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我互欠半生》 第一章 盛夏的邂逅 盛夏的S城闷热不堪，天空透蓝，白云夹杂着一丝燥。 昨夜一场雨下完，气温不降反升。 书桌旁，陈暖无心学习，丢下课本，找出她的装备——最宝贝的数码单反，往脖子上一挂，出了房间。 “去哪？”在茶几上备案本的李嘉美听到响声，抬头淡然察了眼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复又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陈暖在玄关处蹲下快速换好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去找点灵感。” 闻言，李嘉美头也不抬，“建议你去古城转转，或许那里有你想拍的素材。” “知道了，妈。” “还有三个月就到国际摄影节的决赛，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今年必须给我拿第一。” “知道了，妈。” 陈暖关上门，重重呼出口气，第一第一，妈妈什么都是她争第一，从小到大，得到了无数个第一，她依然不满足。 妈妈不断施加压力，她越没灵感，一路逛出来，沿途所拍摄的照片，差劲透了，没一张让她满意。 站在树荫底下乘凉的陈暖很认真浏览着相机里的照片，突然猛地被人撞上，半个身子一麻，差点把相机扔了。 “小姐姐，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下次注意点。” 树上的蝉鸣聒噪，陈暖望了眼渐渐走远的瘦个男孩，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下意识往口袋摸去。 空的。 钱包不见了。 陈暖反应过来，脸色发白，迅速追去，“喂，前面那个，你站住。” 后面传来惊呼和脚步声，吓得男孩不敢回头，拔腿就跑。 “哎，你别跑，还我钱包。” 男孩反而跑的更快。 “他是小偷，哪位好心人帮帮我，给我拦住他。”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沿河一带本就没多少人，偶尔几个来这里旅游的外地客不想多管闲事，再加上本地本就乱，混混多，偷窃打劫敲诈勒索样样来，当地的父母官管过几次，没想到越禁越多，混混们无比嚣张，胡作非为，之后索性就不管了。 连父母官都不管，谁还会多管闲事？ 陈暖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些年在体育课落下的跑步一次性跑完了，果然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 男孩跑进古径幽深处的巷子，陈暖亦追了进去，七绕八拐，她实在跑不动，撑着墙气喘吁吁，“你……你别跑了……钱归你……但证件给我……好不好……” 瘦弱的男孩也被追的吃不消，闻言，停下脚步疑惑问，“钱归我？” 陈暖正要点头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噗嗤……”的轻蔑笑声，她跟男孩循声望去，只见斑驳陆离的树影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眉目如画的少年。 她微微蹙眉，心下讶然，不知道这名少年是男孩的同伙还是豪无关系的路人。 相比陈暖的惊讶，男孩心里不安，瞧清了少年后，他一脸惨白，讷讷喊了声，“墨哥。” 真是见鬼了。 遇到了这煞星。 少年叫蒋墨，淡淡瞥了眼陈暖，目光在她胸口挂着的单反上停留几秒，很快移开视线，指尖夹着根烟，吊儿郎当朝男孩走去，“把东西交出来。” 第二章 欺负 男孩挣扎，“什么？” 蒋墨一脚不客气踢向男孩小腹，“给老子装！” 男孩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对上蒋墨狠戾的黑眸，不甘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包递上去，“墨哥，饶了我吧。” 蒋墨接过钱包，又是一脚踹向男孩屁股，“滚。” 男孩什么也不敢说，屁滚尿流的赶紧爬起来，跑了。 这算什么回事？ 目睹整个过程的陈暖微张着嘴巴呆滞在原地，这位长得好看的少年难道是位见义勇为的好人？ “钱包是你的？” 少年朝她扬了扬钱包，陈暖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往他方向走去，真诚道谢，“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蒋墨嚣张的当着主人的面打开粉红色的钱包，从里面掏出身份证瞅了眼，“陈暖？” “呃……”这家伙太没礼貌了吧，陈暖表情有些微妙，心中刚涌起对少年的一丝好感也被他这一举动彻底粉碎，她往前伸出手，“可以把钱包给我么？” 蒋墨把身份证塞回钱包，吸了口烟，“为什么要给你？” 陈暖一怔，“这钱包是我的。” “嗯，又怎么了么？”蒋墨轻笑，“可这是我从别人手里得到的。” “你什么意思？” 蒋墨吐出一口烟雾，望着陈暖挑衅，“意思就是这钱包属于我的了。” 头顶上蝉鸣聒噪，陈暖气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居然有人打劫打的如此张狂和理直气壮，这少年实在太可恶。 敢情她刚才想错了，他亚根儿就不是见义勇为，而是所谓的黑吃黑。 青灰色的矮墙上，蔷薇花开得正好。 明亮的阳光，柔和勾勒着她的身形，松软的黑发扎成马尾，额头几络毛绒绒的碎发。白色T恤，蓝色牛仔短裤，露出白晃晃的一双腿，又长又直。 她的皮肤很白，这会儿估计被他气的不轻，连耳朵都气红了，双颊鼓起，真像一只可爱的小包子。 看着这样漂亮的小女生，无聊到出了天际的蒋墨起了戏谑之心，把钱包揣进裤兜，“想要钱包也可以，自己伸手拿。” 陈暖抬头撞上一双漆黑戏谑的眼睛，眼角稍稍挑起。 她呆了一呆，目光缓缓下移，盯着蒋墨大腿处看了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毕尽这是个尴尬的地方，万一手伸进去，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怎么办？ “拿啊…” 挑逗的余音缭绕在头顶，陈暖回神，脸色红的欲滴血，“流氓。” 这人根本就在调戏她，后知后觉的陈暖恼怒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蒋墨。 她的反射弧度太长，真是个呆子。 蒋墨笑，丢了烟头，舌尖舔过一圈上唇瓣，把陈暖按在墙上，直接来了个壁咚，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很厚颜无耻，“我怎么流氓了，你说？” 没办法，坏孩子就喜欢欺负这种长得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女生。 更何况是个漂亮的孩子。 他的呼吸热热的，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喷在脸上，像被小虫子挠过，陈暖偏开头，“你这行为就是流氓。” 第三章 偷拍 近距离的接触让蒋墨发现，她的皮肤真的好的不像话，一点痘痘也没有，毛孔小的看不见，吹弹可破。忍不住出手捏上她脸颊，“叫一声哥哥来听，我就把钱包给回你。” 这么简单？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第一次诱惑纯良的小孩子，蒋墨心里感到刺激又期待，“快叫，三，二……” 陈暖被他逼迫下，脑袋一热，害怕他真的会拿着钱包走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哥哥。” 蒋墨好像愣了一下。 两人寂静了几秒。 陈暖尴尬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头，转移视线，沮丧地不看蒋墨。 蒋墨突然笑出声。 他舌尖抵在牙齿上，转了一圈，声音低哑着说：“你怎么叫的这么嗲。怎么办，我真想此刻要……” “墨哥！” 一声大喊打断了蒋墨的话，巷口猛地涌出五六个少年，为首的是位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是刚才唤人的那位，此刻带着人奔过来，兴奋的喊，“墨哥，他们来了。” 被人打断好事的蒋墨不悦地眯起眼，转过身子，“许谓。” 许谓这才看到被蒋墨挡住的陈暖，眼前一亮，哇，是个漂亮的孩子，而且还是没见过的，他微微惊讶，八卦道，“墨哥，她是……？” 有种自己猎物被别人盯上的感觉，蒋墨不着痕迹挪了一步，挡在陈暖面前，皱眉，“还不快去给我堵人。” “哦，好，墨哥，你也快点来啊，别忘了正事。” 许谓似一阵风的领着人跑走，我去，墨哥果然是泡妞最拉风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就勾搭上了别人。难怪墨哥板着张脸，原来是打扰了他泡妞。 不过，那小妞真是好看，什么时候，他也能泡个高颜值的MM。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蒋墨回头交代，丢下一句话就走开了，“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哎，我的钱包。” 蒋墨狡猾一笑，“是你的就是你的，乖，听话啊，等我。” 古城墙下，一群热血的少年正在干群架。 城墙是用紫红沙石砌成，典雅不失雄伟。久经沧桑的城楼，依然壮观。 暑气逼人,八月底的天火烧火燎,热浪一波波的袭来,烈日下大汗淋漓。 陈暖不顾脸上流倘的汗水，以专业摄影师的敏锐角度，端起相机对着那个身手最敏捷，下手也最狠的少年咔嚓咔嚓一顿猛拍，她要的就是这种瞬间捕捉到的动作和表情。 在蒋墨走后，她没有乖乖听话留在原地，而是悄悄尾随他，然后就看到了让她兴奋激动的一幕。 不是这群少年打群架的场面让她兴奋，真正让她激动的是，终于找到了参赛作品的灵感，那个欺负她的少年不正是她踏破铁鞋无觅处到处去寻找的素材么？ 他干起架来就是一幅生动形象的作品，一举一动，比那些模特刻意摆出来的POSS自然多了。 她决定了。 这次决赛的作品不拍景物和动物，就拍人物，而且就拿抓拍到的这个少年的相片去参赛。 她相信。 只要递交了这一次作品，她绝对能得第一名。 陈暖靠在城墙上，激动又开心的游览起了她刚刚拍摄的那几组画面，越看越满意。 “你偷拍我？” 第四章 憎恨 冷冷的声音带着不悦的质问在耳边响起，陈暖吓了一大跳，惶恐抬起头，对上的是面色冷峻的蒋墨，跟之前调戏她的模样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兴许是因为刚打完架，整个人浑身上下染满了戾气和邪恶。 “呃……” “给我删掉。” 闻言，陈暖赶紧护着单反，下意识脱口，“不要。” 她还指望着这些相片获奖呢。 蒋墨失了耐心，一把抢过陈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手指触上删除键，“我最憎恨别人偷拍我。” 那些堪称大作的相片渐渐在他指尖下消失。 陈暖着急，扒着蒋墨胳膊央求，“别删了，给我留一张行不行？” 蒋墨望向陈暖仰起来的小脸，薄唇冷冷吐出回绝的两个字，“不行。” “墨哥，赖子张答应了，他愿意让出南街的地盘，求你放过他。”许谓揉着被人打了一拳的脸颊过来汇报。 闻言，蒋墨神色稍霁，“让他带着人滚，下次再敢越界，直接剁他手。” 手段怎的这么残忍，这恶魔不就比她大个一两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之前都是生活在阳光下，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敢情她今天出门不宜，究竟招惹上的是什么人。 陈暖有些害怕，默默松手，再默默退开一步。 蒋墨撇了她一眼，删掉那几张关于他的相片，随后，相机往脖子上一挂，“你这相机我先扣着，回头我再看看还有没有我的相片，等删除干净了再还给你。” 钱包在他身上也就罢了，连相机也遭殃了，陈暖没好气辩解，“我就只拍了你几张照片，相机还我，我当着你面删干净。” 蒋墨淡淡开口，“我不相信你。” “……” 许谓带着少年们过来，“墨哥，都处理好了。” 蒋墨的目光从这群少年们身上扫过，除了他没受伤，大伙们或多或少都挨了些拳头，连许谓的脸颊也青紫了一块，他拍了拍许谓的肩膀，对着众位跟随他的小伙伴道，“好样的，兄弟们，走，我请客，去喝酒吃肉。” 一个憨厚的矮胖子欢呼，“墨哥，我要吃血粑鸭，还有猪脑。” “还猪脑，你这是以形补形啊。”众位少年大笑，纷纷打趣，善意的嘲笑。 蒋墨挥了挥手，止住少年们的打趣，“行，就听伍尹的，我们去吃血粑鸭。” 夺名楼是建在临河的边上，二楼是极佳的观赏地，往下就是著名的茗江河，沿古城环绕。 幽雅的二楼上，其中一间包厢热闹无比，少年们喝酒碰杯扔骰子，大口吃肉讲荤段子，头顶的长叶风扇呼啦呼啦的转着，带起一圈圈沉闷的热风。 陈暖站在窗口前，双手撑在实木打造的窗扉上，望向远处的风景，风景再好，盯着看了整整两个时辰也实在是乏味极了。 天边的太阳终于熬不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沉西坠。 陈暖收了目光，走向蒋墨，“把钱包和相机给我，我要回家了。”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被他扣在这里，着实也陪了他们两个时辰。 第五章 我叫蒋墨 蒋墨懒洋洋窝在椅子上，刚打开一罐冰冻啤酒，还冒着气泡，沉眸睨向陈暖，“把酒喝了，放你走。” “我不喝酒。” 他盯着她。 让她吃东西，她不吃。让她喝酒，也不喝。当着弟兄们的面就这么不给他面子？ 陈暖不惧，坚持说，“天快黑了，我要回家。” 许谓偷偷察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蒋墨，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墨哥，算了算了，还是别为难人小女孩了，天真的要黑了。” “那好，大伙们都散了，改天再聚。” 蒋墨把啤酒罐狠狠惯在桌面上，大伙们都知道他生气了，害怕他的怒火撤到别人身上，殃及无辜，纷纷告辞，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 瞬间就剩下蒋墨和陈暖，以及和事佬许谓。 蒋墨扔给许谓一个钱包，“去付账。” 陈暖眼睛瞪得飞圆，瞪目结舌，“我的钱包。” “我知道啊，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眼下还能看到你的钱包？” “……” 许谓拿着粉红色的钱包，犹如烫手山芋，尴尬的冲陈暖一笑，不好意思挠挠头，“墨哥，你说你请客，可这……” “是我请客。” “可这钱包……” “付个账废话那么多。” 蒋墨眼一挑，剜人的视线落到许谓身上，语带嘲讽，“怎的，又不是你的钱？心疼什么劲？真想在美女面前博表现，那你替她掏钱。” 许谓彻底瘪了，甚是没底气反驳蒋墨，“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穷的叮当响，兜比脸还干净。” “你也知道，那你还逞什么强，赶紧去付账。” 许谓拿着陈暖的钱包走向一楼，经过陈暖时，歉意一笑，“对不住了小妹妹。” 蒋墨眼一凝，向许谓用力踢去一脚，“你废话真他妈的多。” 许谓在一楼交钱时，越发觉的他家的墨哥不正常。他又没调戏那小妞，看蒋墨一脸护犊子的模样，真真是稀罕。 三人出了夺名楼，许谓自觉自己是个电灯泡，很识趣的自发独自一人先走了。 蒋墨叼着烟，双手插兜，径直往前走。 陈暖默默跟上。 直到走到两人遇见的那处巷子，陈暖淡定不了，小跑上前，拦住少年的路，“东西给我。” 朝他伸来的小手掌心白嫩嫩一片，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也是，像她这般大的小女孩能玩得起数码单反，钱包里还装着满满的千元大钞，显然不会是个普通孩子。 蒋墨自己都认为他疯了，因为他忽然很想很想戏弄这个乖孩子。 嗯，一定是这个暑假过的太无聊了，所以想找点事来玩。 她越是想拿回她的东西，他越不想给回她。 所以，他选择漠视她，肩膀扫过她的小手，不发一言继续往前走去。 陈暖瞪着嚣张家伙的背影，大喊，“喂……” 只见那家伙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蒋墨。” “呃？”她不解。 “我叫蒋墨。”他说，“记住了？” 陈暖纳闷，他叫什么关她什么事，钱包和相机要回来，跟他再无纠葛，以后能不能遇见还是个问题。 她束在脑后的笔直长发像黑色的丝绢裙裾，轻轻晃了晃。 蒋墨冷不妨看见，叼在嘴里的烟轻晃了一下，拿下来。 他往回走，朝她走去，人瘦，却高，气质如一面墙。 陈暖抬头仰望他，不自觉往后退步，不小心退到矮墙边上，再无退路。 而他还缓缓逼过来。 她不安，双手紧紧扣在石砖砌起的墙上，眼中流露出警惕和防备，“你想干什么？” 第六章 逗她玩 要不要这么紧张，搞得他好像是个坏人一样。 蒋墨把烟别在耳朵上，微微倾身，目光和她齐平，尽量和颜悦色，“念。” “念……什么？” “我的名字。” 叫啥？向来记忆力惊人的陈暖因为紧张，大脑瞬间当机，一片空白。 蒋墨不悦的眯了眯眼，伸指戳向她脑门，稍微用了点力，“小呆子，我叫蒋墨。” “……” “快喊一遍我的名字。” 太阳落山了，灰蒙蒙的天空像泼了一层墨水，附近街道上的路灯像施了魔法般一盏一盏亮起，陈暖盯着夜色中他棱角分明的俊脸，磕磕巴巴：“蒋……蒋墨。” 他不满意地摇了一下头。 陈暖知道他的意思，搓了搓手，故意不叫了，扯了扯挂在他脖子上的相机带子：“把东西还我。” 他固执，“念我名字。” “是不是我念了你名字就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那要看你念的我满不满意。” “蒋墨。” 陈暖这次又快又标准，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朗诵诗歌得过奖的。 蒋墨捋上她小巧的耳垂，狡猾笑道，“念十遍。” 陈暖不干，“为什么？” “让你记深刻点。” “蒋墨蒋墨蒋墨蒋墨蒋墨蒋墨蒋墨蒋墨蒋墨……” “还差一遍。” 陈暖本想随便糊弄过去，哪料到他会数着，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蒋墨。” “嗯，真乖。” 陈暖见他像摸小动物一样摸上她的脑袋，轻轻拍了几下，随后从口袋摸出一颗糖，快速剥落包装糖纸，趁其不备塞进她嘴里，“奖励你一颗糖。” 嘴里的糖是口感纯正的姜糖，集香、脆、甜、辣于一体，陈暖是吃不得辣的，立马被辣的咳嗽出声，嘴唇微张，本能的要吐出来。 蒋墨眼疾手快捏住她上下唇瓣，黑眸带着威胁，“不许吐，好好吃。” 陈暖恨恨瞪着他咽了口姜糖融化的糖水，又辣又涩，到了胃里，暖烘烘，像燃烧着一团火。 不过就是短短十几秒，吃颗姜糖也能辣的眼泪汪汪，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蒋墨扫兴，松开她，从裤兜里掏出粉红色的钱包甩在她手中，“还给你。” 他就在面前，陈暖想吐嘴里的糖又不敢，只好默默含着，左手握紧钱包，右手指了指挂在他脖子上的相机，小心翼翼提醒，“还有相机。” “这个暂时不能给你。” 蒋墨取下挂在耳朵上的烟，食指老练的弹了弹，“明天午时三点，想要回相机就在这里等我。” “啊……” 陈暖错愕的望着蒋墨渐走渐远的背影，等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巷口转角处哪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 她恼怒的踢飞脚下的小石块，心里恨恨的骂了句，他大爷的，不但花了几百块请这群无良少年吃饭，临走前还被那恶魔劫走一部数码单反，两万多块的单反啊，回家后要怎么跟母亲交代？ 尽管丢失一部单反对家里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要是母亲问起怎么弄丢的，她要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呢？还是等明天过来先看看，看少年会不会来这里还相机给她。 陈暖心事重重回到家，好在母亲并不在家，可能出去买菜了。 这下，她不用担心相机不见的事被母亲发现。 陈暖以最快的速度去浴室洗了头冲完澡，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她扔在书桌上的手机提示灯闪烁不停，拿起一看，是微信上的信息。 而且还是一条陌生人发的信息。 “小呆子，记得明天一定要准时到达。否则，迟一分晚一秒，相机就甭想要了。” 第七章 灵感 这……这…… 陈暖丢掉毛巾，赶紧添加对方为好友，疑惑发出一条，“……蒋墨？” “不然呢？” 拿着手机的陈暖默默念完这三个字，她似乎能感觉到那端的他闲闲的语气，眼尾还会轻挑上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微信号？”她忍不住好奇询问。 “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她轻哼，没了要跟他聊下去的念头，好狂的口气。 几秒后，那端的蒋墨又发来条信息，“没发现你少了点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陈暖赶紧丢了手机，拿起一旁的钱包，打开一看，仔细查看一番，吃惊的发现，钱包里的现金一分不少，少了的是她的身份证。 奇怪，她明明看着那个叫许谓的少年从她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付了账，什么时候，这钱又回来了？ 谁给回了她？ 但眼下这钱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那恶魔为什么要拿走她的身份证？ 真是头疼！ 陈暖气呼呼发了条质问过去，“没事乱拿别人证件干什么？明天你最好把相机和身份证一并拿给我，否则我报警。” “哟，吓唬我？” “谁要吓唬你，我说到做到。” “是么，那我们试目以待。” “试就……” “陈暖。” 笃笃，房门响了两下，随之被人推开，露出李嘉美那张严肃的脸庞，“几时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 陈暖快速删除刚才编辑的两个字，赶紧返回手机主屏幕，并迅速摁灭了屏幕。 李嘉美的目光缓缓扫过陈暖，在她手机上停顿几秒，最后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微微蹙眉，“收拾一下，整理好仪容过来吃饭。” “好的，妈。” 在母亲关门走掉后，陈暖的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母亲最不喜她玩手机，而这个家里，她最怕的就是母亲。 欧式风格的餐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捧香气四溢的百合花，叶色青翠，花朵洁白。 桌面上摆放着三碟家常菜，两素一荤。 “多吃点虾仁，补充蛋白质，看你一年到头也不长个，像发育不良似的，别人还以为你只是个初中生呢。虽说是女孩子，娇小玲珑可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长得跟你爸一样高。” “……” 陈暖汗，她也就稍微瘦了点，其实一点也不矮。每次班组调座位时，她老被安排到后三排就足以证明她在女生中还是很高的。 若真要是长的跟父亲的海拔一样高，那她岂不是可以去打蓝球了？ “找到灵感没？” 想到蒋墨那个魂淡的所作所为，陈暖嘴里的虾仁嚼着没味，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那家伙不但有黄金比例的身材，还有帅气逼人的720度无死角颜值以及那付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势。 在摄影师的镜头下，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些念头，陈暖咽下嘴里的米饭，昧着良心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李嘉美说，“抓紧时间。” “我知道。” 第八章 秘密 一问一答很公式化，两人沉默吃着碗里的饭，半响，李嘉美终是下定决心说道，“还有五天就要开学，你当真不去我安排的国际双语学校就读高三班？” 陈暖又是摇头，“不去。” “非的要去三中？” “对。” “为什么？” 陈暖搁下筷子，轻轻咬了咬唇，“三中距离我们住的地方近，我可以选择不住校，你也不用每天接送我。我还查过三中的资料，虽然各方面比不过国际双语学校，甚至还不如一中，但最近几年慢慢在发展变强大，去年就有三名学生考进清华北大，其中本市的文状元就出自于三中。” “你执意要去三中，我也不勉强你去不喜欢的地方。你爸那人就宠你，非的说什么由着你选择。”李嘉美眼神闪烁，微微叹气，收拾碗筷，“罢了，你也长大了。去三中就三中，但开学那天我没法陪你去，因为我也要去A大报道，作为本季度的调任教授，我的事情也很多要处理。” 陈暖帮着收拾碟子，“我明白。妈，你放心好了，我能办好我的转校手续。” “嗯，过两天我让我的领导开张证明给你，你拿着直接去找校长，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到时，要乖乖听话，好好读书。” “我会的。” “那你复习功课去，这里不用你忙活。” 被母亲驱赶回房间的陈暖哪里看得进书本，窝在椅子上，指尖转动笔帽，为什么坚持去三中？ 其实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被她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导致她很想很想很想去三中见见那个人。 ~ 夜色下，沿河一带的大排档和烧烤摊纷纷亮起炫丽的彩灯，人影幢幢，座无虚席。 哪怕夜晚天气依然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美食的诱惑让人情不自禁点上几串烤串，再来几瓶冰镇啤酒，那简直是爽死了的夜宵标配。 “来来来，一口闷。”大风叶的风扇下，一群鼻青脸肿的少年们嚷嚷着举起手中的啤酒，“墨哥，下午没喝爽，今晚，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好不好？” “瘦皮东，喝死你算了，小小年纪，这么贪杯。” “嘿嘿嘿，墨哥都没说我什么，许谓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你抽起烟来，谁有你烟瘾大？男生么，谁没个吃喝嫖赌抽的兴趣爱好，对不对？” “就是就是……” 一群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喝了点酒就吹起了牛皮，聊即将到来的开学，聊迷茫的人生，聊虚度过来的光阴，但聊的最多的还是女人。 对于异性，处于朦胧时期的他们更多的是好奇。 蒋墨没参与少年们的话题，偶尔抿一口啤酒，手里摆弄着一部数码单反，正仔细的察看里面拍摄好的照片。 他是个外行，尽管看不懂拍的效果怎么样，但他不得不承认，每一张都很好看，赏心悦目的。 小女孩拍的照片果然离不开花花草草的景物，呆萌可爱的小动物自然也少不了，什么都有涉及，唯独人物少了点。 难怪她当时拍了许多张他打架的画面。 “墨哥，你摆弄那个相机很久了，别看了，跟我们喝酒吧？”一个少年不满众人被蒋墨冷落嚷嚷道。 第九章 偷袭 “就是。”许谓附和，往前凑了凑，盯着蒋墨手里的黑色数码单反看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我去，我在网上见过这款相机，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墨哥，你也知道我最近经济困难，能不能把这相机送给我，我拿去转手卖掉，换笔钱来用。” 蒋墨的手指正好点到下一张相片，是个长相不比他差的俊雅少年，只消一眼，他脸色刹那变的阴沉难看。 许谓没注意到蒋墨的神色，依然不死心要打相机的主意，蒋墨没开腔让他急迫的再次询问，“墨哥，我想要这……” “滚。”蒋墨一掌拍在桌子上，阴沉着张脸环视上少年们，“老子今晚心情不好，别来惹我。” 老大莫名其妙的发火，许谓第一个无辜躺着中枪，悻悻然摸了摸鼻子，远离蒋墨，挨着别的少年默默喝酒。 见大家心惊胆战瞅着他，蒋墨收了不少戾气，拿过烟盒点上根烟，尽量放低声音安慰这群小伙伴们，“别顾忌我，你们自个儿随便玩游戏喝酒。今晚，我不参与。” 他抽着烟，低垂着头看向屏幕上的俊雅少年。 少年五官立体，他斜靠在墙壁上，一手抱着篮球，显然刚刚运动过，细碎的刘海有些凌乱，微湿。他穿着白色的休闲短袖T恤，宽肩窄腰，藏青色的校服外套随意系在腰上，往下是惹眼的大长腿。 他面带笑容看向镜头，笑得灿烂炫目，眉眼之间又蕴藏着一抹温情。 相片中的少年笑的十分惹眼，蒋墨胸口发堵，用力吸了口烟，缓缓喷出烟雾，手指发狠一按，彻底删除。 直到把所有照片浏览一遍，再没见到刚才那位少年的照片，蒋墨舒了口气，丢下相机，摁灭烟头，一口喝干杯中的啤酒。 ~ 陈暖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出了门，凭着记忆找到昨天的那条巷子，站在树荫下，抬腕看了眼时间，三点已过了十分，那个恶魔却还没出现。 她靠在树干默默等了几分钟，烦躁的走来走去，该死的还没出现，不会是他故意放她鸽子吧？ 脾气再好的陈暖此刻也沉不住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准备转身走人算了。 “陈暖。” 谁在叫她？ 陈暖疑惑的左顾右盼，没人啊。 “我在这！” 声音是从头顶上咱来，陈暖蓦然抬头，只见某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坐在小手臂般粗的树干上，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荡啊荡，枝叶繁茂下，是蒋墨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孔。 他的眼睛很黑，又亮，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好看。 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她，黑亮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她的影子，陈暖没来由的心跳了一下，小脸微赫，赶紧偏开目光，“爬树上去干嘛？” 蒋墨见她羞涩别开脸，瞥了眼漫上她脸上的那两朵红晕，嘴角微翘，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往陈暖弹去，笑道，“树上凉快啊。” 陈暖猝不及防被蒋墨弹来的东西砸中脑袋，定眼一看，是颗姜糖，包装纸有点熟悉，可不就是昨天那种么，她揉着脑门恼火道，“你干吗偷袭我？” 第十章 占便宜 “惩罚你。”蒋墨抓着树干站起来，随意拍了拍手，然后潇洒地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陈暖面前，“你迟到多久我就等了你多久，但你呢，我不过让你等五分钟而已，你就等不住了？” 陈暖恍然，“你早就到了？” “对啊，迟到的你该怎么补偿我？” 陈暖目光落在挂在蒋墨脖子上的相机，狡猾的说道，“相机先还我，补偿的事等会再说。” “还你就还你，你这破相机我还不稀罕。”蒋墨一付好商量的模样，爽快交出相机。 陈暖赶紧把相机藏进背包里，生怕他反悔又抢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还有我的身份证。” 蒋墨说，“没带。” 陈暖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会轻易相信他的话，“把你钱包拿出来，让我看看，我才相信。” “钱包也没带。” 虾扯蛋，大言不惭的撒谎居然脸不红心不跳，陈暖盯着蒋墨裤兜凸起的一块，那很明显就是个钱包，手一指，毫不犹豫揭穿他谎言，“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蒋墨两手一摊，笑的奸诈，“你实在不相信我，那你伸手进来摸摸。要搜身也行，全身上下随便你摸。” “无耻。” “我这怎么叫无耻？”蒋墨调戏道，“让你摸我是你在占便宜，我动手摸你才叫无耻。” 果然是流氓不分男女，无耻没有底线。口头上的较量，陈暖自然不是蒋墨的对手，她被他反驳的无言以对，面对这样的流氓，她觉得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走哪儿去？”蒋墨斜靠着墙壁，伸出一只脚拦住陈暖，半个肩膀懒洋洋垮着，“不逗你了，我们言归正传，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说还好，说起这，陈暖气呼呼瞪向蒋墨，“莫名其妙拿走我相机和身份证的人是你，我不过是来要回我的东西，你还找我要补偿？” 好啊，居然同他理论，那他就好好跟她算算，“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相机？” “……” 因为偷拍了他的相片。 蒋墨又问，“是谁帮你从小偷那儿要回的钱包？” “……” “如果不是我，你还有机会拿回你钱包么？” 陈暖弱弱提了一句，“可你拿着我的钱请客。” “最后我不还回你了么，钱包里的钱是不是一分不少？” 原来那钱还真是他还回来的。 蒋墨步步紧逼，“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事先声明，我要的不是口头上无意义的道谢，我希望你能走心点，拿出你的诚意来。” ~ 夏日的午后时光是惬意又慵懒的，温馨又干净的kfc店里，陈暖应蒋墨大爷的要求，要了两杯冰镇大可乐，一份家庭套餐以及两对香辣鸡翅。 给自己点了一份草莓圣代。 等她从店员手中接过托盘时，蒋墨已找到一处靠窗的桌子，并坐在那里像大爷一样玩着游戏，陈暖用力放下托盘，“我的诚意够不够？” 蒋墨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瞥了一眼满满的食物，微微点头，“嗯，不错。” 复又低头沉迷于游戏中。 “那你慢用，我走了。”陈暖拿起草莓圣代转身就走。 “想不想要身份证？”蒋墨头也不抬，凉凉抛出诱惑。 第十一章 我去泡你啊 “你不是没带身上么。” “你不也没相信我说的话么？”蒋墨游戏也不玩了，直接退出，手机扔桌子上，拿出钱包，对着陈暖晃了晃，“坐这陪我吃东西，表现好就还你身份证。” 半下午的店里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有两对小情侣，卿卿我我毫不顾忌众人在大秀恩爱，看他们稚嫩的脸庞，应该跟她一样是个高中生。 陈暖收回目光，无奈撇向一旁睡的香喷喷的某人。想想刚才就气愤，为了身份证，百无聊赖陪着他在这里消耗大量时光，结果倒好，他吃饱喝足后，非要挨着她坐一块，然后倒头就睡过去。 临睡之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等我睡醒了再说身份证的事。” 陈暖恨的牙痒痒又拿他无可奈何。 她让店员把托盘收走，顺便又要了一杯西瓜汁，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旧的英语练习册，认真做起了后面的几页没做完的题。 还剩最后一道作文题，陈暖咬着笔帽瞪着题目《情书》这两个字，该怎么下笔？ 她从未给谁写过表白情书。 母亲管的严，在她眼皮底下，也从来不敢跟男生谈恋爱。 陈暖盯着题目发了一会儿呆，终是落笔。绞尽脑汁搜索以往在小说里看过的那些关于表白的片段，渐渐地有了思路，联想起身边的一些同学们发表在朋友圈的爱情感人句子，东拼西凑下，终于成就了一篇作文。 Iloveyounotbecauseofwhoyouare,butbecauseofwhoIamwhenIamwithyou.（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写完最后一句，陈暖重重舒了口气，端起西瓜汁微微抿了一小口。 看着刚写出的作文，她默默读起来，顺带检查一下有没写错单词或语法，读着读着，觉得不对劲，好像有道蜇人的目光落在身上。 陈暖微微侧目。 对上的是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眼睑半合，似刚刚睡醒，又似在暗中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她许久。 她承认，蒋墨的眼睛实在太勾人。 导致她不敢正视，陈暖合上练习册，认为她有必要说点什么来掩饰此时此刻的尴尬，“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他的声音的确是初醒时的低哑，显然没有在撒谎。 陈暖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拿过背包准备将练习册放进去，“太阳快下山，你也醒了，是不是该把身份证还我？” “着什么急？”蒋墨一把抢过她的练习册，瞥了眼扉页，“高二？” “呃……” “你居然是高中生？” “我不像么？” 蒋墨坐正了身子，大喇喇的瞥了她一眼，挑眉，“我一直以为你是初中生。” 陈暖撇嘴，“那你看走眼了，过几天就开学，开学后我就是高三的学生。” “跟我同界。”蒋墨眼一亮，往前凑上去，“你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去泡你啊。” “滚。”陈暖动手去扯她的练习册。 蒋墨不干，双手举高，翻到她刚写的作文那一页，快速浏览一遍，眼风一刮，“写的真肉麻，这是准备写给谁？” “神经，这只是作文。” 蒋墨再次别了她一眼，她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心里直发毛，“快给我练习册，你看得懂么？” “呵。”蒋墨嗤笑，“你应该再加上一句，AndIpromiseyouthis：Nomatterwhoentersyourlife，Iwillloveyoumorethananyofthem.（我向你承诺：以后不管谁闯进你的生活，我都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爱你。）” “你……”陈暖惊呆。 像他这种不良少年居然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不是爱在外面混的学生都是学渣么？ 蒋墨拿练习册敲醒发愣的陈暖，“这才能拿满分，知道么，小呆子。” 陈暖忙捡起他扔在桌面上的练习册，紧随蒋墨走出KFC。 刚从凉爽的空调房踏出，滚滚热浪袭来，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所有的树木都没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蒋墨仰头望了眼天空，那样高，他摸了摸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 陈暖皱眉，“下午你吃了那么多还饿，你是猪么？” “有见过我这么帅的猪？” “……” 走了将近十五分钟，蒋墨停在一家重庆面庄前，“老板，一碗牛肉面。”转头看向陈暖，“你要吃什么？” 这个面庄很小，小的店里只摆了四五张桌子，而且里面还坐满了客人，唯独他们站的门口前还摆放了两张小桌子和几个小板凳，看着摊前堆放着几大碗红油辣子，陈暖心悸，用力摇头，“我不吃。” “我请客，这里的面超好吃。”蒋墨擅自主张，扬声道，“老板，再加一碗牛肉面。”他大大咧咧的勾过两张板凳，“坐。” 陈暖无奈，只好坐下来。 两碗牛肉面端上来，汤水黄澄澄，不知用什么食材熬制出来的底汤，香气扑鼻，吸引得不怎么吃面食的陈暖也想尝一口。 蒋墨又要了一瓶啤酒，用牙咬开酒盖，咕噜喝了一大口，见陈暖已经被牛肉面吸引住目光，笑了笑，递上一双筷子，“尝尝，我最爱来他这里吃牛肉面，面倒是一般，汤才是绝。” 陈暖刚夹起一筷子，蒋墨一大勺剁椒舀到她面里，“拌着这个吃，更爽。” 她从小就吃不得辣椒，哪怕沾一点就要全身过敏，看到辣椒就怕，心有余悸放下筷子，“我不吃辣椒。” “不吃辣椒？”蒋墨看她仿佛是个怪物，“你还是不是湘妹子，怎么可能不吃辣椒？” 我本来就不是湘妹子，才从别的城市搬过来。陈暖懒得解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你吃吧，我等你。” “那重新叫一份？” “不……”用字还没有说完，啪嗒一声，一根小手臂般粗的木棍从天而降砸在陈暖面前的汤碗上，汤水四溅，滚热的汤浇在她白嫩的手背上，她反射性的跳起来，狂甩溅在手上的汤水。 烫死她了。 是谁，这么蛮横闹事？ 陈暖还没搞清眼前状况，头皮一痛，马尾被人拽住，狠狠地往后拖去，恶狠狠的声音传来，“贱人，敢抢我男人，我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 然后，她很快就听到蒋墨的声音，“给我放开她。” “我偏不放，他们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勾搭上了别人。”旁边的女孩瘦瘦的，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抓着她的马尾就是不松手，愤怒的吼道。 后脑勺传来无法形容的疼痛，陈暖被人扯得往后仰去，恍然觉的她整块头皮都要被人扯下来，痛的她倒抽冷气，从小到大，没人这么欺负她，娇生惯养的她哪里能承受得了这样的痛，眼泪瞬间痛出来。 陈暖泪眼婆娑，见蒋墨丢下筷子，朝她们逼进，“冯澜，放开她。” 这个名字宛如一把刀，生生的劈入陈暖心头，她叫冯澜，她居然叫冯澜！ 陈暖努力偏头，想要看清这个叫冯澜的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入眼便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脸上擦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妩媚的双眼，她是好看的，绝对要比她漂亮，可惜因为生气到了极点，面容有点狰狞。 “你劈腿还有脸来吼我？”冯澜气得直哆嗦，将陈暖用力甩到她带来的人中，然后走向蒋墨。 蒋墨向陈暖投去一眼，后者根本不看他，她的目光全落在冯澜身上，紧紧盯着，他无法分辨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在她烫红的手背上扫了一眼，就这么一眼，突然嘴唇一沉，踢翻面前的凳子。 几个跟随冯澜而来的女孩见蒋墨发怒了，吓得赶紧松开陈暖，纷纷后退两步，颤抖着身子求饶，“墨少，对不起，我们错了。” “滚！” 他的声音冷的渗了冰。 女孩们连跟冯澜告辞都不敢，纷纷作鸟兽散，很快消失的一个不见。 对于小伙伴们的逃亡，冯澜不惧，咬牙切齿指着蒋墨，“蒋墨你好样的，为了这贱人抛弃我！” 蒋墨嘴角绷得紧紧的，“冯澜，你他妈的把嘴巴放干净点。” 冯澜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眼角轻跳，这是他生气到了极点的表现，赶紧收敛，不敢再闹，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扑上去低声下气哀求，“你不要抛弃我。” 蒋墨扯着她后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把就将冯澜拎开，“别碰我。” 他冷冷看着她，眼中又浮起那种寒冷的疏离。 冯澜彻底怕了，“阿墨，我不闹了。你爱泡谁就泡谁，我再也不管你的私事，你也别不要我好不好？” 围堵的路人越聚越多，甚至连面庄的那些客人全部出来了，对着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蒋墨眉目一冷，带着煞气扫过众人，“都他妈给老子滚。” 第十二章 坏孩子 一群大人被个孩子的眼神吓到赶紧逃走，蒋墨撇了眼神情恍惚的陈暖，“在这等我。”然后瞥向冯澜，“走，老子最后跟你谈一次。” 冯澜临走前还狠狠剜了陈暖一眼，八月份的酷暑天，陈暖竟然生生打了个寒颤。 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路的尽头，陈暖很想追上去，可是她又不敢，她怕那个叫冯澜的女孩。 头皮还在发麻，隐隐作痛。 “你没事吧？”一阵风刮过耳畔，面前停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陈暖条件反射地抬头，昨天见过的，跟蒋墨玩在一块的那个许谓。 “你没事吧？” 许谓见她久久不吭声，以为还没缓过来，又问了一遍。 陈暖摇头。 许谓拍着胸膛呼出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冯澜那娘们果然彪悍，出手就不留情……” 陈暖打断许谓喋喋不休的话，“你认识冯澜？” “岂直是认识，那是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同学，你跟墨哥在一起的事还是我透露给……”吖，许谓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赶紧捂住嘴巴。 “你透露给冯澜？” “嘘，小声点。要是让墨哥知道了这事，还不宰了我。”许谓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周围，没见到蒋墨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对上陈暖清澈的目光又甚是不自在，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冯澜出手那么猛，把你伤成这样。” 那根木棍还遗落在小桌子上，陈暖收回目光，“我没事。你能跟我讲讲蒋墨和冯澜的事么？” 满脸期待的陈暖让许谓纳闷，“不是吧，墨哥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你是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这是在吃醋么？” “你别管那么多。”陈暖说，“我想知道他俩的事情。” 许谓嘿嘿一笑，狡猾伸手道，“想从我这里打探墨哥的消息，可是要花钱买的哦。拿钱收买我吧，否则我不会背叛墨哥的。” 陈暖转身就走。 “哎哎，小姑娘，你不能走，面钱你还没付。”面馆老板瞥了眼长的一看就不是好孩子的许谓，小心翼翼冲陈暖解释道，“那张凳子也被你男朋友踢坏了，所以也要赔……” 陈暖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头更疼，打开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小声问道，“老板，这够么？” 两碗面钱也就三十，加上一张小板凳，不超过五十，老板伸手接过，“够了够了，还有多，我找你零钱。” “别。”许谓突然出声，老实巴交的老板十分紧张搓着双手，陈暖不解看着他。 许谓从老板手中抢过那张钱，拍到陈暖手中，豪气冲天，“你拿回去，墨哥和你的面钱我付，今天我请你们。” 一分钟后。 陈暖尴尬，“你……” 许谓更是觉得今天出糗出大了，翻遍所有口袋，急的满头大汗，“奇怪，我明明带了一百块钱出门。” 老板忤在一旁汗颜。 “还是我来付吧。”陈暖拿回刚才那张钱递给老板，拽着丢人现眼的许谓出门，“老板，不用找了，剩下的钱算是赔偿你的经济损失。” 出了面馆，陈暖没留在原地等蒋墨，径直往前走。许谓追上去，“你不等墨哥？” “不想等。”她是真的没心情。 “真吃醋了？” 陈暖翻了个白眼送许谓，高冷地不解释。有些事情不需要说透，心里清楚就好。 许谓挠了挠头，“罢了，我不收你钱。你想知道关于墨哥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闻言，陈暖停下脚步，“我只想知道蒋墨和冯澜的事。” 浴室里，陈暖拧开花洒，淋湿头发后，擦上洗发水，她不敢用力洗，更不敢抓，头皮真的好痛好痛。 那个冯澜怎么就那么霸道呢。 真是个坏孩子。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有个未接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寻思了半响，还是拔了过去。 她只来得及喂了一声，那头的质问劈头盖脸袭来，“不是让你在等我么，你跑去哪儿了？听面馆老板说你跟个男孩走了，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我回家了。”陈暖拿毛巾的手一顿，“至于那个男孩，你没必要知道。” 许谓特意嘱咐她，别让蒋墨知道是他给冯澜通风报信的，看在他告诉了她那么多事情的份上，她不出卖他。 蒋墨声音变冷，“陈暖，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掐死你。” 陈暖默。 “出来。” “我不想出去，我要做作业。” “想不想要身份证？” “你别拿这个骗我出去。”陈暖说，“我大不了补办一张。” 那边长久不作声，她以为他放弃了，陈暖又说，“我挂了，你别再打搅我了。” 她正要挂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道沉闷的警告声，“陈暖，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华东公园里。你今晚不出来也可以，开学后你就别想过安生日子，我让人天天堵你家门口，你就别出门了。” 他居然连她家住哪都知道？ 恐怖的浑蛋。 陈暖摞下手机，觉得闷，推开窗户，不远处就是华东公园，远远飘来那头的欢声笑语，有大妈在跳广场舞，有少年在打篮球，有孩子在嘻戏打闹…… 还有个魂淡在那等着她。 十分钟后，陈暖头发只吹了个半干，换上衣服带了个手机准备出门。 李嘉美正好从厨房出来，“又要去那？” “妈，我去公园散散步，今晚吃太饱了。” “哦，那别太晚回来。” “我知道。” 回想起这段时间女儿频繁出门的举动，李嘉美恍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要不然一天怎么会出门个几次。 要知道，陈暖以往要不宅在家里一整天，要不出门就会带上相机，刚才她好像没带相机。 李嘉美想到这，赶紧解下围裙，冲到门口手触摸到门把又觉得她太敏感了，母女俩搬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连左邻右舍都没认全，更别说陈暖这个乖宝宝，更没有熟悉的同学朋友，她上哪儿去跟人谈恋爱？ 李嘉美释然的拍拍脑袋，唉，真是想的太多，都快变神经质了。 陈暖将将踏入公园门口，蒋墨的消息就过来了，“到哪了？” 她忙回了一条，“门口，你在哪？” “篮球场，带瓶可乐过来。” “出门没带钱。”又想她掏钱请他喝水，没门。 “那你立马给我滚过来。” 篮球场被一群少年给霸占了，别人只能抱着篮球眼巴巴看着他们打，陈暖赶到时，巧的是蒋墨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结束了上半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蒋墨推开众人，朝陈暖走了去，“来了？” “嗯。” 蒋墨用眼神赶走两个少年，清出篮球场附近的一张长椅子，冲陈暖颌首，“坐。” 陈暖没坐，站在原地，向蒋墨伸出手，“我身份证。” 蒋墨不悦，拽着她的手用力一拉，没有防备的她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中，下巴还狠狠磕在他肩膀上，牙齿猛地咬上舌头，痛的她又飙眼泪。 蒋墨是没辙了，双手扶住她的腰，皱着眉头，“你怎么那么笨。” 陈暖挣扎，用手背抹眼泪，“还不都是怪你。” 她今晚披散着头发，衬托出一张小脸更小，刚洗过的头发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味夹着她身上一种幽幽的香气，直往鼻端沁来，她那两只手还不老实，抵在他胸口处。 他的身子一僵，手指下是她纤细的腰身，因为挣扎她的衣服往上卷了点，露出莹白的一截肌肤，突然觉察出指端那种凝脂样的滑腻，叫人心猿意马。 蒋墨别开眼，“你自个儿笨还怨上别人。” “……” “这里还痛不？”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本来还很痛的头皮被他冰冰凉凉的手抚摸过，似乎舒服了许多。 这样的姿式实在太暧昧。 陈暖从蒋墨怀里爬出来，坐到一旁去，格开他的手，“不痛了。” “那你的手呢？”蒋墨说，“让我看看。” “都没事。”陈暖偏头可怜兮兮瞅着他，“身份证给我，好不好？” 蒋墨看了她一眼，很爽快的把身份证还给她。失而复得的身份证，不过就离开她一天一夜，她怎么感觉到仿佛丢失了很久。 陈暖宝贝似的放进兜里，“我俩互不相欠，以后你别再缠着我了。” 咔嚓，蒋墨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下，他淡淡掀了下眼皮，“你这就翻脸不认人？” “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好对她。” “谁？你说冯澜？” “对，就是她。” 香烟的味道令人放松，蒋墨懒散而漫不经心，“还没放暑假，我就跟她分了手。她不是我女朋友，是她非要死缠烂打。” “不管怎样，你不能辜负她。况且她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多少人都追不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你要懂得珍惜。” “可她是个小太妹，我不喜欢那种嚣张的坏女孩。”蒋墨一口烟雾喷在陈暖脸上，目光灼灼盯着她，“我喜欢你这种女孩子，做我女朋友？” 第十三章 别乱来 陈暖一怔，呼吸一抽，下意识吸进不少烟雾进肺部，呛的她弯腰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蒋墨倒也不动声色。 咳了好一会儿，陈暖才缓过来，轻描淡写的说，“我不喜欢坏孩子。” “没关系。”蒋墨淡淡的笑了下，深深的摊在椅子上，四肢完全舒展开来，可有可无的瞥了眼远处的少年们，他看起来慵懒无任何表情，但他四周仿佛罩有无形的气，一片森冷肃杀，薄唇轻言，“可我喜欢祸害乖宝宝，怎么办？” “墨少，快来啊，开场了。” 远处那些少年们在喊他，有些不安分的少年冲两人笑的暧昧且邪恶，一些人更惶恐天下不乱的吹起了口哨，打趣道，“墨少，你行啊，上哪儿给我们找了位这么纯情又漂亮小嫂子。” “滚蛋。”蒋墨大吼一声，朝少年们比了比中指，呲出一口白牙。尔后，他还是站了起来，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扔给陈暖，“给我看着，我再去玩一场。” “喂……” “蒋墨。” 陈暖明白他意思，悻悻喊了声蒋墨，“我要回家了。”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蒋墨说完，接过小伙伴们扔过来的篮球，一连贯漂亮的运球，瞬间带着球移动到球场中央。 陈暖恨恨瞪了眼那个耍酷的家伙，他交给她两样东西，但都很棘手，是手机和钱包。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她保管，是吃定了她不敢携着逃跑么？ 为什么只要那家伙一运动起来，她就那么想把他的各种姿态拍下来，陈暖的职业病又犯了，摸出手机隔得老远偷偷摸摸的拍了几张蒋墨的照片。 只是这手机像素实在是比不上单反，加上此刻又是夜晚，朦胧的灯光下，她拍的几张相片哪怕是放大也看不清蒋墨的表情，五官没拍好，实在是失败。 她无奈的一张一张点上了删除。 “算你识相。” 头顶猛地传来蒋墨的声音，陈暖吓的差点丢了手机。心慌慌摁灭手机屏幕，她怀着一种让人当场抓住做了坏事的心虚，抬头望向帅气逼人的少年，疑惑问，“打完球赛了？” “嗯。”蒋墨抱着两瓶矿泉水过来，扔给陈暖一瓶后，他拧开自己的那瓶，咕噜咕噜喝了一半，剩下的直接拿来洗脸，随手一抹脸上的水珠，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肩膀上，“想拍我么？”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许多小水珠，刚运动过的他浑身大汗淋漓，额前的刘海湿透了，带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向她兜头罩来，陈暖招架不住此刻他的诱惑，两朵可疑的红晕染上脸颊，怔怔点头，“想。” “可是我不想。” 蒋墨笑得奸诈且狡猾。 三天后。 悠闲自在的暑假生活终于结束，迎来了学生们最不情愿的开学。 陈暖推开车门，从捷达车上走下去，调整了一番书包带子，望向从驾驶位下来的优雅女人，“妈，你去A大吧，我可以一个人去报道。” 李嘉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打量了眼这所不太起眼的三中校门，给她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寒酸朴素，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女儿，让她转来这所学校。 这跟她帮她选的学校差的不只一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陈暖在这里，能学到东西么？ 李嘉美又是整了整身上整洁干练的黑色小西装，关上车门，朝陈暖走去，“陈暖，还是听妈的话，跟妈去国际双语学校读书。” “不。”陈暖摇头，“我哪也不去，就这。妈，来都来了，我更不想换学校。你去忙你的，我能办妥一切手续。” “你这固执的孩子，真是遗传了你爸那牛脾气。”李嘉美叹气，“要不是你爸说什么你长大了，得放手让你自己做选择。依我的脾气和处事风格，绑也要绑你到国际双语学校去。” 陈暖警惕往后退出两步，“妈，你可别乱来。” 李嘉美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我也放手，随你怎么整。但陈暖，你可要给我记住，我并非放手让你胡作非为，该学习还是得学习，我给你定的目标是今年期中考试一定要给我拿下年级前三的名次。若是做不到，下学期我依然会送你去双语学校。” 陈暖烦躁，皱了皱两道秀气的眉毛，“知道了。” 母亲也真是，刚来这所学校就施加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往后的日子她还哪敢乱玩？ 本以为摆脱了竞争强烈的国际学校，可以大松一口气，谁知姜还是老的辣，摆了她一道。 “知道就好，走，我送你去报道处。你也说了，来都来到这里了，就先解决你的事情。我的工作交接等会儿再去办理也行。” 陈暖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焉焉的跟在后头。 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躲在图书馆的楼顶上偷偷抽烟，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背靠着栏杆，指尖别着一根烟，十分老练的吞吐着白色的烟雾。 她的下巴很尖，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阳光下，显得特别的白。 楼下时不时走过三五成群的学生，偶尔也有家长带着孩子走过，这是条必经报道处的路，每个学生都要经过。 她在等人。 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她想要等的人经过。这几天，他彻底不理她，手机号码也换了，就是不让她知道。等会见着他，该怎么挽留他？ “哎呀，澜姐，你看那个女孩，是她……” 旁边的少女咋咋呼呼的出声惊搅到冯澜，她不悦剜去一眼，“吵嚷什么？” 林小云指着不远处的停车场，小心翼翼道，“澜姐，那个女孩不就是那天跟……跟墨少……在一起的人么。” 其她几位女孩也瞧清了，纷纷倒抽一口气，还真的是，那个女孩居然出现在她们学校。 这些人都是跟着冯澜混的，那天冯澜带上的人正是她们几个，因此都认识下面那个人。 冯澜顺着林小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好看的女孩跟随着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从停车场缓缓往她们楼下这条路走来，那个女孩哪怕化成灰，她也能认出那张脸，她阴沉着脸掐灭手中的香烟，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 沉寂半晌后，林小云猛地拍上脑门，“澜姐，我记起来了。是她，我终于想起她是谁。难怪我会觉得她熟悉，总感觉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说重点。” “额……”林小云不敢再废话，赶紧把知道的汇报出来，“咱们学校的通告栏不是贴上了她的相片么，就连教学楼挂起的那条横幅都是为了欢迎她而挂……” “你是说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学霸转校生？” “对，就是她，好像叫什么陈暖。”林小云吞吞吐吐道，“今早上经过通告栏时我随意撇了眼那里，好家伙，整整一栏目写的都是她光荣的成长经历。像什么五岁获得书画大奖，十岁获得个人舞蹈冠军，十二岁获得朗诵诗歌第二名等等之类的奖项，每年的考试成绩更是保持在全年级前十，全省的学生没人能破她的这个记录。最牛逼的就是前年了，她参加那什么国际摄影大赛，得到第三名的名次，要知道，全世界参赛的摄影师中她年纪是最小……” 冯澜的脸越发难看。 一个女生拽了拽林小云，察觉到冯澜脸色不对，林小云赶紧结束话题，“澜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不愧是咱们小团队的情报员。” 林小云哪会听不出冯澜话中的嘲讽，讷讷地站一旁，不再言语。 冯澜眯着眼睛打量起下面的女孩，她的注意力全落在陈暖身上，对陈暖旁边的优雅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很好，她居然是那个转学生。 看今后她怎么整死她。 敢跟她抢男人。 找死！ “澜姐，你瞧，墨少来了。” 校门口出现一群吊儿郎当的少年郎，最耀眼是那位黑衣少年，他长的比谁都要高，要好看。少年们众星捧月般将他护在中间，心甘情愿跟随着他。 正在补粉底的冯澜看到黑衣少年，唇际露出抹微笑，把小镜子递给林小云，率先往楼下冲去。 校长办公室。 腆着大肚子的校长大人握住李嘉美的手，笑的那个灿烂，“在学术界久闻您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见着大名鼎鼎的您，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李嘉美笑笑，抽出手，将陈暖往前一推，“这就是我那孩子——陈暖。” “哎呀，我知道。这模样一看就是冰雪聪明的孩子，不愧是随了李教授你的基因，真是太优秀了。”校长慈祥摸了摸陈暖脑袋，笑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请你多关照，我家陈暖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李教授。” 李嘉美点头，转身对陈暖嘱咐，“剩下的手续就由校长带着你去完成，要听校长和老师的话，明白么？” “我知道。” “那好，我去办我的事。”李嘉美整了整陈暖衣领，冲校长露出个微笑，“陈暖就交给你了，不用搞特殊化，该怎么分哪个班就分哪个班，你决定。” 第十四章 你不配 校长搓着手笑的乐呵呵，“好的好的。” 高三三班的班主任简直不敢相信，校长居然将那个学霸转学生交到她手中。 朱老师脸上的笑容不曾停过，牵着陈暖的手，往教学楼走去，“陈暖，我现在带你去教室，给你安排座位，先和同学们熟悉一下，下午我再让人给你送校服过来。” 陈暖一手抱着几本刚领来的新书，乖巧的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哎哟，真是乖巧的好宝宝，这下，班级有了陈暖这个高颜值的学霸坐镇，那些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也该收敛点心跟着榜样好好学习吧。 今后手中有了陈暖这个得意学生，其他老师再也不敢质疑她的教学能力吧。 以后要调动起全班同学学习的积极性，希望陈暖能带动成绩好的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 朱老师美滋滋的想着今后的安排，牵着陈暖的手走向高三三班，仿佛踏上了一条前途似锦的道路。 还未走进，两人已听到从教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打趣声喧闹声以及高亢流行的金属音乐声，朱老师尴尬的松开陈暖的手，“你在这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番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子们。” 朱老师推开教室门，板着脸走上讲台，拿起手中的教课书往桌子上猛拍几下，大吼道，“都给我安静。” 教室里一半的声音消了下去。 朱老师满意地扶了扶眼镜，双手撑在讲台上，扫视一圈众人，威严的目光最后落在后三排右边靠窗的那方向，几名少年还在窃窃私语，她不悦，着重点名了一个男生，“许谓，你那张嘴能不能消停一下？没看到我在说话，你那么爱说就上来，给我讲两句。” 许谓挠了挠头，不满的抗议，“朱老师，你就知道批评我。蒋墨在睡觉，你怎么不说一下？” 那位煞星，谁敢批评哦。 朱老师淡淡扫视一眼公然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某人，抿抿嘴，很快调开视线，瞪向许谓恼火道，“管好你自己就行，操心别人做什么。老师要怎么做，还需要你教么？” 许谓撇撇嘴，心中不甘，也只能认了，谁让他没蒋墨那么屌，也没人家背景强大。 迎着几十双乌沉沉的眸子，朱老师面带微笑，“两个月的暑假一晃就过去了，你们玩也玩够了，希望你们收起心思好好学习。”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学期我们班迎来了一位超级厉害的转学生，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暖同学。” 陈暖待在门外，当听到朱老师喊“许谓”的名字时，她以为她听错了，然后听到那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辩解时，她才感觉到不妙，里面貌似有她认识的人。 朱老师在讲台上喊她，冲她笑得和蔼可亲，陈暖硬着头皮走进去。 “来，陈暖，先做个自我介绍，让同学们认识一下你。” 陈暖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庞，脸色微变，呆了一呆，怔怔看着底下的他们。 要不要这么巧？ “陈暖？” 陈暖惊醒，马上回神，双手攥着书包带子，咬了咬唇，神色回归自然，尔后，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叫陈暖，今年17岁，是从J市转来的转学生。平时喜欢宅在家里看书或者听音乐。还有我是一个摄影发烧友，如果有哪位同学需要拍照尽管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把你们拍的漂漂亮亮哦，并且，绝对不收任何费用。” 班上的同学都被她给逗笑了，连朱老师也笑着补充道，“咱们的陈暖同学是多才多艺，难得一遇的才女。同学们要多多向她学习。” 个别调皮的男学生故意对着白白净净的陈暖吹了声口哨，更是引来了全班善意的哄笑。 “别闹。”朱老师笑骂了一句，巡视了眼教室，指向某个方向犹豫了一下，“呃，陈暖，你先去那个空位置坐一下。过几天再给你调位置。” 没办法了，就那个煞星旁还有个空位。现在临时调位置，也腾不出来，因为没人敢跟他坐。 趁他还睡着，赶紧让陈暖过去坐下，等他醒来后，事已成定局，谅他也不敢对新来的同学动手。 哪怕那同学只是趴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头顶，陈暖一眼就认出是蒋墨那个恶魔。 她不太情愿往蒋墨方向走去。 “朱老师，我愿意跟她换位置。”一位下巴尖尖的女生举起了手，站起来说道。 朱老师瞥了一眼女生，顿时舒了口气，喜笑颜开，“冯澜，你这主动甚得老师的心，我批准你俩换位置。”她拉住陈暖，使了个眼色，“去吧，去冯澜同学那儿坐。” 反正冯澜也是不爱学习的学生，就让她跟蒋墨同桌，谁也影响不到谁。 好学生不能让他们这些差生给祸害了。 愣愣看着这一变故，许谓终于坐不住了，察了眼不远处冯澜计谋得逞的脸色，他额头冒汗，踢了脚前面的椅子，“墨哥，醒醒。” 前面的少年睡的香甜，连动都没动一下。 许谓不得不伸手戳上蒋墨后背，“墨哥，快醒醒，出大事了。” “别动我，滚。”蒋墨被戳醒，不耐烦的低吼一声，挪了挪肩膀，换了个方向接着睡。 “墨哥，别睡了，那个、陈暖……” “你说谁？” “陈暖。” 蒋墨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正好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缓缓走来，他揉了揉眼睛，“小呆子？” 陈暖目不斜视，不理睬吃惊的蒋墨，径直朝冯澜走去，“谢谢。” 冯澜将最后一盒粉底丢进书包，拎起带子，“谁要你谢，离蒋墨远点。” 陈暖默，放下手中的新书，平静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同桌女孩对她似乎不友好，怀着敌意的目光瞥向她。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这女孩跟冯澜是一个阵营的，自然也是讨厌她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跟蒋墨同桌要好点吧。 “蒋墨，让一下，我要进去。” 蒋墨已彻底清醒，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慵懒靠着后面的桌子，蹙着眉头，“干什么？” 冯澜笑得灿烂，“朱老师让我跟你同桌啊。” “呵。”蒋墨嗤笑一声，手里捏着支笔，目光撇了眼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的陈暖身上，好样的，给我装作不认识，他收回目光，眉目冷峻，瞥向冯澜，“滚，你不配跟我同桌。” 冯澜死死咬了咬唇，跟蒋墨僵持了片刻，终是不敌，无奈看向讲台上的人，“朱老师，蒋墨不让我进去。” 朱老师眼又不瞎，自然看到了蒋墨满脸不耐烦和霸道的臭脾气，她皱了皱眉，“蒋墨，咱班刚转来个新同学，就你那剩有空位，你跟冯澜将就几天，等有了新桌子，老师就把她调开，好不好？” 蒋墨嚣张回绝，“不好。” 朱老师忍着怒火，耐着性子质问，“那你想怎么样？” 蒋墨黑漆漆的眼球子一转，笔头指了指正在收拾桌面的陈暖，“她过来。” 朱老师跟冯澜同时一怔，连陈暖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全班同学更是鸦雀无声，纷纷把目光投向蒋墨。 蒋墨嚣张至极撂下句话，“除了她，谁都甭想坐我这儿。朱老师，你看着办。” 窗外有两株桂花树，正开了花，一小簇一小簇，浓香馥郁。 朱老师走了，教室又回归了热闹的场景。 是谁说的，开学第一天就是把暑假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果真是有道理。 陈暖两耳不闻窗外事，静下心来拿出草稿演算数学书上的公式，心里平静无波澜。 最终还是朱老师妥协了，被迫安排她跟蒋墨同桌，她靠着窗户，蒋墨坐在过道这边。 “你倒是继续躲着我啊，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中。”蒋墨支着脑袋，偏着头盯着认真演算公式的陈暖的侧脸，语带嘲讽。 从那晚在公园篮球场见过面后，她果真半步都不出家门，害的他想堵她都堵不着。 乖乖，现在连老天都帮他，把她送过来了。 陈暖自动屏蔽掉他的话，镇定自若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的淡定让蒋墨火了，抢走陈暖的草稿，凶巴巴道，“你倒是给我一句话，为什么躲着我？” 闻言，陈暖抬起头，十分认真说，“我不喜欢坏孩子。” 蒋墨盯着她，她亦回视着他，后排的许谓看到了两人眼中的火花，在暗中较量，谁也不甘示弱。 许谓的同桌是个黑小胖，惊讶的瞧着眼前这一场景，捅了捅他胳膊，低声询问，“许谓，墨哥这是咋滴了？今天怎么这么闲，怎么欺负起了新来的转学生？这妞长的这么好看，墨哥不懂怜香惜玉么？眼下我都有点冲动，好想保护她哦。” 同桌的话让许谓听得冷汗涟涟，他压低声音一掌拍上同桌的脑袋，“别他妈的想入非非说些有的没的，玩你的游戏去。” 黑小胖不解。 许谓放低声音威胁，“别多管闲事。” 蒋墨跟陈暖的对视也接近尾声，最终蒋墨冷哼一声，发泄似的撕掉了陈暖的草稿。 陈暖无所谓，重新找出一本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第十五章 我说过，别欺负她 蒋墨亦是趴回桌子上，睡他的懒觉去了。 十五分钟后。 陈暖前面的女同学拿着手机转过身子，对她笑的甜美，“陈暖，你好，我叫李彤，目前在班上担任班长一职，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女孩子长的不是很漂亮，但胜在可爱，圆圆的苹果脸，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甜美。 被她笑容感染，陈暖心情很好，放下笔，嘴角下意识弯起，“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那好说。”李彤点开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方便在微信上联系。” “好的。” 两人互加了微信，李彤羡慕的看着陈暖秀气的小脸，叹道，“陈暖，你皮肤真的好好，用什么护肤品。” 陈暖笑笑，“我就偶尔用一点洗面奶，护肤品倒是没有。” “是么，那是不是你们J市的女孩子长的都这么白净？” “差不多吧。” 李彤更是艳羡，突然八卦问道，“陈暖，你为什么要转学？之前你那个学校不好么？” 忆起转来这所学校的目的，陈暖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妈因为工作原因调动到这边，所以我也就跟来了。” “是这样啊。” “嗯。” “那你爸……” “咳！”蒋墨用力的清咳了一声，吓得李彤不敢再说话，红着脸偷偷看了蒋墨一眼，悄悄地附在陈暖耳边说了句，“下课后我们再聊。” 陈暖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节课结束后，陈暖憋不住了，搁下笔站起来，轻轻踢了脚蒋墨的椅子，“能不能让我出去一下。” 蒋墨刚撕开个姜糖，放在嘴里含着，撇了她眼，语气有些含糊，“干吗？” 要出去还能干吗？这不是废话么？ 她咬了咬唇，瞪着他。 蒋墨很有耐心，就喜欢跟她对着干，甚至还故意靠着后面桌子，这下，陈暖更出不去了。 她不说，他就不让开。 真的快憋不住了，陈暖羞红了脸，“我要上厕所。” “叫声哥哥就让你走。” “别得寸进尺。” “叫不叫？”蒋墨邪恶的目光故意往下移，“别到时尿裤子了怪我。” “你……”陈暖羞的小脸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她恼的跺脚喊了声，“哥哥。” 蒋墨移开椅子，轻笑，“早喊我早让你走了。小样，还想跟我倔。” 目睹整个过程的许谓好奇询问，“墨哥，你怎么老撩人小妹妹，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咋滴？”蒋墨送了道危险的目光给许谓，“你闲的操心上我的事了？” 许谓忙摆手，“没闲没闲，就是好奇问问。”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蒋墨从抽屉里扒拉出两本崭新的练习册，扔给许谓，“帮我把这些暑假作业做完，没做完傍晚下课后不许跟我去打篮球。” 苍天啊大地啊母亲啊，许谓望着动都没动过一个字的练习册欲哭无泪。 就是让他抄，也要抄上一下午，而且还未必能抄完。 11点55分。 下课铃准时响起。 同学们似乎都饿坏了，桌面也不收拾，抬起脚就往饭堂飞奔而去。 陈暖收拾书本和笔，一一放好，背起书包正要走，李彤及时喊住了她，“去哪？” “回家。” 李彤和陈暖并肩走出教室，明晃晃的太阳很刺眼，李彤指了指天上挂着的那一轮火球，“回什么家，太阳那么大，走，我请你去饭堂吃饭。陈暖，我跟你说，待会儿你去办张饭卡，以后跟我们一样，在饭堂解决午餐。甭回家吃，来回跑，多折腾，是不是？” 陈暖一想也是，烈日下来回奔波的确够呛，点点头，“也行，听你的。” 李彤拉着陈暖的手往楼下奔去，笑道，“那我们要走快点，不然好吃的菜都要被他们打完了。” 被热情的李彤拽着往前跑，风夹着热浪拂过脸颊，陈暖心情愉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友好相处的同学，貌似来的这所学校也不差嘛。 尽管两人跑着过去，窗口那儿还是排了几条长长的长龙，李彤喘着粗气小声抱怨，“唉，还是来晚了。咱学校怎么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轮到我们时，还有没有好吃的菜。” 陈暖安慰道，“放心吧，很快就到我们了。” 十分钟后，李彤端着餐盘跟陈暖随意找了两个坐位，她脸上笑意盈盈，还好，赶的真及时，最后两份龙酥肉落到了她们盘中，她对陈暖兴奋介绍道，“这是我们食堂的招牌菜，陈暖，你一定要尝尝，超好吃。” “好的，我吃一块看看。”陈暖拿起筷子，正要夹那金灿灿的酥肉，一个餐盘带着残汤剩饭一股脑盖在她没动过的午餐上，嚣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暖，滚出我们学校。” 陈暖本来很火，看到是冯澜时，那股火突然就熄了，她心平气和问道，“为什么？” 冯澜居高临下对上陈暖平静的眸子，很是恼火，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蒋墨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李彤啪的拍下筷子，气愤站了起来，“冯澜，放开陈暖，你别欺负她。” 冯澜冷冷说道，“李彤，你他妈别多管闲事。” “我是班长就有权利管。”李彤见冯澜还不松手，急道，“你再不松手，我找班主任告状去。” 冯澜使了个眼色，跟随着她的几个不良女生往李彤聚拢，其中一个女生推搡了她一把，“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告我们澜姐的状。” “给她个教训，看她今后还敢不敢。” 陈暖见冯澜的同桌林小云已挽起袖子，啪的扇了李彤一个凶狠的耳光，她气的推开冯澜，用力抓住林小云的手，咬牙切齿，“干吗打人？” 有冯澜和几个姐妹在背后撑腰，林小云有恃无恐，“她该打。” “是么？”陈暖冷笑，猛地一巴掌扇回林小云，“那你也该打。” 她的目光太冷，欺软怕硬的林小云被骇住，捂着脸颊朝冯澜哭诉，“澜姐，她打我。” “你退一边。”冯澜阴沉着脸上前，几个女孩放开李彤，迅速将陈暖包围起来，“给她道歉。” “要道歉的人是你。”陈暖说，“是你们先来欺负我们。” “别逼我动手打你。” 周围的一些学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端着餐盘赶紧撤的远远的。 冯澜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坏女孩。 打架抽烟纹身烫头发打耳洞样样来，跟个男生似的，听说她在外面还有大哥罩着，所以在学校横行霸道，有恃无恐。 远处有几位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许谓碰了碰蒋墨胳膊，“墨哥，出事了，你看那边，冯澜在欺负陈暖。我们要不要去管？” 那边闹的动静那么大，蒋墨眼又不瞎，早就看到了陈暖，见柔柔弱弱的她居然动手反击，有点出乎意外，毕尽冯澜那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蒋墨面无表情，喝了一口可乐，修长的手指握住瓶身，“先等会儿，再看看。” 且说这边的陈暖仰起脸，不畏惧冯澜，挑衅道，“你敢动手？别以为你有伙伴，我不怕你。” “是么？”冯澜冷笑，“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撸起袖子正要动手去抓陈暖头发，一瓶可乐砸中她手，蒋墨不知何时冒出来，冷冷看着她，“你跟我来。” 冯澜神色微变，想起那天他警告的一些话，心有余悸，可蒋墨已经走出了饭堂，不得不跟上去，临走前不忘死劲掐了一把陈暖胳膊，“给我等着，老娘不弄死就不姓冯。” 冯澜带着人刚走到饭堂门口。 还没反应过来。 守候在门口的蒋墨一把抓住她，他力气大的惊人，二话不说将她狠狠惯向墙上。 伴随着几声尖叫着，咚地一声，冯澜的后背撞上墙壁，眼冒金星，冲撞力让她不由自主往下倒去。 那么多人在门口等着看她笑话。 骄傲的她岂能让别人来羞辱，哪怕是蒋墨也不行。她喜欢他，可也不容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她。 冯澜挣扎着起来，想给蒋墨一拳。却被他改拽住衣领，脸被迫上仰。 “我说过，别欺负她。” 他俯身，戾气十足的眼睛微眯，对上冯澜脸庞。在旁边的墙壁上，狠狠摁灭烟头。 “记住了。” 头顶的风扇呼啦啦转着热风，陈暖趴在桌子上睡午觉，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的午餐被冯澜糟蹋后，和李彤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教室。 后来隔壁班有人来找李彤，她出去了，就剩陈暖一个人。 其实说饿也不是很饿，就是肚子没东西消化，很不舒服。 睡觉是睡不着了。 陈暖干脆不睡，从书包掏出手机和钱包，准备顶着大太阳出去随便找点吃的。 教室门突然被人野蛮揣开，砰的发出一声响动，吓了陈暖一大跳，走进一个高大的男孩。 陈暖抬头看去。 原来是蒋墨这恶魔，真是没素质的家伙。 一抹厌恶顿时浮上心头，她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往门外走去。 “去哪？”蒋墨的手臂拦截住她的去路，吊儿郎当斜视着她。 “去哪也不关你的事。” 第十六章 管好你的女人 “去哪也不关你的事。” 闻言，蒋墨眉头也只是皱了皱，随之从背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两样东西，“吃。” 陈暖不接受他的好意，淡淡扫了眼他手中的牛奶和面包，嘴角勾出抹嘲讽的笑，“你用不着这样，管好你的女人。” 冯澜为什么会找她茬，不还就是因为他这恶魔么？哼，谁要他假好心！ 陈暖转身就走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教室传来一声欢呼，几个活泼好动的男生在蒋墨和许谓带领下，抱着篮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蓝球场。 陈暖受李彤委托，留在教室跟另一名女生搞清洁卫生。第一天开学，值日生还没排出来，李彤只好拜托她帮个小忙。 搞卫生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耽误了一点她回家的时间。 陈暖很认真的拿着扫把扫地，扫到一半时，接到一个电话，令她错愕的呆滞在原地。 “陈暖，你怎么了？”那叫邵文婷的女生也是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同样倒霉被李彤点到名留下来搞卫生，见陈暖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疑惑问道。 陈暖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但她加快了搞卫生的速度，丢完垃圾，在水龙头洗干净手后，轻轻舒了口气。 “邵文婷，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黑板就拜托你擦一下。” “哦。” 陈暖拎起书包急冲冲出了教室，路过篮球场时，阵阵尖叫声和欢呼声远远传来，她受吸引往那边瞥了眼，场上有好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是她班上的人，爱出风头的蒋墨和许谓自然也在场上耍帅。 场外围着一圈圈穿着校服的女生，估计很多都是刚入学的高一新生，放学后都被蓝球场上那群少年们给迷住，纷纷停下脚步伫立在场外观看。 这有啥好看的？ 最不爱运动的陈暖想不通，不曾停下脚步看一眼，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恨不得脚下生风，尽快赶到校门口去。 篮球场上传来中场休息的哨声，李彤指使着几个男生把从小买部买来的矿泉水搬放到篮框架下，刚刚转身就看到陈暖熟悉的背影，兴奋的大喊一声，“陈暖。” 陈暖回头见是李彤，不禁停下脚步，“有事？” 李彤拽着陈暖走到自家班集体的活动区域内，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笑着说，“谢谢你啊，陈暖，帮我扫地了。” “小事一桩。” 陈暖刚好口渴，接过矿泉水，拧了半天也没打开，有些泄气，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打开时，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拿走她的矿泉水，一秒都不到，轻轻松松给她拧开了。 陈暖抬头一看，帮助她的是蒋墨。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因为冯澜的事没有讲过一句话。 蒋墨面无表情拿着拧开了的矿泉水递向陈暖，高冷的不说一个字。 李彤见陈暖不接，以为她不好意思，笑嘻嘻替她接过，冲蒋墨笑得暧昧，开玩笑道，“哟，难得见墨少这么体贴入微的帮助同学，该不会是看上了我家的陈暖吧。” 一番玩笑话令两个当事人当场黑脸，蒋墨拿着一瓶水走回少年们那去。 陈暖也是皱了皱眉，“李彤，以后别再乱开这种玩笑。你忙你的吧，我有事也要走了。” 李彤惊讶，“去哪啊？不看篮球比赛么？这是今年我班跟四班的第一场友谊比赛。” “不看了，我真有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看。”陈暖说了句再见，接过李彤从蒋墨手里拿过的那瓶矿泉水走了。 一辆超豪华的宾利超跑停在朴素的校门口，白色的车身，酷炫的敞篷天窗。每一个经过的学生都深深被这辆贵的离谱的跑车吸引住目光。 他们只在偶像剧中看过类似于这款的跑车，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么贵的轿车，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对着跑车来了一顿猛拍。 把这个图片发在朋友圈，绝对能吸引一大票人点赞。 坐在驾驶位的楚辞十分不悦，可是他又不能驱赶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偶尔瞥一眼手中的名牌腕表，耐着性子盯着校门口，白皙又修长的手指比钢琴家的还要好看，随着车上流淌出的轻音乐的节奏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陈暖走出校门口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笑了，以多年来跟楚辞的交往，她能想像到他会不悦可又必须维持着绅士的风度，驱赶学生这种事情，他肯定做不出来。 楚辞一眼就看到陈暖，笑容可掬推门下车，“阿暖。” “阿辞。” 受过良好教育的楚辞很有风度接过陈暖书包，放到后排座位上，转过身来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迟到了那么久？” 陈暖没有拂开楚辞亲呢的举动，笑了笑，“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我在打扫卫生啊。” “第一天就让你打扫卫生，这里的同学欺负你新转来的？” “不是的，他们对我都很好。”除了蒋墨跟冯澜那两个坏孩子外，其他同学对她还算友好，客客气气的。 楚辞这才放心的嗯了声，揉了揉陈暖脑袋，埋怨道，“怎么说转就转来这所破学校，半个月前，你跟我说这事时，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昨天晚上我刚跟我妈从国外旅游回来，听你爸说，你跟你妈来了这里我还不相信，直到在你家找不到你身影时，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阿暖，你干吗要丢下我一个人在J市？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考大学，一起出国留学深造么？” 这都好像是小学时的约定，他还记得啊。 陈暖捋顺楚辞弄乱的发型，不好意思说，“阿辞，对不起。当初那个约定我一直以为你是跟我闹着玩的，所以没怎么当真。其次，你也知道我妈这个学期接的调令就是调到这里的A大任教，我都是我妈一手带大的，我爸工作特忙，亚根儿就没时间照顾我。所以，我也就只能跟着我妈转来了这边。”说到这，她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其实挺好的，老师很负责，课程讲得丝毫不比我们之前的学校差。” “是么，可你也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啊。”楚辞戳着她的脑门说的哀怨，“总之，你就不该抛弃我。” 大庭广众之下，楚辞对她做的一系列举动实在是太暧昧，更何况，来来往往经过的学生看到跑车的主人从跑车钻出来，尴尬的不敢再拿手机拍照，但还是非常好奇的瞅了他们几眼。 陈暖心中庆幸，好在她刚转来，没多少人认识她。在校门口被这么多学生关注，她终究是不适应，扯了扯楚辞衣服，“我们走吧，有什么事车上说。” 另一边的篮球场。 两个班的少年们休息的也够了，时间一到，裁判的哨声一响。 下半场是轮到四班发球，四班的体育委员抱着球还没传到同伴手中，一道人影猛地跳跃而起，瞬间截住了他们的球。 打前锋的许谓激动的吹了声口哨，“墨哥，你帅呆了，快，快把球传给我。” 蒋墨以高超的技术运着篮球躲过两位对手的堵截，听了许谓的话，举起篮球正要传给许谓，眼角的余光瞄到校门口一辆白色超跑旁站着一对人儿，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可不就是陈暖么？ 至于她旁边玉树临风的少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已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陈暖相机中的那个少年。 “墨哥，你在发什么呆？” 蒋墨反射性的低头一个转身，完美避开对手的偷袭，他冷冷的目光蜇了眼偷袭他的男孩，吓得人家讷讷退后两步，不敢截他的球。 蒋墨的目光随即越过男孩直直往校门口看去，只见那个少年优雅的打开车门，然后见陈暖弯腰…… 他突然扔掉篮球，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哎，墨哥，你要干吗？” “墨哥，你去哪？” “蒋墨，你发什么疯，现在是比赛，给我回来。” 同伴的疑惑和裁判大声的吼叫也换不回蒋墨的回头，他对身后那些声音置之不理，等他走到校门口时，白色的跑车载着陈暖早已绝尘而去，留给他的是一管尾气。 太阳下山了，球场上燥热丝毫不减半分。 蒋墨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月亮爬上来，他依然运着球，发泄般拿球砸向篮筐，砸的哐哐哐的作响。 许谓四肢无力摊在观看台的椅子上，瞠目结舌看着那个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生闷气的少年，他觉得，今晚的蒋墨似乎魔障了。 又好像被鬼怪附身了，变得很不正常。球赛结束后，他还要他留下来陪他练球。 “许谓。” “额？” “下来练球。” 不是吧，还练？ 许谓苦愁眉眼，坐正身子朝少年哀求，“墨哥，你饶了我吧。我已经饿着肚子陪你练了几个小时，能不能别练了？” 蒋墨骂，“没用的东西。” 许谓立刻为自己辩解，“墨哥，这点强度的练习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而言，那真是会要了我的老命。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再陪你练，今晚就甭练了，我们去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我可饿死了。” 蒋墨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零星散步着几颗璀璨夺目的小星星，像极了她清澈的眼睛。 还有，那个开着跑车的少年…… 第十七章 我是她男人 蒋墨手中的篮球最后一次砸进篮框，一脚恼怒踢飞骨碌碌滚到脚下的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往许谓飞快掠去。 许谓手忙脚乱接住篮球，咋咋呼呼道，“墨哥，你这是搞谋杀啊？你心情不好，可也别拿兄弟出气呐。” 自带强大气场的蒋墨走过来，踢了脚许谓，他捞起一瓶矿泉水，只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倒在脸上，洗了个痛快的凉水脸。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下巴一股股滑过喉咙，流进健壮的胸膛中。 他扯了扯汗湿的球衣，朝许谓颌了颌首，“走，回宿舍冲完澡就出去吃饭。” “哦耶。”许谓开心比了个V字，迅速蹦起来，抱着篮球屁颠屁颠跟着蒋墨走了。 腰不痛了，腿不醉了，连走路都脚下生风了。 距离学校不远的那条小吃街永远不缺人气，来吃夜宵的以学生最多。 小吃街地处S城繁华的一处三角分岔路口，他位置选的好，被初中高中乃至大学包围住，因此，每个学校的学生络绎不绝。 蒋墨跟许谓换过一身干爽洁净的衣服，穿梭于各个小吃摊中，两人手里还提着不少吃的。 经过一个铁板烧鱿鱼摊，许谓眼尖的发现前方路口站着个熟悉的侧影，“哎，墨哥，你看那是不是陈暖？” 蒋墨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陈暖的旁边还立着傍晚见过的那个少年，他眼神凝了凝，猛地将手中的夜宵搁给许谓，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了。 “哎，墨哥，你干吗去？” 许谓像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大声喊道，着急的欲追上前去。 “别跟着我！”蒋墨冷着脸回头交代，“你先回宿舍去，今晚我不回了，要回家一趟。” “好吧。”许谓一脸无奈，恋恋不舍跟蒋墨告别，一步三回头。 其实他知道蒋墨说回家只是个借口，真正起因可能就是那个叫陈暖的女孩。 那个孩子，长得是很漂亮，干干净净的气质，就特别吸引他们这种坏孩子。 不怪墨哥会上心！ 只是陈暖旁边站着的那个少年是谁啊？长得也不比他家墨哥差，看来墨哥是有强劲的情敌咯。 许谓最后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小吃街。 专注于小吃的陈暖完全没有看到蒋墨和许谓两人，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手中的甜甜圈上，小嘴巴就跟甜甜圈较上劲了。 平时她妈妈为了她的健康，从不允许她吃过多的零食和甜食，外面的东西更是让她少吃。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机会，当然不能浪费啦。 这还得多亏了楚辞，要不是他突然过来，她妈也不会放她今晚出来玩。 “暖暖，你慢点吃。”楚辞好笑的伸出手指擦掉陈暖嘴角沾上的一块小面包屑，这小贪吃鬼，吃东西还是那么猴急，不过，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我……已经很慢了。” 陈暖咬着甜甜圈含糊不清狡辩，“是嘴巴太小，所以要多吃几口。” “是是是。”楚辞笑，弹了弹陈暖的脑门，指着面前的甜品店，望了眼人潮汹涌的店内，对陈暖说，“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双皮奶。” 闻言，陈暖用力点头，眼都笑弯了，“好的。” “小馋虫。” 只要有吃的，管他叫她什么。在美食面前，其他的都不算啥。 楚辞进去没多久，一个浩大的旅行团刚好从路口拐进来，大爷大妈仿佛吃饭不要钱似的，横冲直撞的往陈暖左手边的饭店冲去…… 娇小玲珑的陈暖哪里是这些强悍老人的对手，被众人挤得差点摔跤，幸好一只手及时扶住她肩膀，顺势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松松就将她带出了汹涌的人潮中。 陈暖以为是楚辞，笑着致谢，“阿辞，还是你……” 厉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待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没说完的话也被吓得赶紧咽回去。 糟糕，怎么是他！ “怎么？看到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失望了？” 陈暖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没逃过蒋墨的眼睛，他将她困在幽暗的墙角边，舌尖抵着后牙槽，阴森森询问。 蒋墨是逆向着灯光，所以陈暖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但从他不悦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很不爽的心情。 “你怎么在这？”陈暖吃惊不小，生怕这时候惹怒深不可测的蒋墨，会惹祸上身，只好小心翼翼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蒋墨没好气：“这是你家修的路还是你家开的店？” “……” 陈暖被他怼的没话说。 蒋墨撇了眼对面的甜品店，见那个秀气斯文的少年正在付账，马上就要出来了。 他不着痕迹收回目光，脑袋转得飞快，视线落在陈暖那双清澈的眼睛上，计上心头，“想不想拍我？” 夜晚的风很凉爽，拂过脸颊，带来从他身上传来的好闻清香味，陈暖脑袋一抽，下意识点头，“想。” 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蒋墨露出个微笑，握住陈暖的一只手，循循善诱，“那跟我走。” “可是……我……” 陈暖没被蒋墨迷人的笑给勾住，她踮起脚尖，想看一下甜品店那边的情况。 蒋墨故意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声音一点一点冷下去，“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绝不会再有。” “你……” 陈暖很为难，跟他走吧，可是丢下楚辞怎么办？不跟他走，这次又找不到摄影的灵感，得不到第一名的大奖，又没法向妈妈交代。 “三……二……” 蒋墨丢下陈暖转身就走，毫不留情，冷酷的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哎……蒋墨……” 陈暖最终还是小跑着追上了蒋墨，她丢掉吃了一半的甜甜圈，气喘吁吁的说：“蒋墨，你别走那么快，行不行？” “我从来不喜欢等人。”蒋墨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说：“追得上是你的本事，追不上，你也别怨我。” 这真是一个恶魔！ 陈暖有些恼火，跑了这一段距离，都跑出了一身汗。 前面的少年丝毫不肯慢下脚步，陈暖累得跟狗一样，扶着河边的围栏弯腰喘气，脑海灵光一闪，突生一计，“哎呦。” 陈暖眼尖的看见那道背影微微一顿。 她嘴角嚼起狡猾的笑意，“蒋墨，我崴了脚，走不了。” 笨蛋，说谎也不知道掩饰一下语气。蒋墨心里鄙视，但还是不忍心，停下脚步回头忍不住说，“跟上来，别装了，幼稚。” 那个长相斯文的少年早就被他甩得不见踪影，蒋墨轻舒一口气，还好把这小笨蛋骗出来了。 计谋被蒋墨不给面子的戳穿，陈暖尴尬，面上浮起两朵红云，“我要是不装，你也就不会停下来。” “废话那么多，留着点精力走路吧。”蒋墨吐槽，“以后多运动点，别像个林妹妹，走两步路都喘。” 休息也够了，陈暖不理会蒋墨的挖苦和吐槽，像她这种懒癌晚期的人，要她运动简直就是跟直接要她命一样。 “蒋墨，你真的答应让我拍照了？” “吃完晚饭再说。”蒋墨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我可饿死了。” 陈暖撇嘴，她就知道，他总会找各种借口搪塞这事。 不过，他可是亲口答应了的，赖也是赖不掉的。 在湘菜馆里，蒋墨犹如饿死鬼投胎，横扫桌面上几大招牌菜，看着红红火火的辣椒油和各种颜色鲜艳的辣椒段，陈暖还没吃，就感觉到胃里一阵一阵的火辣辣。 她不能吃辣椒，一点也不能沾，沾上就过敏。 “你说你不吃辣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蒋墨其实也被辣的额头冒汗，但对于无辣不欢的他来说，他就是喜欢这种辣味的爽。 喝了口啤酒，将辣味压下去，他说：“小呆子，要不你试着尝一点辣，在我们这个城市，不吃辣是不行的，你看家家户户都能吃辣椒。食物中缺了辣，会少了很多味道，难道你不觉得遗憾么？” 陈暖使劲摇头，“我并不觉得，除了辣，还有其他味道我能品尝啊，所以不认为有什么遗憾。” “错了，我跟你说……” 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蒋墨的话，陈暖手忙脚乱从背包里翻出手机，蒋墨只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那两个字让他瞳孔猛地变深。 “喂，阿辞。嗯，对不起啊，我有点事所以没留在原地等你。”陈暖一个劲对着电话那头道歉，忽略了蒋墨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她透过落地窗看了眼对面的招牌，说：“嗯，我的位置好像是在……” 蒋墨的手一下子就将陈暖的手机夺过去，薄唇轻吐，霸道地说道，“我是她男人，有什么话跟我说好了。” 这…… 陈暖听到这句话被吓死了，赶紧去抢手机，蒋墨当然不会给她，反而故意将手机举得高高的，让她够不着。 陈暖简直就要被蒋墨给气死了。 “你把手机给我啊。”陈暖小声的哀求道，用力扯着蒋墨的胳膊，企图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 第十八章 要不要谈个恋爱？ 蒋墨眉目一挑，“给你做什么？” 他只是稍微用了一点点力，她就扯不动他的胳膊。 陈暖恼火，语气加重了许多，咬牙切齿，“给我！” 活脱脱就像一只被人抢了干果的小松鼠，气鼓鼓的腮帮子，蒋墨脸色稍缓，“给你就给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抢了你几百万。” 陈暖懒得再跟他磨叽下去，直接拿了手机走出餐馆，在外面接听起了电话。 蒋墨望着陈暖站在外面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咔嚓，点燃一根烟，伸手招来了服务员买单。 陈暖刚把手机放在耳边，便传来了那端楚辞气急败坏的质问，“暖暖，你究竟跟谁在一起？” “一个同学而已。”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他就是逗你玩而已，放心好了，我怎么会交男朋友，对不对？咱俩一块长大，这点信任你还不了解我么？再说，我就是想谈恋爱，我妈也不允许啊。更何况，我眼下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我还没有遇见哪个顺眼的……” 听着陈暖的一番解释，楚辞渐渐放下悬着的心，可是听着听着，陈暖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突然传来嘟嘟嘟的茫音，再打过去，居然关机了。 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谁干的好事。 就是不知道暖暖身边那个男生究竟是谁？跟暖暖又是什么关系？她才转来这边，不会就有了追求者吧。 楚辞握着手机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大，心中的危机感更甚，提着双皮奶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一边继续拔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一边往前寻去。 另一边的陈暖亦是气急败坏，转身瞪着蒋墨，“你干吗抢我手机还关机？” “谁让你接个电话还屁话那么多！”蒋墨深吸一口烟，踩灭烟头后，双手撑在陈暖肩膀上，吊儿郎当问道，“你看我顺眼不？” 额，什么意思？ 陈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我说。”蒋墨收敛起脸上轻浮的表情，一本正经看着陈暖，“我俩要不要谈个恋爱？” 神经病啊。 迟钝的陈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脸色发红，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毕尽蒋墨颜值在那，又第一次被人当面说出这种要求，她差点就要点头了。 幸好理智还在，陈暖缓了缓，一把推开蒋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吗？鬼才想跟你谈恋爱，你答应我的拍照，什么时候兑现？” 她的拒绝让蒋墨微微有些沮丧，他转身，又点燃一根烟，“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兑现。”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难说。” 陈暖气得牙痒痒，望着蒋墨修长的背影，好想扑上前去，把他咬死算了。 高档的小区里。 有两道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了，你不用再送了。”见蒋墨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陈暖皱眉，“我家就在这附近，要是不小心被我妈撞见了，我就惨了。” 蒋墨阴阳怪气，“是不想被你妈撞见还是不想被别的男人撞见？” “神经病啊你～”陈暖没有多想，见蒋墨还跟着，脾气再好的她也忍不住发火，“算我求你了，蒋墨，别跟着。” 她是真的害怕被她妈撞见她跟一个男生在一起，哪怕是清白的，她也没法解释清楚。她妈妈三令五申不许她早恋，还特别交代，要谈恋爱也要等到大学再谈。 “我再送你一段路，我怕你遇到坏人。” 你看着还更像坏人，这话陈暖当然不敢对着蒋墨当面说，她委婉说，“不用了，这小区很安全。” “再安全也有坏人，就喜欢欺负你这种乖孩子。” “……” 直到陈暖再三哀求，蒋墨才放她独自一人离开。只是在她走后，他悄悄地尾随而去。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望着她潇洒离去不回头的背影，他特别不甘心，第一次表白居然就被拒绝，这置于他颜面何在？ 向来只有女生对他表白，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天吃瘪的时候。 心思单纯的陈暖根本没注意到蒋墨的尾随，此时此刻脑海里一门心思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走在还不是很熟悉的小区里，突然从花园凉亭里蹦出一个人影，吓得陈暖差点尖叫出声。 “暖暖。” 熟悉的唤声成功止住了陈暖喉咙里的那声尖叫。 看清是楚辞时，陈暖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 “我特意在这等你的。”楚辞在凉亭足足待了两个小时，花园里的蚊子都被他喂饱了。 浑身又痒又痛，娇生惯养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但这都没什么，眼下他最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暖暖，你老实告诉我，今晚你到底跟谁走了？” “就一个同班同学而已。” “为什么要跟他走？”楚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问清楚，他实在不放心。 楚辞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盯着她，陈暖知道她要是不老实交代还真打发不了他，老老实实禀报，“这不还有三个月就到国际摄影大赛么，我妈给了我很大压力，希望我这次能得到第一名。我实在是头疼，最近什么灵感都没，无论拍什么拍出来的照片就是死物一个，一点灵气也没有。” “那天，我去古城转悠，因某些缘故，遇到一个少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之，一眼就看上他了，我觉得他要是肯做我的模特，只要他肯让我拍他，那么这次的大赛，我是赢定了。” 楚辞感到不可思议，“就为了大赛这件事？” “不然呢？”陈暖无奈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对我抱有多大的期望，我不能让她失望。更何况，从小到大，她对我的要求是，只能成为她的骄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暖的家事了，楚辞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但一想到电话里那个男生的那句话，他又不放心。 “暖暖，在学校里，你不能谈恋爱。” “放心！” 楚辞一脸认真看向陈暖，“你答应过我，一起考大学，一起出国深造。” 陈暖皱了皱鼻子，“知道了。” “切记，不要谈恋爱。”楚辞语气加重，苦口婆心劝道，“别被学校里那些坏小孩给带坏了，追你时甜言蜜语，什么话也能说得出来。追到手后就不一定了，这年头，男生基本都是花心大萝卜，没几个靠谱，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知道啦。”陈暖好笑打断楚辞的长篇大论，拽着楚辞的手往家里走去，“阿辞，你比我妈还要啰嗦。” 楚辞无奈敲了一记陈暖的脑门，笑骂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别到时被骗了，找我来哭诉。” “我怎么会被骗，我可是天才宝宝呢。” “天才又咋滴，小心被蠢才给骗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被骗，能不能说句好话。”陈暖呶嘴，“阿辞，你没安好心。” “暖暖，说实话，我真的不放心你。我要看着你，我才放心。”楚辞说，“我决定了，我也要转学过来。” “不是吧，你还让不让我活！你一过来，我妈又会拿咱俩做比较，你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我就是捡来的。” “放心，有我在，你会进步的更快……” 两人的打闹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那栋高档的公寓里。 蒋墨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黑暗中，棱角分明的五官好似被一层乌云给遮盖住，下巴紧绷，有一种气场叫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默默念着那两个字——楚辞。 很好！ 九月份的早晨还是很闷热。 陈暖推开车门，迎面而来就是金灿灿的阳光以及还不适应的热浪。 车厢里的冷空气和外面的热浪，宛如冰火两重天，鼻子受不住这刺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今天她换上了崭新的校服，马尾高高束起，本就长着一张初恋脸，素颜的她更让人觉得清纯美好。 楚辞从驾驶位下来，体贴将书包递给陈暖，捏了捏她的脸颊，恋恋不舍，“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转过来。” “好了，知道了，你也赶紧回J市去吧。”陈暖接过书包，转身就要走。 书包带子却被人扯住，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暖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陈暖回头看见楚辞张开的双手，笑得无奈，“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非得要抱一下呢？” “咳，抱一下嘛。” 难得见他撒娇，陈暖只好转身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楚辞。 楚辞不愿她就这么敷洐的抱了一下，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幽怨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好看的侧脸，“暖暖，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虽然不是在校门口下的车，但去学校也必须经过这条路，这个时间段，人来人往的都是学生。 陈暖脸皮薄，被楚辞这么拥抱着，尽管这种亲呢的举止，两人从小维持到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眼里，多多少少就会误会些什么。 陈暖怕被同班的同学撞见，更怕他们误会，伸手推向楚辞急忙说道，“阿辞，你快松手，我要回教室了，快迟到了。” 第十九章 臭不要脸 楚辞无奈松手，一脸宠溺摸了摸陈暖脑袋，“去吧。” 陈暖挥手，“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她还是关心他的。 意识到这点，楚辞心里暖洋洋，脸上笑开了花，“我会的。” 这一幕幕画面落在不远处的蒋墨和许谓眼中，两人的脸上都很精彩。 只是一个乌云密布，一个笑容满面。 嘿，墨哥真的遇到强劲的对手咯，可喜可贺！许谓在心里乐开了怀，幸灾乐祸的心想，这回不用天天看着墨哥那张摆谱的冷酷脸了。 总算出现了一个能治他的小可爱了吧。 “墨哥。” 蒋墨一个眼神剐过来，许谓赶紧收住咧开的笑容，小心翼翼提醒，“我们赶紧回教室吧，早读课响铃了。” “催你妹，响铃了你还装什么积极？”蒋墨不紧不慢的拎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去，路过那辆惹眼的跑车时，恨恨的看了眼准备踩上油门的楚辞。 楚辞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一记不友好的眼神，不过，他没在意。在他眼中，除了陈暖，其他的事跟他都不相干。 蒋墨上早读课自然是迟到了。 陈暖正在小声朗诵一篇英文文章，正读到Myheartiswithyou(我的爱与你同在)。 旁边砰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振动，抬眼看去，是蒋墨把书包重重扔在桌面上。 着实把陈暖给吓了一大跳。 她本来想发火的，看见蒋墨的脸色比墨汁还要黑稠，陈暖生生咽下了那口气，敢怒不敢言，悄悄往窗边的方向挪了挪位置，尽量不去招惹这个混世魔王。 陈暖是那种选择息事宁人的性子，可蒋墨恰恰相反。 只见蒋墨猛地一探身，盯着陈暖飞快的说了一句英文：Lookintomyeyes-youwillseewhatyoumeantome(看看我的眼睛，你会发现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教室朗诵声大太，陈暖没听清，疑惑看向蒋墨，“你说什么？” 蒋墨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陈暖椅子上，倾身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说道，“Isayyouarepigs（我说你是猪）。” 这次陈暖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飞快涨红，是被气的，她恼怒的瞪回去，“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猪没我这么帅，就跟你一样，长得丑萌丑萌的。” 她气炸了的模样真是惹人爱怜，双颊白里透红，像青涩的苹果，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蒋墨情不自禁伸手捏上她光滑的脸蛋，笑嘻嘻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不是猪。youaremypiggy（你是我的小猪），好么？” 陈暖已经气得懒得理睬这个无赖了。 偏了偏身子，深吸一口气，收起别的念头，一门心思落在课本上，专心致志读起了她的文章。 蒋墨见陈暖不理他，很是无趣，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 正在补妆的冯澜透过小镜子看在了发生在背后的一切，她咬了咬牙，一只眉笔被她用力的惯在桌面上，啪的断裂成两半。 傍晚放学，部分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陈暖跟李彤相伴走出校园。 李彤见陈暖一直拿着手机到处拍照，便好奇的询问，“陈暖，你究竟是真的喜欢摄影还是迫于父母给的压力？” 陈暖的视线从手机上的照片收回来，一脸惆怅，“起初是因为我妈，她喜欢摄影但因为工作忙，没法到处去寻找灵感。后来就将她的心愿强迫加在我身上，帮我报了摄影课外班，希望我能替她完成这个愿望。我最开始并不喜欢，只是后来拍的照片多了，慢慢得奖了，我的虚荣心作祟，也就开始热爱这行了。” 李彤满脸羡慕，“你家庭条件好，能玩这些在我们眼中是烧钱的兴趣爱好。我们这种贫困的家庭，父母只希望能读好书，其他的什么兴趣才不管呢。” “你羡慕我，反过来，我也羡慕你。”陈暖举起手机对着李彤就是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至少你不需要被强迫送去学一些你不感兴趣的爱好。像这次，我妈要我拿到摄影第一名，我到现在，灵感一点也没有，都不知道要拍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模特和素材，蒋墨那家伙各种死活不肯让她拍照，想想就怄火。 听了陈暖的抱怨，李彤突然想起什么来了，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拉上陈暖的手，“走，陈暖，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米七的围墙也不能阻碍李彤的兴致勃勃，陈暖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彤踩上角落那堆残砖断瓦上，“你在干什么？爬人家的墙，被人家知道就惨了。” “不会被捉住的，陈暖，你快上来，上来你就知道了。”李彤向陈暖伸出了手，笑得一脸神秘。 陈暖被李彤说得好奇得很，抓紧李彤的手，随后也爬上了那堆残砖断瓦上。 墙内的景象是另一道别人不曾见过的风景。 映在陈暖的眼中，是一大片的桂花树以及一大片的美人蕉，此时桂花开得灿烂，美人焦亦是争先恐后的怒放。 闻着轻风送来浓郁的桂花香，陈暖望着那红得像火一般的美人蕉花朵，情不自禁感慨，“哇，好美啊。”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李彤笑得得意。 陈暖遗憾说，“我一直挺喜欢花花草草，可我妈不喜欢，所以家里也没敢种这些。” 这里的庭院却满足了她从小的愿望，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种植了这一大片的花卉。 李彤仿佛知道陈暖的内心想法，又是冲陈暖露出神秘的笑容，“知道这是谁家么？” 陈暖好奇心旺盛，“谁家啊？” “蒋墨家。” “什么？”陈暖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调，“这是蒋墨家？” 她想过会是某个同学的家，但万万没想到的会是蒋墨家。 就蒋墨那个德性，住在这种诗情画意的房子里，简直是糟蹋。 “嘘，小声点，别被蒋墨妈妈听到声音。”李彤收起笑容，紧张兮兮的望向院子里的动静，小心翼翼解释，“要是将他妈妈吸引出来，我们可就惨……” 话还没说完，屋里头突然传出了很大的尖叫声，“啊，你干吗拿茶水泼我？” “你这个小狐狸精，给我滚出去。”另一道更尖锐的声音飘了出来，随之响起的还有茶碗破碎声。 陈暖和李彤面面相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两人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屋里的状况，朱红色的门猛地打开，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推搡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女生，硬生生的将她赶出去了。 女生长着一张尖尖的小脸，脸上擦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嘴唇更是涂得艳红，咋一看，真的很像一个小妖精。 陈暖一眼就认出了漂亮女生是冯澜，活生生被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询问道，“怎么是她？” 相对于陈暖的惊讶，李彤一脸平静，见怪不怪，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个鄙视的神情，“冯澜喜欢蒋墨，全学校都知道了，倒追也就罢了还倒贴上门，可蒋墨对她依然爱理不理的。她就是不甘心，经常找上门来，想讨好蒋墨妈妈，谁曾想，蒋墨妈妈也不待见她。” 陈暖根本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冯澜对蒋墨究竟是有多喜欢，追人家还追到家里来了。 下一幕出现的画面很快就颠覆了陈暖的三观，只见冯澜不小心被门槛拌到，狠狠摔了一跤，重重扑到地面去。 “澜姐！” 从屋里飞奔出几个女孩，都是冯澜的跟班，一群小太妹，扶起冯澜，个个关切问道，“澜姐，你没事吧？” 冯澜这一跤可谓摔得狼狈，她捋了捋之前被茶水泼湿的刘海，终于忍不住发飙，指着站在门口的妇人吼道，“你这个疯女人，我今天好心来看你，是看得起你！要不是为了蒋墨，鬼才来讨好你这个疯婆子！” 陈暖见蒋墨的妈妈瞬间变得很激动，眼眶发红，面色狰狞，一下子跳了起来，朝冯澜冲了过去，掀住她的头发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你骂谁是疯婆子？” 冯澜没有防备挨了一巴掌，心里很恼火，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她也被气得不浅，反手抓住蒋墨妈妈就是一顿乱抓，口出狂言，“我骂的就是你，你不就是个疯疯颠颠的疯婆子么！” 疯婆子三个字仿佛是一把利剑，也是一剂能让蒋墨妈妈失控的兴奋剂。 陈暖站在院落外看得心惊，冯澜嚣张跋扈，出手很猛，但蒋墨妈妈完全就是失控了，下手也超狠，抓住冯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彤看得也目瞪口呆。 这种画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冯澜渐渐不敌，被蒋墨妈妈死死掀住了头发，她气急败坏朝带来的几个女孩喊道，“你们都他妈死了么，还不快来帮忙！” 几个女孩这才一窝蜂扑了过去。 蒋母体力不支再加上冯澜有了几个帮手，渐渐败下阵来，被几个女孩制住了手脚，只能红着一双眼睛瞪着冯澜，骂骂咧咧，“放开我，你个臭不要脸的小狐狸精。” 第二十章 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疯婆子，放开你可以，但我是有仇必报的人。”冯澜狞笑，伸手扯住蒋母的头发，啪啪就是两耳光扇向蒋母，甚是嚣张说，“反正你也疯了，我就是打你了，你也未必记得住我。” 陈暖看不下去，转身欲跳下去，被李彤一把拽住，“你别过去。” “为什么不过去？”院里头传来了嘶哑的呼痛声，犹如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陈暖又是疑惑又是心急，“她欺负人了，我们干吗不去制止？” 且不说被欺负的人是蒋墨妈妈，作为一个晚辈，冯澜也不应该动手去打人。 李彤使劲摇头，低声说道，“冯澜那人我们不能得罪，也别去得罪。她手段多得很，人又小气，报复心特强。再加上她在外面还有一个认识结拜的大哥，是在外面混的。她要是看不惯谁，就告诉她那个大哥，所以谁也不敢惹她。” 想不到冯澜还是这样一个人，陈暖的性子是温和的，其实她打心里的也怕冯澜，毕尽那次被她欺负过，头皮还隐隐发麻。 陈暖摸了摸后脑勺，犹豫不决的问李彤，“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冯澜欺负蒋墨妈妈？” 老实的李彤无奈叹气，“不然还能怎样？我们都不是冯澜的对手，现在下去救人可能还救不成，反被她们教训的可能性大。我也想帮蒋墨妈妈，可真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见冯澜还在指手画脚的喝斥老人家，她终是不忍，捏紧拳头，跳了下去。 “哎，陈暖，你别去，给我站住！” 李彤知道陈暖要干什么，吓坏了，也赶紧跳了下去，并追上去拉住陈暖，低声说道，“姑奶奶啊，我求你了，真的别去得罪冯澜！” 这边两人还在拉拉扯扯，院子里的冯澜还没过足手瘾，其中一个女生看了眼时间后急忙拉住冯澜，“澜姐，不好了，这个时间段墨少快回来，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被墨少瞧见我们欺负他妈妈，准是吃不了兜着走。” 冯澜也是知道蒋墨的脾气和为人，吓得立马停下了手，临走之前嘴上也不忘警告几句：“疯婆子，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还敢对我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澜姐，快走啊！” 院子外的李彤听到这大呼声，拉着陈暖往旁边的巷子里躲去，所幸冯澜那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李彤这才舒了口气。 虽然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撤退得这么快，但走了终究还是好的。 碰不到面也就不会得罪她们了。 陈暖担心的是蒋墨的妈妈，不知道老人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三步并作二步，直往院子里跑去。 李彤跟上陈暖，在进院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才拉住陈暖，劝道，“陈暖……你还是……别进去了。” “为什么？”陈暖不解，她今天有太多的疑惑了，仿佛这处院子是一个禁忌。 李彤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吞吞吐吐说，“你别问为什么，我都是为你好。” “如果是为我好，我也不怕。” “你执意要进去那你进去吧。”李彤后退两步，眼神微躲闪，“我就不进去了。” 陈暖不知道李彤到底在怕什么，她心里有一万个疑惑，可眼下最担心的却是蒋墨妈妈的情况，也不知道她被冯澜打到哪了，伤得严重不？ 院子里，孤独的老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 看着那个妇人摊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也被冯澜的人扯得歪歪斜斜，一只袖子甚至还被扯破了，膝盖处还受伤了，擦破了一小块皮。 陈暖有些心酸，飞奔上前，扶住蒋妈妈，“阿姨，您没事吧？” 蒋妈妈听到声音茫然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陈暖，一眨不眨。 冯澜留下的五指印还深深留在蒋妈妈的脸颊上，她的脸颊蹭了不少泥灰，陈暖从书包里掏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帮蒋妈妈擦掉脸上的灰，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她是为自己向蒋妈妈道歉，也是替冯澜道这一声歉。 蒋妈妈的眼睛还是空洞无神，傻傻地看着陈暖，一动不动的让陈暖帮她擦脸。 陈暖很快就帮蒋妈妈擦干净了脸，她丢掉纸巾，准备拿手做梳子，替蒋妈妈收拾一头乱发。 她还没碰到蒋妈妈的头发，一只有力的手倏地握住了她手腕，“你在干什么？” 陈暖回头就看见蒋墨一脸阴森森的看着她。 院门口的李彤满脸惊恐，望着她欲言又止，目光是深深的歉意。 她知道，李彤是害怕她旁边的这个少年。 打从心里的恐慌，陈暖也是惧怕蒋墨，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手心出汗，紧张兮兮的说：“我……我在……帮……” 蒋墨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到他妈妈脸上时，那五指分明的痕迹令他瞬间变得失去理智，暴怒的甩了陈暖一巴掌，“你干的？” 蒋墨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劲，陈暖的脸都被扇得往一边偏去，痛倒是其次，关键是委屈，她眼眶瞬间红了，捂住脸颊瞪向蒋墨，“不是我！” “这里就你和李彤，如果不是你就是李彤干的。”蒋墨仿佛变了一个人，像黑暗中等待进食的吸血鬼，满脸戾气睨向陈暖，“是李彤干的？” 李彤见蒋墨提到她名字，吓得连连后退，一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哪怕不是她做的，可是她心虚啊。 陈暖用力摇头，“不是她。” “那是谁？” 陈暖心虚的别开视线，弱弱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蒋墨冷笑，攥住陈暖喉咙，“好一句不知道！竟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认为是你做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妈妈扯了扯蒋墨的裤脚，轻轻说了声，“阿墨，不是她。” 听到久违的阿墨这句称呼，蒋墨心里一阵恍惚，呆滞的目光投向了地上的人。 陈暖见蒋墨不对劲，趁他这片刻的松懈，抓住机会赶紧远离了他几分。 这时候李彤也变机灵了，她上前抓住陈暖的手，“陈暖，我们快跑。” 奇怪的是没见蒋墨追出来，越跑越远的陈暖甚至还听到从院里传出蒋墨大声的喝斥声：“你不是喜欢闷在房间里画画么，还跑出来干什么，丢人现眼！” 直到跑出了很远很远，跑到了河边，陈暖和李彤才敢停下来，坐在石凳上休息。 李彤喘着粗气，“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我也是。”陈暖心有余悸，蒋墨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要吃掉她似的。 “陈暖，你刚来不清楚一些事情，但你要记住，蒋墨和冯澜，这两个人，万万不能得罪。” 李彤不说，陈暖也知道，得罪谁都可以，唯独这两个人沾不得。 可有些事，容不得她做出选择，必须面对。 “陈暖，你的脸还痛不？”李彤的目光落在陈暖肿起的半张脸，担心的询问。 蒋墨那一巴掌，她看得都觉得痛。 陈暖不想让李彤担心，摇头，“不痛了。” 李彤一脸歉意，“对不起，要不是我带你去那里，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不关你的事。”陈暖望着面前平静无波澜的河水，想起蒋妈妈那双空洞的眼睛，她蹙眉问道，“李彤，蒋墨妈妈……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李彤答道，“对，他妈妈精神不正常。在我们正常人眼中，她就是属于疯子那种。所以你进去时，我害怕，因为疯子是没有行为意识的，就是砍人杀人也是不犯法的。” 真的出乎陈暖的意料之外，蒋墨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妈妈。 “那他爸爸呢？” “这个不太清楚，有人说他没有爸爸，也有人说他爸爸是个富豪，甚至更离谱的说他爸爸是某个市的市长。”李彤煞有其事说，“我猜测的是他爸爸绝对是个富豪，要不然他跟他妈也住不起那么大的房子啊，还带庭院，你说是不是？有可能蒋墨是私生子，我从没见过他爸爸呢。他妈妈最有可能是小三，被他爸爸抛弃了，所以疯掉……” 见李彤越说越离谱，陈暖无奈打断：“捕风捉影的事我们就别议论了，不说蒋墨了。跟我说下冯澜吧，她当真有那么可怕？” “你是不知道冯澜那个人的德性。”李彤提起冯澜就是一脸鄙视，“我跟她从小学同班到现在，学习成绩超烂，年年倒数，不爱学习，就喜欢在外面浪。专爱结交一些猪朋狗友，为人嚣张跋扈，上上个月听说她大哥新交了个女朋友，人家都怀孕了，可她不喜欢人家，硬是带人去揍了那个女人，还把人家的孩子都打流产了……” 陈暖揉着眉心，这都是些什么事？ 敢情是她之前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从未接触过和听说过这些阴暗的可怕事情。 跟李彤分别后，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陈暖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庆幸的是，她妈妈还没回来。 她煮好两个鸡蛋，往脸上滚时接到了蒋墨的来电，“给我马上滚出来。” 第二十一章 教训你，脏了我的手 她其实不想去赴蒋墨的约，可蒋墨那句威胁的话让她妥协。 他说：“你要是不来，我就跑去跟你妈说，我跟你正在谈恋爱。” 这个无耻之徒，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陈暖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前往家附近的那个公园里时，都恨不得在怀里揣把刀，见着蒋墨，就将他给砍死再说。 还是那个熟悉的篮球场，只是场上不见了那道潇洒修长的背影。 陈暖到处张望时，蒋墨突然神秘出现，递给她一大袋东西，“拿去。” “什么？”陈暖茫然。 “擦你脸上的。”蒋墨瞟了眼她肿起的脸颊，目光有些躲闪，尴尬的清咳一声：“这些药对消肿止痛很有效。” 陈暖似乎不领情，“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装好人。” 蒋墨微恼，“对不起，行了吧。” “道歉管用么？”陈暖最讨厌这种打一巴掌给一块糖，当她是小孩儿啊，哄两下就好么？ “那你还想怎么样，打回来？”蒋墨眉目一挑。 “……” 她哪敢动手，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回来。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蒋墨又不是不知道陈暖在使小性子，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拿她不是办法。 追究到底还是他的错，青红皂白不分就动手打了她。 那会儿也不能怪他，他当时怒火攻心，本能的做出了那样的动作。 蒋墨如墨一样的眸子盯着陈暖肿起的脸颊，往她伸出了手，“还痛么？” 陈暖扭头偏向一旁，避开了蒋墨伸来的手，“痛不痛也就那样了，如果没事，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就往回走。 蒋墨有些生气，堵住陈暖的路，恶狠狠的说，“先别走那么快，我还有事问你。” “什么事？” “究竟是谁在欺负我妈？” 蒋墨的问题问得陈暖心里一紧张，手心里渗出了汗水，目光不敢直视他，结结巴巴答道，“我……我不知道。” 从小到大，她没撒过谎，只要一撒谎，准要结巴。 所以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识穿她的谎言。 这是很明显的心虚，蒋墨不傻，扳回她的脑袋，目光炯炯看着她，像说绕口令一样，“我知道你知道是谁，快点告诉我。” 别说欺负蒋墨妈妈的人是冯澜，换作任何人，陈暖也不会出卖。 更何况对方还是冯澜，那个坏孩子啊。 陈暖轻轻叹气，一心装糊涂，咬了咬唇，强装镇定自若，“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你问我也是白搭。” 蒋墨的目光似利剑一样望进她瞳孔深处，他捏着陈暖下巴，“你最好不要撤谎！否则……” 狠话还没说完，蒋墨兜里的手机传来来电振动声，他接通后没几秒，脸色倏地变色，放开了陈暖，“你回家去吧，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望着蒋墨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暖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纳闷，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他走得那么急？ 唉，不管了，他走了才好呢，要不然，面对他的威胁，她还真扛不住，迟早会将冯澜供出来。 蒋墨走出公园大门，许谓带着几个少年已经等候多时，见着他，许谓快步上前禀报，“墨哥，李彤那丫头全招了。” 一个肥壮的少年恭敬的给蒋墨点上了一根烟。 蒋墨微微吸了口，“是谁？” “冯澜。”许谓说出这个名字时，黝黑的脸上露出愤怒，“操他妈的，真没想到这贱人下手那么狠，把你妈妈给欺负得那么惨。” 得知是冯澜，蒋墨没吭声，脸上亦是很平静，没有许谓那么激动和愤怒，只是那双眼睛愈发幽深，深吸一口烟，“知道在哪么？” “我知道。”这次是那个肥壮的少年抢着回答，“墨哥，我带你去吧。” 许谓依然很恼火，骂骂咧咧朝肥壮少年说道：“伍尹，等见着那贱人时，你给我往死里压，不把她压死对不起你这身肥肉。”尔后又对蒋墨说：“墨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蒋墨没理睬许谓，转身对伍尹颌首，冷峻说道，“带路。” 装修得珠光宝气的夜店里，冯澜跟几个小姐妹们跳得很嗨，随着带感的音乐，扭得特别有节奏。 冯澜长得很漂亮，一张小脸画着精致的妆容，烈焰红唇，描得特别性感。 她穿着黑色的低胸小背心，同一个系的黑色小短裙，十公分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材勾勒出凹凸有致，女人该有的她都有，而且比别人更完美。 “澜姐，你看那边又有臭不要脸的男人赤裸裸的盯着你看。” 好几道色迷迷的视线落在冯澜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不用林小云提醒，她也是知道的。 冯澜露出轻蔑的笑，扭得更欢，“看就看，又不会少块肉，老娘反正看不上他们。” “澜姐，我真的好羡慕你。”林小云眼冒星星看着冯澜十分有料的胸口，又看了眼自己扁平的身材，低声叹气。 “你羡慕不来……”冯澜口气甚是骄傲，旁边有个女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立马破口大骂：“你他妈眼瞎啊，撞什么撞？” “我就是撞你了，怎么的，来咬我？”那个女人也很嚣张，冲旁边的两个青年使脸色，“带出去！” 青年们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将冯澜架走。 冯澜大声嚷道，“干什么你们？想死是不是？知道我大哥是谁么？” 没人理睬她说的话，就连夜店里的其他人，对这种事也见多不怪，纷纷让出一条路，冷漠的看着她被俩青年带走。 谁会去管一个陌生人的闲事？ 活腻了不是！ 林小云见人家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敢上前去阻挡，更不敢出声打抱不平，唯有眼睁睁看着冯澜被人带走。 几个小姐妹最后只敢偷偷的跟着出去了。 冯澜被俩青年带到夜店不远处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望着黑漆漆的巷子，她渐生恐惧，拼命嚷道，“快放开我，要是让我大哥知道是你们欺负了我，一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哟，你大哥好厉害哦。”戏谑且不屑的轻笑声从幽深的巷子里传来，冯澜看着渐渐走出来的黑瘦少年，眉目一舒，又开始破口大骂，“许谓，是你他妈指使他俩把我掳来这里？” “谓哥，人给你带来了。” 两个青年看见许谓，这才把冯澜松开，很识趣的退到巷口去了。 冯澜整了整有些凌乱的长发，故作优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非要来这什么小巷子，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得走了。” “谁允许你走了？”许谓淡笑，只是笑容有些冷，“墨哥好不容易请你出来，你这就要走了？” 本来脸色不耐烦的冯澜一听到那两个字，脸上瞬间阴转晴，喜笑颜开，刻意整了整衣服，让胸口露得更低，“蒋墨也来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从黑暗处走出几位少年，为首的一个正是敛着眉冷着脸的蒋墨。 “蒋墨。” 冯澜开心的唤了一声，欲冲上去。 蒋墨二三步就走到冯澜面前，盯着她，“你做的？” 冯澜被他盯得心头一紧，看着他冷酷的面容，脑海没来由的浮起傍晚时分她揍过的那张脸，顿时心里发慌，心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不敢正视蒋墨，“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火爆脾气的许谓已经忍不住了，一脚踹在冯澜身上，“不知道是吧，那老子就让你好好想起来。” 冯澜狼狈的爬起来，抺了一把嘴巴，冲许谓吼道，“许黑鬼，你他妈的发神经啊，敢踹老娘？” 说完，准备冲上去拼命。 蒋墨一把抓住冯澜的头发，将她脑袋摁在墙壁上，阴森森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冯澜本能的不承认，但蒋墨的眼神太冷，求生欲使她结结巴巴的再次回答，哆嗦着身子微微点头，“是……是我。” 他冰冷的指甲划过她纤细的脖颈，“教训你，就是脏了我的手。”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冯澜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轻蠕，“墨少……” 这个时候她终于害怕了。 蒋墨退后一步，冲几个蠢蠢欲动的少年摆手，“不用手下留情。” “好咧，墨哥。” 许谓仍然是第一个冲上前。 “墨少……啊……” 尖叫声瞬间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巷子里，极外的刺耳和高亢。 一分钟后。 有气无力的求饶声响起，“……墨少……求你……让他们……别打……肚子……” 蒋墨睨了眼狼狈倒在地上的冯澜，她的脸上很是精彩，红的紫的青的，一块一块的在脸上尽情绽放，妆容早就花了，眼眶也肿了。 真他妈的丑！ 也就是这样的丑八怪，难怪心肠会那么的坏。 几个少年怕打到他，纷纷停下了手，伫立在一旁。 冯澜睁着一只还没肿起的眼睛，忍着浑身酸痛，缓慢的爬起来，抱住蒋墨一条腿，哭得花枝乱颤，一个劲的道歉，“呜呜呜，对不起，墨少，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饶了我吧。” 蒋墨嗤笑出声，“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饶别人？” 第二十二章 谁的孽种？ 他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冯澜小腹上，见她另一只手还护着，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忘保护着。 冯澜接收到他的目光，豆大的冷汗都出来了，松开他的腿，急忙双手护住肚子，“墨少，求你，让他们，别打我肚子。” 蒋墨缓缓蹲下身子，抓住冯澜的头发，让她的脸被迫朝上。 他蔑视着她，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一字一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怀着的是谁的孽种，你越是珍重它，我越要毁掉它。” 冯澜惊慌失措，“你怎么……知道……这事？” “呵……”蒋墨只是轻笑。 他的笑容太过于邪恶，冯澜不妙，急忙说道，“墨少，你不可以动它，我大哥会……” “你以为我会怕王贵那瘪三？就是扼杀他儿子又能拿我怎么样？”蒋墨轻蔑的说完，快速站了起来，看着冯澜轻飘飘的搁下一句，“你竟然敢对我妈动手，我就要你付出一条命的代价。让你好好记住这个血的教训，动手。” 蒋墨的一声令下，旁边的少年们便不管不顾的拳打脚踢了起来。 林小云率领着一帮小姐妹们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到那群少年们走掉了，才敢爬出来。 赶紧送半死不活的冯澜去医院了。 陈暖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冯澜出现在教室里，这几天，她的眼皮子一直在跳个不停。 直觉告诉她，一定出了什么事。 而且，李彤也开始有意识的躲着她，班上已经传出一些关于冯澜的风言风语。 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陈暖在厕所堵住了李彤，“告诉我，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彤不敢看陈暖，“哪有什么事。” “冯澜……” “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李彤一开口就急忙辩解，看见陈暖皱起的眉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顿时泄气。 两人出了厕所，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陈暖望向李彤，“我想知道那些关于冯澜的事。” 李彤吞吞吐吐，“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蒋墨找人把她狠揍了一顿，听说……” 说到这，李彤一脸神秘望了望四周，见没人看过来，附在陈暖耳边悄悄说：“听说冯澜怀了她那个结拜大哥的孩子，但这次被蒋墨的人揍得流产了。” 陈暖惊得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彤点头，面上又流露出藐视的神情，“她活该，这就是现世报。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别人的。” “……” 上课铃声响了，李彤意犹未尽，要不是碍于陈暖的同桌是蒋墨，她还真想转过头去跟陈暖继续说那些关于冯澜的事。 就冯澜那些陈芝麻烂谷的破事，她还能说上三天三夜。 这一堂课，是枯燥乏味的物理课。 陈暖第一次听得意兴阑珊，心不在焉的在草稿纸上写着公式，几次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蒋墨，欲言又止。 好想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冯澜。 过分了。 可又觉得没有资格这样质问他。 他为他妈妈出气，也没有错。真正错的人是冯澜，导致这一切的悲剧，都怪她咎由自取。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陈暖拎上书包，没有惊动熟睡的蒋墨，惦着脚尖轻轻从他背后出去了。 两个小时后。 陈暖从公交车下来，手里拿着从李彤那里要来的地址，一栋一栋旧房子找了过去。 李彤做为班长，全班同学的家庭电话和地址还是有的。 嗯，前面那栋好像就是29号，陈暖加快了脚步，往那个小小的水果店走去。 还没走进，就听到冯澜高亢嘹亮的质骂声，“一天到晚就知道守着这个破店，又没什么生意上门，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把水果推出去外面卖么？死脑筋！” “看看你们，又看看别的同学的父母，人家跟你们一样大的年龄，为什么你们就赚不到钱？” “我跟着你们吃了多少年的苦，你们说说？前些年说得多好听，会有我享福的那一天，我等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来？你俩就是没用的，一个瘸腿的废物，一个不争气的蠢货……” 陈暖不知道冯澜在骂谁，从她语气中，她能感受到，冯澜正在发火，险先要暴走了。 她悄悄走近了几步。 冯澜背对着她，叉着腰正在训导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看样子，应该是她的父母。 两位老人局促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被冯澜说的面色通红。 满脸皱纹的女人紧张的搓着双手，看向冯澜小心翼翼承诺，“澜澜，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再给我和你爸两年时间，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冯澜不屑的出声，“这样的承诺我听得还少么？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靠你们还不如靠我自己，你们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父母。” 陈暖见冯澜说完就转身，吓得赶紧躲进对面的小店里。 “要买什么？”收银台旁坐着位中年妇女，见陈暖进来，站了起来。 “我……我随便看看。”陈暖假装浏览店里排放在架子上的东西，眼睛却飘向水果店，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她看见那位老妇人朝冯澜追了出去，语气很急，“澜澜，你去哪？你身子还没好……” 冯澜语气充满不耐，“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别跟着我，你回去。” 陈暖等冯澜走了，才敢走出来。 小店里的老板娘见陈暖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心下了然，以为她是好奇对面的事，本能吐槽两句，“那对老夫妇就是命苦，捡来的这个女娃一点也不孝顺，还时常被这个女娃子辱骂，他们就是太溺爱她了，生怕她走了。要是我是她养父母，非得揍的她满地找牙。也不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当年不要她看来还是明智之举。” 陈暖眼神微妙，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走出了小店。 那位老妇人还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前方，陈暖知道，那个视线是冯澜离开的方向。 近距离的观察，陈暖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或许她还没老到那个程度，但生活压垮了她，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弥漫了深深的哀伤。 老妇人看见一个漂亮干净的小姑娘缓缓朝她走来，急忙让开了一条路，搓着双手老实巴交揽客，“孩子，要……要买……水果么？” 这样比她还要腼腆的人怎么能做好生意？ “对，我要买苹果和橘子。”陈暖心里微微泛酸，对老妇人露出友善的笑容，并随她一同走进窄小的水果店。 店里陈列着十几种市面上普通易见的水果，比起其他水果店的水果，这里的明显要干瘪很多，显然已经摆放很久。 陈暖摸着已经微微瘪软的橘子，只是外观不好看，但还能食用，她礼貌的冲老妇人说道，“阿婶，我要五斤橘子和两斤苹果。” 闻言，不只是老妇人喜笑颜开，笑容也弥漫上了店里的那位瘸了一只腿的老头的脸上，他一瘸一拐走了过来，递给陈暖一个塑料袋，“给，你慢慢挑。” 老头的手每一个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茧皮，整个看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 陈暖接过，没有精挑细选，筐子里盛放的橘子都是好的，没有一个是坏掉的，只是失了一点水分而已，她随手抓起就往袋子里装。 苹果也是这样，拿挨着自己最近的装。 老头仔细在电子秤上称好，对陈暖说道，“小姑娘，一共25块。” 陈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二十以及一张十块的钞票，递向老头，顺手拿起一个小橘子，“阿伯，还有五块零钱不用找了，我再拿一个橘子就好了。” 老头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他笑着应承，“也成，那我就不找你零钱了。” 老实的老妇人过意不去，特意挑了个大橘子塞进陈暖书包里，“孩子，再拿一个去。” 精明的老头恼怒瞪了眼老伴，老妇人微微耸拉着肩膀，默默地转身整理其它水果去了。 陈暖不傻，忙掏出书包里的橘子放回去，“不用给我，我怎么好意思再占您们的便宜。” “拿着吧。”老妇人执意将橘子拿回给陈暖。 “阿婶，不用……” 就在两人争执时，一道冷若冰霜的质问声在门口响起，“谁允许你们将水果卖给她？” 三人同时回头望去，去而重返的冯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澜澜，你回来了。”老妇人丢下陈暖，脸色欣喜朝冯澜走去，“你晚餐想吃啥，妈给你做。” “什么也不想吃，你别来问我，烦死了。”冯澜神色甚是不耐烦，大声朝老妇人吼道，一脸冷漠越过，向陈暖走了去，眼神很冷，“你他妈的来我家干什么？” 蒋墨的人下手真重，看着冯澜五彩斑斓的脸蛋，仿佛是从地狱里冒出的厉鬼，陈暖惊悚的退后一步，“买……买水果。” 第二十三章 眼里有光，心中有爱 “买个屁的水果。”冯澜一把扯落陈暖手中提着的袋子，橘子苹果滚了一地，她恼怒的踩烂落在脚旁的橘子，“你就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吧，现在称心如意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冯澜，陈暖气焰明显微弱，“我……没有……就是来买水果的。” “那么多卖水果的，为什么偏偏要来我家？”冯澜冷笑，“你家住在繁华的城南，我家是在这偏僻的城北，别告诉我，你是顺路，路过买水果的。” “我……”陈暖被怼的无话可说。 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呢，似乎无论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落到冯澜眼中，就是别有心机，来看她笑话的。 “给我马上滚，以后别让我在这附近看见你，否则的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澜澜，你这孩子真学坏了。”老妇人急说。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就你这懦弱的性格，能帮我承担什么？”冯澜大声朝老妇人吼道。 “你不该这样对……你妈。”陈暖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你有屁的资格管我的事。”冯澜直接动手推向陈暖，“滚出来，我家的门你不配进。” 一个星期都过完了，陈暖也没见冯澜来上过一节课，自从那晚在她家闹了个不欢而散，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周末不用去补课，陈暖赖在被窝里美美睡了个懒觉，起来时，李嘉美已经出去练瑜珈了。 兴许这段时间刚搬来这座城市，李嘉美没怎么管她，最近倒有点放任她的意思。 陈暖自然乐得个自在。 饭菜还在锅里热着，陈暖不饿，随便吃了点又埋进了书房，找出她的单反相机，浏览起了以前她所拍摄的那些相片。 一连翻看了两遍，她都没找到关于楚辞的那张相片。 陈暖疑惑的将相机搁在书桌上，怎么也想不起来，楚辞的相片是怎么的离奇消失了。 想到楚辞情不自禁就想到了蒋墨那坏坯。 一个星期的同桌，两人相安无事，每当她问起什么时候拍照片，蒋墨都回答，再等等。 然后他超爱逗弄她，总是说些土味情话来撩她。她如今是在李嘉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只能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想都甭想。 所以，恋爱嘛，再等等吧。 更何况，蒋墨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陈暖突然觉得很无聊，作业写完了，试卷也做完了，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突然想起前几天随手拍的李彤的相片，有一张她拍得很有意境美，那是李彤低头微微蹙眉写答题的侧脸，她随手一摁，就拍下了这一幕。 李彤长得也很耐看，就是肤色没那么白。 陈暖简单修了修李彤的这张照片，然后上传到了自己的新浪微博上。 这个微博是她专门申请拿来储存照片的，不管拍来什么，她都会更新上去。 去的地方多，拍的照片也多，加上她学过摄影，获得过大奖，拍出的照片也好看。 在微博上获得了资深的旅行博主的标签，甚至还有一些人气和粉丝。不过，关于这些，陈暖没怎么去打理。 上传好了李彤的照片，陈暖随手就关了电脑。 想到快要来临的摄影大赛，陈暖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微信上给蒋墨发去一条信息，“我想拍照，你有没有空？” 本以为又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没曾想，蒋墨很快回复了她：“有空。” 陈暖欣喜，指尖在屏幕上跳起了舞，“那你赶紧出来，我等你。” “不，你来我家。” 看着这几个简单的回复，陈暖能想像出蒋墨那拽得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去他家就去他家，又有何惧？ 只是联想到蒋墨妈妈的病，陈暖有一丝犹豫，她也知道，蒋墨刻意要她去他家摆明就是挑衅，如果她害怕，自然就不会去找他。 拍照这事也就黄了。 为了那个第一名，为了不让李嘉美失望，陈暖最终带着相机和背包出了门。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只戴了一顶小圆帽的陈暖被烤得浑身冒汗，抵达蒋墨家时，空荡荡的院落里哪有人？ “蒋墨？” 推开没落锁的院门，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陈暖最爱的就是桂花了，见喊了人也不见蒋墨的身影，她刚好走到一株桂花树下，开满了枝桠的小花蕊缓缓绽放，散发出阵阵幽香。 陈暖的职业病立马犯了。 端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咔嚓咔嚓就是来了几张。 开得灿烂的那枝也是长得最高的，陈暖寻找着角度，希望能拍出一张最唯美的照片出来。 她微蹲下身子，举起相机，准备来个斜拍时，一张素颜未施粉黛的脸突兀出现在她镜头前，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那张脸无疑是好看的，跟蒋墨的脸有八分相似，只是眼角周围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龄，已不再年轻。 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蒋妈妈，陈暖紧张，吓了一大跳，蹲着的身子往一旁歪去，一屁股毫无形象坐倒在地上。 “哎呦。” “哈哈。”蒋妈妈看着狼狈的陈暖，竟然噗嗤笑出了声。 她的笑容就像九月天晨起的馨风，淡淡的又是清爽的，立马吹散了陈暖心中的紧张和恐惧。 陈暖承认，蒋妈妈笑得很美，跟蒋墨笑起来一样的，母子俩的笑都是纯粹中带着一丝丝调皮劲。 她微微沮丧，刚才怎么就没将这一画面拍下来呢？ 衣袖被人用力拽了一下，陈暖回神，对上蒋妈妈期待的眼神，“帮我，摘，那枝花。” 短短几个字，她却说得那么费神，咬字还有些含糊，但陈暖听懂了。 “好。”她比蒋妈妈高一个头，踮起脚尖才够着蒋妈妈指定要的那枝花。 陈暖将还散发着幽香的花枝递给蒋妈妈。 蒋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开心，她快速去掉一些旁枝细叶，最后剩下最美的几簇花蕊和一朵叶片，往左耳别去，含羞望向陈暖，“我美么？”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蕴含着无限的期盼，仿佛是正在热恋中的少女，在期待心爱人的肯定。 陈暖傻愣愣点头，真心赞叹，“美，很美！” 闻言，蒋妈妈笑得更开心，眼角的细纹因为眼睛的弯起，加深了几个深度。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她的韵味和气质。 这一刻，陈暖感慨万千，这哪里是什么神经病人？分明就是个温婉优雅的名媛。 眼里有光，心中有爱。 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被陈暖直接给忽略了，直到蒋妈妈惊慌失措的跑开了，她才本能的意识到，转身就看到蒋墨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趿着双黑色人字拖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头发睡得很乱，像个鸡窝一样，眼睛还是肿的，明显没睡好。 衬衫也被他扣得不成样，只随意扣了两个扣子，露出大片光洁的胸膛，随着走路，衬衫更是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她有没对你怎么样？”蒋墨扒拉了几下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其实这不影响他的盛世养颜，不过就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罢了。 陈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你妈妈人很好啊，对我也很好。” 蒋墨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不像撒谎，若有所思说了句，“你病的不清吧，也就只有你才会这么认可她。” 蒋妈妈刚才的行为和举动真的不像是个精神病人，陈暖从书上看过，知道这种病时好时坏，也就不计较蒋墨的话里有话，“你几时让我拍照？” “急什么？回我房间等我会儿。” “我就在这等你。” “那行，随便你。”蒋墨交代了一声才转身，“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喊我。” 他是怕他妈妈患病时伤害到她，陈暖心里一暖，微微点头，“好。” 蒋墨才刚刚离去，蒋妈妈像幽灵一样又冒了出来，陈暖两次都被吓得不轻，目光接触到蒋妈妈脸上温馨的浅笑时，这才稍稍放心，“阿姨好。” 蒋妈妈没点头也没应，歪着头直直看着她，眼中有一丝疑惑，就在陈暖以为她要犯病时，她却指着她胸口然后开了口，“我，喜欢你，以后，多来陪我，好不好？” 一句话被她说得断断续续，仿佛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但意思却表达很完整。 陈暖接触过一点心理学，她知道得精神病的患者内心是孤僻且封闭的，从不愿与人打交道。都是自己跟自己对话，精神上分裂出了两个。 能尝试开口跟人交流，证明症状有所好转，有救了。 她不知道蒋妈妈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一眼就看中她，愿意把她当作那个亲密接触的人，她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反正蒋墨长得跟蒋妈妈一样，蒋墨以后不肯让她拍照的话，实在没辙，她就把蒋妈妈的相片交上去参赛。应该也可以得奖吧。 蒋家后院有一条进山的小路，陈暖爬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擦了擦汗水，有些不解的问道，“蒋墨，我们到底上山干吗？” 第二十四章 一群丑八怪也想红 蒋墨一手提着陈暖的背包，一手拽住体力不支的陈暖，“山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橘子林，还有清澈的小溪和甘甜的泉水，那里风景很美，你要拍我的照片，至少背景也要搭我的气质，是不？” 陈暖咬牙，“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又不是背景。” “你若是看中我，怎么不愿跟我谈恋爱？” “……” 这什么跟什么嘛，摆明就是两码事啊。 山顶的风吹着很是凉爽，放眼望去，坡下不远处果然是一片很大的橘子林，这个时节，早熟的橘子已经幻变出黄澄澄的颜色，甚是诱人。 闻着风送来的橘子清香味，陈暖的口中已经分泌出酸涩的唾沫了。 进入果林，陈暖见蒋墨好似行走在自家果园一样，东吃一口，西尝一个，拍照的事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陈暖，快点，我拉你上来。”蒋墨站在粗壮的枝桠上朝地上的陈暖伸出了手，“在树上吹风很爽的，而且，风景看得更远。” “我不要。”陈暖望了望自己的及膝连衣裙，尴尬的摇头。 “怕什么？”蒋墨斜睨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陈暖坚持不肯上树。 “汪汪汪。” 从远处传来清晰的狗吠声，以及果园主人恼怒的喝斥声，“是哪个混小子搞破坏毁了我的橘子？最好别被我抓住，否则，打断你的腿……” 陈暖跟蒋墨面面相觑。 都怪蒋墨这坏小子，吃一个丢半个，吃不了就浪费，现在当场被果园主人发现了吧。 狗的鼻子最灵敏了，已经顺着气味找寻过来，吠声越来越近。 要是被主人抓住了，少不得会告诉她妈妈，到时挨一顿揍也说不定。 毕尽从小到大，都没偷过东西。 联想到这，陈暖害怕，“蒋墨，怎么办？” “跑啊，呆子。”她清澈眸子的恐慌落入蒋墨眼中，他从树上一把跳了下来，抓住陈暖的手就跑，“跑快点，这家养的狗凶悍得很。” 这么一说，把陈暖说得更紧张，她穿的可是裙子和凉鞋，跑得并不快。 陈暖懊悔，提着碍事的裙摆几乎是被蒋墨给带着往前跑。 后面狗吠声越来越近。 陈暖忍不住回头，一条金毛大狗往他们方向飞速奔来，吓得腿脚一哆嗦，又不小心踩在一个土坑里，重心不稳，扑哧往前摔去。 由于她的摔跤，顺带着蒋墨也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 那条狗张大了嘴巴猛地朝倒地的陈暖扑过来。 “啊……” 陈暖吓得花容失色，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吃惊的抬起头，才发现是蒋墨扑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那条狗的攻击。 黄狗的嘴巴还死死咬上了蒋墨的一条胳膊，蒋墨毫不留情几拳重重落在大狗的脑袋上，黄狗这才松了口，于是蒋墨飞快站起来，又是一脚踹上狗的肚子，直将大狗踹飞。 几米外，黄狗颓废的倒在地上，朝蒋墨弱弱的汪了两声。 “再叫，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蒋墨挥舞着拳头对黄狗恶狠狠的说道，惧于他的威胁，黄狗焉焉的耸拉着耳朵，呜呜的哼了声。 有蒋墨在，局势瞬间反转，陈暖已经缓过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黄狗，“它……” “不管它，就跟疯狗一样，我早就想打死它了。”蒋墨撇撇嘴，一脸无所谓。他在黄狗旁边丢了两百块钱，“它要是死了，就当是赔偿。” 陈暖这才放心。 回头瞧见蒋墨裸露在外被狗咬了一口的伤口，已经在流血，又是吓得脸色白了白，“你的手臂流血了。” 蒋墨脸上还是无所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什么叫小伤？”陈暖拉着蒋墨就往小溪走去，“要赶紧清洗一下，这不是小问题，被狗咬出血会得狂犬病的。” “小时候调皮被土狗不知道咬了多少回了。”蒋墨说：“也没怎么处理，我不还好好活到了现在？” “……” 要不是蒋墨在，被咬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陈暖坚持要陪蒋墨去医院打狂犬疫苗，蒋墨没辙，也就随她去了。 蒋墨打过针，陈暖这才放心回家。 让陈暖没有想到的是，她随手将李彤的照片上传到微博，只是一夜之间，李彤就上了热搜。 “元气少女侧脸杀：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初恋么？” 陈暖点开一条微博推送的头条新闻，里面的照片赫然就是她上传的那张，李彤好看又恬静的侧脸，正在认真做练习题，微微蹙眉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互联网就是发达，陈暖感慨，一个字一个字浏览下来，通篇文章不止赞美了李彤的颜值和气质，更是连她在哪个学校读书都被扒出来了。 “陈暖，想不到你拍的照片这么好看。” “对啊，不愧是摄影小天才，得奖都是名符其实。” “就是就是，陈暖，什么时候也可以帮我拍一张？” “陈暖，我也要拍照，有空也拍拍我呗。” “我按影楼的价钱付你人工费，你帮我拍个写真嘛。” 叽叽喳喳的恭维声和询问声充斥在耳边。 走廊里，刚从厕所出来的陈暖就被女同学们给团团围住了。 有同一个班上的同学，也有别班闻名过来的同学。得知让李彤火起来的照片就是陈暖拍的，个个都跑来找她拍照片。 小小年纪的一群少女就已经知道了名利的重要，企图通过别的渠道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同学们突然的热情让陈暖有些招架不住，她当然知道她们要的是什么，心里有些反感，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等我有空一定帮你们拍。” 一群女生得到陈暖的承诺，笑得十分开心，纷纷恭维，“就知道陈暖你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 “陈暖你不但人长的漂亮，心肠也是最好的。” 陈暖苦笑，初来乍到时，班上有一半女生对她极其冷淡，另一半就是跟冯澜抱团的，更是对她怀有敌意。眼下，她们突然释放出来的热情让她快吃不消。 “陈暖，你微信号是多少，加一下，到时好联系你。” 一个女生的提议很快很到大家的认可。 就在女生们纷纷掏出手机准备添加陈暖微信号时，不合时宜的冷漠声似惊雷般响起，“都堵在这做什么？挡老子的道，还不让开？” 众人偏头望去，只见几位少年拥着蒋墨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看见蒋墨，陈暖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正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呢。 蒋墨冷眼扫视面前这群面孔陌生的女生，薄唇轻勾，一点也不给面子嘲笑道：“一群丑八怪也想红，妄自菲薄，简直是异想天开！” 女生们被他说得面色羞红，又惧于他的威摄，全都落荒而逃。 走廊马上就剩下陈暖，她说：“谢谢。” 蒋墨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带领几位少年往厕所走去，越过她时不忘挖苦一句，“看来你比李彤还火，摄影小天才。” 陈暖羞的无地自容，尴尬的摸了摸发红的脸颊，瞪了眼蒋墨背影。 蒋墨后脑勺似乎长了眼睛，正好回头望了过来，吓得陈暖赶紧转身往教室走去。 李彤跟同桌邵文婷聊得正愉快。 邵文婷看见陈暖，忙喊住她，一脸兴奋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陈暖，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我给李彤提了个建议，希望她趁这次意外的走红赶紧开个直播，做个名符其实的网红，在直播过程中分享一下学习心得以及答题经验，反正这些对学霸的李彤来说，轻而易举，是不是？更重要的是，还能获得人气和钱。” 陈暖拉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偏头目光炯炯看向李彤，“你……你怎么看？” 一夜之间的走红让李彤从最开始的惊喜慢慢转变成暗喜，她已经尝到了名气带给她的好处，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赞美她的话，整个人开始飘飘然。 人一下子也变得超级自信起来。 李彤因为内心激动，满脸通红的迎着陈暖目光说：“我觉得这个建议好，陈暖，你是知道我家境不富裕，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辛辛苦苦赚钱供我读书。我想为他们分担一点，邵文婷说了，直播的好会有粉丝打赏。” 谁心里没个小九九？ 李彤内心真正的想法其实是，赚钱倒是其次，她要的是名气。 她有更大的目标和野心。 如果她真的靠直播红到一定程度的话，一定有导演找她拍电影，没准她就能出道当明星呢。 看看荧屏上那些风光无限的女明星，李彤光想想就很激动，幻想着自己很快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陈暖幽幽的看了李彤一眼，叹气，“你喜欢就好。” 这个时候劝是劝不住了。 陈暖是真心觉得没必要去做什么网红，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 两天后的傍晚。 陈暖刚回到家，水还没喝一口就接到李彤打来的电话，只听到她兴奋的在那端说：“陈暖，你快点洗完澡出来，今晚我请你吃饭，有几个粉丝给我打赏了，足足一千块啊……” 第二十六章 没人要的弃女 夜色还早，大排档就两三桌人。 见到冯澜带着一群人来者不善，一桌胆小的人早就结账跑光了。 剩下另一桌的两个男人实在看不下陈暖被冯澜欺负，挺身而出，“喂，那个小太妹，我说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都当我们眼瞎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再不收手，我就报……” 冯澜从一个小弟手中接过小手臂般粗的铁棍，一棍砸向两个男人的这桌，眼角轻挑，“报什么？” 俩男人看见七八个流氓混混迅速朝他们聚拢过来，立马焉了，识趣的道歉，“对不起，小美女，我们其实是要买单。” 冯澜收了铁棍，轻哼，“算你们识趣。” 俩男人快速结了账，灰溜溜的走了。 “澜姐，灌完了。” 冯澜瞟了一眼狼狈俯在地上呕吐得有气无力的陈暖，她满意的笑了，上前一脚用力踩在陈暖左手背上，“贱人，抬起头来看我。” 十指连心。 因为痛，陈暖本能的抬头，死死瞪向冯澜。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根本挪不动冯澜踩着她手的那只脚。 “你看你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多可怜，求我啊。”冯澜笑得十分得意，“也许我心情一好，就放过你。” “你以为你是谁？”因为疼痛，额头上都露出了青筋。认识陈暖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固执又不服输的人。 陈暖忍着痛，眼中迸发出恨意，“我不会求你，冯澜，你比我更可怜。至少我有疼我爱我的父母，而你，只是一个被人不要的弃女。” 最后几个字彻底激怒到冯澜，她一脚踢向陈暖小腹，“你他妈调查我的身世？” 被冯澜踢到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痛，陈暖喉咙一甜，嘴角沁出一线血丝，咬牙将那涌上喉中的血生生咽回去，她露出虚弱的笑容，“谁有闲情调查你，你没人要在你们那个巷子里是公开的秘密。” “操他妈的长舌妇，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让老娘知道了，非挖了她舌头不可。”冯澜气得炸毛，狠狠捏住陈暖的下颌，“我警告你，再说我没人要，我一定杀了你。” 陈暖已经痛得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她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冯澜，这个坏孩子啊，比她还要坏，这可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陈暖看着看着，眼前的冯澜幻变成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那个大的冯澜冷面冷眼命令她：去，赶紧给我复习功课，拿不到第一，别叫我妈，你也不配是我女儿！ 那个小的冯澜掐住她喉咙厉声质问：你怎么那么坏，为什么什么都要抢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东西全被你抢走了，你怎么不去死？ “姐姐，我没有抢你的东西。”陈暖低低说完这句，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看着昏迷过去的陈暖，冯澜又是毫不留情踢了一脚，她没有听清陈暖说的那句话，依稀只听到一个姐字。 哼，以为叫姐就饶过她？幼稚！冯澜冷笑，就算当着众人面喊她一声妈都不管用！ 大排档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见陈暖昏迷倒地，害怕出大事，忙小跑过来，很识趣递向冯澜两条中华烟和一个信封，“阿澜，王哥那边……？” 冯澜让小弟把香烟收下，她接过那个信封，惦了惦，有点沉。 她眼角一睨，拍拍肥头大耳的胖老板，笑得欣慰，“放心吧，张老板，这个月我大哥不收你家的保护费了。” “谢谢阿澜也谢谢王哥。” “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知道。”胖老板忙不迭点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娇小单薄的少女面前俯首贴耳的听令，这画面，看着都有些滑稽。 冯澜眼风一扫，地面一片狼藉，甚是不在意，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打电话，别让她死了。” “是是是。”胖老板拿出手机，拔打了120的急救电话。 很快，远处渐渐传来医护车的警鸣，冯澜带着人甚是嚣张的离开了大排挡。 偏僻的北郊一处废弃的破厂房里。 李彤是被人捆住了手脚，嘴上塞了布条，然后被扔进了一间又黑又破的房间里。 房间窗户上的玻璃全碎了，风从破窗口灌进来，吹过李彤被汗水打湿的后背，在9月的初秋，她感觉到冷，牙齿已经打颤，冷得瑟瑟发抖。 其实是一半的恐惧带来的寒意。 她不知道冯澜会怎么对待她，直觉让她心生不妙，连对陈暖都下那么重的手，更何况出卖过她的她。 岂不是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李彤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泄千里。 “呜呜呜……”嘴巴被布条塞住了，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呼声。 “哭什么哭？”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冯澜一踏进破厂房就听到李彤烦人的哭声，脸色微恼，上来就是一脚不客气踢向李彤的脸蛋，“晦气！” 有人上前给李彤解掉了蒙住嘴巴的布条。 李彤顾不上红肿的脸颊，往冯澜挪去，拼命求情，“澜姐，对不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饶你？”冯澜接过林小云递来的香烟，深吸一口轻笑，“那是不可能的。” “澜姐，我真的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彤卑微的直接跪倒在冯澜面前，以头磕地，苦苦哀求。 冯澜面色平静，居高临下睨视如同蝼蚁一般的李彤，无视她额头上的血迹，“还想下次？” “我……” “我告诉你。”冯澜缓缓蹲下，嫉妒的盯着李彤精心描绘的眼线以及画得很性感的唇线，突然一个巴掌就打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喜欢着蒋墨，你根本就不配喜欢他。就你这付丑八怪的模样，还想当明星？做网红都污辱了这个词。” “知道是谁打赏给你的那一千块么？”冯澜冷笑，“是我！傻儿吧唧的，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那些粉丝也是我花钱帮你买的。” 闻言，李彤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想不到吧，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冯澜又是得意笑，“你还自诩为学霸，简直就是蠢得要命。一点小钱就钓到你了，对付你，差点污辱了我的智商。” “我现在也不想动手打你，怕脏了我的手。”冯澜站了起来，目光从带来的人浏览了一遍，然后恶趣味指了两个长得最不好看的混混，“你俩给我，在这把她办了。” 嘿嘿，这一看就是未开封的娇花。 得到好处的两个混混嘻笑着朝李彤走去，当着众人的面猴急的对李彤动起了手脚。 “不要……” 李彤被恶心到尖叫着，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苍白的就像躲在黑暗中没有见过阳光的吸血鬼，她哭着喊着，“澜姐，求你了，不要啊！” 冯澜老练的夹着香烟，惬意的吸了几口，无视冯澜的鬼哭狼嚎，直接下令，“你俩办事的时候记得不要忘记给我拍下来，她不是喜欢拍照出风头么，这次让她出个够，哈哈哈。” 冯澜说完，浑然不顾后面的尖叫哭喊声，嚣张的大笑，领着众人退出了破厂房。 陈暖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中李嘉美冷漠的对她说，“陈暖，你太令我失望了！我让你做的事，没有一件能完成。我要你这样的女儿有什么用？当年还不如把你丢了……” “妈！” 陈暖被吓得立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板着一张严肃脸的李嘉美。 只见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微抿的唇，紧绷的下巴，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凌利望着她。 妈妈太吓人了。 陈暖心生畏惧，扯了扯被子，赶紧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陈暖。” 阴沉沉的唤声就在头顶响起。 “嗯，妈。”陈暖掀开被子，露出小脸，朝李嘉美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李嘉美双手抱臂，“老实给我坦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充斥着浓重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脸上还火辣辣的痛，辣椒过敏引起的小红点布满了全身和脸蛋，痒痒的，陈暖忍不住挠了挠，心虚的别开视线，“啊，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你就给我装！”李嘉美一把扯开盖在陈暖身上的被子，指着她身上的伤痕和淤青气愤的骂道，“你到底给我得罪了什么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是不是同学欺负的？你要是不老实坦白，我就打电话报警。总有人会帮我查清楚这事！” 若是报警的话，的确很快就能查到是冯澜做的。 陈暖顿时慌张起来，顾不上浑身的酸痛，也顾不上这时还打着吊针，忙爬了起来，紧紧抓住李嘉美的手，“妈，你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看着伤痕累累的陈暖，李嘉美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想护着谁？” “我谁也不护，就是……欺负我的人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欺负你？”李嘉美咄咄逼人。 陈暖咬了咬唇，“就是……就是我看到他们欺负一个初中生女孩，打抱不平，结果反被他们教训了。” 第二十六章 你没人要 夜色还早，大排档就两三桌人。 见到冯澜带着一群人来者不善，一桌胆小的人早就结账跑光了。 剩下另一桌的两个男人实在看不下陈暖被冯澜欺负，挺身而出，“喂，那个小太妹，我说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都当我们眼瞎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再不收手，我就报……” 冯澜从一个小弟手中接过小手臂般粗的铁棍，一棍砸向两个男人的这桌，眼角轻挑，“报什么？” 俩男人看见七八个流氓混混迅速朝他们聚拢过来，立马焉了，识趣的道歉，“对不起，小美女，我们其实是要买单。” 冯澜收了铁棍，轻哼，“算你们识趣。” 俩男人快速结了账，灰溜溜的走了。 “澜姐，灌完了。” 冯澜瞟了一眼狼狈俯在地上呕吐得有气无力的陈暖，她满意的笑了，上前一脚用力踩在陈暖左手背上，“贱人，抬起头来看我。” 十指连心。 因为痛，陈暖本能的抬头，死死瞪向冯澜。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根本挪不动冯澜踩着她手的那只脚。 “你看你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多可怜，求我啊。”冯澜笑得十分得意，“也许我心情一好，就放过你。” “你以为你是谁？”因为疼痛，额头上都露出了青筋。认识陈暖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固执又不服输的人。 陈暖忍着痛，眼中迸发出恨意，“我不会求你，冯澜，你比我更可怜。至少我有疼我爱我的父母，而你，只是一个被人不要的弃女。” 最后几个字彻底激怒到冯澜，她一脚踢向陈暖小腹，“你他妈调查我的身世？” 被冯澜踢到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痛，陈暖喉咙一甜，嘴角沁出一线血丝，咬牙将那涌上喉中的血生生咽回去，她露出虚弱的笑容，“谁有闲情调查你，你没人要在你们那个巷子里是公开的秘密。” “操他妈的长舌妇，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让老娘知道了，非挖了她舌头不可。”冯澜气得炸毛，狠狠捏住陈暖的下颌，“我警告你，再说我没人要，我一定杀了你。” 陈暖已经痛得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她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冯澜，这个坏孩子啊，比她还要坏，这可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陈暖看着看着，眼前的冯澜幻变成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那个大的冯澜冷面冷眼命令她：去，赶紧给我复习功课，拿不到第一，别叫我妈，你也不配是我女儿！ 那个小的冯澜掐住她喉咙厉声质问：你怎么那么坏，为什么什么都要抢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东西全被你抢走了，你怎么不去死？ “姐姐，我没有抢你的东西。”陈暖低低说完这句，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看着昏迷过去的陈暖，冯澜又是毫不留情踢了一脚，她没有听清陈暖说的那句话，依稀只听到一个姐字。 哼，以为叫姐就饶过她？幼稚！冯澜冷笑，就算当着众人面喊她一声妈都不管用！ 大排档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见陈暖昏迷倒地，害怕出大事，忙小跑过来，很识趣递向冯澜两条中华烟和一个信封，“阿澜，王哥那边……？” 冯澜让小弟把香烟收下，她接过那个信封，惦了惦，有点沉。 她眼角一睨，拍拍肥头大耳的胖老板，笑得欣慰，“放心吧，张老板，这个月我大哥不收你家的保护费了。” “谢谢阿澜也谢谢王哥。” “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知道。”胖老板忙不迭点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娇小单薄的少女面前俯首贴耳的听令，这画面，看着都有些滑稽。 冯澜眼风一扫，地面一片狼藉，甚是不在意，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打电话，别让她死了。” “是是是。”胖老板拿出手机，拔打了120的急救电话。 很快，远处渐渐传来医护车的警鸣，冯澜带着人甚是嚣张的离开了大排挡。 偏僻的北郊一处废弃的破厂房里。 李彤是被人捆住了手脚，嘴上塞了布条，然后被扔进了一间又黑又破的房间里。 房间窗户上的玻璃全碎了，风从破窗口灌进来，吹过李彤被汗水打湿的后背，在9月的初秋，她感觉到冷，牙齿已经打颤，冷得瑟瑟发抖。 其实是一半的恐惧带来的寒意。 她不知道冯澜会怎么对待她，直觉让她心生不妙，连对陈暖都下那么重的手，更何况出卖过她的她。 岂不是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李彤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泄千里。 “呜呜呜……”嘴巴被布条塞住了，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呼声。 “哭什么哭？”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冯澜一踏进破厂房就听到李彤烦人的哭声，脸色微恼，上来就是一脚不客气踢向李彤的脸蛋，“晦气！” 有人上前给李彤解掉了蒙住嘴巴的布条。 李彤顾不上红肿的脸颊，往冯澜挪去，拼命求情，“澜姐，对不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饶你？”冯澜接过林小云递来的香烟，深吸一口轻笑，“那是不可能的。” “澜姐，我真的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彤卑微的直接跪倒在冯澜面前，以头磕地，苦苦哀求。 冯澜面色平静，居高临下睨视如同蝼蚁一般的李彤，无视她额头上的血迹，“还想下次？” “我……” “我告诉你。”冯澜缓缓蹲下，嫉妒的盯着李彤精心描绘的眼线以及画得很性感的唇线，突然一个巴掌就打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喜欢着蒋墨，你根本就不配喜欢他。就你这付丑八怪的模样，还想当明星？做网红都污辱了这个词。” “知道是谁打赏给你的那一千块么？”冯澜冷笑，“是我！傻儿吧唧的，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那些粉丝也是我花钱帮你买的。” 闻言，李彤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想不到吧，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冯澜又是得意笑，“你还自诩为学霸，简直就是蠢得要命。一点小钱就钓到你了，对付你，差点污辱了我的智商。” “我现在也不想动手打你，怕脏了我的手。”冯澜站了起来，目光从带来的人浏览了一遍，然后恶趣味指了两个长得最不好看的混混，“你俩给我，在这把她办了。” 嘿嘿，这一看就是未开封的娇花。 得到好处的两个混混嘻笑着朝李彤走去，当着众人的面猴急的对李彤动起了手脚。 “不要……” 李彤被恶心到尖叫着，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苍白的就像躲在黑暗中没有见过阳光的吸血鬼，她哭着喊着，“澜姐，求你了，不要啊！” 冯澜老练的夹着香烟，惬意的吸了几口，无视冯澜的鬼哭狼嚎，直接下令，“你俩办事的时候记得不要忘记给我拍下来，她不是喜欢拍照出风头么，这次让她出个够，哈哈哈。” 冯澜说完，浑然不顾后面的尖叫哭喊声，嚣张的大笑，领着众人退出了破厂房。 陈暖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中李嘉美冷漠的对她说，“陈暖，你太令我失望了！我让你做的事，没有一件能完成。我要你这样的女儿有什么用？当年还不如把你丢了……” “妈！” 陈暖被吓得立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板着一张严肃脸的李嘉美。 只见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微抿的唇，紧绷的下巴，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凌利望着她。 妈妈太吓人了。 陈暖心生畏惧，扯了扯被子，赶紧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陈暖。” 阴沉沉的唤声就在头顶响起。 “嗯，妈。”陈暖掀开被子，露出小脸，朝李嘉美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李嘉美双手抱臂，“老实给我坦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充斥着浓重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脸上还火辣辣的痛，辣椒过敏引起的小红点布满了全身和脸蛋，痒痒的，陈暖忍不住挠了挠，心虚的别开视线，“啊，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你就给我装！”李嘉美一把扯开盖在陈暖身上的被子，指着她身上的伤痕和淤青气愤的骂道，“你到底给我得罪了什么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是不是同学欺负的？你要是不老实坦白，我就打电话报警。总有人会帮我查清楚这事！” 若是报警的话，的确很快就能查到是冯澜做的。 陈暖顿时慌张起来，顾不上浑身的酸痛，也顾不上这时还打着吊针，忙爬了起来，紧紧抓住李嘉美的手，“妈，你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看着伤痕累累的陈暖，李嘉美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想护着谁？” “我谁也不护，就是……欺负我的人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欺负你？”李嘉美咄咄逼人。 陈暖咬了咬唇，“就是……就是我看到他们欺负一个初中生女孩，打抱不平，结果反被他们教训了。” 第二十七章 毁了清白 也就只能拿这样的借口糊弄，陈暖生怕李嘉美不信，急忙补充道，“那些都是在外面混的小混混和小太妹，他们威胁我说要是报警了，以后就天天来学校找我麻烦。所以，妈你不能报警。” “你就是猪脑子一个，你一个打得过人家一群？”受过高等教育的李嘉美也忍不住飙脏话，“这S城就是他妈的乱，新闻中报道的没错，难怪这边的经济发展不起来，若不是为了……” 她忽然意识到不该对着陈暖说一些话，马上紧急停口，顿了顿才望向陈暖，“我得给你转学，不能在三中待下去了。刚好楚辞下周一会转来，你给我跟着他，也转去他那所国际双语学校读去。” “不，妈，我不转学。”陈暖使劲摇头，看向李嘉美一脸认真，固执的说，“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不同意。” “你这头蠢驴。”李嘉美被陈暖气得不轻，恼火得很，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陈暖在医院足足待了三天，其间李嘉美也请假了，一直在监视着她，不让她外出。 三天时间，身上的皮外伤好得也差不多。 陈暖出院的这天刚好是周六，将将走出医院大门，李嘉美就被一个紧急电话给叫走了。 临走之前也不忘警告陈暖：“给我马上回家去，少在外面瞎逛，遇到危险的事别再傻呼呼往上冲，不该你管的别管，这里乱得很，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知道了，妈。” 从小到大，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面对李嘉美，她永远也不能反抗，只能乖乖妥协。 家中有强势嚣张的妈妈，反而造就了她懦弱自卑的性格。 凝视着李嘉美离去的方向，陈暖第一次没有听从妈妈的话，她拿出手机拔打李彤的号码，依然是关机。 她深深叹气，这几天偷偷打李彤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她那晚到底怎么样了？ 冯澜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被太阳灼烤了几分钟的陈暖终于决定，亲自去李彤家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很不放心李彤。 毕尽这是她在新学校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李彤家是也是在偏僻的城边，有些老旧的居民楼，一栋一栋紧紧挨着，窄小的巷子里充斥着潮湿又难闻的怪味。 陈暖凭着记忆找去，李彤告诉过一次她家的地址，还说她家很好找，因为她家外墙的墙壁上有她小时候画的一只很大的龙猫。 宫崎骏那只标志性的龙猫很快出现在陈暖眼前，她欣喜若狂，正要敲门，巧的是大门反而从里开了。 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 陈暖跟少年两两对视，眼神中皆是疑惑，还是陈暖先打破沉寂，“小弟弟，你好，请问这是李彤家么？” 少年对那声小弟弟称呼不满，皱了皱鼻子，“是。” 陈暖开心，“那请问李彤在家么？” “你找我姐干吗？” 哦，原来是李彤的弟弟，难怪第一眼就觉得两人很像。 陈暖说，“我有事找她，她在家么？” 少年答，“她在家，但不方便见客。她也交代过，谁都不见。” 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还见不到李彤的人。陈暖手撑在门板上，“你能不能进去帮我通报一声，就说陈暖来了。” “你就是陈暖？”少年若有所思看向陈暖，眼神却渐渐变冷了。 陈暖不解，“我就是。” 闻言，少年冷笑出声，“你赶紧走吧，我姐眼下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你——陈暖！” 他喊出她的名字是咬牙切齿的，陈暖不明白李彤弟弟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那么快，“我真的很想见你姐一面，拜托了。” “不可能的事，你走吧，我不想为难你，陈暖。” “她就是陈暖？”屋里传来粗哑的惊呼声。 一阵风袭过，门口的陈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实实在在的挨了一巴掌。 那是铁沙掌吧。 厚厚粗糙的带着老茧的大手拂过她脸颊，陈暖迅速肿起半张脸，望着来势汹汹的胖妇人，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害怕的捂着脸退出几步。 “妈，你怎么打人？”少年惊呼出声。 “打她一巴掌怎么了？”胖妇人因为激动，胸前上下起伏，水桶般的小腹像皮球一样鼓起，指着陈暖厉声吼道，“她这个害人精，毁的你姐还不够么？” 陈暖这才意识到这是李彤的妈妈，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她委屈的说，“阿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毁了李彤了？” 一张照片砸在陈暖脸上，“你好好看看，这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陈暖接住，照片中，李彤完美的侧脸不输任何一个女明星的写真。 “是我拍的。”她承认。 “那你就是个害人精，你知不知道，我女儿被你害得多么的惨。要是没有你的这张惹祸照片，我女儿也不会被那些流氓盯住，更不会被他们毁了清白，那晚流了多少血……”李妈妈说着说着眼泪情不自禁掉下来，浑身颤抖着要扑上来跟陈暖拼命。 李彤的弟弟李俊赶紧拉住他冲动的妈妈，“妈，你别这样。” “你这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这是害惨了你姐姐的凶手。你给我快放手，我要上去给她个教训。” 李妈妈大声的嚷嚷着，左邻右舍都被她声音给吸引出来看热闹，一些不明真相的观众指着陈暖指指点点。 “就是她害的李家女儿被人给那个了么？” “好像是，貌似是她指使人做的。” “看不出来啊，小姑娘白白净净，怎么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陈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被人说得尴尬的无地自容。 心里更多是气愤，冯澜居然对李彤做出了那种缺德事。 “我说你们都很闲是不是？看别人家热闹谈别人家闲事很开心是不是？”李俊突然出声大吼，围观的邻居们被他说的脸红，立刻作鸟兽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阿姨，照片是我拍的。我承认，是我的错，对不起。但其他的事，我不清楚也没参于。但请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能给我什么交代？”李妈妈吼，“你就这张嘴巴说得好听，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妈……” 瘦小的李俊哪里是李妈妈的对手，眼看李妈妈摆脱了儿子的控制，往陈暖扑去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出去，“放她走。” 李彤身上披着厚厚的外套，倚靠在门口，平静无波澜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不过就是三天没见，陈暖看见李彤暴瘦的厉害，她站在那里，弱不经风的身子摇摇欲坠，曾经圆润的脸颊深深窝陷下去，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不知哭了多少回。 曾经自信到神采飞扬的她，如今两眼空洞宛如死鱼的眼睛，一点生气也没有。 万念俱灰，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陈暖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扎了几下，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急忙向倚在门口的人儿走去，“李彤。” 她好想好想抱一抱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李彤没应也没看陈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去，“你要是再为难她，我就死给你看。” 屋外的三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妈妈恶狠狠瞪着陈暖，大声喝斥，“还不赶紧给我滚？非得要害死我女儿才甘心是不是？” 陈暖望了望那道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李彤心中是否恨着她，但心里对她绝对存有介蒂。 ～ 夜色渐渐弥漫上这座古老的城市，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点亮了这个神秘又暧昧的夜晚。 街角那个KTV是本市最大最豪华的，“钻石之夜”四个字刻在硕大的招牌上，在夜色下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307这间豪华的包厢里，聚集着一群放纵，道德败坏的流氓地痞。 他们吃喝玩乐的资本都是从善良弱小的个体户手中强行搜刮来的，黑了良心的一群人也不怕坏事做尽遭天遣。 而这些人往往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就怕没乐子供他们消遣。 包厢里除了几个陪酒女还有另外几张稚嫩的脸庞，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显示她们还是学生。 其中有个漂亮的女生穿着件黑色低胸小背心，长着张标准的瓜子脸，涂着厚厚的粉底，妩媚的眼睛画了眼线，红唇比火焰还要吸引人。 女生双颊嫣红，眼神迷离，正偎依在一个满脸横肉，长着一双小三角眼的男人怀中，而此时，男人毫不怜香惜玉，不断往女生嘴里灌着酒。 红的，白的，啤的，只要桌子上有什么，他就灌什么。 “大哥，我真的喝不下了。”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进胸前，醉眼朦胧的冯澜胡乱止住那只大手，低声哀求道。 “你这是不给我面子。”王贵猛地将杯子惯在桌面上，咣的发出很大一声，三角眼露出危险的光芒，斜视着冯澜，“喝不下也得喝。” 嚣张跋扈的冯澜在王贵面前也不敢放肆，她低声下气撤娇，“大哥，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这个身子吃不消，你不是也知道么，前段时间不是刚做了手术。” “说起这事，我正好有个疑惑想要你解答。”王贵有些嫌弃推开冯澜，“你是不是故意惹怒蒋墨，然后正好借他的手流掉我的孩子？” 第二十八章 你算哪根葱 《你我互欠半生》第二十八章 你算哪根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弄死你 《你我互欠半生》第二十九章 弄死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不稀罕 《你我互欠半生》第三十章 不稀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一章 他真是个变态 《你我互欠半生》第三十一章 他真是个变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