去逃跑的打算,反而大踏步朝龙县令走过去。

看着龙文修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朗,眼里的热情与笑意愈来越多,殷切的注视着她。林不喜却丝毫不做停留,与他擦肩而过,下一秒冲到王陵外面,牵起他的手,低声道:“我数123,咱们一起跑。”

王陵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不喜拉着手,数着123,牵起来风一样的从琳琅铺子边上沿着街边跑过去。

大抵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龙大人在此,当事人居然有胆量跑了,而且还拐带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场闹剧突然生变,围观的人面面相觑,生怕龙大人发怒。

龙文修却很快反应过来,看着林不喜逃跑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定格。这丫头,果然有趣的紧啊。

挥挥手,笑着问宛如:“咱们是回去,还是陪你去买别的?”像是刚才的争执完全没发生一样。

他可以当没发生,别人却不行,宛如窝了一肚子火,跟江天骄没争赢,想着龙文修来撑腰,却撑来撑去,撑成了别人的小蛮腰,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思逛街,却又不敢发火,低声说道:“奴家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

龙文修温柔的应道:“好,那本官陪你回去。”那一声一声体贴的话语,真像是恩爱的小夫妻。

王大喜也不敢阻拦,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龙文修搂着宛如的腰慢慢走过去。

转头又碰上江天骄:“江小姐,那玉环?”

“一个破东西而已,农家丫头都不要的,谁稀罕哪。”说完白了王大喜一眼:“王老爷还是多关心一下王公子吧,免得哪天被个乡下小村姑拐跑了也不一定。一腔打算,付诸东流啊。”

王大喜想让王陵读书,日后出仕做官,走动的近些的人都知道。

王大喜见连这位姑奶奶都得罪了,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也嗫喏着说出话来。心里却是知道江员外今时已不同往日,并不太介意,只是对着包好了玉环走出来的店小二一顿痛批:“还包了干什么,放回店里去,赶紧去看看大公子跑哪儿去了?”

店小二还哼着歌儿呢,一下子也搞不懂发生什么事情,手里的玉环就被掌柜的劈手夺过去,又指了个方位,只得一溜烟跑去了。

好戏散场,琳琅铺子前又恢复车水马龙的情形。

逃跑的两个人早已经停下,林不喜弯着腰不停的喘气,身后的王陵却面不红气不起喘,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林不喜满头大汗,涨红的脸颊,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待林不喜喘够了直起身来,才突然说道:“以后除了弄你那块石头,别跟我太亲近。”

林不喜气刚喘匀就听见这一句冷冰冰的话,回想起刚才两个人牵着手一路奔跑的感觉,不怒反笑,朗声问道:“那你为何要跟着我跑。”

王陵似乎被她的笑弄得有些诡异,淡然答道:“她们太麻烦!”

“那我不麻烦?”林不喜几乎有些开心,王陵却接下来一句:“你的麻烦……还不算太麻烦。”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偷秘方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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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是江天娇扯上他,碍于两家的交情,他不好意思拒绝,而林不喜的纠缠,他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林不喜却听成了,他不嫌弃自己。这是一个喜悦的信号啊。

顿时笑的越发开心,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随即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陵转身走掉。

走掉就走掉吧,他收了那水晶石,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林不喜笑眯眯的,又回想起上次的初吻,愈发开心地不得了。

刚走到家门口,李桂芳笑嘻嘻的看来也是心情不错,招呼她吃饭。

家里的伙食还是和以前一样贫瘠,不知道李桂芳挣了银子,干嘛还藏着掖着。

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也要搞清楚。

林不喜一晚上都不敢睡死,只听见林不欢起床了,急忙披着衣裳,静悄悄的跟上去。才发觉,李桂芳也早已经在门外等着,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齐朝外面走去。

林不喜跟了一会,外面冷飕飕雾蒙蒙的,拐了个弯,绕来绕去,却从田地里绕道自家后院,扯出来两只鸡。

李桂芳手脚麻利的将鸡杀了,才用篮子装着,绕回厨房,开始忙活。

林不喜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才现身出来,两个人初时吓了一跳,后面竟然像是没看见她一般,自顾自的忙。

林不欢还有些心虚,李桂芳却已经坦荡荡的不行:“既然起来了,就来帮忙吧。”

话说的轻描淡写,林不喜知道她们并不怕她知道,以李桂芳的性格,当初林不喜会烤鸡肉,就应该拿出来全家共享才是,现在她自己忙活赚银子,更是理所应当。

她们如此偷偷摸摸的,无非就是林不喜曾经说过的那句:“由于成才投毒,县太爷不许林家再做烤鸡肉。”

她们是怕惹上官府而已。但是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里不能拿,又怎么甘心。

和仙居不能做,就换旺香楼做,谁家的银子都是银子。

林不喜听见李桂芳招呼,冷冷的笑了。她们那点儿浅薄的心思,她若是不懂,枉费在这个价待了将近半年了。

倚在门框上不动,只笑着问:“什么时候学会的?是林不欢偷师还是你?”

“什么偷不偷的?都是一家人。”李桂芳大抵是尝到甜头,干得格外卖力,怒斥林不喜的不当用语。

“那就是林不欢了。”李桂芳估计自己不会干这么下作的事情。

林不欢大约是看林不喜鄙视的眼神有些难受,咧诺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桂芳才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看几眼就能学会?”

但是话还有半句,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只是眼神游艺,飘忽不定。

林不喜知道林不欢向来心思多,没说完的半句,大抵是想表达什么。

稍微一想,想起一个人来。

林招弟。

哦,林不喜就奇怪,林不欢光是偷看,能学到这个程度?应该还是林招弟说的。那时候在林小强家烤,她虽然都是一个人做最关键的技术活儿,但是林招弟她也从来没防着,想来有心无心,都看了不少去。

“大姐?”试探着小声问。

李桂芳已经立刻大声反驳:“自家人也猜忌,真是个贱蹄子!我们是吃过你的鸡肉,自己琢磨出来的。”

林不欢却小心点了点头,像是撇清了自己的干系一般,松了一口气。

林不喜瞧见她那个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轻轻瞥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又进屋去了。

这件事情,她不用管,也不会管,弄些银子给家里开支,并不是坏事。她们既然有心学得成,又那样贱卖,林小强家的生意估计是做不起来了。

再者,她的鸡肉从夏天卖到秋天,若是有心的酒楼,只怕研制的都差不多了,当初给苗子,也是看着能卖的时间不多了,能卖一天算一天。

谁知道李桂芳这么快就抢了过去,依照旺香楼那样压价,唯利是图的经营方式,只怕也做不了多久。

重新回到床上,却是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将衣裳都穿整齐了,在院子跑步跳操。

天麻亮的时候,李桂芳和林不欢抬着一盆子烤好的鸡肉出来了,林不喜也不客气,端一个盘子就夹了些出来,坐在那里开吃。

林不欢气的牙痒痒,见李桂芳顾不上说她,也只好啥都不说。

李桂芳赶着卖银子,自然没空收拾她。等晌午回来时,才发觉林招弟做好的一桌饭上,中间赫然摆着一盘早上他们烤好的鸡肉。

林不喜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李桂芳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惧怕这个二女儿了,她总觉得自从上吊死过一回的林不喜,哪里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只能自我麻痹说她被鬼附身。

席间林招弟眼神闪闪躲躲,不时有些愧疚的看着林不喜,林不喜善意的冲她笑笑。

倒是林大强还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笑着夹了一大块鸡肉喂到口中,问林不喜:“不喜,是你做的呀。”

林不喜笑着不说话,林大强也不说,他以为女儿上次在衙门被吓到了。

李桂芳却是呵斥一声:“吃就吃,不吃就拉倒,哪那么多话。”一副护食的母鸡样子。

林大强一辈子听话习惯了,虽然在受伤那几天享受好点的待遇,说了几句有分量的话,偶尔让李桂芳也听一听,其余的,没过多久,家里就恢复成原样。

林不喜曾经以为家里的地位要转变了,林大强要成户主了。后面却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老祖宗真是没有说错。

看着林大强脸上讪讪的,不敢辩驳,心里有些替他委屈。也不知道李桂芳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弄一个这样听话的老公。

一家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吃完饭,林不喜刚要出门,林招弟将她拦着,期期艾艾了半响,才说道:“不喜,我是不愿意说的,可是娘说,家里没银子了,成才要上学,小宝也要上学,还有……”

说着说着脸红了:“我也到年纪了,要准备嫁人了,娘说鸡肉卖的好,到时候会给我准备嫁妆的。”说着去拉她的手:“你知道的,我本来去给人当过童养媳,只怕以后婆家不会给好脸色,若是有嫁妆就不同了,他们多少会高看我两眼。”

林不喜笑着问道:“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林招弟没那个脑子,哪里能判断利弊。

“不欢,不欢说的。”林招弟心存愧疚:“她说的也有道理,让我替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打算?”怕是为她自己打算吧。林不喜微微一想,拍着林招弟的肩膀,让她放心:“没事,即使你不说,我也打算等小叔娶了媳妇之后,把生意弄到自家来做的。小叔这些年没娶上媳妇,也可怜,所以先帮帮他嘛。”

林招弟这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是嘛?那太好了。”这些天她每次看到林不喜,都觉得愧对于这个二妹妹。她当初是出于信任,才叫自己过去帮忙,没想到最终却是自己走漏秘方。

心中一松,人也开心起来:“不喜你不介意就好,我就说嘛,到底小叔还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原来林招弟,还是将李桂芳当成一家人的,即便这个娘,为了一点儿银子,就将女儿卖给傻子当童养媳。

哎,林不喜劝诫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林招弟说是善良,其实有些愚孝,逆来顺受不说,连吃苦都是欢喜的。摆明了缺爱,缺乏安全感,因此隐忍接受,自己如何苦口婆心,只怕她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估计听不进去,既然她说嫁人,那就让她嫁人吧。

突然又觉得有些庆幸,还好林招弟是个女儿家,还可以嫁出去,远离这极品的一家人。

林家的鸡肉生意继续着,只是全家人,除了两个上学的男丁和林大强,其余的人,都是心照不宣。

不让林大强知道,是因为他在县衙上挨过板子,心有余悸,一直视这个生意为祸水,自己吃吃还可以,若是再牵扯出人命官司,可就吃不消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担心受怕。

林不喜发觉,李桂芳对林大强的脾性,摸的很清楚,知道什么时候该吼,什么时候该瞒,难怪能将他制得服服帖帖。

生活就这样默默的过下去。李桂芳自从被林不喜发现她们做烤鸡肉的生意,愈发不管她了,由着她随便乱跑乱跳,只一样,不找自己要银子就行。

再者,她管也管不了了。从林不喜上吊之后,她每次的管和打骂,除了挨一顿反驳和不服气的眼神,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不管了,只是也愈发的冷淡和客气,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林不喜在冬天到来之前,见过王陵一次,那是王陵刚将一小块水晶石磨成了圆形。林不喜看了之后不满意,将自己画的图纸中四四方方,好几个切面的图给王陵看了。

王陵面露难色,只是说姑且试试。随即像看见瘟疫一样的躲着林不喜就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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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也不多做纠缠,人家既然发了话,自己还是要点脸的。更何况,她身上单薄的破棉袄,和王陵身上的绸缎貂绒大衣相比,的确是有些站不住。

在林不喜心中,从来没有灰姑娘嫁入豪门一说,既然要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么,就要配得起他!

否则,即便是在一起了,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可自己又怎么忍心,拖累爱人跟自己一起受罪。

穷,本来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还小,有的是时间。

王陵没有要求,她对自己也要有要求。她要风风光光的,站在他跟前,平等自由,谈笑风生。

冬季到了,天气越发寒冷,庄户人家也都闲下来,林不喜没事时自己研究下打磨水晶石的方法,却总不得要领,只能将大部分时间都拿来温习以前学过的珠宝设计。

还要时不时去镇上看看,既要新颖好看,又还不能显得太新潮,弄得突兀。

林小强的婚礼就是在初冬时举行了。大瓦房建成花了近两个月,等能住人时,第一时间便去黄家提亲了。

黄老头日夜提防着林小强变卦,房子建造的越是漂亮,他就越是惴惴不安,跟苗子倒是没怎么为难。

聘礼和银子送到,苗子隔日就上了花轿,那场盛大的婚礼,自此倒成为林家村和石泉村嫁女儿的标杆,有些规模的人家,都照着那样来。

林不喜在其中功不可没。她为苗子的嫁衣设计了外面的薄纱裙,领口加了蕾丝花边。头上免去了那些华而不实又沉重的凤冠(当然也是为了省钱),而是用水和桂花头油将苗子的头发盘了起来,插上一些红色的绢花做点缀,再加上林小强斥巨资买的那根金钗子,要多美有多美。

妆容是裸妆,红唇点缀,刘海是齐的。许多人虽然看不惯,到底也是觉得美。

盖上红盖头,那一身鲜红的嫁衣带着薄纱轻飘,既不冷,又显得有些飘渺的意味来。

二人拜完堂之后,林不喜又加了让二人宣誓的环节:“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虽然只是锦上添花,比不上二十桌的流水席,但是也有不少大姑娘小伙子心里一动。

李桂芳先前反对的厉害,后面也架不住黄老头三天两头的来骂,又加上她自己是明白的,暗地里抢了林小强和苗子的生意,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还是理亏的,也啰嗦了几句没说了。

大婚完后,成才和小宝也放假了,地里没活,常常是林大强出去给人打短工,比如谁家盖房子,搬搬砖头什么的。他以前就不胖,上次挨了板子,身体虽然养好了,但是更加的虚,一忙活起来,人更瘦,眼眶也凹下去了。

林不喜身上就是以前的一件破棉袄,手头上的银子要留着做珠宝首饰,一时也不敢有大的开销。林小强也在同林大强一起打短工,毕竟鸡肉卖不了了,家里也得有进项。

好在苗子的确能干,成天窝在家里纳鞋底绣花,也能卖些银钱。

李桂芳看得眼红,让林小菊过去跟着学。苗子本待不愿意,又架不住李桂芳胡搅蛮缠,只得答应。

林招弟田里没活儿了,按照李桂芳的安排,大冬天去给人洗衣服,每天回来双手全部都是冻疮。

林不喜劝了两次,李桂芳凶神恶煞的,说鸡肉生意不好做,冬天人家不爱吃那玩意儿,也不爱出门,旺香楼都没生意了,她跟林不欢已经几天没开张了,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她们好几天没开张,林不喜是知道的,也是早就预料到的。

只怕是李桂芳她们还不知道,旺香楼还是有鸡肉在卖,只是那已经是人家自己的招牌菜了,只不过弄些说辞糊弄她们。

不过说来也奇怪,林不喜有时候很纳闷,同样一盘鸡肉,旺香楼能研制出来,和仙居的厨子又不傻,吃的比别人早,卖得比别人久,怎么这么久了,都还在让自己送货。

若是旺香楼不抢生意,他们是不是还会让苗子一直送下去?

那么高雅的一间酒楼,厨子也不是无能之辈,她见过好几次,别的菜做的真是好,为啥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非得从自己这儿买?

是懒吗?不像,龙书生也是一直绞尽脑汁想将生意做好的。

百思不得其解。林不喜只能善意的告诉自己,可能他们就是太懒。

你看旺香楼人家为了挣钱,没多久就研制出来了。

除开这些偶尔的小思绪,林不喜的大部分时间,还是钻研水晶石上,这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希望。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来的如此突然,头一天还有些温度呢,第二天早上起来,外面都白茫茫一片。林不喜窝在破旧的被子里,难怪晚上总觉得冷,人不舒坦,昏昏沉沉的。

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小宝放假没事干,正用冰凉的手摸林不喜的脸呢。一摸大吃一惊,急忙说道:“二姐,你身上好暖和啊!”

林不喜虚弱的告诉他自己病了,林小宝急忙又大声叫嚷着:“二姐病了,二姐生病了!”有些手足无措。

林小宝这一叫,却半天没有人答应,他只得又跑出去叫大人。

林不喜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平时一点感冒发烧,捂在被子里,出一身的大汗就行了。便迷迷糊糊起身,将旁边的一床被子也报过来。

她与林不欢互相看不顺眼,冬天李桂芳给她们加了一床被子,林不欢便与林小菊一个被窝,她跟林招弟。

艰难的将被子搭在原来的被子上面,这才感觉到暖和了些,可是要想出汗,倒是还差点。林不喜又爬起身,把屋里能用的衣裳,稍微厚点的棉袄,不管是谁的,一鼓作气都往身上搭,古代的冬天还真是冷啊。

哪像现代,由于温室效应,下雪的地方出了北方,南方都很少见了,而现在,则是北风呼呼的刮,大雪飘飘洒洒,冷的人直哆嗦,小宝浑身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

林不喜起身的时候,被冷风吹了一下,咯噔牙齿打一个寒颤,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再拿健康开玩笑,等身子好一些,无论如何要弄一件厚实点的棉袄。

说起来,家里棉袄最破的,除了她,就是林招弟了。

说也奇怪,别人家,都是小的穿大的旧衣服,他们家偏不,林小菊的衣裳较新,林不欢倒是穿的她们的旧衣服,但是都是林招弟穿了没多久的。

像林招弟去年做的新棉袄,才穿了几次,就归了林不欢,林招弟只能穿前年的旧棉袄。说起来,林不欢对那件棉袄倒是挺爱惜,都舍不得穿,放在箱子里。

林不喜拿出来盖在身上,又往头上盖了盖,想把整个头都蒙在里面,却发觉衣角沉甸甸的,像是包着什么东西,用手捏了捏,硬硬的。

林不喜稍微起身,勉强睁开眼睛,用手使劲儿将衣服咯吱窝那里的针缝拉大一点,好在古代的棉袄都是手工缝制的,他们穷苦人家,更是针脚大,缝隙一拉就大了。将东西往外面挤一点,发觉是几个银裸子,明晃晃的,不算很重,应该还不到一两。

心里有数了,装作不知情,把针脚摸均匀,又放回箱子里,整个人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林招弟端着一碗生姜水,手上的冻疮列的口子红彤彤的,触目惊心,整个手紫红色,肿的像个馒头。轻轻将她拍醒,无比担忧的摸摸额头,便将开水递到她嘴边。

小宝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啧啧嘴说道:“我找到娘了,她说家里没有银子,你睡一觉便好了。”

林不喜点点头,不愿意当着小宝的面拆穿李桂芳的谎言,只是那生姜水实在难以下咽,林不喜只抿了一口,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林招弟看她实在苦涩,只得又端出去。

几秒钟,外面就传来怒喝声:“她是祖宗是大小姐啊,还不喝姜汤,不喝就病死她,我可没银子给她瞧病。”

是李桂芳的声音,伴随着林招弟的苦苦哀求:“娘你还是请个郎中来吧。”

“请郎中?你说的轻巧,家里哪有银子?”不知道林招弟说了什么,李桂芳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你的银子?你有什么银子?你挣的那点儿银子,给成才交学费都不够,你以为你给人洗衣裳挣很多啊?一天十文钱,才十文钱!只知道吃饭,不知道算算账。”后面陆陆续续声音如炸雷般,不知道说了什么,林不喜已经听不清楚。

晚上吃饭时,林招弟又端来一碗姜汤,里面搁了些冰糖,是去小婶家要的。苗子听说林不喜病了,急忙催促林小强去请大夫,却被林招弟拦起来。对他们说还是先喝喝姜汤看看,若是不好,再花银子。

小叔小婶人再好,那也是外人,在林招弟眼里,家人,就只有血脉亲情。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家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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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勉强喝了几口,林大强也来看过了,回屋里和李桂芳大吵一架,李桂芳大概是妥协了,气冲冲的转身进了里屋。大声骂道:“一个个都是吃钱的鬼!都是要老娘的命!”

没多久,便大呼小叫的哭叫起来:“哪个天杀的,偷偷拿了老娘的钱!”

林不喜喝了姜汤浑身发热,加上盖着的被子又厚实,出了些汗,人略微清醒了点,李桂芳已经冲进来,一把打掉林招弟手中的空碗,甩在灰土地面上,哐当哐当沉沉的一声响。

“招弟,你有没有去过我的房间?”李桂芳厉声喝问,林招弟纳闷的摇摇头。

李桂芳又将林不欢和林小菊扯着耳朵扔在门边上,都拉着问了一遍,二人俱是摇摇头。

小宝已经吓得依靠着床边上,挨着林不喜,李桂芳看他一眼,没问。

林不喜拖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还有成才没问呢?”声音嘶哑的说一句话都吃力。

李桂芳白他一眼:“成才有银子花,怎么会拿我的钱。”说着成才也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夹皮棉袄,翻着白眼往口中丢豆子,嚼的嘎嘣儿响:“林不喜,你别胡说八道,娘每天给我二十文钱呢,我有钱花,怎么还会拿银子。”说着又往李桂芳怀里拱去,娘儿俩个搂成一团。

林不喜眯瞪着眼睛看着成才身上的棉袄,笑着说道:“成才,你这件衣裳真好看,可得花不少钱吧。”

成才见林不喜话里满是羡慕,得意的笑了:“五两银子了,不只是我,小宝也有,小菊也有。”他处于变声期,声音像一只聒噪的鸭子,难听又刺耳。

小宝身上的只是件新棉袄,粗布蓝色的,小菊身上的跟小宝差不多。

只有林招弟和林不欢,还有自己,没有。

林不喜看着林不欢愤怒的眼神,想着她存着的那件五成新的棉袄,衣缝里面的那几角银子,突然明白了。

林不欢费尽心思讨好李桂芳,又是帮她卖鸡肉,李桂芳却厚此薄彼,挣得银子都给林成才用了,林不欢心有不甘,每次偷一点银子存起来,也能理解。

再看看林招弟,全家人中,只怕她最傻,遗传了林大强的懦弱与憨厚,完全不会为自己打算,********挖空自己,为家人付出,却穿着棉花都翻出来的破旧面膜,脸被风吹得通红,都便紫色了,人也越来越粗糙,十六岁多的大姑娘,却像个大妈一样沧桑,打扮不打扮,手肿的跟馒头一样,稍微一碰,就能裂个口子,流出血来,真是叫人心疼。

“娘怎么也不给大姐买一件啊,大姐还在给家里赚钱呢。她给人洗衣服,院子里坐着,水又那么冷。”林不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桂芳打断:“冷?谁不冷啊,我还冷呢。”指指林招弟:“她马上就嫁人了,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成才就是刀刃,是林家的脸面,他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去!”

“就是!”林成才高昂着小头颅,得意洋洋:“不中用的丫头片子。”说着举起胳膊示意:“就你,好生病,花银子,你看我,多强壮,就这,为家里省多少银子啊!”

不生病?林不喜想着上次林成才生病了,李桂芳拖着板车带他到镇上去瞧大夫,不过才几个月,怎么自己就成他口中的病号了。

敢情是她拖了全家人的后腿啊。

林招弟期期艾艾的说:“娘,还是给不喜请郎中瞧瞧吧,她刚才声音都哑的不成样子了。”

“请什么?先把她弄起来,我要找我的银子!”李桂芳气呼呼:“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现在毛手毛脚的,可还得了。”

说着就大喇喇闯进来,翻箱倒柜的。林不喜心中暗道不好,有些后悔将那棉袄放回原处,若是被李桂芳查出来,只怕林不欢,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个家里,原本最尴尬的,要数自己,毕竟爹不疼娘不爱,又还怯懦傻乎乎的。可自从原主林不喜上吊之后,她活了过来,凭着一股愤怒对李桂芳置之不理,最尴尬的,莫过于林不欢。

明明李桂芳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她偏偏不信邪,非要各种讨好谄媚,甚至不惜踩着其他兄弟姐妹,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人心灰意冷,她却好像意识不到,仍旧是不住的努力,去获得李桂芳的关注与那点微薄的关心。

林小菊是有宠爱的,即便她犯了错,性情大变,李桂芳对她还是颇为照顾。林招弟就更不用了,李桂芳的关爱,从来没有给过她,她还是一如既往,说起来,比林不欢更无药可救。但是她好在,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被剥削惯了,估计已经麻木了,若是哪天李桂芳对她好点儿,她还该不习惯了。

如果林不欢私藏的银子被发现,那她之前烤鸡肉,每天起那么早做的努力,估计又付之东流了。哎,林不喜觉得对林不欢已经要精分了,一会儿觉得她可恶,一会儿觉得她可恨!

正想着呢,又觉得冷,将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些。李桂芳劈手拉开,也不顾林不喜还生病,将所有的被子都秃噜一遍,口中喃喃自语:“若是被我找到,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林成才接话说道:“也许是花了呢。”

李桂芳怒道:“花掉了也得留下个东西的,现在什么都要银子。”几乎把床板都拆了,搜了个底朝天。

林不喜本就穿得单薄,被这么在大通铺上一阵腾挪,从热被窝被赶到冷被窝,浑身几乎直打哆嗦,林招弟急忙又把李桂芳翻过的被子给她盖上。

屋子就那么大点的地方,除了一张木板的大通铺,就是几床被子,两口木头箱子,两个女孩公用一个。一年四季,衣服就那么几件,饰品什么的,除了林不喜自己攒的小首饰盒子,其他人根本没有,穷的几乎响叮当。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李桂芳就翻完了,中间几次拿着林不喜的小首饰盒子,叫她打开上面的锁,林不喜都不理。

李桂芳叫了几次,见她不动,怒道:“反了你还?说不定就是你偷的我的银子!你不想给家里交银子就直说,别给了又偷偷的拿走,你这是做贼!”

林不喜淡淡的低声说道:“你有多少银子可供我偷?你那些银子怎么得来的你自己知道,别逼我说破,我要是想要你的银子,咬死不给你就是了。”说着任凭李桂芳怎么喊,怎么拍打她的被子都不管。

李桂芳气得不行,又拿这个祖奶奶没办法,只得又重新翻捡了一遍,嘟哝着看一眼林不欢,疑惑道:“这里有件棉袄,不欢你怎么不穿?别到时候又让人家说我刻薄女儿,吃不给吃,穿不给穿。”说着已经拿起那件藏了银子的棉袄,眉头轻轻皱着。

林不喜被冷风一吹,病情加重了,大脑也轻松也清醒了许多,几乎看到林不欢双腿打颤,浑身都在哆嗦。林不喜轻轻叹口气,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帮助她,只能轻声说一句:“没人穿,那就给我盖着吧,我冷的很。”

李桂芳瞥她一眼,嫌弃的看着她:“你没看林不欢穿的那么单薄,还天天干活。你倒是好,成天无所事事,闲着还闲出病来了。”说着将棉袄在手中一裹,打算扔给林不欢:“好好穿着,别又冻病了。”

林不欢几乎是带着欣喜脆声答应着,伸出手准备接。李桂芳脸色却突然耷拉下来,疑惑的在手中的棉袄里面捏了捏,面上疑窦重生。

林不欢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都吓绿了。

下一秒,李桂芳已经用力一把撕开棉袄的腋下处,立刻咕噜噜掉出来三四块小碎银子,林不欢还来不及辩解,李桂芳已经将棉袄扔在林不喜身上,手劲儿很大,直打的林不喜头有些生疼。

李桂芳手中握着银子几步绕过大通铺,站到林不欢跟前:“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偷家里的钱?”林不欢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桂芳等也不等,劈头盖脸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林不欢哇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指着林招弟口齿不清的说道:“棉袄是大姐的,娘你怎么过来问我。”

说着似乎受了天下的委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成才站在那里看热闹,脸上笑嘻嘻的,得意洋洋补充一句:“该打。家里的银子都是给我攒着娶媳妇用的,你居然敢偷?你胆子好大?”说着用手去狠狠打了几下林不欢的脑袋,林不欢哭得更凶。

林小菊木然的看着,一脸冷漠,像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人在受罚一般,站在门角。

李桂芳又问林招弟:“这棉袄不是让你给不欢穿嘛?怎么又成了你的?”

林招弟疑惑说道:“我给了呀,你看我身上的。”林招弟身上的粗布棉袄,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下摆都有点短,背后打着两块大大的补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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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不知道哪位婶子多嘴了一句,李桂芳实在过意不去,就给她做了件新的,结果今年林不欢刷一下长高了些,棉袄也是破破烂烂的,若是每年每个孩子都做新棉袄,肯定是没银子。想着林不欢还算有些功劳,便在她的撺掇下,又做主让林招弟把新棉袄给了林不欢。

“你怎么给了呀?你当着娘的面给了,后面又偷偷朝我要回去了呀。”林不欢站起身不甘示弱:“你看我身上,若是有好棉袄,我干嘛不穿?非得穿这件破的。我还要跟娘去镇上的,肯定要穿的体面的。”

李桂芳点点头,觉得林不欢说的有道理,林招弟不善言辞,有些急了:“那我身上不也穿着破棉袄吗?要是那棉袄是我的,我又干嘛不穿呢。”

“因为你要藏银子!偷家里的钱!”林不欢接过话茬,就将罪名定死在林招弟身上。

林招弟没想到理论了半天,突然自己就成了偷银子的那个人,一时委屈的直掉眼泪:“娘,不是的,那天你让我把新棉袄给林不欢,我就给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穿,又为什么里面有银子……”

“再说,我在家里吃得饱穿得暖,我为啥要偷银子?娘你每次给弟弟妹妹们买东西,我可是从来没有眼红过,争抢过,我拿银子干什么呢?”林招弟句句是实话。

李桂芳仍旧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也略微有几分相信这个大女儿的话。在林家,林招弟几乎就像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闷声不吭,只付出,不收获,像是没有欲望和需求一样。

当然,李桂芳意识到这一点,却并不会感激女儿,觉得亏欠她。在李桂芳眼里,生的女儿都是赔钱货,若是不赶在出嫁之前为家里多做贡献,那才是大大的吃亏。林招弟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说起来,林招弟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林不喜。林不喜不听话,到底有点子,能赚到银子,她卖鸡肉时交给家里的那些银子,比林招弟洗一个冬天的衣裳还要有价值。

在林家,林招弟就是头一个最没有用的。

可怜林招弟要是知道李桂芳这样评价自己,只怕会哭得更凶,干活干的更卖力。

林不喜本来迷迷糊糊的不想管,毕竟林不欢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听到事情牵扯林招弟,又有些担心,小声说了一句:“在咱们家,还有比大姐更老实的人吗?”

李桂芳又半信半疑的去看林不欢,林不欢半蹲着身子还在哭,感觉到目光,擦一把眼泪,带着抽抽说:“上次娘你让我问大姐鸡肉的秘诀,大姐不肯说,我说等卖了银子,家里给她准备嫁妆的话,娘你还记得嘛?”

“大姐是老实,可是老实人也是个大姑娘,她迟早要家人,不能不动嫁妆的心思,若是以前,娘你说大姐不为自己打算,我是信的,可是上次她因为嫁妆,答应教我们烤鸡肉的时候,娘,我就不信了。”说着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桂芳:“我年纪还小,娘你又疼我,吃的穿的都没有少我的,做生意也带着我,我拿银子做什么用?”

这一段话,彻底将局面扭转过来,李桂芳看着林招弟日益发育的胸脯还有个头,突然怒从中来,一把揪住林招弟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两个耳光。

林招弟还没想明白呢,脸上就火辣辣的疼,眼泪顺着慢慢红肿的脸颊流了下来,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娘,李桂芳没理她,又将她推壤出门外,林招弟一个没站稳,跌倒在雪地里,双眼惶恐的看着她的亲娘。

林不喜在李桂芳出手打林招弟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来,她浑身虚弱无力,一出被窝就立刻浑身冻得打哆嗦,急忙随便抓一件棉袄披上,往外赶。

小宝也急忙跟出去拉李桂芳:“娘,别打大姐,别打!”

“不打?她还没嫁人呢,就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偷家里的钱,这样子,不教训怎么能行!”又厉声叉着腰指着滚落在雪地里的林招弟骂道:“不害臊的贱蹄子,还没媒婆上门提亲呢,就想着嫁人?我呸,不要脸,不害臊!”

林成才也抓一把雪朝林招弟脸上丢去:“不要脸,荡……妇!偷我娶媳妇的银子,以后害我娶不上媳妇,我打死你!”

家中的几个姐姐,除了林小菊,其余的人,对林成才来说,都是为他赚银子,铺路的奴隶。

林招弟跌坐在冷冰冰的雪地里,既不敢起身,也无法辩驳,嘤嘤的哭起来。

林不喜隐约看到,她的红肿的手扫在雪地上,薄薄的肿起来的皮擦破,流出一些殷红的血迹。

李桂芳还在不依不饶:“真是穷家出败儿,家里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还好老娘发现的及时,不然你岂不是把家都败光了?还想嫁人?我呸!”一边骂一边吐口水。

林招弟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冻得直打哆嗦,牙齿咯噔咯噔咬的直响,脸已经有些青紫了。林不喜披着破棉袄过去,发觉林招弟的屁股下面因为雪化掉,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开口说道:“既然你银子找到了,大姐人都冻得不行了,就算了吧?”

“算?家里出了一个贼,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大的不学好,小的也会跟着学的,以后林不欢、小菊和小宝都偷偷学着拿家里的钱?那还得了,非得让她记住这次教训。”说着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根棍子,走过来就朝林招弟身上抽去。

林招弟已经抽泣的挺不住,被李桂芳连抽几下,身子彻底冷麻木了,手脚冰凉,不吭声,也不说话,甚至连哭也哭不出声了,像个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任由李桂芳一下又一下抽打。

林不喜看着心疼不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她本就虚弱,力气不大,一把被推开,差点没站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罪魁祸首林不欢。

银子根本就是她偷的,却一盆脏水泼在林招弟身上,偏李桂芳还信她。

林不喜情知林招弟冤枉,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狠狠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下一秒,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耳边传来林小菊淡淡的,冷漠无起伏的声音:“娘,二姐晕过去了。”

林不喜这一病,就病了将近半个月,大夫说,身子本来就虚,大冷天的又受了冻,很是严重,李桂芳倒是也简单,将林不喜首饰盒子中的一些首饰换了几两银子,给她请大夫抓药。

当然,一应照料的事情,都是林招弟在做。她那天雪地里挨打,手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再去别人家洗衣裳,看看那手,都不愿意要了,李桂芳也因此又看她不顺眼好一阵子。

好在冬天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家里也就是一些家务,再有一个月,差不多就要过年了,也没谁家请做工,一家人都在家里忙着准备年货,林不喜才懒懒的躺着顺畅的养了半个月。

陆陆续续好的差不多了才知道,那天李桂芳让林招弟在雪地里跪了大半夜,晚饭也不许吃,也不许进屋,还是小宝跟着李桂芳跟前哭了大半宿,差点哭背过气去,李桂芳才放林招弟进了屋。

那日以后,林招弟看见谁都是淡淡的,并不说话,林不喜以为她几乎要反抗了,却不料,不说话是不说话,事情还是照样做,家里的猪啊鸡啊,都是她来喂,只是手烂了不能洗衣服,李桂芳怕她真的一双手就此废掉,才把洗衣服的差事给了林不欢,林不欢倒是没废话就接了。

等到林不喜好起来时,曾经问过林招弟那么冷的天,她怎么熬过来的。

林招弟苦笑着说道:“本来你就病着,我要是再生病,真的就没人管你了。”说的没人管,想必请大夫熬药还是可以的。

只是按时喂药,给林不喜擦洗身上等事情,大约是没人愿意给她做了,除了林招弟。

林不喜见她说话时眼神闪躲,像是有意隐瞒什么,以为她也不舒服,只是不叫自己担心,笑着拉了她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等能下床时,离过年只有二十几天了,林不喜发觉首饰盒子几乎都空掉了,买的银钗子和蝴蝶发夹,都已经不见。

问李桂芳,李桂芳只一口咬定首饰都变卖了,给大夫拿去当医药费了。

林不喜知道她爱财如命的脾性,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心中暗暗发誓,日后有机会,一定离开这家人。

不知道王陵那边弄的怎么样了,林不喜赶在年前去了一趟镇上,王陵也已经放假,在王家大门外等了许久,才得以进去,看门的小厮照例带着鄙视的眼神,说了一些让她手脚干净些的话,把林不喜气得差点打起来。

王家空荡荡的,只有王陵一个人在,林不喜问了王牌,得到的答复是去南方避寒去了,过完年才回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心里住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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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疑惑说道:“那这么大的房子,过年只有你一个人?”

王陵淡淡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乌黑的长发,问道:“你头上有个钗子呢?蝴蝶样式的。”

林不喜摸了一下头,苦笑一声,呵呵呵着说道:“前些日子生病,没银子请大夫,当了!”

王陵默不作声,进屋去了,半响出来时,拿出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打开,是一颗大拇指大小的水晶原石,亮晶晶的,被打磨成了四方形,像是一个正方体,只是有些边角不够齐整,但是也能看出来是很美的。

林不喜放在手心中,惊喜异常,笑着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陵并不答话,只是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只蝴蝶发夹,跟她原先那只有些像,只是中间翅膀的支撑,从原来粗粗的一根铁丝,变成了林不喜上次自己研制的细铁丝扭成的弹簧,蝴蝶随着弹簧摇动,振翅欲飞。

一时有些吃惊,疑惑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王陵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蝴蝶发夹轻轻别在林不喜头上,末了,又后退两步,仔细看了看,才点头,嘴角边扬起一个满意的微笑,眼神湿漉漉充满喜悦。

林不喜几乎被他这一笑惊呆了。

古人有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王陵的笑,是淡淡的,浅浅的,像是有无尽哀怨,却又隐藏在笑中,绽开绚丽的花朵来。

不要倾国倾城,能倾倒她一人足矣。

又用手摸摸头上的蝴蝶发夹,心里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和喜悦涌动着,很想拥抱一下眼前这个人。

王陵看到她傻乎乎的咧开嘴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笑了,突然间收敛了笑容,指着那颗水晶原石说道:“做好了,记得给我看看。”

林不喜小心翼翼的点点头,眼里含羞窃喜,这样说来,是还有机会跟他再见面?

心念一动,又问道:“你是不是一个人过年?王牌过年回不回来?”

王陵没有答话,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指了指林不喜头上的蝴蝶钗子,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这一只,不许再去当了。”

你给的,当然舍不得当了。林不喜不由得感叹他的手巧,想来原来那只,他也没看几眼,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连后面改良的部分都研究出来了。

握着那颗打磨好的水晶原石爱不释手,脑海里灵光一闪,不由得想到:会不会,第一只蝴蝶钗子发夹,就是王陵打造的?”

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王陵是王家大少爷,有这个手艺就很神奇了,自己的铺子全镇最大,犯不着还拿到别家去。再说,他经手的青铜步摇,也是琳琅铺子的镇宅之宝,既然自家铺子可以放他的作品展卖,又何必到别人家去。

顿时又觉得王陵眼光精准,手艺精巧。看过几眼的东西,居然没多久就能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恋恋不舍的告辞,即便林不喜想多待一些时候,看着王陵下逐客令的眼神,倒是也只得讪讪的出来,经过门口时,不经意的朝看门小厮怒道:“你别嚣张,过几天王牌回来了,他给我撑腰,有你好看!”

那小厮翻一个白眼:“二少爷?过几天?哼!”

恨不得用鼻孔看着林不喜:“老爷夫人和二少爷去南方进货,要多待一些时候,不过完年是不会回来的。”

“你胡说八道,哪有把这么大的家业留在这里,老是不回来的。”林不喜笑着问那小厮:“你别看我跟王牌关系好,嫉妒我的吧。”

“关系好?”小厮轻蔑的看林不喜一眼,他们两素来就不对付,不管林不喜来多少次,他还是无法将她当成王府的正常客人。

“你们关系好,你会不知道二少爷畏寒怕冷,每到冬天就会病倒?”小厮冷不丁吐出一句。

林不喜却差点忍不住笑起来,王牌怕冷?胖子不是都怕热吗?口中忍不住嘟哝一句:“他是不是有病啊。”却又意识到,说不定真的是有病,才会每年都去南方避寒,然后过完年再回来。

只是,王陵为何不跟着去?偏生要一个人留下来孤零零的过年。

“你才有病!”小厮不乐意的嘀咕一声,林不喜凑上去问道:“我是有病,可王陵没病啊,他干嘛一个人在家里。”

“要我我也不去,没病也不去。”那小厮大约是看林不喜的笑容很讨厌,用手臂挥一下她:“快走吧,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管的真宽。”

宽?等我嫁给王陵了,到时候成了你半个主子,有你好看。林不喜暗自想着,对着小厮“切”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

又去买了两件棉袄,自己和林招弟一人一件。

一进家门,看见林招弟像一头老黄牛一般,在厨房里熬着猪食,急忙进去献宝一般,将棉袄拿给她,想让她扫去上次的阴霾,心里高兴些。

因为风大,林不喜顺手将门掩上,林招弟摸着她递过来的棉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直往下掉,倒是把林不喜吓到了。

“姐,你怎么哭了?”林不喜有些惊慌。

“不喜,你哪里来的银子?”林招弟紧张的将半掩的门关上,看着林不喜,又是眼泪迷蒙:“你可别为了姐姐,把那一点积蓄都用光了。”说是委屈,莫不如说是心疼:“上次若不是你还有点私房钱,只怕娘是断然不会给你请大夫的。你手上有点银子不容易,还是省着点花吧。”

林不喜听林招弟处处为她着想,心念一动:“姐,在这样的人家,若是自己不对自己好,还期盼谁对你好?”顿一顿,才说道:“我知道那银子不是你偷的,但是,我宁愿那银子是你偷的。”

因为若是你偷的,至少证明你还在默默的为自己打算,知道要攒嫁妆,要好好嫁人,要离开这个家。

可惜不是。

林招弟像是没有听懂,迟疑了一会才惊讶的辩解:“不喜,连你也不信大姐?”

“我信,我信。”林不喜将心里的话说给她听,林招弟哑然,半响才说道:“娘只怕,还想留我一年呢。”

按理说,林招弟及笄,就该有媒人上门提亲的,眼下她都十六岁多了,林不喜还未见过媒婆上门,此刻听林招弟说,才疑惑道:“为何?她又不待见你?”

林招弟叹口气,并没有说话,看着林不喜,缓慢的摇摇头。

林不喜却攸的懂了,林招弟是家里的重要劳力,若是自己听话,她倒是可以很快嫁人。现在自己成天跟李桂芳对着干,林不欢和林小菊都偏小,只怕李桂芳是舍不得这个干活的人。

一时又咬牙切齿恨起来,天底下哪有做娘的,白白将女儿大好青春年华耽误,就为了在家里多干两年活儿。

但是她的极品事儿,又岂是一天两天改得过来的?林不喜只盼着有机会,抓住时机,让现实狠狠在她耳边扇上几个耳光。

话转回来,林不喜看着林招弟红红的眼眶:“姐,你还是早些嫁出去吧,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林招弟却心神一动,满脸通红:“还是算了,等一等吧。”林不喜瞧她神色异样,还以为她惧怕李桂芳,不舍得离开家里,并不再说什么,只自己打定主意,过完年,一定好好为大姐筹谋筹谋。

两个人正说着,锅里的猪食糊了,鼻子尖一股烧焦的味道,林招弟急忙惊慌的去揭开锅盖,又添了一瓢水。

晚饭时,林不欢看着林招弟身上的新棉袄,冷嘲热讽的说了几句话,林不喜笑着呛回去,惹得李桂芳敲着桌子:“都快过年了,能不能消停点。”说完瞥一眼林招弟:“这样也好,省得我过年再给你买新衣服。”

林招弟默默的往口中扒拉着稀饭不说话,林不喜却忍不住讽刺道:“往年娘给大姐买过新衣服吗?我竟不知道!”

李桂芳冷冰冰的剜她一眼,怒道:“林不喜,你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娘也真不能这样惯着你了!”说着喋喋不休:“家里的姐妹生病,你看我跟谁请过大夫抓过药?若不是你娇生惯养,动不动就寻死上吊,我又怎么会没银子给招弟买新衣服?”

“惯!”林不喜冷笑着:“你对我倒是极好的,生个病请了个大夫花了几钱银子,就将我所有的首饰都拿了去?倒真是极好的。”

若不是李桂芳提这茬,林不喜也就算了,毕竟今儿个王陵又送她一样,心里的欢喜,反而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

此刻听李桂芳又厚颜无耻的责怪她,一时怒从心起:“你还是把大夫叫过来,咱们好好算清楚,免得我那几个破首饰值不得几个银钱,倒是让您这个当娘的为我这个不孝女破费了。”

李桂芳听她要算账,心里便讪讪的,梗着脖子先翻了个白眼,接着扯开嗓子大叫起来,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秀才家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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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算的,都是一家人,我是做娘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给你花点银子瞧病是应该的呀。”说着冠冕堂皇,也让不明就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李桂芳怎么如此大方。

林不喜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拍在桌上:“把我首饰还回来,这些是医药费,你花了多少,今儿个咱们就算清楚!”

一锭银子,一个算字,彻底将李桂芳激怒,她也攸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林不喜手指头都在哆嗦:“好,算!我倒是也想看看,这些年,从老娘辛苦十月怀胎把你生下,到你长这么大,白净水灵的大闺女,到底吃了老娘多少,喝了老娘多少,穿了老娘多少?”说着又冲林大强:“你看看你教养的维护着的好闺女,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亏得咱们把她细皮嫩肉养这么大,现在居然管我要还银子起来。林大强,你看看,你看看!”

有些气急败坏,哆哆嗦嗦的,人看来是真的快气晕了。林大强被她一指一哭一闹,只能带着哀求的看着林不喜,眼睛没有说话,却又像是在说,别闹了,闺女。

林不喜心里一软,那双眼睛充满红血丝,端碗的手青筋爆出,瘦骨嶙嶙,是前些天给人干活所致。

默默的便不作声。

李桂芳得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哭号起来:“可怜我一辈子劳苦,却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林不喜情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碗,去房间弄她的首饰。

这些天闲下来,林不喜一边设计珠宝样子,一边买一些基础的材料,打算自己着手开始设计。今天把水晶石打磨成功,林不喜心里是开心的,此刻拿出来,细细端详着。

若是四四方方镶嵌进去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是一个角朝下,镶嵌成菱形,这样一个尖朝上,更显得四壁光滑晶莹,满满的剔透之感。

打定主意,林不喜这几日的时间,便都花费在上面。早上赖在床上不起,一做就是一上午,小到银子上的花纹,都是拿着小篆刀,一点点削画出来的。

李桂芳那日胡搅蛮缠,实则理亏,也不去管她。只顾着将林不欢和林招弟当牛一样使唤,赶着做年货,又指使林小菊跑了不少腿,唯有成才乐呵呵的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稍微一做事情,李桂芳就“我的儿啊,可不敢劳动你”之类的话搂了过去。

林小菊也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边跑着腿儿,一边还拼命挤出时间去苗子那里学绣帕子和针线活儿。惹得李桂芳对她改观不少,大有要恢复从前怜爱的模样。

成才却倒霉了。

他被王小乔大冬天的,给推进了池塘,惹得马上过年那几天,还生病了。

李桂芳简直是心肝脾都疼的不行。

带着林大强去找上别人家的门,要王家赔银子。成才穿得像个大粽子,其实并无大碍,一去王家,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也不起,像是跟他无关,李桂芳问时,说是王小乔先动手的。

王秀才到底年纪大,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夫子,定然是讲道理的,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胡搅蛮缠,只是叫了当天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你们说。”

那几个孩子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说是林成才见王小乔吃东西,便伸手去要,王小乔不给,林成才便去扯拉她的头发,王小乔急了就想挣脱他,林成才却从后面抱着王小乔不撒手,王小乔往后推,又挣了几下,成才脚下一滑,池塘边上又都是冰块,他便掉了下去。

问王小乔,她在内室,却跟几个孩子说的分毫不差。

李桂芳听的脸色铁青,大骂着将几个孩子赶跑,将林成才拉扯过来:“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一个不小心,那便是没事了?要不是我成才命大,是不是就是淹死了,也是个不小心?”

李桂芳本来对王秀才还是带着恭敬心里的,若是王家惹了别人都可以算了,唯独动了成才,就不行。她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宝贝儿子讨一个公道的。

王秀才见她无中生有,指着林成才道:“林家婶子,小乔把成才推下水,是我们不对。可是孩子们不是说了么,是你家成才先缠着我家小乔的,小乔是个姑娘家,肯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被成才抱着。再说了,成才不也是没事了?当时王栋想都没想,就跳下去将他救上来了。”

“呦,你们推人还有理了?”李桂芳双手叉腰,颐指气使:“感情你儿子不救人,就看着我儿子淹死在池塘里是吧?你们王家倒是打的好算盘啊。林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们如此处心积虑要林家绝后?”

话赶话,没想到就赶到这上面来了,眼见话越说越重,王秀才已经是一脸寒霜,印堂黑青,眉头打结。

秀才娘子急忙出来打圆场:“林家婶子,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见怪。您看这样行不行,那些推人的救人的,咱们都先不说了,成才请大夫喝汤药的费用呢,我们家来出。当初你家不喜去赎林招弟,还是我们王栋写的文书呢。”

最后一句话是,王家多少跟林家还是有点恩德的,别赶尽杀绝。李桂芳却不依不饶了,听见此话,像是踩了痛脚一般,一下子恨不得弹起来:“秀才娘子,这话偏我说,不该你说。是不是你家曾经帮过我家,就该我全家给你下跪,感恩戴德,你女儿杀了我儿子,也是一笔勾销,绝口不提?”

说着又拉着成才,头上包着厚厚的帽子和毛巾,围得风灌不进:“你看看我们活蹦乱跳的成才,被你家小乔弄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居然还有功了还?”说完又哭天抢地的号哭起来。

这场仗除了林不喜和林小菊没有去,其余人都被李桂芳拉去壮声威。

王家人见李桂芳如此不讲道理,也是气结,一时都张不开口,由着李桂芳在那里哭诉。时不时还呵斥一下林大强:“林大强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倒是说句话啊,由着别人欺负我们娘儿俩,算什么男人,还有什么能耐?”

林大强只是佝偻着背,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埋着看在地下,一句话不说。

王秀才是村里的读书人,是最讲道理的。他知道,却不敢说什么。

林招弟背靠着墙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王栋,他的脸色涨的铁青,拳头紧握着,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气氛凝重却又喧闹。

少顷,秀才娘子站出来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李桂芳见他们终于沉不住气,说出了自己想要听到的话,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半响才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两家也不是完全没有交情,那些什么损失啊,我儿子的棉袄啊衣裳就不要赔了,什么看大夫的银子也算了。”

王家人面面相觑中,李桂芳话音一转:“就赔十两银子,都包干了吧。主要是给成才压压惊,再补补身子,你看我家成才,学习成绩好,又爱读书,若是考得状元郎,到时候一官半职的,林家可就发达了……”

王家人再也没有耐心跟她胡搅蛮缠耗下去了,王秀才冷哼一声,将袖子一甩,进屋去了。

李桂芳还在扯着嗓子喊:“秀才老爷,你家小乔推我家成才落水,可不能不认账啊。”

秀才娘子冲王栋一努嘴,王栋愣愣的看着林招弟,林招弟下唇咬着上唇,半响才挪出去一步:“娘,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李桂芳已经一甩手将她丢开:“算什么算?林招弟,你当大姐的,你弟弟受了欺负,居然还帮着外人?”

林招弟没说完的话系数吞进口中,愣愣神,脚一跺跑出去了。王栋眼尖,看着她眼角闪着泪光。

秀才娘子无法,只得进屋去,拿了十两银子,递给李桂芳:“以后,你家成才别送到我家来念书了,这是尊大菩萨,要是磕碰一下,王家赔不起的。”

李桂芳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又板起来:“这话是怎么说地?哦,你家小乔欺负我家成才,我为我儿子讨个公道,你家就不让我成才去读书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家还讲不讲道理的?”说着起身冲里面大吼:“王秀才,王秀才你出来,别仗着读了几年书考了个秀才就随便欺负人,我李桂芳可不是好忽悠的,成才还得念书,还得去你家念!”

秀才娘子脸已经气的铁青,看也不看李桂芳,话都不搭一句,冲王栋说道:“送客!”

李桂芳占得上风,也不愿意太过分,笑嘻嘻的站起来:“秀才娘子,我们家不是不讲信用的。你放心,你银子给了,以后成才死活,可跟你家不相干了哈。”说着笑眯眯的:“成才以后来念书,还请秀才老爷多教他,好好的教!”

林大强没奈何的叹口气,起身跟着摇摇头走了。成才移动着硕大的棉袄,回头看看紧闭的屋门,嘟哝道:“王小乔咋不出来。”

李桂芳回过头牵着他:“管王小乔做啥,还想她再推你一回?”

成才不情愿的扭着身体,跟着他娘回去了。

秀才娘子等他们出了门,才道:“栋儿,去把大门关上,惹上他们一家人,真是晦气!”

王栋犹豫不决,秀才娘子知道他在想什么,怒道:“你也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林招弟,绝对进不了我家的门!”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除夕夜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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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栋眼中露出一抹哀求,秀才娘子却像是狠了心道:“你别怪为娘的,林招弟是很好,贤惠也能干,可是她摊上这么个娘,那就是她命不好。”

“她是她,她娘是她娘。”王栋急了。

“是,话是这么个话。可是你若真娶了林招弟,日后,李桂芳还不得讹上咱们家?到时候像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秀才娘子语重心长:“林招弟在她面前一句话也说不上,以后就算嫁给了你,你以为能让她脱离她娘?说不定李桂芳说几句,她就上赶着补贴娘家去了,到时候,你那日子再怎么过?”

王栋不说话了,刚才的情形他也看见了。

他与林招弟,大概是林不喜将林招弟赎出来没多久,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田埂上遇到的时候就多了起来,偶尔还说得上几句话。

林不喜被关进县衙大牢那回,林招弟哭着被李桂芳说弃,要她代替林不喜去坐牢时,这个可怜而又命薄的姑娘就进了他的眼,他的心。

后面,话也渐渐多起来,偶尔,他给林招弟带个馒头,林招弟回他一条汗巾,只是两个人都是谨慎内敛的人,有些话想说明,却又不敢说明,就那么浑浑噩噩的。

直到前几天,王栋跟秀才娘子说起,过完年该提亲了,才隐约提了几句林招弟。秀才娘子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说再看看。

却不料,今儿个就闹了这么一出。

王栋只觉得一颗热乎的心凉了半截,刚才李桂芳状若疯婆子一般的无理取闹,他心里也是害怕的。

小乔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能不护着。林成才什么德行,整个私塾的人谁都知道,那就罢了,这回救起来,以后让小乔躲着走就好了,可万万没想到,李桂芳居然不依不饶倒打一耙,只可惜,他们王家丢不起这个脸。

思量半响,眼睛都通红了,却再难以说什么。

林招弟还不知道王栋心里已经决定放弃她,但是今日之事,的确让她在王栋面前难堪了一回,她心烦意乱,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埋着头哭。

没哭多久,李桂芳又吩咐她去将成才汗湿的衣物去洗掉。为了多要点银子,李桂芳把成才捂的严严实实,本就没多大病,穿那么一身,很快倒是好了。

眨眼就要年三十了,想着现代的春晚和除夕宴,红烧狮子头,红烧肉,剁椒双色鱼头,林不喜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却是几盘难得像样的小菜而已,最好的,莫过于杀了一只鸡,煮了一盆汤。

李桂芳为了能多吃几顿,那汤里的肉,屈指可数,连人影都照的出来,水倒是足足的。林不喜用筷子绞了一下,顿时没了胃口,诧异道:“家里前些天买的肉啊,鸭呢?”

为了过年,李桂芳还是备下了一些年货的,只是为了体面,年三十都是将就着过,等大年初一有客人上门拜年了,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撑撑脸面。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听李桂芳大声说没有,便生气了,平时也就算了,大过年来的,一顿年夜饭也不让吃饱?也大声回嘴说道:“明明买了的,我看你就是偏心,什么都藏着掖着,生怕我们几个知道。”

李桂芳白她一眼,想来是前几日得了银子,挺高兴的,并不骂她,反而笑着进屋去拿些东西出来,像是突然之间有了底气:“说什么呢,娘什么时候偏心了,看着要过年了,给你们都买了东西,本来想晚上吃完饭给的,今天就一并给你们,免得不喜心里有气。”

说着将一个簇新的包袱抖开,里面是几件新衣裳。“不欢的、小菊的、成才的、小宝的。”李桂芳一件一件数着,一件一件递给满脸雀跃的孩子们:“不喜和招弟呢,前几天已经有了,就不买重复的了。”

李桂芳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抽出两个东西,一只是不喜前几日被她拿去的蝴蝶钗子,另外一个是一双手套。

“钗子给不喜,手套给招弟。”李桂芳自以为很贴心,笑意盈盈的递过去。

林不喜看到蝴蝶钗子,心中暗道只怕是东西值不了什么钱,因此李桂芳才还给她,顺手接过来,并不道谢。

林招弟却颇显得意外,看着李桂芳满眼惊喜,像是从来没受到这等优渥的待遇:“谢谢娘。”

那手套不过是棉布缝的,要不了几个钱,只是对于成天干粗活,大冷天洗衣服的林招弟来说,她那长满冻疮的双手,的确是需要的。

见姐姐妹妹弟弟们都喜笑颜开,林不喜虽然感觉一般,但是也不好破坏这种家庭和睦温馨的气氛,只是淡淡的吃着饭。

李桂芳礼物发完了,才将双手一拍,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就开开心心过个年。今年啊,说实话,是托不喜的福,家里才攒了些银子。”

林不喜听她说这话,只觉得有些愧疚,当然不是对李桂芳的,而是对林小宝和招弟,还有林大强这些她在乎的家人,她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挣了银子如非必要,没有拿出来花过,都是攒起来,用来谋划以后的。

还没想完,就听李桂芳话音一转:“不喜不仅给我们家带来福分,也给你小叔家带来福分,人家砖瓦房住着,好媳妇娶着,真是有了个好侄女什么都不愁啊。再看看咱们家,屋里漏风漏雨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

林不喜心里一惊。她一直以为,她帮助林小强的事情,李桂芳是认同了就算了的,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便笑着说道:“娘,小叔呢,我是一天给一两,他帮我的忙。你呢,我是一天给三两,只是人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着盖房子娶媳妇儿了,你的银子,我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看成才吃的穿的用的,可不像是住着漏风漏雨的房子的人啊,倒像是哪家的少爷。”

林不喜说的句句是实话,那些银子,李桂芳要么攒着舍不得用,要么呢,大概是贴补给成才了,好叫他在同学面前有面子,不说别的,光是成才上学带的饭,就跟小宝的不同,都是有鱼有肉的,林不喜不止撞见过一次,只是林招弟林不欢她们像是习惯了,都没有意见,她也无心管李桂芳的消费观念,都是笑笑过去了。

此刻听李桂芳阴阳怪气的说着,怒从心起,忍不住调侃。

李桂芳听得也是满腔怒火,刚送了礼物呢,这熊妮子就翻脸不认人,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我不管,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明年家里也要盖大瓦房,你大姐呢,给人浆洗衣裳,一天二十文,到明年开春,给个一两银子,小菊刺绣还在学着,不欢去给人打短工,也给个一两银子吧。你呢,现在生意也没了,娘也不逼你,就给个五两银子吧,到时候娘在勒紧裤腰带凑一凑,来年咱们家也住上大瓦房喽。”

一席话说得几个孩子欢呼雀跃起来,唯有林不喜面露寒霜,怒道:“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房子盖好了,你不住啊?”李桂芳理所当然呛了回去。

“凭什么我要比他们多,都是一个爹生娘养的,我又不是神仙!”林不喜见李桂芳完全把她当一棵摇钱树,彻底怒了,起身就走。

李桂芳在身后喊:“别以为跑了就没事,该你出的还是你出,这事儿没商量。”

见林不喜头也不回,加上一句:“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我去小叔家里住!”林不喜也撂下一句。

李桂芳气得跳脚,又劈头冲林招弟:“你怎么不拉着她。”

林招弟低着头,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句,闹得得到手套的喜悦都没了,闷闷的不说话。

林大强悠悠叹口气,却又不敢说李桂芳不对,他说一句,能惹李桂芳一百句,只能打个圆场:“这孩子,就是气性大,让她去小强家吧,明天消消气,我去接回来。”

让自己家孩子在别人家里过日子,李桂芳再不待见,也知道不能,当然,她也舍不得。

林不喜比起其余几个,可是能干多了,也是因此,才对她一再纵容,没有多加管束。

少了林不喜这个“异类”的家庭,突然间气氛又无比和谐起来。或许,在林不喜到来之前,这个家,就是这么“其乐融融”过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境遇是应该的,没有人有异议。

当然,林不喜并不知道,林家在她离开后,除夕的那天,一片欢声笑语。

苗子正在包饺子,见林不喜进来,急忙擦着手欢迎,又问道怎么除夕过来了。

林不喜将与李桂芳吵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漫不经心的说道:“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出去,晚上估计回不来了,要是他们来找我,你只管说我不想见他们,在屋里生闷气,要在你家过年。”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与王陵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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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子吃惊问道:“什么事情,非得除夕夜里出去,你一个女孩子……”

林不喜笑着说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被拐卖一回了,我不会再被拐第二回的。”见苗子还隐约担心,便随口扯了个谎:“这样吧,要是我三更天还不回来,你就让小叔去村口接我,好吧。”

苗子不知道林不喜有什么事情,但是平素听她的话听习惯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浑身都是灵气,知道她肯定是自有主意,也不再问,只是一直叮嘱她早点回来。

林不喜提了个食盒,装了一些饺子,又跟林小强打了招呼,林小强也是担心的不行,各种叮嘱了半天,才依依不舍放林不喜走了。

苗子想了想,叹气道:“你这侄女,是个有主意的,咱们也别瞎操心了。这样吧,就别等三更了,反正今天晚上要守岁,过了午夜她还不回,我跟你一起去村口沿着官道去寻。”

林小强点头答应,愈发觉得这个媳妇体贴入微,两个人亲热一笑,又蘸着辣椒油吃起饺子来。

林不喜提着食盒,路上都结了冰,滑滑的,她捡了一根棍子当拐杖拄着,这才平稳些。本想顺道搭个牛车,却不料白茫茫的官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正是因为没人走,路面上的冰雪都结实着,不像村里的路,走来走去,就走成了雪泥。

她的鞋子又不好穿,走两步滑一步的,又担心摔跤,很是吃力。却不小心一个趔趄,人就四仰八叉的摔倒在雪面上。

林不喜赶紧起身去看看食盒,好在完好无损,又爬起来继续走。

一边走心里一边暗暗发誓,以后冰雪天,再不出门,要出门,也得搞一辆马车,不然这又冷又滑的,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可就只能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平时半个时辰的路,今儿个愣是走了一个时辰,到了镇上,天已经擦黑,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一片冷清。好在白天还是有人走动的,地面要好的多,林不喜加快速度,没多久就到王府门前。

她要陪王陵过年。

那日从小厮口中听说后,她就已经下定决心,绝无更改。本想吃过饭就来的,晚上早些回去,却不料跟李桂芳一番争执,弄得她胃口全无,甚至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呆着了,再待下去,看着姐妹对李桂芳一点恩惠就感恩戴德,她也怕自己会被洗脑洗得傻掉。

王府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影,想来下人们也都回家过年了。王府家奴只有王管家,是随王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此番跟了王大喜和王牌一同去了。

林不喜站在门口拍门拍了半天,都没有人应,想来王府府邸几进几弄,太深了,只得拿起手中的棍子,用力敲打着大门的门环。

却还是没有人。

难道王陵出去了,自己扑了个空?

林不喜纳闷,又有些失落,沿着王家围墙墙根走了一整圈,再绕到大门口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府的小燕姑娘。

小燕姑娘在门口徘徊了几步,随即也拍打着大门上的金属门环,只是她不像林不喜一样胡乱拍打,而是很有节奏,拍三下,停三下,再拍三下,再停三下,如此几次之后,便静静等着。

她的脚边上,也放着一个食盒,比林不喜那个大得多。

林不喜躲在墙根处,她跟江天娇几次见面都不愉快,跟这个小燕也不对付,懒得出来惹她口舌,却又不忍心让她傻等,纠结着要不要去告诉她,王府已经没有人了。

却不料,她正纠结间,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林不喜猫腰侧身望过去,王陵仍旧是漠然着一张脸,脸上失望神色,冷冷的看着小燕,小燕不知道说些什么,又将食盒递了过去,王陵却不接,退回到她手上。

小燕急的都快哭了,抹着眼泪,声音这才大了起来:“王少爷,您别怪我们小姐,她每年都会来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该信得过她。只是今年,新来的县太爷在江府过年,老爷下令将小姐关在府中不许出来,小姐实在无法,才托小燕过来。”

林不喜将这几句话听了个大概,有喜悦有失望。喜悦的是天助我也,江天娇来不了。失望的却是,那以前的除夕,貌似都是江天娇陪着过的。

也不知道过了几年,两个人的感情,到底到那一步了?她这样贸贸然,在现代,只怕是小三行径了。

却也一时顾不得许多,王陵脸上的失望与孤清,几乎扼得她心都碎了。小三就小三吧,若是他们真的有婚约在身,大不了以后死了心就是。

只求得这一夜。

林不喜打定主意,等小燕无奈的提着食盒走了以后,这才闪身出来,大门已经掩上。林不喜上去学着小燕拍三下,再三下,没等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你不是不来了么?”

话中带气,又带着几分埋怨。

林不喜愕然,王陵也愕然。待反应过来,林不喜自行将门缝推开,弓着腰从王陵腋下穿过去,进到王府里面。

王陵错愕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林不喜自动忽略他开门时的那句,装作不经意的笑着说道:“怎么不能来,陪你过年,给你送饺子!”

“我不需要人陪,也不吃饺子。拿走!”王陵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怒气。

林不喜狡黠一笑,手中拿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不吃饺子,对水晶首饰也不感兴趣吗?”

这是她连着赶工二十多天做出来的一枚镶嵌水晶的戒指,为的就是在除夕之夜,有个借口,能够陪陪王陵。

王陵果然被吸引,看了她半天,才一撩衣袍,朝花厅走去。

林不喜急忙跟上去。花厅门口极为空旷,风很大,她轻飘飘的,差点儿被吹走了去。

对着王陵轻喊:“你走慢些。”

王陵却像是没听到,等林不喜喘着气跟上来,将花厅的门掩了,才伸出干燥的手掌:“拿来。”

林不喜将做好的水晶戒指放在他手心,不期然摩擦一下,感觉到他的温度,心尖上就那么颤了一下。

王陵已经将竖着镶嵌的戒指拿出去对着烛火认真细看了。

林不喜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他,看他像是思考事情的样子,忍不住出手在他眼前摆动一下:“我把饺子热热吃了,咱们守岁吧。”

王陵不置可否,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林不喜摸去厨房,将已经煮熟的饺子准备下锅,突然又来了兴致,下了点油,慢慢的小火煎着。

带煎的双面焦黄,这才用盘子盛了,冒着热气端上去。

王陵坐在椅子中,见她上来,难得默契的将花厅中本来并排的椅子和小几改成对面坐的样子,林不喜将饺子放上去,又切了些大葱香菜,放了些辣椒油。

“吃吧,就当过年了。”林不喜口中喝着白气,搓搓手。

王陵问道:“你不回家?”

“回家?我哪有家?”抬头见王陵蹙着眉头,笑着说道:“那里不是我的家。”

林家本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也许在千年之后的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群青春活泼的同学,和蔼的老师,还有死党,玩伴。

他们,会给她很多很多爱,而不是大年三十的骂她,想着法儿的想从她身上炸出油来。

她突然无比庆幸,当初是林招弟代她去了何家,若是自己那会儿就被李桂芳卖掉,只怕辛苦穿越一朝,她想不开已然自尽,再无生存下去的必要。

也是看在林家人挂着一个亲人的名分,她给家里交银子,纵容李桂芳林不欢偷偷卖鸡肉,也是一定程度上想改善家里的生活,给亲人们一个好点的环境。

可是,别人看来,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时榨油的花生,需要了,就开口,不需要,就无视。

那是什么样的家?简直不配称为家。

王陵听这话突然也笑了,如冬日里的春风一般暖,眼睛都笑得弯起来:“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说着起身拿了一壶酒和两个小酒杯:“既然我们都孤苦无依,那就一起喝一杯吧。”

孤苦无依?这么大个宅院?这么荣华富贵的生活?王陵不是在说笑吧。

说起来,王夫人对王陵,虽然她看见的次数不多,但是也一直是笑意盈盈客客气气的,还有些讨好的温柔意味,王牌对这个哥哥更是佩服的不得了,多次护着。

他也不满意。

下一秒,见王陵抿起薄唇,似乎不愿意说。林不喜轻轻笑了,一股子豪情快意从心底涌上来。

是啊,问那么多干嘛,他说不是就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举起酒杯,朝他的手轻轻一碰:“干杯。”

林不喜没喝过白酒,在现代也没有喝过,顶多逢年过节跟亲戚们朋友在一起,喝点啤酒,更多的是饮料。她不知道在那本书上看过,说古代的白酒其实是米酒,所以古人喝多少都不会醉,反而诗兴大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陵的真名与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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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李白就是,斗酒千杯,还能吟诗作对。

因此,碰完之后,不等王陵,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之感便从口中火辣辣的冲向喉咙,林不喜感觉鼻子一酸,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被呛的面红耳赤。

哪里是米酒,根本就是有度数的白酒啊。古人啊古人,你可是害惨我啦。

待静下来,看见对面的王陵一脸木然,白皙的脸庞上都是她的口水,顿时歉意满满,用手拉过袖子就往他脸上擦去。

王陵头一歪就避让开了,掏出手帕自己擦干净,还是一脸木然的看着林不喜。

林不喜愈发愧疚,也觉得丢人,好容易两个人有个独处共酌的机会,被这口酒水一喷,怕是啥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王陵终于开口,却是望着林不喜的头顶。

林不喜摸摸发鬓两边,意识到他指的是那只蝴蝶簪子,倒是颇有些心酸。

他貌似对簪子和水晶等东西,比对自己有兴趣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林不喜觉得口干舌燥,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头上的蝴蝶翅膀跟着一起摇动,比翼双飞,很是和谐。

王陵突然开口道:“这个东西,倒是可以作成一对。”蝴蝶本就是成双成对的,一对戴在发髻上,比单只更好看。

站起身,靠近林不喜,仔细看那对蝴蝶发簪,他第二只是仿照第一只做成的,有所不同,看了半天,口中说道:“翅膀颜色不一样,大小也有区别。”

林不喜嘟哝道:“又不是一个人做的,当然不一样。”

“是一个人做的。”耳边传来温柔简单的话语,却让林不喜停止咳嗽,呆呆的。

如果都是一个人做的,那这对蝴蝶发簪,便都是出自王陵之手?

酒精还在冲击着林不喜的思维,虽然有些混混沌沌的,但是到底想明白了。

她就说呢。

她第一次买的蝴蝶发夹,便是王陵做了卖到那家珠宝铺子去的。然后她买了下来。

她不止一次找王陵,想让他帮忙打磨水晶,却遭到拒绝。而他松口答应的那一次,是因为她改造了蝴蝶发夹上的弹簧。

后来发夹被李桂芳拿去,于是王陵学着她改造的弹簧,重新做了一只?

理顺之后,林不喜结结巴巴,心情一下子萎靡下来,却又不甘心承认,小心翼翼打着酒嗝问一句:“那你答应帮我打磨水晶石的那一次,是不是因为发觉我能改造这个发簪?而不是……”

顿一顿,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说道:“而不是因为我多次去找你,诚心诚意的份上?”

王陵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正准备将两个发簪拿下来仔细研究,他发觉,林不喜改造后的蝴蝶翅膀,抖动的更加细致和频繁,弧度也更大。

这说明,林不喜在这个事情上,手艺比他要好。

下意识点点头,下巴几次点在林不喜的头顶上,伴随着王陵的呼吸,带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林不喜却鼻子一酸,借着酒劲儿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将头往后一仰,拒绝他的触碰,口中喃喃道:“就我那么傻,那么傻。”

却不料,椅子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面倒去,林不喜坐的是有靠背的,立马整个人着地,双腿还翘在椅子前端,屁股坐在椅背子上,一格一格的椅背木头,硌的屁股生疼。

尴尬狼狈至极,又在王陵面前丢了一回脸。林不喜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王陵还呆呆的探身往前,维持着要去取林不喜头上蝴蝶簪子的动作。

一切变化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他僵持着,看着林不喜身子痛快往后一倒,捂着脸大哭起来:“我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的呀……这是什么破穿越,我不想要,我想回到我自己的家。那个家里,人人冷酷无情,你也冷酷无情,长的那么好看,一点都不温暖!我要回家,回自己的家。老天爷,你放我回家吧。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愿意做这里的人、”

所有的无奈,所有的痛楚,所有的不如意,顺着这股子酒劲,终于全部说出来,痛快!

王陵目瞪口呆。

林不喜却已经伴随着痛诉大哭起来。

即便年龄已经过了二十岁,林不喜在现代,在父母眼里,从来没有独当一面,仍旧是个孩子。在家被宠着,在学校被照顾着,无需自己去争取什么,却不料,自从来到这里,一切都是举步维艰。

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王陵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直到林不喜自己哭完爬起来,甩手扭头准备狼狈的开溜,才听得身后一句带着鼻音的话:“这里也不属于我!”

林不喜头顶像是有一道雷炸开了,完全错愕。

待反应过来,只伴随着五彩的花瓣飘落下来,整个世界色彩绚丽,一片明亮。来不及多想,立刻回头,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帅哥身边,大喇喇的拉着王陵的衣袖,像是久别的亲人,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破涕而笑:“原来你也是穿越来的?真好,你原来是哪里的?又是什么时代的?你们那会儿是谁当老大?”

心里也默默盘算着,王陵行为还算是古朴,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说话念书也爱咬文嚼字,现代没指望,民国也可以。

再看看他,浑身一股陌上公子温润如玉的味道,越发笃定起来:“你知道不知道旗袍?”

王陵只是觉得眼前的姑娘变脸真的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哭哭啼啼,下一秒就笑起来,脸上绽开的姿颜,明朗活泼,让他眼睛有些移不开,几乎要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这就是快乐,开心和充满希望吗?

林不喜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急忙指着说道:“我,21世纪来的,你懂不懂?不是你们这儿的人,也不是你们那儿的人,嗯,应该是你们那儿差不多七八十年以后的事情。”

见王陵还是一脸懵懂:“或者你不是民国,清朝?还是架空别的世界?”

王陵终于出声了,他说:“民国是什么?清朝又是什么?什么是架空?”

林不喜点头,笑嘻嘻的用力肯定道:“嗯,穿越,你懂吗?灵魂出窍。你以前叫什么名字?现在叫什么?”

霎时又反应过来,怕话说的不清楚,王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是我说错了,现在叫王陵,以前叫什么?”这次没有一口干掉,小心的喝了一口进去,还是那样辛辣,却逐渐能接受。

“阿陵。”王陵终于听懂林不喜在说什么,也端起酒杯陪着她一饮而尽:“我以前叫阿凌,凌云壮志的凌,而不是这个。”

林不喜云里雾里:“你本来就叫王凌啊。”她一直听王牌说他大哥叫王陵,下意识以为是凌云壮志的凌,从来没有深究过。

“阿凌是我母亲叫的。”王陵大约是喝了点酒,有了说话的欲望,居然前所未有的解释起来:“后来,我母亲死了,我才改成王陵。”说着呵呵的自嘲笑了几声:“陵墓的陵。”

林不喜听他说到这里,才发觉中间的误会。一直王陵王陵的叫着,但是没弄清楚是哪个陵,也从来没仔细问过,此刻看来,王陵怕是对自己的名字心有芥蒂,但是,她关注的另外一个点。

“你说……你娘死了?”小心翼翼的询问:“那王夫人……”

“她是王牌的娘。”王陵缓缓的开口,林不喜这才知道,原来王陵的亲娘在王陵几个月就病死了,据说是生孩子时就气虚,生完一病不起,后面王大喜将当时还是妾的王夫人,扶正了。

林不喜其实很想问,你才几个月,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是王凌,而不是王陵。毕竟你娘就算叫你,你也未必听得懂啊。

王陵也已经喃喃的说道:“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我娘的丫鬟,我爹逢人就说我娘生不了孩子,我是那个人生的。”话音中有一股狠戾,但是更多的,是无奈与哀愁。

林不喜自己脑补了下,难怪从来没人说过王陵是前王夫人生的,倒是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以为他是王大喜和现在的夫人所出。

真是瞒天过海的好计策。

王陵又喝了一杯酒,似乎酒水下肚,才有倾诉的欲望:“后来我娘陪嫁的乳娘临死前告诉我,那时候我才五岁,跑去问爹爹,爹爹给了我一耳光,我就知道,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所以,你现在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是一脸冷漠,像是事不关己。林不喜默默补上一句。

“我娘喜欢写字,字写的很好看,我的名字,在她以前的书卷里,描绘了很多次。”王陵惆怅起来:“我爹不喜欢我娘拟的字,在那人的怂恿下,给我改了字。但是,还是跟我娘一样,希望我平步青云,凌云壮志,涉足官场。”

那人?林不喜纳闷了半天,才明白,王陵口中的那人,是王牌的娘,如今的王夫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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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淡淡的哀愁与无奈笼罩过来,林不喜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听着。

“我不喜欢这里,也不会叫那个人作娘亲,我要离开。”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林不喜补上,见王陵酒劲上来,脸上红晕散开。

嘴唇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润红的发亮,像是在吸引着她。

可惜,王陵即便知道身世,到底只不过十六七岁,有王大喜安排操纵着,富甲一方,到处都是王家的产业,他即便想做些什么,却也处处受限制,施展不开拳脚。

林不喜很想仰天长叹,老天爷,人家穿越,碰到的男主,各个都是武功高强,富可敌国,权倾天下,无所不能,对女主宠溺的要死的强权者。

为何她的男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个可怜的书生,不仅不能搭救女主,有可能还要她来搭救。

可是,老天又安排她也可怜,自己连自己都还没搭救成功。

这什么破戏码。

林不喜很想问问老天爷,到底想怎么样?

眼前,却不得不安慰王陵道:“会有机会的。”

可是什么时候是机会?连她也不知道。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看看王陵红扑扑的小脸颊,突然恶从胆边生,笑眯眯的问道:“你想不想气死你爹爹?”

王陵被吓得打了个酒嗝,还没开口,林不喜凑上小脸:“你娶了我吧,我家那么穷,你爹那么有钱,他肯定会气疯掉的。”

王陵目瞪口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林不喜又笑眯眯的,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巴:“我都二十几了,你呢,也算是成年了,你情我愿,他奈何不了你的。”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娶你?

“反正王牌还小,等咱们两成亲,你就是大人了,这样王家你是长子成婚,可以继承家业,你想干嘛就干嘛。再说,就算你不想要王家,还可以以成婚的名义搬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你可别犯傻,装清高不要王家的财产,那些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想啊,你是嫡长子,王牌呢,说白了,就是庶出,庶出是不受待见,没有地位的。”林不喜没进过大户人家,但是古装剧和看了不少。

王陵看着对面那两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红唇,很想问她,你这样说你的朋友,王牌他知道吗?

却没有问出口。他都不知道,为何脑子一热,就衔住那两片润红的唇。

一时寂静无声。

林不喜没说完的话从舌头上滚落到喉腔里,再从喉腔系数吞回腹中。瞪大的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颜,很好,俊美无涛。

和这样帅的人接吻,又是他主动,还是喜欢的人,感觉不要太美好。

林不喜轻轻阖上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似乎昭示着她还有些紧张,等待着马上到来的亲密无间。

王陵却是一动不动。

林不喜空等了一会儿,王陵的唇,从她唇上移开。

调戏本姑娘?休想。

林不喜将眼神不自然的某人的脸伸手掰过来,瞄准目标,嘴唇就亲了上去。

相比于某人蜻蜓点水,林不喜毫不含糊,灵活的********撬开王陵本来就没闭紧的牙关,伸进去与他纠缠在一起。

清甜,挑。。逗,辗转,吮吸,痴迷……还有酒的香味,和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平白的教她悸动。

好一阵子,林不喜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才微微放开王陵。

王陵却面不红气不喘,反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像是再说:居然是这样?呆呆的看着林不喜。

“你不会是……不会接吻?”林不喜想到王陵前后两次笨拙的亲吻,都是将唇停靠在她的唇上,便一动不动,刚才她吻他,他的回应开始也是笨笨的不知所措,后面才好些。

问完轻轻一笑,便吃吃的捂着嘴。

下一秒,就被人拉进怀中,手掌包住她的后脑勺,将脸压向自己,唇就跟上来。

他的吻很轻微,不像是刚才林不喜的巧取豪夺,更像是蝴蝶亲吻着花蕊,在她唇上辗转着,像是怜惜着什么。

林不喜浑身已经僵硬,不敢去感受他在她身上引起的那抹心悸和热流,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冷清孤寂的除夕,像是身体里开出了花。

许久,他才放开她。林不喜脸已经红的像苹果,心念一动:“阿凌。”补上一句:“凌云的凌。”

他不喜欢,她就不叫。

低着头,红着脸:“我叫喜乐,林喜乐,并不叫林不喜。”

王陵却愣愣的,像是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她一眼,又像是没听见,看的那一眼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茫然的又将头转开。

他是后悔了么?后悔跟她说那些?还是后悔吻她?

林不喜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那么静静的,两个人同时愣神的望着窗外,外面雪花翻飞,白皑皑的一片,将黑夜照的比白天还明亮。

王家的府宅景致不错,虽然没有亭台楼阁,小桥水榭,但是一些基础的迎客松,假山流水,回廊都是有的,上面现在落下一层一层白白的雪,很是漂亮。

在林家村,放眼望过去,都是茅草屋上掺杂着雪层,白的雪里面露出一些浅黄色的草,又或者,地上本来纷纷扬扬下了一夜,茫茫然白皑皑一大片,但是因为庄户人家起的早,走动的频繁,等她起床看时,早已经被践踏的一脚雪白,一脚泥浆,还有一些被踩得结结实实的碎冰渣子。

再不就是,林家的院子里的雪,本来还可以,但是鸡舍,破旧的门槛,家里大大小小踩出来的脚印,那种美感,总被破坏掉。

亦或者说,在林家,每天鸡飞狗跳,鸡毛蒜皮,即便是有,她也没有心情去欣赏。

而眼下,没人说话,没人走动,雪下起来,将外面的一方小天地银装素裹,干净,纯粹,美妙至极。

情不自禁走到门口,口中喝出白气,打开门,一股清新的冷风扑面而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酒也醒了许多,神台一片清明。

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雪,才扭过头,发觉王陵不知道何时也站在身后,就那么盯着这个洁白的世界出神。

他的神色很是怅然若失,就那么伸出手去,想接住飘飘洒洒的雪花,也不觉得冷。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林不喜悠悠的叹一口气。

王陵却转过头来看她:“你念过书?”

“没有。”林不喜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自己看过一些杂书。”

王陵微微笑着,面容如雪地一样纯白无暇,林不喜一失神看呆了,

看漫天雪花从窗边飘飘洒洒,很近,也终于不怕冷,伸出手去,接一片在掌心,轻轻吟道:“宫城团回凛严光,夜晚碎碎堕群芳。”

雪花虽不是花,却是花中之王。感慨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些人和事,那些烦恼,那些惆怅,似乎也随着这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融化。

许久的心结,也像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留下掌心里一点水印。

王陵终于有些吃惊,眼里流过一抹异样的光。看着林不喜轻轻呵出一团白起,萦绕在唇边,像云,像雾,也像极了眼前人的,捉摸不定。

静默无言。

待到夜漏更声起,林不喜听见梆子声,这才将从思虑中如梦初醒,将僵硬的手从空中收回来,已经冻的都快结冰了。

方才一走神,没想到已经跨年了。

“过年了。”轻轻吐出一句,借着说话的热气,将冻僵的右手放在唇边,想要温暖一点。

却被温柔的一只大掌接过去,慢慢的,慢慢的,放进衣襟中。

林不喜初时惊讶,在接触王陵胸口的那么温暖后,浑身像是洋溢着一抹暖流,四肢百骸都被温暖,舒服的不知所以。

因此王陵的另外一只手搂上她的肩膀,将她带入他的怀中倚着,林不喜顺从的靠了过去,两个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形式,静立在窗边,谁也不说话,只感受着不远处,响起的鞭炮与烟火,一点点绽放在眼前的黑暗里,亮出一屋子的昼光与绚丽。

待远处烟火燃尽,王陵这才将林不喜松开,伸手关掉窗户,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不喜更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心有期盼,却不敢释放。害怕希望太多,失望越大。

胡乱想着心事,蓦地转过头看着正端着酒杯出神的王陵:“你这样的年,过了多久了?”

既然已经知道王陵的身世,林不喜先前疑惑他为何不跟王牌他们一起去南方过年,便也不问自明了。

王陵头也不抬:“十岁。”

那岂不是连续六年,都是这样孤清冷寂的过?

“都是这样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那你吃什么?”

“以前有王伯,后来,王伯年纪大身体不好,便随着一起过去。”

林不喜哦了一声,似乎感觉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什么话题。刚才的那个炙热缠绵的吻,像是根本不存在,没有发生过。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差点当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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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又是一副淡然的神情,面对着这个世界,面对着自己。

林不喜突然感觉很没劲,却又说不出来,从前,王陵不也是一样对自己的吗?可为何偏偏今日,她就受不了了?

是因为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对她吐露心扉,说了身世?亦或者是他难得愿意与自己亲近?

林不喜很想问问他,他与江天娇到底到哪一步了?却又自嘲的微微笑着,自己哪有资格。她即便不胜酒力,却也不难看出,王陵今晚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孤单寂寞久了,再喝了点酒,人就脆弱敏感起来。

此刻即便在场的是任何一个女子,王陵只怕都会向他们坦诚心迹,热情起来的。

明明清楚的,可是为何心还是有些痛呢?

不甘心?不情愿?还是不接受?

心里百转千回,胡乱想着,不由得困意袭来,却突然听得一句:“你怎么会做首饰?”

林不喜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反问道:“你不也是。”

顿一顿,开口答道:“为了活命。”对面的声音,与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两个人竟然是异口同声。

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着王陵端着酒杯,正一小口一小口的轻抿着。

还以为他会有下文,却又就此打住,并不打算说,疑惑道:“可是王家这么大的家业!”

王陵却突然暴怒,神情有些激动,涨红了脸:“我说过这里不是我的家!”

所以你打算白手起家?林不喜彻底明白,自动脑补上这一句,浑身来了劲儿,靠近王陵说道:“既然我们都没有家,那不如,咱们合作?”

她本以为抛出一个香饽饽,王陵会赶紧接着,却不料,对方却不为所动:“我有我的打算。”

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和一个小盒子:“这纸上写的是水晶的打磨之法,盒子里是工具。”

林不喜没想到他准备的如此周全,一时大为感动,双眼灼灼的看着他,道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王陵抬头看着林不喜殷切期盼的眼神,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切似乎在这个女人独特而奇怪的行为下,都超出他的掌控和预料。

而他,讨厌这种感觉!

索性将话说明白:“这些打算,都与你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林不喜已经将前因后果都弄清楚,有些自信的双手环胸:“你无非是不想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考科举做官,自己做些珠宝首饰,自力更生罢了。而我,恰好也要研究这个,走这一条路。”说着伸出食指将水晶戒指给他看:“你明明对水晶有兴趣的,不是吗?”

王陵有些愠怒,将林不喜摇晃着的手指推开去:“我是没见过,但是见过之后,也不过如此。以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我各不相干。”

话说的如此绝情,林不喜委实没有料到,她也并不知道,王陵内心,已经因为开门让她进来,两个人一起守岁,从而发生的那些暧……昧与纠缠,后悔的无以言表。

她不是个善于纠缠的人,自尊她有,羞耻心她也有,只是,终究舍不得的,是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对于爱情的执着。

眼里终于忍不住滚下泪珠来。

王陵的心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有些心疼。却仍旧硬着头皮冲她说道:“或许明年,不,因为是今年,我就会与江天娇成婚了。”

林不喜因为他这一句话,几乎都快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了,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像是摸不着头脑。

若是他跟江天娇只是普通的来往,那她对王陵的追求,算不得什么。

可若是二人早有婚约,那她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个实实在在小三儿。

现代活了二十几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穿越到古代一趟,居然还当了一次小三儿。

王陵啊王陵,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林不喜对着那一张有些冷漠的俊颜,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讨厌不起来。

毕竟,她从未对他表白过,甚至连多次找他,都是以打磨水晶石这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借口,可是她心里知道,她有多期盼能多找些这样的借口,看看他。

他跟自己坦白婚约,是不是,他对自己的情意,根本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等不及她说破,便表明立场,让她死心。

错愕当场,林不喜也开始对今晚上过来,后悔的无以言表。

本是美妙的一夜,两个人一起守岁跨年,多么浪漫,可是,最终却听到他要大婚的消息,又是何等残忍。

“你不能,等到要结婚了再说么?”林不喜不愿意沮丧个脸,勉强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搞得作为普通朋友的我,知道了都不能装不知道,还得趁早攒银子,给你准备红包。”

“不必了。”王陵冷冷清清的看着她紧皱眉头的诡异笑脸,之前的泪痕本就未干,现在又强憋着眼泪,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江小姐,怕是不会想看到你来的。”

若是刚才大婚的话是一把利刃,那这句话,简直是比利刃还杀人于无形的毒酒。利刃捅人,多少还见血,而毒药,穿肠而过,面上不留痕迹,五脏六腑,却已经千疮百孔。

林不喜终于爆发:“那你为何刚才还要亲我,抱我,不如把我赶走算了,为何又开门让我进来!你知不知道,最大的残忍,不是拒绝,是给了希望,又生生的掐断?”

将眼泪憋回眼眶里,林不喜冷声颤抖:“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做这么多事,都是喜欢你的缘故。”

王陵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少顷又恢复自然:“我自然知道,所以才和你说清楚。”

林不喜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之感和眩晕之感又传来,只是她已经心痛的麻木,根本感觉不到:“那你可以早说。”

恍惚中却没有听到王陵轻轻的一句:“说早了,便连那一点亲密都没有。”声音小的可怜,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的眼睛,只看见王陵嘴唇一开一合,弧度并不大,以为他在冷笑,心里愈发觉得受到嘲弄。

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顿时瓷片四迸:“王陵,我一直道,你冷漠清淡,心里平静,是孤单寂寞,清心寡欲所致,却不料,你竟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这半年以来,竟然是我瞎了眼。”话没说完,林不喜想说的是,你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看见免费送上门的女孩子,仍旧是三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抱过,亲过,然后再和喜欢的女子,成婚,生子,白头偕老,比翼双飞。

原来天下间的男人,不分古今,果然都是一样的。看着女人,便把持不住自己。

只是那些亵渎的话,林不喜想着曾经那个淡如谪仙,总是淡漠的看着世间的王陵,那个她心中一直藏着,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男人,还是舍不得说出口。

再者,他也未必能听懂。

话再难听,说出去,给一个无心的人听,也伤不了他。

而无心的话,说给有心的人听,却能将她伤的支离破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一番纠缠,天边已经亮出鱼肚白,再加上已经停了大雪,地上厚厚一层,天色前所未有的亮起来。

林不喜将话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吞了进去,转头看着王陵,他却仍旧保持着端着酒杯的姿势,茫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不喜轻笑一声,知道刚才不轻不重的话是白说了,娶下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桌上:“你还记得,你在林家村,那片山坡下救下的一个上吊的小丫头么?”

那张脸,她不会忘。后面也跟人打听了,的确是王家大少爷,王陵。

王陵这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想了想,才点点头:“开春。”

“是。难得您贵人事忙,竟没有忘记。”将戒指推过去:“那日的救命之恩,难以报答。我是穷家小丫头,身无长物,您又见惯了珠宝,想必再没有什么能打动你,这个难得你感兴趣,就留下,以示报答。若您不稀罕,也可以丢掉。”

转过身,看也不看他:“这东西便宜,定然是不够报答救命之恩的,就当我林喜乐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你有需求,可尽管来找我!”她用了真名,保证承诺有效。

将衣服整理一番,头发也扶正,轻轻摘下头上的一只蝴蝶发簪:“这一只是你送的,还给你,无功不受禄。”指着另外一只:“这是我花银子买的,不管是谁做的,都是等价交易。”

如此,钱货两讫。

再无瓜葛。

深深的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别回头,千万别回头。这一回头,尊严就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了。她林不喜,什么都没有,连爱情都这样卑微,可是,却绝对行的端坐的直,不偷不抢,不插足别人的感情,也绝不会作践自己,不当小三。

不管是银子,还是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雪地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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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雪比前几日下的都要厚,林不喜穿着棉鞋的脚一下就陷了进去,她艰难的拔出来,又艰难的往前再迈出一步。

其实她很想回头,即便王陵不挽留,也可以等地上的雪化一些了再走。可是她却已经不知道再如何面对他。

本来不用这么早走的。林不喜的计划是,待到天微微亮了回去,一来好坐车。二来,到时候路上的人把雪都踩得差不多。

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头也不回,决绝的往前。

路上根本就没有人,听敲梆子的声音,大概是五更,偶尔有牛车经过,却也不是一个方向。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沿着街边,出镇,回家。

林不喜从来没有如此急切的想回到那个矛盾纷争不断的家。

她知道王陵跟着她,却头也不敢回,生怕有冲向他怀抱的冲动。

齐脚脖子的深雪陷进去,再出来,林不喜一下一下走得尤其慢。她知道,不止是这雪路不好走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听着后面的动静。

她怕,王陵若是叫她停下,声音万一不大,会被这呼啸的北风淹没。

可是王陵没有开口,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林不喜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恶狠狠的瞧着他。

一个男人,若是没有担当,不愿意接纳她,又何必跟在后面充当仁义之人,显得对她情深意重一般。她知道王陵肯定担心她在漫天风雪中迷路,或者遇到危险。可是,对于林不喜来说,喜欢的人,若是不能陪在身边,从此在一起,那么,她是死是活,又与他有什么相干?

王陵感觉到她的疏离与警告,停下脚步,仍旧是一脸淡然,像是跟着林不喜的是旁人,并不是他。

林不喜如今看见他这张冰块脸就来气,想恨又份不起来,只得小心眼不肯跟他说一句话,转过头继续艰难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终于看到快到林家村的路口了,迎面已经有两兄弟蜷着身子,双手塞在袖筒里,大约是要走亲戚去的。

林不喜与他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人贼眉鼠目的瞟她一眼,似乎疑惑这么个青春娇俏的小丫头为何一大清早的独自走在这冰天雪地里。

再往前走,才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男子随行,先是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了,再仔细一看,前面的粗布衣裙,棉袄虽新,却是寻常货色,无什么名贵首饰,走几步棉鞋都湿透了,小脸冻得红扑扑,整个朴素的小姑娘。

后面跟着的却明显是一位富家公子,绫罗绸缎,围脖大概是兔毛的,不说别的,光是腰上的玉佩,就得值不少银子。擦身而过时,瞟一眼面容,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却白白嫩嫩,纤细瘦弱的,只怕是个书生。

再看看二人的距离隔得越来越远,前面走的人低着头,只管向前,后面的人慢悠悠的,一点儿也没有要追赶的意思,顿时明白,这二人,大概是毫无关系。

经过的二人猥琐一笑,定下身形,先瞅瞅大路上荒无人烟,只有白茫茫的雪地里,干净的一大片。顿时搓着手,明白对方心意。从后面跟上王陵。

王陵似乎是毫无觉察,仍旧低头往前走,时不时抬眼看看,前面那个娇小的人影到哪儿了,有没有摔倒,有没有被风吹得太冷太冻。

王陵再次抬起头时,就见前面的小小人影一个趔趄,扑到在雪地里。他的心陡然一紧,正欲大踏步赶上去扶起她时,却又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和应该保持的分寸,愣愣的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人影艰难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又往前走去。

他这才准备挪动脚步,却发觉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压迫感,侧过脸,一高一矮两个农民模样的男人,已经傻呵呵的盯着他笑,冲他捻了几下手指,作出一个要银子的动作。

王陵瞟他们一眼,见其中一人腰间鼓鼓的,大约是藏着刀子还是什么,低垂眼眸,思量了半响,再抬头看看前面,林不喜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成了一个小黑点淹没在雪地里,快要看不见了。

顺从的将钱袋从腰间解下来,那个子高的掂量了一下,似乎并不满意,又朝他腰间玉佩努努嘴。

王陵将玉佩解下,递到他手中,轻轻说一句:“不值钱的。我是王家大公子。”

他话不多,但是句句点中要害。

两个贼人敢行凶,也不是笨蛋,早有耳闻王大喜对两个儿子抠门,他的儿子,衣食住行都不错,唯独不给银子和珠宝。

王家公子手头紧,这是镇上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许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毕竟长子继承家业,是太顺理成章的事情,王家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基本无人能解。

本来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也还好,可偏偏王大喜早就传了话,大儿子不继承家业,家产以后都是他小儿子的。

王大公子愈发是人眼中的可怜虫,说起来,比二公子更穷。

高矮两人对视一眼,又诧异的看看玉佩,刚才借着雪光看着凝润光滑的,还以为是上等货色,结果竟然是一块不值钱的破玉,随手还给他,笑嘻嘻的拱手说道:“那还请王公子把衣裳扒下来吧,这衣裳,总该是上等货色了吧。”

王陵焦急的往前看一眼,已经没有林不喜的身影,淡然说道:“北集镇的当铺,都是王家的。”

一高一矮面面相觑,没想到刚才看着还是个温顺的羔羊,现下就成了个硬货色,索性将腰间的刀子摸出来:“少啰嗦。”

王陵微微嘴角一抿:“看二位连衣裳也要,临时起意?”

矮个子的将他胳膊一紧:“快脱,哪那么多废话。”

王陵轻轻一笑,邪魅优柔,像是有了计较,却又不说话。

一高一矮被弄得心里发麻,半响没说话,又哆哆嗦嗦下不去手。

只听王陵说道:“新来的县太爷,可是最恨强盗。”

矮个子的终于被他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明白了,思虑了一会儿,才猥琐笑着说道:“原来王公子说了这么多,是告诉咱们哥儿两个,龙县令跟王家交好,手眼通天,你的衣裳呢,我们拿了只能去当铺,当铺又都是你们王家开的,到时候只要县令派兵把手,就能抓住我们哥两儿,是不?”

王陵像是没听到,抬头远远看向前方,一个芝麻大的小黑点,又慢慢出现。

一高一矮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以为意,转过头拿着刀子拍拍他的下巴:“这个倒是多谢王公子费心啦,我们杀了你,立刻就把衣裳拿去当了,只怕还没人发现你的尸体,衣裳就已经出手了。”

王陵眸子寒光一闪,转瞬即逝,轻轻说道:“有人的。”

远处的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王陵愣愣的盯着。

林不喜也抬头看见了他,貌似不止他一人,纳闷的停住脚步。

她快到林家村口进去时,转弯仍旧忍不住装作不经意瞟了一眼,身后却空荡荡的没人,先是心里一阵失落,几乎要低头走回去了。却又不甘心,愈发觉得此人可恶。

你既然不打算送到,为何又要跟着。既然跟都跟着了,多走几步会死啊。

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四处流窜,让她 想要跟他把话说清楚,不多,就这几句话,问他既然送了,干嘛半路又走掉。

嗯,要问,一定要去当面问问他。她都说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了,他为何又要来撩拨她,把他当猴子耍。

那股冲动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下子从躁动变得安静下来,林不喜转身,大踏步沿着来时的脚印追了回去。

王陵见她折身回来,悠悠叹了口气。心里,却倒是有一股欣慰的,她回来,说明她还是不忍心,回过头。

只要为他回过头,就好。

王陵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

脖子上的冰凉又逼近一些,一高一矮也看见了折身回来的林不喜,恶狠狠说道:“一个丫头片子怕什么,老子先杀你,再杀她!”

“杀什么杀!”矮个子的垂涎道:“细皮嫩肉的,杀了多可惜,先奸后杀。正好咱们乐呵乐呵过个大年!”

说着指着王陵:“这样就更好了,把你们一起杀掉,再脱光了衣裳摆在一起,别人只道你们私&通,王大喜颜面无存,只怕更不愿意管你了。”

高个子补充道:“对,你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你那个爹娘都疼你弟弟,也不疼你,咱们帮你了解,也省得你痛苦的活着……”

二人一唱一和,本来欢乐无比,大冷天的莫名其妙发了一笔横财,还有个********的小姑娘,不要太快活,却不料,高个子话未说完,眼前手影一闪,架着刀子的那只手便从手腕处折断,疼的他哭爹喊娘,刀子掉在地上,他扶着手到处乱蹦乱叫。

矮个子见陡生变故,还想对王陵动手,顷刻间脖子后头挨了一掌,立时翻了白眼疼晕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家里来个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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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一下子也不敢叫了,哑口无言,盯着王陵,难以置信。

刚才还是小绵羊,顿时成了吃人的大灰狼。

“你兄弟病倒了,你带他去看大夫吧。”王陵简单吐出一句,就要走。

高个子虽然害怕,却有些不依不饶,他脑子明显不如矮个子好使:“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你明明……身手了得,为何一开始……”突然像是顿悟:“你耍俺们?”

王陵看着远处定着的小黑影,指一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虽然,你们还只是说说。

高个子似乎还是不相信:“你们……”差距如此之大!

却又怕王陵再动手:“她是你的女人?”

王陵没有回答,大踏步往前走去。

高个儿耳边就留下一句话:“以后见着她,记得绕道走!”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抬起头看时,那书生气的公子,已经很远了。

林不喜见王陵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本想赌气扭头就走,王陵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将兔毛围脖取下来,轻轻给她围上。

林不喜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个人已经将自己踩的那样卑微,却还是在他面前迈不动脚,也张不开拒绝的嘴。待感觉脖子上一阵暖意,脸也不似刚才被风吹的生疼,才咧诺着挤出一句:“刚才,他们……”

“问路的。”王陵温柔笑笑,将脸低下去,似乎不愿意提及。

林不喜隔得远,也没看清楚,他这样说,她便这样信。

又是无话。

只是两个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像是有默契一般,一步一步,原来是挪,现在几乎已经是踱步了。

只是林家村到底已经在眼前,没走多久,就到了村口。林不喜停下来转身,差点埋进王陵怀中。才发觉,原来两个人原先一前一后的距离,已经从那么远,变得这样近了。

“就到这里吧。”林不喜忍了忍,还是开口:“当初你在村里把我救下,现在就送我到这里好了。”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不管是缘分,还是她的……情愫。

王陵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隐忍不见。

林不喜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折回身来,用冰凉的唇去触碰他冰冷的脸,突然苦中作乐道:“好冷。”还伴随着故意打了个哆嗦。

只是这番故意掩饰酸楚的搞怪没能打动王陵,他仍旧是寂寞的,冷清的看着林不喜。

林不喜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一个小丑,很像。

执着的许久的东西,一瞬间放下,无比轻松。

林不喜转身回村,留下王陵站在原地,却头也不回,不去管他什么时候离开。

苗子和林小强站在不远处。

林不喜猜他们大概是看见了,装作不经意,将衣裳拢了拢,微微埋怨道:“怎么这冷的天在这风口里站着?站了多久了?”

苗子快人快语,揉着冻僵的脸说道:“没多久,你小叔怕你雪大迷路,打算去寻你的,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林不喜低头看了下,从林小强他们站立的地方,再往前到官道上,都有一长排或深或浅的脚印,猜林小强大约是往前走了不少路,发觉她和王陵并肩回来,怕她尴尬,因此又退了回去,与苗子站在这里等。

不由得感动不已,搂着苗子道:“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回家。”

苗子笑嘻嘻的指着她的围脖说道:“这个怪好看的,也暖和。”

林不喜就要取下来给她戴,苗子急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

“行的。”林不喜执着说道。她忘记还给王陵了,却也不愿意留他一点儿东西,免得以后还惦记。

苗子拗不过,笑着说道:“以后看我,可不能乱说话了。”

林小强也似怪非怪的说了几句,倒是让林不喜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岔开话题道:“家里人有没有找我?”

苗子笑着道:“招弟来了,问了说你在屋里睡觉,她就回去了。”

林不喜心里又似堵了一团棉花般,对林家人的失望,已经到了极致。

另一边却又对自己说,你还期望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也死心了么?怎么还有期望?

如是问了几句,加上昨儿个没有睡觉,到了林小强家,上了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茫茫天地间,白皑皑的雪地里,只有她一个人,林家人不理她,王陵不理她,王牌不理她,小叔和苗子也不理她。林不喜冲着空旷的地方喊了一声,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倍感孤寂,林不喜梦中醒来,发觉已经到了正月初一的中午了。

苗子做了饭,让她吃了,才劝道:“好歹是初一,回去给你爹妈拜个年吧。”

林不喜想着,再怎么样,林大强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能力降服李桂芳,笑着答应了。

待回到家中,兄弟姐妹去别家拜年都已经回来,兜里鼓鼓囊囊的装满花生、瓜子、糖果等零嘴儿,小宝还得了几个铜板,已经被李桂芳收进去了。

李桂芳看见她,倒是没说什么。林招弟凑近了道:“昨儿个大过年的把你骂跑了,娘还是有些后悔的,你别怨她。”顿一顿说道:“只要你不闹事,她估计这几天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后悔?只怕还是后悔赶跑了她这个能挣银子的吧。林不喜嗤之以鼻。

只是这话却不能对林招弟说。她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的人,永远相信血脉亲情,不管李桂芳平时一棒子打的多厉害,给个红枣,她就能又觉得自己是亲生的了。

这点儿,林不喜永远没办法跟她比,想来,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

但是有一条林招弟说对了,李桂芳这几天安安生生的,倒是真的没有找她。

林不喜乐得在房间里窝着,按照除夕晚上在闹崩之前王陵给的工具和方法,从水晶原石上摔下来一小块,每日研究的不亦乐乎。

当然,她也刻意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在首饰上,避免不由自主想起某个人。

如此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大年初二,按理说,林家应该去外婆家的,李桂芳居然没招呼回娘家。

到大年初五,林不喜不愿意关注这些事情,也不得不关注了。

因为李家来人了。

来的是个粗壮的女人,高颧骨尖下巴,后面梳着一个小发髻,用一根素银簪子斜插着,身上的夹袄都裤子都是新的,虽然是粗布,但是也比李桂芳来得体面。

手中牵个孩子,十来岁,吸着鼻涕,将手指头含在口中,脏兮兮的,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怀孕了。

林招弟和林不欢她们见女人进门,都冷冷的互相看一眼,过去毫无感情的叫了声“舅妈”。

被称为舅妈的女人左顾右盼,看到成才,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尖锐:“哎呀,成才都长这么高啦,读书读的咋样啊?哎呀,你命好,你娘有银子供你上学,不像我们家玉堂,早早的就死了爹,家里穷的响叮当……”

林不喜就是被这个尖利的声音炸出来的。她刚走出房门,那个女人抬眼就看着她,立时扑上来:“哎呀,这是不喜吧,怎么一年没见,就出落得如此水灵?哪里像村里的姑娘?倒是像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瞧着皮肤白的,眼睛大的,漂亮着呢。”

亲热的拉起她的手,不管林不喜有些厌恶的想挣脱:“哎呀,真是,啧啧,当初听说你上吊救活了,我就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这不就是,以后啊,定能嫁个好人家享福去的。”

松开林不喜的手,拍着大腿号上了:“可别像你舅妈我,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可咋活啊啊啊……”嚎着嚎着,还抹起眼泪来了。

林不喜靠近林招弟身边,疑惑的看着那女人,问道:“舅妈?”

嗯。林招弟点点头:“舅舅死了。”

哦。林不喜也点点头,不愿意听那个女人尖利的嚎哭,进屋去了。想了想,却又走了出来。

若是世界上最泼的泼妇,就该是李桂芳了。可如今见了这个女人,跟李桂芳也不遑多让,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不喜倒是想看看,这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碰到,会唱出怎样一台好戏。

她刚出来,李桂芳就已经从屋内出来,怒吼着:“陈丽秀,你拜年就拜年,大年初五的带孩子过来号什么丧呢?我家又没死人!”

那个女人像是很怕李桂芳,立刻哆嗦一下,陪着笑脸大声叫着:“玉堂,还不快给姑姑姑丈拜年,拜年有压岁钱啊。”

孩子急忙跪下磕头,林大强像是见怪不怪,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李桂芳却不动弹。

那女人呦呵呦呵咯咯笑了起来:“再磕,这是姑姑嫌年没拜好呢。”

孩子又磕了一个头。李桂芳面上怒极,无可奈何,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

那女人面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桂芳又转身进屋,对她道:“进来!”女人便喜滋滋的跟过去,一点惧色也无。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李桂芳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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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初时还以为陈丽秀真的怕李桂芳,现在看来,是扮猪吃老虎啊,真个一个中高手。

相比之下,李桂芳的直肠子,什么都是咋咋呼呼的,反而不够用了。

又靠近林招弟,指指李桂芳:“她怕舅妈?”

嘟嘟哝哝道:“什么来头?”

林招弟偷偷将林不喜拉到一边,带些责怪说道:“不是叫你别在娘面前说么?”

“我说什么了?我。”林不喜一头雾水。

“娘和舅妈的事情啊。”

“什么事情,我怎么没有印象?”林不喜大脑飞快运转着,看来这事情,原来的林不喜是知道的,急忙补上一句:“你知道的,我自从上次上吊没死,脑子总有些不灵光,刚才是舅妈,我都不认识,太可怜了。”

林招弟点点头:“那就是了。”

林不喜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撒娇:“姐,你知道的,原来知道一件事情,现在突然不知道了,好憋屈好难受的呀。”

林招弟愣了一下,见林不喜痛苦难当,开口说道:“也是的哈。那我告诉你,你谁都不能告诉,连不欢他们都不能说,小宝也不能说。”

林不喜见她难得如此紧张和严肃,忙不迭点点头。

林招弟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林不喜推她一下

林招弟心软,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寻常,你谁都不能告诉。”

林不喜又庄重的点点头。

林招弟这才开口说道:“舅妈是来家里拿银子的,每次都说拜年,每次都是拿银子。”

林不喜心里一动,李桂芳那个不拔毛的公鸡,也舍得给银子?看来这里面是真的有事啊。

“那时候你还小,不欢也小,我也小,只是恰好明白些。”林招弟陷入回忆中:“好像是有人来报信,说娘偷人家的粮食,被捉住了。”

那一年的林家,一群孩子嗷嗷待哺。林招弟不过六岁,林不喜五岁,林不欢四岁,林小菊三岁,成才才两岁,小宝还未出生。

陈丽秀刚进门几个月。

不知道怎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李桂芳跟自己的亲兄弟李桂树一合计,打算凑一些银子,做点买卖,这样也不用老是靠着地里的收成了,日子也能宽裕些。

商定之后,便从一个据说靠谱的老板手中买了一批药材,打算先贩卖,挣点银子了,再开药铺。开始倒是顺风顺水,药材人人都需要,却不料,好景不长,没几个月,本钱还没回来呢,就被人抓住他们贩卖假药,其中有一味硫磺是假的,吃死了人。

李桂芳吓得魂不附体,这硫磺好巧不巧,他们当时贪便宜进的货,交易完成后那商人便跑了。如今听得摊上人命官司,几乎崩溃。

两个人当场被拿下,关进了县衙大牢,那时候县衙还不在北集镇上,是在县城,他们一无关系二无人,只能认命。

李桂树倒是条汉子,拍着胸脯说他一个人扛,这是杀头的死罪,杀人偿命,是跑不掉的。与其两个人一块儿死,倒不如他一个人顶了,保一个人的命。

李桂芳开始也不同意,李桂树劝她说道。她家孩子多,若是没了娘,林大强也是个不中用的,到时候孩子受苦,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心疼。

反倒是陈丽秀,年轻又还没生,马上就可以找人改嫁,没什么大事。

李桂芳知道弟弟是家里的独苗,肯定不能死,在堂上审判的时候当场翻供,说是自己一个人做下的。

那县令见她哆哆嗦嗦不成语,下令打板子说实话。

板子刚要上屁股,李桂树也突然咬牙说是李桂芳一人所为,当时满堂皆惊,就连李桂芳也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只是碍于县令的威严,吓得瘫软在地上不敢开口,只是在心里将这个弟弟骂了千万遍都不解气。

县令却惊堂木一拍,说李桂树如此诬陷旁人,定然没说实话,当即上大刑。

李桂芳在旁边看着弟弟被打的浑身如同一滩烂泥,像是没了骨头,满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心惊胆战,到底扑上去,却听李桂树在她耳边虚弱的叮嘱她,照顾陈丽秀。

李桂芳急忙答应着,县令派人来问,李桂树这才咬牙承认,都是自己一人所为,刚才想脱罪,所有陷害亲姐。

当即签字画押,被衙役拖进去关监牢,地上的血迹斑斑,从大堂到内院,几乎成一条血河。

那县令笑容满面宣布将李桂芳无罪释放,还道:“本官最讨厌欺善怕恶之人,特别是这种不顾念手足亲情,连亲生姐姐也出卖的,本官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笑嘻嘻对李桂芳又说:“倒是你,哆哆嗦嗦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一开口,本官就知道你在撒谎。”

撒谎二字没说完,李桂芳已经昏厥在县衙大门口。

再后来,李桂芳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李桂树浑身骨头被打的尽碎,每日做噩梦,人憔悴的就剩皮包骨头,不成人形,养了好几个月才好。

那时候林招弟与林不喜刚有记忆,特别是林招弟,隐约能懂是什么事情,便到处听人在村里沸沸扬扬的传,才知道舅舅被县令当堂责打完毕后,晚上就在监牢里断了气。

李桂芳也动不动就捶胸叹气:“都怪我,我可怜的亲兄弟,他是怕我胆子小,在大堂上说不了谎话啊……”

如此林招弟与林不喜推测出个大概,却是谁也不敢提。

只是三个月后,陈丽秀却挺着大肚子上门来闹。原来李桂芳听说了兄弟的死讯,即刻便去娘家。家中本没什么人了,唯有新弟媳收新寡,看着她像仇人一般。

“桂树和你都做生意,怎么出了事,他死了,你活着?”陈丽秀悲痛欲绝,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说的李桂芳痛哭不已,将事情和盘托出。

陈丽秀那时候静静的,并没有说什么。

却不料,李桂树留下了遗腹子。

初时没发觉,待孕妇那些反应都出来,陈丽秀才惊觉着怀孕,找到林家门上来。

李桂芳听闻弟弟有后,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嘘寒问暖,又给了好些银子。

陈丽秀却要李桂芳每年给她五两银子,不够就拿粮食来抵。

李桂芳初时不同意,说会尽力照拂他们娘儿俩,弟妹要改嫁也不反对。

陈丽秀大声嚷嚷,表示坚决不改嫁,要为你桂树守寡,将所有事情都在林家说了出来,听的林招弟跟林不喜又惊又惧。

李桂芳没办法,只得答应了她。只是,全家人谁都不许提。

有一次过年原来的林不喜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就挨了两个耳光,打的嘴角流血,同时也更遭李桂芳厌恶了。

如此一来,林家本来潦倒的局面愈发捉襟见肘。

今年又来了。

林招弟讲到这里,才唏嘘道:“娘也是为我们受了苦的,当初你进了大牢,娘连听见公堂都哆嗦,打死都不去,可见她有多怕。”

林不喜也是诧异,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桩旧事,算起来,也有十年了。难怪林家这么穷,跟陈丽秀的要挟分不开。

一个庄户人家,按一个人的能力算,除了下地,就是打短工,林家一年的收成,除掉吃吃喝喝供成才读书,统共估计就剩下二三两。

陈丽秀一次要这么多,难怪林家穷成这样,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只能卖女儿去当童养媳。

想着又很来气,都穷成这样要卖女儿了,成才吃的穿的,还样样都不不比其他孩子差,像个少爷。

本来想对李桂芳改观的,觉得人穷志短也无法,现在看来,就是全家人穷死,估计也不会饿着她的宝贝儿子成才。

林招弟又叮嘱了她几句别说出去,这才转角出来,玉堂已经连几个孩子已经打成一片了。

林不喜蓦地想到一件事情,颤抖着问:“玉堂是舅舅的遗腹子?那舅妈的肚子?”

林招弟瞥一眼林不喜,嘟哝着道:“看来你真的都忘干净了。舅妈说守寡,哪里守得住,大家都知道,她不止一个相好的,到处有男人上他们家,还成天嚷嚷给舅舅守节,谁不知道?这孩子都怀上了,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

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孩子都有了,还想立贞节牌坊?这个陈丽秀,看来段位真的不容小觑啊。

“她不怕别人说她?”苗子还是单身,与林小强有些误会,差点没被唾沫星子淹死。

“以前是怕啊,别人说她就闷声不吭,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现在可不怕了。”说着指指肚子,意思是陈丽秀:“她新男人听说是个土匪,谁说两句就拔刀子砍人。胆子大着呢,连带着她也耀武扬威,挺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了。”

林不喜听着咋舌,随即疑惑道:“土匪不是都被新县令剿了么?”

林招弟吐吐舌头:“谁知道呢,也许不是土匪,只是传出来吓人的。不然舅妈一个寡妇怀孕了,肯定被人揪出奸夫拉去浸猪笼了。”顿一顿又说道:“这些话可别当着舅妈的面说,得罪她,很多麻烦。”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小菊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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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点点头,她平素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闲言碎语,没想到林招弟埋头干活,倒是知道的比她还多。

仰起头笑嘻嘻:“大姐,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林招弟被她嘲弄的不好意思,笑着打她一下:“其实我也不想听这些的,但是总有一些婶子大妈忙累了,歇息的时候,喜欢在田地里嚼舌头。”

这就难怪了。林不喜成天在家里,要么在镇上,没有接触大妈大婶的机会。反倒是林招弟,天天不是在田里干活,就是给别人家帮佣,只怕是不想听,也得听,听久了,自然就知道的。”

搞清楚原委,林不喜进屋研究水晶去了,连陈丽秀啥时候拿了银子走都不知道。

李桂芳送走陈丽秀,感觉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里自然就同时存了一股憋屈的气。

林不喜进屋不到一个时辰,外面就噼里啪啦传来吵闹声。她不愿意去沾惹,只静静听了一会儿,发觉跟林招弟和林小宝没什么关系,猜想林小菊现在很听话,大概中招是林不欢。

果然没多久,林不欢冲进房中,趴在被褥上啼哭不已。

林不喜见她哭完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抹狠绝。不觉得有些诧异。

平时都是笑嘻嘻的,跟笑面虎一样的充满心计的人,按理说在李桂芳气头上,不应该是她中招。别人都有可能,唯独她察言观色到了极致,又会讨李桂芳欢心,最不可能的就是她。

一时起了好奇之心,却不愿意问她。出门见林招弟出去干活了,便将林小菊找过来。

林小菊自从挨了打,一直像变了一个人。林不喜知道在人的童年时,遇到的事情很有可能从此扭转一个人的性格,比如惊吓,恐惧等,林小菊明显上了一趟公堂,胆子小了,人也服帖了,就连手脚都勤快些,跟着苗子学绣花样子,连苗子都赞不绝口。

李桂芳说话从不顶嘴,只是跟成才没之前那么热络了。

偏生成才又喜欢她,真觉得自己是她招来的,对她也挺好。李桂芳是本来也喜欢她,以前还有些骄纵的人,突然变得温顺听话,先时还有气,时间一长,也觉得她就是不懂事,仗着以前的感情基础,基本上不找她。

林小菊坐在院子里,在认真学绣花样子,见她出来,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林不喜凑上去,碰碰她:“刚才怎么了,不欢哭成那样?”

林小菊抬起头,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她想害我,没害成罢了。”

这句话却让林不喜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平时林不欢只要使绊子,林小菊没有不中招的,怎么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林小菊像是并没有觉得不正常,像平时一样淡然说道:“娘跟舅妈出来,看到我们跟玉堂玩在一块儿,就不大高兴,舅妈一走,就发脾气了。”

其余的人都没吭声,林不欢在一旁知道李桂芳要发火,自己又是里面最大的,肯定是首当其冲,急忙撇清干系,火上浇油的说,是林小菊要先跟玉堂玩儿的,自己没有跟玉堂玩儿。

林小菊还没说什么,林成才倒是大声指着林不欢道:“就是你要跟玉堂玩的。”

在林家,林成才的话基本上就是圣旨了,李桂芳当即不问青红皂白,脱下棉鞋就扇了林不欢几下,把林不欢打哭了。

事情简单,林不喜听的却咋舌。林不欢辩解也正常,毕竟里面几个孩子,她是最不受宠的。不辩解的话,默认也要挨几下鞋底子,只是没那么重罢了。

这种事情林家发生太多次了,见怪不怪,林不喜问完,倒也觉得没什么,林不欢那性子,哭上几阵,下次还是会多嘴多舌的。

林小菊倒是悠悠说了一句:“三姐太能干了,迟早,被她的能干劲儿害死!”

林不喜没曾想她说这话出来,一时多看了她两眼,林小菊低下头去,面色淡淡的:“这话是苗子婶说的。”

其实林不喜经常会想,她们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却因为李桂芳的偏心,弄得一点儿手足之情都没有,何尝不可悲,偶尔想与林小菊与林不欢亲近一下,下一秒,就会狠狠的吃亏上当。

此刻看着李小菊耳边一缕头发因为低头掉了下来,不知道怎地,就自觉伸出手,帮她捋上去。

林小菊先是一愣,却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什么,仍旧是认真绣着手中的鞋样子。

待林不欢哭完了出来时,林不喜牵着小宝在一边跳绳玩儿,林小菊还是认真的绣着花样子。

林不欢见她那副乖巧的模样,尖声笑着说道:“娘又不在家,装出那么个乖样子给谁看呢?”说完鄙夷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林不喜知道她是气着了,找发泄口呢,也没理她,继续逗着林小宝。

林小菊还是头也不抬,像是压根儿没听见林不欢的刻薄。

不闻不问比挑衅更像挑衅,林不欢见自己受到轻视,冲过去一把将林小菊的花样子掀掉在地上,立刻沾上一地的泥水,见林小菊弯下腰准备去捡,又冲上去用脚踩住。

林小菊抬起头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厌恶。

林不欢却得意洋洋,脚下用力碾动起来,好好的一个鞋样子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

林不喜见林小菊像是傻了,也不知道反抗,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就将林不欢推开,林不欢没提防,趔趄几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不喜将鞋花样子捡起来,看上面已经污的看不成,连针脚都被弄豁两个大口,指着林不欢骂道:“你没吃药吧你!”

这句骂人的话是你神经病的引申,林不欢一时没听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骨碌爬起来上去就推林不喜一把:“你多管什么闲事?”

说着指着林小菊:“她害我的帐,我还没跟她算呢。”

“你好端端的欺负小菊,你吃了火药了吧?”林不喜不甘示弱。

林不欢看着她们二人,一个虎视眈眈,另外一个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仍旧淡然的收拾自己的花样子,突然有些诡异的笑了一笑:“你看你为别人出头,别人可未必领情呢。”

林不喜知道这是挑唆之语,但是见着林小菊的确像是事不关已一般冷漠,不由得有些诧异,又有些心寒。

即便她觉得好像林小菊自从挨打过,便一直是这样。

她被李桂芳辱骂,林小菊是这样,林招弟被冤枉,雪地里挨打,林小菊是这样,去秀才家要银子,李桂芳说的兴高采烈,她也是这样,再回归到自己,除夕之夜离家,她还是这样淡淡的。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不关她的事情。可现在林不欢挑衅的是她,欺侮的也是她,她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冷漠淡然的样子。

她整个仗义的行为,在林小菊的毫无反应下,居然像是一个傻……逼。林不喜突然觉得没劲儿,败下阵来。

她一泄气,林不欢即刻得意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你还替她出头?你没发觉,她从公堂上回来,已经是个傻愣子了?

林不喜听完林不欢的提醒,朝林小菊望了一眼,发觉她充耳不闻,打了一点儿,在细细的洗她的花样子。

林小菊变了,林不喜不是没感觉到,但是在林不欢直勾勾的说出傻愣子这个形容词的时候,林不喜实在不愿意将她往那方面想,毕竟,虽然她们感情不亲,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好端端的一个骄纵伶俐的妹妹成了傻子,林不喜真心接受不了。

相比于林不喜的难以置信,林不欢却是洋洋得意:“她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多亏成才还护着她,不然啊,娘可没好心情由着她了。”

李桂芳对林小菊的态度,虽然不似先前那样娇宠,但是总归还是不错的。林不喜大声反驳道:“胡说八道,李桂芳对她,不比对你好多了?”

林不欢仰着鼻孔,轻蔑的说道:“那是看在成才的面子上。你别不信,这可是娘亲口对我说的。”林不欢欲说越得意:“娘早就看林小菊不舒服了,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小菊是个死人样子!哈哈哈!只是她又乖巧,成天闷声不吭的,找不到什么错处罢了。”

林不喜一想还真是。林小菊温顺的不得了,让她干嘛就干嘛,学绣花针线就拼命学,照顾成才就认真照顾,还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再看看林小菊机械玩偶一般的还在搓洗绣花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林小菊以前虽然是骄横,但是还有些脑子,知道反抗,知道想问题,知道谁算计她。除了娇蛮任性,基本上也不会主动去害人,还会时不时中了一下林不欢的小伎俩,然后很快醒悟过来,找她算账。

那时候的林小菊,虽然暂时落得下风,但是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联合成才,让林不欢吃不了兜着走。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招弟动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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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林小菊不仅是骄纵蛮横没有了,连带着那一点儿脑子和思考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谁都不多看一眼,谁也不招惹粘连。

简直比王陵还冷酷啊。

林不喜想到王陵,摇了摇头,觉得跟林不欢对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转头去找林小宝玩。

耳边就传来林不欢对林小菊的辱骂,各种难听的词汇不绝于耳,既听不下去想回嘴,又看着林小菊茫然冷漠的样子心灰意冷,只得带着小宝去小叔家玩。

整个春节就在李桂芳因为陈丽秀的事情,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找人发脾气,而这气撒到林不欢,继而转嫁给林小菊,林小菊闷声不吭中飞快的过去。

林不喜不知道林家以前过年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林招弟和其他人麻木的神情,大抵这种戏码每年都会上演一次。只是从他们口中,隐约知道,以前承受李桂芳怒火的人,是自己罢了。

难怪林不喜会上吊自杀。想来,被卖去何家当童养媳,根本不算是什么大原因,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怕是这些年日积月累的屈辱和怨气。

只是家里人的文化水平都不高,表现的都是最原始,最野蛮的状态。像李桂芳,不高兴了就发泄,从来不管孩子们的感受,发泄完了就爽了,殊不知,给孩子留下的阴影,却是再也不能弥补的。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以后有哪个是真心孝顺她的。

不过李桂芳估计也不在乎,她认定女儿是赔钱货,只有成才是值得依靠的,想来也不稀罕,因为才肆无忌惮。这是一个无解的题目。

林不喜越见越多此类场景,也愈发麻木。只要不欺负到林招弟和林小宝头上,她也学会了视而不见,毕竟,也许忙没有帮上,反而惹得一身骚。

家里,要么是鸡飞狗跳,要么是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偶尔林小宝和林成才两个人像是没心没肺的,大声和李桂芳撒娇吵闹,李桂芳也笑呵呵的应答,家才有点儿家的样子。

只是在这样的家里,林不喜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旁观者,就是上天派她穿越过来,看看古代人口多的家庭是如何生活的罢了。

以为从此能够云淡风轻,做好自己的事情,慢慢长大,然后成就自己的梦想,按部就班的生活。却不料,从她穿越过来的那一瞬间开始,既然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就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了。

那些她不想管的,不愿意去插手的事情,总是以各种意料之外的形式,发生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管。

当秀才家要办喜事的消息传来时,林不喜还仔细回想了一下,到底那几个兄弟中,谁是王栋?林招弟已经哇的一声冲进了房中,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李桂芳从田里回来,看见猪没喂衣服没洗,冲进去就把红肿着眼睛的林招弟揪了出来:“就知道偷懒,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白天在家睡大觉的?”林招弟眼泪只无声的掉,并不说什么,转身去打猪草。

林不喜去镇上买了些做首饰必须的东西出来,见林招弟眼眶红红的,怒道:“是不是她又打你了?”

林招弟只是摇摇头,转身往前走去。

林不喜跟在她后面:“她脾气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早知道你不舒服,我就帮你把那些事情都干了,平白惹她生气。”看着林招弟脸色不佳,又话锋一转:“姐,你是实诚人,就容易吃亏。我要是你,还等现在?一及笄就从那个家里嫁出去。”

林不喜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林招弟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黢黑粗糙的脸颊往下流,一发不可收拾。林不喜吓了一跳,呆了一会儿,林招弟居然抽泣起来,转而变成嚎啕大哭。

“姐,你别哭啊,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家……”林不喜手足无措。

林招弟哭的这么伤心,她还是第一次见。以前都是李桂芳打骂她,她一般不声不吭,即便是哭,更多是捂着被子里,受了委屈般的啜泣。

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不顾身边庄家人来来往往,就站在田埂上,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大约是哭了一会儿,才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林不喜就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前面远远的就看见一棵歪脖子树,林不喜记得,那是她穿越时上吊的那片小山坡了。林招弟也不说话,直直就往那里走去。

林不喜吓了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涌起,急忙亦步亦趋,跟得更紧了些。

想当初,她刚穿越过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是林招弟怕她想不通,亦步亦趋,像今天这样一般,跟在她后面,不说话,却让她惶恐的心,多少安定些。

现在换了位置,由她来保护她!

林不喜暗自想着,直到林招弟闷头割猪草,像是要发泄一般,不要命的弯着腰,头都不抬一下,不过一会儿,猪草篓子就满了。

却见林招弟还是弯着腰割,猪草篓子装不下,就随手扔在地上,林不喜捡了几把,大声道:“够了!不用割了!”

林招弟却像是没听见,仍旧低头弯腰割个不停,直到手中传来一抹剧痛,才发觉镰刀割伤了手背,殷红的血顺着镰刀柄留下来。

林不喜惊呼一声,急忙拿手帕包住,拉着林招弟就要去找大夫。

林招弟却倔强的摇摇头,起身坐在草地上,林不喜这才看见她,不知道何时,又是满脸泪水。纵横在脸上,曲曲折折的,像林招弟的命运一样。

“不喜,姐心里,好苦好苦啊。”随着林招弟一声悲鸣,林不喜几乎心都要疼的碎了,急忙楼主林招弟:“姐,不苦,不喜不会让你受苦的。”

林不喜几乎是在心里发着誓说出这句话:“不喜一定早日挣到银子,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不许任何人再欺侮你,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姐啊,妹妹要成为你幸福生活中,最坚强的后盾。

林招弟却是摇摇头:“我不嫁人,也不会嫁人了。”说完一声喟叹:“他要娶别人了!”

“谁?”林不喜纳闷道。

林招弟还是摇着头,叹着气:“你允许姐姐在这里哭一场,痛痛快快哭一场,以后保准什么事情都没了。”

“姐,你说清楚,是谁要娶别人?”林不喜隐约感觉到,这个才是林招弟伤心难过的真正原因,林招弟却什么都不肯说。

林不喜想了半天,才想到今儿个,是林成才回来嚷嚷着,先生家要办喜事了,大儿子王栋年前那几天就说了一门亲事,现在过完正月里,据说双方都挺满意的,已经交换名帖,算命的都选好日子了。

只有这一桩,再无其他。

“王栋?”林不喜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名字,看林招弟顿时有些绝望的脸色,心里说,就是他了。

“你们?”

“没什么?是姐痴心妄想了。”林招弟短短一句话打发了,待伤口不怎么流血了,才背起猪草篓子:“回家去吧。”

林不喜急忙将猪草篓子抢过来背在身上,两个人都一路无话,各自想着心事。

到了家门口,李桂芳的大嗓门已经传来:“打个猪草打这么半天,还要不要人活啊?”

待看见林招弟手上裹着沾满血迹的帕子,又骂道:“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干饭,屁大点儿活就把手弄伤了,看你还不注点儿意,以后残废了,可没人养你!”

林不喜终于听不下去,将猪草篓子往地上重重一扔:“你能不能少说话?”

李桂芳一愣,大抵是没想到林不喜居然敢冲她呛声,举着锅铲子就朝她打过来:“小浪蹄子,跟谁这么说话呢?”

林不喜知道又惹了她,满院子乱跑躲挨打,伴随着李桂芳的痛骂,顿时又是鸡飞狗跳的。

跑了几圈,见李桂芳没有停手的意思,林不喜转变策略,朝大门口跑去,却与一个正要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却是王栋。

林不喜下意识停住脚步,朝院子里正在整理猪草的林招弟看去。李桂芳逮着这个机会,先是在林不喜头上敲了一锅铲报了仇,才满面笑容对着王栋:“王栋啊,你来了!”

王栋矜持的点点头,带着礼貌的微笑。庄稼汉子特有的壮实,在他身上尤其明显。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望了望院子里,才做了个揖,认真说道:“林家婶子,我三月初一成亲,到时候去家里玩啊。”

李桂芳想必也听说了,毕竟林家村就那么大,谁家成亲娶媳妇,那是天大的事情,不出一个时辰,就能传的连林小宝都能知道了,笑着点点头:“上次的事情,你别怪婶子,婶子是心疼儿子,就像你娘心疼你一般。”

说着感慨道:“你是个老实又能干的,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这么有福分,就能嫁到你们家去享福喽?”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栋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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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栋笑了笑,腼腆的很,还是没有说话。

林不喜突然心念一动,拖着王栋的手就往院子里走:“王栋哥既然是来邀请我们参加婚礼的,怎么能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走,到屋里坐会儿。”

李桂芳也附和说道:“是啊,瞧我。”又冲林不喜恼火道:“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平白惹我生气,都忘记招呼王栋进屋坐坐了,还没看茶呢。”

王栋突然被这么热情的往屋里拉,一时手足无措,拒绝了一会儿,还是被林不喜和李桂芳热情的迎进院子里,林不欢听到动静,已经搬了一个小凳子放着了。

王栋无法,只得坐下,眼睛却盯着林招弟,挪不开。半响,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将眼睛瞟向别处,故作镇静。

林招弟更是坐不住,满面通红,低着头没抬起来过。

李桂芳不住的问那女子是谁家的,什么时候成亲,大婚给了多少聘礼,多少陪嫁等等,王栋无心回答,只不住“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林不喜却突然大叫道:“哎呀,姐,你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林招弟受伤了回来,涂了些草灰止血,然后用帕子包着手,清理猪草。本来是很小心的,王栋一进来,乱了心神,手上一用力,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帕子。

王栋闻言果然面色一青,眼里满是关切和焦急,还带有心疼,殷殷的望过来。林不喜心里有了谱,又扶着林招弟起身,去厨房抓草灰止血。

王栋下意识站起来想跟过去,却被一直喋喋不休的李桂芳按住:“哎呀,王栋,刚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怎么就要走?”

刚才王栋虽然进了门,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李桂芳却听的很认真,此刻见他要走,急忙拉住。

林不欢在一旁也不知道看出什么,凉飕飕的说道:“人家不是要走呢。”

李桂芳这才松了手,听王栋犹豫说道:“你们家……她好像受伤了?”

“没事没事。”李桂芳爽快的摆摆手,根本顾不上女儿。

上次为了成才跟小乔的事情,跟秀才家闹得有些僵,毕竟成亲是大喜事,若是家家户户都去了,她们没去,倒是被人看不起。

之前是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只要全村人没有别家不去,她们就上赶着一定要去,结果王栋上门邀请,她更是求之不得,顿时也觉得面上有光。

都是庄户人家,一点点事情,既然出了,以后不亲近就是了。秀才娘子也是如是想的,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全村人都请了,偏不请林家,倒是显得自家小气,因此派王栋走这么一趟。

王栋站起来也不是,坐下来也不是,心里又惦记林招弟的伤,有些忐忑不安,含糊几句就告辞去下一家通知了。

李桂芳这才起身,听林不欢嘟哝道:“我咋觉得,王栋哥对大姐不一样咧。”

“有啥不一样,人家马上就成亲了,听说聘礼给十五两银子呐。”李桂芳啧啧赞叹:“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

林不欢见李桂芳不理自己,也懒得继续说林招弟,听见这话,也满脸艳羡:“这倒是,他们家的人也好,王大婶说话也温柔,王栋哥……”顿一顿,似乎想到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王栋哥长的也好,黑了点,但是壮实,人也实诚,必定待媳妇是很好的。”

李桂芳听她言语颇为羡慕,呸了一口:“你明年才及笄呢,现在就说男人,也不嫌害臊。”

林不欢被她一呛,面色讪讪有些挂不住,又不知道嘟哝几句什么,就此作罢。

林不喜扶着林招弟重新包好伤口出来,见王栋已经走了,急忙追出去,连着追了好几家,王栋才邀请完邻居们,走上大路,见林不喜,急忙上前问道:“你大姐没事吧。”

林不喜等的就是他的主动,斜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然已经要娶亲,又关心我姐干什么?”

王栋见林不喜知道他们的事情,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前走去。

“喂!”林不喜在他身后大叫:“你就这样走了?你知道我姐姐多伤心?”

“伤心,我也伤心,可我能怎么办?”王栋突然有些激动的转过身来,声如响雷。又觉得不太妥当,放低音量:“本来我和她好好的,你娘年前闹那么一出,让我爹娘都怕了,结上你家那样的亲家,以后只怕都不好过。”王栋说的也有些伤感:“我是喜欢你姐姐,但是那又能如何?大丈夫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不能对爹娘不孝,惹他们一把年纪了,还为我担心。”

林不喜被他这一通话说的结结巴巴,无话可说。李桂芳因为成才的事情去王家要银子,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家人占不住理,却不知道,那时候原来秀才家就已经知道王栋和林招弟彼此有意,却非要棒打鸳鸯,拆散他们。

看着王栋有些无奈和眼神,林不喜也不知道如何说服他。

这是一个僵局。

李桂芳,她太了解不过,攀上秀才家这棵大树,不说别的,真的要是两家人结亲,起码林成才和林小宝上学的费用,估计她是一毛钱也不会出了。可人才秀才也是辛辛苦苦靠自己手艺吃饭的。

还别说林招弟又听她的话,肯定时不时哭诉,找女儿补贴娘家。但是秀才和秀才娘子也并不是懦弱无能的人,他们明事理,辨是非,到时候不允许,只能林招弟两边受气。

有李桂芳这样的丈母娘,真的是谁都非林招弟的良配。

若是换了她,不管嫁给谁,几句话就能将李桂芳呛回去,再逼急了,大不了断绝关系,可是林招弟是不行的。

林不喜沉默了。若是说先前秀才家对接受林招弟还有一线希望,那上次李桂芳一闹,估计也是彻底寒心,没有转机了。

从李桂芳的反应来看,她怕是还不知道林招弟跟王栋有这么一出,否则,若是她知道,估计也不会这样放过王栋。

哎,真是越想越难缠,越分析越无解。

林不喜想了半天,才小声试探说道:“要不然,你们……私奔?”

“我是长子!”王栋没有丝毫犹豫,大声说道。长子继承家业,赡养老人,是逃不掉的责任。王栋若是没有此担当,林不喜也会瞧不起他。

私奔,王栋不是没有想到,却想着,终究还是有挂念父母,回来的那一天,而只要回来,就避不开李桂芳这个丈母娘。

林不喜本来是来质问王栋的,没想到,王栋丢给她的难题,她也束手无策。扪心自问,换做是她,也绝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婆婆。

李桂芳的难缠,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日后很有可能,是个无底洞,王家人,都会被波及。

一天两天尚可,若是时日久了,势必影响王栋与林招弟的夫妻感情,到时候就一切说不准,也许今日的争取,在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中,全部磨灭的所剩无几。

林不喜虽然对爱情充满向往,也希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生活中,更多的是柴米油盐,两个人一结合,就必须为这些小事考虑。

她年纪小,可能没有经历过,但是看着父母,她也是能明白几分的。

更何况,王栋话语中,更多的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爹娘受气,林招弟受委屈。

这样的男人,是明白大是大非,分得清对错,懂得生活真谛的。

林不喜相信,他若是真娶了林招弟,肯定是能好好待她,可是,有李桂芳横亘在中间,不知道要突生多少是非,而秀才和秀才娘子,明显已经跟自家要划清界限,才这样拦着儿子。

不娶,伤心难受林招弟一个。

娶,两边老人都夹在中间。

林不喜不禁想到现代的妈妈和奶奶之间的大战,婆媳,婆妈,分开都不是事儿,在一起,就是事儿。

李桂芳是事儿妈,林招弟又是个皮薄馅大的大包子,秀才娘子再不相让,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既然这样,那是你们没有缘分。可是,真的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林不喜感慨一声,却仍旧有些不甘心。

王栋摇摇头:“我跪在母亲面前,她说若是跟你娘做亲家,她就离家,与我爹单过,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到时候,只怕王栋和林招弟,又是千夫所指。

林不喜从来没觉得这样头疼过,一边是疼爱的姐姐,她很想感情用事,想出办法,让王栋带着林招弟一走了之,两边都不管。另一边,却知道,绝非良策,这已经是个死循环。秀才娘子嫌弃的不是大姐,而是李桂芳。

可是让大姐跟李桂芳脱离关系,李桂芳不会同意,大姐更是背负了孝道,不会答应。

只是,终究要解决,不能让林招弟那样伤心下去。

林不喜想了想,才说道:“你到底跟我大姐表白过没有?”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小三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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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栋摇摇头。他与林招弟只是略微熟悉些,彼此有情谊,并没有私定终身,也没有互诉衷肠。

林不喜猜想也是,否则大姐不是暗自伤心,连看都不敢看王栋。若是二人已经有了誓言,只怕对于被背叛的女子来说,愤怒多过伤心难过。

林招弟的表现,更像是听闻心上人另娶的一种黯然神伤。

林不喜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见寝室的同学们谈过,暗恋的失恋,和明恋的失恋,她都见过。

现在,也证实了王栋对林招弟的情意,否则,他不会在没有和林招弟明说的情况下,先向母亲坦白,表示要娶林招弟进门。

“既然还没说,不如你现在去表白吧。”林不喜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很自私,只是为了姐姐,不得不出此下策:“到时候,我姐姐肯定会问你都要娶亲了,如何还能喜欢她。你到时候就说,你想娶的人是她,前提是她与我家断绝关系。”

林不喜此言一出,王栋已经摇摇头:“她惧怕你母亲,不敢的。若不是如此,我母亲也不会拼命反对了。”

林不喜点点头:“我知道。”

“只是,我想让她心里好受一点,让她觉得,是她不能接受你,因为你提的条件太苛刻。”林不喜将话说完。

两个分手的人,提出分手的,总比被分手的,要心里舒服的多,也安慰的多。

届时,林招弟想到的,不是王栋无视自己的情意,而是自己不答应。

条件不符合,所以只能有缘无分。

换句话说,也是给林招弟一个安慰,她的情郎,也是喜欢她的,只是,现实不允许。以后林招弟对生活,也能多一份信心。

王栋想了想,摇了摇头:“既然已经不能在一起,何必徒留希望?”然后,还是要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林不喜却觉得,即便是死,也该让林招弟死个明白。

“王栋哥,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我姐错过你,是她命不好。”林不喜认真说道:“我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您亲娘以断绝关系相逼,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她不对的话,也理解你身为男人,忠孝两难全的立场,更没有说过一句你没担当,没出息的话!你能不能委屈一下,也理解我一个做妹妹,不希望姐姐委屈过日子的立场?”

这段话合情合理,王栋本来是觉得林不喜有些不同,虽然是村里长大的,但是眼界见识,说话谈吐,包括胸襟与包容,都与其他女子不同。他本来以为林不喜是兴师问罪来的,刚才林不喜对他的试探,他心里是有数的,此刻见她说话条理分明,不咄咄逼人,反而有理有据,不由得信服,点头道:“也罢,终究是我负了她,就按你说的做吧。”

林不喜与他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才回家去了。

林招弟还是双眼迷离的缩在屋子里,饭也没心思吃,待林不喜说王栋约她见面时,顿时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林不喜没说是为了让她死心的约会,怕她不乐意去。现在见她神采奕奕突然有了精神,越发愧疚。

好容易挨到晚上,便带着林招弟出了门,林不欢大声道:“大姐,你碗都没洗呐?”

林不喜头也不回扔给她一句:“你自己洗一下会死啊。”

王栋早已经等候在小山坡上,林不喜白天教给他的话,他在肚子里念了好多遍,让他一开口就说不娶别人了,要跟林招弟成亲。

“招弟,是我对不起你。”王栋忍了半天,开口却说出这一句话来。

林招弟也是瑟缩在风中,不知道怎么接话。半响才闷闷的道:“我们又没什么。”

王栋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心疼道:“是没什么,你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的。”顿一顿似乎怕她再耍赖,才道:“不喜都跟我说了。”

林招弟带着些哀怨看了看在远处蹦蹦跳跳抵御严寒的妹妹,冷笑着说道:“是啊,多亏她。不然,我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她有些说不下去,或者说,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这段无疾而终,又似乎从来没有开始的恋情。

王栋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拉着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粗糙的不成样子,大概是长年干粗活所致,心里又有些不舍。

林不喜见他们磨磨蹭蹭的,半天也不知道完事了没有,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却见二人抱在一起,恋恋不舍,依偎的很紧。

急忙靠过去,把他二人吓了一跳。

王栋下意识将林招弟护在身后。方才他们说着说着,却谁都不愿意提及王栋即将娶亲一事,反而平时因为羞涩与男女之妨,不好意思宣诸于口的情意,都借着这点话说了出来,更是惺惺相惜。

见林不喜过来催促,王栋才道:“我并无意娶那女子,只是你娘……我娘……”

林不喜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人高马大的男儿居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由得急了:“她娘说,若是你们想在一起,你就得不认李桂芳,王栋大哥今日找我来,就是说服你的。”

此话一出,林招弟吓了一跳,立刻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可能,娘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

林不喜就是让她死心,林招弟说这话本就在她预料之内,急忙接口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放弃李桂芳,要放弃王栋哥了?”

林招弟脑子简单,心地善良,虽然不情愿,却又被逼着做选择,不由得急出眼泪,哭了起来:“我不是……”

“那你是想王栋哥执意娶你,然后他娘与他断绝母子关系?”林不喜咄咄逼人,这事情,就要快刀斩乱麻,于王栋是解脱,于林招弟,也是。

林招弟听完这话,更是急的大哭,半响才吐出一句:“他……他不是已经定亲了么?还来问我干什么?”说着起身一溜烟跑走了。

王栋不知所措,林不喜知道林招弟无法接受,但是也差不多知道事情原委,大抵是明白了,对着王栋轻声道:“我会劝她的,你回去吧。做一个容光焕发的新郎官。”

这句话说出,林不喜知道,尽管自己努力去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理解王栋的苦衷,却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即便是两难,即便是母亲以死相逼,王栋却从来没有问过林招弟,而是擅自就选择了母亲,可以理解,但是林不喜,无法赞同。

当然,李桂芳那样的丈母娘谁都怕,王栋趋利避害,她是能懂的。

只是,身为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在母亲的威逼下,连努力都不努力,就缴械投降,实在让人有些对他失望。

林不喜摇摇头,对自己也有些失望。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她心底竟然怨恨起王栋来,果然林招弟已经是她亲姐姐一样的感情了。

按照林不喜的分析,林招弟的确不适宜嫁给王栋这样的家庭。

秀才娘子虽然温柔,但是外柔内刚,那么大的家一个人操持着,想来也是不容易低头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还有些家产,因此李桂芳必然会盯着,这才是无穷无尽麻烦的根源。

林不喜打算过,要给林招弟找一个不富裕,但是生活过得去的男人,最好是远嫁,这样,李桂芳才不会为了一点儿银子去她家,林招弟也才不会婚后还被李桂芳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像木偶一样操纵。

回到家中时,林招弟却并不在房中,只有林小菊一个人酣睡,听见林不喜的动静,嘟哝说林招弟还未回来。

林不喜吓了一跳,将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还是杳无影踪,又往外面跑去。待到了那个小山坡,发觉王栋似乎还在那里,跟一个女孩说着话。

初时以为是林招弟又返回去了,二人依依不舍。待细看时,那女孩子身形明显比林招弟要小一些,便靠近了听。

“王栋哥,你别惦记我姐姐了,她是我娘的摇钱树,我娘发了话的,娶她,必须地五十两银子的聘金。”林不喜只消得听一句,便知道,这是林不欢的声音。不由得气急,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跟王栋编排这些?

王栋只简短快速说了句什么,林不喜没去留意。反倒是林不欢因为激动,声音很大,大约是在反驳:“你当我骗你?你瞧我姐姐都十六了,还没有媒人上门,就是我娘开口要聘礼要的太多,媒婆都被吓跑了!”

这个林不欢,胡说八道,居心何在?林不喜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去与她理论。

从斜地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拉住林不喜就往一边带。林不喜猝不及防,被带到山坡底下。

林招弟捂着她的嘴:“别出声,是大姐。”看来她在这里躲了好一阵子了。

林不喜喜出望外:“大姐,找到你就好了,我猜你在这儿呢,果然是在这里。你等着,我去打死那个小贱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妓*院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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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招弟却死死将她拉住:“你别去,我想过了,王栋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娘也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那就由着那个小贱人胡说?”林不喜实在恨透了那个林不欢。

“让她去吧,她不说,王栋也不可能娶我了。她也喜欢王栋。”林招弟叹了口气。

林不欢喜欢王栋?因此要背后编排自己的亲大姐?林不喜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只是不愿意违背林招弟的意愿,只得点点头,姐妹两摸黑回到家中,林不喜又安慰了林招弟一会儿,也不知道林不欢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于王栋一事,就这么过去,家里再没有人提。

开春的时候,林不喜的头几只水晶饰品终于成形,简简单单的,两只珠钗,三只装饰戒指,两朵簪花,几个小圆夹子。

她先是自己戴在头上,只是三月里阳光还不强烈,水晶并不耀眼,推销了几个,村里的姑娘们待问明是一种并不值钱的东西时,都觉得二两银子太贵。

加上林不喜的水晶是原始的那种透明的水晶,并不显眼,不由得纷纷拒绝。

林不喜不死心,问来问去,倒是问得一个好去处。

那便是镇上最大的妓…院——怡红院。

说起来,怡红院的宛如姑娘,对她还有些敌意,只盼不要碰见才好。

林不喜选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打算给生意开张。

只是,怡红院做生意都在晚上,只能耐着性子到傍晚,才让林大强赶车送她来。

才到门口,就被看门的老头儿挥挥手:“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想做生意,一边儿去!”

林不喜笑眯眯的指指里面:“我来找宛如姐姐的,是龙县令打发我来送礼物给她!”说着拿出成色最好的一只珠钗,在老头儿面前晃了晃。

老头儿这才点点头,将后门打开:“去吧。”

前门林不喜也不敢去,全都是大春天穿着薄纱,也不怕冷的女子们,娇声笑着迎来送往,只怕她来没进去,就已经长针眼了。

绕到后门,还有些女子没有起床。

北集镇是个小镇,怡红院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妓…院。林不喜选的就是生意刚开始的时段,有些姑娘们正在梳妆打扮,如此才好推销。

悄无声息的绕了几圈,打听到宛如姑娘是压轴的,一般不出去会客,都在房间里等待人来,心里安定了许多,穿过后院,见着另外一个姑娘,便笑着迎了上去。

“姑娘,我这里有几只新首饰,你要不要?”林不喜满脸堆笑。

“哪来的野丫头,不要!”

“姑娘,看看这些首饰吧。”林不喜皮笑肉不笑。

“姑娘有的是,不要!”

“这位姑娘,我这些首饰很漂亮的,保准你没见过。”林不喜笑的脸都僵硬了。

“你去问问其他人吧,我赶着去前院。”

林不喜有些气馁,她觉得自己的首饰都很不错,怎么没人有兴趣呢。

还是说自己看自己的东西,都是自带柔光和PS的。

沮丧,很沮丧啊。

林不喜索性一屁股坐在院子中间,苦恼着脸想办法。

“你是谁家的丫头?怎么平白的进了我的院子?”一个尖锐的嗓音突然在头顶上空炸开,炸的林不喜头皮发麻。

抬头看时,一个浓妆艳抹,起码擦了二两粉的中年妇女,穿着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的,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并且顺带着垂涎欲滴的意味。

“小姑娘,瞧着皮相还不错,去把你家大人叫来,开个价!”大婶觉得自己很豪爽,手一挥大嗓门就开了。

林不喜一个头两个大,她穿着也不差,为了好做生意,几乎将最好的衣服全都上身了,怎么这大婶还觉得自己是来卖…身的。

咳嗽两声:“这位妈妈。”别跟我说她不是老鸨,以林不喜看了那么多年电视剧的经验,这个女人,一定是怡红院老鸨,也就是现代称的妈妈桑无疑。

“我是来卖首饰的,不是卖自己的。”正色为自己辩解。

红妈妈才不管,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林不喜几眼,越看越觉得不错:“恩,不错。”

闻言诧异:“卖首饰?”

“嗯。”林不喜见有戏,急忙将篮子打开,里面用一块蓝色的布,干干净净的包着她的小玩意儿。

“就这啊,值不了几个钱。”红妈妈不屑一顾,伸出手掌,摸了一下林不喜的下巴:“还是你这小模样可人,倒是能值个二三十两,你快想想,要不要卖。”

话音一转:“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到处跑来跑去卖这些破玩意儿太不值当了,还不如到妈妈这儿来,吃香的喝辣的,你看怎么样?”

“我不卖。”林不喜大声表明立场,看着篮子中的首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不过,若是我能让你多赚些银子,你能不能买了我的首饰去!”林不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就凭你?”红妈妈撇撇嘴,十分不屑,挥挥手,有点不耐烦:“既然不是到怡红院来的,那就赶紧出去吧。妈妈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聊天。”

林不喜却不走,反而往前一步:“你信我一回,又没有什么损失。”

红妈妈笑着道:“你这丫头,倒还挺犟,我没损失,我时间不是损失啊。”

“那这样吧,若是我的办法没有效果,这篮子首饰,我就算白送你了。”林不喜有些心疼,却还是豁出去:“即便不值什么钱,但是看还是可以看的,你打赏给你那些姑娘们,免费的,也不会不要吧。”

红妈妈这才抬起不屑的眼神往她篮子里瞥了一眼,倒是觉得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些水晶闪着光芒,还算是可以入眼。

“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别反悔!”红妈妈举起手掌。

林不喜也举起手,正待与她击掌为盟,手却顿在半空中,被另外一只手拉住。

“妈妈?这种穷酸丫头的话你也信?”是宛如清冷鄙夷的声音。

林不喜挣扎了几下,她倒是还是少女的身形,没有宛如力气大,被宛如一把甩开。

“您也不想想,她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咱们挣上银子,那还用卖这些破首饰?”宛如又高冷的看了林不喜一眼:“你啊,别被这丫头骗了?”

“的确是哈。”红妈妈大抵不愿意得罪宛如,面上堆着笑:“要是你那么能挣钱,还稀罕卖这点首饰?”

挣银子是一回事,但是水晶首饰是我的事业。你们懂个屁。

林不喜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跟她们解释不着。

见红妈妈大有叫人在驱逐自己出去的意思,话锋一转,对着宛如:“既然宛如姑娘不相信,那不如宛如姑娘和我打赌,如何?赌约就是刚才那个,想必您也都听见了。”

宛如能在她击掌的关键时刻抓住自己手腕,可见在旁边不是待了一时半刻了,话定然是都听见的。

宛如乐呵呵的拍着手:“好呀,不过我若是赢了,不需要你的首饰,只消得你给我当两天丫鬟,伺候我,如何?”

那日的气,她在心里都记着呢。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让龙文修大庭广众之下,置自己的脸面于不顾,将她看上的东西,转送给她?

真真是气不过。

她事后也打听过,不过是惹上下毒官司,在县衙住了一晚,又连累父亲挨了板子,据说打完是请人抬回去的。

这样说来,应该是没什么交情才对,怎么龙文修偏生对这个丫头上心。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林不喜闻言,知道她不会跟自己客气,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可以。”

“那好!”宛如像是怕她反悔,纤细的双手一拍:“那咱们再把规矩立一遍,你得告诉我,你说的多赚银子,是指多少,总得有个数。”

林不喜放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伸出二个手指头:“五十两。”说着指着篮子中的首饰:“这些,才二十两。我若是赢了,你将这些买去,以后戴的好,还要来买我的首饰。若是输了,我给你当两天丫鬟。”

“好!”宛如清脆的答应一声,二人击掌。

红妈妈急不可耐的问林不喜是什么法子,林不喜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红妈妈笑逐颜开,一直点头。

待完全听完,看一眼宛如:“好女儿啊,你可要输喽!”

宛如一双眼睛有些凶,瞪着红妈妈欢呼雀跃而去的身影,进屋梳妆去了。

不多时,怡红院前厅丝竹声响起,是晚上的重头戏表演开始了。

以前是女子弹唱,舞蹈,杂技等表演,今日,多了一项简单的,就是捧人投票。

规则和现代选秀差不多,每一位到场的客人,选择支持的选手,支持最多的那位选手,晚上成为获奖姑娘的入幕之宾。

比如今晚共有三场表演,那便有三位主角,通常是姑娘们表演恩客们打赏。林不喜的主意却是待三位主角表演结束,所有的人可以投票,只是,现代的票是短信,古代,林不喜想了个法子,便是用鲜花代替。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由胜转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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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十文钱,并不贵,任何恩客都可以随意购买,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大把,然后投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花儿嘛,自然要跟红妈妈购买。

红妈妈三文钱买回来的花,顷刻间就涨了六文钱,她还盘算着,用完之后,那些完好无损的,一文钱一朵再卖出去。

到时候有人高声唱票,姑娘们面上有光,恩客们也有面子。比以前那些赤裸裸的投标竞价,高声喊银子卖人,可是文雅多了。

毕竟,姑娘们也不愿意被当众叫价,恩客们,也不愿意弄得自己像个暴发户,像个色眯眯的淫…棍。

这种低调的炫耀,林不喜跟红妈妈一说,红妈妈立刻笑得眼睛都眯着了。

红妈妈上台说完规则,同时表示,以后不用打赏散碎银子了,谁的投票多,也折银子算,姑娘们可以到她那里,按照得到的花数,领银子。

如此,以前恩客们打赏姑娘的银子,多多少少还落些姑娘们自己私藏着,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可能了。

林不喜没想到红妈妈会这样说,不由得想到杜十娘私藏银子为自己赎身的事情,看来,果然天下老鸨,都是一般黑啊。

只是这不关她的事情了,姑娘们没有银子收,自然还会想办法跟恩客们撒娇,暗地里要的,也无需她担心。

她现在担心的是,买花投票,与往日直接给银子,到底能不能差出五十两之数。

不多时,表演开始,富商们啧啧称赞,一边就有卖花的小丫头们提着篮子过来。花儿不贵,一锭银子就能买一把,看着清新宜人,闻着也舒坦,再派个小厮朝舞台上一送,鲜花配美人,美人再甜甜的道声谢,再娇羞的把个媚眼飞过来,投资大的恩客心都要融化了。

三场表演下来,地上的鲜花满地都是,倒是个偌大的舞台,增加了不少香味。

待鲜花投票尘埃落定,红妈妈后台清点时,竟然数出六十两银子之多。

林不喜乐得开心,急忙将篮子里的首饰递过去。

她相信,水晶既然在现代大受欢迎,在古代也一样可以。甚至,还会卖的更好。

毕竟,水晶廉价,她定的价格,连银子都不如。而妓…院是最讲究新潮和花样的地方,穷点的姑娘每天换饰品,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若是用水晶代替,既比绢花有品质,又比金银宝石省钱,迟早会市场大开,供不应求的。

乐不可支的看着红妈妈数银子,林不喜心里欢呼跃雀,没想到第一仗,就打得这么漂亮。

白花花的银子,就要到手喽。林不喜暗自算着,她三天就可以做出二十两的东西,成本基本要不了什么钱,水晶是自己有的,打磨工具是王陵给的,前面镶嵌的部分,有些是用青铜,有些是用银子,但是银子要贵些,本钱会算在里面。再便宜一点,就是绢花了,这样一个月她就能卖二百年,在夏天到来之际,肯定是够开店的钱。

在夏天到来之前开店,是林不喜仔细研究过的。

自打从土匪山上捡回来水晶原石,她就一直在默默观察。夏天人穿的少,每天都要换衣服,那就跟着要换首饰,打扮的花枝招展,如此才显得端庄高雅,当然,是对有钱的人来说。

而春夏秋三季,都偏冷,穿着大棉袄,谁也不会注意到你头上戴了什么,相对来说,夏天需要饰品点缀的更多。

因此,一定要在夏天正式到来之前,开店!

打定主意,见红妈妈有些舍不得的递过来,正要开口说话,银子却半道上被一直纤细白嫩的手拿去。

“你!”林不喜转头,见是宛如:“别是输了,想耍赖吧。”伸出手掌要银子。

宛如笑着,涂得猩红的嘴唇格外诱惑,对着身后一个土豪大叔妩媚一笑。

那大叔上前扯着粗嗓子对红妈妈说道:“我本来今日投了翠儿,但是她不乐意伺候我。我要退银子!”

林不喜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却是王大喜肥硕的身材。

连他也来喝花酒?他家夫人看着蛮厉害的呀。

林不喜有些纳闷,看来古语说的真没有错,男人果真是色胆包天的。

“怎么可能,我们家的姑娘!”红妈妈满脸不相信,“将翠儿给我叫来。”

翠儿早已经俏生生的站在后面,闻言走出来,大声道:“他提的要求太变态了,我伺候不了,妈妈你看谁能伺候,伺候去吧。大不了他的那些花儿,我不要了。”

红妈妈浓眉一皱,将翠儿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翠儿竟然哭了起来。红妈妈无法,翠儿是这里跳舞跳的最好的,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舞姿却无人可比。

只得又转过脸来给王大喜赔不是:“王老爷,不然咱们换个人?”

“换人?老子花银子买的花都投给她,你换个人,老子就不投花了。”王大喜财大气粗,一边说一边看宛如。

林不喜直觉这里面有猫腻,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却听王大喜大声一喝:“退银子,翠儿姑娘身上,我可是投了十五两银子呢,才夺了个头彩!”

十五两!林不喜暗自一算账,他若是拿回去,那自己不是刚好就输了吗?

急忙大声叫着:“哪有给了银子还拿回去的道理?”

“哦,是不喜姑娘啊。”王大喜倒是认识这位儿子的救命恩人,却丝毫不给面子:“那你说,我花了银子买东西,东西不对劲儿,难道不该还银子吗?”

林不喜说不出话来。

宛如得意的瞟她一眼,又朝王妈妈说了几句悄悄话。王妈妈无法,只得转出来,对着王大喜唉声叹气:“王老爷,哪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

“怎么是我出尔反尔,是你家翠儿不干。有本事你让她干哪!”王大喜扯着粗脖子喊着。

红妈妈不愿意得罪这位贵主儿,只得将卖花丫头们叫过来核对了数目,这才依依不舍数出十五两银子给他。

王大喜得了银子,喜滋滋揣在怀中,往大门外走去。

林不喜急了,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她的店哪。

红妈妈看她急的眼眶都红了,叹了一口气:“你叫不喜是吧,点子不错。只是啊,数目还是差了点……”看一眼林不喜紧张的神情,伸手拉了拉她的脸:“不过,谁也不想出这个变故,你是有功劳的。红妈妈不是没良心的人,你既然替我赚到了银子,你那首饰呢,红妈妈还是买了。”

说着问宛如将她刚才抢去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递给林不喜。

林不喜顿时又觉得红妈妈是天下少有的好老鸨啊,遵从翠儿不愿意服侍人的意愿,还因为赚了银子,即使没有达到约定的数字,还是给自己买首饰,很是感激。

却不知,红妈妈只是觉得今儿个几个姑娘都没有收到体己银子,买些首饰,送给她们,一来显得自己大方,二来也起到安抚之意。

宛如却拉住林不喜的手:“你赢了?”

林不喜想了想,不算赢吧,毕竟王大喜反悔,拿走了十五两银子,约定的盈利超出五十两,还没有达标,便摇摇头。

“那便是,这银子给你,算是红妈妈照顾你的。但是呢,你既然没有赢,就还要给我当两天丫鬟使唤。”宛如趾高气扬。

林不喜争辩不过,见其余的姑娘都望着自己,等着下文,只得拍着胸脯:“放心,我既然是做生意,就没有言而无信的道理。说过的话,一定兑现。”

宛如这才笑意盈盈的拍拍手:“那说好了,你……”犹豫了一下:“三天后再来吧,连着来两天。”

三天后?林不喜乐得一拍掌。她还以为明儿个就来,白白浪费两天光阴呢。宛如让她三天后再来,那她岂不是又有时间做些首饰,顺带着来卖?

如此一想,又觉得并非是坏事,点头答应了。

红妈妈也是满脸堆笑,林不喜今天出的这个主意,日后要是运作起来,只怕每天都会多带来些进项,也是很开心:“宛如啊,只是一个赌约,你到时候别为难不喜。”

说着又亲热的拉着林不喜的手:“不喜啊,放心,到时候你虽然说是来做丫头,但是妈妈啊,不会让宛如欺负你的。就当过来妈妈院子里玩,啊?”

林不喜不好违背她的好意,也点头接受了。

红妈妈又派一个小厮送林不喜出去。

天色已经大黑,静悄悄的。林不喜出得怡红院的后门,瞧见一个肥硕的身影一闪,往前去了。

她觉得熟悉,赶紧多走了两步,黑暗中便传来女子尖利的声音:“好你个王大喜,老娘才回娘家一天,说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花银子呢?转个头你就跑过来喝花酒,还花银子投什么鲜花?你倒是舍得啊?你要不要脸?”

听着有些耳熟,林不喜骤然想起,这是王牌娘的声音。

原来王大喜急吼吼的退了银子出门,是有人在这里等着收拾他呢。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夜里有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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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夫人,您轻点儿吧。”王大喜陪笑着:“我哪里舍得花银子啊,银子都要给咱们儿子王牌留着呢。”

“还说舍不得?”王夫人又将声音提高八度:“十五两明明都花出去了,若不是宛如姑娘好心,提点于你,叫你给翠儿提过分的要求,你以为能退回来!”

林不喜暗道,果然是宛如捣的鬼。但是也只怪王大喜先有了退银子的意思,宛如才有可操作的空间。

又凝神听去,仍旧是王夫人唠唠叨叨:“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这花酒,可就喝上了,银子!可就花出去了!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王大喜哼哼唧唧的,含糊不清的不住求饶,王夫人这才改口道:“要不是我聪明,知道把丫鬟留在前门,自己在这后门等着你,指不定你就从前门跑了。”

林不喜不禁捂着嘴偷笑,这王夫人,还真是聪明人,若非她有这一招,逼得王大喜走完前门又绕到后门,多花了些时间,自己也不会慢出来,还能赶上这一出好戏。

只是有些奇怪,王大喜明明是一方巨贾,为何偏偏怕一个妇人?难道就因为宝贝儿子王牌?

难怪王陵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南方过年。若是自己是大房所生的,看到这么和谐恩爱的一家三口,血缘上最亲的爹爹将自己视若无物,眼里只有新夫人和小儿子,只怕也会心灰意冷,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

又想起王陵,林不喜拍了一下脑瓜:说好了不再想她的,专心忙自己的事情,怎么又想起他。

不知道王夫人和王牌回来之后,他是会觉得热闹一点,还是觉得更加冷清了?

王府,在林不喜心中,再也不是以前认为的那个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有银子随便花的土财主的家了。

她的立场,不知不觉,已经与王陵统一,对王陵来说,那是一个犹如地狱般,感受不到一丝家庭温暖的寄宿的地方而已。

那么,从此以后,对她也是。

林不喜听着角落里两夫妻又和好如初的嘻嘻闹闹,急忙快步离开。到了街角边,买了一盏灯笼,又买了一把匕首。天黑路远的,还是小心防范为好。

走到镇门口,却发觉熟悉的牛车,林大强正倚在牛车边打盹。

林不喜心里一动,眼睛有些泛酸。林大强懦弱胆小,一直对李桂芳唯唯诺诺,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唯有家里出了大的变故,李桂芳犯下大错误时,才会壮着胆子做主呵斥她几句,没多久又被家庭琐事磨回原来的性子。

但是对儿女,即便李桂芳打骂时不声不响,但是也会在力所能及时,细心体贴周到的做一个好父亲。

林不喜以前也怨恨过林大强的懦弱,时常想作为一个男人,妻子打骂女儿时,为何就不能发挥男人气概,夺下李桂芳手中的棍棒。

后来发觉,林大强一是磨不过李桂芳重男轻女的思想,若是当时插手,只怕一天都不得安宁。二是,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如何增加庄稼的收成,如何多打些零工贴补家用,如何让家里的女人孩子吃饱饭,穿暖衣。

毕竟,这才是男人最重要的责任——养家糊口。

林大强有一次也给林不喜说过,让她别怪李桂芳,她也不容易。林不喜想,大约说的就是以前舅舅顶罪,在她面前惨死,这些年,家里又一直被陈丽秀搜刮殆尽的事情吧。

林大强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可是未免老实过头了。

只是林大强毕竟不是亲爹,他能在有限的能力下,为子女做到他能做的一切,林不喜知道,她应该感激。

轻轻推醒林大强:“爹,不是让您先回去嘛。”

“呵呵。”林大强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天黑了。”

也不再多说话,套上牛车:“走吧。”

林不喜眼眶一红,便湿润了。就是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爹,一个人养活那么大一家人。反而李桂芳,省钱是对的,可是省出来的银子,不是给了成才花,就是给了陈丽秀白白讹去。再看看林大强有些佝偻的背,愈发心疼。

归根结底,还是没有银子。有了银子,爹爹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林不喜吸一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坐在缓慢行走的牛车上,抬头望着天空。

不知道远在另外一个时空的爸爸,是不是还好。

林不喜最近很少想起现代的亲人,她不敢想。之从穿越过来,她不止琢磨过一次,到底在现代,林喜乐同学,是死了,还是昏迷了,亦或者就是简简单单睡过去了,只是梦里她穿越了,在林家村生活?

父母是为她的死,悲痛欲绝?还是说,根本不知道女儿已经穿越,因为他们一起,都还在绵长的梦中,没有醒来?

怎么都没有答案,还不如不想。多活一世,就好好活着。

牛车已经很快了,两个人很快到家。

林不喜看着林大强四十岁不到,却已经是满脸皱纹沟壑,人也是精瘦的。当着李桂芳的面将林招弟唤过来:“大姐,这二两银子,你每天买些好菜,给家里加餐。”

看着李桂芳眼中冒出的精光,严肃认真的说道:“我要看到,每天中午家里都有肉,银子没有了,可以再找我要。但是若是那一天没有肉,就别再找我要银子了,我从此以后,一个子儿都不会给。”

林招弟握着银子,看着李桂芳,有些不知所措。

李桂芳却已经摩拳擦掌:“不如给我吧,我每天去买肉。招弟还小,容易被肉贩子骗,到时候短斤缺两的,好吃亏的。”

林不喜看着林招弟,眼睛都不瞟一下李桂芳:“姐,你若是做不到,那你就一辈子只能这样了。你想想他说的话。”

他是指王栋。林招弟这些天虽然想开了,但是还是一个心结,在心中挥之不去,闻言眼睛亮了亮:“好。”

李桂芳还想说什么,林不喜笑着道:“您也别着急,以后都会有的,现在只是开始。”

那就是说,她一直忍着想把林不喜揍一顿的心情,指望她能再挣银子回家的心愿,是又开始实现了?

急忙开口道:“娘不急,娘不急。只是不喜啊,你知道的,家里开销大……”

林不喜没有耐心听她说完,便闪身进了屋子。留下李桂芳还想说什么,却也只能讪讪的闭了嘴。

她是拿林不喜没办法的。打她不怕,她会跑,她能去林小强家过,李桂芳就舍不得。

骂更是无用。

偶尔的恐吓利用,譬如打骂林招弟,林不喜也能轻而易举识破,为此动怒,但是更多的,却是反过来陈明利害关系,威胁她。例如告诉她,她在这样打骂林招弟,迟早有一天女儿灰了心,嫁出去了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不回娘家。

她居然有些怕。

李桂芳有时候真觉得,这个女儿白眼了,从来不顾念爹娘养育之恩,像是跟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当一个人无所惧怕,你就没有办法拿捏住她。

李桂芳对林不喜就是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

林不喜对这个家没有指望,没有欲望,没有任何需要他们提供的需求,她就没有任何可以利用来对付林不喜的手段。

只能由着她,少加管束。林不喜再给她挣点银子,算是回报。

相安无事,算是最好。

林招弟像是真的长了志气,每天买肉花了多少银子,一文一文的报给林不喜听。林不喜埋头赶着做水晶首饰,在林小强家更方便,苗子婶帮忙打打下手。

林招弟过来的时候,林不喜将东西胡乱捡在篮子里。林招弟像是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笑着将今日的账目报了,才说道:“娘又问我要剩下的银子,我没给。”

林不喜点点头,叮嘱苗子将东西收了,回家吃饭。

只是看着林招弟凌乱的头发和过于操劳,缺乏青春少女气息的面庞,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亲热的挽着自己,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又有些愧疚,觉得不该防着她。

但是上次烤鸡肉一事,林招弟被林不欢哄骗,说出秘方一事,林不喜还心有余悸。

思来想去,实在解不开心结,咧诺着开口:“姐……”

“不喜,你别说,姐都知道。”林招弟叹一口气:“姐知道,自己也不争气,什么都守不住,总想着是一家人,他们不会害咱们的。”

“我不是不信你……”林不喜补充。

林招弟回头,拉着林不喜的手:“是姐姐没出息,老是扯你的后腿。我知道你对姐姐好,姐姐不在乎这些。有时候我也想,你那些事情,姐姐也帮不上忙,还是不知道的好。”

林不喜感激的点点头,愈发觉得王栋没有娶林招弟,是他的损失:“姐,你放心,等我挣了银子,一定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把你嫁的风风光光的。”

“好。姐等着。”林招弟高兴的答应一句,却又说道:“只是,你也别总觉得小叔家是你的家,你到底是咱们家的人,小叔家再好,也是外人。苗子婶,人好,心也好,但是到底不是亲爹亲娘。”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水晶一颗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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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知道林招弟很是看重血缘亲情,对小叔小婶并没有恶意,点头道:“好,我在他家,只是图个清静,咱们家小宝和成才,老是闹腾。”

林招弟点点头:“我晓得的,你做的都是精细的活计。”

晚上桌上果然有一盆红烧肉,几个孩子都看着垂涎欲滴,李桂芳不声不响,先往成才碗里搂了满满一大碗,才冷冷的说道:“吃吧!”

林不喜等人已习惯,懒得为这些小事情相争,惹李桂芳吵闹,都夹着热火朝天吃起来。

唯有林小菊淡淡的,温良贤淑,满满的吃着,不争不抢,更不会一夹一大筷子攒着,等她吃完一块抬头时,盆子里只剩下汤汁。

她也不以为意,去挑青菜吃着。

不抢菜的有两个,除了林小菊,还有就是林大强。他是一只笑呵呵的避让:“你们吃,孩子们吃。”林不喜不乐意,给他抢了一大筷子放在碗里。

林大强见林小菊闷闷的,又夹了几块肉到她碗中:“小菊吃。”

林小菊抬头淡淡看他一眼,眼里毫无波澜,仍旧静静的吃那几块肉。

家里在无声无息起着变化,没有人会去分析为什么。像李桂芳那样的只凭感觉发泄的,更是捉摸不透。

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林大强仍旧是什么也不问,到了傍晚,就架好牛车送林不喜去镇上,晚上再等她回来。

林不喜几次说过不用他等,林大强却执拗的不肯离去,林不喜内心也享受这一抹温情,便不再坚持。

本以为宛如要为难自己,却不料第一晚相安无事,倒是怡红院的姐妹了得了林不喜的首饰,戴了这几天,倒是觉得别有味道,个别姑娘私底下,又跟她定了几只。

林不喜急忙将这几日赶工做出来的首饰拿给她们看了,几只戒指都卖了出去,还剩几只珠钗,无人问津。

林不喜留意观察,发觉那日红妈妈买去的珠钗,也没几个人戴在头上,不由得暗暗纳闷,拉住上次的翠儿姑娘问了几句,翠儿上次关键时刻害林不喜输了,也是有些愧疚,笑着拉她进房中,将她的水晶珠钗拿过来指着其中国一处道:“你这珠子,本就不明亮,还只镶了一颗,就更加不起眼了。戒指小,倒是好看。”

林不喜笑着道:“那是你不懂了,有时候简单反而是一种美。”

翠儿捂着嘴笑着说道:“那是你不懂。姑娘们为什么戴首饰?就是为了吸引人。你说若是大家闺秀小姐们,那便罢了,人家好首饰多,不稀罕,就想做到你说的什么简单是美。咱们既然身在青楼,那肯定是越光彩照人越好。”

顿一顿又说道:“你这什么水晶,本来就素雅,再多几颗也不会显得华贵,反倒是耀眼起来,有何不可?”

林不喜听了这几句话茅塞顿开,将几只珠钗收了回来,打算回去改良再卖。

外间传来宛如丫头呼唤她的声音,林不喜急忙起身,有些紧张。

翠儿倒是呵呵笑着:“不必紧张,宛如姐姐性子和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可未必?林不喜暗道,她与你们好,可未必会与我好。

到了宛如房中,宛如还没有客人,仍旧是懒懒的躺着。林不喜站在一旁,努力附小做低,弄出一个丫鬟的样子。

宛如瞟了她一眼,咯咯娇声笑着:“站在那儿干嘛?坐着歇会儿吧,现在没有客人,等有客人了,你再站起来伺候。”

林不喜乐得可以休息,急忙坐下,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一时又觉得有些饿。

宛如懒洋洋的挥手说道:“吃吧。”

林不喜也不与她客气,心知现在这样和气,等一下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刁难等着自己呢,先吃饱肚子再说。

等了很久,宛如的贴身丫鬟淡雪才回来,面色很是难看,附耳在宛如耳边说了几句。

宛如听完面色也立刻变了,刚才还是巧笑倩兮,现下乌云密布,不管林不喜还在吃点心,伸出胳膊就将桌上的几个碗盘摔在地上。

林不喜正准备去拿糕点的手顿在半空中,半响,才悻悻的缩回来。

“吃饱了吧?你可以回去了。”宛如没好声气。

林不喜闻言大喜,就这样回去了?这就顺利过完第一天?

内心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祸,却也不愿意耽搁,急忙出门回家去。

林不欢倒是笑嘻嘻的问她,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林不喜早就想好了借口,说道:“好端端的鸡肉生意让你们给做没了,小宝的学费还指着我呢?我可不得多去镇上跑跑,看看还能做些什么买卖。”

林不欢笑着说道:“二姐,你要是瞧好了,到时候缺人,叫我一声呗。”

林不喜不想跟她啰嗦,含糊着答应了,急忙进屋去研究首饰,看看今日翠儿的说法,能不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

忙活了大半夜,才将五只珠钗上的大颗水晶都镶嵌到一只上,这样原本是一朵梅花开在银钗上,中间用水晶点了梅花的蕊子,现在在花瓣的底端,花蕊的边上,又围上一圈稍微小些的水晶,霎时间梅花亮晶晶的,闪耀着一圈柔和光芒,既不过分耀眼,又精巧别致。

林不喜的本意是,每一只珠钗上少用些水晶,一来提高生产力,可以多做几只。二来成本低,价格也不贵,这样村里的姑娘们和穷些的女孩子都能够买得起,成为大众首饰。

结果经翠儿这样一说,还是要走精品化路线,那水晶首饰的受众群,又要重新改变。

林不喜想到其实镇上的大户人家,她并不认识多少,根本无从将昂贵的水晶首饰兜售进去,不由得愁云密布。

若是拿到琳琅铺子或者其他珠宝店去,到时候他们中间一抽成,再提价,同样也违背林不喜大众首饰的初衷。

只是眼下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打开市场再说。

第二日再去时,林不喜没有问别人,直接将首饰拿到翠儿房间。翠儿是怡红院跳舞的舞魁,红妈妈不敢勉强她,也是忌惮她的本事。

翠儿接过看看之后,果然眼前放亮,点头道:“的确不好,这样改完好看多了,这一只就给我了。”

林不喜笑着说道:“那是肯定,我拿都没拿出来给别人看过。”说完吞吞吐吐道:“只是,这个价钱要贵些了。”

翠儿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多少银子。”

林不喜想了想,原先她一只珠钗卖三两银子,如今五只成了一只,省下了些做钗的银子,十五两减去成本,大概十两就够了。”

正打算把价格与翠儿说,翠儿却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捂着嘴笑了:“好妹妹,这只珠钗,全部是你一个人做的是吧?没有假手于人?”

“没有,绝对没有!”林不喜点头。

“那我给你十两银子,就归我了。”翠儿很是爽快,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原来是三两银子一只,现下用了五颗水晶,但是又省了四根素银钗子钱,姐姐这个价,是好价钱。”

林不喜本来打算这个价钱卖的,其实她的成本也就是那根素银钗子跟银朵梅花的钱,不超过二两,如今翻手就是十两,她该满足才是,可翠儿方才问她的那句话,却让她想起一句广告词。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林不喜默默念着,突然狠心开口道:“翠儿姐姐,不是妹妹讹你,这只钗子,你若是想要,三十两一文钱不少。”

翠儿面上满是愕然,似乎没想到林不喜狮子大开口,将钗子还回去:“三十两,可以买一只金的了。”

林不喜笑笑,知道她在心里算账,言简意赅的说道:“就三十两,姐姐若是买下,我敢保证,整个北集镇,或者说整个县城,省城,绝对不会再出现一件跟这只珠钗相同的首饰!”

“你买的看着是个不值钱的首饰,其实,是你的独一无二!”林不喜坚决道:“东西出自我的手,我既然敢跟你保证,就一定做得到。别说怡红院头牌宛如没有,江家大小姐也一样没有。”

翠儿闻言眼前一亮:“你如何保证,现在赝品可多得是。”

林不喜见她动心,笑着将珠钗还到她手中:“若是出了赝品,你尽可以拿来,一一对比,若是真的一模一样,我将银子退给你!”

翠儿满眼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

林不喜郑重的点头:“是,昨日是姐姐提点的我,这点子恩情,不喜还是记得的。”

翠儿高兴的不得了,急忙起身去妆奁箱子中取得三十两交给林不喜:“你说到做到啊。”

林不喜再次重重的点头。

她知道翠儿是太高兴了,因此一再确定。

在女人堆里,什么都爱比,今天你穿了一件衣裳,明日我就穿一件更好看的。你戴了一件首饰,我就戴一件更贵的。

只是到底银钱有限,有时候比来比去,面上光了,底子却亏了。如今不到三十两就能拥有一件别人都没有的,翠儿倒是觉得自己捡着便宜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与帅哥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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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珠钗,她本就觉得好看,若是还没有人跟她一样,那岂不是锦上添花。

林不喜也笑着收了银子,又去宛如房里伺候,生怕那淡雪又到处嚷嚷找她。

淡雪却不在房中,就连宛如,也是兴致慵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瓜子,见林不喜自觉进来,眼皮子都不抬。

林不喜自己也熟悉了,找了个凳子坐下,淡雪进来,面色为难的在宛如耳边说了几句。

宛如气的将手中瓜子胡乱往地上一撒,怒道:“又不来,天天忙,怎么不忙死他!”说着又觉得说错了,急忙用手掩住嘴,瞟了林不喜几眼,咬着朱唇发狠道:“再去请,就说……”

“就说他一心巴结又讨好不上的姑娘,在我这里。”似乎是含着怒气说出这句话,宛如愈发气愤的瞟林不喜一眼。

林不喜被宛如的怒火吓得小心,急忙瞥开眼去,心道这个节骨眼上可别惹她,他心情不好,惹她不是自讨没趣。再怎么说她没卖身给宛如,但是也是赌约输了来做丫鬟的,还是乖顺一点好。

外场传来一声声叫好是声音,想来歌舞表演又开始了,宛如是熟悉了的,并不在意,林不喜却想伸头去看一看。

方才她将第一件真正的成品珠钗卖给翠儿时,翠儿还未梳妆,没能戴上,但是说过今日跳舞时一定会戴上,还会选一件相称的衣裳。

林不喜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很想看看成品到底能出现一种什么样的效果。

是看着好看,戴上却平淡无奇,还是说星月成辉,愈发耀眼?

见宛如已经懒懒的在床上躺着,便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溜出去。

从宛如房间往前走,在回廊楼梯那里,就可以看见外场的舞台,林不喜静悄悄的出来,趴在栏杆上,果然见翠儿穿着一件素色的薄纱裙,在舞台中间踮起脚尖旋转。

只见她乌发如云,无任何繁琐的首饰,除了发髻一边,简简单单的水晶钗子,配合着她故意简单淡雅的妆容,还有长袖水色的外衫,颇有些天外飞仙的清淡美人味道。

翠儿舞姿的确是极好的,加上今儿个跳的就是飞天,几根白色的绸子在她水袖云鬓间翻转,婀娜多姿不足以形容。

林不喜看的起劲,索性将半个身子探出去,人挂在栏杆上,饶有兴致。

看着看着,却突然发觉一个脸熟的帅哥,居然,居然是龙书生。

他居然喝花酒!

好哇,平时一副道貌岸然读书人的模样,背地里还干这种娱乐,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是,关她啥事?林不喜气愤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后跟龙书生大约没什么交集,而且整个北集镇就这么一家妓院,在古代是合法经营,她如何干涉得了?

修复一下心情,告诫自己要接受,要接受,男人喝花酒找姑娘,在古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然,宛如、翠儿姑娘怎么活啊。

林不喜正凝神想着,浑然不觉淡雪狠狠剜她一眼,然后悄然过去,换上一副笑脸,去宛如房里报告去了。

宛如听了她的话,急忙起身,坐在镜子前,小心打扮起来,更没有时间去管林不喜。

林不喜愈发看的起劲儿,人几乎都要挂在栏杆上了,只盼脖子伸的更长,看见舞台上,杂技表演的姑娘们,是怎么用一根细细的竹竿,将盘子顶在上面旋转的。

怡红院开在镇上,客源有限。光是喝喝花酒,找找姑娘们作陪什么的,根本就不足以招揽生意,红妈妈便开了些表演项目,这样有些洁身自好的人,打着看表演的目的而来,在见着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之后,入得泥潭的,也不少,便又增加了进项。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这表演的目的为何,只是确实精彩,看得带劲儿。

从穿越过来,真的是许久没有娱乐节目了,成天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的安宁。

看到开心处,不由得大声叫好。蓦地一张俊脸从旁边突然出现在面前:“很好看吗?”

“是啊是啊。”林不喜忙不迭点头,伸出一只胳膊指着舞台中间:“你看那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能一个人转五个盘子。”林不喜下意识伸出手后,这才发觉剩下的一只胳膊不足以支撑她的中心,整个人往前一栽,哎呀一声,就往楼下翻过去,倒栽着往下掉。

吾命休矣。

这是林不喜最后一句心里话。若是正着掉下去就算了,这样倒栽下去,头先着地,底下又是坚硬的石板,这样不死才奇怪。

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害她,眼前就出现一张俊俏的颜,仔细看看,是都敏俊西,再仔细看看,还是,只不过穿着古装。

林不喜双眼一闭:龙文修,你这个天煞的克星,本姑娘死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龙文修却没工夫听林不喜对他的诅咒,本来是想好玩问一下她,却不料小丫头整个人摔下去了,急忙纵身一跃。

林不喜绝望的闭上眼睛,不知道头栽到地上脖子会不会扭断,人死之前会不会感觉到疼痛,身子陡然一停,停止下坠趋势,反而天旋地转,跟着眩晕起来。

一切只是短短的瞬间,龙文修跳下去接住林不喜,在她落地的一刻。很不幸的是,别人英雄救美,都是从高处,英雄搂着美人的腰,慢慢的,以暧*昧甜蜜的姿势,相拥着唯美的落下。

但是,为何她的天旋地转,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地上滚动。

搂着她腰身的那只咸猪手,又是谁的?

林不喜睁开眼睛,还是都敏俊西,只是再帅的脸,她也不会再花痴。

宛如从楼上看到的一幕,正是林不喜与龙文修相拥了滚落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得紧皱眉头,淡雪又狠狠剜了林不喜一眼。

林不喜根本看不到她们,气哼哼的从男人身上爬起来,虽然柔软的她有些舍不得:“龙文修,你是不是有病啊?”

伴随着病字出口,还带有些许唾沫星子,喷在龙文修俊美无涛的面庞上。

这人年纪也不大,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好好的青天大老爷不做,偏到寻花问柳之地来,活生生的登徒子,流*氓,色坯子!

林不喜甩开袖子,大踏步上楼,胳膊却被人用力一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小丫头,几个月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林不喜瞥着他温柔的眼神,浓的化不开,似乎要将自己包裹在里面,觉得莫名其妙。

她总觉得龙文修看见自己,就想猫看见了老鼠,那种意味浓厚的撩拨不要太明显。可是,自己跟他基本上是毫无交集。

而且,她反感这种不清不白的热络。

冷哼一声,林不喜努力挣脱开来,大踏步朝楼上走去,她已经看见宛如了。

宛如快步走下楼梯,眼里闪过一抹心痛,上前微微行礼:“奴家……”

龙文修虚扶她一把,笑着指着林不喜说道:“这丫头……”言语间有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宛如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强颜欢笑着说道:“她打赌输了,要给我做三日的丫鬟呢。”一旁的淡雪叽叽喳喳将那日林不喜来卖首饰的经过说了一遍,到底着重点在她输了之上。

龙文修却看在走在前面倔强纤瘦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多古怪的点子呢。愣愣的看着出神,脚下楼梯一脚踩空。

只是他是练过武功的人,急忙稳立身形,宛如却被他方才身形一晃,撞到一边,接着就骨碌骨碌滚下楼梯。龙文修那时顾着自己稳定,无暇去救,宛如便直接滚落到楼底。

只是才上了没几级台阶,所幸无大碍,只是头上磕破了点皮。林不喜急忙退回来,跑到宛如身边看她的伤势。

淡雪伸手将她一推:“你安的什么心?偏偏惹我们姑娘受伤。”

“我?”林不喜难以置信的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她一个人默默走在前面,就是不想看到龙文修那种笑的诡异的脸,宛如受伤,罪魁祸首应该是龙文修吧,管他屁事!

只是看着淡雪愤愤不平的目光,林不喜霎时间很疑惑,她是如何这样笃定,是自己害宛如受伤?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懒得辩解,都这么明显的事实了,淡雪即便是诬赖她,好歹也得沾点儿道理吧。

红妈妈闻讯急忙赶过来,宛如已经被龙文修扶着进屋躺下了,在几声“我的好女儿,你怎么了?”的关切问候中,宛如皱着眉头:“妈妈你先出去吧。”

“诶。”红妈妈清脆的答应一声,又冲着淡雪和林不喜使眼色,意思是叫他们一起出去。两个人也会意过来,急忙往门口走。

淡雪跨出大门时,林不喜却被叫住:“你留下!”

“我?”林不喜又无声的用口型核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嗯,你不是伺候宛如的丫鬟么?”龙文修理所当然:“她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奴婢留下吧,奴婢伺候姑娘久了,顺手些。”淡雪急忙开口。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帅哥非好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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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没叫你。”龙文修冷冷道,一向和善温柔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些许怒气,让从来没看过他生气模样的淡雪不由得微微有些害怕,拉着一头雾水的红妈妈,急忙出去了。

林不喜心里腹诽了他许多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在桌上坐下来。她倒是想夺路而逃,只是答应了宛如做人家丫鬟,怎么也要输得起做得到才是。

“口好渴。”龙文修坐在茶几上,大喇喇的开口。

“那就喝水呀。”林不喜没好声气。

龙文修伸出两个修长的指头,在桌上敲了敲,林不喜瞥他一眼,并不挪动。

宛如躺在床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开口道:“不喜,还不伺候龙大人。”

林不喜这才勉强提起茶壶胡乱倒了一杯水,龙文修觉得她生气的样子颇为好笑,不由得大声笑起来。

林不喜也不理他,就坐在一边。她实在是搞不懂,龙文修怎么能对她这样感兴趣。

不只是她疑惑,宛如也很疑惑,据她了解,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龙文修却不以为意,索性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桌上,就那么盯着林不喜瞧。林不喜不小心回头对上那一汪秋水眼眸,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宛如终于按耐不住,在床上轻咳了几声,娇声道:“龙大人,奴家伤口疼。”

龙文修瞟她一眼,身都不起,慢悠悠的说道:“你那点伤口不碍事,已经上了药了,躺着休息,少说话就好了。”

宛如嘴唇动一动,还想说什么,龙文修伸出食指搁在唇边,冲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林不喜本想趁他们二人说话时开溜,却见龙文修一句话就将宛如顶了回去,只得又屁股钉在椅子上,看着屋顶发愣,假装无视龙文修灼热的目光。

宛如不与龙文修说话,却对林不喜说道:“不喜,去给我弄一碗银耳莲子粥过来,我想喝。”

林不喜等的就是这一句,如蒙大赦,急忙一屁股弹起来,答应着就往外奔去。

龙文修直接拉住她的衣袖,吹了个口哨,门外传来声音:“大人,什么事?”

“去给宛如姑娘弄完那什么什么粥?”龙文修没有仔细听,只听见让林不喜出去,便不愿意了。

门外的侍卫答道:“是银耳莲子粥,大人。”

龙文修不再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远去。

林不喜气愤的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回,怒道:“龙大人,我与你可是近日无怨,远日无仇吧。”

龙文修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听林不喜说话,可真是有趣,点点头,不言语。

“那龙大人为何三番五次,捉弄于我?”林不喜指着宛如:“宛如姑娘受伤了,龙大人不去看顾她,却在这里阻挡我伺候姑娘,不知道是何用意?”

龙文修有些邪魅的一笑,伸手很自然的拉过她垂在身后的一缕头发,小声说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可你还没到十八,就变化如此之大啊。”

林不喜心里一凛,他知道龙文修在说什么。当初她因为鸡肉中毒一事进入县衙大牢时,还是个灰头土脸,柴火棍一样的农村野丫头。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变化,可能对长期不见的人来说,的确是大了点。

李桂芳林招弟等人,每天跟她在一块儿,并不觉得,偶尔会说林不喜越来越好看了,或者说长大长开了。

但是龙文修是很久不见的,虽然也见过几次,但是每次隔的时间都比较长,如今的林不喜头发乌黑,以前枯萎干燥的几根黄毛已经被护理的色泽温软,再认真梳一个漂亮的法式,戴上她的费心做出来的水晶首饰。

暗黄瘦削的脸颊,虽然因为伙食不行并没有太圆润,但是比起那时候,还是丰腴了许多,加上她有意思的防晒美白,现在可以配上清秀一词了。没事时练练瑜伽跳跳舞,个子长高了些,身形仪态也挺拔不少,整个人气质慢慢呈现。

龙文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觉得这个丫头给他的惊喜更多了一分,倒是非常意外。

林不喜根本不知道如何告诉他,自己用的不少现代的手段调节外貌,比如喝柠檬水啊,吃红枣啊,做普拉提啊,自己动手修理眉毛,然后转动眼珠让眼神清澈明亮等,只能呵呵的笑着,并不答话。

只是这笑容,难免尴尬不自然。

龙文修见她似乎真是不想留在这里,这才开口道:“你的生意怎么样?”

林不喜听他提起这个,倒是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法子,指着头上简单的水晶夹子笑着说道:“还可以,若是龙大人喜欢,我可以无偿送你一些。”

龙文修风流倜傥在北集镇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小户人家的闺秀,还有她以前撞见的某些老爷的妾身,青楼红馆的莺莺燕燕,到处交好。若是以他出面,将首饰送给那些姑娘们,到时候,不愁打不开市场。

毕竟,龙文修出手的,这东西,身价就又不一样了。即便是不值钱,但是过了他的手,那些姑娘们想必也格外喜欢些。

龙文修看了一眼她篮子里还带的些七零八碎的东西,眼前一亮,笑着问道:“方才舞台上,跳舞的那个翠儿姑娘,头上戴的,也是出自你手?”

他连翠儿跳舞都看见了?

林不喜诧异,那他刚才在楼梯那边,到底静悄悄的在身旁站了多久?怎么无声无息的,一点儿都没觉察。

想到被一个男人默默的盯了那么长时间,林不喜再是大大咧咧,也不由得脸红了,低着头,不愿意再跟他说话。

林不喜发觉,不管自己说到什么,最后都会想到,龙文修调戏自己上面去,索性算了。

龙文修倒是兴致勃勃:“若是你再能做一个那样的,本官倒是有兴趣。”说完看着林不喜身上的粗布衣衫,虽然新,但是面料不好:“可以买一些。”

“不能!”林不喜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已经答应了翠儿的,决不能违约。

宛如却来了劲儿,追问道:“翠儿到底戴的什么?就那么好,让龙大人也动了心?”

龙文修抿抿嘴喝着茶,不理她,又问林不喜:“怎么就不能?”

林不喜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冷声反问:“龙大人满肚经纶,可知道一诺千金的出处。”

龙文修下意识回答知道。却霎时才反应过来,小丫头是用诺言,在赌他的嘴呢。

宛如不明就里,遭到无视,越发悔恨不应该借林不喜之名,将龙文修招来。

她本意是想让林不喜看看,自己和龙文修是如何恩爱和谐,再故意让她伺候加以冷落与折辱,如此方消上次街上当众被驳面子的心头之恨。

却不料,第一天去请,龙文修借口忙没来。

今日再去,龙文修还是不愿意来。

宛如只得用林不喜试试,却不料,他竟然来了,还舍身救她,更是气得牙痒痒。

那个小丫头片子,浑身上下无四两肉,干巴巴的,连个女人都算不上,龙文修怎么偏生就对她感兴趣?

此刻见二人相谈甚欢,明显还是龙文修巴结着小丫头,更是气得不行,冷笑道:“又是有多少的东西,连龙大人也舍不得给?”

说完倒是吃吃笑了:“不过林不喜的手艺是极好的,我虽然没见着,但是也心生向往,不喜能不能给我做一个?”

“不能。”林不喜再次重复道:“我答应了翠儿姑娘的。”

宛如终于怒了:“翠儿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一个钗子也不愿意给我做?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她的?”

林不喜也知道宛如为何生气,只是本不是她的错,龙文修这样老是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也很烦躁,也怒道:“做生意讲究信誉,有什么好处不好处,你若是不高兴,大可以说出来,别把气迁怒于我身上。”

说完刀子一样的眼神剜着龙文修,龙文修却像是浑然不觉,打着圆场:“哎呀,别吵了,大家安安静静的喝茶聊天多好。”末了说上一句:“宛如,你别为难这小丫头了!”

宛如的脸涨红着,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想她在怡红院呼风唤雨,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想一亲芳泽都没有门路,给多少银子她也看不上眼,如今,居然在这丫头面前,吃了一瘪,却因龙文修在眼前,不便发作,只冷哼了两声,便闭上眼睛养神了。

林不喜终于发火,大踏步起身,龙文修还想拉住她,却被她狠狠一甩手,不顾他是县令,打开门走了出去。

即刻,端着银耳莲子粥的侍卫正要进来,滚烫的粥就泼在林不喜胸口,顿时湿了一大片。

好在冬末天气冷,穿得比较厚实,人没有受伤。

林不喜尖叫一声,宛如从床上乍起,见没什么大碍,又躺下,只偷偷斜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龙文修的表现。

龙文修却没有丝毫紧张,即便是林不喜尖叫的时候,仿佛任何场景,他都是气定神闲,连侍卫都没有呵斥一句,只是淡淡回头,看了宛如一眼:“别偷瞄了,找身衣裳给小丫头换上吧。”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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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将头一昂,刚才才吵过架,她才不承宛如的人情呢,大声道:“不用,我去别的地方换。”

龙文修便不作声,由着她去。

侍卫脚上也泼了点粥,堵在门口,便有些为难,龙文修又点点头,侍卫这才侧身让开一条道,让林不喜走了。

林不喜也没处可去,想来只有翠儿姑娘。去房里寻了她,翠儿里面有客,据说今儿个因为打扮脱俗清新,不少老爷要一亲芳泽,都是花的大价钱。

林不喜又不好打扰别人做生意,翠儿倒是善良的,让丫环拿了一套夹袄出来,叫林不喜找个别的地儿去换。

林不喜无法,宛如房里她是不会去的,只得兜兜转转,跑来跑去,最后在后院找到一个虚掩着的房间,里面布置的,是像有人住的样子,她本待犹豫着,却看见门板上一层厚厚的灰,才觉得应该是空置的。

只是里面被褥床幔座椅都没人收,还是铺的整整齐齐,思前想后,即便是有人住,她只是占用一会儿,不会耽误很久,便进去了。

刚把夹袄脱下来,门口就传来脚步声,细细碎碎的,像是要进门。

林不喜吓了一跳,知道在古代女子只穿单衣基本不能见人的,更何况是在妓院,有什么事情说都说不清楚,慌忙之中四顾,发觉除了床底下,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只得咬着牙,蒙着一头灰钻进去。

进来一双穿着黑靴子的脚,在里面走了几步,似乎觉得灰太大,咳嗽了几声。少顷,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大约是又一位,林不喜眼前出现两双穿着黑靴子的脚。

她大气都不敢出,这明显是两个男人的脚,到这么私密的地方来幽会,难不成是……搞基?

古代还有这么开放的?林不喜想到龙阳之癖的传闻,心里有了然,自顾自的下了个结论。

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林不喜侧耳倾听,先是怀疑,却又认真的辨认了一番,最终确定,她没有听错,是龙书生的声音。

林不喜悄悄将身子往前探探,眼前一双靴子愈发清晰,那靴子上,还有汤渍,留下乳白色的液迹,定然是龙文修身边的侍卫无疑。

这两个人,有奸……情?

林不喜打死都不会信。

“殿下问你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先是侍卫的声音。

龙书生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山头太大,就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行,要保守秘密的话,人是越少越好,只能多去几趟,不要惹人怀疑。”

侍卫叹口气说道:“苦了你了,我们此番行事凶险万分,只有小心谨慎,时间长短倒不是问题,殿下说了,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龙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侍卫说道:“最重要的,你知道,不要显露行迹。”

半响没有回答,林不喜猜龙书生应该是点头答应。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走了。

林不喜出来时,才发觉自己满头满脸都是灰,额头上还缠绕了蜘蛛网,不由得大感郁闷,只得悄悄溜出去,到井边打水洗漱,收拾齐整。

回到宛如房间,宛如正依偎在龙文修怀抱中撒娇,见林不喜进来,愈发黏糊,口中娇声笑着:“大人,你的心跳好有力啊。”

林不喜懒得去看,她的任务是待到午夜,便可以回去了,因此又退出去在一旁,眼不见为净。

淡雪也倚在门边上。

刚才林不喜撞翻银耳莲子粥,宛如折腾的觉得没意思,林不喜不在,作秀也没意思,便将淡雪叫回来伺候,后面龙文修突然又对她热络起来,淡雪才到门边。

见林不喜出来,撇撇嘴,笑着说道:“去翠儿房里了吧。你以为跟她搞好关系,她就能罩着你了?”

林不喜心道,她眼睛倒是尖,认得这身衣服是翠儿房里的,也笑着说道:“姐姐好眼力啊,只是猜的之一,却没猜的之二。”

淡雪翻个白眼,冷笑着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去处?”顿一顿又说:“还是你在咱们院里,还有关系好的?”

林不喜不知道她说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阴阳怪气,也学着阴阳怪气说道:“院子里你比我熟悉,眼下正是姑娘们接客的时候,谁都没有空。但是有空房间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淡雪本来是漫不经心要挪揄林不喜的,听闻她这话,先是想了一会儿,蓦地大声叫起来,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林不喜:“你……你……你去的萍儿的屋子?”

林不喜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大反应,昂着头道:“那又如何?”

“如何?”淡雪平静下来,并不再答话,只是自言自语说道:“那屋子不是锁着的吗?你怎么进去的?”

林不喜去的时候,屋子就是开着的,还听见两个人秘密联络,大约是在做什么大事,口称殿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许是接头暗号。

想来,也只有他们二人,才会先行打开那锁,如此节约时间,后面再进去的时候,不至于开锁开半天被人看见,只是这些不好对淡雪解释,便不再说话。

一时气氛怪怪的,淡雪满脸的不自然。狐疑的看了林不喜好几眼,大约是觉得两个人在门外面无聊的很,才小声道:“你进去有没有觉得阴森害怕?”

林不喜一脸茫然,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很阴森啊,可是她又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好怕。

淡雪又凑近一点,“萍儿已经死了,就在那屋子里,被人折磨死的,有风水大师过来看,说是萍儿怨气很重,妈妈都将屋子锁上了。”

林不喜听着淡雪故作阴森吓她的语气,真的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往身上摸了几下,这才故作淡定说道:“没事,哪有鬼怪,你别胡说八道。”

“胡说?”淡雪怪怪的笑起来,似乎吓到林不喜,她很开心:“上次有个丫头走到那里,还说被人拉住了脚呢。后面是爬着回来的。”

林不喜被她说得越来越怕,越来越恐惧,便低着头,不言语,用双手将耳朵捂着。

淡雪却越说越开心,她知道林不喜晚上要走夜路回去,便越发来劲儿,在一旁喋喋不休,一直说着那屋子怎样恐怖,怎样萍儿的冤魂出现,吓得一个姑娘疯掉了。

林不喜摇着头“我不听我不听。”

淡雪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快,然后戛然而止。

世界清静了。

林不喜睁开眼睛,看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龙文修面露寒霜,冷冷站在门口,淡雪战战兢兢的猫着腰,头也不敢抬。

“本官要回去了,这丫头也跟着一起走吧。”龙文修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便拉着林不喜往外走去,头也不回。

“大人,你明日……”后面宛如的话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她本想问龙文修明天来不来的,突然意识到他对林不喜的态度,宛如能笃定,只要这丫头过来,他一定会来的,不必问了。

淡雪刚才感觉到一股掌风朝面门上扑过来,还以为会挨一耳光,龙文修的手掌却在离她鼻尖半指之遥停住,神色狠戾的瞪她一眼,她便噤声不敢说话。

此刻见着宛如面色冷清,更觉得林不喜面目可憎,差点害她挨打,嘟哝着说道:“不过一个野丫头,龙大人为何那么护着她!”

是啊。这个问题,别说宛如不懂,就连龙文修,只怕也是不懂的。

以他的立场,更多的只是觉得这个丫头身上很多他想不到的事情,也理解不了的事情。

譬如,她做的首饰,那个材料,是什么东西,又从而得来?

问题在口中滚了几句,龙文修正打算开口,林不喜却率先出声:“谢龙大人了,我到这里就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她记得,县衙是在北边,出镇是往南。

龙文修将问句收回肚中,笑着道:“你怕我?”

林不喜抬头看着他,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灿若星辰:“你不过也是一个人,我有什么好怕。”更何况,林不喜是现代的,更是缺乏尊卑观念。

龙文修虽然是一方父母官,可是在林不喜眼中,众生平等,她只要不犯法,不惹事,龙文修于她,就什么作用也没有。

龙文修不期然听到这个答案,面上和煦一笑,又道:“那就是烦我?”

林不喜见他不问到底不罢休,胡乱点点头:“你再不回去,快烦了!”

龙文修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才将身上的披风披在林不喜身上:“走吧,夜里风大,我送你一程。”

林不喜挥手将披风挡住,因龙文修的关怀不好对他再拒绝疏离,也笑着说道:“不必了,我爹爹在镇门口等我呢。”声音很轻,像是一下子温柔了许多。

龙文修知她到底是善良心软的,因为自己的殷勤,也不好像个刺猬张牙舞爪,拍拍她的肩膀,还是将披风披着:“那就送你到镇门口。”不等林不喜拒绝,赶紧又说道:“你是我的子民,本官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全家上阵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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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因刚才的心软又后悔几分,早知道他这样纠缠,还不如恶言相向。现下人家抬出身家来压她,无法辩驳,只得快步朝门口走去。

龙文修说的没错,夜里风大,别让爹爹等太久。

“你除了上次被土匪绑去金银山,后面逃出来,大概再没有出过远门吧。”龙文修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聊天。

侍卫很知趣,远远的跟着。

“嗯。”林不喜不想招惹他,知道他是花心大萝卜,还赶着暧……昧不清,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她可以明确,自己对他没好感。

龙文修又问一些问题,林不喜就嗯嗯啊啊敷衍着过去,同时加快脚步。

林大强打着盹儿,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县太爷护送着林不喜回来,他一时没会过意,下意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家不喜犯什么事儿了呀?”紧张的不行。

林不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见林大强的反应,才想到民怕官,更何况林大强还挨过龙文修的打,急忙快步上前将他扶起,轻声哄着:“爹爹没事,龙大人只是怕我一个弱女子走夜路危险,因此特意护送我回来。”

龙文修也作了一个揖,彬彬有礼的告辞,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不喜一眼,似乎不放心,漫不经心的问林大强:“不喜没有出过远门吧。”

“没有没有。”林大强急忙回答:“还是上次被绑去山上,那是最远了。”

这就好。龙文修暗道一句,折身回去。

父女两到家,已经是半夜,李桂芳见林不喜两日都是很晚才回,很是生气,倒是林大强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李桂芳陡然拔高音量:“县太爷?”霎时就没什么事情,气鼓鼓的睡下。

林不喜知道爹爹用龙文修压住了李桂芳,也安心睡下。

第三日,龙文修却没有来,林不喜如坐针毡,生怕他来,却又怕他不来。

宛如期盼的眼神和眼里的落寞,似乎下一秒,就要折磨她。

林不喜纠结矛盾,暗自想着,他不来也挺好,毕竟昨天不小心听到他的属下和别人勾结,不知道暗地里要办什么事情,对他是有利呢还是有害,只当不知道,不掺和的好。

好容易在宛如鄙夷和轻蔑的眼神中熬到午夜,林不喜结束了三天的妓&院之旅,又收到了不少的新订单,也是不虚此行。

走出门时,就碰到冤家对头,脚步便慢了下来。

宛如喜出望外迎出来,急忙挥手让林不喜离去。

龙文修竟然没表示什么异议,只是立刻折身就走,跟在林不喜后面。

宛如惊愕呆住了,半响嘴唇动了动,突然喊出一声:“林不喜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在龙文修面前,她一向是温柔乖顺的,现在居然和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真是讽刺。

林不喜闻言有些怒气,是这流氓自己要跟着,她还烦的不行呢,还偏有人说她。想着反正结束丫鬟的日子,便不想理论,只继续往外走去。

龙文修见林不喜淡定不为所动,眼里扬起一抹欣赏,也不再说话,跟着走出去。

留下宛如满面泪痕,满心屈辱与不甘。

一路无话。

林大强照例是唯唯诺诺,感谢的话说了千万遍。

林不喜突然想到,龙文修早不来晚不来,偏她回去的时候来,该不会是……

他纯粹是为了送自己这一段路?

想法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抬头再看龙文修时,他眸子里的关切不加掩饰,林不喜突然心跳如鼓,低下头去。

龙文修突然轻声笑了,替林不喜捋了下耳边掉下来的头发,笑着对林大强说道:“你家女儿是极好的。”

林大强根本不知道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的意思,只连连点头。

林不喜快步上了牛车,催促林大强回去,林大强这才告辞,目送龙文修走远,赶着牛车回去。

路上犹豫再三,终于问林不喜:“龙县令到底是……”

林不喜料到他终有一问,笑着说道:“不过是凑巧罢了,以后再没有了。”

林大强见她说得真真儿的,也知道林不喜本来就三日期限,以后没有了,那就是真没有了,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只是,有了龙文修眸子的温柔如水,林不喜脑海中,总是觉得他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挥之不去,连带着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醒来,家里都已经春耕了,除了林小菊还是绣花绣帕子,其余人都下田去了,林不喜做了些水晶,倒是觉得手脚慢的很,若是交货交不上,只怕到时候有损信誉,便踱着步子,挪到田边去看。

李桂芳林招弟在弯腰点种子,林大强在前面犁地,林不欢负责边上的杂草除掉,分工和谐又自然,林不喜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去年穿越的那个时候,仅仅比现在迟两个多月,正是春天农忙的时节。

家里再不和谐,一家人为了生计,也总有齐心合力的时候。

林不喜想着,以前日防夜防,甚至宁愿将信任给小叔,也不愿意给自家人,活得真是辛苦,最后还被成才和林小菊坑害,不知道是对是错。

但是想到李桂芳和林不欢的性格,又觉得苦恼,摇摇头。

林不欢看见林不喜站在田埂上,大声叫着她过来帮忙。

林不喜刚才思考了一下,才大声道:“你们都上来,我有话说。”

林不欢本来就想休息,下地干活是她最不情愿的事情,急忙快步上来,又怕李桂芳骂她,对李桂芳喊道:“娘,不喜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林不喜讨厌种田,全家人都知道,她能来田埂上,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林不欢这话倒是让人信服,李桂芳骂骂咧咧擦着手走上来:“又有什么幺蛾子。”

林不喜本待好好说话的,见李桂芳难听话一出,态度也不好了,即刻也怒道:“有个赚钱的机会,看看你们要不要。”

李桂芳一听两眼放光,急忙说道:“什么事?”

林不喜在妓院待了三天,收到了二十几个订单,许多人在翠儿那一晚后,都要那个款式的珠钗,林不喜拒绝,但是又把她设计的其他款式的样稿拿给她们看,倒是获得认可,纷纷下了定钱。

只是一个月之期交货,以她一个人之力,肯定是完不成的,之前本想找苗子小叔帮忙,只是苗子擅长绣花,小叔做工,一来苗子一个人还是不够,二来,只怕李桂芳知道又去大吵大闹,明着暗着搞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只得先顾着家人。

而刚才一家人齐心协作劳动的一幕,也让林不喜祈祷,自己这个决定,不要是错误的才好。

“我接了一批生意,给人做首饰,本钱和材料都是我出,你们给我帮工,怎么样?”林不喜将打好的算盘说了出来。

李桂芳一听就怒了:“让你娘给你打工?林不喜,亏你想得出来。”

林不喜早就习惯了她的思维模式,轻轻一笑,小声说道:“既然娘不愿意,那我只能请大婶们做了,你信不信,只要我站在这里喊一声,抢着做的人多得是。”

林不欢听出猫腻出来,急忙问道:“给银子吗?”

“哦肤廓死。”林不喜笑着说了句英文,补充道:“按件计费,做得多,得的多,肯定比种田要轻松划算。”

林不欢听了心动不已,却看着李桂芳不敢吭声。

林不喜瞟一眼李桂芳:“每个人分工不同,价格也不同,最差的我看,我也能出二十文钱一件。”

李桂芳已然动摇,探着头问道:“那一天能做几件?”

林不喜想了想,按平均数道:“我一个人的话,五件不成问题。”

那一个人一天就是一百文,三个人就是三百文,一千文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就将近十两银子。

李桂芳听的两眼冒精光:“你别喊了,都是自家人,你既然要做生意,咱们不帮你谁帮你。”

林招弟犹豫着道:“那地里的活儿怎么办?”

林不喜笑着道:“大姐,我这生意,做下去,就是长久的了。这些地,你们租给别人种也好,花银子请人种也好,我不管的。”

李桂芳白林招弟一眼:“有你爹呢,你怕什么?”

林不喜听这句话就知道这个哑巴亏自己吃定了,这么多的田,让林大强一个人种,只怕能累死他,李桂芳那个抠门精,定然不会出银子请人。

如此只能无奈道:“到时候请小叔来帮忙吧,两个大男人总比你们要能干些。”说完瞟李桂芳一眼:“放心,银子我出。”

撇开李桂芳,林大强跟林小强关系还是可以的,只是李桂芳管着。

只要听到林不喜说出银子,李桂芳就知道自己辩驳不赢了,她压根不想这生意给林小强,但是她不出钱,估计也说不上话,就此便定了。

做首饰是个精细的活计,林不喜没有期望李桂芳她们这些粗人能够做一些高工艺的,只将水晶切面先做出来,然后让林不欢用砂纸打磨,磨得越细越好。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送给王陵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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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避免她跌下去,刹那间两个人挨的无比靠近,呼吸可闻。

林不喜先是一愣,想着他问的是玉佩,便点点头。

“很好看。”

“嗯。”是花了心思做的。

“有空教教我。”王陵又开口。

“啊?”不是说老死不相来往的么,怎么这就叫她了?

林不喜掩饰不住心中的窃喜,一颗心小鹿乱撞,脸红的不知道往哪里看,胡乱的点点头,身子又往后退了些。

林招弟是林不喜有意偏袒的,让她学着用篆刀雕银片上的镂空花纹,这门活计精细,只怕几天也不出一件,林不喜跟李桂芳说林招弟做出一件成品,给一两银子。李桂芳换算了下,也还差不多。

李桂芳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去找一些漂亮的羽毛,或者奇怪的彩色石头,或者没事去工匠那里炸一朵银梅花。

总之根据林不喜设计的首饰样子,缺什么辅助材料,就去找什么。

林桂芳先前还不乐意,后面看见林不欢打磨的手指间都出血,林招弟更是时常被刀伤着,也赶紧答应去了。

林小菊还是淡淡的绣绣自己的花样子,偶尔也会帮林不喜做些小事情,经常看着林招弟雕花雕的出神,林不喜看她喜欢,也给她一份同样的工作。

大致分工就完成了,水晶镶嵌和粘贴,都是由她亲自完成。

为了避免李桂芳再偷师学艺,林不喜将成品都锁在箱子里头。她试探过李桂芳,大约是上次偷鸡肉,做了没几天,就被旺香楼学去, 心里也很不甘心,时常骂骂咧咧,这次大概安全一点。

还让林不喜放心的有一点,她的首饰,除了水晶独一无二再无人能得到,那些设计的图纸,也都是在她脑海里,没做出一样,她就会将图纸烧去,即便是有高人,那也只是模仿,再加上没有水晶的材料,只怕也剽窃不走。

这也是她放心让林家人参与进来的原因。

按件计费,也让她占得先机。收一件半成品,给一份工钱。

初时,林不欢磨出来的水晶格外粗糙,林不喜不收,并道她不做换人做。林不欢知道这事情并不复杂,收益也高,只是爱投机取巧,因此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重新返工。

如此紧赶慢赶,也在一月前完工,基本的首饰都达标了。

林不喜知道古代技艺有限,自己呢,在现代也仅仅是学习理论居多,还未深入社会实践就穿越到了古代,许多高深手法只是在书本上见过,并不会,所以首饰样子多以创新居奇。

这样一来,林不欢林招弟等人不需要很专业就能完成,这是优势。但是弊端也很明显,它们都很简单,很容易就被人学了去。

这些东西在创业初期,是可以占据先机的,只怕时间一长,就有首饰铺子依样画葫芦,不用水晶,用什么白玉石代替,也能仿的八九不离十。

林不喜一边赶着第一批订单,一边想着还是要将水晶的独特性多多强调,打出名气,这才有机会,杜绝那些仿品。

就像琳琅铺子的许师傅一样,自己就是招牌,别人抄的再好,也不是许师傅的作品。

如此,就不得不涉及到一个现代名词——品牌。

她林不喜,要做自己的首饰品牌。

等第一批半成品出来,王栋也要大婚了。

林招弟死活不肯去,借口在家多干点家务,李桂芳见她如此勤快,也并不勉强,虽然她原意是既然随了一百文的礼钱,一定要全家人都去吃个够本的。

林不喜要去看看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也还没正经参加过古人婚礼,便高兴着去了。

只是林不欢面上,一如往常。林不喜暗地里呸她一声。

上次搞什么跟王栋表白,弄得林招弟说林不欢也喜欢王栋,林不喜猜想未必。

她估计是见不得别人好。

否则,心上人大婚,怎么会如此兴高采烈去吃酒席。

王家是林家村也算是大户了,全村人几乎都来了,难得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趁着农忙时休息一天。

王小乔穿的像个花蝴蝶,在人群中穿梭来去,开心的很。看见林不喜,又特意过来和她说会儿话,才去招待宾客。

李桂芳看得直咋舌,笑着说道:“真是好排场,以后我们家成才成亲,娘也得给你搞这么大才行。”

成才听得笑意盈盈,很是开心,眼光却跟随者满场跑来跑去的王小乔。

小宝跟着林不喜,一进门就自己走到王秀才面前道了先生好,不少人都夸他有礼貌。

王秀才本待对林大强一家不待见,看着小宝,倒是心情还好,也夸了几句。李桂芳凑上去答话,王秀才袖子一甩,板着脸去招待别的宾客去了。

林不喜见跟电视上看的差不多,一堆人吃吃喝喝,然后到晌午,新娘子引进门,盖着红盖头,坐着花轿来的,只不过是个四台小轿。

林不欢吐着瓜子壳冷声道:“我道多少呢,还不如苗子婶排场大。”

林不喜只听着,不接话。

新娘新郎吉时拜天地,就被送走了,不多时,王栋出来陪宾客。

林不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饭菜虽然比平时不错,但是也就是过年那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王栋没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满场子打转,林不喜看着道,也不辜负林招弟一番心伤。

酒席散了也没看到新娘子真面目,林不喜觉得无趣,先行回家去了。

林招弟正扑在被褥上哭。

林不喜假装没看见,在院子里做起了拉伸运动。

林招弟的初恋,就这样看心上人另娶过去了。

赶着还剩下几天,林不喜将所有的首饰都用绸布细细研磨了一遍,直到亮晶晶的,这才去镇上交货。

二十几件首饰,换了150两银子,还有十几件首饰的新订单。

林不喜索性将市场营销那一套拿出来,约定谁能下次多加一个客户,便可以免去二两银子,一时间妓院的姑娘们也是摩拳擦掌,扬言要将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

林不喜摸着沉甸甸的,先去钱庄换成银票。钱庄的掌柜见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倒是怕偷来的,林不喜只说是小姐让来的,又报了江天娇的名字,掌柜的便不敢细问。

林不喜换完银子,又吃了顿好吃的犒劳自己,这才拔脚,往王府走去。

她要让王夫人看看,她可不再是穷丫头,别总是一副提防着她高攀的模样。

她现在,要光明正大的与王牌交朋友。

提着丰厚的礼品,林不喜趾高气扬,看门的小厮倒是被她的气势迷惑住,见王牌高高兴兴奔出来,王夫人居然不在。

林不喜笑着从兜里掏出两条腰间玉佩,都是用一片叶子点缀三颗水晶而成,地下是绿色编织的花穗子。

下面部分是林小菊做的,她倒是很有这些女红天赋。

王牌见着果然眼前一亮,银色的叶子配亮晶晶的水晶,再搭上淡绿色的垂髫,真是相得益彰,像一朵白玉兰花。

立刻爱不释手,将外袍上悬挂的玉佩替换下来。

林不喜指着另外一条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戴这条手工好些的,这条略微粗糙的,给你大哥戴吧,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你买的,惦记着他。”

王牌没察觉林不喜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笑着把另外一条也接了过去,仔细对比下,发觉样子虽然一样,但是这一条果然做的粗糙些,叶子也不如自己那条精细好看,笑着答应了,又留了林不喜一会。

林不喜见天色暗下来,想必王陵快放学了,避免碰见难看,借口说还有事情,先回去。

待王陵回来时,王牌开心的将玉佩往他手心一放,却是工艺好些的那条。

“今日买的,咱两一模一样。”

王陵轻轻笑了一下,弟弟惦记他,他却不敢接受这些情意。

感情越深,到时候,只怕不忍。

却在瞥见银叶子上的水晶后,愣了一下:“人呢?”

“谁啊?”

“林不喜。”

王牌有些发愣,大哥怎么知道是她?只是他向来心宽体胖,并不在意,指着大门说道:“已经走了。”

王陵摸着玉佩,朝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林不喜还不知道玉佩已经被调换,那条粗糙的,是她从做水晶首饰开始,一心就想要将第一份给他的,于是慢慢的做,终于完工了。

这是第一次做男子的用品。以前的那个戒指,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收着。

林不喜知道自己犯贱,除夕那晚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却又如此惦记和纠缠。

每一次都对自己说,给了,就是了结心愿,至此再不相见。

可是心和手脚,都不听使唤,偏偏要去为他做一些事情。

一路走一路想,到林家村门口时,王陵站在村口,一袭锦袍,格格不入,却又清新脱俗。

林不喜已经眼花,揉着眼睛看了一遍,的确是王陵没错,腰间系着那水晶配饰。

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陵每向她移来一步,她就下意识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官道的另外一边,身后是水沟。

王陵停住,她也停住。半响,王陵才道:“是你设计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陵爽约,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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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心跳的更快,一颗心几乎要扑出来。

王陵却在她站好后,飞快的放开她。

然后,再无多说一句,转身走向官道。

林不喜突然想起来,大声说道:“你几时有空?”

王陵回道:“后日,在你上吊的山坡上等。”

好,不见不散。

林不喜心里答上一句,王陵已经远去。

蹦蹦跳跳的回到家中,掩饰不住的心情好。

小宝开心的跑过来,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家里出奇的和谐宁静,少了李桂芳的骂骂咧咧,每个人分工各有不同,他难得也很放松。

晚上吃饭时将今天的新订单说了一下,林不欢和林招弟都挺高兴,正叽叽喳喳说着,林小强过来,笑意满面:“大哥,嫂子!”

李桂芳立刻满脸戒备,又突然想到林小强如今已经是大瓦房了,苗子又是个能干的,该不缺银子,换上一副笑脸。

“苗子有喜了,我要当爹了。”林小强掩饰不住的激动。

“真的吗?”全家人都放下碗筷,分享这个喜悦,就连淡淡的林小菊,面上也露出笑容。

林不喜更是开心,亲热的拉着林小强就回去看苗子。

苗子正依偎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说是今儿个突然头晕,还以为是绣花绣多了,林小强为她请了大夫,才知道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林不喜看着她满面的疲惫,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红光,心念一动,突然说道:“苗子婶,有句话我想先说。”

苗子笑着点点头,看她的眼神愈发关爱。大概是有了孩子,母爱被激发。

“若是你们生孩子,最好只生两个。”林不喜掰着手指头:“不管是男是女,只生两个。”

“这样,家里的日子好过些,你们轻松,孩子也好过。”林不喜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机会,也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对李桂芳和林大强说的话,对林小强说了出来:“两个孩子负担不重,可以都送去读书,家里资源丰富,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兄弟姐妹有爱,你们也省心。”

说着鼻子一酸:“你看那些孩子多的家庭,即便当父母的辛苦努力,又过的像什么一样。”

林小强没料到好好的喜事,竟然把林不喜说的眼眶通红,这些道理,他是从来没想过的。

苗子也没有想过,口中喃喃说道:“多子多福啊,再说生多少孩子,是老天爷给的福分,到时候要是再有了,难道生下下掐死?”

林不喜也觉得人家大喜的时候说这些不好,可是这些话在心里憋屈久了,实在要憋出病来,开口道:“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我只是建议。苗子婶,你若是只生两个,像我这样,将来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你若是生多了,各个像成才那样,只怕老了,也是不甘心的。”

苗子是极端不喜欢林成才的,急忙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成器的人自然会成器,哪里由得父母?”

林不喜用手背擦擦眼泪,微微笑着说道:“孩子成为什么样,一是看有没有文化,念不念书,二来,是父母的言传身教。”

她试着提点:“你想想村里的这些人,有没有哪家的孩子,不像父母的?”

苗子为了宽慰她的心,打趣道:“你就不像啊。”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他家的女儿。

林不喜被她一逗,彻底笑起来,气氛也轻松愉快了许多,她见苗子并不介意自己的建议,认真说道:“秀才家的孩子,各个知书达理懂礼貌,王小乔更是不用说,算是村里女孩子中,最出挑的。你看大姐,跟爹爹懦弱勤快一模一样,而林不欢,像极了李桂芳尖酸刻薄,心机浅薄的模样,小菊不说了,她是受惊吓过度,林成才就更是了。”

小宝由于还小,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跟林不喜接触多了,倒是正常点。

苗子仔细想着,不由得暗暗点头,接口道:“我家也是,我姐姐跟我娘一个样子,我偏不信邪,就不听我爹的话,现在看来,我不听他的话,其实也是跟他一个犟脾气。”

林不喜见她一点就透,也点点头:“苗子婶,不是我反对你们生孩子,我倒是喜欢小孩子,只是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既然生下来,就要对他们负责,给他们一个尽可能好的环境,让他们快乐幸福过完这一生。”

“孩子多,不是不可以,前提是有条件。”林不喜继续道:“若是生两个孩子,家里都能吃上肉,若是你生四个,必然大的要带小的,家里也捉襟见肘,每日吃菜,即便其乐融融,可是有时候,孩子,是会宁愿自己没有被生下来的。”

说到伤感处,不由得又哭又笑:“有时候我就觉得,早知道过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没有被生下来呢。”

苗子知道林不喜以前常在家里受打骂,后来要被人卖去做童养媳,上吊没死成,一直也心疼她。如今听她说出这话,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若是生下来受苦,那孩子也许还不愿意出生呢。

不由得点头道:“婶子听你的。”

林不喜笑着摇头道:“也不能全听,我这话说的有些早,只是看你怀孕了,一时没忍住。只是话说早些,心里有个数。你先生下来,看看家里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后在生时,也都要为他们考虑长远些。”

苗子点头后,又犯难道:“我是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生孩子也不是说不生就不生的呀。”

林不喜早就想到这一层,笑着说道:“那很简单,等你生完两个,我再告诉你就是。”

苗子惊异道:“你一个为及笄的小姑娘,别瞎说!”

林不喜眯眼一笑,并不说话。苗子只觉得她这一笑充满狡黠可爱,说不出的迷人。

不知不觉间,以前那个苦哈哈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小丫头,居然长开了,成为一个清秀小佳人。

林不喜聊了半天,留下五两银子给苗子补身子用,林小强说什么也不要,林不喜道以后还有事情要请他们帮忙呢,林小强这才收下,私底下只能跟苗子说,给林大强地里的活儿做得精细些,毕竟大哥年纪大了。

苗子受了林不喜不少恩惠,自然是点头答应的。

林家女人又开始团结一致干活了,林不喜独自在屋内忙活,其余人就坐在屋檐下。

李桂芳前几天还发牢骚,嫌林不喜对自家人太抠,待看见别人辛辛苦苦下田,跟她抱怨说她养了个好女儿,能坐在家里享福的时候,又笑的嘴都合不拢。

三日后,林不喜如约到了那个曾经穿越来的小山坡上,王陵却没有来。

林不喜等到天色大亮,想到那日心里说的那句不见不散,难过洒落一地,终究还是回家去了。

闷头睡了一整天,也不愿意承认王陵是故意耍他,只安慰道他可能有什么事情,却又不敢亲自去问,怕深受打击。

如此浑浑噩噩,首饰倒是做的越发好了,等这一批的货物赶出来,村里已经有几个稍微富裕人家的姑娘到林家来求了。

林不喜叮嘱过这是家里的独门生意,任何人泄露出去,以后都别想从她手中抠出一钱银子,李桂芳虽然贪,但是她也发觉,一来她不知道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在哪里找,二来,她也没有林不喜的设计天赋,要吃这碗饭,必须地巴着林不喜,因此言语上也要安静许多。

就连林不欢,也是每日中规中矩的做事,挑唆的话都少了,只是偶尔对林不喜,还是忍不住说些酸话。

林不喜好容易事业开始,看起来发展势头良好,并不介意,有时候还顺着她的话说上几句,弄得林不欢也没趣,口中却是姐姐叫的亲热。

这日,却又突然大喊大叫着回来,将林招弟手中的银片劈手夺过去,怒道:“脏东西,快扔掉!”

扔掉?林招弟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不喜从屋里出来,李桂芳看见她就操起笤帚打过去:“不要脸的浪蹄子,老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大,净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林家都要在村里抬不起头了!”

林不喜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被李桂芳追着打了一圈,头发都跑散了,实在忍无可忍,反手一把抓住笤帚:“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

李桂芳这些天拿人手短,对林不喜都算是客气,此刻却将笤帚一夺,往她身上就是狠狠一下:“我发疯?你怎么不出去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的你。”

林不喜一头雾水:“怎么说的我?说我做什么?”

李桂芳啧啧声感叹道:“我都说不出口!”顿一顿又指着林不喜:“我都没脸说。我李桂芳活了这半辈子,还没被人这样说过。”

林不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中,急忙朝外面跑去,直跑到打谷场上。

不少大婶看见她来,笑嘻嘻的,欲说还羞,有些大胆刻薄的,根本不管不顾,看她一眼,又扭过头去跟别人嚼舌根。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赶出家门

“她怎么还有脸出来,要我就在家,别丢人现眼了。【最新章节阅读.】”

“就是。还当林家一个鸡窝里养出凤凰来了呢,怎么李桂芳田也不种了,还能挣不少银子,却不料如此不干净。”

“哎,那是别人家的家事,还是少说些吧。”

“凭啥,敢做不敢说啊。就是咱家穷成那样,也没有说送女儿去妓……院的,李桂芳也狠得下心。”

“怎么狠不下,人家林不喜一边陪客,一边还能往家里招揽生意呢。”

“说的是在家做首饰,只怕安排在家里偷偷接客吧,据说有些男人好不要脸,就喜欢雏儿。”

“额,那我女儿前几天定的首饰,可得退了去。”

说话的人越说热情越高涨,林不喜在一旁脸色铁青,双腿像灌了铅,挪都挪不动一步。

“你们胡说八道!”林不喜终于嘶吼出这一声。

几个大婶被她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有个刻薄的率先出声,林不喜一看,正是何婶。

“就你能做,还不许别人说呀。”何婶阴阳怪气大声笑着:“不喜,你接一次客,要收多少银子啊。”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林不喜扑上去。

真是,只要林家有事,哪里都少不了这个刻薄的三八。

却立刻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妈挡了回来:“不喜,你别说大妈们造你的遥,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们不信都不行,听说你在怡红院就待了好几次,连续接了几天的客。怎么又突然回家闭门不出的接客了?”

那大婶倒是心地善良的,将林不喜松开一些:“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眼见就要及笄了,李桂芳真是狠得下心。”

林不喜经过刚才的发泄,此刻也冷静一些,双眉挑一挑:“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我明明好端端的在家里做首饰,去怡红院。不过是卖首饰而已。”

“知道你卖首饰,可是人家怡红院的姑娘们说没买你的首饰啊。”另外一个帮腔道:“早上我老汉去镇上卖猪肉,专门去问过的。人家那些姑娘就说你在院子里待了好几天呢。”

说着顿一顿,斜着眉眼看其余人一眼:“大婶不是胡说八道,事关你的清誉,我们说的都是有凭有据的。”

扶着林不喜胳膊的大婶也有些心痛:“不喜。我们也是听人说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是被迫的,李桂芳真不是东西,就知道她儿子,拿你们这些女儿不当人。”说着手也松开了一些:“你也是,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呢,再过几个月,你及笄就能嫁人了,到时候说一个好婆家。李桂芳还能把你怎么地?”

林不喜听到这里,人已经完全糊涂了。明明她就是去怡红院卖首饰,怎么突然间那些姑娘们不承认了?

若不是大妈们将谣言传的离了十万八千里,就是这中间肯定有人误会。

李桂芳没有说错,这话传久了,只怕林家,在村里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林不喜茫然的看着那些不停开开合合的嘴唇,有些枯黑,有些干裂,却都用最恶毒的语言,议论着别人的是非。

林不喜这才觉得,当初苗子能顶住那么多人的闲言碎语与唾弃,留下来照顾小强,是多么勇敢,又是多么坚强。

可能难听的话不说在自己身上,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愤懑的心情。

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无可奈何。

仓皇中朝家里走去,李桂芳将院门关上,远远的甩来一句:“林家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以后别回来,就当我没生过你。”

“你别听风就是雨,我在家是不是做首饰,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林不喜真是心寒。

李桂芳却振振有词:“是在做首饰,可我问你,你之前连续好几天半夜才回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李桂芳一听到那些谣言早已经气炸了,一个个挨个骂过去,别人却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李桂芳第一时间便去问林大强,林大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一口咬定连续两天都是县太爷送林不喜回来的。

“县太爷最喜欢去妓…院,他的风流是出了名的。”李桂芳便笃定了林不喜是在怡红院。

她就说呢,怎么突然间又做起生意来了,还是那么大的生意。说不定,这生意,都是那些恩客们给的。

李桂芳顿时觉得全家人都很脏,鄙夷厌恶的眼神落在林不喜身上。

“我……”林不喜突然觉得,跟她解释,没有必要。

“别你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前几天,就在怡红院。”李桂芳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心烦,“你就在门外面呆着吧。”

林不喜知道,李桂芳是怕别人说她卖女儿。她在林家一直受欺负,大家都知道,否则她不会上吊。

给何家当童养媳,尚且说得过去,毕竟是正正经经嫁过去做人媳妇的。

若是关门接客,那是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只怕村民们厌弃李桂芳,比厌弃她更多。

现在,李桂芳此举,也不过是撇清自己的干系罢了。

古代人,不笑贫,只笑娼。

好一个凉薄的母亲。明知道她的确是在做首饰,去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将她扔的一干二净。

林不喜站在门口茫然四顾,连跟李桂芳辩解的力气都没有。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据理力争,可是整个打谷场上,基本上每个人都在议论她,她百口莫辩,说了也是白说。

她想求谁相信她?跟李桂芳说?跟林招弟说?还是跟林不欢说?

这世间,能够相信她的人,只怕也数不出几个。

而现在,李桂芳更是问都不问,就将她赶出家门。林不喜唯有去怡红院找人对峙,以示清白。

正要去镇上,苗子却走过来,拉着林不喜就朝她家去:“不喜,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别理他们。”

她心寒的一塌糊涂,往林家院子瞧时,瞥见林不欢嘴角的笑容,还有林招弟焦急的眼神。

林不喜也还没想到如何去说,任由苗子拉扯着。

到了林小强家,苗子先是将烧了热水让林不喜洗了澡,又挑了衣裳给她换上,刚才那几个大妈拉扯间,林不喜身上弄得脏的很。

“苗子婶,你信我?”林不喜的声音细若蚊蝇。

“有什么不信的。”苗子撇撇嘴:“不理她们,不说别人会死。”

倒一杯热水给林不喜:“你有那么大的能耐挣银子,还用得着卖身?他们呀,怕是嫉妒你们家了吧。”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为何李桂芳却不明白。

她既然能带领全家致富奔小康,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怡红院?

只能说明,李桂芳对她毫无感情,一旦出事,就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眼下的局面,她还是得抽空去趟怡红院解释清楚。

苗子听她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讲,倒是阻止了她:“你说你明明卖了首饰给他们,但是没人说实话?”

“大婶说她相公的确是问了,怡红院的姑娘们都认识我,但是没人说我卖首饰。”林不喜疑惑道:“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苗子见过的事情多,比林不喜也要成熟些:“肯定是有人看你不爽,撺掇姑娘们故意瞒骗,你人不在怡红院,她也伤不着你,编些瞎话说说,过过嘴瘾。”

“依我看,怡红院你就别去了,过几天,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苗子是深受其害的,知道怎么处理:“你现在去,别人更要说你做贼心虚了。”

林不喜见苗子满脸关切之色,不由得心里一动,扑进她怀中小声哭起来。

任凭她再强大,再能干,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遇到这种谣言,只怕也是受不住的。

第二日,谣言却传的更厉害了,连带着苗子都不敢出门。

原来昨儿个夜里,居然真的有男人慕名而来,到林家门口叫门,说是知道林不喜接客,过来花银子求快活的,被林大强用钢叉赶走了。

侮辱的词汇铺天盖地,林不喜瑟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种事情,百口莫辩,总不能扒光了身子,让人验明正身吧。

苗子也于第二日悄悄去怡红院打听了,装作村里的婆子,问门口的姑娘们。那些姑娘们倒是口供一致,不说林不喜在怡红院干嘛,只说她待了五六日,都是半夜回去的,事情都是跟红妈妈做下的,她们并不知晓。

倒是要走时,一个姑娘拦住她,告诉她林不喜的确是在怡红院卖首饰,只不过,牵扯了一些事情,她虽然知道,却不会出来作证。最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宛如!”林不喜隐约猜到就是她!

告诉苗子实话的姑娘,应该就是翠儿了。

林不喜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又无从辩解,真是哑巴吃黄连,辛酸苦楚往肚子里咽,气急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林招弟闻言急忙过来看,也是束手无策,她相信林不喜,却在家每日听李桂芳骂骂咧咧,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连林大强也说不出那几日,林不喜到底干什么去了,更加是焦急万分。

“妹妹,你且忍耐些,等这段时间过去,娘就会让你回家了。”林招弟也是急的直哭。(未完待续。。)

“她怎么还有脸出来,要我就在家,别丢人现眼了。【最新章节阅读.】”

“就是。还当林家一个鸡窝里养出凤凰来了呢,怎么李桂芳田也不种了,还能挣不少银子,却不料如此不干净。”

“哎,那是别人家的家事,还是少说些吧。”

“凭啥,敢做不敢说啊。就是咱家穷成那样,也没有说送女儿去妓……院的,李桂芳也狠得下心。”

“怎么狠不下,人家林不喜一边陪客,一边还能往家里招揽生意呢。”

“说的是在家做首饰,只怕安排在家里偷偷接客吧,据说有些男人好不要脸,就喜欢雏儿。”

“额,那我女儿前几天定的首饰,可得退了去。”

说话的人越说热情越高涨,林不喜在一旁脸色铁青,双腿像灌了铅,挪都挪不动一步。

“你们胡说八道!”林不喜终于嘶吼出这一声。

几个大婶被她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有个刻薄的率先出声,林不喜一看,正是何婶。

“就你能做,还不许别人说呀。”何婶阴阳怪气大声笑着:“不喜,你接一次客,要收多少银子啊。”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林不喜扑上去。

真是,只要林家有事,哪里都少不了这个刻薄的三八。

却立刻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妈挡了回来:“不喜,你别说大妈们造你的遥,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们不信都不行,听说你在怡红院就待了好几次,连续接了几天的客。怎么又突然回家闭门不出的接客了?”

那大婶倒是心地善良的,将林不喜松开一些:“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眼见就要及笄了,李桂芳真是狠得下心。”

林不喜经过刚才的发泄,此刻也冷静一些,双眉挑一挑:“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我明明好端端的在家里做首饰,去怡红院。不过是卖首饰而已。”

“知道你卖首饰,可是人家怡红院的姑娘们说没买你的首饰啊。”另外一个帮腔道:“早上我老汉去镇上卖猪肉,专门去问过的。人家那些姑娘就说你在院子里待了好几天呢。”

说着顿一顿,斜着眉眼看其余人一眼:“大婶不是胡说八道,事关你的清誉,我们说的都是有凭有据的。”

扶着林不喜胳膊的大婶也有些心痛:“不喜。我们也是听人说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是被迫的,李桂芳真不是东西,就知道她儿子,拿你们这些女儿不当人。”说着手也松开了一些:“你也是,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呢,再过几个月,你及笄就能嫁人了,到时候说一个好婆家。李桂芳还能把你怎么地?”

林不喜听到这里,人已经完全糊涂了。明明她就是去怡红院卖首饰,怎么突然间那些姑娘们不承认了?

若不是大妈们将谣言传的离了十万八千里,就是这中间肯定有人误会。

李桂芳没有说错,这话传久了,只怕林家,在村里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林不喜茫然的看着那些不停开开合合的嘴唇,有些枯黑,有些干裂,却都用最恶毒的语言,议论着别人的是非。

林不喜这才觉得,当初苗子能顶住那么多人的闲言碎语与唾弃,留下来照顾小强,是多么勇敢,又是多么坚强。

可能难听的话不说在自己身上,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愤懑的心情。

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无可奈何。

仓皇中朝家里走去,李桂芳将院门关上,远远的甩来一句:“林家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以后别回来,就当我没生过你。”

“你别听风就是雨,我在家是不是做首饰,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林不喜真是心寒。

李桂芳却振振有词:“是在做首饰,可我问你,你之前连续好几天半夜才回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李桂芳一听到那些谣言早已经气炸了,一个个挨个骂过去,别人却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李桂芳第一时间便去问林大强,林大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一口咬定连续两天都是县太爷送林不喜回来的。

“县太爷最喜欢去妓…院,他的风流是出了名的。”李桂芳便笃定了林不喜是在怡红院。

她就说呢,怎么突然间又做起生意来了,还是那么大的生意。说不定,这生意,都是那些恩客们给的。

李桂芳顿时觉得全家人都很脏,鄙夷厌恶的眼神落在林不喜身上。

“我……”林不喜突然觉得,跟她解释,没有必要。

“别你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前几天,就在怡红院。”李桂芳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心烦,“你就在门外面呆着吧。”

林不喜知道,李桂芳是怕别人说她卖女儿。她在林家一直受欺负,大家都知道,否则她不会上吊。

给何家当童养媳,尚且说得过去,毕竟是正正经经嫁过去做人媳妇的。

若是关门接客,那是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只怕村民们厌弃李桂芳,比厌弃她更多。

现在,李桂芳此举,也不过是撇清自己的干系罢了。

古代人,不笑贫,只笑娼。

好一个凉薄的母亲。明知道她的确是在做首饰,去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将她扔的一干二净。

林不喜站在门口茫然四顾,连跟李桂芳辩解的力气都没有。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据理力争,可是整个打谷场上,基本上每个人都在议论她,她百口莫辩,说了也是白说。

她想求谁相信她?跟李桂芳说?跟林招弟说?还是跟林不欢说?

这世间,能够相信她的人,只怕也数不出几个。

而现在,李桂芳更是问都不问,就将她赶出家门。林不喜唯有去怡红院找人对峙,以示清白。

正要去镇上,苗子却走过来,拉着林不喜就朝她家去:“不喜,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别理他们。”

她心寒的一塌糊涂,往林家院子瞧时,瞥见林不欢嘴角的笑容,还有林招弟焦急的眼神。

林不喜也还没想到如何去说,任由苗子拉扯着。

到了林小强家,苗子先是将烧了热水让林不喜洗了澡,又挑了衣裳给她换上,刚才那几个大妈拉扯间,林不喜身上弄得脏的很。

“苗子婶,你信我?”林不喜的声音细若蚊蝇。

“有什么不信的。”苗子撇撇嘴:“不理她们,不说别人会死。”

倒一杯热水给林不喜:“你有那么大的能耐挣银子,还用得着卖身?他们呀,怕是嫉妒你们家了吧。”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为何李桂芳却不明白。

她既然能带领全家致富奔小康,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怡红院?

只能说明,李桂芳对她毫无感情,一旦出事,就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眼下的局面,她还是得抽空去趟怡红院解释清楚。

苗子听她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讲,倒是阻止了她:“你说你明明卖了首饰给他们,但是没人说实话?”

“大婶说她相公的确是问了,怡红院的姑娘们都认识我,但是没人说我卖首饰。”林不喜疑惑道:“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苗子见过的事情多,比林不喜也要成熟些:“肯定是有人看你不爽,撺掇姑娘们故意瞒骗,你人不在怡红院,她也伤不着你,编些瞎话说说,过过嘴瘾。”

“依我看,怡红院你就别去了,过几天,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苗子是深受其害的,知道怎么处理:“你现在去,别人更要说你做贼心虚了。”

林不喜见苗子满脸关切之色,不由得心里一动,扑进她怀中小声哭起来。

任凭她再强大,再能干,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遇到这种谣言,只怕也是受不住的。

第二日,谣言却传的更厉害了,连带着苗子都不敢出门。

原来昨儿个夜里,居然真的有男人慕名而来,到林家门口叫门,说是知道林不喜接客,过来花银子求快活的,被林大强用钢叉赶走了。

侮辱的词汇铺天盖地,林不喜瑟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种事情,百口莫辩,总不能扒光了身子,让人验明正身吧。

苗子也于第二日悄悄去怡红院打听了,装作村里的婆子,问门口的姑娘们。那些姑娘们倒是口供一致,不说林不喜在怡红院干嘛,只说她待了五六日,都是半夜回去的,事情都是跟红妈妈做下的,她们并不知晓。

倒是要走时,一个姑娘拦住她,告诉她林不喜的确是在怡红院卖首饰,只不过,牵扯了一些事情,她虽然知道,却不会出来作证。最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宛如!”林不喜隐约猜到就是她!

告诉苗子实话的姑娘,应该就是翠儿了。

林不喜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又无从辩解,真是哑巴吃黄连,辛酸苦楚往肚子里咽,气急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林招弟闻言急忙过来看,也是束手无策,她相信林不喜,却在家每日听李桂芳骂骂咧咧,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连林大强也说不出那几日,林不喜到底干什么去了,更加是焦急万分。

“妹妹,你且忍耐些,等这段时间过去,娘就会让你回家了。”林招弟也是急的直哭。(未完待续。。)

演戏还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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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面色苍白的看她一眼,挥挥手让她回家去。

李桂芳若是知道林招弟来看她,只怕又是毒打一顿。

现在的情况她也没办法解释,只能等时间过去,那些流言渐渐被遗忘时,再找机会证明清白。

林不喜不会平白就接受,她只是需要一个最好的时机。

现在大家都传的热火朝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苗子的意思,怡红院那边也是统一了口径,好一点的不说,差点的就编排她在怡红院接客的场景。

这种事情,官府也管不着。

若是别人就罢了,林不喜还可以去告她造谣,可是传话出来的是宛如,宛如是谁?是风流县太爷的红颜知己,红粉佳人,她无凭无据的,即便是龙文修愿意公正,都没有办法。

龙文修?

林不喜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人,龙文修。

怡红院的姑娘们能在宛如的授意下统一口径,他可不必。只要他愿意站出来,那事情就圆满了。

林不喜想到这里,大口大口的将药喝完,美美的睡了一觉,待醒来时,只觉得精力充沛,充满希望,又是生龙活虎了。

林小强借了牛车,将林不喜送到镇上。

林不喜便在县衙门口,等龙文修。她就不信,他不出来。一日等不着,她就再等。

只是上天没有给她表现执着的机会,才等了大半个时辰,龙文修就出来了,跟着出来的,居然是江天娇。

林不喜不由得皱起眉头,江天娇不是要跟王陵成婚了么?她到县衙来干什么?

快步闪到一边,不想被他们看见。却见小燕提着一个食盒站在一边,满面笑容。

龙文修也是极为客气,笑着跟江天娇说了什么,便往前送了几步。

待江天娇走后,龙文修又在原地站着莫名其妙笑了一会儿,才钩钩手指头:“小丫头,出来吧!”

林不喜发觉龙文修洞察力真心不错,从拐角处转过来,微微带着怒气:“她来干什么?”

龙文修知道在江府江天娇就有些针对林不喜,笑着说道:“给本官送吃的呀。”

“没安好心。”林不喜冷哼一声,低头用脚在地上画着圈,想着如何开口让龙文修给她作证。

龙文修却听完她的话,面上一喜,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怎么,你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林不喜下意识回答,说完又有些尴尬,她何时跟龙文修这么熟悉了?

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却在龙文修眼中特别可爱:“你也可以给我送出的,我不嫌弃,一定都吃光!”

林不喜撇撇嘴:“你想得美。”

龙文修呵呵笑了两声,又用手扯扯她垂在背后的头发:“说吧,是不是来找我的。”

林不喜记起自己所受的委屈,突然扁扁嘴,有些想哭,好歹忍住了,扬起脸,让眼泪先倒流进去,才小声道:“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在怡红院的事情吧。”

“记得!”

“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龙文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林不喜戳他一下:“父母官啊,要为民做主啊。”

龙文修这才如释重负,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没听见他们都叫我青天大老爷。”

“那就是了,小女子有冤屈,大人你管不管。”林不喜见有门,撅着小嘴,满腹委屈。

“什么事情?”

林不喜巴拉巴拉将这几日村里的传言都说了一遍,只是绝口不提宛如,只说是村里人见她从怡红院出来,误会了。

“现在家里都不让我进门了。”林不喜越发委屈,鼻子一酸。

龙文修本待还开开她的玩笑,见事关女子清誉,也不敢含糊,立时道:“走,我去你们村里解释一下。”

林不喜见他如此爽快,大喜过望,伸出胳膊拦住:“不急不急。”

李桂芳等人本就以为传龙文修是她的恩客,现在突然现身解释,纡尊降贵的去林家村那个小破地方,有好事者肯定更加以为他们有什么,估计再也说不清楚了。

来的路上,林不喜早有计较,附耳在龙文修边上说了几句。

龙文修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晶晶亮。这小妮子,果真是太让人惊喜啊。

得,就照你说的办吧。

林不喜回到林小强家中,像是没事人一般,又吃又睡。

浑浑噩噩过了三天,这才在苗子的劝说下,趁着黄昏人少,村民们都在家吃晚饭,出门散散心。

刚走到水塘边上,两个陌生男子就将她堵住,背后拿出钢刀,阴森森的道:“我说我们两兄弟的缠身之处怎么被会官府知道,原来是你个贱丫头告的密,今儿个你可别怨咱们。”

林不喜颤抖着往后退,哆哆嗦嗦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你还问我们是谁?若不是你嘴贱,我们怎么会老窝被官府端了,弄得像丧家之犬?”其中一个人怒道。

“大哥,别跟她废话,先弄死这个贱娘们儿再跑路,不然兄弟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另外一个人挥起钢刀就向她砍来,林不喜吓得尖声大叫,捂着头瑟缩蹲下,心里害怕的发抖,生怕他们失手,今日命丧于此。

另外一方面,又想龙文修倒是配合,居然找了两个人,演的如此逼真,还给了几句台词,啊两个匪徒恶狠狠的表情,像是真的跟她是仇人一般,要是去当演员,都可以得个金鸡百花奖了。

水塘边生着厚厚的茅草,谁也没看见春儿在那儿洗衣裳,只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并不真切,待起身揉酸痛的腰时,瞥见两个人拿着钢刀要看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声音撕破长空,衣裳盆子等全部掀翻,掉在水塘里。

那两个人见状,先是一愣,其中一个人回头,挥舞着钢刀就朝那姑娘奔过去:“既然你看见,少不得要杀你灭口。”

林不喜没想到还会有人,以为只要演演戏就好了,趁他二人发愣的功夫,一边大声对春儿叫:“快跑!”

一面自己也朝另外一边跑去,头也不敢回。

眼见身后的钢刀隐约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大叫:龙文修你个瘪犊子,怎么安排的戏码,搞得真伤着了就不划算了。

肩膀却传来一阵剧痛,林不喜感觉像是真的有东西在割肉一般撕开皮肉,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只是一瞬间,疼痛感就蔓延到全身,身后传来打斗声。

她扑通一声捂着肩膀跌倒在地,转过身时,两个匪徒已经跟龙文修的侍卫缠斗在一起,旁边有四五个衙役将他们团团包围,时不时试图冲上去将二人拿下。

龙文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从背后抱着她,拿出一股有着香味的丝帕将她伤口按住。

林不喜捂着肩膀的手已经被染红,血流如注,强撑着看清楚眼前一切,见侍卫武功高超,那二人明显不是对手,身旁又有龙文修,心里安定了,放心的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临晕前脑袋还在想着,身为古代女子,清白真的好重要啊,就连她这个现代人,为了她的清誉,也真是大出血了。突然很能理解那些被男人看了肌肤,摸了小手就要死要活,要么非君不嫁,要么上吊示贞洁的旧社会女人了。

当然,这是后话,在林不喜头朝地晕倒的同时,龙文修已经将她抱了起来。也几乎是同时,侍卫与衙役将两个匪徒也拿下。

龙文修一脸寒霜,春儿已经在远处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侍卫过去问了她几句话,知道林不喜的家就在旁边,急忙带着龙文修过去。

几日没回来,李桂芳还是骂骂咧咧,见龙文修抱着浑身是血的林不喜,劈头盖脸道:“不是叫你别回来了吗?要死也别死在家里!”

林大强刚从地里回来,见状急忙一扯李桂芳,扑通跪下:“县令大人。”

李桂芳也懵了,见最大的父母官突然造访,怀中还抱着不省人事的女儿,联想到刚才说的话,顿时抖如筛糠,话都说出来一句,止不住的伏地磕头。

龙文修一身寒霜,脸色铁青,宛如天神。在林大强的指点下,将林不喜放在床上,这才嫌恶的看了看身上的血迹,又瞧了瞧林家的环境,眉头一皱,起身又将林不喜抱起:“回县衙!”

侍卫急忙答应一声,林大强和李桂芳,还有林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惊愕的不能言语。

林不喜两天未归。

春儿回家喝了定惊茶,又在家人的陪伴下去了县衙画了押作了口供,还对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的江河暗送了不少秋波,这才依依不舍离开衙门。

只是八卦的人总是隐藏不住好奇心,春儿一家在衙门口四处打听,真相才浮出水面。

原来,林不喜在镇上卖首饰时,不小心撞见个劫匪抢劫杀人,罪恶滔天,她便去县衙报官。

原来,此劫匪不仅此次抢劫杀人,前段时间也行过凶,还有帮手,县太爷早就知道,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将二人一网打尽,这才隐忍不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利用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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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知道事关重大,又不能走漏风声,怕劫匪望风而逃,便装作在怡红院寻花问柳的样子,悄悄问林不喜一些细节。他又怕林不喜回家乱说话,便让她白天回家休息,想劫匪的面容,晚上再到怡红院画出来。

因为林不喜亲眼见着杀人和劫匪面容,吓得魂不附体,脑子不好使,只能给她时间,慢慢想。

于是,一切顺利成章,林不喜为了破案,每天想出一些细节,就去告诉县太爷,接连三天都到怡红院配合查案。最后根据她画的画像,找到劫匪,只可惜端了他们的老窝,却让他们跑了。

劫匪知道是林不喜泄的密,发誓要杀她泄愤,又因近日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一查便知道是谁,才到林家村下手,幸好被县太爷和衙役及时赶到获救。

林不喜昏迷一天后醒来时,看到的是龙文修胡子拉碴的脸,还有昏昏欲睡的表情。稍微动了动,肩膀便疼的厉害,知道的确是受伤了,只怕伤的不轻。

也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反正因为谣言,那些首饰订单都取消了,在家也是无所事事。

只是……

“龙文修。”林不喜虚弱的叫一句,龙文修睁开眼眸,见她已经醒了,露出一个笑脸,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烧了。”

“说好演戏的,你那两个演员,怎么不按理出牌?”林不喜身体虚弱,声音很小,全靠起气声发音,鼻音很重,龙文修要很靠近才能听得清楚。

龙文修听了半天,才摇摇头:“我没想到。”

林不喜看他半响,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也不好意思再问,将头蒙进被子中,自顾自又昏睡过去。

待养得稍微好些便嚷着要回家,龙文修也觉得老是将人留在衙门,也不像话,便托人捎了口信,让林大强来接。

林大强对林不喜心疼得很,车上被褥垫的足足的,软和的很,林不喜想到他之前也因为谣言不相信自己,不由得有些生闷气。一路上无话,只是林不喜多少有些疑惑,存在心底。

林大强只觉得愧疚,边赶车边说道:“不喜,爹爹没用,没办法去找那两个恶人拼命,好在龙大人有能耐,昨日已经将他二人判了斩首,现在押往省城的路上呢。”

斩首?林不喜心里咯噔一声,不是演员么?

当日,她为了还自己清白,又不能让龙文修直接去作证,以免愈描愈黑,便出了个主意,让龙文修过几日带人来给劫持自己,然后再说自己是配合破案。

龙文修很爽快答应了,那时候,林不喜还有一刹那的动容,觉得龙文修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总是调戏为难她,但是在做官方面,的确是公正严明的。

林不喜苍白了一张脸,让林大强将牛车停下,又掉头往镇上走去,谎称有东西落在县衙门口,要回去拿。

林大强也不多问,按照林不喜的吩咐,将车停在镇门口。

林不喜伤口虽深,但是包扎的不错,龙文修又给她喂了些好药补身子,还是有点力气。

慢慢走到衙门口,林不喜想了想,绕到后门,看门的大爷见她又回来,笑着道:“林姑娘还有事情?”

林不喜笑着说道:“有些东西忘记了,回去拿。”她是想去当面问问龙文修。

大爷疑惑道:“干嘛不走大门。”

林不喜看他殷切的眼神,突然问道:“大爷,您在这里多久了?”

大爷笑着说道:“五六年啦。”

林不喜便不再问,反而自顾自笑着说道:“我受伤进了衙门,大家都知道的,他估计是怕那伙歹人还有同伙,说不定就有人想为他们报仇,盯着我呢。”

大爷吓得急忙左顾右看一番,将林不喜让进小门中,才道:“应该不会吧,听说那两个匪徒都已经押送去省城了,龙大人查了他们有一段时间了,就是怕不能一网打尽,才忍着没出手的。”

林不喜笑着说道:“这些您是听谁说的呀?”

“还听谁说啊。”大爷有些骄傲:“我儿子是捕头,他平素里唠唠叨叨发牢骚,老头子我还能给他出主意呢。”

“就比如这两个匪徒,我儿子说光是盯,就盯了五六天了,只是他们总不在一处,不好抓。”大爷越说越得意:“这下可好,都抓了,我儿子这几天,睡得特别香呢。”

林不喜浑身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心底慢慢升起的一簇小火苗,骤然熄灭。

不用找龙文修问了。

林不喜已经明白,那****与龙文修约定的戏码,成为龙文修办案的诱饵。

想来不知道龙文修用什么方法,让那两个劫匪记恨于她,并且冲她下手,如此,再带人抓,这样一来粉碎她的谣言,二来,也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的官威。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林不喜冷笑两声,转身走出小门,大爷还在后面跟着问:“哎,哎,姑娘,你不进去啦。”

还进去干什么?她想知道的也知道了。

龙文修的确是一个好官,既能为她证明清白,也能抓住劫匪保得一方平安。

可是,她的安全,在他眼里,就那么不重要?

林不喜发觉脸颊冰凉凉的,不知道何时竟然流泪哭了。她素来讨厌龙文修,可是为何又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期望?

林不喜暗笑自己真是糊涂了。

是啊,本来你不待见人家,人家也没有情分一定要不要求回报的帮助你。如此不是很好么,你助他抓贼树立好形象,他为你撇清谣言还你清誉,谁也不欠谁。

林不喜愤恨骂了几句龙文修冷血,人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去。

可是人,为何更觉得委屈?

是她高估了龙文修对她的情分罢了。也许无关爱情,哪怕是朋友,如今看来,可能都不是。

陌生人,毫无瓜葛。

以后也不会再有。

林不喜暗暗下定决心,这个人太冷血,她结交不起。

经过县衙大门口时,却发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停下脚步,愣住,呆呆的看着。

王陵正在跟门口值岗的衙役们说着什么,不多时,就转身走出来。待走近些,看见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突然心里一动,左胸有些微微的疼。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她都是生龙活虎,开心活泼的。或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说,或是有什么好想法好主意滔滔不绝的跟他讲,或是突然踮起脚尖亲吻他却丝毫不害羞,现下清秀的小脸上无半点血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虚弱的不足一扶,眼睛有些红,似乎是哭过,脸颊上,还有泪痕。

这样的林不喜,让王陵有些失神。

微微一愣,他快步走过去,将她往后拉了几步,拐进一条小弄里:“风大,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林不喜还是呆呆的看他半响,直到感觉王陵的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她将脸更贴紧一些,去汲取那一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

王陵将她的脸捂住,埋向自己胸口,林不喜终于忍不住,嘤嘤的哭出来。

王陵伸出胳膊将林不喜搂在怀中,默默的将面转向里面,不让来来往往的人看见。

龙文修坐在林不喜睡过的床上,怅然若失。

侍卫江河过来,抱拳道:“人犯已成功压到省城,关进大牢,知府看了罪状,已经下令秋后问斩。”

龙文修抬起头,神色有些凄惶,看着江河:“你是不是觉得本官有些心狠,至那个小丫头的安全于不顾?”

江河伺候龙文修多年,第一次看他这样的神情,回道:“职责所在。”

“不是。”龙文修摇摇头:“本官大可以直接抓住他二人,再依小丫头所言,专程找人再为她演戏一次便是,但是我还是利用了她。还让人伤了她。”

江河神情有些意外,严肃说道:“大人,那是意外。若非属下为了救另外一个姑娘分了神,林姑娘一定是毫无无损的。”

他们的计策是当劫匪举刀砍林不喜的时候,江河出手,救下林不喜。

却不料,当时春儿的意外出现,让一名劫匪攻击她,眼见形势危急,江河只能先救春儿,导致劫匪伤了林不喜。

龙文修点点头:“你出去吧,我要安静一下。”

江河点头称是,想了想,才郑重道:“大人,您不是属于这儿的。”

龙文修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点点头,江河这才出去了。

两个劫匪被判处斩的消息一定很快就传出去,小丫头知道了,她聪明伶俐,定然猜到自己没有找人演戏,而是假戏真做,利用了她,她会不会生气?

林不喜没有生气,她只是伤心,很伤心。伤心错信于人,更伤心自己如此蠢钝。

她本就跟龙文修没有关系,听他多叫了几句小丫头,就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他是官,她是民,本就没有交集,他又凭什么为自己洗刷清白?

想明白这一点,林不喜将脸往王陵身上蹭了几下,眼泪蹭得干净了,才抬起头,王陵上好的绸缎外袍,胸口****一大片。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以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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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这里干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发问。

“我东西落下了,回来拿。”林不喜带着鼻音回答:“你呢?”

王陵没有说话。

林不喜对他也有气,恼他爽约:“那****为何没有来?”

王陵还是没说话。

林不喜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怨念,却又舍不得,看了一会儿,将头偏向别处。

她想起女追男时一句经典的话:当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时,在又没意思,走又舍不得。

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肩膀隐约作痛。心也隐约作痛。

林不喜轻哼一声,伸出手按住,王陵神色一凛,微微有些紧张。

林不喜牙齿咬着下唇,再不舍得,他也不会是她的,如此不明不白,还是断了吧。

古人有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慧剑斩情丝,才是明智之举。

“我走了。”林不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祝你和江小姐幸福,多陪陪她。”

江天娇与龙文修走得很近,她在县衙养伤的那两天里,听伺候的丫鬟说起过好几次。

“嗯。”王陵轻轻答应。

林不喜突然就崩溃了。

她觉得自己很霸道。

为何她能虚伪的假装大度,去祝福王陵,就偏不允许王陵认真的答应呢。

她可以说,但是听不得他答应,心里,越发酸楚。

是她太天真,太贪心。

林不喜啊林不喜,你真是一个可怜人。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以为喜欢你的人,其实也不喜欢你。

可悲可叹。

踉踉跄跄转身往外走,王陵突然拉住她:“以后离龙文修远点,他这人太神秘,不是什么好人。”

“你就是了?”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要娶别的女人。明明越好了的,却又不来,教我从天黑等到天亮。

“混蛋!”林不喜怒道:“你们都是混蛋!”愤怒一吼,伤口愈发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用手使劲按住,生怕伤口迸裂,再出血。

她家里可没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和上好的金创药止血,更没有人参鹿茸给她补身子。

王陵眉头紧蹙,林不喜若是抬头,就可以看见他满脸的焦急。

倒是还是个少年,虽然冷清孤傲,但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做不到。

林不喜顾着按压伤口,疼的呲牙咧嘴,暂时都不敢动。

王陵轻声道:“很疼吗?”

“废话!你被砍一刀试试?”真实的疼痛感将林不喜从愁绪中拉醒,恢复成泼辣丫头的模样。

“要怎么样才不疼?”王陵又问一句。

你说呢?当然是伤好了才不疼啊。林不喜又腹诽他说废话,却看见他俊美的脸庞和紧皱的眉头,心念一动:“你亲我,我就不疼了。”

她随口说说,七分调侃,三分故意。

他已经伤了她的心,还来故作关心她,有意思么?

斜着眼“哎呦”叫唤一声,王陵好看的眉眼已经近在眼前。

下一秒,他的唇,衔住她叫唤的嘴唇。

林不喜好不容易安静的心脏,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因为她乱说的话,他真的吻她?

而且这个吻,是炽烈的。

不像林不喜主动时的蜻蜓点水,或者蝴蝶落在花瓣上,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吻。

王陵的舌头灵活的撬开林不喜的贝齿,在她口腔里嬉戏,将自己的味道,全部传染给她,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掠夺,侵占,缠绵。

一阵长吻之后,王陵才留恋不舍的放开她。

林不喜还沉浸在其中不肯醒来,直到感觉身上一冷,才发觉巷口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灌了进来。

王陵,只看得见一个背影。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吻的时候不说一声,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

刚才王陵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她没觉察,现在发现真有些凉,愈发怨念,冲王陵的背影嚣张的喊了一声:“技术见长,你看了春宫图啦!”

王陵背影呆滞一会儿,没人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走上了大街。

林不喜捂着伤口,从小弄里出来,脸虽苍白,那抹得意的笑容,却是很醒目。

王陵,你若是心里真的没有我,我跟你姓。

林不喜暗暗自己跟自己打个赌,又想到姓王,不由得想到王林氏这个称呼,心里又像吞了黄连。

只怕,是王江氏。

慢慢走到镇门口,林大强急忙过来扶她:“东西找到了?”

“恩。”林不喜点头,依偎在温暖的褥子里,这才觉得疲惫不堪,昏沉睡去。

王陵默默一个人孤清的走在街上,他觉得脚步轻盈,心里却如此沉重。

王牌在门口,见他回来:“哥,她在县衙吧。”

是王牌听说林不喜受伤,在县衙养伤,本来吵吵嚷嚷着要去看,王夫人怎么可能让他去,便死活拉住不许出门。

王牌无法,去求王陵,王陵这才去县衙,打算代表王牌,看看林不喜。

“不在。”

“那没见到了?”王牌有些着急,看来只能找个机会去林不喜家里去看了。

“见到了。”王陵有些羞于启齿。

“啊,那是为何?”

因为有缘,自会相见。

王陵有些迷惑,自己和林不喜,是不是缘分牵绊着。他去县衙,她明明已经走了,却又回来,二人相见。

他不想理她,可她偏偏又那样脆弱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

还有,他对她总是情不自禁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林不喜该是不知廉耻的典型,一个女子,尚未及笄,更没有嫁人,就与男子有肌肤之亲,而且毫不避讳,一次又一次,也不害羞,也不要他负责任。

连带着他,胆子也大起来,看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就有一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见鬼!

她还说他看了春宫图。他才不会看那些污秽的玩意儿。他现在这样,不都是她教的。

呸,狐狸精,不要脸!

面上却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哥?哥?”王陵沉浸在思虑中,被王牌大声叫醒:“你笑什么?你们怎么见面了?她伤势严不严重啊。”

王陵收敛起笑容,淡淡的看着王牌急切的脸孔,突然狠狠的鄙夷自己,不再答话,进屋温书去了。

林不喜回家后就享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不仅仅是林家人对她言听计从,李桂芳破天荒给她做了顿鸡蛋面条,林不欢也是端茶送水不亦乐乎。

林小菊还是淡淡的,成才嗤之以鼻。林小宝不停的给她的伤口呵气,陪着林不喜说话。

林家村的村民们几乎都来了,就连何婶都拎着三个土鸡蛋过来,尴尬的呵呵笑着,没说两句就被李桂芳趾高气扬的赶走了。

李桂芳的确是头一次觉得,生个女儿,还是值得她费两个鸡蛋做一碗面条的。走出门去,一改前几日的畏首畏尾,现在都是昂首挺胸,面上流光溢彩,跟她自己亲自受到县太爷褒奖还得意。

的确,家里门庭若市,破旧的小院头一次被人几乎将门槛都踏破,是因为在林不喜回家后的次日,县太爷就亲自让江河送来一根老山参还有一面锦旗,夸奖林不喜征恶扬善,是他的好帮手,是良民。

林不喜坚决不收,让李桂芳退回去,她不想再跟龙文修有什么瓜葛。

即便如此,林家还是一下子声名大噪,收了不少礼,就连有些媒婆都笑眯眯的进来:“你家不喜,过了夏天就要及笄了吧?”

李桂芳都懒得答话。那媒婆又亲自去探望林不喜:“不喜啊,等你好起来,大婶一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林不喜笑着指指林招弟:“我大姐还在家呢。”

媒婆望一眼林招弟,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不怪媒婆叹气,林不喜自己都想叹气。自从王栋大婚后,林招弟几乎就没有笑过,原本就是苦瓜脸,越拉越长,见着就觉得她命苦,但是劝也劝了,好话说尽了,林招弟就是眉头不展。

待这一阵子热络过后,断断续续一月有余,林不喜的伤口总算长好了,生意也接踵而至,原来退回的订单,又重新都接收了回来。

林不喜先安排她们几个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然后打算等伤口好了,再赶工将核心部分赶出来。

躺了几日,天也热起来,屋里像个蒸笼一般,林不喜实在躺不住,手又不够灵便,便突发一想,先去镇上看看店铺,又合适的先谈着。

如此一想,人都精神了许多,急忙让林大强套车,正要上车,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惊异的叫声:“娘,你怎么还有?”

接下来是李桂芳的声音:“别胡说,这是娘自己买的。”

“我哪有胡说!”那个声音气急败坏,是林招弟:“不喜让你退给县太爷,你分明没有退!”

林不喜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大概,又走回屋里,果然厨房门口,李桂芳怀中抱着一个细长的锦缎盒子,林招弟又怒又急。

前几天龙文修派人送东西来,林不喜看也不看,她是知道林不喜与龙文修在生气。

林不喜受伤回家,基本上是林招弟在照顾,林不喜曾经在她提到龙文修时,破口大骂,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牌个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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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龙文修派人送礼来,林不喜也是坚决不要推辞了,她一直以为李桂芳退回去了,却不料,是藏着,现在拿出来打算煎了。

“娘,不喜既然说退给县太爷,那就是咱们家高攀不起的东西,你这样藏着,人家还以为不喜收了,以后不喜还怎么做人?”林招弟现在基本上觉得,林不喜都是对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蹄子。”李桂芳恶狠狠的伸出手在林招弟胳膊上狠狠一揪,疼的林招弟龇牙咧嘴,立刻就软了下来,悻悻的让开。

李桂芳见林招弟还是怕她,又得意了,给她洗脑:“就是怕不喜说不清楚,我才打算拿出来煎了给成才喝,他这几天咳嗽,你别总惦记不喜,成才也是你弟弟。”

林招弟竟然无可辩驳,默默让开,恰好让李桂芳看见林不喜站在院子中间。

抬头看见林不喜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李桂芳立刻又尴尬的笑了:“不喜,你没走呀。”

林不喜不说话,只是对林招弟说道:“你放手吧。”

“就是,不管退没退回去,不喜只要没吃就行了。”李桂芳哭嚎起来:“我们成才命苦啊,老是害病,成天没有精神,走路驼背,娘本来是打算拿去换银子的,可是到底是当娘的,舍不得孩子受苦啊……”

说着似乎连自己也感动了,眼泪硬是挤了几滴下来。

林不喜冷笑,舍不得孩子受苦,除了林成才,林家还有哪个是她的孩子。

只是看的越多,就越麻木,对于这种母亲,除了远离,没有别的办法。

若是与她争斗,林大强林招弟和林小宝免不了舍不得,说不定还会受牵连遭殃,若是便宜了她,自己又当真咽不下这口气,回头享福的是她和成才,吃苦的还是林招弟她们。

林不喜只能默默的告诫自己忍,忍到有能力离开之时,有能力保护她在乎的人之时。

冷冷的看李桂芳一眼,林不喜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李桂芳见自己得逞,笑意盈盈的进厨房去了。

镇上的首饰店铺都开得很乱,而且就那么几家,除了琳琅还有剩余三家,靠从外面进货来卖。

水晶在这个时代,无疑是稀罕物件,她想将它打造成在现代一样,钻石的价值,本没有错,毕竟在她手上,石英石原石,也就只有那么大,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也就几百件小水晶,工艺太差,比较费材料。

林不喜打算走品牌路线,进行个性化定制和精品化,不需要很大的门面,加工在家里即可。

有了这个打算,林不喜便专心挑那些小巧的门面店铺。

只是在随处看了两三家时,林不喜又改变了主意。

琳琅铺子是街上最大的首饰铺子,金牌许师傅的手艺,保持他屹立不倒的地位,可是更多的,是王大喜生意人的眼光好,他家的首饰,不仅价格不高,当然,对于小镇人来说是很高了,同时,款式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林不喜细看后才发觉,她的精品化路线虽然好,但是一来自己手上资源有限,即便有后续去土匪山上开采的打算,但是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有。二来,镇上的人虽然有钱,但是底下十来个村子里,还是穷人居多,若是真的卖贵了,到时候恐怕真的是死路一条。

要想把生意做下去,做大起来,还是必须亲民一些,将各种品种,各种价位的首饰都汇聚到一起,成为一个普通的店,至于水晶,可以打造成VIP的模式,让少数尊贵的人享有。

如此算下来,还得弄一个大点的铺子。可是新的烦恼又出现:到时候大家都挑便宜的,水晶又不好推广了怎么办?

还有,既然要琳琅满目,那货源,又是从哪里来?

林不喜在街上转来转去,主意已定,路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脚下就撞到了人,却是王牌。身旁跟着王管家,两个人一起跟琳琅铺子的掌柜说着什么。

待王牌回过头见是林不喜,胖乎乎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容:“不喜!”

林不喜见着他也是很高兴。王牌身上总有一股让人觉得高兴的劲儿。

王管家见状,提醒王牌几句,王牌便笑着说道:“等我一下,我请你吃鸡腿儿。”连蹦带跳的进了琳琅铺子。

林不喜瞧着掌柜的点头哈腰笑眯眯的模样,再想到他对王陵视若无睹的轻视,不由得心里有些堵。

同是一个男人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王陵所受的待遇,也不应该如此。

不由得摇摇头。

王牌办完事出来,见林不喜自顾自站在一边,不住的摇头叹气:“你在干什么?”

林不喜见是他,一点点阴霾顿时散去:“这么快?”

“我本来就不想来,是爹爹非逼着我来。”王牌笑着说道:“我就把王管家留在里面了。”

“正好,我们去吃饭,我请客!”王牌难得财大气粗,今儿个王大喜非要让他自己出来查账,给了二两银子的零花钱。

“你说为什么你们家掌柜对你言听计从,但是对你大哥就连招呼都不打呢。”林不喜难得有机会噌顿饭,自然是快步跟上。

好在她估计到费时较多,林大强送她来了之后就回去田地里干活去了,没有人等,跟王牌多待些时候也不错。

她本来还想买两个馒头继续逛呢。

林不喜本来想提议去和仙居的,见王牌自顾自走着,貌似不打算去那条路,又抬脚跟着。

“哎,本来不是这样的。”王牌见林不喜问起哥哥,不由得也叹了口气:“爹爹是让我学做生意,让他呢,好好读书,可是他读了六年,年年参加考试,连个童生都没过。”

来古代这么久了,林不喜还是知道一些的,所谓童生考试,基本上都是政府组织的,算是私人组织的。

比如王秀才就会组织童生考试,考过了就允许你去参加秀才考试。考不过的继续念书而已。

相比高考和中考,童生考试大概就是学校自己组织的期末考试吧。

林成才去年就参加了一次,没有考过。

可是王陵看起来不是个笨人,怎么会连最简单的期末考都过不了?

林不喜又是满腹疑惑,既然王大喜不喜欢他,家里的财产也不打算给他,就应该努力上进,考个一官半职,不管是离家也好,自力更生也好,扬眉吐气也好,都不该是连续六年,读书读成傻瓜的样子。

或许,王陵只是看着漂亮,实际上读书不行?

有学霸,就有学渣,王陵不会就是学渣吧。

林不喜想到这里,郁闷的很。

王牌自顾自说道:“哎,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大哥就是长得好看,读书是一窍不通,所以就放弃他了。”

难怪,时日久了无动静,不踩在他头上才奇怪。

林不喜得到解释,又问道:“那你怎么那么喜欢你大哥?”

王牌得意的笑了:“他读书不行,但是他长得帅啊。你有那么帅气的大哥嘛?”

哎呦,还真是!王牌这脑瓜子。

林不喜违心的赞叹一句:“你真有福气啊。”

“那可不!”王牌得意的笑了:“等回头再给去娶个漂亮嫂嫂,倒时候小爷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坐在那里让小爷我多看看,心情舒坦,小爷我就挣银子养活他们!”

你这算盘打得真好。林不喜翻个白眼儿,问道:“你漂亮嫂嫂,要多漂亮?”

“还用说,肯定是江小姐那样的呀。”王牌不以为然,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什么好问。停下脚步,往里走:“到了。”

林不喜还想问王陵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天娇,就见王牌已经自顾自走了进去,急忙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店面,隐藏在整个北集镇一角,若不是王牌带来,只怕她永远找不到。

在外面还不觉得,进了门就觉得香气四溢,不由得吸吸鼻子,贪婪的闻着。

王牌见她的样子,笑的愈发开心:“就知道你会喜欢。告诉你,整个镇上好吃的,没有我不知道的,下次等小爷有了银子,再带你吃个够。”

说话的功夫,王牌已经快速点了几个小菜,都是一些简单的土豆啊油条啊什么的。端上来时,盘子里黑乎乎的,根本没有所谓的“色”。

只是等林不喜尝了一口,才发觉果然好吃。

做饭的是个老大爷,看着有六十好几了,生意不是很好,但是也不差,连带着他们,共有三桌人吃饭,整个饭馆也不过就四张桌子。

“好吃吧。”王牌笑着:“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不然把店面扩大,再弄得干净些,肯定生意很好的。”

林不喜又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土豆丝进了口中,里面椒麻的她几乎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不住的点头。

顷刻间,四个小菜配着米饭,就被二人干光。

吃饱喝足,林不喜对王牌又有了新的认识。一是见识了王牌的饭量,他一个人,吃了三碗米饭,而自己,才一碗。二是,发觉这胖子,平时锦衣玉食,但是也很接地气啊,连这种小店都找得到。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冤家路窄啊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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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小店里的食物,虽然好吃,但是也没好吃到比和仙居的饭菜更好吃的地步。只是将对于它的外表来说,或者价位以及旁边同等规模的小店,味道要好些。

王牌居然能吃得香喷喷的,大概是肉吃多了换胃口。对于林不喜更是,家里顿顿青菜,偶尔有点肉上桌就抢光,倒是不如这几个小菜了。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眉开眼笑。

王牌伸个懒腰:“王管家估计盘点的差不多了,回去找他。”似乎这时候才记起正事:“不喜你到镇上干什么来了?”

林不喜本待说自己要开个铺子,却又忍住了。

现在她与王牌还是朋友,只怕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会成为竞争对手。自己说出来,是让王牌替自己高兴?还是让他对自己心存芥蒂,犹豫不决?

林不喜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才笑着拐弯说:“王牌,你家除了做首饰,还做什么呀?”

王牌将胖乎乎的大头一昂:“粮食、布匹丝绸、餐馆等。”说着笑一笑:“旺香楼也是我家的。”

旺香楼?北集镇最大的酒楼?林不喜才明白,王家的财大气粗,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牌见她一愣一愣的,笑着道:“你不会不知道旺香楼吧!”

林不喜怎么会不知道,恨不得咬牙切齿,旺香楼几乎是她见过最奸诈的商家,李桂芳的生意没做几天就立刻被剽窃过去,也算是本事。

她在和仙居卖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剽窃。说起来,李桂芳她们也是笨。

林不喜也是明白的,一家酒楼,要研究出一个菜谱,还是很容易的,只是看商家想不想研究。龙书生对她的关照,她多多少少也知道,只是没有明说。

王牌吹嘘了一下自家产业,见林不喜并没有两眼放光,决定出狠招:“不喜,你有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

“啊?”林不喜突然被这么一句问话吓住:“想什么?”

“嫁人的事情。”王牌点点头:“就是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嫁给你哥哥。林不喜默念一句,却不敢说出来,仰头问道:“怎么问这个?”

王牌笑着说道:“你跟别人很不一样啊。要是别人,我肯定就不问,因为都是想当少奶奶的,但是你,我就不敢肯定了。”

林不喜噗嗤一下笑了:“难道我会想当农民?”

“有可能啊。”王牌一本正经:“你这个人很奇怪的。”

林不喜摇摇头:“我可不想当农民啊。”

王牌一听这话,两眼放光:“那你是想当少奶奶了。”

“废话,我又不傻,你以为我喜欢种田?”林不喜呸一声:“我最不喜欢种田。”

王牌拍着手:“这就好,这就好,你愿意当少奶奶就好。”低头肥嫩的脸上闪过一抹轻笑:“娘是没问题的,我能搞定,就是不知道爹能不能同意。”

“同意什么?”林不喜纳闷问一句,看见王牌脸上堆满横肉,那些横肉还在笑,不由得恶寒,横眉冷竖:“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事情?”

女子及笄十五岁,在林不喜来说,已经算是幼女嫁人了,本就不能忍。王牌比她还小一两岁,就想着娶妻,太早了吧。

“额,不早了……”王牌突然吞吞吐吐,脸红红的,低头看也不看林不喜:“我姑姑家的表哥,13岁就已经成亲了。”

13岁成亲?林不喜目瞪口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半响才说道:“我是不会很早出嫁的。”起码也要等到18岁成年吧。

王牌笑得脸上的肉挤成一团:“那你打算啥时候?”

林不喜其实很想问问王陵是不是今年成亲,却又觉得王牌问的话莫名其妙,饶她再机灵,也想不到小小年纪的王牌,想到成亲的主意,是因为她,便笑着说道:“18岁以后再说吧。”

王牌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突然笑如花开:“好。”

再等四年,林不喜18岁,他才16岁,还来得及。

林不喜哪知道他在打这个算盘,笑嘻嘻的还是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王牌头也不抬:“16岁。”

“那你大哥呢?”

“他呀?估计也是16岁吧。”王牌仍旧沉浸在年纪刚刚好的喜悦中,没有顾及到林不喜突然变了的脸色。

王陵今年也就16、7岁,大概是成婚的年龄。说好了不去想他,怎么听见了,心里还是这样难受?

林不喜突然抬脚往前走,王牌这才反应过来“唉、唉,你等等我呀。”

林不喜却丝毫不作停留,快步往镇门口走去。

她的心情,很沉,很酸涩。怕是再忍不了一会儿,就该眼眶红红的,有眼泪出来了。

她才不愿意当着王牌的面儿哭。

只是还没走到镇门口,眼泪就已经流下来,鼻子酸酸的,像是吃了一枚苦涩的果子。

低头擦眼泪,不期然就撞到一个人的怀中。

或者说,那个人是有意让她撞进怀中的,因此见她走过来,故意不避让,直直的接着她。

林不喜走得很快,用力很大,撞上了才发觉“这堵墙”格外结实,抬头见却是龙文修,眼泪还有一大颗挂在睫毛上。

龙文修早就看见林不喜疾风般往前走,路都不抬头看,因此故意堵在她前面,以为她会停下来,却不料,怀中的人就径直撞了上来。

好在他是练过功夫的,并不觉得疼,正想挪揄两下,见林不喜双目红肿,眼中带泪,心里不由得疼了一下,紧紧抽着,讽刺的话变成温柔的问候:“这是怎么了?”

林不喜听见他问,想到上次他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不太爱理,微微怒道:“关你什么事!”说这话时她低着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关县太爷的事?林不喜你好大的架子!”

林不喜本来挨龙文修很近,身高差距她只能看见龙文修的衣裳,加上低着头,根本无暇四顾,也没看见他旁边跟着的人。待听见声音,才赶紧擦一把眼泪静静望过去,却是江天娇,两个人大概是在街上散步,两个仆从都没有带。

林不喜看见她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慌忙中就要离开,江天娇却不依不饶轻轻笑着:“龙大哥,你还是让开吧,这小丫头不知道是被哪位情郎伤了心呢。”说着亲昵的挽着龙文修,将他往一边拉去。

你们如此亲昵,王陵知道吗?林不喜心里怒问一句,看着江天娇依偎在龙文修身旁笑靥如花,突然又无比心疼王陵。

那个傻瓜,即便知道,只怕也还是一张冰块脸,无怒无喜,无笑无嗔。心里越发微微抽的疼,既心疼自己,也心疼王陵。

龙文修却不让开,仍旧杵在林不喜面前,有些责怪的看了江天娇一眼,仍旧轻声问道:“伤好些了么?”

林不喜瞥见江天娇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突然觉得很痛快,既然老子不爽,那大家都别爽了,笑着开口道:“好多了。”又冲江天娇笑笑:“江小姐大喜啊。”

这些话她不敢对王陵说,每问一次都觉得是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可是用来挪揄一下江天娇,还是很痛快的。

江天娇莫名其妙:“喜什么喜?”

“你与王家大公子的事情啊。”林不喜努力露出一抹笑颜:“刚才碰见王牌,他可是很高兴的跟我说的呢。”

江天娇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龙文修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很,不自然的说道:“那只是我爹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

那么,你跟着龙文修黏糊,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林不喜语不惊人死不休,笑着道:“那你跟着龙县令,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逼着江天娇承认她自己是喜欢龙文修的。

哪知道江天娇狡黠一笑,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难题,笑着说道:“这是龙县令的意思。”

的确,今天的出游,是龙文修派人来家里约的她,她毫无犹豫就答应了,两个人去了郊外,高高兴兴玩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才返回镇上。

她本待要回家的,龙文修说要陪他逛逛街,故意撇开丫鬟和侍卫,却不料还没开始了,就撞见林不喜。

林不喜大抵是没想到她这样回答,惊愕之时,江天娇又得意洋洋补了一句:“是不是啊,龙大人。”

龙文修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林不喜仍旧有些红红的眼眶,柔声问道:“人瘦了许多,送去的人参吃了么?”

他统共就三句话,每一句话都关系着林不喜,语音温柔,关怀备至,至于林不喜与江天娇之间那些小小的火花,他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急于从她口中,得到自己关心的答案。

林不喜与江天娇的斗争中没有能占得上风,一时愈发郁闷,对龙文修的话也毫不客气:“龙大人既然这么忙,就不牢你费心了。”

说完快步闪开欲走。龙文修却快速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没回答我呢。”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路遇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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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哎呀”一声,他的力气太大,人也着急,恰好拉扯到林不喜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还未痊愈,生生的疼。

龙文修急忙放开,小心翼翼的捏住她另外一边的肩膀:“是不是还没好,本官带你去看大夫。”

“龙文修,你够了!”林不喜怒道。当初抓贼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一箭双雕,害她受伤,现在来做好人,心疼她,搞笑?

龙文修眼里闪过一抹受伤,却又不放手,突然间打横一下子将林不喜小小的身躯抱起来,吓得林不喜哇哇大叫,只觉得身子在空中悬着,人也往前移动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林不喜拍打着龙文修的后背,意图让他停下来,却瞥见身后江天娇嫉恨的目光,愤愤不平的瞪着她。

林不喜突然觉得很痛快,不再叫了,伸手勾住龙文修的脖子,安静下来。

不管是龙文修勾引她,还是她愿者上钩,林不喜都不愿意见到王陵被背叛,从而伤心难过。

在龙文修怀中,隔空看着两旁的房子街道慢慢后退,林不喜想到她曾经因为花痴都敏俊,从而穿越到古代,当时还笑了一句:“都是花痴惹的祸。”

可是现在,也是因为花痴王陵,她从一个自信、活泼的姑娘,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到为了不让他伤心,却宁愿与自己讨厌的男人,假装亲近。

气一气江天娇,她又得到了什么?王陵就不会被背叛吗?

林不喜啊林不喜,你活了两个世界,却仍旧如此幼稚肤浅。

勾在龙文修脖子上的手,渐渐放下来,林不喜很难过,为自己,也为自己卑微到尘土的艰难爱情。

龙文修走到一家医馆门前,才将林不喜放下,拉着她进去。

林不喜茫然的跟着他走着,在刚才那一刹那,她几乎觉得心已经麻木了。

龙文修却是焦急的询问着大夫,直到林不喜跟着一个妇女进去检查伤口,被告诉被无大碍,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有些红肿,因为被拉扯碰到会觉得痛。

龙文修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吩咐大夫把最好的药材都拿出来。

“我不要这些。”林不喜淡淡的说道。

“那你要什么?本官都给你。”龙文修有些急切。

林不喜狐疑的看他一眼,愈发捉摸不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利用自己时不假思索,补偿自己时又觉得很真诚,难道他也是觉得对自己不起,想弥补过失。

本待说“我什么都不要”的,林不喜话到嘴边却改变了主意,突然想到一个事情,说:“我要你离江天娇远些,最好再也不要来往。”

江天娇以往跟王陵很是亲昵的,而且在林不喜看来,她心里是喜欢王陵的。只是龙文修的突然到来,她才改变了心意,与龙文修热络起来。

若是龙文修不理她,王陵就安全了。

龙文修大抵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一时愣住了,待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却又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他有他的目的。

果然不行,弥补,还是有个度的。林不喜淡然的笑了笑,听龙文修在耳边问道:“你可以提别的要求,只要本官能做到的,一定都满足你。”声音急切而认真。

林不喜也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需要了。”说着慢慢走出医馆。

龙文修有些担忧的跟着出去,见她是往镇外面走,人低着头摇摇晃晃的,似乎精神很不济,不由得跟在后面。

林不喜见他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想来自己说话也没用,便懒得去管。

只是,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大雪弥漫的冬夜,王陵也是这样,远远在跟在她后面,忍不住鼻子一阵酸涩。

平时,她是坐牛车回去的。今日碰到王牌,想到王陵,又听了江天娇的那些话,一直理不清楚思绪。

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要王陵幸福,从此与江天娇好好过日子?还是说,希望他们不要在一起?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必须先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正好有这样一段路,让自己慢慢的往前走,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没走多久,天色近傍晚,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风和鸟叫虫鸣,在静谧中带着一丝闹腾。林不喜听着,愈发心境开阔起来,一阵清风吹过,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叫着:“不管如何,自己绝不能做小三。”

刺激反驳江天娇是一回事,可若是王陵喜欢人家,她上赶着,只会愈发觉得自己卑微,到时候,自己与江天娇三心二意,又有什么区别,都是爱情里面的失败者,叫人瞧不起。

如此一想,突然对龙文修也释然了许多,也许他是喜欢江天娇,在别人成亲之前,约会一下也不错,至少江天娇欣然应允了。不像自己,因为害怕王陵拒绝,连邀约的勇气都没有,想要送他礼物,都只能借着王牌的手。

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只见龙文修仍旧是浑然不觉的看着林不喜突然转身,还以为她回心转意,正待咧开一抹笑容,突见林不喜神色剧变,指着身后,便讶异的回过头来。

林不喜压住心底的恐惧,大喊一声“快跑!”,并不再理会龙文修,自己向着官道前方努力跑去,头也不敢回。

刚才她回头时,瞥见龙文修身后有一队黑衣人,正悄无声息的逼近,手中的大刀寒光闪闪。这条路上人烟稀少,若是要动手,正是好时机。

看样子,明摆着冲龙文修来的。林不喜顿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肯定帮不上忙,但是至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眼见着龙文修跟那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不管不顾,“快跑”喊出口,已然来不及,只能自己没命的往前奔去。

龙文修待听见林不喜的叫喊声,便意识到不对劲儿,耳畔一股凌厉的杀气朝着后脑勺扑来,他下意识一个闪身,避开一位杀手的攻击,还想着林不喜安危时,却见那丫头早已经旋风般往前跑去好远。

也好,这样免得他还有所顾忌。

龙文修几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危机关头还不忘轻轻笑了一下,这个丫头,果真是胆识过人,与众不同呢。

只是一瞬间的思维,下一秒,杀手们便轮番攻击,龙文修打斗了一会儿,胳膊上便被划了一道,顿时鲜血流出,染红衣袖。

这群杀手都蒙着面,想来是盯了他许久,平时江河在身边时,从来没见他们动手。只有今日与江天娇出去游玩,先前江河还跟着,走到镇口他说要与江天娇逛逛街,便将江河与小燕都打发了,杀手们见他落单,这才动手。

不由自主又苦笑了一下,他碰见林不喜时,才是下午,想来不仅是落单的原因,还有带她去医馆看病,耽搁了一会儿,恰好赶上饭点儿,送她回家,才惹来杀手们动手的好时机。

看来,自己身边人的身手,这群杀手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恰好赶在江河不在身边的时候下手。

龙文修有些累,他的功夫不错,但是一个人对四个人,先前还行,现在已经稍稍落了下风。只是林不喜那个丫头,早已经不知去向。他还没发觉,她跑得真是快。

又苦苦支撑了一阵子,偶尔有路过的农人,一见这个阵仗,远远的就又避开了,根本来不及分辨他是远近闻名的青天大老爷,不然,还可以搭把手。

龙文修又跟他们缠斗了一会儿,因为明知道不是对手,他尽量选择拖字诀,并且总想找准机会逃跑,只是四个人的围攻滴水不漏,他一直被迫防守,倒还是支撑了一会儿,顷刻间,又有一名杀手,一刀削在他的腰间。

龙文修有些苦笑,难道自己今日,尽要命丧此处?他腰间倒是有一只响笛,只要吹响,江河就能赶来救他,当初为了跟江天娇单独聊天时,故意支开江河,就是如是想的,若是在镇上,只要吹响笛,江河就能赶来救他。

现在在这荒郊野外,只怕江河听都听不见。

龙文修抵抗了一会,瞅准机会,还是将响笛抽了出来,逮着一个机会吹响,若是江河能听见就罢了,若是不能听见,他也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笛声响起,倒是吓唬了那几个杀手一下,他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许久,发觉并没有人来支援,又追上了意图逃跑的龙文修,举着大刀砍过来。

最前头的那个杀手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忍不住回头,却发觉其余三名同伴已经被飞奔而来的衙差们砍翻在地。前面率先跑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人白白净净,像是个书生模样,骑着马匹,顷刻间就到了面前,砍翻了一个杀手。

龙文修大喜过望,立刻浑身来了精神,反守为攻,逮着一个空隙,空手就去夺那杀手的兵刃,与他打在一起,其余一群人斗在一起。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赤足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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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三位杀手在衙差们的围攻下,渐渐体力不支,其中一人怒吼了一声:“今儿个要么杀了龙文修,要么自己死!”这句话很管用,其余几位一听,立刻又激战在一起。

林不喜被江河提着后背,扔在马背上匆匆加入战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龙书生像是浑身光芒万丈,一改平日里的书生儒气,手握双刀,三下就解决一名杀手。龙文修的武功要差一点,基本上一直在防守,他手中已经接住了一柄钢刀,有了武器之后,才勉强与离他最近的杀手持平,极力抵抗。

林不喜只听得耳中一声暴喝,振聋发聩,江河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过去一脚就踹中一名杀手,跟他们缠斗在一起,立刻解了龙文修的围。

林不喜远远的伏在马背上,见龙文修脱困,并不管龙书生和江河,而是直接就朝自己这边奔过来,待到了面前,翻身上马,利落的带着林不喜往镇上跑去。

就这样抛弃了下属?林不喜有些傻眼。

衙门口的人还未明白什么事情,龙文修就下了马,并且把林不喜抱下来。林不喜一直低着头避免马背上风太大,此刻见龙文修对自己张开怀抱,身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耀眼的红色惹她头一阵眩晕,直直就从马背上横跌了下来。

待醒过来时,龙文修已经包扎好伤口,关切的在床边看着她:“原来你晕血啊,哈哈。”想来受的都是皮外伤,龙文修笑的很是爽朗,应该没什么大碍。

林不喜被他笑容感染,也为这虎口脱险的戏码庆幸,笑着也说道:“你才知道啊,上次不是晕过了么?”

龙文修听她提到上次,眼神里面一片晦暗,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去,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上次是你伤口太疼,失血过多呢。”

林不喜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那两个劫匪被问斩的消息,北集镇人人皆知,她只要稍微留意就明白真相的,龙文修瞒无可瞒。因此她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多了,伤的还是自己的心罢了,便转移话题说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怎么好端端的要杀你。”

龙文修听她问这话倒是想起来,凝神问道:“龙学,是你找来的?”

龙书生率先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解了他的围,后面江河来支援,将几个杀手当场杀死两个,还有两个活捉,只是那两个咬牙不开口说出是何人指使,现在关押在县衙监牢。

龙学?林不喜纳闷的想了想这个名字,才仰起头问道:“你是说龙书生?”

“和仙居的掌柜是吗?”林不喜补充道。

看着龙文修疑惑的眼神,林不喜轻声解释道:“那日,我在怡红院,不小心看见你身边的侍卫,跟他在说话。”

她当时从官道上跑掉,看起来官道只有一条路通往前面,实则林不喜掉头就从田地里往镇上跑去,田里当时刚浇完水,到处是泥泞,林不喜心里焦急,几乎是脱了鞋子往前奔的。到了衙门口,并没有看见江河,情急之下,想到龙书生,既然他们有关联,也许他能有办法。

和仙居里,龙书生听完林不喜的描述,果然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吹响一个口哨,顿时来了几名衙差,跟着他前来救人。临走又吩咐林不喜在店门口等着,若是江河赶过来,就带他到事发地点。

林不喜等了一会儿,江河就气喘嘘嘘赶过来,问明白事由,抢过路人的一匹马,提着林不喜就颠簸上了马,一路疾驰。

这才赶得及救了龙文修。

听明白林不喜的话,龙文修想到刚才丫鬟替林不喜洗脚的时候,她的脚上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鞋子里也满是泥巴。

心里头一阵暖意袭来,龙文修突然拉住林不喜的手:“丫头,以后本官再也不会拿你冒险了。”

做完说完这些话,龙文修连自己也呆住了,他努力不去想心里纠缠的一堆乱事,摇摇头,似乎要将他们抛诸脑后。

林不喜看他先前还是笑着的,一会儿就蹙着眉头,也不愿意再说话。

江河进来,在龙文修耳边耳语了几句,又犯难的看了林不喜一眼,两个人似乎不愿意她听见,往门边上走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进来,笑嘻嘻的:“姑娘可真是好福气,我们大人,还不曾对人上过心呢。”

上心?我看是伤心还差不多。林不喜安静的想着,笑着道:“可能是我替他搬救兵的缘故吧。”

那姑娘眉眼一笑,捂着嘴有些不言而喻的味道:“肯定不止,我听门口的阿吉说,你从马背上摔下来,大人没接住,硬是趴在地上用身子把你垫住了!”

垫住?林不喜努力回想着,这才发觉自己似乎除了晕倒,真的是毫发无伤。而她晕倒前,的确是在马背上的。

这么说,龙文修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她还以为自己又像上次一样受伤了,听到丫鬟提醒,急忙动动手抖抖脚,的确能动,不由得欢喜异常,从床上一窜而起,吓得那丫鬟花容失色。

“原来我没事啊。”林不喜套上鞋袜,才发觉鞋子已经不见了。丫鬟又笑笑:“姑娘莫心急,你的鞋子坏了,大人已经吩咐阿吉去买了,很快就回来。”

没有鞋子寸步难行,林不喜无奈的回床上坐下,只觉得这丫头的笑容中,总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弄得她浑身很不自在,借口让她去倒壶热水,打发出去了。

那丫头走时还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弄得林不喜越发郁闷。

她却不知,因为龙文修两次将她收留在衙门里养伤,对她关爱有加,有眼色的丫头们,早已经在传她要成为县令夫人的话了。只是林不喜年纪尚小,对龙文修又是一直不冷不热的,倒是让她们又好奇,又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林不喜等她出去了,这才自在些,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浑身僵硬的很,见地板上还打扫的算干净,便赤着脚从床上下来。上一次她也是住在这间客房,昏睡了好几天,伤还没好就匆忙被接回去,根本无暇细看。今天再看时,倒是觉得县衙的居住环境,跟龙文修高贵温雅的气质,还是差了些。

只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有人派专业的杀手来杀他?而且,龙书生,明明就是他们的人,干嘛还要开个和仙居,弄得像是一个商人一般。

奇怪,真奇怪!

林不喜摇着头思考着踱到窗边,就听见龙文修的声音传进耳朵:“不必再说了,我相信她不会走漏风声的!”

“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接着是江河着急的声音。

林不喜还欲再听,龙文修已经推开门进来,想来是与江河边走边争执的,到了门边,争执就差不多结束了。

林不喜只觉得江河充满敌意的看了自己一眼,到底没说什么,退出去了。

龙文修见林不喜光着脚站在床边,眉头皱成川字型:“碧荷人呢?”

碧荷?那应该是丫鬟的名字。林不喜见他眉宇间隐有怒气,不知怎么,有一丝惧怕,小心说道:“她给我拿鞋子去了。”

龙文修看了看林不喜赤着的双脚,好在天气热起来,突然疑惑道:“咦,你没有裹脚?”

裹脚?林不喜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古代女人都是要裹小脚的,包括王小乔都裹了。只是他们这种庄户人家,连吃饭都能问题,女子要是裹了脚,更不能到田地里干活了,就都没有裹,她当时连乐得轻松。

又记起女人的赤足是不能给男人随便看的,急忙将一双脚塞进被窝,皱着眉头道:“大人真是不了解民间疾苦啊,饭都吃不饱,谁还裹脚?”

龙文修到北集镇近一年,倒是知晓有些女人也是下地干活的,便不再言语,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林不喜见他不说话,开口说了一句:“等一下碧荷拿了鞋子来,我就回去了。”

龙文修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就这么怕我?”

“不是怕。”林不喜下意识反驳,却被龙文修又逼上一句:“那就是讨厌我。”

是,有点讨厌。林不喜很想回答。她讨厌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方式。

之前龙文修借她银子帮助她时,她对这位父母官是有好感的,后来,他却借着债主的身份对她肆意欺凌,三番两次罔顾她的意志,在人前嬉闹于她,让她丢脸和难堪。

再后来,她以为他在乎她时,却又利用她,让她受伤,心也一落千丈。

这个人,她惹不起。

只是,看着龙文修殷切的目光,她突然有些不忍心,将话吞了进去,并没有回答。

“既然讨厌我,那为何还要找人来救我?”龙文修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默认,像是丝毫没有受到打击,又来了劲儿,笑嘻嘻的问道。

寻常女子,看见这种刺杀争斗的戏码,想来吓得脚都软了,要么犹豫懦弱,踌躇不前,要么抱头鼠窜,只管自己。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差点被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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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眼前这个丫头,在发现情况的第一时间听从她的话,先行跑掉,求得自保,竟然还没有丧失判断力,知道去搬救兵,甚至,在江河不在的情况下,能够联想到龙学,从而救了他一命。

“你又不是坏人。”林不喜开口说道:“相反,你在百姓口中,是大大的好人,我想,我有责任和义务救你。”林不喜像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浑然不觉的有什么奇怪,更忽视了龙文修眼中的欣赏。

饶有兴致的盯着林不喜看了半响,直到她终觉得不妥,低下头不再说话,龙文修突然觉得很可爱,连伤口都不算疼了。

碧荷站在门口,看着这诡异的气氛,提着一双绣花鞋,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里面的二人也没意识到她在门口,屋里安静的呼吸可闻。

龙文修突然将头凑过来,挨林不喜挨的很近,林不喜刚想打破僵局,抬起头来,就对上龙文修白皙俊美的侧颜,一时目瞪口呆。

他的皮肤也太好了吧,以前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貌似没仔细看。只知道他长得帅,也发觉他居然是零毛孔,没有斑点,没有皱纹,也没有脂肪粒和痘痘等烦人的东西。

好羡慕!

林不喜星星眼,正想用手摸上去感受一下触感,龙文修眼神湿漉漉的,让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纳闷。

下一秒,龙文修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灼热而潮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么帅,林不喜觉得难以思考,也难以转身,甚至,有些不想离开。

果然还是花痴天性啊。

眼见龙文修的唇越靠越近,林不喜强撑着意志力,将头偏向一边。

“碧荷!”林不喜眼尖的看见碧荷站在门口,大叫一声。而与此同时,龙文修的唇,印在她的脸颊上,那一块地方顿时火热的灼烧起来。

他的唇很软啊。林不喜感叹道,却又因为这一幕被碧荷看见,有些尴尬,便故作无感觉,努力招呼道:“你把鞋子拿来吧。”中间说话没有一丝停顿,像是浑然不觉龙文修在亲吻自己。

碧荷脸红红的过来,饶是林不喜再装的镇定,她又不瞎,只是不好拆穿,提着鞋子过来,放在床边的小榻上。

鞋子倒是很精致,若是以前,林不喜肯定不愿意穿回去,没事惹林小菊他们哄抢,制造矛盾。只是现在,林小菊安静了,林不欢也跟着做首饰,每日能挣些银钱,很是高兴,没有什么时间闹幺蛾子,家里清静不少。

若非家中有一堆阎王在,林不喜还是很喜欢这些古代手工的精致事务,便试了试,大小刚好,于是从床上直接蹦下来:“那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龙文修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不用了,刚才若是你跟江姑娘逛街,而不是跟着我走的话,那些杀手们也不至于逮着机会下手。”林不喜已经大约清楚来龙去脉。

平时龙文修身边都是有江河保护的,因此江河不会太远。只是今天龙文修突然碰到她,临时改了主意,江河一时不察,待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龙文修的踪影。

当他满头大汗寻找时,听见龙学的鸣笛声,急忙过来,才找到林不喜。

因此,说到这件事情,林不喜也有一定的因素在里面。

龙文修倒是不以为意:“不关你的事情。”

林不喜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既然不关我的事,那就更用不着送我了。”似乎要劝诫龙文修不必多此一举,又道:“四个杀手,你们杀了两个,剩了两个,既然都落网了,那就没什么怕的。”

说到这里,龙文修倒是越发紧张:“就是从他们口中什么都问不出来,因此根本不知道是谁要对付我,才要更加小心。”

“没用刑?”据说古代的刑罚可是一大绝啊。林不喜凝神想着电视剧中的那些手段。

“都用过了。”龙文修有些无力,刚才江河过来跟他报告时,他以为让他们开口很容易:“他们既然对我下手,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林不喜看着他愁眉苦脸,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笑着说道:“我不知道管不管用啊,我倒是有几个点子。”

将刚才想到的电视剧中的招数都说出来:“你先不要急,慢慢与他们耗。手脚捆住,嘴里塞布,免得他们自杀。”

“再然后呢。”林不喜歪着头,在想自己这样缺不缺德,又告诫自己是让他们少受皮肉之苦,终究说道:“找几个人来,轮流挠他们脚心,咯吱窝,直到他们痒的筋疲力尽;又或者,饿着他们,然后在他们面前吃好吃的,但是就是不给他们吃;再或者,给他们吃春药,然后选几个美女在他们面前跳舞,瓦解他们的意志力;再或者,找几个口齿伶俐的每天给他们讲一个生活美好的段子,让他们有欲望求生。总之,不要总从身体下手,要从精神上面下手。”

林不喜说的头头是道,龙文修听得眼冒金光:“你倒是比狱卒们都狠啊。”

“没办法,他们训练有素,一定是不怕死的,咱们不让他死,让他好好活着,不恐吓,不威胁,不打骂。”林不喜笑着:“你先试试看,不行再出主意,我先回家了。”

不管怎么说,龙文修也是一届清官,为民做主声名远播,能够保全他一次,也算是林不喜为北集镇乡亲父老做的贡献。

只是抬眼一看,天都黑透了,林不喜将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来:“额,大人,你还是找个人送我吧。”白天她不怕,晚上了,白天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呢,还是保险一点好。

龙文修啼笑皆非的看着林不喜,挥挥手,一个衙差跑过来,毕恭毕敬的听吩咐。

江河走进来,眉头一皱,伸出胳膊拦住林不喜,抬眼看着龙文修:“大人!”

“让她回去!”龙文修又有怒气。

林不喜不解的看着江河:“大哥,我好歹也是你们主子的救命恩人好吧,你不让我走,是不是还想留我吃饭啊。我就不吃了啊,你看天都黑了。”

江河犹豫着,并没有被林不喜逗笑,反而脸色愈发难看,胳膊僵硬的拦着。

龙文修怒气更甚:“江河!”声音也大了许多。

江河这才低头,收回手臂,似乎想说什么,终究也没说出口,让林不喜走了。

待目送林不喜走远后,龙文修才回到客房,坐在桌旁,将碧荷打发出去,对江河道:“我不是妇人之仁!”

“不是是什么?”江河也微微有些怒气:“殿下,她迟早会成为咱们的祸害。”

“不会的!”龙文修脸涨得通红,很生气:“她一个女流之辈,手无傅鸡之力……”

“她真是的寻常女子吗?”江河反问:“若她是寻常女子,跟宛如江天娇没什么两样,殿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乱了分寸。”

“我有吗?”龙文修疑惑的抬头,瞥见江河怒目圆瞪,似乎有很大的怨气。

“那要问问您自己了。”江河冷哼一声:“您为了她,私信给知府,叫他把那两个劫匪斩立决!您觉得,他们秋后问斩,不可以吗?还不是因为他们伤了那个丫头!”江河说着有些激动:“她洞悉了我们的秘密,就该死!”

“什么秘密?”龙文修反问道:“她知道了什么?是你我的身份,还是我们的目的?”

江河半响答不上话,结结巴巴说道:“她知道龙学跟我们有关。”说着似乎想起来:“再说了,若不是你交代龙学别抄她的菜方子,她早就卖不了鸡肉回家种田去了,怎么后面又生出这么多事端。”

龙文修不说话,只是双目晶亮的看着江河,眼神高贵、凌厉。

江河本来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许多,说着说着见龙文修并不反驳,意识到话多,突然单膝跪下:“属下该死,属下僭越了。”

顿一顿,似乎颇不服气,小声补了一句:“殿下此行本就凶险万分,属下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龙文修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脸色缓和些,说道:“起来吧。”想了想,又说道:“她不过是一个农家丫头,即便脑子比别人活络些,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说着几乎有些失神:“而且你没发现,她压根就不想跟我们有什么瓜葛。”

这一点江河倒是认同的,其他的女子,若是被龙文修问几句,调戏几句,早就抱着大腿贴上来,若是有幸能进入衙门住几天,那简直就是得道的凤凰,扒拉着门框撵都撵不走了,哪里像那个小丫头,每次都是急吼吼的走掉,像是这里是狼窝。

龙文修见他点头,才起身说道:“就这样罢,当务之急是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你可拷问出什么来了?”

江河沮丧的摇摇头:“那两个是死士,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

龙文修想着林不喜那些蹊跷的法子,忍俊不禁,跟江河说了,江河眉头一皱:“这是那个小丫头想的?”愈发觉得捉摸不透。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及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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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修也不再说话,信步往院子里去。

林不喜在衙差的护送下刚走到镇门口,发觉林大强正眼巴巴的等着,鼻子不禁一酸,急忙扑上去。

林大强还没觉察到有什么事情,以为林不喜在镇上逛完了,笑着说道:“回去吧,招弟饭都快做好了。”

林不喜从来不觉得这样渴望回到家中,急忙跳上马车。

回家指挥着林不欢和林招弟她们又辛勤的忙活了许久,水晶首饰的局面渐渐打开来,等到夏天到来的时候,林不喜已经在镇上挑选合适的地方,开铺子了。

她这段时间做的,加上去年的,差不多也有四百两,开一间铺面,再请两个工艺精湛的师傅,应该不成问题。

其余的人,还是按照老样子做,只是那些大都低廉,给村里人戴戴可以,给妓院的姑娘们每天换个花样,还是可以的。

只是到底资源有限,林不喜现在想着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要去县里一趟,找到首饰的货源,回来带着卖,另外一方面,则是要再上那个土匪山,找到充足的水晶原石。

只是,前者在店开起来时,就迫在眉睫,后者倒是可以拖一拖。

店铺看得差不多,林不喜家族中,也没有一个会做生意的,给不了半点意见。倒是李桂芳听说她已经定了一个铺子,斜着眼睛要问多少钱。

林不喜没好声气的顶了回去:“你要去看就去,不去看就拉倒。”

李桂芳习惯性想发怒,林不欢拉着她小声道:“不喜这架势,是要发财的,咱们还是捧着她点,到时候,还是家里的。”

李桂芳听这话听得开心,被林不欢撺掇的不知道天南地北,大喇喇跟着去镇上看林不喜选定的铺子。

出乎意料的是,林成才表现的比谁都高兴,像是真正为林不喜庆贺一样:“二姐,你可真能干!”

林不喜看着他的三白眼就不舒服,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人家说面由心生,果真不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觉得林成才是个好孩子,真不知道李桂芳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自带PS和美图秀秀。

言归正传,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镇上,林不喜的铺子在街尾,她已经与人谈妥,总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租约两年,外面是铺面,里面是内堂。

李桂芳看着啧啧的赞叹着,又听说了价格,顿时骂转让铺面的人没良心。林不喜懒得与她讲。李桂芳见没人理她,又问道:“这内堂好,以后有什么宝贝放在里面。”她没去过正经的首饰珠宝铺子,但是也听人说过。

林不喜道:“内堂是睡觉的地方,要是有时候天色晚了,就睡在这里。”

李桂芳瞪大眼睛:“一百二十两的铺子,你用来睡觉?糟蹋地方啊,家里有你睡的地方。”

林不喜是打算将首饰店开成平民的首饰店,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放在里面,她要做的,就是大众的生意,不需要什么内堂。设置成卧室,自己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行人高高兴兴参观完毕,回家李桂芳难得买了些好菜,当然,银子是林不喜出的。

吃完热闹的一顿饭,便商议着分工。

林不欢是最遭到林不喜排斥的,只是这段时间她表现良好,又喜欢背地里使坏,林不喜不得不安抚着她,让她和李桂芳还是负责简单手工部分。

林招弟则负责站堂收钱,售卖。自己则到处打听货源,进货。

她既然走平民路线,那些首饰必须是廉价而便宜的,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独一无二的货源。否则,立刻也会被别人抄了去,开一间一模一样的铺子,到时候,这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将一个月以来日夜赶工做出来的水晶首饰琳琅满目的摆一桌子,先期用它们试试水,再一边找其他合适的首饰带着卖,应该是没问题。

将事情都安排完毕,林不喜决定在六月初二那天,自己及笄后,正式开张。到时候花些银子,请村里人来吃一顿饭,宣布一下,也算打个广告。

却不知,李桂芳早已经将林不喜在镇上开了首饰铺子的事情嚷嚷的满村子嚷嚷开了,林不喜倒是省了这一笔银子。

林成才也因为家里要开铺子了,趾高气扬的。他虚荣心一向很重,林不喜见怪不怪了。

很快到了时间,林不喜还以为有什么大仪式呢,却不料,就是当母亲的,给女儿梳个头发,插一根簪子,然后穿一身新衣裳,表示长大成人,可以嫁人了。

林不喜********都在铺子上,并没有在意这些,倒是李桂芳一大早面色讪讪的进来:“不喜啊,你现在开铺子也需要银两,娘就没给你买新衣服。”

这话说的多此一举,我开店铺也没见你拿银子啊。林不喜翻个白眼,并不与她计较,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只水晶簪子,让她等一下记得上头。这个习俗还是小婶婶提醒她的,说是及笄的女子要戴饰物了。

李桂芳笑呵呵的接着出去了,吩咐林招弟给她梳头。

林招弟等李桂芳走了以后,才从自己的箱子中小心翼翼捧出一套夏天的新衣来:“我知道娘没银子,所以就先给你买了。”

林招弟敦促林不喜换上,又拿出头绳:“你呀,都是操心你的生意,从来没注意自己。三天两头就受伤,也不知道忙活些什么,又跟娘吵架,惹她不开心,你自己也不开心……”大概是攒了这么久的话,终于有个机会说出口,便不由得喋喋不休,真正发挥长姐本色。

林不喜听她唠叨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而且她的许多孝顺啊、对待姐妹要谦和的观念实在不敢苟同。在林不喜的眼中,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父母之情大于天之类,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你敬我一尺,我才让你一丈。难不成那些成天虐待孩子的,孩子长大还得孝顺他们不成?那不叫孝顺,是贱!

只是到底是古代,这种忤逆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拿着一面小铜镜,左顾右盼看着林招弟编头发。

她过来一年多,长高了不少,背地里又给自己进补,比林招弟个头差不多,又比她白皙圆润,倒是脱离了穷家丫头面黄肌瘦的模样,原本的小眼睛单眼皮也让她用牙签坚持不懈划了很久,现在基本固定成形双眼皮了,只是到底不如天生的好看。

古代没有整容动刀子之说,不然林不喜非要去划上一道不可。这具身子的原主人底子太差,林不喜努力了这一年,变化是有,但是要想成为美女,还得加油。

比如低矮的鼻梁,要捏成有山根的高鼻子,她有时候手酸的都不想坚持了,只是为了美,不得不坚持,以后还得加大力度。

正想着,林招弟已经将发式梳好了,她梳的很精细,林不喜又从自己的小箱子中找出眉笔、胭脂等,稍加修饰。惹得林招弟惊呼:“不喜,你真漂亮!”

林不喜微微笑了下,她这段时间,不仅在外貌上下了功夫,有时候也会刻意注意修养和言行举止。只是李桂芳没事就咋咋呼呼,惹得她忍不住。外人面前,还是彬彬有礼,灵动可爱的。

两个人走出屋去,林不喜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一回头,林不欢正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她,见林不喜察觉,林不欢急忙将头转过去,不自然的掩盖。

林小强和苗子早就来了,本来是家事,只是苗子说林不喜及笄,也是他们的大事,因此来了。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该有四个月了。因此林不喜开店铺,只能找家里人帮忙,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别无他法。

待一家人坐定,林招弟才高声喊着仪式,她是去年及笄的,李桂芳一大早给她梳了个头就算完了。

林不喜本待也是这种待遇,只是她想着要让村里人都知道,想要宣布开铺子的事,所以特别庄重一些,哪知道李桂芳大嘴巴八卦的很,先坏了她的计划,因此才弄得现在这样。饶是如此,平时有些来往的春儿,王小乔等人,还是如约而至,坐着观礼。

简单拜过父母,收了红包,林不喜捏了捏,发觉李桂芳给的是空的,心里冷笑一声,平时也就算了,女儿成人,拿出二个铜板就这么难么?想到家中,成才每日零嘴儿不断,书读的极烂,倒是笔墨纸砚都不比别人差,反而小宝经常缺书少纸,都是她在填补,愈发心凉。

李桂芳还有些得意,林不喜那么有钱,又不上交,少给她一个,她不在乎,自己还高兴。便挥挥手:“你既然已经及笄,以后便是大人,要给弟妹做个好表率,孝敬爹娘,爱护弟妹。”

林不喜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林大强点头道:“好孩子!”说着心头一酸,竟然低头去拭泪了。

六个儿女,唯有这一个最争气,又能挣银子又孝顺,也算是他林大强面上有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成才划花小乔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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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有些不忍,笑着说道:“该上头了。”说完看着李桂芳。上头是及笄中的一环,就是父母将头饰插在及笄的女子发髻上,预示着正式成人。

李桂芳却坐着不动,林招弟站在她旁边,小声提醒道:“娘……不喜的簪子呢?”

李桂芳却是茫然的笑着:“不喜,仪式结束了,你去休息吧。”

林不喜一头雾水,林招弟也是,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她刚才给你的呀……”

李桂芳不接她的话,继续说道:“还杵着干嘛呀,穷人家,哪有首饰上头。”说完瞟了一眼林不喜身上的新衣服:“这身衣服就算不错了。”

说得好像是她买的一样。

林不喜知道她就是想浑水摸鱼,让别人以为衣裳是她买的,再将她的簪子贪污掉,顿时有些恼火,明着说道:“是不错,大姐攒了好久的银子,只怕都贴给我了。”

李桂芳见林不喜不识抬举,公然让她在宾客面前下不来台,也是怒了,正待破口大骂,身子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林不欢却将心思一转,冲李桂芳使个眼色的说道:“那也是娘的主意,让我们姐妹更加和睦,大姐给妹妹们买身衣裳,难道不应该?大姐啊,你说是不是。”

林招弟没想到林不欢几句话就将事情逼到自己面前,她平素老实惯了,都是有什么话说什么,现在当着李桂芳的面,更是没有胆子反驳,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着说道:“是……”

“这点子小事就别争了。”苗子见林不喜双拳都握紧了,定然十分恼怒,突然起身,微微扶着小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说道:“不喜以前也帮了我们不少,我看,这回上头,大嫂您就让让权利,让我这个做小婶的表示一下吧。”

说着也不等李桂芳答话,笑意盈盈的走近林不喜,将金钗插到她头上。那根金钗是她出嫁时,林小强为了面上有光,也为了出口被人看扁,鄙视的恶气,下血本给苗子买的,就这样轻易给了她,林不喜嘴唇一动,正待开口拒绝,苗子冲她使个眼色,又摇摇头。

李桂芳乐得喜笑颜开,眼看那根金钗在林不喜头上光芒万丈,急忙催促道:“不喜,还不快谢谢小婶。”

林不喜的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这只金钗可能就是苗子一生中,最好的首饰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想还回去估计也不行,到时候肯定被李桂芳说闲话,因此想着拒绝之词。

苗子一握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果然是林家的女儿,戴着真漂亮!”

林不喜所有的话就说不出口,只得口中道了谢,心中暗想终有一日,要还一个给她。

事情到此圆满结束,除了林不欢愈发嫉恨的目光,林小菊也是淡淡的,倒是拿了一双亲手绣的鞋垫给林不喜做谢礼。

春儿和小乔也一个人送了帕子,一个人送了一串玛瑙石头手链做礼物,唯独林不欢没想到,所以什么都没送。

以前春儿是很瞧不起林不喜的,自从那次被江河所救,人就热络起来,没事时常来跟林不喜聊天,内容都围绕着衙门的生活起居,毕竟林不喜已经去过好多次,既住过大牢,也上过大堂,既住过县衙的客房,也在门口守候过。

林不喜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当春儿问话的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窄,最后问的最多的是江河之后,林不喜才明白,这是英雄救美之后,美人想要以身相许啊。

只是春儿出了名了嘴碎,人也较为刻薄,对林不喜有求时,表现的还算热络,但是林不喜怎么也忘不了她初穿越,第一次打猪草时,春儿肆意的嘲讽。

因此话里话外,都说江河气质优雅,身份尊贵,不是她这种小村女匹配得上的,让她早点死心。

春儿却不以为意,反而时常觉得二人相配的紧,说得林不喜几次都想吐一口老血,送她一面镜子。

等人都走了以后,林不喜毫不含糊,将手往李桂芳面前一伸:“东西拿来。”

李桂芳满不在乎:“刚才拿在手上,成才要玩,就给他了!”

自己及笄要用的东西,她千挑万选,从所有的首饰中选一个不甚贵重,但是最好看的准备戴着,就被李桂芳如此轻描淡写,顺手一给。

“给我要回来!”

“你别不识好歹!”李桂芳指着林不喜头上的金钗:“要不是我这一给,你能得这么好的东西?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敢冲我甩脸子,反了你还!”

林不喜见她根本不将道理,说着说着手就往头上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李桂芳想拿金钗的手就僵硬在空中。

“这本就是小婶的东西,我会还给她的,你先把我的还给我!”林不喜愤愤不平。

“还什么还,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李桂芳浓眉一横:“别戴着了,娘给你收着,你看你穿的这身衣裳,戴着真是不搭。”

林不喜见她手又要伸过来,急忙抢先一步把金钗拔了拿在手上,警惕地看着李桂芳:“你还不还?”

李桂芳将胸口一挺,也有些火了:“你都开了铺子了,给一件首饰给成才有什么呀,你好歹也是当姐姐的,怎么就那么小气。你要是这样,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给成才买屋娶妻啊。”

林不喜惊呆了!

怎么,李桂芳是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的?

买屋?娶妻?亏她想得出来。林不喜越发生气,只是那些反驳的话说了千万遍,再说也没意思,李桂芳这脑筋,并不是讲道理能说清楚的,一定要在有机会的时候,给她狠狠一击。

正吵闹着,外面传来凄厉的哭声,像是王小乔的声音。

林不喜拔腿就跑,在池塘边上,王小乔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哭不止,春儿站在一边,神色漠然。而远些的,是林成才往李桂芳怀中扑来,滚在一团。

见有人出来,春儿立刻大声道:“林成才用钗子把王小乔毁容了!”

一句话,像是漫天惊雷,将林不喜和李桂芳震惊的头一次面面相觑。

王小乔还在哭,手指缝里隐约有血迹流出。

林不喜看得胆战心惊,急忙大声对林招弟道:“大姐,还不去请大夫!”

李桂芳却伸手一拦:“不许去。”说着走到王小乔身边,左右看了一遍,才对怀中的林成才道:“成才,别怕,我看她是想装腔作势!”

王小乔又气又急,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间就哭了起来。

林不喜知道李桂芳是怕自己家花银子,一把将她推开,扶着王小乔起来:“小乔,咱们先去看大夫止血,到时候事情怎么样,我们林家一定负责到底!”

“事情都没搞清楚,负什么责啊,你还要怎么负责啊。”李桂芳扯着嗓子尖叫道:“我们成才年纪还小,不懂事!”

还不懂事?都十二岁的人了还不懂事,王牌十二岁都自己到各店铺查账了呢。林不喜不屑的想着,只是无时间与她争辩,联合林招弟扶着王小乔,不理任何人,往村里的土郎中家里去。

正走了几步,就有人在跟前拦住去路,倒是一个娇俏的小媳妇,长得唇红齿白,娇声问道:“小乔你怎么了呀?”

跟在她身后的,是王栋。林招弟下意识就松开王小乔,讪讪的站在一边。

林不喜也不以为意,大喇喇冲王栋媳妇陈巧儿道:“成才把小乔脸划了,我现在带她去看大夫。”

陈巧儿自过门后,倒是很能干,家里大小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一见此情,急忙道:“不喜,我是信得过你的。”王栋想要跟着去,被陈巧儿一拉,便停住了。

林不喜知道他们是在暗示自己要负责,点头道:“小乔是我朋友,是谁做的,到时候就找谁。当务之急,是给小乔止血。”

陈巧儿这才侧身让路,王栋经过时,抬眼看了低着头的林招弟一眼,没由来叹了口气。

这边王小乔与林不喜去郎中家止血,待处理完伤口回来时,李桂芳已经与陈巧儿吵成一团,两个人叉着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见王小乔回来,王栋紧张的拉着她的手:“大夫怎么说?”他刚才要去的,陈巧儿怕他到时候一个大男人主动出银子,刚才硬拉着不让她去。

王小乔正想回话,林不喜已经抢先道:“只怕要破相了,基本就毁容了。”说完拉拉王小乔。

她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发觉李桂芳还是强词夺理,根本还是护着成才,便下定主意要吓死她。

其实大夫说,已经止血了,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到时候去镇上买上好的散瘀的药多涂涂,不会留下疤痕的。

王栋本来一直劝陈巧儿别吵,听见这话,已经愤怒了,陈巧儿怒道:“李桂芳,今儿个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们王家绝对不罢休!”

李桂芳吵不赢了,听见这话整个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怒揍李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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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不过一直仰仗着小孩子玩闹这一说辞,并不知道轻重,现在听林不喜说毁容了,不由得也怒道:“负责就负责,顶多我们成才娶了她!”

“我呸,你想得倒美,就你们家成才,能配上我们家小乔!”陈巧儿一口唾沫朝李桂芳面门喷去:“就这么着,咱们也别吵了,要么你让我家小乔在成才脸上划一道,这事儿就算扯平,要么,咱们就去官府,请县太爷评评理,他可是个公正的。”

说完犹不解恨,看李桂芳吓得胆战心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又道:“成才那道口子,咱们可得划深些,男人毁了容跟女人毁了容,那就不是一回事。我陈巧儿要是让林成才还能娶上媳妇儿,我就不是人!”

说着撸起袖子,快步冲上前,从林成才手中夺过肇事的水晶钗子,作势就要往他脸上划去。林成才吓得直往李桂芳怀里钻。

李桂芳一边护着,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得想主意,王栋却已经是怒火中烧,哪里还容得他说话,快不过去,将林成才从李桂芳怀中拉出来,一巴掌就朝他脸上狠狠扇过去。

王小乔捂着脸,看见打起来,正要说实话,林不喜拉扯着她,不许她说。

上次因为林成才欺负王小乔,掉到河里,李桂芳趁机就讹了王家一把,结果导致林招弟跟王栋本来郎情妾意,却不得不碍于家长威严,被迫分开。

说起来,李桂芳和林成才就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们胡搅蛮缠,难听的名声在外,林招弟也不会快十七了还没人上门说亲。

林成才被王栋劈手就扇了两个耳光,也不躲了,哭丧着脸嘴一扁就大声嚎哭起来,像一只小奶猫,毫无骨气。

王栋上次就愤愤不平,此刻打得解气,打完将林成才往地上一拖,拎着他的衣服后领:“走,去县衙。”

李桂芳见林成才挨打,先是还冲上去扶着,只是王栋力气大,没拦住,因此一直破口大骂。此刻听说去县衙,反而一下子萎靡下来,像是被人抽净了力气,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道:“我不去县衙,你们天煞的王家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脸上破了个口子么?一个闺女家家的,就有那么金贵?我们成才才是命苦啊。好端端的送个钗子,是你们家小丫头不识好歹啊……”

王栋一听这话更气,陈巧儿正准备扑上去撕李桂芳的嘴,被王栋往边上一掼,咬牙切齿的捏住李桂芳的脖子:“你自己不把女儿当人,还怨着别人家的女儿就是金贵!天底下有你这么做娘的吗?”说完冲陈巧儿一挥手:“她既然说划一道没什么,那就来划这个老贱人!小爷我今日拼着坐牢,也要将她一张脸划得稀巴烂!”

他说这话时,感觉胸口中一阵畅快,像是堵了很久的那团棉花终于被拿掉了。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招弟,眼里有着疼痛的悲哀。

林招弟下意识往前迈一步,却被林不喜扯住。

王栋将尖锐的钗子从陈巧儿手中夺过来,赤红着一张脸,在李桂芳的老脸上比划着,从眼角比到嘴角,再从左边比到右边。

李桂芳一边斜着眼瞄着,一边哆哆嗦嗦,不敢再骂,却也不敢说话。半响,才道:“林不欢,你是死的呀,还不快去叫你爹来!”

林不欢也是看得吓死人,这才醒悟过来,一溜烟跑去叫爹去了。

王栋听着也不怕,仍旧在他母子二人脸上比划:“去叫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林成才理亏在先,大不了就上县衙去评理。”

李桂芳哆哆嗦嗦,浑身吓得冷汗直冒:“不去县衙,老娘死也不去县衙。”说完将脸埋在林成才怀中,大声哭起来。

林成才见李桂芳自己被吓怕了,不管他了,那尖锐的钗子又在眼前晃,心里一急,大声哭喊着叫了一声娘,裤裆里一阵****,吓得尿了裤子,顿时又急又羞,一把将李桂芳推开:“娘,娘你没本事,你救我啊!”

李桂芳耳边惊雷,急忙抬起头,脸上已经被浑浊的泪水吓得一道一道的,别提说难看,头发糊着冷汗贴在枯黑的老脸上,双目赤红,突然一把将林成才搂在怀里,服了软道:“你说怎么办?”

王栋见她终于开口说了软话,脸上的狠戾才消了些,将钗子把在手上:“当初林成才只是落水,还是我救的他,你就问我们要了十两。现在小乔被毁容了,王家恐怕要养她一辈子,我们不像你们,狮子大开口,摆明了去讹人。因此,不多,一百两。”

李桂芳开口就要打骂,王栋将钗子在她面前晃晃,明晃晃的寒光刺着她的眼,一时不敢说话。

王栋道:“去到县太爷那里,也是这么判。小乔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不是你们家十两银子就能贱卖的女儿。”说完深深看了林招弟一眼,见她眼神闪烁,像是特意避开自己,便装作若无其事,又回头道:“一百两,小乔活到六十岁,现在只算五十年,她一年二两银子的口粮,不算贵吧。”

林不喜见王栋这样算账,李桂芳脸色都白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林成才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此刻缓和过来,大声道:“不要脸,完全是讹人,一百两我家都能给我娶个大小姐了,王小乔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怎么值这么多银子!”

王栋劈手一个耳光扇在林成才手上,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你觉得你这个儿子,值多少银子?你且敢说出一个数字,我立刻拿银子买了你,然后将你杀了!”

林成才看着他目露凶光,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扔进池塘淹死,急急忙忙又搂着李桂芳:“娘……”哭叫起来。

“一百两是不是讹人啊。”李桂芳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现在去县衙,看看县太爷判多少,判多少你赔多少,我们王家绝不多要。”王栋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将一个好好的闺阁小姐毁容,以后怕是要老养在娘家了,你觉得一百两多吗?也许县太爷还觉得少呢。”

李桂芳进退两难,毫无办法,见林不欢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搂着林成才大声嚎哭起来:“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我不活了,明儿个就去吊死在王家门口,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是如何狠心逼死人啊。王家不仁义啊,亏王老爷还是村里的秀才啊……”

林不喜冷哼一声,李桂芳舍得去死?

只是王栋没料到她立刻就变了脸,豁出命去要解决这个事情了,刚才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对付她的胡搅蛮缠,有些没办法。

陈巧儿冷笑一声:“你且去死,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也还欠我们王家的银子,到时候把你的女儿卖去窑子赚钱还债。”说完看一眼林招弟和林不喜,眼神轻飘飘的,像是真在算她们能卖多少银子。

哪知道,李桂芳一听这话,眼睛里冒出光来,突然就醒悟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爬过来,将林不喜大腿死死抱住:“不喜,不喜你有铺子,你快拿出来卖掉,筹银子赔给王家,救救你弟弟啊。你可不能当白眼狼,见死不救啊。。。”

林不喜没料到这一把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林成才惹的祸,凭什么要自己承担,努力想将腿抽出来,却又抽不动,李桂芳像是将全部的力量都放在她手上,死死抱住。

“林不喜,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老子白养了你这么大,你不能不顾念手足之情啊。你就能忍心看着你弟弟坐牢?你娘被逼死?家破人亡?”李桂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也不愿意撒手了:“林不喜,你到底听见没有。你若是不救你弟弟,你就从家里滚出去。”

“滚就滚!”林不喜听见她这话也火了:“只是,你别后悔。”说完假装作势要走。

李桂芳又全身都吊在她腿上,对王栋指着林不喜:“你找她赔,她刚在街边上开了一家铺子,租金就有那么多呢,她有银子,你找她就行了,别找我们娘儿两。”说完松开林不喜,似乎对王栋有了个交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过去搂着成才:“我苦命的儿子啊。”母子两个哭成一团。

王栋嫌恶的皱皱眉头,走过去将李桂芳拦住:“是林成才惹的事,我肯定要找他的。”

陈巧儿却听李桂芳说林不喜有钱,眼前一亮,拉着她不放:“你娘和你弟弟没银子,那你赔吧。”

林不喜顿时就对陈巧儿生出一抹恶心来。王栋说一百两,其实多数是吓吓李桂芳的,以他敦厚的性格,想来也做不出来坐地起价讹人的事情,怕是出气的成分更多。

陈巧儿嫁给他半年多了,却不了解夫君。这也就罢了,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她如何能为了银子,转而拉住自己不许走?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招弟投河

果然,王栋见她拦着林不喜,有些愠色:“是谁干的就找谁,别为难林家几个苦命的丫头。【最新章节阅读.】”

李桂芳重男轻女,全村都知道,陈巧儿也听说过,平时也会唏嘘可怜几句,今儿个却听得一百两银子,心里就急了:“他们是一家人,肯定要帮忙还债的。”

王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大声道:“过来拉着林成才,这小子,今儿个老子不好好教训他,我都对不起我可怜的妹妹。”

林成才一听,愈发急躁起来,突然将李桂芳一把推开,跑到林不喜跟前,却不是对她,而是拉着林招弟,冷飕飕的说道:“二姐,你若是今日不救我,你信不信,明儿个我就把大姐卖到窑子里去?”

陈巧儿身为局外人,听不懂林成才是在拿姐妹之情威胁林不喜,调侃着道:“你们林家四姐妹一起卖了,也未必能卖得了一百两银子。”

只是没人听她说话,林不喜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成才,实在不相信,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林成才只是被李桂芳宠坏了,嚣张跋扈,好吃懒做而已,却不料,他竟然毫不顾念手足之情,开口就是要卖姐姐。

李桂芳看林不喜脸色一变,想到她平素最心疼的就是林招弟,也跑过来将林招弟拿在手里:“对,若是你不干,为娘没有办法,只有先卖了你大姐。再卖了林不欢和小菊,要是还凑不齐,只能卖小宝了。”

小宝她是舍不得卖。林不喜知道他们就是恐吓自己。

林招弟哆哆嗦嗦着嘴唇,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只是脸上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雨滴直直往下滚,看得直叫人心里抽抽的疼。

围观的人也来了许多,只是很多人不明白前因后果。只听见林不喜不愿意卖铺子救弟弟,又听说要卖招弟,脸上都显出于心不忍的神色来。

林招弟像是被人抽离了魂魄。一动不动,待静默无声的哭了好一阵子。林不喜和李桂芳还在据理力争,突然听她说了一句:“二妹妹,你不必为难。”

又冷冷的看着王栋说道:“王栋哥。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我弟弟成才,他还小,不懂事。”

王栋吃惊的看着林招弟,她一副求情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正犹豫着。

林招弟却一把挣开林成才和李桂芳的手。卯足了力气,直直往前冲了几步。脚下丝毫不做停留,如同生了风一般,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池塘里。

谁也没有料到有这场变故,等林不喜惊讶的回过神,池塘中间只“咕咕”冒着泡儿,林招弟连头顶都看不见了。

王栋这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急忙噗通一声,顺着林招弟刚才跳下去的地方,也跳了下去。看热闹的有些会水性的后生,见闹出了人命,急忙也脱了衣服跟着下去。

李桂芳和林成才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池塘,面无表情。

林不喜心急如焚,她没想到林招弟居然傻到这个地步,以命相搏,为林成才开脱,同时,也是成全自己,免得为她牺牲。

本来林成才惹的祸,结果战火最终还是烧到林招弟和自己身上,果然李桂芳说的没错,他们林家的女儿,都是为林成才或者的。

即便是死,也只能为了李桂芳的儿子。

太可悲。

林不喜木然的看着一个个后生抬起头,又深吸一口气扎下去,在水里摸索着,心里紧张的不行,生怕找不到林招弟。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林不喜度日如年。恍惚间,听见李桂芳却是出了一口气,轻轻跟成才说道:“这下好了,你大姐被人逼死了,到时候看他们王家还说不说得清楚。”

林不喜一颗心如同寒冬的冰块,凉透心底,饶是闷热的夏天,却还是如同身处冰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

时间如此难捱,却也得挨过。林不喜咬紧牙关:“若是今日大姐不能活着上来,我一定拿刀砍死你这个祸害。”她站起身,哆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但是从林成才恐惧的眼神中,她能看得出来,林成才是听懂了的。

李桂芳也听懂了,劈手一个巴掌甩过来:“你大姐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诅咒你弟弟,你心被狗吃了?”

是你们的心才被狗吃了。

林不喜不躲不闪,挨了这一巴掌。从此以后,恩断义绝。若是林招弟不死,她一定拼着命,护着大姐周全。

李桂芳、林成才、你们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水里突然一阵响动,林不喜蓦然抬头,像是渡过了半个世纪。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过去,王栋怀中托着一个人,往岸边游来。

旁边的几个小伙子急忙搭把手,将林招弟弄上岸,平躺在地上。

王栋浑身湿透,身上全是乌黑的淤泥,大声道:“事急从权,我就不顾及男女之别了。”

说着倒扣着将林招弟扛起,一旁有经验处理溺水人的后生急忙上去拍林招弟的背,不多时,林招弟口中呛出一口水来,接着,又吐了好多水,人咳嗽几声。

林不喜一颗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下来,急忙迎上去,见林招弟头发湿漉漉的全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几乎不成人形,睁开眼看见是林不喜,虚弱的道:“大姐命苦,你管我做什么。让我死了干净,活着还拖累你。”

林不喜心中一热,眼泪就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王栋也围在她旁边,眼神关切。

事已至此,再闹下去也没意思,林不喜悄声道:“小乔没事,只是我不愿意她白受委屈。今日一闹,林成才以后只怕也不敢惹小乔了,你们也放心些。”

王栋哑然。他没想到闹了半天,竟然只是林不喜的一出谎言,还差点害了林招弟一条命,一时想斥责她,却又想到她对林招弟的关怀,以前跟小乔一起玩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小乔好。刚才她撒谎,小乔全盘听她的话,想来也是明白她的好心和用意,便不忍心说什么。

林不喜感激他的大度,又起身愧对着小乔:“你是知道的。”

小乔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刚才林不喜三番五次拉着不许她动,她生在书香门第,又不是蠢笨之人,若是这点都看不穿,也难为与林不喜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便点点头:“我知道。”

林成才多次纠缠于她,她烦不胜烦。上次是落水,这次又非得送她一根水晶钗子。她本不喜欢林成才,上次李桂芳去王家闹过一次之后,她都是绕着他走。

只是,今日林不喜及笄,她想着人多,结果出门,林成才死活缠着她,非要将钗子给她插在头上。她死活不许,挣扎着才划伤脸颊。

林不喜不让她说出实情,她也着实想彻底摆脱林成才的纠缠,也因此由着林不喜将事情闹大,吓一吓林成才,没想到还闹出一条人命来。

两人相看,都理解对方,并无多言。

事已至此,王栋只得依依不舍看着林招弟,这才狠狠瞪了李桂芳和林成才一眼,怒道:“要是小乔脸上留疤,这事情咱们还没玩。”

“没玩?你都在我家闹出人命了,还没玩?你还想咋地?去县太爷那里,我也不怕你。”林招弟虽然没死,但是到底九死一生,鬼门关走了一趟,李桂芳有了依仗,气焰又嚣张起来。

王栋听得直皱眉头,既心疼林招弟,又内心深处有些庆幸,当初,没娶她进门,是不是对的?

陈巧儿见他浓眉紧蹙,一股深深的担忧,多看了她几眼,便从王小乔走在一边。

围观的人渐渐没趣,也就散了。李桂芳拉着林成才的手搂着心肝宝贝的进屋去了,林小菊倒是拖了板车出来,跟林不喜一起将林招弟拖进屋里去。

这是林不喜第一次对林小菊有了些感激之情。

又终究是放心不下,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有大碍,只是身子入寒气太重,要多休养。

林不欢带着林大强回来时,李桂芳已经喜气洋洋的给林成才换了衣裳,吃了点好的,细声安慰着。

林不欢没想到已经没事了,上前刚叫了一声娘,李桂芳拿着鞋底子就劈头盖脸打过来:“叫你去叫人,你死在半路上了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大姐跳池塘要死,你弟弟这条命,就可能保不住了?”打得林不欢肩膀上青了好几处,嘤嘤的哭了一个晚上。

林不喜不愿意去恶意揣测她到底是什么心态,关键时刻故意掉链子,地里离家不过一里路,虽然林大强赶来也没什么用,但是到底还是个老实人,也许他管住李桂芳,自己再说出实情,事情就过去了,起码林招弟,犯不着被逼得搭上一条命。

只是,后面的故事发生后,林不喜才悠然想起,也许那一日,林不欢心里,是想侧面帮助王栋的。同时,也坑李桂芳一把,出出自己的怨气。(未完待续。。)

果然,王栋见她拦着林不喜,有些愠色:“是谁干的就找谁,别为难林家几个苦命的丫头。【最新章节阅读.】”

李桂芳重男轻女,全村都知道,陈巧儿也听说过,平时也会唏嘘可怜几句,今儿个却听得一百两银子,心里就急了:“他们是一家人,肯定要帮忙还债的。”

王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大声道:“过来拉着林成才,这小子,今儿个老子不好好教训他,我都对不起我可怜的妹妹。”

林成才一听,愈发急躁起来,突然将李桂芳一把推开,跑到林不喜跟前,却不是对她,而是拉着林招弟,冷飕飕的说道:“二姐,你若是今日不救我,你信不信,明儿个我就把大姐卖到窑子里去?”

陈巧儿身为局外人,听不懂林成才是在拿姐妹之情威胁林不喜,调侃着道:“你们林家四姐妹一起卖了,也未必能卖得了一百两银子。”

只是没人听她说话,林不喜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成才,实在不相信,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林成才只是被李桂芳宠坏了,嚣张跋扈,好吃懒做而已,却不料,他竟然毫不顾念手足之情,开口就是要卖姐姐。

李桂芳看林不喜脸色一变,想到她平素最心疼的就是林招弟,也跑过来将林招弟拿在手里:“对,若是你不干,为娘没有办法,只有先卖了你大姐。再卖了林不欢和小菊,要是还凑不齐,只能卖小宝了。”

小宝她是舍不得卖。林不喜知道他们就是恐吓自己。

林招弟哆哆嗦嗦着嘴唇,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只是脸上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雨滴直直往下滚,看得直叫人心里抽抽的疼。

围观的人也来了许多,只是很多人不明白前因后果。只听见林不喜不愿意卖铺子救弟弟,又听说要卖招弟,脸上都显出于心不忍的神色来。

林招弟像是被人抽离了魂魄。一动不动,待静默无声的哭了好一阵子。林不喜和李桂芳还在据理力争,突然听她说了一句:“二妹妹,你不必为难。”

又冷冷的看着王栋说道:“王栋哥。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我弟弟成才,他还小,不懂事。”

王栋吃惊的看着林招弟,她一副求情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正犹豫着。

林招弟却一把挣开林成才和李桂芳的手。卯足了力气,直直往前冲了几步。脚下丝毫不做停留,如同生了风一般,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池塘里。

谁也没有料到有这场变故,等林不喜惊讶的回过神,池塘中间只“咕咕”冒着泡儿,林招弟连头顶都看不见了。

王栋这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急忙噗通一声,顺着林招弟刚才跳下去的地方,也跳了下去。看热闹的有些会水性的后生,见闹出了人命,急忙也脱了衣服跟着下去。

李桂芳和林成才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池塘,面无表情。

林不喜心急如焚,她没想到林招弟居然傻到这个地步,以命相搏,为林成才开脱,同时,也是成全自己,免得为她牺牲。

本来林成才惹的祸,结果战火最终还是烧到林招弟和自己身上,果然李桂芳说的没错,他们林家的女儿,都是为林成才或者的。

即便是死,也只能为了李桂芳的儿子。

太可悲。

林不喜木然的看着一个个后生抬起头,又深吸一口气扎下去,在水里摸索着,心里紧张的不行,生怕找不到林招弟。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林不喜度日如年。恍惚间,听见李桂芳却是出了一口气,轻轻跟成才说道:“这下好了,你大姐被人逼死了,到时候看他们王家还说不说得清楚。”

林不喜一颗心如同寒冬的冰块,凉透心底,饶是闷热的夏天,却还是如同身处冰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

时间如此难捱,却也得挨过。林不喜咬紧牙关:“若是今日大姐不能活着上来,我一定拿刀砍死你这个祸害。”她站起身,哆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但是从林成才恐惧的眼神中,她能看得出来,林成才是听懂了的。

李桂芳也听懂了,劈手一个巴掌甩过来:“你大姐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诅咒你弟弟,你心被狗吃了?”

是你们的心才被狗吃了。

林不喜不躲不闪,挨了这一巴掌。从此以后,恩断义绝。若是林招弟不死,她一定拼着命,护着大姐周全。

李桂芳、林成才、你们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水里突然一阵响动,林不喜蓦然抬头,像是渡过了半个世纪。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过去,王栋怀中托着一个人,往岸边游来。

旁边的几个小伙子急忙搭把手,将林招弟弄上岸,平躺在地上。

王栋浑身湿透,身上全是乌黑的淤泥,大声道:“事急从权,我就不顾及男女之别了。”

说着倒扣着将林招弟扛起,一旁有经验处理溺水人的后生急忙上去拍林招弟的背,不多时,林招弟口中呛出一口水来,接着,又吐了好多水,人咳嗽几声。

林不喜一颗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下来,急忙迎上去,见林招弟头发湿漉漉的全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几乎不成人形,睁开眼看见是林不喜,虚弱的道:“大姐命苦,你管我做什么。让我死了干净,活着还拖累你。”

林不喜心中一热,眼泪就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王栋也围在她旁边,眼神关切。

事已至此,再闹下去也没意思,林不喜悄声道:“小乔没事,只是我不愿意她白受委屈。今日一闹,林成才以后只怕也不敢惹小乔了,你们也放心些。”

王栋哑然。他没想到闹了半天,竟然只是林不喜的一出谎言,还差点害了林招弟一条命,一时想斥责她,却又想到她对林招弟的关怀,以前跟小乔一起玩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小乔好。刚才她撒谎,小乔全盘听她的话,想来也是明白她的好心和用意,便不忍心说什么。

林不喜感激他的大度,又起身愧对着小乔:“你是知道的。”

小乔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刚才林不喜三番五次拉着不许她动,她生在书香门第,又不是蠢笨之人,若是这点都看不穿,也难为与林不喜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便点点头:“我知道。”

林成才多次纠缠于她,她烦不胜烦。上次是落水,这次又非得送她一根水晶钗子。她本不喜欢林成才,上次李桂芳去王家闹过一次之后,她都是绕着他走。

只是,今日林不喜及笄,她想着人多,结果出门,林成才死活缠着她,非要将钗子给她插在头上。她死活不许,挣扎着才划伤脸颊。

林不喜不让她说出实情,她也着实想彻底摆脱林成才的纠缠,也因此由着林不喜将事情闹大,吓一吓林成才,没想到还闹出一条人命来。

两人相看,都理解对方,并无多言。

事已至此,王栋只得依依不舍看着林招弟,这才狠狠瞪了李桂芳和林成才一眼,怒道:“要是小乔脸上留疤,这事情咱们还没玩。”

“没玩?你都在我家闹出人命了,还没玩?你还想咋地?去县太爷那里,我也不怕你。”林招弟虽然没死,但是到底九死一生,鬼门关走了一趟,李桂芳有了依仗,气焰又嚣张起来。

王栋听得直皱眉头,既心疼林招弟,又内心深处有些庆幸,当初,没娶她进门,是不是对的?

陈巧儿见他浓眉紧蹙,一股深深的担忧,多看了她几眼,便从王小乔走在一边。

围观的人渐渐没趣,也就散了。李桂芳拉着林成才的手搂着心肝宝贝的进屋去了,林小菊倒是拖了板车出来,跟林不喜一起将林招弟拖进屋里去。

这是林不喜第一次对林小菊有了些感激之情。

又终究是放心不下,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有大碍,只是身子入寒气太重,要多休养。

林不欢带着林大强回来时,李桂芳已经喜气洋洋的给林成才换了衣裳,吃了点好的,细声安慰着。

林不欢没想到已经没事了,上前刚叫了一声娘,李桂芳拿着鞋底子就劈头盖脸打过来:“叫你去叫人,你死在半路上了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大姐跳池塘要死,你弟弟这条命,就可能保不住了?”打得林不欢肩膀上青了好几处,嘤嘤的哭了一个晚上。

林不喜不愿意去恶意揣测她到底是什么心态,关键时刻故意掉链子,地里离家不过一里路,虽然林大强赶来也没什么用,但是到底还是个老实人,也许他管住李桂芳,自己再说出实情,事情就过去了,起码林招弟,犯不着被逼得搭上一条命。

只是,后面的故事发生后,林不喜才悠然想起,也许那一日,林不欢心里,是想侧面帮助王栋的。同时,也坑李桂芳一把,出出自己的怨气。(未完待续。。)

开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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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不欢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小宝一直在屋里温习功课,并不知道发生了事情,见林招弟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被抬进来,吓得扑到她身上大哭,林不喜不爱告状,并没有说。

倒是林不欢挨了打,进去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小宝已经七岁了,听完后一言不发,红着眼睛去院里捡了一块砖头,进屋二话不说就朝林成才身上砸去。

李桂芳怒目一瞪,他到底年纪小,害怕,手上也没有劲,砖头就跑偏,砸在地上,反倒劈手挨了李桂芳一个耳光,眼泪汪汪的,却也受过林不喜的教育,说男人要么还回去,要么闷声忍着,告状是最差劲的。

林不喜忙着照顾林招弟,也没空管他,却得知晚上睡觉时,林小宝趁林成才睡着了,骑在他身上劈手打了他好几个耳光。

最后林小宝也挨了好一顿打,却是仰着红肿的小脸劝慰林不喜:“二姐,你别哭了,我总算为大姐报了仇了。”

林不喜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这个家,她是半分也呆不下去了,能够早离开,一定尽早离开。

原本打算及笄第二日去开铺子的,结果也因为林招弟的事情错过算好的日子。林不喜倒是没所谓,林招弟却内疚的不行,从醒来开始就眼泪涟涟。

林小菊是不会照顾她的,林不欢更不能,也就只有林不喜能看顾着,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一直哭。

林不喜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停重复道:“都说了不必愧对于我,我没受什么损失。”但是说了再多遍也不奏效,便起身出去透透气。

林不欢斜着眼睛瞟她一眼,有意无意说道:“你以为她真是为你才跳的池塘啊,不过是不想在王栋哥面前丢人现眼罢了。”

林不喜听了心里一个激灵,抬眼去看林不欢,她却不自然的尴尬笑了一声,去厨房忙活了。

林不喜这才有些懵懂,若说单纯是为她,倒是的确不至于哭这么好几天,定然还是在王栋面前,被李桂芳那样猪狗不如的对待,一时又羞又愧吧。

林不欢也是喜欢王栋的,因此去找林大强故意很久不回来,她明白女人的心意,因此也能一眼看穿林招弟在乎的是什么。所谓将心比心,无非如是。

跟自己说,怕也是不安好心,别的不说,挑拨离间的小心思总是有的。

只是林不喜浑然不在意,光是林招弟替她嫁入何家给傻子当童养媳,这份自愿的恩德,她就值得对她好。

女人,为了情意,总是容易奋不顾身的。

如她,对于王陵。

说起来,跟王陵也是快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只是格外留意着他与江天娇之间的婚事,却也一直没听说。她又满腹心事,故意不去在意,专心打理开铺子的事情,却仍旧时不时会想一下。

如是一想,又觉得他冷酷无情,将自己的深情厚谊践踏。顿时一转念,又觉得最坏的莫过于龙文修,做的比他更缺德,但是偶尔对她,又是那么温柔。

殊不知,原本王陵一个人占据的心田,不知道何时,龙文修那个笑嘻嘻的纨绔子弟,也挤了进来,瓜分了一半。

只是王陵有江天娇,龙文修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不说他与镇上那些姑娘们的暧&昧,光是龙书生的潜伏,江河的武功叹为观止,就足以让她打消念头了。

摇摇头,将这一切从脑海中抹去,林不喜专心想着明儿个铺子开张的事情。

她已经这两天印了一些传单,先将铺子开起来,看看客流量,再根据实际的情况,去进首饰。货源也打听的差不多了,只待实地考察。

翌日,林不喜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盛装打扮,林招弟也能下床了,跟着帮忙。李桂芳还想急吼吼的去,林不喜这几天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倒是弄的她没趣,本想厚着脸皮,林不喜狠狠一瞪,终究神情呐呐的,有些怕林不喜了。

连小宝都敢心里怀着仇恨,半夜等林成才睡着了,下狠手打他报仇。小宝素日里多跟林不喜身后,耳濡目染,李桂芳心里一直觉得是林不喜挑唆的,怕林不喜再下什么黑手。

到了铺子门口,早上林小菊就过来帮忙,已经将大红绸花扎上了。林小强和林大强也买来鞭炮,正准备放一放,就宣布开张。

却见江河先行跑来,面不红气不喘,伸手一拦:“等一下,县太爷要过来致辞。”

致辞?整个林家人和围观的观众们都大眼瞪小眼,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稍微有些懂事的,便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林姑娘上次勇擒劫匪,为此还受了重伤,县太爷褒奖过的,她开铺子,县太爷特意过来捧场,也是应该啊,这是咱们北集镇的典范啊!”

他一说,旁人也纷纷想起来,出声附和着,周围顿时赞声不绝。

没多久,龙文修就急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娇艳妩媚的宛如:“爷,你慢点走,昨儿个睡的那样迟!”这话分明就是昭示着龙文修是与她共度良宵的。

龙文修嫌恶的往后瞪她一眼,接过江河递上的管帽,义正言辞的咳咳了几声,表扬了一下林不喜的事迹,就草率宣布开张了。

林大强急忙将鞭炮点上,顿时噼里啪啦好不热闹。林不喜看着漫天的红在眼前炸开,愈发觉得心情舒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好日子,终于要开始了。

龙文修一看就是没有准备的,勉强说完后急忙将林不喜拉进铺子里:“你换了日子开张也不说声,本官也准备一下。”

林不喜本待是要挪揄他一下的,见宛如跟进来,也没了心情,只低沉着说道:“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倒是没事。劳大人费心了。”

龙文修听她话里的语气有些疏离,面上先是不快,却又顷刻间消失,反而微微有些高兴:“不费心不费心,本官有的是时间。”

他两眼笑眯眯的,却不知道看见宛如心中有多碍眼,急忙上去将他扯住:“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马上就有客人进来了。”

林不喜一听,鞭炮果然放完了,是林招弟大声宣布,今日开展,所有饰品八折,以后,“喜乐”铺子的饰品,将永不打折。

此话一出,又是让不少人惊讶:“卖不出去也不打折?”

林招弟倒是没想这么多,不知道如何回答。林不喜迎出去,笑着道:“这位大哥请放心,我们喜乐铺子,永远不打折,即便是全部埋进土匪山上,也绝对不会降价出售,这样对你们买过的,岂不是不公平。”

“你新开张,当然这样说,要是以后货多了卖不出去,到时候降价怎么办?”其中一位姑娘大声问道:“你这东西又不比金银,什么时候,价值都在那里。”

这也是林不喜最开始就想到的。

水晶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好看的东西,论实用性,不比房子和衣裳,论储藏价值,不比金银珠宝,但是她价格也不便宜,因此,才需要“永不降价”承诺。

“大家放心,我这水晶首饰,一来,价值我喜乐铺子只要不倒,永远就不会降价,同时,你们买回去的东西,只要不破不坏,喜乐铺子,也以五成的价格回收。二来,这东西,说实话,绝对不会大量产出,让市场泛滥,若是你们随处可见,也当然不会到我这来买是吧。”林不喜大声将设想的都公示出来。

林招弟也被她热情和信心感染,将早就做好的公告栏拿出来,张贴在铺子墙上。

里面关于回收,质保,买卖,退换货各种服务,都写的清楚明白。

林不喜见不少人信了,也有不少人还在质疑,说无商不奸,也许今日卖了,隔几天就卷铺盖走人的话,林不喜索性将龙文修一拉:“县令大人在此,就请他作证,若是我林不喜跑了,或者喜乐铺子关门了,却不赔偿大家的损失,让龙大人,天涯海角追杀我。”

说完目光晶亮看着龙文修。

龙文修被她逼得下不来台,只得犹豫着,点点头。

围观的人蜂拥而至,差点将店门都挤破,林招弟站在台子里面等着收钱,一脸的喜气洋洋。

林不喜没有料到龙文修会来,因此日夜赶工的首饰成品是按照她考察选址时,计算的人流量和客流量来定的。谁知道龙文修一来,将旁边几家店的客人也吸引过来,顿时小小的内堂里,都几乎挤不下了。

林小菊和林不欢也已经赶来穿梭在人群中帮忙介绍了,一时都忙了起来。

正喧闹着,门口又是一阵鞭炮声,连续响了好久,倒是阵仗颇大,几个人急忙出去看,却是王牌小胖纸,笑意盈盈的进门,抬着一份贺礼。

“若不是听大哥说你今日店铺开张,我都还不晓得呢。”王牌笑呵呵的,眼光在林不喜脸上逡巡一圈,笑眯眯的:“你厉害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合家欢乐

林不喜暗想,她开店除了家里人,谁都没告诉,怎么王陵竟然能够知道。【风云阅读网.】难道他是在意自己的?

心里正有些小激动,王牌一句话就浇熄了她的热情:“要不是大哥每日上学出门的早,也许都不能发觉,你就默默的把铺子开了都不叫我知道。”说完瞟一眼林不喜的神色,有点小狡黠。

林不喜神色的确黯然了下去,他并不是留心自己的事情,而是上学顺便看到的,却不愿意顺便来看看自己。

不由得有些失落,却也打起精神欢迎王牌。

王牌看看店里的首饰都是自家店里没有的,本来同行如仇人,还担心她竞争不过琳琅铺子呢,这下可放心了。

指着牌匾道:“为何叫喜乐啊。”

“女人戴了花,可不就是喜乐么?”林不喜将早已经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喜乐,喜乐,那是母亲寄与她的厚望,希望她一生平平淡淡,喜悦和乐。如今用来做铺子的名字,也算是她日后傍身的事业了。

王牌听的连连点头:“跟 我一样,听起来就有福气。”二人又调笑一阵,王牌便告辞,林不喜跟在一边送他。林小菊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像是有人要还价,林不喜摇摇头。

林小菊便离开,一方精细的丝帕便落在脚下。王牌正要走,往前一步,便好巧不巧踩在上面,林小菊正打算蹲下身去,霎时身子僵在半空中。起也不是,落也不是。

王牌见状,连声道歉。林小菊却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捡起脏了的帕子,往袖口一塞,又去招呼客人去了。

王牌冲林不喜笑了笑,瞄了一眼林小菊的背影,淡淡的说道:“你妹妹还是挺大气啊。”

林小菊算是几个姐妹中。除却林不喜最好看的了。也许是早期李桂芳对她的呵护和爱惜,出落的白净细嫩,加上近半年来心性大变。竟然气质也沉稳大方起来。

林不喜抿着嘴笑了一句:“她是很好。”以前的林小菊骄纵蛮横,现在,还是让她刮目相看。

到了中午暂时休息时,店里的首饰已经卖出去一小半了。成交量不错。只是打了八折,还送不少会员卡出去,利润少了许多。

林不喜决定请大家去和仙居吃一顿好的,出门时,就瞥见街的那一头,琳琅铺子门口,王陵正站着朝这边张望,只是见她看过来。立刻闪身回店里去了。

现在是上学的时间,王陵没去上课?

林不喜脑海中犹豫了一下。终究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去和仙居吃饭了。

龙书生见林不喜过来,倒是有些诧异,他早已经从龙文修口中,得知林不喜知道了他的身份,一直没见面,倒也没什么。此刻见了,便觉得有些心虚和尴尬。

林不喜没有意识到,仍旧是像对待大哥一样对待他,蓦地想起一件事:“你本名叫什么?”一直龙书生龙书生的称呼,也许是委屈了人家。

龙书生没想到她大庭广众又问这个,急忙道:“不管我是谁,都是你的龙大哥。”他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刮目相看的。龙文修用了林不喜那些贱兮兮的方法,两个杀手耐受不住,很快供出幕后黑手,只是无需对林不喜说。

林不喜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一个开店的大哥,以前受的照顾也不少,她也不想因为知晓了别人的秘密,从而引起隔阂。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龙书生的,因此一想到请客,就到和仙居来,毕竟和仙居的菜不便宜。

林大强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不禁畏畏缩缩,谨小慎微,林不喜却大声向龙书生介绍这是自己的亲爹,龙书生看在老人家面上,又特别多送了几个菜,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完一顿饭,难得欢声笑语,和谐美满。

林不喜看着满桌子的亲人,暗道,其实没有李桂芳,他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快乐的,一切的一切,都坏在李桂芳手中。再看看她一直小心防备着的林不欢,都是笑的心无城府,不由得可怜起她来,若不是为了讨李桂芳的开心,她也不必小心思算尽,不顾姐妹之情。

心里,便大胆的转变了主意。

以前,她忙着让自己强大起来,对李桂芳一直都是被动处理的方式,她挑事,她解决,她再闹事,她再解决。如此循环,事情却没完没了。

现在铺子开了,等她找到便宜的货源,铺子走上正轨,就要主动出击的,给林招弟寻一门好亲事,彻底断了李桂芳成天欺负她的行径。

想到此,便直接告诉林招弟她们,过几日她要去县城一趟,还有可能去省城,铺子里的事情,她一定要好生照应,谁都不可以乱来。

想了想,林招弟大概招架不住,又吩咐了小叔,让他把苗子婶婶叫过来坐镇,毕竟相比于林家几个姑娘,苗子还是有做过生意的经验,对待一些棘手的顾客,可能会娴熟些。

说完发觉林不欢脸上闪过一丝不高兴,便特别叮嘱她道:“不欢,你可是有意见?”

林不欢却摇摇头:“我只是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够能干,不能为二姐分忧。”

这话说的林不喜是不信的,脸上便露出怀疑的神色来,林不欢见了,急忙补充道:“妹妹这话绝不是假话。以往家里是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是二姐你,让我明白,其实不管家里有多穷,重要的还是要自己有本事,这样,才不会任人欺负拿捏。”

这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林不喜瞧见林小菊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和着林不欢的话一直猛点头,看来是赞同到了极点。

难得几个女眷终于转变了思想,这是林不喜始料未及的,细细想来,有的确如此,自己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她们能看在眼里,并且努力学习,也是情理之中。想着林小菊的刺绣功夫,和林不欢近日努力做活计,表现还是可嘉。

林大强听着也十分高兴:“不欢,爹不求你成才,只盼你多向你二姐学学,日后嫁个好人家,不吃苦不受累就好了。小菊也是一样。”

林不欢高兴的答应着,朝林不喜说道:“二姐,你就让我跟着大姐多学学吧,管账也好,招呼客人也好,我一定好好做。等你回来咱们再开工做首饰,我也一定好好学技艺。”

林不喜听的开心,看着林大强脸上皱纹纵横,沟壑黝黑,心里一软,这样举家欢乐的时刻,她是盼望了多久?当初她是没办法,找不到靠谱的人,又为了避免李桂芳闹事,因此才将工作都分配给家里人。

没想到,家里人还真是争气,都是能举一反三的,结果比她预期的好多了。

便点头道:“那你就多学着些,小菊也跟着学。日后我要是生意做大了,开许多分店,你们都去当掌柜的。”

林大强笑得合不拢嘴,林小强也很高兴:“大哥,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林大强头点的都没有节奏了:“是啊,是啊。”顿一顿又说道:“只是当掌柜的不好,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还是别抛头露面。不喜啊,你的铺子若是发展好了,也专门请一个掌柜的站台吧。”

林不喜见他迂腐,却是在兴头上,难得高兴,也不便反驳他,笑着点点头。请人也行,她也腾出手来,去做的别的事情。

林不喜如此打算着,吃过饭结过账,龙书生又少收了不少银子,家里人纷纷客气道谢。

下午生意没有刚开张时好,到晚上盘点时,发觉先前做的一百多件饰品卖出去一半,毛利一百四十两,除去本钱,还挣得六十两,只是这个数字,林不喜自行清算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招弟。

她的性子太过于懦弱,即便有心帮她,被人一糊弄 一诈,只怕就交底了。

她走出来时,林不欢倒是想问挣了多少银子,瞧林不喜不愿意说,悻悻的闭了嘴。

基本上上午卖了四十多件,下午才卖了十来件,而且是开张头一天。从明天开始,一天能有十件的销量,能入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正常不亏的情况,她就满意了。

珠宝首饰,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林不喜走的是平民路线,是不能如此卖东西的,因此每天的营业额,必须要达到一个数字,才能保持基本的成本回来,不亏本,略有结余。

剩下的首饰,也还能撑个三五天的,林不喜晚上回去,又安排林不欢等人连夜赶工,做了十来件填补空缺,便放心出门了。

她是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林不欢想要跟着去,林不喜想了想,她虽然现在转变了思想,想**自强,但是素来心眼儿多,若是觊觎她的进货渠道,可就不好了。

关于去进货,林不喜想来想去,还是要去问王牌。她穿越过来满打满算才一年的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走得最远的,估计就是被掳到土匪山了,现在真要出远门,还要尽可能赶时间回来将货物上架,还是需要熟人指引。(未完待续。。)

林不喜暗想,她开店除了家里人,谁都没告诉,怎么王陵竟然能够知道。【风云阅读网.】难道他是在意自己的?

心里正有些小激动,王牌一句话就浇熄了她的热情:“要不是大哥每日上学出门的早,也许都不能发觉,你就默默的把铺子开了都不叫我知道。”说完瞟一眼林不喜的神色,有点小狡黠。

林不喜神色的确黯然了下去,他并不是留心自己的事情,而是上学顺便看到的,却不愿意顺便来看看自己。

不由得有些失落,却也打起精神欢迎王牌。

王牌看看店里的首饰都是自家店里没有的,本来同行如仇人,还担心她竞争不过琳琅铺子呢,这下可放心了。

指着牌匾道:“为何叫喜乐啊。”

“女人戴了花,可不就是喜乐么?”林不喜将早已经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喜乐,喜乐,那是母亲寄与她的厚望,希望她一生平平淡淡,喜悦和乐。如今用来做铺子的名字,也算是她日后傍身的事业了。

王牌听的连连点头:“跟 我一样,听起来就有福气。”二人又调笑一阵,王牌便告辞,林不喜跟在一边送他。林小菊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像是有人要还价,林不喜摇摇头。

林小菊便离开,一方精细的丝帕便落在脚下。王牌正要走,往前一步,便好巧不巧踩在上面,林小菊正打算蹲下身去,霎时身子僵在半空中。起也不是,落也不是。

王牌见状,连声道歉。林小菊却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捡起脏了的帕子,往袖口一塞,又去招呼客人去了。

王牌冲林不喜笑了笑,瞄了一眼林小菊的背影,淡淡的说道:“你妹妹还是挺大气啊。”

林小菊算是几个姐妹中。除却林不喜最好看的了。也许是早期李桂芳对她的呵护和爱惜,出落的白净细嫩,加上近半年来心性大变。竟然气质也沉稳大方起来。

林不喜抿着嘴笑了一句:“她是很好。”以前的林小菊骄纵蛮横,现在,还是让她刮目相看。

到了中午暂时休息时,店里的首饰已经卖出去一小半了。成交量不错。只是打了八折,还送不少会员卡出去,利润少了许多。

林不喜决定请大家去和仙居吃一顿好的,出门时,就瞥见街的那一头,琳琅铺子门口,王陵正站着朝这边张望,只是见她看过来。立刻闪身回店里去了。

现在是上学的时间,王陵没去上课?

林不喜脑海中犹豫了一下。终究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去和仙居吃饭了。

龙书生见林不喜过来,倒是有些诧异,他早已经从龙文修口中,得知林不喜知道了他的身份,一直没见面,倒也没什么。此刻见了,便觉得有些心虚和尴尬。

林不喜没有意识到,仍旧是像对待大哥一样对待他,蓦地想起一件事:“你本名叫什么?”一直龙书生龙书生的称呼,也许是委屈了人家。

龙书生没想到她大庭广众又问这个,急忙道:“不管我是谁,都是你的龙大哥。”他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刮目相看的。龙文修用了林不喜那些贱兮兮的方法,两个杀手耐受不住,很快供出幕后黑手,只是无需对林不喜说。

林不喜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一个开店的大哥,以前受的照顾也不少,她也不想因为知晓了别人的秘密,从而引起隔阂。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龙书生的,因此一想到请客,就到和仙居来,毕竟和仙居的菜不便宜。

林大强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不禁畏畏缩缩,谨小慎微,林不喜却大声向龙书生介绍这是自己的亲爹,龙书生看在老人家面上,又特别多送了几个菜,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完一顿饭,难得欢声笑语,和谐美满。

林不喜看着满桌子的亲人,暗道,其实没有李桂芳,他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快乐的,一切的一切,都坏在李桂芳手中。再看看她一直小心防备着的林不欢,都是笑的心无城府,不由得可怜起她来,若不是为了讨李桂芳的开心,她也不必小心思算尽,不顾姐妹之情。

心里,便大胆的转变了主意。

以前,她忙着让自己强大起来,对李桂芳一直都是被动处理的方式,她挑事,她解决,她再闹事,她再解决。如此循环,事情却没完没了。

现在铺子开了,等她找到便宜的货源,铺子走上正轨,就要主动出击的,给林招弟寻一门好亲事,彻底断了李桂芳成天欺负她的行径。

想到此,便直接告诉林招弟她们,过几日她要去县城一趟,还有可能去省城,铺子里的事情,她一定要好生照应,谁都不可以乱来。

想了想,林招弟大概招架不住,又吩咐了小叔,让他把苗子婶婶叫过来坐镇,毕竟相比于林家几个姑娘,苗子还是有做过生意的经验,对待一些棘手的顾客,可能会娴熟些。

说完发觉林不欢脸上闪过一丝不高兴,便特别叮嘱她道:“不欢,你可是有意见?”

林不欢却摇摇头:“我只是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够能干,不能为二姐分忧。”

这话说的林不喜是不信的,脸上便露出怀疑的神色来,林不欢见了,急忙补充道:“妹妹这话绝不是假话。以往家里是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是二姐你,让我明白,其实不管家里有多穷,重要的还是要自己有本事,这样,才不会任人欺负拿捏。”

这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林不喜瞧见林小菊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和着林不欢的话一直猛点头,看来是赞同到了极点。

难得几个女眷终于转变了思想,这是林不喜始料未及的,细细想来,有的确如此,自己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她们能看在眼里,并且努力学习,也是情理之中。想着林小菊的刺绣功夫,和林不欢近日努力做活计,表现还是可嘉。

林大强听着也十分高兴:“不欢,爹不求你成才,只盼你多向你二姐学学,日后嫁个好人家,不吃苦不受累就好了。小菊也是一样。”

林不欢高兴的答应着,朝林不喜说道:“二姐,你就让我跟着大姐多学学吧,管账也好,招呼客人也好,我一定好好做。等你回来咱们再开工做首饰,我也一定好好学技艺。”

林不喜听的开心,看着林大强脸上皱纹纵横,沟壑黝黑,心里一软,这样举家欢乐的时刻,她是盼望了多久?当初她是没办法,找不到靠谱的人,又为了避免李桂芳闹事,因此才将工作都分配给家里人。

没想到,家里人还真是争气,都是能举一反三的,结果比她预期的好多了。

便点头道:“那你就多学着些,小菊也跟着学。日后我要是生意做大了,开许多分店,你们都去当掌柜的。”

林大强笑得合不拢嘴,林小强也很高兴:“大哥,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林大强头点的都没有节奏了:“是啊,是啊。”顿一顿又说道:“只是当掌柜的不好,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还是别抛头露面。不喜啊,你的铺子若是发展好了,也专门请一个掌柜的站台吧。”

林不喜见他迂腐,却是在兴头上,难得高兴,也不便反驳他,笑着点点头。请人也行,她也腾出手来,去做的别的事情。

林不喜如此打算着,吃过饭结过账,龙书生又少收了不少银子,家里人纷纷客气道谢。

下午生意没有刚开张时好,到晚上盘点时,发觉先前做的一百多件饰品卖出去一半,毛利一百四十两,除去本钱,还挣得六十两,只是这个数字,林不喜自行清算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招弟。

她的性子太过于懦弱,即便有心帮她,被人一糊弄 一诈,只怕就交底了。

她走出来时,林不欢倒是想问挣了多少银子,瞧林不喜不愿意说,悻悻的闭了嘴。

基本上上午卖了四十多件,下午才卖了十来件,而且是开张头一天。从明天开始,一天能有十件的销量,能入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正常不亏的情况,她就满意了。

珠宝首饰,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林不喜走的是平民路线,是不能如此卖东西的,因此每天的营业额,必须要达到一个数字,才能保持基本的成本回来,不亏本,略有结余。

剩下的首饰,也还能撑个三五天的,林不喜晚上回去,又安排林不欢等人连夜赶工,做了十来件填补空缺,便放心出门了。

她是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林不欢想要跟着去,林不喜想了想,她虽然现在转变了思想,想**自强,但是素来心眼儿多,若是觊觎她的进货渠道,可就不好了。

关于去进货,林不喜想来想去,还是要去问王牌。她穿越过来满打满算才一年的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走得最远的,估计就是被掳到土匪山了,现在真要出远门,还要尽可能赶时间回来将货物上架,还是需要熟人指引。(未完待续。。)

开始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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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商业,不像现代那么发达,如果要买衣服,一个城市基本就有一个大的批发市场,随便逛逛都是一条街,自行挑选砍价。

在古代,林不喜早就听说了,都是商人或者商队自行单打独斗,有好的渠道的货源,其余人便从他那儿买。北集镇这么小的地方,基本没有。据说县城也没有几家能批发首饰珠宝的,真要货源充足,还得去省城。

只是一来太远,二来林不喜现在还是小本生意,没有太多的资金和销售额,去进那种大批量的货。

第二日一早,林不喜便去了王府。王牌看她过来,很是高兴,待林不喜吞吞吐吐说明缘由,并解释了一大通,说二人走的销售风格并不是一路,不会抢生意的,王牌却丝毫不介意,笑眯眯的说:“你别解释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林不喜大喜过望:“我就喜欢你这样大气的孩子!你把地址给我写一写,到时候我直接找过去,节省时间好吧。”

王牌笑眯眯的,听了她的夸奖很是受用,大笑着拍她的肩膀:“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啊,都是我爹联络的人送货。”

纳尼?林不喜满头黑线,搞了半天,难怪王牌不介意透露商机,原来是人家根本不知道商机。

不由得有些失望,也只能再去别处打听了。她能做的,就是花些银子,从其余首饰铺子的店小二口中,了解一些。

离了王牌家,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才发觉她与人家根本都还不熟,现在又是上班时间,店小二都在店里忙活,也没空出来让她行贿啊。

叹口气,林不喜停下来,努力想着办法,却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像是跟了许久,走路时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就有感觉了。

林不喜佯装不知,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就见王陵在五步开外站着,有些尴尬和紧张。

林不喜这几天总是间歇性的看见他,初时还觉得他是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的,但是碰见次数多了,花痴的心也收起来了,王陵如此不敢光明正大,更像是跟踪自己。

他跟踪自己干什么?

林不喜转念一想,转身朝王陵走去,王陵却丝毫不作停留,转身也走了。

林不喜愣在当场,脑海里一万个为什么,却又无处可问,脚下却不知不觉跟着王陵走的方向,转到琳琅铺子门口。

琳琅铺子门口仍旧是很冷清,有一位客人在挑选珠宝,掌柜的亲自接待,倒是店小二闲着,站在门口迎客。

林不喜心念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冲那店小二示意,将手中一小锭银子晃了晃,那店小二认识她,知道刚开了店当了老板,过来笑眯眯的。

林不喜说明来意,也不吝啬,直接将那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店小二先是犹豫,听林不喜说她要进的货跟琳琅铺子不同,都是些小玩意儿,基本跟货郎挑着卖的差不多,便释然了,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货从哪儿进的呢,倒是有些便宜的首饰,是县城一个姓马的商人负责送货的,没货了王老爷写信去,过几日就见到了,好像是住在什么西长街。”又挠头想了一下才道:“的确是这个名字,他的货挺好,是从西域那边进回来的,据说好多人都找他呢。”

林不喜默念了一下名字和地址,这才笑嘻嘻的感谢店小二,赶紧回去准备了。

只是她到底年纪小,家里闹翻了天,都要求林大强跟她一起去,林不喜前世见惯了场面,又吃过被人牙子贩卖的亏,自然警惕许多,反而觉得带着林大强是累赘,他什么都不敢,到时候反而拖累自己,便坚决拒绝了。

李桂芳等人也是强烈要求跟着去见世面,林不喜实在看见她就烦,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她自己尚可以躲避,仗着手中有些银子,李桂芳还要从她那里抠,有所依仗,跟她硬碰硬。

但是林招弟林小菊之流,只怕就不行了,因此真的要摆脱李桂芳的钳制,还得智取。她不能仅仅独善其身,不管兄弟姐妹的死活。

这一年来,她基本上都在为生存发愁,再不就是跟李桂芳置气,基本上没有轻松过,身上的压力一直很大。加上她前世不过是个在校大学生,也没有充足的社会经验,身边的同学都很友好,更是缺乏与人周旋的经验。

林招弟气急跳池塘自杀的行为,让她想起肉身原主当初,是不是也是像林招弟这般绝望,才上吊自尽?只是这一年来,她没有真正遭受过李桂芳的苦楚,因此对原林不喜的遭遇,还无法感同身受。

林招弟的寻死,又让她一下子明白。

便难得笑着对李桂芳说道:“我不在,屋里的事情还得你多费心思,这些首饰都还要赶工,不然店里卖什么呢。苗子婶管店,还得从你这里拿货了。”李桂芳难得碰见林不喜给她戴高帽子,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倒是被她忽悠,觉得自己的权利比苗子大,不作声了。

林不喜口头上这么说,实际上没有给任何权利,家里就那么几根银钗子,即便她全拿去,只要不添乱,她就安心许多。

又去小叔家里,将一应大权都交给苗子,又叮嘱林招弟,账上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插手,除了苗子。

又怕林招弟到时候被李桂芳洗脑,索性将钱柜钥匙都给了苗子,告诉她若是李桂芳闹起来,不必给她面子,到时候她回来,自有分晓。

苗子是最不怕李桂芳的,点头答应了。

一应安排妥当,林不喜这才放心带了干粮,去县城了。

县城离北集镇并不远,一天半的脚程,四天就能回来,林不喜的预期是如此,她打算看看这个时代的风光,也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局势。

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时,却意外发觉林不欢等在门口,像是等了很久,林不喜有些诧异,还没问,林不欢就笑眯眯的迎上来:“不喜,你去县城,看到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给我们带点儿。”

林不喜有些诧异,疑惑道:“就为了说这?”

林不欢点头,便进屋去了。林不喜微微愣了下,这是林不欢想占她便宜?还是在跟她示好?亲近?

真真是想不透,林大强架好牛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等一下还要下田收割,便催促着不喜。李桂芳是一大早就乐滋滋坐在门口干活了,等她把首饰都做好了,到时候,紧咬着不给货,还怕店里不归她管?

一家人各自按照林不喜的安排,心照不宣的干着。

林大强将林不喜送到镇上,问明了有去县城的牛车,虽然只走到半路,但是总比全程步行的好,便将林不喜安顿过去。

林不喜对他还是信任的,思来想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小声让他趁这几日李桂芳忙活的功夫,请媒婆给林招弟留神,看看能不能说个好人家。

王栋已经结婚,日子过的滋润着,不能总是林招弟一个人望穿秋水,心心念念的。李桂芳平时又抠门,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以前还有三三两两的媒婆上门,被她提出的要求吓了一跳,后面基本没人了。

所以这事,李桂芳不能出面,自己作为妹妹,更加没有理由出面,只有靠爹爹了。

林大强没想到林不喜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儿,林招弟跳池塘一事,他也愧疚的紧,最后看林招弟没事,才安心了些。只是他说不上话,说多了李桂芳一句“人又没死”打发了,也是无可奈何。

此刻见林不喜给了银子他,情知此事有望,便高兴着接过去,连连说了几个“好。”

林不喜这才跟着人走了。其实她一个人上路也有些害怕,只是家里到底每个可靠的人,林招弟要看铺子,苗子怀孕了,不好出远门,林小强必须留下来照顾她。

弄得孤身一人出门,只能多加提防。

那赶车的车夫也是从北集镇回家的,他家住在北集镇和县城的中间,因此只能捎林不喜一半路程,见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到底有些佩服,称赞她好久。

林不喜也是无奈,受了他的夸赞,那车夫是个话多的,又问她到县城干什么去。

林不喜道:“姨妈过生日,家里派我去贺寿呢。因此才敢让我一个人上路,到了城门口,就有人来接的。”那车夫连连点头:“原是有人接,那就不担心了。”

林不喜长得唇红齿白,看着娇俏可人,他害怕有贼人不怀好意。

两个人说这话,走了大半日的功夫,那车夫就到家了。林不喜向他道了谢,又问明了路,整理了一下下车,又继续往县城去。她一路打听过去,再有一个时辰,前面就是另外一个镇子,镇上有客栈可以住宿,这个镇离县城很近,每天过去的车很多,到了明日再去问问,搭个车不成问题。

白天官道上人挺多,又是夏天,没走几步就热了,瞧见前面有个茶寮,便打算过去喝口茶。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扭脚遇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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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个客人不过二十来岁,瞧着她一个人出门,笑着说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啊。”

林不喜不想表露行踪,什么都不说,只仰头将茶喝干,唤小二结账。

那小伙子笑了,对一旁的人说道:“看来咱们江口县真的是有了一位好官,这么小的姑娘都敢独自一个人出远门了。”

“那可不是。听说县太爷去北集镇坐镇,一上来就剿匪了呢。”他的同伴接口道。

林不喜听了一会儿,才发觉他们口中称赞的,原来是龙文修。龙文修本来是县令,按理说是要在县衙办公的,只是他一来,就将县衙搬进了北集镇,弄得其他周边镇的百姓有冤情,也要去北集镇告状审案子,虽然是远了些,但是基本能得一个公正的结果。

如此,才得到百姓们交口称赞。

林不喜撇撇嘴,没想到那个龙大人,还是蛮得人心的嘛。

正准备走呢,只听那小伙子说道:“不过也不光是龙大人的功劳,你没听说,这几日县衙不是空着吗?知府大人又来江口坐镇了。”

他同伴连连咋舌:“知府不是在省城审案子吗?”

“可不就是。”小伙子笑眯眯的,很是高兴:“所以啊,咱们江口镇这几年,该是要发达了,大官小官,都来的是好官。你说别的省城,哪里有知府巡逻的?”

两个人热热闹闹的说了好一阵子,见林不喜走了,又觉得没趣起来。

林不喜虽然没有答话,心里却是挺开心的,毕竟知府下巡,各地的保安措施肯定做的很好。就类似于现代的省长视察,那基本上就不用担心治安的,每个地方的官民都会行动起来,展示最好的一面。

如是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唱着小曲儿就往前走了,走一段便问一下路,避免走岔,看看天色还早,便打量起沿途的风光来。

整个江口县就是在长江下游的一个县,以农业为主,因此官道两边基本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视野开阔,没有什么阴森的小树林之类。

只是,当天色渐晚,官道上的行人都慢慢收拾回家去,路上越来越空旷的时候,林不喜又出现有人跟踪自己的感觉。

上一次,她觉得王陵跟踪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在北集镇上,那随处可以窥视的眼睛。

心里不由得一阵惴惴不安,往前小跑了两步,却并没有听见跟着跑的脚步声,猛然回头看时,也并没有人。林不喜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多日不见王陵,太想他的吧。

使劲摇摇头,脚下一崴,只听轻轻的“咯吱”一声,脚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大概是脚崴了。

林不喜艰难的蹲下身子,看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脚是被路面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一时间眉头紧皱,站起来试了两下,疼的并不是太厉害,路还可以走,只是怕要放缓速度,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前面的镇上。

艰难着往前走了两步,头上的汗滴便忍不住流下来,林不喜见有块石头,便往前挪动,坐了下来,用手使劲揉有些略微红肿的脚脖子,等那一阵痛揉过去,稍微缓解下再走。

幸好的是,没多久便有一辆马车经过,林不喜跑到路边上大声拦着,她是想,不管马车去哪里,她先跟着去,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明日再赶路,只要不南辕北辙就行了。

那马车夫见是一个小姑娘,掀开帘子问了几句,里面便传来一句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像是答应了林不喜的请求,更巧合的是,那辆马车恰好是赶往前面一个镇的。

林不喜喜不自胜,在马车夫的搀扶下爬到车厢内,猫着腰就僵硬在车门口,愣住了。

里面坐的是王陵。

王陵大概是早就看见了她,并不奇怪,只冷声道:“脚不痛了?还站着?”

林不喜脸色一赧,便钻进去紧挨着王陵坐下。马车是寻常的小马车,并不宽敞,坐一个人尚可,坐两个人稍微有些拥挤,林不喜借了别人的地儿,不敢造次,努力将身子往边上移,挨着轿壁,生怕挤着王陵。

只是一时无话,便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半响才道:“我开铺子了,王牌来恭贺了我,他说是你说的。”

王陵头微微靠着后轿壁,像是闭目养神,又像是睡着了。马车有些颠簸,林不喜被颠的极不舒服,跟他说话不搭理,暗想他怎么能睡得着。

一时又瞧见他紧闭的丰润的唇,不由得想到两个人的几次不成功的亲吻,突然脸上一热,心里犹如小鹿乱撞,惴惴不安起来。

心窝里像是有些话,紧紧在堵在那里,塞得她喘不过气来,既担忧,却又抱着一丝希望,还有些不甘心与郁闷。

努力将这股子情绪压下去,林不喜也将后脑勺靠在轿壁上,打算闭目养神,哪知道马车突然顿了一下,她后脑勺就嗑出清脆的一声响。

“砰”的一下,林不喜急忙用手去摸后面,还好没有撞起包来,不由得自嘲了一下:“傻子。”

“是有点傻。”没想到王陵根本没有睡着,轻声接了一句。

林不喜想到刚才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几乎都是关于他,他却云淡风轻,像是没事人一般,便赌气道:“哪里傻了?”

王陵似乎很受用她在生气的模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十五岁刚及笄而已,就一个人上路去县城,路上崴了脚,天地不应。做事情只顾冲动,不想后路,不是傻就是笨。”

林不喜听他说这话,冷笑道:“这与傻不傻,笨不笨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小女子命不好,生在寻常农家,家里没有银子雇马车送我去县城,因此只能靠走罢了,哪里就像大少爷您了。”

王陵听了她的冷嘲热讽,面上微微有些怒气:“这跟家里穷富有什么关系,你就不担心遇上遇到坏人?”

林不喜在气头上,没有听出他话里隐约的担心:“这个就不劳大少爷您费心了,小女子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有谁在乎我的死活。但凡有能靠得住的人一起陪伴,我又怎么会孤身上路?”说完不禁觉得有些心酸,话里就越发刻薄起来:“不知道大少爷此番出门,你那未婚妻江小姐,是不是也牵肠挂肚呢?”

这话说出来,连她都吃了一惊,但是心里却无比的舒服,像是堵在胸口的棉花终于让人拿走了一般,顺畅的不行。

林不喜这才意识到,别说提到江天骄了,就是想到她,自己闷闷不乐的,就是在吃干醋,现在摆出一副刻薄女人的模样,将他二人损了一遍,倒是才舒坦了。

王陵隐约动了真怒,觉得林不喜不识好歹,冷笑道:“这也不劳你费心。”说完头一仰,又开始闭目养神。

“怎么不劳我费心,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我还要去喝一杯喜酒呢。”林不喜即便已经二十多岁的魂魄,在校园却没有谈过恋爱,清纯如水,完全耍起了求而不得的小女孩心性,倒是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有着一腔子郁闷,不知道如何发,便只知道冷嘲热讽,惹自己说一堆酸话,似乎这样,心里的郁闷才舒缓了些。

王陵没有理他,仍旧闭着眼睛,林不喜怒火中烧,突然冷笑道:“也是,像你这样富二代,跟她那样的白富美成亲,估计也不会让我这个矮穷丑去喝喜酒的。”

这话中间用的几个词,都是现代的词,王陵听得有趣,这才睁开眼睛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富二代?白富美?”

林不喜自知气急失言,也不愿意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只怕待会儿两个人会吵起来,转念问道:“没说什么,你去县城干什么去?”

王陵见她情绪平和下来,才淡淡道:“你方才 不是问我什么时候成亲么?我这次去,就是给她选些首饰作聘礼的。”

林不喜没想到不问还好,一问更加生气,索性嘟了嘴,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警惕的模样,倚在轿壁上,再也不愿意说话。

她挑衅是一回事,听见别人正儿八经回答又是一回事,此刻听到王陵的回答,已经赌的不是棉花了,而像是吃了苍蝇,说不出的恶心烦躁。

马车一路颠簸,倒是很快到了小镇上,天色已晚,行人不多,王陵让马车停到一家客栈里面,才将马车夫安顿了,林不喜休息了一下,脚本来就伤的不重,也好多了,一瘸一拐的自己要了一间房,全然不顾王陵的照拂。

王陵也冷淡的像是不打算管她,一直由着她去。

晚上擦了下身子,林不喜随便吃了两口干粮,便趁早歇下。在外面到底人身地不熟,说不怕,是假的。只是想着王陵住在不远处,心里又安定了些,却是想着他说去县城给江天骄选首饰做聘礼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待挨了好一会儿,才一骨碌翻身,去敲王陵的门。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人宰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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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打开门看见是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四顾左右无人,才将门彻底打开,让她进去。

林不喜没有男女之防,大喇喇走进去,却瞥见王陵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了?”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陵叹了一口气,却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不复平日里的冷淡模样:“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敲男人的房门,毫无顾忌,毫无……毫无……。”

“礼义廉耻是吧。”林不喜不以为然,倒一口茶喝下去,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想起她与王陵第一次亲吻,正是王陵大骂她不知道礼义廉耻,她索性就豁出去,强行凑上去吻了他,不禁耳畔一阵赧然,羞得脸颊也红了。

王陵纳闷的看着她:“你这么晚不睡,过来有事?”

“哦”林不喜这才清醒过来,对着手指百无聊赖:“我睡不着,过来找你玩儿。”

“真的没事?”

“是啊,就是无聊。”林不喜打个呵欠:“我们来玩成语接龙?”

“已经深更半夜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留在男人房里不好,还是回去吧。”

王陵见她的确是无事,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林不喜见他一脸正色,想到他多次评价自己毫无礼义廉耻,不由得大为沮丧,怒道:“我们清清白白,毫无苟且,别成天说别人没有礼义廉耻,是,我没有,你有,你全家都有。”说完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走到门口,却听王陵小声道:“等一下。”

林不喜面上怒气敛去,露出一抹笑颜,看来他是回心转意要留自己了。

即刻转身,却对上王陵一脸冷淡道:“你早些歇息了,明天还要去县城。”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一瓶药油:“马车明日就不跟着了,到时候买完东西,直接从县城雇车回去。明日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你脚有伤,等一下回去好好擦擦,揉一揉,这样明日走得快些。”

林不喜见他到底关心自己,心里一喜,指着药油道:“那你干嘛不早点给我。”

王陵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么晚,我一个男人去敲你的房门,于你名声不好。本打算明天再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带回去。”

名声,又是名声。

林不喜怒火中烧,忍不住大吼道:“你现在知道讲名声了,是,当初是我不要脸,先亲吻了你,可是又是谁,不要脸回吻回来的。”说完气喘吁吁:“还有,除夕之夜,再也没有人比你有礼义廉耻,亲完一个姑娘家,然后告诉她,要与别人成亲了。却又在她受伤时,再来勾搭她,世上就你恪守礼节……”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王陵捂住嘴,一把拉进房间里去,顷刻间门已经关上。林不喜被他突如其来的快动作吓了一跳,他虽然口称男人,但是到底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和速度?

不由得惊疑未定,瞪大眼睛看着他。王陵没觉察,叮嘱道:“你那么大声嚷嚷,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我嫁不嫁,与你何干。”林不喜听他又提这个茬,仍旧有些生气,但是到底按照他的紧张,降低音量,将头低了,手指头绞着头发说道:“王陵,有些话,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既然你问到这里,我就告诉你,这些话,你听完记住了,我只说一次。”

说完抬起眼睛,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我本是为你而来,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注定是要嫁给你的,若是不能,那么此生,我宁愿孤!苦!终!老!”

一字一顿说完,王陵的眼神比她还要惊讶,林不喜轻轻讽刺的对自己一笑,伸手:“把药油拿出来吧。明日我自己走。此后,各不相干。”

王陵下意识的将药油递给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林不喜已经打开门,风一样的出去了,只是疾走几步之后,楼道上就传来一声一声的闷哼,像是忍着疼痛。

王陵知道林不喜跑得太快,想必是忘记了脚伤,几步之后就发作了,想要追出去,却终究想到她的话,忍下了脚步。

一夜无好眠,两个人都是。林不喜翻来覆去,一会儿恨恨的咬牙切齿,明明是他勾引自己穿越过来的,怎么又翻脸不认账,要跟别的女人成亲。

难道?他是先跟江天骄成亲,然后再长大几年,成为屏幕中男人的模样,再娶自己?

摇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林不喜守身如玉几十年,洁身自好,连恋爱都不曾谈过,不是为了上来就戴绿帽子,搞破鞋的。

王陵已经是江天骄的破鞋了,那样的王陵,她绝对不要。

胡思乱想的,总算睡了过去,翌日一大早,为了避免与王陵撞见,林不喜选择了先开溜。

说实话,他那药油还真的挺管用,林不喜揉了一阵子,早上起来又揉了一会儿,脚已经不痛了。

既然不痛,也就没脸再面对他。林不喜想到昨天那番信誓旦旦的话,说起来,也算表白了吧,而且说的那样狠,对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叫她脸往哪里搁。

只是走刚出客栈门口,就见王陵一身纯白色立在门口,风度翩翩,一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看上好几眼。见她出来,仍旧没说什么话。

林不喜见他也不邀请自己,也不挽留自己,便大踏步往前走,全当他不存在。昨儿个自己说的各走各的,她可没忘。

对着王陵,她已经没骨气到了极点,却是连这点子承诺都不能兑现,那岂不是太没有志气。

内心,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希望王陵能跟在后面陪着自己的,只是走了一段路之后,赫然发觉,身后已经空空如也,不由得更气,狠狠一跺脚,往县城里去了。

不到中午,就已经到了县城,那批发首饰的商人问了好几个人,却没有人知道。林不喜动动脑筋,专门往卖珠宝首饰的地方去稍微一打听,许多人都知道,笑着给她指路。

只是,有一间金碧辉煌的铺子,上面写着“有……”什么,繁体字她不认识。倒是惹得她注意了好一阵,因为她发觉,进去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里面首饰的标价,也贵的让人咋舌。

按照现代的概念,这走的,就是奢侈品的路子啊。林不喜没想到古代居然也有人能想到,高贵专卖这个点子,不进廉价货,不进寻常货色,专门走高人的路子,这在古代是很少见的。

大多数的珠宝铺子,都是好坏掺着卖,能到店里来买的,都不会太穷。也不乏有好货色,都是放在内堂,遇到尊贵的大客户,就带进去,以示不同,这样顾客源更大,生意也更好些。

林不喜早起想将水晶首饰走私家定制的模式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到底,北集镇是个小镇,就连江口县也小的很,统共不过管十几个镇,达官贵人更是小的很,县令最大,也不过是区区九品芝麻官,哪里就有那么多人买得起奢侈品?思来想去,还是走平价路线。

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胆大之人,在这里开了一家这么高级的首饰店,里面最低的首饰,都是五十两银子起价,想到在北集镇,江天骄和宛如,曾经为了琳琅铺子一只五十两的玉环当街争吵,王大喜还觉得是一桩大买卖,觉得兀自好笑。

只是看门口没多少人,想来也是生意不太好。

林不喜随便看了看,那铺子里的伙计倒是没敢看轻她,仍旧是笑脸相迎,见她没买什么,也不介意。林不喜却也知道,跟他打听不出来什么,又去旁边平价的铺子,才打听到那商人的下落。

急忙连中午饭也没吃,去到商人家门口,家里人听说是做生意的,也欢迎的很。

商人姓马,看着四十左右的年纪,挺着一个油光水滑的肚子,看着就是富态。林不喜口甜称了大叔,说明来意,并且一再强调,是王家琳琅铺子掌柜的,介绍自己来的。

马商人听完,倒是笑嘻嘻的,先是进去拿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摆的一些小首饰的样品,林不喜看着种类繁多,有些是价格太便宜,琳琅铺子瞧不上,没进的新鲜货色,不由得一阵高兴。

待问道价格时,却又有些郁闷。有些货色明显不如琳琅铺子的低端产品,但是价格却要一样高,也太欺负人了。

林不喜记得琳琅铺子里面有一件五两银子售价的玛瑙手串,那小二说进价是二两银子,林不喜挑出来,马商人一口开价四两,比琳琅铺子多了一倍。

如此,她还赚什么钱?

明知道人家在宰他,却又不敢得罪,林不喜满脸堆笑:“大叔,我是新开张的铺子,还没什么生意,你一开口就叫这个价,我可怎么做呢。”

马商人满脸的横肉,笑起来一颗大金牙闪闪发光,也是笑容满面,说起话来,却是商人的滴水不漏。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砍价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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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是初次上门,我若是给你价格跟老顾客一样,那反倒是我不会做生意了。”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却又让人觉得和善:“而且,你要的量又不多,为你这些货,我有些铺子还得专门去跑一趟,车马费都不止这些。”

林不喜情知她说的有理,只是知道了别人的进货价,再让自己用高价去买,怎么也咽不下,想了半天,央求道:“大叔,我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生意好,肯定还要找你进货的,你就给我便宜点吧。”

马商人还是满面笑容,并不因为她的央求有半点不耐烦,却也不因为她的央求有半点改色,仍旧笑嘻嘻的说道:“小姑娘,其实不瞒你说,以前整个江口镇,就我一个人走南闯北,贩卖首饰,高价低价的都有,那时候,大小生意我是不愁,都可以做。但是现在江口镇近来有了一个专做高端首饰生意的铺子,你从街那边过来,想也打听过了,这就分去了我一半生意。若是小生意还压价,我也不能活啦。”这话说的在情在理,甚至还有些可笑,林不喜知道这是商人惯用的伎俩,心里并不相信。

即便如他所说,高端首饰生意被分去了一半,他这里却还是江口镇首饰批发独一家,大大小小的铺子,除了有实力的家族,自己出远门去进货,其余的,基本都是从他这里,说白了,就是垄断。

要是他有别的竞争者,自己也不用千辛万苦打听到这里来,早就随便找一家买了。

一个垄断者说自己活不下去,岂不可笑?林不喜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个奸商,但是却也知道,马商人手握王牌,料准她没有别的选择,肯定会妥协。

毕竟,王家铺子大,生意好,是他的大客户,价格低点,理所应当。

自己的小铺子刚开张,连每天到底能卖多少都说不准,对于马商人来说,有她这个客户,没她这个客户,其实都无所谓。

想明白这一点,林不喜知道,要想让他让价,就必须让自己有利用价值。

想来想,开口笑道:“大叔,要不这样,今天我先买一些回去,下次你给我便宜些?”

马商人也笑眯眯的摇头:“小丫头,别诳大叔,你这次买是这个价格,因为你只有这些量,下次再买,若是量上不去,还是这个价格。”

林不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笑着说道:“那不能累计么?”

“累计?”马商人像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比如说我今天拿二百两的货,下次拿三百两的货,累计到五百两,第三次你就给我便宜点。”林不喜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方法,你若是觉得有用,我再继续说剩下的,但是,你要给我和琳琅铺子一样的价钱。”

马商人嗤之以鼻,并不上当:“这有什么,我这里老主顾上门,我都会相对再制定一个价钱,给他们便宜点的,这种生意经,三岁小儿都会,你别拿来诳我,大叔是个老实人,你就说,货你要不要吧。”

林不喜见他终于不耐烦的,有些着急,急忙一把拉住他:“大叔,你听我说完,若是你觉得没意思,就当我没说过,若是有意思,咱们再商议吧,起码,我能保证,我说的,跟那些三岁小儿知道的,不是一样。”

马商人又笑笑的说道:“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林不喜实在弄不清楚他笑容的真假,既怕她说了,马商人不兑现,这个办法又被他占用了,可是不说,又没有筹码与他谈价格,正犹豫间,门外面有人来报:“王家少爷过来拜访。”

林不喜喜出望外,王陵啊,王陵,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若是王陵在场,她再说出这个法子,马商人在大客户面前,自然不好抵赖。

若是他用了,王陵作为王家大少爷,多少会知道。若是他不用,那也就罢了,自己也没吃亏。

马商人听闻,有些诧异莫名,却还是笑着道:“哪个王家?”

“王大喜的大公子。”大概那小厮也是第一次见,回答道。

马商人有些疑惑:“平时不是王大喜自己或者管家来的么,他们家历来都是小公子管生意,怎么大公子今日来了?”也是有些诧异,但是仍旧笑容满脸:“快快有请。”

这边就对着林不喜:“对不起,姑娘,今日我有客,不方便谈生意,你明日再来吧。”对于他来说,林不喜这点子小生意,他看不上眼。本想着爽快一点的话,赚一点是一点,没想到还颇为难缠,讨价还价,还的他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正好有人造访,打发出去得了,却不料,小丫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王家大公子我认识,正好也不用回避,我给他叙个旧,叙个旧,呵呵。”

马商人还欲再赶,王陵已经进来,上来就作揖:“马伯伯,本人是王大喜的儿子,特来拜会。”

林不喜看着面上难得客气和蔼的王陵,几乎要认不出来,他是彬彬有礼,但是都很生疏冷漠,何时可以这样坦然自若的与人交际?

王陵见林不喜也在,像是意料之中,冲她点头笑了一下。

林不喜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了信心,高兴的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兴高采烈:“王公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正在和马大叔谈生意呢,刚才说我给他出个点子,要是好,他就便宜价格卖我,跟你家的琳琅铺子一个待遇,要是不好,就当我没说过,正好你也听听,可以给我点意见吗。”

马商人还来不及与王陵客套一下,连茶都没上,林不喜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硬是赶鸭子上架,让他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王陵低头,见林不喜正一脸期盼的望着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抱拳冲马商人道:“马伯伯不介意吧。”

马商人讪讪的笑着:“不介意,不介意。”却又狠狠瞪了林不喜一眼。

林不喜笑着说道:“马大叔刚才说,他这里有些老主顾,价格是便宜些的,新主顾呢,价格就贵些。只是我想,新主顾迟早要便成老主顾的,老主顾呢,又难免会有被挖墙角的,也有自己量多了单干的,要想留住新老主顾,就需要一个办法,将他们都凝聚起来。

说着伸出食指:“累计。”

这个词她刚才跟马商人解释过一次,当下又跟王陵解释了一次,王陵听得眼睛一亮,大约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马商人还在嚷嚷:“贤侄,你瞧瞧,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叫我用此种法子给别人优惠。你想一下,若是你今日只拿一两银子的货,明日只拿一两银子的货,后日只拿一两银子的货,这样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两,待到再过一年,就是七百多两,我还要给你优惠,你又不用压货,每日只管卖一件货就找我,我到哪里去赚钱,亏也亏死了。”

他这种顾忌,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若是人人都累计,岂不是他每天就只能发小货,大货别人都不拿,免得积压。反正拿十件货卖十天,跟拿一件货卖一天,一年累计下的数目,是一样的。

王陵一听,貌似也犯了难,就听林不喜胸有成足说道:“这个大叔你无须担心,我跟你细细讲一下我的法子。”

简单来说,就是现代的VIP制度。

马商人可以设置一个门槛,以时间和数量为限,比如,一次买够三百两银子的货物,下次,还满三百两,可以减免五十两的货物,或者多送五十两的货物。在此基础上,再设置VIP价格,以年为单位,在一年内,进货数量最大的顾客,或者进货价格满一千两的主顾,可以在下一年全年内,享受原价格的八成,第二名,享受九成,以此类推,不分交情,不分先后。

“如是一来,像我这样的小商贩,为了之前在您这里花的银子不打水漂,肯定下次还要再您这里买,因为,累计多了,我可以享受折扣价格啊。”林不喜一脸谄媚的笑容:“老顾客,也不愿意再另起炉灶,毕竟,你的价格,相对于市价要优惠许多,权当薄利多销,他也免得另外花成本,另起炉灶。”

林不喜说完,马商人与王陵面面相觑,片刻,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好。”王陵率先开口,像是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还在犹犹豫豫的马商人。

林不喜一脸期期艾艾,也看着马商人,却见他面色耷拉下来,像是有些踌躇。

王陵笑一笑:“若是您有犹豫,不如就当没听过,我来跟这个小丫头商谈,将这个办法实际的操作手法,运用到我们家的铺子中,先试行一下,若是好,您再用,也免得花成本。”

林不喜虽然将原理讲了一遍,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比如如何认定主顾身份如何认定,什么样的阶梯价格最合适,到底是用折扣还是抵现等细节。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联合糊弄人

她并没有说出来,且也侧面提醒过他们,自己还没说完,否则,随便谁都拿去用了。【全文字阅读.】

没想到,这个王陵,倒是还算上道,林不喜乐得朝他瞧一眼,知道他不过是激将法,在逼马商人快速考虑。

王家大少爷没有实权,管不了生意,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店铺的制度进行改革?

不由得对王陵投去感激的一瞥,又怕马商人觉察出来,装作若无其事。

马商人见他这么说,却是并不上当,他与王大喜熟识,便笑着说道:“我听说王家的铺子一向都是小少爷在管,怎么什么时候移权给了大少爷?”

林不喜一听,骇了一大跳,原来王陵这个被冷落的大少爷,生意不许他沾手的名声,竟然是人尽皆知,不由得觉得王陵可怜,又瞟了他一眼。

暗道激将法不够用啊,只能再想办法跟这个奸商斗一斗了。

却听王陵笑着说道:“王家的铺子是不许我插手,可是我方才有说王家的铺子吗?我可说的是我家的铺子。”

见马商人和林不喜面上皆惊,才笑着说道:“县城最近开了一家有凤来仪,不知道马伯伯去光顾过没有。”

有凤来仪是那高端首饰铺子的名字,马商人一听,哆哆嗦嗦指着他道:“是你……”

王陵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林不喜还在绞尽脑汁想着什么是有凤来仪。

她先前看到那个铺子,却只知道金碧辉煌大为不同,却不认识繁体字,有凤来仪四个字繁体是有鳳來儀,除了那个有字她认识,其余的根本不认识。因此也没把名字放在心上,此刻见马商人面上满是惊诧,急忙问道:“是哪一家啊?”

马商人即刻收敛了表情。又微微笑着说道:“你别诳我,我没听你爹提起过啊。”

王陵冷冷一笑:“这种事情。我爹并不知道。”

马商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儿:“你爹既然阻止你做生意,你却背地里开店,还一开便那么大张旗鼓抢我生意,难道不怕我告诉你爹?”

林不喜听到他说抢生意,才想到,马商人之前说江口镇所有的首饰生意都是他做的,只有近来高端首饰的生意被人分去了,不由得又惊又疑。那家金碧辉煌的店,只做奢侈品的店,是他开的?

正疑惑之际,却听王陵冷淡道:“马伯伯这可就错了,若是你不愿意你儿子经商,却突然间得知他有了一大笔好生意,是骂呢,还是高兴呢?说到底,王大喜跟您,是合作关系。跟我,是血缘关系。”说完斜眼扫他一眼:“再说,我爹爹明面上不许我做生意。可是暗地里,也不会告诉你。你且想想,那么大一间铺子,我开了,他能不知道?本钱从哪儿来?”

这番话反驳的太有力了,马商人张口结舌,居然说不出话来。

林不喜开心的很,急忙指着王陵:“马大叔,你可能不知道。王公子做首饰的手艺,那可是一绝。琳琅铺子好多首饰,都是他做的。放在内室呢。”

王陵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根据那只蝴蝶珠钗,林不喜猜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再加上那日除夕夜,他跟自己吐露的身世与无奈,突然出来开一家店,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是如何瞒天过海,又是如何弄到本钱,越过王大喜,在县城开店来了?

不过总有办法问清楚,林不喜突然不想讨价还价了,毕竟,若是vip的操作手法给王陵的铺子用,又可以帮上他一把,以后,还愁没有好处?

现在进货,贵就贵些,先赚钱再说。

林不喜笑笑,心里明摆着已经倾斜了,对马商人说道:“既然王公子有意小女子的办法,那就请移步我们再谈吧。”说完笑嘻嘻的:“马大叔,你的货我还会进的,不过我不还价了,你也省得舍不得。”

马商人一见她要走,想到她说的那个办法,可以稳住客源,不由得又有些心动,毕竟得到这个办法,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极小,她一个小小的新铺子,又能进多少货?自己少赚点就是了,又不亏。

便急忙拉住她:“你可是先到我这里来的,王公子也说过,我不要,你再跟他谈的,现在我要,我要了。”

林不喜便有些犹豫,抬头看王陵,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顺从马商人的话,坐了下来。

马商人又请王陵坐下了,似乎此刻才想到待客之道,命人奉茶。

有了前面的基础,后面一切谈的就很顺利了。林不喜将早就想到的累积数量与阶梯价格,与马商人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先行制定了一个策略。

当然,自己享受的,也基本上是永久的vip价格了。双方谈好后,又在王陵的见证下,签了一份文书,林不喜写上自己的大名,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办法没换成银子,但是到底是便宜了,以后的便宜,还有得占呢。

选好了货,也付了定金,约定好明日过来取,却的样式等有了十日之后再送,林不喜手中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便全部都花了出去,迄今为止,基本上没什么银子了,除了店里卖出去货后的几十两的流动款。

离开马商人的府宅,林不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有了这些货,自己以后,就真的是小老板了。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林不喜带着王陵:“走,今日我请你吃晚饭。”

王陵并不说什么,像是昨天两个人吵架没发生过一样,顺从的跟着走。

林不喜事情了结,兴致好的很,只是逛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便一扯王陵的袖子:“这里我不熟悉,你既然开店了,想必常来,你来选吧。”

王陵一愣,半响回答道:“我不常来,你随便点吧。”

林不喜又是诧异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选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面馆,要了两碗阳春面,一碟小葱拌豆腐。

古代的食品果然绿色,林不喜吃的香喷喷的,蓦地记起来,便问道:“等一下吃完去找个客栈,我明日才回去呢,你今天要不要启程赶路?”

说完这话,尤觉得自己像是没骨气在挽留他跟自己一起走一样,便又吞了一口面,打着哈哈说道:“对了,我是事情没办完,你的事情呢?”

如果没记错,他说他是来给江天骄挑些好首饰作聘礼的,想到那个金碧辉煌的有凤来仪,里面好些好东西,只怕她都没见过呢。王陵却还专程从北集镇,不说千里迢迢吧,至少赶了两天的路程,专门给她挑好首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一想,也许以后别说是首饰,就连有凤来仪,都是江天骄的了,人家是老板娘啊,顿时愈发生气,将筷子一拍:“我吃完了,你也快点吃完走吧。”

王陵还没回答她的话,更不知道她这火气来自何处,冷冷道:“我吃完自会走,你要是着急,就先走吧。”

林不喜没想到他如此淡漠,又气又急,起身想走,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折回身,将二两银子拍在桌子上:“说好我请你,本姑娘不是赖账之人。”

原是她怕王陵以为她不想结账,借机发火走人。

王陵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慢慢吞吞将面吃完,极其优雅的擦擦嘴,拿起那二两银子,装进荷包,又招手唤小二过来,说了几句什么。

小二去请示了掌柜,半响才笑着拱手,很是恭敬。

王陵走出门口,面无表情,顺着一条小道往前走,待看见云来客栈的幡子,便信步走了进去。柜台前,林不喜正拿着一块房牌,准备上楼,瞥见王陵进来,心里一喜,笑着说道:“掌柜的,把我隔壁的房间开给这位公子。”

那掌柜的见二人是熟识的,便笑着将房牌一并递给了林不喜。

王陵也不诧异,就那么仍旧背着双手,信步跟着上去。

林不喜方才回来的路上一肚子火,半响却又才明白,王陵回答的都是她提的问题,气来气去,不过是自己气自己。

其实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对不起她,是她明明知道王陵要成亲了,心里不甘心罢了。如是一想,反倒是自己过分了起来,此刻见到王陵跟来,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只是今天却是恪守礼节,在房间门口便将房牌给了王陵,只道了一声公子晚安,便闪身进了屋。

心里那股子急躁慢慢压下去,只凝神去想些别的事情,坚决不去想王陵,如是,倒是睡的很香甜。

翌日起了一个大早,先退了房,又敲了王陵的房门,问他今日的行程。

林不喜昨天得知王陵是有凤来仪的幕后老板,今日便想抽空过去看看,昨天匆忙,很多细节没看清楚。若是合适,更可以请他今日也挑选了首饰,一同回去,也好有个伴。

王陵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早起来,开门时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别有一番慵懒的风雅和风光。(未完待续)

她并没有说出来,且也侧面提醒过他们,自己还没说完,否则,随便谁都拿去用了。【全文字阅读.】

没想到,这个王陵,倒是还算上道,林不喜乐得朝他瞧一眼,知道他不过是激将法,在逼马商人快速考虑。

王家大少爷没有实权,管不了生意,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店铺的制度进行改革?

不由得对王陵投去感激的一瞥,又怕马商人觉察出来,装作若无其事。

马商人见他这么说,却是并不上当,他与王大喜熟识,便笑着说道:“我听说王家的铺子一向都是小少爷在管,怎么什么时候移权给了大少爷?”

林不喜一听,骇了一大跳,原来王陵这个被冷落的大少爷,生意不许他沾手的名声,竟然是人尽皆知,不由得觉得王陵可怜,又瞟了他一眼。

暗道激将法不够用啊,只能再想办法跟这个奸商斗一斗了。

却听王陵笑着说道:“王家的铺子是不许我插手,可是我方才有说王家的铺子吗?我可说的是我家的铺子。”

见马商人和林不喜面上皆惊,才笑着说道:“县城最近开了一家有凤来仪,不知道马伯伯去光顾过没有。”

有凤来仪是那高端首饰铺子的名字,马商人一听,哆哆嗦嗦指着他道:“是你……”

王陵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林不喜还在绞尽脑汁想着什么是有凤来仪。

她先前看到那个铺子,却只知道金碧辉煌大为不同,却不认识繁体字,有凤来仪四个字繁体是有鳳來儀,除了那个有字她认识,其余的根本不认识。因此也没把名字放在心上,此刻见马商人面上满是惊诧,急忙问道:“是哪一家啊?”

马商人即刻收敛了表情。又微微笑着说道:“你别诳我,我没听你爹提起过啊。”

王陵冷冷一笑:“这种事情。我爹并不知道。”

马商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儿:“你爹既然阻止你做生意,你却背地里开店,还一开便那么大张旗鼓抢我生意,难道不怕我告诉你爹?”

林不喜听到他说抢生意,才想到,马商人之前说江口镇所有的首饰生意都是他做的,只有近来高端首饰的生意被人分去了,不由得又惊又疑。那家金碧辉煌的店,只做奢侈品的店,是他开的?

正疑惑之际,却听王陵冷淡道:“马伯伯这可就错了,若是你不愿意你儿子经商,却突然间得知他有了一大笔好生意,是骂呢,还是高兴呢?说到底,王大喜跟您,是合作关系。跟我,是血缘关系。”说完斜眼扫他一眼:“再说,我爹爹明面上不许我做生意。可是暗地里,也不会告诉你。你且想想,那么大一间铺子,我开了,他能不知道?本钱从哪儿来?”

这番话反驳的太有力了,马商人张口结舌,居然说不出话来。

林不喜开心的很,急忙指着王陵:“马大叔,你可能不知道。王公子做首饰的手艺,那可是一绝。琳琅铺子好多首饰,都是他做的。放在内室呢。”

王陵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根据那只蝴蝶珠钗,林不喜猜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再加上那日除夕夜,他跟自己吐露的身世与无奈,突然出来开一家店,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是如何瞒天过海,又是如何弄到本钱,越过王大喜,在县城开店来了?

不过总有办法问清楚,林不喜突然不想讨价还价了,毕竟,若是vip的操作手法给王陵的铺子用,又可以帮上他一把,以后,还愁没有好处?

现在进货,贵就贵些,先赚钱再说。

林不喜笑笑,心里明摆着已经倾斜了,对马商人说道:“既然王公子有意小女子的办法,那就请移步我们再谈吧。”说完笑嘻嘻的:“马大叔,你的货我还会进的,不过我不还价了,你也省得舍不得。”

马商人一见她要走,想到她说的那个办法,可以稳住客源,不由得又有些心动,毕竟得到这个办法,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极小,她一个小小的新铺子,又能进多少货?自己少赚点就是了,又不亏。

便急忙拉住她:“你可是先到我这里来的,王公子也说过,我不要,你再跟他谈的,现在我要,我要了。”

林不喜便有些犹豫,抬头看王陵,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顺从马商人的话,坐了下来。

马商人又请王陵坐下了,似乎此刻才想到待客之道,命人奉茶。

有了前面的基础,后面一切谈的就很顺利了。林不喜将早就想到的累积数量与阶梯价格,与马商人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先行制定了一个策略。

当然,自己享受的,也基本上是永久的vip价格了。双方谈好后,又在王陵的见证下,签了一份文书,林不喜写上自己的大名,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办法没换成银子,但是到底是便宜了,以后的便宜,还有得占呢。

选好了货,也付了定金,约定好明日过来取,却的样式等有了十日之后再送,林不喜手中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便全部都花了出去,迄今为止,基本上没什么银子了,除了店里卖出去货后的几十两的流动款。

离开马商人的府宅,林不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有了这些货,自己以后,就真的是小老板了。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林不喜带着王陵:“走,今日我请你吃晚饭。”

王陵并不说什么,像是昨天两个人吵架没发生过一样,顺从的跟着走。

林不喜事情了结,兴致好的很,只是逛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便一扯王陵的袖子:“这里我不熟悉,你既然开店了,想必常来,你来选吧。”

王陵一愣,半响回答道:“我不常来,你随便点吧。”

林不喜又是诧异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选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面馆,要了两碗阳春面,一碟小葱拌豆腐。

古代的食品果然绿色,林不喜吃的香喷喷的,蓦地记起来,便问道:“等一下吃完去找个客栈,我明日才回去呢,你今天要不要启程赶路?”

说完这话,尤觉得自己像是没骨气在挽留他跟自己一起走一样,便又吞了一口面,打着哈哈说道:“对了,我是事情没办完,你的事情呢?”

如果没记错,他说他是来给江天骄挑些好首饰作聘礼的,想到那个金碧辉煌的有凤来仪,里面好些好东西,只怕她都没见过呢。王陵却还专程从北集镇,不说千里迢迢吧,至少赶了两天的路程,专门给她挑好首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一想,也许以后别说是首饰,就连有凤来仪,都是江天骄的了,人家是老板娘啊,顿时愈发生气,将筷子一拍:“我吃完了,你也快点吃完走吧。”

王陵还没回答她的话,更不知道她这火气来自何处,冷冷道:“我吃完自会走,你要是着急,就先走吧。”

林不喜没想到他如此淡漠,又气又急,起身想走,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折回身,将二两银子拍在桌子上:“说好我请你,本姑娘不是赖账之人。”

原是她怕王陵以为她不想结账,借机发火走人。

王陵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慢慢吞吞将面吃完,极其优雅的擦擦嘴,拿起那二两银子,装进荷包,又招手唤小二过来,说了几句什么。

小二去请示了掌柜,半响才笑着拱手,很是恭敬。

王陵走出门口,面无表情,顺着一条小道往前走,待看见云来客栈的幡子,便信步走了进去。柜台前,林不喜正拿着一块房牌,准备上楼,瞥见王陵进来,心里一喜,笑着说道:“掌柜的,把我隔壁的房间开给这位公子。”

那掌柜的见二人是熟识的,便笑着将房牌一并递给了林不喜。

王陵也不诧异,就那么仍旧背着双手,信步跟着上去。

林不喜方才回来的路上一肚子火,半响却又才明白,王陵回答的都是她提的问题,气来气去,不过是自己气自己。

其实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对不起她,是她明明知道王陵要成亲了,心里不甘心罢了。如是一想,反倒是自己过分了起来,此刻见到王陵跟来,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只是今天却是恪守礼节,在房间门口便将房牌给了王陵,只道了一声公子晚安,便闪身进了屋。

心里那股子急躁慢慢压下去,只凝神去想些别的事情,坚决不去想王陵,如是,倒是睡的很香甜。

翌日起了一个大早,先退了房,又敲了王陵的房门,问他今日的行程。

林不喜昨天得知王陵是有凤来仪的幕后老板,今日便想抽空过去看看,昨天匆忙,很多细节没看清楚。若是合适,更可以请他今日也挑选了首饰,一同回去,也好有个伴。

王陵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早起来,开门时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别有一番慵懒的风雅和风光。(未完待续)

江天娇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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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看得呆住,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将来意说明。

王陵咦了一声,大抵是心情很好,悄声道:“昨个儿我是诳马老板的,那有凤来仪,可不是我开的。”

林不喜疑惑的转动脑袋,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说话到底是真是假,王陵却又轻轻一笑,嘴角微抿,关门进去了,半响里面传来一句:“倒是回家,可以顺路。”

林不喜又急切的拍门道:“那你不选首饰了?”

王陵转身开门,看着林不喜微微有些出汗的脑门,像是在为他的事情着急,有些兴致,轻声道:“选一件即可,昨儿个已经买了。”

林不喜意兴珊阑,但是想到下午就可以一同回去了,还是值得期待,便又开心的道:“现下离马老板那里拿货还有些时候,不如我们去看看有凤来仪吧。”

王陵想了想,似乎在度量,少顷才点点头。

两个人到门口时,时日尚早,大概是刚开门,还没有什么人,正待上前当第一位顾客,身后一阵喧哗,便是官差们鸣锣的声音:“知府大人出巡,请让道!”

随后是轱辘轱辘的马车声。

林不喜急忙拉着王陵避开,却因为脚伤未愈,跳转不便,一个趔趄,人就仰面往地上栽去,王陵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拉她胳膊,将她抱了个满怀。

林不喜惊魂未定的攀附在他胸口,一股好闻的体味传来,心里不由得窃喜,手便不安分的悄悄抓紧了些。

王陵不觉,轻声问道:“站稳了吗?我要放手了。”他一向恪守男女之防,尤其是大庭广众,刚才不过是情急,心里已经原谅了自己。

林不喜正要点头,却发觉有凤来仪门口,马车已经停下,从里面率先出来的,是龙文修,还有一个女人——江天骄。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江天骄一下马车就挽住了龙文修的胳膊,亲昵至极,这在大街上,基本上是有伤风化的。

若非林不喜认识他二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夫妻呢。

如此,心里一紧,便拉住了王陵,不让他回头。

林不喜虽然不喜欢王陵和江天骄在一起,但是此刻,明显是江天骄给王陵戴绿帽子,明明有婚约在身,却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别的男人亲昵,这是公然红杏出墙啊。

想她不过与王陵拉拉扯扯,王陵都要斥责她不知廉耻,若是让他看见江天骄与龙文修出双入对,还不气得吐血?

林不喜顿时心疼起他了,急忙抓住想要转身的王陵,可怜巴巴的说道:“你站着别动,我扶一下,我脚站不稳。”

心里却急的不行,希望龙文修赶紧与江天骄进店啊,进店了她再找个别的理由把王陵拉走,这样就皆大欢喜了,至于以后怎么样,就再说。

反正这种对男人带有侮辱性的场面,林不喜绝对舍不得王陵遭遇,哪怕对方是情敌,林不喜恨不得他们早点一拍两散的状况,她还是舍不得。

岂止龙文修和江天骄站了一会儿,并不进店,像是在等什么人,林不喜急的大囧,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王陵见她满头大汗,忍不住轻声问道:“可是疼的厉害?”

林不喜情急之下,连连点头:“是啊,走不动了,你带我去买点药油吧。”

王陵狐疑的看着她,昨儿个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今天稍微扭了一下,就那么严重?却又不能让女子赤足撩开给自己看。

林不喜见他面上犹豫,索性大声叫唤起来:“哎呀呀,疼死我了,走不了了啊,哎呀呀,我的妈呀。”

为了演得逼真,她叫起来格外卖力,却又惊出一声冷汗——龙文修大概是听见了什么,抬眼朝她这边望过来。林不喜急忙蹲下身,想让王陵的身形盖住自己。

王陵见她突然又躲起来,更加可疑,扭头一看,瞥见龙文修正抬眼朝这边张望,一旁的江天骄小声跟他说些什么,顿时脸色变了。

林不喜暗道一声不好,脚疼也不装了,一把掰过王陵的肩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我们走吧,就当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林不喜别的不会,就是能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亲昵在一起,还单独旅游。对,他们这对奸1夫1淫1妇从北集镇到江口县的约会,就跟旅游差不多。自己估计能当场砍死他们,因此,王陵千万别发火。

还有,发火他也搞不过龙文修啊。

龙文修会武功啊,还是县太爷,怎么看都是王陵输,莫不如忍气吞声,就这么过了吧。

林不喜暗自祈祷着,希望王陵不要太倔強。王陵却轻声拉着她:“好。”

嗯?就这么过关了?

林不喜有些诧异,却又隐约明白,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若是拆穿,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

急忙跟在后面走,还小声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讲的,你放心,绝对可以放心,我以我的人品保证。”

正在碎碎念,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家小丫头,真的是你啊。”

林不喜身子一僵,有种被雷凌空劈中的感觉。

龙文修满脸惊喜,拉过林不喜,让她转身。见果真是她,不由得笑逐颜开:“咱们真是有缘,这里也能遇见。”

是孽缘吧。林不喜嘟哝一句,配上一个虚伪的笑脸:“嗯,恩,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呀。”

同时不住祈祷走在前面的王陵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本来是江天骄红杏出墙,若是他再回头,那就成了两队奸1夫淫1妇了。

王陵果然辜负了她,大概是走了几步感觉没音讯了,便回头张望,就看见龙文修笑容可掬的对着林不喜,在说着什么。

而林不喜,像是要挣脱而不能。

顿了一顿,脸若寒霜,终究像是下定决心,朝他们走过去。

林不喜这边还在敷衍龙文修的偶遇,对他关心的问话不住的嗯呢呐呐,希望他早点放自己走,见王陵朝这边走来,“啊”一声尖叫,突然像是睡醒了,亲昵的一把挽过龙文修的胳膊,朝马车那里走过去,“龙大人啊,这家店很好的,我昨天就想逛了,今天正好咱们一起逛一逛。”一边拉着龙文修,一边小手在后面不停的挥,希望王陵能看懂她的手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龙文修不疑有他,跟着林不喜回到马车边上,才对江天骄道:“恰好遇到不喜,江小姐,你们大概是认识的吧。”

认识,怎么不认识,认识的很哪。林不喜狠狠的想着,瞥一眼王陵的方向,已经没人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江天骄却是彬彬有礼:“小女子与林姑娘,是认识的。”

我天,这还是那个凶巴巴,小心机多多的江天骄么?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林不喜错愕的看着江天骄笑靥如花,真是一个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啊。

正在暗地里较劲,旁边的江河小声提醒道:“知府大人来了。”

龙文修却站着不动,直到前面的两座轿子都停了下来,走下来一位四旬老爷,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江天骄已然笑如鲜花的迎了上去:“魏夫人。”

这就是知府和知府夫人啊。

林不喜已经明白,她在路上听人说,知府到江口镇出巡,只怕龙文修一个七品小县令,必须来江口镇迎接一下,以示尊重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龙文修在北集镇再风光,现在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也许等一下还有拍马屁的戏码,看你怎么应对。

喜滋滋的想着,龙文修却巍然不动,像是没看见一般。

反倒是知府堆着笑容过来,见他一动不动,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微微一犹豫,便抱拳道:“来迟了,让龙大人久等。”

龙文修面上闪过一丝戏谑,拿眼睛去看江河,江河已经会意,点了点头。

龙文修这才恍如初醒,躬身行礼道:“是下官疏忽了,该去迎接大人的轿子才对。”

魏知府听他如此一说,也是一愣,停顿片刻,额头上的汗已经如雨滴般密布,林不喜看的真切,不由得瞟了龙文修一眼。

江天骄与魏夫人正相谈甚欢,两个人亲如母女,走过来,还打算一起进店里呢,就见魏知府脸色苍白,双膝瘫软,似乎随时要跪下去。

龙文修瞟他一眼,目光寒如冰,魏知府便两股战战,站也站不住。江河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魏知府用袖口擦额头上的汗,嘴唇哆哆嗦嗦,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林不喜本待想看龙文修拍马屁的好戏,此刻见气氛凝重,便知道事关重大,只能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少顷,龙文修双手一挥:“听说大人此番巡视过后,就要告老还乡请辞了?”

魏大人几乎是竖起耳朵在听他的话,一听急忙点头道:“是,是,龙大人说的正是,老朽正有此意。”只是语调极其不自然,像是喉咙里塞进了一只蚊子。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人逼墙角揍

魏夫人本来与江天骄说说笑笑,听闻此言面色大变,颤抖道:“老爷……你何时?”却被魏大人狠厉的瞪了一眼,又将话悉数吞进肚中。【最新章节阅读.】

江天骄也不知道发生何事,诧异的看着突然生变的局势。

龙文修不再说话,反倒是冲着林不喜笑着道:“走,进去逛逛,据说是江口县最好的铺子呢。”

林不喜也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的跟上,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她本意是先弄走王陵,免得他与江天骄碰面难堪,自己再敷衍一下龙文修,然后开溜。被刚才诡异的气氛一弄,话全部在喉咙里,出都出不来。

江天骄见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娇滴滴叫了声:“大人!”

龙文修回头,冲江河使个眼色,江河便冲江天骄道:“小姐快跟上吧。”

江天骄微微迟疑道:“那魏夫人……”

江河蹙起眉头,不愿意再说话,江天骄饶是再笨,也知道局势发生了变化,急忙丢下魏夫人,跟上龙文修后面,又狠狠的剜了林不喜一眼。

这一眼几乎让林不喜如芒在背,跟着心不在焉的进了店门,小二已经迎了上来,热情满满。龙文修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转着看着,林不喜点头哈腰,不住说这个好看,那个好看,半响终于找了个机会,说道:“龙大人,小女子此番到县城,不是来观光的,也不是来旅游的。是有正经事要办,马上就到与人越好的时间了,我要走了。”

龙文修似乎这才记起还有她。并不像平时见面那样留她,反而一挥手:“去吧。”顿一顿又说:“江小姐也一起走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

江天骄很是不情愿,只是见龙文修面色泠然,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恨恨一跺脚,率先冲出了铺子。

林不喜急忙溜之大吉。出来店门,外面已经干干净净的,空无一人。连一坨马粪都没留下。

再往前走了几十步,就见江天骄双手环胸,等在那里,侍女小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在她后面。

林不喜想着。大概是一直跟着,只是她没看见而已,此刻见了,主仆二人恶狠狠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麻。

见江天骄一步一步逼近,林不喜有些犯怵,两个打一个,她明显战斗力不行。只能节节后退。

江天骄不傻。拦住林不喜之后,无意识的往前逼近。把林不喜逼近一个窄巷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见四下无人,这才露出恼怒的神情:“你这小贱蹄子,怎么就那么不要脸,龙大人到哪里你都跟,今儿个还跟到江口来了。”

林不喜真是欲哭无泪,明明是偶遇好吗?明明是她想跑的好吗?明明是龙文修拉的她好吗?

“江小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到江口县,是有要是要办,并不是什么跟着龙大人。”就他那样的,花银子请她跟——呃,其实她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自己花车费路费住宿费,她是决计不干的。

江天骄显然沉浸是自己的怒火中难以自拔,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反而冲小燕一挥手:“管你有意无意,坏本小姐的好事,小燕给我掌嘴!”

“我坏你什么好事了?”林不喜下意识问出。

“我们小姐本来跟龙大人说好买首饰的,你一来,龙大人就不高兴,把小姐撵走了。”小燕嘴快,气哼哼的说道,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呦,还买首饰。”林不喜冷笑道,一边怕小燕真的上来动手,一边嘴皮子逞强:“有婚约在身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出来买首饰,亏你还说得出口。”

“婚约,什么婚约?”江天骄诧异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突然冷笑道:“你是说王陵吧?那个书呆子?”

林不喜瞧见她眼中的轻蔑,有些冒火,并不答话,恶狠狠的瞪着她。

江天骄冷笑着哼一声:“你瞧你那个样子,你果然喜欢他啊。”又朝小燕说道:“你上次说,我还不信。王陵爹不疼娘不爱的,连那么大的家产都没他的份儿,读书那,也读不好,谁愿意嫁给他啊。”

林不喜怒吼道:“既然不愿意嫁,还订什么婚约!”

江天骄怒道:“跟你有关系吗?”说完冲小燕一挥手:“别等她废话了,去!”

小燕大步上前,一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子扇过去:“叫你惦记姑爷,不要脸的小蹄子。”

林不喜也不是盖的,脸往后一仰,躲过了她的攻击,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扭,小燕立刻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小姐,小姐……”小燕叫着:“我一个人搞不定。”

“没用的东西。”江天骄趁林不喜一手被小燕抓着,一手抓着小燕的空档,冲上去一巴掌就清脆的打在她脸上:“敢动我的丫鬟,不知死活!”

林不喜穿越过来,虽然被李桂芳拿着棍子打过很多次,到底还是没有被人打过耳光,还打得这么狠,顿时怒气,一把推开小燕,冲上去就想还手,发觉个子太小,打不到江天骄的脸,便伸手去拉扯她的头发,一扯便是好几根在手上,疼的江天骄赤牙咧嘴。

她扭打着江天骄,正好对着巷口,感觉后背被人捶打了几下,小燕爬起来帮忙了,便试图用脚后踢,却踢不到人,背后又挨了几下。

眼看这顿挨打是跑不掉了,林不喜瞥见巷子口有个白影子一闪,有些像王陵的声影,便脱口而出:“王陵!”

江天骄和小燕俱是一愣,林不喜趁着这个空档,将江天骄一把推开,便朝巷子口跑去。

只是刚跑了没几步,出了巷口朝左边,便一头扎进熟悉的怀抱中,是王陵身上清甜的香味。

林不喜还来不及抬头,王陵已经拉着她飞快的跑起来,后面传来小燕的追赶和不甘心的声音:“小姐,她跑了!”

林不喜只觉得脚下生风,从来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跑过,好几次感觉脚都踩空了,根本不在地上。

王陵拉着她,直跑到马商人家的宅院外,才停住脚步。

林不喜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王陵面不改色,似乎刚才跑的不是他,不由得大喘气着说道:“我刚才瞧见一个人好像是你,随便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像是想起来什么,睁大眼睛问道:“你不会一直在店门口不远处等着我吧。”

王陵神色有些不自然,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裳,看也不看她一眼,将脸转到一边说道:“快进去拿货吧,拿完货就回去。”

林不喜本想问他等一下要不要雇个牛车的,但是想想人家大公子,肯定是坐马车的,便不再开口,进去取货。

却没瞧见王陵耳后的红晕。

马商人昨天得了一个那么好的主意,今儿个对林不喜就客气多了,笑眯眯的也是真诚的,不像昨天那么虚伪,将她的货物清点好了以后,又还要留饭,林不喜客气的推辞了,觉得王陵没有进来是正确的,若是进来,少不得又要推辞一番。

马商人似乎舍不得她走,送到门口才小声的问:“昨儿个的王公子,可是跟你一处的?”

“怎么了?”林不喜现在,谁提到王陵,她都很警觉。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他那有凤来仪的货物,是从哪里进来的,西域?还是塞外?”

林不喜瞥他一眼:“我跟他不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搞笑,那有凤来仪不过是王陵故意诳他的罢了,怎么会知道,她就更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此次首饰不多,行李也不重,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暂时没货的,马商人说下次送琳琅铺子,一并送过去给她,还给她省一趟运输费。

她还想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有话想问她。不由得撇撇嘴。

看见王陵在门外等,笑着迎上去:“可以了,回去吧。”

林不喜见王陵不打算叫马车,索性也绝了坐牛车的心思。

王陵这才看见她的小脸上高高肿起一块红印子,神色微微愠怒,却又隐藏不见,答应了林不喜,一起朝城门口走去。

此时正是中午,若是赶得及,便可以在上次下榻的那家小镇,过上一个夜,翌日坐个牛车回去,刚刚好到家。

林不喜觉得这趟行程还不错,时间满满当当,没有浪费,只是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被那个该死的江天骄打成什么样子,便悄悄拿出帕子,遮住被打的半边脸,顺便偷偷瞧一瞧王陵的神色。

只是见王陵神色坦然,大概也没什么伤痕吧,不然他肯定要大惊小怪的。

如此,便觉得也没什么大碍,她不也抓下了江天骄一把头发?扯平!

悲剧的是,两个人走累了在路边歇息的时候,林不喜拿着手扇被打的地方,意图让伤口舒服一点。王陵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瓶小药膏,递给她:“别扇了,用这个把脸上擦擦,能很快消肿。”(未完待续。。)

魏夫人本来与江天骄说说笑笑,听闻此言面色大变,颤抖道:“老爷……你何时?”却被魏大人狠厉的瞪了一眼,又将话悉数吞进肚中。【最新章节阅读.】

江天骄也不知道发生何事,诧异的看着突然生变的局势。

龙文修不再说话,反倒是冲着林不喜笑着道:“走,进去逛逛,据说是江口县最好的铺子呢。”

林不喜也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的跟上,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她本意是先弄走王陵,免得他与江天骄碰面难堪,自己再敷衍一下龙文修,然后开溜。被刚才诡异的气氛一弄,话全部在喉咙里,出都出不来。

江天骄见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娇滴滴叫了声:“大人!”

龙文修回头,冲江河使个眼色,江河便冲江天骄道:“小姐快跟上吧。”

江天骄微微迟疑道:“那魏夫人……”

江河蹙起眉头,不愿意再说话,江天骄饶是再笨,也知道局势发生了变化,急忙丢下魏夫人,跟上龙文修后面,又狠狠的剜了林不喜一眼。

这一眼几乎让林不喜如芒在背,跟着心不在焉的进了店门,小二已经迎了上来,热情满满。龙文修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转着看着,林不喜点头哈腰,不住说这个好看,那个好看,半响终于找了个机会,说道:“龙大人,小女子此番到县城,不是来观光的,也不是来旅游的。是有正经事要办,马上就到与人越好的时间了,我要走了。”

龙文修似乎这才记起还有她。并不像平时见面那样留她,反而一挥手:“去吧。”顿一顿又说:“江小姐也一起走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

江天骄很是不情愿,只是见龙文修面色泠然,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恨恨一跺脚,率先冲出了铺子。

林不喜急忙溜之大吉。出来店门,外面已经干干净净的,空无一人。连一坨马粪都没留下。

再往前走了几十步,就见江天骄双手环胸,等在那里,侍女小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在她后面。

林不喜想着。大概是一直跟着,只是她没看见而已,此刻见了,主仆二人恶狠狠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麻。

见江天骄一步一步逼近,林不喜有些犯怵,两个打一个,她明显战斗力不行。只能节节后退。

江天骄不傻。拦住林不喜之后,无意识的往前逼近。把林不喜逼近一个窄巷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见四下无人,这才露出恼怒的神情:“你这小贱蹄子,怎么就那么不要脸,龙大人到哪里你都跟,今儿个还跟到江口来了。”

林不喜真是欲哭无泪,明明是偶遇好吗?明明是她想跑的好吗?明明是龙文修拉的她好吗?

“江小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到江口县,是有要是要办,并不是什么跟着龙大人。”就他那样的,花银子请她跟——呃,其实她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自己花车费路费住宿费,她是决计不干的。

江天骄显然沉浸是自己的怒火中难以自拔,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反而冲小燕一挥手:“管你有意无意,坏本小姐的好事,小燕给我掌嘴!”

“我坏你什么好事了?”林不喜下意识问出。

“我们小姐本来跟龙大人说好买首饰的,你一来,龙大人就不高兴,把小姐撵走了。”小燕嘴快,气哼哼的说道,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呦,还买首饰。”林不喜冷笑道,一边怕小燕真的上来动手,一边嘴皮子逞强:“有婚约在身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出来买首饰,亏你还说得出口。”

“婚约,什么婚约?”江天骄诧异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突然冷笑道:“你是说王陵吧?那个书呆子?”

林不喜瞧见她眼中的轻蔑,有些冒火,并不答话,恶狠狠的瞪着她。

江天骄冷笑着哼一声:“你瞧你那个样子,你果然喜欢他啊。”又朝小燕说道:“你上次说,我还不信。王陵爹不疼娘不爱的,连那么大的家产都没他的份儿,读书那,也读不好,谁愿意嫁给他啊。”

林不喜怒吼道:“既然不愿意嫁,还订什么婚约!”

江天骄怒道:“跟你有关系吗?”说完冲小燕一挥手:“别等她废话了,去!”

小燕大步上前,一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子扇过去:“叫你惦记姑爷,不要脸的小蹄子。”

林不喜也不是盖的,脸往后一仰,躲过了她的攻击,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扭,小燕立刻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小姐,小姐……”小燕叫着:“我一个人搞不定。”

“没用的东西。”江天骄趁林不喜一手被小燕抓着,一手抓着小燕的空档,冲上去一巴掌就清脆的打在她脸上:“敢动我的丫鬟,不知死活!”

林不喜穿越过来,虽然被李桂芳拿着棍子打过很多次,到底还是没有被人打过耳光,还打得这么狠,顿时怒气,一把推开小燕,冲上去就想还手,发觉个子太小,打不到江天骄的脸,便伸手去拉扯她的头发,一扯便是好几根在手上,疼的江天骄赤牙咧嘴。

她扭打着江天骄,正好对着巷口,感觉后背被人捶打了几下,小燕爬起来帮忙了,便试图用脚后踢,却踢不到人,背后又挨了几下。

眼看这顿挨打是跑不掉了,林不喜瞥见巷子口有个白影子一闪,有些像王陵的声影,便脱口而出:“王陵!”

江天骄和小燕俱是一愣,林不喜趁着这个空档,将江天骄一把推开,便朝巷子口跑去。

只是刚跑了没几步,出了巷口朝左边,便一头扎进熟悉的怀抱中,是王陵身上清甜的香味。

林不喜还来不及抬头,王陵已经拉着她飞快的跑起来,后面传来小燕的追赶和不甘心的声音:“小姐,她跑了!”

林不喜只觉得脚下生风,从来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跑过,好几次感觉脚都踩空了,根本不在地上。

王陵拉着她,直跑到马商人家的宅院外,才停住脚步。

林不喜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王陵面不改色,似乎刚才跑的不是他,不由得大喘气着说道:“我刚才瞧见一个人好像是你,随便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像是想起来什么,睁大眼睛问道:“你不会一直在店门口不远处等着我吧。”

王陵神色有些不自然,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裳,看也不看她一眼,将脸转到一边说道:“快进去拿货吧,拿完货就回去。”

林不喜本想问他等一下要不要雇个牛车的,但是想想人家大公子,肯定是坐马车的,便不再开口,进去取货。

却没瞧见王陵耳后的红晕。

马商人昨天得了一个那么好的主意,今儿个对林不喜就客气多了,笑眯眯的也是真诚的,不像昨天那么虚伪,将她的货物清点好了以后,又还要留饭,林不喜客气的推辞了,觉得王陵没有进来是正确的,若是进来,少不得又要推辞一番。

马商人似乎舍不得她走,送到门口才小声的问:“昨儿个的王公子,可是跟你一处的?”

“怎么了?”林不喜现在,谁提到王陵,她都很警觉。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他那有凤来仪的货物,是从哪里进来的,西域?还是塞外?”

林不喜瞥他一眼:“我跟他不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搞笑,那有凤来仪不过是王陵故意诳他的罢了,怎么会知道,她就更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此次首饰不多,行李也不重,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暂时没货的,马商人说下次送琳琅铺子,一并送过去给她,还给她省一趟运输费。

她还想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有话想问她。不由得撇撇嘴。

看见王陵在门外等,笑着迎上去:“可以了,回去吧。”

林不喜见王陵不打算叫马车,索性也绝了坐牛车的心思。

王陵这才看见她的小脸上高高肿起一块红印子,神色微微愠怒,却又隐藏不见,答应了林不喜,一起朝城门口走去。

此时正是中午,若是赶得及,便可以在上次下榻的那家小镇,过上一个夜,翌日坐个牛车回去,刚刚好到家。

林不喜觉得这趟行程还不错,时间满满当当,没有浪费,只是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被那个该死的江天骄打成什么样子,便悄悄拿出帕子,遮住被打的半边脸,顺便偷偷瞧一瞧王陵的神色。

只是见王陵神色坦然,大概也没什么伤痕吧,不然他肯定要大惊小怪的。

如此,便觉得也没什么大碍,她不也抓下了江天骄一把头发?扯平!

悲剧的是,两个人走累了在路边歇息的时候,林不喜拿着手扇被打的地方,意图让伤口舒服一点。王陵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瓶小药膏,递给她:“别扇了,用这个把脸上擦擦,能很快消肿。”(未完待续。。)

想与你看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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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一愣,立刻尴尬的大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敢情她就顶着一张猪头三的脸,在他面前晃悠的了那么半天。

并不伸手去接,反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将脸凑过来:“你帮我擦。”该死,明明看见她脸肿了也不吭声,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过。

王陵脸色一板,正待将“不知廉耻”四个字说出口,林不喜眉头一皱,嗔怪道:“我能看得见伤痕?你随身携带镜子?”

王陵愕然,却又释然。是啊,伤在脸上,自己不帮她擦,她自己如何够得着。

只是男女大妨,肌肤之亲,他有些下不去手,指间蘸了药膏,却犹犹豫豫不敢摸上她的脸。

林不喜不爱看他这个样子,索性将药膏一把拿过来,随便挖了些,往脸上胡乱抹着。那药膏触感一片清凉,敷上去火辣辣的感觉立刻舒服了许多。只是药膏是白色的,涂抹了那么一大片,帕子肯定是不够用的,而且一直用手举着,累得慌。

正比划如何能将帕子固定在脸上时,王陵却又像哆啦A梦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只蝴蝶发夹,将她的手帕拿过来,加上林不喜本身就戴着的另外一只,两只合用,将帕子边别在脑后的头发里,如此,便成了一抹轻纱,遮蔽脸颊,只剩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林不喜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这个蝴蝶发夹,那还是除夕之夜二人吵架,她一怒之下,说老死不相往来后,还给他的。

面上一红,心里有些迟疑的期盼,很想问问,却想到他与江天娇的婚约,问不出口,半响才结巴道:“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药膏。”

她脚脖子扭了,他也有。她脸上伤了,他也有,真是个奇怪的人。

王陵并不回答,只是将水壶打开,递给她:“先喝口水,等一下路上若是渴了,再解帕子喝水不方便。”

林不喜见他考虑如此周全,心里大为感动,接过水喝了,又轻声道了一声谢。

只是王陵虽然对她关怀备至,但是面色一直不怎么好,林不喜先前觉得脸上疼,没工夫去理会,现在疼痛缓解了些,终于还是开口劝道:“江小姐,嗯,她说了,跟龙大人没有什么,只是听说魏知府带了女眷来,才找她来的。”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不管自己信不信,王陵信了就好。只是想到巷子里江天娇对王陵的百般嫌弃,只差没说一无是处,是个大草包之类的话了。

王陵当时在巷子口,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还是后面才来,林不喜推测了半天,也得不出结论,只得作罢,先劝了再说。

王陵没想到她会说这话,突然苦笑了一下,并不说话,一脸淡然,像是事情与他无关。

只是林不喜看得出,他脸上的落寞神情,跟平时的淡漠,还是有些不同。因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显得太聒噪,便低头闭嘴。

林不喜觉得没趣,王陵一向高深莫测,像是心底藏着无数的秘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两个人静默无言的向前赶路。

只是到傍晚,天色擦黑了,在镇上住宿时,林不喜拿着房牌进了门,王陵才说了一句:“我很好。”

你若很好,我该放心。

林不喜回头,见他一脸不自然,说完又将头偏向别处,暗想,他这时候说这话,是担心自己睡不着么?

这个冰块脸,真是……暗自腹诽了一下,喜滋滋的关上门,洗漱睡觉。

只是对着镜子看到脸上的红肿时,又恶狠狠的咒骂了江天娇许久。

她就顶着这样一张脸,跟男神走了一下午。

连续找店小二要了三盆开水,不怕烫的热敷了许久,又重新擦了一遍药膏,才稍微放心点睡去。

翌日又是一大早起来,王陵经过一夜的修整,面上不似昨日耷拉,虽然还是冷清,但是林不喜看得出,起码他心情没有很糟糕,而是恢复了常态。

林不喜顿时心情大好,整个人轻快起来,几乎是像小鸟一样欢呼雀跃的上了路。

“你看这里的树,都长得好高大,好笔直啊,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林不喜指着路边茂密的树林:“这是白杨树吧。”

“杉树。”王陵淡淡接话。

“早起的空气真是清新,人也好精神,看来以后得天天早上起来练瑜伽才行。”

“瑜伽?”

“额,是一种体操。”

“体操?”

“额,什么都不是,我随便说说的。”林不喜吐吐舌头,少女的天真可爱此刻才完全显示出来。

往前小跑了一阵子,脸上的红肿基本上已经消除,林不喜并没有蒙着帕子,反而将帕子放在手指尖捏着扬起来,顺着风飞扬。

只是手指不小心一松,那帕子就往后吹去,林不喜转身去追,发觉王陵又是一脸寒冰,那帕子正好死不死的贴在他脸上,他大概也是始料不及,错愕的生气。

待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揭开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林不喜一边道着谦,已经快手也伸过去,两个人的手指便碰在一起,像是触电一般,又急忙都缩了回去。

那帕子便滑落掉在地上。

林不喜弯腰去捡,不自然的将它绞在手指尖,低着头,不愿意往前走,只默默陪在王陵身侧。

王陵比她高,腿比她长,只是背着两个人的包袱,难免不够轻便,因此二人倒是齐头并行的。

少顷,似乎是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王陵轻声道:“怎么不跑了?等一下太阳出来,就没这么好的景致了。”

林不喜被他如此一提醒,又觉得眼前繁花似锦,美不可收。乡村道路的宁静,还有喜欢的人陪伴在身侧,说是赶路,其实跟散步没什么区别。

便轻易的去拉他的衣袖:“我们一起跑,感觉很好的。”

王陵不自然的挣脱开来,和风般笑了道:“你自己去吧。我不爱跑。”

林不喜想到他昨日拉自己跑的飞快,几乎快要飞起来,便笑着调戏道:“是不是怕一跑就会飞起来啊。”

王陵淡然看她一眼,有些讶异,并没有回答。

林不喜见开个玩笑他都不接,有些失落,抬头看他一眼,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很吵。你喜欢安静的女人?”

她貌似真的跟王陵格格不入,王陵喜静,她偏偏热闹喧哗;王陵不爱说话,她偏偏话那么多;王陵面色淡然,她却总是喜怒形于色,并且容易受人牵绊,如此看来,真的不是一点两点配不上他。

更遑论外貌,家世和价值观。

林不喜垂头丧气,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问完话便快步往前走着,似乎不愿意听到王陵的回答。

只是少顷,耳边便传来轻柔的一句:“也不一定。”

王陵竟然快速赶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前行。

林不喜讶异的抬起头,看着王陵云淡风轻的脸孔,这张冰块脸,额,也不是那么讨厌。

只是那又如何,不代表他会喜欢她,还有与江天娇的婚约,真是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大刺。

只是昨天才出了江天娇的事情,林不喜也不敢问,怕王陵心头不快,便有的没的拉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知道吗,以后啊,这些路上的灰尘,就都没有了,上面全部是水泥,硬硬的干干净净的,人啊,马车啊,畜生啊,都可以在上面走。”

“哎,你看这里风景如画,若是有点钱,建几座房子,规划出一个小区,肯定有人买的呀,说不定到时候还形成一个新的商圈呢。”

“王陵,你看那边的池塘,水好清澈,肯定有鱼。可以弄成农家乐,到时候来钓鱼的,一个收费一两银子,每天收钱都收到手抽筋,哇哈哈哈哈哈。”

林不喜愉快的描绘着她的商业帝国,这里山清水秀碧海蓝天,真的什么都能换成钱啊。可惜没有银子做本钱。

王陵一本正经的听着,像是还蛮有兴致,听她讲了许多。

直到日头升高,两个人进了集市,打算吃完饭再继续赶路,王陵却径直去找了一驾马车过来。

林不喜想的是,若是今天继续步行,那肯定到不了家,到时候再多住一晚,与王陵多在一起半天也好。

却不料,王陵心里是有数的,一开始并不找车,林不喜以为他也想与自己多相处,却原来,他是把最赶的路程,留到最后面。

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本打算好好尝尝这里的美食的,也因为王陵摆出的一副时间不多的模样,随便吃了些,便结账走人了。

两个人挤在狭窄的马车里,那车夫还说了一句:“小姐小心。”

林不喜郁闷的撅起嘴,怎么电视剧中,一男一女独自坐马车,都是被人误会是夫妻的,为啥就没人误会她和王陵是一对呢。

却不知,她梳的两边小辫,便暴露了云英未嫁的身份,更何况,男女共乘一辆车,于王陵来说,已经是于礼不合,早就跟车夫解释,他们是兄妹关系。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李桂芳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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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林不喜知道,只怕又要气死,就不能让她 小小的YY一下嘛,把关系撇这么清楚。

好在她不知道,所以进了马车,往车壁一靠,见王陵坐在旁边,两个人近的呼吸可闻,又心情好起来了。

林不喜啊林不喜,你这个花痴,可真是一点也没错,名不虚传,名副其实。

林不喜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见色什么都忘的个性,喜滋滋的又悄悄靠近王陵一点。

只是意图被王陵觉察,想往旁边挪一点,已经没了地方,林不喜奸计得逞,屁股坐得稳稳当当,不让一点儿,还立刻将边上的空隙,用包袱行礼占住。

若不是怕王陵推开她,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颠簸的马车,林不喜好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啊。

歪头瞥见王陵又开始闭目养神,似乎一上车他就永远都是一副样子,不说话不喝水,便试探性得将头歪一歪,轻轻的挨着王陵衣服的边,假装依靠着,慢慢的就随着车身的颠簸节奏迷糊睡着了。

待车一个颠簸将她颠簸醒时,才发觉头已经完全靠在了王陵肩膀上,便急忙避开,坐正了。只是车上的瞌睡到底没那么容易醒,林不喜一边打着瞌睡一边钓鱼,时不时头扎下去惊醒一下。

如此反复三四次,终于安心的睡着了,恍惚间只觉得耳边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护在她一边,依靠着王陵的肩膀,格外安心。

一觉醒来,车已经到北集镇外的官道了,林不喜睡得很是香甜,依依不舍的离开王陵的肩膀,见他还是半迷瞪着眼睛,急忙将头挪开,还好没被她发现。

虽然她不是有意靠上去,但是难免有贼心啊,还是感觉占了别人便宜,心虚的很。

叫醒王陵,到地方了下车,林不喜提着包裹,打算赶紧去店铺里看看。天色已经快擦黑了,大概林招弟还睡在店里,正好将就挤一晚上,把货物清点一下,明天早上就可以上新货了。

临走还是想对王陵表示感谢,这一路的旅程,起码她是愉快的。

王陵却抢先靠近她耳边,小声告诫道:“别对人提起。”

提起什么?她跟他同行吗?他不是去县城选首饰吗?难道王家人不知道?

林不喜自己想了一会儿,才隐约明白,或许他是怕自己说漏了嘴,让江天娇难堪?毕竟那么丑陋的事情都被他这个未婚夫撞上了,真的让人知道了,江天娇清誉不保,他自己也面上无光。

遂点头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向嘴严。”

“嘴严?”王陵若有所思的反问一句,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她的嘴唇:“还不够严,睡觉会流口水。”

林不喜脑门上三条黑线,这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调整调整心态,还来不及与王陵告别,他说完那句惊人之语,就一阵风似的已经走了。

到了喜乐铺子,大门却紧闭着,但是并不是从外面锁着,像是从里面插着。林不喜诧异至极,现在不过才晚上天刚擦黑,怎么这么早就关门歇业了?急忙拍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声响,接着是男的声音:“谁啊。”

林不喜听着熟悉,急忙大声回应。里面这才传来开门的声音,林不喜满心以为是林招弟或者苗子,却不料,是林小强。

“怎么小叔是你在这里?”林不喜一脸纳闷,进门见店里的东西都是齐整的,并没有异样,不由得笑了:“你没回家陪小婶?”

林小强面色很不好看,却是松了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

林不喜见他像是有事,急忙将东西放下来,问道怎么一回事。

林小强这才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桂芳在家督工,原本是好好的,头两天还交了一些货。到昨天,就按耐不住,想过来收银子,林招弟拒绝了两次,便挨了她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所幸当初林不喜将所有大权交给苗子,苗子见情况不妙,林招弟估计受不住,便亲自上阵,哪晓得李桂芳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说苗子鸠占鹊巢,管他们家的闲事,一度气得苗子浑身发抖,僵持了一阵子,见李桂芳大有趁林不喜不在夺权的趋势,只得将店门关了,苗子回家休养,林小强力气大,万一李桂芳要强行进来,也好抵挡。

林不喜真是对李桂芳的蛮横叹为观止,问清楚苗子身体安康后,才微微放了心,沉思半响,让林小强先回去,并通知林招弟明日来上班,她在这里睡,守着铺子。

林小强有些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这才走了。

林不喜将进的货物都收好了,又按照设想的一一分类,并设定了价格,将它们摆在货架上,顿时觉得单调的店里色彩丰富了许多。

她既打定主意走平价首饰路线,便选的都是一些轻便廉价的首饰,胜在款式丰富,色彩斑斓,北集镇本就是穷苦百姓居多,她这样对一个特定群体设置消费者,也算是创举,毕竟如此一来,一些豪门大户的人,是不屑于进来的。

安置好一些,已经夜深了,林不喜躺在内堂准备的床上,一直想着怎么对付林招弟。

她出发前,就已经转变了思路,李桂芳这样闹,她是早已经意料到了的,虽然做了防范措施,但是却仍旧发生了,看来,真的要主动出击,才能遏制住她。

翌日一早,门板就被拍得直作响,林不喜起床开门,果然是李桂芳和林不欢,林招弟站在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不喜,我听你小叔说你回来了,果然,我们一大早就来帮忙了,货很多吧。”李桂芳开口就抢占先机。

林不喜撇撇嘴,果然是李桂芳的一贯作风,亲生女儿出一趟远门,不问路上安全否,不问事情顺利否,一上来就问货,便笑着道:“都弄好了,进来吧。”

说完让开门。

李桂芳等人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首饰,不由得惊呆了。林不喜此去,拿回来近三十件,每一件两个货,加上原来店里差不多四十五件,倒是摆了一个满满当当。

她又与别家店不同,并不是将货摆在柜格里。古代没有玻璃,只能将货物那样摆放,这样别人才看得见。

而是顺路带回来几个小支架,可以旋转,这样一个支架上用细绳子挂上四个,越发显得璀璨好看。

林不欢看的开心,对李桂芳使了个眼色,过去笑眯眯的挽着林不喜的胳膊:“二姐,我的礼物呢。”

林不喜走时,她特别提出来。这一点林不喜倒是没有忘记,从内堂拿了几盒糕点递过去:“这是县里的百花酥,据说是用菊花,桂花等揉在一起制成的,香甜可口。”

林招弟讪讪的站在李桂芳后面,像是不存在,只是中间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看林不喜,却又没有机会单独说话。

林不喜知道来者不善,林招弟是担忧焦急,便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不欢貌似并不满意,脸上耷拉下来,有些难看,却又很快笑逐颜开,将糕点递给李桂芳,拉着林不喜继续说道:“二姐,我想来店里帮忙,可不可以。”

李桂芳不客气打开糕点吃着,顺手递给林招弟一块,又给林不欢一块,自己囫囵吞咽了几块,不住的啧啧嘴,又吮吸了手指头,都舔干净之后,将剩下的几乎两盒半都打包好:“带回去给成才吃。”似乎顾忌到林不喜,便又到:“还有小宝。”

林不喜嘴角冷笑一下,看她丑陋的做派,并不说话,也就顺势略过了林不欢的请求。

李桂芳吃饱后,又自顾自到内堂倒了一碗凉水喝,这才打着饱嗝出来:“不喜啊,娘一大早就来了,就是来帮忙的,你看看你这店里,东西这么多,没人看着可不行。”

林不喜笑着道:“不是有大姐和小婶吗?”

“招弟啊?她可不行,家里事情多,她得在家干活呢。”李桂芳已经知道林不喜的软肋在哪里,径直说道:“小宝不爱吃我做的饭。”

林不喜继续笑着道:“还有苗子小婶呢。”

“她都有身孕了,大着肚子不方便,再说,到底不是咱们自家人,隔了一层肚皮,你得防着些,知道不?傻闺女。”李桂芳口中亲昵,大概是觉得林不喜走之前对她的抚慰政策,让她有些忘乎所以,觉得娘儿俩到底是亲生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林不喜也不揭穿,笑着说道:“这倒是,小宝正在上学,年底要考童生。苗子婶肚子大了,估计很快也要生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给我帮忙,小叔也要照顾她,还得看着咱们家那几亩薄田。到时候我去进货,店里没个放心的人,还真是不行。”

“就是就是,你呀,可算开窍了。”李桂芳见林不喜很是上道,笑着拍掌哈哈大笑。:“你看看不欢,人又机灵,长得也比你大姐好看,站在柜台里,可不招人喜欢?生意都要好许多。”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不给林招弟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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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撇清干系似的:“娘知道,你不待见娘,觉得娘抠门小气,可是咱们家那么多人,你以为当家是好当的呀,还不是怕你们姐弟几个不能出息,为你们操碎了心。现在好了,你开了铺子,娘就安心了,日后呀,你爹也别下地了,都来给你帮忙。”

顿一顿,看了一眼林不欢:“你放心,爹娘不当你的家,就是给你打工的。”

林不喜心中冷笑。

昨日林小强跟她讲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李桂芳上来就赶走林招弟,自己要站柜台,被苗子挺着个大肚子,假装被她推倒胎儿不稳定,大声 叫疼,她到底犯怵,不敢跟苗子硬碰硬,这才暂时压制住了。

怎么,回家想了这么两天,就改变策略,让林不欢来站柜台?

“不喜啊,招弟年纪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你想想,她干一两个月的,也不顶用是吧,到时候,你还要费尽心思去找人帮忙,还不如现在就让不欢站柜台呢,你也好有个帮手。”李桂芳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动摇了,趁机添把火。

她之前跟苗子对抗,将苗子伸手推到地上动了胎气,林小强那时候要吃人的眼神,还是把她震慑住了,也因此回家消停了两天,等林不喜回家再来。

林不欢劝她,林小强一家,不过是防着你,二姐呢,也因为你对大姐不好,才如此对你放心,你说要收银子,她肯定不干,不如我去。

林不欢素来听李桂芳的话,加上她年纪小,人又机灵的优势,李桂芳觉得这样安排还是胜算更大。更何况,林不欢一向是她能拿捏在手中的,便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李桂芳泼辣的性子,一直直来直往,不大可能妥协。按照林不喜历来的谁得益,谁就有最大的嫌疑的思路,眼神就朝林不欢看过去:“不欢,是你的主意?”

林不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面对着林不喜与李桂芳,眼珠子转了两圈,点头道:“我也是为大姐好,你这样让她帮忙,她如何走得开去嫁人?她年纪也不小了。”

林不喜点点头:“既然都希望大姐嫁人,那有没有媒婆给大姐说亲事啊。”顺便避过话题不谈。

李桂芳本来是想拿林招弟做幌子,一听林不喜说这个话,心里又有些怨气:“不喜啊不喜,不是为娘说你,你以为你防着我,我不知道?”

知道还这么不识趣,林不喜小声嘟哝一声,一点儿也不自觉。

却听李桂芳说道:“你走的时候,给了银子,让你爹给你姐找婆家,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媒婆说亲的事情,若不是我及时知道了,你指望他?还不知道耽搁你大姐到几时呢。”

林不喜听了半天,初时以为她是说铺子的事情,却不料,说的是林招弟的亲事,又听说她已经把银子从林大强手中弄来了,恨不得喷一口老血出去。

爹啊爹啊,你老实归老实,但是有些关键时刻,不是还能顶得住吗?怎么现在又被李桂芳拿捏在手中了。

只是木已成舟,责怪无济于事。更何况,林大强也是个命苦的,林不喜也于心不忍。

听李桂芳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大抵还是林招弟马上要嫁人了,自己已经在着手给她说亲事了,还是让林不欢来铺子里当主力军吧。

“不喜,你放心,不欢从小是个手脚干净的,一分一角的银子都会给你报账的,她到底是自家人,是你的亲妹妹,你专门管你的进货,这些都教给她。”李桂芳说的嘴皮子都磨干了,林不欢时不时的帮腔,林不喜先时还一个劲儿的在林招弟说亲上面绕,待绕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妥协。

李桂芳和林不欢听闻林不喜口中无奈的说了一个“好”字,两个人都喜笑颜开,又跟林不喜亲热起来。

林不喜也不是白答应的,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要尽快解决林招弟的问题,三天起码要见媒人上门。二是每天的帐要交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她跟林不欢单独对账,李桂芳不得参与。

李桂芳和林不欢自然是满口答应。就连林招弟也是面色一喜,深感安慰,拉着林不喜的手说道:“这下就好了,娘和妹妹和咱们一条心,把铺子经营好,到时候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住得宽宽敞敞,小宝和成才也有地方好好写字了。”

林不喜见她还觉得李桂芳和林不欢没有坏心思,不便拆穿,笑了一笑说道:“你该操心的是你的亲事,老大不小了,你嫁出去,她就不能再苛待你了。”

又问这几天,是否有媒婆上门问亲,林招弟却是摇摇头:“有是有,就是看了我就走了,我也不好意思问。”

林不喜就知道李桂芳没那么容易就舍得这么一只勤劳肯干的老牛般的大姐,定然是要用够了才舍得她出门子的,心里一怒,暂且按耐住。

下午林大强过来时,林不喜就问了二十两银子的事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林大强是谨遵林不喜的吩咐,偷偷跟苗子说了,让她留意。结果有媒婆上门一说,就被李桂芳听着了,跟林大强大闹了一场,林不欢在旁边拐弯抹角的套话。

一向听命行事的老实丈夫,居然想得起操心大女儿的事情,怎么能不起疑,三两下就问明白是林不喜的意思,就大闹起来。

“不喜啊,爹这回没有妥协,你娘再闹,爹也狠着心。你说的对,再耽误,招弟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可就害了她一生啊。”林大强感慨着,接下来的话却将林不喜气了个半死:“只是你娘说的也有道理,说亲这种事情,还是她来打交道比较好。我便将银子给了她,她也每天都在给招弟说亲,只是……”

“哎,招弟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命苦,媒婆来看看就都走了。”林大强无比叹气。

林不喜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银子。李桂芳表面上答应林大强,给林招弟说亲,背地里,不知道使什么绊子,又让媒婆上门,却又看不上林招弟。如此,钱拿到手了,事情还是没办。

林不喜知道这边的习俗是找媒婆说亲,正常的上门会意思意思,给个几十文钱,若是成了,再给一二两银子的红娘谢礼。若是遇上抠门的,只要不成,都不会给,只怕李桂芳就是后者,弄得媒婆没趣,时间一长,自然就不愿意来了。

当初将银子给林大强,实在是她事情多,二来,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父母健在,她去找媒婆,说出去很难听,名不正言不顺不说,真要是有了音讯,只怕李桂芳坚决反对,还是完不成的。

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直是圣旨。

因此,还是要寄希望于父母之命中间的一位,父亲来履行这个职责。却不料,父亲是个草包,一上阵就被敌军杀的溃不成军啊。

想到那从此以后就抠不出来的二十两银子,林不喜一阵肉疼。她知道说媒婆要不了多少钱,更何况自己才只出去那么几天而已,心里是想林大强自己留点儿,改善下生活也好,给林招弟她们补贴点也好,却不料,竟然全本都给了李桂芳,怎么能叫她不着急。

只是看着林大强老实巴交,因为李桂芳的欺瞒,真心为林招弟着急的眼神,又舍不得责怪,只得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会解决的。”

这个女儿一向很有办法,林大强感激的点了点头,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少跟你娘置气,她是小心眼,但是跟着我十几年,也没享几天福,反倒是吃了不少苦,到底是为了这个家。”

林不喜暗想,只怕这也是林大强对李桂芳一再忍让的基础吧。

安抚好了林大强,林不喜再回到店里时,林招弟已经手把手教林不欢怎么收银了。

说起来,其实最开始安排林招弟收银,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苗子婶怀孕了,不可能让她每天站在那里,一来劳累,二来李桂芳只怕更不依。

林招弟虽然脑筋差点,但是一个首饰几两银子还是算得清楚的,加上手脚勤快,有时候稍微有点空闲,就把柜台和大门擦的干干净净,屋里扫得亮亮堂堂的,也还算是勉强过关,那时候以为,可以堵住李桂芳的嘴。

没想到,这才几天,想来林招弟不听她的话了,她才又动了脑筋,将主意打到林不欢身上来。

毕竟,就算她再不愿意林招弟出嫁,现在还能拖一阵,待到明年,只怕就有人指指点点,说她刻薄女儿了。

让女儿多做些活,倒还是小事。可是错过女儿的如花年纪,不给她说亲,耽误终生大事,这种事情,是连村长都可以出面评判的。

李桂芳怕也是这样想,林招弟在手中拿捏不住多久,又换了林不欢。这其中,只怕也有林不欢自己的功劳。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生意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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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环顾一圈,将李桂芳劝说的同林大强一同回家去了,毕竟人多在店里也不好做生意。

到了上午,赶集的人渐渐多起来,大抵都是农村的妇女小姑娘们,手头没有多少银子,平时也舍不得给自己买个绢花戴。

林不喜便让林招弟去集市上发传单,传单是前一晚就写好的,上面简单罗列的首饰品种和价格,比如宝石珠钗,二两银子。各色绢花,五百文钱等。

有些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不贵,收了摊就都过来瞧瞧,一时门庭若市,显得旁边两家铺子冷冷清清。

林不喜的门面装的还算高档,平素她们都是在货郎的粗陋担子里挑选,现在走进专门卖首饰的店铺,都有些开心,待看到价格的确不贵,一时也纷纷挑选起来。

林不喜还专门弄了一个大铜镜,供她们试戴欣赏,不多时,十来只便宜的首饰就已经卖了出去。

说的是宝石珠钗,不过就是素银上点一点劣质的宝石绿,看着好看,其实不值钱,就是那根银子的钱,因此便宜,倒是让很多媳妇们爱不释手,又买得起,又好看,她们也不用跟谁攀比,取悦自己就行了。

这种薄利多销的生意,其实谁都不爱做,都想挣高利润的。林不喜钻了这个空子,看旁边别的首饰店都冷冷清清的,心里还是挺高兴。

他们虽然也有便宜首饰,但是到底数量少,门槛又高,穷人家的姑娘们也懒得进去受掌柜的白眼。现在林不喜开了这样一个小铺子,卖货的又是林招弟林不欢这样的小丫头,更觉得亲切。

一个上午下来,妥妥进帐十八两并五百文,林不欢看得眼睛都值了,大抵是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一边跟林不喜对账,一边眼露精光。

林不喜知道她这才刚刚开始,估计手脚还得干净的忍着些,要动手,想来要过一段时间,便放心让她收银。

顶多,就是把店里实际的收益跟李桂芳汇报汇报,也不碍事。

如是过得两三天,平价首饰铺子的名头渐渐大了起来,喜乐铺子几乎成为北集镇大小妇女没事时逛街的好去处,当然,像江天娇这种有身份,有身价的人,是决计不会来一步的。

也因此,林不欢就开始抱怨上了。

穷人家买东西,自然是不拘小节,没有大户人家夫人和闺阁小姐的做派,泥脚印子踩得满地都是,东西试戴了到处乱扔,有些明明喜欢的爱不释手,却又舍不得花银子买,便在那边扭来扭去不住的自我欣赏,戴半天舍不得摘下来。

下午一盘点,除了卖出去三套首饰之外,居然还丢了一套,不知道被谁顺手牵羊了。林不欢将擦地的湿帕子往地上一扔,开始巴拉巴拉吐槽了。

“二姐,你瞧你这生意做的,不仅赚不到什么钱,还倒贴工钱,你看这地上脏的,你看这乱七八糟的,若不是我们不要你的工钱,你去请人,只怕一个月二两银子还请不到人呢。”

“你看这个脚印子,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去了油坊又过来的,稀稀拉拉的,恶心死了。”林不欢见林不喜没说话,无奈的将帕子捡起来,递给林招弟,自己站在一边剔着指甲:“姐,还有那些小偷小摸的,明儿个我帮你瞧着,若是再来,看我不把她弄到衙门去。”

林招弟本来在扫地,刚得了点空闲,顺手接过帕子就开始擦地,直到李桂芳送了晚饭来,才勉强喘了一口气。

林不喜看在眼里,也并不说什么。倒是吃饭,本来林招弟说在内堂弄个小灶他们自己做,李桂芳非坚持说不要费那些事,一天中午和晚上各送一顿。林不喜并不稀罕那些寒酸的饭菜,只是她有她的主意,并不反对。

李桂芳如此殷勤,定然另有所图,只怕藏不了几天的。而她,只需要再等两天就可以了。

匆匆忙忙吃完饭,李桂芳不住的拿眼色给林不欢,林不欢轻轻摇摇头,两个人大概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没再说话。

晚上林不喜照例睡在内堂,说是要记账,其余人便回去了。

翌日一大早,又是重复前一日的工作,林不欢昨儿个丢了首饰,心中老大不爽,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到了晚上盘点时,却是没丢什么。

李桂芳送晚饭来时,就带了些哭腔:“不喜啊,眼看成才就要下学了,娘只有不让他上了呀。”

哼,不过才两天,这就来了。林不喜笑着,却是很大方,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是不是要交学费了?”

李桂芳看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但是面上却是疑惑难解。她本打算要费一番口舌的,现在却是有些得来的太容易,不敢相信。

“成才上学是大事,肯定不能耽误他。”林不喜坦然回答道:“你就放心好了,我既然开了铺子,就不会瞅着你们受穷不管。”说着亲热的靠近李桂芳:“其实,以前呢,我做的那些个生意,今天做了明天没有的,那时候我总是想给自己多攒些嫁妆,也是自私了些。现在,铺子也开了,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我也就不担心自己的嫁妆了,应该全家人齐心合力,一起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才是。”

李桂芳听的拍掌大笑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啊,你看我让不欢和招弟过来给你帮忙,就说明娘没当你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心往一处想的。”

这话说得林招弟和林不欢也高兴起来,纷纷围上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着设想,什么赚了银子要买新衣裳穿啊,要孝敬父母啊,让林大强不下地李桂芳不种田啊,之类的说了许久。

林不喜听了很多,见都没有说到正题上,才忍不住提醒一句:“难道不应该先修个房子?”

三个人转过头,目瞪口呆,这是个大工程,他们从来不敢想过。

倒是李桂芳作为一家之主,很快来了兴趣,脸上放光,有些为难说道:“修一间过得去的大瓦房,少说也要七八十两银子,咱们家那么多人,少了还不够住呢。”

林不喜笑着说道:“这有何难,我这铺子,这两天生意好,能卖二十多两,过段时间生意不好了,估计一天六七两不成问题,平均下来就算每天八两吧,抛去房租成本,若是大姐和不欢都不要工钱的话,我再省着点,一天进一两是可以的,一个月就能净赚三十两,若是供成才和小宝读书,和一家人的嚼用,一个月剩个二十两银子,四个月便也够了。”

她这个帐算的细致分明,听得李桂芳眼睛一亮。她和林大强以前拼死累活一两能攒个二三两就不错了,现在林不喜一天就能净赚一两,还是除去房租店铺和全家人的吃喝,如何能叫她不开心。

这样算来,过得三五年,家里就该有千两银子了,到时候成才想要什么的姑娘没有?林家人在村里趾高气扬,谁敢瞧不起他们?

如此一想,更加觉得带劲,便点头答应道:“其实娘也想重新建房子,毕竟宽宽敞敞的,住着也舒服。只是,到底现在还是没有银两,等有了银子开工再说吧。”

林不喜摆手道:“那可不行,若是等一段时间,我就要进货去了,一进货,这银子就要大把花出去,到时候,加上家里的花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卖出银子建房子了。”

林不欢在一旁帮腔说道:“这倒是,今天一早就有衙门的人来收银子,说是税金什么的,收了三两银子走了。还说以后每个月都要收一趟呢。”

“就是。”林不喜一急,有些焦虑的对李桂芳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手上是有些银子的,不说七八十两,三十两至少是有的。”

这话一出,李桂芳脸色煞白,瞥一眼林招弟和林不欢,不好承认,也不好不承认,毕竟其中有二十两是从林大强手中拿来的,便自然知道是林不喜的了。

林不喜却并不继续说,而是话音一转:“不说别的,就说何家的那个老太婆,不是每次骂你,都说你是住在猪圈里吗?说我们一家人,穷困潦倒,过着牲口一样的日子。”

“再有,成才喜欢小乔,娘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可是现在王小乔,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成才,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穷。现在我虽然开了铺子,可是他们都幸灾乐祸,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看我铺子亏本倒闭呢。”

林不喜说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昨天春儿来这里选首饰,就私底下告诉我,村里很多人都说你是靠女儿发家,背地里冲你的吐唾沫呢,说你不要脸,搜刮女儿补贴儿子。”

李桂芳听得破口大骂:“哪个不要脸的背后编排老娘。”

“你想想,若是等我银子赚够了,我批发首饰的那些债主,就要上门要账,这店铺的房租我也才交了三个月,等卖出银子,又要再交三个月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给李桂芳挖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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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撒了个谎,陈明利害关系:“若是真有了银子,哪里还有你们的份儿。”

“反正债多不愁,我是想,娘你那边先动工,我这边呢,卖一点银子出来,就拿过去补贴,等他们来,反正我没有银子,首饰我还照卖,再卖出银子给他们就是了。”

李桂芳听得目瞪口呆:“那你这生意还要不要做啊。”

“当然。”林不喜笑着解释:“这你就不懂了。”

“不欢,大姐,我问你们,是从别人手中借银子容易,还是赖着别人的银子不还容易?”

“当然是赖着不还。”林不欢率先回答。

“那不是就是了。若是我的银子都给了旁人,那轮到咱们家时,就太晚了。到时候,就算建房子,也只怕大家都指指点点,说房子是我建的,名不正言不顺,还是会说你苛待女儿,名声不好。”李桂芳听的连连点头,她名声不好被人笑她是知道的,只是家里穷,没办法,只能先顾着儿子,才不能不厚脸皮,假装没听见。

“你先盖着,我刚开张,不可能有什么钱,这房子了,别人才知道,还是你和爹挣的。”林不喜循循善诱:“或许别人还以为,你们手中有银子,只怕连我的铺子,都是你们出的本钱呢。”

李桂芳一听,果然愈发开心,人都是虚荣的,谁不希望别人说自己能干。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林不喜干脆都说了出来:“舅妈每年过来要钱,还不是觉得我们没用钱的地方?今年把房子一盖,到时候就说是借账买的,我们都四处借账,她只能罢手。她都又找男人了,怎么还能找你要钱?她已经不是李家的媳妇了。”

这话说到李桂芳心坎里去了,无暇去问林不喜怎么知道这个事情,急忙反问道:“若是她撒泼怎么办?”

“撒泼,她还能拆了房子?顶多闹上一通,到衙门里也说不出个理来。”林不喜见提到衙门李桂芳就面色煞白,便安抚道:“我多少为龙大人立过功,到时候还是有点面子的。”

李桂芳听得心中一片开明,有些动心,又有些犹豫,半响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如你让龙大人减免了你的税金嘛,每个月三两实在太多了。”

林不喜摇摇头:“哎,你们就是不懂,我跟龙大人也就那么一点点交情,肯定要用在刀刃上,用在钱上,是最不划算的。”

“怎么不划算?”李桂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用在哪里都不如用在银子上。”

“所以你这些年,有了银子都没有想到过盖房子,就是目光短浅。”林不喜耐心解释:“你想啊,我减免了赋税,那就是用掉了交情,以后……”她悄悄使个眼色:“若是咱们想把房子盖大一点,多往后扩一扩,岂不就是占到春儿家的菜园子了?她们要是不同意,那时候就请龙大人出马……”

这种利害关系,李桂芳还是听得懂的,到底明白还是权势诱人,便笑着道:“是这个理,好,你今天说的娘回去跟你爹商量一下,你呢,也多多打扮打扮,我瞧那个龙大人,对你倒是不错的。”

若是林不喜能够嫁给县太爷,她岂不是成了县太爷的丈母娘?想想就觉得很美好啊。

“也许吧……”林不喜为了达成目的,也豁出去了:“所以才更要盖房子,真要是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咱们家那么寒酸,人家哪里看得上眼?”

“再说了,娘你最近不是给大姐说媒呢嘛。”林不喜索性一次说个明白:“你想她结一门好亲事,嫁个有钱的人家,可是我们家那么破,好人家看着也怕,等建了房子,咱们有底气,人家看着也体面。”

她之所以提起这事,一方面说明为了林招弟的婚事,她是真心实意要为家里出银子出力的。另外一方面,听说前几日有个性格憨厚的小伙子,托媒婆上门提亲,李桂芳看人家家里穷,聘礼只出得起五两,开口便要二十两,小伙子讪讪的回去了。

这门亲事,传到林不喜耳朵里,她却是满意的。嫁给金山银山,不如一个靠谱的男人好。

李桂芳听着,笑着说道:“哎呀,娘也得给你大姐寻摸一门好亲事啊,这事急不得的。”

说着像是真的母女两消除了隔阂,用肩膀去蹭李桂芳的肩膀:“哪有大少爷喜欢娶穷家女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小家碧玉吧。咱们家有二两银子,那找个五两的勉勉强强,咱们家有五两,那就可以找有十两银子的姑爷了呀。”

李桂芳被她头头是道的劝说弄得心痒难耐,若是建个房子就能给林招弟换一门好亲事,那她家四个女儿,还不各个都嫁给好人家,到时候她享不完的福啊。

顿时眼前出现一片康庄大道,对着林不喜猛点头:“你这孩子,就是有脑子,聪明伶俐,随我!”

却还是小心谨慎的,说道:“等我回去跟你爹商量。”

这个抠门的,银子落了她的手,就别想出来。

林不喜笑着道:“既然如此,娘你就先回去商量吧。今天账目有点乱,不欢留下来跟我整理一下。”

待整理账目时,林不喜有心要教她上手,知道她不识字,便一个一个念给他听。“素银绞丝手镯一对进价是一两二钱,卖出三两……”林不喜将进价都往低了报,听的林不欢双眼放光:“利润就有一两八钱?”

“这还算少的呢。”林不喜轻轻一笑,指着另外一处:“这是咱们自家做的首饰,成本就是500个大子儿,卖了二两五钱银子。”

林不欢听得合不拢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姐,原来做生意能挣这么多银子啊。”

林不喜点头:“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跟着我好好干。”

末了,林不喜将这两天所有卖出去的银子合算一遍,大约有五十两之多,只是她自己知道,这是刚开张,大家都图个新鲜,过几日,便没有这么好的行情了,却不对林不欢说破,颠了颠钱袋子,在林不欢眼前晃一晃,看得她眼睛都直了,便收起来了。

再晚一些,林不欢便开开心心回家去了。林不喜知道,她这一回去,只怕盖房子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翌日一大早,李桂芳等人就来帮忙了,林不喜笑着并不问建房子的事情,而是借口有事,去街上逛了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倒背着手回来。

李桂芳等人眼巴巴在店里等着开门做生意,见林不喜回来,主动凑上去说:“那个建房子的事情,你爹觉得可行,娘呢,手上的银子要先给成才小宝打算,一时又拿不出来……”

林不喜笑着道:“那没事,我先出也可以,只是到时候肯定有不够的……”

李桂芳急忙点头:“我添补,我添补。”她就是求个心安,怕先出了银子,到时候林不喜不肯出银子,她不就亏了?

昨天林不欢回家,告诉她林不喜货物一出,两天就五十两,现在都在手上,这银子拿回家先开工,后期林不喜若是再有,那就最好,按照她一个月三十两的打算,到月底,至少给自己交二十两吧,届时自己的银子,说不定都还用不上。

林不喜见她如此爽快,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我自然是信你的。”说着朝内堂进去,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子。

李桂芳看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正待伸手来接,门外传来一个男声:“谁是林不喜?”

林不喜见状将银子往回一收,假装没看见李桂芳怅然的眼神,迎了出去。

那人是个小厮模样,林不喜认出他是马商人家的小厮,也小厮也见过林不喜,便笑着递上一个大木盒子:“这是林老板订的货,您先看看。”

林不喜便将盒子搁置在柜台上,将钱袋子也放在柜台上,盘点货物。李桂芳几次想伸手拿银子,又怕人前丑陋,便忍住了。

心里却是急的不行,这傻丫头,送货的来了,怎么还能把银子放在柜台上,这不是明摆着要付货款吗?

见林不喜快要盘点完了,不由得有些着急,往前一步,就要将钱袋子拿进手中开溜,林不喜却突然伸手抓住钱袋,往衣服里面一藏,才说道:“盘点好了,货是清楚的。”

小厮也开心的笑了,伸出手道:“马老板让我把银子带回去,一共六十二两。”

林不喜赔着笑容道:“小哥,我这才开张两天,哪里来那么多银子,不然你等两天,下次进货时一起送?”

那小厮像是很聪明,也笑着说道:“林老板别装了,方才您钱袋子在这里,我都看见了。马老板最不喜欢不诚实的人,欠款倒是没什么,卖出来再给也可以,毕竟做的是长久生意嘛。只是你这样糊弄我,只怕马老板下次,不愿意与你做生意了,你也知道,整个江口县,能弄到这些货的,也就马老板一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江天娇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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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要用钱砸人了么?林不喜冷哼,双目盯着林不欢。

林不欢看小燕递过来的五两整银子,眼睛都瞪圆了,刚才她们二人斗气般的对话她是听见的。虽然不知道林不喜为何得罪了江小姐,但是不管她的事情,她也懒得操心。此刻见林不喜恶狠狠的盯着她,稍微犹豫一下,便伸手接了往外面走去。

江天娇嘴角轻轻上扬,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是你的亲妹妹?和你很不一样嘛。”

江天娇慢条斯理的说道:“她比你,要识时务多了。”

林不喜败了一战,也无心跟江天娇再较劲,索性明摆着说道:“江小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

江天娇笑着拍拍衣角,像是有什么脏东西粘在上面,冷冷的说道:“上次在江口县,你是看见了的。只是,那些都不关你的事情。本来了,我也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只不过,你到底与王牌走得近,跟龙大人呢,又有些交情。”

听她提到王牌,林不喜心里便有了数:“你是想,叫我替你隐瞒?”

这话说的恩威并施,林不喜明显有些忌惮,半响才从衣裳里将银子掏出来,有些舍不得的递过去:“这是五十五两,还差七两…”说完求助似的看向李桂芳。

李桂芳没想到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怒道:“没有……”

林不喜无法,只得对着小厮陪着笑:“不如欠着吧,你们马老板生意那么大,也不在乎这一丁半点儿,下次我一定补齐,一定补齐,你知道的,我这么大的铺子,肯定不会跑……你们老板不会亏的。”

这个事情倒是显而易见的,那小厮便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林不喜签了,对李桂芳她们说是欠账的单子,恭敬送走了小厮。

李桂芳怒道:“你怎么就把银子给人了?”

林不喜也怒道:“你怎么不讲道理,是我要给的吗?那种情况下,我不给?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李桂芳生气了,将手一甩:“谁教你把银子放在柜台上让他看见了。”那小厮说的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欠债可以,但是有钱不给,才不合作的。

林不喜也怒道:“还不是你一大早就过来要钱,你不要钱,我能拿出来吗?”

说完不等李桂芳回嘴,就絮絮叨叨的念叨:“昨天我明明跟你讲过,这种事情越早越好,你昨晚上答应了,银子我当晚就给你拿走了,你非要考虑啊,商量啊。我是你闺女,难道还能坑害你不成?”

林不喜指着店铺,很是生气:“我一个人这么大的铺子劳心劳力,难道我还一个人偷偷背着吃肉给你们喝汤?这样人家不戳我脊梁骨,说我是白眼狼?”

“明明是你防着我,害了我!你还好意思找我吵架。”大概是银子被迫送出去,林不喜也很不开心:“我说了你不听,出了事还怪我,你再这样拖拖拉拉,再过五日,又有一批货要到,到时候还得给人家。”

李桂芳听到这话便不再争辩了,做生意她不懂,便胡说道:“那你把银子藏起来,对外就说没有。”

“没有?你花到哪里去了?人家能当老板,做那么大的生意,难道是被忽悠大的?”林不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若是家里盖房子,好歹有个吃钱的东西在那里,你说了,别人还能信几分,什么都没有,空口说白话,谁信你?再撒谎,名声臭了,我看这铺子啊,干脆也别开了。”

林不欢迟疑道:“那别人同样也会说你建房子,佘货款啊,不一样不好听?”她是想建房子的,这样增加嫁人的筹码,因此问出自己的疑虑。

林不喜笑着道:“你饿的要死了,别人会忍心找你还钱吗?”

“不会。”林不欢笑着道:“是啊,咱们要建房子,那旧房子就要拆了,到时候没地方住,先盖房子,就跟没饭吃是一样的。这时候别人逼着要货款,反而是他们太狠心了,我们是可怜人。”

“聪明。”林不喜打个响指,夸一句林不欢:“连不欢都懂的道理,真不明白有人为什么不懂。昨儿个我就说了,欠钱不还容易,找人借钱难啊。”

说完走向柜台,去将东西都摆放出来:“这房子,你爱建不建,话我已经说了,其余的我不管了,反正我做自己的生意,到我嫁人时,嫁妆自然是有的。大不了,多陪些就是。”

这话一出,林不欢就慌张了,她还想家底丰厚,嫁个好人家呢,只是看着李桂芳煞白的脸色,有些嫌弃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不再说话。

话说到这里,便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李桂芳见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心里还有些不甘心,缠着林不喜又说了几句,见她快要发火了,只得悻悻的回去。

林不喜却又体贴的让林不欢去宽慰宽慰李桂芳。毕竟,李桂芳还是容易被林不欢的小算盘忽悠的。

将货物再盘点了一遍,是五十两银子的没错。林不喜暗地里笑了。

早上她特意出去在镇门口等到送货的小厮,教他如何说话,虽然花了五两银子的辛苦钱,但是到底堵了李桂芳的口,让她明白了事态的走向,心存忌惮。

从被动挨打到今天这个地步,林不喜觉得,自己都是一步一步,被逼着腹黑起来的。

以往,她完全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现在,却也学会算计人了。

只是看着林招弟勤快干活的身影,不管多辛苦,多累,她总是一声不吭,任由人驱使,便觉得腹黑一次,也值当。

再拖着不跟李桂芳斗上一斗,她耗得起,林招弟耗不起,终生大事不说,上次成才的事情再出一次,只怕把命都要搭上去。

舍不得在乎的人受委屈,腹黑一些也值得。

林不喜笑了笑,招呼林招弟收拾好,准备开张。

前两日的新鲜和火热一过,生意就一落千丈,铺子里的生意冷清下来,一天能卖出四五件,都算不错的。林不喜早就在预料之中,用便宜的首饰拉拢客户,水晶首饰,准备打造成私人订制,要想脱离廉价货色的感觉,就要往大的设计,最好是做成现代那种水晶皇冠,星光璀璨的样式。

只是这样一来,首先要继续寻找手艺好的工匠,另外,还要等生意稳定一些,将铺子重新设想一下。

林不喜打定主意,又开始物色人,其实她心里一直想跟王陵合作的,就是怕见面尴尬,他不肯帮忙。

江天娇却来造访了。

林不喜委实没有想到她会以千金大小姐之躯,光临她这种廉价小店,虽然诧异,还是迎了出来。林不欢大概是头一回见到这光鲜亮丽的小姐,知道是来了大主顾,笑脸几乎都能蜜出油来,又是倒茶又是阿谀奉承的夸奖着,倒是把小燕冷落在一边,像是她才是江天娇的丫鬟似的。

林不喜见惯不惯,林不欢这人就是的,谁能对她有利,就上赶着巴结。家里自然不用说,李桂芳一人独大,后来见自己好了,又跟自己亲近和好。后面可能觉得王栋对林招弟有些情谊,还是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又假惺惺的表白。

林不喜冷笑了一声,林不欢被李桂芳笼络久了,以为上赶着巴结就有用。只怕不会明白,江天娇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根本就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怎么做都没有用。

果然,江天娇见她一身粗布衣衫,连茶杯都不端,就对着小燕挑挑柳眉:“你傻了呀,站在一边?还不过来伺候着。”

小燕急忙将林不欢挤开,站在江天娇边上。

林不欢讨了个没趣,却站在一边不走,江天娇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似乎很是厌恶。

林不喜见她想支开林不欢,便知道这位主不是来买首饰的,只怕是来找茬的,故意安排林不欢在一旁擦桌子扫地。

江天娇见她如此不识时务,怒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林不欢被她一声娇喝吓了一大跳,待回过神,知道在说自己,便低着头,将抹布扔了准备出去,面色讪讪的,红通通的无地自容。

林不喜见状,笑着说道:“江大小姐,您赶人出去,也要看看这是谁的店吧。若是在江府,那便由着你,可是这是喜乐铺子!”

她早就看江天娇不顺眼了,自己红杏出墙,与龙文修勾勾搭搭不说,还敢将王陵诋毁的一无是处。

江天娇见林不喜居然顶撞她,怒道:“你敢顶撞我?你可知……你可知我是江家大小姐。”

“我当然知道。”林不喜嘟哝一声,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坏女人。而且,江家现在不过吃些老底子,有没有官职,她怕什么?

即便背后给她穿小鞋,还有龙文修这个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顶着呢。

江天娇见她轻飘飘的敷衍自己,不怒反笑,对小燕道:“给银子,叫她去给本小姐买和仙居的饺子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陵是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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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聪明。”江天娇接话道,正准备起步走。耳畔却悠悠传来一句:“若是我不肯呢。”

“你……”江天娇攸的回头,娇嫩的脸上怒容满脸:“你别不知好歹。”

她与王陵有婚约在身,是北集镇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本也觉得整个北集镇,除了王陵,本就没人能配得上她。家世、容貌…包括其他,王家都是首选。

只是,自从龙文修来了以后,她便怎么看王陵,都不顺眼。

论家世,龙文修一个区区七品县太爷,爹爹百般巴结,都巴结不上,还得让自己牺牲色相,时不时拿女儿当一下幌子,说白了,就是美人计。

她也不是白痴,这不明摆着,龙文修的家世,至少不是表面上的七品县令那么简单,也许就是哪个朝中要员的儿子,被发配此处。

再说了,好东西她见过不少,以龙文修的穿戴和吃用,只怕是一个县太爷的俸禄供不起的。

初时被爹爹逼着讨好龙文修,她还有些不愿意,觉得委屈了自己。但是接触久了,才发觉,龙文修不仅是文采诗情,包括断案看人,都是清楚明了,这样有才能的男子,才是她的良人。

反观王陵,除了空有一副好皮相,长得好看了些,与她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以外,其余的,却是没有哪一点能配上她。

读书读不好,几年了连个秀才也没中过,家里的生意不让他沾手,他居然就真的两手空空不插手,由着王大喜安排,以后嫁了他,还不看人脸色,吃喝都没着落。

说到皮相,龙文修也是相貌堂堂,身上有一股尊贵的成熟男人气质,这是走温雅俊秀风格的王陵所不能比拟的。

当然,唯一的缺点呢,就是风流了些。可是又能耐的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他虽然受得众多女子爱慕,却没有纳入家门一个,这说明他也是很有分寸的,外面逢场作戏跟家里的贤妻良母,他心里有数。

这样的男人,可谓是人间尤物,区区一个草包王陵,算得了什么?

还有,江天娇有时候觉得,这是天作之合。是上天舍不得她的才华和美貌被埋没在北集镇这个小地方,王陵那个草包手里,才派了龙文修前来拯救她。

否则,他好好的一个江口县衙不住,非要到这北集镇上来,若不是月老专程为她牵的红线,又是什么?她可不能辜负。

江天娇便是这样的打算,因此,也格外对龙文修上了心。知道他要去江口县接待巡视的知府大人,便托爹爹的关系打听,才知道知府大人此番是携夫人前往,便以陪女眷为由,让龙文修带着她去了江口县。

能代替龙文修接待其他女眷的,不是日后的龙夫人,是什么?江天娇那时候,不知道多开心。

只可惜,被林不喜这个该死的丫头撞破。

虽然打定主意要抛弃王陵,但是江天娇也不是蠢笨之人。若是龙文修是个穷苦书生也就罢了,好歹也有个真爱的名头,现在龙文修的条件比王陵只好不差,而且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她若是率先悔婚,岂不是成了陈世美之流?

与爹爹商量,他也是此意,拖着先不成亲,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想办法让王家先退婚,占尽舆论优势。

毕竟北集镇就这么大,小百姓们议论起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不管别人,龙文修若是听进去了,只怕对她也印象不佳,若是届时不愿意娶她,可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保持清白的名声为前提,与王家不动声色的将婚退了。

这才有江天娇来喜乐铺子一行。

若是林不喜知道面前娇美如花的姑娘是这样打算,只怕要跟她拼命。

王陵辛辛苦苦去江口县给她寻大婚的贵重首饰,她却处心积虑要嫁给别的男人。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索性林不喜还不知道,她能猜测出江天娇对龙文修的关系没那么纯粹,也从她口中听到诋毁王陵之言。

只是王陵对她痴情一片,二人又有婚约在身,江天娇再翻,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林不喜本来就不打算将此事说出去,她不想王陵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被人围观。只是见不惯江天娇嚣张的气焰,便冷笑道:“我是不知好歹,难道你知道?”

好好的一门亲事不要,冒着天下之大不违搞三搞四,见异思迁,这种女人若是知道好歹,可真是奇怪了。

江天娇听她挑衅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却又因为理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她,便涨红着脸,愠怒道:“你且等着瞧,若是被人知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难不成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林不喜对着手指,有些得意:“也对,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天娇已经气得话都不会说了,恰好林不欢举着饺子进来,小心翼翼递给她,便怒气冲冲摔到地上,对小燕道:“走。”

林不欢急忙将剩下的二两银子讨好的送上去,江天娇已经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连带着小燕也急忙跟上去,虽然有些舍不得那银子,但是江天娇没发话,便只得亦步亦趋。

林不喜瞥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饺子,散发着肉的香味,真是可惜啊。和仙居三两银子一份的名饺,只怕好多人尝都没有尝过,就这么糟蹋了。

便吩咐林不欢过来收拾干净了。

江天娇的威胁,林不喜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来她并不打算将江天娇的事情说出去,便也惹不着她。二来,到底江家在北集镇也是有脸面的事情,想来也不会莫名其妙为难她。

自己这点小本生意要想得以保全,最大的敌人,还是李桂芳,她眼睛可盯得紧着呢。

果不其然,到了晚间关门,李桂芳便送着晚饭来了。

林不喜刚吃了两口,李桂芳就期期艾艾的说道:“不喜啊,我想过了,咱们家的那房子啊,是得盖。”

林不喜正诧异她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李桂芳就已经笑着说道“我手上呢,满打满算,就是上次的那二十两,其余的,要不你想想办法?”

林不喜摊开手无奈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昨儿个你看到了,本来是有钱的,现在没有了。”

李桂芳有些着急,愤恨的说道:“我不管,提议是你提的,既然你说了,就要做得到。要是这房子盖不起来,成才要被他同学看不起了。”

林不喜纳闷的瞧着,林招弟解释道:“前天娘跟爹商量这件事情,被成才听见了,他到处去跟同学说家里要盖房子了,早上问娘,娘说不盖,他便又哭又闹,说话已经刚放出去,若是家里房子盖不起来,他脸丢大发了,只能去死。”

也难怪,再好的理由,都不如她宝贝儿子闹上一通来得有效。

林不喜心里冷笑一声,就听李桂芳训斥林招弟:“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着林不喜怀疑的目光,又讪讪笑着说道:“不喜,成才是你弟弟,现在盖个房子,以后他也好成家不是?”

见林不喜神色松动,急忙说道:“还有小宝呢,他也要见同学的。”

林不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宝啊,同学们可不会看不起他,因为他不虚荣,也不吹牛皮。”

李桂芳便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死丫头,说什么呢,娘就问你,这房子你是盖还是不盖。”

房子自然是要盖的,这是林不喜最开始的筹谋。只是李桂芳之前不同意,现在转变立场,得求着她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林不喜慢条斯理:“您手上才二十两,打个地基不知道够不够。”

“够的,肯定是够的。估计买砖和打地基都够了,就是工人的工钱,还有瓦啊,水泥那些……约莫着还差八十两银子吧。”

“八十两?”林不喜眼睛都直了,她找已经打听过,盖一间大瓦房,五十两就够了,只是她家里人多,想着至少自己一间房,几个姑娘一间房吧,如此预算是七十两,如今李桂芳红口黄牙一张,就多了三十两。

“成才也大了,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干脆一次都弄好,免得到时候又要重新弄新房啊。”李桂芳知道这次有点理亏,当初她放弃林不喜的提议,拖到现在又来求着她,只是为了宝贝儿子,什么都得先给他打算好。

林不喜冷哼,又是成才,李桂芳这个娘,当得还真是费心啊。

顿一顿,有些为难的样子,李桂芳补上一句:“到时候你几个姐妹出嫁了,回娘家也有地方住,嫁人了,也体面不是?”

这倒是实话,林不喜最开始的说辞,就是为了林招弟和不欢他们几个能有个殷实的娘家撑腰,嫁个好点的人家,便像是受了李桂芳的说辞蛊惑,不由自主点点头:“这倒是。”

“只是,我现在没有银子,要等银子卖出来,也得一个月以后啊……”林不喜为难。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给李桂芳挖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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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不妨,只要你写个字据,将这店铺给我掌管,你还是掌柜的,你自己管店。”言外之意,她只要收银子就好。

林不喜听完,整个人都混沌了,这李桂芳还是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啊,她跟她吵架决裂离家出走,都是因为李桂芳总想着不劳而获,从她手上拿东西,现在,居然还想掌管她辛辛苦苦开出来的店铺?

人心不足啊,真的是蛇吞象。

林不喜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愤怒与不齿,冷笑道:“你要盖就盖,后续我补银子,不盖就拉倒。”有了成才这个活宝贝,只怕李桂芳想不盖房子都不行。

李桂芳一听这话就怒了:“林不喜,你什么态度?怎么跟娘好说话呢?当初是你说要盖房子,怎么现在反倒是我求着你了?”

“没有谁求谁,当初是我提议了,可是你答应了吗?你没答应,所以我把银子给别人了,现在你又要来盖,还要管我的店?”林不喜也不甘示弱:“我就是那句话,要盖就盖,不盖拉倒,这店,你想都别想。”

李桂芳也有些恼怒,指着她的脸说道:“若是等我房子地基打了,你又不出银子了,到时候我怎么办?我再找谁去呀?”

林不喜伸手将她的手指头从眼前拨开,慢条斯理的说道:“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你们无家可归?看着大姐和小妹还有小宝流落街头?”

这话一说,李桂芳倒是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也对,任由林不喜再闹腾再不把她当回事,到底林不喜和林招弟几个姐妹情深,到时候只怕她不会不出银子的。

李桂芳被林不喜气了几次,到无计可施的时候,发觉她倒是很紧张林招弟的,反而放了心。

两个各有心思的女人就这样达成了短暂的协议,林家自林大强成家立业第二大的转折点到来了——建房子。

当然,第一大转折点,是林成才的降生,这一点没什么争议。

李桂芳喜滋滋的出去了,到底是心有不甘,走之前又提了一次把铺子过给她的事情,被林不喜冷眼挡回去了。不过她本就没报希望,也就顺势走了。

三日之后,林家住了几十年的泥巴茅草房子就被推倒了,一家人用拥挤在林小强家院子中的窝棚。

因林小强家本就没有多少人,家里宅基地又小,当初建房子时便就盖了两间,一间正房一个小厨房,花的银子也相对较小。李桂芳那时候还酸酸的说,还以为这个小叔发达了,却不料房子也没多大嘛。

现在一家人挤过来,却又嫌弃林小强当初眼皮子浅,没有把房子建得大一些,弄得他们只能在院子里搭窝棚住。

堂屋里倒是能打个地铺啥的,却是林成才跟小宝两个晚上睡在里面。

好在是夏天,天气炎热,晚上睡觉也不太冷,一家人都将就过着。苗子本就对李桂芳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怎么说都是妯娌,不愿意林小强面上太难看,也忍着不冲突,各过各的。

倒是李桂芳每日在苗子面前,冷嘲热讽的,一会儿嫌他们屋子小,过段时间等大屋子盖起来了,叫他们眼红。一会儿说她肚子里是个女孩儿,到时候没儿子,苗子愧对林家老祖宗什么的,气得苗子跟她吵了几回,只是林大强老实巴交的在中间打圆场,只得挺着大肚子去镇上找林不喜玩儿。

林不喜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苗子过来不见林不欢,笑着说道:“不欢那丫头跑哪儿去了?”林不喜头也不抬:“她最近忙着呢。”

林不欢自从那日跟江天娇见过面,也不知道是被吸引住了还是怎么地,没事就往大街上上跑,希望跟江天娇来个偶遇。据说人还亲自去过江府,只不过被江家小厮挡在外面,不准进去。林不喜问了几次,林不欢只说那日江小姐给的银子买饺子,没用完还剩三两,要送过去还给人家。

苗子听了扑哧一笑:“就她,还知道还人家银子?”怕是贪着小便宜窃喜都来不及吧。

“谁知道呢,或许是怕江小姐哪天想起来,为难她吧,咱们小门小户的,可惹不起那样的大小姐。”林不喜乐得林不欢经常不在,现在店里不怎么忙,有她和林招弟足够。林不欢恰好又是干的收银子的活儿,少在一会儿,她便能自己多管些事情。

苗子便笑着道:“你倒真是放心把银子给林不欢收啊,李桂芳派她来,只怕就没安好心。”

“是啊,明眼人都知道,只是我能怎么办呢?别人我可以不管,大姐跟小宝,总还要吃饭吧。”别的都不说,总不能林不喜一个人在外面闷声发大财,留着林招弟和林小宝在林家吃糠喝稀的,她不忍心,李桂芳也不会让她独善其身的。

“这倒是。小宝那孩子,我看了,是真的乖巧懂事,听王秀才说,读书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相比于成才,成天打架惹是生非,最近还把隔壁春儿的弟弟打了,背地里被人好一顿揍,脸肿的像个猪头,你娘眼睛都哭肿了。”苗子虽然口中叹息,心里却是有些幸灾乐祸:“成才被她那样惯着,迟早要出事的。现在挨了一顿打,希望他好好长点儿记性。”

林不喜点头称是,两个人坐着大半天,林不欢才回来,垂头丧气,像是又没等到江小姐,见苗子过来,倒是笑着恭敬的打招呼。林家几姐妹虽然时常被李桂芳洗脑,说苗子的坏话。但是到底没有利害冲突,反而苗子教林小菊女红也是细心的,对林不欢她们也都说得过去,像是个婶子的做派,其余几人并不怎么讨厌她。

苗子见林不欢回来,有些私房话便不好再说,让林不喜陪她去街上逛逛,既然上了一趟镇上,就顺便买点儿东西回去。

林不喜瞧着已经下午了,赶集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估计也没什么生意,便拉着苗子的手去了。

两个人买了些家里用的东西,林不喜想了想,又转去成衣铺,给林小宝买了一套新衣裳。苗子到底是大人,笑着说道:“还是多花点银子给成才买一套吧,不然李桂芳又该发牢骚了。”

“他想?他怎么对大姐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何曾当过他妈几个是姐姐,连伺候他的老妈子都不如。

若是买大了,李桂芳一定会给成才穿,可是小宝的衣裳是小号,林不喜本就是让李桂芳给无可给。

毕竟上次给林大强买的鞋,就上了林成才的脚。

苗子却劝道:“我不是让你像李桂芳服软,只是这几****本就因为成才被打了一肚子气,没事连我的茬都找,何况你还只给小宝买衣服,不是撞在枪口上么?”

林不喜一想也是,她既然决定以后要跟李桂芳斗智斗勇,也不该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之气,便也依样给林成才选了一套。

又想到上次还真是林成才闹了一通,李桂芳这才同意建房子的,说起来也算是功臣一位,便下了狠心,他的衣裳价格甚至比林小宝的还贵些。

苗子见她花五两银子给林成才买了一套新衣裳,有些吓了一跳,无奈的说道:“我是叫你给他买,随便买一套就行了,让成才也高兴,免得成天堵着气,到处去惹是生非,你不知道,你娘的那个哭号声,真的是……”

林不喜却笑了:“小婶你就别担心了,既然要买,就买好的,我自有打算。”

若不是苗子提醒她,她倒是忘记了,成才可是李桂芳的心头肉啊,若是想李桂芳消停点,成才那里,却是不能怠慢。

如是一想,反倒又给成才买了一双鞋子,这才交由苗子一同带回去,就说是听说成才挨打了,当姐姐的一点儿心意。

林成才以前在她卖鸡肉的之后,也没少找她要过钱。只是每次林不喜都说谁生的找谁要去,连带着林成才对她也是又怕又恨。恨自然是觉得林不喜有银子,居然不先来讨好他这个林家大少爷。怕,是因为每次林不喜恶狠狠的眼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林不喜虽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这个二姐死过一回,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有些深不可测的感觉。

苗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慷慨吓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她这个小侄女是个有主意的,她不说,她便不问就是。

将新衣服带回去,果然小宝和林成才很是高兴,当下就换上,两个儿子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小宝稚嫩可爱,林成才算是穿了衣裳也不像太子,浑身的土气。当然,苗子口中还是称赞的,心里腹诽下而已。

林小菊淡淡的看了他们喜滋滋的模样一样,靠近苗子,再三确定是林不喜买的?待苗子肯定的点点头后,小声嘟哝了几句什么。

林成才却是一直很喜欢林小菊,没听见她的嘟哝,反而不住的问她自己好不好看,林小菊只得随便说好看敷衍他。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给李桂芳挖坑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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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炫耀了几下,就穿出去耀武扬威去了。

林小宝却是试穿了一下,又小心叠好,说是等旧的穿破了再穿,便进屋温书去了。

苗子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兄弟,真是同生不同命啊。李桂芳重男轻女,好歹两个儿子都重视一些,偏喜欢大儿子是怎么回事。

摇摇头,叹口气,又指点小菊绣花样子去了。

林小菊自从帮林不喜做首饰以后,除了店铺开张那天,其余时间并不爱去店里帮忙,若是有新首饰要做,就默默的做一些,没有的时候,好好的绣花绣手帕,也换的不少银子,都被李桂芳拿去补贴了家用。现在全家人,就林大强一个人伺候那几亩薄田,舍不得租给别人种。

李桂芳有了林不喜发财的路子,就又打起了做生意的主意,也不爱种田了。她以前也是更热衷于做生意的,只是被骗了,又搭上亲弟弟一条命,因此心有余悸,只盼着林不喜好好经营,她什么也不管,就摊着双手等着分钱。

现下,建房子也成了她一等一的大事,逼迫着林大强将几亩地出租了半年,房子建完能住的话,基本上就快过年了,过完年再赎回来。林大强觉得不靠谱,做生意是好,但是到底有田在手,出了任何事情都不会饿死。

李桂芳不听,撒泼胡闹着得逞了,现在一家人除了林招弟林不欢在镇上店铺帮忙,其余人上学的上学,建房子的建房子。

喜乐铺子的生意走向正轨,跟林不喜当初预料的差不多,每天能成交三四个买卖便已经很不错,好的话,也能过五。只是到底首饰都是廉价品,每日除了成本,挣上个五两银子,像林不欢林招弟等,已经是很满意,毕竟这是种田得不来的。

只有林不喜知道,不说琳琅铺子这头一家珠宝店,只说旁边的小店铺,一件好一点的首饰,便要挣上个十两二十两的不足为奇,只是到底北集镇是小镇,有钱人不多,两三天卖出一件,也很正常。

如是,没有挡别人的道,抢别人的生意,也没人来找麻烦。倒是有些小铺子的人还过来,问她货是从哪里进的,她自然是不会说,推脱是通过龙大人的朋友弄的。

龙文修是县令,基本没人敢去他那里问货源。林不喜又多少是他眼前的红人,帮助龙大人几次,龙大人有心提携她,倒也是常事。

李桂芳来了几次,要银子,林不喜乐得林不欢时常不在铺子里,便将价格虚报了一些。比如今日卖了十两银子,偏说五两,便大方的都给她。

十来天,李桂芳便过来拿走了二十两银子。林不喜还没急,林招弟已经急了,偷偷对她说道:“你把银子都给了娘,到时候你进货怎么办?还有收房租的?”

林不喜笑着道:“家里建房子自然是大事,到时候拖欠一段时间,房子建好了再还上。”

声音故意说得有些大,引得走到门口笑眯眯数着银子的李桂芳回头赞赏道:“就该像不喜丫头这样,有银子当然是先管自己家里,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话正说着,林不欢冒冒失失的跑回来,怀里还抱着个东西,不小心就与李桂芳撞了个满怀,李桂芳差点摔倒。

待站稳脚跟,劈手就朝她头上打去:“不长眼的东西,乱跑什么?”

瞥见林不欢掉在地上的新衣裳,便捡了起来,笑嘻嘻的:“你倒是有银子啊?家里建房子缺银子缺的紧,你还有心思买衣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头点着林不欢的额头。

林不喜急忙过来打圆场,说林不欢是站柜台的,自然是要穿得光鲜亮丽些,不然都没有客人来买东西,衣裳是她叫林不欢去买的。

李桂芳刚从她手上得了银子,自然还是听得进去的,冷哼了一声。林不喜支开话题,故意问林招弟的亲事说的怎么样,李桂芳根本没有办这件事情,搪塞一阵,急忙走了。

林不欢朝林不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收拾收拾进去了。

林家的地基快要打完了,砖头水泥都进场子了,李桂芳手里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了,又从林不喜那里拿回二十两,足以抵挡一阵子。

这日,林不欢回家睡觉,就被李桂芳拉扯到一边神神叨叨:“昨儿个我去店里,你二姐说没银子了,怎么回事?”

林不欢上次受了林不喜的恩惠,小声嘟哝道:“现在没生意啊,卖不出钱来。”

李桂芳眼睛一白,掐着她的胳膊道:“给你穿件漂亮衣裳,你就不认得自己的娘了,你还记得当初你说的什么吗?”

当初林不欢自己将主意打到林不喜铺子上去时,劝李桂芳是这么说的,若是她去要,林不喜定然不给。自己好歹是妹妹,林不喜的接受程度会好一点,她到时候跟李桂芳里应外合,一起将铺子拿到手,李桂芳这才同意了。

林不欢在镇上过了这些日子,却觉得,跟着林不喜也没什么错处,便疑惑道:“说的什么?”

李桂芳瞧着她懵懂的样子就不对劲,狠狠再掐一把说道:“你别不认账,你要是不听娘的话,到时候被林不喜算计了还不知道呢。银子捏在娘手里,还能亏待了你?”说完恶狠狠的道:“若是不听话,就别去镇上了,回来种田,家里现在买粮食都要花银子,贵死了。”

林不欢被她掐的眼泪都下来了,听到要她回家来种田,急忙点头说道:“是真的嘛,这几天铺子里没有生意,要是有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娘你再看看,下次去还是没有银子给你的话,我们再筹谋。”

李桂芳见她服了软,这才放过了她,冷声道:“别想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娘还是心疼你的,你瞧,你大姐我都没舍得放出去嫁人,不就是想她留在家多陪我些时候么。”

“是,是。”林不欢口中应承着,心里却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答应着。

如此三日之后,李桂芳又一次一阵风一样的冲进喜乐铺子,急急忙忙的敲着柜台:“不欢,快,拿银子!”

林不欢站在柜台里面,刚成交的买卖,二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就下意识朝李桂芳递过去。林不喜在一旁斜眼看着,并不说什么。

李桂芳摆摆手:“不够啊,第一批泥瓦匠工人要发工钱了,至少要五两。”

林不欢为难的摆摆手,将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铜板的抽屉拉开给她看:“今儿个,就卖了这么一单。”

李桂芳无奈:“前两天卖的呢?”

林不欢嘟着嘴巴说道:“那要问二姐了。”

她最近为了见上江天娇一面,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出去,只是到底时间都不凑巧,没能撞上。加上林不喜没事就支开她,让她去卖记账用的笔墨啊,买包子吃啊,买衣裳啊,去打听别人家进货的渠道啊等等,算起来,她不在店里的时间,比在店里还要多。

上次被李桂芳掐了两把之后,林不欢便尽量不出店门,帮李桂芳看着“钱袋子”。

林不喜听她这样说,眉头一皱,有些恼火,片刻却又轻松下来,笑眯眯的说道:“昨儿个交了九两银子的房租啊,基本便没有了。”

李桂芳急的上火,听她这么说,便拍着大腿叫道:“家里还等着银子开锅呢?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就把银子给了别人了?”

林不喜见她急了,淡淡的说道:“没办法,人家房主说了,不交银子就把铺子收回。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哪有说给就给的?咱们的家田地租给别人,要收租子,也得等别人收成了呢。这年头,欠债的是大爷,讨债的孙子,你们不知道啊。”李桂芳准备开口怒骂她,想了想,又忍了回去,反而指着林不欢好一顿骂。

林不欢莫名其妙遭了这一顿指责,当下眼睛就红了,要哭的没办法,却又生生忍住了。半响,才提起精神,对着李桂芳说道:“二姐做生意,每日都有进项,又不是没有银子,谁叫你不天天来的。”

林不喜听她话里话外针对自己,这点子小算计,就没安什么好心,索性也笑着说道:“有是天天有,只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恰好今儿个不是没有嘛?既然这么急用,你把你手中的三两银子拿出来填补,等有了,自然会再还你。”

林不欢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李桂芳贪婪的眼神已经挪到自己身上,急忙辩解道:“那是江小姐的银子,我已经还给她了。”

“哪个江小姐?”李桂芳问道。

林不欢便将那日买饺子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又补充道:“不义之财不能拿,这几****天天在找她,今天才刚刚碰见,还给了她。”

李桂芳见她说的不像假话,又听说江小姐便是上次林不喜鸡肉中毒案的苦主,越发不愿意沾染,拿着一点儿银子嘴里念叨着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李桂芳夺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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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和林不欢对视一眼,两个人默默的都没有说话。反倒是林招弟在一旁劝着说道:“娘就是那样的,她说话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林不欢本待还忍住眼泪,听林招弟这么一劝,反而忍不住的哭了,又看了一眼林不喜,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今日她其实遇到了江天娇,讨好了半天,江天娇像是突然很喜欢她,答应让她去府里当丫鬟。她欣喜若狂,片刻又沉静下来,想着怎么跟家里人说。

今日李桂芳当面给她难堪,心里有气不敢跟林不喜发作,就恶狠狠骂了她一顿,她索性决定撂挑子不干。

李桂芳要的东西,给她就是,这样自己再留在喜乐铺子,也没有什么用,她就不会再拦着。

晚上林不欢借口要收拾铺子,天黑透了还没走,林招弟催促她好几次,只得自己走了。平时都是姐妹两一起回家的。

林不欢将手脚做好了以后,将账本拿给林不喜看,林不喜已经困的不行,随便瞄了两眼就放在枕头底下,林不欢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蜷缩在她的床脚边。

林不喜看她今日推拉拖延,也不责怪,以为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不爽快,笑着说道:“不然明天再看吧,反正晚上没有人,明天一大早起来再点货也是一样。你今日受了委屈,早些回去歇着吧。”

林不欢嘟哝道:“我不想回家去,二姐你就让我多呆一会儿吧。”

林不喜想着她心情不好,便点点头。只是两个人虽然有血缘之亲,到底感情不好,林不喜待了一会儿又觉得跟她没什么话说,索性拿着那张不小心撕碎的单子出去外堂点货去了。

林招弟已经在林不欢的劝说下先行回家去了,外堂空荡荡的,林不喜瞧着林不欢大概今日是不打算回去了,不由得摇摇头,却又不好驱赶她,只能想着看等一下是不是要给她打个地铺什么的。

反正现在是睡不着的,便又回去枕头下,将账本拿出来,对起帐和货物来。

林不欢留在内堂,等她进去时,竟然在床脚下睡着了,脸上兀自还带着泪痕。

林不喜有些不忍,将被子拿下来铺在地上,将她放平了,又弄一件衣裳搭住她的肚子,这才上床躺下。

早上林不欢起来时,眼睛还是有些肿,倒是对林不喜的照顾是感激的,哽咽的叫了一声二姐。

林不喜以为她被感动,笑着挥挥手让她去干活,林不欢隐忍的看了她两眼,到底是有些内疚,笑着说道:“我做完今天就不做了。”

林不喜错愕:“娘能同意?”

林不欢苦笑,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想必到时候也是李桂芳的第一反应,到时候,只能对不起林不喜了,便又悠悠的看了林不喜一眼,认真道:“她不会不同意的。”

她要的,她都给她。

只是今日,李桂芳并没有来,连晚上送饭的时间都没有过来。几个人虽然奇怪,但是想着家里如今建房子,忙起来顾不上也是有的,也不甚在意。

林不欢中午见李桂芳没来,跟林不喜说了一声,便自己去江府报道去了,别人是个自由人,林不喜虽然想提醒她江天娇不是什么好人,她身边那个小燕,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只是看着林不欢前一段时间绞尽脑汁想跟着江天娇,便也不好再说。

几个人各自过了一天,只是没有了林不欢这个眼线,林不喜和林招弟两个人姐妹情深,倒是相处的无比快乐和自由,晚上叫了一顿好的吃了,林招弟还觉得浪费银子,被林不喜好一顿批评。

待林招弟回家去之后,林不喜将货物盘点了一遍,又在内堂搜寻了一会儿,见放印章的柜子里,果然印章有被动过的痕迹,便不动声色笑了。

翌日一早,林招弟过来时,便神色凝重,靠近林不喜说道:“家里出事了,成才把春儿的弟弟打了,打得头破血流,娘昨儿个一天没来,就是处理这事情呢。”

林不喜心里咯噔一声,上次林成才被人打了,她还以为能让他收敛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计后果,连本带利讨还回来。

“她不是很厉害,胡搅蛮缠吗?怎么,没搞赢?”林不喜不以为然,事情虽然不小,但是仗着李桂芳的本事,能够颠倒黑白,再把是是非非一混淆,彻底扯不清楚,事情就算完了。

林招弟却一脸愁苦道:“哪有那样容易,春儿的弟弟,已经被打得昏迷了一天还没醒过来,大夫看了,说是可能有生命危险。若是真的醒不过来,到时候成才只怕要去坐牢的。”

这么严重?

林不喜哑然,虽然不待见成才,但是还是希望苦主醒过来吧,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想了想,拿出五两银子,让林招弟果断是买了一些补品,匆匆忙忙赶着去春儿家道歉了。

以李桂芳的个性,只怕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她不把事情搅得鸡飞狗跳是不会服软的。因此,自己先做个好姿态,到时候闹大了,也好收拾。

林不喜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暗暗鄙视自己,到底还是有良心的,腹黑的不够啊。

林招弟下午回来时,就带来了新的消息,春儿的弟弟已经醒过来了,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要银子赔偿。

林不喜冷笑,若是不出所料,大概李桂芳这个债主就要立刻来了。

果然,到了晚上,李桂芳没有送晚饭来,而是上来就直接翻箱倒柜,要拿银子。林不喜这才知道,成才打了人家,春儿家要三十两,若是不给,就上衙门去告。

这个理,李桂芳是胡搅蛮缠也讲不清楚了的,她手上的银子也因为要盖房子用得七七八八,便只能从林不喜这儿掏。

只是她之前隔三差五就来拿银子,到底也是心里有数,这喜乐铺子,只怕也没有那么多,便对林不喜说道:“这铺子,不如先抵掉吧。”

“什么?”林不喜想到她会来要钱,却没想到居然要抵掉铺子。

“是啊,不然就把这些货先便宜卖掉,卖出银子来救急。”李桂芳理直气壮:“家里盖房子就欠了近二十两,加上这次春儿家的,怎么也要五十两,还是日后建房子的银子呢,没有一百两,怕是打不住啊。”

说着自以为好言好语的劝着:“等回头娘手上有了银子,再给你开一间铺子。”她自以为使上了计策,先说抵铺子,林不喜肯定不干。她再说便宜卖货,林不喜说不定就同意了。谁知道这丫头是油盐不进。

“你说什么呢?别说这些货都是我的心血,就算全是进的货,也不能这么低贱着卖了,亏本啊。”林不喜急了,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铺子是更不可能抵掉的,你想都别想,这又不是你的铺子。”

“不喜,娘跟你好好说话呢,你别闹。成才到底是你弟弟……”李桂芳像是被逼的跳脚,原本的好声好气都没有了。

“他是我弟弟,可是又不是我生的我养的。”林不喜还是那句老话:“谁生的谁负责。”

“好,好。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你气死我了你。”李桂芳本来就被成才的事情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又急又气,对林不喜破口大骂:“我不管,这铺子,你是卖也好,不卖也好,都轮不着你说话。”

她素来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当即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扬了扬,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炫耀一圈,甩给林不喜:“可是你自己盖了印章的,这铺子已经转给我了。”

哦,林不喜笑了笑,原来那日林不欢借故不走,半夜起来在她屋里偷印章,盖的就是这个东西。难怪林不欢去了江府两日,李桂芳都不闻不问,看来是已经得到了她的许可,畏罪潜逃了。

不怒反笑:“这铺子明明是我开的,我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突然眼巴巴的转给了你?你也太可笑了,保不齐是偷了我的印章,自己偷偷盖上的吧。”

李桂芳指着那张纸上的契约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明明上次说家里盖房子怕银子不够用,你便说铺子留给家里,难道你忘记了吗?”

又怒吼道:“招弟!”

林招弟平素怕她怕惯了,畏畏缩缩的上前,半响才梗着脖子道:“没有,二妹只是说会给家里银子,没说把铺子给你。”

今天李桂芳到店里来之前,中午便跟她说过,等一下要顺着李桂芳的话说,否则,就将她随便嫁给一个瘸子跛子来换银子。

林招弟中午吓得是哆哆嗦嗦,只是不好跟林不喜说,谁知道隐瞒了一会儿,李桂芳居然拿着转让文书,硬说铺子是她的。林招弟饶是再害怕,却也不忍让林不喜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啊。

李桂芳见她不听话,一脚将她踢开,不顾她哭哭啼啼,先弄到一边去,将文书拍在林不喜的柜台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铺子负债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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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生你养你,由不得你,你现在不认了,等一下不欢过来,她可是会指明说这是你自己盖的印章。”

哦,原来还有一个证人。林不喜冷笑,看来李桂芳打她铺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早就有准备,这才将林不欢硬塞进来。

她一直提防着,以为就是偷偷银子啊,拿些首饰什么的,却不料,是小觑的李桂芳的胃口。

“只要我有这张文书在手,你就算到皇帝跟前说理去,也说不赢的。”李桂芳为了儿子,也是豁出去了。

她本来是想让林不喜好好给她经营铺子,这个女儿素来是个不听话的,别等她房子盖了,又推脱拿不出来银子。后来果真推三阻四,拿银子不爽快。这才撺掇林不欢弄了一纸文书,将铺子过给了她,如此才保险。

若不是出了成才的事情,李桂芳并不打算这么早拿出来的。她放在身上,无非是要个安心罢了。却不料,成才转眼间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当娘的不给他善后,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林成才到底还小,到时候只怕又是林大强挨板子,这去一趟衙门回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而且别人知道他家成才有了案底,以后不知道还好不好说媳妇。不管是谁去衙门,到最终,都不是好事。

而林不喜明明有银子,却又不愿意拿出来,实在可恶至极,见死不救。

李桂芳指着林不喜大骂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爹爹和你弟弟,去衙门里挨板子?”

林不喜慢条斯理说道:“不是我忍心,是你忍心。”顿一顿,将声音提高:“好好的一个儿子,你宠着惯着,到现在无法无天,不是拿钗子在人家姑娘脸上划印子差点毁容,就是背后用砖头给别人家孩子脑袋开瓢,他这样惹是生非,你不仅不管着教着,反而到处要银子给他擦屁股……日后,还不得杀人越货……”

话没说完,就被李桂芳蛮横粗暴的打断:“那是我儿子,他年纪小小,哪里就懂事了?你别把他说的这么不堪!”

“你铺子就转给我了,就别在老娘跟前啰啰嗦嗦。”李桂芳心急上火,懒得与林不喜废话,更遑论她全都是指责自己的话,根本接受不了。

还小?成才快13岁了还小?林不喜冷笑,王牌12岁,被人绑架,现在也没见他报复社会啊。

正说着呢,王牌就来了,小胖爷大摇大摆的,见许多人围着,笑着走进来:“不喜,在呢。”

林不喜瞧见他进来,笑了笑,挥手道:“王少爷,不好意思,今天有家事要处理……”

“什么家事?要是不紧急的话,我先来。”王牌笑着将一张契约往柜台上一拍:“前些日子你替我作担保,以铺子为抵押,帮助西街庄掌柜的到我家钱庄借了五百两银子。”王牌笑容可掬:“有这事儿吗?”

“有的。”林不喜凝神一想,点头说道。

“好!承认就好。”王牌一拍手掌,身旁的小厮上前说道:“那个庄掌柜的昨儿个管铺盖跑了,王家找不到人,所以这银子啊,该你来赔,连本带利是五百七十两。”

林不喜听着小厮这话,脸色发白,像是被打击的措手不及,愣神道:“不是吧?”

“是。”小厮见她浑身开始冒冷汗,不由得有些可怜她:“我们已经找龙大人备案了,龙大人说先找担保人。”

“若是担保人没银子,就封铺子,拿来抵债!”小厮补充上一句:“不过那个庄掌柜的若是抓回来,你就没事了。只是龙大人说天涯海角,希望渺茫。衙门的人手有限啊。”说着很是可怜林不喜,嗟叹一声。

林不喜浑身一个激灵,就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半响转不过神来。

李桂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懵了,少顷才反应过来,她别的没听懂,五百两和拿铺子抵债是听见了的,突然怒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这铺子是我的!”

那小厮见一个乡野村妇突然对着王牌无礼,却并不恼火,反而笑着说道:“这位大婶,这是王家的二公子,专门打理生意的。你家林不喜,做担保,被担保人跑了,咱们的银子收不回来,自然要找她的。”

李桂芳不知道怎么地,蛮横了一辈子,面对这小厮的笑容,却有些觉得瘆人的厉害,哆哆嗦嗦:“那是别人欠的银子,与我们何干?”

“道理上呢,是没有关系的。”小厮仍旧是和煦的像一阵春风:“只是,我朝律法是这么规定的,若是担保人也不还钱,那就只能去将牢底坐穿了。”

小厮笑得很正派:“林掌柜的,拿银子吧。”说着向跌坐在地上的林不喜伸出手来。

“不是的,不是我的。”林不喜像是被吓傻了,不住的摇着头:“是她的,这铺子的刚刚转手给她了!”她指着李桂芳:“谁接手谁还银子!当初我是用铺子作抵押的,那谁是铺子的主人,你们就找谁,别找我!”说完站起身,像是松了一口气。

李桂芳见好端端的矛头突然指向她,急忙将转让文书往怀中一塞:“既然是用铺子抵的,你们把铺子拿去吧。”北集镇首富王家的名头,她还是听说过的,特别是最近林不欢********要去江府做丫鬟,中间跟她提到过江天娇跟王家的亲事,这印象就更深刻了。

当初林不欢是说,若是江天娇嫁过去王家,到时候,王家的油水,她怎么也要摸到手占三分的。

现在还没摸到人家的油水,已经被找上门来了。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她刚才仔细看了那契约上的印章,的确跟自己偷来盖的一模一样,上面还有个手指印,只怕也是林不喜的。

王牌却只是微笑着不说话,目光柔和的看着林不喜。

小厮却是咄咄逼人,面上还在笑:“大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这个铺子,值几个钱?里面的东西也不贵重,哪里就够得上五百两?到时候,卖了铺子剩下的,估计也还得欠二百两呢。你知道,我们是开钱庄的,这利滚利,利滚利的,一年不还,那就是三百两,两年不还,那可就是五百两了!”

这几句话吓得李桂芳不清,她一把拖过林不喜,劈手就朝她打去,被林不喜架住:“你这个不省心的死妮子,你好端端的给人做什么担保?”

“还不是当初开铺子没银子,你可曾给过我一分?听说我要开铺子做生意,要银子要的最勤快的就是你,一间铺子开下来还要进货,少说也得二百两吧,若不是人家庄掌柜的借给我,我哪里有办法?铺子开起来你高兴,现在出了事你就怪我,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娘的?”林不喜也不甘示弱,大声埋怨起她来,末了将她手一甩:“我不管了,反正这铺子也不是我的了。”

李桂芳见她甩手要走,立刻不干了,哭天抢地起来。

围观的群众有人看不下去了,是个懂律法的状师,看了看王牌手中的担保契约,对李桂芳说道:“大姐,你还是别哭了,他们拿着这张契约,的确是可以让你坐牢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还债吧。”其余认识他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没有看见之前的母女争夺大战,只看见后面王牌过来要债,便好声劝着。

李桂芳顿时觉得很绝望,冲口道:“这铺子不是我的,我不要了,是谁的就归谁还债。”说完一把将转让文书撕了个粉碎,起身快步拉住要走的林不喜:“这铺子还得你管,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不要把这些破事牵扯到家里来。”说着将转让文书一散开,逃也似的走了。

林不喜等她走远后,才对已经被吓得满脸泪痕的林招弟说道:“去看看娘吧,我怕她想不开。”

林招弟一听急忙对她说道:“那你呢?”

她家里的事情,王牌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林不喜选了这样一个很无奈的法子,他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是也多少明白,肯定是有苦衷的。

“不难为不难为,能帮得上你的忙,我已经很开心了。”林不喜开铺子时,他就想派人过来帮忙的,被林不喜拒绝了,现在只是演一出戏,很小的事情。

林不喜叹口气:“只能跟他们好好商量,看能不能晚些还,每个月还一点。”

林招弟忧心的看了她一眼,快步追李桂芳去了。

不少人走时还指指点点,说她一个小姑娘可怜,林不喜也耷拉着脸,配合着演戏。

等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只剩下王牌等几个,王牌便连小厮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人,才将那担保契约撕的粉碎:“不喜,我演戏演不好,找了个演得好的。”

那小厮便是门房时常看林不喜不顺眼的那位,听说是她的事情,立刻就像仇家附体,各种逼迫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本来就看林不喜不起,又被林不喜奚落过,有机会报仇,更待何时。

林不喜微微一笑:“只是要你配合,太难为了些。”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李桂芳败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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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本来的打算是,李桂芳若是听了她的话,好好建房子,那么,把李桂芳手中的银子先拿出来用,她再添补一些,到时候找了一个公正的人,签一份文书,约定出银子的比例,这样,她在林家便有了话语权。

相当于现在的房产证,房子是谁的,谁就可以财大气粗的说话。

谁知道半路杀出成才这件事情,让李桂芳动了心思要将铺子据为己有。她是早就做好打算,只要李桂芳厚着脸皮过来无休止的要银子,她一定会把铺子弄得负债累累。

现在只怕李桂芳为了成才的事情,已经急得上火了。三十两银子,她不是没有,但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不是给林成才那个败家子擦屁股。

闹过了一天,林招弟早上来上工时,却眼睛红肿着,明显是哭了很久。林不喜问了半天,林招弟才道,李桂芳为了筹银子保林成才,要把她嫁给出十两银子礼金的隔壁村的瘸子。

“她还说,还说,要是成才这一关过不去,我们谁都别想好过了。”林招弟说着说着又委屈的哭起来。“不欢刚到江家做丫鬟,还没领到工钱,小菊攒的银子都拿出来了,连苗子婶都给了三两,还是差得很远,家里盖房子的工人也因为拖欠工钱,早上没有上工。”林招弟哭哭啼啼,也很着急:“再这样,只怕家里人都该去投河了。”

顿一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不喜:“二妹,你也是个命苦的,欠这么一******债,只怕咱们全家,都没法活了呀。”

林不喜听得火冒三丈,安顿好铺子里的一切,正要回林家村,别人她可以不管,林招弟不能为了林成才那个不成器的,随便就嫁人了。

刚走出铺子,往前走到街口,却瞥见一幕让她不顺心的事情。

王陵正在琳琅铺子里面,与江天娇在一起看着什么东西。只是林不喜明显看得出,江天娇只是在敷衍,并不是很开心在挑选。

她想了想,连招呼都没打,就错过去了。

因为,林不欢在门口站着,手上拿着一把扇子。想来她在江天娇身边还是得脸的,出门除了带小燕,居然也还带着她。

林不喜瞧见她,身子还站的笔直,大概是刚进去,估计还有一会儿,却是记上了心头,装作没事人一般,绕路不让她看见自己,直走到王家大门前。

那小厮见她又来,不由得没好生气:“你还来干什么?”

昨儿个他被当枪去喜乐铺子闹了一通,回来的时候还得意洋洋,说林不喜是个笨蛋,莫名其妙替人作担保,背了那么一笔债,反而被王牌训斥了一通,说这是自己的私事,叮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若是走漏出去,他就卷铺盖滚蛋。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却又不能说,因此憋着一肚子火。

林不喜不得不佩服王牌年纪小小,却真的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若是从别处找人来演戏,少不得不牢靠。

若是找平素跟着的下人或者管家,他们平时接触的王家的生意,与其他的店铺有往来,难免不打听一下自己是不是欠王家钱庄的银子,一打听就露陷了。

唯独这个看门的小厮,难得小少爷带他出去一次,还是挺威风的要债,还以为自己被重用了,回头被告知是私事,只怕愈发美滋滋的。又看重这份工作,是不敢随便提的。

如是一想,看着小厮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了然,笑着说道:“我找王牌还银子。”

这么快就有银子还了?小厮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不喜,实在是搞不懂,只是小少爷说这是私事,便很配合的进去悄悄通报去了。

王牌带着那小厮从后门出来,林不喜等在那里,悄悄说了一句什么,王牌摇头说道:“这不大好吧。”

“不好,你可知道,我铺子的转让契,就是她偷的印章。说不定,连这馊主意,都是她出得。我现在只是利用一下她,又不是害她。”说着有些气呼呼的:“就当当初我救你的命,你还我一次情好了。”

王牌无奈,便又唤那小厮过来,跟他叮嘱了些什么,那小厮答应着,又怪异的看了林不喜两眼。

王牌见他听懂了,笑着往他手中递了二两银子:“顺子,这事情呢,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顺子急忙点点头,对林不喜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林不喜便回到铺子里,经过的时候,果然见林不欢还在门口站着,只是大概时间久了,人已经倚在外面的墙上,懒懒的了。

江天娇和王陵正要出来,顺子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飘过,后面跟着王牌。

王陵怪异的与江天娇互看一眼,叫了王牌几声,王牌像是没听到,往喜乐铺子去了。

他们便也只得跟上看个究竟,林不欢自然也跟着。

等他们到时,王牌与林不喜已经闹上了,没几句话就听懂了。

这林不喜本来就欠王家钱庄的银子,今儿个顺子过来要账,林不喜不仅不还,还要再借五十年高利贷,顺子自然不干,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你若是不借,大不了我一根绳子上吊,叫你连原来的五百两都拿不到。”林不喜大声挑衅。

顺子见她如此胡搅蛮缠,也怒吼道:“哪有你这样的人,不还银子,还要倒借的?我家少爷说了,偏不借,我们要去告官。”

“告,你去告。就算县太爷判了我赔,我没有银子,大不了一条命你们拿去。”林不喜有恃无恐:“现在我弟弟处于危难之际,我当姐姐的,不可能袖手旁观。这银子,你们借就最好,我每个月连本带利一起还,若是不借,大家就一拍两散。”

林不喜气焰很是嚣张,看着王牌咯咯冷笑:“王少爷是个聪明人,做生意一把好手,不会算不清楚这帐吧。”

王牌陪她演戏真的够了,很想翻白眼,只是想着林不喜家里乱七八糟的情况,又实在不忍心。当初林不喜陷入鸡肉中毒事件时,是他跟管家去的林家,自然看见了她娘的嘴脸,现在演演戏就能帮她一把,也只能忍耐了。

王陵和江天娇在外面看着,嘴角均飘过一丝冷笑。

王陵笑的是,王家钱庄要债,绝对不可能是二少爷跟一个看门小厮过来要债的,这里面,肯定有诈。

林不喜这个丫头,素来鬼点子多的很,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江天娇笑的是,林不喜这丫头,你终于倒霉了,哈哈哈。

林不欢在人群后面站着,里面的对话倒是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也不便说什么,就静悄悄的站着。

林招弟站在柜台里,见林不喜又与人起了冲突,还是为林成才,到底是有些感动,只是插不上话。

局面很快逆转过来,林不喜往地上一躺装死不起来,王牌无奈,只得又借她五十两,双方签订契约,事情才算揭过去了。

这一场戏,林不喜演的颇累,若不是给林不欢看,她也犯不着这么卖力。毕竟林招弟历来向着她,回家去说,李桂芳也不会相信。

只是她内心还是隐约有些失望的,王陵站在人群中,却没有丝毫帮助她的意思。

就连围观的陌生人有些看不下去,也跟王牌说了句:“王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倒是这位小姑娘,努力做生意养家,还是给她点机会吧。”

相比于王陵的沉默,林不喜心里有些累。

即便江天娇要红杏出墙看他不起,即便江天娇已经明摆着喜欢龙文修,王陵还是对她不离不弃,两个人至少现在还在一起。

他是真心喜欢江天娇的是吗?

收拾好心情,回到林家村时,李桂芳又已经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银子了。林大强这次被林成才气得不轻,脱下鞋底子就将林成才满屋子撵着打。

唯一难得的是,李桂芳忙着四处筹借银子,没办法顾得上林成才。

林不喜回到家中,就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林成才满屋子乱窜,林大强跟在后面不住的骂着:“你个小兔崽子。家里给你好吃的好穿的供着,还给你上学,你不省心,净给老子惹一些事情出来,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自己去衙门坐牢。”

林成才一时跑不及,背后就挨了两个鞋底子,顿时疼的呲牙咧嘴,鬼哭狼嚎。

苗子婶肚子已经圆了,扶着腰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对父子两。

林不喜走进林小强家门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林成才见她进来,急忙朝她跑过去,口中叫着:“二姐救我。”

前些日子林不喜给他买了很多好东西,让他着实在村里小伙伴中间风光了一把,现在看着这个二姐,实在觉得亲切。

林不喜却将身子一让,不着痕迹的避开。林成才,就是欠教训,早就该打了。

林大强赶过来的一鞋底子,就正正好好,结结实实扇在林成才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儿子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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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几下打在背上,倒是还没什么。待脸上挨了这一下,林成才彻底愤怒了,突然推开前面半遮挡的林不喜,冲上去一把就将林大强推倒在地上。

本来他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李桂芳又给他开了不少小灶,家里但凡有些鱼啊肉啊滋补的东西,都给他吃了,力气自然是大的。

林大强也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儿子动手打老子的事情,稍微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就已经跌坐在地上,待还要站起来时,林成才已经狰狞着一张红肿的脸,对林大强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去死吧!”一溜烟跑了。

苗子被这变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岂止是不孝,简直是大逆不道,浸猪笼都不为过。片刻后看见林不喜上前去扶林大强,急忙冲屋里大声喊道:“小强,小强。”

林小强在里面干活,听见叫声出来,听苗子说林成才打了他爹,气得脸上青筋爆出,急忙赶出去逮人了。

林大强犹自在地上喘息气愤,捏紧拳头,鞋子扔在地上,破破烂烂的,不住的咳嗽,脸涨得通红:“孽障啊,孽障!”

林不喜瞧见他这样子也心疼的紧,劝说了好一阵子,林大强就是不起来。他是个老实人,一直信奉孝义,今天被儿子这样一顿还手,老脸没地方安放,是受了奇耻大辱,便拧巴上了。

李桂芳急的焦头烂额,回到家中,看到林成才被林小强用绳子绑着,口中不住的大骂:“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狗杂种,还不快放开老子。”

顿时慌慌张张的,想扑上去解开,林大强见罪魁祸首回来,攸的一下子来了力气,斜着冲上去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打的李桂芳耳朵嗡嗡作响,顿时大声嚎哭道:“老娘不活了,你们林家太欺负了人呀,老娘跟你拼了。”

说着一拱头,朝林大强当胸撞过去。

林小强见李桂芳跟疯了一样,吓得顾不得男女之妨,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李桂芳的腰,又喊林不喜和林小菊过来帮手,几个人手忙脚乱将李桂芳制服,林小强这才劝诫道:“大嫂,大哥是气急了,成才今天,居然出手打他。”

李桂芳听完这话,眼泪还在往下流,口中却是噤了声,转头难以置信的去看着林成才。

林成才一听这话,怒道:“放你妈的屁,若不是爹打我,我会还手?”

林大强听他口中不干不净,今天也是气急了,上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小畜生,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了就当老子没生过!”

林成才本来就肿了一边脸,霎时又肿了另外一边,难看的像个猪头,口中还在喋喋不休的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完完全全得了李桂芳的真传。

林小强分身乏术,只得又冲上去抱住还要动手打人的大哥。这边李桂芳见宝贝儿子又挨了打,立刻嚎哭上了:“林大强,我十六岁嫁给你,没享过几天福,反倒是给你生儿育女,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如今不讲情面,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呀啊啊啊啊。”她手脚被林不喜和林小菊按着,动弹不得,哭的愈发伤心。

林大强怒道:“你还有脸哭,成才到今天无法无天,还不是你惯的。”

李桂芳不甘示弱:“我惯的?我疼儿子有错吗?你一年到头在田里刨,也刨不出几个钱来,我供着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你管过吗?林大强,今天你要么把咱们娘俩打死,你再娶!要么咱们就不过了,我要和离!”

说着又是哭腔对着林成才:“成才啊,爹不疼你,娘疼你,娘带着你走。他们林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一个好人,净欺负我们两个苦命的啊啊 啊啊 。”

林大强被她一句和离吓到,火气顿时小了许多,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话忍下去了,半响才吞吐出一句:“那也不该儿子打老子。”

“他打你?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我看是你宠几个闺女宠的没边了,偏不待见成才!”李桂芳怒吼道。

林大强平素对几个女儿还算照顾,她是知道的,只是林大强对林成才,的确是没管过。

此刻拿出来说,便有些无理取闹了。自己的女儿都不疼,还算是男人嘛?

但是在李桂芳的心中,林大强就该跟自己一样,宠着林成才,别的孩子,最好看都不要看一眼才好。

林不喜见平素老实木讷的林大强终于发了火,却又三言两语被李桂芳说的哑口无言,耳边李桂芳还在喋喋不休,控诉女儿都是赔钱的货,根本不值得林大强对她们好云云,也怒了,从腰间掏出准备好的银子,往地上一丢,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她的厉喝:“够了,都闭嘴。”

“凭什么闭嘴,你爹他这么过分,我们娘俩没办法过了呀。”李桂芳还在嚎哭。

林不喜瞪她一眼:“还要不要解决问题的!”

李桂芳眼尖,立刻看到钱袋子,这才心有不甘的闭了嘴。林小菊也下意识松了手,李桂芳便趁机挣开,去伸手捡。

林不喜用脚踩住,人一动不动,怒瞪着李桂芳,到底让她讪讪的,不敢再轻举妄动。

林不喜掌握了局面,又对林成才说道:“今天大家都在气头上,你打了爹爹,也不怪你。我让小叔给你松开,你不许跑,也不许闹。”

林成才知道她有银子,话里话外也是为自己的事情想办法来的,心里已经软了下来,点头答应。

林不喜这才将众人都聚集在一起,林小强搬来桌子,大家都坐了。林不喜将钱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五十两银子,三十两赔给春儿家里,林成才你给我写一个借据,以后有了银子还我。”

“哪有一家人还写借据的,更何况你还没嫁出去呢。”李桂芳立刻就大声反驳,对成才道:“成才,你别听她的,他们都想害你,娘不会害你的。”

林成才歪着头,半响没有回答。

“再说了,你欠外面别人那么多银子。你哪里来的钱?”李桂芳歪着头,一副防备的心理。

林不喜将银子拿回来:“既然这样,那就别借了。这银子说实话,我找王家的钱庄借,还每个月要给三角银子的利息。只是我想着一家人,反正我已经欠了那么多债,就靠着铺子慢慢还,若是你们不要,我也省得欠人情。”

李桂芳迟疑着皱着眉头:“林不喜,我没念过书,你可别诳我。”

“诳?”林不喜冷笑一声,将与王牌签的每个月的还款银子契约拿出来拍在桌子上:“成才,你是识字的,你来看吧。”

林成才犹豫的接过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欠王家钱庄五百五十两银子,分五年还清,一年连本带利一百二十两,每个月十两。

“娘,二姐是欠很多债。”林成才有些感动,不管林不喜是不是之前债台高筑,到底肯为了自己的事情去借高利贷,却是很难得的。

李桂芳听她这么说,仍旧不信,自己拿过去瞅了半天,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刚才跑遍了整个村子,别人知道是林成才惹祸要银子,纷纷不肯借。连一向交好的大婶都说:“若是你家盖房子缺银子也就罢了,大家添砖加瓦,都是乡亲,可是你家成才,那是个惹祸的根苗,你忘记了?”

李桂芳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一生气就直接拐回家,就见成才被绑着了。她素来是谁也不信,只信成才的,见他真的这么说,不由得半信半疑:“那王家的人,肯放过你?”

“他们要的是钱,又不是命。就算把我打死,把喜乐铺子拿过去,他们就能经营的好了?损失的五百两银子就能回来?”林不喜解开钱袋子,将银子拿出来:“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王家问上一问,今天早上,他们来收债,我是不是去大闹一场。”

早上,林不喜是大闹过的。为了将戏做足,还特别让林不欢也看见了,只怕过不到明天,就会传到李桂芳耳朵里。

林招弟一说,林不欢一说,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毕竟,当初自己在土匪山救王牌的事情,整个林家也没有谁知道,他们只怕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北集镇首富继承人,王家小少爷,会愿意配合自己这个村姑演戏。

林不喜如是一说,李桂芳犹豫的眼神便不见了,一把将银子抓过来:“算你有良心,还惦记着你弟弟。”

林不喜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将李桂芳以后讹她的路彻底堵死,

林不喜却冷冷的看着她:“我说过,让成才写借条。三十两给他还债,二十两把屋子建起来,别的我不会管了。”

“你这个不孝女,给家里拿一点儿银子,还要亲弟弟写借条,你亏不亏心啊。”渡过了怀疑阶段,李桂芳又开始不拿自己当外人:“家里建房子,当初也是你说的,怎么现在还要我们写借条!”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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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腹黑筹谋了这么久,不惜将对王牌的救命之恩都用上了,肯定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不成功,便成仁。

“王家说了,若是到时间还不上银子,将林家人全部上告去坐大牢。”林不喜冷冷的看着她:“且不说喜乐铺子能不能挣到银子,就算有,只要我咬死了说没有,你们,你,你,还有你……”她按顺序指过去:“都去坐牢吧。”

她这番话说的面不改色,不知道在心里默默念了多少遍了,今日终于说了出来,不由得很是舒畅,说完也不给李桂芳思考的时间:“若是不要,就把银子还我。我借的时候,是报的成才的名字,你们看着办吧。”

李桂芳和林大强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一个,林成才识字,却也知道那张契约是有效的。高利贷的名声他们不是没有听过,据说到时候还不上银子,是要拿手脚来抵的,一时也被吓住了。

林小强和苗子也基本上完全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林不喜居然有胆量欠那么多银子,一时也无法辨别真假,只得噤声不说话。

林大强半响,才呐呐的说道:“好孩子,是爹不中用,害你欠那么多债,你放心,这银子,爹爹一定帮你还。”

李桂芳用胳膊肘顶他一下:“胡说什么呢?是她自己做生意不小心,怨得了别人?再说了,她已经十五岁了,到时候就算衙门来拿人,也拿不到咱们头上。”

“娘你说的是!”林不喜基本上不叫李桂芳的,今日要将话挑明,索性连称呼都用上了:“我自己做的苦果,绝对不会连累家里的任何人,我也相信,每个月十两银子,我是还得上的。”

“但是,既然你们不当我是一家人,我也就明着说了,成才这银子,我是看在他到底是我弟弟的份上,拼了性命借过来救急的,借条必须要写,不管你们还不还。”说着冲已经愣住了的成才一吼:“你作为林家的长子,二姐为了你,负债累累,已经什么都不怕了,难道区区三十两,又还有爹和娘在这里,你居然还怕?”

“谁说我怕了?我写!”林成才没有注意到林不喜偷换概念。

李桂芳一直强调的是他作为弟弟,不该写。林不喜说的是他不敢写。

只是到底年轻气盛,被她如此一激将,当即拿来纸笔,刷刷开始写借条。

李桂芳还想阻拦,被林成才瞪了几眼,又被林不喜和林大强都瞪了几眼,这才讪讪的作罢。

待林成才写完,林不喜却将借条给了林小强,语重心长:“成才,不是二姐逼你。你想想,之前你把小乔的脸划花了,逼得大姐跳河。现在,又惹出这么一出事,二姐又为你借高利贷。当然,也许你并不心疼我们,觉得我们为你做事都是应该的,但是我绝对不认同。”

“二姐只是希望你成器,不要再惹祸。今日你敢写下借条,足以证明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是个肯负责的男人。”林不喜循循善诱:“这借条,二姐不要,三十两银子,你也不用还。但是,二姐把他放在小叔这里,你再惹祸,二姐就要逼你还钱。反之,若是表现得好,小叔跟我说了,二姐就把借条还给你。你觉得如何?”

林成才似乎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懵懂,林不喜将话挑明:“你若是听话,好好学习不惹祸,二姐非但不要你还钱,以后,还会给你买好东西。”

“真的吗?”林成才刚才被林不喜一激将,签下了借条,心里还是知道这银子不少,要还的,正在惴惴不安,听林不喜这样说,不由得又有些开心:“只要我听话就行了?”

“是。”林不喜点头:“你今日动手打爹,是大逆不道,你知道错吗?”

“知道知道。”林成才忙不迭的点头,说了林大强很是欣慰,几乎快老泪纵横了。

“好了,事情办到这里,就结束了,以后再闯祸,二姐我可就不顾念情意了。”林不喜此番也是豁出去了:“别说县太爷拿你,就是不拿你,我也要利用我跟县太爷的那一点交情,把你弄进监牢里好好调教一番。你听见了吗?”

林成才似乎没见过她这么凶狠过,若是开始被感动,现在则是惹祸了被吓住,战战兢兢的点头:“知道了。”

“林不喜,你少吓唬成才。我告诉你,这银子,还不还,还是我说了算,林家什么时候轮到到你当家?”李桂芳见好端端的儿子立刻变得胆小,不由得愤懑。

很好,解决完林成才,现在轮到你了。

林不喜冷笑,将剩下的二十两交给林大强:“爹,我们家的房契,要写上我的名字,就这一个要求,若是不能,那房子就扔在那里吧,别再往下建了,成才的借条,我也就撕掉了,我跟这个家在没关系,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林不喜该坚决时,决不让步。

“哪有家产写女孩子名字的?林不喜,你想钱想疯了你!”李桂芳大吼。

“不管我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林不喜凑近林大强,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这房子留给成才,迟早要被他败光,我是不是贪财的人,爹爹你是清楚的。”

林大强再怕老婆,到底也是一家的户主,听了林不喜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今天林成才敢动手打他,他日就能作奸犯科,目无王法,便点头,不顾李桂芳刀子一样的眼神:“这银子,爹爹收了,房契上加上你的名字。”

李桂芳攸的站起身来,指着林大强:“林大强,你还过不过了?不过我们娘儿俩趁早走。”

“走吧,走了我也不修房子了。”林大强今天被林成才打的也气着了,所有的怨恨一股脑儿全冲上心头:“不答应不喜的条件,这剩下的房子,你筹银子来建!建好了就是你们娘儿俩的!我林大强,绝不说半句话。”

“你……”李桂芳见他言之凿凿,不像是开玩笑,气焰一下子软了半分,结结巴巴:“我哪有钱了。”

她就算去借,都借不到银子啊。

林大强也怒了:“现在不喜出银子建房子,先前咱们建房子的那些银子,你凭良心说,是不是也是不喜的二十两?说句丢脸的话,这房子,根本就全部都是不喜的功劳,你有什么脸吞了,不写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想等我们两个百年之后,房子留给成才,毕竟他是长子,是男丁。可是天底下,没有姐姐给弟弟盖房子的说法,她愿意给,那是她伟大,不愿意给,你强要,你还要不要做人?”

这番话说完,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李桂芳那里被林大强重话说过一句,半响突然嚎哭起来,掩着面怒吼道:“我不管了,你爱给谁给谁!”说着起身冲了出去。

林大强似乎非要硬气这一回,将银子收了,对林不喜说道:“不喜,你放心,你出的银子,自然到时候,爹娘不会要你一分的。”又冲着成才:“成才,你听见了?”

林成才再浑,此刻也听见林不喜的计划,自然是不吭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林不喜知道林成才是心有不甘的,笑着说道:“成才,二姐根本就不稀罕那房子,左右是希望你听话,若是你不信,二姐可以再立一个字据,他日二姐若是成亲嫁人了,房子自然就没有我的名字了,你可愿意。”

她今年已经十五岁,左右最迟不过十七八岁嫁人,待得两三年,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接受,林成才点点头。

“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听话,听爹的话,听我的话,好好读书,不说秀才,起码得把童生考过了吧。”林不喜叹气道:“二姐从来不想跟你争什么,只是想你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成才!”

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林成才刚刚犯了儿子打老子的大错,又受了林不喜的恩惠,虽然他被李桂芳洗脑,觉得几个姐姐给他什么都是应该的,但是今日林不喜将话摆到台面上说,却又让他深切明白,娘说的是一回事,她们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

便点点头,表示答应。

林不喜见他难得露出乖巧的样子,也不再说了。只是心中暗想,到底是一门同胞,若是林成才表现的好,日后出银子给他娶妻,倒是也值得。

林不喜是一个花痴女,同样也是个小女人罢了,对于生意,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一展前世所学罢了,能够糊口,过上比较安逸的生活,还是很爽的。

其余的,若是挣了银子,给家里添补一些,本来也是在计划之内。

林成才听的这些,倒是对林不喜难得改观,笑着连连答应。

林不喜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又把苗子婶和小菊两个人叫来,店里要补充一些首饰,现在又要开始动工了,那些简单的活计,两个人都是会了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重求许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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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欢和林招弟不能帮忙,便要求她们只需要没事时,用砂纸磨水晶,一日磨得四五颗出来,便也够了,其余的,她去找许师傅帮忙。

先前做的首饰大都简单,按照林不喜前世学的那些样子做的,虽然卖得不错,但是到底是粗糙了些,虽然流光溢彩,但是细心之人看去,还是上不得台面,平素戴戴还是可以,却都不是珍品。

再者,她这几日从马商人手中进的货,相比于自己的水晶首饰,显然卖得更好,可见还是现在的设计更符合这里的人的审美,什么流苏啊,坠子啊掺杂着,她那种孤零零就一根钗子上镶嵌两三颗水晶的,自以为简洁大方很喜欢的,销路却差。

好容易得一块水晶,林不喜可不想将它的价值就这样埋没,多少还是得做出一两样好东西,虽说主要不是为了盈利,但是也可以当做镇店之宝,招揽生意。

林不喜之前规划的就是走廉价饰品的路线,因此志不在贵重,只要求手艺好,做工精湛,权当做一种尝试。

安排好事情,林不喜便回到自己家看了一眼,房子盖了一小半,孤零零的散落在那里,几个孩子在地上捡石子玩儿,林不喜不禁摇头叹气,李桂芳若是一开始就相信她,别总想着从她手中抠银子,一家人齐心协力,现在的日子早就过得和和美美的了。

正想着呢,听见未完成的新屋里面传来李桂芳的声音:“你怎么能信你二姐的话,不信娘的话?你个小白眼狼,娘这些年多疼你啊。”

接下来是林成才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较小,林不喜没听清楚,反倒是李桂芳怒喝道:“你姐今天给的银子,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还她。自古哪有女儿给钱给家里,还要家里人还的道理。你二姐是个不清楚的,你也这样不明白?”

林成才被她喝的也声音大起来:“反正二姐说管我娶妻的,你就别管了。我也不要你管。你每次出去,不是跟人打架,就是跟人吵架,我真是觉得丢脸。同学们都笑话我呢,说我娘是个泼妇!”

顿一顿又说道:“娘你就会吵架,就会跟人闹,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堂儿(春儿的弟弟)头被我打破了,还是二姐先派人送礼去,人家才接受我们的赔偿,不然早就告到衙门里面去了。”

李桂芳估计被彻底激怒,吼道:“你个小兔崽子,小时候娘怎么疼你来着?现在你二姐不过才给你一点甜头,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你也不想想,小时候家里有点肉,娘都偷偷藏着给你吃了,小宝连一口也没有……”

李桂芳还想说什么,林成才已经不耐烦的推开她跑了出来,房子外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

林不喜早已经悄悄拐个弯,走了。

李桂芳这些言论,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今天倒是有一个新发现,原来李桂芳对成才,不仅是身为母亲的宠爱,还有一种独占欲。

只是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她是没办法了的,只求成才在以后的路上不要长歪。

毕竟,一个熊家长,还能教导出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肯定也是熊孩子无疑。

回到铺子里时,林招弟正在招呼客人,见林不喜回来,满带着期盼迎上来:“可都说好了?”

林不喜点点头,又有些无奈的对林招弟道:“你也是太老实了,她说要把你嫁给瘸子,你就认啊?只知道哭,当初跳池塘的劲儿呢,怎么不拿来对付她!”

林招弟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跳池塘是忍受不了王栋在那里时,李桂芳对她的欺负和羞辱,而嫁给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是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虽然不乐意,但是却又有些逆来顺受之意。

她这番心意,林不喜怎么不明白,只是不想说破让她难堪罢了。此刻见她面色尴尬,又无奈的挥手道:“还是早些把你嫁出去,这事情我来操心吧,到时候不要李桂芳插手。你若是一天不嫁出去,下次林成才再惹祸,到时候又是先卖了你。”

林招弟本待还想辩驳自己暂时不想嫁人,毕竟上次的情殇还未走出来。当然,她也只是敢在林不喜勉强辩驳,李桂芳说了她是不敢的。

只是听到林成才惹祸,又是吓了一跳,不喜说的没错,自己再不情愿,也比到时候被人平白无故卖了好,便含羞带怯的点点头:“你做主吧,大姐知道你是为大姐好。”

林不喜见她总算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由得大感欣慰。之前她让林大强给林招弟说亲,都是偷偷的,谁都没有说。一来是怕李桂芳知道,从中作梗,二来也是怕林招弟自己起了心思,不乐意。以她的性格,明面上不会说,背地里又偷偷的哭,到时候她又气又心疼,反而不好办。

现在林招弟点了头,事情办起来就顺利多了。经常有媒婆到店里来买东西,林不喜趁他们买东西时给个小优惠,送个小礼物啥的,再把林招弟介绍一下,媒婆们看一眼,心里便有数了,简单方便。

亲事安排下去了,家里的房子也重新动工了,林不喜开始筹谋首饰的事情,便选了个时间,去了一趟许师傅家。

许师傅见着她来,还是冷冷清清。这小丫头拿过来的东西,上次他看了之后没办法,却不料,小丫头自己却琢磨出了办法,打磨出来的水晶成品,他也仔细看了,虽然欠缺点火候,不够精细,雕花之类的也不够细致,但是到底是个稀罕物件儿。

只是自己一把年纪没做成的事情,让一个小丫头完成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听明白林不喜的来意,许师傅看完她画的那些首饰样子,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叹,这姑娘之才,只怕不出几年,就要在自己之上了。

便无奈的摇摇头:“小老儿这点功夫,只怕还是不够达到你的要求啊。”许师傅叹一口气,做手艺的人,自然也是喜欢勤奋的孩子的,何况林不喜也算是行业内的能人了。只是

“不说别的,光你这手打磨的功夫,若是没有个一年半载,我是琢磨不出来的。你已经有如此本事,又何必来求我呢。”许师傅大惑不解:“只要你有时间,做出精细的首饰,根本不在话下。”

许师傅的话让林不喜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件事情有着落了,按照许师傅的话理解,当初能够研究出水晶打磨之法的人,首先就有精湛的手艺,完全可以达成她的要求。惊的是,许师傅以为这个人是她自己,其实,是王陵。

当初王陵将打磨水晶的方法和工具交给她,她一直以为打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此看来,连许师傅都没有办法完成,开口说要一年半载去研究,那这样说来,王陵不过一个月有余,就琢磨出来,岂不是首饰界的奇才了?

思及此,急忙向许师傅告辞,许师傅还来不及问她一些细节,就见她风一样的跑掉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这丫头,先前来求过他一次,却在自己拒绝之后,没多久就开了铺子,那首饰做出来也是不错的。明明已经做得到了,却又偏来找他再次出手,虽说不至于让他反感,却多少不待见。刚才说的话,一半是实话,另外一方面,也是推托之词。

先不说她的话,就光她拿来的那几张设计图纸,就是一般手艺人想不出来的。这丫头,设计方面的功夫了得,在珠宝切割,镶嵌和打磨方面也不输于人,说起来,若是再加上她的手艺,那基本上就是后起之秀,他这个前浪,估计只有死在沙滩上的命了。

还想让他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这上门求教,不是讽刺么?

却不消,片刻之后,林不喜又像风一样的跑进来,气喘吁吁,许师傅不过刚换了一盏茶而已。

将王陵送的那套打磨工具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林不喜带着希望递过去:“许师傅,那您帮我看看,这套工具在哪里可以买得到?县城?省城?”

如果真的是如许师傅所说,那王陵对她,也算是够费心思了。

许师傅接过来仔细看看,那套工具一共有四件,分别是圆形固定球体的,锋利的篆刀,还有细密的刷子,上面配着锋利的齿轮。

“真的是巧夺天工啊。”许师傅惊叹道:“老朽什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有了这四件工具,任凭水晶的材质再坚硬,用东西将球型固定,再用齿轮配上篆刀一起进行旋转,而不是简单的切割,自然能够成功。

而用来打磨的刷子,是用的虎毛。林不喜吃了一惊:“不是猪毛?”

“傻丫头,猪毛能这样柔软?你每次是用砂纸磨的吧,磨完了用这刷子扫一扫,将光泽露出来,若是猪毛,那些沟沟壑壑的细细的痕迹,哪那么容易就被消除。”许师傅简直爱不释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陵隐藏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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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思妙想,小丫头,你哪里学来的?这些工具,又是找哪位能工巧匠做出来的?”

林不喜一愣,王陵在水晶上面花的心思,看来比她预期的还要大。撇开打磨这种纯机械的工作不说,光是绞尽脑汁想出这四件套,再加上寻找一位能工巧匠去铸造出这些东西,只怕都是呕心沥血。

想到自己平时的作为,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样已经超出寻常工艺的范畴,她平时都是给林小菊林不欢几个家里人在用,还好他们都不懂,以为是市面上寻常就可以买到的工具。若是被懂些道行的人弄过去,譬如许师傅这样的,那王陵对她的一番心血,岂不就是人尽皆知,人人可用?

说白了这是王陵的专利,若是泄露出去,则一文不值。现在给许师傅看了,只怕也是兜不住,林不喜暗自有些懊恼,只得想办法补救:“许师傅谦虚了,这工具虽好,但是我到底是刚入行没多久,脑瓜子是够用的,只是这手上的功夫,是需要时间和历练的,若是许师傅都不能够做出我这些花样子,只怕旁的人更不能了。”

许师傅没想到说了一大圈,小姑娘的心思还是在他身上,不由得捋了胡子笑着说道:“小丫头,你是不是真心诚意向老朽求教?”

林不喜见他口气松动,急忙肯定的点点头。

许师傅叹了一口气,片刻又微笑道:“老朽实不相瞒,这套工具,我喜欢的很,你若是给我原样打造出一套,老朽便将毕生所学技艺,倾囊相授,决不食言。”

到了他这个岁数,做了一辈子手艺,多数是不停的将熟练的手艺重复操作,像这一套打磨工具类的突破性的创举,基本上没有,如今有了新的视野,自然是眼馋的。起码,若是有了这一套工具,之前很多他想过,却不能完成的事情,又重新找到了突破口,不管能不能成功,到底也可以重新尝试一番。

林不喜听他提出这个要求,冷声道:“许师傅,实不相瞒,这套工具并不是我发明的,甚至我连是哪位高人所出都一无所知。因此,实在是我才疏学浅,才不得不又请你出山。”

原是如此。许师傅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会儿。若是说刚开始林不喜的要求,他觉得是这个小丫头故意炫耀和挑衅他这个老行家,现在见到工具之后,再加上她的肺腑之言,倒是让许师傅心里软了许多。

人的心思很奇怪,若是你见到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人,学习上你每次考70分,她每次考72分,她若是向你请教问题,你会生气,觉得这是奚落,若是这种局面持续久了,还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可若是你每次考70分,对方是100分,那便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

现在许师傅就是这种感觉,对于林不喜,不管是设计上,还是工艺上,他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觉得这是一个难得做首饰的奇才,若是自己能将技艺都传授给她,成为她的师傅,倒也不枉这一生所学的手艺。

只是心里倒是不太信这套工具不是林不喜设计出来的,摇着头道:“老朽雕了一辈子的首饰,那些金银珠宝在我眼中,不过是木头一般,没什么两样。这一套工具,你若是诚信求教,那便拿来,老朽我倾囊相授,若是不然,还请你拿回去吧。”

听他话说的坚决,林不喜犹豫了半天,手上这套是不能送的,唯一能去求的,只有王陵。

只是到底胜算几何,她也说不出来,因此不能立刻答应,只能笑着道:“那您等我几天。”

若是弄不到,那就再也不必登门。

许师傅见她语气松动,心里越发觉得她是有一身的本事,只是想要在行家面前藏拙,不由得又欣赏了几分。将四件套还给她,笑着说道:“当然,老朽不会白拿你的,这些样子你姑且留一两张在此,老朽得空时也多琢磨下。”

他的感觉不会错,这个丫头还会回来的。既然如此,她设计的首饰样子,也还值得琢磨一番。

林不喜自然是求之不得,随便选了两张就留下,也不敢多留,更不敢讨价还价。

这种手艺人,恃才傲物,他开口说琢磨,十有八九是能研究出来的。

只是那套篆刻小工具,思来想去,还是要找王陵才能解决。

回到铺子里,林招弟喜笑颜开的迎上来,只是才开口唤了她一声,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林不喜这才想起,只怕李桂芳从店铺里榨不到油水,是不会来送饭了。日后,只能自己做着吃了。

便给了些银子,让林招弟去买了几个包子,又买了一个小炉子。

只是吃了几个包子,刚试了下生火,就被呛得眼泪都出来,林招弟笑着道:“还是我来吧,你做不惯这些事情,以后我每天给你做完晚饭再走。

林不喜自然是感激的,盘算了一下今天的营业额,又给了林招弟一点银子,让她去买件好一点的衣裳,剩下的全部入账。

这几日,除了给家里的那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林不喜数了数,光是现银就有一百多两,还不算铺子里的那么些货。

只是到底生意冷清了下来,林不喜也盘算着等新一批水晶首饰出来,新品上市时,弄一个大型的促销活动。

翌日一大早,等林招弟过来开了店门,林不喜便去找王陵。

她既不愿意去,却又想去看看他。一段时日没见,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站在私塾的窗子外面,王陵仍旧是一脸茫然,像是完全没有听老师讲课。林不喜每次见,他几乎都是这般摸样。江天娇想必也因此,才说她是草包。

林不喜却从来不认为,她从第一次在琳琅铺子看见王陵的作品,便知道,这个人是有想法的。只是他志不在科举考试做官罢了。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的功夫,王陵便下课了,看到她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似乎是有些好心情,居然笑着调侃道:“你欠我们王家那么多银子,居然还敢来?”

林不喜听他话语里的松快,知道他心情不错,这极是难得,便笑着回道:“这也要王牌肯给我机会才是啊。”

中间的假冒伪劣,两个人不用说的太明白,笑容中便带过去了。

林不喜等他将书本都放好,离开私塾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篆刀,就是打磨水晶的那套工具,能不能再给我一套?我出银子买也行。”

王陵诧异,半响才笑着说道:“你生意大好?”

原来王陵以为她生意好了,需要扩大规模,便急忙点点头:“是的,到时候赚了银子,给你分成。”

“银子我不要,工具我也没有了。”王陵言简意赅的说完,笑着问道:“你去集市上打听过了?”

这套工具,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画了样子请铁匠打造的,铁匠想必也是不记得,他也根本没有想到,还会有再需要的一天。林不喜不是一个依赖心理很重的人,若不是集市上买不到,断不会来找他。

林不喜见他什么都料得到,又听说没有了,心里一阵忐忑,笑着道:“或者你把当初打造的铁匠家告诉我,我拿着这些,让他重新依样打造一套。”

在找王陵之前,林不喜的确打听过了,不少铁匠看着这套工具,都是惊叹,并且表示,他们平时都是随便打一些锄头啊,镰刀什么的,这种高技能的东西,他们达不到。

王陵听完,没有再笑,正色道:“还是不要贪多,首饰都是精细的活计,一件一件慢慢用心去做。这套小刀,用起来也不会太慢,足够了。”

林不喜听他这样说,愈发不敢说是要拿他的心血去送人的,只得支支吾吾的又顾左右而言他。

两个人走了一路,眼看要到王家大门口了,林不喜实在急了,只得将设计好的首饰样子拿出来给王陵看。

记得上一次王陵也是不答应她帮忙打磨水晶原石的请求,后来看到水晶本物,却又动了心。

可见他的心里,还是比较喜欢首饰的。

王陵见林不喜拿出新的首饰图样,果然眼前一亮,回家的脚步停住,顺势就拐进了旁边一家茶馆。那老板估计是个老相识,问也不问,就上了两碟子点心,一壶龙井。

林不喜每天忙着为家里的事情操心,很久没吃过好的了,便手一下一下的往点心碟子里拿,等王陵将几张图纸都看完抬起头来时,茶还剩半壶,点心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林不喜见他目光诧异,羞得大囧,立刻低下头去,王陵却又冲老板道:“方才那两碟点心,再一样来一份。”

店小二依言重新上了,只是略微觉得怪异,平素这位王公子都是一个人来的,今天不仅带了人来,还是个女孩子,居然还这样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复杂的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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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本待要端庄一下形象的,此刻见香气扑鼻的点心又上来,便一时顾不得许多,开吃起来,边吃边回答王陵关于设计方面的几个问题。

“如果这坠子用流苏可以做的话,我倒是有七成把握。”王陵轻飘飘一开口,林不喜一口点心差点噎在喉咙里。

七成把握?他要做?

是这个意思吗?还是她听岔了。

“这一件,上面的水晶太多了些,若是用五颗,环成芙蓉状,会更好看。只是怕手艺要更费工夫。”王陵无视林不喜的目瞪口呆,继续说道。

“你是说,这些首饰,你可以做?”林不喜终于结结巴巴问上一句。

“首饰的设计很精妙,只是到底有些地方只怕做不到,到时候呈现出来的效果不行。你看。”王陵修长的手指指着其中一处:“你这里标记的是用金箔贴花,但是金箔一用,就俗气了,倒不如用银子,银白色,更好看。”

林不喜急忙点头,王陵果真是行家,只是,她要的是刀具四件套,不是听他提设计稿意见的呀。

“额,那个……我们能不能谈谈打磨工具的事情。”林不喜纠结再三,又迟疑着开口,只是王陵像是置若罔闻:“还有这里,我觉得珍珠配你那个水晶不好看,水晶是亮的,珍珠若不是好货色,只怕黯淡无光,拉低了水晶的亮度,显得格格不入。”

王陵将她的设计稿啪的压在桌子上:“若是你愿意接受我的意见,我可以给你做。”

嘎?

林不喜有些反应不过来,王陵说了这么多意见,是指他要接手?

瞪大眼睛,才发觉王陵站了起来,招收让店小二结账。在他侧身的那一刹那,林不喜眼尖的看到,他的腰间,居然系着上次她送给王牌,代为转交的水晶玉佩流苏。

大概是一直系着吧,只是没有出现他站着,她坐着,这样近的距离,因此也一直没看见。

这个小发现让她心里窃喜,许师傅的要求就被忘在脑后,站在他身边等他结完账,两个人一同往外面走时,才小声道:“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是要成婚了么?你有时间?江小姐不介意?”

只是话刚说完,就见王府外面,江天娇正从里面出来,林不欢和小燕恭敬的跟在后面。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说人就触眉头。

林不喜恨不得咬断舌头,王陵说可以做就可以做,谈什么江小姐。

江天娇也看见了他们,她是在王陵下学差不多的时间,来王府找他的,却扑了个空,此刻看见二人在一起,其中女的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林不喜,顿时怒不可遏,远远的便冲过来,面无善意:“你们怎么在一起?”

林不喜还没回答,就见王陵淡淡的说道:“她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碰见了说个话有何不妥?”

这人真是说话不打草稿,那首饰的设计稿还在他手中呢,要是被看见了还得了,便朝他手中望去,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空无一物。

王陵双手垂在身侧,自然而然。

他藏哪儿了?林不喜大惑不解,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想不起王陵是何时就将那几页纸藏起来的。

却见江天娇冷哼一声,像是不相信,眼尖的瞥见王陵腰上垂的水晶玉佩流苏,那上面的水晶太明显不过,整个北集镇除了林不喜店里有,谁家还有这种东西?便冷笑道:“碰见了说个话?这话说的还真是亲热,连送的东西都挂上了。”

她倒是眼睛毒,一眼就看见了,林不喜心里暗地忐忑,只是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儿,王陵与江天娇人家是未婚夫妻,怎么都轮不到她。

“江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不喜随便扯个谎,就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江天娇却冷飕飕的道:“我与你从无交情,何必与我打招呼,跟王公子说一声就行了。你与他亲热的连定情信物都戴上了,只是不知,是他要的呢,还是你要给的呢。”

林不喜听见她话里夹枪带棒的就不舒服,若三人关系中有不妥,那就是她最不妥当。最开始是她一眼看上的王陵,也是自动与王陵亲近的,只是在得知王陵有亲事在身,尽量克制,偶尔碰见,也是无心之失。

真有纠缠,那也是自己导致,与王陵何干?到底是自己连累他。

但是说起来,也是自己这个第三者对不起江天娇,便强行压制住怒气,平静的伸手想去将王陵腰间挂的玉佩扯下来。

“江小姐别生气,只是王公子在我店里觉得好看,我便随手送他了,几两银子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你若是不喜欢,我取下来收回便是。”口中说着,心里却是沉痛的很。

江天娇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似乎林不喜与她交锋,从来没服过软,此刻恭恭敬敬畏首畏尾的模样,还真是解气。

却不料,下一秒,王陵温热的手掌便按在她的手上,将她正在解玉佩的动作截住,林不喜大惑不解,抬头看他,却见他微微一笑,坦然道:“为什么要撒谎?”

林不喜奇怪的额一声,当着这么多人,他突然说她撒谎是何意?

王陵不顾江天娇的冷脸,继续道:“这分明是你第一次打出水晶首饰后,托王牌送给我作纪念的,你瞧这手工如此粗糙,又怎么可能是优品,挂着店里卖呢?”

江天娇上下两排银牙紧紧的咬着,似乎也没想到王陵居然说这种话,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不由得粉面涨红,恶狠狠的瞪着林不喜。

林不喜这才意识到王陵说撒谎,是她说的玉佩的来历,不由得满头黑线。大哥,你这是公然挑衅。你们两口子不合,就别把我扯进来嘛。

不经意间就瞧见林不欢站在江天娇身后,一脸看热闹的期待表情。

王陵见江天娇并不说话,也不再说什么,似乎是刚才的争执并没有发生过,轻声对林不喜说道:“你半个月后再来。”

林不喜知道他说的是做首饰的事情,不由得暗自着急,自己还没答应让他做首饰呢,那边许师傅又怎么交代?她还是蛮想学许师傅的手艺的呀。

“还来干什么?来约会再私相授受吗?”江天娇还未说话,小燕已经护主心切,口不择言的指着林不喜:“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好好的店不开,竟想着乌鸦变凤凰的事情,你以为王公子能看得上你?我呸!”

骂完似乎才意识到这是林不欢的二姐,不由得又得意的看了林不欢一眼:“果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上赶着勾引男人。”

这话便是连林不欢也一块儿骂上了。

林不欢却是并没有生气,像是没听到,此事跟她无关一般。

林不喜也怒了,她再有问题,也轮到小燕这个丫鬟来骂她,便回道:“谁家的狗在这里乱吠,怎么主子也不看着点。”

江天娇终于被她激怒,手一挥,小燕还想骂人的话便吞了进去,错愕的看着江天娇冷笑一声,瞧着林不喜:“许是我错了,王公子不过是看着你这东西新鲜,是本小姐一时不察,竟然差点遭了你道儿。”

说完眼含春水的看着王陵:“王公子,你若是喜欢,我再去她店里买几条送你便是了。”说完轻蔑的一笑:“一个浑身低贱之气的小丫头,统共,也就这点子东西能入你的眼了。”

林不喜瞧她话里话外无不侮辱自己,面上却总是淡淡的,并不像方才那样激动,看来是沉下心来要跟自己咬文嚼字了,便也冷笑着说道:“我哪里如江小姐,不说这些身外之物,就是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里,可招人喜欢呢。”

江天娇一听她提这个茬,便想起上次陪龙文修在江口县被她撞破一事,不由得又有些犯怵,又有些恼怒,对王陵道:“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我们还是回府去吧,少跟这种穷酸人在一起,平白的辱没了身份。”

王陵淡淡的道:“我就是喜欢跟她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现场诸人无不面露惊诧,就连林不欢也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二姐有哪一点能吸引云淡风轻的王家大公子。

江天娇斜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陵:“你便是要如此自降身份吗?”

“是或不是,与你何干?”王陵冷淡说道。

江天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再说,嘴唇动了动,最终安静了下来。

林不欢见状,急忙上前机灵的补充道:“王公子,您想必是误会我家小姐了,前天是老爷非要逼着小姐跟您退婚,小姐补充,老爷就自顾自的来了,想必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您生气了。只是我们小姐是一直喜欢公子您的,今天趁老爷不在家,就立刻来跟您解释了。”

这番话说的林不喜心里一惊,他们两已经解除婚约了?为何这么大的风声,她都没有听到?按理说两个大户人家姻亲关系解除,是该整个北集镇传的沸沸扬扬才是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王陵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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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着林不欢时,却发觉她脸上微微泛着一股笑意。

这番话说的江天娇很是赞同,连连点头:“我还是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的呢,我跟我爹说了,他说的不管用。”

王陵似乎压根不愿意跟他们耽搁,转头对林不喜道:“你先回去,我也回家了,今天的功课还没温习呢。”

江天娇见王陵如此无视自己,刚才的一点期盼都没有,又恼怒起来,上前一步挡着林不喜说道:“你喜欢她?如此轻声细语的。”

王陵不置可否,只是蹙眉看着江天娇,眼里有些嫌恶。

江天娇怎么又会看不出来,愈发觉得自尊心受挫,伸手就朝林不喜脸上掴去:“贱人,你跟王公子胡说八道了什么?”

林不喜见她拦住自己去路,便知道来者不善,一直提防着,见她伸手朝自己打来,急忙闪身避让,这一巴掌就落空。

如是江天娇更生气,却听林不喜大声道:“我有什么可说,我怕他受伤害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告诉他!”

人受了委屈,被人冤枉了,难免会不由自主为自己辩解,以表示自己的无辜的。她这句话一出,王陵脸上闪过一抹动容的神情,江天娇却双眼冒火。

小燕刚才被林不欢抢了风头,此刻逮着机会就冲上来,一把揪住林不喜的头发,怒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女表子,居然敢喜欢王公子,你哪里配得上?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林不喜只挥手将她一拨,小燕就被推到一边,听林不喜怒道:“我有什么好照?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他了?”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我呸!”小燕偷袭不成,朝地上吐了一口,继续骂道。

林不喜也朝地上吐一口,嫌恶的看着江天娇。她那些破事,别人不知道,小燕跟着她的,还能不知道,索性将话点破:“我不看自己身份?难道你家小姐看了?说句难听的,无非是想攀高枝罢了,都是一样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小燕恼羞成怒,指着林不喜的鼻子:“你说谁攀高枝了?你说谁?”她刚才打不赢林不喜,此刻便不敢贸然动手,只是哆哆嗦嗦的指着林不喜骂。

林不喜冷笑道:“还真要我点名啊,谁自己心里有数。依我看,怕是攀高枝没攀上,又过来找王公子的吧。”

这话虽然是挪揄,但是见江天娇脸色都变了,林不喜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江天娇一直跟龙文修来来往往的,她又不是不知道。按照龙文修的态度,应该是还算热络。想必也就是前几日江老爷过来退亲的原因。此刻突然江天娇又过来找王陵和好,除了跟龙文修没达成一致,再没有别的原因。

毕竟,林不喜是亲耳听过江天娇骂王陵是大草包的。

只怕是别无选择,又回来假装好人,吃回头草。

小燕被她这么一回,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来反驳,却听林不欢悠悠在后面说了一句:“小姐,想必王公子对您有所误会,若不是提起攀高枝,我二姐也不会口不择言乱说话的。”

江天娇听得此言,便斜眼就横了小燕一眼。林不欢说的没错,若不是她先开口说林不喜想攀高枝,林不喜又怎么会借着话头,顺势就差点把自己跟龙文修的话说出来了?

不由得怒瞪小燕:“退下!”

小燕本待是为江天娇出头,此刻被林不欢冷言冷语摆了一道,恨之入骨,却见江天娇在气头上,只得恨恨的退下来。

林不喜话点到即止,也不会真的当着江天娇和王陵的面说出来,便拍拍手道:“江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也别老是将仇恨拉到我身上来,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到底还是感激的瞅了一眼林不欢,她最后那几句话,就把话题拉偏了,还是帮了自己,到底是有些姐妹情谊的。

林不欢也冲她悄悄使一个会意的眼神。

江天娇却怒道:“事情没说清楚,都不许走。我今天就是要问王公子一句明白话,你到底,是不是要抛弃我。”

抛弃,她居然用了抛弃这个词?林不喜郁闷的想翻白眼。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不喜还打算瞧热闹,肩膀却被王陵亲热的搂住,四两拨千斤的将话推了回去:“我想,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明明,是你爹爹来退的婚。”

“那是我爹,又不能代表我。”江天娇见她二人亲昵碍眼,怒道:“王公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还是如此迂腐。两个人既然两情相悦,难道不应该努力抗争一番么?我一个小女子都有这个勇气,难道你没有?”这番话是江天娇过来时,就准备好的。

她担心王陵若是以爹爹退婚的事情来推辞,便用这话激将一下他。

果然,王陵脸色变了。

“是啊,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秀才都没中过,何止是迂腐,简直是个大草包。”王陵原本平静的脸变得阴沉,冷飕飕的说出这几句话:“若是江小姐还不明白,那我索性再说一句,我这个大草包连爹娘都嫌,就更不敢拖累江小姐了。”

林不喜听到此处,恨不得拍手叫好,王陵原来什么都知道啊。

那日在江口县的巷子里,他拉着自己飞奔,当时还担心他听到江天娇对他的评价心情不好,那时候看他神色如常,以为他没听到。却不料,是听到了却无所谓。

今日说出来,江天娇的脸便被打得“啪啪”的,实在解气。

江天娇那个趋炎附势,俗不可耐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王陵。

果然见江天娇羞的满面通红,似乎难以置信一向对他和顺的王陵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面让她难堪。

不由得伸出如青葱般的手指指着王陵:“王公子,你好……好无情。”

王陵不置可否,似乎刚才那些话,已经突破他的底线,现在不为自己辩解一句,沉默以对。

林不喜不舍得王陵受冤枉,怒气反驳道:“他无情,焉不知是谁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呢。”本来她不想让王陵知道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就完全没有什么好顾忌。

王陵似乎也不愿意她这样形容江天娇,淡淡的说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江天娇却往王陵身前一站,对着林不喜冷笑不止:”你倒是维护他啊,你就那么喜欢他?这个冰块脸,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你真是瞎了眼。”

林不喜见她终于忍耐不住开骂,更生气了,只是不好在王陵面前发作,只试图挥手推开挡路的她:“那不管你的事。”

“不关的事?”江天娇怒极反笑:“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告诉你,他不仅面孔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说完看也不看王陵一眼,对着林不喜大声说道:“你可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以为我感觉不到?其实我都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知道我有本事,我爹爹宠我,可以资助他开店。他不喜欢读书,喜欢做首饰,真是可笑,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做首饰。”

看着林不喜诧异的神情,江天娇趾高气扬:“我就是瞧不起这样的草包。做首饰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嘛?要么当老板做生意,要么好好读书做官,可惜啊,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却尽做些下作的手艺。”

江天娇明着嘲笑手艺人,眼睛却瞟着林不喜,显然是连带着她一块儿骂的,不由得反驳道:“你高贵什么?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只蛀虫也不如。王公子即便是做首饰,那也是靠自己本事吃饭,你还没有资格说他。”

江天娇听闻林不喜骂她,怒目而视,指着她道:“你还护着他?是不是他做的那些事儿,你还不知道?”

说完冷飕飕的笑了一下,这一下直让林不喜有个不好的预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他是想开一家做首饰的店,跟自己的亲爹,亲弟弟竞争,只是可惜啊,他想借助于我,只是我们定下婚约这两年,我一直保持警惕,没有随便答允他。后来你做出了水晶首饰,你猜他跟我说什么?”江天娇突然仰着头狂笑起来,几乎有些疯癫:“他说,他知道你也喜欢他,所以要骗了把水晶材料弄到手,把水晶的临摹图也弄到手,如此,凭着这一项稀罕的宝贝,到时候我出银子,他出技艺,一起将我们的首饰店,开到省城,开到京城去。”

看着林不喜错愕的眼神,江天娇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这些话呢,说的时间也不长,我想想,大概就是今年年初吧。怎么?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很感谢我?”

“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原是这般对你,是不是很感动?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啊,林不喜。”江天娇看着林不喜垂头丧气,原来散发着光彩的小脸蛋一下子耷拉下来,很是沮丧,愈发觉得快意无比。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与王陵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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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将筹措的全部银子都拿出来,不过一两四钱:“不然这些先给你,作为定金,等明日我去借了银子,再过来拿东西?”

说着似乎感伤的很,半响才调整了情绪,抬起头来:“三姑说,你这里有便宜的首饰,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银子还是不够。”

“你有多少钱?”林招弟被他讲的心酸,开口问道。

林不喜低头想了一下时间节点,便猜到大概就是王陵看她做出来的水晶首饰很漂亮,约好在林家村后面的小山坡上见面,却又没有来的那一次,心里五味陈杂,个中滋味,根本理不清楚。

那天王陵没有来,她还想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现在若是如江天娇所说,那他那日并不是主观上不愿意来,相反,他是很想来的。

而后面,在江口县的那次巧遇,又是什么缘故?若是江天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王陵就不可能是去给江天娇选首饰的,那唯一的目的,可能还是自己。

尽管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可是在江天娇面前,林不喜是拼死也要把脸面支撑住的,便勉强自己笑了笑:“你就这么自信?他不喜欢你,就不会喜欢我?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一日,他的确是约了我,可是,并没有赴约。”说完带着三分嘲笑看着江天娇:“许是,那时候他就于心不忍了。你瞧,我的铺子不是好端端的开着嘛。”

事实胜于雄辩,江天娇再气愤,也没料到林不喜居然还维护着王陵,怒气冲冲的瞪了二人一眼,将袖子一挥:“王陵,你今日的决定,日后可别后悔,再来求我们江家。”

王陵仍旧是不说话,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看着江天娇愤恨的带着两个丫头走了。

林不喜本以为他们走后,王陵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亦或者为江天娇的话向自己辩解些什么,却不料,他从袖口中将那几张首饰设计图纸拿出来:“当初是我起了歹心,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另请高明吧,放心,我不会抄你画的样子的。”

林不喜愕然,刚才跟江天娇一番吵闹,她几乎忘了这事,此刻见王陵坦坦荡荡,不由得气短了三分,若是之前还动摇过,此刻也无所谓了,将图纸推给他:“我还等着看成品呢,她说的话,我就当她放屁。”

王陵愕然,却仍旧不肯接,见林不喜跟他推来推去,索性将图纸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这人真是别扭。以前林不喜很是欣赏他的清高,现下却有些郁闷。即便是被人冤枉,可是自己都说了相信他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哎,只是既没有打磨的工具去请许师傅动手,王陵这个高手也不愿意做,到时候,只怕还得自己苦命的研究,林不喜叹口气,冲江天娇的背影呸了好几口,都怪她,坏了好事。

经历了今日的一番风波,林不喜心力交瘁,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与王陵相处,只得回到内堂,对着那几张设计图纸唉声叹气。又思虑了很久,才将事情理顺。

江天娇说,王陵想依靠她的力量,开自己的店,与爹爹和弟弟竞争,这岂不是说明王陵在王家处境艰难?她一直以为王大喜只是不喜欢王陵,但是至少还为他想过以后,比如送他上学,以后考科举,只是王陵自己不喜欢,因此不好好念书,被江天娇称为草包。

只是不念书就不念书,他又何以起了跟家里竞争生意的心思?

联想到上次去江口县,王陵曾经半开玩笑的说有凤来仪的店是他开的,当时说的煞有介事,连江湖老油条马商人都信了。后面才否认。

而且,若是他当初不是为江天娇去选首饰的,那他到底是江口县干什么?

王陵每日冷冷淡淡的,看着简单,怎么身上这么多令人费解的事情?

林不喜越想越是一团乱麻,索性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什么都不想了,先休息一阵再说。

天气热了,集市散的比冬季早,一般到晌午就没什么人逛街了,眼下已经是傍晚,更是没人。林招弟也闲的很,便生起炉子给林不喜做起饭来。

一个泥腿小哥站在门口观望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对林招弟问道:“大妹子,这家店的老板去哪儿了?”

林招弟正在生火,被烟呛的咳嗽了几声,见是一个看着诚恳的青年,笑着说道:“你要买什么?”

小伙子局促不安的摸了摸头,看着屋里干净的地面,从衣兜里掏出一两并一点儿银子,交给林招弟:“你看看这银子能买件什么首饰?”

林招弟忙着生炉子,头也不抬,并没有看见他手心的银子,笑着说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吧,随意挑选。”

那小伙子看她忙着做别的,倒是颇不好意思:“我脚脏,刚从地里出来的,还是不进去了。”

林招弟自从开店以来,遇到这些胆怯的村里人不少,有大喇喇踏进去的,也有不好意思,犹豫再三踩进去的。只是做生意的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便低头继续说道:“从地里出来就到我家买东西的多了去了,你直接进去吧。”

她每天擦那么干净,不就是给顾客踩的么?最好踩的脏脏的,说明客人多,生意好啊。

小伙子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还担心她没看清楚自己脚上的泥巴,故意将脚伸到她面前:“你们真的不介意。”

林招弟往炉子里倒炭,立刻起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呛了她眼泪都流出来,更加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这人如此啰嗦,挥挥手:“就你一个人,怕什么。”

若是人多,脚上的泥巴还是其次,就怕人多手杂,顺势摸走几件首饰,到时候找都找不回来,一天的生意就白做了。现下顾客就他一个人,缺了少了,他跑也跑不掉,林招弟一心想着生炉子,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那小伙子见她真的不介意,便小心翼翼的将银子塞到荷包里,又将沾满泥巴的鞋底脱了,放在店门口,这才走进亮亮堂堂的店里去。

等林招弟生好火站起身来,那小伙子已经在店里眼花缭乱,不住的举着其中一件首饰问过来:“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

“二两四钱。”

“这一件呢?”小伙子又换了一个看起来更不起眼的。

“二两银子。”

林招弟回答了四五遍,见小伙子还想问,不由得有些恼怒,这哪里是来买东西的,分明是来找茬的不是。

真是她善良惯了,便多瞧了小伙子几眼,才忍住怒气,看来他也不宽裕,难得买一件首饰,肯定是想货比三家,选个性价比好点的。

连续问了七八件,林招弟索性将炉子上烧上水,难得双手叉腰的一脸凶相,看着男人七七八八的又挑选了好几样,然后问价格。

只是在问完价格之后,多看两眼,便再放回去。

林招弟看久了,也才看出门道来,若是价格贵些,他便立刻放回去,若是价格便宜的,他便想了想,才放回去。

“姑娘,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首饰,要多少银子?”小伙子选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看着林招弟面露不悦,终究还是犹豫着开口。

林招弟既看懂了他的心思,又瞧见他身上破烂的衣衫,那股怒气早就消失殆尽,从角落里挑出一只素银钗子递给他:“诺,一两八钱。”

小伙子听闻面上一喜,露出笑容,伸出手来接,细细的看了才点点头,又递回去给林招弟:“能不能帮我留着,等我明日一早,便拿银子过来。”

小伙子眼睛是尖的,林不喜开店时,便明码标价,谢绝还价,毕竟是小本生意,要是在价格上花太多时间为顾客服务,那就得不偿失,人工成本太高了。

林招弟面露错愕,一个男人,连二两银子都没带在身上,就要过来买首饰?这是攒银子送给心上人吗?穷归穷,却是个痴情种子。

林招弟想着,却见小伙子双目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无限期望,她心里便一软,笑着对他道:“这只钗子其实并不好看。”

说完从边上拿出一个水晶夹子,只是比钗子小了些,但是却灵动活泼许多,笑着递过去:“这个才二两银子,就比那个多二钱。你送姑娘小姐的话,还是这种更好看,价格也差得不多。”

小伙子一愣,旋即羞的满面通红,瞧了瞧那水晶夹子,急忙摆手说道“不太合适。”说完将头低下去,有些局促不安:“没有什么心上人,是想买一支送给我娘的。”

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羞怯,小伙子语速快,话也多了起来:“我娘病了好久了,大夫说只怕不能好了,我本来想努力挣银子给她抓药的,只是隔壁的三姑说,我娘操劳辛苦了一辈子,既然不能痊愈,就给她买件首饰,女人都是爱美的。我想着也对,娘她一辈子没戴过首饰,买一只,到时候真的去了,给她陪着下葬也好。”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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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你先等等。”林招弟心里一动,拿着那根钗子便去的内室,林不喜翻来覆去的也睡不安稳,被她摇醒后,说明了情况,才蹙着眉头道:“这一只进价都要一两五钱,你知道店里利润微薄,本来就加价不多,怎么地还要亏本啊。”

林招弟眼眶都红了,心里一急,拉着林不喜说道:“你出来看看,便知道那人多可怜了,咱们还是帮帮她吧。”

林不喜本就为王陵的事情烦恼,想着一个人在内室想来想去,也是徒增纠缠,便穿好衣裳随她走了出来。

小伙子正焦急的等在外面,见林招弟请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出来,一时有些傻眼。

林招弟笑着道:“这是我们店里的掌柜,你有什么要求就跟她说吧。”

那小伙子便将定金一事说了一遍,林不喜斜着眼睛看着林招弟,微微笑着说道:“我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她说的可是,要我一两四钱银子卖给你。”

林招弟羞的满面通红,伸手娇嗔的拍弄一下林不喜:“你不是没同意么?”

“无妨无妨。”小伙子见林招弟似乎在责怪林不喜,急忙摆手示意:“我知道你家店是不能还价的,我明日凑齐了银子一定来,只请掌柜的别将这银钗子卖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店里不能还价?或许是可以还价的。”林不喜见他也是个实诚人,说话恭敬有礼,没有因为她是小姑娘儿面露不屑,更没有因为她说林招弟为他求情而立刻上赶着帮腔,可见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柜台上不是写着呢。”小伙子随手一指。

“你还识字?”林不喜心里有些惊喜,没想到他居然还认得字。

“恩,爹爹还在世时,送我去上过几年学,只是后来爹爹身故,娘身体也不好,家里断了生计,我这才又下地的。”小伙子见林不喜问起,也是诚恳的回道。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请明日来吧。”林不喜拍手:“实不相瞒,我素银钗子我是一两五钱进货的,虽然说一钱银子不算什么,可是对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人来说,兆头却不好,因此不能赔本。这样,定金我也不收你的,你回去把银子凑齐了过来,不管什么时候,这钗子我都给你留着。”

那小伙子见平白又给他少了三钱银子,不由得很是感激,连连点头,朗声应允着。林招弟在一旁笑着说道:“何必等明日,这差的一钱银子,我给你补上就是了。”

林不喜都有给林招弟一些零花钱,只是为了防止李桂芳从她手中夺去,给的较少,更多的是买衣服等,同时有事无事就给林招弟洗脑,要她多为自己着想些,此刻林招弟说这话,大概手中最多也就这一钱银子了。

小伙子一听赶紧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的已经给了少了不少了。再说,我与姑娘素无交情,更不能用姑娘的银子。”

“没事,你若是有了,就再还我,没有,就不用还,你早点拿回去,你娘就早一天戴上呢。”林招弟很是豪爽,惹得小伙子又多看了两眼。

人都说,无商不奸,他好歹也是读书人,最是看不上这种奸商的,没想到这家铺子的两姐妹,倒都是好人,这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绝不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便开口道:“如是,那我就算借姑娘一钱银子,明日就立刻还过来,姑娘若是不放心,我还可以写个欠条。”

“不必了!”林不喜缓缓开口,这也正是林招弟的意思。

却不料,下一句,林不喜的话里便转了个弯,意思大不一样。

“你还是明日银子够了过来买吧,钗子我给你留着。”她说话铿锵有力,林招弟没想到她说的不必了是这个意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不喜态度坚决的很。

林招弟也无法,只得看着小小伙子:“我妹妹做生意是这样的。”

“理解,理解。”小伙子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仍旧是感谢林不喜少了他三钱银子,约定好明日一早就过来拿钗子。

待人走了以后,林招弟还在望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林不喜才一拍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林招弟脸上一红,疑惑道:“你干嘛不让我借银子给他,你瞧他,老实巴交的。”

“你认识他呀,就说人家老实巴交。”林不喜笑笑,这位大姐,还真是藏不住心思。

“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就很老实可靠。”林招弟撇撇嘴,她在店里自由久了,少女的天性还是被释放出来不少,时不时也会露出一些娇憨姿态。

“哎,你真是不懂妹妹的一片苦心啊。”林不喜叹息着摇摇头:“你是不是觉得这小伙子善良,孝顺,人又好。”

“这……我倒是没想过,就是觉得他可怜,能帮帮就帮一把。”林招弟说的理所当然。

果然是包子的思维。林不喜不屑的撇撇嘴:“那至少你对他是有好感的吧。”

“说什么呢。”林招弟面上一红,被林不喜挪揄的很不好意思:“我是谁都帮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知道。”林不喜回道:“只是,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是看出来,这小伙子不错,我呢,有意让他做我姐夫。”林不喜索性将话挑明:“你若是借了银子给他,第一,让人家写借条,日后再相见,即便还了银子,你也是债主,人家怎么好抬头看你。第二,他明日再来,你就可以多问他几句话,多聊一聊啊。”

“你个小妮子,年纪不大,心眼怪多。”林招弟气红了眼:“我哪里就要跟他说话了。”

“你不说也无妨,我来说就可以了。反正啊,这坏人,肯定是我当的。”林不喜是铁定看上这小伙子了。

虽然说即便是借银子,还银子,两个人也有相处的机会。只是林招弟太不了解男人,尤其是读过书的男人,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傲气。若是一开始便欠了女人的,只怕以后虽然感激,却怎么也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只看那小伙子明明知道银子不够,却因为写明了不还价,便连少一分银子的口都不张,便知道。这是个有骨气的小伙子,也是个有傲气的小伙子。

林不喜是很中意的,一回头,林招弟已经去外面煮面条去了。

晚上林不喜与林招弟一同回了家一趟,见房子已经快要盖瓦了,这样算下来,到了秋天,基本上全家人就可以住进去了。李桂芳因为盖房子的银子都捏在林不喜手中,人老实了许多,每天吆三喝四的在工地上督工,着实过来一回东家的瘾。

从别人身上获得了满足,自然对几个孩子也好管得少些。

成才兴冲冲的扑上来,很是喜欢林不喜:“二姐,你又给我带什么了?”伸手就去翻林不喜的小背包。

林不喜这才发觉什么都没买,便如实说了,成才老大不高兴的将脸拉得老长,不肯跟她说话,去闹小宝了。

小宝看见她回来,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只是眼睛里的激动不是假的。林不喜知道他秋天要进行童生考试,细细叮嘱他读书,又将玩闹的成才赶到一边去了。

见家里一切事情俱安,林不喜总算从王陵给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许师傅那里,还留了她几件首饰图纸,如今她没有打磨工具去给他,只能想着就此罢了,那图纸在重新画过。

晚上在苗子婶家歇了一夜,小宝学完了功课,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之前是他努力克制自己,淡淡的对林不喜,待心情一放松,晚上就抱着林不喜不撒手。

林不喜见小宝小小年纪,自律能力极强,将来即便不能有大出息,为人处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由得对他又格外喜欢了几分。

成才扁着嘴,在一边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什么,就被李桂芳拉走了窃窃私语,林不喜也没看到。

翌日一早,林不喜和林招弟去开店门,才发觉小伙子已经等在门口,身上不复昨日的脏乱,衣服上虽然都是补丁,但是干干净净的,林不喜便又对他生出好感来。

彭虎子点头道:“家里农活多,又要照顾娘亲,只能早上很早的时候起床,胡乱看几眼,中午日头热不能下地时,随便看几眼。”

林招弟跟在后面,想到林不喜昨日说的话,立刻脸就红了,飞快进了店门就开始打扫。

彭虎子见她很是勤快,眼里便显出一抹欣赏。林不喜将银钗子放在他眼前摇晃了好一会儿,他才攸的回过神来,伸手去怀里掏银子。

林不喜收了银子,想着他家中贫穷,定然是还没婚配的,心里也是窃喜,笑着问道:“不知道你现在还念不念书?”

“你是石泉村的人吗?我看你眼熟,我小婶就是那边的。”林不喜一边开门,一边若无其事的套话。

“那可能错了,我是彭家村的,我叫彭虎子。”小伙子将脸洗干净,头发梳整齐了,倒是看着还算清秀。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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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曾想过考秀才?”林不喜开门见山,既然她已经看中了这个人,何必拐弯抹角的。

彭虎子摇摇头:“娘亲现在病重,我一时腾不出空来……”言外之意是老人若是先去了,只怕还是要考一考的。只是为人儿子的,哪里能盼着娘亲早死?便不再说话了。

林不喜知道了个大概,心念一动,问道:“你愿不愿意打短工?”

彭虎子疑惑不解,林不喜笑着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差事,就是隔一段时间要去一趟江口县取货,平时都是我自己去,只是店里事忙,走不开,你若是愿意,可代替我去,每日去三天,每天呢,是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么高?”那三天就是三两银子?彭虎子心里暗暗算着:“不知道多久去一次呢?”

“不久,大约半个月就得有一趟。若是店里生意好,许是十来天便要去一趟。”林不喜想着:“只是你家里那边?”

“无妨,我去的那几天,请三姑来帮着照顾,回头帮她多犁些地就好了。”彭虎子平白得了这样好的一个差事,高兴的不得了。

林不喜是有心帮他,将他当未来姐夫培养的。恰好去江口县这差事,她每次亲自去也累的很,如今有个靠谱的人,算是自己也轻松些,便又道:“只怕到时候你不认识首饰的材质,被那商人以次充好,这些天,你有空就到我店里来一趟,半个时辰左右即可,我让我大姐教教你认,到时候点算货物,若是他不诚实,用灌了铅的银子当实心银子,你也可以辨别的出来。”

这个要求是情理之中,夏季田里活计也少,他也是满口答应。

林不喜又朝内堂看了一眼,见林招弟还在低头干活,不由得又心疼又好笑。

算起来,若是彭虎子跟林招弟能成的话,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大心事。毕竟,小伙子人不错,又是她看中的,省了好大一笔媒婆钱呢。

林招弟还不知道亲妹妹已经将她卖了,等彭虎子走了以后,才直起腰来擦桌子。

林不喜看着她狭促的笑笑,回内堂去了。

昨日小宝算是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林不喜发觉,小宝自从长大了些,上了学之后,基本没有从他口中抱怨过什么,不管是家贫,还是李桂芳的不讲理,还是几个姐妹时不时就闹得鸡飞狗跳,他从来都是安静的读书。

昨儿个林不喜问了他一句。他便说道:“夫子说了,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我回家仔细想了夫子的话,觉得很对。”

林小宝一一点评过去:“二姐你开店,三姐给人家当丫鬟,四姐学绣花,我也要好好读书,自己给自己争气啊。”说着笑嘻嘻的靠近林不喜耳边:“以前家里,大家都得听娘的话,现在,出了大姐和爹爹,都没人听她的话了,她就天天让建房子的工人听她的话。”

林不喜委实没想到整日只知道闷头读书的书呆子林小宝能说出这么一番听起来浅显,但是却有真的是醒世良言的大道理来,不由得好好夸赞了他一番,同时也根据他的话,认真观察了家里现在的情况。

小宝描述的一点没错,现在人人都差不多自立起来,林小菊不用说了,虽然李桂芳还时不时从她手中挖银子,但是到底有了手艺,不管是私藏,还是离了家,都不会饿死。

林不欢看在她江天娇面前的样子,大概也是得脸的,偶尔连小燕都被她的伶俐劲儿给比了下去。

自己就不用说了,林招弟也因为跟着自己干活,整个人光鲜亮丽了许多,被淹没的少女心又重新活泼起来。

到底是慢慢在变好。

林不喜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如果林招弟婚事顺利的话,以后小菊和不欢的婚事,她也可以帮着多费心,毕竟,李桂芳现在的消停是暂时的,鬼知道什么时候又复发,拿儿女的终生幸福做买卖呢。

正凝神想着呢,林招弟关了店门进来:“不喜,你上午不是说要坐手工吗?中午没什么客人了,我把店门关了。小菊也过来了。”

林小菊跟在林招弟身后慢慢的走进来,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裳,神色淡漠,却不是王陵那种冷清,而是带着几分和顺与乖巧。

林不喜见她身上衣裳明显是新做的,不由得微微笑了下。她先前还以为林小菊真的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却还是个女孩子,爱美的很。若是没有记错,这身衣裳也不知道是李桂芳什么时候给她做的了,她也一直没穿,现在穿上,袖子那里就短了些。

林小菊淡淡笑了下,就坐下开始自觉得拿工具干活了。之前是林不欢的工作,现在得林不喜替代着。

三个人一个打磨水晶,一个在金银上简单的雕花,一个就用砂纸将水晶擦的晶亮。最后,这些打磨好的水晶,林不喜还要全部自己私底下用精细的镊子夹着,来回在灯火地下细细的烤上三遍,待上面被烟熏黑,再用陈醋狠狠的擦,最后方会亮起来。

林小菊雕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想来跟这大半年跟着苗子学绣花样有关系。最开始林不喜让她们几个跟着做水晶首饰时,是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那时候没有银子请手艺高明的师傅,整个北集镇呢,也就那么一两个出名的工匠,人家也不乐意搭理她,因此才打上了家里人的主意,即便不能让人满意,也可以试一试。

没想到这一试,倒是效果出乎人的意料。

林小菊大约在绣花方面十分有天赋,用篆刀在银饰上雕刻起来也是颇为用功,林不喜为了省钱,廉价进货来的那些简单的银子花瓣,经她添上几笔后居然也栩栩如生。

林招弟素来是做活最多的人,打磨水晶这种考验耐心又不容易出结果的事情教给她,她就能坐着一动不动,双手不停的重复着,也不嫌烦躁。

林不欢做起事情来也还是算麻利仔细的,倒是也让林不喜惊喜了一把。

她分配出去的活计算是简单,但是也不简单。比如打磨水晶,有时候手法不对,林招弟一天也才能磨两三颗出来,只是林不喜不全靠水晶首饰做生意,这才慢慢的由着大家,慢工出细活。

三个人齐心协力的在一些半成品首饰上,添加水晶和花纹,到了晚上,又出了三件可以卖的成品,林不喜伸个懒腰:“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咱们去吃点好的,只怕还有好一段日子会忙呢。”

林小菊淡淡的道:“要是做完了,我就先回去,我还有三张手帕子没有绣完呢。”

林不喜习惯了她淡淡的样子,笑着拉着她说道:“不要急,大不了那点银子,我给你就是,还是先去吃饭吧,就当二姐感谢你。”

“我出一份工,你给我一份银子,哪里还用再感谢,我先回去了。”林小菊不管林不喜如何劝诫,仍旧坚持要回家,搞的林不喜意兴阑珊,只得让林招弟也一同回去了。

翌日一大早,林招弟来开门,就见门口蹲着一个人,却是那彭虎子。

她还不知道林不喜跟他说好的那些事情,兀自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之后,就急忙将人让进店里来。

“是买的钗子有什么问题吗?”林招弟下意识以为是顾客找上门了。

“没有没有,我娘虽然责怪我乱花钱,但是看得出,她很喜欢,躺在床上都戴在头上呢。”彭虎子急忙解释:“姑娘莫怕,是你们掌柜的叫我来的。”

林招弟不解,进内堂去唤林不喜,林不喜已经起来洗漱了,便将昨天说的话给林招弟说了一遍。

林招弟这才恍然大悟,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彭虎子却已经主动凑上来,拿着两件首饰,细细的向林招弟请教起来。

涉及到生意,林招弟这大半年耳濡目染,材质,价格,工艺方面,还是懂的一些,便也忍不住跟彭虎子讲起来。林不喜看着二人越来越自然的相处,忍不住笑了。

待吃早饭的时间,彭虎子已经将学习的记在一个小本上,说要赶回去给老娘做早饭,又急匆匆的走了。

“倒是一个勤快的人。”林招弟对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上午又做了三四桩生意,到了下午太阳最毒时,生意少了,三姐妹又开始按照林不喜的新设计图纸做首饰。

前面的一直是半成品略微加工,主要是添加水晶,粘贴,镶嵌等,比较简单。只是她最近设计的是比较高端的首饰,许师傅那边没办法交待,王陵也算是闹翻了,只能自己摸索着动手制作。

一连十来天,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比如将十颗水晶排列成花朵,然后用内嵌法嵌进宝石的周边,林不喜试过,若是用力太轻,只怕嵌水晶不结实,用力太大,将周边的银子融掉在嵌的话,又容易连宝石一同被损耗,到时候就很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情敌来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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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虎子来了几天,对首饰多少有些了解了,林不喜恰好也要进货,便将地址细细的写了,给足了盘缠,让他上路。

彭虎子还要写借条,毕竟近百两进货的货款在他手中呢。林不喜笑着道:“写什么呀,你娘不是还在彭家村么。”

这话里既是要挟,也是对他孝顺的一种信任。

彭虎子也觉得再推辞下去就显得矫情了,便爽快去江口县了。

林不喜上次点算首饰时,发觉这伙子的确人非常不错,性格老实憨厚,干起活来却又心细如尘。马商人准备的货物中,有几个有小小的瑕疵,都被他当场挑了出来,退了回去,这批货物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比自己去拿货时还要强。

林不喜每天除了回家看看房子的进度,就是在店里钻研那些首饰工艺怎么样才能达到。毕竟很多工艺若是现代,她可以达到,比如高温电焊,切割,溶解镶嵌等。这里都没有,却要想把首饰做的好看,就只能另觅良策。

关心房子,是因为装修的时候,她要给自己建一个现代的马桶和淋浴房,其余的皆有李桂芳做主即可。

彭虎子带回来的首饰卖得差不多,炎热的夏天已经到了尾声。

林不喜算起来,也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出过门,去见那些远久的朋友。

王陵却自己找上门来了。看着林不喜店里稀稀拉拉的几十件首饰,眉头微微一蹙,林不喜还没迎上去,便伸出手指指着空荡荡的店:“怎么还不备货?”

酷暑过去,到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到时候农产品肯定很多,集市上做买卖的人也同样多起来。

算起来,秋天应该是生意最好的季节,既是产品交换,人多热闹的最好时节,也是农人们手头宽裕,有银子买东西的时候。

若是条件稍微好些的家庭,更是会提前准备一些,留到过年去用。毕竟冬天这边天气冷,人都懒得出门。最多的也就是农闲。出去打打短工挣点银子,但是那时候银子又要用来买年货,更不会花在首饰这种锦上添花的物件上了。

林不喜今年头一遭做生意,尚且还搞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王陵莫名其妙的指责了一句,又想起其余店铺的确是很匆忙在备货,即时又感激起他来。

这关键时刻提点一句,真是帮了大忙。

将王陵让进店里上了茶,林不喜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以往的那些暧……昧情愫,恩恩怨怨,过了这一个多月,就像是烟消云散般,不留一点痕迹。毕竟,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想问,也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问。

王陵静默半响,见林不喜并不开口,笑着道:“你坐吧。”

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套精巧的工具,正是那打磨水晶的四件套,只是这一次,又多了一只细细的锋利无比的雕刻笔,愈发精巧绝伦。

林不喜拿起来爱不释手的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指着自己:“给我的?”

“嗯。”王陵点点头,像是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算是我对你起过歹意,赔罪吧.”

“这人还真是高风亮节啊。”林不喜暗想,果然古代人形容君子,就不一样。起过歹意,还没有行动呢,就心生愧疚要赔罪,要是做错了事,岂不是要自绝于人民。

霎时又想起不少电视剧中,古人因为什么什么小事,动不动就自挂东南枝,又立刻惊的一身冷汗,笑嘻嘻的推回去:“无功不受禄,你也没对不起我什么。”眼睛却是望着那五件套流口水。

有了它们,她再把手上这套给许师傅,换来许师傅的手艺,那所有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收下吧,我走了。”王陵什么话也不再说,叮嘱完这一句,起步往外面走去,弄得林不喜想留他都不好意思,觉得人家单纯是还还债的。

只是王陵刚迈出店门,林不欢却进来,她是来替李桂芳要剩下的盖房子的银子。李桂芳自从上次林不喜拿着银子替成才摆平了问题,李桂芳恨她笼络走了自己的儿子,一直不大愿意跟她说话,这些事情有时候是林招弟传达,有时候林不欢回家,李桂芳便更爱跟她说。

毕竟林招弟还经常为了林不喜辩解,林不欢却是顺着李桂芳,将林不喜骂得猪狗不如的,相比之下,李桂芳是越来越喜欢这个马屁精。

林不喜自然是不知道林不欢背后怎么编排她,面上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倒也是过得去。

接了银子,林不欢疑惑道:“王公子怎么到我们店里来了。”

林不喜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收获喜悦中,笑着道:“他给我送些东西来。”

林不欢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自从上次闹过之后,江天娇犹自不死心,她是北集镇一枝花,论家世,容貌,整个镇子上谁比得上她?多少家想求着她嫁,江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她也没答应,王陵一个读书不会读,家中财产也没份儿的大草包,居然还敢不要她,太气人了。

便纠缠着又去闹过两次,王陵第一次还算客气,第二次居然当着她的面,吩咐小厮将王家大门关上了。

江天娇仍旧是气不顺,趁王陵下学堂的机会,堵住他,问他是不是喜欢林不喜那个丫头。王陵不置可否,根本没理他,再后来,基本上学也不上了,连门都不出。

林不欢和小燕奉命轮流去王家拜访守候,连王陵的人影都不见。倒是王夫人对江天娇比较喜欢,对她们几个丫鬟倒也客气。

她以为王陵应该还关在王府,却不料今日在这里看到,很是意外。

听了王陵的话,林不喜晚上便列了一个清单,打算让彭虎子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明日到店里来直接出发,准备去拿货。

她自己呢,不忙的时候,也要去许师傅家里一趟,将四件套交给他。这样,等到秋冬旺季正式来临的时候,店里不管是高端珠宝,还是低端首饰,都可以开卖了。

岂不料,翌日一大早,刚刚打开店门,便迎来了第一桩生意。却并不是一笔好买卖。

来人是王牌的娘,王夫人。

林不喜自然是大感意外,王夫人是琳琅铺子的老板娘,素来首饰都北集镇最好的,怎么会光临她一个小小的廉价首饰铺子?

只是客人已经到了门口,不迎出去不太妥当,加上她好歹也是王家的人,林不喜虽然因为王陵的身世对她没什么好感,却又惦记着还要给王牌一点薄面。

陪着王夫人满店里转悠了一圈,王夫人本来眼神一直是不屑的,冷笑道:“天娇跟我说你家店里有好东西,我当是什么,原来尽是些不值钱忽悠人的小玩意的。”

说着随手点了几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包起来。”又冲一旁跟着的丫鬟说道:“叫他们包漂亮点,回头要送人呢,找个好看点的盒子。”

那丫鬟唯唯诺诺的应了,结了账。

林不喜心里还很是开心,这刚要进货,就卖出去好几件,看来王陵说的没错,秋天到了,果真是首饰生意好的季节了呀。

于是在昨日的清单上又加了刚卖掉的四样首饰。

彭虎子来的时候,林不喜又在准备好的银子上面另外加了十两,五两给他做盘缠,五两是添的货物钱。

彭虎子接了,听了林不喜的叮嘱,正往外走,还没踏出店门口,江天娇就带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那一盒上午才卖出去的四件首饰,就毫无预兆的向柜台中的林不喜脸上砸过去。

只是到底没有砸在她脸上,刚要出门的彭虎子往前一挡,那一盒首饰叮叮当当的便落在他胸膛之上,摔落一地。

林不喜惊愕之余,急忙从柜台内出来,林招弟也赶出来,看着彭虎子,微微有些担心。

彭虎子让开一步,让林不喜出去,看看江天娇来者不善,准备出门的脚收了回来,站在店内,倒是有几分为她壮壮声威的意思。

“江小姐,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林不喜瞧了一眼满地的首饰,立刻认出来正是上午卖出去给王夫人的那几样,也不知道怎么便到了她手中。

想到王夫人上午时跟丫鬟说要送人,莫不是就送给江天娇?

江天娇和王陵二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怎么还有来往?

林不喜大惑不解,只能尽量忍着怒气,好心好意的问道。

江天娇人笑着不说话。

小燕双手叉腰,一副来找茬的模样,指着地上的首饰,用脚踩着其中一只简单的金钗道:“莫不是你做奸商自己还不清楚?还要来问我?你瞧瞧你家卖的首饰,这么细,这么薄的一根金钗,里面都挖空了灌的铅,你这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林不喜顺着她说的话看过去,只见那根金钗不知道被谁已经从中间熔断了,里面果然是空心的,璧上黑黢黢的,似乎是铅已经从里面倒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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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捡起来看,小燕却不让,耀武扬威的仍旧踩着。

林不喜无法,只得对江天娇笑着道:“江小姐若是想退货,可以的,只是先让你家丫鬟把脚挪开好吧,我总得验明正身啊。”

她以为江天娇不过是被骗了有些气,只要将银子退给他便是了。因此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声好气的说道。

江天娇却是将脸望向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没听到林不喜的话。

林不喜面上便有些尴尬起来,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林招弟在后面看见,便走上前,小声对站在小燕旁边的林不欢说道:“三妹,这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店,这样闹不成样子,你请示一下江小姐,看看能不能让不喜把东西捡起来看看再定夺啊。”

林不欢转动眼珠子想了一下,撇头对江天娇说了些什么,江天娇便冲小燕使个眼色,将脚挪开。

彭虎子倒是颇为奇怪,小声问林招弟:“她也是你们家的妹妹?”

林招弟点点头:“我是大姐,不喜是老二,她是老三,家里还有个四妹,两个弟弟。”

她二人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人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不喜手中,那只断了一半的金钗,里面果真是空心的。

“看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江天娇咄咄逼人:“我才不要退货呢,那不是害人吗?我要让大家都来看看,你开的是黑店,专门骗人银子的。”

话音刚落,小燕已经像一个大喇叭一样,到处嚷嚷开了:“大家快来看啊,喜乐铺子里面卖的都是假货,全部都是金银掏空了灌的水银,大家都看看,瞧一瞧,手中有她家假货的,都拿过来找她赔。”

林不喜看着那断了的金钗,这的确是早上卖出去那根,但是里面,绝对不是空心的。这些首饰,当初她也担心马商人无良,一是专门请行家都鉴定过,毕竟东西虽然便宜,但是到底是保值增值的真金白银,马虎不得;二来,每一件她都专门称过重量,如果是空心和里面的水银,肯定重量不同。

听着小燕的叫声,倒是也有几个人凑过来,只是都没有喜乐铺子的货。

林不喜不由得有些郁闷。当初她做平价首饰,目的就是将隐藏在村落中的潜在消费者们挖出来,现在,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得靠那些消费者,只是她们都那么远,根本没办法过来。

江天娇似乎也是算准了这点,大声对小燕道:“看来林老板是无法狡辩了,来人,给我把铺子砸了,并且昭告四方街邻,让这个奸商也不能开店做生意。”

林不喜听她说封铺子,这才明白江天娇不仅仅是过来找茬,更是要将她置于死地。情急之下,低声对林招弟说道:“快去县衙请龙大人过来。”

林招弟刚一抬步,就被林不欢堵在面前:“我家小姐说了,谁都不许离开,你与她是一伙儿的,蒙骗大家,想要溜之大吉?没门!”

林招弟有些诧异的看着林不欢,方才帮忙的时候不是还站着她们这边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又护起主子来了?

谁也没有觉察到,彭虎子悄悄的从后面走掉了。

本来就没有谁认识他,只晓得他莫名其妙就替林不喜挡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什么人,或许是顾客,或许是朋友,只是到底女人之间的恩怨,便没有人去顾忌这个男人。

林不喜却是觉察到了,知道彭虎子可能去搬救兵,便伸出胳膊拦着:“凭什么?你无证无据,就要砸我的铺子。那我且问一句江小姐,若是他日证明我是冤枉的,你是不是要赔我的铺子?”

江天娇冷笑一声:“你冤枉?你怎么可能被冤枉?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证据确凿?”林不喜冷笑一声:“这首饰,若是我没记错,不是你买的吧。既然不是你买的,而是别人给你的,那就说明,别人有掉包蒙骗你的嫌疑,也有诬陷我的可能。”

“你……”江天娇见她胡搅蛮缠。怒气冲冲的道:“这首饰是王家夫人送给我的,她自己家财万贯,哪里就值得偷龙转凤,将本就不值钱的首饰掉包了还蒙蔽我。”

“你也知道首饰不值钱。”林不喜见她中计,便笑着说道:“既然是家财万贯的王夫人送的,那往前走几步就是她家的琳琅铺子,里面的好首饰好珠宝要多少有多少,为何偏偏到我这小店里来买?还买了送给江府的江大小姐?你们两个,可都不像是喜欢便宜货的人啊。”

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倒是引起现场围观群众的共鸣,纷纷点头。

“是啊,江小姐,若真的是王夫人送你的,你就请她来一趟,也许真是她掉包了呢。”其中一位自以为公正的人说道。

“怎么可能?江小姐是王夫人未来的儿媳妇,王夫人怎么会换假货?应当是这小店卖的就是假货。”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各种说辞络绎不绝,半响才有人道:“龙大人是断案高手,莫不如报官吧,到时候孰是孰非,一审问便知道。”

报官正和林不喜的意思,只是现在彭虎子只怕偷偷溜去请了,再假装去县衙有些不靠谱。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龙文修过来审问此案,因此也不急于一时,笑着说道:“若是报官,小店问心无愧,不知道江小姐意下如何。”

她断定江天娇不肯。一是她的首饰她心中有数,定然不是假的。要么真的是王夫人做了手脚,江天娇趁机发挥,二来江天娇貌似一直想攀龙文修,为了一只小小金钗要砸别人的铺子,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为,毕竟小气了些,她是不会干的。

江天娇倒是真被林不喜料中了。

她本就是携私怨来找茬的,故意在王夫人面前说喜欢喜乐铺子的首饰。王夫人素来疼爱她,果然便来买了送她。她便找人做了手脚,过来找林不喜的麻烦。

至于为什么得罪她,倒是要感谢一些身边贴心的丫头林不欢了,那****在店里看见王陵来找林不喜,回家果断向江天娇告了状。

于是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事情是林不欢惹出来的,这是林不喜没料到的第一点。第二点是……

“好呀,我不介意,说起来,龙大人昨儿个还托人告诉本小姐,他最近几日外出公干,不在北集镇呢,一律事情,全权托付给张差,更不怕告诉你,那是我的表哥,我想,他即便不护着我这个表妹,大概也不会护着你吧。”轻飘飘说完,江天娇冷哼一声:“你不就是仗着跟龙大人有些交情,想要他给你撑腰吗?。”

林不喜一听果然有些焦虑了,这江天娇,还真是有备而来。

一时想不到办法,若是她说得属实,即便是自己要求亲属避嫌,那张差便压着案子,等龙文修回来审理。只是这一来一回,耽搁好几天,若是时间再久一点,只怕她卖假首饰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到时候就算判了她清白,只怕一来店铺的损失不少,二来,人心惶惶,生意已经凉了。

一时苦无良策。

更气人的是,她明明知道那截金钗不是原来的,却又找不到证据,说是被江天娇找人弄断的。

“江小姐既说是王夫人送你的,那还是请王夫人来对质吧。我相信王夫人是内里行家,不会明明手中买到了假首饰,而闷声不吭的。”林不喜想了半天,终于轻飘飘吐出这一句话。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王夫人家里本来就是做首饰的,东西拿在手上,掂量一番便知道真假,若是王夫人硬说自己分辨不出来,那就是砸琳琅铺子的招牌。

若是能分辨,自然不能明知道是假首饰还花银子买,除非一条,就是她本来是想买假首饰送给江天娇,至于目的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江天娇听了这话,果然脸色煞白,林不喜这是逼着她在王夫人面前丢脸。

若是说王夫人受林不喜的蒙蔽买了假首饰,那就是骂王夫人蠢。

若是没有被蒙蔽,难道是王夫人自己弄个假首饰来折辱自己?

一时便愣在原地。

小燕气急败坏,怒道:“王夫人其实随便能请便请出来的,而且,我们明明证据确凿,你却百般抵赖,若不是心虚,是什么?”

林不喜怒道:“我怎么地心虚了,我说过,若是王夫人能出来证明这是假的,那我甘愿假一赔十。”

“赔十太轻了吧,假一赔百,你敢吗?你若是敢,本小姐便去请来。”江天娇咄咄逼人。

那金钗五两银子,若是赔百,便是五百两。

江天娇这口开得挺大,便是料定了自己不敢。若是真的欠下五百两的债务,别说店铺关门,只怕自己连带着全家,都要喝好几年的西北风。

一时便犹豫起来,眼下这种局面,真是难为。

江天娇笃定的冷笑:“还说不是卖假货,你若是真的,又何必心虚。”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败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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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被她如此一激将,又权衡了利弊关系,不说别的,江夫人为了自己家的生意,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连个假货都认不出来的,便伸出手掌,与林不喜击掌为誓。

立下林不欢便拔腿去王府请人。

一行看热闹的群众见小小的假货风波,现在连北集镇最大的两户人家全都牵扯进来,不由得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待着。

小燕又讨巧卖乖的从一旁的店里借了把椅子给江天娇坐。

一个镇子能有多大,不多时,王夫人便赶过来,身边带着一个丫头。王牌和王陵居然也都来了。

见了王陵,林不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王夫人问清楚来龙去脉,林不喜诚恳道:“还请王夫人说句公道话。”

王夫人看着林不喜,又看看江天娇,一时有些犹豫不决,王牌扯扯她的衣角,看一眼林不喜:“娘,你可要看准了。”

王夫人看他一眼,知道他是要护着林不喜了,点点头,开口对王牌说道:“儿子,你回家一趟,娘的梳妆匣子里,有一张那日买东西的单据,我作证是可以,但是要先证明这些东西,的确是我从喜乐铺子买的呀。”

“那就没必要了吧。”林不喜感激道:“这东西我都认得,的确是那日您过来买的,既然是我喜乐铺子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承认。”

“林姑娘此话不对。”王夫人笑着说道:“你承认归你承认,我做事自然也有我的标准,既然是要作证,我自己肯定要确认无误的,是我买的,那我就承认,不是我买的,再另当别论。”

说着冲林不喜诚恳一笑:“大家是同行,同行是冤家,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若非对手是江天娇,林不喜还真要为王夫人的小心谨慎鼓掌的。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和林不喜都是做首饰生意的,若是林不喜起了歹意,要联合江天娇过来整她,他们琳琅铺子就要倒霉了。

虽然不可能,但是围观群众不知道,王牌也觉得不大可能,他还是相信林不喜的,只是身为老板,他也是做生意的,明白王夫人话中的意思,便催促跟来的丫鬟道:“娘的房间你比我熟,你去吧。”

“那可不行,这丫头是那日跟我一起买东西的,等一下还得叫她认那些首饰的,乖儿子,你听话,先去帮娘找,娘这也不是为了给喜乐铺子一个公道不是?”王夫人劝着王牌。

王牌听到最后一句话,倒是放了心,转身往外面走去,还冲林不喜打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林不喜下意识看了一眼王陵,对面一脸淡然,像是漠不关心,眼神却微微波动,林不喜心里一喜,知道他也是关心局势发展的。

王牌回去那采买的单子之后,王夫人这才对跟来的丫鬟说道:“你去看看地上那些首饰,是不是那****跟我在喜乐铺子买的。”

那丫鬟笑了点头,轻轻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将除了那只短钗的别的都检查了一遍,才说道:“的确是,当时买了五样,基本都是您挑选,奴婢给您拿着的。”

“那就是了,既然你说是,到时候单子拿来一对,就没错的。”王夫人笑着往前一步,将那断钗拿在手上,细细看了许久:“这只我倒是没什么印象呢。”

“那是的,您本来就看不上喜乐铺子的东西,只是江小姐说喜欢,您便过来了。不过都没有认真细看,这些都是奴婢挑选的。”那丫头认真的说道。

林不喜听到此处,心里便咯噔一声,暗叫大事不妙。这丫头口口声声一直说那日王夫人根本没看首饰,东西都是她选的。

她一个丫头,若是选错了假货,又该如何呢?无非就是打几板子的事情。

林不喜暗自后悔,不应该叫王夫人过来。她当时觉得王家与江家因为婚事闹得不可开交,或许王夫人也是不喜欢江天娇的,否则,干嘛要来自己店里买那些便宜首饰送她呢,对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分明就是羞辱。

因此不管是于公,关系到王家的生意;还是于私,对江天娇不满,那王夫人都会说买回去的首饰是真的,送给江天娇也是真的。没想到,王夫人居然是想护着江天娇。

林不喜还想说什么,待听见那丫头下一句话时,已经完全不能辩解了。

“都是春红的错。”那丫头已经跪下来:“那日夫人让奴婢随意挑选一些,奴婢见夫人不喜江小姐,故意要买廉价首饰羞辱于她,便自作主张,挑选了一只假的金钗,想着等江小姐戴上去闹笑话。”

春红跪下来,头磕得扑通扑通响:“奴婢小肚鸡肠,请夫人责罚。奴婢并不知道夫人是因为江小姐喜欢喜乐铺子的首饰,说是样式繁多新颖,自以为是,犯下大错,让江小姐纡尊降贵,来喜乐铺子维护权利,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春红几句话就将事情的经过说得清楚明白,却是让林不喜心凉了半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凉飕飕的,愣在那里。

江天娇似乎懵懂未知,还是那里跟王夫人唱双簧:“你家夫人素来疼爱我,又怎么会折辱于我。”江天娇面上出现羞愤的表情:“春红,你别胡说八道。”

“是奴婢想岔了,是奴婢的错。”春红眼泪汪汪,大声说道:“那日江老爷到咱们家,要退了大公子与江小姐的婚事,奴婢无意中听见,以为夫人您也知道,因此不再喜欢江小姐了。”

春红说完,似乎又自知失言,胡乱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耳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果然,她话音刚落,王夫人和江天娇脸上均出现错愕的神情,围观群众也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王夫人闻言,颤抖着声音指着江天娇:“娇儿,春红说的可是真的?”

王陵就在当场,江天娇想说不是,也不大可能,也沮丧着脸:“王姨,娇儿是知道这事情的,只是娇儿自己不同意,是我爹擅自做的主,跑到王家要退婚,娇儿后面还找了好几次陵哥哥呢。”说着似乎很是委屈,抽泣起来:“只是陵哥哥,似乎也不喜欢娇儿了。娇儿也苦啊。”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林不喜冷眼看着王夫人和江天娇二人一唱一和,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是他们的,抬眼看向王陵,瞥见他也是冷眼的模样,心里嗟叹一声。

这一步棋,她是必输无疑。

王夫人现在与江天娇势同水火,但是在送钗子之前,却又是交好的,那时候便说她知道有意整江天娇,已然不可能,因为春红已经顶罪了。

而现在,王夫人自己又置身事外,她说当时她连看都没看那些首饰一眼,因为她不屑一顾,合情合理,再明白没有。

江天娇喜欢喜乐铺子的首饰,王夫人才去买,在众人看来,更没有无缘无故为难林不喜的缘由。

林不喜当然可以说是因为王陵,可是她,舍不得。

王陵本来置身事外,平白被江老爷退了婚事,已经够可怜,若是现在她说出江天娇的事情,那王陵更是无地自容,更可能,被江天娇反咬一口,说她喜欢王陵,因此江老爷才退婚,到时候,只怕百口莫辩,两个人都是浑身污水,愈发洗不干净。

这个哑巴亏,难道就只能就此吃了吗?

正为难之际,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却是彭虎子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身后拉着一个老头,指着对林不喜说道:“我请了许师傅来,那个金钗,到底是先弄上去的,还是后弄断的,他手艺精湛,一看便知。”

林不喜摇头叹气,将彭虎子拉开,小声道:“把许师傅送回去,记住,马上送回去。”

彭虎子大惑不解,林不喜怒容满面。

彭虎子是见过这个小姑娘做生意时的利索劲儿的,急忙又拉着许师傅走了,许师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被带着云里雾里的跑掉。

许师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手艺人,不少人都听说过,只是不认识。

王夫人自然是认得的,还来不及说话,却又见他们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像是走错了门一般,立刻又离开了,也有些疑惑。

只是到底大局已定,再无更改,江天娇大声道:“且不说我与王家的事情,单就喜乐铺子卖假货一事,现在很是清晰明白了,林不喜,你说的假一赔百,可还算数?”

林不喜面色煞白,整个人像是大热的天气被人关在冰块里,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她辛辛苦苦费的心血,就这样,因为一个栽赃陷害,因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阴谋,就这样付之一炬。

下意识去看王陵,他低着头,像是什么听见,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握的拳头,想必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吧。

江天娇见她不说话,笑着问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厮:“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可记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李桂芳来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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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点头:“都记下了,他日对簿公堂,在场的人,口供都在这里了。”

江天娇满意的点点头。

她有备而来,一项一项准备充足,看来是一次就要至自己于死地啊。

林不喜自嘲了一下,半响才坦然抬头道:“假一罚百,自然是要认账的,只是我店小利微,没那么多银子,可否容我给江小姐写一张借条,以后慢慢还。”

“慢慢还?若是你还到死?我岂不是也要等着?”江天娇赢了这一仗,志得意满,冷笑着道:“就三天,你筹好银子给我,不然,我就派人来接你的店。”

看着林不喜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江天娇骄傲的像一只孔雀,抬头瞥了王陵一眼,这个大草包,自己的百般殷勤看不上,却偏偏跑来给林不喜送东西,这对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你不就是看她有个铺子,日后也许能帮你实现抱负吗?我就拆了她的铺子,看你还喜欢她什么?

当然,她这些想法,林不喜是不知道的。她想来想去,也就是觉得江天娇看不顺眼自己,因为江口县她知悉了她的秘密,因此要将自己逼的走投无路才安心。

事情已了,围观的热闹渐渐散去。林不喜几乎都要快感谢王夫人这个计划了,因为春红的爆料,她卖假货的消息,反而不如江王两家联姻解散的消息劲爆,大家走的时候,议论的都是此事。

戏肯定要做足,王夫人又装作发怒,发作了春红,扬言要将她赶去杂物房。

而江天娇则是跟王夫人互相恶瞪着,貌似决裂了,只是双方眼中,却都是得意的笑容。

等人群散开之后,王牌愣愣的站在圈子外面,全部的事情他已然听清楚,知道母亲不过是支开他,怕他阻碍她的计划。他回家翻箱倒柜,根本没瞧见所谓的采买单子。而且,即便是有,十几两银子的生意,也犯不着王夫人还专门留着采买单子。

王牌做生意是有天赋,在人心上,却是从来没有防备,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娘。

王夫人也看见王牌,告诉他事情已经了结了,就是喜乐铺子卖假货,叫他赶紧回去。

王牌回头时,就瞧见林不喜傻愣愣的站在铺子门口,萧瑟而孤单。他想回头去安慰她,可是手被王夫人牵着,而这一边,是自己的亲娘。

亲娘害了她,自己再去劝,多难看,多虚情假意的事情。

王牌三步一回头,终于拐了个弯,看不见林不喜了。

林招弟已经无声的哭了起来,林不欢走的时候,担忧的忘了喜乐铺子的牌匾一眼,她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本来以为告诉江天娇,让她的郁闷有个出口,讨个好,卖个乖,谁叫小燕最近没事老是打压她。

却不料,江天娇却能想出这样的计划来,将林不喜的每一条路,都堵得死死的。

这摆明了,就是要她死。

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姐,林不欢不由得为她的心机和狠劲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彭虎子送许师傅回家后,将平时笑眯眯的两个丫头沮丧郁闷,林招弟还在暗自垂泪,不由得生气道:“为什么不让许师傅作证,他看得出来。”

事情刚发生时,他悄悄溜走,就是听见林不喜让林招弟去找龙大人,却不料林招弟被人盯着走不开,他便一路小跑,却得知龙大人不在。但是此刻回去,要是再想出来搬救兵,可就难了,恰好遇到王夫人出门,他并不知道是谁,反倒是跟在身后的一个公子哥儿认识他,悄悄经过他身边,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说道:“去石泉村,找许师傅。”

他一个咯噔,那公子已经跟着王夫人走远了。

病急乱投医,他别无他法,只能一路打听一路问过去,才知道,原来许师傅是有名的手艺人,这才知道是真的救星,便急忙去请了来。

只是没想到,林不喜居然一句话就让他把许师傅又送走了。

“你知道许师傅是什么人吗?”林不喜冷声问他。

“我知道啊,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首饰工匠。”彭虎子理所应当的答道。

“他还是琳琅铺子的金牌师傅,王夫人是琳琅铺子的老板娘。你可知道?”林不喜反问道。

林不喜是不忍心看许师傅为了给自己作证,得罪王夫人,到时候老年丢了饭碗,晚景凄凉。彭虎子却又问道:“你是怕他向着自己的东家?”

林不喜叹口气,摇摇头:“他若是向着,那我们以后,就真的是敌人了。”

林不喜索性将话说明白:“此番江天娇布局严谨,我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喜乐铺子关门,势在必行,救不活了。所以许师傅不能作证,他维护我,必然得罪王夫人,若是维护王夫人,那就是摆明立场,以后我想再学他的手艺,东山再起,都不能了。”

“说的正是。” 小道上走近一个人来,却是王陵,他跟着王夫人回去之后,折而复返。

“你若是不让他作证,那是有心保全他,他知道你的用意,日后定然会回报的。”王陵大声将林不喜的打算说出来,他难得说这么多话。

林不喜含笑点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喜欢的人,又能懂自己,多好。

而且今日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江天娇一直不肯承认江王两家退亲,现在公开讲出来,以后,她就不是第三者,可以公然爱慕王陵了。

“这是二百两的银票,剩下的,你自己凑。”王陵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柜台上,云淡风轻,像是放的就是两张白纸。

林不喜自然是不肯要的,却被王陵不避男女之嫌,轻轻按住手背。

林不喜瞧着他,心里越发笃定,王陵是关心自己的。心里轻松了一些,像是一叶孤舟,找到了方向。

“好。我彭虎子也不走,就在这里干了。铺子倒闭了,想来也不用去进货了,这里还有货款的七十两银子,这样就只差两百三十两了。”彭虎子把银子也拿出来。

林招弟自然是没有银子的,她本来在哭,听见几个人如此快就已经做好克服困难的准备了,便踌躇着问道:“现在即便凑到了银子,别人也不再相信咱们铺子的诚信了,要是没有人来买东西,铺子迟早还是会倒闭的。”

“那就该感谢江天娇了。”林不喜冷笑道:“渡过了眼前这关,咱们就在门口写着‘本店货真价值,童叟无欺,假一罚百’,我还要感谢江天娇给我做广告呢。”

王陵听到此处,眼里闪过一抹欣赏的光芒,点点头:“这二百两银子,你就不用还了,当做我在店里的入股,到时候挣了银子,给我分红就可以了。”

林不喜知道他这十几年,兢兢业业研究首饰,只是到底被王家克扣的严明,在不知道怎么能存了这么多银子。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不喜即便心存疑虑,也不得不接受。估计王陵也就存了这么多,此刻倾囊而出,不由得感激涕零。听见他又说不用还,才终于明白,不管江天娇把王陵话说的多么难堪,王陵是不是对自己起过不好的心思,自己终究,是没有爱错人。

一时便忍不住,扑上去拥抱了他一下,只是王陵浑身僵硬,不甚配合。

林招弟羞红了脸拉着她道:“不喜,男女有别。”

林不喜腼腆的笑笑,看着王陵踏着脚,慢慢走了。他虽然没有回头,可林不喜却分明看见他的脚步,有一点轻快。

只是这轻快,到底是因为与江天娇解除婚约了,还是帮助了自己?

或许二者皆有吧。

将手中和店里所有的银子凑了一下,一共是三百五十两,还有一百五十两的差距。林不喜叹口气,并不着急,反倒是林招弟急的不行:“还差那么多银子,去哪里凑啊。”

林不喜笑着道:“有这么多银子,还凑什么呀。江天娇既然想要铺子,咱们给她就是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重头开始,这些银子足够开一间新铺子的。”

只是,若是不能以假一罚百的形式赔付五百两银子,那么新开的铺子名声也一定不好,到时候只能换一个地方开店了。

林不喜黯然想着,两方案,都各有利弊。

“我的儿啊, 今年怎么这么倒霉啊。”远远的就传来哭天喊地的嚎叫声,林不喜一听就头疼,这是李桂芳听到风声来了吧。

果然,没几步,李桂芳就到了店门口,看见冷冷清清的铺面,面色难看至极:“林不喜,你这个惹祸精,先是欠了一屁股债,又弄得卖假货人家打上门来,你是不是要蹲大狱你才好啊,是不是要拖全家入水你才好啊。”

林不喜凛然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你管好家里就行了,真要出了事,我一个人坐牢,绝不连累你们。我已经及笄了。”

李桂芳听到她誓言一般的保证,这才松了一口,片刻却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疼的她呲牙咧嘴。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怒揍李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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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里的房子还没弄完,差十几两银子呢。”

林不喜知道危急时刻,她想到的肯定是她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彭虎子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李桂芳怒目圆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女儿危在旦夕,自己都缺银子了,一屁股债,你居然还想着从她手中拿银子,你到底是不是人?”

李桂芳见他膀大腰圆,怒视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想到上次王栋对她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畏惧,心惊胆战道:“你……你是谁?我家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彭虎子本想说是店里的活计,想到她是掌柜的娘亲,日后说不定还要受她的管,反正铺子也要倒了,便开口说道:“我是什么人?又关你什么事?只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母亲,特出来说句公道话。”

李桂芳见他一身粗布衣服,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一看便知道是个村里种地的庄稼汉子,便来了三分勇气,一把将他推开:“你个狗东西,老娘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王栋听她开口便胡乱骂,才知道林招弟和林不喜摊上一个什么样的娘亲,想着自己的娘亲虽然病着,到底是疼爱自己的。便指着李桂芳道:“你这种不称职的母亲,人人见了都可以管。你瞧瞧你女儿店里,已然都要倒闭了,你不想着怎么去帮她渡过难关,反而在这里强要银子,落井下石,真是不配为人母。”

李桂芳发觉他只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讲道理,五官看起来也不如王栋粗犷,相比要和善许多,不由得怒骂道:“小畜生,你回去管好你自己的母亲,再来老娘这里絮絮叨叨吧,起开,我找我女儿。”

说完伸手一推。

彭虎子是个孝子,哪成想李桂芳竟然会泼妇到如此地步,张口就问候他生病的母亲,便伸出手一挡,李桂芳那里够力气推开他,反而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摔死我了,你这个小畜生,多管闲事,还动手打人,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哇。”李桂芳摔了这一下,索性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叫起来。

彭虎子被她骂的火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林不喜还以为他们只是对骂一下,让彭虎子吓唬吓唬李桂芳也好,没想到下一秒,彭虎子就左右开弓,扇了李桂芳两个耳光。

李桂芳长这么大,除了衙门的板子,还真的没有人敢动手打她,当下就懵了,大声嚎叫着:“不喜,招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打死人了啊,我不活了呀,还不赶紧打他啊。”

林不喜看着林招弟已经傻眼了,却又不敢动的样子,心道打已经打了,她如何打的过彭虎子。再说,是她先嘴里不干净,骂人家娘的。

只是心里到底觉得是林不喜原主的母亲,真的袖手旁观,实乃大逆不道,便扑上去拉扯着彭虎子,往他身上胡乱锤了两下,轻声道:“快回家。”

彭虎子本不是暴力的人,只是今日没想到遇到李桂芳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乱骂乱叫的人,一张脸早就憋的通红,刚才情急之下又打了她两个耳光,这种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怎么对林不喜呢,便将头一仰,倔强道:“我不回,我就看看这个泼妇,嘴上还能说出什么来。”

李桂芳刚才两下被打蒙了,此刻见他还在店里不走,起身一把将他拉住:“想走,你把我都打出血了,牙都打掉了,不赔银子,就去衙门,你还想走,没门!”

林不喜见状,赶紧从柜子里拿了二十两银子递给李桂芳,冲她吼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非得要把我害死啊,他是王家要债的人!”

李桂芳听了心里一惊,战战兢兢看这彭虎子,他身强力壮,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倒真是像打手,便哆嗦了一下,林不喜趁机说道:“我真是烦透了,本来就欠王家的银子,现在又欠江家的银子,王家听说了,生怕我先还了江家,这小伙子,还得天天在这里盯着我呢。您就看我可怜,醒醒好,带着银子回去吧,好好把房子盖好了,估计过不了几天,我也得将铺子关了,卷铺盖回家去呢。”

李桂芳一听她要回家去住,急忙将银子往怀里一踹:“不喜,你好好管着铺子,要银子怎么着?那也得等挣了银子才能还啊。”说着白一眼彭虎子,有心有不甘,却又到底害怕,摸着被打得有些红肿的脸,回家去了。

林不喜见终于送走李桂芳这尊大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彭虎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手,十分愧疚,咧诺着说道:“不喜,对不起,我刚才实在不是故意的,你打还我。”说着拉着林不喜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胡乱扇。

林不喜实在没力气跟这个愣头青较劲,对还是抽抽嗒嗒的林招弟道:“算了,就当没看见过。大姐,你带他把店里的东西都盘点一下,看值多少银子,还差多少,到时候我去借。”

最好的办法,还是能把铺子保住,这样才能树立店里“假一罚百”的信誉,让本来的坏事,变成好事。

林招弟哦了一声,却不敢看彭虎子,只闷着头做事情。

彭虎子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以为刚才吓到她了,又围着她不住的道歉。

林招弟此刻见着他有些厌烦。林不喜告诉过自己,她很中意彭虎子,有意想撮合他们两个。林招弟这些日子以来,也在暗中观察,觉得还算满意。虽然没有心动、情意绵绵的虚伪,却也有憨厚,有担当的优点。她是中意的。

李桂芳开口要银子,就惹恼了彭虎子。林招弟平时对李桂芳诸多忍耐,但是也觉得娘亲今日实在是太过分,她在一旁听着都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是今天他动手打了李桂芳,他日若是两个人的事情要成,只怕再无可能,因此心烦意乱。

待把店里的东西都盘点完,不过也才一百两左右的货,而且店里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别人都不敢来买的。到时候只能卖得很便宜,连一百两都卖不出来。

林不喜摇摇头,拿着那些崭新的水晶首饰不舍得放手,这些都是她心血熬成的,实在舍不得贱卖。可是空缺的那些银子,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夜辗转难眠,林不喜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些事情。

林招弟怕她出什么事情,要留下来陪着她,林不喜看她哭的肿的跟桃子一样的双眼,只怕留下来,再惹得姐妹两抱头痛哭,便坚持让彭虎子送她回家去了。

林不喜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两种选择,要么把铺子给江天娇,虽然值不得五百两,但是到底是关掉了,也如了她的意。实在不行,只能以铺子作为抵押,去借高利贷了。

只是借了高利贷,就真的是利滚利。铺子名声受损,不知道何时,才能挣够银子还债。就怕辛苦来辛苦去,还还不上高利贷的利息银子呢。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林不喜又翻了个身,木板床咯吱一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林不喜自嘲一下,大祸来临,怎么连床都支撑不住了。

不翻身了,却又听见咚咚咚的声音,这才发觉,不是床板在想,而是外面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该不会是江天娇想要趁月黑风高,杀人灭口吧。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却听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切。

切,林不喜鄙视一下自己,真是人急就没脑子,江天娇白天才胜利了,肯定想不到对付自己。只是这么晚了,门敲得这么急,怕是有急事。

便披好衣裳,小心的将门板打开一条缝,只是刚打开,比冷空气更快进入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林不喜吓了一跳,刚要出声,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在她耳边小声道:“是我,龙文修,别说话,把门关好。”

林不喜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放了心,却瞥见门外面有些深深的颜色,像是血迹,待口鼻中也传来浓烈的血腥味,才意识到,龙文修可能受伤了。

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那里他们在官道上遇到袭击,好几个杀手追杀龙文修的事情。

便小声道:“你流血了,先进去。”

龙文修知道她素来胆子大,做事情也还算靠谱,便听话的走了进去。

林不喜摸索着从一旁找到平时做饭的炉子,每天晚上林招弟做完就收拾在柜台边上。从里面抓了几把炉灰,然后瞪大了双眼仔细辨认着颜色深点的地方,将血迹一一撒上,再用脚抹匀了,这才关上门,进屋去。

林不喜贴在门板上,细细的听着,果然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又往前面去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边听着动静边走进内堂,龙文修脸色煞白,像是失血过多,胳膊上手上,都是红红的血迹。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智救龙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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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天天瞪大眼睛看水晶,雕琢着那些细小的纹理,眼神好,否则,门口那些血迹落下来,只怕是大麻烦。

龙文修意识有些不清楚了,仰面躺在床上,被单上不多时就已经红了一大片。

林不喜没处理过伤员,有些紧张,知道该消毒包扎伤口,只是店里没有酒,听说唾沫也是解毒的好东西,便不住的空口漱口,将唾沫都攒多了,吐在他胳膊上的伤口那一大个部分,胡乱抹几下,再用床单撕成一条条一条的,使劲的将他伤口绑紧。

大概是觉得有些疼,龙文修呻吟了好几声,林不喜手上放轻些,龙文修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缓开。

怕外面那些人还没走远,林不喜也不敢开灯,就着自己眼力好,将他整个胳膊都绑起来。

毕竟看不真切,真的要遗漏了伤口,到时候就不是止血,而是挤血了。

待将龙文修整条胳膊都包扎的像一条大白棍,林不喜也累得不行,耳边却又响起一阵嘈杂声,怕是那帮人遍寻不着,又折身回来了,急忙将龙文修拍打着叫醒,连哄带骗弄到床底下。

龙文修自然是不愿意钻床底的,只是到底伤势重,人晕晕乎乎的,反抗力不强,林不喜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要不是看在他是父母官的面子上,恨不能一脚就踢进去。

将沾了血的床单换上,仍旧是不敢掌灯,也不知道有没有遗漏,却只能悬着一颗心,希望他们就这样再过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多久,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林不喜硬着头皮挨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披上衣服去点灯,端着油灯到门口,之间门口黑压压的大约是有数十人,为首最前面两人,手中还押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年轻人,那人垂头丧气,像是死了。

林不喜看的胆战心惊,浑身颤抖不停,连话都不会说。

“喂,小姑娘,你可有看见一个男人,从这里跑过去?”其中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凶巴巴的问道。

林不喜却全然像是吓傻了,半响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爹……不在,我怕……躲在被子里……”说着便想去用手关门板。

那黑衣人用手一挡,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仔细想想,说好了有赏。”

林不喜哆哆嗦嗦,居然身子扶着门板都软了下去,小脸吓得苍白,浑身不住的颤抖:“爹爹救命……不要……拿银子是要命的……”

黑衣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碰到这样一个胆小的丫头。不过看着也才十四五岁,能够出来开门,看到他们没吓晕,倒算是不错了。

林不喜本来蹲下身,是希望他们看到自己害怕,又不敢抬头的份上,放过自己,没想到一蹲下,就看到那个被压着的人,十分熟悉,又悄悄抬眼看了几下,才发觉,的确是熟人。

江河。

江河的武功有多高强,她是知道的,如今却被打的半死,浑身都是伤,血淋淋的,不由得更加害怕,若是这一群人起了歹意,那她千辛万苦穿越来,岂不是什么都没干成,就一命呜呼了?

江河一直是垂着头气息虚弱的,此刻见那小姑娘蹲下去,便难得抬起头,怒道:“有什么冲爷来,吓唬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黑衣人冲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江河闷哼一声,疼的呲牙咧嘴,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林不喜越发害怕,蹲在那里,低着头垂着头发,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面容。

为首的黑衣人又问道:“那你可听见什么动静?”

林不喜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人,跑过来,跑过去,很多人……”林不喜像是努力回忆着:“还有狗叫的声音,叫的好凶,往前面去了。”

狗叫?大概黑衣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来,有了些兴趣:“怎么叫的好凶?”

“那是旺儿的叫声。”说到这里,林不喜似乎才恢复一点小女孩的童真:“平时可喜欢我了,还给它骨头吃,他很温顺的,不咬人,也不狂叫,可是刚才叫的好凶,汪汪汪%……”林不喜学着,又似乎说不清楚。

黑衣人若有所思,瞧着她家店面不大,貌似就一个小女娃。

江河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勉强又喘了一口气,冷笑道:“你们还真是笨,恒王找到你们一群废物,倒是也符合他的身份。”

说着又挨了一下,他却不怵,冷笑着继续说道:“这一条街,明显都是开铺子的,除了这个小女娃,似乎无家可归,其余人家,都是没有人的空铺子,若是我是殿下,只怕就往没人的地方去,怎么会找有人的店铺?你瞧这个小姑娘,年纪小,胆子小,要是真见着了,还不吓得半死,肯定得尖叫,她若是叫了,你们又岂会听不见?”

江河还想说什么,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已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指着他道:“你倒是识时务。”说着冲几个黑衣人一挥手:“进去看看!”

林不喜只当他们要破门而入了,却不料,他们只是翻到房顶上,揭开瓦,悄无声息的潜入,看来这一群人,是真正的高手,江河犯在他们手上,也不算冤枉。

为首的黑衣人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又笑了笑,拍拍江河的肩膀:“我们来时,恒王交代,你是高手,又忠心耿耿,叫我们务必先制服你,若是他知道你如此懂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

话音未落,江河突然将肩膀往下一沉,躲过了黑衣人的拍,然后快速挣脱那两个人的钳制,扭身就往街口跑去,那个方向,恰恰是林不喜刚才指认的方向,他突然如此这般,竟像是看见什么人。

押着他的那两个黑衣人急忙追上去。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愠怒,有些恍然大悟:“他那里是背叛主子,分明是忠心护主,调虎离山。”赶紧吹了一个指哨,屋顶上的人便都下来集合。

本来他们有十几人,刚才由于店铺众多,一下子便上去七八个,剩下的人少了,江河才有机会逃脱,他这一逃,其余人也没了搜这条街的心思。

瞥见林不喜还瑟缩在角落,像是吓坏了,什么都没到,只抱着头捂着耳朵:“别杀我,爹爹……救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有黑衣人要动手,为首的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小女孩而已。”说着将银子丢在她脚下,亲切的问道:“小妹妹,你知道衙门在哪里?”

林不喜低着头,浑身噤若寒蝉,像是没听到,黑衣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林不喜才胡乱往后一指。

黑衣人沉吟半响,对着剩下的几个人说道:“他这一跑,要么是去衙门搬救兵,你们去等着。若是不回去,只怕是看见了龙文修,你们给我盯着他,但是别抓他。”

说完一群人便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不喜急忙将门板都关上,又冲进内堂,将龙文修大力拍醒。她一个十五岁的小身板,哪里弄得动他,必须地他半睡半醒的配合着。

龙文修悠悠转醒,林不喜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连拖带拉,将他弄到门口,见左右无人,便扶着他往和仙居的方向去。

刚才虽然佯装害怕,但是林不喜还是明白了事情大概。

一个叫恒王的人要杀龙文修,在战斗中,江河受伤被俘,龙文修逃到她这里。江河肯定是认出了她,才顺着她的话,一石二鸟,一面为她开脱嫌疑,一面调开那些黑衣人,自己跑掉,以身诱敌,掩护自己。

跑得时候,便装作相信自己的话,往狗叫的那个方向跑去,说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也与自己毫无瓜葛。

如是这般,可谓用心良苦,林不喜甚至不敢想,江河身负重伤,只怕这样一来,真的是凶多吉少。

只是到底没空去管他,林不喜担心,等一下那些黑衣人想过来,又折身回来才糟糕,现在唯一可行的,只有龙书生那里。

龙书生是他们的人。

艰难的拖着龙文修往前行,好在他的血已经止住了,没有留下痕迹。江河跑的方向也离这里甚远,林不喜靠着对街道的熟悉,一路走几步躲几步。

幸运的是,到底镇子并不大,首饰街和吃饭的街道隔的并不远,一炷香都不到,也算艰难的将龙文修送到和仙居后门。

使劲拍打了很久,店小二才开门,见着林不喜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过来,莫不是吓了一跳,林不喜大喘着气,累得不行:“叫龙大哥出来。”

店小二隐约是知道龙书生一些事情的,他们本就是表兄弟关系,急忙去叫龙书生。

林不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没有找错人,进了屋,整个人就瘫在了椅子上。

龙书生见龙文修伤口包扎好了,不敢擅自胡乱拆开,只吩咐店小二熬了些补身体的汤药,喂给他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乔装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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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事情。龙书生也不愿意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怕说得多,错的多,只有等龙文修清醒了,再说。

想到那些黑衣人扔在她脚边的银子,还有大开着门的店铺,林不喜简单歇了一会儿,又起身,打算回去。

龙书生问明缘由,点头道:“也好,你若是跑了,只怕他们更会起疑。”说着让店小二送她回去。

林不喜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若大哥你送我吧。”龙书生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依了她。

路上,林不喜犹豫许久,小声说道:“若是龙文修醒了,你告诉他恒王。”和仙居很安全,她倒是不担心龙文修的安危了。

她心里是怕江河就此再也回不来,若是这只是江河知道,而龙文修不知道,那到时候连给江河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龙书生听完倒是吓了一大跳,连问好几声她怎么知道的,林不喜不愿意多说,怕他们又以为自己洞察了他们的秘密。毕竟上次在县衙,江河看着她 杀气腾腾的眼神,她还是心有余悸。

此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据林不喜送龙文修去和仙居,也才不到二炷香的功夫。

林不喜到了店门口,发觉那锭银子果真还在,便笑着道:“这些人倒是大方,看着足有十两呢。”蹲下身准备捡起来。

龙书生却突然一脚将银子从她手边踢开,也蹲下身细细查看。

林不喜大惑不解,却见龙文修看了很久之后,才道:“你明日别开店门了,先去我那里躲一躲。若是他们找不到殿……龙大人,肯定还会回来的,这几日的损失要多少银子,我赔给你就是。”

林不喜瞧着他小心谨慎的模样,猜想那银子应该是有毒。这群黑衣人,果真是专业且心狠手辣,连个小女孩也没放过。好在刚才她光顾着转移龙文修,并没有贪心先去捡银子,否则此刻怕是一命呜呼了。

龙书生弄了汗巾,小心将银子包了,陪她进了店,将门板放了下来,店门关好。

两个人将灯吹熄了,坐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

于是就着诡异的气氛,林不喜昏昏欲睡。

只是片刻间又惊醒了,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龙书生示意她屏住呼吸,林不喜急忙憋气。

貌似只有一个人,只是再也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下,似乎是用手用力压了门板,就悉悉索索的离去。

龙书生在黑暗中,双眼晶晶亮,等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敢放声呼吸,小声说道:“这银子上喂的毒,是断肠膏,无色无味透明膏体,若用肌肤接触,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想来他们是回来看你死了没有的。”

答案是肯定的。

门板是从里面拴上的,银子也被拿走了。说明那个小姑娘现在人在屋里,且捡了银子。那么,就是必死无疑。

听完龙书生的解释,林不喜这才明白,刚才无意之间,差点小命呜呼,不由得心有余悸。

龙书生陪她坐了一会儿,才道:“现在倒是一个好时机,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林不喜疑惑,看着他。

龙书生道:“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办法最为稳妥,本来我打算放信鸽的,但是只怕那些黑衣人也盯着天上呢。你现在是个他们眼中的死人,明日店铺一关,我会交代隔壁的,若是有人问,就说掌柜的去进货了,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你就是那个掌柜的,以为你死在屋里,家里的大人要几天才能回来,不会起疑。如此,一来你出去躲几天,二来,也帮我们报个信。”

事到如今,除了林不喜,龙书生也实在想不到可信的人,不知道这群黑衣人要在北集镇盘桓多久,若是好几天,那他还真的不能出门,连表弟充当的店小二也不行。

反倒是林不喜这个死了小丫头,最为方便。

林不喜有些为难道:“若是他们老是不走,该怎么办呢?我不想装死,要是装了,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

龙书生笑着道:“怎么会?他们既然掩面行动,肯定不会白天出没,也不会待很久的,最多三天,一定会撤离,你相信我。”

说着定定的看着林不喜:“你若是做到此事,那便是居功甚伟。”

林不喜摇头:“我不要什么功劳,我前几天输了,还欠别人的银子,说好三天之内要给出去的,不然就要关店。”

龙书生听了她和江天娇的争斗,便笑着说道:“这有何难,你这几日关店不开门,不也正是关了店铺?等过几日风声过了,你再回来开店铺,到时候你缺的那一百多两银子,我给你补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掌柜的去筹银子还债去了。”

顿一顿又道:“到时候我打点一下你隔壁的店,告诉他们这样说,加上你与江家小姐的纷争,只怕就更不会惹人怀疑了,刚才我说掌柜的去进货了,说起来,还差点是害了你。”

林不喜知道他的意思,一个背了一身债,卖假货被揭发的店老板,在这个关口哪里还有心思去进货?

林不喜低头将这里面的纠葛整个盘算了一下,倒是觉得龙书生的办法最为可行。

他能出银子,不管是借还是报答,都解了江天娇要债的问题。自己出去躲一躲,避开黑衣人,免得莫名其妙又有可能死于非命;最重要的是,她直觉龙文修和龙书生都不是坏人,此刻他们情势危急,若是能帮一帮,她也心里稍微安慰。

龙书生见她点头,提笔刷刷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又从腰间拿出一小块木牌,将去江口县要找的人和地址都写清楚了,给林不喜缝在衣服的里子里面。

又借着天快要亮的那点儿亮光,给她稍微乔装改扮,待看起来像个穷苦人家的小男孩子了,才满意的点点头。

林不喜没照过镜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相信龙书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待天亮了一开镇门,就跟随着涌进来赶集的人群挤了出去。

待走出镇门口好远,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现在是藏匿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是不是也换了装束,在镇上盯着呢。

直到走出二里地,林不喜发觉的确是没有人跟着,这才小心的问了一辆去江口县的牛车,搭着吱吱呀呀的往前行去。

这次出来,除了筹集的银子之前都藏好了,林不喜身上的盘缠带的充足,想着回去一趟问题也解决了,人倒是大方了起来。

毕竟经过了生死一线,若是还像之前那样每次花银子都盘算着收益,那也太对不起这一次的遇险了。

坐车就快多了,当天就连夜赶到江口县郊,只是天色太晚,县门已经关了,林不喜早就算好了,到了就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只是住下的时候,难免又想到上次有王陵同行,虽然难免尴尬,到底内心是愉悦的。

这次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这个任务说起来还挺凶险,不由得垂头丧气,晚上也不敢大意,自己在床上用枕头蒙出一个假人的形状,而后人却睡到了床底下。

各位看官莫笑,这林不喜,是真的很怕死。

好在夏末,不是很冷,在床底下挨了一夜,虽然时不时听见动静就惊醒,到底是有惊无险。

等天色大亮,林不喜才吃过早饭,趁着人多进城,一路就直接往龙书生写的地址打听而去。

到了却是一间小宅院,林不喜按照交代的,轻叩三下门,又重拍三下门,等了半天,门却没有开。待不耐烦准备再拍时,身后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对着她的后颈,就一个手刀劈了下去,林不喜顿时晕厥。

悠悠转醒时,已经过了好大一会儿,林不喜发觉自己在一间还算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屋内香气扑鼻,应该是女子的闺房。

门口有个丫头,见她醒了,过来瞟了一眼,就立刻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寻摸二十左右的男子,长得颇为俊俏,要不是带了主观偏见,林不喜会觉得他比王陵还要帅,等王陵长成,估计才能是这般温文尔雅。

想到王陵长大后的模样,便不自觉联系到当初从屏幕上叫他过来的男子,那时候她以为是王陵,现在看来,也有几分像眼前这个男人。

不由自主便盯着多看了几眼。那个男人将俊美的容颜往她面前又凑近一点:“好看吗?”

“好看。”林不喜点点头,用手去捏捏他吹弹可破的肌肤:“怎么保养的。”

男人眉头一怒,似乎厌恶别人的触碰,将她的手拨开:“龙文修那家伙,死了没有。”

“还没有。”林不喜一本正经的回答后,才歪着头:“你是谁?”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又怎么会来这里,还知道暗号。”男子悠悠的问。

对呀,她是来报信的。林不喜急忙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才发觉书信和腰牌都已经没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逃与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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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些慌张,想到刚才男子一上来就问龙文修,大抵是找对了吧,便也不再着急,反而笑着问道:“有没有水,我想洗脸。”

男子用嘴努努那边的铜镜:“给你洗过了。”

难怪。

林不喜就觉得有些奇怪。正常男孩子若是盯着男人看,只怕男人嫌恶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兴趣问他好看与否。自己是个女娃娃,他耐心才好了那么一点儿。

拍拍额头,林不喜叹口气:“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男子不再说话,反而凑近她看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看来龙文修那个家伙,真是小气的很。”说完便大踏步走出去,留下一句话:“好好歇两天,再送你回去。”

林不喜听完这句话,便知道事情他都知道了,想必也有了对策,便不再着急,找门口候着的丫头要了一身衣裳,把身上脏兮兮刻意扮作男孩子的那一身换掉了,在屋里酣畅淋漓的睡了一个大觉。

醒来已经是晚上,丫鬟送上来一堆好吃的,林不喜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了一顿,闲着没事,又跟丫鬟聊了几句,除了自己姓名,那丫鬟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两日,林不喜有什么吩咐,她一概照办就是。

林不喜得了这个指令,索然无味,便又回屋躺着睡大觉去了。早上起来之时,那男子已经在房间,告诉她若是不出意外,她明日就可以回去。

今日若是有闲情逸致,可以出门去逛逛。

想必是受了男子吩咐,林不喜出门时并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跟着,只是说好,晚上回来时,不必敲门,去江口县凤来楼找陈先生便是。

林不喜也不知道陈先生是何许人,只是昨儿个闷了一天,听说今天能出去走走,已然是高兴的很。她每次来江口县,都是行程匆匆,进了货就要立刻回去卖,一分一秒都是钱,连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这次难得有一天的闲暇,而且腰间的银子鼓鼓的,大约有十几两,享受一下县城人民的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不喜本来想买衣裳的,瞧着身上这件也不错,大概也是新买的,合身的很,便又舍不得花那银子,先去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又去附近的首饰店都转悠了一圈,看看别人店里的货色,还有经营的方式。

待兴致勃勃看完,才忍不住嗤笑自己一声,果然是得了职业病啊。

出来时,本打算直接去凤来楼的,看看那里的漂亮姑娘也好,却又突然想到一个去处,转换方向,往有凤来仪去。

先前她都没有空好好瞧这个号称江口县第一奢华的珠宝铺子,不是没有钱买,就是衣着寒酸不好意思进去长待。现在身上这件料子不错,腰包也还有点银子,最便宜的买一件,也不是买不起,顿时心里就来了底气,往那边大踏步走过去。

店里照例是金碧辉煌。但是不得不说,好的店果然服务素质不一样,店小二看见她一个小丫头,也是满面堆笑,欢迎之至。这一点林不喜在第一次进来时就体验过了。

待走进内堂,与上次被龙文修拉进来时感觉又不一样。上次是被迫的,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觉得尴尬,更何况身后还有江天娇那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盯着。

这次闲庭信步,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凑近了细细去看,细细去品,瞧瞧工艺,琢磨一下做法。

只是在看了好几眼之后,终于发觉一处不对劲。

方才她看到一只翠鸟簪子,上面翠鸟眼睛是用红宝石点缀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的首饰,都是用架子和托,将宝石撑住或者夹住,唯独这只翠鸟的眼睛,像是将金钗部分融掉了之后,将宝石强压进去,然后在雕琢金钗。

这个手法,跟当初她初次在琳琅铺子看见的青铜器手法,一模一样。

心里咯噔一响,王陵的面容便浮现在眼前,林不喜指着那只翠鸟叫着店小二:“你们这个,是那个地方的手艺?”

店小二看她衣着不菲,眉清目秀,笑着说道:“姑娘好眼力,这是我们掌柜的手艺,不是别的地方的,姑娘想要,别的地儿还真没有。”

这店小二倒是会说话,林不喜点点头:“我能不能问问,这个你们店里有几只。”

“姑娘是想要?”店小二有些迟疑。

“对,一只显然不够,我过几日要过生日了,到时候想府里的几姐妹们都能有一只,作为谢礼。”林不喜随口道。

“这就有些难了。”店小二迟疑道:“这个只有一只。”

“哦。”林不喜露出一个很是可惜的表情:“那请问小哥,不知道掌柜的住在哪里,我能不能亲自拜访,让他帮我一次多做几只,我要的不急,下个月才过生辰呢。”

“哦?”店小二见她语露真诚,手中又多了二两银子的小费,便笑眯眯的:“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平时啊,我们掌柜根本不在这里,今儿个他急着用银子,正好过来看账本,倒是巧了,不然姑娘请容我禀告一声,再来说话?”

林不喜一听有希望,便点点头,依店小二带到后堂,坐在那里乖乖的等着。

少顷,林不喜就傻眼了。当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带着一个少年进来的时候,林不喜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而且,这应该是他的秘密。现在被自己撞破……

傻了两秒钟,不止是林不喜,还包括王陵。

下一秒,林不喜突然拔腿就跑,王陵措手不及,就看她的身影朝外面出去了。

店小二还没明白,口中还叫着:“小姐,这就是我们掌柜的……”便又感觉一阵风从身后擦过,回头看,掌柜的也已经不在了。

掌柜的也不过才十几岁,怎么就能跑那么快?店小二疑惑的摇摇头,看着手中平白得的二两银子,倒是又笑开了花。

林不喜跑了一阵,就出了县门,才发觉跑得太快,跑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四周全部都是绿油油的菜地。再往前一步,脚就陷进了农人们用来蓄水的泥潭中。

那泥潭夏季水已经被晒干了,里面只剩一些淤泥,眼见要一脚踩进去,林不喜惊叫了一声,脚下意识往回缩,可是那里来得及。

正绝望间,身子陡然一轻,腰间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拦腰抄起,脚下一空,紧张的急忙闭上眼睛,等片刻间睁开时,就已经站到了一处草坡上。

王陵脸上微微带着点汗珠,在阳光的照射闪闪发光,映衬着嫩白的肤色,煞是好看。

相比于林不喜的满头大汗,随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甩在旷野上,手上的动作虽然粗犷,但是内心已经细腻的极致。

王陵不说,她就不提那个话茬,却也惊觉王陵跟那个男子的确长的有点像,不管是外貌上面,还是气质上,只怕那个男人,真的就是王陵长成的翻版。

若不是跟王陵已经接触了一年多,林不喜还真的会搞错。

王陵将气息喘匀了,才往前走一步,突然间身子腾空,轻飘飘的往上飞起来,只不过飞了十来米,又轻飘飘的落下来,随后走回来,眼含期盼看着林不喜。

“这是……传说中的轻功?”林不喜被他抱着跑了两次,早就觉得他跑的不是一般的快,现在看到他如此展示,忍不住惊呼出声。

王陵点点头:“你有多少疑问,都问吧。”

林不喜摇摇头,她反而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王陵明显是有秘密的,只是这些秘密,她如今都知道了,便不想去追究原因。

譬如,他何时来的有凤来仪,一个商贾大家的长子,又是何人教的他武功?

只是这些对林不喜来说,不重要,王陵有对她坦诚的态度,她就有接受这些的勇气。

抬眼,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陵,点头道:“你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就是。”

王陵心中一动,往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小小的手包裹在她手心里,无比温暖和安全,半响,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说完用唇,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林不喜心里已经欢欣的如小鹿乱撞,王陵这般,是告诉自己,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吗?这样,他们算是自由恋爱了?

她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如此的不真实,伸手摸摸额头上还残留的余温,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林不喜双手拉起他的手,笑意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王陵没想到他如此直白,脸上便泛起红晕,半响没有说话,等说话时,开口便是:“你那五百两银子凑齐了吗?”

“嗯。”龙书生答应她的,应该不会食言吧。

“那就好。”王陵似乎不习惯跟人这样顺畅的对话:“若是不够,等一下我去店里结算一些。”

林不喜突然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红。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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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店小二带她去见掌柜的,说掌柜的最近急着用钱,所以刚好在店里,不会,是为了她的事情吧。

只是看王陵关切的神情,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如此更是笃定,突然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王陵,我喜欢你,很喜欢,我想一辈子也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

这世上,大概王陵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吧。

林招弟和林小宝,林大强对她也好,可是到底碍于李桂芳的神威,多次让她忍着受些委屈算了。

唯独王陵,从来不说,却是一直默默的。相比于龙文修曾经的利用,即便王陵也起过那种心思,可是到底没有,他心里是有她的,而且,大概很早就有了。

王陵约莫是不习惯这种浓烈的表白,下意识的想把她拉开,待发觉怀中的人儿真的像个牛皮糖一般黏住了,才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我不会读书。”

“额?”在怀中温暖着幸福着的林不喜诧异,忽然又想起,他这是怕自己嫌弃她?

“我也不认得几个字,而且,我不喜欢书呆子。”

“你不想做状元夫人?”江天娇可是天天都想的。

“那有什么好,我想做首饰店的老板娘。”林不喜想都不想:“或者,你全都给我,做掌柜的也可以。”

相爱的人兴趣相投,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去他劳什子的状元夫人。

“我会武功,你不奇怪吗?”看着文弱书生,实则还算是个高手,这一点已经会吓到好多小姑娘。

“你会保护我吗?”林不喜忍不住笑出声:“会武功有什么?我也会。”

“当然会。”王陵很想说,我已经保护你好几次了,只是听到她后面一句话,这下轮到王陵诧异:“你师承何人?”

何人?瑜伽老师?林不喜忍不住偷偷笑了:“别说这些了,我就喜欢你,只要你是你,其余的都可以。”这番话说的很是押韵,林不喜满意极了,撒娇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随着她的问话,王陵陷入沉思,是啊,到底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对这个小丫头动了心?江家来退婚的时候,他心里欢呼雀跃着。看见她有危机的时候,不由自主跟着着急?她每次有事求自己的时候,口中不愿意答应,心里却纠结的半死?

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突然吻向自己的时候?

还是缘分本来就是已经注定,自己救了她的时候?

更或者,是发觉她手上的水晶原石,与自己兴趣相投的时候?

无论哪一种,反正王陵觉得,在与她的交锋中,自己无论怎么冷淡,如何提醒自己要默然,却总忍不住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想逗她,护她,亲她,跟她在一起。

余生若是有这样一个人相伴,是不是真的从此岁月静好?

寂静无声,只是轻轻的低头,将唇,印上她的,似乎用足的力气,却又不敢太大力,像蝴蝶停驻,像蜻蜓点水,像纤手抚眉。

林不喜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脸上羞的火热,静静的感受到王陵的情意,一点一点往心里倾注,直到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一丝缝隙,能容得下别人。

夕阳落下,余韵披霞光。

待那灼热的温度将林不喜整个人温暖的包裹住,王陵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林不喜微醺红的脸抬头,王陵也正望着她,眼神湿漉漉的。

“你的问题解决之后,我就去你家提亲。”在王陵的观念里,如此已经算私定终身,那就应该禀告双方父母。

林不喜刚刚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涉及到人生大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陵以为她不乐意,眼神很受伤。

林不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如何让这个看重名节的古人失望,急忙摆手道:“我娘很难对付的,等我们想到办法,我再看看怎么对付她。”

林不喜家里的那些事情,王陵即便不知道,也听王牌绘声绘色讲过好几次,更何况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林不喜是在上吊,她难为能想得这么周全,也挺好。

王陵这才面上露出一丝高兴的模样,牵起林不喜的手:“你怎么来江口县了。”

林不喜这才发觉太阳已经落山,急忙往城里跑去:“糟糕,忘记了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毕竟是龙文修私密的隐私,她无权告诉王陵,只得急忙跳起脚来,在王陵脸颊上响亮一吻:“晚一点的时候,我到有凤来仪去找你,可好?”

王陵瞧见她焦急的神色,来不及问缘由,只因为她这大喇喇的一亲,便红了脸,十七年来满满的幸福感,只能点点头。看着林不喜蹦跳着像个小女生,往前去了。

林不喜打听了几个人,就到了凤来楼的位置,这是一座大院子,外面张灯结彩,飘红挂绿,楼上并不像电视上面演的那样,许多莺莺燕燕挥手召人,反而是清清静静的。

林不喜走进去,也没有人因为是女孩子而拦着她。可是她打听的时候,却有好几个人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打听勾栏院做什么?”

勾栏院林不喜是知道的,就是妓^院的意思,便想那男人为何安排她来这里,却也只能去。好在她在北集镇也时常去怡红院,倒是没什么太多的顾忌。

走进内堂,里面才有几个服侍人的小姑娘,穿着华丽的衣裳,飘来飘去,见她进来,笑嘻嘻的大声道:“凤妈妈,有个漂亮小姑娘进来了。”

说话间便来了一个打扮清丽的大婶,瞧着五官长相,年轻时大概也是个美人。她不像怡红院的老鸨那样,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反而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你可是林不喜?”老鸨轻声的问,见到她点头后,便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姑娘请跟我来。”

林不喜顺从的跟着她,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才被带到一扇门前,里面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惹得林不喜居然有些紧张。

老鸨轻轻敲门,然后微笑着说道:“陈先生,林家小姐来了。”

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老鸨笑着跟开门的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偏头,林不喜见着大喜过望:“龙大哥?”

龙书生笑着对她伸出手:“进来吧。”

林不喜见着熟人,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等进到屋里后,才发觉一屋子都是熟人啊。

江河,龙书生,龙文修,还有那个男人。

若是没有理解错,那个男子该是他们口中称的陈先生。

好奇怪的称谓,这可是现代的称呼啊。

只是现在不好问,当初她以为王陵是现代来的,惹的他将身世都讲出来,两个人还闹了个不愉快,此刻便笑着对龙文修道:“你好了?”

龙文修的胳膊明显有些僵硬,温和笑着说道:“过来坐。”

林不喜便乖巧的过去坐。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什么。

这一群人,都不是普通人。龙文修是一县的父母官,却不住在县城,自己想将县衙挪到一个小镇,就可以,那背景,肯定不小。还有上次在有凤来仪门口,看他发作知府大人,就知道了。

龙书生明显是候补,在和仙居隐藏身份。陈先生就更不用说了,他那气质,就与江口县朴实的民风格格不入。

林不喜不想与他们牵扯过多。

龙文修却似乎在等着她发问,静候半响,才偏过头:“你不想知道些什么?”

林不喜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江河找到了吗?”

这话一说,龙文修本来笑着的脸就僵硬了,林不喜知道江河大概是凶多吉少,又及时闭嘴了。

陈先生笑眯眯的将一碟瓜子推到林不喜面前,口中却说道:“我说不让她来,你偏要叫她来,阿修,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龙文修看了林不喜一眼,瞟陈先生,带着几分不屑:“救命恩人,救了好几次的救命恩人,比你重要多了。”

林不喜听着这二人像是在打嘴仗,便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应当是极好的,顿时觉得这个陈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就是一家出的纨绔子弟。

陈先生见林不喜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笑着道:“好看吗?”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话,貌似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嘛。可惜第一次林不喜吃过他的亏,便笑着说道:“皮相倒是不错,可惜没有龙大人好看。”

龙文修得意的扬扬眉,似乎因为林不喜的话而心情愉悦,与陈先生打趣起来。

林不喜见刚才提到江河的悲伤瞬间就被消磨殆尽,愈发觉得龙文修肯定是大家族背景,否则,江河那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就这样被人抓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就能这么心安理得,一点也不焦虑。

说明只有一点,这个人是受惯了别人的伺候,亦或者,为他卖命,也只是寻常。

不由得为江河忠心护主觉得悲伤,连带着看了几眼龙书生。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又是一个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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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的使命,只怕和江河是一样的,就是拼死保护龙文修,可是,他又能坚持到哪一日呢?到时候,龙文修是不是也在别人提起他时,有瞬间的失神,却又顷刻间便忘至脑后?

胡乱想着,感觉到脑门有一种压迫感,才发觉,不知道何时,龙文修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居然快要亲到自己额头上了。

林不喜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下意识就往后一缩,龙文修就僵在那里。

林不喜却闪身一避,将他推开,笑着道:“不怕伤口裂开啊,纨绔子弟!”

额头才刚刚被王陵亲过,她是决计不愿意再被别人染指的,更何况,还是风流名声在外的龙文修。

陈先生笑着拍手哈哈,模样很是张狂:“阿修,你不是自诩采便天下美女吗?结果连个小丫头都不愿意让你亲一下,就这样还敢在本王面前托大。”

说着似乎自觉得失言,连续哈哈笑了几声,掩饰过去,却那眼睛瞟着林不喜的反应。

林不喜自然是听到的,此刻却也只能当做没听到。毕竟,上次那些黑衣人口中说的恒王,在这古代,肯定不是一个人姓恒名王,而是一个称谓或者职务。能叫王的,于她来说,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便装作没听见,笑嘻嘻的对龙文修说道:“龙大人,小女子才刚及笄,是立志要做贞洁烈女的,可担不起你们的玩笑。”这话似是而非,敷衍着过去。

龙文修却眉头一皱,有些故作撒娇的说道:“干嘛叫我龙大人,在外面,你叫我龙大哥。”

林不喜忍不住嘀咕,指着龙书生道:“他才是龙大哥,这样不是叫混了么?”

龙文修看一眼一言不发的龙书生,指着他随便说道:“从今天开始,他是龙二哥了。”

陈先生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掌道:“阿修,你这是吃醋了?”

龙文修便目光灼热的盯着林不喜,看的她很不好意思。而且,也实在没有耐心去看他们模棱两可,老是暗含讽刺的话语,便笑着说道:“叫我过来,是有事情吗?”

“没事,是阿修要见你。”陈先生挥挥手,像是玩笑还没开够:”阿修,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啊。”

龙文修见林不喜似乎不大喜欢这种气氛,便正襟危坐,微笑着说道:“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形说一遍。”

当时他晚上与江河又遇到刺客,不慎受伤,江河一个人拖延,让他先行逃走,他无处可去,居然下意识跑向林不喜的铺子。

林不喜点点头,将那日龙文修进屋后的事情都说了,末了隐去自己擦血迹,装傻等情况,改口说成黑衣人敲门问了一下就走了。

陈先生笑的很是狡诈:“看来这位姑娘是你的贵人啊,救命之恩也就罢了,还一二再,再而三。”

林不喜羞赧的笑一笑,仰头问道:“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想出去逛逛。龙大人,我是做首饰生意的,这县上的有凤来仪,我还没去呢。既然龙大人没有危险了,我打算明日回去,那今天怎么也得去看看的。”

龙文修听完亲切的道:“我还想与你一同吃饭后回小宅院呢。要不,我们吃完饭,我陪你走一趟?”

陪?林不喜急忙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还是商量正事吧,我去看完后,自己回去就行,我记得路。”

龙文修大概没想到林不喜的态度会如此冷淡,一时也有些懵了,隔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也好,我们还有些要事要谈,等一下记得早些回来。”说完又命龙书生给了林不喜一些银子:“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当我报答你了。”

林不喜急忙推辞,上午陈先生给的银子还没有用完呢,便指了指腰间的荷包,意思是有银子。

只是想到陈先生的称谓,总觉得怪里怪气的,忍不住对他道:“陈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先生诧异的看看自己,又看看龙文修,见小丫头脸上一本正经,便笑着点点头,好吧。

林不喜与他走到屋子外面,等来来往往的人在回廊上都没有了之后,才小声说道:“不知道陈先生的真名是什么?姓陈吗?”

陈先生俊美的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先生可是秀才?还是状元?”据她所知,古代要是学识高的人,也可以被称为先生的。

男子眯起眼睛:“姑娘为何总在称谓上纠缠?”真正奇怪?

一个姑娘家卷入了这种诡异的事情,却对事情本身不感兴趣,总是纠结于一个称呼,这到底是缺跟筋,还是龙文修口中的与众不同?反正龙文修是很欣赏的,他也只能耐着性子:“你知道我们的身份隐秘,这不过是随口的称呼罢了。”

随口的,那几率很大啊。若是自己在古代,别人问自己叫什么,不愿意透露真名的话,自己会不会说,叫我林小姐就好了?

心里跳啊跳的厉害,靠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你有手机吗?”

“什么?”陈先生大声反问,面部表情变化莫名,诧异的看着林不喜:“姑娘说什么?”

真听不懂?林不喜靠近:“手机,可以打电话可以接电话打短信联络人的手机?还可以上网。”

陈先生这才听懂了,整个人震惊的无以复加,脸上阴晴莫测,瞧着林不喜,像是瞧着一个外星人,似乎在琢磨她话中的真实目的。

林不喜等的有些不耐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成何体统。她是不怕的,若是现代人,肯定能听懂,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一定互相遮掩。若是不是穿越的,也听不懂。

只是陈先生的表情,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林不喜又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支吾不语,心里蓦然惊醒,这家伙,不会真的也是穿越过来的吧。只是,说手机他不为所动,那就换一个。

“你喜欢范冰冰吗?”林不喜随口道,像是拉家常:“他们都喜欢范冰冰,但是我觉得张雨绮更美耶。”陈先生一脸茫然。“范冰冰是谁,张雨绮又是谁?”

不知道范冰冰,但是却知道手机?林不喜纳闷了,这男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现代人?想想又觉得那里不对。

“手机?”男子没有反应。

“打电话,接电话?”林不喜将手伸展开来,做了一个六的手势,挂在耳边,男子的神色有一点松动,却又立刻调整,嘴角含笑,似乎在看她表演。

这个狡猾的狐狸,明明已经又谱了,还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林不喜暗骂道,只是既然已经认了,那就只能认到底。

不知道手机,而知道电话?林不喜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人,不会是民国来的吧。那时候有电话,没有手机。或者是抗战时期的,肯定不是正宗的21世纪人就是了,却又比清朝这种封建王朝好一点。

想了想,只能赌一把。“哎,我那时候好讨厌穿旗袍,真的太难看的,还不如裙褂显身材。”林不喜趁他不注意,笑眯眯的突然开口。

“哪有,明明旗袍更好。”陈先生脱口而出的接话,剩下的“看”字含在口中,没有说完,懊恼盯着林不喜。

林不喜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微笑,突然之间欢呼雀跃着蹦上陈先生的肩膀,勾住他,亲昵的紧紧抱住:“原来真的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陈大哥,你知道吗?我的命有多苦啊。”

同时古代穿越人,林不喜毫无城府,将过来的苦命一股脑儿全部倒给陈先生听,直听得他快要打呵欠了。倒是龙文修他们在里面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开门出来时,就见林不喜依着栏杆,一只手挽着陈先生,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那状态,别提多亲热了。

“陈大哥,你穿过来是什么身份?”林不喜讲的多了,见陈先生对她的家长里短实在不感兴趣,不由得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里那些破事儿,连自己都烦,何况一个男人。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特殊,若是告诉了,免不了连龙文修一起暴露。之前龙文修叫他安排她过来,之前便交待,若是这位救命恩人问起,连撒谎都准备好了,可见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自己此刻若是说了,就会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无妨,只要知道你和我是一起的,那就很幸福了。”林不喜亲昵的将头歪在陈先生身上。

“片刻不见,你们倒是亲热啊?”龙文修酸嗖嗖的瞧着他们的状态。

“哎呀,我与陈大哥一见如故,已经结拜成兄妹了。”林不喜拉着陈先生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是不是啊,陈大哥。”

龙文修一脸寒霜,怒目瞪着陈先生,陈先生心中暗自叫苦,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是龙文修认了的人了,自己若是认了,岂不是自讨苦吃。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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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乡遇故知,都是天涯沦落人,心里的那份亲近和稳妥,又岂是别的可比拟的?

他穿越的身份不同,但是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那就要忠于这个使命。便笑着推开林不喜:“谁说的?你一个黄毛丫头,我的身份,额,云泥之别,谁会跟你结拜成兄妹啊。”

他与龙文修关系再好,在外面时再随便,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僭越,也无法僭越的。就像江河之于龙文修,在外面,是朋友,是可以依靠的人,是辅助的帮手。可是一旦情况有变,身份暴露,那么,江河就只能是一个奴才,死不足惜。

自己的命,哎,又何尝不苦啊。

只是这些都不能对林不喜说。瞧着他失望能苦瓜一般的脸色,看看龙文修,终究是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然,咱们做朋友?”

话是说给林不喜的,眼睛却是看着龙文修,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林不喜却也已经很是高兴,刚才陈先生拒绝她的话,她以为他不愿意与她相认呢,现在看来,可能兄妹太过于亲昵,朋友也不错啊,至少可以来往走动了。

龙文修见她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不置可否的微微冷哼一声,面如冰块。

陈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悄悄去瞧着高兴的林不喜,哎,同样的命运,不同的机遇,可是面上看起来自己高贵尊位,她是山野丫头,可是最终的结局,到底谁的命更苦,还没有定论呢。

林不喜哪里会想得这么多,见他似乎小心翼翼看龙文修的脸色,也猜想到他们之间大概也有从属关系,只是这些事情她并不想知道,也完全不想搀和,高兴的笑着对陈先生说道:“那我还是叫你陈大哥吧,陈大哥,你是怎么过来的?”

龙文修刚才表了态,已经进屋去了,龙书生自然是跟着进去的。林不喜得了空间,又找陈大哥谈起来。

陈先生也开怀许多,明显兴致高了起来,笑着说道:“我以前叫陈翔,现在嘛,就先不说了。”

“哦。”林不喜想了想,陈翔是民国人,自己是现代人,多少还是有代沟的,难怪刚才讲那么多家长里短他不感兴趣,只怕也是听不懂,便笑着说道:“你们那时候,是孙中山?还是******?袁世凯?”

陈翔面露惊诧的看着她,想她怎么能如此胆大提这些人的名讳,还有******,是谁?

林不喜听他问******,暗道那就是袁世凯孙中山那个阶段了,袁世凯对他来说是历史,******是未来,那她就更不知道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情了,便笑着将话题扯到民国,什么美女啊,香水啊,大上海啊……

陈翔前世是一个贸易商行老板的儿子,听她提这些倒是倍感亲切,又提了那时候的几位女明星,林不喜一知半解,笑着插科打诨就过去了。

只是有些显然是他的雷区,林不喜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比如他是为何穿越的?是死了穿越的还是活着穿越的?想不想念父母啊之类,总是得到他的冷面以对,接着就是沉寂。

林不喜害怕这种氛围,又急忙岔开话题,捡他了解的讲。

两个人说的也算是兴高采烈,龙文修却又阴着脸出来,见两人相谈甚欢,冷声提醒:“回去了。”

林不喜这才发觉天已经很晚了,刚才一番畅谈,居然把跟王陵的约定忘在脑后,急忙准备离开。

陈翔疑惑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林不喜扔下有凤来仪几个字,就想撒丫子狂奔,却跑了两步就被提回来,龙文修拉着她的胳膊:“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惦记?”在他看来,一个生意人,看一间同行的铺子,有这么狂热吗?

陈翔见龙文修微微有些动怒,猜他大约是因为林不喜今晚两次因为有凤来仪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换句话说,就是被拒绝了两次,难免恼羞成怒,便大声道:“这么晚了,有凤来仪只怕早就关门了。”

林不喜听到此话,先是有些失望,内疚,却片刻后坚定道:“关门了我也要去看一看。”或许,王陵像上次的她一样,还在那里等她。

不见不散。

龙文修的怒气更甚,手一松,便不再理。

陈翔见他发火,心里笑了几声,却不敢表现出来,不然惹毛了,还是自己遭罪。

对林不喜说道:“还是别去了,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要是有什么好歹……”说完觉得龙文修怒火仿佛更甚,急忙改口:“不然明天我们晚点回去,到时候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龙文修转过头看着他:“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这话就是动了真怒。陈翔是知道这位爷的脾气的,他二人因为关系好,平时开开玩笑没有什么,他也蛮喜欢自己搞得那些轻松愉快的氛围,通常都是一笑而过。眼下是真的生气,那就不能火上浇油,便收敛了笑容,闭口不言,只是未免显得有些僵硬。。

看来这位嬉皮笑脸的陈大哥,骨子里也是怕龙文修发火的。

“你去吧。”龙文修说完这句就率先下楼,看也不看林不喜一眼:“我们走。”

陈翔回头冲她打了个手势,林不喜微微笑了笑。他是叫自己赶紧跟着走。

可是,明明约好了王陵的呀。

林不喜彻夜等过人,才知道等人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而且空等不来的失望,足以将人吞噬。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不喜静默,在心里说了一句,随后头也不回的往有凤来仪的方向过去。

没人注意,龙文修的脸稍微往她走的方向偏了偏,眸子里一片失望。

一路小跑到了有凤来仪的门口,果然已经一片黑暗,除了门口的灯笼发出星星点点的昏暗的光,寂静空旷。

微微叹一口气,林不喜摇摇头,这次是自己爽约了,明日就要回去,她又不知道王陵江口县住在哪里,只能等回到北集镇,再找机会跟他解释,希望他不要见怪于自己才好。

转个身,正要回去,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王陵灼热的鼻息在她头顶上方:“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约了你,就一定会来的。”她跟任何人都可以耍无赖,唯独对王陵,她舍不得。

王陵也似乎被她说的话感染,将她拉进一条小巷子,拐了个弯,就进了一个后角门,原来有凤来仪的后门在这里。

开门进去之后,王陵却又一把抱住她,似乎不愿意放开。林不喜微微有些失神,不过几个时辰没见,王陵这也表现的太亲热了吧,他不是一向要求男女有妨,进退要守礼的么?

便轻轻笑了:“怎么了?出事了?”

王陵摇摇头,却仍旧紧紧抱着不松口,口中呢喃道:“以后不许约好了不来。”十几年来获取的一心一意,他怕失去。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他这些,只觉得他此刻有些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爱惜的不得了,笑着点头道:“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一世听你的话。”

王陵这才满足了,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放开:“你吃了饭没?我给你留了点心。”

说完便端了几个盘子上来,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一个凳子上。

王陵住的地方和喜乐铺子的内堂差不多,简简单单的一个小间,除了床铺,就是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林不喜看着那几碟点心,不由得有些哑然,片刻后满满的感动涌上心头。

这几样都是她上次和王陵在茶楼喝茶时,狼吞虎咽吃完,被店小二嘲笑的那几样。那时候王陵虽然聚精会神看图纸设计,却也是花了心思,记住了她喜欢吃什么。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啊。面上冷冰冰的,却总让林不喜觉得,他好像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自己了呢。那些用心,那些帮助,那些不经意间却能温暖她的小举措,让她无比安心。

林不喜的确有些饿,刚才龙文修问她时,她自己是打算来与王陵吃晚饭的,便推说吃了。后来与陈翔聊天,喜悦让她忘记了一切,现在平静下来,就有些饥肠辘辘了。

毫不客气的将几碟点心吃完,王陵又递给她一杯茶水,片刻才说道:“明日我还不能走,你先回去,将银子给江天娇。”

他想说,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可是他并不是林不喜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为她做主的话。

林不喜却笑着点头道:“好。还有些首饰上的问题,以后铺子的经营问题,你这位大老板也别吝啬,记得给我指导指导。”

王陵却有些犯难:“我可能没办法。”林不喜有些理解:“是因为家里,要瞒着他们?还是别的原因?”

王大喜一直让他好好读书,他连铺子都只能开在江口县来,更遑论没事就去她的铺子指点,不说王大喜,只怕连琳琅铺子的掌柜都会心生不满。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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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按照王陵的表现来看,他现在做的一切,似乎别人不知情。只怕他的手艺和水准,在王家,也是没人知道的。

王陵见她一语中的,点头道:“你且忍耐些,我有我的打算,还牵扯到一些别的事情。”

“好。”林不喜乖巧点头。王陵眼里流露出感激,他隐瞒了许多事情,眼前这个小女人却能毫无缘由的信任他,不问不追,她凭的是什么?

林不喜自己也不知道凭什么,只是她一向觉得,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怕麻烦也好,隐私也好,不管是王陵,还是龙文修,他们不说,她也不想掺和。

可是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绝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

只是二者有一点差异,龙文修的事情,她是不想过问。而王陵的事情,她是想知道的,想了解他的过去,想参与他的未来。

只是,那一夜的除夕,让林不喜明白,眼前这个面上永远淡漠的男人,心底只怕是有着酸楚过往,于他,更有可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不说,她就尊重他。

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这句话是妈妈说的。爸爸有时候发脾气,妈妈就会告诉她,容忍一下吧,喜乐,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回家就好收拾了。

那末,王陵这个孤傲的男人,就保全他的面子吧。

林不喜想着现代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起来,自从忙铺子的事情,就好久没有想念过了呢。她似乎已经快要完全融入这种新的生活中去了,尽管观念和思想,还是格格不入。

王陵见她如此通情达理,不由得又心生感念,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都告诉你的。”

“好。”林不喜仍旧是乖巧的点头。她追了他这么久,能有这样一句主动交代的话,足以。

她不急,她还小。

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王陵笑得格外灿烂:“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天色太晚了。”

若非跟龙文修一起住,林不喜真的很想留宿算了。只是,看着王陵戒备的眼神,想着他今日的举动只怕已经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外了,便起了一丝戏谑的心理。

“我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里住。”王陵果然大囧,俊脸立刻涨得通红,结结巴巴

半响才说道:“我们尚未成婚,不能共处一室。”

“那现在是在干嘛?”林不喜饶是实际年龄比他大,到底不过是个青葱小少女,一时气了顽劣之心:“孤男寡女……后面跟着的是不是……干柴烈火啊?”

王陵愈发窘迫,绯色从脸颊直接烧到脖子根:“现在……现在不能算。”

“那你又亲我,又抱我,是怎么回事?可不是上学时,夫子教的吧。”林不喜状似无意的挪揄他:“既然于礼不合,怎么你又如此僭越?”说完皱着眉头娇嗔着,用胳膊肘去撞王陵:“我没读过圣贤书就算了,你可是读过的。”

“是……是……”王陵尴尬的有些答不上来,各种说辞在口中滚了好久,才突然间像开窍了一样,吐出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不喜哑然,半响才道:“你是说,我是墨?”

王陵认真的点点头。的确嘛,接吻拥抱这些,可都是林不喜先教的。他本是恪守礼仪之人,因林不喜的大胆,才初尝男女之情,如今却一发不可收拾,有些情不自禁。

想到情不自禁这个词,王陵才发觉,这个小丫头,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潜进了心底。

面上便带了几分更加宠溺的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不早了,真的要回去了。”

林不喜的调戏被他一句近墨者黑终结,心里不情不愿的,再说了,两个人情窦初开,好容易能够互相认可了,却又马上要分开,着实舍不得,便将脸凑近了道:“你说你喜欢我,我才走。”

王陵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真是无语,只是被占了的心,想要立刻拿掉,又是难如登天,只能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林不喜拉着他的衣袖,摇摆着撒娇道:“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什么时候?喜欢我哪里?觉得我漂亮?只不过我没有江小姐漂亮吗?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对我钟情了却不敢承认?那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承认吧,我不会拒绝你的。”

王陵眼如秋水,深不可测,林不喜巴拉巴拉说了许久,却终于惹得他不耐烦,摊开手无奈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不喜笑眯眯的,伸手去摸他眉心:“你就承认你喜欢我嘛。我就想听一句,不要生气。”说完亲热的拉着他的胳膊,像一只小赖皮。

王陵有些无奈,偏又觉得受用,连好不容易积攒的怒气也在她冰凉的手指触摸下消失殆尽:“我不会说。”

“哦。”纠缠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用,林不喜说不失落,是假的。只是这段时间的喜欢,终于又有了一个美满的结果,胜利的喜悦早就将整个人占据,那一点小小的失落算得了什么?

微微一笑,她又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松开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王陵听见她的声音低沉,松手的刹那,居然还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心神一阵激荡,突然间伸出手掌托住她巴掌大的小脸,下一秒,就吻上她有些因为失望而有些黯然的唇,辗转吮吸,似乎要将她吞没。

林不喜刚开始有些错愕,少顷便闭上眼睛,认真去感受王陵这份情谊,在唇齿间纠缠,连绵不舍。

“我会做。”低沉的声音在离开林不喜的唇齿后,轻声补充了一句。

林不喜这才懂了他的话,连起来就是“我不会说,我会做。”然后吻了她,还如此娴熟?

轻笑出声,做了一个鬼脸,点着某人的鼻尖:“不知廉耻!”

那时她刚刚见他没几面,便强行着上前去吻他,他气急败坏,不甘不愿的指着她大吼:“你知不知道廉耻?”

时过境迁,世事难料。

王陵大概也想到这茬,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指尖抓住,就再也没有放手,顺势拖下来,牵在手心里。

林不喜就被他这样牵着,见他关门,落锁,然后在她无声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小院落。

早上出来时觉得那么远,晚上回去时却又嫌路太短,几乎没有走多少时候,就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并没有人,林不喜料到大概有人看见自己回来,才开的门,便依依不舍的望了望王陵。

王陵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几乎又要让她沉溺进去:“你先回去,我过几日就回。”

“嗯。”林不喜点头,想了想,终究是少女情怀作祟,环腰抱了他一下,将脸贴在他冰凉的丝绸外衫上,轻声说道:“记得想我。”

不过,依她对王陵的了解,这个人,只怕不会表态。

果然王陵由着她抱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跟她指着半开的大门,示意她进去,自己转身就往街那边走去。

真是个凉薄的人。林不喜嘟起嘴进门,自然没有看过,背着身的王陵,嘴角边大大的笑容,在这寂静的夜里,似乎带着整条街都鲜活起来。

进门后反身关门,大概是龙文修已经来了,这个地方反正不隐秘,没必要神神叨叨的了。林不喜不觉得奇怪,只是关门后转身,就看见一脸阴郁的龙文修,还打算问候一声,他却板着脸,进屋去了。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

林不喜翌日一大早神清气爽起床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龙书生与她一起回去。

林不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也不便多问。一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色。林不喜不由得想起上次跟王陵一起回北集镇,她肿着一张猪头似的脸,狼狈可笑。那时候她总怕王陵嫌弃,现在看来,王陵不仅没有嫌弃,倒是对她还不错。

她就说,王陵肯定是早就喜欢她了呢。

嘴角轻笑,引得龙书生也跟着微笑:“这是想到什么了?”

林不喜不便解释,笑着道:“龙大哥你肯借给我银子啊,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先前龙书生是要给她两百两银子的,被林不喜坚决的拒绝了。拿人手短,她也不是占便宜的人,要求一定要打借条,龙书生见她固执,也不忍心再说。只想着也许哪一天就悄无声息消失了,这点儿银子,她不还也罢。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还在兴致勃勃的算着:“我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利息怎么样?虽然不高,但是也不会让你亏呀。”

龙书生既然什么都不确定,索性全部由着她说。

待到了北集镇,林不喜第一眼就去看自己的铺子。按照约定的时间,今儿个就是给江天娇交银子的时候。

摸一摸怀中已经筹集好的银票,林不喜顿时有了底气。果然是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逼问江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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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回来,隔壁的老板急切切的道:“你去哪儿了,那日有许多凶神恶煞的大汉问你家人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后面和仙居的掌柜经过,跟他们说你欠了银子,去借银子还债去了,吓死我了。”说着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你哪里招惹的这些人,

林不喜素来与他来往不多,也不愿意多费唇舌解释,笑着道:“我哪能招惹什么人,无非是欠债欠多了吧。”

那掌柜也知道林不喜欠一屁股债,摇摇头,叹息着进去了。

她走时将门锁上,谁也没有说,再掏出钥匙开门时,却发觉门居然打不开。细看才明白,锁早已经开了,只是挂着装个样子,门是从里面拴上的,除了林招弟有钥匙,再没有旁的人,便拍门叫人。

不多时,林招弟便从里面开门出门,眼眶红红的,见着林不喜安然无恙,一把扑过来搂着说道:“不喜,你跑去哪里借银子去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林不喜急忙让她不要担心,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林招弟半信半疑:“你真的借着了?”

少顷又嘟哝道:“早上那个江小姐遣林不欢来了一趟,我推说你不在家,让林不欢自己找个借口去跟江小姐交待,后来不欢又过来,说江小姐发话了,躲是躲不掉的,今日不回来,明日就要封咱们的铺子,我就将门从里面锁上了。谁要是敢硬闯,我就跟她拼命。”说着指指门边的锄头等农具:“虎子刚才来过了,现在去买馒头了,我们两个就在这里照看着。”

林不喜见她二人准备齐全,大有与铺子共存亡之意,不由得又感动又好笑,从包袱里掏出银票,展示给林招弟看:“已经够了,不用担心。”

林招弟见着银票,这才放心下来,少顷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林不喜说道:“不喜,你回来了,可能会听到一些话,不过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信王公子的。”

王公子?王陵?林不喜诧异:“什么话?”

林招弟吞吞吐吐,王陵那日对喜乐铺子的慷慨解囊,她是感恩戴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因此,听到那些传言,她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只能提醒林不喜一声,免得她听到,脾气火爆,惹出事情来。

“他们都说,都说,江王两家退婚,是王公子读书不长进,人也没什么本事,爹不疼娘不爱,是北集镇第一大草包,觉得配不上江小姐。”说完将头一扭,眼眶都急红了:“不喜,我知道王公子是你朋友,也是个大好人,所以这些话我不会信的,你也别信,那些人胡说八道!”

林不喜果然气炸了,我勒个去,明明是江家不要脸退的婚,江天骄退婚后还不甘心,缠着王陵呢,怎么事情一爆出来,就变了一个版本,明摆着欺负人呢。

“王家怎么说?”

“王家没人出来解释,所以就越传越真,好多人都瞧不起王公子了,据说连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要他上学了,因此说他躲到外地去了。”林招弟看着林不喜发怒的脸色,庆幸还好先提醒了她。

林不喜这才想起江口县见到王陵,他也不急着回来,倒是怡然自得,不由得有些替他不平,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谣言止于智者,时间长了,王陵不在,也自然就没人说了。

林不喜有些恨自己无能为力,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替王陵分担了。

怅然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看着林招弟担忧的眼神,信誓旦旦说道:“你放心,王公子的为人,我相信,由着那些人胡说八道去吧。”等我有了能力,看谁还敢说我的王公子。

林不喜心里暗暗发誓,想起正事,又在她耳旁吩咐了一些话,林招弟便闻言出去了。

不多时,又跑回来,高兴的对林不喜说:“她在家呢。”

在家就好!

一个时辰后,林招弟便打着铜锣,彭虎子在一旁大声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乡亲们,请给我们喜乐铺子做个见证,前几日江小姐说在咱们店发现假货,要求咱们赔偿,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咱们卖的是假货,但是做生意讲良心,童叟无欺,她说假一赔百,咱们就假一赔百,五两银子换了五百两银子,江小姐真是发了一笔横财啊,各位跟着去见证一下吧!”

这几句话一出,一旁开店铺的都傻眼了,哪有真的还假一赔百的?

只是瞧着林不喜还请了镇上几位德高望重的读书人,便知道是认真的,一时都来了兴致,跟着大部队出发。

林不喜盘算的就是这么一出,江天骄假一赔百,那就赔给你,只瞧着以后北集镇上,谁还敢卖给你东西?

她一个农村丫头,江小姐家大势大,这些生意人都不容易,谁都会以为她是仗势欺人。

毕竟,假一赔十,是可以接受的,让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假一赔百,而且还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凭空口白牙说的,不是逼迫,又是什么?

若非被逼于无奈,哪个商家会接受这样一种不平等条约?

林不喜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人民群众不怕出事,就怕不出事没有热闹可看,前几天江天骄打假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喜乐铺子关门,还以为赔不起溜之大吉了呢,却不料转过头,就认了这笔账,倒是不容小觑。

本来几个人,发展到几十个人,随着林招弟的铜锣声和彭虎子的大声吆喝,人群越聚越多,到最后,发展成了几百人,浩浩荡荡就往江府那边去。

江府那边想必早就有得了信儿了,江天骄带着一堆人,不等林不喜他们走近,就冲了过来,横眉冷对:“林不喜,你这是做什么?”

“还债啊。”林不喜也是冷笑,对着这种刻薄狠毒的女人,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到底顾忌颜面,拿出银票:“请江小姐点一点,若是没错,还请在这文书上签个字。”说完指着一旁三个三羊胡子的老夫子:“他们会做见证,从此咱们银货两讫。”

江天骄看着这个阵容,已经有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怒道:“还银子就还银子,你敲锣打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欠债?”

林不喜无所谓道:“没办法,他们要跟着喽,说不定还想跟江小姐你取经,看看是怎么用五两银子,就赚了五百两的!”

若是平时,林不喜可没这么无脸无皮,将事情闹大,闹得江天骄无地自容的法子呢,是陈翔那个民国人教的。

几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龙书生大概是问了龙文修的意见,龙文修若是知道,陈翔那个家伙必然知道,然后就忍不住,私底下给林不喜出了这么一招。

反正亏已经吃了,但是不能闷着吃,怎么也得让对方出点血才行。

果然是在商行的老板啊,做生意真是有一套。

林不喜当时听完,便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本意是以假一罚百作为店里诚信生意的一个噱头,陈翔这招不仅完成了自己这点,反而将江天骄处于不利地位,一下子被动变主动,妙哉。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同样是穿越,为何人家就锦衣玉食,还有头脑,自己就苦哈哈的,还要种田。

但是也许上天又是公平的,毕竟人家前世就是老板,是世子爷。而自己前世不过是个大学生,家境过得去而已。

不管怎么说,看着江天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林不喜心里还是暗爽的,忍不住夸陈翔一两句。

江天骄的确没有想到林不喜会来这一招,接银子吧,岂不是承认自己过分,以五两银子博了五百两,跟投机取巧有什么区别?若是不接,那岂不是自己心虚?

正左右为难之际,小燕已经快人快语道:“那就拿过来吧,咱们小姐身份尊贵,江府家大业大,可不屑于占这点儿银子。你以为搞这么大阵仗,就能掩盖你卖假货的事实?哼?”

林不喜知道她是看着自家主子为难,此刻想挺身而出,便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江小姐身份尊贵,因此都不敢劳烦她上门要债,一到规定的时间,我就恭恭敬敬送来了,不知道这位姑娘,您哼一声,是不满意什么?”

小燕被她这句话说的憋着气,脸涨得通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答话,江天骄看着她出面,本来以为还有救,此刻却如此不中用,不由得狠狠白了她一眼,说道:“本小姐才看不上你这点儿银子呢,本小姐是想为那些曾经被你骗过的客人出出气,主持公道罢了。”

小姐果然比丫鬟有脑子啊。说话都说的好些。

林不喜微微一笑:“真是看不出江小姐还有如此侠义心肠,既然是出气,那这银子我就不给您了,你看这么着,我就以您的名义,在门口设一个铺子,专门双倍银子回收我卖出去的那些假货。”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姜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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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既成全了江小姐的侠义心肠,我也受到了惩罚,这些银子呢,也真正造福了大众,大家都感激你,您看如何?”

“你……你不要脸!”江天骄指着林不喜,气急败坏。林不喜铺子没有卖假货,她是最清楚的。不过是利用王夫人和她关系好,龙文修又不在县衙,浑水摸鱼,先闹腾一通再说,到时候林不喜肯定没银子,就封铺子走人。

哪成想到,五百两银子,林不喜居然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她要,就不是为大家,而是为自己,是个烫手山芋,不要,便宜了林不喜不说,也是身败名裂。这个死丫头。

而另外一边的林不喜,却是嗟叹:陈翔果然牛!

这些对话与当初她与陈翔模拟时,基本上说的一模一样,而这些说辞,也都是陈翔教的,果然起了效果。

见江天骄不说话,林不喜催促道:“请吧,三位夫子还等着呢,银票奉上,您签个字,从此就再无瓜葛。”

“我为什么要签字?”江天骄逮住个话头:“你银票拿来就是了。”

“说的轻巧,江小姐大人大量,不计较小的过错,连借条也不曾让我打一张,便答应假一罚百,也不怕我跑了。我可是没江小姐这样大家闺秀身上的大气之风,小本生意嘛,还是希望能够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林不喜不由分说,将笔塞进江天骄手中,扬了扬银票:“请吧。”

江天骄一脸寒霜,在总目睽睽之下,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急的满头大汗。

“天骄,你就签了吧,既然林老板这样有诚意,可别辜负人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江天骄身后传来,却是江员外听到下人禀告,走了出来,一旁跟着他的妻和妾。

江天骄是正妻所出,家中嫡女,自然是备受疼爱,急忙将手一甩,依偎了过去:“爹爹。”

“去吧,将银子拿回来,明日江府施粥,就用这些银子救助穷苦百姓。”江员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个穷人家的姑娘,小小计谋就想到江府来耀武扬威,可还是嫩的很哪。

“是,爹!”江天骄一听这话,便知道困局解了,高兴清脆的答应一声。

林不喜一听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千算万算,没算到江老爷来一招釜底抽薪。

如此,江天骄贪银子的罪名不仅没有了,还得了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此举真是扭转乾坤。

只可惜啊,陈翔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招,眼下一时想不到办法,找不到对策啊。

唉,碰到这么个强劲厉害的对手,只能认栽了。

林不喜暗自神伤,正要认命的将银票交出去,蓦地脑海里念头一闪,想到王陵,突然开口说道:“不过,在给银票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不知道那日王夫人说,江王二家已经解除了婚约,是否属实?”

这个谣言在北集镇沸沸扬扬传了几天,据说王家大公子实在受不了,已经借着走亲戚躲到外地去了。

林不喜回来时,事情才平息下来,只是那日闹得很大,她问了林招弟几句,就得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江家欺负人到什么地步。

围观群众倒也是一头雾水,江王两家退婚,按理说是毫无悬念,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有什么好问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又与你何干?”江天骄反问一句:“不会是事到临头,又舍不得银子了吧。”

“自然不是。”林不喜笑着说道:“那日王夫人作证,说首饰是丫鬟买的,当时买到假货,她并不知情,而且江王两家已经解除婚约,她也没有包庇你的必要,因此我才信了她,认了这桩债务,是也不是?”

“是啊,不是都传开了吗?你明知故问干什么?”江天骄现在反客为主,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你连王夫人都不信?”

“上次是信了,这次就未必了。”林不喜坦然道:“解除婚约,虽然表面上看你们两家的事情,但是也与我有关。”

她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若是江家提出的解除婚约,那王家自然是恨你们的,所以王夫人证词可信。可是……”林不喜话音一转:“若是王家解除的婚约,那就是王家对不起你,她包庇你,就很说得过去了,因为心生内疚,对你亏欠,补偿你,那王夫人的证词不可信。”

“如此,我的债务也就不成立啦。”林不喜笑意淡淡的:“那请问江小姐,是哪一种?”

江天骄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个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回答,只得转头求助于江员外。

江员外没想到林不喜来这么一句话,一时的温和笑容也僵在脸上,只是此时此刻,已经基本没有否认的可能性,施斋救人的话已经放了出去,王夫人的证词也已经成立,江天骄得到的赔偿的银子人家也已经拿来,若是一口气推翻,基本再无法获得信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江家先提的退婚。”

“哦?”林不喜听完笑意满面:“我与王家二少爷王牌关系不错,也见过他大哥几面,据说王家大公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既不喝酒赌博,也不去妓馆寻欢作乐,反而每日勤读诗书,虽然没能考取功名,但是也是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不良嗜好,不知道江家为什么要退婚?”

说起来,林不喜是真心心疼王陵,莫名其妙被人嫌弃被人甩了,而从来不吃来辩解半句,王家更是一言不发,事情虽然传开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背后的原因,难免猜测王家不好,不然退婚了,连句音讯都没有走漏出来。

林不喜不知道江员外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王大喜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但是他做到了,中间最委屈的,当属王陵。

这五百两银子,她今日拿过来,就没打算拿回去,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总得找补些什么回来,陈翔说的对,如果一个亏必须要吃,那也不能她一个人闷着吃。

“这是江家家事,与林掌柜无关吧。”江员外居高临下,面色肃然,让林不喜有一股压迫感。

只是想到王陵,被人骂做大草包,却不辩解一句。好端端的亲事没了,也没人替他说一句话,反而被江天骄纠缠,四处败坏名声。

虽然她很喜欢江天骄把婚退了,但是这种方式,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谁也不能欺负她家冰块。

林不喜摇着头:“自然有关系。实不相瞒,这几****外出借银子赔偿,回来时呢,也听到一些传言,说王家大公子学识浅薄,几年了读书也没有长进,因此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江小姐了,请求退婚,既然如此,那就跟江老爷说的你们家先退的婚,有出入啊,我该信哪一个版本呢?”

就算不能为自己,至少也要为王陵出一口气吧。

江天娇见她这样咄咄逼人,也火了,走过来用手指指着她怒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吧,不是都说了,王陵觉得他配不上我!”

“所以王夫人觉得愧对于你,便诬陷我店里是假货,来帮助你以五两银子换了五百两!”林不喜也不甘示弱,像是更加生气一般,怒吼出来。

“她怎么会包庇我?”江天娇彻底怒了,大声辩解道:“自从我爹去王家退了婚,王陵都不理我了,王夫人对我更是不乐意多看一眼,怎么会为我说假话?”

“她不是因为王陵配不上你而心有愧疚嘛。”林不喜说的理所当然,她突然有些理解李桂芳了:当一个人胡搅蛮缠习惯了,真的不会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反而会一直觉得别人不理解自己,是无理取闹。

她现在,就是摆明了要胡搅蛮缠到底的。

江天娇果然被她气着,小手将笔狠狠往地上一摔:“若是你儿子被人甩了,整个家府颜面无存,你还包庇甩你儿子的女人?你有病吗?”

“你为什么甩王陵?”人一气急就会说错话,江天娇口不择言,林不喜等的就是此刻,也怒道:“他对你可是极好的!”

“好有什么用?”江天娇丝毫没意识到问题:“他那种读书不会读,生意不会做的大草包,本小姐瞎了眼才会嫁给他!他也不照照……”

“住口!”话音刚落,一旁的江员外才意识到女儿要说什么,怒吼一句,及时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拱手抱拳对林不喜说道:“林掌柜,你若是真心来还银子的,就将银子留下,明日我们江府,自然会用来资助穷人,到时候也会帮助林掌柜宣扬一下您的善心,若是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强求,毕竟虽然小女发现了假货,到底也才五两银子的东西,她年纪小,爱较真而已…”

这话滴水不漏,在众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求和,实际上呈献给林不喜的,是进退两难的一个选择。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回收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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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像林不喜这样的穷家姑娘,能够有机会收回五百两银子,就会立刻不给的。而且她今日胡搅蛮缠,估计也就是为五百两不想给。

江天娇虽然说错了的话,但是只要林不喜表现出一丝一毫不想给银子,那么明日,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就一定不会是江天娇。

林不喜岂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虽然姜是老的辣,但是他低估了一个人的骨气!轻笑一声,将银票奉上:“江员外说的极是,小女子不得不佩服。”

说完指一指契约:“那您代替江小姐收了吧!”

江员外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不是为了银子,那就是为了一口气喽?虽然心有不悦,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签字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林掌柜日后定然有大作为!”

自家女儿的德行,他又不是不清楚。

林不喜没想到他会冠冕堂皇说这么一句,是刚才失了颜面,装大度想扳回一城吧,也罢,由了他,总得给老人家一点面子的嘛。

便拱手抱拳表示多谢。

假货风波自此落幕。

林不喜回到店铺中,当即便让林招弟在门口摆上一张桌子,又写了一张大字报:“自今日起,凡是在本店购买到假货的,拿过来,假一赔百,江家小姐已经兑现!”

林招弟有些担忧:“若是有人存心讹诈怎么办?”

林不喜轻轻笑了:“你忘记咱们的县太爷,是个火眼金睛的青天大老爷?”

那日江天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龙文修不在北集镇,这才敢伙同王夫人作伪证才污蔑她。可是龙文修明日便会回来,到时候那些随便拿假货来的,就岂能得逞?

她的东西虽然便宜,可是绝无假货!

林招弟听了她的打算,这才释然。

彭虎子又按照林不喜的吩咐,将江天娇嫌弃王陵的事情到处宣扬了一遍,直到大街小巷街知巷闻,这才作罢。

待喊道嗓子嘶哑,才回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对林不喜竖起大拇指:“不喜,你真是厉害,就算是输了银子,咱们也赢了面子!好聪明!”

对于男人来讲,面子比天大,林不喜处理的这件事情,先前彭虎子觉得吃了闷亏,很不爽,又心疼银子,现在这样处理,彭虎子自然是觉得面上有光的,又连续喝了好几口水,才说道:“等一下我连我们村里都好好替那个女人宣传一下,抛弃未婚夫,还说的冠冕堂皇,看谁以后还敢娶她!”

林不喜倒不是想败坏江天娇的名声,她只是心疼王陵明明是被甩的那个,却还偏偏被人误会是负心薄幸。

当然,她自己也有一点私心。

这次跟王陵,也算是两情相悦了,若是以后真的在一起,难免会有人觉得,王陵是不是始乱终弃,有了林不喜,放弃江天娇,到时候,连她的名声也跟着受损,于做生意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如今激将几句,就让江天娇将实话说了出来,王陵就变成了可怜人了,日后她就是拯救者。

想到二人以后在一起的美好生活,林不喜心里暖暖的幸福。

彭虎子瞧着她闭目陶醉,一脸羞赧,诧异的看着林招弟:“你妹妹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林招弟挥手,让彭虎子回家去。

彭虎子看她两眼,半响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招弟,我送你回家吧,你看天色也这么晚了。”

林不喜听见他二人对话,见林招弟的手正指向自己,大约是在说不放心自己,便急忙摆手道:“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好着呢。”

“可是要是那个江天娇报复你怎么办?”林招弟有些担心。江天娇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只怕心里对林不喜是更恨了,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也不是不可能。

林不喜笑着道:“她不敢的,上面还有江员外呢。再说,真的报复了我,还有龙大人呢。”

话说回来,她对龙文修,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呀,还不是一次两次。

而那个江员外,是极要脸面的人,大户人家,又弄出这样的舆论丑闻,只怕江天娇好几日出不了门才是。

林招弟得了首肯,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出铺子,彭虎子却是很开心,将双手插在兜里,一路蹦跳着,惹得林招弟好几次忍俊不禁:“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彭虎子笑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没听过吗?”

“什么喜事,还不是白白亏了五百两银子。”林招弟委实心疼,不停的嘟哝着,没听见彭虎子小声的回答:“不是这件。”

“啊?”林招弟只听见他嘟哝,没听仔细,下意识疑惑了一声,见彭虎子不准备说话,便也又沉默了。

从北集镇回林家村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两个人走了一阵,却不由自主都放慢了脚步,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但是却都拖拖拉拉着不肯快步走,直到身边经过的农人们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眼见着林家村就近在眼前了,彭虎子这才小声说道:“招弟,你明日有没有空?”

林招弟疑惑道:“明日去店里啊?怎么啦?”

“我跟我娘说你对我很是照顾,我娘想见见你。”彭虎子小声说道,像是攒了很久的话,忍了半天才说出来。

林招弟的脸攸得红了,片刻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回道:“对你照顾的是不喜,怎么是我呢?你娘想必是弄错了。”

“没弄错,没弄错。”彭虎子急忙摆手摇头,似乎生怕林招弟误会,“不喜是给了我工作,但是那些辨认首饰的窍门,可是你教给我的。”

解释完又觉得有些失望,低头问道:“你不愿意?那就罢了,当我没有说……”顿一顿又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娘一直病着,邻居也不大爱来串门,她好久没见过外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对面的姑娘用很快的语速答应道:“我愿意的。”

彭虎子喜出望外,往前跳上一步,兴冲冲得一把握住她的手:“真的?”

林招弟笑着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不喜的。”

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未婚女子莫名其妙去一个男人家里,去见别人的父母,除了邻里邻居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亦或者像是江王这种大户人家一直交好的,别的正常定亲流程,都是不允许的。

何况,她跟彭虎子连定亲都没有,更加奇怪。但是林招弟这些日子受林不喜影响也不小,她一个未婚姑娘,已经去首饰店抛头露面了这些时日,多这一桩,也没什么。

两个人说定,彭虎子这才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后退着面向林招弟走,春风得意,满面笑容。

翌日一大早,林招弟便将彭虎子的要求与林不喜说了,林不喜本来就是乐见其成的,自然从各方面打消她的疑虑,要她咬死了说自己只是彭虎子的东家,雇了他干活,他表现的好,听说母亲病了,特地过来探望。

有了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林招弟也就不再推却。

将昨儿个准备的告示和桌子在门口摆好,林不喜索性又将所有的存货,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门口,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绚丽多彩。

一切准备就绪,但是直到上午过完,还没有人拿假货过来退,倒是又做成了不少生意,比平时要好得多。就连刚生完孩子出月子的舅妈陈丽秀也来买了一只银钗子,还夸林不喜生意做的好。

等她扭着屁股还价,林不喜摇着头拒绝之后,便不夸了,怒瞪着道:“什么破亲戚,连舅妈也不便宜点。”

林不喜也坚决道:“小本生意,舅妈体谅一下。”

陈丽秀终究是拗不过,又喜欢的紧,只得咒骂着付了银子。

林招弟见连她都赶着来买东西,大惑不解:“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观望吗?”她跟着林不喜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有些名词还是学得会的。

彭虎子会写字,便安排他在门口收假货,倒是让他闲了一个上午,无所事事。听见林招弟的声音,笑着说道:“你以为这些人是真心实意来买的吗?人家是趁着咱们刚赔了银子,过来挑错的,若是真货,也不损失什么,若是假货,那可就赚大发了。”

毕竟,告示上写的,若是发现假货,三日之内有效,过期可是不候的。假一赔百没有了,只能假一赔一,肯定有不少人抱着侥幸心理来买的。

果然是读过书的人,逻辑思维能力还是要好一些,林不喜冲他竖起大拇指,正要赞赏的点头,突然来了一个汉子,将一个水晶手链拍在彭虎子面前的桌子上:“假货,要退。”

果然有不怕死的。

林不喜笑眯眯的冲彭虎子使个眼色,彭虎子拿起纸笔,开始登记:“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你问这些干啥?你就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东西,要是假货,给我退银子就是了。”那大汉颇为不耐烦。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有不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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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虎子也不怵,按照林不喜事先说好的:“首饰是不是,自然会有龙大人帮着鉴定,若是假货,假一赔百,小店绝不耍赖,可若是有些人无中生有,龙大人也说了,要判他诬告之罪,打板子的。”

那大汉一听,怒道:“那你们不是骗人嘛。”

“骗人?”彭虎子笑着道:“大概您是有所误会,我们这是谨慎,毕竟,你看你这条手链,买的时候估计三两银子,假一赔百,我们就是三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公堂上,要备案审问的。”

那大汉一听,有些尴尬:“啊,这条手链才三两银子啊,我家的死婆娘,我还以为三十两买的呢。既然才三两银子,那就算了,你们做小本买卖的,也不容易。”

说完一把抓起手链,慌慌张张逃也似的飞快跑掉,弄得彭虎子有些纳闷,倒是林不喜哈哈大笑起来。

彭虎子楞了片刻,也紧跟着大笑起来。

如此连续三天,即便有人来找茬,也因为各种心虚,不敢去衙门而作罢。

说到底,都是平头小老百姓,沾沾小便宜都想,但是惹上官司,就不敢了。

这天下午,却是来了一个熟人。

林不喜错愕的看着陈丽秀将前日才买的银钗子放在桌上:“假货!”说着双手叉腰:“不喜啊,不是舅妈说你,你也不瞧瞧,你卖个东西,就连舅妈也诓骗,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快赔银子吧。”

“是嘛?我瞧瞧。”林不喜走出来,将她的素银钗子拿在手心看了一下,明显不是前几日那只嘛。她倒是颇费苦心,将真的上面的水晶和装饰都挖了下来,重新弄到这根假的上面,看着还是蛮像的,估计找人做这门手艺,还是花了些成本的。

“怎么就不是?”陈丽秀将东西一把夺过来,举在林不喜眼前晃悠:“分明就是那一只。”

“既然咱们都空口无凭,那就去衙门吧,让大人来审理。”林不喜身正不怕影子斜,由着陈丽秀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就只这一句话。

想不到陈丽秀居然炸毛了,拍着大腿哭喊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暗号,蓦地突然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冲到跟前来,身形高大,像一只黑熊,怒目圆瞪,手中横着一把大刀,似乎在说:“快退银子,不退就要了你的小命。”

林不喜虽然经过不少凶险,但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恐吓却还没有见过,当场吓得腿一哆嗦,待镇静下来,看着陈丽秀得意洋洋的模样,便猜想这位大概是陈丽秀新的男人?

过年时她挺着个大肚子去林家要银子,现在算起来,大概孩子已经出生了,刚出了月子吧。这两个人,是盘算好了要讹自己一把的。

那大汉见几个人都吓懵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陈丽秀说道:“你还真是聪明啊。”

看来是这位好舅妈出的主意,意思是要银子不成,就出来以暴力恐吓喽?她林不喜可不是吓大的。

定定心神,看林招弟已经缩到彭虎子后面去了,彭虎子也是掩饰不住的哆嗦,到底还是将林招弟护在身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说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陈丽秀咯咯咯笑着,得意的神情像是一只刚下了蛋了母鸡。“你们卖假货,就算是亲舅妈,我也包庇不了你们了,快点赔银子吧。”说着似乎觉得事情已经成了,慢条斯理说教起来:“不是我说你啊,不喜,你看看你做生意,也不好好做,净卖些假货坑人!”

“我说了,这不是我的货,谁知道你们从哪儿弄来的。”林不喜回过神来,不卑不亢,却仍旧不敢抬头看那大汉,只低着头:“不然就请衙门的人来看看,公平审理。”

“好哇!”陈丽秀丝毫不害怕,拿着那只钗子在手中把完:“你尽管去叫,叫来了,我是你舅妈,到这里来看外甥女,也没什么吧,跟外甥女开开玩笑,更是自己的家事,衙门啊,他管不着!”说着话锋一转,勾搭起大汉粗壮的胳膊:“可若是衙门的人走了,你这位新舅舅,就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了。不知道是砸铺子呢,还是打伤人?他脾气啊,火爆的很,前几天隔壁阿牛撞了我一下,他一拳把阿牛的鼻子都打断了。哈哈哈,不喜啊,你惹恼了他,到时候舅妈啊,就拦不住喽。”

这种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话,林不喜怎么会听不出来,瞧着陈丽秀刻薄的长脸,似乎胜券在握。想来,她在前日买银子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

家事的确是衙门不管的,不是有个话怎么说来着?清官难断家务事。

到时候不过是舅妈与外甥女打架,到时候伤着碰着了,谁又说得清楚。

可是真不报官的话,那就眼睁睁的再花银子买清净?那么多银子没处去弄不说,以后只怕就这样被讹上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闷气。

林不喜愤恨的想着,如今只有拼一拼了。陈丽秀那边是没指望了,人家摆明是要不到钱不罢休的,而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这个便宜舅舅,彪形大汉了。

“额,这位大叔……”林不喜低头组织了一下措辞,督促自己鼓起勇气,抬头便看到大汉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自己:“干甚!”

林不喜慌忙中又赶紧将头低下去。那大汉个子太高,她平视都只能看到胸脯,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刚才那一眼,她可是看清楚了,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土匪山那帮土匪的头头。

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当初林不喜和王牌从土匪山上逃下来的同时,龙文修的缴费大部队就上山了,当时说出了头头,其余的土匪都抓住了。因此大家都以为林不喜是被龙文修救下来的,除了王家几个人和龙文修知道真相,村民们一概一知半解。

只是这段故事,很快就被新来的龙大人英雄无敌,新官上任三把火之类的溢美之词所掩盖,林不喜也懒得解释,就由着他们去了。

此刻看来,那大汉居高临下盯着自己,应该是不认识的。一来她这一年多来,个头长高了不少,容貌虽然没变,但是人白嫩很多,双目也从之前懦弱怯羞,变得眸光晶亮,浑身充满灵气。

改头换面谈不上,但是小小的变身,从容颜到装扮到气质,变化极大,倒是有的。

那大汉见林不喜看了自己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哈哈大笑,声音之洪亮,似乎地都在微微摇动:“小丫头,你要说什么?老子劝你什么都别说,赶紧赔银子,你好做你的生意,老子好回家带老子的儿子。”

儿子?他不是个女儿么?林不喜疑惑了一下,顿时又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陈丽秀刚生的那个儿子。

还没想明白呢,大汉已经不耐烦,一脚就将桌子踢得歪在一边,林招弟忍不住尖叫一声。

陈丽秀听了也没时间跟他们耗了,拍着桌子大声道:“快些,我还要赶回家给孩子喂奶呢。”

果真是仗势欺人无法无天,林不喜无法,明显实力悬殊,打不过的。到时候打起来,人家只说是亲戚,估计也没人管闲事,一时之间只得陪着笑脸道:“假一赔百,我实在没那么多银子,就是把铺子抵了,也不够啊,好歹是亲戚,大家商量一下,来来来……”

说完亲热的拉着陈丽秀走进屋内,大汉也跟着进来。

林不喜又冲彭虎子怒道:“还杵着干什么,舅妈来了,还不去买点儿点心招待,再去买一些糖果,带给表弟表妹们。”

林不喜说完又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大汉是有个女儿的,但是只有她知道,明面上陈丽秀是两个儿子,急忙吐吐舌头,希望大汉没听到。

那大汉能当土匪头子,岂会那么蠢笨,厉声问道:“什么表妹?”

林不喜似乎被吓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直哆嗦,结结巴巴道:“什么表妹?我说的大表弟小表弟。”又冲彭虎子怒吼道:“还杵着干什么,快去啊。”片刻又改口说道:“过来拿银子!”

彭虎子护着林招弟一直站在店门口,此刻听见,便急忙上前。他是男人,本该站在前面的,只是铺子到底是林不喜的,他不便出面,而且他们也习惯了凡事由林不喜做主,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听的。

“去叫龙大人,就说土匪头子在这里。”林不喜将银子递给他,小声在他耳畔说道。

彭虎子闻言一惊,片刻就回过神来,赶紧接了银子出去了。

那大汉见自己一吼,她便吓得不成样子,得意的笑了,对着陈丽秀哈哈道:“娘子,还是你的办法好,你那个什么破姐姐姐夫,家里开了这么大的铺子也不说一声,生怕咱们占便宜似的。要不是你这好外甥女卖假货弄的人尽皆知,咱们还不知道呢。”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匪首被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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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家人自私的很,想我为他们李守寡十几年……”说着似乎觉得不对,对着林不喜指着:“跟她费什么话,赶紧把银子给了,我们好回去。”

林招弟结结巴巴的紧张道:“不喜,不然还是去衙门报官吧。”

“你今天敢报官,明日我就去你家,把你们全家都杀光!老子是土匪,反正也沾了好几天人命了!”大汉话一出口,林招弟又是一哆嗦,跑过来抱着林不喜,两姐妹蹲在地上一起发抖。

林不喜见他们又催促起来,急忙陪着笑脸道:“舅妈,你是知道的,我们刚赔了江家一大笔银子,哪里还有银子,你再逼我,只能当铺子了,但是一时半会也当不出去啊。”

她跟陈丽秀一无亲戚关系,二无感情,舅妈也是个奇怪的称呼,林不喜姑且先喊着,套套近乎。

“不许喊舅妈,你那个死鬼舅舅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大汉听着不顺耳。

“是,是。大姐你去烧壶茶,等点心来了大家边吃边聊。”林不喜打着哈哈:“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大汉见她怕了,这才放松心情,拉着陈丽秀笑着说道:“不如咱们就少点儿?别逼死了人。”

陈丽秀冷笑一声:“你这会子是看到小姑娘长得漂亮,怜香惜玉了?你也不想想,三婶家的猪,是不是人家杀了你连一口热汤都没跟人家剩?不就是猪跑到咱们田里去了吗?现在想当菩萨?晚了!”

大汉见她口无遮拦,净说自己丢人的事情,怒道:“住口,三婶家的猪,吃了咱们家的庄稼呢。”

“那也不用赶尽杀绝,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一年,过年只能吃大白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小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陈丽秀翻着白眼儿:“不是个仁慈心肠的人,就别妄想当好人。”

“我那是……你别胡说啊,我都是事出有因!”大汉急了。

“事出有因?事出无因你敢吗?逼急了,你不怕别人去官府告你啊。”陈丽秀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失言了,正要解释,大汉已经一个巴掌就朝她扇过来:“臭婆娘,你不说话会死啊。”

林招弟去烧水了,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林不喜却是兀自觉得好笑。原来这对土匪夫妻也是进退两难啊。当坏人吧,又怕平白无故逼急人,去官府告他。不当吧,又改不了土匪本性。

想来也是,若是这大汉平时就欺负邻居,横行乡里,只怕也过不了今天,早就被龙文修派人拿下了。

正是每次都能找到一点由头,别人就有些理亏,他们再加以威胁,别人就屈服了。况且,那些乡邻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只会觉得人坏,不会想到报官。

他们对付自己也是用这招,找个由头,加以恐吓,却不料,自己认出了他。

正思考着,那边两个人已经你一下我一下的打了起来,陈丽秀用指甲抓大汉,大汉也已经左右手开工,扇了她好几个耳光,顿时陈丽秀就披头散发了。

林不喜听着陈丽秀鬼哭狼嚎的边打边骂,想制止却无能为力,只能从后面抓大汉的胳膊,又叫林招弟来帮忙。

不论这两个人多么可恶,到底男人打女人,是不对的。

好容易将两个人分开,林不喜和林招弟都累的半死,四个人都随意靠着,气喘吁吁。

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胡老独,你倒是会躲呀。”

他这些话一说,不止是林不喜,就连陈丽秀也惊呆了,披头散发的也不管,结结巴巴朝龙文修爬过去:“大……大人,你说……说什么?他不是胡老独,他……他是我孩子他爹?”

龙文修穿着官府,站在喜乐铺子门口,笑意盈盈,并不看她一眼,而是看着大汉惊慌失措的表情:“胡老独,你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绑架勒索,要了银子还撕票,本官通缉你一年多,可算逮着你了!”

喜乐铺子没有后门,龙文修又是有备而来,一声令下,十几个衙差冲进去,门口还有四人配备了弓箭,若是他逃跑,就立刻格杀勿论,胡老独见着这阵势,知道今日插翅难逃,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举起双手,束手就擒。

龙文修冲林不喜使了个眼色,立刻就将他手脚戴上铁镣,押送胡老独回衙门。

喜乐铺子像是什么都没经历,立刻又清净起来。

唯独一脸茫然和惶恐的陈丽秀傻傻的瞧着胡老独被带走的背影,不住的神神叨叨:“他是胡老独?”

林不喜瞧着她惊惧的面孔,不由自主朝林招弟疑惑道:“这人很有名?”

林招弟本来是泡茶的,听着打架声出来,此刻也是一身乱糟糟的,小声对林不喜道:“胡老独是土匪山上的土匪头子,咱们北集镇好多人家的儿子女儿都被他绑了去,据说每次收了银子,有些会放回来,有些漂亮的,就留着不放。”林招弟说起来都很恐惧:“那些姑娘们放回来时,都有些疯疯癫癫,怕是都被人奸……污了,大家说起来,都恨的要死,怕的要死。”

陈丽秀明显是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因此才与他勾搭在一起,还生儿育女,过起日子了。

“他只说他以前当过土匪,现在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是胡老独这个杀千刀的恶人啊!”陈丽秀经过刚才的打击,这才回过心神:“这个杀千刀的大恶人,老娘死了也不放过他……”

林不喜听着她的嚎哭,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虽然陈丽秀自己本身不检点,招惹了这么大恶人,但是到底也生儿育女,以后带孩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说起来,也是苦的很。

正说着,又有衙差过来,似乎是在审理之中了,提到陈丽秀,又将她抓过去作证。

林不喜不想出现在衙门里,也不去打听这些事情。倒是彭虎子一直等到事情完结后才回来,挺开心的跟林不喜讲,说胡老独供认不讳,已经画押,三日后押往省城宣判,估计是斩立决了。

“不喜?不喜?”彭虎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林不喜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从抽屉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彭虎子:“你给陈丽秀送过去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彭虎子纳闷的看了她两眼,林不喜不想与他解释这其中的恩怨,嘟哝道:“毕竟是我舅妈。”

彭虎子似乎接受了这一说辞,到出镇的路上去等陈丽秀了。

林不喜心里是愧疚的,觉得对不起那个刚出世的孩子,可是胡老独之前当土匪害了那么多人,这几年要不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想必也不会安顿下来,如是一想,心里又坦然了许多。

晚上龙文修却是过来了,林不喜正在前台上算账,等脖子酸的不行抬起来的时候,倒是被眼前白袍长衫,凝视着自己记账的人吓了一跳。

她这一惊吓,倒是把聚精会神看着她的龙文修也吓了一跳,眸子一眯,眼里就露出一丝紧张意味。

林不喜没有觉察道,将账本收好了才走出柜台来:“龙大人怎么来了?”

龙文修皱着眉头道:“说了别叫龙大人。”

“哦,龙大哥。”林不喜想起那日在凤来楼的玩笑,笑眯眯的:“龙二哥怎么没来?”

见龙文修皱着眉头,忍不住道:“开个玩笑也要生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父母官,若是都像你这么小气,那你的这么多孩子,可都紧张兮兮的了。”

龙文修忍不住笑了。

今日将胡老独抓捕归案并当场审判,他倒是又赢得了一阵赞誉,只怕好几天不会消停了。刚才走出县衙,门口候着的大姑娘小闺女,一脸崇拜的不要太多。就连宛如,都打发了丫头来请他。

他烦不胜烦,径直就走到喜乐铺子这边来了。

“还别说,你倒是我的福星,本官每次破个案子,抓个坏人,中间总是有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龙文修眯着眼睛。

“别,这是孽缘吧。”林不喜将刚才彭虎子买的点心递给他:“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龙文修似乎不大高兴,片刻却又神情恢复如常,将点心看了一眼,似乎是嫌弃粗糙,不愿意入口,随手放在桌上。

林不喜总觉得和他有一种遥远的距离,以前一直不懂是什么,现在看到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和擦手的优雅手势,连带着那块手帕,都是上好的丝绸,才明白,两个人之所以做朋友都这么别扭,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身份。

他瞧不上她的贫穷,她看不上他的纨绔做派,因此,两个人虽然交集很多,但是却始终隔着一层,而这一层,根本无法打破。

将那块被抛弃的糕点随口拿起来喂到口中,林不喜特别还感叹一声:“好好吃。”像是品尝无限美味,又咕噜咕噜,灌进去一大口茶水。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拒绝龙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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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夸张的动作,龙文修又怎么不明白,苦笑了一会儿,才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衙门找我,我先回去了。”只是面上掩饰不住的黯然神色。

林不喜有些不忍心,却也知道必须是这种结局,别说亲近了,最好连普通朋友都不要当,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得以延续。

龙文修对她的好,若是说一两次不知道,这么多次了,还有刚才他看她的眼神,若是还不知道,那就是装傻,这种事情,她做不来。

更何况,她已经有王陵了。

送走了龙文修,林不喜今天有些疲惫,提早关了店门,回一趟家里。

房子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今日要盖房梁。

其实房梁是早就盖好的,只是乡下有这么一个习俗,就是象征性的盖一下,作为房子盖完的标示,请乡亲们喝喝酒,聚餐,再趁机收点儿份子钱。

本来林不喜是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只是接下来就要打算修厕所和杂物院子了,她得回去安排,跟工匠师傅们说明白一下。

李桂芳瞧见她回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本来好好的一个铺子,净惹祸事,钱还没挣到呢,就欠了一屁股债,搞的她成天担心那些要债的会到家里来拆房子。

只是抱怨归抱怨,家里的大事小事,收入进账还要靠林不喜。别的不说,光是每天吆三喝四的指挥那些工人干活儿,那种当老板的快感,让她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林不喜的功劳的。

所以讨厌虽多,但是仰仗着,多少得给几分薄面。

因着林不喜的到来,家里又重新团聚了,除了小菊成才跟小宝三人还住在林小强家里,林大强与李桂芳已经搬进新屋了,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看着家里的新房子,怕有人来捣乱。

林不欢是住在江家的,今日家中有喜事,也回来了。

两个人在村口遇到,林不喜本来还想跟她说说话,问问她在江家怎么样,毕竟,她虽然与江天娇有嫌隙,倒是也不管林不欢什么事情。

反倒是林不欢似乎对她不满,将头一扭,嘟哝道:“二姐你也太偏心了吧。”

林不喜疑惑道:“怎么偏心了?”

“你店里有个小伙子,是不是你介绍给大姐的。大家都是姐妹,这是喜事,你们却偏不对我说。”林不欢心有怨气,别扭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口。

林不喜暗想,难怪今日破天荒的叫自己二姐呢,原来是为这档子害羞的事情,她是难得瞧见林不欢正常像个小女孩一样说话,便笑着道:“大姐年纪那么大了,我是想着赶紧将她嫁出去呀。”

“那小伙子人是不错,只是,二姐有这种好事,却从来没想过我。”林不欢此刻真得像个小女孩一样了,拉着姐姐的衣角撒娇,林不喜顷刻间觉得,这个姑娘,也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嘛,想来没有了李桂芳那种变态的家庭教育,她去了江府,三观反而正常了,不由得一阵欣慰。

“你在江府做事,到时候什么样的小厮没有?还稀饭我给你介绍?”林不喜叹一口气:“再说了,你现在还小,还未及笄呢,我瞧着江小姐也挺喜欢你的,到时候自然会给你配一个好的。”

“她喜欢我?我看是因为她讨厌你,却因为我是你妹妹,想拉拢我的缘故吧。”林不欢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我早就想不干了,二姐,你可不知道,她当着我的面,骂你骂得多难听,还动不动就让小燕羞辱我。”林不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就连今日家中有事,他们本来也不让我回来,我跪着求了好久呢。”说着掀起裤腿,给她看膝盖上的疤痕。

果然膝盖上有着红肿淤青的痕迹,林不欢再有心机,到底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林不喜心中不忍心,劝道:“要是那里不好,你回家去,再找个事情做就是了,何必要在别人那里受那种苦。‘

林不欢叹一口气:“咱们娘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家虽然不好,到底也比在家里要好得多,二姐,你别管了,我自己能忍。”说着眉头不由自主皱了几下,像是忍着疼痛。

林不喜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便亲热的挽着她一同回去。

家里正在热热闹闹的请客,李桂芳虽然平素泼妇大嗓门,但是林大强老实巴交,大家都还给了几分薄面。

酒席就安在没有收拾好的大院子里,不少人看着林家的新房子,倒是很衷心的夸赞了两句,有些知情的,就夸林不喜能干。

李桂芳立刻回嘴道:“她能干什么呀,在外面说是做生意赚钱,其实钱没赚到,倒是赔了大几百两,你们没听说吗?”林不喜知道她是为了面子,笑笑也并不反驳。

反倒是她卖假货那点儿事情也已经在林家村传的沸沸扬扬的,许多人经过李桂芳一提,又想了起来,倒是颇为认同,改口去夸李桂芳和林大强能干了。

一干酒席吃完,已经到了深夜,李桂芳坐在乱七八糟的屋子里盘点着今天收到的红包,见林不喜进来,急忙将银子收了。

林不喜撇她一眼:“藏什么,我又不稀罕你那一点儿。”李桂芳呵呵笑着,不说话。

“留着给你成才娶媳妇吧。”林不喜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才将图纸拿出来,她画了一个洗澡间的图,一边是洗脸的,一边是淋浴的。

李桂芳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不懂,林不喜笑着道:“你到时候给工匠师傅们看,他们能看得懂。”这图纸是林不喜在镇上跟一个师傅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师傅画的,当时说虽然她的想法有些奇怪,但是也可以达到的,只不过淋浴时,水得自己去接了之后,将桶挂在高处。

林不喜便拿着回来。

李桂芳做主惯了,絮叨道:“怎么又想一出是一出的,你知道,家里也没剩多少银子了,前几日盖瓦……”

林不喜听见她这话就烦,怒道:“这又不花银子,卫生间一开始我就设计了要建造的,房间也隔出来了,现在不过是让工匠师傅们按照这个做,有什么困难?”顿一顿见李桂芳脸黑得像锅底,又觉得自己跟她生什么气,便降低音调,小声说道:“你若是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想办法,让舅妈以后都不找你要银子了,你看如何?”

陈丽秀离了胡老独那个土匪,又生了别人的孩子,即便玉堂是舅舅亲生的,那也不是她来要银子的资本。至于李桂芳到时候心不心疼亲弟弟的孩子,就是后话了。林不喜心里有数,胡老独是通缉犯,只怕过不了几日就斩首了,陈丽秀从此之后,恐怕要夹着尾巴,低着头做人了,更遑论还敢到处闹。

李桂芳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她只听说匪首胡老独被龙大人抓了,除了一害,但是又没有在林家村为非作歹,便不怎么关注。村民们更多的,还是关心田里的庄稼什么长势,哪天要浇水,哪天要除草。

果然,李桂芳听见林不喜这么说,倒是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彩:“不喜,你真的能做到?”陈丽秀这些年,几乎就是箍在她头上的紧箍咒,一看见她,不,一想到她,李桂芳就头疼的紧。

“恩,我去跟她说。只是,到底玉堂是舅舅的儿子,以后若是陈丽秀不来要银子了,你多少要对他好一点的。”林不喜叮嘱道。

“那是自然,别人我不管,他是桂树留下来的血脉,我当姑妈的不管,还有谁会疼他?”李桂芳不管如何坏,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心实意的。

林不喜这才点头,将图纸交给她:“过几日弄好了,我再回来验收。”

李桂芳还是相信林不喜能力的,解除了心头大患,面上就高兴许多,接过图纸放好,才说:“保证让你满意。”

这话说的娘儿俩都笑起来,像是从来没有隔阂,无比和谐。

林不欢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脸上顿时一僵,片刻却又放松,笑着道:“二姐,娘,你们在说什么啦,这么开心?”

李桂芳不想让人知道陈丽秀的事情,急忙打掩护道:“没什么,说房子的事儿。”

她惯素直来直往,如此这样掩饰,反而不自然,又怎么能瞒得过林不欢这种本来是人精,后面去江家当下人后,愈发会察言观色的小姐贴身丫头?

林不欢自然是将李桂芳虚假的表现看在眼里,口中却装作浑然不知情,笑着说道:“小菊和成才不喜欢我,我回来屋里睡!”

李桂芳面露难色,周围环顾一圈:“这屋里乱七八糟的,哪有你睡的地方?”

“我没有?不喜就有了?”林不欢口中带着气,对着林不喜也不叫二姐,而是直呼其名:“若不然,你叫大姐跟我睡吧。”

林招弟是睡在家里的,她每日晚上从铺子里回来,通常还要在李桂芳的指使下,给家里干一些杂活儿。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与王陵一起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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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姐休息好了,明日还要去店里帮忙呢。”李桂芳见林不欢生气,自己也有些生气起来;“你一个月交那么二两银子,给家里买转头都不够。你大姐跟你二姐,天天在铺子里多辛苦,难得回来睡个囫囵觉,你还在这边吵吵闹闹的,快回你小叔家里去睡,那边给你留了地方。”

李桂芳近来对林不欢是有些不满的,按照交银子的比例,连做针线活儿的林小菊交的也不比她少。但是按照做事情的辛苦程度,林不喜虽然欠着债,但是房子基本上是她出银子盖的,天天做生意有多辛苦,李桂芳口中不认可,心里却不得不的承认。不心疼是一回事,但是不代表她眼睛瞎了不会看。

相反,林小菊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如今还是她最疼爱的。一来是原来就疼爱惯了的,舍不得撒手,二来,林小菊乖巧,又吃苦耐劳,每日跟着苗子绣花秀手帕,从来挣了银子都是直接交上去的,有了这两点,李桂芳对她比以前不会差。

反观林不欢,李桂芳觉得她在江家跟着江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怎么着也得有些油水,但是林不欢却总推说没钱,只把每个月的那一点儿月例银子交回来,但是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倒是比家里的谁都好,她不怀疑才奇怪,因此多少有些意见。

“那我不睡了。”林不欢冷冷的听着李桂芳说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林不喜感觉到她在生气,三更半夜的,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急忙跟了出去。毕竟,晚上回村时,林不欢对自己,差点像是受了委屈要哭出来的样子。

刚走出院门,林不欢突然回过头,扑在林不喜怀里哭了,抽抽嗒嗒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眯着眼睛,闪着泪光:“二姐,你说咱们在这样的家里,还活着有个什么劲儿啊。”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讨了娘了欢心,我在家里就好过了。我是绞尽脑汁啊,各种算计啊,结果,到头来,娘还是不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林不欢此刻才像是一个正常十几岁的小女孩,哽咽着问道。

“没事啊,她不是也不喜欢我和大姐?一样一样。”林不喜自嘲得安慰林不欢:“习惯了就好了。”

“怎么能一样?”林不欢神色黯然,情绪有些激动:“大姐疼你,你也疼大姐,爹爹和小宝也喜欢你,小菊和成才有娘喜欢,唯独我,爹不疼娘不爱,跟你们也不亲近,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差事,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还是备受欺侮,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说着又抽泣起来,悲伤至极。

林不喜想着,她可能是受了小燕的欺压,回到家又得不到半点温情,心灰意冷也是自然的,却又不能直说,因为你自私害人,而其余的人,都是互相帮助的。

大姐不替她给人当童养媳,她也就不会费尽心思想办法救她,可是林不欢,对于家人没有半点付出,反而是不遗余力的坑害,大家不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到底是手足姐妹,此刻看着她凄凉的哭诉,林不喜还是心里软了半分,劝慰道:“以后你对大家好,大家自然也会对你好的,你看以前小菊对我多不好,现在也好好的了。”

林不欢狐疑的看了林不喜一眼,冷笑道:“她对你好?”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林不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像在看一件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大姐我就不说了,她是个老实人,没什么花花肠子,但是林小菊,啧啧。”

似乎像是有些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一般的告诉的林不喜:“看你一脸茫然,是真的不知道啊。”

说完像是透露重大秘密一般的告诉林不喜:“林小菊的乖巧,是装的。”

“一个骄纵蛮横的姑娘,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你不觉得,肯定有阴谋?”林不欢故意卖个关子。

林不喜瞧着她一本正经,却是兀自觉得好笑。林不欢在哭的时候,和此刻认真说话的时候,倒是真的少女心毕露,一点都没有平时老成持重的样子,反而幼稚肤浅的让人觉得可爱。

她如此郑重其事,自己若是再不给个面子,就未免又要惹她伤心,便凑近了也认真道:“什么阴谋?”

心里却觉得,你比小菊还大一岁,平素里装的那么稳重成熟,却也免不了有脆弱的时刻,就像现在,为了一点儿小委屈,哭的一塌糊涂。小菊比你还小,心思更是没你多,难不成装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偏就你发现了?

林不欢哪里知道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一种结果,认真靠近了说道:“她是想表现个乖巧样子,让你觉得她好,以后,给她挑个好人家,弄一份丰厚的嫁妆呢。”

这大概是你的想法吧。林不喜心里腹诽一句。

古人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就容易映射到别人身上去。

便笑着说道:“她还不至于吧,年纪那么小,就想到嫁人的事情?”

林不欢见她不信,有些着急的举起手赌咒似的说道:“我若是胡说报道,就咒我一辈子爹不疼娘不爱,永生永世嫁不出去。”说着有些委屈的挽着林不喜的胳膊:“二姐,我是怕你上当,才说出来的,你以为凭她自己,能有这么好的本事?还不是背后有高人教的。”

谁?李桂芳?不会吧。李桂芳自己都想不到讨好她来获取利益,怎么可能让以前刁蛮任性的林小菊来忍受。

“谁啊,这么大能耐,还能让小菊听她的话?”有时候林小菊连李桂芳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听别人的话。

“哈哈,何家大婶啊。你忘了,她可是跟你和大姐,冤仇深的很哪。”林不欢笑眯眯的道,似乎在嘲笑林不喜孤陋寡闻:“她那个人,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你哪里知道。”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林不喜也笑着问道,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林不欢这样大惊小怪,显得她很无知可笑的样子。

“你那时候忙着你的生意,大姐也是干着活儿,不听别人说话的,我看着小菊突然性情大变,有时候跟踪过她几次。”林不欢说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发觉她没事就走到小叔家那边去,起先还以为是跟苗子婶学刺绣学的都不爱在家里待了呢,却不料,是跟何婶说话去了。”

林不欢愤愤不平:“她在家里装的乖巧可爱,惹得你们都觉得她好,好什么呢,只不过更加会算计了而已。”说着突然拉起林不喜的衣袖:“二姐,到时候你别护着她,她保证原形毕露。”

“护着她,我拿什么护呀。你说她装的乖巧是想要嫁妆,问题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银子给她置办嫁妆?”林不喜警觉起来,笑着说道:“别人也就算了,那五百两可是我实打实的给江天娇的,她是你家小姐,你还能不知道?”

林不欢见提起这等尴尬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江小姐就是那个跋扈性子,二姐你别往心里去,可惜我人微言轻,又有小燕成天在前面编排是非,也是帮不上半点忙的。”

“不用帮忙,你顾好自己就是。”林不喜跟林不欢说了半天,发觉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搬弄是非,那一点心软又都逼回去了,冷冷的说道:“难道不用在家里种地,还是好好在江家当差吧,到时候你的路,肯定比大姐他们要好走的多了。”

林不欢见说了这么多,林不喜终究还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冷,什么话都没有说,扔下林不喜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天色很黑,没走两步就滑倒了,林不喜又只得去劝说她回家睡,明天一早再回江家,自己去小叔家里睡。

林不欢堵着气说道:“不必了,这个家既然容不下我,又何必你假惺惺的来做好人。”说完挣脱开林不喜的手就走了。

林不喜追了几下没追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去跟林招弟睡觉去了。

只是翌日一早,就让林招弟去江家打听林不欢昨晚回来来,得到确切的消息,这才放了心。不管怎么说,林不欢也是她的妹妹,是有血缘关系的,自己家里嫌弃,各种矛盾也就罢了,真的她要是出一点什么意外,有个什么闪失,林不喜心里还是难过的。

上午店里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是王陵,一个是彭虎子。

彭虎子是来接林招弟去看看娘亲的,王陵是刚从江口县回来。

林不喜放了林招弟的假,索性也放了自己的假,毕竟回收假货的三日之期已到,不用开着门守着,再者,铺子的下一步打算,她也想听听王陵的高见。

毕竟,这是个行家啊。

林不喜不禁有些窃喜,找一个行业内的男朋友,不仅可以照顾生活,在事业上也很有帮助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跪拜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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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天气也不算好,阴沉沉的没有太阳,郊游是不可能了。只是店铺没开门,左右无事,便一前一后往镇外面走去。王陵走得很急,似乎生怕别人看见。

若是以前,林不喜一定很生气,觉得自由恋爱,哪里顾忌到那么多。可是这是古代,王陵又是一个将礼节看得很重的。

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倒是有些浪费时间。林不喜看着王陵慢吞吞往外面走,却又隔会儿怕她不见,时不时回头的模样,突然心念一动。

走着走着就折身回去,将店里的四件套带在身上。王陵走了一半发觉身后跟着的人不见了,只得无奈的笑笑,也跟着折身,两个人的位置转变,但是仍旧一前一后。

待将东西放在身上之后,林不喜才默默的又率先往外面走去。

之前她与许师傅的来往一直瞒着王陵,江口县一遇,她虽然心已经沦陷,可是还是有些犹豫。

今日王陵能够白天过来找她,虽然是一前一后极不自然,但是真的将两个人的交情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说明王陵是认真的。

至少,对于他们两个的事情,她能看得到他努力拿出来的诚意,这才起了将自己生活全副交托的心思。

王陵并不知道,林不喜只看着自己的背影,就突然做了这样一个坦诚而重大的决定,这也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信任了吧。

毕竟,王陵曾经是起过要利用她的心思的。

但是没由来的,林不喜信任他。

王陵瞧着林不喜经过了林家村也没进去,反而视而不见的继续朝前走,不由得有些疑惑。瞧着路上行人也少起来,便靠近了说道:“这是往哪儿去?”

林不喜见他终于按耐不住靠近自己,轻轻一笑:“今日休息,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

“可我下午还要上学呢。”王陵想了半天,脸突然就红了,有些害羞的说道。

林不喜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就脸红了?像是谁对他非礼了一样。半响,却又才明白,这孩子,以为自己带他出去约会呢。

不由得心里为他的单纯感觉到好笑,无奈的说道:“带你去我师父家里。”

上次许师傅说她拿来四件套就将毕生的技艺倾囊相授的,那说起来,就真的是师傅了。

林不喜一个农村丫头,会做首饰能开店,有个师傅,对于王陵来说,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需片刻,便笑着欣然前往。

两个人到了许师傅家中,许师傅见她来,笑着说道:“还以为你这丫头以后都不会来了呢?是不是我提的要求太苛刻,把你吓着了。”

林不喜与他打过好几次交道,算起来也是颇有交情,此刻便倍感亲切,也笑着说道:“哪能呢,我还惦记着师傅你的技艺呢。”说着便拿出早已经包裹好的四件套递了过去:“只是那个铁匠已经搬走了,以后再也打造不出来一样的了,这一套旧的,师傅莫要嫌弃。”

许师傅一惊:“那你以后用什么?”

“有了师傅的技巧,说实话,工具只是锦上添花。”林不喜不愿意将王陵暴露,笑着说道:“只是既然是忍痛割爱,便免不了纠结一番,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想必师傅你也有所耳闻。”

许师傅见她多日没来,本来就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苛刻,此刻听见她脆生生的左一口师傅,又一口师傅,别提有多受用了,笑呵呵的不住点头:“假货是手艺人的大忌!不过你为了那几件首饰多次来求老夫,可见也是费了心思的,若是说别人卖假货,尚有可能,你是决计不可能,这一点,我不会看错!”沉吟半响,许师傅又道:“不过,他日你若是生意做大了,倒是有可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切忌不可说是我门下!”

“是!”林不喜朗声答道。她先前还担心来迟了,许师傅反悔,现在见许师傅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允了自己做徒弟,话中已然有教诲之意,急忙大声答应。

倒是一旁的王陵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

林不喜这才意会过来,见许师傅也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自己,急忙摸摸头发不好意思的辩解道:“徒儿不会卖假货的!”

“恩!”许师傅这才赞许的点点头,又注意到王陵:“这位公子哥好生面熟!”

林不喜既然认了师傅,当下便将王陵的身份托出。许师傅这才点头:“是,也许在琳琅铺子里面见过面,不记得了。”说完却又欲语还休的看着林不喜。

林不喜知道他是不明白王陵为何来这里,只是到底没有征求王陵的意见,便说道:“他是店里的股东,额,出了银子的。”林不喜见许师傅满脸疑惑,解释道:“算是老板!”

“不是!”王陵听见林不喜这样介绍自己,严肃着一张脸上前:“不应该这样说。”

他单膝跪下,无比虔诚:“王家是什么情况,想必您也听说过,我是那个传说中没有用的大公子。”王陵话一出口,林不喜有些惊讶,却不好打断,只是下意识去看许师傅的神色,却又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我有意于珠宝首饰,因此潜心钻研,只是到底家中人看管的紧,又要上学,见识浅薄,手艺有限,今日得知有前辈高人在此,还恳请收下王陵为徒!”王陵朗声说着说着,竟然俯下身磕头不起。

林不喜一边为他的勇气觉得感叹,另外一边也为自己不知道礼仪觉得羞愧。

她一个现代人,历来觉得膝下有黄金,且不分男女。在现代尚且没有跪下拜过有生养之恩的父母,穿越过来更是见着父母官龙文修也不愿意下跪。

与许师傅结缘,二人是按照约定成为师徒,她竟然也从来没想过真的应该给师傅行跪拜之礼,而是口中直接叫了,就成了。

好在许师傅也是个开明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倒是省略了一些。

此刻王陵尊师重道,长拜不起,求许师傅收他为徒,倒是让林不喜心里有些波动,急忙也跟着在一旁跪下:“弟子给师傅磕头!”

“你是要为他求情?是你带他来的?”许师傅似乎有些排斥外人,面上开始恼怒。

林不喜记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许师傅也是一脸警惕,后面来的次数多了,他才开始和蔼起来,便急忙解释道:“不是,弟子只是觉得自己跟这位王公子相比,不够尊师重道,口中叫了半天师傅,却连一个头也没磕,一杯茶也没奉,实在惭愧之极。”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道:“至于师傅是否愿意收他,与弟子毫不相干,弟子本意带他过来,是想告诉师傅,那套工具,是王公子设计的。”

“弟子找不到新的能工巧匠能够打造,便索性将原设计者带了过来,这样师傅若是想知道什么,也好盘问!”林不喜之前不愿意说出王陵的事情,现在却见王陵自己暴露,一心想拜许师傅为师,只得话锋一转,帮他圆话。

却不料,许师傅更加生气,将袖口一甩:“你以为我这里是穷乡僻壤,一个农户?什么人都能乱带来?你以为他设计了那套工具,为师就一定会高看他一眼?林不喜,你不磕头也就罢了,为师当你是率性直爽。可是你这样自作聪明,为师只怕教不好你!”

说完将本来把在手中爱不释手的四件套扔在林不喜跟前:“你们都走吧。”

自作聪明!林不喜先是觉得委屈,刚开口想要申辩,片刻后却也陡然明白,许师傅只怕是觉得,她拿来了四件套,自己这个徒儿当定了。但是却不知足,便将王陵也拉进来拜师,说四件套是他设计的。

在许师傅看来,自己心机深沉,一套工具就要他收两个徒弟,难免算计。

要是刚才不说那话,由着王陵自己求人还好,现在一说,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欺诈要挟,难怪许师傅会生气。

刚想要开口,许师傅已经一转身进了屋子里,林不喜顿时垂头丧气,看一脸王陵,他却仍旧背挺的很直,一脸平静,跪着不动。

片刻,许师傅却又出来,将上次留下的几张图纸和几件破首饰扔了出来,哐当叮咚在他二人面前滚落:“你的设计也不好,老夫做不出来,你们走吧!”

林不喜低头去瞧那些首饰,果然都是半成品,坑坑洼洼,灰黯无光,形状不够精细,亮度也基本没有打磨出来。只能说,许师傅还是看懂了她图纸要表达的意思的,雏形倒是都出来了。

不由得垂头丧气,伸手拉拉王陵:“都是我连累了你,我们走吧!”

王陵也正低头看那些首饰,倒是对林不喜的设计稿无所谓,毕竟上次他也看过。

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的眸子却亮了起来,坚定的对林不喜说道:“你走吧,我跪着!”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同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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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跪着,林不喜自然是不会走的,但是王陵素来淡漠,神情又严肃,即便是想劝,也劝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陪着直挺挺的跪着:“你不走,我也不走!”

若不是这次跪着的人是王陵,林不喜几乎以为电视上犯了错,一跪到天亮求情不起的那些剧情,都是骗人的。但是此刻见王陵无比虔诚和坚定,林不喜却笑不出来,也挪揄不出来,只能暗自感叹,古人真是一根筋啊。

但是也无法,只能陪着跪,毕竟,她刚刚拜师,就被逐出师门了不是?再怎么着,也得用诚心重新入师门一遍,才有脸走出许师傅家的大门。

两个人是上午来的,却直到中午许师傅出门吃饭,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林不喜跪的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去,王陵急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劝道:“你若是不行,就起来坐着。”

林不喜冲他坚定一笑,王陵都如此有毅力,自己怎么能拖后腿?便又跪着了身子,倔强的挺立着,只是到底是腰酸背痛,不一会儿,就又萎靡下去。

王陵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也罢,既然许师傅执意不肯,那我们走吧。”

他是心疼林不喜。

林不喜如何能不明白,不说别的,光是王陵给她露过一手的轻功,就足以说明王陵练过,身体素质自然是杠杠的,别说这才几个时辰,只怕几天,他也能挨得住。

说起来,都是自己拖累了他。

摇摇头,林不喜耷拉着脑袋,将腰往后一靠,屁股坐在脚后跟上,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跪着:“不走,你好好跪你的,我也好好跪我的,等一下师傅出来,我就跪好。”说完狡黠一笑。

王陵无可奈何,宠溺的看了她几眼,再看几眼她那个难看的跪姿,忍不住嘴角弧度上扬。

林不喜看他笑起来俊俏柔美,不由得看痴了,半响才说道:“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笑。”

王陵疑惑的看着她,却听她又说道:“这么笑,很容易招蜂引蝶的。”说着用手去扯他的脸,意图将他脸上的笑容抹去。

王陵被他一弄,严肃的气氛顿时没有了,又好笑又可爱,半响才将脸板起来:“别闹!”

只听身后两声轻咳,像是许师傅的声音,林不喜急忙将手放开,转过身来好好跪着,果然见许师傅一脸漠然,怒道:“你们到底是来拜师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

他活了几十年,若是看不出这一对小儿女之间有情,那才奇怪了,只是一开始林不喜便矢口否认,这种欺瞒行为,也让他很是生气。

此刻被自己抓住,林不喜早已经低下头去,唯独王陵还是正襟,将背直挺挺的跪着,口中大声道:“王陵来拜师的。”说完俯下身去,磕起头来。

许师傅不由得心中一软,沉吟了片刻才道:“起来吧。”

王陵喜出望外,顾不上自己起来,伸手就去扶林不喜。

林不喜早已经跪的腿麻脚麻,听见此话如蒙大赦,急忙扶着王陵的手打算站起来,却听许师傅指着自己说道:“这丫头欺骗师傅,我可没说原谅她!”说完拂袖进屋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继续跪着。

林不喜却听出端倪,噗通一声又跪下去,笑眯眯的问:“欺骗师傅是弟子不对,弟子一定跪着直到师傅原谅弟子为止,可以不可以?”便很是开心的笑起来。

许师傅无奈的摇摇头,王陵心里却隐约担忧:“这……”

林不喜悄悄捏他一把,小声说道:“你傻呀,师傅这么说,就是还是当我是他徒弟了。”

王陵仔细一琢磨许师傅的话,果然是这个意思,这才起身,跟着进屋去了。

林不喜不知道许师傅单独叫王陵进屋是什么意思,反正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院子里又没有人,便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偷起懒来,不多时,便听见一声怒喝:“跪好!”

林不喜急忙又将歪着的身子跪好,对着厢房的窗户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许师傅正在窗户那里盯着她呢。

只是没隔多久,就见王陵的白衣裳堵住了窗户,不露一丝缝隙,林不喜急忙歪下去休息了一下,片刻跪直了,却发觉王陵还是站在那里,堵住窗户,不由得窃喜,急忙将跪麻的双腿揉了几下,心里为他的体贴而感激。

也不知道多少时候,天都渐渐的黑了,林不喜感觉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王陵才从里面出来,许师傅一脸开心,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见着林不喜一脸菜色,才抬抬下巴:“起来吧,看在你给我带来你一个好徒儿的份上,今日且饶了你,以后再跟师傅玩这些小把戏,可别怨师傅心狠!”

“是,是。”林不喜连声答应着,又拍了许师傅好些马屁,许师傅才道:“你过十日,来取你要的那些东西吧,图纸呢?”

林不喜急忙又取出上次被王陵还回来的图纸,双手恭敬的递上去。她今日带着四件套来拜师,自然也是有备而来的。

本来与王陵相约,就是请王陵给点意见,看看首饰生意怎么做的。自然也就会配合新的产品,请许师傅出马了。

只是,她尚且有一事不明白,先前许师傅很是嫌弃王陵,怎么片刻不到,就成了好徒儿了?

回家的路上,林不喜看了王陵半响,还是忍不住将这个疑问吐了出来,后面还接上一句:“是不是许师傅也看上了你的美色?”

王陵面色愠怒:“别胡说!”

见林不喜调皮的吐吐舌头,又忍不住轻笑:“他是有条件的。”

许师傅先前是坚决不肯收王陵为徒的,后面改变主意,一是被王陵的诚意所打动,二是突然觉得,这位世家公子哥儿好歹也是琳琅铺子的大公子,也许还有些用处,便将王陵叫了进去。

其实说白了,许师傅本来就是一个自由的手艺人,他虽然现在只为琳琅铺子做产品,但是没说只能收琳琅铺子的徒弟,因此即便是收了林不喜,教她一些做首饰的技巧,也无可厚非。

只是当王陵进去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他可以帮许师傅从琳琅铺子解约,让他去有凤来仪。

有凤来仪一般人可能不会关注,可是许师傅是一个专门做首饰的工匠,自然是早就听说了,若不是路途遥远,只怕还要去一趟看看的,听见王陵说这话,又惊又疑。

王陵就将自己创建有凤来仪的经过说了一遍,言辞恳切。

许师傅沉吟半响,才道:“你既然有这等本事,刚才又何必跪那么久?你若是直接将底牌亮出来,老夫只怕是欣然应允。”

王陵恭敬有礼说道:“拜师讲究的是一个诚字,弟子既然仰慕师傅的手艺,自然是要以诚心而得,若是谈条件,弟子自己这关过不了。”

许师傅当下便开怀的笑了起来,反而对林不喜这位先入门的徒弟,又加了两分。能够从众人中找出王陵这种佼佼者,这个姑娘的眼光,也不差嘛。

这些林不喜自然是不知道,王陵也不会跟她说,只是不愿意她胡乱猜测挪揄自己,便道:“你是如何找到许师傅的?”

“打听呗,一个人不知道,就换一个人问,再花点银子,总能问出来。”林不喜凑上脸去:“他是琳琅铺子的专艺师傅,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是说,许师傅如何认可了你的?”王陵耐着性子解释,不知道怎么地,看着眼前这张笑眯眯的小脸,他总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哦,你是说这个呀。”林不喜掰着手指头数着:“和你一样啊,看见那块水晶原石,眼睛都挪不开了。大抵真正有才能的人,就特别容易受这些东西打动。”

林不喜说着突然间一把从前面跳到王陵身上,大腿夹住他的腰身,胳膊搂住他的脖子,靠的很是亲昵:“王陵,你说,当初到底是被那块水晶吸引,还是早就喜欢我了?”

王陵见她如此厚脸皮的问着,大路上也不循规蹈矩,反而逾越与自己胡乱搂抱,一张脸红到耳后根,半响才轻声说道:“你先下来,这样子成何体统。”

“不下来,你不说我就不下来。”林不喜早就看过了,傍晚的官道上没人:“你怕什么,又没有人。”

我不是怕你,是担心待会儿你怕我。王陵心中默念一遍,又耐着性子,努力将头偏向一边,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快下来。”

“你还没说呢。”林不喜有些赌气的呢喃一声,只是看王陵正的快要生气了,这才不甘心的将腿放下,将胳膊从他脖子上松开。

只是一放开,王陵便飞也似的往前快步走起来,走着走着,居然使上了轻功,飞了起来,几个起落跳跃,便不见了踪影。

林不喜诧异的摸摸脸:“我不会变身了吧,变成妖精了?”即便是,也不用跑的这么快吧。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遭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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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王陵,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暗自腹诽了几句,林不喜无奈赶不上了,只得叹口气,慢慢往镇上去。

走到天擦黑,才走到镇门口,一眼就瞥见一抹白色,霎时间就忘记了刚才说的再也不理,心中涌起一抹喜悦,急忙快步跑上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个人从官道上走过来,因为不高兴王陵撇下她走了,因此一路晃晃悠悠,看看农田,摘摘花草,走得极慢,算起来,一个时辰是有的了。

若是王陵很早就到了,那起码他在此处,静静的等了有近一个时辰吧。

如此这般,再大的火气都消了。

王陵见她蹦蹦跳跳的过来,青春逼人,引得镇门口的人们都侧目而望,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却没有先走,而是等林不喜到身边了,才送她回铺子。

第二日,镇上的谣言就传开了。王陵与林不喜。

王家的草包大公子,自然是人人都认识的。林不喜最近开店,也是闹出了不少的风波,即便不认识,也对她的一些事迹有所耳闻。

只是被传的两个当事人都充耳不闻,反而是林招弟哭哭啼啼起来。

她也被传谣言了。

去了彭虎子家里一趟,村里已经有人笑着问彭虎子是不是带媳妇回来了。只是她的谣言仅限于彭家村,并不怎么可怕,林招弟在镇上,说起来耳边比林不喜清净多了。

只是她从来没经历过,心理素质又不够强大,便愁眉不展。

林不喜笑着劝慰道:“这是好事。”

林招弟愕然,眼中含泪说道:“还是好事,你不知道,刚刚有个彭家村的女人看见我,还叫我彭虎子的媳妇呢?我真是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招弟嘟哝着:“妹妹,你自己平素于这方面不顾忌,不当心,那时彭虎子说,我就该当心一点的,哎。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林不喜却笑着说道:“大姐,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可不要怨我。还有,这谣言传的范围太小了,我还想传大一点呢。”

“怎么?”林招弟满面震惊,听着林不喜接下来的话,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你觉得彭大哥人品怎么样?”

“还好吧,只是那日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想起来叫我去他娘?你又怎么同意我了的?”林招弟想起来,很是懊恼。她现在正是说媒拉亲的年纪,对名声啊,清白啊这些事情很是敏感。

林不喜笑一笑:“以彭大哥耿直的性子,又怎么会说出让给你去看他娘这种明显于礼不合的要求呢。”

“所以,这个事情,是我安排的。”

“你……”林招弟又惊又怒:“不喜,你疯了?”

“我没疯,你不喜欢彭虎子?”林不喜根本没将她的质疑放在心上,淡定问道。

“我……”林招弟羞红了脸,仔细想了想才说道:“那也不能这样。”

“那要哪样?”林不喜笑眯眯的:“你别忘记了,上次娘过来要银子,彭虎子打了娘的,你以为娘能同意你们的婚事?”

所以林不喜才联合彭虎子骗了林招弟去了一趟彭家村,先把谣言坐实了,到时候林招弟不检点的名声在外,只怕再也没有媒婆上门,即便李桂芳想多留林招弟两年,最后也不得不放人。只要彭虎子坚持非林招弟不娶,事情迟早水到渠成。

再者说了,林不喜替林招弟看上彭虎子,纯粹是为了人品,家里自然是没有钱的。到时候李桂芳刁难,奈何人家没有钱,也不会怎么样。

先前林不喜与李桂芳过招时,都是坐以待毙,这一次为了林招弟的婚事,能够想到先发制人,也算有所长进。

将这其中的缘由讲给林招弟听了之后,她倒是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才说道:“娘不是那样的人,不喜你会不会想多了。”

想多了?林不喜几乎气得无语:“你忘记了当初跟王栋……”

“那是王栋自己放弃了,”林招弟快言快语:“再说,如今他琴瑟和谐,媳妇都要生孩子了,不喜你就别提他了。”说到王栋,只怕林招弟心里还是有些介怀的,林不喜看她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也懒得再跟她解释。

“总之,娘那边不管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都会尽快将她摆平的,你等着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林不喜最后下了命令。

林招弟迟疑了一些,旋即点点头,忙活去了。

谣言沸沸扬扬的在镇上传了两三天,林不喜充耳不闻,该做生意做生意,该研究首饰研究首饰,倒是王陵却顶着风头,一天两三遍的往喜乐铺子这边跑,指点林不喜新设计的首饰。

林招弟看得惊奇,每次王陵来,都要盯着看半天,最后摇摇头,不言语。今日却多了一个倾诉者。

“不欢,你说他们两个真是奇怪,镇上的人说他们都快说的嘴皮子都烂了,他们怎么也不避嫌?”至少自己的谣言传出来以后,林招弟是宁死也不愿意让彭虎子到店铺里来,甚至放言如果他来自己就走,弄得彭虎子好一段时间不敢过来,只得求助于林不喜帮说说好话。

林不欢听林招弟说了,撇过头看了看,这才冷声道:“你没听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欢你怎么能这么说?”林招弟虽然有些不喜欢他们二人来往这么频繁,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她天天在这里,二人也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林招弟可是看的见的。因此吐槽归吐槽,林不欢说的这么难听,她又不干了。

“怎么不要脸,不喜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跟王陵又没有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林招弟话锋一转,义愤填膺:“你到底是我们林家的人,怎么能这么说不喜。”

林不欢像是见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看着林招弟,这才多久不见,林招弟怎么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说穿着打扮,光是说话的语气,口中的措辞,活脱脱又是一个林不喜。

她在江家打工,自然有不顺心的时候,李桂芳的那个家,她是不愿意回去呆着了。因此有机会休息时,反而到喜乐铺子来的多些。到底林招弟与林不喜是明事理的人,也不会太为难她。

此刻听见林招弟这种言论,顿时觉得原来自己在这边也是外人,神色一片黯然。

短短几个月,林招弟已经变得和林不喜一模一样,林小菊也变得淡漠,即便自己和林不喜说过,她却还是宁愿相信小菊而不相信自己,这个家中,就只有自己已经格格不入了。

面色耷拉下来,林不欢什么都没有说,便低着头从店铺中走出去了。

林招弟意识到她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从后面喊了两声,林不欢却是充耳不闻,林招弟只得低头擦拭起首饰来。

过了三天的打假,在王陵的建议下,林不喜终于十分舍不得的打算做个促销活动。她利润本来就低,又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波,促销利润就更低了,还拿人话柄,本来是十分不愿意的。

王陵却劝说道,乡下人胆子又小,你刚刚经历了假货事件,难免人家购买时投鼠忌器。但是有一项又绝对是他们的软肋,那就是便宜。

只要你家的东西便宜,那么他们定然是什么都能克服,趋之若鹜的。

林不喜瞧着生意惨淡,王陵说的又有几分道理,便做了连续的促销活动,选择其中两天,第一天八折,第二天九折。

中间肯定要补货的,又将彭虎子找来去江口县进货。

林招弟再看见彭虎子仍旧是躲躲闪闪,倒是彭虎子不知道被林不喜说了什么,大大方方的,干活就干活,说话就说话,显得毫无私心,这样好几次了之后,反而林招弟觉得自己小气起来。

再说,他们的谣言传播范围本就有限,说了几天也就没人说了,毕竟两个人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林招弟也渐渐释怀了,偶尔想到李桂芳的为人,倒是觉得林不喜虽然不是办了坏事,但是也算是未雨绸缪,没什么大错。

待传单都发出去之后,林不喜看了黄历,打算就秋分那两天做活动。

一来夏季末尾,在过一段时间就要收割了,趁着农人们有空。二来,也是个节日,迎合了现代什么情人节啊,圣诞节促销之类的噱头。日后每年秋分搞一个这样的活动,时间久了,在农人们心目中形成印象,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由于事先宣传的效果不错,到了那几日,许多赶集的人都过来瞅瞅。喜乐铺子的首饰本来就便宜,这下一打折,一家人两三天的口粮就省下来了。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林不喜还放言,今日打折的首饰,他日再过来回收,也只能是九折、八折。

如此,先前买过首饰的那些人,心理又平衡了一点。喜乐铺子的生意又热火朝天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店铺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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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二十几件。好在彭虎子提前去了一趟江口县,将货物备了一些,不然按照这个势头,还真是招架不住。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多大姑娘大婶子还没有散去的意思,看着这个爱不释手,戴着那个舍不得拿下来。林不喜正在笑呵呵的跟他们解释这些都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只听见门口一声怒喝,小燕一脚将凳子踢翻,怒容满面的过来对着林不喜:“林掌柜,你生意好得很哪?”

“这是?”林不喜跟江天娇打过这么些交道,自然知道她来就没有好事,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你装什么装?”小燕凶神恶煞,手中举着一张单据:“你违约了。”

违约?林不喜耐着性子问道:“怎么违约了?”

本来买东西的顾客们,也都纷纷转过头,看着小燕。

“当初租铺子时,你可是说好只做生意的。”小燕的声音拔高八度:“你赶紧将后面的闺房还有前面的炉子撤掉吧。”

扬扬手中的契约:“当初租房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

这分明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

林不喜瞧见这么多顾客都看着自己,便忍着怒气:“那又关你什么事?”

“当然管我的事。”小燕高傲的撇撇嘴:“这铺子是我的。”

说着将手中的契约一把拍在桌上:“你看好了,这铺子老板已经二百两银子卖给我了。”

小燕得意洋洋:“而且,上面说的清清楚楚,你的房租,只交到了年底,现在我也通知你,过了期限,我就不租给你了,到时候还请另外找地方吧!”

林不喜气得捏紧拳头,这分明就是江天娇恶意找茬,只怕别人说她是为了上次的五百两银子落井下石,这才派小燕出面顶头。否则,小燕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买下这个铺子。

真不知道江天娇怎么那么憎恨自己,步步要赶尽杀绝。

小燕见她怒而不发,越发开心,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是你自己拆,还是我帮你拆啊。”

她说的是内堂的卧室,还有做饭用的炉子等。

只是拆,要怎么拆?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将卧室里面的被褥床板搬出去?那也太难看了。

林不喜眉头紧蹙,还来不及思索,小燕咄咄逼人说道:“既然林掌柜不吭声,那就是让我帮你拆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

说完撸起袖子,趁林不喜没反应,即刻就冲进屋子,抱着一床被子又风风火火的扔出来,甩在外面的地上。

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就连林不喜明明知道小燕是过来找茬的,却也没料到她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干起来了。

眼见小燕还要往里冲,急忙伸出胳膊拦住,厉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是你违约在先,若是你不肯拆除,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这铺子我不租给你了,你明天就找地方搬吧。”似乎就是在等林不喜提出质疑,立刻话堵话的说了出来。

林不喜几乎为之气结,半响才怒道:“你滚吧,我明天就搬走。”

“好,一言为定,你到时候可别耍赖!”小燕嚣张的大摇大摆走了。

林不喜刚才一时气急,说完之后即刻又后悔了,她跟一个江府的下人斗什么气?眼见着生意做的好好的,传单都发了,明天却要搬家?仓促之下,她搬到哪里去?

且不说新铺子还要重新布置,摆设,做宣传等一系列事宜。

只是话已出口,小燕也已经走了,想要收回来,几乎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对那些顾客们说道:“大家听到了,小店明日搬迁,搬到哪里去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开店铺还不知道,你们抓紧时间赶快买吧。”

开始还有人质疑是不是演戏,想要促销。片刻就有人怒道:“不认识那是江小姐的贴身丫鬟吗?林掌柜只怕是惹了江小姐了,要买就买,别妄自揣测!”女人们本就耳根子软,此话一出,疑虑尽消,纷纷抢购起来。

林招弟见又出了事情,忍不住在一旁低头呜咽起来,林不喜见她净顾着哭,急忙拉过来帮忙:“也不一定是坏事儿呢,先把东西卖掉再说。”

到了晚上一盘点,发觉居然都快卖空了。不由得暗自苦笑,难道这真是要她关门大吉的节奏么?

王陵说的一点都没错,乡下人买东西,就是图个便宜,今天的价格,算是历来最低,再加上小燕这么一闹,居然卖出了将近五百两的货款。

林招弟本来是愁眉苦脸,待看见那么多的银子,却又笑起来,捂着脸道:“瞧我,真是小家子气了,白日里居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了,早知道能卖出这么多银子,还愁找不到铺面开店吗?”

以前是林不欢管了几天帐,林招弟不识字也不会写字,都是林不喜在管账,不知道货物价格是正常的,只是此刻这样说,林不喜虽然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却也不得不将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别盲目乐观,银子是有,可是你看今天小燕的架势,只怕整个北集镇,江天娇都不会容得下我!”

林招弟一听立刻又耷拉着脸,若有所思。

气氛又沉寂下来。

半响,林不喜才笑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把我逼出北集镇,难道我就不能去江口县?天下之大,这个小地方,我还看不上呢。”

此话一出,林招弟立刻紧张起来:“不喜,你要走?”

“走什么呀。”林不喜挥挥手:“且先看看吧。”只是若江天娇真的要赶尽杀绝,那就只能远走避一避了。

但是时间上,必须要拖一拖,林招弟的婚事,林小宝也要考童生了。如此一算,歇一歇也好。

林招弟听她说走又不走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好歹坚持着把东西都收拾整齐了,索性两个人连夜叫林大强将牛车架来拖回家去了。

小燕翌日一大早雄赳赳气昂昂过来赶人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门口倒是贴着一张纸:“若有假货,可到林家村找林大强家退换!”

一旁店铺的掌柜直摇头:“做生意这样实诚,不亏本才怪!”

小燕听了得意洋洋,又把那张纸用手拍了拍,贴的更紧些,这才扬长而去。

没多久,店铺就开了一家卖粥的。

林不喜自然是回了林家村,在新房子里呆着。

倒是不少人看见她回来,听说了得罪江家小姐的事情,口中虽然赞扬她年纪小小就会做生意,帮家里建了房子,背地里却暗道也不知道赔了多少。

如此本来李桂芳对林不喜擅自卷铺盖回家的事情生气的很,听人议论心里又得意了几分,时常附和着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是啊,哎,先前要不是我和孩子他爹想让孩子闯一闯,也不至于弄成这样。”至于房子,更是半点也不提,真的就像是自己和林大强挣银子盖的一般。

一时,来林家的村人便多了起来。时不时有人提着几个土鸡蛋上门,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啊,田里的庄稼怎么长的那样好啊之类的。

李桂芳岂能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探口风的,便是半句也不提。毕竟,叫她提也提不出来什么来,更多的是装傻充愣。

时日一久,大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倒是罢了。只是林家除了林小强的砖瓦房之外,又多了林大强家的新房子带院子,林家在村里的地位,到底是不一样了。

林不喜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整个人又生气勃勃了。眼见着夏天快要过去,秋天要来时,苗子也差不多也要生了。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要生的妇人,是要躺着不动的。林不喜从现代过来的,即便没有生养过,却也听不少人说孕妇平时要多走动,这样生起来不会太费气力。

因此,时常在吃过晚饭后,约上苗子一起散步。苗子起先是半信半疑,待走了几次之后,发觉的确身子不像之前那样沉了,便也坚持了下来。

这日,便挺着肚子,跟林不喜走到后山坡上,有些感慨,笑着说道:“当初听说你还在这里上吊过?”

笑眯眯的拉着林不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虽然不是大难,到底是没死成,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与王陵的事情,若说是别人都不知道,林不喜却与苗子说了的。一来苗子人可靠,二来,林不喜在古代说实话,除了苗子还真的没什么朋友。

王小乔来往不错,偏生年纪又小,虽然懂得一些,但是更多时候,还是懵懂无知的。

林招弟对她虽好,更多的却是生活起居方面,纯属照顾性质。

有时候受了委屈,或是心中纠结,反而跟苗子说得更多。大概是她从小在外面讨生活的缘故,见惯了人情世故,很多事情,更看得开,也更能理解林不喜的纠结与怀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刺杀魂回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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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苦不苦的,以后怎么走,还得想一想呢。”

从北集镇回来之后,林不喜虽然大部分时间呆在家中,却也还时常去镇上瞧一瞧,看看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当然,心里还有一层小小的期盼,能够见一见王陵。

却不料,总是不得巧儿。即便有时候在王府门口候着,却也是从来没见过,王陵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林不喜也不好打听,只得闷闷的回来。后来又去了几次,发觉不只是王陵,就连王牌也见不到了,反而释然,大概是举家去别处干什么了,心里就安定下来。

此刻跟苗子聊天,不由得又为未来产生隐约的担忧之情,眉头就皱了起来。

苗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那位王公子,用不着这样烦恼。你想啊,他再怎么着,也是王家的长子嫡孙,即便是不受待见,也亏待不了,说不定,娶一个你这样的农家媳妇,那个王夫人,更加欢喜呢。”

见林不喜有些不解,解释说道:“既然王家给王陵安排的路是走仕途,那么就是不想他经商。你是开店赔钱的典型,现在北集镇上下谁不知道?有你这个败家媳妇,岂不正是如了王家的意?”

她对王家的事情,也根本不懂,说来说去,都是市井传闻的那些。就连王陵并不是王夫人亲生都不知道,林不喜听了半天,才知道苗子纯粹是拿自己打趣,忍不住拍她两下:“讨厌!”

苗子笑眯眯的往后轻轻退一步,伸手去挠林不喜咯吱窝,却突然间变了脸色,将林不喜往身前一拖,只是她是孕妇,自己没多大力气。

林不喜没有防备,被她往前一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身后就是一股凌厉的风朝脖子吹来。

苗子凄厉一声大叫:“小心!”

话音未落,林不喜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苗子已经跌坐在地上,片刻间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林不喜明白自己肯定受伤了,急忙忍着剧痛转过身来,身后一个少女,手中举着一把匕首,匕首尖上红红的血丝,只是眼中的狠戾,变为惶恐,接着口中自言自语,不住的摇头,瞧那神情,几乎快要哭了。

她惊惧的盯着苗子下身流出来的殷红的血,一大片很快染红了碧绿色的外裤,在快要枯黄的草地上,格外触目惊心。

林不喜瞧着那丫头有些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更不明白她为何要拿匕首刺自己。

只是听着苗子凄厉的哀嚎声,无暇细想,见那少女也是吓呆了表情,一时之间记不得身上的伤痛,大声冲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啊!”

苗子这边离不得人,林不喜脱下身上的外衫塞在她身下垫着,学着电视上生产情形,对苗子道:“小婶,来深呼吸,呼——吸——呼……”

回头见那少女还呆呆的瞧着,匕首早已经跌落在地上,怒吼道:“还不快去!”

那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一溜烟朝着田埂上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要生孩子了!”来人哪,大夫在哪儿啊。”声音带着很大一抹哭腔。

林不喜也是万分惶恐,只是此刻不是畏惧害怕的时候,她不知道苗子这一出血,以后会怎么样,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却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只怕苗子也支撑不住的。

“不要睡,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千万别睡!”林不喜拍拍她的面颊,大声道:“来呼吸,保持均匀的呼吸……”心中却一千万个念头在着急:大夫怎么还不来?

好在林家村不大,林不喜维持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个土郎中几乎是被人背着疾跑过来的,林不喜看到是林小强,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大夫将一众男人都遣散开去,又吩咐大姑娘小婶子们用外衫将草地围起来,身后一个大妈拨开人进去,据说是林家村有名的稳婆。

林不喜这才彻底放松了些,瘫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动不敢动,浑身无力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方才苗子出事的时候,她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几乎哭都哭不出来,只知道一定要保住孩子,保住大人。情急之下,因为经验危浅,也只有那一招。现下,知道大夫来了,心里才有了依靠。

只听见大夫说血止住了,接着稳婆说用力的声音,也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少时候,林不喜听见一抹孩子微弱的啼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冰凉冰凉的,冷飕飕的直入骨髓,不禁打了个寒颤,倦意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还攸的想起来一件好事情:刚才她似乎,没有晕血?

自小就有晕血的毛病,不然也不会一来古代就让神婆收拾了,后面几次受伤,几乎也是一看见血就立刻晕了过去,而今天苗子身下大出血,她居然没有晕?

看来,人所惧怕的一切事情,真的别无他法,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去战胜。

林不喜突然觉得人生进入了一个大顿悟,睡着时,嘴角便带着笑意。只是受伤的地方,痛得她几乎麻木中,还皱着眉头。

这是一幅很怪异的表情。

她就顶着这幅怪异表情醒来。

“大姐……”林不喜悠悠轻柔的叫一声,半响没有人应。

倒是对面传来轻微的鼾声,伴随着那句:“林喜乐,你又说梦话了?”

林不喜攸的睁开眼睛,发觉那声大姐,并不是自己叫的。而是来自于床上睡梦中的那个人儿。

那人的面相,她太熟悉了!

不是林喜乐是谁?而且,是穿越前的林喜乐。

林不喜茫然四顾,发觉寝室的陈设已经变了,再看看桌上的台历,赫然已经是2015年,那么,在她穿越的这一年中,现代林喜乐的生活是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仍旧在好好上学、上课?

那她穿越的是什么?身体里的魂魄?那现代林喜乐,又是靠什么活着。

正想要飞过去看看,却发现身子虽然轻飘飘的,却是在半空中,像是有什么被禁锢住了。不由得大急,徒劳无功的想用手去抓到点什么。

床上的人儿兀自翻了个身,又小声嘟哝道:“不欢,别拿大姐的东西……”

林不欢?现代林喜乐居然知道林不欢?

林不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切,她好想上前拍拍自己的脸颊,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手却插入空气中,什么都做不了。

便忍不住张嘴大喊:“林不喜,林不喜!”她刚才不敢喊,是怕惊动寝室里其他熟睡的人,此刻听见睡梦中的自己叫林不欢,便是又惊又疑,再也忍不住。心中一动,并没有喊自己的本名林喜乐。

床上的人儿猛然惊醒,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直直从床上坐起,茫然四顾,嘟哝道:“谁在叫我?”见没人回应,其余人都在睡觉,便又躺下了。

林不喜知道她真的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再看看自己的视觉,大概是飘在她的床头上空,便又小声喊道:“林招弟出事了!”

“大姐!”床上的人又一次惊醒,看看仍旧是没有人,终于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声音低沉低沉的,连带着林不喜跟着都好心酸。

正要开口再说说林大强的事情,好好刺激一下她,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儿,确定是古代的林不喜穿越而来,占据了她的身子,代替她在这里生活。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听见旁边被吵醒的同学小声劝慰说道:“喜乐,大半夜的别哭了,你是不是还想你爸妈把你送进医院去呀。”

“医生都说了,你这是抑郁症,要好好的生活,多想些开心的事情,你这大半夜的又胡思乱想不睡觉,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不努力,明天你妈妈看到你,又该伤神了,她这一年为你操碎了心,头发都白了你没看到吗?”同学叽里呱啦说了好大一通,声音又大,把别的同学也吵醒了,附和着劝慰道:“喜乐,你真的是要改一改了。前几日治疗了回来都好好的,怎么今日又哭起来了。”

林喜乐头埋在被窝里,少顷才慢慢平复下来,半响才瓮声瓮气说道:“我没事,会好好的,你们别担心。”

她刚才在耳边,听到有一个轻柔的声音轻轻说道:“你的家人都很好,是我在照顾他们,你也替我照顾好我的父母。若是此生我们的魂魄不能换过来,那就是天意难违,你我不必耿耿于怀,认真快乐过好这一世罢。”她连声追问是谁,只是那声音即刻就消失了,像是凭空传来的。

“我是林喜乐,现在是林不喜。”

话音犹在耳边嗡嗡作响,林喜乐茫然闭上眼睛,若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一场梦,那就忘记从来,好好来过吧。

林不喜悠悠转醒时,是很不情愿睁开眼睛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两男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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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魂魄游离时,几度想穿越回去林喜乐的身体,都徒劳无功,想来,是上天给她一个交代之后,告诉她,已经回不去了。

想到睁开眼睛,只怕不是林招弟,就是李桂芳,林不喜不想接受。

只是耳边却听见一个温和的话语:“醒了吗?要不要喝水?”

是王陵!

林不喜欣喜的睁开眼睛,刚才的所有犹豫和抗拒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王陵坐在床边上,笑着看着林不喜。

只是,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林不喜环顾四周,发觉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暗喜,口中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进来了?我娘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建房子时,她特别要了一间小的,李桂芳乐的成全。而林不喜算的是,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小房间用一个炭盆,很快就能暖和起来。

只是此刻,狭小的空间内,王陵一双晶亮的眸子笑着凝视她,那副认真而柔情的模样,让她有些热。

“……”王陵还没有说话,门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倒是李桂芳扯着嗓门大声喊道:“龙大人,您这边请,不喜她呀,还没有醒过来呢。”

明知道房间有人,还把人往里面带?林不喜正诧异间,只见王陵脚下轻踩几步,已经破窗而出。

她就说李桂芳怎么会让王陵进屋,却原来是偷偷进来的呀。

王陵的轻功给她展示过,进一个姑娘的闺阁,倒是大材小用了。

暗自噗嗤一声笑了,却听耳边朗逸的声音:“都快一命呜呼了,还有心情笑。”

林不喜看着走进来的龙文修,身后跟着龙书生,也不知道那日之后,江河的下落如何?只是这到底不是她管的事情。

龙书生手中提着补品,笑眯眯的在王陵刚才的椅子上旁站着,等龙文修坐下之后,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林不喜床边上:“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差点救不回来!”

“是嘛?”林不喜低头,若有所思。难怪这次昏迷可以回到现代去看林喜乐,原来是生死攸关灵魂出窍。

只是不知道怎么地没死成,魂魄飞了一圈又回来了。

林不喜想到这些,不由得偷偷看了看窗户外面,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王陵并没有走。

想到此,穿越回去未遂的失落感,反而被一种浓浓的充实和庆幸所取代。

若是因为王陵,即便不能回去,是不是,也有些快乐?

龙文修见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发笑,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挥舞:“中邪了?”

林不喜没好气的伸出手,冲他摇一摇:“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龙文修见她一直盯着窗户,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笑着说道:“听说某个人被寻仇,差点死掉了。说起来,你倒是坚持的够久,你身下的那团草,就全部成红色的了。”

林不喜这才记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日,她突然被一个小姑娘袭击,身后中了一刀,后来苗子要生孩子,听见孩子哭声,她就昏迷过去了。

“你放心,那个小丫头已经被抓住了,她也是头一次行凶杀人。”龙文修似乎心情很好:“算起来,本官已经替你报仇了!”

“她是谁?为何要找我寻仇?”林不喜纳闷,除了江天娇,她貌似并没有得罪别人?而与江天娇的那点子恩怨,还不至于她买凶杀人吧。

“胡老独!你还记得嘛?”龙文修修长的手指头轻叩着床铺:“前段时间胡老独被问斩了,她一时激动,这才找你报仇来了。”

林不喜这才记起,难怪那个小丫头看着面熟,原来是土匪山上她曾经的主子——小玲。自己设计抓捕了她亲爹,她恨自己,想杀了自己的也是情有可原。

“那她现在怎么样呢?”林不喜试探着问道。

“得罪了你,本官自然饶不了她。”龙文修若有所思,看着林不喜的眼,眼光深邃:“杀人未遂是肯定的,关她个几年吧。”

“大人若是方便的话,能够小惩大诫?”林不喜想了半天,才道:“她年纪小,又不懂事。”

哦?龙文修当了这么久的官,受害者为被告人求情的,倒是第一次见。

“你这是……受虐狂?”再配上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才是受虐狂,你全家都是受虐狂。”林不喜没好声气的反驳龙文修。

只是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大如炸雷的声音:“大胆!”

林不喜吓了一跳,瞥见龙书生满面通红,厉声爆喝,像是自己掘了他家的祖坟一般。他已经颤抖着手指头指了过来:“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林不喜浑身战战兢兢,既有些莫名其妙,也因为他的无名怒火隐约感到害怕,抽搐间,龙文修已经轻描淡写的推开他的手指头:“展涛!”

龙书生愣了一下,大约看到龙文修眼中的怒气了,刚才的磅礴气势一下子萎靡下去,退到龙文修身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林不喜这才知道龙书生原来名字叫展涛,她一直觉得问人家名讳很不礼貌,更何况两个人明摆着自己比较小,便一直叫着龙大哥。

此刻见他受了呵斥,心中已然明了龙文修不仅是龙书生的主子,而且貌似还是个很威严的主子。只见此刻气氛尴尬,便笑着说道:“陈翔呢?怎么没见他?”

兀自想到陈翔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便多了一份亲切感:“好久不见了,倒是有些想念!”

“你想念他?”龙文修眉头一皱:“他死了!”

“啊!”林不喜惊慌出声,半响没反应过来,待看着龙文修眉间的怒气,才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问这些话时,林不喜脸上并没有悲凉神色,也没有哀痛与伤心。

毕竟,按照这次她鬼门关走一趟能回现代一次的样子看来,若是陈翔死了,说不定能穿越回去呢。当然,只是说不定,也许灰飞烟灭,再也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空间中了。

正思考着,只听见龙文修闷声闷气的说道:“你再想他一次,他可能过几天就死了!”

林不喜这才听出他话中的挪揄味道,原来龙文修是耍弄自己,不由得怒了,伸出脚就是一脚朝他踢去:“滚!”

龙书生听完,眉头一皱,脸色一黑,似乎又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先被龙文修察觉,朝他一瞪,他便讪讪闭了嘴,索性站到墙角边上去了。

龙文修闪身一让,林不喜的一脚就落空了,反而从床头一闪,差点栽下来。

情急之下,龙文修伸手一抱,便将她的上半身稳稳抱在怀中,男人身上浓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不喜面红心跳,急忙将他推开,眼神左顾右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响才想起来一个话题:“我说让你放了小玲,你答应不答应啊。”

龙文修一愣,这才记起小玲是谁,开口道:“犯罪伏法,本官可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言语一本正经,倒是真像个清廉的父母官。

林不喜哪里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忍不住急着开口说道:“犯罪自然要伏法,可是有功的话,也可以抵消一部分吧。”定定神,认真说道:“她虽然砍伤了我,可是一来年纪小,二来,我婶子要生孩子的时候,是她到处跑去叫的大夫。若不是她,只怕小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如此她不但没有害我性命,反而又救了一条命!”

“有这种事?”龙文修沉思半响:“倒是没听她说起,那小姑娘倔得很,罪名都承认,辩解的话一句都不说,倒是有点她爹的骨气!”

林不喜听得事情有转机,急忙说道:“是啊,要不是我先抓了他爹,她也不会找我寻仇!”不由得想起武侠剧中的一句名言,便配合着感慨说道:“若是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世世代代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龙文修大概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人微微有些震惊,半响才说道:“没读过几天书,还学人家说古人名言,你倒是有趣的紧。”

林不喜赶紧低下头。每次龙文修用有趣形容她时,那个灼热的目光都能烫死人,仿佛在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小东西。

这时候,林不喜就感觉在他的眼中,自己都不能算是个人了,只能算个还算好玩的小物件。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只是到底人家是官,她是民,更何况还在为小玲求情,即便再不喜欢,也只能老老实实低着头回答:“那是我的荣幸,大人!”

说完这话,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偏巧龙文修似乎很是受用,笑眯眯的说道:“如此,那就待本官调查一番,再作处理。”

林不喜见他总算松口,不由得又是大表感激一番。

正谈论着,李桂芳已经大喇喇的端了几样还算看得过去的点心和茶水走了进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逼迫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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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人,您请用!”说着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接着用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不知道龙大人过来,家里也没什么准备,您别客气,随便吃。”

以前,龙文修进林家,都是事发紧急,哪里像这一次,摆明了是来看自家女儿的,李桂芳从中嗅到一丝良好的兆头,急忙打发林招弟快速去镇上买了糕点茶水回来。

龙文修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林不喜瞥见李桂芳黑乎乎的手指头,还有手背上的汗,那块糕点正捏在她手中,像是一块尴尬的所在。

不知道是因为王陵来看自己,还是龙文修答应从轻处理小玲,林不喜心情很好,笑眯眯的指着李桂芳手中的糕点道:“龙大人,您快用!”

“本官乃是北集镇的父母官,如何能侵占百姓的粮食?”龙文修摇摇头:“为官者要清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林不喜忍俊不禁,急急的说道:“哪里的话,既然是父母官,那就是百姓的恩人,请来恩人在家里喝口茶,吃块点心,那不是应该的么?说起来,还是小民的福分!”

李桂芳连连点头,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龙文修:“是啊,龙大人,您能来,就是我们的福分,您别客气,快吃啊!”

说着把糕点又往前递了一分,几乎要到龙文修嘴边,惹得他头往后一扬,尽有些躲闪的意味。

李桂芳面色显出几分失望来。

正在此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龙书生突然大步向前,一把接过糕点大口往嘴里塞去,几番拒绝后皱着眉头咽下去,笑着对李桂芳说道:“我家大人只要一吃面食就拉肚子,这些糕点还是给我吃了吧。”

哦。李桂芳面色缓过来,又是笑眯眯的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端起一杯茶,殷切的递过去:“那大人喝茶。”

林不喜看着李桂芳泡在茶水中的黑指甲,想来这一次,只怕龙书生替都替不下去。

龙文修被她的殷勤折磨的脸都白了,回头看了看龙书生,发觉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角落里,看到他的眼神,就跟没看到一样,将头扭到别处。

林不喜早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着道:“龙大人身为县令,喝的自然是好茶,吃的自然是好点心,你这样逼迫他,让大人吃还是不吃呢。”

李桂芳似乎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讪讪的将茶杯放下,小声说道:“是小民疏忽了,我这就让招弟是换好的来。”

说完却狠狠剜了林不喜一眼,恨她多管闲事,自己又要多花好些银子。可是龙大人明摆着对林不喜有意思,不殷勤些,又对不住这一桩好机会。

林不喜哪里不知道她想着什么,笑着说道:“你不用去了,纵然咱们是倾家荡产,龙大人日常吃的喝的,咱们也买不起啊。好在龙大人是个清廉的官,最能体会百姓疾苦,你说是不是啊,龙大人?”

龙文修听她这话是在为自己解围,虽然连带着把自己损了一顿,可是好歹能让李桂芳撤销他消受不起的热情,急忙点头:“是,是,大婶,我可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你这么热情,本官记在心里了。”

要的就是这一句。李桂芳急忙点头,端着茶点撤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骂声:“好吃短命的小鬼,你还拿!成才还没吃啦,都给他留着!”

林不喜摇摇头,收回耳朵,对龙文修说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龙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额……”龙文修被她这样一问,似乎才想起来的目的,正准备说出口,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笑着说道:“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情。”

林不喜诧异,一个堂堂县太爷,跑到农村乡下,看她一个受伤的村丫头?

还没问出自己的疑惑,龙文修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龙书生也急忙跟在身后走了。

林不喜此刻正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见龙文修体贴的将门都关上了,索性被子蒙着头,打算好好睡一觉。

她背后的伤口有些深,加上延误的时机,基本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刚才王陵和龙文修来的时候,她都是仰卧着一动不动,现在这一动,立刻疼的呲牙咧嘴,却又够不着,只能放慢了动作。

正小心翼翼间,突然发觉有一只手从背后轻柔的托住自己的腰,让她慢慢滑下去,等稳定了,才将手拿开。

林不喜不用睁眼睛,便知道是王陵,笑着说道:“还以为你走了。”

“只有你以为我走了。”王陵有些踌躇,却又释然的笑开:“他刚才看见我了。”

“谁?”

“龙大人。”

“哦。”林不喜答应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目光晶亮的盯着王陵:“看见了也不打紧,我反正是要嫁给你的。”

“女孩子家说这话也不知道脸红。”王陵有些无奈,又有些溺爱的看着林不喜,伸手从他袖口中掏些什么。

林不喜盯着他的动作,瞧见他片刻后却又什么都没有掏出来,反而愣愣的皱了半天眉头,才又展开笑颜说道:“不过也好。”

林不喜不知道他在说好什么,想起来便问他前些时候去哪儿了,得知不过是回王大喜老家祭祖,倒是宽了心。

在她看来,王家外出度假不带王陵,回老家祭祖带着他,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是承认他在王家的地位,不至于又让他难堪。

心念一动,伸出手便握住了他的手,“以后若是不愿意,大可以不去,咱们又不需要他们承认!”

她虽然心里是为王陵高兴的,却又怕王陵素来孤单惯了,反而因为要获得王家人的注意,勉强为难自己跟着过去祭祖,因此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王陵似乎有些震惊,却又片刻缓和过神情,轻轻反手将她的手握住,点头道:“好。”

林不喜知道这一句劝慰是说对了。她念大学的时候,因为极为花痴,对那些偶像剧情有独钟,反而室友们时常叫她去看电影,被她拒绝。时间一长,她便在寝室娱乐活动中慢慢被孤立。等她发觉时,便极力想融入进去,却又在室友们接纳了她,看过几次电影之后,又觉得自己是被强迫接受这些东西的,并不开心。

刚才想到王陵,也是同样的感觉。王陵被冷落惯了,若是极力迎合讨好王家人,自然自己是不开心的,便说了上面那番话。

两个人又静静的聊了几句,直到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接着李桂芳的大嗓门传来:“招弟,你跟她好好说呀!”

林不喜望向房门,一个视觉转变的功夫,王陵已经又顺着窗户轻跃出去,临走对她挥了挥手,林不喜知道他这次走了估计就不会回来了,索性将心收一收,看林招弟进来要跟他说些什么。

林招弟立刻就推开半掩着的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林不喜眼尖,瞥见上面似乎还卧了一个鸡蛋,暗道这次受伤,貌似李桂芳的态度是极好的。

林招弟热情的喂林不喜吃完了面条,待她心满意足时才小心翼翼说道:“龙大人似乎很喜欢你?”

林不喜诧异,摇摇头,想了过去的林林种种,似乎又有些迹象,不太确定了。

林招弟笑着说道:“你身在其中不清楚,我们都看得真真的,龙大人对你,倒是真的是喜欢的。”

说着绞着衣角:“娘的意思,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不知道,今儿个龙大人带了好多礼物,价值不菲,娘和我们都一度以为是来提亲来了,可是龙大人又没有说。”

林招弟指指外面:“现在都还堆在堂屋呢。”

林不喜诧异,没想到龙文修居然如此隆重来看望自己,一时更加迷惑起来。林招弟又继续说道:“龙大人一表人才,又是父母官,能相中咱家,已经是高攀了,娘是说,若是龙大人来求娶,你可千万要答应。”

林不喜觉得她话没说完,眯着眼睛笑着问道:“既然咱们家是高攀了,娘还担心什么?龙大人求娶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林招弟果然被她这两句话激了出来,有些郁闷,眼神闪烁,半响才小声说道:“若是为正妻,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怕龙大人身份高贵,咱们穷门小户高攀不上,有可能要去给人家做妾,她怕我到时候闹腾不愿意,因此让你提前来跟我说是吧!”林不喜带着几分怨气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看着林招弟面红耳赤的尴尬,本来心都软了,一想到届时给人家做小,还不知道李桂芳怎么逼迫自己,索性硬起心肠对林招弟道:“你且出去跟她说,若是真要我给人家做小,那是不可能的,最不济,这条命她给我收了回去罢!”

话音刚落,李桂芳已经砰一声推开门冲进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招弟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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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手正要打林不喜,却似乎又想起来她身上有伤,那巴掌就落在林招弟的背上:“你个不知好歹的死妮子,真是要气死老娘啊,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身份?那龙大人是什么身份?不做小,你还妄想成为县令夫人?真不要脸!”

说着犹不解恨,又狠命在林招弟身上拍了几下,林招弟莫名挨了打,那巴掌又痛,当下就嘤嘤哭了起来。

她一哭李桂芳更恼火,大声吼道:“老娘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净养了你们一群赔钱货,一个个都赖在家里吃干饭,半分银子也挣不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嫁出去,省的看着心烦。”

她自知没有本事奈何林不喜,便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到林招弟身上:“你在哭,明儿个就叫媒婆上门,把你说出去,管他是瘸是赖,总得那几两银子的聘金给老娘罢!”

她这话出口,倒是把林招弟吓得一个激灵,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到彭虎子,就哭得更厉害了。

李桂芳看林不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怕她刚才说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了,愤恨的瞪她一眼,怒道:“老娘且不管你,他日龙大人遣媒婆上门说亲,即便是做小,我也要替你应了。”

说完不顾林不喜怒瞪着她,留着健壮的腰肢出去了。

林不喜瞧见她来之汹汹,基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纳闷的问林招弟:“龙大人到底带了多少礼物来?”

“两担!”林招弟带着哭腔:“只差没带个媒婆来了,隔壁的人都过来围观,以为他是来提亲的。否则,你以为娘为什么让他进了你的房间?她是以为他来跟你说亲来了。不然一个男人进女孩子的闺房,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哪。”

说的也是。林不喜仔细想了一下,以前是受伤时龙文修就在身边,而且与县衙的案子有关系,他来关心一下自己,是情理之中,别人也不会多想。

这次纯粹是自己受伤,伤口都处理好了,他是以客人的身份进来探望,李桂芳能放他进来,倒也是奇怪。说明林招弟一点儿也没夸大。

不然,王陵何必要使用轻功,从窗户口翻进来翻出去?像是做贼一般。

想到王陵,心里居然又乐开了。让这么一个封建礼教的男人,为自己爬墙翻窗,像是男女私会一般,只怕他内心也经过激烈的斗争吧。

如此一想,嘴角又蔓延开了笑容。却不知,她被仇家追杀,几乎差点没命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林家村和北集镇角落,王陵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想法,就打起了来探望她的主意。只是发觉那个窗口,倒是用了一点时间。

林招弟看到林不喜居然又笑了起来,哽咽着说道:“不喜,你笑什么?我可怎么办啊?”林招弟眼睛都哭红了,抬头看着林不喜:“我答应了彭虎子,非他不嫁的。”

“别急,我来想办法。”事已至此,林不喜只能想着,快速将林招弟嫁出去。

不然,若是真的有一天,龙文修派人来说亲,她若是不从,李桂芳说不定拿林招弟的婚事来威胁自己,到时候便又是被动接招,步步泥潭了。

彭虎子最大的问题,是打了李桂芳,这是关键,然而,更关键的是,彭虎子不仅打了李桂芳,还没钱。

对于李桂芳来说,打人是次要,有钱出得起聘金,是主要。

口中让林招弟不要着急,心里却也跟着着急起来。

迷迷糊糊又在家躺了几天,李桂芳是没事就进来唠叨几句,无非是龙大人那天送来的鸡很好吃,龙大人送来的人参春儿他娘看得眼睛都直了,龙大人送的东西连媒婆都说提亲足够了……

前面的也就罢了,等李桂芳提到媒婆,林不喜一个激灵:“哪位媒婆?”

“给招弟说亲的媒婆啊。”李桂芳掰着手指头,不像是威胁,也不像是开玩笑:“我想过了,你们呢,一个个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尤其是你,把你老实的大姐都带坏了,若是现在不趁她还算听话,嫁出去的话,日后,指不定又是一个给老娘气受的白眼狼。”

林不喜见她真的认真起来,吓了一跳,又听李桂芳说道:“那媒婆手上,好几个后生都不错,不过穷了些。不喜啊,你放心,娘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会给你大姐寻一个好人家的,你也是!”林不喜从惊吓中进入纳闷,李桂芳今日说话有理有据,不像是胡搅蛮缠,她竟然一时有些不适应了。

只是由不得她不适应,林招弟的亲事,居然很快有了眉目。

林不喜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时候,就有媒人前来报喜,说是替林招弟寻了一个好婆家,男方一表人才,家里公婆人极好,聘金二十两银子,喜欢勤快能干的姑娘,据说家还在北集镇上。

李桂芳听后自然是乐不可支,急忙拿出铜钱答谢了媒婆,跟林招弟一说,她自然是不愿意干的,只是李桂芳眉目一横,便又不知道如何说了,只能扑进林不喜房间,呜呜的哭起来。

林不喜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听林招弟只言片语讲完,半响才疑惑道:“男方家里条件极好,为何要到咱们村找你啊,此中定有蹊跷!”

话音刚落,李桂芳已经跟了进来,伸手指着林招弟,看那架势似乎要开打,却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什么蹊跷,咱们家修的这么好的房子,说起来,整个林家村,咱们家都能排上号。低娶高嫁,嫁个镇上殷实的人家,才是应该,也不算高攀。你别给你姐出幺蛾子,好好劝劝她,准备出嫁才是正道!”

说着口中嘟哝道:“趁早嫁了才好,你瞧现在跟你学的,脊梁骨也硬了,还敢顶撞我了,真是再养家里几天,可就无法无天了。”

林不喜听见她含沙射影骂自己,也不恼,小声劝着说道:“你两都没着急,看看情况再说吧,若真是一表人才,家境殷实,不用您说,我也会劝大姐嫁过去的。”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李桂芳,倒是让对方寒毛直竖,有些呆不住的走了。

林招弟两眼肿的像核桃,轻声对林不喜说到:“不喜,即便是家境好我也不愿意嫁,当初彭虎子和我,是你撮合的,怎么如今又说这番话!”

“不说些话让她安心,我怎么有空想办法啊。”林不喜回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招弟的婚事,先前已经被李桂芳搅和完了一回,算起来,王栋的媳妇儿都快要生孩子了。林招弟还是形单形只,好容易认识了彭虎子,要是再错过的话,只怕今生今世,林招弟都不会快乐了。

说起来,林招弟的思维倒是真的很简单,既不像一些影视剧中海誓山盟之后,要死要活的,也不像自己对王陵一见钟情,从此非卿不嫁的。

这些可能都和文化程度有关系,在林招弟的世界里,爱情只怕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对你产生好感,那就想嫁给你,至于是不是爱情,有没有那么刻骨铭心,怕是没有功夫,也没有能力去细究的。

如此想来,古代戏文中为爱殉情的那些美好故事,多是发生在才子佳人之中,山野村姑的,大部分就是想着嫁一个还算可靠的男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是了。

其实林招弟这样也挺好,认准了一个人,便一心一意想着,若是被抛弃,顶多伤心一阵子,便再想着另外一个人。对他们而言,生活没有情不****不爱的,我觉得你好,嫁给你尽心尽力过日子,那些浪漫,深情,要求你的眼里只有我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不管嫁给谁,吃饭穿衣下田干活,生娃养大洗衣做饭,都是顺理成章的生活主流。

她的世界,没有风花雪月。

爱情啊,真是矫情的东西。

林不喜蓦然想到以前妈妈说过的一句话,她刚上大学,对谈恋爱充满了憧憬,问过妈妈:“你跟妈妈之间有爱情吗?”

当时妈妈说:“什么爱不爱的,都抵不过婚姻的平淡。”

爱情啊,在婚姻面前,永远都是跪着的。

林招弟也就罢了,自己和王陵,现在是两情相悦,且不说中间困难重重,即便真的嫁入王家,就一定能够幸福美满吗?

婚后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包括王家对王陵冷漠的态度,会不会折射到自己身上来,惹他们二人不和,从而影响感情?

那么复杂的家庭,王夫人当初既然能够小妾上位,自然有她的手段,自己嫁过去,能不能保全自己和王陵的利益?

一团乱麻。

林招弟还趴在被褥上暗自神伤,却不知道林不喜的思维已经神游到了很远的地方。半响才听见林不喜说:“你偷偷去打听下,那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不乐意。”林招弟态度坚决。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破坏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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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喜皱着眉头问道:“那要是李桂芳一直坚持呢。”

林招弟神色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又不说话了。

林不喜知道她抗争了这么久,还是改不了骨子里一抹惰性。

消息很快就传回来,那户人家确实不错,看上林招弟,倒是有些巧合在里面。

林招弟在喜乐铺子里干活的时候,手脚麻利,人又勤快,看着老实本分。那户人家的老祖母曾经去店里买过东西,有些印象。

那日媒婆本来说的是另外一位小姐,公婆是满意了,老祖母却觉得不满意,问媒婆可还有其他人选。

本来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只是当下实在无人,又不想给这户人家留下自己办事不牢靠的印象,便硬着头皮将林招弟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

为了避免让人觉得自己随便拿个姑娘敷衍,便将家里二女在北集镇上开首饰铺子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更随便吹了个牛,说要开更大的铺子,才把原来的小铺子关了张。

那老祖母一听,倒是想起来,便问道:“是不是店里那个招揽客人的小丫头?我瞧着的确挺能干的。”

媒婆一听有戏,可劲儿点头。只是免不了有些犹豫的开口:“怕是年纪有些大了。不过也就耽搁了一年左右。”

老祖母想是心情很好,挥挥手表示年纪无所谓,自家孙子也不年轻了,配着可以。便大大将人夸赞了一番,这就定了下来,才遣媒婆过来问。

林招弟在林不喜的鼓励下,厚着脸皮打听完这些事情,李桂芳自然也是知道的,见她来问,还以为她终于对对方家庭感兴趣,大大说了一番之后,还拍着胸脯道:“以后嫁过去享福了,可别说当娘的不疼你。你且好好准备着,明日他们家老祖母过来看人,小伙子也要跟着来,人家家里就一个独苗,可不兴盲婚哑嫁,定是要找个靠谱的,你好好表现。”

林招弟听的愈发是欲哭无泪,回头就去找林不喜问。

林不喜见事情一下子变得这么棘手,也有些着急了,那家的老祖母对林招弟如此满意,只怕明日一见,就真的甩不开手了。

想了半天,却只得一个馊主意,说给林招弟听,她却迟疑犹豫说道:“只怕娘会打我!”

林不喜也想到这一层,事情干了,她还好,林招弟估计少不了李桂芳一阵打,便皱着眉头又想了一会儿,才对林招弟重新说了一遍。

林招弟犹豫说道:“这个倒是可以,不会连累你吧?”

林不喜哀叹道:“连累又怎么样呢,谁叫我是你妹妹呢?”

一句笑话惹得林招弟一阵紧张:“还是不要了吧。”

“你别怕,我现在有伤在身,她就不怕把我打坏了?”林不喜见林招弟当了真,急忙解释。

林招弟这才释然。

翌日一大早,林不喜便将就着起床,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基本的行动能力,只要小心些,便没有什么大碍,换上一身新衣服,笑意盈盈的走出门,去了林招弟房间里,她是和林不欢,林小菊公用的。

林不欢在江家当差,回来的很少,天色已经大亮,林小菊早就出去别人家里绣花去了,唯有林招弟还躺着,一脸紧张,看着林不喜,有气无力的说道:“昨儿个吃了泻药,半夜起来了十几次,现在我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没有了才好。”林不喜笑着说道:“最好是手软脚也软,动都动不了。”

林招弟声音小小的说道:“差不多了。”

林不喜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大声喊道:“快来呀,大姐生病了。”

“一大早急吼吼的叫什么?”李桂芳正在为客人的到来而打扫准备,听见声音闻讯而来,看见林招弟还躺在床上,用扫帚指着她说道:“死妮子,还不快起来!”

林不喜嘟哝着道:“大姐昨儿个拉肚子,一夜拉了几十回,恐怕起不来了。”

李桂芳一听脸就立刻黑了,伸手去拉林招弟,发觉她身上有些烫,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的确是病怏怏的,拉着她坐起来,浑身就软绵绵的像面条一样,便有些生气了:“人家都要来了,林招弟,你死也要给我死起来!”

林招弟听林不喜之前说的,索性装睡将脸别过去不理。李桂芳并不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态度不是很恶劣,只是有些焦急。

林不喜笑着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人来了,就说大姐女儿家害羞,不好意思出来见客。别说咱们是小门小户,可是也有礼仪风范的,到时候把话说圆点儿,再敷衍一下,识大体的人家,都会觉得大姐这样反而是好的。”

李桂芳有些担忧:“这……能行吗?当初可是说好让两个孩子见面的。”

“说好的是媒婆和他们家,我大姐又不知道。你就直说大姐听了不好意思见客,但是也想对方来家里看看,了解情况。若是他们还不依,就远远的站在门口看一眼大姐好了,我等一下替大姐梳妆。”

李桂芳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招可行了。带着期待对林不喜说道:“咱们家里,就属你有时候说话还算好听,到时候你来说吧,我可丢不起那人!”

林不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急忙点点头。

依照她的计策,林招弟先装病,由她来应付那一家人,将亲事搅黄了再说,等到事情没有转寰余地之后,再任由李桂芳发落。

如此一来,林招弟置身事外,自己身上带伤,再大不了散点财,贿赂下成才从中求情,倒是也不会怎么样。

几个人协商下来,李桂芳虽然带着怒火,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面色蜡黄蓬头垢面的林招弟,弄到别人面前吧。

晌午十分,那家人便来了,只见一位穿着锦缎的夫人扶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身后就跟着一个小厮,想来也只是家境殷实,但是还请不起太多的下人,否则女眷出门,断不会只带着一个小厮的,至少也要跟几个丫头随行伺候。

林不喜看着这征战,心里倒是安心了许多。一般这种殷实人家,但是又不大富大贵,是最好对付的,大富大贵的人难免有傲气,穷人家难免刁钻,唯有这种中上等人家,既不敢过于轻慢自傲,又见或者受过文化教育,知书达理是普遍。

环顾一周,却发觉对方的儿子并没有来,便低声问李桂芳。李桂芳眉头一皱:“媒婆说让他们见见,但是只说人家要见招弟,可没说让招弟见人家啊。”

林不喜纳闷不解,这是哪门子见面,男主角都不在场。

正想着,一家人已经经过院子,走到屋子门口,李桂芳急忙热气腾腾的迎上去,接过小厮手中的礼品:“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林不喜穿着工整站在门口,老夫人的眼光在她面上一扫,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面上显出一丝喜色,指着林不喜对身边的媳妇说道:“我就说不错吧,叫你别光看人家家境。”

那夫人带着探究的目光在林不喜脸上扫了几眼,片刻后也是嘴角含笑,亲热的拉着李桂芳的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您也别客气。”

李桂芳在林家村生活了一辈子,几时遇到这种门户正牌夫人的以礼相待,不由得眉开眼笑,以为对方对家里很满意,急忙热络的笑着说道:“是,是。”将几个人让进屋里,经过林不喜身边时,又对她使个眼色,提醒她等一下要应对。

林不喜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对方询问。只想着他们一问林招弟怎么不见人,自己就相帮着解释。

结果,对方两位女眷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自己,隔会儿点头微笑,再时不时应对一下李桂芳的热情的寒暄。林大强自然是在外面不敢进屋的,倒是挨了李桂芳好几个白眼。

“家里都是女孩子啊,夫人好福气!”那位夫人看着李桂芳不住的瞧林不喜,越发觉得好笑,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只听见声音优雅温和。

李桂芳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夫人,脸色都红了,不由自主用手将头发摸一摸,认真回道:“哪里都是女儿,也有两个儿子的,今年都要考童生了。”

“哦,是嘛?儿女双全,那就更好了,真让我羡慕啊。”那夫人赞叹道,“我就只有一个儿子,想要个女儿承欢膝下,也是不能。”

林不喜瞅准话茬,笑眯眯的接着说道:“那可不,等我弟弟中了状元,我娘就是诰命夫人了,到时候只怕你更羡慕!”

这话说的极是无礼,且没有分寸,夫人脸色一变,就有些不好看。却瞥见李桂芳有些得意的飘飘然,并不觉得林不喜的话有什么问题。

成才在她的眼里,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娃娃,虽然童生好几年没考过,但是当妈的哪有觉得自己儿子差的,只要做错了事情,那都是觉得运气不好。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亲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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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听林不喜这样夸成才,而考状元当诰命夫人的话,也是成才每次要跟李桂芳拿银子的时候,哄骗她的话,她心花怒放,根本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那到时候,只怕我们家高攀不起了。”夫人想了想, 略微有些带气的吐出一句。

“怎么会?”李桂芳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着说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怎么就没有一撇?等咱们几个姐妹都嫁出去了,娘你便多花点银子给弟弟说一门好媳妇,他现在年纪小,没个定性,等说了媳妇进门,贤惠的督促他好好学习,日后考取状元,那简直是一定的。”

这话也是李桂芳时常挂在嘴边说的。只是她说的是实话,而林不喜说出来,听在两位夫人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这都要说媳妇了?还年纪小?”那夫人疑问。

林不喜笑着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弟弟才13岁,过两年说媳妇,也才15岁,不大的。”

15岁有些男子都当父亲了,还不大?那夫人听见林不喜理所当然的回答,再看看李桂芳听见人夸儿子时得意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无语,尝试问道:“那家里,可有为儿子娶妻的打算?”

“那是自然,我娘别提多疼我弟弟了。”林不喜快人快语,给人的感觉就是提起弟弟,无比自豪:“要是跟人打架,都是我们家赔礼道歉的,若是弟弟不开心,家里人就都不开心。更不用说,结婚的大事了。等我们几个姐妹聘金一到,我娘就要张罗弟弟的婚事了,穷门小户不行,娇气的大小姐也不行,端的要漂亮优雅,贤良淑德才可以,娘,你说是吧。”

李桂芳听了半天,愈发飘飘然,以前她宠成才,林不喜都骂她是溺爱,难得今天承认是心疼,却也觉得当面承认不太好意思,轻声呵斥道:“不喜,你话有些多了呀。”

林不喜瞥见年轻夫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成为一个尴尬的神情定格,深知目的达到,乖乖的站在一边,却忍不住为自己的巧言得意洋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却感觉有一股眼神盯着自己,抬头就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

没多久,两位夫人便说要走了,李桂芳见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提起林招弟,不由得急了,连连对林不喜使眼色。

林不喜瞧她二人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见林招弟,便试探着说道:“奶奶,您不是来看人的嘛?可有对我们家什么意见?”

“哦?”老夫人见林不喜称呼自己为奶奶,声音清脆好听,不由得眉开眼笑:“不用看了,老身阅人无数,心中有数,有数!”

说着也不容林不喜分辨,起身便要告辞。

李桂芳还想说什么,又怕反而失了礼数,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便硬着头皮起身送客。

待两位心满意足的夫人离开后,李桂芳回身就往林不喜耳边怒吼:“叫你说你大姐是因为害羞没出来见人的,你怎么不说?”

林不喜早有计较,笑眯眯的说道:“你急什么?你见着人家儿子了吗?”

李桂芳说道:“那样的人家,儿子即便是不来,又有什么关系,自然是一表人才的。你没瞧见老夫人身上穿的,戴的,那位年轻夫人也不差,哎……”

李桂芳看看自己身上特意穿的簇新的衣裳,却连人家一块手帕的钱也不值,同为女人,不由得顾影自怜。

林不喜笑着说道:“那不就得了,咱们今天招待的也算进退有度,有礼有节,房子也是收拾的亮亮堂堂,明眼人看了,要是还挑剔,那这样的人家才有问题!”

“那也不能提也不提你姐姐一句,就这样走了吧。”李桂芳还是有些着急:“我就怕别人对咱们家不满意,因此连带着觉得不需要看你姐姐了。”

“要是那样更好。”林不喜心中暗自腹诽一句,却不敢当着面说出来。只是胡乱安慰道:“我看不会的,你瞧他们都带着笑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吧。”殊不知,都是尴尬的礼节性的笑容啊。

“哼,要是招弟把这门亲事弄黄了,我可饶不了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巧这时候生病,真有她的。”李桂芳还是暗自很担心。

林不喜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兀自觉得很好笑。她心中是颇有些得意的,那两位夫人连问都没有问林招弟一句,可见的确是来了看不到人,有些恼怒了。

再加上自己中间说的那些话,李桂芳身在其中不觉得,以为是夸奖,可是人家在外面,自然更看重的是家品家风,这种溺爱儿子,又不喜欢女儿的家庭,只怕会深深忌惮,哪里敢娶!

即便他们全程带着笑意,林不喜也觉得只是人家的礼貌而已。

如此大功告成,便觉得轻松许多,进屋跟林招弟说了,林招弟有些吃惊:“真的没有提起我?”

“当然,所以我才说看不上咱们家的可能性很大啊。虽说咱们家现在住的宽宽敞敞,可到底是穷门小户,种田为生,人家是做生意的,看不起咱们也是自然。”说着将今日的时候原原本本说了,才道:“即便是最开始对你有兴趣,那听了我的那些话,只怕也没有了,你就放心吧,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让你和虎子哥好好在一起的。”

林招弟疑惑道:“你那些话有什么问题?娘平时不就是那样的吗?”

林不喜见她也是习惯了李桂芳的重男轻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没事,他们家都是明白人,自然一点就通的。”

只是,没有通。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却唯有在李桂芳期盼之内的事情发生了:十日之后,张家正式送来聘礼下聘,要两家说合,迎娶林招弟了。

媒婆带着礼物,喜气洋洋的将这个消息满村子散播开来的时候,林不喜和林招弟皆是变了脸色,接着就看见媒婆进门,大声叫着恭喜,将一小包银子放进李桂芳的手中,惹的她眉开眼笑。

“有福啊,有福啊。李大婶,你可是苦尽甘来了呀,那家的老夫人,对你女儿可是满意的不得了。”听见媒婆大声道贺,此桩亲事要是成了,大大的媒婆红包不说,自然是到手的。更难得的是,只怕她的名声又要大一些了。

将林家有名的老姑娘说出去了,居然还嫁了一个镇上的好人家,这无论是哪个媒婆手中,都是有能力的最好说媒证明,日后,还怕请她说媒的人,不踏破门槛?

只是她与李桂芳的喜气,映照着林不喜和林招弟的灰头土脸,只惹得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愁眉不展。

“招弟,招弟啊!”李桂芳冲屋里大声喊着:“还不快出来答谢你婶子!”

林招弟扁着嘴,几乎就要哭出来,林不喜急忙宽慰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怎么会这么顺利。姐,你别急,别说这亲事还没成,就是成了,我也要替你搅黄了!”

说着走出门去:“大姐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婶子,就不出来了,感激放在心里。”

“哦,那也好。”李桂芳却是又不放心,问道:“你大姐的病快好了吧。”

本来是要好了的,这样一来,只怕又要再病一次,拖延时间了。林不喜想了想,却不敢说出来。

“肯定好啊,这样好的亲事,喜事一冲,多大的病都好了。”媒婆兴高采烈:“你不知道,先前张夫人还不同意,可是老祖母就是中意你家姑娘,连带着说的张公子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说要婚前见一见你家姑娘呢,李婶子,这虽然不合礼数,但是咱们都是庄户人家,若不是说了这样的亲家,随便嫁给一个种田的小伙子,那婚前婚后,见面是很正常的,你说是不?”

李桂芳连连点头,有了这门亲事,成才日后,怕是多了一部好阶梯啊。

林不喜做生意她拿捏不住,林招弟嫁了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又是一个独生儿子,到时候家产和铺子还不是小两口的?届时就算成才不愿意读书,在他们的照拂下,做生意当个老板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便觉得人生都明朗了许多,哪里还管什么礼节不礼节,当下就点头表示同意的了。

那媒婆得了这一个准信,更加高兴,说张公子现在帮家里打理生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也许哪天人就过来了,叫林招弟这几日都好好表现。

李桂芳更是听的跟圣旨一般,这样的亲事于林家求之不得,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就怕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因此更是小心翼翼。

林不喜听见了,也是心里一松。

待媒婆一走,李桂芳居然从聘礼中拿了二两银子,要亲自上镇上去给林招弟买几身新衣裳,却又稍微一合计,多拿出二两,叫上林不喜:“你跟我一起去,你眼光好,挑的也更符合你姐姐心意。”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讨好与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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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不待见林不喜,也不得不承认,林不喜在欣赏水平方面,比好多农村姑娘都强多了,又会打扮自己。

林不喜怎么可能随她去?虽然伤口在这近一个月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出门不成问题。但是林招弟摆明不想嫁,她再去帮她打扮穿得漂亮,让张公子看上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便借口说伤口疼,不能去。想了想,又道:“不欢在镇上,又跟了江小姐那么久,想来是最最有眼光的,不如你去了叫她陪你。”

李桂芳听她说伤口,却还真是顾忌三分。上次林不喜差点没命,她都生怕家里这个最能挣钱的姑娘真的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全家又要受穷,在她生病期间,还是伺候的比较用心的,虽然都是安排林招弟伺候,但是明显宽和了许多。

只是心里有些担忧:“要是不欢的主子,不让她出来呢?”

“怎么会?做下人的都有假期的。”林不喜笑着说道:“再说了,这是家里的大喜事,她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本来就应当分享喜悦,出一份力的。”

这话说的李桂芳深以为然,笑着点头说道:“好。”又吩咐道:“你在家也要好好拾掇拾掇你大姐,把她脸色调好看点。”

林不喜虽然不情愿,口中却答应着。暗自想着,到时候把大姐使劲往丑里调,调到那个张公子看不上才好呢。

李桂芳喜滋滋的去了,林招弟担忧的愁眉深锁,望着林不喜:“这下子没有退路了。”

“怎么没有?”林不喜笑眯眯的。若是媒婆不说张公子要亲自看人,那只能硬碰硬,打死不嫁,去退婚。

结果媒婆的话又给了林招弟一丝转机。起码又多了一个张公子看不上林招弟的机会不是?

林招弟却更加担忧:“可是娘去给我买新衣服了。”

“那怕什么?”林不喜信心满满:“你觉得林不欢,能够让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嫁人?”她不暗中使坏就算良心发现了。

自从上次从家里受了冷落,林不欢很少回来,有时候甚至一个月放假的那天,直接推说有事,不能回家了。有时候家里缺人干活,李桂芳提起林不欢,就是恼火的很,说银子也不全交上来,家里的活儿也不干,真是白养了一个闺女。

林不喜刚才提到她,就是想要林不欢故意从中作梗,这样,张公子看不上林招弟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而且事态发展的这样紧急,她本想从长计议彭虎子和林招弟的事情,也不得不抓紧时间筹谋了。

待到傍晚,李桂芳便回来了,拿出来三套新衣,居然件件合身,漂亮的很,看着就花了不少银子。

林不喜很是疑惑:“不欢的眼光很好嘛,她有没有向大姐道喜?”

“还道什么喜啊,不欢早就知道了。”李桂芳喜滋滋的将衣裳拿出来在林招弟身上比划:“我一去江府门口找她,她不大会儿就出来了,说听说姐姐要嫁人,说的是镇上的人家,她平素经常帮别人去那里买米,早就知道了,还准备回家来道喜呢。倒是尽心尽力,都捡好的挑!”

林不喜越发疑惑,怎么连林不欢都转性了,居然如此热络?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看着林招弟一脸不情愿的被李桂芳摆布,又忍不住问道:“都已经传开了?”

“那倒没有吧。”李桂芳嘟哝着,“村里有人给我道喜,镇上倒是没有,说明应该还不知道,不过不欢这丫头机灵,消息灵通。”

林不喜瞧着林招弟上身的新衣裳似乎有些小,便指着说道:“我瞧着有些小,趁还没崩坏,赶紧拿去退了吧。”

“是啊。”李桂芳后退两步,看着林招弟身上簇新的粗布对襟小褂,仔细看了看说道:“的确有些小,这不欢也真是的,叫她帮忙好好对着尺寸,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才是正常的林不欢。林不喜想着就笑了,衣裳买小了,岂不是故意让林招弟出丑?

只是正想着呢,林不欢却已经跑进屋里来了,气喘吁吁:“我跟小姐请了假,在家歇两天。”

李桂芳冷笑着说道:“你倒是积极,看着家里要办喜事了,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接着又将衣裳脱下来往她脸上一扔,看你办得好事儿,你大姐穿着小了!”

林不欢的脸被衣料打的生疼,本待生气,片刻后却歪着头:“给大姐买的?”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给谁买的?”李桂芳没好声气。

“这样?”林不欢嘟哝了半天,才道:“米店的小二说他家少爷要娶林家村林大强的女儿,说长得机灵可人,我以为是二姐呢。你叫我去的时候,我都是按照二姐的尺寸挑的!”

“你这个败家丫头,不长耳朵的东西。你大姐都没出阁,怎么二姐就要嫁人了?”李桂芳扯开嗓子骂:“还不赶紧去镇上,把衣裳的尺寸都换大一点的。”

林不欢极端不情愿的拿着衣裳出门,还扭头看了林不喜一一眼。

她去米店的时候,等待的时候闲着无聊与店小二瞎说了几句,店小二听说她是林家村的,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家公子马上要迎娶的小姐,也是林家村的呢,也姓林。”

林不欢一听,急忙问是谁家姑娘,这样好的福气。

米店的张公子她见过几次,长得的确是俊朗非凡,一表人才。

那店小二笑着说道:“我哪里知道啊,只听说那个小姐啊,长得水嫩水灵的,人又聪明又机灵,还在镇上做过生意卖过首饰。老夫人只去了一次,就赞不绝口,回来说张家,非这位小姐不娶。”

她那时候就自动对号入座,以为是林不喜。毕竟她最符合店小二的描述。因此李桂芳一说家里有喜事,要给待嫁的姐姐买新衣裳,她就脑补为林不喜,高高兴兴的去帮她挑。

挑完想了想,又匆匆忙忙告了假,从镇上带着小跑回来道喜,顺便想让林不喜出阁的时候,由她送嫁,一来彩头好,二来,送嫁的红包也不是小数目。

结果还没来得及道喜,就被一盆冷水临头浇上,要嫁给张公子的不是林不喜,而是林招弟那个懦弱的老女人。

她嫉妒,又恨的很,一路上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衣服撕烂了。

她与林不喜,自然是不能比,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是论模样,论年纪,论身段,论能干,论聪明才智,她哪一样比不过林招弟那个死丫头,怎么偏就她的运气那样好,前有王栋喜欢她,虽然没成,倒是让林不欢偷笑了好一阵。

以为她就此终老在家里,终日要受李桂芳冷言冷语,干不尽的家务活儿了,谁知道摇身一变,马上要成为米铺少东家媳妇了,真是老天爷太不公平!

真想把衣裳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林不欢咬牙切齿,却不敢真的这么做,不然,李桂芳不会轻饶了自己。

一路走一路想,待到成衣铺子,却突然有了计较,拿了其中两套贵一点的衣裳,换了三套还过得去的,剩下的一套,自己留着穿。

如是心里还好受点。

回家将新衣服藏好了,将换回来的三套给李桂芳,每一套上加个五十文钱,如此就糊弄过去了。李桂芳有些疑惑,林不欢笑着说道:“衣裳大费得布料多,自然成本也就高,售价也就高了。”如此也把李桂芳打发了。

她极端不想呆在家里,只是两天的假期已经请下来,奔的就是在家讨好林不喜,给她绣绣嫁衣什么的,以后能照顾着点自己,现下话已经说出去,若是因为是林招弟就甩手不管,也实在难看了些,便只能硬着头皮在家里呆着。

林不喜却是没闲着,要想百战百胜,必须知己知彼。她趁着傍晚天色暗,将自己乔装改造了之后,捂着脸悄悄去米店看了那个张公子,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有一点,她不是很满意。就是张公子骂店里活计的时候,那神情,太暴躁了,看着要吃人的样子。

别人也就算了,林招弟那种胆子,绝非良配。

因此越发坚定了,转身从镇上离开,去找彭虎子。

经过学堂时,却又忍不住驻足相望,想看看王陵。

说来也奇怪,那几日病中,王陵去探望时候,后面林不喜躺着,却是再也没有去过。

先前林不喜知道平素里他要读书,还要时不时去有凤来仪,因此能理解,只想着来日方长,他总能有空来看自己。只是这大半月快至一个月了,王陵却是再也没来过。

林不喜起先还期盼了几回,后面林招弟的婚事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便一时顾不上惦记,此刻瞧见王陵在学堂内发愣,明显就没听夫子讲课,不由得一股亲近感扑面而来,二十几天没见面的生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想敲敲窗户,又怕打扰到那些摇头晃脑正在念文章的同学,只得挥舞双手,在窗户边上摇动。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莫名被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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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好一会儿,王陵才发觉,抬头望这边,见是林不喜,面上出现一抹欣喜,片刻后却消失不见,像是没看见她一般,低头看书去了。

林不喜哑然,她以为王陵至少会给自己一个微笑的,就这样瞟一眼,眼里还是波澜不惊,算什么嘛。

想了想,干脆在墙角边坐下,等他下课好了,反正没什么事情。

只是下课后,王陵却不见出来,林不喜想,他大概是以为自己走了,便做到后门,巴在那里,小声叫着:“王陵,王陵。”

王陵听见回头看一眼,瞧见她,起身走了过来。

只是没走到身边,快靠近她之时,小声说了一句:“你回去吧,以后别找我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然而他的表情无比认真,让林不喜几乎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忍不住快步踏进学堂,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配不上你罢了。”王陵面容有些惆怅,并不在多说什么。

林不喜最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紧紧拉住他的衣袖不松口:“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话说明白,我必然不再纠缠!”

说着一手攀住门框,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始终不放手。

王陵有些无奈,看着周围的小同学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两,

面色便冷漠了起来,伸手去抓她的手,让他放开。

林不喜本就为林招弟不能与彭虎子在一起,婚姻大事竟然由不得自己做主而心烦意乱,现在见王陵也是突然要分手的姿态,一时拧巴起来,死死揪着就是不放手,两个人僵持起来。

待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站到台上,敲了敲教棍,别的孩童们便停止了好奇,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蹲坐下来,眼睛盯着课本,可是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后门的动静。

老者瞧了一会儿,见王陵被人拉着,这位小姑娘却并不是自己的学生,温和的说道:“王陵同学,请回到位置上去。”

王陵脚往前走一步,林不喜便跟着再往前一步,手却不松懈半分:“你跟我说清楚,说完我绝不纠缠你半分!”

说清楚,他如何说清楚!

王陵有些头疼。看着林不喜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的额头,额头前的头发,乌黑亮泽,软软的打在她秀气的鼻尖上,可爱灵动,他多想改口说道:“说出清楚,因为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可是他不能。

那****刚从窗户出去,外面就有人等着他。

他认得,知县龙文修龙大人。龙大人手中捏着一只玉钗,那是他准备送给林不喜的。

只是龙大人来探望林不喜时,他匆忙翻窗子而出,便掉在了窗外。后面他等龙大人走了之后,再进来跟林不喜说话时,就找不着了。

他原本打算出去后再到林家后墙去找找的,却不料,已经在龙大人手中。

龙大人就说了一句:“小伙子身手不错,很敏捷!”

他知道他输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是龙文修进屋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龙文修还说了一句话:“你这根玉钗,很漂亮。我送来的两担礼物中,倒是只有两三只能跟她媲美。”

他只有一只玉钗,而龙文修,有两担。

他呆呆愣愣的,看着龙文修转身走掉,来不及说出任何话。

龙文修身姿挺拔,仪态万千,器宇轩昂,是人中之龙。

而自己,到底只是他口中的小伙子。

王陵从来不是争一时之气的人,他静默在窗外,并不想跟龙文修挨的太近。

只是,林招弟说什么?龙文修是来提亲的?他默默的就走开了。

林不喜那点微末的反抗,他不是没有听见,可是李桂芳的怒吼,他也听见了。

自古婚姻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儿女的,有什么权利和能力去拒绝?

自从承认对林不喜的心意,他自己家都觉得困难重重,何况还有一个李桂芳?

若是没有龙文修,那王家对林家来说,自然是高攀的良配,可现在,龙大人,也要林不喜。

这个丫头,本来就是明珠,只不过是暗投了。

他初时得到,暗自欣喜,发誓要爱她怜她,拼着与王家决裂,也要与她长相厮守。

可是,有眼光的不只是他一个,龙文修龙大人,他的眼光更锐利,他的本事更大,家境更好,他拿什么跟人家争夺?

难怪当初当初江天娇说他是草包,见着龙文修就移情别恋了。

自己比他,的确是差太多。

龙文修的背景,他又不是看不出来。早就能隐约猜到,大概是世家子弟为了躲避灾祸,亦或者是受了惩戒,过来暂时贬黜而已。

他一个小小的没地位的商人公子,如何与他竞争?

脸上神色又冷酷了几分,轻声说道:“放开,你这样,成何体统!”

“我就不成体统!”林不喜心里的委屈几乎要蔓延出来,她追求了好久的一段恋情,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葬送了?

那夫子此刻才看见是这个女子不知羞耻,硬拉扯着王陵的衣角不放手,不由得有些鄙夷,忍了忍,终究忍不住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放开王陵,让他读书吧。”

“读书,读书,读什么书?他哪日可认真读书。”林不喜有些愤愤然,明明是王陵的错,怎么老夫子却怪罪到自己头上,平时也没见王陵怎么读书,今日为了摆脱自己,就推说要读书,这借口比不找借口还让她添堵,明摆着袒护自己的学生嘛。

夫子没想到她如此泼辣,被这样莫名其妙呛了回去,不由得摇摇头,默默的说道:“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不喜听他话中的鄙夷味道,不怒反笑,松开抓住王陵衣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纤细的手指头指着老夫子:“怎么就难养了?那孔子还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呢。我不是你的学生,却到你学堂上来,那不是客?你不是应该悦乎?”

老夫子还没被人这样呛过,气得老脸通红,到底是年岁大了,定力要略微强点,忍了忍,才勉强说道:“即便姑娘是客,那也是不速之客。老夫就不送了,别打扰老夫上课。”

“上课上课,能上什么课?”林不喜闭上眼睛,学着那些学生摇头晃脑:“不是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还是说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亦或者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或者你这个老不羞,还能教些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句子?”

她一番话下来,面不红气不喘,待说完后,睁开双眼灼灼盯着夫子:“教来教去就那些,你也不怕误人子弟。”

这学堂她来过多次,每次的确就是这些诗文古词,再不就是三字经啊,弟子规之类的叫孩子们背诵,林不喜读书的时候都学过,根本没有难度。有时候,她还觉得蛮能理解王陵的,每日听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一听就是十来年,忍着没爆发,就是极为难得了。

夫子听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而且朗朗上口,很是顺溜,只是语中的讥讽味道浓厚,让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不由得怒道:“你师从何人?我要看看,这北集镇方圆几里,到底是哪个读书人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丫头,我看他才是误人子弟,可耻啊,可耻!”

“你才可耻,你才误人子弟。”林不喜看到这种老学究就生气,忍不住指着王陵道:“王陵不喜读书,这些年连个童生都没考过,你敢说你教的好?”

王陵这位油盐不进的学生其实也是夫子的耻辱,在他的班上,年纪这么大的学生还是头一位,只怕也是最后一位。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的家庭,学不进去多学几年也就罢了,要是学进去的,考了童生,也就换县城里那些高级点的学堂了,偏巧王陵是王家的人,他得罪不起,人家又有银子,每月的束脩(学费)准时上交,有时候还多几两给他买酒喝,加上王陵不学无术的草包形象大家都知道,倒是不影响他招生,因此便一直睁一只眼,让他混着。

今天来的这个小姑娘,别人不说,偏挑王陵说,摆明是找茬的嘛。

他是秀才,本就清高,哪里忍的住这口气,便怒道:“王陵是什么人,你既然与他熟识,那就不用我说了,你说他的成绩,有何意义?”

“好,不说他。”林不喜今日堵着一口气,一心要煞煞这位老秀才的傲气:“你就拿你班里最好的学生,来跟我这个小丫头比,若是赢了我,我再告诉你,这北集镇,比你强的教书先生,可是多的是。”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大闹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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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子见她公然宣战,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半响才拍掌道:“好。”他是北集镇最负盛名的老师,怎么能输在一个小丫头手中。

“徐鑫,出列!”

“是!”随着一声清脆的童音,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站出来,他马上参加秋季的童生考试,应该跟小宝是一届的,也是老夫子最得意的门生。

“难的就不必考了,就考最简单的对对联吧。”老夫子言简意赅:“姑娘,若是你输了,可别在学堂里闹了。”大概是胸有成竹,老夫子语气和善了些。

刚才林不喜那些背诵的,是他天天教的,但凡用点功的学生,死记硬背都可以。

对联,却需要学生精确掌握字词和平仄语调,并融会贯通,需要先天的聪明和后天的勤奋方能所得。

徐鑫在这一方面,是极有天赋的。

王陵却是知道徐鑫是班里成绩最好的,不忍心看着林不喜出丑:他平素瞧着林不喜不像是个有文化的,眼下赶鸭子上架,到时候铁定难堪,便大声说道:“不必比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我是你什么人哪王公子,你来管我?我偏就要比。”林不喜双手环胸,对着徐鑫微微一笑:“小弟弟,来吧。”

徐鑫瞧见她一片坦然,开始还有些轻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丫头,现在一看她的神情,倒是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忐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坐北朝南吃西瓜,皮往东放。”

这么老的梗,林不喜读杂书经常看到的,随口就说道:“自上而下看左传,书朝右翻。”到翻字,又朝老夫子翻了个白眼,气得他好一阵哆嗦。

“荷出水面,朱笔点天文 。”

“藕入泥中,玉管通地理 。”

老夫子见林不喜信手拈来,知道这丫头想必是真读了不少书,急忙在旁边指点:“别用那些著名的,用你自己的。”

徐鑫连续两道他觉得比较难的题目都被林不喜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一时之间有些着急,此刻听见夫子提醒,急忙想了想,便说道:“现在快到秋天了,我给你出一道秋天的对联吧。”

“北雁南飞,双翅东西飞上下。”

“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

林不喜毫不犹豫,出口便来。心中暗道这个徐鑫看来还是不够自信,夫子让他出自己的,他想来想去,却还是用的别人的,若是等他真用了自己编的,那到时候可能还要花费一番力气。

便开口说道:“既然你出不了,那我来出吧。”

略加思索,就说道:“三人成众,行必有我师。”这是她随口编的,既没有什么大的技巧,也没有很大的难度,无非是取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典故,只是拆开看,却仍旧是一句完整的话。

徐鑫听见她说前几个字,面上闪过一丝欣喜,想来是觉得简单,待听到后面,却变了脸色,露出尴尬望向夫子。

老夫子暗骂一声没出息,看向林不喜,却见她目光轻佻,似乎已经胜利,忍不住开口说道:“两喜成囍,夫妻共结连理。”

随即抚弄着山羊胡子说道:“老夫输了。”

“您学识渊博,并没有输。”林不喜摊开手掌:“晚辈不是有意冒犯。”

她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语,刚才比赢了之后,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因此特别说上一句,聊表歉意。

可是在老夫子听来,却像是挑衅之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此刻的歉意,比讥讽更难听。便怒气冲冲一挥衣袖:“哪里是冒犯,老夫瞧着是后生可畏啊。这课啊,我看以后我也不必上了,让他们都去找你的老师学去吧,免得我误人子弟。”

林不喜听他如此赌气,稍微有些急了。刚才在气头上,因此一时受了委屈咽不下去。却在比对联赢了之后陡然醒过来,古人读书迂腐,自己跟一个老人较什么劲儿,因此才道歉,现在道歉不被人接受,反而惹的人愈发生气,只好闭嘴不说。

老夫子见她不说话,愈发觉得在学生面前下不来台,转身就往外走:“老夫此生,再不用教学生了,也不敢再自诩读书人!”

林不喜见他气话越来越重,暗道这老头子只怕是一根筋了,要是从此罢手不上课,那只怕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去了。仓促之下,大声说道:“您是怕了我这个小丫头吗?”

老头子本就气得不行,此话一听更是气得胡子乱翘,走下讲台,怒指着林不喜道:“你这小丫头好不讲理,老夫都承认输了,你还说老夫怕?”

“您不怕?怎么就要走?”林不喜慢条斯理,指着王陵:“若是您能让这块草包考上秀才,那小丫头才觉得您不怕。否则啊,就是怕了我。”

“老夫怕你?笑话!”老夫子指着林不喜:“你刚才出的那道对联,一点难度都没有。徐鑫年纪小,答不上来,即便是老夫没教好,也没见你的师傅就高明到哪里去。刚才老夫承认输,只是不想一把年纪了占你小娃娃的便宜,你别太嚣张!”

“您既然有这本事,何必试一试呢?连王陵都不敢教,还敢说是让着我?”林不喜冷言冷语:“只怕您也承认技不如人吧。”

“你这小娃娃好不讲理!”老夫子脸色通红,看都不看王陵,怒道:“教就教,若是老夫让王陵考上秀才,你待怎地?”

“那我就给您磕头斟茶认错,承认您是北集镇第一夫子,再让我师父拜您为师!”林不喜最后一句话杀伤力极大,老夫子本就想看看她的师傅是何许人,北集镇上十里八村,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高水平的秀才,因此一拍手掌:“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林不喜举起手掌与老夫子对拍:“到时候您教不好,就要承认你误人子弟,如何?”

没有一点儿惩罚,老夫子只怕不会当真。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随着清脆的三声响,一大一老,一嫩一皱两只手掌拍在一起,达成赌约。

王陵闻言,静静的看一眼林不喜,快步走了出去,连书包都没有收拾。

林不喜快步跟出去,顺手将他书包提着,见他冷着脸,心里愈发委屈:你莫名其妙不要我了,我还没发火呢,你发什么火?

便怒道:“你甩脸子给谁看呢,不就是拿你打了个赌吗?你这些年没有考上秀才,人家都笑话了,我为你争取一次机会,是为你好!”

王陵听见这话攸的站住了,林不喜一时不查,便撞到他结实的背上,鼻梁生疼。

“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为我好,也从来不想要考秀才!”冷漠的话语,似乎能冻死人。

不知好歹,林不喜心中暗骂一句,还没想好,嘴巴已经不听大脑指挥,吐出一句:“你不是想甩开我吗?那好,你若是考上秀才,那我林不喜这辈子,绝对再不会纠缠你!”

明明是你有更好的选择啊。

王陵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却不再言语,转身往前大踏步走去。

“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若是不答应,我天天来纠缠你!”林不喜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大喊。

“随你。”王陵扔下一句。

你……林不喜气得语结,却发觉手中的书包,又急忙小跑着跟上去,将书包扔给王陵:“王陵,你若真的对我满不在乎,那我可就嫁给别人了。”

上次李桂芳让她考虑给龙文修做妾,此刻正好拿出来吓吓他:“有人已经将聘礼都送到家里去了。”

王陵脚步一顿,便知道她说是谁,也知道恰好是自己这辈子最比不过的那个人,愣一愣,就在林不喜以为他气急败坏说“不许”时,他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我考了秀才,你就真的不再找我。”

林不喜一愣,半响没有说话。她花痴,冲动,不代表她完全没脑子。

王陵不等她回答,自顾自接着说道:“回去吧,等消息!”

说完留下浑身愕然的林不喜,捡起书包,自顾自大踏步走了。

林不喜站在原地许久,终于没有骨气的蹲下来哭。

为什么每次跟王陵在一起的时候,所作所为,都不像自己呢。

林不喜很后悔,非常后悔。

若是她一开始不作无谓的纠缠,不大闹学堂,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王陵呢,态度为什么转变的这样快?是因为去了一次自己家中,被门第悬殊吓住了?可是他以前不是也经过,虽然没进去,但是也了解自己的家境啊。

到底是为什么?

林不喜越想越伤心。若是早知道要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就像辛辛苦苦煮熟的鸭子,却飞掉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得不到,而是好不容易得到了,还没捂热,就失去了。

愈发哭的伤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林不喜是了解王陵的,他一向冷清,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内心深处,却是很孤寂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张公子与彭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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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很难靠近,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

如是一想,顿时觉得永无希望。却反而不太想哭了。

考个秀才也好,至少,你以后在王家,还有所依靠。在北集镇,也能找回一点颜面。

可是若是考不上呢?

那更好,自己才有足够的理由纠缠他。

如此想了一想,左右都是优势了,心情也好了些,收拾收拾,回家去。

走到池塘门口,实在无心回去,林不喜懒懒的直接在边上坐着,百无聊赖的拉了几根蒿草,在手中缠绕。

身后一个谦和有礼的声音:“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不是林家?”

林不喜回头一看,是一位着锦缎袍子的公子,身形适中,正要开口回答,脑海中却一个激灵,蓦地想起来,这人正是那亲家的张公子。自己白天才去看过他,他晚上便按捺不住,过来看人来了。

哈哈,正是天助我也。我自己的婚事黄了,大姐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要给她弄妥当。

便点点头,笑着说是,又问他找谁?自己便是林家的二姑娘。

那公子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便释怀了,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才问道:“那你可曾读书?”

“我们林家那么穷,哪里读的起书。”林不喜懒洋洋的回答。

公子笑了,似乎对她颇有兴趣:“那平素喜欢做什么?”

“做家务,砍柴,割草,喂猪。”林不喜答的都是林招弟的活计,将她说的像是个乡下妇人一般难堪。虽然,林招弟本来就是。

公子听了像是有些不相信:“听娘和奶奶说,不像是会干粗活的人啊。”

“你娘和你奶奶瞎说的。”林不喜满口胡诌:“你可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呀,就是想骗你娶你不喜欢的女人,所以夸的天花乱坠。”

“是的,所以我亲自过来看来了。”说完似乎觉得失言,便笑着看了看林不喜的双手,细白纤长:“我不会听他们说的,我会自己看。”

“那就好,可认准了,别到时候娶个泼妇回家,又后悔!”林不喜大声说道。要成一桩姻缘不容易,要毁一桩姻缘还不容易?

那公子哥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又问了几句,貌似也不打算进去,有礼貌的告辞,转身便走了。

林不欢笑着从院子里出来:“二姐在跟谁说话?”

“一个傻子。”林不喜心情不好,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林不欢沿着公子的背影看过去,正在思考,身后传来李桂芳的声音:“不欢,叫你去小叔家拿点盐巴,怎么还不去?”

林不欢的大声答应了一下,赶紧跑着去了,却是很晚才回来,又免不了挨了一顿臭骂。

翌日一大早,张家却又派人送了礼来,林不喜睡眼惺忪走出来时,李桂芳正喜气洋洋的拉着林招弟的手,试图给她戴上一个银戒指。林招弟几番挣脱不能,只能逆来顺受。林不欢在一旁冷眼看着。

见林不喜沮丧的走进来,林不欢终于忍不住呛声说道:“二姐干什么耷拉着脸?大姐婚事成了,你不替她高兴?”

成了?林不喜陡然惊醒。

昨日张公子过来看人,她不是胡言乱语打发走了么?怎么居然还成了?

再看看林招弟满脸委屈,大不情愿,却又拗不过李桂芳的沮丧面孔,林不喜陡然一个激灵:不能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失恋之中,得替大姐筹谋啊。

只是现在六礼已过其二,搞不清楚马家是什么意思,难道非得让林招弟在他们面前撒一回泼,他们才愿意放弃?

思及此,林不喜快速洗漱完毕,跟李桂芳说给林招弟置办点结婚礼物,就出门了。

她要去彭虎子家。

彭虎子还不知道林招弟已经说了婆家的消息,见二人风风火火的直接到田里来,大吃一惊。急忙向别人解释这是以前的东家。

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才带着窃窃私语干活去了。

林不喜开门见山,直接将林招弟目前的困境说了,倒是又把彭虎子吓了一跳,也不怕流言蜚语了,直接拉着林招弟的手:“招弟,你可不能嫁给别人。”

“那也得你争气才行啊,我姐年纪都那么大的,不可能一直等你,你要是不奋进,拿出点成绩,让爹娘点头,只怕就算搞定了张家,还有李家,王家的。”

彭虎子急的抓耳挠腮,焦急的望着林不喜:“东家,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顿一顿又冲着招弟大声说道:“招弟,不然我带你私奔吧。”林招弟在一旁默然不语。

林不喜瞧着他像是急糊涂了,倒是放了心,说明他对林招弟的情谊不是假的,便叹口气说道:“我姐呢,自然是不愿意嫁与旁人的,但是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了。所以,我这里有一个法子。”

“那马老板家的路你也认识,进货的价钱你也清楚,我出银子,你去北集镇上开首饰店,以你的名义。你那边好好做生意,我这边想办法拖一拖,等一两月你做出模样来了,再上我家来提亲。那张家虽然喜欢我姐,但是也不会太仓促成婚,怎么也得等到年前吧。”林不喜将想了许久的事情说出来。

彭虎子一听,有些慌张:“我不会呀,这能成吗?”

“不能成就来问我。开店的货款你尽管从我这里取,我相信你。赚的的银子,我按照每个月十两给你发工钱。”林不喜豪爽的很:“起码现在别无他法,你若是不做这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

彭虎子想了下这段时间在喜乐铺子学的做生意的诀窍,再看看一旁殷切期盼的林招弟,顿时豪迈的拍一拍胸脯:“我试试!”

“你且放手去做,若是亏了,有我兜着。”林不喜见他同意,也是大方的很,却顿一顿,又说道:“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其实是我想做生意,怕那江天娇再来闹事,因此借了你的名字。你事先明白这一点,哪日生意做好了,你要单飞自己单干,我都不拦着。”

彭虎子听完才发觉林不喜这一步棋走的巧妙。林招弟听着没什么,他却是听出门道来了。

这并不是他有求于林不喜,而是两个人合作,互惠互利的事情。只是,到底于他的利更大些,毕竟,找一个人来当掌柜协助林不喜开店,不一定是非要他不可。

再看看林不喜对林招弟的亲切关爱,愈发明白,这位蕙质兰心的小妹,是怕自己沾了她的光,一个大男人面子上挂不住,特别说的这样一个理由。

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且费心为她打点生意就是了。

想到这里望一望林不喜,心中叹道:“如此心思玲珑的姑娘,不知道哪家的公子,何德何能娶了回去。放眼北集镇,能配得上她的,屈指可数。”

林招弟本意也是如此,怕彭虎子一个男人,不愿意承她这么大的人情,便借江天娇的事情,让他帮自己开店。

现在和王陵闹掰,林招弟的婚事就如鲠在喉,彭虎子别无所长,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人品,林不喜只得又将这个办法提出来。

当下便拿出200两银票,让彭虎子抓紧时间找个铺子,然后再去马老板那里进货,最好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将铺子开起来。

彭虎子也知道事态紧急,倒是吃苦耐劳,下午去了镇上,敲定了铺面,晚上就出发去江口县了。

铺子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定了下来,其实是林不喜早就看好的。

以前的铺子被江天娇封了之后,不是没想过东山再起,便时常到镇上逡巡,东瞄瞄西看看。

后来经过小玲刺杀,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时候,才想明白过来。

自己穿越过来这一世,又意外获得水晶原石,也碰见了许师傅并且顺利入他门下。更巧妙的是,遇到王陵这个低调却一样爱好首饰的男子。

老天的安排,好像从来就不是让她过来卖鸡肉,卖廉价首饰的呀。

江天娇在镇上一闹,加上李桂芳永无止境的要钱,林不喜其实并不是太想在北集镇上做生意了。她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银子也赚的七七八八,有了基本的本钱,本来的打算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糅合在水晶首饰的研究和设计制作方面,再借着王陵有凤来仪的平台,进行出售,若是能闯出一片天,搞出点名堂来,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皇家专供之类的。

毕竟在现代看电视剧,里面什么御品不要太多。香啊,锦缎啊,食品啊,珍珠啊,贝壳之类的,只要做得好,都能成品御用,成为世家大族。

她的水晶首饰若是真的潜心研究,往这方面,是可行的。

如此走精细化路线,才不枉费前世所学的专业。

前期因为生存和发展需要,不得不从倒手买卖开始,其实林不喜是挺可惜自己的时间的。

后来拜了许师傅为师,又和王陵相知相惜,知道了他有一个以高端饰品为主的有凤来仪,便想着好好学艺,夫妻双剑合璧,闯出一番名堂。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姐妹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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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二人的事情安排妥当,林不喜这才放心带着林招弟回了家,路上便听来了一个段子,让她好气又好笑。

镇上学堂的老夫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冲进王家跟王老爷保证能让王陵考上秀才,且不收分文。王家开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便有好事的孩童,将那日有一个丫头大闹学堂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然,他们并不认识林不喜,王陵又是个冷漠葫芦,自然更不会说是谁。

倒是王牌猜了个七七八八,过来瞧瞧的问是不是林不喜。又快人快语跟他娘,也就是王夫人说了。

王夫人便在家中闹得不可开交,说什么也不同意王陵跟着老夫子去考秀才。

王大喜却是一心想着儿子能中个功名的,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却不料被王夫人一顿好收拾,老实了下来,最后只能放话不管王陵,由他自己做决定。

老夫子便将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王陵身上,连着两天天不亮就在大门口劝说,弄得好些人指指点点,说王陵大草包,有恩师指点,应当感恩戴德,怎么能够拒绝。现在,王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夫子就成日在门口候着。

林招弟听了也不好说什么,林不喜与王家的缘分,她多少知道一点,只是不甚明白。

林不喜自然就更不会说什么,静观其变吧。她已经想好,若是王陵中了秀才,她一个小丫头冲镇上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磕头斟茶,本就没什么错,更何况,还是替王陵带着几分感激的。

若是王陵实在中不了秀才,那也就罢了,老夫子后半生教不教书,她也无能为力。

只是王陵,我该如何将你彻彻底底忘干净才好?

半个月过后彭虎子的店已经开起来了,林招弟也终于在李桂芳面前稍微硬气了些,她不敢说不嫁,却只说等长点时间,毕竟那家人那样急切,不太正常。

只是李桂芳好容易得了这样一个金龟婿,哪里舍得放手,恨不能赶紧走完三媒六聘,所有的程序一天就办完算了。因此指着林招弟的鼻子骂她不懂事,不知好歹,气得林招弟在屋里直哭。

林不喜现在就是一个拖字诀,林招弟她是不指望的。若是彭虎子没有出息,只怕最后自己再怎么劝,她还是会听李桂芳的嫁到张家。说实话,有时候林不喜真的想放手不管她的事情,所谓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都是相辅相成的,林招弟就是典型。

只是每次她双目哭得红肿来找自己,鼻音很重的问不喜啊,姐姐怎么办啊。林不喜便又心软了下来。

这中间抽空去瞧了苗子的小女儿,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林小强爱不释手,月子里更是尽心尽力伺候着母女两个。只是农村说月子里不能见风,那日林不喜又受伤,见血光也不吉利,这才忍着苗子出了月子才去看的。

林不喜瞧着苗子和林小强对襁褓婴儿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得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少见,人家生了女儿,即便不是太讨厌,也不会像你们这样紧张。”

“那管别人呢,这是我的女儿,自然要小心翼翼的护她成长。”林小强笑意满面的答道。

“是啊,谁都说女儿无用,我瞧着不喜你就是极好的,若是我们女儿以后像你这个姐姐,才好呢。”苗子补充说道。

“不像不喜也可以,刁蛮任性也可以,爹爹呀,一辈子养着你。”林小强的观念自从跟林不喜接触后,有着莫大的变化,甚至比苗子还要进步一点。

林不喜瞧着,人都说歧视女人的,其实都是女人,这话一点没错,便笑着说道:“苗子婶,你自己也是女儿家,却还小瞧你家姑娘。瞧我小叔,多大气!”

苗子听了这话,突然停顿下来,话语中的笑意少了许多,有些惆怅感慨说道:“不是我不疼女儿,也不是做女人的瞧不起女人,你想啊,这世道,女人生活如此艰难,哪一个不是水深火热过过来的,做母亲的心是柔软的,怎么舍得女儿将自己所受的苦再受一遍?”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引得林不喜有些唏嘘,便笑着说道:“我方才说笑,婶婶别往心里去,你拼尽九死一生才生了她,她以后会知道报答您的。”

苗子听了她的安慰,心情好一点了,才说道:“也因此我才想着,让你以后多跟她亲近亲近,不说照拂她,但是也要教她为人处事,在这世上生存立命的本事,不依附于男人,能够养活自己,便罢了。”

苗子说的,和林不喜想的一样。想到家中诸多姐妹,除了林小菊现在能够自食其力,好好养活自己,又因为年纪小,不指望家里给她嫁人后撑腰,反而是最自由的。

其他的几个女儿虽然都在打工,但是心里还是依靠娘家的,不敢得罪李桂芳,毕竟日后嫁了人,若是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婆家的日子很难过。

苗子说的没错,这世道,欺负的就是女人。

不由得怜惜起这个小婴儿来,接过抱在怀中,笑着说道:“婶婶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想了想才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苗子脸上露出一个笑涡,说还没取名字,现在就叫了个难难,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实在是太艰难了,又遭遇了大难。

瞧着林不喜很是喜欢小丫头,便又说道:“莫若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林不喜有些不好意思:“我哪够资格啊,还是小叔取吧。”

“你若是不够格,只怕没人够格了,说起来,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林小强眼神恳切:“不喜,你说话都比我们好,你来取吧。”

林不喜见推却不了,想了想,才突然努努嘴,笑着说道:“以前我的铺子叫喜乐,不如就叫林喜乐吧,愿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愁。”

苗子听完就笑了,对这个名字满意的不得了,笑容挂在脸上,点头说道:“好。”

小丫头似乎也听见了自己的明白,嘴巴咕咕叫着什么,半响不耐烦的动起来。林不喜急忙将她递给苗子:“是不是饿了?”

待苗子朝被子里面躺着给小喜乐喂奶的时候,林不喜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林小强,林小强吓了一跳,急忙推举不收,林不喜怒道:“我妹妹,我给她一点怎么了,又不是给你的。”

林小强迟疑说道:“苗子生了孩子,大哥已经来给过了,过几日办满月酒,想必还会再给一趟,你一个平辈就不用搀和了。”

林大强给的银子,估计也没有多少,都是牙缝里抠出来的。李桂芳凶悍,林大强想与亲兄弟来往也是不容易,林不喜想着有些心酸,将银子塞到他手中:“要是满月酒爹爹来了,你给他二两吧,爹爹实在不容易,我给他他又不要。”

林小强点头,他还是心疼自家大哥的,见实在推拒不了,只能收着。

小家伙吃饱了,又甜甜的睡着了。林不喜瞧着她白嫩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忍不住笑了,对自己说道:林喜乐啊林喜乐,你可要好好的长。把我那一世没有享受到的,遗憾的,全部都补回来。”

正想着呢,小宝过来叫,说是李桂芳有事情找她,很急。

林不喜回到家中,见家中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堂屋中堆着好几件新衣裳,瞧着料子都很不错。只是全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而正中间,坐着一位锦衣公子,正是张家的那位少爷。

那人一见林不喜,就双眼桃花开,攸的一下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就说不会错吧,怎么会错呢。我可是亲眼见过的,衣裳绝对合适!”

林不喜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张公子就随手拿了一件轻薄的绿色小褂,递给媒婆,让她在林不喜身上比划。

媒婆也很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拿着小褂的手,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

林不喜挨个看过去,连早出晚归的林小菊都在家,包括成才和小宝,全家人整整齐齐的站着,气氛很是诡异。

半响,李桂芳像是作了什么决定,咳嗽两声,才对林不喜下令说道:“既然不喜回来了,那就试试吧。”

试什么?林不喜很诧异,这些衣裳?

这又不是给她的,她试穿像什么样子。可是林招弟明显是不愿意的,更不能叫她试了。

便故意疑惑道:“这位是?”其实二人已经见过,只是眼下局势不明。

“他就是张公子,是你未来的丈夫!”李桂芳极度不自然的开口。

林不喜浑身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诧异,看向林招弟的脸,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云里雾里。倒是林不欢,咬紧嘴唇,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妹妹这厢有礼。上次咱们已经见过了,你不记得了?”张公子说话是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倒是又让李桂芳痛下决心。

“不喜,你怎么那么健忘。”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不欢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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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芳从人群中站出来,笑意盈盈的将林不喜拉到一边,咬着牙关说道:“为了你大姐,配合演戏。”

林不喜只觉得其中有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看着林招弟手足无措的模样,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配合演戏,那岂不就是要认眼前这个张公子做自己的未婚夫?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饶是林不喜再傻,也知道即便是演戏,这认下了,再想反悔可就难了,一把推开李桂芳,走到张公子面前,盈盈行一个礼:“张公子应该是搞错了。”

这话一出,李桂芳脸色立刻铁青,即刻被媒婆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张公子和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诧异的望望这位,又看看那位,纳闷至极:“哪里错了?”

“反正就是错了。”林不喜猜测,他应该是搞错了对象,那日见了自己,便以为是自己。既然有这等好处,索性也不明着说是林招弟,以免再把她拉下坑。

“没错的。”张公子却是不为所动,瞧着媒婆和李桂芳不知道说什么去了,索性站起身来:“奶奶和娘亲回去,对你是赞不绝口,说是林家小姐,长得身量苗条,小巧玲珑,浑身透着一股灵气,后来我到你家外边,瞧着你果然是这样的。起初我还不乐意,后来,倒是心心念念想着了。”

似乎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公子指着桌上的衣裳:“那日的瞧见你穿着似乎不太精细,因此一直想着做几身新衣服送你。虽然奶奶和母亲都说于理不合,但是我喜欢你,又哪里管得了那些礼数?结果送来了,令堂说衣裳小了,又指着你大姐,说让我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穿。”

“大姐那壮硕的身子,自然是不能穿的,可是我是给你做的。”张公子说着觉得有些委屈:“令堂又不说话了,只叫着把你家的姐姐妹妹都叫来,问是谁能穿,我瞧着都不是你,自然是不认的。”

林不喜听的目瞪口呆:“你奶奶和母亲?”

“是啊,最开始媒婆说是你的时候,母亲是不同意的,倒是奶奶,一个劲儿的夸你能干,后来不是到你家来了吗?又来看了你,满意地不得了呢,说你伶牙俐齿,明辨是非,又爱护兄弟姐妹,是不可多得的贤妻。”张公子说起来,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奶奶也就算了,能让母亲刮目相看的人,很少的,所以我也好奇,就来看你来了。”

母亲,就是那位年轻夫人?林不喜撇撇嘴,那日还以为把她说怕了,看着面色也不太好,却不知道怎么地又改了主意。

只是现在不是扯得清楚的时候,便陪着笑意小声说道:“张公子,想来是真的搞错的,那日被你奶奶和母亲相看的,不是我。”那日为了躲避相亲,故意让林招弟避嫌,自己在一旁胡说八道,以图搅黄了婚事,没想到,对方却看上自己。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媒婆描述的是姐姐,但是老夫人去店里买过东西,因此便一厢情愿以为是自己,一切都错了,从最开始就错了。

张公子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往前走了一遍,看着他们几姐妹,好几个来回,半响才支吾着问道:“不是你,那是谁?”他修养极好,即便是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发怒。

媒婆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不敢过来,李桂芳自然是旁观不语的。

刚才他送衣衫过来,李桂芳开始是笑容满面,稍微一看却知道林招弟穿肯定小了。张公子坚持说不小,李桂芳便招手让林招弟过来:“你看看,她哪里穿的下?”

张公子怒道:“又不是给她穿,她能配穿这衣裳?”

彼时林招弟并没有预料到张公子要来,他们走到门口时,才听见媒婆大声道喜,于是只得充满迎客。

饶是不想嫁,却也觉得受了轻视,便一直站在旁边默默不语。

李桂芳明摆着听得出来,张公子是绝对看不上林招弟的,此刻要是说了,岂不是打别人的脸吗?

当初还以为是天上掉下好姻缘,林招弟也能攀高枝,没想到不是啊。

再看看同样也是自家丫头的林不喜,穿着合体,脸蛋细嫩,口齿伶俐,嫁给这样的人家,也不亏,因此刚才才动了让她冒名顶替算了心思。

哪知道这丫头人小鬼大,转头就承认是搞错了人。

媒婆也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家奶奶和母亲来看人时,也不解释清楚,这下子,可要闹一个大笑话了,日后,只怕再想吃这一碗饭,也是不能了。

见没有人回答,媒婆急忙上前去,拉住张公子:“张公子,你先喝口茶,等一下咱们再说。”

“等什么?等着再将我当猴子耍?”若说是刚才还忍着怒气,这下子见着罪魁祸首媒婆,便忍不住了,一把拍在桌上:“快些说!”

林招弟将头埋得更低了。反正她是不想嫁,顶多被媒婆和母亲推出来,去受一番羞辱罢了。

刚才张公子看她眼神的不屑,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

正硬着头皮,做好了准备,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是我。”

所有人都诧异转过头去。

林不喜听声音就知道是林不欢,果见她信步走了出来,面含笑容,像是真的就像是她一般坦然:“媒婆最开始说的是我,只是哪成想公子就弄错了。”说着双眸含情的望过去:“那日公子来访,我不是追出去问过公子吗?公子可还记得?”

林不喜诧异,张公子过来林家村,也就一次,当时问完她就走了,林不欢是何时跟他接触的?她竟然不知道?

但是看来是真有其事,张公子思考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哦,那****问我是不是找林家姑娘,是嘛?”

林不欢倒是脸红了,不好意思:“公子莫怪,那****没表明身份,让公子误会,是我的不对。但是女儿家,多少有些矜持的。”

张公子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倒是眼神温柔起来:“既然如此,那从一开始就是我家误会了。”说着叫媒婆来,问是不是这位姑娘。

媒婆现在就只能顺坡下驴,急忙说是。不由得感叹道,还好那日只跟张家说了是林家女儿,当时说年纪大,就当自己口误算了,急忙解释道:“的确是她。那日老身跟你奶奶说起来时,听你奶奶说你年纪不大,想着不欢姑娘过了年就及笄了,若是先定亲,怕是你嫌年纪大。”

张公子没有亲见奶奶与母亲跟媒婆说亲事时的情景,一时也无从追究,只得笑笑说:“既然是这样,那还需我回家去,禀明母亲和奶奶,再作定夺。”

其余人都是巴不得这样,毕竟事情是个大乌龙,弄到此地,的确难堪了些。

一家人如蒙大赦,眼巴巴的谄媚着送走了张公子。

李桂芳有些沮丧,劈头盖脸先把媒婆骂了一通,又脱下鞋底子追着林招弟狠狠扇了她几下,待要扇到林不喜头上时,被她狠戾的眼神一瞪,却又有些害怕,终究没有下去手。

当然,她盘算的还有另外一层,不喜这样排斥张公子,连自己的命令都不听,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嫁给县令大人?因此要格外客气些。

反倒是把林不欢搂在怀中心肝宝贝的乱叫了一通,笑着说道:“你承认了也好,这样是张家自己认错,不管咱们的事情。你年纪又小,还么有及笄,他们若是要了你最好,不要的话,那也是他们退婚,那些个彩礼,就别想拿回去了。”

媒婆一听有戏,急忙又巴上来说道:“李家婶子,不是我说你,人家来了好几次,却还是把人搞错,你家是怎么搞的,还全怪到我头上。我跟你说呀,若是事情不成,你怪我也就罢了,若是事情成了,不欢嫁进张家当了少奶奶,您那份媒人红包,可还是不许少了我的。”

李桂芳想到此处,正觉得是双赢,心情好着呢,便笑眯眯的说道:“那可不成,招弟嫁过去,那可是攀高枝了,自然要算上你一件功劳。可是不欢是我的宝贝疙瘩,人又长得娇俏可人,现在跟着江小姐做事,将来呀,指不定江小姐给她许配个多好的人家。现在若真给了张家,我还亏了呢。”

媒婆没料到她竟然如是说,也冷笑着说道:“既然李家婶子觉得你家不欢这样好,那就好好留在家里吧。”说完咬牙切齿拿着帕子准备走。

林不欢见李桂芳一副浑然不知所以的神情,双眼睛提溜一转,已经笑着拉住媒婆:“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姑娘总留在家里的,我娘刚才是说笑呢,您别往心里去。若是我能嫁进张家,这一份媒婆钱,肯定是少不了您的。她不给呀,我给,还给个大大的。”

媒婆听了这才心里舒服了一点,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林不欢,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姑娘,理应嫁给张家这样的好人家。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妹替姐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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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被李桂芳气得放狠话,言外之意就是她既然能给张家说亲,也就能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让林不欢留着嫁不出去。

李桂芳糊里糊涂的,哪里听得出来,倒是林不欢是个人精,一下子就听出来,赶紧缓和了些。

林招弟与林不喜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说这件事情。

客观来说,林不欢这属于抢姐姐的亲事,说起来,是让人十分不齿的。

只是张家公子明摆着没能看上林招弟,林不喜又不乐意。林不欢虽说长相身段都差了林不喜些许,但是到底年龄小一岁,心眼又多,看着也是个机灵可人的。最近去江家当差,跟着江小姐,除了心眼还是一样小,其余的说话,礼仪,腔调,都比一般的农村丫头要强得多了。

因此,张公子见是她出来顶替,心里宽慰许多,倒是觉得还算安慰。

林招弟本就不愿意嫁,此刻林不欢出来顶,若是平时,自然恨死了她,现在却只有感谢的份儿。

林不喜在一旁旁观,自然也知道林不欢不是出来给他们解围的,而是明摆着觉得张家条件好,想为自己搏一搏前程的,只是恰好是双赢的局面,便也暗地里默许了。

这个结局,显然大家都是满意的。

每个人都很满意。

没有人有异议。

林招弟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是默不作声的。林小菊淡淡的看了林不欢一眼,有些不屑,却是终于什么都没说,她惹不起李桂芳。林不喜更是缄默不语。

那媒婆见如此,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笑眯眯拍拍林不欢的肩膀:“好姑娘,端你是会做人的,婶子这回,怎么也要把这事情说成了。”她撮合婚姻无数,方才张公子看林不欢的眼神,自然是有戏的,否则也不会说回家禀报奶奶和母亲这种话了。

林不欢得了夸奖,也很高兴,一家人将媒婆送走了,李桂芳却也琢磨出意味来了,指着林不欢:“不欢,你倒是何时与张公子见面的。”

“哦,那日张公子在门外与二姐说话,我刚好听你的话去小叔家借盐巴,路上遇到了,便问候了他两句而已,哪知道这么巧,原来是搞错了。今日要不是情急,我也不敢站出来承认。”

“还好还好,要不是那日你们两个说过话,今日张公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李桂芳心有余悸。

刚才张公子虽然没有明着发火,但是他那抿嘴严肃的神情,以及眼里阴狠的目光,却是端的让她惊悚的发毛,与平素里温和有礼的面孔判若两人,这才借着问媒婆跑到一边去了。

他的表情,林不喜自然是能看见的,其余人,因为张公子并没有很正式的对着他们说话,反而都没有觉察到。

林不喜想到前段时间在米粮店里瞧着他训斥小二的凶狠表情,一时有些害怕,却又吃不准。反正她自己,是不会对这种男人产生什么安全感的。

正犹豫间,林不欢过来,亲热的挽着林不喜的胳膊:“二姐,以后你可得对我好点儿。今儿个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替你顶了,以后啊,别说这个家里,只有大姐对你好了。”

林不喜愕然,林不欢这是要自己承她的人情?

想了想,才将林不欢拉到一边,认真说道:“不欢,二姐感谢你替我解围,但是这可是婚姻大事,你要想清楚了,别光看着对方家境,人品、为人处事,都马虎不得。”

林不欢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撇着嘴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见不得我好。这可是你不愿意嫁我才自己站出来的,不是我抢的。要不是我,咱们家可要吃官司的。”

林不喜见跟她说道理说不通,有些无奈:“你还是打听清楚之后再说吧,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千万不要急于求成。”

林不欢本想过来卖个乖,没想到林不喜句句都不赞成她的情谊,不由得有些怒了:“这几年,有什么好事你都想着大姐,不想着我也就罢了,连我捡你们不要的,都不成?你为何对我如此苛刻?”

林不喜哑然,她能听得出林不欢语气中的怨恨,只是一开始就是林不欢不仁在先,现在要他们对她讲义气,也真说得出口。

只是到底是亲姐妹,不好说出难听的话辩驳,只得尽责提醒道:“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林不欢将头扭到一边,似乎下了什么大决心,朗声说道:“这事情还没定论了,要是张家看不上我,那就是算了,要是看上了,怎么说我也是替的你,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几两银子的压箱钱。”

林不喜没想到她居然把要求赤裸裸的说出来了,要银子这事情,说的如此冠名堂皇,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林不欢以为她是拒绝,突然怒从心起,靠近了说道:“你跟王陵的那点子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清楚的很,你别逼我。”

林不喜惊呆了,她委实没想到为了那一点压箱钱,林不欢连威胁都说出来了,这脸,岂不就算是撕破了?不由得苦笑半响,才道:“我会给你十两银子压箱,只是,婚姻大事,切不可儿戏,我近日劝诫过你,你好自为之。”

林不欢轻蔑的笑了,她认为林不喜是舍不得将这等好事让给自己,便冷笑着说道:“我谨慎些,再给你时间,让你替大姐筹谋?林不喜,你不给我机会,我自己抓住机会,你别太过分!”

“你想多了。”林不喜见林不欢处处以敌对之心揣测自己,不由得心灰意冷:“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祝你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张公子方才对林不欢的品评,虽然口中没说,但是但凡有点儿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基本是满意的,就看家里的长辈怎么说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张家便请林家几姐妹和李桂芳去张家做客,林不喜和林招弟自然是百般推脱不去,最后李桂芳带着几个小的去了。

婚事就此板上钉钉。

因林不欢还未及笄,只打算在年前定亲,明年三月及笄了,再成婚。

事情已成定局,多说已经无益。

很快秋季到来,家中便忙碌起来。林不喜虽然不会种田,但是由于秋收实在太忙,她必须在家里做饭洗衣,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以保证林招弟和林大强从田地回家,累得半死的时候,能有口吃的。

成才和小宝的童生考试近在尺咫,这几日,林不喜将在现代能想到的好吃的菜,全都努力做给他们。成才虽然不成器,但是到要考试的时候,还是比平素用工些。小宝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是匆忙扒拉几口饭,就去屋里看书,一看就是大半夜,有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待到考试那一日,林不喜比小宝还紧张,生怕小宝辛苦努力白费,一大早就跟着镇上,却意外看到王陵,他也来考童生。

林不喜攸的就笑了,也释怀了许多。王陵总算是答应老夫子的恳请,愿意一试。

王陵看到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静静站在原地,也不进考场。林不喜倒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心思清明许多,笑着走过去:“你会中的。”

“你瘦了。”王陵沉默半响,才突出这么一句,蓦地又加上一句话:“多吃些。”

林不喜这段时间为林招弟的婚事劳心劳力,又要盯着镇上彭虎子的铺子,又要在家里做家务,劳累辛苦,不瘦才怪。好在彭虎子争气,做事情踏实,做生意也实诚。为了避嫌,以前林不喜最常卖的货色,他能忍着一件都不拿回来,而是全部拿一些新鲜样式,可谓煞费苦心。

前期还有些脸皮薄,自己村的大姑娘老婶子过来买,还价时总是心软答应,后来向林不喜求助,林不喜笑着说,这还不简单,铺子又不是你的,是我的。你是打工的,有什么资格做老板让人还价?

如此一说,彭虎子释然许多,到处就说自己不是老板,背后还有老板,如此让许多觉得他突然开店,本钱来路不明的村民,也索性闭了嘴。

因此虽然王陵说自己瘦了,但是林不喜却觉得这瘦得也值得,因此对王陵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释怀,那程度也有限,面上的云淡风轻,内心却排山倒海。

硬着头皮扭头就回家去,等一下考试完了,两个弟弟还是要回来吃饭的。

待到中午,成才先一步回家,却不见小宝。林不喜问了几句,成才却跑到李桂芳怀中,用头顶着她的胸脯撒娇去了。

林不喜又耐着性子问了几遍,成才将头一扭:“我哪里知道。”

林不喜瞧着他那个样子就有些生气,李桂芳劝诫道:“没准考完了出去玩了呢,他到底年纪太小,听说是镇上最小的考童生的。”说着脸上还带着几分骄傲。

林不喜想着倒也是,心里这才放轻松些。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小宝试卷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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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觉得,小宝到底还小,小孩子天性被压抑了那么久,考完试放松一下,也是常理。想当初自己经历完紧张的高考,还肆无忌惮出去疯玩了好几天呢。更何况,小宝才八岁不到,这么小的孩童,之前能每天克制自己爱玩的天性,好好学习就不错了。

正想着,小宝垂头丧气地走进门,并没有考完试的放松和考得不错的喜悦。

林不喜关切的上去摸摸他的头:“怎么了?”

“二姐!”小宝一听林不喜安慰自己,就忍不住气哭了声音:“哥哥把的试卷涂了!”说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考试时林成才基本都不会做,待出考场时,经过小宝的桌子,发觉他写的工工整整,顺手就吐了两口口水在上面,又用手抹平了。原来的墨水就全部化开,成了湿乎乎的一大片,没有成绩了。

“你胡说八道。”林成才脸色涨得通红,“你亲眼看到了吗?没看到就别胡说。”

“我是没有看到。”林小宝也生气了,可是他年纪小,生气起来也没有什么分量:“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你。不信我们去班上找同学。”

林成才怒道:“你找谁也不管用,是我涂的又怎么样?你小屁孩,哥哥昨天明明叫你不要写答案,谁叫你写的那么整齐,还满满当当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

林成才这话一出,正在吃饭的全家人都愣住了,包括李桂芳。

林大强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操起院子里的竹扫帚就一把拍在林成才背上:“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自己不成材,还害你弟弟!”

“我就害他怎么了?我是哥哥,自然是应当我先考上童生。他若是考上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一边往李桂芳身后躲,一边大声骂道:“你们都护着他,那让我去死好了。”

说着作势往外面冲去,立刻被李桂芳一把拉住:“我的儿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心肝宝贝你还来不及,说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

说着指着林小宝:“不喜,快把小宝带到屋里去好生安慰,娘晚上给他做酱肘子吃,别哭了啊,你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气不过才……”

“气不过就能害弟弟了?真是慈母多败儿!”林大强听不见去李桂芳的胡搅蛮缠,怒斥道。

“来呀,打死我吧,既然你们心中只有弟弟一人,那就索性把我打死了一了百了。”林成才从李桂芳身后钻出来,直挺挺的站在前面。

眼见林大强的竹扫帚就要落到脸上,李桂芳一头钻了进来,自己挨了那一下:“林大强,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打我,你打我就算了。成才那么细嫩的脸蛋,你若是把他打花了,以后怎么说媳妇啊,我为你生儿育女,你都不知道心疼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一头朝林大强撞过去。林大强扔下竹扫帚,指着李桂芳怒骂道:“成才就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总有一天要害死全家。我不管了!”说完气呼呼的走出了大门。

李桂芳赢得了这一场胜利,这才转头对着林小宝说道:“小宝,是大哥不好,可是他也是情有可原,谁叫你答应他的事情又不做到呢。没关系,咱们明年再考,啊,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

“有你这样教儿子的吗?”林不喜实在听不下去,李桂芳宠儿子归宠,可是宠到这样蛮不讲理,实在是不行,一把拉住小宝:“走,我去跟你找老师,看看能不能补救!”

经过林成才身边时,突然怒从心起,一把将他撞翻在地上,指着鼻子骂道:“你自己不会读书也就罢了,若是耽误了小宝的前程,你信不信,二姐能杀了你?”

她说这话目露凶光,恨到极点,让林成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半响,等她牵着小宝的手走出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哭:“娘,二姐说要杀了我,你听见了吗?我要先杀了她,娘啊。”

李桂芳没有撒泼似的大骂,只是小声劝诫着林成才,恐怕她也觉得耽误了小宝,毕竟,小宝若是小小年纪考上童生,还是很给林家挣得脸面的。

他的叫嚣,林不喜早已经置之脑后。若是说此前还对林成才的改变抱一点希望,他对亲弟弟因为一时的情绪,都能下如此的狠手,林不喜基本上对他绝望了。

考场已经寂静无声,没有人了。门口看管的侍卫见他们过来,倒是认得林不喜,很客气的说道:“林姑娘过来有什么事情?”

林不喜恭敬有礼说道:“这位大哥,我弟弟的试卷被人涂改,可能会影响他的成绩,我带他过来解释一下。”

侍卫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说道:“考试结束了,一般是不能随意返回考场的。我参加过好几年了,都是这样的,你还是回去吧。”说完有些不忍心,看着眼泪都没干的林小宝:“他年纪还这么小,明年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大哥,读书哪有能等人的,提前一年是一年。”林不喜央求道:“您只需进去帮我们报备一声,一切取决于主考官,若是他不准,我便也不再多言。”

侍卫瞧了她几眼,终究是不忍心,进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出来对林不喜说道:“你好运气,进去吧。”

林不喜喜不自胜,急忙拉着小宝对侍卫道了谢,刚走进去不远,就听那侍卫跟对面的侍卫说道:“这林家姑娘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居然能攀上龙大人这根高枝儿。方才我进去禀告,主考官不同意,龙大人威逼才勉强点头。只怕啊,本来就是来走后门的吧,什么试卷被涂改了,我看未必。”

“龙大人跟她很熟吗?来说我听听。”另外一位侍卫新来的,并不知道林不喜与龙文修之间的渊源,八卦的打听。

林不喜有些愕然,刚才她就是看着这位侍卫面熟,因此特别挑了他进去禀告,以为熟人会好说话,没想到莫名其妙落了这样一个话柄。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

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中人也。 ”(选自《钦定四书文》,作者随意节选的,不要介意。)

林小宝背诵的铿锵有力,让其余两位副主考频频点头。他们之前本就不同意让林小宝进来复试,只是主考官不知道怎么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们只要不说话。

若是让他们进去真的是龙文修的意思?林不喜的脚步,就迟疑了。

林小宝人小鬼大,见她停下来,撇着嘴说道:“不然就别去了,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考试完了不看好试卷,等老师收了再走。”李桂芳与家里其他人嘴碎,说林不喜要给龙大人当小妾的话,他不是没听过。

起初是听不懂,多听几遍,也琢磨出来意味,在脑海中形成形象了。

林不喜正在犹豫,瞧着林小宝如此懂事,拉拉他的手说道:“跟你没关系,是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说完牵着林小宝昂首挺胸阔步走了进去。

主考官见他们进来,心有余悸的望一眼龙文修,方才他坚持己见,龙文修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差点就吓尿了。

此刻见龙文修一本正经,似乎并不关心此事,这才说道:“你有什么事情。”

林不喜一推小宝。小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昂首挺胸说道:“今天早上我参加童生考试,考完交卷之后,有人将我的试卷涂改,导致原本写的文章一塌糊涂,并非是我对考试不敬,同时也不服考试成绩,因此特来申辩。”

他这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款款道来,倒是让主考官对他小小年纪的胆识和谈吐认可许多,点头说道:“试卷已经阅毕,你背诵一下你的文章吧。”

之所以不罗嗦,是因为龙文修之前警告过他,一切按照流程走,别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主考官不敢得罪这位阎王,因此直接切入正题,早早打发了走。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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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这小娃娃背诵的头头是道,倒是有些震惊,不由自主的探身询问:“这真是你写的?”

“是!”林小宝脆声回答。

林不喜虽然听不懂,但是见另外两位主考官面容欣喜,知道有戏,也忍不住笑了。

主考官沉吟半响,才说道,这份考题已经过了,你先稍等一下,我与另外两位主考官商议新题,你再作答,如何?”

“好。”林小宝答道,然后恭敬的站在一边。

林不喜也随着他站在一旁,手里牵着林小宝的手,让他别太紧张。

只是总感觉右边脑勺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林不喜知道是龙文修,却不愿意扭过头去看他一眼。

看到他,就想到那个侮辱人的词——妾。

这辈子,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给人做妾。

管你王宫贵胄,富家公子,统统一样,王陵也不能例外。

想到王陵,又立刻神游天外,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等三位考官商量好,写在一张纸上,安排林小宝去隔壁间作答时,林不喜一个人站在那里还是痴痴的想。

好半天才听到主考官已经十分不耐烦的不知道重复了几遍:“考试开始,诸位亲眷请回避。”

林不喜这才如梦初醒,羞赧的耳朵根都红了,急忙退出房间,走到考场外面去。

只是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不喜还以为是刚才想了太多,产生了幻觉,便揉了揉眼睛,发觉果真是王陵没错,他正聚精会神的听一旁两位侍卫的闲聊,似乎过来,并没有什么事情。

林不喜走近些,见他很是认真,并没有发觉自己。待走出门外,二人间隔不过五米,他才似乎看到自己,淡淡一笑。

那两名侍卫见她出来,立刻闭了嘴,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气氛有些尴尬。

林不喜猜想他们还是在议论自己,只是她没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

因此气定神闲的站在王陵旁边,却忘了留意王陵的脸色,已经非常不淡定了。

那两位侍卫见她出来,笑着问道:“令弟的事情解决了?”

林不喜明明知道他们刚才谈论过自己,现在问不过是为了掩饰尴尬,也不戳破,笑着说道:“多谢二位大哥关心,现在在重新考试。”

一切又归于宁静。林不喜是很想问问王陵最近过的怎么样的,只是有人在一旁,而王陵又是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能抿嘴不言。

只是,林不喜心里虽然恨透了他的阴晴不定,却不得不承认,面色漠然的王陵,对自己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眼睛盯着脚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才有人将小宝带了出来,又对王陵说道:“王公子,因为出了一点变故,耽搁了时辰,让你久等了,这就请跟我进来吧。”

林不喜就眼睁睁的看着王陵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说,那么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位侍卫:“王公子来干什么?他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是龙大人唤他来的。”侍卫慌乱的看了林不喜一眼,答完便将头扭向一边。

林不喜有些纳闷,待林小宝说考的不错时,林不喜这才回过神来,见王陵已经连个背影也见不着了,转身拉着小宝走开。

李桂芳见他们回来,头一次满脸堆笑,带着讨好似的笑容:“小宝啊,娘今天做了肉包子,给你在灶上热着那,娘给你拿去!”

林小宝今天是真的生气,将头一昂,扭身就往屋里走:“我哪配吃你的包子,还是给大哥吃吧。”他人虽大怒,到底是读过书,不敢对李桂芳不敬,只是不痛不痒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林不喜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冷笑着说道:“瞧你把成才宠的无法无天,连亲兄弟也害,将来有你受的。”

李桂芳对小宝那是真的愧疚,对林不喜可没那么好的心情,鼻孔出气冷声说道;“成才是怎么样,以后自然要跟着我过,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尽早嫁出去就是。”

林不喜先是不愿意给龙文修当妾,虽然八字没有一撇,但是态度让李桂芳很恼火,接着张家那么好的亲事不好,搞得林不欢顶上,虽然最后还是成了,李桂芳却觉得林不喜不听话,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自觉性。

林不欢去镇上辞职了,她要嫁人了,自然不合适在江家当下人,张家在镇上虽然不是大户,但是也是大部分人的衣食父母,算起来,也很有脸面。

她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每天不是拉着林小菊给她绣绣嫁衣,就是学着林不喜的样子,在脸上贴黄瓜什么的做面膜,以求养的唇红齿白。

只是李桂芳却又迷瞪着眼睛打起了林招弟的主意。她觉得林招弟变了,完全不听她的话,不是以前唯唯诺诺那个林招弟了,因此要尽早将她嫁出去。

理由很简单,林不欢做小妹的亲事都订了,哪有大姐还待字闺中的道理?

林招弟自然是慌乱不堪,林不喜瞥她一眼说道:“急什么,不正是好机会?”

彭虎子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正好让他托媒婆来提亲。

林招弟犹豫道:“他曾经对娘动过手,会不会娘压根就不会同意?”

“这有什么问题,让他讲究一下盲婚哑嫁不就行了,你以为谁都跟张家似的,一个媳妇老的看了小的来看,都看了不说还要看了又看?”林不喜眯着眼睛:“我有办法。”

过的三五日,那媒婆就前来覆命,说是彭家村有个后生小伙子,在镇上做生意,人是一表人才,又能干又老实,唯独家境不好,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娘。

李桂芳闻言眼前一亮:“那他一个月赚多少银子?”

媒婆摆着手数着,笑眯眯的说道:“我哪里知道啊,他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不过人家聘礼就出到二十两,不少啦,你家招弟啊,有福气。”

“什么福气啊,不是有个生病的娘吗?带着这个药罐子,多少银子扔进去也听不见个响。”李桂芳没好声气,心里却是有些动摇的。

“那有什么?人家儿子供得起不说,要是一命归西了,招弟过去就当家,多好,你呀,就跟着享清福了。”媒婆言之凿凿:“好多姑娘想说我还没透露呢,就是觉得上次那个事情挺对不起她的,这不啊,有好亲事,我第一个就想到咱们招弟了,你可别不知足啊。”

“知足,知足。”李桂芳稍微一琢磨,也差不多是这个理。

林不喜在一旁悠悠的说道:“你还挑剔,若我是你,高兴都来不及,这门亲事,可比林不欢的强多了!”

李桂芳斜着眼睛看着她:“胡说什么呢,一个开小铺子的,能赚多少钱?怎么能跟张家比。”

林不喜笑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欢嫁过去,张家是富裕,可是上面有老祖母,老夫人,她充其量一个少奶奶,人不管事,手不进账的,除了自己生活好些,对咱们家有什么好处?反倒是这户人家,母亲年事已高卧病在床,自然是不管事的,店铺是儿子开的,即便每个月挣的银子不多,可是每一分银子,难道不过我姐的手?经她的帐?要是她能干些,当了家,你跟着她沾光的时候,多了去了。”

她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倒是让李桂芳细细寻思去了,

媒婆高兴的一拍手:“正是这个理,你家招弟以前在首饰店跟着不喜算过账做过生意吧,巧了!这户人家也是做首饰生意的,你想啊,招弟要才能有才能,要经验有经验,若是她嫁过去了,人家还不让出位置,不说当家,一个二掌柜的跑不了吧,到时候,你的金钗银簪子,估计都戴不完啊。”

李桂芳这回就真的听进去了,进屋将林招弟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喜气洋洋的递给媒婆:”这回说好了是招弟,可别弄错了呀。”说完面带防备的看了林不喜一眼。

林不喜兀自觉得好笑,她怎么像防狼一样防着自己?不错无所谓,只要彭胡子跟林招弟的婚事能成,什么都好说。

秋收过后,童生的成绩下来,林小宝顺利过了关,成为林家村年纪最小的童生,倒是让林大强和李桂芳脸上好一阵得意,林成才愈发气鼓鼓的,总是看小宝不顺眼。

一起过童生考试的,还有王陵,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王陵考不过童生,是北集镇好多年的神话了,没想到老夫子一番语重心长的恳请,朽木也开了窍了,一时也传为佳话。

林不喜等林招弟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起身去了许师傅那儿一趟,这段时间不是受伤,就是为林招弟的事情着急上火,她自己的生活和计划,倒是搁浅了好久。

许师傅见到她来倒是有些怨气:“死丫头,我瞧着你是把师父忘了吧。”

“哪里敢呢,前些日子我受伤了。”林不喜将被人刺杀的事情讲给许师傅听,倒是惹得他好一阵心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林招弟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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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是不让为师省心,反而不如王大少爷了。”许师傅习惯叫王陵叫王大少爷,也一直改不过来。王陵闲淡惯了,自然是不会改,反倒是林不喜听不习惯。只是她无权抗议。

“他怎么了?”

“人家来的勤,压制镶嵌的手法学会了不说,还抽空把童生考了,若非我这师父是见不得光的,肯定也要乐呵好几天了。”许师傅有些喟然。

“什么见不得光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了,就算别人不知道您是他师父,他还能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林不喜笑着劝慰这个老小孩:“有些事啊,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

“好丫头,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许师傅喝一口茶:“你上次的图样,有两个师父还不是很懂,你随进来琢磨琢磨。”

林不喜急忙一屁股跟进去,她自从拜师后,除了偶尔有空过来打打秋风,真正系统的学习古代雕篆和镶嵌工艺,机会非常少。

待进了工艺房,才发觉王陵也在,正在细致研究许师傅说的不懂的那两个部分。

林不喜初时微微一愣,片刻后有些释然,即便他们两个不好了,但是都还是许师傅的徒弟,算起来,王陵入门,比自己困难的多,人家凭什么不抓紧时间来学艺。

只是许师傅瞧着他们二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冷清模样,轻咳了两声后,才对王陵说道:“王大少爷,你可看出来什么了?”

王陵摇摇头,将图纸递给许师傅,似乎这才看到林不喜也来了,脸色微微一愣,片刻后才不自然的将头扭到一边,对许师傅说道:“既然她来了,师父还是问她吧,毕竟这图纸是她画的。”

许师傅便自然将图纸递给林不喜。

林不喜听着王陵客气而生疏的话语,也十分不自然,随手接过图纸,发觉上面有两个地方被许师傅标了黑线,一个是细细的银线,一个碎水晶,这两个地方都细碎,她画的不仔细,所以二人都没有看出来。

“这个银线是用细细的银丝,串成锁链,但是因为太细,所以完成后,还是像一根线一般轻柔垂顺。”林不喜指着图纸,也不知道是该对许师傅说,还是对王陵说,索性不管,看着图纸说道:“这里不是一圈水晶外沿雕刻的,而是一颗一颗小水晶围成圈,换句话说,这不是一个整体,而是需要十来颗细细的水晶,围成一个整体。”

古代画画都是毛笔,有些精细的地方表达有误,加上没有相似的作品,他们二人没见过,也认识不了,实乃正常。

她这样一解释,许师傅和王陵便疑虑进去,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为了做首饰,倒是没少费工夫。”

“那是我的事业,自然是要花一番心思的。”林不喜昂着头说道。

“事业?”二人同时问道。

林不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响才摇摇头,跑去看许师傅之前做的首饰去了。

待听许师傅教了一番,又实验了些时候,出门时,已经是傍晚。

与王陵共处一室却无话可说,这感觉委实太尴尬。

林不喜好几次抬眼看他,他却似乎无所知觉,只是很早就借故告辞了。林不喜浑身才自然一点。

岂料出了门拐了个弯走进一条小路,王陵却并没有走,而是在那儿等着。

林不喜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经过他身旁时,小声说道:“恭喜你考中了童生。”

“没什么可恭喜的,凭的是真凭实学。”这本是一句寻常的问候话,岂知道王陵一听人便酸酸的回道。

林不喜还没琢磨出他话中的意味,就听王陵继续说道:“你聪明,你机灵,你惹人喜欢,但是千万别太聪明,总是去钻空子,古语有云,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不喜一听脸都气白了:“你这人有病吧,没事就等着酸我?”王陵不到下午三点就走了,看样子,大概是等了两个小时以上,就为了说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大少爷,您有病吃药,别在这说些不痛不痒,却又让人添堵的话。”林不喜撇着嘴,抬脚往前走去,将王陵远远甩在身后,没有看见他一脸难堪和落寞。

那日在考场外听见两名侍卫谈论林不喜借着跟龙大人的关系,给自己弟弟童生考试走后门,他本是不信的。

龙文修虽然喜欢林不喜,但是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名声在北集镇是值得称颂的。

林不喜虽然喜欢赚钱,但是人也是正直,还带些正义感。

正待他摇头否定时,林不喜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他进去时,林小宝正单独在考试。

一切都不用说了,林小宝也中了童生。

只是,关他什么事情?他为何不早早回去,关门写字准备明年考秀才,或者在家读读书做做首饰,非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的等那个丫头,然后自以为好心的提醒?

岂料,人家根本领情,亦或者,别人觉得他说的话都多余。

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和失望弥漫在心间,王陵亦步亦趋的看着林不喜大步走向回家的路,一路上头都没有偏过。

冬天快到时,林招弟的三书六礼都过完了,日子赶在腊月十五,这样给林不欢留一点时间。

眼看着没多少时候了,却又惹出了一桩事情来。

李桂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林招弟说的婆家是彭虎子,特意去镇上辨认了一番。更有人居心叵测的说彭虎子的店,幕后主使是林不喜,李桂芳便愈发生气,揪着林招弟的耳朵,逼她从实招来。

林招弟素来软弱,居然挨不过李桂芳的威逼利诱,将跟彭虎子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是到底留了个心眼,一没说林不喜,二没说二人早就认识。

只一口咬定彭虎子在林不喜店里打工时二人就认识,后面去了一次彭虎子家里。这些本来就蛮不了,李桂芳去彭家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李桂芳听得勃然大怒,当场就扇了林招弟两个大耳瓜子,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又将彭虎子托媒婆送的礼砸了个稀巴烂,将林招弟的嫁衣撕的粉粹,还不解气,将媒婆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媒婆串通他二人来蒙蔽自己。

李桂芳虽然爱钱,但是未来女婿动手打过自己,这个气,只怕是多少银子都算不清楚的帐。媒婆自然是冤枉的要死,彭虎子求她介绍姑娘时,一句话没提,只说了要求,她当时就想到林招弟。

现在事情一弄清楚,这才明白,敢情人家当时提条件,就是按照林招弟的标准,量身定做的呀。

自然是大呼上当受骗,跟李桂芳解释了几句,去彭家村找彭虎子算账去了。

彼时林不喜刚去许师傅家学艺,那日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见过王陵,林不喜有些失落,心不在焉的学了没多久就回来。

哪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满地狼藉,李桂芳歪在椅子上喘粗气,林不欢在一旁劝着。她从家里辞职了,便在家待嫁。

见林不喜回来。李桂芳本来奄奄一息的身躯,陡然之间像打了鸡血一般,冲过去一把揪住林不喜的头发:“你个贱丫头,你干的好事!”

林不喜不明就里,敏捷的躲过她的一抓,闪身快步走进堂屋内,见一小片一小片的红布,地上到处散着瓜子,糕点,果子之类的,不由得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李桂芳气呼呼的在林不欢的拉扯下闯进来,双手叉腰指着林不喜:“你串通外人来坑害大姐,蒙骗亲娘,你还有脸回来。”

林不喜一听就知道彭虎子的事情穿帮了,自然是抵死不认的,便昂着头道:“谁胡说八道,我去撕烂他的嘴!”

李桂芳脸气得铁青,指着林不喜骂道:“小贱蹄子你还装腔作势,不用别人告诉,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我告诉你,你大姐就是老死在家里,我养她一辈子,也别想便宜那个姓彭的。”

林不喜听李桂芳话里话外态度坚决,蛮横耍狠,知道硬来是不行了,突然之间变换了语调,冷冷的说道:“那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累了,先回房了。”

李桂芳见她冰冷的态度,拒不认错的傲娇表情,更加生气:“累什么累,你先去把铺子给我要回来,败家玩意儿,老娘上辈子不知道遭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林不喜由着她在身后气急败坏的骂,林不欢在一旁不痛不痒的劝着,环顾一圈没看到林招弟,发觉她们房间外面挂着一把锁,索性回自己房了,又用桌子将门抵住,不让任何人进来,蒙头大睡。

突然之间爆发这一出始料未及,除非她能立刻摆平彭虎子,否则,李桂芳的怒火,她平息不了,还会火上浇油。

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是休息。

于是蒙头就睡。

由着李桂芳时不时过来咚咚咚的敲门,然后被林不欢或者林大强等人劝走,过一会儿火气又来了,又来胡乱骂。

到了半夜,才慢慢安静一点。

哪知道安静了不到三个时辰,翌日一大早,就被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吵醒,林不喜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猜想应该是彭虎子来了,当然是被李桂芳骂得狗血喷头,恨不得祖宗三代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中间夹杂着彭虎子道歉的声音,和不清晰的林招弟,在旁边大声哭喊的声音。

说不清晰是因为,林招弟嗓子沙哑,低沉的已经快喊不出来了。

林不喜推开窗户,果真见彭虎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请求李桂芳成全,李桂芳正拿着扫帚驱赶他,带来的礼物遍地寻不着,想来已经是扔到院子外面去了。

林不喜叹口气,深深为古代的各种制度感到悲哀。想来想去,李桂芳向来是胡搅蛮缠的,即便之前彭虎子打过她,那也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更何况现在人家磕头认错,道歉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绝了。

要想真的制服李桂芳,唯有以暴制暴。

林不喜轻手轻脚踏出房门,听见林招弟还在扒着门后面大声喊叫。她们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因此声音微弱,更何况林招弟已经没有了力气。

林不喜透过门缝,在门外面轻轻磕了几下,林招弟估计只顾着绝望,并没有听清楚,林不喜小声隔着门缝说道:“是我,大姐。”

连续喊了好几声,林招弟似乎才意识到,紧张的又喊道:“不喜,怎么办啊,我可怎么办啊。”

“那你去死啊。”林不喜轻声的吐出一句。瞧着外面家里的人都围在李桂芳身边看戏,不由得又冷声说道:“你不死,娘迟早把你卖了。”

“到时候,可能嫁给残缺不全的人,可能嫁给聋子哑巴,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呢。”林不喜添油加醋,夸张的说道:“再则,就算嫁了这些人,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娘还会隔三差五找你要银子,不给就打你,闹得你鸡犬不宁。”

“你瞧瞧,彭虎子被娘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肯离去,如果你不死,彭虎子只怕还会再来,然后再被打,哪天娘下了狠手,只怕打得他残废。”林不喜悠悠的说道,似乎在讲别的事情。

“不喜?”林招弟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疑,似乎不相信这是林不喜说的话。

平素,林不喜一直教育自己要独立,要坚强,要自爱,要自私,怎么现在叫自己去死。

可惜林招弟一向就是个没主见的,本来好容易有了点决心,旁人一说,立刻被洗脑,懦弱的性格占了上风,立刻不敢坚持自己。

“是我。”林不喜朗声接话道:“你觉得不是我?觉得你亲爱的妹妹不会对你说这种话?可惜啊,你料错了。要不是当初你替我当了童养媳,你以为我稀罕管你?你都没算过,你拖累我多少?”

“这段时间,我也是受够了!你落到如此境地,都是 你自己活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逼死林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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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林不欢怎么好端端的占了掌柜的地方,李桂芳又怎么会捏着我的软肋,找我拿银子?还有我本来打算自己开店的,为了你和彭虎子,把银子拿出来给他开店,我累不累?你怎么也不想想,你活着除了拖累我,还有什么用?”说着冷笑起来:“以后,还多了一个拖累的对象,彭虎子看来,是不被李桂芳打死,不舍的回去的。”

“真的吗?不喜,我看不到。”林招弟急的又哭了起来:“你叫他回去,叫他回去啊!”

“回去了又如何?只要你活着,他还会来的。”林不喜哀怨的说道:“大姐,我求你,给虎子哥一条活路吧。”

“你即便是嫁了过去,那又如何?娘不会原谅他,永远挑他的刺,看他不顺眼。他却因为是后辈,只能唯唯诺诺,毫无尊严的活着,你觉得有意思吗?他是找了个媳妇呢?还是找一家子仇人?”

林招弟闻言沉默了。

半响,林不喜才听见里面静静的说道:“不喜,你说得对。只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照顾好咱爹和小宝。偶尔也照顾一下娘,她这一辈子拉扯我们几个,也不容易。”

林不喜似乎很绝情,冷漠说道:“你想的太多了。就你这个猪脑子,只怕你总想到别人,别人也想不到你。李桂芳但凡当你是女儿,就不会那样羞辱彭虎子。你看不见吗?她左右开工,扇彭虎子耳光呢,彭虎子嘴角流血,还在磕头请李桂芳原谅他。”

顿一顿才说道:“大姐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存在,彭虎子才受这种羞辱。你若是不在了,他就再也不用对李桂芳低声下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我要是你,早就拿一根绳子上吊死了。”林不喜越说越来劲,里面有些话倒是她积压已久,真的为林招弟着急,想说的真心话。

“活了一把年纪,整天还是稀里糊涂的,就知道喂猪做饭洗衣服,能做点其余的有点技术含量的事情不?别的不说,你知不知道王栋哥为啥不要你?你以为他是因为娘?才不是,他是因为有了个胡搅蛮缠的娘,还有个不争气的你。”

“你想想,当初你要是硬气一点,偏就不听娘的话,他家怎么会怕娘?现在彭虎子也是,你要是硬气一点跟他私奔,或者跟娘撕破脸,彭虎子怎么会跑上门求着娘打他?说起来,万事都因为你一人而起,你瞧着,王栋现在过得多快活,都当爹了。”

骂着骂着,里面没了声音,林不喜赶紧敲门,却是片刻声息也无,急忙大声踢打门,只听见里面咣当一声,大约是板凳倒地的声音,急忙冲出门外大声叫嚷着:“不好了,大姐上吊自尽了!”

此言一出,李桂芳怒目圆瞪:“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不喜不理她,直接对着林小宝大吼道:“快去请大夫,说大姐上吊了,叫他直接带药过来。”林小宝可以说是林招弟一手带大的,听到这里也是急得不行,一溜烟就朝门外面冲出去。

彭虎子却是从地上一把爬起,推开众人,疯了似的往里面冲,待到门口,以肩膀撞门,几下之后见没有成效,急得满头大汗,正六神无主之际,林不喜已经拿来一把榔头,大声叫道:“让开!”

冲过去一把就砸在那把并不牢固的锁上面。

彭虎子率先冲进去,却见林招弟果然不知道哪里找了一匹布,打了个死结,高高挂在房梁上,双剑悬空晃荡。

彭虎子急忙一个箭步上去就抱住林招弟的双腿,又有林大强个子比较高,在一旁小心翼翼扶着将林招弟托起放在床上。

林招弟双眸紧闭,面色青紫,林大强掐人中半天没反应。

大夫已经来了,面色凝重的摸了摸林招弟的脉搏,好在林小宝将症状说的及时,他带了药,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黄汤灌进去,片刻后,林招弟咳嗽两声,面色青紫转红,悠悠的醒过来。

林不喜总算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冷汗淋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刚才实在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榔头就放在门角边上准备砸锁,家里林大强在,彭虎子也在,两个精壮的男人将林招弟放下来不是问题,村里的土郎中离家里很近,林小宝跑得也很快。但是人命关天,她实在是顶着以死谢罪的风险,来博这一把。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见林招弟悠悠转醒,那土郎中给她开了方子,片刻才说道:“姑娘,大好的年华,可千万别想不开。”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桂芳一眼,带着些鄙夷的意味走了。

林家四个女儿,这已经是第二个女儿上吊自尽了,不说别的,这个母亲,肯定是不尽责的。

若是平时,李桂芳肯定是不以为意的。不知道今日为何,她居然被郎中这一瞪,瞪得心有余悸,打了个寒颤。

待送走郎中,李桂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直的往椅子上一坐,指着彭虎子说道:“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家里都快被你搞出人命了。”

林不欢眼尖,瞥见桌子上有两锭银子,指着惊疑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银子?”

林不喜一听大声吆喝说道:“这不是彭大哥拿来的聘礼吗?”一边说一边冲着已经被李桂芳呵斥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彭虎子使眼色。

彭虎子还没明白过来,正想说不是自己的。林不喜已经两三步跨到他的身边,狠狠捏一把他的手臂,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是拿回去吧,别说以前我姐姐好好的,不可能嫁给你!她现在气息奄奄,能不能好好活着,以后有没有后遗症都很难说呢,就更不可能嫁给你了。这点子银子,你去说别家姑娘吧!”

说着一把抓起银子,往彭虎子手中塞去。

彭虎子刚才吃痛,隐约明白了林不喜的意思,只是却不知道她需要自己如何配合?情急之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自然的伸手将银子接过去。

李桂芳听得这话眼前一亮,像是突然之间开了窍一般,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色陡然转晴,斜着眼睛瞪着林不喜说道:“不喜,你胡说什么呢,你姐姐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别吓着他。这人命关天,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也脱不了干系的。”

正说着话锋一转,眼睛愣愣的盯着他手中的银子:“你叫彭虎子是吧,我告诉你,我闺女可是因为你才上吊的,没什么事自然最好,有事你也得兜着。”说着伸手一摊:“带的聘礼还不拿过来?就当招弟的医药费了。”

彭虎子没想到林招弟的母亲居然难缠到这个地步,犹豫踌躇间不知所措,撇头望林不喜。

林不喜怒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不是来娶我姐的么?”

彭虎子被她一句点醒,急忙将二十两银子恭恭敬敬交到李桂芳手上:“这是聘礼,还请您收下,等过几日招弟身子好些了,我再让媒婆上来说亲。”

李桂芳听他这话倒是还算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将银子接了才说道:“等她好些了再说吧。”

不管如何,姿态总算是和缓了些。彭虎子还想再说什么,林不喜冲他眨一下眼睛,他便默不作声,告辞着回家了。临走依依不舍的看了林招弟的房门好几眼,却不可能进去看。毕竟是女孩子家的闺房,今日若不是情急之下,也断不可能破门而入。

林不喜瞧见他忧心忡忡,便计较在心里,等他走远了,就有些郁闷的说道:“哎,可惜啊。好好的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了。”

李桂芳怒道:“还没说你了,好端端的,招弟怎么会想不开上吊?”

林不喜撇着嘴说道:“你也不瞧瞧你在外面骂彭虎子骂的多难听,我都听不下去,她不觉得羞愤才怪。而且,你最好好生生派人看着她,她一次没死成,难保不再起心思。若是先前也就算了,今天彭虎子救人的时候抱了她的身子,你想她若是知道了,日后又再让他嫁给别人,以大姐的心性,她还能活?”

“她不活,她还想怎么样?”李桂芳一听越发生气,也感觉似乎今日彭虎子这一抱,抱出了一个紧箍咒。

“所以你刚才做得对啊,你收了人家的聘礼,实际上是默认了这门亲事,那我姐也就没什么想不开的了。”

“你换个角度看看,不管怎么说彭虎子条件还行,要是大姐还在,你还能风风光光的嫁女儿,以后享女儿福,若是大姐真的又想不开,你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指不定别人怎么说你了。”

“说我?说我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轮得到别人来说?”李桂芳想到临走时郎中看她的那一眼,简直浑身难受,一听林不喜这话,顿时暴跳如雷。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寒酸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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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自己想吧。我看大姐今日,可是铁了心要寻死的,脖子上的那条勒痕,多深哪,一见就是下了狠心一心想死的。”林不喜夸张的说道:“最好还是派个人看好大姐的,我瞧着不靠谱。”

李桂芳被她说的胆战心惊,沉思不语了。

林招弟也真是想不开了,从醒了以后,也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要有人跟她说话,便是眼泪长流。

偶尔林不喜进去看她,她更是将头偏向一边,连见也不愿意见。

林不喜知道现在解释不是时候,说了林招弟未必相信她,而且有林不欢这个耳目在,让李桂芳觉察,就更是功亏一篑。

如此熬了四五日,林招弟似乎是铁了心,滴米未进,李桂芳心烦不已,初时还指着鼻子骂她不争气、犯贱之类,后来将脚一跺,把媒婆叫过来,说让彭虎子拿二十两银子的聘礼来。

彭虎子愕然,惊讶不是已经给了吗?李桂芳振振有词,说那是逼林招弟上吊的医药费。

彭虎子跑来同林不喜偷偷的商量,最后还是一咬牙,重新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林招弟的亲事才告一段落。

婚事定的很急,从下聘礼到迎娶过门,统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林家是什么陪嫁都没有,林不喜看不过去,自己掏银子给林招弟买了几床棉被,却被她看也不看,扔在了家里。

那件之前欢天喜地缝制的嫁衣也没有了,本来是想劝林不欢先把自己的拿出来给林招弟用的,大小赶紧着改一改就成,林不欢却十分不愿意。

林招弟也像是变了一个人,穿着平素的旧衣裳就上了花轿,临走时头也没回一下,两手空空就出嫁了,哭也没哭一声,又惹得李桂芳当着满院子宾客大声骂她不争气,见着个男人就将养育之恩都忘得一干二净,白眼狼之类。

林不喜本来还有些喟然,瞧着李桂芳撒泼的模样,对林招弟不识大体,让林家丢人的举动,居然隐约还觉得有些解恨。

要是林招弟从此能够振作,不要切切诺诺的受制于李桂芳,即使反目成仇,那她也觉得值了。

彭虎子自然是没有想到林家要了那么多银子,居然给她一件像样的嫁衣都不准备,好在他家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亲戚,大多是看热闹的乡邻,就那么拜堂成亲。

于是,林招弟寒酸的婚事,成为林家村所有闺女出嫁的反面教材。

即便是各种不满,三日之后林招弟还是带着彭虎子回门了。只是与出嫁的寒酸不同,回来时的林招弟光鲜亮丽,穿着上好布料的夹袄,头上戴着好几只首饰,虽然不甚名贵,但是与之前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李桂芳大概是没想到彭虎子居然比她以为的还要阔绰,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林招弟如此大方,一时之间态度又好了起来,拉着林招弟的手说道:“招弟啊,你真是好福气,当初娘就是看你们一往情深,这才将自己的脸面不要,成全了你们,你可不要忘本啊。”

林招弟见她连饭都没特意准备,还是寻常的咸菜小粥,冷笑着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母女两又是好一阵热络,走的时候,林招弟却没有任何表示,李桂芳见她快走出院子了,突然将林大强推了出去,大声说道:“你腿疼的厉害,就不送女儿了?也不想想你以前多疼她,还是送到村口吧。”

林大强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赶上了林招弟,小声说道:“招弟,是爹没本事,让你受苦了。”林招弟冷淡了半天的心突然又解冻了,看着林大强,细细叮嘱了好多话,惹得林大强也是老泪纵横的。

待回来时,李桂芳已经双手叉腰站在院子口,伸出手:“拿来!”

林大强稍微犹豫了一下,李桂芳已经拍着大腿说道:“我知道那是招弟给你看病用的,但是你看看这个家,除了有个还像样的房子,什么都等着置办,还有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成才就不说了,小宝刚考了童生,不让他继续读书了考秀才?”

林大强疑惑道:“小宝的学费不是不喜出的吗?”

“她出?你看她回来这些日子,哪里给过家里一毛钱?”李桂芳尖叫着:“还指望她出小宝的学费?她能把自己生活费出了都不错。”

林大强颤抖着手,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全部递到李桂芳手上,唉声叹气的下地去了。

林不喜还在房中郁闷了,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等李桂芳进来找她要小宝的学费时,便想也不想的给了她三两银子。

今日林招弟回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这种结果本就是自己求来的,也怨不得旁人。

说起来,马上就冬天了,再过一个半月就过年了,等过完年林不欢也要成亲了,便想着索性趁这个机会,约王陵出来何谈,不说感情,只想把新设计的几种首饰,放在有凤来仪去出售即可。

她那些首饰都是费了很大功夫,做的非常精细,光是水晶随便一只都不下于二十颗,还时不时去请教许师傅,才得以完成,统共才三件。在江口县这个不算发达的县城,只怕有凤来仪是最配得起地方了。

只是王陵最近对她爱理不理的,去许师傅那里的次数少了不少,偶然碰到也是掉头就走,极端不留情面,弄得林不喜也是一点脾气和办法都没有。

思来想去,倒是许久没有看见王牌了。

便去镇上买了一些王牌喜欢吃的糕点,提到王家去了。

看门的小厮跟她已经熟了,却仍旧是很诧异,这个穷酸丫头,已经很久没来王府了,尽管如此,还是进去通报。

不多时,王牌出来,仍旧是胖乎乎笑眯眯的,瞧着林不喜,一把扑过来:“我正在家里无聊的很呢,你就来了。”林不喜还没问你哥在家吗之类的话,王牌就已经开开心心的拉着林不喜进入花厅去了。

王夫人正在花厅里面嗑瓜子,瞧着林不喜进来,似乎是她身上的衣裳质地好些了,勉强抬起头来多看了她两眼。

林不喜讪讪的打了招呼,才对王牌说道:“你最近在干什么?都好久没你的消息了。”

一来她自从开店之后就很忙碌,二来跟王陵两个人偷偷好了以后,为了避免别人看出来,也是基本上没有来过王家,更没有找过王牌。

奇怪的是,王牌居然也从来没去找过她,除了因为江天娇的缘故,给铺子解围。

不过好在两个人是一起同生共死的交情,并没有因为时间长不见面而生疏,反而对林不喜更加热情,不停的拿出瓜子花生和好一点的茶水来招待她。

王夫人中间好几次翻着白眼鄙夷的看过来,林不喜倒是已经习惯,不以为意,笑嘻嘻和王牌聊天。

毕竟,王夫人曾经串通江天娇害的自己铺子差点倒闭,她理直气壮着呢。真不知道王夫人做了这种事情,怎么对她居然一丝愧疚都没有,该瞧不起,还是瞧不起。

好在王牌不是那种势力的人啊。

看在王牌的面上,林不喜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不要与王夫人计较。

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林不喜话锋一转,笑着环顾四周:“怎么没见你哥啊。”

“哦。”王牌面上闪过一抹失落,片刻神色又 恢复如常:“他最近发奋读书呢,除了出门去透透气,或者请教夫子,其余时间都在房中,连饭菜都是下人送进去的,说是要开春中秀才,秋季就中进士的。”

这么大口气?林不喜愕然,看来王陵是真的要腾飞了。

想想觉得真是没有意思,自己当初不过一时生气说的气话,没想到最后却成全了别人。

若说王陵现在是草包,自己离他就还有些距离,等真的中了进士,只怕到时候连说话都沾不上边。

当初自己脑子是进水了吗?林不喜只觉得王陵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有一天,远的只怕连背影都见不着了。

沮丧啊沮丧,失策啊失策,林不喜懊恼的直捶自己的脑袋。

“本来就笨,再打就傻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前一段时间让林不喜魂牵梦萦的人。

王陵走了出来,站在花厅门口,还是那样玉树临风,面色冷淡。倒是王夫人看见他,像是看见了金银财宝一般,方才对林不喜的冷眼和轻视统统不见,起身拉着王陵过来:“我就说啊,你别老是一天到晚读书读书读书,饭也不好好吃,汤也不好好喝,弄得人都瘦了许多。有空出来聊聊天,多好。”

王陵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热情,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王牌和林不喜,转身回房去了。

走到回廊处,突然也伸出头捶自己的头。

他也是很懊恼,明明下定决心要发奋用工的,却在门口听见两个丫鬟议论来的林家丫头,说小少爷就像狗见了肉一般两眼放光,热情的不得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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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听便知道是林不喜,便忍不住想出来看看。

谁知道出来花厅就看见林不喜与王牌言笑晏晏,好不开心,即便有王夫人在一旁翻着白眼,一副不耐烦想送客的模样,他们还是聊得格外投缘。

不知道怎么地,看在他眼中非常刺眼,便忍不住出声讥讽。

正懊恼间,突然听见耳边一个清脆的声音:“本来就冷,再捶就冻住了。”

王陵诧异拿开胳膊,就见一双灵动的眸子似笑非笑站在面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出来的。

他的嘴角展开一抹笑容,片刻后又意识到,急忙收敛了,才屏气凝神认真说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有事找你。”林不喜将他拉到回廊转弯的地方,这里经过的人少,王陵起先还想挣开她的拉扯,却又没有行动。

“什么事?”波澜不兴。

“我有几件首饰,想放在你的店里卖。”林不喜也懒得废话,见王陵的态度就来气。

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更何况两个人以前多少也好过,别说自己是被甩,就算好聚好散,也要给个笑脸吧。

“什么店?”

“有凤来仪啊,你别装傻啊。我现在店铺倒闭了,东山再起的话,在北集镇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走精细化的路线,你帮我个忙,日后我一定还报你的大人情。”林不喜喋喋不休,见王陵将头扭向一边。

“你那么大的店铺,有凤来仪是江口县有名的首饰店,我放几件首饰卖怎么了?小气吧啦的,还是不是男人?你要藏着掖着自己发财啊……”林不喜见他这个态度愈发来气,继续大声说道,却见王陵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揉进怀中。

林不喜被这猛然的一下拉扯弄懵了,半响才觉得有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片刻就呼吸不过来,不由得呜呜的发出声音。

王陵眼睛朝着回廊外面看去,只见王牌转身离开,走向花厅,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林不喜被他圈在怀中,自然看不见王牌,只待挣脱开来,便狠狠的用手背擦着嘴唇:“你弄疼我了!”

果真是弄疼了。她的嘴唇上方和下巴,都有些粉红,想来是刚才太紧张,用力了些。

无暇细想,王陵的手指已经抚上她小巧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林不喜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惊愕的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时,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被责怪后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亲昵的朝他手背上蹭:“鼻尖也疼。”

王陵的手很温暖,摸在脸上很舒服。自从上次他突然转变态度之后,如此亲昵和热络,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大约是听惯了林不喜大吼大叫或者质疑赌气的语气,突然她在自己怀中像一只小猫咪一般乖巧的撒着娇,王陵陡然觉得有一抹不受控制的情绪,从心里慢慢的往上延伸,一直到手上。

手便不听使唤,虽然大脑一直叫嚣着拿下来,拿下来,指尖却若有似无的抚过她的鼻尖,她的嘴唇,最后停留在她的小巧而圆润的耳垂上。

下一秒,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轻轻低头,一把霍住他想念了许久的唇,待林不喜灼热的鼻息扑在他的面颊上,才十分惬意的清逸出声:“闭上眼睛。”

“哦。”林不喜下意识听他的话,将眼睛闭上,感受他轻柔的吻。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才温柔不过三秒,他的吻便成了激烈的掠夺,从柔软的唇到馨香的口腔,到灵巧的舌头,似乎要将自己吞下肚一般。

不过,这种接吻的感觉,还真爽。

没想到王陵也有他霸气的一面啊。

待他辗转留恋不舍的放开她时,林不喜的红唇已经微微有些红肿,气息不匀,双目氤氲着水汽,初时以为是沉溺于温柔,但是细看时,却又带着一抹怒火:“王大公子,你是不是有病?动不动不理人家的也是你,动不动亲吻人家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不喜的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一点也没有被他刚才的情不自禁打动,反而在享受完理智回到大脑内之后,有些气愤,凭什么啊,他说亲就亲。

王陵亲吻她的时候显然没想过后果,也没想过林不喜会这样质问自己,一时有些语塞,待片刻后才回答道:“这是你想把首饰放进有凤来仪卖的定金!”

天哪,还有这样做生意的。林不喜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王陵打算离去,突然很是不甘心。

等他走到自己房门口,林不喜一直尾随着,片刻后发觉丫鬟都被打发走了,想来王陵读书需要安静的环境。

瞥见四下无人,林不喜一个箭步冲进房中,反手将门拴住,一脸诚恳的看着王陵。

王陵转身看见是他,自然是一脸警惕和紧张。

“你别怕,我不是因为你刚才轻薄了我,才找你拼命的。”林不喜开门见山:“也不是有关有凤来仪的,毕竟刚才交了定金,咱们的买卖算是达成了。”

林不喜一脸正色,非常严肃:“我就是想知道,你我先前浓情蜜意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两情相愿的,怎么突然间你就抛弃我了?”

“哦,或者说,你就单方面跟我决裂了。”林不喜想了想,还是别显得自己像是个怨妇,弄得天怒人怨的,换个措辞比较妥当。

“我要听真话,不许撒谎,不许隐瞒,更不许骗我。”林不喜伸手捏住小褂上的纽扣:“若是我听出来是假话,我就脱衣裳,然后大声喊你非礼我,到时候,咱们两个的事情,不成也得成。即便给你做妾,我也要闹得你后半生鸡犬不宁。”

王陵见她面部表情凶狠,只是那抹不服气和委屈,却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耳边听着她似是而非的狠话,心里却微微有些疼。

林不喜见他发愣,伸手解开第一颗纽,露出白嫩纤长的脖颈:“我数到十,就到胸脯了。”

“你不知羞耻。”王陵涨红了脸,将头埋进书中:“快把扣子扣上。”

“我知不知道羞耻,你还不知道吗?”林不喜轻蔑的笑了。不管原因如何,被王陵如此吊着胃口这么久,她先前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压力,比如家族或者流言蜚语,后面时间一久,发觉什么都没有。

若是没有今天的这个吻,她也就死心算了,做不成情人,做生意上的朋友也好。

可是刚才王陵那么轻柔,显然还是喜欢她的。否则,以他一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怎么会忍不住在自家庭院里亲吻一个女孩子?

那么,王陵到底为何这样对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二!”林不喜伸手,摸着胸脯上的纽扣,她虽然还没发育完全,但是女人的特征多少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我要解了。”

王陵仍旧是将头埋在书里不愿意出来,只是脸颊上的红晕,已经到了耳后根。

“三。”林不喜刚伸手解开胸脯上的那颗纽扣,突然有个人影飞快在眼前一闪,然后自己的双手便被打落,胸前的纽扣被扣上,连带着脖子上的那颗也被扣上。

这些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待林不喜反应过来,王陵已经硬生生站在他面前,眼里带着怒火,眸子中闪着雷电:“你跟男人聊天,都是用这种方式?”

啊?林不喜还沉浸在他快速动作中没有反应过来,见他眼中的火光跳动,一时竟然有些后怕。

这样的身手,自己怎么忘记了。刚才还说要诬陷他非礼自己,说实话,真的要有事把他惹急了,只怕他伸手掐死自己,再毁尸灭迹,都无声无息,没人知道。

一时愈发觉得委屈,这个男人真是像个陈世美啊,不仅莫名其妙抛弃自己,居然还动用自己的好身手欺负自己,顿时越发觉得辛苦的没边了,扁着嘴说道:“哪里敢,只有跟你是这样。”

王陵听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就见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两行豆大的泪珠从清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顿时心软了半截。

他那里见过林不喜这种阵仗,她从来都是气鼓鼓不服输的,怎么会哭,还哭得如此委屈伤心,像是被他伤害了一般。

心里一动,便温柔的掰过身子,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哭什么啊,我就是问问。”

“可是你问的那么凶!”林不喜嘟哝着哽咽说道,顿时又梨花带雨,在他怀中打湿了衣裳。

凶吗?他怎么不觉得,他只是生气。

一个小丫头,还未发育完全呢,动不动就找男人脱衣裳,这样的行径是多么恶劣,他怎么能忍?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王陵温柔的轻声哄着,似乎怕怀中的人儿还不服气,小声说道:“我相信你没有。”

这才对嘛。林不喜破涕而笑,抬头双眼还闪着泪光,面上却是带着笑容:“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不理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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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错,是我错了。”王陵低着头,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心里早已经松软的一塌糊涂。

“你哪里错了?我并不觉得啊。”林不喜头轻轻动一下,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依偎在他怀中不再动弹。

“我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女子,只有我慧眼识珠,发觉你是一件宝贝,与一般女子不同,却不料,拥有慧眼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且我竟然还不如人家。”王陵犹豫许久,将林不喜搂得更紧了些,轻轻叹一口气:“我以为,为了让你有个更好的去处,还是不耽误你的好。”

“你……”林不喜在他怀中怒不可遏:“这个呆子。”片刻后冷静下来,轻声问道:“所以你那时候突然不想理我了是吗?”

“嗯。”王陵点点头。

“那现在呢。”

“现在?”王陵呆愣片刻,又将林不喜搂紧了些:“管他门第高低,管他流言蜚语,管他成何体统,我竟然是……竟然是……”他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将我让给别人?”林不喜狡黠一笑。

“恩。”

“那你前段日子,是吃醋了?”林不喜步步逼问,想要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

“不是吃醋。”

正当林不喜的小嘴要扁下来以示抗议时,王陵补充一句:“是嫉妒,嫉妒的发狂。嫉妒自己为何没有他那样显赫的身世背景,他那样治国治世的才干,他那样勇往无前的胆量!”王陵对待自己的情敌,还是很客观的。

“不用嫉妒,他纵然有千般好,我也不喜欢。这世间芸芸众生,那么多男子,我偏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哦不,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林不喜在他怀中呢喃:“陵哥哥,你以后大可不必担心。龙大人,我是不会喜欢他的,一点儿也不。”

况且,他也未必能看得上自己一个农户的女儿吧。不管是龙书生,江河,还是陈翔,这些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尊重他,听从他,就知道龙文修,不是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他的身份,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想象的极限,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你怎么知道是他?他还是开口跟你提亲了?”王陵一脸紧张,将林不喜从怀中拉出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端详着问道。

“你别紧张嘛。”林不喜伸手拍拍他的脸蛋儿,笑眯眯的:“随便猜都能猜得到。王家是北集镇第一富户,你又是王家的大公子,你以为,在这北集镇,除了龙大人,还有谁值得你用那么多词赞美他?”

林不喜撇撇嘴:“再说了,那****病着,你来看我,之前好好的,后来龙大人来过,你再就没来了,态度一直不好,我用脚丫子都能想得到。”

“嗯。”王陵这才稍微释然一点,只是眉头还是紧皱,显出他的担忧。

林不喜伸出手抚平他的眉心,小声却坚定的说道:“你别担心,他没提亲就罢了,若是提亲了,我也会坚决不允的,我就不信,他还能逼人就范。”

那日李桂芳说龙文修是带着聘礼而来,后面却没有听他开口说提亲的话,说起来,倒是也奇怪的很。

林不喜之前有想过去问问清楚的,但是又怕问着问着,龙文修突然说出一些让她无法招架的话来,一时便忍住了。

现在看来若是不先法制人,等龙文修哪天真的提出来,可就很被动了。

“陵哥哥,莫不如你先娶了我吧,这样你就放心了,我也放心了。”林不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倒是把王陵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瞪着林不喜:“你说……你说什么?”

“你娶了我呀,就这两天,找个媒婆去我家提亲,聘礼不要很多,我家也不会给我嫁妆,我一个人嫁过来就好了!”林不喜又重复一遍。

“你一个女孩子家,开口让男子娶你,这成何……?”

“成何体统是吧?”林不喜悠然自得的接过话茬:“好吧,你不乐意就算了。”

这话一出,让王陵又有些紧张,“我乐意……乐意,只是这话,到底归我说,或者请媒婆说!”

“那你就找个媒婆来说啊。我已经及笄了,嫁人是法律许可的。”按照现代来说,就是满足结婚的年龄啦。

“哦,好……”王陵似乎还没从和好的喜悦中醒过来,一下子又被逼婚,既惊又喜,手足无措。

林不喜喜上眉梢,却听外面一声惊雷:“私定终生,谁说也不行!”

随后门被拍得震天响,大有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听声音似乎是王夫人,林不喜尴尬的吐吐舌头,抬头就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门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大,林不喜索性掀起床单就往床底下钻,被王陵一把拎出来:“她既然已经听到我们的话,你躲什么?”

是啊。人家都已经很生气的再敲门了,躲有什么用?林不喜干脆收拾一下仪容仪表,坐在桌子前,正紧端庄。

王陵去开门。

门外面只有王夫人一人。

只是她面色涨红,生着好大的气,绞着手绢走进来,对着林不喜说道:“陵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你是读书人,怎么这么点道理都不懂?人家没读过书,是个乡下野丫头,不懂就算了,你好歹也中了童生的。”

说着那眼睛斜瞟着王陵:“还不送客?真是的,以后别让这位小姐到咱们家来了。娘这是为你好,你们刚才的那些羞死人的话,娘就当没听过,别说娘不疼你啊。”

“她不能走。”王陵连一句话客气的话都没有,似乎王夫人刚才说的话是放屁一般,一句都没听见去:“我们还没商量好呢。”

好样的,有气魄,不愧是我的男人!林不喜暗暗伸出大拇指,给王陵点了个赞,只不过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你……”

王夫人见王陵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气得语结,伸出兰花指指着林不喜:“陵儿啊,这样的野丫头想嫁进咱们王家,我呸,她做梦?她凭什么?你看看她这一身粗布衣裳,啧啧,咱们家的下人都比他穿得好。”

“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王陵言简意赅,王夫人只身前来,居然没有一个丫鬟跟着,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除了在林不喜的事情上会没有脑子,别的事情清楚着呢。

“呃,恩恩。”王夫人清了清嗓子,对着林不喜说道:“你先出去,否则我不说。”

林不喜犹豫着,王陵冲她点头示意:“你先回家去,等我来找媒婆提亲。”

林不喜得了这个定心丸,见王夫人不怀好意,突然之间大声说道:“陵哥哥,这个婆娘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听他瞎提条件,若是她太过分,你千万别答应,大不了咱们私奔就是!”

王陵听她又说这种不成体统的话,先是愠怒,片刻后却从中品味出她浓浓的情谊,不由得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回去吧,我能解决好。”

林不喜见王夫人一脸愤怒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还是有点爽的,笑嘻嘻的出去了。

今天跟王陵和好,还将婚事提上日程,真是个黄道吉日啊。

而王夫人的条件,从她的角度和看的那些宅斗宫斗电视剧来讲,大概就是让王陵放弃财产之类的吧,都给王牌。

可惜啊,这对王陵来说是最无所谓的,王陵早就没有要王家财产的意思,他跟林不喜不止一次提起。

如此一想,愈发开心,蹦蹦跳跳的就回家,按照这个进程,年前她就能跟王陵订婚了。

真是千年的女友熬成媳啊。

家里门口围着好些人,就连苗子都抱着孩子在门口张望,倒是让林不喜好一阵诧异。

待推开熙熙攘攘的乡亲们走进去时,抬眼就看到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脑子一抽,就低着头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只是不奏效,李桂芳已经扯着十分尖细高亢的嗓音大声过来拉着她:“不喜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弟弟妹妹们都出去找你了,你快瞧,这是谁来了?”

谁啊,谁啊?林不喜很想装作不认识,但是却又实在拉不下脸对着别人和煦的笑容。

“龙大人……呃,你怎么来了?”

龙文修摇着一把折扇,问题是天气并不热,甚至有些冷,装范儿呗。

林不喜轻哧一声,皮笑肉不笑:“龙大人来所为何事?”

“哎呀,你没瞧见咱们镇最好的沈大妈在这里站着吗?这可是全镇最好的媒婆啊。龙大人,是来跟你提亲的!”李桂芳提起就是嘴角都要裂开的笑容,乐不可支。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还以为龙大人瞧不上林不喜了,没想到,这又来了。

“提亲?”林不喜诧异的环顾四周,并没有带像上次一样,让人误会的提亲礼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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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笑了吧。

“你是不是误会了?”林不喜满含希望问李桂芳,又看看龙文修:“龙大人,你是来逗农家一乐的吧。”

“你看本官有那个闲心吗?”龙文修笑眯眯的,“该进的礼节本官都进了,上次的八字也和了,沈婆,林小姐也在这里了,本官就是等她回来,亲自见一见而已,现在本官还有官务在身,先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帮本官办好!”

“是,龙大人,是,老身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沈媒婆眉开眼笑,跟李桂芳两个人,像一对偷笑的狼狈。

林不喜还未反应过来,龙文修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门口围观的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等龙文修带着几个侍卫走远了,全体静默无声好几分钟。

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村口时,才突然想从木偶中醒了过来,大声欢呼着扑向林不喜:“不喜啊,你有福啊,要嫁给龙大人了。”

“是啊,龙大人还亲自上门提亲,你瞧着,该多喜欢你呀。”

“桂芳啊,你熬出头了,马上要成为父母官的丈母娘了。恭喜啊恭喜,以后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不喜啊,你真是好福气,唉,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闺女,咋就不能入龙大人的眼!”

各种五花八门的恭喜道贺拉近乎让林不喜几乎眩晕,连带着苗子带着喜乐都挤到前面来,眉开眼笑:“不喜,我瞧着龙大人是真心对你的,你啊,真是苦尽甘来了。”

林不喜哭笑不得,上天 啊,你玩儿人,也不带是这么玩儿的吧。

这让她怎么办,龙文修连个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已经走了。

留下沈媒婆,正在跟李桂芳套近乎:“桂芳妹子,你别瞧着这只是个妾,你得想想,龙大人他可是还没娶妻啊,要是不喜进门后,很快得个一男半女的,最好是儿子的话,那日后不是嫡子,也是长子,还能有人越得过她去?”

“是啊,是啊,咱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啊。”李桂芳犹豫不决,半响才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这聘礼?”

沈媒婆见她皱了半天就问这点事情,不由得暗骂她脸皮子浅,脸上却堆着笑容,记得肥肉都成一层一层的了:“你没瞧见龙大人今天都亲自来了?可见对你家不喜是非常中意的,还能短了她的去,瞧你操的这份心,你呀,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享福吧。”

李桂芳听得笑逐颜开,拍手说道:“那就多谢大姐在中间帮忙费心了。”

“还有我们呢。”其中一个不知名的大妈笑嘻嘻的拉着李桂芳的手:“哎呀,这手啊,以后就跟我们不一样啦,是要喝茶吃点心的手啦,不是下地干活的手喽。”

“是啊,桂芳,到时候你定了日子,可别忘了咱们乡亲们都请去吃饭啊。你跟龙大人说一说,请咱们都去县衙里吃酒。”

“好好。”李桂芳已经眩晕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停的答应这个,又答应那个,连带着不少下地干活的汉子们,恭喜的林大强也晕晕乎乎的了。

“不喜啊,你到时候当了官夫人,可别忘了咱们林家村啊。要经常带着龙大人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是啊,不喜,你可是林家村嫁出去的闺女,要时刻想着咱们啊,你瞧咱们村穷的……”

“是啊,还要记得跟龙大人说一声,在镇上摆酒的时候,也请咱们热闹一下,你家房子虽好,坐不下这么多乡亲啊。”

林不喜听这些溢美之词头都要炸开了。

耳边一闪,却听见一个极端不和谐的声音:“不就是给人做妾么。由得这么高兴?一家子不知道轻重的东西。”

这声音若是平时,林不喜早就扑上去斯打开了,此刻听着却是格外舒畅和顺耳,急忙扑过去,拉着一直在门口冷眼嘲讽的何婶:“何婶说得对,做妾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何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喜摊上这么大的喜事,你不说句好听的,也得说句人话不是?”李桂芳与他早有嫌隙,此刻更是毫无不留情开骂。

“当然是喜事,我也替不喜开心啊。”何婶慢条斯理,扯着尖细的嗓音,对着李桂芳丝毫不示弱:“当初她还差点是我儿媳妇那,如今攀上高枝要给人做小老婆,我这曾经的婆婆,哪里不为她高兴?”

“你?”李桂芳撸起袖子:“你这个老不死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就往上扑,去抓何婶的头发。

立刻被旁边的几个大婶大妈拉住:“桂芳,今天是不喜大喜的日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给你闺女留个好彩头,别打架,别见血啊。”

“就是就是。”其余人也七手八脚的拉架。

也有不少人劝何婶,她也借坡下驴,往地上呸呸的:“小老婆,妾之类”不好听的话说了几句,骂骂咧咧回家去了。

李桂芳这才喘过气来,扭头对已经疲惫不堪的林不喜说道:“不喜啊,娘可是为了你的喜事,不然,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又似怪非怪的嗔怒林不喜:“你也是的,她糊涂,说那样难听的话,你听着也就是了,怎么还附和她。”

“我附和她,是因为她没说错啊。给人做妾难道光荣吗?”林不喜撇撇嘴,实在看不上李桂芳小人得志的做派。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那?龙大人是谁?给他做妾,是你的福气?人家那点儿亏待你了?做妾还上门提亲那,多正式啊。”

“是啊是啊,这福气我消受不起,你要嫁你嫁吧。”林不喜逮着这个空隙,大声喊道:“我不嫁!”

说完推开目瞪口呆的众人,也推开站在门槛上一脸嫉妒的林不欢,进屋休息去了。

留下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又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李桂芳一张脸被林不喜丢的七零八落,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毕竟不只是林不喜,还有龙大人的脸面,只能讪讪笑着说道:“小孩子心性,还不懂事,回头我说她两句,便也好了,到时候你们都来喝喜酒啊。”

“那是一定的。”其他人听李桂芳这样一解释,倒是也说得通,林不喜毕竟年纪还小,一时不知道其中利害也是正常的,便又兴高采烈拍起李桂芳的马屁来。

王陵此刻还不知道林不喜家中发生的变故,他在为自己的事情头疼。

方才林不喜走了之后,王夫人涂着鲜红胭脂的嘴唇,就吐出四个字:“有凤来仪!”

别的,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是你要我提条件的,我可是说了呀,你别又反悔。”王夫人笑颜眯眯。

真是天助她也,刚才王牌出去沮丧着脸,一脸的老大不高兴,她自然要关心宝贝儿子,没想到王牌却听林不喜提到有凤来仪,一时对哥哥这样大的事情却瞒着自己,感到非常失落。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感情上受了蒙骗,见着自己的娘亲,就忍不住哭诉了起来。

王夫人本待还为他打抱不平,觉得王陵欺负自己的儿子,却听到有凤来仪四个字之后,眼前一亮。

王家也做珠宝首饰生意,她自然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一直以为是哪位能人开得起这样的铺子,却不料,是家里的草包王大公子。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关节,急忙赶到回廊上,就见着王陵和林不喜不在了,便快步来到书房,恰好听见他们说话,就趴着偷听了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听到一出郎有情妹有意的戏码,两个人要私定终身。

她一时情急便喊了出来,王陵让她提条件,她想也不想,就说了这个。

王陵听她说出来,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掩盖是来不及了,只问她如何得知。

王夫人却是坚决不开口,只许诺说道:“你只需要将铺子过到我的名下,我保管你娶得美人归,你爹我都能帮你摆平,让你风风光光大婚。”

王陵不能答应,却也不敢不答应。

这个女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若不是她一直从中作梗,爹爹怎么会一直不待见自己,家里的财产不给自己一分,也不让自己沾染生意。

只是,若是从了她,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以后失去了依靠,必须在王家立足的时候,王夫人若是再掣肘,自己就完全没有了应对的能力。

有凤来仪是他倾注好几年心血,将娘亲所有的遗物都变卖了,才辛辛苦苦支撑起来的,怎么能随便就拱手让人。

更何况……

王陵将自己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必须思考出一个对策,最好既能保住不喜,也能保住有凤来仪。

离开王家,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真的反目成仇,以王夫人的性格,又怎么会原谅自己。到时候若是王家联合江口县的商户一起动点什么歪脑筋,只怕有凤来仪也是难以立足。

到底不能两全吗?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成才耍liu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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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因为林不喜和龙文修的婚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林不喜那日说了不嫁之后,加上先前李桂芳问她意思时,她也是坚决不许,便直接被禁足了。

连带着林大强说了几句之后,李桂芳反驳说道:“你还当爹了,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你就说说,咱们北集镇上,还有那户人家比得上龙县令?他是人品相貌给你丢人了?还是家世官位配不上做你的女婿?怎么看这都是一门好亲,你别一时心软害了不喜。”

说的林大强居然也反而在门外面,劝林不喜乖乖就范了。

林不欢自然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林招弟她还能欺负一下,林不喜她一是不敢,二来,她没把握龙大人能饶了她,不敢惹,倒是充当了看门的好手,每天在外面苦口婆心的说教。

最开心的,莫过于成才,早就顶着知县大人的小舅子的头衔,到处去小伙伴们家里吃吃喝喝。

以前是个人人看见就躲闪不及的熊孩子,现在却是许多人上赶着巴结着。

于是出事了。

当何婶的侄女何二妮衣衫不整到林家来讨说法时,李桂芳整个人都懵了。

何婶难得在李桂芳面前扬眉吐气,拉扯着哭哭啼啼的何二妮往她面前一站:“你们林家仗势欺人,好好一个人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你儿子糟蹋了?你家不明媒正娶,我就告到县衙去,让龙大人看看,他未来小舅子干的好事。”

李桂芳第一反应是抵死不承认,叫林小宝把成才唤出来,说是在家里睡觉,气得冲进去,一看林成才被子蒙着头,窝在床上瑟瑟发抖,便想到刚才他瞧瞧的回来,什么都不说就进屋了,越发觉得兹事体大,伸出手进去一摸,发觉他裤裆湿漉漉的,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别人也就罢了,那何二妮是什么人?早先就说她行为不检点在村里勾三搭四的,十五六岁了,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

何家整个家底还不错,除了何婶家是富户,几个兄弟家也还过得去,本来娶个这样家的女子,不算亏待了林成才。

只是一来林成才年纪还小,满打满算不过十三岁还差一点,再看看何婶一脸得意,以及何二妮那看着就生厌的桃花眼,李桂芳气得一把就拍在林成才身上:“作孽啊。你叫老娘怎么办啊?”

林成才闷声不吭,似乎也被吓到了,只是面上表情并不惶恐。

李桂芳拍了一下终究是舍得不得下手去打,只得硬着头皮走出门去,迎面就碰上林大强提着鞋底冲进来,急忙好一阵阻拦,大声吼道:“别出了什么事情就说你儿子不好,你也不看看何二妮什么名声?成才才多大,能懂这些事情?肯定是那贱蹄子勾引他的。”

这番话说的林大强既没发辩驳,又极度气馁,低头铁青着脸下地干活了,临走才撂下一句:“这事情小兔崽子要是真做下了,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李桂芳连哄带骗将林大强弄走了,经过何婶身边时,还遭了她一顿挪揄:“哎呦,亲家,下地哪?”

林大强自然是没脸应她的话,反而是李桂芳怒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二妮娘呢,叫她来说话。”

何婶占了上风,笑眯眯皱着满脸的褶子说道:“二妮娘忙啊,没空。平素我看二妮跟我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她被男人欺负了,做婶子的给她操操心,怎么样?”

“怎么样?你瞧瞧她那个样子,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吗?”李桂芳瞧着何二妮脸上并无羞愧之色,衣衫不整也不收拾好,指着她胸口手指头颤抖着:“这样的女人,也想进我林家的门?你们出门没照镜子吧。”

“不让进门没关系啊,叫你家成才出来呀。”何婶早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底气的很,说白了,她今天来,就是出这两年的一口闷气过来的:“你家成才要是不敢承认,咱们就绑了去见官,成才从二妮屋里便提裤子边跑出去,二妮爹娘可都是看见的。到时候,看看龙大人是维护他的小舅子呢,还是顺带着连你家不喜都不娶了。”

她这几句话颇为厉害,李桂芳的气焰一下子衰下来,半响说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何婶得意洋洋:“龙大人给的聘礼,只怕也还有多的,可别叫穷啊。”

李桂芳瞥了何婶一眼,见一旁并不说话的何二妮,轻声说道:“二妮,你跟我进来。”

何家两位面面相觑,半响何婶才拍一下何二妮的肩膀:“去吧,你怕他作甚。”

何二妮这才有些局促不安的跟着进去了。

待到了林招弟的房间,李桂芳将门一关,笑眯眯的说道:“二妮,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二妮没想到她的暴怒一下子又变得和善,支吾了半响,才说道:“成才在村里到处晃荡,经过我家门口,我娘便叫他吃饭,他也不客气,进来就吃了,只是一双眼睛老是盯着我。没多久我娘去洗碗了,他问我读过书没,我说没有,他就说要进房间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我做梦都想读书啊,李婶,我就跟他进去了。”

二妮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可我没想到,成才是个混小子啊,他一进门,就抓我的衣裳,亲我的脸,还我把压在床上,摸我啊。”

“那他……”李桂芳跟着一个小姑娘说这种话实在面红耳赤:“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这还不叫欺负?”二妮抽抽嗒嗒,我好容易推开他,他就提上裤子就跑了。

“中间的过程呢?成才年纪那么小,不可能生来就会吧,男女之间那点儿事。”李桂芳听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心里约莫有了底,一下子释怀很多:“你到底是个闺女,你跟婶子说实话,成才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吧。”

“你可别撒谎。”李桂芳脸色一板:“我家成才回来,你以为我傻,什么都看不出来?我摸了他的裤子了,湿漉漉的一片,可不像是对你做过坏事的样子!”

她刚才一摸,心里是知道的,要是真做对二妮做了坏事,那裤子也不会湿成那样,顶多一点没处理干净的腌臜东西。

何二妮哪里却又懂这些,听李桂芳说的有理有据,便急了:“那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怎么能说没欺负我呢。”

“亲了摸了是亲了摸了的事,你可别满大街叫嚷去,到时候成才是男孩子没什么,你作为女儿家还要不要脸?”李桂芳怒道:“这事儿成才承认了,我们便认,但是你也别想就此讹上我们。嫁进来是别想了,我家成才日后还要考秀才的。你提提别的条件吧。”

何二妮听完这话,眼泪都快出来了,半响却又憋了回去,怒道:“李婶,这话你就说的过分了,什么叫亲了摸了就不是事了?我好歹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大闺女我瞧是的,黄花就未必了。”李桂芳冷眼瞥着何二妮:“你是要我说呢,还是自己提了?”

何二妮在田间干活时,经常跟几个壮实小伙子眉来眼去,惹得不少青年经常替她干活。她倒是落得轻省,翘着二郎腿,在田埂上休息,一来二去,就惹得不少风言风语,有些过得去的小伙子都不愿意跟她来往,反倒是上门提亲的混混居多。

她每次都是媒婆来了赶着走,但是出了门就又跟人家说说笑笑,不检点的名声就传开了。

李桂芳在林家村摸爬打滚十几年,自然不可能被这样的小姑娘拿捏住,见何二妮不开口,便笑着说道:“你瞧成才才多大,做错了事情连屁股都要让我来给他擦,你确定你要嫁给他?”

何二妮听她说话似乎有让步的意思,眯眼笑着说道:“李婶,成才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村里人都说,现在好多小姑娘都盯着你家成才呢。”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很满意。

李桂芳瞧她油盐不进,愈发生气,板着脸说道:“那我家没有聘礼的。”

“李婶,这你就欺负人了,成才都把我那样了,还不明媒正娶?”

“你也知道说成才都把你那样了,你一个破瓜,还想八抬大轿?”李桂芳忍不住冷笑:“值得八抬大轿的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也配称为好姑娘?”

“你……”何二妮被气得语结:“老娘还不嫁了,有什么稀罕。”

“嘿,不嫁就最好,我求之不得。”李桂芳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别说咱们林家不讲道理,这银子拿着去买件新衣裳吧,瞧你这衣裳穿的。”

何二妮本来的意思也就是如此,拿点儿银子回家算了,她不可能真的要嫁给林成才那么个小娃娃,说起来,连男女之事都还不懂,整个一乳臭未干。便捏起银子气呼呼的就出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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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便传来何婶的大呼小叫。何二妮气鼓鼓的说道:“叫什么啊,还嫌丢人不够,让全村人都看笑话吗?”

何婶讪讪的闭了嘴。

本来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

林成才是被她拉进房中的,意为只是调戏调戏,毕竟人家水涨船高,今时不同往日,是未来的知县大人小舅子,没想到小娃娃居然长大了,真的动手动脚起来。还好没真的把她怎么着,不然到时候骑虎难下的是自己。

有李桂芳这样的恶婆婆,她即便嫁进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谁知道林成才一看她抗拒了,便吓得拔腿就跑,被何婶看见,这才不嫌事大的拉她过来。

李桂芳送走了这两位,转身去屋里语重心长的跟成才上课去了。

成才早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惊慌失措,转而躺在被窝里喜笑颜开,见李桂芳进来,一脸警觉的看着她。

“我的儿啊,以后可别干这糊涂事了,娘都要被你害死了。”李桂芳哭天喊地,得了成才两个白眼,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以后是要中秀才的,别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乡下丫头们。”

林成才嘟哝着嘴说道:“又不是我招惹她的,是她叫我进她房间,让我摸摸她的胸脯软不软,我哪里知道软不软,就摸了。”

“这个杀千刀的贱蹄子,我就说他们一家没安好心。”李桂芳这才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开始心疼她那二两银子:“下次被我碰着,我不打死她!”

“哎,不就二两银子嘛。”林成才笑眯眯的:“哎,还别说,她那小胸脯真的挺软,我以前还以为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有软软的胸呢。”说的李桂芳气的大骂何二妮。

林不喜在房中蒙头大睡。她被关了两天了,窗户从后面被钉上了,前门锁着。想到前不久,她还拿话激将林招弟,让她上吊自杀来博取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只是,林招弟至少还有救星,她却没有。

不过这两天她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又琢磨出两件水晶首饰,打算能出去之后,就放进有凤来仪去卖。

现在首饰也做完了,林不喜百无聊赖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在等待王陵听到消息后过来找她。

她想借这个机会看看,王陵上次就因为龙文修而怯步,这一次,会不会勇敢些。

却完全没有想到,王夫人因为想要有凤来仪,已经让全府上下完全封锁了这个消息,王陵只要在家中,是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于是林不喜再一次失望了。

王陵没有来,龙文修来了。

林不喜没有遮掩,就那么大方的坐在床沿上,认真说道:“龙大人,我不喜欢你,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龙文修有些诧异,半响才说道:“王大公子?”他们见过面。

“是。”

“哦。”龙文修似乎并不诧异,神色一如往常:“但是我喜欢你。”

“你……”林不喜为之语结,她根本搞不懂龙文修的逻辑是什么,只是面对着这样一张笑脸,怎么也吐不出脏话,只能斩钉截铁重复说道:“我不会嫁给你。”

“哦?”龙文修这才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听见别人拒绝他:“可是你父母已经答应了,做儿女的,是不能违背的。”

这就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龙文修是古人,自然是不知道两情相悦的必要性。

林不喜觉得跟他完全讲不通,只得气呼呼的坐在床面上:“我要跟龙书生讲话。”

自从江河出事之后,一直是龙书生跟着他,现在留在门外,龙文修进来的时候,林不喜看见了。

龙文修扬扬眉:“他说话也不管用。”便笑着将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这是送给你的,好好等着,我已经在着人挑日子了。”

林不喜听他说话专横而直白,加上对方身份高深莫测,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愿,只得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

本来想着跟龙书生多少有点交情,他作为下属对龙文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劝,说不定有希望,哎,结果龙书生连个照面都没看到。

满脸不高兴的送走龙文修,那颗夜明珠还是好东西,她本来不要的,结果又怕推拒间被李桂芳看到,肯定立刻就拿到她手里,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收着,哪日与王陵私奔时,找人送回县衙去。

大概是龙文修的到来,让李桂芳越发觉得此事板上钉钉,高兴的很,慢慢将林不喜放了出来,只是不让出门,林不欢跟林小菊,两个人轮流看着。

林不喜本来也没有逃跑的打算,如果这次王陵不来,她一个人逃婚,又能逃到哪里去?

从此带着伤心绝望浪迹天涯吗?

李桂芳欣喜的看到林不喜每天开开心心的吃饭,睡觉,就差打豆豆了。还以为她是接受了嫁给龙文修的事实,不由得愈发喜上眉梢,大有以县令丈母娘自居的架势。

如是等了半个月,王陵却始终不见踪影,林不喜心灰意冷,只能暗自筹谋。

彼时已经到了初冬,林不喜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水晶首饰,也不卖,也不再继续做。

到底是林小宝心疼姐姐,终于忍不住说道:“二姐,你要是真不愿意嫁给龙大人,你就逃跑吧。”

即便是逃跑,也不能一个人跑。

给小宝一张字条,让他去镇上王府,交给王家大公子,上面只有五个字:“你不娶,另嫁。”

她这回是有些赌气了。

小宝人小鬼大,虽然还没弄清楚全部的事实,却隐约猜到七八分,林不喜也没有刻意蛮他,字条递给他时,是打开的。

林小宝一路连跑带疾走冲到镇上,却被看门的小厮拦住,说王家大公子准备考秀才,任何人不得入内。

林小宝急的团团转,围着院墙绕了好久,在外面大声喊道:“王大公子,王大公子。我是小宝,是林不喜的弟弟。”

饶是他年纪小却执着,一边绕着转圈一边不停的喊,待喊累了歪倒在墙根时,里面还是杳无音信。

林小宝有些颓然,只得灰溜溜的回家,据实以告。

林不喜这边自然是愈发失望,开始重新审视这一段关系。

嫁给龙文修自然是不可能的,鬼知道他身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且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光是他时不时就有杀身之祸,林不喜爱惜小命,就避之不及。

以前觉得龙文修还是个讲道理的人,现下看来,有些为他独尊了。

难道真的只有逃跑一条路?

林不喜黯然,痛定思痛,还是跑路吧。

北集镇是不能待了,她最熟悉的地方算是江口县。这样也好,正好躲在有凤来仪,若是碰到王陵,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

打定主意,林不喜将小宝唤过来,直截了当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小宝虽然不舍,但是听说林不喜只是到江口县躲一阵子,并不会不回来,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我也不喜欢那个龙大人,总觉得他身上阴嗖嗖的。”

有了小宝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先让他去偷了一套成才的衣裳,又弄了些煤炭过来,准备涂脸用。

现在要搞定的,就是林不欢和林小菊二人而已。

林大强和李桂芳下地干活,都是他们两个做家务,顺便看着林不喜。

林小宝连蹦带跳的拉着一个苹果在口中啃,进门就笑眯眯的说道:“三姐夫人真的是太好了,在村口派发礼品呢。”

林不欢闻言:“他来了?”

“是啊,说是来看你,结果被一群人围着,说他是新女婿,叫他给见面礼呢。”林家和张家的那点事情,许多人还不知情,以为最开始就是说给不欢的,到处跟她道喜。

只是后来这些被林不喜的婚事冲淡了,反倒是林不喜风风光光的,风头一时无两,早就盖过了她去,让她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现在听林小宝说张公子来了,高兴地不得了,急忙进屋换了身新衣裳,迎出门去了。

林小宝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向来不会撒谎,没有人怀疑。见林不欢出门,还大声叫着:“快点去,别去晚了三姐夫被村里的那些大妈大婶吓跑了。”

林不欢脚下跑得更快了。

林小菊淡淡的看着,笑眯眯的说道:“小宝你撒谎。”

“哎呀,四姐你……进来说。”小宝也笑眯眯的,将林小菊拉进房间,片刻后砰一声关上门。里面传来小菊的声音:“你干嘛?”

林不喜瞅准机会,提着包袱从房间里溜出来,出了院子门就往外跑,她不敢走大路,一路沿着田埂跑上小路,躲过林不欢骂骂咧咧的回程,又在路边上看了好一阵子,等田里的人都下地忙起来了,这才又跑向村口。

她穿着成才的男装,头发也梳起来成男子样式,脸用煤炭涂的黢黑,说话也故意粗声粗气,偶尔还爆几句粗口,昂首挺胸脚下大开的走路,乍一看,还倒真不像个女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被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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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北集镇的地界,见没有人认出她,林不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一间茶寮,打算喝口茶歇歇。

“哎,你们知道吗?咱们年轻有为的知县大人要娶林家村一个小姑娘了。”一个大婶大概刚从田里下来,粗着嗓门跟一帮男人们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有福气,我看呀,八成是个狐媚子,迷的知县大人找不到北了。”

说话声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大概是对八卦最大的赞扬。

“就是啊,我也觉得是,可能是千年的狐狸精修炼成人形了,不然寻常女子哪有那么大的魅力,一个农家丫头,让知县大人娶?虽然是做妾,但是居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啊。”

林不喜听着轻笑出声,这些乡下人真是会传,先不说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在说,光是从有福气说到狐狸精,那也是越说越离谱。

本想静静的喝口茶,却不料那大婶说到兴致高处,居然端着茶碗走过来:“小伙子,你是年轻人,不像我们这一把老骨头。来你说,要是你遇到狐狸精,你会不会被迷住?你要知道,狐狸精虽然皮相美,可是都是要吃人的。哎,也不知道龙大人会不会被吃掉魂魄。”

那个大婶说到担忧处,一脸的痛心疾首,似乎龙大人是她的儿子,亦或者,是她的梦中郎君。

见林不喜不理,又用胳膊推了他两下:“哎,你说呀,大婶又不笑话你。”

林不喜瞧着旁边的道路上几匹马驮着人慢慢溜达而过,心里想着要是能有马车坐去江口县才好,根本没听大婶说的话,见她老是纠缠自己,忍不住推开她一把:“八婆。”

大婶没听清楚,见他态度不和善,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怒道:“你不说就不说,哪里还能骂起人来了?”

“我哪里骂你了?我叫你八婆,是说你排行老八。”林不喜不想惹事,见事情闹大,忍不住呛回去。

“你又不是我家亲戚,怎么能胡乱说我排行老八,我才不是,我排行老二。”大婶大声说道,指着林不喜:“现在的后生啊,一个个身无四两肉,说话倒是嚣张不中听。”

林不喜懒得与她辩解,摸出三个铜板结了茶钱,正想起身走,却见一个人坐在她面前,吓得她浑身一愣,屁股就像钉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面前的人是陈翔。

林不喜初时还一喜,片刻后才猜测到他可能是来参加婚礼的,若是被他撞见逃婚的新娘子,她可没好果子吃。

身子一转,就想走,陈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凝视着:“要不是那句八婆,我还真是认不出你来。”

“那又怎么样?”林不喜撞着胆子,挣扎了两下:“你就当没见过我。”

“那怎么行?我是接到龙文修的喜帖了才过来的。”陈翔微笑着瞧着林不喜:“缺了你,我这趟跑的可就没了意思了呀。”

林不喜低头一边掰他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边低着头生怕遭到周围人的围观,却不料,环顾四周才发觉,刚才坐着喝茶的那群乡民,早已经被几个侍卫清理的一个不剩了。

“好歹咱们是老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林不喜好话说尽,陈翔不为所动:“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穿越一趟,怎么我的身份就那么好,而你只是个乡野小丫头?”

“嫁给龙文修,你的人生就此改变了,你知道吗?相当于你重新穿越了一回。”陈翔压低声音:“你将进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什么世界?”林不喜被他这几句话倒是吸引住了。

“政治,皇权,宫斗。”陈翔靠近她:“这些,不都是女人们最喜欢看的戏码吗?你穿越时没能直接进入皇宫做什么皇后妃子,现在有机会,不想试试?”

“你别诳我。”林不喜愤愤然挣脱他的钳制:“龙文修即便家世显赫,那也达不到皇亲国戚的水平。”

她不愿意接受是有原因的,一来,皇亲国戚的话,下放也不至于下放到这个穷乡僻壤来,而且还给个七品芝麻官,二来,若是龙文修真的是皇亲国戚,那她据不嫁人,就是违抗圣旨,即便到不了圣旨的水平,下场也不好不到哪里去,不说株连九族,牵连家人是必然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因此,自然是不愿意承认龙文修背景已经显赫到这种地步。

陈翔见她极度抗拒,有些不忍心,双手一摊:“你若是不信,那就走吧。我只能做到,我不抓你,但是我不能做到,龙文修抓你的时候,还帮助你。”

言外之意,林不喜能逃脱是他的本事,逃脱不了,他也不会看到老乡的份上出手,只能袖手旁观。

林不喜点头:“你身居人下,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能理解。”

陈翔无奈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面令牌:“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只需要拿着这面令牌找到当地官员,自然有人为你摆平。”

林不喜接过看了一下,跟在电视上面看到的那些没什么两样,但是既然有这种大作用,自然是收好的。

又听陈翔催促道:“快些走吧。龙文修说,他会来接我。”

林不喜大喝一声:“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起身收拾一下,沿着大马路立刻走了。却听后面传来陈翔哀叹一声:“迟了。”

她脚下一停顿,片刻后飞快跑起来,却跑了没几步,后背就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拎了起来,耳边传来龙文修亲昵的笑声:“小丫头,你跑的还挺快啊。”

林不喜心里慌的像打鼓,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扔进一个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怀抱,她已经被龙文修环抱在胸前,坐在了马背上,瞬间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觉得屁股被硌的生疼,不像是自己的了。

陈翔面带同情的看了林不喜一眼,无奈摇摇头,翻身上马,一行人打马而去,没多久就到了衙门口。

将林不喜后背提留着,龙文修笑声爽朗:“我的小新娘子,既然你不愿意在家里待嫁,就到衙门来吧。”

林不喜便回到了她以前住过的房间,丫鬟仍旧是老熟人,淡雪。

林家此番正在为找她急的团团转,姑娘丢了是小事,只是可怎么跟龙大人交代?

林不欢因为去看热闹,不由分说就被李桂芳两个耳光扇过去,面颊都肿了起来,骂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听见男人就发癫。

林不欢自然是委屈的紧,看着小宝愈发来气,只是到底不敢将他怎么样,只将这满腹怨恨都记在林不喜身上。

这样的馊主意,小宝又如何想得出来?自然是林不喜教的。正恨得咬牙切齿之间,衙门来报,说是林不喜去衙门做客了,过段时间等临近婚期,自然会送回来,还是在林家待嫁。

李桂芳正是巴不得省事,一听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了。唯有林小宝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书都没有心思读了。

林不喜在衙门,每天除了淡雪,就是淡雪,好在吃的不错,穿的也还行,就是行动不便。但是也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时候也很后悔,没事好好的跑什么跑,跑到现在无路可走,整个衙门像是一座大监牢,别说出去放风了,她想开窗户透透气都不行。

要求见陈翔,见了一次。

林不喜大惑不解:“龙大人不是爱民如子,体恤百姓吗?怎地我抗议无效?”

陈翔言简意赅:“他是古代人,封建思想严重,只要你父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的抗议是没有用的。再一个,他之前对你和善友爱,是因为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你,现在他确定了,是非要到手不可。”

那现在上演的是,霸道冷酷独裁专情的知县大人戏码?

无奈之下,只能与龙文修当面谈判了。

龙文修笑意盈盈,一直坐在床边,把玩着手中一块玉石,对林不喜喋喋不休的控诉充耳不闻,永远只有两句话:“你爹娘同意了,我喜欢你。”

意思是,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不喜颓然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准备吃晚饭。

她也想过绝食,可是龙文修吓死人不偿命:“你那个可爱的小弟弟,倒是天资聪颖,聪明过人,也会读书,可惜啊可惜。”

那就白白葬送了小宝的前程?

林不喜一筹莫展,心里恨毒了王陵。

王府。

王陵将写好的字据递给王夫人:“你说过的话,要做到!”

王夫人喜笑颜开的接过字据:“当然,我不阻拦你们,也让老爷成全你们,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现在满城都知道林不喜被抓紧衙门待嫁,且看你有何本事跟龙大人竞争。

笑眯眯的将字据折叠好准备收入怀中,王牌却扑过来一把抢掉,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稀巴烂,冲着王陵大喊:“哥哥,你别上当,不喜要嫁给龙大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设法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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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目瞪口呆。

王夫人目瞪口呆的是宝贝儿子胳膊肘居然往外拐,她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中间王陵考虑了很久,好多次她心惊胆战,一是怕他知道林不喜的婚事,二又怕王陵反悔。

有凤来仪她去过两次,当时被那个门面和装潢以及里面卖的东西都惊讶了,这样的首饰珠宝店,在江口县排第一,整个王家的生意,只怕还抵不上这一个。

没想到,却是王陵开的。

她一直忽略了这个继子,表面上看对他关怀备至,心里却怎么也热络不起来,只是不便做的太明显,便一直跟王大喜说王陵是读书的料子,你瞧他一脸书生气。

反而王牌就只能做生意,你看他长得多像你?

王大喜大概也是商人当腻了想要家里有人当官,与她的思虑不谋而合,一致让王陵考取功名。

谁知道王陵读了好几年书,却是连个童生也没中过,成为北集镇的大笑话。

她是乐见其成,偶尔也假模假样的安慰下王大喜会有出息的。

却不料,王陵居然背着全家人,一声不响的开了有凤来仪这样大的店。

他真有这样的本事,那么要是有一天起了心,吞噬王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倒是无所谓,王牌怎么办?

她一心为王牌筹谋,却不料,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居然当场拆穿了她。

更让她心里一惊的是,王牌看着厚道敦实的,却原来什么都知道。

这家里,自以为最聪明的她,其实才是傻子一个。

王陵看着王牌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轻微的变化,以往波澜不惊中,现在带了一丝惊喜和放松。

只是无暇细想,王陵一把推开还想说话的王夫人,急匆匆的往门外面跑去,后面传来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儿子,你傻呀?”

王牌是怎么回答的,王陵已经听不见,他现在满心里,全部都是三个字,林不喜。

只是刚出门就被截住了,彭虎子和林招弟蹲守在门口,不顾看门小厮不住的鄙夷和咒骂,加上偶尔的驱逐,一直守着。

此刻终于见着王陵出来,急忙冲上去一把截住,彭虎子上气不接下气,他刚才跟着王陵小跑了好一阵子,只是王陵跑得飞快,让他差点误以为他有轻功。

王陵的确是想用轻功的,只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没办法使用,现在胳膊被人抓住,有些不悦,一挥手,就听拉住他的人说道:“不喜在县衙,不在林家村。”

而王陵心急之下,没有问明白,就往出镇的方向去了。

王陵以前在喜乐铺子见过彭虎子几次,多少有些印象,林招弟也已经跟在后面气喘嘘嘘,小声说道:“她被龙大人囚禁了。”

说囚禁未免太严重了些,至少林不喜本人都没有这么认为。

但是她的县衙的实际情况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林小宝急得不行,想来想去,能依靠的唯有大姐和大姐夫,林 不欢、林小菊和林成才几个,既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林招弟本来还生气,待听说林不喜真心喜欢的人是王陵之后,联想到以前的种种,心里愈发笃定,这才拉着彭虎子过来找王陵。

衙门他们去过好几次,根本不让进,连说是大姐,想看望一下都不成,叫他们回去等消息。

只是以林招弟的性格,如何等得住,索性知道龙大人那里求救无门,便到王府来。

结果看门的小厮说王大公子也不见客,两个人实在急的不行,便索性关了铺子,在王府门口成日里等着,这一等便是三天,终于等到王陵出门。

此刻见着事件的男主角,林招弟心里心安多了,开口就是:“王公子,你带着不喜走吧,龙大人我们惹不起。”

她心中所想,口中所说,何尝不是王陵的想法。

最近这段时间,王夫人露出的嘴脸实在让他一点儿想忍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有凤来仪又已经暴露,根本没有掩藏的可能性,说不定到最后还是保不住。

龙文修背景雄厚,连他都揣摩不透,也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三个人一开始就达成一致,索性找了个僻静角落,商议怎么将林不喜从衙门里带出来才行。彭虎子和林招弟准备盘缠即可。

只是如是一想,愈发觉得困难重重,有点一筹莫展。

待商议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妥帖的办法,只能约定晚上回去想一想,明日再碰头。

王陵回府时,王夫人的态度便已经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往的生疏中带着热络,如今这热络和客气已经全然不见,全部都是客气的生疏。

王陵也不以为意,其实这才是王夫人应该对他的态度,这些多年,唯有现在,他方才能舒坦一点。

只是想来想去,却终究是难以安睡,到了半夜,却是有人敲门。

王牌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道:“大哥,对不起。”

王陵哑然。

“其实我早知道不喜被龙大人求亲了,不喜还曾经想逃跑,只是中途被龙大人抓回来了。”王牌到底是小孩子,还是忍不住内疚:“我想说来着,娘说她有大计划,不让我说,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想要有凤来仪。”

“你别给她,那是你的心血,我也不要。”王牌说这有些哽咽:“爹爹和娘本就对你不好,你带着不喜走吧,离开这个家,离开北集镇。等他们两个以后死了,你再回来,我把家产分一半给你……”

王牌话还没说完,已经自己忍不住哭起来了:“可是大哥,我舍不得你……”

这几句话说的王陵也是内心波涛汹涌,只是他向来情绪不外露,半晌才说道:“大哥知道的,你是个好弟弟。若我真的能带不喜走,以后,我会告诉她,以前有个帅气的小哥,曾经很喜欢她。”

他这话说完,王牌沮丧的脸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破涕为笑:“人家哪有?”

“不早了,早些睡去吧。”王陵摸摸他的头,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王牌首次得了哥哥的赞扬和温柔以待,愈发开心,心里也安心许多,这才回屋去了,过得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回过身来,对王陵说道:“若是你没有办法救出不喜,我想去找一个人帮忙。”

王陵听得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是谁?

王牌见他急切的样子,稍微有一点点失落,片刻后才说道:“江小姐。”

见王陵一脸疑惑不解,急忙解释说道:“这几****听娘说,江小姐听说龙大人要娶不喜,先是在家里发了一大通火,娘还过去劝慰了几句。后来,就开始去县衙找龙大人说话,似乎有要力挽狂澜的趋势。”

“她力挽什么狂澜?”王陵许久不闻窗外事。

“她想嫁给江大人啊。”王牌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个苗头北集镇好多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王陵这才若有所思。若是江天骄想嫁给龙文修,而且看情势比较急迫,那么林不喜的消失,对她就极为有利。

而且现在她经常出入县衙,身份上面也比较方便。

只是自己当初与她闹得不是很好看,现在见面,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姑娘,这样的事情,又如何开得了口?

“哥哥若是不方便,我去说就是。”看得出王陵有所松动,王牌率先开口:“娘跟江小姐关系一直还算不错,我从中怂恿她,想来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不!”王陵摇摇头,王牌去还是不稳妥,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突然之间管这档子闲事干什么?

想来想去,倒是有一个人合适。

不管能不能成功,王牌这个主意,倒是救了他的大急。

翌日一早,彭虎子和林招弟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见王陵过来,急忙问他想到办法没有,不行就硬闯衙门。

“到时候,我就说是娘家大姐来送亲,路上看看能不能悄悄将不喜弄走。”林招弟想来想去,只有成亲那天最合适。

“可是真到了那天,就不会像咱们成亲那样,几个人一顶花轿就完了,龙大人肯定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到时候说不定衙门里的侍卫们都来了,毕竟不喜跑过一次,肯定会警惕些。”彭虎子率先否决了她的提议:“再说了,等到那一天,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若是你不能成功,岂不是晚上不喜就要跟龙大人拜天地,入……”

他本待说“洞房”二字,想到王陵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便又收了回去。

“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妹妹,跟着江小姐当过差?”王陵想来想去,觉得的确这个办法可行,才问出口。

林招弟傻眼了:“哪个江小姐?”

彭虎子拍一下她的肩膀,抢先回答说道:“是有一个,你三妹,林不欢,还有哪个江小姐,就是江员外家啊。”

林招弟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不欢跟着江小姐近大半年了,不过已经没做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江天娇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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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这才隐约觉得有些希望,又问道:“那她和江小姐关系怎么样?”

“挺好啊,说是江家挺器重她,江小姐去哪儿办事,也都带着她,后来要嫁人了,这才没干了,在家里呢。”

王陵这才将江天娇跟龙文修的关系说了,又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讲了一遍,最后才说道:“若是这事情我出马,江天娇心中难免有气,不愿意成全我们。若是你妹妹出马,只说姐妹情深,求以前的主子帮忙,不愿意看见姐姐所托非人,就合情合理多了,江天娇也会更容易相信。”

彭虎子和林招弟听完这一席话,顿时觉得有了希望,也有了个主心骨,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尽力劝服林不欢。

等在小店中将酒菜都准备完毕,林招弟这才半拖半拉将林不欢请来,只说是请她吃饭,并不说别的。

待吃了几口菜,林不欢才笑着说道:“大姐有事就直说吧,以往在家中,总是见面,也不觉得亲切,现在如今你嫁人了,也并不常回家,姐妹反倒是生分了许多。”

林招弟暗暗叹她说话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有了富户准儿媳的腔调,笑着说道:“大姐啊,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林不欢将梳好的整齐的辫子往耳朵后面拢了拢,才说道:“什么事情呀。”

“可先说好,能办的我才办,不能办的你别勉强我。”林不欢将丑话说在前头。林招弟素来是个闷葫芦,能让她都知道长脑筋,用好酒好菜来招待人,便知道求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喜不想嫁给龙大人,你是知道的。”林招弟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夹一筷子肉放进林不欢的碗中,这才说道:“我听说,江小姐倒是很想嫁给龙大人,最近往县衙跑的很勤呢。”

“那又如何?我早就没在江府做了。”林不欢自从许了张家之后,便不太爱有人提她以前当丫鬟的事情,毕竟张家还请了几个下人那,她过去可是要当少奶奶,当主子的,若是让人说主子以前也是做下人的,难免叫人瞧不起。

“是,是,大姐知道的。”林招弟一见她面色不佳,急忙赔不是:“大姐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既然你同江小姐主仆一场,何不成全了她?”

“哦?”林不欢有点兴趣了,放下筷子,听林招弟继续说道:“不喜是你的亲姐姐,她既然不喜欢龙大人,那也不能强求,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逼着出嫁啊。大姐是想,既然江小姐喜欢龙大人,你何不托江小姐,帮助不喜逃跑,等不喜跑了,龙大人没了新娘子,自然会考虑江小姐,而不喜,也有了一个自由身。”

林招弟一口气将想的说完了,这才忐忑不安的看着林不欢的神色,却见林不欢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这主意,是你想的?”

“哪能啊,是你姐夫。”林招弟讪讪的挠挠头,还好先前对过口供,否则现在临时撒谎,肯定要露出马脚的。

“那就请姐夫出来吧。”林不欢对着内堂大声喊道。

彭虎子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出来:“不喜当初救了招弟,对我们有恩,再说你们本来就是姐妹,理应当互相帮助。”彭虎子言简意赅:“不欢,你就试试吧。”

“试是可以试。”林不欢早就在心里将这个主意盘算过千万遍,只要她有这个心,即便江小姐不同意,自己也是两边占理,不喜若是嫁了龙大人,日后自己也有个说头,曾经为了帮她,费了不少心思。

若是江小姐同意,那就更好了,一面卖了人情给江小姐,由自己出面,去劝说林不喜离开。另外一方面,又得了林不喜的人情,她一旦获得自由身,自己就是有功之臣。

如此事事顺意,无论哪种局面都稳赢的买卖,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思及此,林不欢清清嗓音:“二姐自然是要救的,也刚好你们想到我,我跟江小姐的交情,即便是跪着求她,也要为二姐试一试的。只是……”她眼珠子一转:“要见江小姐,总的穿身体面地衣裳,带着体面地礼物去吧。”

瞥了一眼内堂的摆设,还是以简单朴素为主,心里便顿了一下说道:“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彭虎子与林招弟断没有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提要求,面面相觑,片刻后林招弟急忙说道:“是的是的,虎子哥,你去给不欢拿五两银子。”

“五两?”林不欢冷笑着说道:“大姐,你不是真心要帮不喜吧,五两银子,只怕我连江小姐的面都见不着。”

林招弟一愣,羞的满面通红,犹豫着说道:“那你要多少?”

“哎,这银子可不是我要的,是救二姐要用的。”林不欢尖细的嗓音惊叫起来,似乎很是冤枉:“你们若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乐意乐意,怎么不乐意。”林招弟不顾彭虎子的黑脸,自己外面去拿了十两银子进来,递给林不欢:“我们出钱,你出力,辛苦你了。”

林不欢面带轻蔑的掂了掂不多的碎银子,有些不高兴,却也知道不能再咄咄逼人,笑着说:“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放心,不喜也是我姐姐,我一定尽力。”

等林不欢走了以后,彭虎子忧心忡忡对林招弟说:“你这个三妹我怎么老觉得有点邪乎,不靠谱啊,你觉得她真的能救出不喜?”

林招弟摇头说道:“不会吧,不喜到底也是她的姐姐,虽说平时有点矛盾,但是在这种大事上面,我还是信得过不欢。”

彭虎子心事重重,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招弟说道:“你总是这样,太相信亲情,你忘了你娘是怎么对你的?”

“当初若不是你已死相逼,你娘怎么会妥协,同意你嫁给我,你看现在你回娘家,她又是怎样一副嘴脸?”彭虎子伸手拉了拉林招弟的衣衫,将它弄整齐:“若不是不喜瞅准机会,跟你娘说明厉害关系,你娘怎么会投鼠忌器,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说起来咱们还真是亏欠了她不少。”

林招弟听到此处,心里一动,面上就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光顾着感谢她,你哪里知道……你哪里知道……”

她说到这里,已经全然说不下去,她很想告诉彭虎子,当初就是林不喜逼迫自己上吊自尽,自己与他的婚事怎么在彭虎子口中全然是她的功劳了。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口。林不喜是她的亲妹妹,这些年对她照顾颇多,诚如林不喜所说,自己拖累了她太多了,不说别的,光是眼前与彭虎子赖以生存的店铺,都是林不喜的恩赐,她又如何能与彭虎子说明白?若是说了,只怕彭虎子再也不愿接受林不喜的帮助,到时候别说一家人吃饭,给婆婆看病,就连栖身之所都是一个未知数。

那日小宝来找她,她本意是有些怨言的,只是彭虎子的焦急,让她也想起了以前林不喜护着她时的点点滴滴,一时之间那点儿怨气只能先抛诸脑后,先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有时候在为林不喜奔走的过程中,胸腔中总有一团棉花堵得她上气不接下气,无计可施唯有忍耐。

翌日一大早,江天娇带着小燕和林不欢笑容满面的提着食盒走进衙门,一路上还不忘同熟悉的衙役打招呼,照例龙文修没有见她,据说有公务要处理。江天娇习以为常,尽职走进会客厅,发觉里面坐着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正在和龙书生交谈。

她笑一笑,有些自来熟的走上去,将食盒放到一边,让后命小燕将里面的点心都拿出来,一一摆在龙书生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既然龙大人没空,你们二位姑且替我尝一尝,瞧瞧龙大人会不会喜欢。”

龙书生头也不抬,他其实很烦这个江天娇,一天三次的无事献殷情,要不是龙大人交代过,不要轻易得罪江府,避免以后的官务难办,他早就将江天娇轰出去了。此刻便厌恶的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给龙大人吃的,我们还是不品尝了,但是出于好心,在下劝你一句,龙大人并不喜欢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江天娇早有心理准备,自顾自的结果小燕给她倒的茶,噗嗤一笑说道:“那个林不喜不是不愿意嫁么,只要他们一天没成亲,我就还有机会。”

龙书生皱着眉头说道:“江小姐这话倒是从何说起,如今林小姐好好的在县衙待嫁,真滴是不愿意呢?”

江天娇喝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好端端的一个闺女能嫁给龙大人是多么大的福气啊,怎么不在家里待嫁,偏偏要到县衙去待嫁,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龙书生被她一阵抢白的面红耳赤,支吾半晌才说道:“江小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未免太多虑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圈套中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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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娇轻描淡写看了一旁的年轻帅哥一眼,突然笑了,无比妩媚,伸出手指勾住一缕脸颊边的秀发,红唇轻启:“我喜欢龙大人是总所周知的事情,既然他有烦心事,我自然为他忧虑,想方设法为他排忧解难。”

说完对一旁的林不欢指一指:“这位是林不喜的亲妹妹,家里人劝一劝,可比咱们说再多话都要管用。”

林不欢急忙在一旁说道:“爹爹病了,整日里念叨姐姐,让她不要任性,大家都是为她好。姐姐一向又心疼爹爹,自然是听得进去的。”

龙书生这几日也为这件事情头疼不已,他见证着林不喜一路以来的发展,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小妹,又见她救龙文修的时候不慌不忙,愈发佩服,现在知道她不愿意嫁给龙文修,自然是一万个心疼。

但是龙文修是他的主子,他岂能违拗主子的意思,因此也只能每日看着林不喜呆在房中,一次一次的重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他虽然无奈,却也无法。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陈翔,问道:“我觉得可以一试,不知道陈爷意下如何?”

陈翔审视的眼神看着林不欢,又看了看江天娇,前者便将眼神不自然的挪到一边去。

他心念一动,笑着说道:“能为龙大人分忧,自然是好的。”

龙书生本来心有忐忑,此刻看着陈翔跟他一样,将一切了然于胸的神情,不由得安定了的许多,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让这位妹妹去试一试,不过时间不要太长。”

“多谢二位大爷。”林不欢见他们答应,不由得面带娇羞道谢,让江天娇看见了,呵斥道:“还不快去。”

龙书生唤了个丫鬟过来,带着林不欢往林不喜住的房间过去。

没多久,林不欢便出来,低着头冲江天娇说了句什么,江天娇起身说道:“林不欢说,她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至于林不喜是不是要顾全她爹爹的性命,答应爹爹的心愿嫁给龙大人,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二位可以去问问林不喜本人的意见。不过她现在刚刚考虑,我想还是给她一点时间的好。”

陈翔和龙书生在等待的时间里,早已经下起棋来,此刻听了头也不抬,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难为江小姐费心,还请回去吧,等龙大人回来,我们自会转告。”

江天娇撇头看了林不欢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小燕走了。

待离开县衙有一段距离之后,江天娇这才双手叉腰转身:“林不喜,这是你欠我的,以后别忘记。”

林不欢,哦,不,已经跟林不欢换过衣衫和装束的林不喜抬起头来,并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天娇。

这个女人害她在北集镇无法立足,今日出手,也不过是念及自己的私欲,有什么可感谢?要谢也是谢谢不欢,现在还被打晕了,晕倒在房间的床上,也不知道被发现没有。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懂得知恩图报。”江天娇看见她那副倔强的样子就来气,将一张纸递过去:“反正你也是不会信我,这是林不欢亲手写的字迹,你该信了吧。”

上面几个字歪歪扭扭,是林不欢初学识字时练得,写的非常不好,旁人想仿冒还仿冒不来呢:“到土匪山左边山峰,等人。”

林不喜看到等人,便知道这个人是指的王陵。

方才林不欢进房间,先是将她吓了一跳,待说明来意,说实话,林不喜是怀疑她的用意的。毕竟,林不欢对他们家中的几姐妹,可是一直没怎么安好心。

只是林不欢也不含糊,坦然一是受了林招弟之托,收了十两银子办事,二来,想卖给江天娇一个人情,毕竟自己消失了,她嫁给龙文修的概率就大得多。

这两个理由比林不欢说什么姐妹情深要容易让人相信的多,林不喜想了想,也只能借着这个办法出去了,不然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婚之期,到时候众目睽睽,想跑也跑不了了。

这样一想,便依照林不欢的安排,用凳子将她敲晕了,至于是真晕还是假晕,那就随便了。然后穿上她的衣裳,假装她的嗓音,直接回到了会客厅。

起先她还担心被龙书生和陈翔认出来,结果发现二人根本就没在意,走出县衙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拿到字条,知道该往哪里跑,心里愈发雀跃,这就是要和王陵私奔的节奏了?

江天娇也懒得跟她啰嗦,见她转身走远,对小燕说道:“去吧,一定要赶在他们会面之前,让林不喜彻底消失。”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计划,按照林不欢的计划,先将林不喜救出来,然后再借机杀人。

她看林不喜这个死丫头已经很不爽了。

招惹了王陵不说,居然还让龙文修为她大婚,却又不识好歹,想要跟王陵私奔?

她岂能容得下?

小燕看着她狠毒的眼神,浑身打了一个战栗,不过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并不需要太操心。走回镇上,小燕朝一个拐角做了一个手势,片刻后,便有三四个手持匕首的人,悄悄的朝北集镇外面赶去。

江天娇笑眸半眯,等解决完林不喜这个碍眼的家伙,试问这个北集镇,还有哪个女人能与自己一较高下?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危机已经渐渐逼近,她心情舒畅,通体轻快,快步朝土匪山走着。

那边的路她知道,只要上了山,然后顺着下山的小道走,再穿过树林和两座小山丘,就到了北集镇外的地界。

这个安排,她是很满意的。

毕竟,用不了多久,龙文修只怕就能发现她跑了,立刻就会派衙役们来抓她,她一个女儿家,最安全的路就是要么回家,要么走官道去江口县逃跑,有谁能想得到,她居然有胆子上土匪上?

这样的安排,也充分说明,王陵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并不是草包。

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林不喜几乎要开心的唱出歌儿来。

好在土匪山并不远,走了大半天,也就到了山脚下。林不喜由于心情好,并没有发觉一路上有人尾随自己。

反倒是频频回头,发觉没有人追来,便松了一口气。

正要准备爬山时,只感觉背后一阵凌厉的冷风,她下意识弯腰一躲,转身就对上一双猥琐的眼神:“小妹妹,反应还挺快嘛,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怕有狼啊,陪哥几儿个玩玩呗?”

林不喜一瞧是几个混混小流氓,眼神就怒了,吼道:“滚!”

那几个人并不怵,看看四周没有人,胆子便大了起来,伸出手想往他脸上摸去,林不喜厌恶的偏头抵抗,却始终被这三个人围在当中,摆脱不了。

正大声喊救命啊,来人啊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从后面伸过来,将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另外两个人一见,顿时被激怒,从腰间拔出匕首,就与来人对峙。

林不喜瞧见一抹熟悉的影子,心里一阵感激,王陵!

她知道王陵有些功夫底子,因此并不担心,只是自觉地让到一边,离那两个坏人远远的,以免被挟持,牵连到王陵。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混混居然也有武功,并不是一味的持利器杀人,反倒是与王陵缠斗在一起,打的不相上下。

等早先被打翻在地的混混也醒过来,加入战斗时,王陵便已经落入下风,几把匕首在他耳边或者脸上刮过来,又擦过去,看的林不喜胆战心惊,生怕王陵有个什么闪失。

待那三个混混再混战了一个会儿,王陵就已经明显招架不住了,人家有兵器,他是空手,一双肉掌怎么敌得过锋利的匕首?林不喜简直是眼睁睁看着王陵背上被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只是这三个人划伤王陵之后,并不乘胜追击,而是趁他失神的功夫,转身朝自己奔过来。

好在她站在的比较远,立刻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山上跑。

同时对王陵大喊一声:“王陵,快跑!”

王陵站在土匪山的外侧,离官道并不远,林不喜想着自己将坏人往山上引,王陵才有机会脱身,去寻求帮助。

谁知道王陵愣了一下,转身也跟着追上来。

林不喜这才发觉,那三个混混意在自己,全部都跟着自己爬上来,没有一个人去追王陵。

那摆明不是调戏自己,而是完全为了至自己于死地啊。

想到这里,林不喜浑身冰冷,这是个圈套,一定是,至于始作俑者,除了江天娇,没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

好歹毒的女人。

林不喜心中分析着事情,脚下却丝毫不敢作停顿,一直往上爬着。

好在王陵时不时从后面追上来来一下,跟三个混混缠斗在一起,拖延时间,她方能喘口气,再不停的往上跑。

如果是江天娇找的人要杀自己,那么王陵就不会有危险,这三个人无非是完成任务,然后回去找江天娇拿银子领赏钱.(想知道《农女不种田》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en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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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杀了王陵反而让自己跑了,只怕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眼见着马上就要跑上山顶了,王陵胳膊上又被匕首划了一刀,林不喜离得远,只看见他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伤的很是严重,脚下一顿,就往下面跑去:“王陵!”

“别过来,快跑,他们要杀的是你。我不会有事的。”王陵也冲着林不喜大喊,这一分神,又挨了一下。

林不喜看得心疼不已,脚下却停顿了,一方面王陵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王陵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另外一方面,会不会王陵受了这么多处的伤,来不及包扎,重伤不治,死了?

这一停顿,便有一个混混看出端倪:“大哥,看不出来,这两个还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倒是情深似海啊。我们拖着这男的,你去收拾那小丫头,赶紧完事了回去。”

他们跟着跑的也是气喘吁吁,累得不行,本想收拾一个小丫头手到擒来,简单明快,没想到之前在官道上一直不好下手,毕竟人来人往,龙大人断案可不是吃素的。

到了土匪山脚下,终于等到好机会,想着调戏这小姑娘一番,再下手,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还带着功夫,又让他们费了一番力气。

更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忒会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个子不高腿短,只怕他们几个追不上。

听见这声喊叫,林不喜知道自己不能再顾忌王陵了,再顾忌也只会拖累他,便拔脚往山顶上跑去。

只是终究体力有限,待那为首的大哥追上山顶时,林不喜早已经节节后退,准备看准道路,一溜烟跑下山,她就不信,跑不死这几个丫的。

那边厢王陵还跟两个混混在打斗,这边大哥已经淫笑不已:“你这小丫头跑起来真是要累死人啊,爷喜欢。可惜啊,今天时间不凑巧,爷没空疼你了,你倒是跑啊?”

说完看一眼林不喜身后的山坡,很高很陡,若是不小心滚落下去,深不说,底下都是乱石,撞也能撞死人了。

林不喜见着他目露凶光,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只是身体为了躲避他猥琐的眼神不断移动,眼睛就看不清楚下面的路,这一闪神的功夫,那大哥往前一踏,手中匕首寒光闪闪,林不喜吓得浑身一哆嗦,脚下往后一退,便哎呀一声踏空,顺着陡峭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了。

大哥目瞪口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底下三个打斗的人上来时,就见大哥趴在山顶上看,片刻后才起来摇头叹气道:“哎,可惜了,这下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王陵一听悲痛欲绝,无心恋战,急忙收了手也爬到山顶上去看,却见除了一大排压坏压扁的枯草,让人知道这是有人滚落下去的痕迹,下面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倒是能依稀看见底下一堆乱石,却不见踪影。

“别看了,我亲眼看着人滚下去的,咕噜咕噜就没影了,这地方高的很,只怕是死定了。”大哥有些惋惜,冲另外两个人一招手:“走吧,任务完成,回去领赏。”

王陵并没有缠着他们为林不喜报仇,他只是恨恨的盯着他们三人。

那大哥有些自负,指着他说道:“小子,别那样盯着,有种就打死我们,打不死,就别看,看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要是你,就赶紧再找个媳妇。你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善茬,得罪了不少人。”

方才林不喜和王陵两个人不顾自身危险,互相为对方着想的表现,他们是看在眼里,只是却觉得像是笑话,对于杀人如麻的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刻见王陵悲痛的神情,忍不住刺激他一下。

王陵头也不回,就趴在那儿。有人要卖林不喜的命,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好在他没有顽固的在山顶等待,就是怕龙文修猜到他逃跑的路线,派人追上来,因此在山脚下等着,准备随时改变策略。

没想到就撞见杀手想要林不喜的命。

只是在他暗自庆幸之时,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王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那三个杀手走了之后,王陵这才起身,从树丛总拖出一节长绳子,系在腰间,开始往下攀去。

他的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截长绳子,就是事先放在这里,打算等两个人汇合之后,沿着这陡峭的山坡下去,再穿过土匪山,逃出北集镇用的。

他一个人打三个,未必打得过,真要报仇,也要找得到幕后真凶才行,光是与那三个凶徒纠缠,只怕就会贻误救不喜的最佳时机。

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

忍着身上的剧痛,王陵将绳子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外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几个连番跳跃,便大汗淋漓,他却连汗都来不及擦,只是咬牙皱眉,快速往下顺着坍塌的草滑动。

待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他便停了下来,留心看周围的环境,却见一颗大石头上面鲜红的血迹斑斑,一见便是有人受伤。

只是不知道林不喜,是撞着身体了还是伤着头了,这让他心慌不已,根本不敢再往下想,急忙又将绳子扯了扯,再继续往下。

不喜,你一定要等着我。

只是最终坠到山底时,周围却没有任何人影,除了一大片被压坏的草地,上面散布着斑斑点点的献血,血量并不多,却也足以让王陵心急如焚。

因为他解开绳子遍寻了周边,却不见林不喜的身影。

身上的伤口此刻才剧烈疼痛起来,王陵咬着牙,撕下身上的布料,将背后和胳膊都包扎了,这才又将绳子捆在一颗大石头上,才起身去寻找。

天都要黑了,树林里又有野狼什么的,若是林不喜受伤严重,一个人在树林中乱走,很有可能会遇上危险。

林不喜悠悠转醒时,是在一个人的怀里,确切的说,是一个熟人的怀中。

这是一个男人。

林不喜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逃跑,却觉得浑身疼痛无力,连推开眼前之人的力量都没有,试了几次之后,眼前之人才冷冷的开口:“是不是很想说,冤家路窄?”

林不喜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救他的是龙文修。

天色已经黑透了,龙文修点了一堆篝火,自己拥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血也止住。

她滚落下来时,山坡上的草很厚,又都是已经枯黄的莎草,承受了大部分的摩擦,受的伤并不重。

“你倒是够劲儿,跑了一次不满意,还又再跑一次,你可知道,本官的耐性也是有限的。”龙文修本来是带着官差过来办案的,后面发现林不喜,急忙将他们都遣散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来照顾她。

林不喜虚弱的翻翻白眼:“姐也没什么耐性。”

龙文修见她此时此刻还嘴硬,不由得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是。”林不喜也颇为冷酷不留情,撇撇嘴:“没看见姐宁愿跳崖,也不愿意在县衙风光出嫁?”

龙文修闻言心里一伤,半响沉默不语,许久才轻声说道:“你的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一个人了?”

若是真的这么决绝,那我该放手吗?

正待要问几句,却见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已经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这一夜,王陵却是在担忧害怕中独自度过了一晚,翌日因为伤势太重昏迷,被打猎的猎虎救走,就此不表。

却说林不喜第二天醒过来时,才觉得头痛欲裂,龙文修也已经睡着,篝火却仍旧亮着,只怕是半夜起来加了许多次柴火。

林不喜将头轻轻动了动,发觉龙文修也将头往后靠在一棵树干上睡着了。

说实话,排除那些私人恩怨他强娶的罪恶行径,龙文修是真的很帅。

而且,比王陵要成熟许多,眉宇间透出一抹男人味,既成熟又霸道。

龙文修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慢慢睁开眼睛,才沙哑着嗓音说道:“你醒了。”

林不喜这才有力气环顾四周,发觉就他们两个人,疑惑着问道:“你的随从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你又跑了,若是被他们看见你,本官面子挂不住。”龙文修随和的笑笑,将林不喜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树干上:“我会带你出去的,不用担心。我先去找点儿水。”

林不喜有些害怕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却又不愿意在他面前显示自己软弱的一面,强撑着点点头。

只是没多久,龙文修就空手回来,摇头说道:“这一带我们昨日刚寻过来,还不熟悉,没有找到水。”

林不喜诧异说道:“你们寻到土匪山干嘛?”

听他的意思,像是并不是第一次来呀,而且这一带不熟悉,那就是有些地带很熟悉?那就是来过很多次了?

龙文修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急忙改口说道:“昨天碰到你的那个地方比较熟悉,不然怎么救得了你。”

林不喜心下存疑,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她对龙文修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兴趣。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谜语。

她没有力气去猜。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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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听便知道是林不喜,便忍不住想出来看看。

谁知道出来花厅就看见林不喜与王牌言笑晏晏,好不开心,即便有王夫人在一旁翻着白眼,一副不耐烦想送客的模样,他们还是聊得格外投缘。

不知道怎么地,看在他眼中非常刺眼,便忍不住出声讥讽。

正懊恼间,突然听见耳边一个清脆的声音:“本来就冷,再捶就冻住了。”

王陵诧异拿开胳膊,就见一双灵动的眸子似笑非笑站在面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出来的。

他的嘴角展开一抹笑容,片刻后又意识到,急忙收敛了,才屏气凝神认真说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有事找你。”林不喜将他拉到回廊转弯的地方,这里经过的人少,王陵起先还想挣开她的拉扯,却又没有行动。

“什么事?”波澜不兴。

“我有几件首饰,想放在你的店里卖。”林不喜也懒得废话,见王陵的态度就来气。

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更何况两个人以前多少也好过,别说自己是被甩,就算好聚好散,也要给个笑脸吧。

“什么店?”

“有凤来仪啊,你别装傻啊。我现在店铺倒闭了,东山再起的话,在北集镇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走精细化的路线,你帮我个忙,日后我一定还报你的大人情。”林不喜喋喋不休,见王陵将头扭向一边。

“你那么大的店铺,有凤来仪是江口县有名的首饰店,我放几件首饰卖怎么了?小气吧啦的,还是不是男人?你要藏着掖着自己发财啊……”林不喜见他这个态度愈发来气,继续大声说道,却见王陵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揉进怀中。

林不喜被这猛然的一下拉扯弄懵了,半响才觉得有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片刻就呼吸不过来,不由得呜呜的发出声音。

王陵眼睛朝着回廊外面看去,只见王牌转身离开,走向花厅,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林不喜被他圈在怀中,自然看不见王牌,只待挣脱开来,便狠狠的用手背擦着嘴唇:“你弄疼我了!”

果真是弄疼了。她的嘴唇上方和下巴,都有些粉红,想来是刚才太紧张,用力了些。

无暇细想,王陵的手指已经抚上她小巧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林不喜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惊愕的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时,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被责怪后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亲昵的朝他手背上蹭:“鼻尖也疼。”

王陵的手很温暖,摸在脸上很舒服。自从上次他突然转变态度之后,如此亲昵和热络,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大约是听惯了林不喜大吼大叫或者质疑赌气的语气,突然她在自己怀中像一只小猫咪一般乖巧的撒着娇,王陵陡然觉得有一抹不受控制的情绪,从心里慢慢的往上延伸,一直到手上。

手便不听使唤,虽然大脑一直叫嚣着拿下来,拿下来,指尖却若有似无的抚过她的鼻尖,她的嘴唇,最后停留在她的小巧而圆润的耳垂上。

下一秒,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轻轻低头,一把霍住他想念了许久的唇,待林不喜灼热的鼻息扑在他的面颊上,才十分惬意的清逸出声:“闭上眼睛。”

“哦。”林不喜下意识听他的话,将眼睛闭上,感受他轻柔的吻。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才温柔不过三秒,他的吻便成了激烈的掠夺,从柔软的唇到馨香的口腔,到灵巧的舌头,似乎要将自己吞下肚一般。

不过,这种接吻的感觉,还真爽。

没想到王陵也有他霸气的一面啊。

待他辗转留恋不舍的放开她时,林不喜的红唇已经微微有些红肿,气息不匀,双目氤氲着水汽,初时以为是沉溺于温柔,但是细看时,却又带着一抹怒火:“王大公子,你是不是有病?动不动不理人家的也是你,动不动亲吻人家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不喜的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一点也没有被他刚才的情不自禁打动,反而在享受完理智回到大脑内之后,有些气愤,凭什么啊,他说亲就亲。

王陵亲吻她的时候显然没想过后果,也没想过林不喜会这样质问自己,一时有些语塞,待片刻后才回答道:“这是你想把首饰放进有凤来仪卖的定金!”

天哪,还有这样做生意的。林不喜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王陵打算离去,突然很是不甘心。

等他走到自己房门口,林不喜一直尾随着,片刻后发觉丫鬟都被打发走了,想来王陵读书需要安静的环境。

瞥见四下无人,林不喜一个箭步冲进房中,反手将门拴住,一脸诚恳的看着王陵。

王陵转身看见是他,自然是一脸警惕和紧张。

“你别怕,我不是因为你刚才轻薄了我,才找你拼命的。”林不喜开门见山:“也不是有关有凤来仪的,毕竟刚才交了定金,咱们的买卖算是达成了。”

林不喜一脸正色,非常严肃:“我就是想知道,你我先前浓情蜜意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两情相愿的,怎么突然间你就抛弃我了?”

“哦,或者说,你就单方面跟我决裂了。”林不喜想了想,还是别显得自己像是个怨妇,弄得天怒人怨的,换个措辞比较妥当。

“我要听真话,不许撒谎,不许隐瞒,更不许骗我。”林不喜伸手捏住小褂上的纽扣:“若是我听出来是假话,我就脱衣裳,然后大声喊你非礼我,到时候,咱们两个的事情,不成也得成。即便给你做妾,我也要闹得你后半生鸡犬不宁。”

王陵见她面部表情凶狠,只是那抹不服气和委屈,却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耳边听着她似是而非的狠话,心里却微微有些疼。

林不喜见他发愣,伸手解开第一颗纽,露出白嫩纤长的脖颈:“我数到十,就到胸脯了。”

“你不知羞耻。”王陵涨红了脸,将头埋进书中:“快把扣子扣上。”

“我知不知道羞耻,你还不知道吗?”林不喜轻蔑的笑了。不管原因如何,被王陵如此吊着胃口这么久,她先前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压力,比如家族或者流言蜚语,后面时间一久,发觉什么都没有。

若是没有今天的这个吻,她也就死心算了,做不成情人,做生意上的朋友也好。

可是刚才王陵那么轻柔,显然还是喜欢她的。否则,以他一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怎么会忍不住在自家庭院里亲吻一个女孩子?

那么,王陵到底为何这样对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二!”林不喜伸手,摸着胸脯上的纽扣,她虽然还没发育完全,但是女人的特征多少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我要解了。”

王陵仍旧是将头埋在书里不愿意出来,只是脸颊上的红晕,已经到了耳后根。

“三。”林不喜刚伸手解开胸脯上的那颗纽扣,突然有个人影飞快在眼前一闪,然后自己的双手便被打落,胸前的纽扣被扣上,连带着脖子上的那颗也被扣上。

这些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待林不喜反应过来,王陵已经硬生生站在他面前,眼里带着怒火,眸子中闪着雷电:“你跟男人聊天,都是用这种方式?”

啊?林不喜还沉浸在他快速动作中没有反应过来,见他眼中的火光跳动,一时竟然有些后怕。

这样的身手,自己怎么忘记了。刚才还说要诬陷他非礼自己,说实话,真的要有事把他惹急了,只怕他伸手掐死自己,再毁尸灭迹,都无声无息,没人知道。

一时愈发觉得委屈,这个男人真是像个陈世美啊,不仅莫名其妙抛弃自己,居然还动用自己的好身手欺负自己,顿时越发觉得辛苦的没边了,扁着嘴说道:“哪里敢,只有跟你是这样。”

王陵听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就见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两行豆大的泪珠从清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顿时心软了半截。

他那里见过林不喜这种阵仗,她从来都是气鼓鼓不服输的,怎么会哭,还哭得如此委屈伤心,像是被他伤害了一般。

心里一动,便温柔的掰过身子,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哭什么啊,我就是问问。”

“可是你问的那么凶!”林不喜嘟哝着哽咽说道,顿时又梨花带雨,在他怀中打湿了衣裳。

凶吗?他怎么不觉得,他只是生气。

一个小丫头,还未发育完全呢,动不动就找男人脱衣裳,这样的行径是多么恶劣,他怎么能忍?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王陵温柔的轻声哄着,似乎怕怀中的人儿还不服气,小声说道:“我相信你没有。”

这才对嘛。林不喜破涕而笑,抬头双眼还闪着泪光,面上却是带着笑容:“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不理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团喜团圆

“你哪里都没错。”王陵捏捏她的脸颊,到底是下定了决心:“先前我总是担心,患得患失,又怕生意的事情败露,被父亲呵斥与责罚,又怕家里不同意我们二人在一起。”

瞧着林不喜笑容灿烂,他一瞬间来了勇气,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那有凤来仪,本就是为你开的。你也不必求着我说去卖首饰。我以前总想,若有机会,带着你离开林家村,总要有些产业让你吃穿不愁,现下也差不多了。”

林不喜被这突如其来的所有实话惊呆了:“你要带我走?那……那……”她到底有些舍不得家人:“那还回来吗?”

“自然,傻子。”王陵道:“我不过是被这些俗物弄得烦恼,想分家另过罢了。回头我找个机会与父亲说,他即便不同意,我一意孤行,也会允的。”他没说,王夫人要有凤来仪,可以保他与林不喜成亲。

林不喜有些纳闷。

王陵也不打算再隐瞒,直言不讳:“这些年,我心底藏着一个秘密。”他深深看向林不喜的双眼,像是魔怔般“弟弟的姨娘,当年设计害死了我的母亲。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我隐忍这些年,一直想着报复,可是你见王牌,他对我很好……我便在复仇与宽恕中徘徊,现下有了你,报仇的念头一日比一日弱……我不想你再为我操心。”

林不喜惊讶地张大了嘴,难怪王牌对王陵如此费心热络,王陵却永远是不咸不淡,还有这层缘故。

只是王陵选择了宽恕,也让林不喜放下心来。

待过不到两天,王家便有人来林家提亲。李桂芳自然是喜得合不拢嘴。

双方毫无异议,不过一个月,林不喜便过了门。

待到洞房花烛夜,王陵将有凤来仪给王夫人的事情说了,林不喜很是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翌日给公婆敬茶的时候,王陵直截了当,提出分家要求,要与林不喜分出去另过。

王夫人求之不得,虽然王老爷大怒,却仍旧是不知道怎么样游说的耳旁风,让王陵分得两个小铺子,连买宅的本钱都没有。

林不喜自小吃惯了苦,并不觉得,那两间小铺子于她来说,更如同至宝一般。

她与王陵都精于此道,必不会亏损。

二人相视一笑,在其中一个铺子的耳房里安了家。

两年后。

林不喜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瞧着门口排着队买首饰珠钗的姑娘嫂子们,笑眼眯眯。瞧着远处王陵背着包袱大踏步走过来,忙迎上去。

“夫人可知,此番出去,受益匪浅。”王陵进了房,将包袱打开,里面居然是从未见过的钻石类饰物。

“不知道是谁得了这个方子,又开采了那座上,学去了你当初的打磨方法,如今这饰物虽还不到咱们这里,可京城已经人人都有,从项链到戒指到耳环,都耀眼漂亮的紧,如今咱们抢了头一份,把铺子扩大的心愿,大概可以完成了。”

林不喜瞧着那工艺,已经很是成熟,不由得抿嘴笑了:“我这辈子的心愿,大概也从此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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