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物语 - xp1024.com
《乃木坂物语》


第一章 五更逝宵

“下一位,93号,五更逝宵。”

是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这是五更意识苏醒后的第一反应。

周围混沌散开,她逐渐从浓雾中走出。这么说也不合适,硬要比喻的话,反而是雾气自动的消散比较合适。总之,她这才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她察觉到了从身体内部逐渐焕发的生机,缓慢的,随着汩汩流动的血液,扩散全身。

像是从冬眠中苏醒的动物。她想。

“下一位,93号,五更逝宵!”

那中年男子的呼喊似乎没有得到回应,音量加大,不耐烦的情绪夹杂其中。或许在其他人听来,只有声调高低变化,但她能察觉到更加细微的东西。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天赋。

长久以来?她疑惑。

这时,背后被人轻轻的推了一把。不大的力道,迟疑还有鼓励的情绪夹杂其中,对于女生来说,这力道也着实有些轻,绝对不是能对站立的人类造成威胁的力度。但其中蕴含着难明的意味。某种特质在层层包裹中,伴随着轻微的力道恰到好处的送进她体内。迫使她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回头,是一位体型娇弱的少女。略显胆怯的脸上,却浮现了某种坚定的神情。

两名少女对视了大概零点五秒的时间,随后,她被一名年轻男子引入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要宽敞明亮些,只是各种线材摄像器具散落。各个工作人员与媒体记者大约有十几二十人,不同型号的摄像机镜头对着她,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她站立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舞台,对面的灯光稍微有些刺目,对她刚苏醒的意识有些不友好。她稍微后退一小步,眯了下眼睛,几秒也可能只是零点几秒后她才适应。

她的正前方,一排桌子整齐排列,三个男人坐在那里。正式的服装。却有些纷乱的环境。

最右边坐着的男人,似乎是在等她平复心情,微微笑着,此刻开口:

“准备好了吗?”

她依旧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如同被海浪推上沙滩的海龟。总之,先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先自我介绍吧。”

“我是……”诶?话语难以成型,到嘴边的话像是被某个黑洞吸收,眨眼间消失无踪,不留痕迹。

“我是谁?”

意识在这里卡壳,似乎是遭遇了难以测量的高墙。

现场的气氛一滞,接着略微嘈杂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了。

“哈哈哈,我是谁吗?有趣的哲学问题。”

倒是中间的男子先笑了出来,他戴着眼镜,身材稍胖。长相有着奇特的亲和力,五更记忆中似乎很少见到这种长得恰到好处的人。既不过分张扬,却也不显得畏缩。恰到好处是最贴切的形容。

“还算有新意的开场词,秋元老师。”右边的男子。

“能在这种场合抖机灵,胆量挺大。”左边的男子。

那个被称呼为秋元老师的男子,不在意地挥挥手。

“好了,93号,你叫五更逝宵。这里可不是哲学思辨会。整理好情绪我们就继续开始了。可以吗?”

她,不,五更这才重新连接上意识的洪流。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微弱状态,但总归是理解了当前状况。

她回头,身后的背景板上写着“乃木坂46一期生最终甄选活动”。海水退潮,岸边的礁石这才显露原有的形状。纷杂的信息渐渐在她脑海中成型。

“我叫五更逝宵,93号,”她开口,“北海道出身,十四岁。爱好是读书和听音乐。”

似乎是看到背景板上的文字后,某些信息从她脑中被提取。语言流畅地从她嘴中说出,自然而然。

“喜欢的作家有村上春树、绫辻行人、东野圭吾和太宰治。喜欢的歌手是yui。因为憧憬前田敦子桑,而来参加甄选活动。请多多关照。”

自然而然的结束,一切恰到好处,仿佛预演了无数遍。

“又是一个低年龄的入选者呢,秋元老师。”

“最年幼的是多少号来着?”

“13号,斋藤飞鸟,十三岁,身材娇小的那位。”

“嗯嗯,有印象。”

秋元老师抬头观察下五更,突然笑了:“和前田一样的发型呢。短发,不过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你比她当时镇定多了。”

五更下意识地触摸自己的头发,的确是短发。

“你说你是憧憬前田才加入的甄选,不过乃木坂的基本设定可是akb的公式对手,想必以后真刀真枪正面较量的机会不会少,可以接受吗?和憧憬的前辈一决高下。”

五更稍稍的沉默,脑海中并没有现成的语言成型。是自己之前没预想到的问题吗?

“这不是很浪漫吗?”她只好自己斟酌着开口,“与憧憬的前辈偶像的舞台上一决雌雄,像是宿命的对决一样。”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秋元老师一愣,接着笑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宿命的对决吗,就算你通过了甄选,以你的素质想要和前田站在同一高度也要很多年以后了,到时候很可能会败得体无完肤。这样也没问题吗?”

五更也笑了:“那也算是种不错的体验了。再说,”她顿了顿,在所有人探询的视线中,扬起手臂,“我对自己的打架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哈哈哈,有趣,严格来说舞蹈的确算是身体能力的一种。好了,换下一位选手吧。”

五更鞠了一躬,从侧台下去。在一旁等候最终结果。

“下一位,94号,西野七濑。”

舞台对面,男子靠近秋元老师问道:“这样没问题吗,秋元老师,刚刚63号连‘特技披露’的环节都还没做。”

“没关系,”秋元老师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鸟赌上未来,妄想挑战鹰的天空,不正符合乃木坂46‘下克上’的理念吗。”

说着,他在手中的资料上,‘五更逝宵’处打上红圈。

“不过,能飞多高多久,就看她未来能孕育出多大的翅膀了。”

第二章 甄选合格

舞台下已经有十几名少女在等待流程结束发表结果了。

似乎是五更在舞台上的发言过于震撼,少女们目送着她来到队伍的末尾,连交谈声都减弱下来。这情景让她想到摩西分海,只是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维持住分海的现状。各自交谈声渐强。谈论的目标是不是自己,五更就不得而知了。她不得而知的事还有很多。摩西分海后,海水回归原样,风平浪静。而她的情况则是波涛不断。分离的海面想要重归平静貌似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她对现今的状况一头雾水。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事件,但对前因后果知之不详,如同河流被截断了上下流,徒留中段。她明白上下流是存在的,只是自己暂时看不真切,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阻碍了探寻的方向。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没人能够给她解答,或许需要一个契机。

“你真厉害啊,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种话。”

开口的少女,身高比五更要高些,中长发,勉强到肩膀的长度。此刻开朗的笑着,很有亲和力的笑容,自来熟的类型。

“啊,我叫高山一实,叫我小实也可以。”

“五更逝宵。”

“五更桑真厉害啊,在台上都不会紧张吗?我可是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呢。”

“也没有啦,就是紧张才说了些大话,平时的话应该会更加深思熟虑的。”

“就是脱口而出才厉害啊。五更桑是真的那么想的是吧?”

“什么?”

“和前田桑同台竞技啊。”

啊啊,看样子以后会为今天说的大话费神不少,她想。虽然当时那个情况只是想耍帅而已。

“毕竟组合的对手一开始就定下了,akb作为敌人,提前放两句开戦宣言也无伤大雅吧。”

“这倒也是……”高山若有所思的点头。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敬语?”

“诶?”高山诧异地抬头。

五更揉了揉脑袋,“高山桑应该比我要大吧,不觉得五更后面加上‘桑’很奇怪吗?”

“诶?真的假的?我加了‘桑’?”

五更点头。

“啊啊,真不好意思,”高山害羞地双手抱头,歉意地笑,“可能是五更桑的气场太强了一不小心……”

“又加了哦,”五更无奈,“干脆高山桑直接叫我小宵吧,我的父母都是这么叫我的。”

“可以吗?”

“可以哦,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还是说高山桑觉得和年纪小的女生相处不来?”

五更稍稍捉弄了下高山。

不出所料,对方果然连连摇头。

“不会不会,我只是觉的五更,不,小宵可能会觉得朋友是个麻烦。”

“不,没人会觉得朋友是个麻烦吧。”

“那小宵就叫我小实好了,高山桑高山桑的叫起来很麻烦吧。”

“不会啊,因为小实是朋友啊。”

两人相视一笑。

“那个……生驹也可以加入吗?”

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位看样子稍有些胆怯的少女,但又能鼓起勇气插入他人的对话。短发,脸庞有些英气。和五更差不多的身高。

“啊,对了,我叫生驹里奈,秋田县出身。叫我生驹就好。”

五更见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应该是不善于交际,这两句话想必也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好啊,”五更笑了,“今天多了两个朋友,你们当选了的话,我以后就可以和别人吹嘘自己有两个偶像朋友了。”

“不行啦,”生驹连连摆手,“我可没想过自己能当选,再说一开始就是我爸鼓励我报名来锻炼下胆量的,初选能合格完全就是运气啦,大概把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

“没关系的,生驹酱很可爱,身材又小,一定可以当选的,我才是声音不好听,长相又不可爱——”

五更适时地拍了拍手,声音不大,但在这少女聚集的一小块场地上也算不上小。不少工作人员和选手看过来,高山和生驹似乎是被多人注视有点害羞。

五更却不管这些,她以两人听够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小实很可爱,生驹很可爱,在场的选手都很可爱,”她顿了顿,笑道,“也包括我。”

“第一次甄选我们不是胜出了吗,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站在这个地方不是吗?胜者就别摆出一副败者的姿态,打起精神来。”

一旁讨论人选的工作人员彼此笑了笑。

“倒是有些队长的资质。”一位评选员说道。

秋元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笑了。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指出方向,最后还是要看她们能不能登上坂道了。”

“现在开始宣布最终甄选的合格者!”

五更站在一群少女中间,迎面的聚光灯依旧有些晃眼。

左手被另一只手迟疑地握住。是西野七濑,94号。

迟疑。像一只孤独沉默者的小兽,试探地接近,找寻可以存放不安的温暖。那只手包含了丰富且敏感脆弱的情感,但同时名为坚强的丝线将这些串联成为一个整体。

五更缓慢地将手中的手握紧,感受着少女纷扰的情绪与不安,她却处在安心感中。

快门声“咔咔”地响着,连续不断,像是推进的波涛,冲击着少女们前往未知的所在;又像是延伸着的探寻的手,企图抓住少女们一瞬间袒露的喜悦与哀伤。

那是能够被抓住的东西吗?五更不知道,但我们的人生可不会被你们这些机械定格住,我们会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哪怕爬到了坂道的最高点。

“93号,五更逝宵,合格。”

“94号,西野七濑,合格。”

第三章 合宿

“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

“身上的现金记得装好。遇到紧急的情况记得打亲戚的电话。”

“嗯。”

“……”

“……”

“……可能祝贺的稍晚,总之,恭喜合格。然后,一路顺风。”

“嗯。我出门了。”

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五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回头望去,爸爸还站在门前守望。五更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

五更家庭是单亲家庭,她似乎从小没见过母亲的模样,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她有一个弟弟,两人长相实在难说想象。从小她对父亲相处的如同借宿的客人,两人保持着一定的疏离感,生活上的事,父亲为她精心的打理,情感上的事少有交集。五更很难想象这样的亲子关系。但是自己似乎生活的还算不错,有朋友,在学校成绩很好,教师对她的评价也很高。

五更总觉得家中缺少某种东西。爱?不是,不是那种通俗意义上的东西。应该是更加本质的东西,却也是对生存无关紧要的东西。

在五更的房间里,她找到了自己的日记本。记日记是个好习惯,能够记录下自己的成长历程。虽然常说人是会变的,但改变是潜移默化渗透生活中的。她不觉得仅靠一句话一本书就能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即使有人因此改变,也并不说明那句话和那本书有什么高明且深厚的力量,只能证明那个被改变的人是个浅薄的存在。

但实际上,五更确实的被改变了。不,或许用篡改这个词形容给为贴切。像是列车驶向陌生的轨道,失控地向前开进,回头的选项已不复存在。

她确信自己是身为五更逝宵的存在,却没有任何的依据,反而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记忆混杂,有些事能够回忆,有些则像是在观看无关的电影片段。但这些似乎对她的生活无碍。甄选合格后,她自然地忆起回家的路程,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与父亲、弟弟的沟通交流全都自然而然,延续曾经的交流轨迹。那些是她的一部分,毫无偏差不容更改的事实。

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在飞往东京的飞机上,她如此思考。

前来接机的是高山和生驹,两人似乎提前两天来到合宿地点。反而是五更像是掐着点到达。

“诶!这个!”高山热心地接过五更手中的行李箱,一系列动作随和自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动作。只是被行李箱的重量吓到了,有些惊讶,“小宵一路拉着这个过来不会觉得沉吗?”

生驹也试了一下,涨红了脸才将行李箱提升了十多厘米的高度,然后急忙放下。

“生驹也被吓到了,好沉!因为从小喜欢在山里玩,本来对自己的力量还挺有自信的。”看样子似乎是被小小的打击到了。

“不,也没什么,就放了一些书、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具而已。”

“几本书不会这么重啦,话说真亏小宵你能一路拉着这个来东京。”

出了机场五更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司机的帮助下才把行李箱搬上后备箱。

“啊,对了,”坐上车五更才想起什么的似的开口,“行李箱里还放了一只十千克的哑铃,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

“就是那个!”两人异口同声地吐槽。

真有默契啊,五更心想。

三人将行李,放进宿舍,便急忙赶去会议室。今天似乎有个成员共同的集会。

会议室不算大,倒像是课堂教室,台下坐着合格的36名成员。三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在成员相互都不熟悉的状态,彼此拘谨地坐着。

这时,讲台处后的大屏幕突然擅自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akb诶?”有成员小声地说。

没错,视频中介绍了akb48从默默无闻到风靡日本年轻文化,各个成员在各个领域大显身手,且都留下了不俗的成绩。总选举、nhk红白歌会战登场、多次入选公信榜年度单曲排行,akb能取得巨大的成功,自然也有众多成员的付出,在这个平台中,被看到的人竭力地表现自己,黯淡处的人只能悄然退场。

这是个众多花开的争艳场,也是个见证一次次离别的伤心地。

“总觉得,真好啊。”身边是高山情不自禁的感叹。

“akb真厉害啊,最为公式对手我们是不是太弱了。”

面对生驹示弱的话,五更轻轻回应道:“我们才刚刚开始哦。”

三个人相视一笑。

众多的成员在视频中相继露脸,无论是在舞台上大汗淋淋自信地舞蹈,还是在后台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哭泣,每个人的内在都有闪闪发亮的东西。付出那样的热忱,除了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恐怕很难再体会一次了。

我也会拥有这样珍贵的时光吗,五更心想。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结束后,很多人沉浸在akb铸造的巨大辉煌中。

直到工作人员进来。

“各位好,首先恭喜各位甄选合格。”

是位面熟的男子,最终甄选的面试员之一。

“大家好,我是今野义雄,今后会负责乃木坂46相关的运营工作。”

在稀松不齐“今野桑好。”的招呼声中,他首先扫视了在座的36名少女。正是朝气蓬勃,青春气息洋溢的年纪。似乎只是待在这个房间就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

没想到会成为现实啊,今野在心中感叹。

当看到名为“索尼旗下团体偶像计划”的提案时,今野难免会有些一头雾水。

2010年,正是akb48火热上升期的一年。四部作品连续三周进入公信榜top10,海外影响力激增,全面发展的一年。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是在泡沫经济中发展起来的偶像团体。

由御宅文化起步,逐渐在主流市场中站稳脚步,再到成为经济文化中难以忽视的巨大产业链条。

所以,首先当南乡递上来这样一份效仿akb形式的偶像团体计划,今野首先是有些惊愕。要知道akb的发展模式是有很大程度的偶然因素的。或者说必然。

谁也猜不到那个只在剧场中唱唱跳跳的少女们会引领巨大的风潮,何况是在经济大萧条的时代。

“正因为是在经济萧条的时代,akb才有可能会成功也说不定。”

某次酒会上,秋元康闲聊时说道。

“越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期,精神文化的重要性就尤为凸显。”这位akb48的总制作人添了杯酒,继续说道,“你想想啊,越是昏暗的年代,精神食粮越是匮乏。每天上班下班,为房子车子银行欠款日复一日的工作,或是拼命学习的学生依旧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悲观,突然之间,有一群年轻有活力的少女,愿意为你唱唱跳跳,愿意为你展露笑颜。这还称不上是幸福吗?即使在再暗无天日的时期,供需关系总会存在,只是当时是从物质需求转为精神需求而已,而akb满足了这种需求,所以只要坚持运作下去成功是必然的。”

今野默默听完这一番话,然后从包中掏出计划书,放在秋元康面前。

“这是什么?”

今野没说话,示意他看完。

秋元康浏览着计划书的内容。

半晌后才放下,“不错啊,挺有趣的,46系吗?不过除了改了个后缀数字,运营方式基本没变嘛。”

“所以才来咨询下你的意见。”今野喝了一口酒。

“运营方式要改变,和akb区分开,不然只会成为附属跟风的偶像团体,”秋元康沉吟着,突然灵光一闪,“公式对手怎么样?”

“嗯?”

“akb的公式对手设定,以对抗的噱头在前期增加更多的曝光度,借着akb如日中天的发展期,在前期迅速积累大量人气,然后短暂的调整过渡,之后平稳的上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等下!”今野差点被呛到,“公式对手?你没疯吧!”

“名字……对,就叫坂道系,索尼大楼门前的乃木坂就是组合名。乃木坂……46,是个好名字!”

在酒馆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秋元康浮现了刚创办akb时期特有的激情与生气。

该不会是喝醉了吧,那时今野这么想。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提案不断被完善,资金到位,运营人员也安排妥当,甚至连后续的一系列发展计划也都有了一系列的合理规划。

如今更是成功踏出了坂道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各位将在这里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合宿,”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开口,“在此期间我们将对你们的形体、舞蹈、歌唱技巧、发音等等方面进行训练。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不过可别喊累哦。想要追上akb的脚步这只是打基础的第一步。”

望着台下逐渐坚定的眼神,男子继续开口道:“在这之后你们恐怕会经历很多的忧愁、痛苦、迷茫吧,但正因为这样才要更努力地跨越它们。不断向上攀登。不断向上攀登。把痛苦眼泪远远甩在身后。还记得乃木板的口号吗?”

“努力!感谢!笑颜!我们是乃木坂!上行之坂!46!”

虽然开始是略有嘈杂的声音,但在‘乃木坂’处,声音逐渐汇合,终于融汇成了一种声音,汇集了36名少女的梦想与期望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确实蕴含着使人动容的能量。

五更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处于“乃木坂46”的集体中,这不是群体意识那种无聊的东西,而是一种炙热澎湃的情感将在场的36名少女的心串联的奇特力量。它能够同化别人,更能够感染别人,就是这样一种特别的存在。

今野脸上渐渐浮现笑颜。

“我期待着你们登上坂道的那一天。”

第四章 宿舍分配

“下面公布宿舍分配。”

开会的时间并不长,加上播放视频,一共近40分钟的时间。交代了合宿的相关事宜之后,今野便离去了。一名叫南乡唯的男子被他留下来,负责成员合宿期间的事务。

“一个房间两个人,因为之前有成员提早到来,所以提前分配了宿舍。今天到的成员按照最终甄选的编号分配宿舍。”南乡手持成员名单说道。

高山和生驹双手合十道歉,两人似乎住在同一间宿舍。

虽然没和她们住一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五更只在心中默默祈祷,舍友最好是那种容易相处的类型。

“第7组,17号,若月佑美。19号,樱井玲香。”

“啊,到!”听到名字被提起,少女慌忙起身举手应答。

成员间小声地偷笑。

这才意识到状况的少女讪讪地傻笑,慢慢放下右手。

南乡突然被打断,面对这些还没适应身份转换的未来偶像们却也不好斥责,苦笑,“嗯,你叫樱井对吧?刚才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

“嗯?啊,有听有听。”迟疑的语气。

“报告,樱井刚才在打瞌睡,根本没在听。”樱井身后的少女举手发言。

“等下,你在打什么小报告啊沙友理!”

“诶?人家说的是事实啊。”

“那我也要报告!沙有理刚才一直偷偷在桌子下面看漫画!”

“噗噗——人家才没看,人家只是睡着了。”

“那更恶劣吧!”

“睡着了但是有在听今野桑和南乡桑的讲话。”

“不,那做不到吧。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南乡颇为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先给我等一下。你们关系好我很欣慰,但是之后的课程中最好不要随便上演这种小闹剧。”然后他看了眼手中的名单,“嗯,那个,若月佑美。17号,若月佑美在吗?”

“是,我在。”一名少女应声站起。斜刘海,扎着马尾,总之一副很干练清爽的模样。不知为何,若月总是和五更印象中的班长之类的印象重合,大概是她的相貌能够给人一种安心感吧。

“若月,你和樱井一间宿舍,注意看管一下她,千万注意别让她课程迟到,感觉她像是经常会睡过头的类型。拜托你了。”南乡说道。

“诶——我才不会经常迟到……”

无视了樱井的抱怨,若月严肃地点头应下,“我明白了,南乡桑。”

“还有松村的舍友,生田绘梨花你也注意照顾下舍友。”

“好的明白……诶?照顾什么?”

这一期的成员都没问题吧,五更突然对组合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总之,流程总算是进行下去了。

“最后一组。93号,五更逝宵。94号,西野七濑。”

五更视线刚好撞上西野回头的目光,一瞬间的交汇。少女迟疑了下,然后向她点了点头。五更微笑着回应。

“以上,今天的集会就可以结束了。之后同宿舍的成员,就可以一同去房间,安置好行李。明天课程正式开始,今天你们就用来调整下状态吧。食堂在三楼,晚饭是六点开饭,还有其他不了解的成员可以询问下早到的成员。”

在快要出去的刹那,南乡回头,“差点忘了说了,明天的训练,加油啊。”

“是,谢谢,南乡桑。”成员全体。

随着南乡和工作人员的离开,会议室内的气氛才活跃开。

樱井被若月硬拉着拽走了,其他成员也是两两三三地离开了。

“小宵之后要怎么样呢?搬完行李要出去转转吗?”高山问。

“诶?我应该待在宿舍里吧,坐了一上午的车,想要休息下。”

“一起出去嘛,生驹可以给你做秋叶原的向导哦。”生驹一脸得意地凑过来。

“不,你昨天不是迷路了吗,紧张得都快哭了。”高山毫不留情地拆台。

“那是失误,失误。你以为生驹在动画里已经来过秋叶原多少次了。”

“我觉得动画里可不算数。”

“小宵要去吗,一起吧。可以给你介绍好多好玩的店哦。”

虽然的确有点感兴趣,但长途奔波,心理上的劳累,实在是没有可供驱使的动力。

“下次有时间吧,”还是拒绝了,“下午还要整理下宿舍。”

“那好吧。”虽然生驹看样子有点失望,但还是干脆的放弃了。

“那还让高山陪我去吧。”然后调转目标。

“诶?还要去啊?”

几个人说着话,余光中,五更注意到西野悄悄地站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待着对话的结束。

“……西野桑?”

“……叫我七濑就好。”

“诶?”五更稍一楞神,接着反应过来,“说的也是,之后还要一起相处一个月呢,叫的太生分可不太妥当。”

西野目光像是黏在五更脸上,然后不着痕迹地轻皱眉头。那样子没有任何恶意的感情,更多的是表达了一种困惑。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表达了对五更说法的认可。

虽然是慢了半拍的反应,但时间似乎是刻意地在少女的身上被拉长了一样。西野就是有这样的气场,是弱质的、轻缓的,有着不着痕迹同化一切恶意的能力。有些怯懦的评价,用在她的身上都像是一种善意的安抚。

“那七濑,啊,我也可以这么称呼西野桑吗?”

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后,高山接着说,“那七濑要和我们一起走吗,首先要先到我和生驹的宿舍拿小宵的行李。”

“七濑的行李呢?生驹和小实也可以帮你拿哦。”生驹说。

西野稍微低测过身子,露出一个红色的小型旅行箱。上面贴了部分的贴画。适合少女一人出行的尺寸,小巧轻便。这样看来五更的行李箱更像是用来长途跋涉的尺寸。

“只是带了必要的换洗衣服。”西野小声地解释。

“那太好了。”五更走到少女身前,伸手拉住旅行箱,“我拿七濑的,小实和生驹拿我的行李,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好在成员宿舍都在一层楼中,倒省下了搬上搬下的麻烦。

西野倒是被五更亲近的动作稍微吓到了,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对方只是仿照高山的行为罢了。

“……七濑?”五更微微侧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点点的西野。

西野微微攥住衣角,摇头,“没事,只是稍微被吓到了。”

“诶?”五更装作疑惑地睁大眼睛,“给之后要长久相处的舍友献献殷勤不是应该的吗?”

西野终于露出了无防备的笑。

就是这个笑容,五更心想。最终甄选上,自己因为这名少女的鼓励而从迷雾中踏出了第一步。以及少女在镜头紧张与无措,五更温柔地接纳了她。

今后我们也会在路上一路扶持着渡过一段既艰辛又难忘的岁月吧,泪水伴着笑容。但只要彼此陪伴,这份安心感就不会使我们迷路。

少女如此祈祷着。

“那……走吧。”

“嗯。”

第五章 合宿生活

将行李在宿舍放置好后,生驹迫不及待地拉着高山去了秋叶原。

不大的宿舍只剩五更与西野两人。被褥牙刷牙膏之类的日常用品,运营都准备的很齐全。

“七濑是从哪里来的呢?”

五更坐在下铺的床上随口问道。

“大阪。”少女轻声回答。

“这样啊。”

对话到此为止。

说实话,五更准确来说也不是什么善谈的人。与其喋喋不休地交谈保持对话的流畅进行,她倒是更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读读书,写写东西,或是画画,总之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托这个喜欢安静的性格所致,她从小似乎对各种东西都有所涉猎,虽然谈不上精通。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电视上看到前田敦子舞台上活跃的身影,不自觉地被吸引,报名参加了乃木坂的选拔活动。

对了。

“七濑你啊,是因为什么才参加乃木坂甄选活动的呢?”

“诶?”

西野因为这突然的问题而怔住。

“是因为喜欢唱歌吗?”五更继续问道,“喜欢偶像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

西野停下整理行李的动作,似乎是在整理语言。

半晌后才开口,“大概是因为不自信……吧?”

疑问句。

看来连自己的想法都不确定啊,五更想。

“不,”反而是少女自我否定,“我想这说不定是一个契机。”

“契机?”

“我想试着做出改变。”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西野并没有回答她的追问,只是抿了抿嘴角。

“也是啊,”五更笑了下,“想要改变的心情不需要追根究底。”

“……五更,为什么要参加乃木坂呢?为了前田敦子桑?”

五更稍稍地沉默了,随后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

“这是我之后才要去找寻的答案。”她笑了。

“还有,”继续补充道,“叫我小宵吧,七濑。”

西野迟疑地开口:“小宵。”

“嗯,”五更笑的更灿烂了,“收拾完一起去吃晚饭吧。”

两人将宿舍收拾的差不多后,已经快接近晚饭的时间了。

过程中,五更看见西野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绯色外皮的速写本。

“七濑会画画吗?”稍微有点惊讶。

“嗯,因为很喜欢看漫画。”

“可以给我看看吗?”

五更接过西野递过的速写本。里面大多是临摹一些动漫人物,还有一些静物速写。

“好厉害啊,已超出了业余爱好程度的厉害。”

至少在五更这位学过一段时间绘画的业余爱好者眼中,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面对称赞,西野只是害羞地摇头。

“七濑你可以再自信一些哦,至少我觉得组合内应该没人比你画的更好了。”

“……小宵也喜欢画画吗?”

“硬要在喜欢和讨厌中选择一边的话,那应该是喜欢了,但也只是能够打发时间的喜欢。”五更将速写本递给西野。

“……”西野沉默着接过,然后突然开口道,“之后有机会我来给小宵画张肖像画吧。”

“可以吗?太好了!”

见五更惊喜的样子,西野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这时,宿舍的门被一把推开。

“生驹回来了!”这么说着的少女,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宿舍,扑倒在床上。

“生驹,你跑慢点。”接着是紧跟其后的高山,手中同样拎着不同颜色的纸袋。

“真厉害啊,”五更感叹,“你们是把店搬空了吗?昨天也是这样?”

进门的高山,放下手中的东西,叉腰长舒了一口气。

“生驹兴致太高涨了,真不愧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为了跟上她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这些都是生驹的?”五更随手打开一个纸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手办?这个很贵吧?”

高山拍了下手,深有体会,“超级贵,在店里我都被吓到了。”

“所以你们到底花了多少钱,生驹,你之后的生活费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趴在床上的生驹抬手摆了摆手,“生驹来东京前已经把存的压岁钱都取出来了,金钱方面完全没问题。”

“对了!”她一个激灵站起来,反倒吓而西野一跳。

“这个,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接过生驹递来的纸袋,五更下意识地问道。

“礼物啦礼物,”生驹侧着脑袋思考了下,“见面礼?”

“不,场合不对吧。”

“差不多啦,小实昨天也收下了哦。”

一旁的高山一实露出歉意的笑。看样子是被强迫收下的。

五更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

“这样才好嘛,”生驹笑道,“白色的是小实的,青色的是七濑的。”

“诶?我也有吗?”西野惊讶地出声。

“当然了,七濑也是朋友啊。”生驹宣言道。

西野害羞地轻声道谢。

给西野的礼物是一顶粉色白色拼接的棒球帽,中间用红色绣线绣着“nana”的单词。

而五更收到的礼物是一件白色t恤,胸口部分中文写着“暴饮暴食”四个大字。

“……”

“可别说不喜欢哦。”

“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没有选择权啊,五更心中叹气。

回头看了下偷笑的西野手中的棒球帽。

我倒是想要那种更普通些的礼物。

“……谢谢了,生驹,我会珍藏——”

“一定要穿啊!”

“……”

“一定要穿啊。”

总之,在生驹咄咄逼人的视线中,五更败下阵来。认命似的点点头。

将生驹的购物成果拿到宿舍后,一行四人便向食堂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乃木坂的运营方,对于这种生活细节方便还是很用心的。众多可供挑选的菜式,自助形式供应,蛋糕牛排之类菜品的限量供应。

“好厉害,sony好厉害!”兴奋的生驹各个地方来回扫荡,不一会盘子上就落起了一座小山。

五更和西野因为做了一上午的车,就随便拿了些清淡的食物。

结果生驹根本吃不完,后来大部分被三人平分了。

之后回到各自宿舍。

进门后,开灯的瞬间,五更反而不小心笑出了声。

“怎么了?”身后的西野探身问道。

“没什么,感觉像是修学旅行一样。”

西野也轻轻笑了,“嗯,很开心。”

“虽然还没来得在东京转转,七濑也是第一次来东京吗?”

“不是,”西野轻轻摇头,“小时候和家人一起来过。”

“家族旅行?”

“嗯。”

“很开心吧。”

“嗯,”西野笑着,“很开心。”

“之后的生活也能像今天一样就好了。”

西野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隔天,声乐课。

第一次的课程,全部成员无一人缺席迟到。忽略几位呵欠连天的成员的话,还算完美的开场。

在声乐老师的发声练习环节,成员的不同个性逐渐显现出来。

“生田,声音很饱满,但要注意合唱的时候要收些力。”

“高山,别收着声音,放开些唱。”

“西野,声音再大些,自信点。”

“中田,控制声音的稳定性,别乱飘。”

“五更,注意发声方式,压着嗓子虽然会让音色更有质感,但对喉咙的负担会更大。”

“……”

因为不习惯长时间的发声,导致课程结束时,成员的喉咙都有些沙哑。

“糟糕啊,没想到老师会这么严格。”高山双手抱肘,有些失落地说。

在课上高山因为声音的音色问题被老师说了好多次。因为她对自己原本的音色抱有自卑感,五更也不好随意地发表意见。

话说她自己也因为唱歌的坏习惯被一再提醒。

“习惯就好。”大概。

结果下午的舞蹈课,五更因为身体的柔软度问题,被反复地要求进行拉伸训练。

其他成员都在进行动作练习的时候,她还在工作人员的辅助下进行拉伸。伴随着阵阵悲鸣,成员一次次地调整动作。

“真厉害啊。”一旁参观的南乡说道,“身体僵硬到那种程度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不过身体的可塑性很高。”一名舞蹈教员说道,“拉伸的幅度在一点点加大,那孩子虽然一直在叫,却没说过一句‘不行’‘停下’之类的话。”

“是吗?”

“身体的素质也很好,应该是有在家锻炼的样子。”

南乡若有所思。

“慢点!慢点!断了断了要断了!——咯嘣!”

南乡一脸愕然,扭头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有素质?”

“额,还能模仿骨头断掉的声音,这就说明还有余力吧。”

“……这倒是。”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高山和生驹几乎是把五更抬回宿舍的。

五更心如死灰,想到昨晚立的flag,她现在羞耻的真想登上火箭直接飞出地球。

“小宵没事吧?”

一旁的西野担心地问道。

“应该没事吧,还从南乡桑那拿到了缓解筋肉酸痛的药贴。”

“总之七濑就留在宿舍照顾小宵,生驹和小实之后会把晚饭带过来。”

西野乖巧地点头。

五更茫然地躺在床上。想到了家中自己房间里的日记本。那里记录了自己对于偶像的全部向往。虽然已经决定要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但仅仅是想象中的辛苦劳累,远远比不上亲身体验的痛苦。还好,凭毅力撑过来了。

今后也要无数次的体验这种痛苦,不,还有在这之上的各种痛苦,身体上的、心理上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还能坚持的下去吗?

这种问题现在就提出来也是毫无意义。

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忧心忡忡的西野,她微笑着。

再努力看看好了。

次日。

身体的酸痛还没完全消退,但好歹是能够活动的程度。

上午的声乐课没问题。下午的舞蹈课,考虑到十四岁少女的身体承受力,西乡允许五更坐在练习室一角,自作适量练习。然后用眼睛去确认舞蹈的动作,先在脑海中留下印象。

第三天,身体疲劳消减很多,柔韧性也有了很大提高,终于加入到舞蹈学习的队列中。似乎是对动作的敏感度比较好,动作记得很快,只过了两天就跟上了其他学员的学习进度。

身体素质的优势也渐渐体现出来。不仅是记动作很快,舞蹈也更有力量感,动作之间的转换干脆利落。练习位置也从最后列升格到了跳舞最标准的第一列。

只是,五更的舞蹈有些旁若无人。对于单人舞还好,但在组合的集体舞中,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会让舞者的存在从集体中跳出来,破坏整体的秩序感。因为这件事,五更被说了很多次。虽然还没忘全改掉这个坏习惯,但总算是能够注意到身边的成员的存在了。

第六章《乃木坂在哪?》制作决定

时至九月中旬,为期一个月的合宿生活,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大半。紧张严格的训练,与丰盛的餐食,成员大多都已习惯。

这个时间段,各个成员的优势已大多显现。

如,擅长唱歌的生田绘梨花、五更逝宵等。

擅长舞蹈的若月佑美、川村真洋等。

此外还有善于活跃气氛的高山一实,绘画能力拔群的西野七濑,对时尚有着敏锐嗅觉的伊藤万理华,以及有过偶像经验整体素质不错的中元日芽香。

各个成员各式各样的才能个性开始展现,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并不成熟,但在南乡的眼中的确看见了名为“乃木坂46”这个组合的未来。

9月12日。

正在进行声乐训练的成员,因为南乡的重大发表而聚集在一起。

稍有些嘈杂的气氛。也难怪,让一些妙龄少女在一个地方进行深居简出的训练,的确是难为她们了。但这同样也是成长的必经一步。

在才能开花的那一瞬间,在站在舞台中心的那一刻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漫长的蛰伏。

“各位成员辛苦了。集训还有十天就将结束。这段时间各位的努力,我以及各个老师都看在眼里。下面,将由我来宣布几个通知。”

南乡站在成员的前面,面对成员们投来的探询的视线,他轻咳了一声。

“经运营商讨,乃木坂46冠名番组《乃木坂在哪?》制作决定!”

“哇——”巨大的欢呼声响彻房间。

众多工作人员虽已有预期,还是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众多成员相视拥抱在一起。

生驹兴奋地双手举过头顶高呼‘太棒了!’,高山双手抱肘,先是不可思议,然后嘿嘿傻笑。生驹凑上去抱着她的腰来回转圈。

在一片欢呼声中,五更回头,看见西野左手攥着右手的手腕放在胸前,激动地浑身打颤,喜悦的泪水在眼眶中流转。

“太好了呢。”五更对出口型。

西野读懂了,冲她热烈地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了众多的困难,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们也不会这么的情难自禁吧。五更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她急忙抬手抹去。

“静一下,静一下。”

南乡抬手下压,示意大家平复下心情。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与此同时,留给你们训练的时间也不多了。另外,还有几件事要宣布。番组节目的mc由香蕉人担任。”

又是一阵欢呼声。在谐星界势头正盛的香蕉人会来担任一个还未正式出道的偶像团体番组节目的mc,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人感慨sony的强势。即便是不怎么看谐星节目的五更都对这个组合名相当耳熟,由此可见其组合的影响力。

无奈,南乡只得等现场安静下来后才宣读另外的消息。

“然后是定于这个月二十五号的‘第一回见面会’,会有成员个人的‘自我介绍环节’和‘特技披露环节’,我希望各位成员能够自己考虑好要做的内容。然后紧接着见面会结束的第二天就要开始新番组的录制,至于参加录制的人员,运营将会参考官方网站中成员公式照的人气排行情况,从前列中选取15名最初选拔成员。选拔成员的名单会在集训结束前的那天公布。”

宣布完消息,迎来的是短暂的沉默气氛。

沉默中,一名少女举手。

“若月,你说。”

“请问南乡桑,集训期间的成员表现会纳入运营挑选选拔名单的考量中吗?”

南乡扫视了一圈少女们的神情,然后点头,“会。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南乡桑。”

一种沉闷的气氛压在练习室每个人的心间。

这是少女们第一次体验到团队内的竞争。平时关系较好的朋友,突然间变成了竞争对手一般的存在,恐怕在场的少女一时之间还很难正确调整种种心态。

小小的不安存在于每个少女的心中,倘若这些小小的不安连成一片,只怕会在团队未来的羁绊中埋下隐患。

“你们很幸运哦,”南乡开口道,“为这种内部的竞争而烦恼,不正是因为你们把彼此看做是真正的同伴吗?我觉得这是一种正确、同时也是不可避免的心态。akb内有着更为残酷的选拔机制,从上百名正式成员的厮杀中脱颖而出的七个人才能坐上神七的座位,那时的她们一定也曾像你们这样迷茫过吧。但正因为她们相信自己,相信同伴间的羁绊不会这么轻易地破裂,所以才一步步地走到现在的高度。而作为akb公式对手的你们当然也有烦恼犹豫的权利,但你们更有跨越这些的义务,这不仅仅是对乃木坂46这个组合来说,哪怕是对你们今后的人生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樱井。你来最后总结下。”

或许是为了缓和下凝重的气氛,南乡点名樱井玲香出来发言。

“诶?我?”

少女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确定是我?”

“就是你,樱井,谈一谈现在心中的想法,什么都行。”

“嗯……”少女为难地拼命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我觉得啊,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能有一个专属的番组节目……嗯,很厉害,还有西乡桑的话也很好,嗯,……那个……万岁!”

樱井渡着步子走到成员中间,双手高举大叫,突然上升的情绪吓了大家一跳,一旁拍摄的摄像机都抖了一下。

南乡扶住额头,脸转向一边。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五更打了个寒颤。

“诶!?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吧?大家!”

樱井四下张望找寻支持自己的人,然而大家都用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质疑表情望向她。

“诶?诶诶?若月——我好像搞砸了!”

少女沮丧地向人群中的若月佑美求救。

“樱井,”若月同情冲她点头,“拜托你什么都别说了,回来吧。”

成员一片哄笑,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

“话说,樱井,”五更颇为无奈的开口,“这个时候该喊的不是‘万岁’,而是结成圆阵吧。”

“什么?”

“圆阵,乃木坂的口号。”

“啊啊,对哦,”樱井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你应该一早就说啊。”然后抱怨。

“啪。”一个手刀轻轻打在樱井额头上。

“这是你的过失吧?别把错推到别人头上。”若月教育道。

“哈哈哈哈哈。”欢快的气氛。

五更叹了口气,然后大喊一声:“圆阵!”

纷纷醒悟的成员,围聚成一个园,伸出右手彼此交叠在一起。

“努力!感谢!笑颜!我们是乃木坂!上行之坂!46!耶——!!”

南乡欣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询问身旁的摄像,“好好拍下来了吧?”

摄像比出ok的手势。

第七章 最初选拔

于是,9月23日,到了,公布选拔名单的日子。

抱着忐忑的心情,成员一大早聚集在训练室。

此时训练室已经被简单的布置了下白色的地毯与背景墙,灯光将室内照的透亮。对面竖立着两三架摄像机,两块补光板被两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在手中高举。

除了辞退的两位成员,以及为了准备大学考试而暂时退出的秋元真夏,33名成员无缺席。

成员在场中三排站立,站位并没有什么讲究。五更和西野站在一起。从昨晚开始,西野就有些魂不守舍,五更的开导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她自身也有些紧张,一直以来她很少对其他事物付出多少热情,托这次集训的福,尝到了以前未曾感受到的各种情绪。

按理说,依照她以前的性格,应该已经满足了。交到了朋友,也得到了可以吹嘘的体验。只是,心中还是会有不甘心。这一个月以来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不是朋友的支持,她也不会站在这里。七濑、生驹、小实。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要往前踏出一步。拜托了

“念到名字的请上前一步。”一番寒暄之后,直奔主题。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是——

“白石麻衣。”

形象有些酷的少女走出,长发,身材高挑。即使被叫到姓名,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五更和白石交集不多,对方沉默寡言,似乎是有些不善交际。不过在舞蹈课和声乐课都被老师称赞过,官网的人气也居高不下,根本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感觉像是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人,五更想。

接下来,一个个名字被不断叫到。

五更默默在心中计算还剩余的名额。

7、6、5……

生驹和高山已经被叫到了名字,五更和西野还留在队伍中。

随着名额的逐渐减少,五更的心也慢慢下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在只能听见姓名的空间里,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保持一个还算客观的心态,但这份紧张感时刻提醒她只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

最后一个名额。

“五更逝宵。”

意识破开混沌,此刻才重见光明。五感回到自己身上,时空各自回到运行轨道上。

一切井然有序,一切正常运行。

五更长舒了一口气。

“是。”正要走出去。

衣角被拽住。

西野七濑。

少女此刻微微低头,刘海遮住眼睛。

拽住五更衣角的手,太过用力导致手指发白。

五更稍微有点晃神,但很快清醒过来。她迟疑着,还是慢慢握住对方的手,凑到西野的耳边轻轻说道:“前面等你。”

西野身子顿了一下,慢慢抬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能流下来。

然后少女轻轻笑了,松开拽住衣角的手。

呐,七濑,你也变得坚强多了呢。

五更走出队列,站在选拔队内。

补光板反射稍有些灼人的白光,晃了下她的眼睛。朦胧中,工作人员,已经宣读完名单的南乡,自发地鼓掌,掌声逐渐响成一片。

似乎心中被注入了某种能量一般。集训以来的艰辛困苦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这也算跨越了一步了吧,她想。原来只是向前一步,就能看到这么多不同以往的风景。

十五人最初选拔组。按宣读顺序排列。

白石麻衣。生田绘梨花。樱井玲香。高山一实。安藤美云。宫泽成良。星野南。若月佑美。斋藤飞鸟。市来玲奈。中田花奈。深川麻衣。岩濑佑美子。生驹里奈。五更逝宵。

“以上就是,最初选拔组人员。”

入选的成员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摄像将这珍贵场景记录下来。

在与高山、生驹的击掌庆祝中,五更在人群中搜寻者西野的身影。

虽然眼眶仍然湿润,但见到五更望过来的视线,还是回了一个笑容。

“没问题的哦。”用口型传递着信息。

然后。

“恭喜入选。”

什么啊,五更心想,这不是完全不需要安慰吗。故作的坚强也好,七濑你真的有在改变哦。

第八章 第一次见面会

短暂的一天休息之后,第一次见面会开始了。

休息室中,听着外场逐渐喧嚣起来的声响。成员们也随着兴致高涨起来。

市来玲奈在一旁单独的练习着待会的发言,作为见面会开始前的主持人,要说上一段话来介绍情况。人选似乎是南乡决定的。

生驹兴奋地拉着高山滔滔不绝地讲话,像是远游前坐在巴士里闹腾的小学生一样。

西野还是没改掉她那容易过度紧张的性格,一刻不停地背着纸上自己将要说的话。

至于五更决定直接把最终甄选上的个人介绍拿过来用,特技也是,当时还没机会用到就下去了。

观察室内,成员的大致性格一目了然。谨慎些的趁着有限的时间背诵稿子脑海中预演流程,神经大条的就凑在一起兴奋地聊天,在意形象的小心翼翼地补妆。再有就是五更这种,该说是胸有成竹还是年少无畏,总之无所事事地四下观察。

见面会正式开始时,面对台下的一众观众,五更还是难免心中忐忑。印象中自己很少有站在舞台上的经验,所幸平安结束,没有突然口吃,特技披露也就唱了两句歌,正常发挥。

整体来说中规中矩的表现。

但五更打心底里觉得这是最好的情况,她没有非要出风头的打算。组合刚刚成立,成员都只能算偶像的新手,或许连新手都算不上。急于表现自己很可能会过犹不及,一但做错了什么,在网络上被炎上,五更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体验。

握手会环节,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个个的和不认识的男人握手,感觉自己像是被轮流消费的货架商品。虽然可能现实就是如此,但她还是克制自己尽量不去那么想。

啊啊,坏习惯啊,她想,总是容易过度解读自己身边的事和自己的情绪。

身边的中元日芽香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对每一个前来握手的饭都向前倾身,双手回握,以热情的态度面对。从她对面的饭害羞傻笑的样子就能明白,效果拔群。

职业的啊……

察觉到了身旁五更的注视,中元侧头露出了职业水准的微笑。

五更急忙收回视线。

……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可爱。

会场到了大概好几百人,由于是第一次握手会,更像是给成员的过程体验。因为五更的环节话语简洁,舞台上大方得体,反而吸引了不少的饭,前来握手。只是五更实在是对此毫无经验,只好微微笑着,少有开口说话的情况。

“逝宵酱,唱歌很棒哦。”

笑。

“逝宵酱,我、我也喜欢村上春树!”

笑。

“真可爱呢,逝宵酱,嘿嘿,嘿嘿。”

笑……嗯?

“逝、逝宵酱这种冷淡的态度……我、我好兴奋!”

喂——南乡桑,放这种变态进来没问题吗?

握手会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算起来五更大概握了三十多人。作为完全室内派的她,一次和这么多人有交集,心累是在所难免的。虽然整个过程中她基本上就是一张面具脸。

见面会结束后,南乡根据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对几位成员提了意见和建议。五更被重点点名了她的面具脸。

“希望你们能从这次的体验中吸取教训,乃木坂46的运营方式虽说和akb有所不同,但根本还是用握手的方式培养核心饭,增强粉丝与偶像之间黏合度。同时握手人数的多少也是人气的直观显现,所以你们的握手对应还需要好好学习。”

虽然这样说了,但之后还是请成员一起去吃了烤肉。

挑了附近的一家烤肉店,一个大的房间,33人有点勉强,但好歹能够坐下。

工作人员虽然说是不参与,属于成员间的一次庆祝会,但还是留下了几台摄像机,布置在房间的几个角落。

“那个……是开着的对吧?”高山问道。

“应该,不然也不会特地留下来,估计是拍些花絮之类的东西。喂!生驹,别光吃我烤好的肉,自己动手啊。”

“唔唔唔!唔唔!”

“不,我听不懂啦,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五更说着夹了几片刚烤好的肉在西野的盘子上。

“怎么了,兴致不高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西野跪坐在坐垫上,双手放在大腿上,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

她摇头,“不是,没有什么胃口。”

“是太累了吧,”高山说道,“毕竟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又是自我介绍又是特技披露。”

“是握手环节遇上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没有,大家都很友好,说我画画很好。……可能是一时间接触这么多人有些不适应。”西野解释道。

“哦哦,”五更深有同感地点头,“这个我也在适应过程中。”

“生驹很厉害哦,和每位来握手的饭都说了话。”

“不,生驹你是异类吧,对每一位都鞠躬道谢,身体还吃得消吗?”

“没问题啊,”生驹用力晃着上半身,像是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的小草,“完全没问题呢,感觉还可以再握个三四场。”

“不愧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五更真心佩服,“最好能把你那不见底的精力分配给七濑些。”

“我没事啦,”七濑连连摆手,“只要休息下就可以。”

“不过啊,还是小实的队列有趣,”生驹边吃边说,“每个人都要摸下她的手肘,超搞笑。”

“啊啊,”高山双手抱肘苦笑,“我还在想,把自己一紧张就会摸手肘的信息透露出去算不算失策呢。”

“以后小实的握手会就直接改成‘摸肘会’好了,哈哈,哈哈哈——嘎哦咳咳咳!”

“嘴里还有东西就别急着说话啊。”五更急忙递过去纸巾。

高山拍着生驹的背,帮她顺气,西野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但是啊,”生驹好不容易缓过来,只是脸上被呛出的红晕还未完全消褪,眼眶湿润,“不快点吃的话,肉就没有了。”

“没人和你抢啦。”

第九章 《乃木板在哪?》第一期录制

见面会结束的第二天就是《乃木坂在哪?》的首期节目录制。

巨大的摄影棚内,搭出简易的布景。十几位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地上是散落的电线。

选拔组的成员待在布景板的背后等待出场的指示。

三。二。一。

随着staff指示的手臂落下,成员通过布景板分隔出的窄小通道,一个个走入节目场地。虽然之前已经有台本可以了解流程,但实际上进入场地时,需要自己走近镜头,尽量表现出开朗的情绪,冲镜头打招呼,这点还是让五更费了一番功夫。毕竟还是要丢掉一些羞耻心的。而且她不太习惯这种稍微有点献媚的感觉。

五更第一个出场,为了防止自己假笑的太刻意,就尽量克制自己的笑容,挥动着双手打招呼。

她落座于第二排最里边的座位,正好有机会看到其他成员的出场表现。

高山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样,始终背着左手出场,面对镜头也是。

——小实,虽然知道你紧张,也别一直背着手在后背来回搓啊。

生驹因为昨晚烤肉吃多了,闹肚子,脸色不太好,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对着镜头抿了下嘴就晃悠过去了。

——话说,打招呼啊,直挺挺的一路过来,你以为自己是哪里来视察的社长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五更还是端正地坐在座位上,沉静地笑。感觉仅开场的两三分钟就积攒了不少压力。

对面的台桌上坐着四人,常驻mc香蕉人,日村勇纪和设乐统。另外两个嘉宾,一个看着特别眼熟,但五更怎么都想不出来名字,至于另一个则完全不知道。两人应该同属一个组合,名字不清楚。台本上应该有,但五更没记住,只是粗略浏览了下。让她看一遍那种无聊的文字都算是难为她了。

“好厉害啊,”设乐统感叹道,“好像每个人都在向我招手一样。”

简单的相互问好之后,就是成员的自我介绍环节。

“能模仿什么东西的话,”设乐统提议道,“不管什么都好,那种能被人看到觉得傻乎乎,觉得‘这个女孩笨的可爱啊’的感觉才最好呢。”

“对对对,”日村勇纪一旁附和,“总之要能让人留下印象才行。”

反正你们就是想看少女们装可爱扮傻就对了,五更心中吐槽。

——虽然我也喜欢看。

“那先从这边开始吧,”设乐对嘉宾示意道,“先做个示范好了。”

“诶——不行不行!”

嘉宾虽然表现出强烈的嫌弃,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河童的叫声。

“……?”

五更虽然满脑袋问号,还是跟随着气氛鼓掌。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眼熟的嘉宾叫田中,至于田中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接下来才是成员自我介绍的环节。

成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自我介绍,虽然的确有不少羞耻的成分在,但都在五更的容忍区内。

之前唱歌出彩的生田绘梨花,说了特技是弹钢琴和能说出各地县厅。被日村丢了个问题,问三重县的县厅在哪,反而一时之间慌了神想不出答案,最后还被身后的高山提醒。

之后的生驹,虽然情绪还没到最佳状态但好歹平安过去。

轮到深川麻衣的时候,反而让五更想起了西野。

——两个人不知道谁画的更好呢?因为都会画画,说不定意外的能聊到一起。

高山的环节,五更还以为她会继续说自己一紧张就会摸手肘的习性呢,看起来是被封印了。有点遗憾,五更其实还蛮喜欢那个介绍的。

然后是白石麻衣。

“大家好,初次见面。”

嗯嗯,不愧是白石,稳重的开场。

“四次元来的蛋黄酱星人,19岁,被称为蛋黄酱的白石麻衣。我会努力的,请大家指教。”

……嗯?

“从四次元来的呢……”

“从四次元来的?真的假的?”

也难怪mc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是的,我来了。”

“赶紧回去吧。”

犀利的吐槽。

“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出来的?”

“从四次元的哪里来的?”日村认真问道。

“……从天上。”不是很确定的语气。

“天上算三次元吧。”

“啊,那就是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来的。”

有够随便的设定。话说白石你高冷的人设呢?

之后五更的脑袋里一直被蛋黄酱的巨大身影笼罩。

轮到她自我介绍时,反而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好,我叫……”

然后就断在这里。

“嗯?嗯?”设乐装作疑惑地问,“嗯?你这家伙是谁啊?”小混混的口气。

啊。

“我叫五更逝宵,十四岁,喜欢读书,完全的室内派,大家叫我五更和小宵都行。”这才反应过来,“特技是蛋黄酱鉴赏。请多多指教。”,急忙把之前准备好的介绍词背完。

“等……哈哈哈。”

“蛋黄酱鉴赏是什么?哈哈哈。”

对面的mc笑成一团。

“慢着慢着!说错了!”五更羞耻的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拒绝,“美食鉴赏!美食鉴赏!”

失策啊,原本是以为自己语言素养还不错,想着随便说一个方便表现又独特些的特技,结果没能逃脱蛋黄酱的诅咒,说错话。

“真厉害啊,蛋黄酱鉴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厉害的特技。”

“能做吗?现在,蛋黄酱鉴赏。”设乐站起来指着五更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美食鉴赏!美食鉴赏!说错话了!”

想死……怎样都好,陨石浩劫,超新星爆发,奇点大爆炸。赶紧结束我这渺小悲凉的生命体吧。

“真厉害啊,哈哈,”设乐笑着坐回座位,“是美食鉴赏对吧?”

“对对,美食鉴赏。”

“美食鉴赏啊,”日村笑道,“我还在想特技是蛋黄酱鉴赏的人是多么厉害的变态。”

“真厉害啊,乃木坂,什么样的成员都有啊。”

“因为那个对吧,”眼见少女急的快跳脚,设乐解围道,“因为白石的四次元蛋黄酱星人太震撼了,对吧。”

五更拼命点头,“印象太强烈了,蛋黄酱一直在脑袋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旁边的白石双手合十作道歉状。

“那……要试试吗?美食鉴赏。”设乐说道,“日村以前做过不少美食报道的工作。”

“说的也是,以前我——”

“不用了。”五更双手胸前交叉,大大的x,做出拒绝状,“不用麻烦了。”她现在只想默默坐回座位等节目结束,这次已经丢脸丢的够多了。

“……”日村还没说完的话,就直接被打断了。

“日村,日村,”设乐憋笑,“日村好可怜,突然话被打断。”

日村一脸茫然的表情,四下张望。

“单纯的现在不想做美食鉴赏对吧?”设乐问道,“不是因为讨厌日村对吧?”

“……单纯的现在不想做美食鉴赏,不是讨厌日村桑。”

“拒绝?”

“拒绝!”

“美食鉴赏?”

“拒绝!”

“那,蛋黄酱鉴赏?”

“拒绝!”

“那,日村?”

“……拒绝!”

“喂——!”日村愤怒地起身。

“哈哈哈,那日村和蛋黄酱鉴赏只能拒绝一个。”设乐坏笑着下套。

事到如今,五更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

“日村桑拒绝!”

“喂——!!!!”

“日村,你在蛋黄酱之下。”

日村反而被气得发笑,“为什么我非得和蛋黄酱比较啊。”

“那白石,”设乐说道,“日村和蛋黄酱拒绝哪一个?”

突然被叫到,白石稍微表现出一些慌张,“啊,那……日村桑。”

“喂——!!!!!!”

日村气的发型都乱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拒绝我啊!!”

“没办法嘛,”设乐笑着安抚日村,拉着他坐回原位,“白石是蛋黄酱星人嘛。”

“嗯嗯,”两位嘉宾也附和,“蛋黄酱星人就没办法了。”

“不不,那个是设定吧,话说为什么我一定要被蛋黄酱星人拒绝啊。”

因为现场气氛不错,设乐多玩了一会,日村也很敬业地一一做出了回应。

考虑到播出时长的因素,设乐调侃两句后迅速拉回了话题。

“好,那么,成员的自我介绍完成之后,接下来——”

“不,”日村苦笑着,“成员自我介绍环节为什么感觉最后都在搞我?”

“重大发表!”

“喂!”日村拍了下设乐的头,“听我说话啊。”

设乐笑着,无视日村,重申道:“重大发表!”

“大家应该都听过‘神七’的说法吧?akb里被称为神的七个人。”

成员纷纷点头。

“在乃木坂46这个组合里把‘神七’叫做‘乃木坂七福神’。”

这个稍微有点民俗风的叫法,引起了成员的一阵哄笑。

“乃木坂七福神呢,就是指站在乃木坂c位的top7人,这个名单现在就要发表。”

“诶——!!!!!!!”x32

的确是一个让成员猝不及防的重大消息,但经历刚才的打击,五更心已经死了。现在任何消息都很难对她造成影响。

“这个已经定下来了吗?”日村问道。

“对,”设乐拿出名单,“现在就来宣读七福神成员。”

即使是五更目前处于心如死灰的成佛前的状态,听到高山和生驹被选定为七福神的人员之一,还是替她们高兴,送上了掌声。

“这七个人就是乃木坂七福神,没选上的成员也别灰心,”设乐安慰道,“现在的位置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重新进行调整。这对七福神成员也是一样,不努力的话就会面临被替换掉的风险。”

“对对,”日村说道,“没选上的成员也很可爱,就算没进七福神,在乃木坂46这个组合中也完全可以积累人气。”

虽然如此安慰了,未选中的成员情绪还是很低落——当然,除五更外。

“五更,能积累起人气就好了呢。”

面对设乐的突然点名,五更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然后设乐突然补了一句,“蛋黄酱鉴赏。”

五更迅速变脸,摆出拒绝的x。

“诶?”设乐笑着问道,“不要人气?”

五更点头。

“诶?日村拒绝?”

“为什么又扯到我啊!”日村打了下设乐手臂,笑骂道。

接下来是mc和嘉宾们帮成员想出有趣的介绍词。因为时长的原因,大部分的镜头都会给七福神成员,五更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划水一段时间修复下自己受伤的心灵。结果第一位出场成员是白石麻衣。

“最喜欢蛋黄酱了,19岁,白石麻衣。”这是白石麻衣自己想的介绍词。

“原来如此,刚才的关键词是蛋黄酱,”设乐提议道,“这样的话生产别的酱的公司赞助节目时,你就没办法说了。”

“对对对,自我介绍的适用性还是大些比较好。”

“蛋黄酱虽然哪里都有,但能有工作的机会不多对吧。”

“日村,话说蛋黄酱能有什么工作?”设乐突然把话题抛给日村。

日村苦笑了下,“还要做?那个?”

“诶?什么?什么工作?”设乐装作疑惑地问道。

“……蛋黄酱鉴赏。”

听到这个词,五更下意识地摆出拒绝的姿势。

“哈哈哈,”设乐大笑,“真厉害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然后继续追问,“诶?拒绝什么?蛋黄酱鉴赏?日村?”

五更的心在流泪。

“……日村桑。”

日村哭笑不得,“同一个梗你要玩多少次啊。”

所幸,在这之后设乐再没点五更的名。

收录结束后,成员和香蕉人,嘉宾和staff打过招呼后,五更反而被设乐叫住。

“设乐桑,日村桑,辛苦了。”

首先问了声好。

“没问题吧?”设乐问道,“点了你这么多次。”

“啊,没事没事。”其实心在滴血。

“五更很厉害啊,第一次上节目,就这么有综艺效果。”日村称赞道。

“哪里哪里。”反而有点受宠若惊。

“不,这是很厉害的事情哦,”设乐说道,“新番组不是刚开始吗,我们与成员之间相互都不是很熟悉。一般来说,都要有一段团队的磨合期,之后节目才会渐渐有趣起来。今天因为有五更的存在,制造了很多笑点。”

“对对,我也去过akb的节目,第一次上综艺就这么有效果的成员的确不多见。我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天赋。”

“日村很少这么夸人,”设乐笑道,“还有,我们搞笑艺人,因为要频繁的制造笑点,所以通常节目中都会把身份放得很低。为了笑点什么都做。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搞笑艺人的基本。所以五更你不需要因为节目中对日村开炮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节目中笑点高于一切,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我没问题哦,”日村指着自己说道,“什么都可以,在节目中,只要觉得有趣的事直接说出来都可以。实在没法用的时候后期会剪掉,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放开自己,大胆去做。”

“我们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组合做固定节目,彼此并不熟悉,所以如果五更能在前期充当我们和组合成员之间的交流的桥梁的话就最好了。今后的节目录制中,五更也能像今天这么活跃的话,作为mc的我们也会轻松许多。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望着香蕉人离开的背影,五更这才对搞笑艺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因为对方身上的名气,多少会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相处。但从刚才的对话中,了解两人其实挺随和的。

能够察觉到成员的拘谨,并且私下谈话开导。

节目中五更一直想着羞耻丢人之类的事,全都是自己的事。反而是香蕉人为了营造节目效果费了很多心力。察觉到了这些,之前难堪的情绪消减了很多。

“小宵——”x2

是高山和生驹的声音,大概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了。

五更深深看了一眼香蕉人离开的方向。

——“如果五更能在前期充当我们和组合成员之间的交流的桥梁的话就最好了。”

五更转身走出拍摄场地。

……嘛,我试试看好了。

第十章 间奏

节目录制完毕后,生驹和高山因为多等了五更一会儿,导致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接送团队的大巴车停在大楼后门,成员到齐就会赶回练习室。

“那个……抱歉。”

三人一路小跑前往大巴车所在的地点,五更已经有些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高山和生驹欲言又止,难表达的情感堆积在空气中,连呼吸都变得费力。是略有些沉闷的,阴雨天气。五更能感觉得到。

还是高山先开了口。

“抱歉了,小宵,感觉像是我们丢下了你。”

嗯?在说什么事?五更一头雾水。

“那个啊……七福神……”生驹小心翼翼地说。

两人略有些察言观色的谨慎态度,反而让五更有点好笑。

“我还没那么心胸狭隘啦。”她一把搂过两人的肩膀,不过因为个头的关系反倒被高山吊了起来。

突然遭遇“袭击”的两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五更踮着脚尖在空中晃悠了两下,然后松开双手,站在原地。

“我很高兴哦,”她笑着说,“生驹和小实能进七福神,真心为你们高兴。虽然七濑没进选拔有点失落。但总体上结果还不差啦。”

生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五更的笑脸,“真的没在逞强吗?”

高山担忧地说道:“小宵如果心中不愉快可以发泄出来哦。”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五更叹气道,然后目光逐渐明亮起来,那是毫无迷惘的,澄澈的目光,“我诶,五更逝宵,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忧愁烦闷呢。也太小看我了吧。”

高山和生驹观察了半晌才放下心来。

五更上前拽住两人的手臂,“快走吧,成员还在等我们呢。”

被少女拉着向前跑的,生驹与高山相视一笑。

原来这就是被同伴担忧时的心情啊。

仿佛是被拉长了的走廊上,奔跑中的少女露出了微笑。

凭借着sony的号召力。乃木坂46的名头刚打出来,就受到了众多媒体的关注报道。虽说喊出超越akb的口号听起来的确有些狂妄,但在sony的运作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达成的成就。毕竟相比akb秋叶原剧场的起步,乃木坂46等于是一开始就站在一个还不错的高度上。

口号喊出来了,自然行动和效率也要跟上去。甄选、集训、见面会、首个冠名番组,然后是参加一两个音番混个眼熟,积累下经验,最后发行出道首张单曲。到这里,才算是完完整整地踏出了最初的一步。在这期间,成员需要的就是不断地在歌舞上打磨自己,直到具备初步登台的资格。所以,很少会有休息的时间,练习练习,跟不上节奏的成员就腾出空位,新晋成员接替上去。残酷的机制,但也是乃木坂的卖点之一,频繁的成员更替。

选拔外的成员不必说,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室内度过,即便是选拔成员,节目一结束立刻赶回练习室。

出道单的发行日期还未有任何消息,甚至成员连歌曲是否确定都还不知道。仅仅是怀揣着对偶像的向往,每日挥洒着汗水。

在这期间,又录制了一次《乃木板在哪?》,主要是对非选拔成员进行短片介绍,为此请来了号称偶像专家的有野晋哉担任评判员,对各个成员进行偶像点评。

这个时候西野才有机会在节目中露脸。

没有亮点的介绍,而且说了喜欢画画结果连作品都忘了展示。不得不说这种迷糊的性格其实还蛮可爱的,只是没什么话题性。香蕉人只是简单吐槽了两句就把话题引向同样擅长画画的深川麻衣。

事后五更问起,为什么没把自己的画展示出来。

“诶,因为有点害羞啊,把画放在节目上。有很多人会看到的吧。”

那就换一个兴趣爱好说啊。

“因为,我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被如此回应了。

总结下来,西野扭捏纠结的性格,虽然很可爱,但不积极的展示自己的话,想要吸引人气恐怕会很困难。当然,五更没有直接对少女这样说。她不至于情商低到这种程度。

总之,一步一步来吧。最后这样安慰了。

当然,其实五更也没资格说别人啦。

大概是小时候常一个人看书的原因,缩减了与其他人交流的时间,自然朋友稀少,或许那些人连朋友都算不上。既然没有了朋友在放学后双休日的打扰,自然有了更多的时间看书、听音乐,做一个人想做、做一个人能做的事。她很感谢书本,教会了她很多事情。不用亲身经历就能在书本中获取的体验,这难道不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壮举吗。不知不觉间,看书这种行为既是她隔离世界的方式,又是她与世界相连的方式。感觉像是一则讽刺故事。

所以当她在电视上看到前田敦子在舞台上热烈地绽放自己的舞姿,才发现自己被深深地打动了。那种压倒性的存在感,即使是透过电视屏幕也能相隔万里地感染别人。那时她才明白,书本上可以获得体验,但人生的经历也是尤为重要的一环。所以她报名了乃木坂的甄选活动。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是敬仰前田敦子,而是憧憬能够毫无保留散发自己光热的行为。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想要迎来自己的改变。她看着西野七濑好像在看着从前的自己,只是那时的自己更会伪装而已,以一种貌似波澜不惊的姿态应对。

加入乃木坂后,每天严苛的日常训练,疲惫的身体,因为吃饭和睡觉而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到幸福的降临。跟随行李箱带来的几本书,除了最初的两天翻了几页,之后便放在床头,每日的工作就是陪伴自己入眠。

看书的行为无法维持,将她与世界隔离的屏障自然应声破碎,反而她的世界变得更为宽广了。

她确信这是值得庆幸的事。

并且,由衷地希望名叫西野七濑的少女也能够拥有这种幸福。

第十一章 预留的伏笔

“嗯,嗯。还行。……没,住在公司准备的员工宿舍里,对,有一个舍友。……没问题。对,生活费还有剩余,对,楼内有食堂,食宿是公司提供的,暂时没什么花销的地方。嗯,嗯,我知道,有需要的话我会打电话的。弟弟那没发生什么事吧?嗯。一切如常就好。”

机械式的应答。简直像是跟随着指示而做出相应反应的机器人,五更想。

“好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突兀的停顿,连五更本人都觉得猝不及防。

心脏停跳一拍,她深深吸了口气,重复道:“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爸。”

“……”听筒的那面是短暂的寂静,呼吸声夹杂着“咝咝”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才是沉闷短促“嗯”的回应。如同定音鼓的落下,透漏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意味。

回过神来,耳边听筒已经是“嘟——嘟——”的忙音。

五更放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名称是:“五更远山”。稍微晃了下神,然后才将手机装进小包中。然后将小包放在练习室收容用的小柜子中。

“……父亲?”西野走过来。

“……”五更为这个父亲的称呼犹豫了下,但又找不到更为恰当的表达方式,姑且点头承认。

“你没事吧?”

许是五更的神情有点恍惚,西野担忧地问道。

“嗯,没事,就是问了下我最近的情况。”少女故作轻松地微笑。

训练暂时结束的间隔休息,成员大多随意地坐在地上休息,时段是下午,再有一个时间段的舞蹈课,今天的训练就算结束了。

稍远些的地方高山和生驹与成员中田花奈、能条爱未围坐在一圈,生驹动作夸张的在比划着什么,其他人一脸茫然。

似乎是注意到这边,连忙招手,呼喊:“七濑快过来,那个仗助的姿势,第四代那个,我怎么做都做不好,你来做给她们看。”

西野看了眼五更,正犹豫着,五更反而笑了。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累,你去吧,我去洗把脸。”

西野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把手中的东西直接推到五更怀里。

“这个给你。”然后急急忙忙走开。

是一瓶未开口的纯净水。

五更笑了。之前几次练习间,西野好几次拧不开瓶盖,只好求助五更。

她抬手,将瓶盖拧开,拧到一半,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需要补充水分的渴求。

正巧发现还在场中对着镜子独自纠正舞姿的白石麻衣。

“喂,白石桑!”

还在调整着舞蹈动作的白石,循声回头,一小团黑影呈抛物线丢向她。

下意识地接住,才发现是瓶水。

顺着方向看过去,十四岁的少女冲她招招手。

白石下意识地点头回应,额角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上。

“休息下吧,已经帮你拧开了。”对方做出仰头喝水的动作,然后走出练习室。

白石看向手中的纯净水,稍微有点恍惚。

记忆中,黄昏的教室内,座位上的少女低垂着头,四周散落着课本与练习本,几名不怀好意的少女坏笑着:“白石你啊——”,霎那间蝉鸣刺耳,拉长的恶意迅速坍塌成一个点,意识重新聚集在眼前。

她右手稍稍用力,塑料制的水瓶发出“咔啦咔啦”的细碎声响。短促而清脆果决的音节,有着锋利尖锐的横切面,似乎回忆也被切的支离破碎。

白石把紧贴脸颊的头发撩至耳后,用汗巾擦去额头的汗液,拧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地喝水。

豪爽的喝法。

父亲的来电令五更想起了一些往事。

小学五年级,家里从小养的宠物狗,终于因为上了年纪,某个黄昏的午后安眠于客厅供狗狗歇息的藤筐中。

那是五更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死亡,带着黄昏的微弱凉意。

被夕阳染上暮色的客厅,抱着狗狗哭泣的小男孩,呆立在原地的女孩。那一天男孩女孩陪在狗狗的尸体旁,不知何时睡去。

醒来时,五更发现与弟弟睡在在一起,弟弟脸上还残留泪痕。她来到客厅,弟弟跟在她后面。父亲已准备好了早餐。

爸爸,风五郎呢?弟弟问。风五郎是弟弟取的名字,好像是某部漫画的配角。

父亲说他把风五郎埋在后院了。

当时年幼的弟弟还无法接受一直陪伴他长大的风五郎死亡的事实。哭着不愿意吃饭。

面对哭闹的弟弟,父亲只是默默等待着弟弟逐渐安静下来,既没有责骂也没有安慰。

然后,平静地开口:

“那,要把尸体挖出来吗?”

平静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种行动的具体方案。

那个时候,五更内心深处涌出一种恶寒。那种恶寒带着一种实际存在的真实感,密密麻麻攀附着皮肤爬遍全身。

“哗啦——”

清凉的水铺满整个脸部,然后被地心引力拉扯着褪去,带走一部分脸上的温度,残存的凉意,很快又被九月末闷热的气温消抹。

五更稍微地抬头,目视镜中映出的自己。水滴顺着脸部凹凸的弧度向下流淌,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的水渍。

自那以后,五更再没称呼过那个父亲身份的男人,叫“爸”。今天,父亲突然的来电,以及她那声从深层意识中被唤醒的“爸”,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即将到来。

在她身上,不,在那个家中,的的确确缺失了某种东西。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五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看得久了,这张面孔都变得陌生。她渐渐感受到了熟悉的恶寒正小心地攀上脸颊的皮肤。

“如果你想等着水渍自然风干,估计要翘掉待会的训练了。”

毛巾从正上方落在五更头顶。

五更转头看去,少女背靠在洗手池边,稍稍偏头。两人视线刚好相接。

啊。

“桥本……”

“用尊称。”

脑袋被敲了下,适度的力道。

五更这才反应过来。

“桥本桑。”

“乖~”

然后脸颊被轻轻捏了下。

“桥本桑怎么在这?”

桥本奈奈未似笑非笑地望着五更,“你说呢?”

啊。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怎么了,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负面情绪?”

“看得出来吗?”

“不,就是随便问问。”

“……”

然后脑袋又被敲了下。

“别在心里腹诽长辈。”

“哪有!”五更捂着脑袋辩解,“我还没——”

“还没?”

“……”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啊’这次绝对在心里这么想了吧?”

你是神吗?

“没有!绝对没有!”

当然嘴上不会承认。

桥本深深看了她一眼,五更忙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嘛,没有就最好了。”然后收回了审查般的视线。

五更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呢?”

“诶?”

“所以自己在这里烦恼什么呢?”桥本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担些哦。”

“……”五更沉吟了下,然后笑着摇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稍微有点担心之后的未来。”

一段短暂的沉默。

五更刚想抬头观察下桥本的反应,结果被对方双手用力地揉搓脑袋。

“乳臭未干的小鬼装什么深沉啊。”桥本调笑道。

五更努力地想从桥本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刚要出言抗议,对方施加的力度突然减弱。

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但是饱含爱意地从背后,像是对待易碎的艺术品般,温柔且小心翼翼地拥抱她。

桥本将下巴搁在五更的肩膀上,轻柔地说道:“想为未来烦恼你还早了一百年呢,现在你只要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幸福的小鬼。”

那声音似乎有种抚慰人心的魔力,一瞬间,五更感觉全身都温暖了起来。她小心地引导着声音在她的脑袋里住下,如同对待珍贵的宝物一般。

谢谢。五更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声说。

然后,被对方用毛巾在脸上粗暴地擦拭了一遍。

“唔……!唔唔!”

“好了。”

桥本捏着五更的脸颊,看着镜中她因揉搓而微微泛红的脸色,眼睛笑弯成了一座桥。

“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表情嘛。”她笑道。

“走吧。”起身离去。

“桥本……桑。”五更忙追逐少女离开的背影。

桥本挥了挥手中的毛巾,“训练要开始了哦。”

五更犹豫了下,也急忙跟上去。

第十二章 体力测验

两人到达练习室时,成员聚集在一起,南乡正要宣布什么事情。

“你们来的正好,”他说道,“赶快归队。”

“33人到齐了对吧。”

“是。”x33

“那好,明天是《乃木板在哪?》体力测验的外景录制,从早上开始,大概会录一上午。七点会有大巴车停在楼下,别迟到了。还有服装穿私服就可以,方便活动的那种。今天就先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就回去休息吧。”

“记住别迟到了,早上七点,”临走之前,又提醒一遍,“松村沙有理、生田绘梨花、樱井玲香说的就是你们三个!”

“诶——若月记得叫我起床。”樱井。

“我明白了,长官!”生田。

“我就迟到了几次而已啊。”松村。

体力测验啊,五更印象中小学运动会自己因为没什么朋友,被硬是推荐了好几个运动项目,结果当时因为不擅长运动,项项倒数第一。弟弟在一旁拼命地为自己加油鼓劲,还出动了他玩的好的几个朋友组成了“逝宵姐姐应援团”,羞耻的手制应援旗与口号。

热闹的赛场,弟弟和他的朋友声嘶力竭的加油,落在赛道最后的自己。

太阳、欢呼、重力,还有身体的疲劳。

太阳、重力、疲劳。

最后只剩下了,热和累两种感受。

记忆就定格在这里,醒来时就躺在保健室。身边围着弟弟和他的朋友。

快乐的回忆。呵呵。

那之后的生日,弟弟花光了积蓄帮自己买了个健身用的哑铃,虽然是男用的。

五更还是深受感动,奋发图强。遗憾的是那年之后,再也没人推选自己参加运动会了。

“小宵,运动能力很好吗?”

回去的路上,西野问道,她似乎很为自己担忧。

毕竟是矿泉水瓶都无法自力拧开的娇弱少女。

“请把那个‘吗’字去掉谢谢。”自信感满溢。

五更颇为享受西野略带崇敬的视线。

哼哼,小学同学的甲乙丙丁们,睁大你们的眼睛见证五更逝宵改头换面的时刻吧。——如果你们能看到这个节目的话。

当天晚上,或许是小学运动会对五更的打击太大,临睡前,一直在脑海中预演体力测验中自己大发神威的场面。

“真厉害啊,逝宵酱。”

“不愧是五更,游刃有余。”

“小宵真帅,要迷上你了。”

“这种成绩为什么会安心于做偶像呢?”

“国家队会因为痛失天才扼腕叹息的!”

“这是整个世界的损失!”

掌声欢呼声,舞台的最中央,五更接受荣耀的皇冠加冕。

恍惚间,被什么声响惊醒,睁开眼,半晌才适应夜间昏暗的光线。

“唔!唔唔……唔唔!”

“……七濑?”

“唔唔……唔唔,唔唔唔!”

“七濑?”稍稍地放大音量。

回应的依旧是暧昧不清的唔鸣声。

应该是在做噩梦吧。

五更稍稍裹紧被子,在对明日到来的期待中,缓缓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

“不见了……”

衣服、裤子、t恤,倒不是全部消失,还留下了一件运动短裤和生驹送的那件暴饮暴食t恤。

进贼了?不,内衣什么的一件没少,钱包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宿舍整洁无异味,一切井然有序。

此刻,只穿一条内裤的五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个……”一旁已经收拾装扮好的西野,有些尴尬的提醒道,“要不先把短裤和文胸穿上?”

“……西野你也丢了全部的衣服?”

“……嗯,只剩下穿的这一身。”

为什么错开视线?

正疑惑着。生驹大大方方地推门进来,高山欠着身一脸苦笑地跟进来。

“哎呀呀,怎么了?该不会是衣服丢了吧?”

生驹一脸遗憾地咂嘴,“麻烦了啊,马上就集合了,没衣服的话只能裸着去录节目了。”

“……”

“……诶?那是什么?”她惊讶地左手张大的嘴巴,右手指着暴饮暴食,瞪大眼睛,眉毛高高跳起,“那不是生驹送给小宵的t恤吗?太好了呢,穿着这件t恤就能回避裸奔的选项了呢。”

生驹故作老成地拍五更的肩膀,“太幸运了,生驹由衷的替你高兴哦,小宵。”

“……”

这浮夸的演技……生驹,舞台剧需要你。

没办法,五更最后还是认命地穿上了那件t恤。

四人踩着点登上了大巴车。车上的南乡看见五更胸前的字,明显怔了一下。

“……不良?”

“不是啦。”矢口否认。

“……急着想塑造角色是好事,不过可别做过火哦。”

“都说了不是啦!”

走向后排的过程中,成员都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五更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解释,“生驹送的”“这不是我的兴趣”“不是设定不是设定”。

直到看见若月纯黑的t恤上印着“斗魂”两个烫金大字,仿佛异地逢旧友,他乡遇故知,眼眶湿润。

“若月桑……”

“诶?你那什么奇怪的t恤。”

“……”

不,你没资格说我吧。

眼泪瞬间憋回去。

出发的路上,生驹还在辩解。

“因为啊,小宵你完全就不穿啊,生驹还期待了好久呢。”

这么羞耻谁会穿啊,请收起你多余的期待。

“挑礼物的时候,生驹还专门考虑到小宵的接受度,听取了小实的建议,放弃了最喜欢的‘夜露死苦’。”

……小实救了你一命呢,感谢她吧。

经过半个小时的行驶,大巴车停在了学校内。成员依次下车。

为了泄愤,五更在生驹身后走的时候,用膝盖顶了好几下她的腿窝。

“小实……”生驹可怜巴巴地向身旁的高山求救,“生驹好像遭遇了队内欺凌……”

高山装作在看风景。

倒是不远处的白石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向这边看了一眼。

五更沉溺于报复的快感中没有注意。西野不好意思地对白石笑了下,对方微微点头回应。

第十三章 变动

在踏入操场的那一刻,五更才调整好心态。

staff开始从车上搬下待会要用到的摄像器材,趁这个时间,五更在一边做着热身运动,她可不想测试途中突然抽筋出糗。这种不严重的突发状况百分之九十会被用到节目里。

“噢噢,五更很积极嘛,”南乡夸奖道,“其他成员也是,别忘了做热身运动,身体出了状况说不定会影响到之后的训练。”

“是。”参差不齐的回答。

之后,又交代了今天录制的大致内容和注意事项。

“还有啊,”不放心又提了一句,“说到底只是次外景而已,不是真的运动会,所以成员主要任务是把自己的个性和魅力展示出来就可以了,排名不重要。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x33

“五更,有活力是好事,可别冲过头了。”

“收到。”

体力测验分成好几个测试项目,五十米跑,三段跳,急行跳高,单杠翻转上杠,以及测试身体柔软性的躯体向上,测试心肺机能的运动后水中闭气。

由于随行的staff并不多,再加上节目制作时长的原因,每个项目全员参加还是不现实。现场的南乡尽量保证每位成员都能参加,在此基础上选拔组保证多一些的镜头。。

首个项目是50米跑。

“生驹你经常在山上玩,应该跑的很快吧?”

未开始前,五更就装作随口一问的感觉,旁敲侧击。

“关于这个啊,生驹也觉得自己跑的应该很快才对,但学校运动会百米跑最好的成绩也只拿了第五而已。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呢。”

“这样啊。”其实心中暗喜,排除了一个疑似强敌的选手,“嘛,可能是不适合这个项目吧,我觉得一定有更适合生驹的活动,山里活动的话心肺机能应该很好。”

“嗯嗯,”生驹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生驹也是这么认为的。”

“啊啊,会不会到来呢,”然后,憧憬地望天,自语道:“属于生驹的时代……”

五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会来的。”

嗯,不过是在我之后的事了。

“第一个项目,五十米跑。被叫到名字的成员过来。”

“樱井玲香。”

樱井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第一个叫到,磨磨蹭蹭地走到测试场地。简单的几句采访,然后跑出了788秒的好成绩。

“好厉害啊。”西野羡慕地说。

她对自己的运动能力一直有些自卑,对运动能力好的人天然的抱有一丝仰慕。

接下来的“斗魂”若月,为了不妨碍手臂的运动,t恤的袖口被早早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并且从采访就表现出了燃烧般的斗志。

“因为一直都有在锻炼,所以可能会被认为运动能力很好,所以我会不负众望的努力加油。”

“若月,加油啊!”

下场的樱井大声地应援,很快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制止。可能是担心声音会录进采访中。

赛道上,若月跑步的姿势和樱井有点相似。五更怀疑两人是不是昨天下午去特训了。

快接近终点时,若月脚步一个踉跄,豪爽地扑倒在终点上。

成员都被吓了一跳,樱井想跑过去,及时被工作人员拉住。

“没事吧?”西野担忧地问道。

“没事,放心吧,草地很软,我以前就摔过好多次。”五更安慰道。

果然,若月无事地站起来。即使摔了一跤,依旧跑出了806秒的好成绩。

下场时,樱井冲过去。

“没事吧,若月?”

感人的友情。

“我送你的t恤。”

担心对象错了吧!话说,那个是你送的啊!

“啊,没事,就脏了点。”

若月桑,你可以更生气些哦。

两人结伴回到场外。

真是对奇妙的组合呢,五更心里想。

之后的岩濑佑美子、松村沙有理、畠中清罗的成绩都在九秒十秒左右波动。

反倒是井上小百合,不说五更还以为她是在竞走。成绩是突破性的1158秒。

终于轮到了五更逝宵。

“因为经常锻炼,所以会尽力跑出一个好成绩的。”

模仿了运动员的起跑姿势,枪声响起的刹那,在自己能控制的程度尽量的倾斜上半身。冲过终点时,因为惯性扑在了临时搭建的阻挡物上。

幸好跑出了733的好成绩,兴奋地右手挥拳。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生驹,1076的成绩排在倒数第二。跑步的姿势五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模仿火影忍者。

接下来的三段跳,生驹虽然放出了想跳到6米的豪言,结果突然忘了起跳的方法,只留下了34米的成绩。

这个项目对跑得快爆发力强的人,优势很大,可以接着冲刺的惯性跳好远。

让五更意外的是,平时扮演大姐姐角色的卫藤美彩,运动能力出乎意料的强,715米暂居第一。跑步很快的若月拿到了71米的好成绩。

随着五更的上场,以721米的微弱优势,将卫藤拉下第一的宝座。

之后的急停跳高,都没有五更出场的机会。

急停跳高项目中,生驹直接把测量杆扑倒。樱井则是继续展现她出人意料的运动能力,轻松跳过了110厘米的高度,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脱线。成绩最好的是伊藤万理华,156厘米的身高跳过了115厘米,看起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至于单杠翻转上杠的项目,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模仿秀。晒衣服,燕子,还有烤乳猪。

五更成功地完成了规定动作。

“要表演个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光速拒绝了。

躯体向上的项目中,第一个上场的五更,拼了命地向上抬头也只有26厘米的成绩。

下一个上场的高山也只有22厘米,成功帮五更回避了吊车尾的危机。

感到意外的是,平时不怎么表现自己的西野,竟然拿到了63厘米这个还不错的成绩。

五更感到了深深的背叛。

最后心肺机能的测试,需要先原地跑步一分钟后水中闭气。

打头阵的白石,留下了1797秒的成绩。

想拿次项目第一的永岛圣罗,也只撑了2384秒。反倒是打篮球的安藤美云拿了最好的成绩,5169秒。

被没能参加的五更寄予厚望的生驹,几乎是脸刚沉入水中就立刻脱离。这个181的最差成绩,让围观的成员都一脸愕然。

“好辛苦……”的感想实在让五更难以认同。

你是吃过恶魔果实了吗?这已经不是水性差的程度了吧。

至此,外景拍摄结束。

总结下,除了躯体向上的项目,五更有三个项目拿了第一(姑且算上单杠翻转上杠)。也算基本达成了她的目标。

大巴将成员载回宿舍后,南乡大方地给成员放了一下午的假,自由活动。

第二天是《乃木坂在哪?》的节目录制。值得一提的是,井上小百合、卫藤美彩、永岛圣罗、中元日芽香、松村沙有理,以上五位成员升格进选拔组。原先的选拔组成员四位降格,七福神位不变,选拔组成员变更为16人。

选拔组成员如下:

五更逝宵、斋藤飞鸟、星野南、若月佑美、井上小百合、卫藤美彩、永岛圣罗、中元日芽香、松村沙有理、白石麻衣、市来玲奈、生驹里奈、高山一实、生田绘梨花、中田花奈、樱井玲香。

原来选拔成员的频繁调整,不只是说说而已啊,五更想。组合出道单曲还没有明确消息就做出这么大的变动,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人还真是有魄力。

五更没掉出选拔虽然值得庆贺,但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这次的变动,即便是五更都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让她有点失望的是,西野没有借着这次机会升到选拔组。不过看她的态度,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失落的情绪。这倒让五更稍微安心些。

第十四章 很久之后的事

时光荏苒。十月末,五更搬出了宿舍,那天四人还在新的住房内开了庆祝会。西野、高山和生驹早就找到了住的地方,只是一直在等五更。四人算是最后一批搬出宿舍的成员。

而此时,距离五更离家远赴东京的日子,过去了两个月。

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刚到东京那段时间的确是神经有些紧绷的。离开了自己的舒适的生活圈,在陌生的环境中生存,对于一个才年满十四岁的女生来说也稍微苛刻了点。

所幸,和成员接触的时间多些,她也逐渐放下戒心,能够以更为任性些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同伴。和许多成员都说上了话,各种性格的少女。稍微有些戒备但内心柔和的白石,团内最年幼但有时说话毫不留情的小飞鸟,总是能敏感洞察她人情绪状态的桥本,身边总是洋溢着砂糖一般甜美氛围的星野南,还有和什么人都能气氛热烈地聊天的高山,等等。

五更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加入了乃木坂的话,恐怕她一生也不会体验到这种众多羁绊相连的一体感吧。

最近,西野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了,会主动的和其他成员聊天,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在这期间,《乃木板在哪?》的节目也在东京电视台放送了好几期,五更不怎么上网,听生驹说,貌似蛋黄酱鉴赏这个梗已经在她的饭圈里流行开了,还延伸出了‘拒绝光波’的招数,在饭圈里应用度还挺高的。白石的蛋黄酱星人梗流传度也挺广,现在她们两个好像被并称是蛋黄酱姐妹。

什么玩意儿?五更偷看了眼练习室正在做拉伸准备的白石。

“还有‘暴饮暴食’的梗好像也挺受好评,都是生驹的功劳哦。”

就算你露出得意的表情……话说应该说是你的锅吧。

五更完全不想这两个梗流传,现在的她已经预想到之后会为现在的黑历史而累。白石那个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可是被殃及的池鱼。她其实更关心自己体力测试的出场有没被之前的同学看到。

她与那些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好,话说,以她在班级里不报团的个性,没被欺负过都觉得不可思议。抽空打次电话回家,和弟弟询问情况。

“那个我已经通知了我的所有朋友了,让他们务必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节目播出。”

不,你这样做我也挺羞耻的。

“而且正好有个朋友是广播部的,让他帮我在课间打了次广告,又找了美术部的朋友帮我做张宣传海报,贴在宣传栏,虽然之后被点名批评了。”

你真厉害啊!什么时候建立了这么强的人脉关系网?话说我只是想问问以前的同学情况。

“有个朋友他爸在旭川市内宣传部工作,本来想用市内广播电台帮姐姐宣传的,因为申请的手续有点麻烦,还要大人出面,就放弃了。”

千万别那么做!算姐姐求你了!

挂断了电话,五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在家乡有这么强的能量,难道是自己这个姐姐平时压抑的过分了?五更深深地反思。

既然什么都没问到,她也就把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

来到东京两个月了,五更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除非必要情况,她一般不踏出房间。必要情况是指,外景拍摄或是节目录制之类的工作,和生驹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骚扰。

五更实在不胜其烦,于是拉着西野出去逛了两次。高山跟着出门已经是惯例了,没办法生驹一兴奋起来就会到处乱跑,而五更又对东京完全不熟,高山恰当地担任了地图导航的职责。

逛着逛着连西野的兴致也高了起来,在周边专区和生驹兴奋地交谈。很少能见到西野这么沉浸其中的样子。所以五更觉得偶尔出来转一转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机会难得,五更挑了三个抱枕,买下当做礼物送给三人。

“诶?可以吗?”高山似乎是担心五更破费太多,毕竟她平时也不常出去玩,购物欲淡薄。高山还以为五更生活拮据。

“没问题,收下吧。难得一起出来玩。”

五更知道西野睡觉有抱着玩偶的习惯倒不害怕送错,生驹是动漫爱好者,五更原本担心送的东西不合她的喜好,不过见她激动兴奋地接过礼物,倒是消除了这种顾虑。

一行人最后在男装咖啡馆休息了一会,生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带点小女生的羞涩和执事装扮的少女聊了一会。

店内从客人到侍员,全是女性,虽然外面没挂着“男性止步”的牌子,但若是有男性误入,可能会有掉入虎穴的不适感吧。

西野感觉像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店,有点坐立难安的样子。

“七濑,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哦。”五更靠近西野悄悄问道。

“……”西野摇头,看面色倒没有什么勉强的成分在,可能只是有点不适应。

“其实稍微有点感兴趣,漫画里看到过这种店出现。”她解释。

差点忘了,西野也是个动漫爱好者,床头常放着几本漫画书。

的确,这种奇妙的气氛,普通的店里可体验不到。

这就是次文化的魅力吗,五更想。

四人在店里呆了半小时,走前,生驹与执事少女拍了张壁咚照。生驹陶醉地沉浸在执事少女构建的小剧场里,五更尴尬的不知该看哪里。

反而一旁的西野一脸羡慕,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剧场。

……七濑,之后千万别一个人过来啊。

到这里一天的出游行程就算圆满结束了。

与每天都电量满格的生驹不同,五更倡导节能生活。双休假期,能待在房间就尽量不出去,虽然不至于说是为人际交往所累,但能处在相对舒适的安全圈内,也是种独善其身的睿智。在五更最为自我的时期,她甚至觉得对其他人的微笑示意点头问好都是对自我的一种消耗。

人如果不能积极地与他人建立连接,只会让自己的生活坍塌成一个静止的点,至少在这个社会上的生存是很难维系的。所以那个状态的自己很快就被自我否定封藏起来了。

所以她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偶像这个职业(如果能将这称之为职业的话),作为偶像,就不得不去与各种事物建立连接,获取维系偶像身份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会反馈给每一位与她建立连接的人,同时也会成为推动她自己前进的力量。

五更现在还很弱小,没有坚定的信念,也没有和众多事物对抗的勇气。但如果有一天,她变得坚强起来,有了想要达成的心愿,产生了为此即便和狰狞的怪兽对抗也要继续下去的决心,那么她可能会选择摘下偶像的皇冠,不再去借用饭的力量,而是以真实的自我去面对之后的艰难险阻。

毕竟,那是她自己的未来,不是吗?

嘛,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第十五章 你喜欢‘暴饮暴食’这个词吗

11月初,举办了第一回乃木坂应援大会。

在这之前,因为第一回见面会的反响不错,许多人在官网的留言板上留言希望场次追加。于是运营在十月份23、24两天在不同地区追加了两场见面会。

经历了这几次的见面会,成员大多习惯些了。即便是天生性格柔弱的西野,在舞台上介绍自己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支支吾吾了。说白了交流能力就是这样,与他人接触的多了,能力就会自然形成。

应援大会的场地距离sony大楼不远,成员需要先在大楼内集合,然后一同走路前往。随行的是扛着两台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诶,小宵还没看?拜托,那可是神作啊。就当被生驹骗次好了,晚上回去一定要看啊。”

身边的生驹一再地安利动漫作品,五更已习以为常。高山和西野落在她们后面,讨论着新开的一家甜品店。

“就算你这么说,”五更道,“下午训练结束,回到家,洗洗就睡了,都没时间看。”

“挤一挤时间就会有啦,拜托了,难得生驹都把漫画借你了。看一看又没有损失。”

“不是会损失我的睡眠时间吗。”

“死后有的是时间睡啦,小宵在活着的时候也努力看看啊。”

“不,我可不想听每天漫画看到半夜的人说教,而且死掉和睡着是两件事吧。”

面对五更不留缝隙的铁壁防守,生驹完全无从下手,只能遗憾放弃。

见生驹低头弓背,双手下垂,夸张地表现自己的失落状态,她忍不住建议道:“和七濑推荐下怎么样,她不是挺喜欢看漫画的吗?”

“说了,七濑看完后只有‘还不错’而已,人家想要听更激动些的感想啦。”

“那不是说明这部作品就只有‘还不错’的程度吗?”

“不是啦,”生驹反驳,“在因为七濑基本上只喜欢jojo系列的作品。”

“嗯……所以用偶像宅的专业术语来解释……单推和dd的区别。”

“差不多啦。”

西野喜欢jojo系列漫画在队里不是什么新鲜事,同住一宿舍时还常常摆出里面的人物姿势,让五更对照着漫画帮她纠正动作。五更没看过那本漫画,不过生驹倒是对动作的还原度大加赞扬,还常常让西野在别的成员面前表演,本人倒也没有什么抵触的表现。

团队里有好几个动漫宅属性的成员,就五更了解到的,生驹里奈、西野七濑、松村沙有理,喜欢画画的深川麻衣应该也算。

生驹一开始就想在团里建立个动漫爱好者的同好会,五更倒是不知道这个同好会目前的经营状况怎样,只是西野和松村与她玩的很好,应该是组织一员。

最近生驹好像决心要拓展同好会势力,不厌其烦地骚扰五更和高山,想要把两人发展为预备成员。高山性情随和,说不定早就中招了,五更则是颇有些软硬不吃的意思,比较难啃。

生驹烦恼中。

应援大会的主场地要比见面会大一些,流程和见面会相同,也是个人介绍、特技展示加上握手会三个环节。

按照南乡的说法,应援大会实际上是饭们各自选推的活动。与见面会的握手不同,应援大会的握手会环节,成员会事先分组,饭们每组只能选择一人,不能全握或多握。所以可能会出现有的成员握手队列不断,而有的成员则寥寥无几的情况,这也是一次人气的直观体现。

五更心中虽然抱怨,但也明白成员看清彼此的人气差距也只是早晚的事,而运营只是将其提前了而已。

前几次见面会上,成员的人气程度已经大致区分开,总体来说按照七福神成员、普通选拔成员、非选拔成员的顺序,人气由高到低,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井上小百合在没入选拔前人气就直追七福神,所以之后被调进选拔应该也是运营考虑到了握手战绩的因素。

高山和生驹的握手成绩即使在七福神中也算前列的,五更的握手成绩在选拔成员中排在中上游的位置,随着《乃木板在哪?》几期节目的播出,还算活跃的她在节目中贡献了不少的笑点,所以后两次的追加场次中,人气呈上升趋势,具体表现为划水的时间缩短,一次比一次心累。

五更比较担心西野,因为在节目中的镜头不多,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人气增长幅度不大,不过西野凭借自身自带的香甜软糯的氛围,羞涩但努力回应的握手风格,也收获了一批固定的饭群。

顺带一提,由于五更和西野的关系很好,节目中也有表现出来,所以两人的饭一定程度上有所共通。

成员被分到三个休息室。

西野和生驹被分到了一起,五更和高山一起。

“诶?小宵不会做饭?”

午饭时间,高山和五更谈起料理的话题。

“……我倒想问你有什么觉得擅长料理的依据。”

“因为小宵平时感觉挺独立的,所以就觉得你是哪种自己一个人也能生存的类型。”高山歪着头解释。

五更将便利店买来的便当打开,“我倒觉得自己其实挺依赖他人的。”近似于自言自语的音量。

“你们在说什么?”

一旁的生田凑过来,眼睛却盯着五更便当里的肉丸。

“料理的话题。”

五更把筷子插在肉丸上,送到生田嘴里,对方一脸幸福的咀嚼,圆润的脸颊鼓动。

“你还真容易满足啊,生田。”她用筷子戳了下少女肉嘟嘟的脸颊。

在团里,生田绘梨花最没前辈尊严,一两次的投食就能打好关系的存在,所以五更也懒得用敬语称呼。不过前提是要有团员的身份才行,何况五更在团里年纪小,身高也只有区区的150cm,和斋藤飞鸟同被当做团里的两大吉祥物。

当然,五更是不认这个说法的。

“料理啊,”生田咽下口中的食物,张嘴,五更只好又把一个肉丸夹给她。

少女一口吞下,清空口腔中的库存后才开口继续道:“料理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哦。”

“生田会——”

“我不会哦。”干脆的否认了,“虽然不会,但是感觉很简单。”

“所以你这没由来的自信源自哪里?”

“啊——”

“你是恶魔吗,别想打我最后一个肉丸的主意!”五更急忙护住便当盒。

“小实,啊——”依旧不屈不挠。

“别向恶魔妥协啊,小实。”

“那……”高山犹豫着,最后夹了一个蛋卷,“就这一个哦。”

生田张着嘴猛点头。

“别惯她啊,小实。”五更扶着脑袋,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貌似也没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两个肉丸已经贡献出去了。

生田成功诱骗到蛋卷,幸福地享受高山的馈赠。

“生田,你的便当呢?”五更问到。

少女露出已经见底的便当盒。

五更看了眼对方那比自己大了一圈的便当盒,突然灵光一闪

“生田桑。”五更认真道,还加上了敬语。

“嗯?”

“你喜欢‘暴饮暴食’这个词吗?”

第十六章 应援大会

结果那件烫手的t恤没有送出去。

生田虽然表面迷糊脱线,实际上该拒绝的时候还是会言辞干脆的。

生驹的礼物自上一次的体力测试后,就再也没穿过。丢掉似乎也是个合理的选项,但那会让五更对生驹抱有不必要的罪恶感,所以还是作罢。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有野晋哉和滨口优,身后跟着摄像大叔。应该是《乃木板在哪?》的节目拍摄,毕竟,以乃木坂还未出道的人气,也不会有其他番组的参演预定。

有野晋哉在之前的节目中有出场,至于滨口优,五更只是看着面熟。好在身旁的高山告知了名字。

“大家好,大家好。”

连声问好,进入休息室内。

成也没料想到进食期间会突然有录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只有桥本还在一边观察一边进食,跟着做出反应。感觉像是位场外观众。

“为什么你还在吃啊。”然后被吐槽了。

“啊,啊,不好意思。”桥本连忙放下筷子,一遍捂嘴笑,一边道歉。

“诶?吃的什么?”滨口优凑上去观察,“蛋卷、章鱼肠、肉丸……自己做的?”

“对。”

“真厉害啊,味道怎么样?好吃吗?”滨口优追问道。

桥本歪着头,“个人口味不同,我觉得还不错啦。”

“尝一下,尝一下。”

桥本夹了一个蛋卷放入口中,“嗯……口感柔软?”

“不给我吃啊!”滨口优做出摔倒的动作,“原来不是给我吃的啊!”

成员哄笑。不得不说,搞笑艺人的动作还蛮有喜感的,搭配着吐槽,五更都觉得挺有趣的。

“而且还很普通的发表感想。”有野晋哉在身后补充。

“真厉害啊,”滨口优感叹着走到高山的身后。迅速被便当盒里混乱的景象吸引。

“哇,还真是混乱的摆放方式啊。”

蔬菜和蛋卷炸鸡块被随意地堆在米饭上,和其他成员精致合理的食物规划摆放一比,的确是有点杂乱。

五更倒是无所谓,吃的东西摆放的再精致最后不还是要进肚子里。

“也是自己做的对吧?味道怎么样?”

“滨口桑要尝尝吗?”高山夹起一个炸鸡块问道。

“诶?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得到对方同意的点头回应,滨口感动地,反而有点扭捏。

“你这家伙别哭出来了啊。”有野晋哉吐槽。

“闭嘴,不会啦。”

高山夹着鸡块缓缓送过去,不料一旁的五更直接起身把滨口顶开,一口吃下鸡块。

“嗯嗯,”咀嚼,装模作样地点头,“外酥里嫩,咸味刚刚好。”

被挤到一边的滨口优,目瞪口呆,“为什么?”然后被有野晋哉拍着肩膀安慰。

“让我吃啦,”回过神来,悲愤地喊,“大叔我从上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让我吃啊!”

成员都被这个滑稽的场景逗笑了。最后滨口优还是如愿吃到了松村沙有理的油炸蛋盖饭,只是看他微妙的试吃表情,口感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现在开始,大家的所持物检查!”

第一个被点名的是若月佑美。

在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巨大香蕉玩偶包中抽出了写着‘所持物’的小球。

“诶——但是没有奇怪的东西哦。”若月说着把书包递给滨口优检查,言语中没有半点慌张的情绪。

“真的?”滨口优怀疑地在包中翻上翻下,的确都是些很正常的东西,笔记本里记的也都是每天的预定规划。只好感叹,“真是个认真的人啊。”

接下来的五更则抽到了手机邮件检查。

“慢着慢着慢着!”瞬间慌了神。

“我明白了,是我不好。不该抢滨口桑的东西吃,我道歉。对不起!但是邮件检查实在不行!”光速向滨口优认怂,企图抢回手机,无奈身高压倒性的不利。

“哈?!”对方摆出一副狰狞的混混表情,“现在晚了,就让我报回鸡块的仇吧!喂!干部川岛!给我按住她!”

“你叫谁呢?话说我可不是不良哦。”虽然这么吐槽,有野晋哉还是上前架住五更。

“大哥!是我不好,饶了我吧大哥!我们不是同伴吗?”因为还蛮有趣的,五更顺势就进入了情境。

“为什么你也跟演上了?”有野晋哉哭笑不得的吐槽。。

“闭嘴!你这家伙啊,可是做了最不能容忍的事啊!现在还妄想被原谅吗?靖子!”

“靖子是谁啊!?话说你只是被吃了个鸡块而已吧?”

滨口优一个手刀把五更推出去,又被有野晋哉看准时机地拉住,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内的信息被浏览。

“那么就看一个月前的已发送邮件好了。”

1、不用了!也别和朋友在家开什么乱七八糟的应援会。算姐姐求你了,那个可疑的组织也该解散了吧。

2、那你喜欢什么?姐姐在东京可以买了直接寄给你。2万元以内的什么都可以。

两条邮件的收信人都是,五更远航。

“弟弟?”滨口优问道。

“对。”

此刻五更已经放弃了抵抗。

“‘可疑的组织’是什么?”

“弟弟在家乡瞒着我建立的应援会。”

“继续下去不是很好吗,有弟弟的支持。”

“而且2万的礼物,对弟弟还真大方啊。”有野晋哉补充道。

“那个算……贿赂金?”五更脑海里只有这个词最接近。

反倒是滨口优笑了,“贿赂金不合适用在这里吧?”

这才告一段落,两人接着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进食时间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活动的入场。进场前的圆阵口号已经成为惯例,两位还专门蹲在了圆阵中体验气氛。

应援大会顺利的进行,经过几次见面会的锻炼,介绍环节和特技展示,成员基本驾轻就熟。反而是握手环节修改了规则,强迫团推饭选择每组的主推。成绩最好的依旧是白石高山那几个。

五更和生驹握手分在一组,两人离的很近,背对背的距离,她没想到滨口优是生驹的饭,稍微有点意外。

五更原本以为他会推白石麻衣、卫藤美彩这种姐系角色呢。

因为握手分组的原因,环节时长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直到晚上六七点,应援大会才顺利结束。

回去的路上与生驹和高山分别后,五更和西野沿着街道前往地铁口。

两人的住所,在同一区,挨得不远,但也说不上近。

可以的话,五更倒是想和西野住在一起,一个月的宿舍共住,她已经习惯了房间内有另一个少女共同分享时间空间。

只是,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能找到距离工作地不远的住所就算幸运了,再奢求其他好像有些贪心。

两人并肩在街道上走着,昏黄的夕阳由远及近地向两人头顶的天空晕染出交叠的暮色。大片且散乱的云,却有着用笔反复涂抹的厚度,边缘则是轻薄地淡开,融进昏黄的背景色中。如同莫奈笔下的印象画。

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天色就会慢慢变暗吧,然后城市霓虹渐起,白天与夜晚的交界变得暧昧模糊。

东京的日与夜隶属两个不同的世界。不知是哪位文豪说过这句话。

此刻的西野一边漫步走着,一边和五更说着零碎闲散的话。

生驹被滨口优看了手机邮件啦,白石麻衣平时挺高冷但节目中反应很夸张,还有卫藤美彩在休息时间发了大家金楚糕,之类的事。

微微上扬的嘴角,语气也是欢快的。

这些琐碎但温馨的小事构成了加入乃木坂以来的时光。偶尔的争吵与误解,也会在其他成员的帮助下很快和好。充实美好的每一天。

西野很少会有这么健谈的时刻,所以五更多数时间都在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真好啊,”少女仰着头,看向远处的天幕,“如果之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五更看向少女的侧脸,夕阳的光辉,使她的脸被染上了一种温润祥和的色泽。她突然想去牵她的手,但这突兀的念头很快被打消了。

我也这么想过哦,七濑。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

两人在地铁口分离。五更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西野还停留在原地,软软地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在众多上班族疲惫归程的身影中,名为西野七濑的存在,鲜明地烙印在五更逝宵的视网膜上。

“回去吧。”她大声说道,然后转身迈入人流中。

所以朋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是不离不弃,患难与共,还是相守相知?

即使是现在五更也很难给朋友下一个具体定义。

地铁的车厢内,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站台。

少女眨了下眼睛。

第十七章 ——骗子。

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走廊上,体育服的少女们说说笑笑,打开教室的门,空荡荡的室内,靠窗的位置坐着长发的少女。大开的窗户,不知何时被解脱束缚的窗帘被风鼓动的高高扬起,再落下,如此反复。

少女们谈笑的声音小了很多,琐碎的私语像是被毛躁的刷子一遍遍扫过,寂静支配了空间。不,还有窗帘被风卷的翻动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地充斥教室中。

窗边的长发少女安静地看着书,然后是纸张翻页的声音,很小,却像是掷杯的暗号,在室内荡出连锁的波纹。

“喂!五更!”

少女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位短发少女,清秀的面容,目光有些冷硬,言语间有种挑衅的意味,左眼下的泪痣,却恰到好处地柔和了这种负面的情绪。即使是严厉的训斥都像是带有一丝娇嗔。

“……”

“光明正大的翘掉体育课还真是轻松呢。很有趣吗?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安静地等着一身臭汗的同学回来。”

“……”

面对对方擅自的挑衅,五更暂时想不出恰当的应答,当然可以矢口否认进行对抗,平静承认也是一种选择,只是在对方‘看她不爽’的心情上,无论何种回应,似乎都会起到激化矛盾的作用。少女尚且年幼的小脑袋实在没有合适的应对方式。

“切,无视啊。”

女孩阴沉着向五更走去,被身旁的少女阻拦,“算了啦,有栖川。”却又很快挣脱。走到五更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

“给我听人说话啊。”

五更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先是看了下摊在课桌上的书。分明的油墨与白纸,每页固定的信息,不会因为读者的差异而增多,不会因为时空的变换而减少。在多是由书本陪伴的世界中,少女已经察觉到了自身对外交流的笨拙。

她没有办法使自己变的更为得心应手,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当前的一切,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切开世界的表层,摊开就是‘喜欢’与‘讨厌’两种选项而已。纷杂蜷缩的线团,以她的小脑袋可理不清。

“有栖川是讨厌我哪里呢?”如此直白的问了。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疑问,对方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却滞了一下。

涌进教室的风,将五更的头发吹的纷乱,发梢在日光中呈现闪耀的金色。

五更眼中的少女手足无措地呆立着,视线有些游移不定,微微抿着嘴唇,却又故作轻松地笑了。

“头发。”

——说谎。

她说道。

“我讨厌你的头发,讨厌它,所以心里不爽。”

——说谎说谎说谎。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五更却是情理之中地点头,“我也讨厌,麻烦。”认真的语气。

她双手将头发束在脑后,空出右手,从抽屉里摸出手工用的剪刀。

毫不留恋地剪掉。

少女瞪大了双眼,僵硬地后退了一小步,仿佛亲眼见证了世界的毁灭,半张的嘴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喂。五更。”

门后传出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艰难地挤过身体僵硬的人群,四下看了看,拿起地上的纸篓,递到五更身前。

“扔这里,”想了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今天我值日。”

少女身穿秋季校服,头发及肩,清瘦的面部线条,眼神却寂静而有神,如同深海下闪动的星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显得脸部更加锐利。

“响,你没去上体育课吗?”五更说着,把头发丢进纸篓,还轻声道了句谢。

“没,翘掉了,说是来月经不舒服,躲在保健室里看书。”名叫响的少女将纸篓放回原地。

“对了,借你的书看完没有?”

“还没,刚读到侦探被谋杀的段落。”

“啊,那之后才是最精彩的环节,摒弃了侦探还原案件细节的固定套路,而是借助凶手的回忆拼凑事件过程,杀人手法同样是作案动机……她怎么了?”这才注意到身边呆立的少女。

“不知道,”五更诚实地摇头,“感觉也不像得偿所愿的样子。”

“那什么意思?”响歪了歪头,随即便不作深究,“总之读完写份感想给我。”便回到座位。

“可以。”五更答应道,坐下,把书本合上,放进抽屉。

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停顿了两秒,然后才开口,“快要上课了哦,有栖川同学。”

少女缓缓将头低垂,嘴唇蠕动,然后转身冲出了教室。

——骗子。

睁开眼,清晨的光,透过卧室窗帘的缝隙,倾洒在五更的脸上。

在意识还未明确地回归身体之前,她静默了几秒。

想到了那个说着骗子的少女,转身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过,之后听老师说之前就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

奇妙的场景,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这么觉得。

五更小学时,虽然融不进班级的气氛,平时也是特立独行,但一直未曾被欺凌过,唯一的一次,与其说是欺凌,现在想想,更像是一次试探。

能说的上几句话的响,算是她的书友,曾被刁难过几次。但响的性格独断专行,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几次对抗,反而对面束手束脚,于是也不了了之。

五更则不同,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少与外部接触。这样的她还能平安无事地小学毕业,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升上初中后,则试探性地与外界接触,既不过分张扬也不畏缩扭捏,反而成为班级里超然物外的存在。

五更感叹着人生境遇的奇妙,下床,一只拖鞋似乎被踢进了床底,她也懒得俯身摸索,干脆一只脚踩在地板上,来到窗前,“哗——”地一声将窗帘拉开。

争相恐后涌进的日光,微微刺痛还未适应的双眼。眯着眼呆立了一会,模糊的光才逐渐转化成了具体的事物。

窗外电线上的鸟儿,歪着头与她对视几秒后,振翅飞离。

床边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来电显示是白石麻衣。

五更抓了抓脑袋,这才回忆起来,上午有《乃木板在哪?》的美食外景,她和白石被分到一组。以防万一,两人昨天交换了联络方式。

嘛,白石是个认真的性格没错,但也没必要提前这么多,和satff约定汇合的时间才10点。

铃声还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五更叹了口气接通了来电。

“五更,你到了没有?”

直截了当的询问。

“嗯……白石桑,去太早的话,只会白等着浪费时间哦。”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现在已经9点半了哦。”

诶?

看向书桌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9:30,秒针适时地前进一个,分针的0变成了1。

这时记忆才到达可供解读的区域,回想起昨晚并没有定闹钟的事实。

“等……慢着慢着!白石桑,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虽然并无电话被窃听的风险,五更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用手稍稍地遮住嘴巴问道,“……staff都到了没有?”

“……”

短暂的沉默,似乎白石压抑着的情绪都顺着电波被输送过来。

“到了哦。都在等你。”

死刑确定。

“等下啊,白石桑!帮我编个借口撑十分钟,不,二十分钟!不不不,还是三十分钟比较靠谱!”

然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脚趾撞到了桌角。

“——!!!!!!!”

“怎么了,五更?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五更抱着右脚从窗边滚到卧室门口,又从门口滚回到窗边。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人类从诞生以来的所有疼痛。五更觉得自己没当场痛哭,都属于意志力异于常人。

她挣扎着,拖着被疼痛纠缠的右脚,艰难地拿过手机。

听筒那边白石还在焦急的呼喊。

“那个,我撞到脚趾了……能帮我叫个救护车吗?”

第十八章 谜一样的Baby Star拉面

撞到脚趾当然用不到救护车接到医院抢救,可能也许大概maybe夸张了那么一点点,但白石直接挂了电话,五更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太人道,不应该提倡。

所以当她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发现staff才刚到,器材还没运下车时,心里还是有种“被套路了!”的挫败感。

“白石桑,东京的出租车费很贵诶——”

话刚说完,就被拉到一旁补妆。

“还没出道的小偶像比staff先到是常识吧?你是有多大牌啊,让别人等你,而且妆都没画……”

一阵数落。因为完全没给五更说话的机会,只好“是是是”地听着,然后偷偷地观察白石的反应,心里想着开启话痨属性的白石真的不多见。

五更觉得,在自我和偶像的天平上,维持恰当的平衡是十分必要的,偏向自我,会增加与饭的距离感,偏向偶像则会沉迷在饭聚集的力量中,高估自己,迷失自我。

甄选会上初次见到白石时,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场,一旦踏上舞台,就会展露灿烂的笑容。掌握着状态的切换开关,在保持者自我独特性的同时,又能很快地带入偶像的身份。当时五更就在想,这个人是天生的偶像。

“想什么呢?好了。”

脑袋被拍了下,五更忙护住头,抬头看向收拾化妆包的白石。

“太过分了吧,白石桑,”她委屈道,“不仅没帮我叫救护车,还打我。”

“打你是为你好,长长记性,这次有我叫你,下次可真的要错过录制了。”白石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妈。”

“啊!?”杀气四溢的眼神。

“……大妈……做的菜很好吃,”五更生死攸关的时刻,脑袋拼命运转,“不、不是有句中国的俗语吗,大妈做的中国菜才正宗。”

“……有吗?”白石将信将疑。

“嗯嗯,”拼命地点头,“这次录制美食介绍的店不就中华料理店吗?我还专门熬夜做了功课,所以才起晚了。”

“……”

虽然仍是犹疑的眼神,但似乎是信了几分。五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staff过来和两人确认接下来录制的流程。因为外景的初衷是考察偶像的临场反应并以此来制造笑点,讲的多了表现反而不自然,所以只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的事全靠自我发挥。

五更偷看了下白石认真听讲的神情,额头微皱,微微点头。专注的样子。

算起来,这应该算是对于乃团成员的第一次正式外景,之前的体力检测更像是运动会性质,相比较而言,美食介绍的外景有很大的可能会作为工作接到。

随着打板清脆的开合声响起,录制正式开始。

“白石桑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嗯,我啊,非常喜欢吃煎饺。”

“诶?真的假的?正巧我们今天美食介绍的店就是这家!”

说着“1、2”,对视,伸出双手指向店铺招牌,同时开口:

“中华料理店,太阳!耶~~”欢呼鼓掌。

好古老的开场,感觉像是昭和初期的美食番组,是白石认真想出来的对话。因为五更不常看电视,没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所幸“嗯嗯,白石桑说得对”的一种态度,听之任之了。

“从外面看,很有中华风的味道呢,”白石笑着对五更说,“招牌装饰,看起来有种老旧——”

“历史感!”感觉会说出相当失礼的话,五更连忙打断,“很有历史感的一家店呢!对吧,白石桑!开业四十年以上的时间厚重感从店面外显现出来了呢。”

“啊……说得对。”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萌地看着五更。

“……”

“……”

两人在镜头前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空间都凝滞了。

冷场了,五更感受到白石丢过来的“随便说点什么啊”的慌张眼神。

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啦。

“那个……要进去吗?”总之,如此提议了。

“……嗯。”

五更上前推开门,伴随着木制门被推开的“唰啦啦啦”声响。

之后拜托staff把这段剪掉吧。两名少女同时想道。

店内是相当简洁的布置。红色的实木桌椅,坐台后是开放式的料理台。

“欢迎光临。”男***员礼貌地说道。

看到摄像师也不慌张,应该是提早打了招呼。

两人一边礼貌地和中年主厨点头打招呼,一边落座。服务员及时地送来菜单。

“吃什么好呢……感觉每一道都很好吃的样子。”白石装作犹豫地浏览菜单内容,实际上偷偷看staff举起的提示板上的内容。

“米粉炒面怎么样?”五更适时地建议道。

“啊,不错啊,就点这个好了。麻烦您了。”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收起菜单,鞠躬离去。

担心再次经历地狱般的冷场时间,五更先开口挑起话题:

“白石桑,经常去中华料理店吃饭吗?”

“嗯……学校附近有家店,做的煎饺超级好吃,所以我每个星期都会去。虽然不是专门的中华料理店啦。”

“诶——”五更感叹,“还有吃过其他的中华料理吗?麻婆豆腐之类的。”

“嗯,其实我不太能吃辣啦,所以都还没尝试过。”白石道。

“所以借这次的机会,能喜欢上其他的中华料理就好了呢。”

“嗯嗯。”

因为没看过几次美食报道的节目,五更只能尽量把话题往中华料理上靠,没有具体的参考,她也不知道自己表现如何。

这时,做好的米粉炒面被端上来。

“好厉害,还冒着热气。”五更惊呼,然后捧着瓷碗,招呼摄像靠近拍个食物的特写。白石也有学有样。

没办法,毕竟是番组,表现还是要夸张些的。如果平时出去和朋友吃饭这个反应,绝对会被说是矫揉造作。

“米粉,肉和各种蔬菜掺在一起,光看着就很有食欲,”右手扇着升腾的热气,靠近去闻,陶醉的表情,“好香的味道。”

然后,在摄像的注视下,夹了一块筷子的蔬菜放进口中,装模作样地咀嚼。舌尖还没再三确认味道的情况下就是一阵嘴炮。反正书上的美食评论直接拿来用,沾边的就吧啦吧啦天花乱坠的一通赞美。直夸得大厨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时长原因,感觉能从食材构成夸到原子排列细胞核分裂。

实际没觉得有多美味,只感受到成倍的羞耻感。多人围观摄像机拍摄的情况下还能吃得下去东西不笑场,五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敬业了。

转头去看白石的反应,只见对方皱着眉头回味。

“呐,”朝着五更搭话,疑问的语气,“不觉得像babystar(宝贝星)拉面一样吗?”

不不不,就算你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又没吃过那什么拉面。

白石又尝了几口,似乎在细细品味。

“面很脆……”

白石很普通地发表感想,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忍笑,手搭在五更的肩上,低头双肩颤动,看样子憋的很辛苦。

五更都被感染了,“噗哈——”地漏出声音,赶紧捂住嘴,咬紧下嘴唇憋笑,再也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就“啊哈哈”地笑出声。

店内涌动着见鬼般的诡异气氛。

半晌后,白石然后突然抬头,表情包似的表情问道:

“……你真的不觉得味道像babystar拉面吗?”

所以那是什么拉面啊!我没吃过啦!

五更强忍着笑,抬头用力地盯着店内的天花板,快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心情稍微平复些才敢和白石对视。

“……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哦。”

生怕笑出声,所以还捂着嘴,只手指留有一丝缝隙,声音听着有些怪异。

“诶?”瞪着漂亮的眼睛,白石吃惊地发出声音。

对对对,快点注意到啊!宝贝星拉面的事怎样都好,丢掉这个话题,赶紧说回米粉炒面的事。

“你吃过babystar拉面吗?”

为什么只注意到这个啊!……话说别用“找到同好了”的惊喜目光望着我啦!

不堪与白石的“盛情”目光对视,五更下意识地转头,发现自己迎面正对着摄像机,一旁的staff愕然地看着她们俩。五更迅速转头至反方向,对着身后的墙壁,背诵经文,面壁思过。

“稍微加点醋会更好吃哦。”看来是大厨忍不住了,之前还被夸的泡温泉似的通体舒坦,转眼间就被丢到风雪交加的北极冰原。

算起来,白石也没说难吃之类的恶语,只是五更之前捧得太高,白石突然来了一波盐对应,落差的确是有点大,没在摄像头前急的跳脚都算是相当有涵养了。

接受了大厨的建议,白石往碗里倒了一圈醋,搅拌后,食用。

“……果然还是babystar拉面啊。”

喂——!给我看看气氛啊,白石桑!为什么偏偏在babystar拉面上不肯让步啊!

“白石桑,”没办法,五更转回头,想要把话题从宝贝星上强行绕开,“总之,米粉炒面很好吃对吧?”

“嗯……好吃是好吃,感觉就是baby——”

“下周再见——!!!”

吓得五更急忙挤到镜头前拼命挥手,单方面的做结束词。

第十九章 披萨选举

白石麻衣,多么具有欺骗性的形象。外表冷酷,内心温柔,对待比自己小的成员时常展现自己的姐系设定。经过上期的美食介绍外景,五更才发现了少女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不靠谱性格。

生田绘梨花也是。一副大小姐形象,结果做事不是兴致缺缺,就是用力过猛,偏偏胆量惊人,完全没在怕。

仔细算下来,五更发现团内靠谱的角色除了若月佑美几乎没有。若月性格认真,但有时太过认真,常常冲过头,迷糊随性的樱井玲香和她站一起,感觉像是性格的正反面。偏偏两人关系要好,团内还传出不少蕾丝边的绯闻。好在没人当真,玩笑话。

但关系好倒是真的,每日成双成对,上厕所都一起。五更不太懂少女之间的友谊,生驹信誓旦旦的说:“女生间结伴上厕所的关系是最经得起考验的。”五更听得将信将疑。

生驹最近良性发展,初期唯唯诺诺的性格在于成员间的交流中逐渐淡化了,反而越来越像个假小子,习惯弓着腰走路,姿势和家里宅了两三年的宅男差不多。虽然五更也没具体见过。她和高山多次提醒,本来想帮生驹改改弯腰驼背的习惯,只是貌似这点在生驹的饭群中评价还不错。

“诶?什么评价?”

五更诧异。

“说是看着有亲切感。”高山解释道。

亲切感……五更觉得更重要的还是看脸。长相可爱的少女一切的坏习惯都能成为塑造自己独特个性的魅力点。唱歌唱的烂,跳舞跳的差,弯腰驼背,毒舌腹黑,此时的霓虹,次文化产业欣欣向荣,各种二次元萌点属性被开发得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也难怪生驹沉迷。

“话虽如此啊,”五更此刻痛苦地抱着头叹息,“为什么要在我家开动画鉴赏会啊!”

客厅内聚集着众多成员,桌子上堆着大量的零食,2升容量的可乐立在一边。几个人坐没坐相地瘫在地上、沙发上,电视中放映着生驹录好的动画片《死囚乐园》,激烈的战斗中双方浑身是血地倒下。

“喂!飞鸟!注意一下,别把薯片碎渣弄到地毯上,我事后很难清理啊!真亏你能一边看这种血肉横飞的动画一边吃啊。”

“是是是。”

“是只要说一边就够了!”

“是————”

“别拉长音!”

“……切,全团最矮150。”

“啊?飞鸟,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

虽然的确有听到飞鸟小声的嘀咕,但因为追究起来自己可能受伤最重,所以五更装作没听到。

“没办法啊,”生驹从沙发上回头,“因为只有五更住的地方有电视,电脑看又没有那种气氛。让我们多呆一会吧,有钱人。”

“刚来东京一个月就花了二十几万的你没资格说我吧,再说我的电视是家里换下来的你不是知道吗。”五更无奈道。

“拜托了啦,小逝宵,”松村沙有理也回头道,“综合考量这里最适合成员聚会,没关系,不会待太久的,这部动画片看完我们就解散了。”

“不,你们从早上来打扰我时就这么说了吧,我记得看的是《我的朋友很少》,为什么看完后普通地换了另一部动画啊。松村桑。”

“……唔嘿嘿嘿嘿嘿~~”

“别想萌混过关!”

每月仅有几天的休息日,结果还被没有道理的霸占。五更原想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起床直接吃午饭的,结果清晨就被频繁的门铃吵醒。“叮铃铃,叮铃铃”吵得脑袋都要炸掉,黑着脸把门打开。

门外的生驹头戴棒球帽,下身穿着灰色长裤,格子衬衫外套着藏青的军装外套,背上的双肩旅行包塞得满满当当。身旁的松村沙有理则是粉色的绒毛大衣,长发被束起扎在脑后。

“呀吼~”还是生驹率先打招呼,“今天是动画鉴——”

话还没说完,就被有起床气的五更直接关在门外。

当然,最后还是在生驹锲而不舍的门铃骚扰战术下妥协,将两人放进来。随后,一个又一个成员接连到来,斋藤飞鸟,高山一实,生田绘梨花,川后阳菜。

顺带一提,西野趁着假期选择回家一趟,上午坐的新干线,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又输了。”高山双手按住头苦笑道。

“阳菜酱玩游戏真强啊,我已经连输三局了哦。”

川后颇有兴致地,整理桌上的纸片:“这个还挺有趣的,我们再来一局。”

“好啊。”

两人在一旁的餐桌上似乎在玩棋牌游戏。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生田绘梨花揉着肚子走出来。

“生田,没事吧,感觉你在里面呆了好久。”

“没事没事,”生田摆手,晃悠着在沙发上坐下,身体陷进柔软中,慢慢地放松,长舒一口气,“可能昨天在奈奈未家的火锅大会上吃得太多了。”

“肚子不舒服的话就好好在家休息啊。”注意到少女微微皱起的眉头,五更觉得生田是为了成员在勉强自己。

“生田不是很喜欢动漫吧?”五更问道。

虽然团体结成才三个多月,但成员间的羁绊已经越加坚固。生田绘梨花虽然平时举止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总归是容易心软,对成员的请求不忍心拒绝。

“因为生驹酱说会有零食免费供应……”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呐呐,逝宵酱,我饿了,午饭怎么办?”生田问道。

“你还要吃啊?肚子没问题么?”

生田给五更一个安心的表情:“库存已经清空了。”

“……偶像说这句话不太合适吧。”

“其实生驹也饿了,”生驹回头道,“从早晨就没吃什么东西。

“沙有理也是。”

“唔唔唔……唔唔!”

“最好先把你们身前的零食袋收好再说这话,还有飞鸟,嘴里有东西就别说话。”

“唔唔唔!”

“抗议无效。”

五更看向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半。算起来,最先到的生驹、松村已经呆了快四个小时,这个时间赶她们回去也不太现实。

考虑到做饭的麻烦程度,还是订餐比较便利。

“披萨怎么样,现在下单的话,很快就能送来了。”

“逝宵酱不会做饭吗?”生田问道。

“会是会,味道不能保证,勉强裹腹的程度吧。”简单地总结,难吃。

“那我来做吧。”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话说生田你不会料理吧。”

“就是想挑战看看。”

“别在我家挑战啊,感觉会变成惨烈的战场。”五更叹气道。

然后接着说道:“所以同意吃披萨的举手表决一下。”

“我我。”生驹。

“披萨披萨。”生田。

“沙有理……披萨苹果拳!”松村。

高山和川后似乎沉浸在交战的紧迫感中,全神贯注,无暇顾及其他。

“披萨三票,还有不同意见吗?”五更又询问一遍。

“唔唔唔!”飞鸟。

“六人中,披萨三票,飞鸟选手弃权,披萨决定!”

“唔唔唔!!”

第二十章 飞鸟兵马俑

无视了在一旁闹腾的飞鸟,既然决定了,五更毫不迟疑地下了订单,另外点了几份薯条和鸡块。

“对了,白石桑没事吧?松村桑,听说上次美食介绍外景对她造成很大打击。”

当然五更也是道听途说的消息。怎么说呢,白石那种性格认真的人,总是对自己有着更高的要求。外景结束时,她的情绪的确不高,安慰了几句,成效不大。只好将希望寄托于时间抚平伤痛。

之后的棚内录制,刚被香蕉人提到这个话题,就立刻道歉了,似乎也为外景中自己失礼的反应感觉羞愧。

五更是觉得没差啦,节目就是为了展现偶像魅力而存在的,事事都做到最好,反而会让人有距离感。生驹说,饭圈内对白石的反应还挺多好评的,蛋黄酱星人加上babystar拉面,总之一个偶尔脱线的设定是洗不掉了。

“麻衣样很失落哦,发誓说下次吃babystar拉面再也不放蛋黄酱了。”

“我搞不懂这个誓言对她的重要程度啦,话说她还真忠实自己的人设啊。”

总之就是没什么大事的意思对吧。五更稍稍放心。

最近组合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樱井若月的蕾丝绯闻、白石麻衣人生低谷还有生驹是宅男转世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消息中也有诸如,出道单曲已经确定、年末单曲出道、若月佑美内定乃团队长、五更逝宵内定出道单center等等。

五更也能理解成员一直进行练习,出道的准确日期还一直没有准信,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些焦躁。

年末出道的事基本上可以打进流言的深坑了,因为现在就是年末了,总不会突然搞个明日出道惊喜发表会吧,也太不靠谱了。出道单确没确定还要看运营的想法,五更倒是觉得组合成立前,一单的各种准备工作应该基本完成了。选择了“akb公式对手”的噱头炒作,第一单,前几单应该都是走王道偶像的路线,稳妥地积累人气,不然一步踏错,之后的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樱井若月蕾丝边,绯……嗯,待定吧。若月队长内定,倒像是运营为了给成员的心理准备提前放出的消息,现实的角度来看,若月的性格的确适合带领团队前进,这一点成员心里大多都有预感。

至于,五更逝宵内定出道单center……传出这么不靠谱而且恶意满满的消息是斋藤飞鸟。嗯?为什么五更这么确定?

因为——

“是真的。”

某日。练习准备室内,结束训练的成员会在这里,换上私服直接回去。当成员离开的差不多,室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时,飞鸟信誓旦旦地开口:

“是我亲眼见……话说五更真的先回去了对吧?”

桥本奈奈未倚在打开的衣柜上,无奈道:“这句话你问了三次,我也回答了三次,所以你真的要说吗,小飞鸟。”

“要说要说,你们千万别说是我透露的哦。”

“这句也说了三次。”一旁的白石补充道。

“那我要说了哦。”

飞鸟清了清嗓子,严肃认真的正要开口。

桥本不小心偷笑出声,然后歉意地道歉,示意对方继续。

“其实啊,我之前听到工作人员的谈话,”飞鸟如同要披露一个重大发表般,压低声音,四下观察了几人的脸部表情才继续开口:“听说运营有意向让五更当出道单的center。”

“不会吧。”白石惊呼,稍微有点做作的演技。

反倒是桥本平静地追问:“有什么依据吗?”

“听说是番组节目里表现很好,唱歌又好,舞蹈也不错,人气也是七福神级别。所以有推到前列的意向。”

“但是直接当center也太突然了……”

“真的真的,staff桑就是这么说的。”飞鸟真诚地点头。

“所以没有什么靠谱的证据吗?”桥本问道,“比如拍到小逝宵和秋元老师的会面之类的照片。”

“诶?”

“如果真的考虑小逝宵的话,提前叫过去谈话也在情理之中吧。”

“……嗯,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似乎是没想到桥本突然的问题袭击,有些僵硬地歪着头。

白石转过脸去,肩膀耸动。

“这就麻烦了,只有飞鸟一个人的证言……”桥本捏着下巴,沉思道。

“那个……这只是我听来的消息啦。”飞鸟气势迅速降下来,弱弱地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桥本。

“对了!”桥本右手握拳轻轻地砸在左手手掌上,灵光一闪的样子。

“要不你们双方对峙下吧,怎么样?”她说道。

“……诶?”飞鸟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脑袋还向前顿了下。头上竖着大大的问号。

飞鸟滑稽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桥本,她捂着嘴,笑着闪身暴露身后的五更逝宵。

“小飞鸟,刚才的话题能和我详细谈谈吗?”五更笑容满面。

“……”

“所以说这话的staff桑是哪位,麻烦你跟我去指证下。”

“……”

“……别以为装成兵马俑就能蒙混过去!”

白石和桥本笑成一团。

五更逝宵,斋藤飞鸟,两人被称为乃团的两大吉祥物。这个说法五更是不认的,飞鸟同样。至于这个说法的来源,自建团开始,由来已久,已难以考证。飞鸟的建议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团不能有两个吉祥物,于是大义凛然地表示身高150cm的五更更符合这个身份。五更则反驳吉祥物角色全团年龄最小的飞鸟当仁不让。

一来二去,两人就吉祥物之争,上升到饮食服饰生活习惯,乃至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三观之争。导致两人一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会互怼,你说我不好我说你糟糕,偏偏两人关系还不错。飞鸟经常参加五更家中举办的(当然不是五更主办)聚会活动,五更有事没事往飞鸟身边凑,用她俩的话解释,为对方添堵。

渐渐,团员也习惯了两人欢喜冤家般的相处方式,对两人的拌嘴,听之任之。特别是桥本,还特喜欢挑拨两人斗嘴,然后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那个莫名其妙的“动画鉴赏会”一直开到下午四五点才结束。一群人不请自来地呼啦啦地入侵五更的私人领域,然后又呼啦啦地擅自离开,留下一客厅的狼藉,像是台风过境。

五更捂着脑袋,坐在上发上唉声叹气。头痛。

半开的推拉玻璃门,微凉的风透过阳台吹进室内。薯片包装袋翻滚着身子,转到五更脚边。

手机适时地响起提示音,拿起查看,是西野七濑发来的邮件。

“中午丰盛的饭菜,忘发了。”

五更点开附件图片,矮脚餐桌上,西野双手托着下巴幸福的笑着。

紧接着,第二封邮件。

是透过新干线的车窗拍的沿途风景的照片。

“马上就到东京了。”

五更想了下,然后发出邮件。

“要来我家玩吗?”

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好啊。”

五更仰倒在沙发上,抓了抓脑袋。

等七濑回来再一起收拾吧,如此想着。

第二十一章 私服检查

“咚!我们是《乃木坂在哪?》的主持人香蕉人,大家好!还有乃木坂46的各位成员!”

“耶~~~~”

跟随镜头的游移,成员们元气地挥手招呼。

“今天的嘉宾是小木桑!”随着设乐统的介绍。

戴着透明眼镜框的男子,一边冲镜头鞠躬打招呼,一边说着:“大家好,多多关照。”

第九期的《乃木坂在哪?》节目录制,请到了小木博明作为嘉宾。

录制刚开始五更就觉得特别眼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曾在弟弟录的节目录像带里看到过他。说起来,五更的弟弟,年龄不大,看着聪明伶俐天真可爱,其实沉迷于深夜搞笑节目。

日本的深夜节目基本上可以算作无节操的代名词。偏偏弟弟最喜欢最喜欢一档叫神舌的节目,小木博明就是主持人之一。偶尔五更夜间补充水分,就见客厅的灯开着,弟弟守在电视前嘿嘿嘿傻笑。

深夜节目什么内容,从深夜两个字中就能管中窥豹,但五更也懒得多嘴。基本上,五更家的教育方式以放养为主,父亲放养女儿,女儿放养弟弟,那弟弟就只好放飞自我了。

五更还是第一次见到深夜节目主持人的说话风格,大胆犀利,毫不留情,节目刚开始就对akb开炮。

“正因为一起做过节目所以才能这样说,akb真的相当糟糕。”

至于什么糟糕,联系对方的上一句:“这么一看现场的成员比akb可爱很多。”基本上就能得出结论。

录了好几期节目,五更原以为成员已经稍微习惯了综艺的气氛了,听到小木的话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不过,正是在akb如日中天、乃木坂的未来完全不被看好的时期,听到小木可爱度胜出的言论,成员心里也或多或少地有些高兴。

毕竟是作为公式对手,空闲时,五更倒也和成员去过几次akb的剧场和握手会观察情况,当然是拜托西野做了天衣无缝的乔装打扮。嗯,不得不说,akb除了几位大top,其余成员的确是……嗯,乃团这边比较有优势。

但同样也被对方的歌舞能力、live氛围和成员的握手对应上了一课。五更也不得不承认,依据总体实力来说,乃木坂还有相当漫长的道路要走。

摄影棚内的话题被引到了akb的澳大利亚双人游外景上,见成员都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设乐鼓励道:“大家如果努力的话,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机会。到时候全员一起去吧。”

莫名其妙的被海外外景激励了,虽然五更也的确是想和其他成员一起去,感觉会创造很多难忘的回忆。

接下来是这次节目的企划,私服检查。

节目录制的前两天,被staff拦在大楼的走廊中,强硬地给每位成员拍摄了私服展示的片段。事情太过突然,打了五更一个措手不及。拍摄后,五更提出的脸部打码请求被无情地驳斥了。

以前没有向这方面注意,五更才发现成员的穿着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嗯,怎么说呢,穿的都是他平时不会穿的衣服。特别是生驹,走的帅气可爱路线,之前几次到五更家做客也是偏中性的风格打扮。

话说既然自己时尚品味这么好,为什么送我那么羞耻的t恤衫?五更疑惑。

不过好在自运动会后就封印在衣橱深处。否则这次被拍到,等于是二次公开处刑。

事实上,五更很少去关注服装打扮之类的事,之前的合宿中,妆都是西野帮忙画的,最近才学会自己动手。所以,五更的衣服大多都是西野帮忙选买的,这点还算幸运。

成员桥本奈奈未得到90分。

和桥本的几次接触,对方的私服都比较成熟,虽然是颇为性感的装扮,但却散发出一种知性美的独特气质。

出乎意料的是,西野的装扮竟然被打了95分,全场最高。与之相对的,五更的装扮只有55分。

“虽然每件衣服单看都附和当下的时尚趋势,但组合在一起,元素过多,反而彼此冲突,相互争斗,像是战场一样。能把衣服穿的这么惨烈,我还是第一次见。”

感觉被狠批了一顿。五更反而想吐槽负责剪辑的staff,把她的私服介绍放在西野后面压轴,真的没什么恶意吗?话说她除了恶意就没感觉到有其他的东西。

“五更的衣品还真差啊。”设乐。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把穿衣风格比作是战场的比喻,真厉害啊。”日村。

果然被集中火力攻击了。

“那个,关于这点我要澄清下。”没办法,只好出面解释,“其实我的衣服都是西野帮我买的。”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喂,西野,西野不在对吧?”

正巧,西野刚结束课程赶到摄影棚。

“西野,五更说她的衣服是你帮她买的对吧?”日村问道。

“嗯,”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因为小宵不喜欢挑衣服所以都是我帮她选的。”

五更在一旁点头。

“但是,我买的都是成套的衣服,买回去之后,可能小宵就打乱着穿了。”西野补充道。

“因为成套的还要放在一起,不觉得麻烦吗?”五更一本正经地问道。

认真的样子,反而把主持人逗笑了。

“那才是时尚吧?”设乐笑道,“正因为要花心思,所以时尚才有价值啊。”

“对对。”日村在一旁附和道。

“说实话akb也有不懂时尚的成员在,”小木说道,“大多都是私服很土,像你这样衣品奇怪的反而不多见。”

“……我就是觉得衣服挑来挑去很麻烦。”五更解释道。

“因为你是偶像啦,”设乐说道,“麻烦的事情也要利落的做好,这就是偶像。”

“那日村桑为什么穿的这么土也没关系?”

“诶?我?”日村勇纪茫然然地指着自己,“很土?真的假的?”

“因为日村桑不是偶像啦,所以对穿着没什么要求。”设乐笑道。

“慢着慢着慢着!等下等下!诶?我很土?哪里?t恤?”日村揪着t恤急着问道。

设乐笑得猛拍桌子,缓过劲来,才问道:“那五更你告诉日村桑哪里土。”

“嗯……”五更掰着手指头数道:“鞋子裤子t恤裤带小木桑的眼镜还有日村桑的脸上的痣——”

“那不就是全部吗!”日村大声吐槽道,“还有和我脸上的痣没关系吧!”

“等一下,”小木起身插嘴,有些哭笑不得,“刚刚有说我的眼镜了吧?不是在说日村桑吗,为什么突然扯到我?”

“对不起,因为土的东西聚在一起,一时没有区分开就顺口说出来了。”五更不好意思道。

设乐笑的快趴在地上了。镜头对准小木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尴尬憋屈的表情上。

小木博明在综艺中是出了名的敢说敢爆料的毒舌角色,少有被别人怼的哑口无言的情况,所以是非常珍贵的镜头。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做效果,故意装出的表情。

“我之后还有一档节目的预定,能先回去换副眼镜吗?”半晌才在摄影棚内的哄笑声中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日村呆在一边,眼神呆滞。

“不得了了,”设乐用手在日村眼前晃悠,对方也完全没有反应,“日村桑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休克了。五更,你就说日村桑最土的地方,回去改正就好了,不然他估计很难从这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嗯……”五更装作为难地发呆思考,半晌才说道,“那……发型。”

全员再次哄笑,日村做出摔倒的动作。

第二十二章 无题

十一月份开设的乃木坂46官方博客网站顺利运营,登录访问人数逐渐递增。

随着《乃木板在哪?》的播出,各种成员的性格通过节目逐渐展现出来。

成员被禁止开设私人的外部账号,比如推特ins之类的,消息和私人照片都会在博客网站上披露,所以乃木板的饭大多转移到了这里。讨论区的热度渐渐起来,不复之前仅仅只有几个成员应援贴的尴尬情况。

留言板。

麻衣样的卡里卡里君:

最新一期的在哪看了没?小逝宵超强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木桑窘迫的样子。

tomalu:

看了看了,私服检查对吧?真有趣,逝宵酱年纪不大s人起来,超有气势。

tomalu:

话说连续好几期都在对日村开炮,真的讨厌他?

dila军曹:

笨蛋吗你?肯定是的演的啊,台本台本。日村再怎么说也是大前辈。

吹风的无名氏:

没有飞鸟的镜头啊!要死了!后期是不是男人啊,飞鸟那么可爱!

红茶布丁团骑士:

话说我前段时间好像看到逝宵酱,急匆匆地上出租车走了。

dila军曹:

真的假的?哪里?什么时间?

红茶布丁团骑士:

泽瑞附近,将近十点吧。

dila军曹:

喂,上课时间吧,楼上逃课了?

红茶布丁团骑士:

……社会考察。

dila军曹:

骗鬼啊!

狂野的小画笔:

遇见逝宵酱那个,素颜?丑女不?

红茶布丁团骑士:

看不清啊,离着好远呢。话说你是宵黑?(笑)

tomalu:

怎么确认是逝宵酱啊,看错了吧。

红茶布丁团骑士:

逝宵酱转到我们学校了啊,虽然都没来上过几天课。

tomalu:

真的假的,才十四岁吧,高中?

红茶布丁团骑士:

跳级,超厉害,考试每次都是年级前十。

tomalu:

太强了吧。

34531xfv:

有知道麻衣样的学校住址联系方式的吗?重金酬谢。

麻衣样的卡里卡里君:

曝出成员的学校不大好吧,话说楼上的我已经举报了,感觉会发展成尾随饭。

吹风的无名氏:

飞鸟飞鸟!飞鸟赛高!

……

时间来到十二月初。

“喂喂,宫内老师?”

“我说五更啊,”听筒那头中年女性的声音饱含无奈,“是不是我不打电话,你就不准备来学校啊。”

“怎么会,我最近刚好觉得自己应该回校两天接受接受宫内老师的教诲,以确定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了。”

“……小宵?”西野轻声地叫道。

刚刚结束《乃木坂在哪?》节目的录制,十一点宫内老师的电话就打来了,看样子应该是考虑到学生工作方面的情况,故意挑了一个比较晚的时间联络。

五更冲西野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忙躲背景板后面,将手机换至另一侧。

“宫内老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能把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以内,就不需要天天去学校上课。”

“大致是这样的内容没错,但具体约定是,每月最低要上完一周的课程。”

“诶?是这个意思吗?”五更装傻。

“我说你啊,转来已经有两个月多了吧,却只有入校的前两天上过课。这个月23、24号就是学期测试了,复习资料和讲义我托班里的学生明天拿给你,这个月抽点时间先来学校上两天课,记得先到我这报道,还有好好复习期末测试别给我考砸了,记住没?”

“明白了,绝对不让您费心,宫内老师。”五更保证道。

“班里加上你,让我费心的还真不少。”电话那头是深深叹息。

差点忘了,因为最近又是练习又是节目录制又是见面会应援会,各种公式照宣传照的拍摄,乱七八糟的事,学校上课的事被挤在脑袋小角落中,差点没想起来。

“小宵?”见五更挂断电话,西野凑上前。

“学校的电话,”五更对上西野疑问的目光,“说是学校的出席数太少了。”

“小宵,刚转到这边,还是不要缺席太久比较好哦。”西野提醒道。

“我也知道啦,这段时间太忙了,无暇顾及其他嘛。”其实接近忘得一干二净。

“那要现在去和南乡桑说下吗?”

“嗯……”五更低头考虑了下,想到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其他的工作,练习退掉两三天也没什么影响。正好她从入团开始都没请过一次假,借这个机会休息下也不错。

“我去和南乡桑说吧,应该不会耽误多长时间,七濑你在这等我下。”

西野乖巧点头原地等着。

“七~濑!”

腰部受到一阵冲击,西野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生驹环抱着西野的腰,咕噜咕噜地转圈。

西野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好在一旁的高山赶紧过来制止了生驹。

“你在干什么啊,生驹。”高山无奈道。

“转~圈圈~”

“我问的不是这个啦。”

“七濑被吓了一跳吧?”生驹问道。

西野微微歪了下脑袋,“嘛,你突然抱过来的确是有吓到啦。”

“不是那个啦,气球爆炸,生驹拿着那个不是正好在你旁边吗?”

“啊啊,那个,”西野回过神来,“那个的确有点吓人,生驹不是都吓得倒在地上了吗。”

“那个多少有些演技的成分,生驹再怎么说也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气球爆炸不会被吓成那样啦。”

“鸵鸟俱乐部的上岛桑才厉害呢,鼻子被小龙虾夹住,感觉很痛,生驹绝对做不来。”生驹佩服道。

“这样啊。”西野默默地点头。她倒是对那些惊吓系疼痛系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有时甚至被吓到来不及反映呆在原地。所以稍微有些羡慕神经大条的生驹。

高山四下看了看,问道:“小宵呢?之前还在这里的。”

“对啊对啊,生驹和小实还讨论着过会叫上其他几个成员去小宵家里开火锅派对呢!”生驹兴奋地说道。

啊哈哈,西野心中苦笑。之前生驹她们聚会的惨烈现场,就是西野和五更花了好大的力气打扫的,特别是薯片的残渣,掉得一地毯都是,特别难清理。两人忙到晚上才打扫完,最后西野就在那住了一晚。

“等小宵回来你再和他说吧。”

“不用不用,”生驹豪迈地摆手,“小宵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们直接去就好。”

身后的高山对西野苦笑了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对了,小宵呢?”生驹问道。

“小宵去找南乡桑了。”

“南乡桑?”

“因为学校的出席次数不够,所以要请假回校几天。”西野解释道。

“那不是正好?”生驹说道,“今晚的火锅聚会改成火锅庆祝会,大家好好热闹一下吧。”

“那没什么区别吧。”高山吐槽。

“七濑也来吧?”生驹邀请道,“会很热闹哦。”

西野看了看五更离开的方向,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十三章 6400

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一样,随着浪潮起起伏伏。脑袋中有水流相互交汇,昏昏沉沉的意识中,自己好像不存在一般。她想起以前去海边游玩的经历,仗着水性好游了一会,脚下踩水,在近海处转圈,也不急着上岸。然后大腿突然抽筋,水中挣扎,所幸不远处都是游玩的大人,笑着将自己托举起来。

暴露在空气中,大口地呼吸,习以为常的氧气,却成为上天的恩惠。

那时候的自己有现在的感受吗?越来越极速旋转的漩涡,几乎快把她吸进中心,但却没有知觉,身体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啊,还有太阳……又大又圆,全身冒汗……海水热的像温泉。但不久后,那热度渐渐平息下来,感受到身边吹拂着的清凉的风。

她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帆布鼓动的声音,之后便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内,左侧窗户半开,窗帘被涌进的阵阵冷风吹的翻飞作响。

房间内的空调最大功率的运转着,与窗外涌进的寒气做势不两立的对抗。

头脑还残留着钝钝的痛感,不过她已经回忆起事情的缘由经过。

几个人尾随着五更回家,瞬间占领了她的私人空间。在厨房翻箱倒柜终于凑齐了火锅聚会的全部器具,然后各自分工,准备食材摆放碗筷零食饮料之类的。好在,还算有良心地没给聚会的主人五更逝宵分配杂活。

热闹到让五更有点烦心的现场,觥筹交错,虽然喝的是饮料,但众人兴致不减,特别是生田,拉着五更就开始客厅跳阿波舞,跳着跳着演变成了集体舞,围成一圈,五更被迫被围在圈内,尴尬地打节拍,感觉四周都是牛鬼蛇神。

之后是卡拉ok,搞笑艺人模仿秀,拍照姿势十连发,还强迫五更说了好多个冷笑话,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五更趁乱逃到卧室睡觉。

结果醒来就显现在这样。

床上躺着呈大字型的高山,被子被压在大腿下,床下是横七竖八的其他成员,包括五更自己。看来在昨晚睡梦中的床铺争夺战中,常年练习剑道的高山同学,勇猛胜出。

五更晃了晃略有些昏沉的脑袋,身体内才残留着些许的不适感,看来昨晚的精神透支没这么好恢复。好在今天正好是成员的假期日,不然以这个状态急匆匆地赶到练习室,肯定会被南乡一顿臭骂。

就在五更准备起身时,左臂传来挣扯的痛感,同时手臂感受到的柔软触感,使得她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头看过去,吓得她花容失色,仔细看才发现是松村沙有理。——不过是蜷成团的。

如同跪坐一般,整个人趴在大腿上,抱住膝盖。以五更浅薄的见识倒是第一次见这么新潮的睡姿。她的手臂就被夹在身体和大腿的接缝处,废了好半天的力气才抽出来。

一旁侧卧睡倒的飞鸟,微微皱着眉头,双手紧拽着床上耷拉下来的被角,两只小脚因为正对着窗户,被寒气刺激得微微泛红。五更从一旁捞过一件不知是谁的外套,连同飞鸟的小腿也一起盖住,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

不毒舌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五更戳着对方的肉呼呼小脸,感觉手感还蛮舒服的,又捏了几下,迅速克制了自己想要用力揉搓的冲动。把对方闹醒了,起来还不知该怎么闹脾气呢。

“……给我暖脚……五更猴子……”轻声呓语,露出无邪的笑。

五更捏了下对方泛红的小鼻子,然后弹了下额头。

卧室的窗户被五更小心地关上,想了下,又从衣柜里,摸出几件厚外套盖在几位成员的身上,这期间,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动,生怕惊动了谁。退出卧室时把门轻轻带上。

客厅里是昨夜狂欢后遗留下的各种证据。五更抓了抓脑袋,叹气,开始大致地收拾下,食具擦洗,垃圾分类。忙完后才开始洗漱。

门铃声响起。

头发吹得半干的五更,忙过去开门。

是位长发少女,面容姣好,身姿挺拔,仪态端庄,此刻微微笑着。

“……”五更不由得微微失神。

少女微微地歪下头,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五更这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礼道歉:“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突然想到昨晚宫内老师的话。

——复习资料和讲义我托班里的学生明天拿给你。

“同班同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何况对方身穿瑞泽高中的制服。

“我来给你送备考的资料,没事吧,五更同学,因为好长时间没来上学,大家都很担心你。”

虽然是恬静的外表,对外的表现却是开朗的外向型性格。此刻正关切的望着五更。

“啊,五更同学没见过我对吧,当时转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我感冒在家休养,我病好了之后,五更同学就没再来学校了。很完美的错过了呢。”

因为对方的热情,五更反而有些难适应。

“嗯,因为有些事,所以向校方请了假。”五更接过对方递来的资料,厚厚一摞,还蛮沉的。

“我还多复印了一份太一的各科笔记,啊,太一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哦。”

太一?五更看向少女身后在一段距离外等待的男子,身材高挑,面庞英俊帅气,感觉是在学校很受欢迎的那种。对方也注意到了五更探寻的视线,点头问好。

五更回应着点头。

“太一很聪明哦,考试都是年纪第一。运动也是样样在行。啊,五更同学也很厉害哦,都不来上课,模拟考排名每次都在前列。”然后是烦恼的语气,“因为我很笨啦,所以很羡慕五更同学的聪明脑袋。”

嗯?五更仔细地观察对方颇为苦恼的神色,没发现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夹杂其中,只好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没那种事哦,”笑着回应,“我在家也有在认真复习,瑞泽的偏差值挺高的,不努力的话很快就会被丢下了。”

“诶?是吗?”少女惊讶道,“五更同学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认真学习的样子,我还以为随随便便就考了高分。”

“……”

真的不是故意的?五更又仔仔细细地审查少女纯粹的表情。外在如此漂亮端庄的人,说话却不经大脑地随心所欲,当然五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稍微有点错愕而已。

“我建了一个社团活动部,每天社团活动的练习时间都不够,每次还被宫内老师拉去补习,所以就想如果能和五更同学成绩一样好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那个,能冒昧地问下您上次的模拟考成绩吗?”以防万一。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以防万一五更还是想确认下。

“唔……”对方思索了下,然后不确定地回答:“总分忘了,不过国语和音乐成绩还不错哦,接近及格。”

这孩子是笨蛋啊,五更放下心来。看来前面的失礼都是无心之失,世间对笨蛋总是抱有宽容之心的。

“对了,”临走时,少女回头说道,“宫内老师说别忘了上课的事。”

“嗯,帮我告诉宫内老师说我记住了,……嗯……”

“——千早。”

正在犹豫该如何称呼对方,听到呼唤的少女,匆匆朝五更道别离去。

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五更这才发现对方竟然在裙子下穿了件长运动裤,这个场景又成功使五更确认了对方是个笨蛋的念头。

相貌优秀的少女,内在却有些残念。说起来团内也有很多成员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五更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翻着资料回到客厅。

“……五更?”

抬头看见飞鸟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泪水留在眼角。她头发毛躁地堆在肩上,上身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秀美的锁骨,手上还提着盖在身上的外套。

五更张了张嘴,突然想到资料上的数学试题,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37乘24等于多少?”

“诶?6、6400?”

似乎是被唐突的提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稍微有点慌张的样子。

五更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笨蛋啊。

第二十四章 学校一日

斋藤飞鸟是不是笨蛋,五更虽然轻易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但回过神的少女紧接着一边“888啦!五更矮子!”地说出正确答案,一边恼羞成怒地把手中的外套丢过去。

因为对方正处于情绪不安定的状态,所以五更就没追究她的身高攻击。

五更侧身躲过飞鸟选手的远程攻击,还是厚道的在“笨蛋”后称加上了个问号。不确定,待证实。

虽然问号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表疑问的意义,却也有例外的情况,包含“事物可能性”的一种状态,或许更好,或许更糟,可能很高,也可能很低。凡事总要试一试,不然上限和底线总是处于不明确的状态。

正如这次,五更成功试出了校方对于一个“成绩虽好却近似于休学状态”学生的容忍度。坦白说,测试还可以继续进行,直到学期末考试为止。

只是上次接到电话时,宫内老师的声音透露着一种精神萎靡的状态,看样子为她这类的学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五更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同意回校露两天的面。

然而当五更第二天如此和宫内老师说了之后,整个教职员办公室的气氛都变的很微妙。

宫内老师叹了口气,将五更拉到走廊上。

正是上课时间,走廊无人。站在窗边,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操场上分成两组的学生彼此做着拉伸练习。

“五更,说实话我对你也是做了一定了解,”宫内老师说道,“旭川市市立北初,正好有同学在那当老师,我听说了哦,学校里你几乎没什么朋友对吧?虽然正常上课,但基本上都在看其他的书完全不听老师讲课,偏偏能说会道,想要教育你的老师都被辩得哑口无言,还有一位实习的女老师被你说得哭着跑出教室。”

五更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嘛,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责备你,某方面才能突出的人总是会表现出自身的特异性。这点我已经用亲身经历证实了。只是啊,”宫内老师话锋一转,“老师希望你能够多体验下特定时期才能积累的特定回忆。五更你是连跳两级考进瑞泽的对吧,还记得个人测验那天监考你的老师吗?”

五更点头。

“那是校长。不得了哦,看了你做的试卷,校长直接破格录取,还说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做想做的事,用不着关在学校里。所以你除了每月测验,其他时间不在学校上课也没人追究。但是啊,老师我觉得,在校的时间是特别的,所以希望你能在瑞泽中感受到之前上学时没感受到的东西。”

“所以我才会在接到老师电话后,仅仅隔了一天就来学校了,还最先来宫内老师这报道。”五更真诚地说道。

反而宫内老师摇了摇头,笑道:“真这么想你今天就不会迟到了。”

“其实我是昨晚复习到深夜,早上一时没起来。”说着善意的谎言,五更心里完全没半点负担。

“那我就姑且信你的说法吧。”宫内老师笑了,“这是你储物柜的钥匙,室内鞋和体育服都放在里面。对了,还记得自己的班级吧。”

“呃……”

“一年七班。”宫内老师颇为苦恼地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快去吧。”

不出所料,刚一进班,各种视线交织过来。几次见面会的洗礼,五更已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情况,只是换了一个场景,还是有种怪异的感觉。礼貌地和上课的老师说明了情况,在后排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嗯……没有课桌涂鸦,抽屉被撒图钉的情节,五更稍稍放心。其实想想,从开学为止没和同学有过什么交集,这样再被欺凌,她真的要怀疑人类的劣根性了。

无聊的上课时光,老师讲的内容,她虽然没听过,但总有种熟悉感,每当老师确定一个知识点,相关的记忆就被唤醒,从意识深处浮现踪迹。所以,她与其说是课程自学,更像是循着轨迹重新复习一样。

一直以来发生的情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晨慌张的赶来学校,没来得及想起带本书课上解闷,看到前排在立起的课本后熟睡的少女背影,于是五更也有学有样。

时间就在课上的熟睡和课下同学围聚过来的一问一答中结束。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学生问她是不是在做偶像,这事在班级里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更多的同学并不知道乃木坂这个组合,只是被“同班同学在做偶像”这个亲历的事件,稍微刺激到而已。

到了午休,事件被传开,教室链接走廊的窗户上趴的都是围观的别班同学,五更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动物园展台的珍兽,很快有老师过来疏散人群。担心出去会被拉着问东问西,于是五更没去小卖部买午餐,好在同学乐于助人,每人让她分食了两口便当。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等到班里的学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五更才慢悠悠的下楼。走廊的远处,打闹的少女,笑声清脆,大概是留下的值日生。窗户外传来整齐的叫喊,传到五更耳朵里已弱化很多。是田径部啊,她想。

顺着窗外往下望去,排成两排的学生绕着操场奔跑,指导老师竹刀架在肩膀上,用口哨吹出节奏。再远些,棒球部的成员们正进行着练习赛。投手压低帽檐,踩在投手板上,拧动腰身,甩出肩膀,棒球离手。下一瞬,击球手保持着挥棒后的姿势,清脆的击球声直入天际,与蓝天白云交融。

目睹眼前的景象,五更脑袋里除了“青春”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或许,宫内老师想让她体验的就是这种,不是“旁观”,而是“加入”。但对方说的隐晦,谁又知道正确答案呢。

在五更看来,选择做偶像不也是青春的一部分吗。

楼下的鞋柜处,五更刚换上小皮鞋,正准备离去。

“……逝、逝宵酱?”

听到背后犹疑的叫喊。

转身,是一位身高和她同一水平线的少女,看似柔弱的身形,脸上挂着像是受到惊吓见势不妙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动物的表情,完全无害的食草性小动物。

看见五更转身,眼中亮起细碎的光,小跑着上前。想要趁势握住五更的手,途中又怯懦的缩回去,双手握住放在胸前,怯怯地问:“是逝宵酱对吧?乃木坂46……”

嘛,五更姑且点了点头。

少女的表情瞬间明朗了起来,“可、可以和我握下手吗?”

虽然长相可爱,但对方表现出的态度太过卑微,就差脸上写着“请欺负我”四个大字,换算成战斗力,最多00001的程度。

五更害怕自己的拒绝直接导致少女hp清零,在这种奇妙的心理胁迫下,她被握住了右手。意料之内的轻柔力道,这孩子大概比西野更柔弱,如此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女终于从陶醉的幻觉中惊醒,不舍地放开手。

“那、那个!”

稍微提高了些音量,以坚定的语气说道:“加油!握手券我之后会补上的。……那,再见!”

说着,一点点的后退,一直退出大楼外才转身跑开。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五更本来想提醒她还穿着室内鞋。但可能是被少女自带的奇妙氛围感染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她抓了下头,转身,关上鞋柜。

第二十五章 相互接近

五更最终还是安稳地上了几天学。可能她理解的安稳与同校学生所理解的不同,外班的学生课间堵在门外走廊上只为看一眼所谓“偶像”的情形,经过几次老师驱赶,已聚不成群,但仍有那么几人,路过一年七班,总要停留那么几秒,向里面张望。

高一有个学生在做偶像,这事经过班级群,扩散到学校留言板的讨论区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毕竟是高偏差值的东京名校,很快耗尽兴趣,投入期末测试的备考中。

五更一如既往,上课看着带来的文库本,消磨时间。或许是宫内老师提前给各科老师打过招呼,并没有老师出言刁难的情况发生,她也乐得清闲,权当工作假期放松身心。

之前给她送复习资料的名叫千早的少女,貌似在班里被归类为“怪人”,课下和五更聊了几句,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在不是“附近新开的蛋糕店”“化妆品”“时尚类”的话题,总算不至于心力交瘁。

年关将近,听西野说出道曲的事已经决定下来了,来年2月22号发售。是件好事。出道的事确定下来,漫无目的的奔跑也算是定下了方向。

和宫内老师说了,对方也表示理解,爽快地同意了五更请假的要求,只是再三提醒期末测试千万不要缺席。

等到五更赶到录制场地时,录制已开始一段时间了。赶紧和站在摄像师后的南乡打了招呼。

“学校那边没问题吧?”南乡问道。

“已经批准了休假,不用担心。”

“来年出道的事听成员说了吗?”

“啊,七濑电话告诉我了,太好了呢。”

南乡稍稍有些感到怪异,少女的话,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没事吧?学校发生什么了吗?”关心地问道。

“啊,没事,就是有点没实感,刚从学校赶过来,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让您费心了。”

南乡这才放心,正是出道前的关键时期,选拔成员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会对下一步的安排造成影响。虽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平安无事总归要妥善些。

南乡身前的监视器上,显示的是生田做饭的场景。能够直接把蛋液倒在电磁炉的托盘上,思维也是够天马行空的,可以说是自电磁炉发明以来前无古人的创举。录制场地内大混乱。

“真的假的……”南乡不忍直视地仰头捂眼,“这再怎么说也做过头了吧。”

“节目效果很棒哦,这期的热度说不定会成为开播以来的最高峰。”五更在一旁安慰。

“我倒希望你们别玩的太过火。”南乡叹了口气,“待会生田回来,staff会提示mc,五更你看准机会上场。”

被staff提醒后,生田的料理总算回归正常(?),自信地端着作品,回到录制舞台。

试吃环节香蕉人和嘉宾相互推诿,结果还是嘉宾亲身试毒。自然没什么好话,五更反而觉得嘉宾吃了那种黑暗料理还能斟酌不太伤人的言辞说出口,已经是让她佩服万分了。

南乡和身边的staff打了个手势,对方点头示意,在摄像机的镜头下展示提示板,这个角度,五更看不到上面的字,不过大抵是写些让自己登场之类的提示语。

果然,设乐看到后,有意地把话题引到其他成员身上。

生田会意:“啊,之前有在逝宵酱住的地方聚会,本来我提议我来做料理的,结果被否决,点了披萨。不然这次绝对会很成功。”

“等下,”设乐笑道,“如果生田准备料理的话,那就变成死亡派对了。”

“对对,”日村一旁搭腔道,“第二天全是乃木坂成员双双食物中毒医院救治的新闻。”

“嘛,真要成了那种情况,也算是某种程度超越akb了。”

“五更在吗?啊,刚刚到现场?”日村问道。

显示器前,南乡扭头看了五更一眼,“去吧。”

少女点头,大步走进录制舞台。

摄像机调转镜头拍她走入场内的画面,五更小心地和香蕉人打招呼。

“五更,刚说到你,生田说你没给她料理练习的机会。”一上来设乐就抛梗。

“逃过一劫呢。”五更心有余悸地说道。

“哈哈哈。”几人笑道。

“不是这样”,见几人笑得厉害,一旁的生田自信道,“这次只是偶尔状态不好,如果让我熟悉下器材的使用一定会成功的。”

“生田桑,我觉得在把电磁炉平底锅叫做器材的基础上就算出局了哦。”五更吐槽。

生田装作赌气地鼓着腮帮子。

“哈哈,真有趣。”设乐笑着,然后使坏地指着一旁的其中一位嘉宾,“五更认识这个人吗?”

两人赶紧调整坐姿,期待的看向少女。

赶来的路上,经纪人已经把台本拍照发给她了,嘉宾的信息也在其中。何况五更真的在电视上看到过两人。

“unjash的渡部桑对吧,我非常喜欢渡部桑表演的短剧。”五更说道。

渡部建微微表现出惊喜的表情,点头致谢。

“啊,五更看过他的作品,团里还有成员喜欢渡部桑吗?”设乐问道。

成员颇懂气氛地全员举手。

“真厉害啊,”渡部建感动地说道,“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啊。”

“嘛嘛,毕竟unjash很有趣嘛。”日村说道。

渡部建一副“不敢当不敢当”的表情,谦虚摆手。

录制场内一片和谐气氛。

“慢着慢着,”一旁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的儿岛一哉,终于忍不住起身插嘴,“我呢?我呢?”

“嗯……”设乐犹豫着开口:“请问你是?”

“儿岛!unjash的一员!”儿岛大声吐槽道。

“诶?unjash的一员?”设乐把话题丢给五更,“五更认识他吗?”

五更盯着儿岛,皱着眉头,半晌才问道:“……不是staff桑吗?”

“不是啦!”儿岛被气笑了,“你见过哪个节目有staff坐在镜头里的!”

“不,”五更摇头疑惑道,“因为unjash的短剧都是渡部桑和一个staff在一起演,所以就觉得风格就是这样。”

“我不是staff!!”儿岛抓狂道,“话说哪有和staff演短剧的组合啊!!”

“unjash。”香蕉人和五更适时地接梗。

“不对——!!!”儿岛激烈地吐槽道,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设乐偷笑着,安抚儿岛:“嘛嘛,可能是你的姓名汉字太难读了,没办法。”

“不是这个问题吧?”

“再自我介绍一次好了。”日村一旁笑着提议,然后对着成员说道:“这次大家会记住了对吧?”

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零星的几声应答“会”,还是有气无力的那种。

“喂!给我回答整齐点啊,完全就是不想记的状态啊!”儿岛再次起身指着成员吐槽。

“嘛嘛。”设乐示意对方先坐下。

儿岛只好悻悻地坐好,“录制都开始这么久了再自我介绍也有点奇怪啊。”嘴里嘟喃着。

“好,”设乐拍了下手,冲着镜头说道,“下面请嘉宾自我介绍。”

镜头一转,在儿岛的上半身近景停留。

“大家好,”儿岛正襟危坐,笑道,“我是unjash的儿岛,请多多指教!”

“……”

一片默然。

全员都像默哀一样盯着地上的显示器。镜头切了好几个成员无动于衷的脸,白石冷着脸反倒露出不爽般的表情,身旁的生田拼命憋笑。

儿岛尴尬地起身,四下看了看,然后:

“喂——!!!!为什么在欺负我的时候就这么默契啊!!!!”

高亢的吐槽声还在室内荡起了回音。

这时全员才不再忍耐,哄笑起来。五更反而是觉得白石崩成表情包般的夸张笑颜比较有趣。

香蕉人笑得前仰后倒,渡部兴奋地直拍手,只有儿岛尴尬地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设乐出来收拾残局。

“没关系,”他笑着说,“这次大家一定都记住名字了。”

“真的假的啊?”儿岛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

“五更,”设乐点名道,“你来说下。”

“嗯……unjash的两位,渡部桑和……嗯,渡部桑。”

“喂——!都说多少遍了,我叫儿岛!”儿岛气道,指着五更,“这孩子是故意的吧?”

五更天真无邪地确认,“……渡部儿岛?”

“儿岛是姓啦!儿岛一哉!话说unjash里有一个渡部就够了吧,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五更反而认同地点头,“嗯,我也觉得unjash有一个渡部桑就够了。”

“嘛,你知道就好……”儿岛刚坐下,接着立刻起身,“喂——!!!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用双关语损我啊!!!!”

“你刚才不就没听出来嘛。”渡部拍他肩膀,笑着吐槽。

“哈!!!?”儿岛调转枪头,冲渡部怒吼,“那种事我从她说话前就知道了啊!”

“她说前你怎么可能知道,”渡部笑着表示不可能,然后用力拍了一下儿岛的头,笑骂道,“话说为什么对我发火啊!”

“是啊!为什么啊!”

“我在问你啊!”

“是啊!是我在问你啊!”

两人就像是小学生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当场吵起来,身旁的香蕉人笑成一团,完全没阻止的意思,任凭两人发挥。

明眼人能看出来,两人虽然看着情绪激动像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实际的氛围却是故意营造出来的。

优秀的搞笑艺人,非常善于营造滑稽有趣的气氛,从而制造笑点,哪怕是表现出负面的比如愤怒悲伤等等情绪,也会选择充满喜感的呈现方式。

所以场上的成员都抱以轻松的心态看戏。

两人相互怒吼着,距离越来越近,最终鼻尖都碰到一起。

成员有的捂住眼睛,还有成员“呀——”地尖叫。旖旎的气氛。

日村出现在镜头前两人空出的画面中,瞪大眼睛一副看戏的表情,十分喜感。

两人越来越接近,镜头也越拉越近,眼看就要亲上去了。事实上这个距离,双方都已经快憋不住笑了,结果猛地转向镜头,做结束语。

“下周再见!”

日村做摔倒状吐槽:

“原来不亲啊!”

第二十六章 圣诞游戏大会

录制暂且告一段落,成员先到休息室准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紧接着是圣诞企划的节目录制。

离开前,五更先跑到unjash的儿岛一哉面前道歉,虽说香蕉人都说了录节目不用太在乎礼数,但毕竟是演艺圈的前辈,姿态适当放低些总不是坏事。

“五更真厉害啊,”儿岛很随和地原谅了他,“之前看节目里小木桑吃瘪还以为是台本设计,没想到真在一起录节目,会这么能说会道啊。”

五更谦逊地否认。

“之前设乐桑还和我说,团队里有位很有趣的孩子,我还在想有多出色,”渡部笑着说道,“你的能力,哪怕在外面的搞笑番组里也能混得下去。我的好多后辈还没你敢说呢。下次遇见儿岛,尽管挖苦他,这家伙最喜欢偶像了,你挖苦他反而是对他的奖励。”

“喂!”儿岛苦笑着拍渡部的肩膀,吐槽道,“没这种说法吧!”

——

五更回到休息室,成员都在,角落里的红色沙发被桥本整个人躺着霸占了,耳朵上连着白色的耳机线,闭目养神地听歌。

五更没去打扰她,在西野旁边的空位坐下。

非选拔组刚刚一直在台下参观,接下来的节目录制需要全员参加,分两组对抗。

西野问她这几天的校园生活,然而五更基本没什么值得讲述的有趣回忆,上课不是看书,就是补觉,说起来,还真是够懒散堕落的。这种事也没什么可聊的……啊,有一件事,那个放学后和她握手的少女。

“遇见了和七濑稍微有点像的女孩。”

“诶?”西野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像是金鱼一样。好歹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五更明白,这是感兴趣的表情。

“整个人散发的氛围,还有性格,都和七濑有点相似。嗯……该说加强版还是弱化版……不是很好决定。”如果是以个性对比的话就是加强板,毕竟那孩子比西野更加柔弱怯懦。

“唔……”西野皱着眉头,思忖良久,还是放弃了,“我不懂你的意思啦。”

“嘛,其实我也蛮莫名其妙的,那孩子突然就找我握手,握完就回去了,之后几天也没再碰到过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感觉不像是本校的学生。”

“专门过去找你的饭?”

“应该吧,毕竟还叫了我的名字。”

如果真是这样,五更心里还挺高兴的。那少女激动地叫她的名字,握住她的手,被喜欢,被认同是如此值得开心的事,她还是第一次体验。

接下来,过了一会儿,staff进来提醒录制马上开始,成员们换好两色的对立服装,在录制场地,分成两队面对面坐下。

香蕉人和这期节目的嘉宾狩野英孝已经处于待机状态等待着录制的开始。

五更坐在西野旁边,见她双手放在大腿上,下意识地用手抓着裙子,稍微有点担心。

“没事吧?”轻声地询问。

西野摇摇头,“一段时间没站在摄像机前,稍微有点紧张。”

非选拔组参加节目录制的机会的确不多,加上又急于抓住机会表现自己,难免心态不稳定。

“没问题的,”五更安慰道,“当做圣诞夜的班级聚会活动就好,轻松点。”

五更没参加过班级聚会,甚至连有没有这个活动都不确定。但前文也说了,对于善意的谎言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西野抿嘴,深呼吸几次,给了五更一个“没问题了”的眼神。

“这一期也开始了,《乃木坂在哪?》,——咚!”

这次把开场词颠倒了顺序。

mc与嘉宾狩野英孝几个回合的插科打诨,圣诞节游戏大会正式开始。

游戏分为两队进行,五更被分到狩野英孝的灰队,而白队则由日村带领。

势弱的狩野客场作战,再加上又是香蕉人的后辈,被前辈屡次调戏,甚至还被自己队的队员欺负,但场内气氛很好,几次的玩笑,西野稍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第一个游戏是印象游戏,由队长带领四名队员作答,答案相同的人数作为得分,得分最多的一组,本轮获胜。简单明了的游戏规则。

第一个上场的是狩野小队,参加人员:队长:狩野英孝、队员:生驹里奈、五更逝宵、西野七濑、松村沙有理。

“首个上场的小队,先由队长谈一谈本队的优势。”设乐手捧印有游戏流程的提示本,充当游戏执行者和裁判的工作。

“嗯,说的也是,我觉得我们小队的优势就是有丰富的联想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脑内的灵光一闪。”狩野一本正经地发表感想。

五更招呼几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是灵光一闪,但绝对不是毫无依据地胡乱猜测,而是根据出题者的意图,以及题目的信息进行深层次的思考……”

“……”窃窃私语中。

“不仅要思考的更深,而且也要考虑到一般意义上普通大众对于题目的最初设想,当然,因为成员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少女,所以也会从时尚潮流的角度作为切入点……”

“……”窃窃私语中。

“总的来说,既要深入联想,又要找到普遍答案,最后从时尚潮流的角度切入,经历以上这三个阶段,大家的答案就基本一致——”狩野一脸严肃地做最后总结。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你下,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更重要的是,”设乐笑着指向正激烈地讨论的五更几人,“你的队员貌似都没在听你发言。”

“诶?”狩野回头,看到自己的队员交流的正欢,顿时傻眼,忙凑过去。

“那个,大家听我说,队长,我是队长,队长……那个,看看我,听我说话好吗,别无视我啊,……拜托请听队长发言好吗?”

此时,交流完成的队员迅速回到座位上,心领神会地无视狩野,对方原地呆站了一会,默默地回到座位上。

半晌后,眼眶湿润地望向设乐,“……可以开始了吗?”

“你这家伙真逊啊!”设乐毫不留情地吐槽。

第二十七章 圣诞游戏大会2 与开始

印象游戏的第一道题目:学校供给餐中的人气食物是什么?

听到题目的瞬间,大家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中已有答案。但题目的得分点是要迎合其他人的答案才行。所以需要一些语言上的暗示,示意队友选择一致的答案。

白队也为了提前积累经验,聚在一起商量着类似问题的对策。

“这个问的是在家中也会吃到的很好吃的东西对吧?”狩野擅自分析道,“而且还是经常吃的东西对吧?”

“不,单纯的学校供给食物而已。”然而设乐完全不接他的话。

“那是软的还是硬的?温度呢?”狩野依旧不死心。

问题问出口,就被白队的成员高山带头抗议,“不行”“真狡猾”之类的。

设乐为难地笑道:“这个不行,不能有提示。”

“是哪个对吧?”五更转着笔,故意用稍大点的音量说道,“学校的那个,第二的那个?”

“对对对,说道学校供食的话除了那个就只有那个了吧。”生驹凑热闹。

“嗯?”反而松村皱着眉头,反对道,“我觉得应该是第四个才对,第二个太那个了,第四个答案比较接近。”

松村桑真会玩啊,这么想着,五更接话道:“第四个不对吧,我还是觉得第二个是正确答案。”

“……沙有理还是觉得第四个才对。”

“松村桑不觉得第四个太那个了吗,那个再那个的话,也太糟糕了吧。”

“就是这样才好啊,我超喜欢那个的。”

“那……折个中,双方各退一步,选第三个怎么样?”

“嗯,这样就没问题了。”

五更松村持续着莫名其妙的对话,期间生驹一直在做出恍然大悟的理解表情。

“七濑可以吗?就选第三个的那个了。”

“啊?哦哦,那就那个好了。”

中途西野一直没说话,单单抿嘴忍笑看着,五更突然丢话过来,反应慢了一拍。

场上的人被这奇妙的对话交流逗笑了。

“慢着慢着,”设乐笑着上前,“五更和松村那个那个的,那个是什么?生驹听懂了?”

生驹正经地点头:“那个就是那个,除了那个不会再有别的,队友都明白对吧?”

五更、松村、西野认同地点头。

一旁的队长狩野从刚开始就“你们在说什么啊”的表情,刚不懂状况的样子。

看几人严肃认真的模样,设乐反而有点信以为真了。

“真的假的啊,那其他成员直到那个那个是什么吗?”日村向身后问道。

白队成员纷纷摇头,也都一头雾水。

“以防万一,我问一句你们没统一口径选一个答案吧,这样的话可是会特别惩罚的。”

面对设乐的质问队友急忙否认。

“那就一起公布答案。”设乐突然也有点感兴趣了,“一,二,三!”

全员掀开答题板。

“呃,咖喱,炸甜面包,炸鸡块,三明治,炒面——这不是完全不一样嘛!”

成员大爆笑。

“诶!?”设乐也吃了一惊,原以为会是四人的答案相同,结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你们前面的交流不就是废话吗?”他笑道。

五更她们当然没有统一答案,前面的对话就是即兴演的,不过她原以为还能蒙对两分,结果全军覆没。不得不说几人真的很没默契。

“说到那个就是炒面了没错,反而是其他队员的答案太奇怪了,理解不能。”五更歪着头,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不,你的答案也够奇怪的。”设乐笑道。

“还有狩野你怎么了?”

镜头给了狩野一个眼睛湿润的脸部特写。

“不,”狩野揉了揉眼眶,“因为刚才都不懂‘那个那个’什么意思,感觉被队员孤立了……原来大家答案都不一样,放心了,答错真好……”

“哪里好!”设乐拍对方的头吐槽,“我宣布,灰队全员不正确,零分!”

第二道题,五更几人又玩了一次“那个那个”的梗,竟然有三个答案相同。

第三道题,说到丑男艺人想到谁?镜头一直在拍日村的特写,疯狂暗示。队员会意地都写了日村。至此,灰队一共拿到了8分。

轮到日村队答题,结果因为话题老是被参赛的玛雅带偏,只拿到6分。

这回合狩野队取得胜利。

坐在五更身旁的西野开心地鼓掌庆贺。

接下来的游戏中,西野逐渐地开始融入游戏中了,抢座位的游戏中慢慢放开手脚,不再扭捏。

看起来运气还不错,虽然本身力气不算大,但身边总是有成员起身空出位子,幸运地留到了最后,一次也没接受过惩罚。

游戏结束时,西野气喘吁吁,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在闪闪发亮。

“怎么样,很开心吧?”

少女点头,毫无防备地笑。

那是过于纯粹的笑,纯粹的让五更觉得觉得像是梦幻泡影,映在水中的美,似乎伸手触碰,仅荡开的涟漪就会使这种美迷失走丢。借用村上的比喻,如一缕古老的光照滑泻在时光的斜坡上。

在喧闹的录制场内,似乎一切随风而逝,被某种轻柔的存在荡得远远飘开。

西野总是这样,忧郁惹人怜爱,哪怕此刻是在开心地笑着,都让五更微微地揪着心。

她眨了眨眼睛,没法很好地整理自己的心情,只好也跟着笑了。

节目录制到晚上才结束,狩野因为接下来有其他番租的录制就先行告辞了。

平日里,节目录制完,成员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这次,香蕉人还坐在mc的位置,没有起身的意思。

说起来,从今天接到南乡的电话时五更就觉得有点奇怪,电话再三通知,方便的话一定要到场,按理说,因为学业的原因缺席一两次录制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还有成员因为学业专念的事,一直暂休到现在。

“刚刚接到通知,接下来成员换上制服在旁边的会议室集合。”

设乐的声音比节目中的要低沉些,一旁的日村也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地坐着。

成员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了?”西野小声地问。

五更摇了摇头,胸口被演播室内可以营造的沉闷气氛压着,有所预感,但也不会多说什么。

时机选的还真是糟糕,她想。

“接下来,”设乐说道,“将会在旁边的会议室里宣布出道单的选拔阵容。”

第二十八章 出道单选拔

小学五年级的夏天,镇上举办烟火大会,父亲因加班打电话说没法赶回去了。

五更其实无所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吵且闹,烟花在天空中绽放,这景象电视转播也能看得见,一定要去现场观看的意义她不是很明确。

只是看到弟弟失落走回房间的背影,感觉到揪心。

“姐姐带你去。”回过神来,话语不由得说出口。

热闹非凡的庆典,尚算年幼的弟弟被气氛感染四处乱跑,无奈,五更只好牵住他的手,防止走丢。

——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牵着西野手的五更,脑海中莫名想到了这些。

那时的烟火大会,五更没想到会聚集这么多的人,平日冷清的街道,只有节日时,才像是从沉眠中醒来,打了个哈欠。

一路上,五更牵着弟弟的手,在河岸边看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伴随着身旁的惊呼,一瞬间的璀璨,然后被微凉的夜吞噬,接着是另一颗的爆发。夜空被炸得遍体鳞伤却又毫发无损。

“七濑去过烟花大会吗?”

刚在会议室坐定,五更突然问道。

意料之外的问题。

“……和家人去过。”

但还是回答了。

这样啊……五更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烟火大会,”在西野疑惑的视线中,她继续说道:“人声鼎沸,总是先看到绽开的烟花,爆裂声才姗姗来迟,总感觉到一种错位的不协调感。但是,却谈不上讨厌,相比较而言,我更讨厌那个。”

西野顺着五更的视线望去,是两架固定好的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透露出苍白的冰冷感,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意味。

“尤其是现在。”五更补充道。

会议室内凝滞着不安与期许,空气不再流动,声音蛰伏,一两声咳嗽,都像是夜间乍起的雷声,令人不适的突兀。

西野盯了一会摄像的镜头,然后低下头,看到裙子上褶皱。她尝试着用手抚平,一次又一次,未能成功。

如同光明下必定有阴影,褶皱与裙子仿佛有一种宿命般的姻缘,在那根红线尚未断绝之前,它会一直停留在这里。

西野眨了下酸涩的眼睛,似乎要流出眼泪。

“大家。”

是设乐的声音,似乎是从演播室连线过来的。音量不大,但在这前一秒还被静默支配的空间,像是击穿结界的箭矢,成员们被迫从自我的情绪中脱离。

“能听见吗?大家。”

“……能听见。”为数不多的回应。

“现在开始将发表演唱出道单曲的16名成员。发表的形式是手机。”

有的成员还未理解,露出疑惑的神情。

“从现在开始,只有被选拔上的成员会接到乃木坂46运营事务所的电话。”设乐解释道。

“所以电话没有响,就是没被选上的意思对吧?”日村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

崭新的选拔发表形式,同时给成员施加了更大的心理压力。

真是恶趣味啊,五更想。

房间内,演播室的声音如同拧紧水龙头后被切断的水流,静默与沉闷再度卷土重来,它们携手相伴,拥有更为霸道的力量,肆意张扬地渗入成员的内心世界。只是声音虽然被切断,但余韵还停留着,如同关闭的水龙头,依旧会有沁出的水珠。

前排桌前围坐的成员,面前放着手机,后排成员的手机则被握在手中。手机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成为了这里最为注目且牵动心神的存在。

五更从没这么认真细致地观察过自己的手机,视线仿佛要将其穿透。

夏普的翻盖手机,宝蓝色,型号sh6xxxc,2010年发售。

这是她父亲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五更手机用到的时候不多,大多时间在背包中弃置不理,边角磨损并且有深浅不一的划痕,她想起自己常把手机钥匙与其放在一起。

坏习惯,应该对自己的生活管理的更规整些,准时的入睡与起床,看书,吃清淡健康的食物,人本来应该更健康有序的活着,但却总是因为追求有害混乱的事物而使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她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任意识漫无目的的游荡,松开平时握住的牵引绳,意识便有了生命,转瞬间奔出好远。

在这样的空间内坐着,生命本身似乎被扭绞,使人暂时性地忘却“以后”“未来”之类的概念,而觉得人生被压缩在了连接的一瞬一瞬中,这一瞬过去,下一瞬过来,没有不快和痛楚,精神连同肉体似乎在一种外力的作用下,被物理性的揉搓挤压。她只能借纷飞的思绪,使自己短暂脱离苦海的煎熬。

五更在滞重的空气中,把手放在桌面。合理的动作,然而内心却突然萌生起一丝罪恶感,仿佛某种客观的存在,指控她行为的有罪。

身边坐着的中田花奈,飞快地瞟了一眼她移动的手臂,然后视线回归原位——盯着桌面。

五更蠕动着桌上放置的手指,调动全部的精神去感受桌面细微的凹凸纹路。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原以为自己会因铃声的乍起而惊吓到,事实全然不是,身旁的西野甚至没有抬起低垂的头,只是搓着裙角的手慢慢停下。

铃声如同薄如蝉翼的长刀,巧妙地切入沉闷的空气,当五更意识到时,白石已经接通了电话。

“是,……是,谢谢,谢谢……”

断断续续说着感谢的话,白石离场,此时“恭喜”的祝贺声才姗姗响起。

白石离开的座位,在房间内像是被撕开的一道伤口,五更想到,烟花大会上,夜空被炸裂的花火,烫出的一个小洞。她当然知道那是视网膜上的记忆残像,但与眼前的景象对应,她更觉得伤口和小洞是真实存在的。

祝贺的掌声响起,感觉像是被无名的力道牵引,五更不自觉地鼓掌。掌声将伤口凝固,变成肉眼可见的某种存在,它横亘在那里,仅仅存在着。

松村沙有理,桥本奈奈未,生驹里奈,高山一实……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手机响起,每位离开的成员都留下了一道伤口。留下的成员用掌声形式的祝贺将其凝固。

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仪式。

直到,身边的铃声响起,西野七濑接通电话,泪水洋溢出眼眶,她捂着嘴巴,哽咽着应声,眼睛却看向身旁的少女。

五更笑着无声开口:“恭喜。”她此刻心中除了为少女感到高兴,更多的是一种庆幸,如果西野接到的是最后一通电话的话,五更此刻说不定会哭出来。

不是因为未被选中而悔恨,而是不想她看到自己败犬般的模样。

留下了最鲜明的一道伤口后,西野抽泣着离开。五更第一个鼓掌。

房间内并未因成员的离开而空旷,反而越发拥挤。

最终,最后一通电话铃声响起。

五更如释重负地呼气,手脚发麻,脑袋像到站的电车,前一秒还拥挤的车厢,顷刻间空空如也。她没听清电话中的声音,只是下意识的应答,回过神来,听筒那头已是忙音。

五更起身离去,某种东西从她的身体中被抽离出来,停在原地。少女没管那些,径直走出了房间。

掌声在身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

——

至此,出道单选拔成员如下:

七福神:白石麻衣,松村沙有理,桥本奈奈未,生驹里奈,高山一实,生田绘梨花,星野南。

齐藤优里,西野七濑,五更逝宵,斋藤飞鸟,能条爱未,井上小百合,中田花奈,川村真洋,樱井玲香。

第二十九章 Merry Christmas

西野被闹钟的铃声吵醒。时间刚到六点,屋内还是暗沉的,她在被窝中,缓慢地翻了个身子,正打算按下闹铃,摸索的手却不小心将其碰倒。闹钟滚落床下,啪嗒一声,声音的断裂如同峭壁般突兀,似乎是掉地的同时砸到了按钮。

脑袋里似乎还有余音环绕,西野晃了晃脑袋,才将其彻底消灭。

床上的被子像是公园沙地中隆起的沙丘,西野小心地,掀开一条缝,钻出头,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清晨的气温差不多是一天内最低的时候,裸露的肌肤瞬间就受到了寒气的侵袭。

空调昨晚突然坏掉,暖气的运作出了故障,即使开到最大,房间的温度依旧。打电话过去,对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维修工,于是约好了次日派人过来维修。

“……好冷。”

少女小脑袋往被子中缩了下,窝在床上盯着墙面上的海报微微折起的一角。身体极度的依赖于温暖的被窝,意识却理性地提醒她,再不起来之后的一系列行动都将慌慌张张。

两种主张在她的身体内部激烈碰撞,最终还是理性占据上风。她挣扎着起床。

书桌上速写本摊开着,圆球状的生物瞪着大眼睛,迈开两条腿做奔跑状。上面还很多这个奇妙生物的各种姿势速写,卧倒、跳跃、金鸡独立等等。

穿戴好的西野将速写本合上,把桌面的铅笔橡皮收拾整齐,准备洗漱。

说起来一个多星期前,出道单的选拔成员发表,本以为希望渺茫,结果却意外当选。真的是意外,以至于当时眼泪就抑制不住,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发表了什么感言呢?嗯……不行了,完全想不起来。少女很轻易的就放弃了。就是因为这种轻言放弃的性格,从小到大能够坚持下来的东西寥寥无几。

和关系好的几位朋友同入选拔,既觉得开心,也觉得幸运,仅仅是五更站在自己身旁这一事实,就带给自己强烈的安心感。如果是自己孤身一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不安压垮了吧。少女如此想到。

总之那天录完节目已经很晚了,回到家中却兴奋得睡不着,和母亲报告了消息,哥哥也在一旁为她加油打气。电话终了,趁着兴致拿起了搁置一段时间的画笔,伏于桌案开始画画。没什么参照,也没有明确要画的事物,只是单单的,宣泄心中的喜悦,画了一张又一张,回过神来已经深夜。

面纸上布满了奇怪的生物,大眼睛,球一样的身躯,修长的腿。

感觉像是漫画里登场的二流鬼怪,看起来弱弱的,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样子。但随即就改变了想法。自己今晚的当选,不正是神明保佑一般的结果吗?所以想着,一定是自己笔下的神大人,帮助了自己。

看起来很弱小,有点奇怪的外表,却有着温柔的心。

“……神大人……豆一样……”她小声地念叨着。

就这样稍微有些奇怪的神灵大人,从少女的手下诞生了。

即使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加入乃木坂之后全是好事发生,最近虽然因为出道单曲排练的事,每天课程很紧,但那种充实感却是少女上学时所未曾体验到的。

准备完全之后出门,还没下楼,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折返回去,拿起书桌上的小包,打开,检查昨天准备的礼物。

然后出门,步行至不远的地铁口。买票,搭乘地铁,换乘,乃木坂站台下车。

前去更衣室的路上碰见同行的生驹和高山。

生驹低头看着漫画,高山帮她注意障碍物,快撞到行人或是墙壁,就掰她的肩膀强行改变航路。

“早啊,七濑。”

注意到西野的存在,生驹精神地抬手打招呼。一不小心打到头戴的棒球帽帽檐,还好一旁的高山眼疾手快地在掉地之前接住。

“你也注意下啊。”这么说着,帮生驹戴好。

西野笑着问好,三人结伴在更衣室换好练习服。

“诶?小宵没来?”

“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说了吗?今天学期末测验,请假一天。”高山将练习服的拉锁拉上,整理衣领。

“那今晚的圣诞节party呢?说好了在小宵那儿办的,成员的邀请邮件生驹都发出去了。”

“那个也说好了,”高山合上衣柜的门,“备用钥匙提前交给了七濑,我们训练结束直接过去准备就好。”

“哇哦,”生驹感叹,“这次小宵这么好说话,真是罕见。”

“毕竟是最后一次聚会了,之后就是新年,成员基本上都要回家一趟,下次再见就是来年了。七濑呢?也要回家对吧?”

西野点点头,“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

“真好啊,大阪,新干线只要两个半小时,来回也才五个小时,我光回家一趟就要四个小时。……虽说也不是很远啦。”生驹说着,把运动外套往头上套,套了半天,结果头卡在领口。

无奈,高山上前帮她,“所以你把拉开拉链再穿啊。”

生驹好不容易才在高山的帮助下,重见天日。

“那多麻烦啊。”她嘟囔着,对着衣柜的镜子整理刘海。

“一会跳舞还会乱的。”高山提醒道。

“那不一样,偶像就要随时注重仪表才对。”

“那你就先改改自己假小子一样的打扮吧,”高山叹气,“要不就让七濑帮你挑几套可爱风的衣服。”

生驹对着镜子中的高山做了个鬼脸。一旁的西野见此情景,哑然失笑。

——

最后一门科目考试结束,五更搁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的试卷,再怎么说精神也有些疲乏。

最先交卷的千早,急急忙忙就离场了,书包还挂在座位一侧。太一收拾好书包,将其取下也离开教室。

嘛,好像也用不着我操心,五更想着。

“呐,班里之后有圣诞聚会,晚上包场卡拉ok,五更同学来吗?”座位前的女生转身问道。

几日上学期间,两人也聊过几次,关系没到朋友的程度,但见面总不至于冷场。

“不了,谢谢你的邀请,”五更拒绝道,“之后和成员约好了时间,而且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偶像还真是辛苦呢。”对方无恶意地调笑道。

“是受欢迎的偶像才辛苦,”五更笑道,提上书包起身离开,“我先回去了,玩得开心点啊。”

“你也是啊,明年见,拜拜。”

“拜拜。”

明年啊,说起来这几天成员也该陆续回家了。想到旭川市的那个家,五更并没有多少想要回去的欲望。归家之后,自己该如何与父亲进行为期几天的相处呢。现在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索性暂且搁置。

几日前和桥本奈奈未聊天,对方说并不准备回老家。潇洒的态度让五更一阵羡慕。

想着这些,街道上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途中。

“谢谢光临~”

站在路口等待红灯的熄灭,对面的罗森,感应门打开,伴随着年轻男性的清亮声音,少女拎着小包从中走出。

“……七濑?”

少女循声望过来,面色一喜,就准备小跑过来。反而惊出了五更一身的冷汗。

“慢着慢着!红灯!红灯!”

两人顺利安全汇合,五更顺手接过西野手中的便利袋,掂量了两下,不重。

“味噌?”

“嗯,还有酱油,”西野说道,“厨房只剩了一点点,之后的料理不够用,所以我帮忙出来买。”

“呃……为什么不直接订餐,别告诉我是生田在我家掌勺。”

西野偷笑。

“不是啦,虽然生田是有这个意向,但被大家阻止了。负责料理的是白石桑和松村桑,两人在家经常做料理的。”

“大家求生欲这么强烈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怕家里的电磁炉惨遭毒手。话说,白石桑美食介绍糟糕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料理水平怎么样。”

“很棒哦,生驹尝了味道赞不绝口。”

“生驹的口味如果和她的品味雷同的话,那就是错误答案了,”五更叹了口气,“嘛,总比生田的黑暗料理靠谱多了。”

圣诞节的到来使街道焕发了新的光彩,天色渐暗,橱窗被布置得绚烂多彩,五颜六色的灯光交替闪烁。如果不是五更对这条回去的路非常熟悉,只怕现在会以为误入了热情的异国他乡。

这个时间出来闲逛的多半是情侣或有意向成为情侣的男女。以往的日子里,圣诞与生活中的每一天并无区别,她想不出庆祝的意义何在。如今街上漫步,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也成为了这个节日的一部分。

身着圣诞装的圣诞老人分发着手中的气球,五更和西野路过时,被人手硬塞了一个。

“哈哈,被当成了小孩呢。”西野笑着说道。

在橱窗灯光的浸染下,那笑容稍有些梦幻。

五更苦笑了下,把气球系在手提带上。

“对了,客厅里装了一个圣诞树,绕着彩带和彩灯,树上挂着糖果和巧克力。”

“没必要吧,平安夜都过去了,圣诞老人也不会来。”

“气氛啦气氛,你看。”西野把气球放在脸前,正对着五更的那面是圣诞帽的图形,下面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图案,旁边英文写着:merrychristmas!

“怎么样?”西野从旁边探出头来,幸福的笑着。

“像不像上面的笑脸?”

五更没回答,恶作剧地抬手按了下气球,压在她的鼻子上,西野下意识身子向后仰了下,松开双手。气球慢慢悠悠地升上高空。

“干嘛啦。”少女揉着鼻子嗔怪地看她,然后视线追逐着空中的气球。

“你看,都怪你。”

五更盯着少女的脸,直到对方有所感应,对上视线。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疑惑的语气。

五更忍不住笑了。

“嘛,还不错。”

第三十章 归家

几个月前,五更拉着行李箱,在父亲的目送中离开。那时候,对于世界还很陌生的她,急迫的或许是想要尽快脱离熟悉的环境,前往新的舞台。怀抱对未知的期待,她远赴东京。如今回乡,尚未达成什么,但好在已经是步入正轨的状态了。

离开东京的住所,没有带走太多的行李,仅背了个双肩包。几件换洗的衣物,一本路上阅读打发时间的书。还有这个——

五更看向手腕上佩戴的手绳,阳光下,被染上金色的边,这是西野送的圣诞礼物。自己因为忙着准备考试,把圣诞交换礼物的事忘了,无奈,说着之后补上,好在西野看样子并不在意。

飞机在云层之上平稳地飞行。

五更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书本上。

五更自小喜欢读书,不分种类,是那种手头有书可读便已知足的类型。家中父亲书房藏书很多,多是以前旧书,有些纸张泛黄。五更猜想应该是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书籍。东京生活的日子,带去的书阅毕,便只好去书店买,正好碰上同去购书的桥本,推荐了几本。

手中的《寻羊冒险记》就是,作者是村上春树。之前读了一部分,后又搁置。如今拾起重读。

故事中的“我”受托找寻一只背部带有星纹的羊,以好友“鼠”寄来的照片作为线索,与女友一同,踏上了寻找的路途。

故事的主舞台就是北海道,所以读起来有种异样的不适感。自己生活的地方,和书中的描写有些对不上号,但对于城市的一些具体信息又是正确的。在这种似真似假的阅读体验中,她感觉自己生活了14年的故乡,仿佛是以一种扭曲的形态存在着的。

不适感。

但手边没有其他的可供阅读的书籍,只好耐着性子。

读到“我”和女友住进札幌的一家海豚宾馆中,五更还想着有时间去札幌看一看是否有这家旅馆。

飞机下降时,空乘提醒她收起书籍和桌板。

将书收进背包内,仰在座椅上,闭眼等待飞机的落地。

——

旭川机场外。

“姐,在这里!”

刚出机场,便看到弟弟五更禾在不远处的出租车内将手伸出车窗外,冲她招手。

犹豫了下,快步过去。

“怎么有钱叫出租?”

五更钻近车内的第一句。她卸下背包,放在身旁的座位上,哈出温暖的呼吸,缓解稍有些冻僵的手。

“几个月没见的弟弟,刚一见面就说这个啊。”五更禾从副驾回头。

“别又让我付车费。”

“父亲的钱啦,出去出差大半个月吧,前两天刚走,喏,”食指中指夹着,亮出银行卡,“生活费。”

会有公司让员工在新年前出差?何况还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父亲。

虽然心中存疑,但好歹是避免了和父亲的会面,长舒了一口气。紧随安心感之后的是旅途的倦乏,算上地铁也不过两个小时多些的路程,却觉得精神被过度消耗,和握手会之后的状态类似。

出租车在城市中穿行,五更靠着车窗,沿街的店铺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脑袋里逐渐浮现生活的记忆,在这儿的商店买过东西,那儿的电影院看过电影。

像是重放的录像带,乱七八糟,琐碎的日常在脑海中一帧帧掠过。

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在家门口停下。

“……刷卡可以吧?”

“好的,一共是……”

五更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门前才想起钥匙放在了房间,并未随身携带。

结账完毕的弟弟,凑过来开门,钥匙拧动,房门打开。

“姐我看了哦,那个番组,你还真是对谁都不留情面啊,没问题吗,都是前辈吧?”

“台本啦,”五更敷衍道,“你放假了?”

“嗯,25号就放假了,这两天在家闲着没事。”

“那就找点事做啊,作业呢,写完没?”五更换上室内鞋,将脚上的运动鞋摆放在鞋柜上。

“那个开学再写也不迟。”

“反正你是想抄别人的混过去对吧。”绕过换鞋的弟弟,朝客厅走去。

闲聊的对话,五更倒了杯水,湿润略有干涸的喉咙。此时弟弟走进来。

“我先回房间了,”五更放下水杯,径直往二楼走去。

“诶?那午饭呢?”弟弟追在身后问道。

“你看着办吧,”五更挥挥手,“我有点累了,回卧室休息会。”

弟弟趴在楼梯扶手上,向二楼张望了下,抓了抓脑袋,察觉到五更不高的兴致。

“……生理期?”

他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客厅。

——

卧室的布局,物品的摆放,和走时并无二致。也或许被动过,五更记不住每件物品的精确位置。但可以感觉到,时隔多年重新开放的游乐园迎接第一位客人时的一种微妙氛围。

日记本就摊开在书桌上,上面落着轻薄的微尘。在她离开的几个月间,时间依旧在这个房间平稳有序地运行,不急不缓。

她放下双肩包,仰倒在床上,微尘仿佛被惊得四散的鱼群,四面八方逃逸,然后在漏进的阳光中漂浮不定。

五更躺在床上,回忆着在这个卧室内渡过的众多时间,隐隐约约的还是察觉到了一丝陌生感。她思绪停顿了下,然后将被子一角盖在脸上,柔软的被子,散发出一种时光的陈朽气味。

口袋中短促的震动,她掏出手机,拿至脸前。

西野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脑袋自动过滤了夹带的颜文字。

“刚到,你呢?”

想了下,还是在最后,加了一个笑脸。点击发送。

刚显示发送成功,过了一会新的短信提醒。

“附近的公园。”

点开附送的照片文件。

图片中是向前伸的比“v”字的手,手腕上的手绳与五更是一对的。手后是公园的小广场,水池旁,一群鸽子展翅欲脱离地面的束缚。

接着是对五更消息的回复:

“稍微绕了远路,公园修整中。”

然后又发来一张啄食的鸽子歪头瞪着镜头的照片。

五更会心一笑。床上伸了个懒腰后,起身,刷地打开窗帘。

阳光迫不及待地涌泄进室内。

身后响起短暂的敲门声。

“姐,晚饭吃什么?”

是弟弟五更禾。

“……随便。”

“出去吃?”

“不行。”

“那就定外卖。吃什么?”

“随便。”

“披萨?汉堡?”

“不行。”

“那姐你到底吃什么啊?”

五更想了想。

“……随便。”

第三十一章 安全的羊

关于选择这种事,询问五更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如果五更禾没征询姐姐的意见,而是自作主张地订了外卖,将“吃什么”的选择变换成“要不要吃”的选择,那五更可能就干脆多了。

事实上,她并不饿,越是精神劳累的时刻,五更越是难以激起自身进食的欲望。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事实如此。五更一直觉得,自己的精神是和食欲紧密相连的,成正相关,证据是精神亢奋的时候反而会暴饮暴食。比如小学远游前一晚,吃撑到难以入眠。

所以五更猜想,自己的灵魂是存放于胃袋中的。这当然只是主观的猜测,但灵魂本身就是一个主观的概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灵魂存在于人所认为的身体某处,这个结论也未尝就是错误的。

只是在这里谈论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那天晚上,五更从橱柜里找出替换的被褥,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后钻进被窝。时间刚过九点,她很少有如此早睡的时刻。相反,晚起的次数倒不少。经常在公司的楼下碰见被若月押送的精神萎靡的樱井。

五更小心地挡住脸,错开上楼的时间,同时自我催眠“我是因为学习太晚才迟到的和樱井桑不一样……”

结果也没什么不一样,训练室门旁张贴的四开大小的迟到表上,五更稳定占据第三的位置,与第一名的樱井也就差了四次。顺带一提,第二名是松村沙有理。这当然不是什么殊荣,但每天看到那张表上自己的姓名,总有种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的十恶不赦感。

考虑到可能会不利于组合凝聚力的培养,于是偷偷往南乡工作间的门缝里塞了几次匿名信,大致表达了下成员积极性的调动应该以鼓励和表扬为主等等建议,着重提醒了迟到表的取消。担心被认出笔迹,还专门用的报纸上剪下的文字进行拼贴。蛮大的工程量,然而信件如同石沉大海。

值得一提的是樱井这期间被几次叫过去谈话,并且楼下门口增加了两名警卫,出入都要检查通行证。

又过了几天心血来潮过去查探,发现对面的墙上装了摄像头,正对着房间门口拍摄。一步一步地后退,从那以后,五更再也没靠近过那里。

说远了。

五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崭新的被子,她把脸埋在被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陈朽的气味,反而嗅到樟木淡淡的香气,不刺鼻,很柔和。换下的被子放进了衣柜中,明天天气晴朗的话打算搭在院中,晒一晒太阳。

四周很静,屏息的话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上的错觉,这里的确比东京要安静许多。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反而有些心绪不宁,老是想到细枝末节的事情,比如想到桌上的日记本,日记停留在8月20日,此后的事便未做记录,时间像是在那天断层。

想到未读完的那本书,“我”的后续如何,“羊”找没找到,“羊”又是什么?

想到圣诞晚会,第一次到场的星野南和飞鸟抢礼物,碰倒了桌上的饮料,弄湿了地毯。

想到出道单选拔那天,自己被叫到名字,本应感动的场合在发言期间自己却没流下一滴眼泪。

……

最后想到此刻正躺在床上想着各种各样事情的自己。

感觉到某个存在正悬浮在房间内,客观地看着自己。

五更打了一个冷颤,翻身从书桌一角拿过手机,找到森林的环境音小音量播放,然后放回原处。

伴随着风吹动树叶,叶与叶之间摩挲的声响,生命于夜间蛰伏。

她也进入梦乡。

——

节假日,脑袋中紧绷的弦一旦放松,反弹力非同小可。家中几日,父亲不在。五更禾多是上午睡到十点,午饭去附近的家庭餐厅解决,下午和朋友出门打棒球,近傍晚才回来,带着从便利店买的零食和便当,当做晚饭,然后为了等深夜节目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次日重复循环。

“你过得还真充实啊。”

某次晚饭后,浴室洗完澡,五更干毛巾擦着头发来到客厅,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弟弟说道。

“姐,要玩怪物猎人吗?我朋友借了我两台游戏机。”

“我不玩啦,都没听过。”

面对兴致高昂的弟弟,五更果断拒绝了。她很少玩游戏,最近的一次还是小学时被书友拉去游戏厅,体验了一次对战游戏,嗯,体验很不友好。

“有空出去转转比较好哦,”五更禾提议道,“隔壁的岛田爷爷还问我‘小宵回来了没有’,整天闷在卧室,真亏姐你能当上偶像啊。”

“啰嗦。”五更顺手把毛巾盖在弟弟头上。

待在卧室里,睡到自然醒,起床读小说,或是听歌,实在无聊和成员电话聊会天。每次电话接通,都会聊上好久,基本上五更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偶尔几句插嘴。由此可见,大多成员在家也都是无所事事。五更总算是懒得心安理得了。

除夕那晚,和生驹高山西野三人,视频通话,新年到来的刹那,彼此恭贺。

五更家没有非要聚在一起辞旧迎新的习惯,红白歌会也没有看,三人吃了一惊,在她们看来听着钟声,与家人围坐桌前看着红白才是迎接新年的定式。

事实上五更连次日的新年参拜都没去。

“姐,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五更禾对着还赖在被窝里的姐姐严肃认真道。

“你不怕出道单卖不出去吗?”他质问道。

“没问题,我不信那个啦。”隔着被子,五更的声音透到外面,变得有些沉闷。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吧?”

“再说卖不出去是运营的错吧,管我什么事?公司破产,你会认为这是派遣员工的责任吗?”

“哇,真想把这话录音放到我推特上去,再艾特一下乃木板的官推,转发能不能过万呢?”

“……你可以尝试下。”

凡事贵在坚持,五更觉得这句话稍微变通一下,凡事贵在尝试,也完全说得通。就是因为尝试,她才一脚踏进偶像圈,东京生活了四个月,交了新朋友。也正是和这几位新朋友聊天到凌晨两点,她才难以从床上脱离。当然也有天气冷和觉得新年参拜去不去都无所谓的原因在。但在这里还是把责任推到朋友身上比较安心。

“姐你真的不去?”

“你帮我参拜吧。”

“我没听过这种说法啦。”

那天五更的确没出过门,事实上,她一直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

之后和成员的新年初次通话中,她谎称自己去了新年参拜。并擅自将这次的谎言定性为善意。

到了3号,背着来时的双肩包,在五更禾的护送下,五更乘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这是她第三次搭乘这个班次的飞机,以后说不定还有第四次、第五次。

她从书包中拿出新的书籍,突然想起,那本还剩四分之一未读的《寻羊冒险记》被摆放在卧室的书架上。

原计划剩下的内容留存于去东京的路上阅读,也算是一个呼应。

书没有趣到使五更迫切想要知道整个故事结局的程度,同样也没无趣到能够转瞬间把故事的谜题抛诸脑后的程度,五更更喜欢阅读过程中的体验感。

只是,书被留在了家乡的卧室中——那个背阴的书架上。

一个谜题被摊开了,下一次谜底的揭晓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也罢,她心想。

那只迷途的羊还是留在北海道比较安全。

第三十二章 剑道部

学校的剑道部,位于教学楼右侧用于体育活动的室内馆。

这地方原本是作为篮球部的活动地被常年霸占的,其他体育活动部门想要申请馆内练习,除了递交书面申请,还要经过篮球部指导老师的同意。所以室内馆又有个别称,篮球室。

这样的叫法,自然含有讽刺的意味。篮球部的成员却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觉得贴切又有分量,正好坐实了对这个室内馆的使用权。

在鹿儿岛这种乡下,学生本就对绘画唱歌体育活动不感兴趣,即使是学校大力号召,大多学生经历了几天的社团体验后,多数沦为回家部,何况每年学校的新生入学数就不高,大多数社团连维持本身存在都成问题。

唯有篮球部是个例外,高额的社团活动经费,充备齐全的硬件设施,还有随时可用的训练场地。

自然有其他社团抗议,但篮球部的成果有目共睹,连续两年入围青少年篮球大赛东京决赛,入学的新生有十分之一是冲着篮球部的来的。

只可惜随着决赛出场成员的毕业,篮球部的辉煌成为昔日荣光,最后甚至因为社团人数的不足惨遭废部,最后场地使用权便宜了剑道部……

“所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大园忍不住疑惑道,作为故事来说倒是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凉感,但真实性有待证实。

身旁的朋友,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睛,阳光的照耀下,镜面反出一闪即逝的光,“……自然是道听途说的。”

我想也是啊。她忍不住心中吐槽。

本来只是打算送朋友一程,结果被迫在剑道部的门口听她的长篇大论。

“所以你要入部吗?”大园轻声问道。

“当然,”朋友搓了下指头,停顿,然后再次尝试,最终为了缓解尴尬清咳了两声,“咳咳,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大园猜想对方应该是想打个响指。

“你确定不是因为受到上午看的剑道题材漫画的影响?”

“……不确定。”

两人站在门前一时无话,时间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流逝。

“……我可以回去了吗?”大园做转身离开状,试探地问。

结果被朋友一把拉住。

“……末末。”

似乎是预想到了之后将会发生的情景,大园哭丧着脸,为难地看着朋友。哀求似的音调,完全没有打动名叫末末的少女。

她拉着大园,大步前进,豪爽地推开剑道部的木质大门。

馆内练习的成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下了一跳,朝大门的方向望去,手中的竹刀还高高扬在头顶。

被众多的目光注视,大园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身子,血缘变得凝滞,流速减缓,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木棒敲击了后脑,一时间掉进了空白的混沌中。

“别愣着!继续!”

下一刻,嘹亮高亢的声音驱散混沌,她才获得了少许身体和意识的支配权。

“哇哦。”末末感叹。

发声的是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女子,长发干练的束于脑后,锐利的眼神让大园联想到了荒原急奔的独狼。她双手搭在立于地板的竹刀上,目视眼前训练的学生,如同将军目视着一场即将取得胜利的战役。似乎是教练。

“是想要入部的学生吧?”一旁的少女走过来,面容温润柔和,面对突兀的闯入者,依旧笑容不减,“新井,剑道部部长,新生?”

“是是,新井前辈,”身旁的末末抢着回答,“我末末,还有桃子!想要入部!”

“我、我就算了……”

虽然想着明确表达拒绝的态度,但新井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转瞬间勇气漏得七七八八,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弱不可闻。

新井并不在意,笑了下,然后说道:“正好有两套干净的护具,先穿上,实战体验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入部,怎么样?”

说到这个程度,大园实在没勇气直接开口拒绝,被末末拉进了更衣室,几位成员帮自己穿带护具。

松垮的袴与剑道衣,明显不是很合适。然后是面、胴、甲手和垂四部分的护具。

“感觉像是机甲组装一样啊。”末末没心没肺地笑。

大园扁着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馆内,之前训练的成员围坐在一旁休息。新井走过来递给两人竹刀。

末末很爽快地就接下了,拿在手里,模仿着各种剑道姿势,玩得不亦乐乎。大园犹豫了下,颤颤巍巍伸手接过,期间一直没敢和新井对上视线。

很快,末末像模像样的拿着竹刀与新井对峙,大圆学着周围成员的样子,跪坐在旁边观战。

不出所料,末末胡乱挥舞着竹刀奔向新井,虽然气势惊人,但每一击都被轻易地化解,或引开或挡下,实力差距一目了然,但在新井的引导下,两人打得也算有来有往。直到末末扶着膝盖,满头大汗的喊停。看样子是尽兴了。

“接下来,桃子同学上来体验下吧。”

无奈,只好拖着僵硬的身子站在新井面前,因为紧张拼命攥着手中的竹刀,眼睛盯着新井脚下的地板。

“放轻松点,尽管攻过来。”

虽然被如此鼓励了,还是不能往前迈出一步。两人僵持了两三分钟,周围围观的成员窃窃私语起来。这反而更加重了大园的紧张感。声音渐渐从耳畔消失,指尖的麻痹感往手臂蔓延扩散。

赶快结束这一切就好了,少女咬紧牙龈,如此期盼着。

对面的新井颇为无奈,这孩子一看就不适合剑道,性格柔弱,极度紧张,别说参加比赛,和别人的对战练习都成问题,反倒是另一个资质尚佳,竹刀碰撞间传递过来的力度稍重,身体素质不错。

邀请大园体验本身就是顺带之举,场面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看了眼一旁观战的教练,对方微微地点头。

“小心点,我要过去喽。”

对面的少女似乎正处于情绪的紧张状态,没接收到自己的信息。

新井深吸了一口气,放松手臂和肩膀,脚趾紧抓地板,身体前倾。腿部肌肉的突然爆发,将她往前方推进,高扬手臂,竹刀举过头顶。

长年累月的练习,肌肉已形成记忆,不需要过多的考虑,顺着身体的指引。

只要一步,越过的距离,足以将落下的竹刀击打在对方的头部护具上。

一次错误的邀请,演变成了一次错误的对阵,但新井至少可以适用正确的方式将这错误终结。

然而——

竹刀顺畅地劈开空气,出乎意料的顺畅感,反而使人错愕。刀尖顺着惯性轻轻落在了地板上,借着碰撞的力道,在地板上弹了一下。

“诶?”

落空了?

现实与脑内预演的场景微微错开,意识稍微停滞了下,抬头才发现少女瘫坐在地上,竹刀正打在她岔开双腿的空档处。

“桃子!你没事吧!”

直到少女的朋友扑过来,才回过神,蹲下身子查看少女的情况。

万幸,没有任何擦伤,只是坐在地上时撞到尾椎骨而已。

此刻少女换下了防具,在友人的搀扶下,眼眶湿润地揉着屁股。

之后,两人告辞离开。

“那孩子很有天分。”

正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身旁的教练突然说道。

“……碰巧吧?”

“我看到了,你在脚步移动的瞬间,那孩子就后退了一步,两者几乎同时进行,虽然立刻因为脚软摔倒了。”说到这,教练顿了下,继续说道,“当然我指的天分不是这个。”

“……?”新井疑惑地望向教练。

“你没发觉吗?那孩子哪怕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竹刀也是正对着你的。”

“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剑道。”新井犹豫着说道。

“看出来了,但她拥有的不只是学习剑道的天分,”教练目光灼灼地说道,“那孩子一旦找到想做的事一定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的——我说的是这种天分。”

——

偶尔大园也会思考自己的性格怎么会和末末成为好朋友,一个软弱怯懦,认生,容易紧张,一个个性开朗,直来直往,行动力爆棚。

之前甚至两人合谋(末末主导)去了趟东京,当然,末末的哥哥同行。

那天还是上课时间,平生第一次借口不舒服逃课,紧张到忘了把室内鞋换下。

原本是参加乃木坂的见面会,结果末末那不靠谱的哥哥记错了时间,去的时候见面会早就结束了,还好官网上得知成员的学校,原本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也要感谢末末和她哥哥给自己打掩护,不然门卫拦着根本进不去学校。

当然,回来还是露馅了,学校通报家长,被训斥了好久。

也算是一次美好的经历,毕竟以大园的性格,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行动。

末末搀扶着大园走出校门,伤势并没有多严重,虽然尾椎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也没到无法自力行走的程度。

“……都说了,桃子是不行的。”

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好在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类型。

在末末再三许诺的蛋糕赔偿中,两人重归于好。

第三十三章 出道单PV拍摄

回到东京后,第二天便开始了紧张严苛的训练。

自南乡宣布乃木坂46将于19日登上akb的live演出,随着日期的临近,团内的气氛便开始紧张焦灼起来。尤其是被定为center的生驹里奈,其肩上更担负着重大的责任。

五更深知生驹虽然在成员面前开朗随性,但实际上相当认生容易紧张,总是因为不自信而对自我的评价过低,之前的外景录制中,被摄制组丢在东京某区要她独立与其他成员会合。

镜头中的她仓皇失措,在街道匆忙的人流中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连求助于路人都犹豫再三。相信高山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生活中对她处处维护。

周六是《乃木坂之诗》与《或许我想见你》的pv拍摄。没想到前田敦子会出场客串,成员都大吃一惊,五更混在队伍里和她问好。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和电视中的形象稍微有些不同。五更没参加过握手会,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前田。

出道单pv的拍摄录制在休息日,那天学校放假,校方同意进班级内进行拍摄。

pv的监督告诉成员尽量表现在班级内与朋友相处的亲密感与自然的态度。

五更不懂普通的女学生在班级里的状态,硬是要她表演也没有准确的参照。于是就按照自己平时的状态来,看书或者趴着往窗外望。

然后是成员间亲密交流的镜头。察觉到五更不善于表现少女青春活力的样子,监督没多作为难。

五更端坐在位子上看书,粉黄色的窗帘遮挡大半灼目的日光。西野背靠在五更的课桌边,微微晃着脑袋望向窗外。

鼓动的风吹拂得窗帘翻涌不止,扬起的一角,拂过手中摊开的书本,注意到的西野,转过身子弯腰,凑过去看书上的内容。五更察觉到地抬头,视线交融,先是错愕,然后相视一笑。

监督适时地喊:“cut!”宣告拍摄完成。

由于是很日常的内容,不需要多少演技,镜头一次就过了。然而五更对上西野的视线,还是有些害羞。

“少女漫画的一样的场景呢。”

西野微红着脸,侧过头,拨弄了几下刘海。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抬起又落下,如同轻轻震动的鸟羽。

次日。

摄影棚内的舞蹈录制,监督认为舞蹈中跳起转身的动作动感表现力度不够,提议修改。然后,负责成员舞蹈动作的南老师建议按照生驹跳跃时屈膝的动作来做,并让生驹当场示范。

生驹示范过后,其他成员直夸可爱可爱,害羞的她,一把抱住身旁的松村不撒手。

至此,出道单的pv摄制全部结束。

“不知道pv的完成品是什么样子呢?”

回去的巴士上,西野突然问道。

“到时候去拜托下好了。”五更指了指前排闭目养神的南乡,“应该不会拒绝的。”

“我还以为气氛会更紧张些的,”说着,皱着眉头咬牙做恐吓状,“类似于这种。”

五更被少女“我超凶”的表情逗笑了,“那是什么?”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严厉的导演,和深受其害的演员。”

“所以才是电视啊,对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偶像组合做那么高的要求,又不是要拿奥斯卡。”

“唔……”西野嘟着嘴,有点印象幻灭的样子。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反驳道:“桥本桑就很厉害啊。”

“啊……”五更想到对方嚼着口香糖,留下眼泪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惹人怜惜。在一旁围观的她,恰巧对上视线,感觉心脏被猛地揪了一下。

她好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只好敷衍地说:“桥本桑是特例的啦,那个人一定经历了许多我们还未曾理解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她比你早一年出生。”

大巴车停在索尼大楼下,成员在练习室集合。

“这次pv的摄制辛苦大家了,之后会有个别成员的特典拍摄,我会联系你们的经纪人,做具体的时间安排。”说到这,他停顿了下,“再过几天就是akblive的出场了,明天运营给你们放假一天休息,调整下状态,这是你们第一次在大型live上表演,还是在客场作战。小心别被吞噬了。加油吧!”

南乡并没有提到生驹的名字,但无疑生驹的责任压力是要大上很多的。何况是在敌阵中的挑衅行为,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台下统一整齐的嘘声吧。

虽然五更觉得不会过火到这种程度,但一些akb的死忠饭对她们没什么好感这点倒是真的。

事实上乃木坂46的官方网站上偶尔就有akb的死忠饭留言,无非就是不自量力,跳梁小丑之类的形容,好在很快会被管理员删除,最小限度消除影响。

这类过激饭毕竟是少数,大多偶像饭还是相亲相爱的dd,性情温和。而这次live的登台演出,如果能吸引到这一部分饭的主意,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以卵击石,人们总是下意识地同情那只势弱的卵,况且还是在差距如此悬殊的对比下,好比是把还未断奶的雏鸟推进了秃鹰群中,作出此种决策者,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

19日,“akb重温时间最佳曲目1002012”开场首日,乃木坂46登场演唱了出道歌曲《窗帘围绕》。

上台前,各个团队围成圆阵打气加油,在48系的庞大队伍旁边,乃木坂46团队就像是误入侏罗纪的多瓦夫兔,30cm的成年体型,恐怕还不够一只迅猛龙塞牙缝。即便是在那种弱势的状态下,被选为暂定队长的樱井还是带领成员大声喊出了口号。

五更站在后排,舞蹈间透过成员跃动的身影,能够看到最前方生驹的背影,再前方是,舞台下昏暗的人潮,akb应援棒的光亮像海面波光粼粼的浪。

在跃动间感觉自觉像是破浪带动的水花,翻腾着上升,再下潜,托起身前的水花,重复这个循环。

站在客场的舞台上唱跳,对成员的精神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一曲终了,作为center的生驹接过话筒。

“我们乃木坂46有必须要超越的目标,那就是akb48。”

声音发颤,但吐字清晰。

“现在的我们还不成熟,谢谢让我们站在同一个舞台,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努力,为将来能成为真正的对手而努力。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

台下陆续响起加油的应援。

第三十四章 杂志与半块猪排

周四,结束一天的训练,晚上是《乃木板在哪?》的两期节目录制。

自akblive以后,可能是临近出道单发售,选拔组除了日常的练习,还有其他零散的工作,广播嘉宾杂志采访之类的。

这类工作多由福神位成员接下,选拔成员基本上都被当做陪衬,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在成员合照中出场露面。

第一次接受杂志采访,生驹紧张得频频爆出秋田方言,搞得采访者理解困难,只得反复重问。结束后专门为生驹拍了几张刊登用照片。仔细询问杂志名称,一段时间后终于在跑了三四个书店后才买到了杂志。

乃木坂的采访刊登在内页的一个小版块里,照片被缩小成了两寸照片。

“幸亏放的是特写,不然恐怕都看不清你的脸。”

“生驹还以为能登在封面呢?”生驹失落地趴在桌上。

“那是vip待遇,我们的人气还不够格啦。”五更快速地翻完手中的杂志。

“高兴吧你,center待遇好歹能露个脸,我连名字都没提到,直接‘等等’省略了。”虽然大致能猜到的结果,但在那干站着一个小时,赔笑到脸部肌肉僵硬,结果和没去没什么分别,还不如回去补一小时的觉。

“合照上不是有小宵吗?三排从左数第四个。”

“拜托,这么小的图我脸上就是一堆马赛克,马赛克还被飞鸟故意歪头挡了三分之一,她还真敢做啊。”五更说道,“真亏你能认出我来。”

“站着最矮的那个嘛。”生驹头也没抬。

“身高啊。”五更吐槽。

看了眼杂志的名称,“momo太郎37期”。

名字逊到爆炸,有种乡土气息,而且五更总觉得“momo”像是抄袭来的名字。怪不得跑了几家书店才买到。光这个杂志名每期滞销几千册不成问题,能发行到第37期五更反而好奇是怎么做到的,感觉能列入世界八大奇迹之一。

“对了,当时不是有好几家杂志的采访吗?”

“其他的几本,我也买了,帆布包里,你自己看。”生驹有气无力道,看来没登上杂志封面对她打击蛮大的。

“这么想上封面?”

“其实我的梦想之一是登上少年jump的封面啦,本来还以为算是实现的第一步,结果空欢喜一场。”

五更拍了拍她的肩,“加油,center。”

以目前的乃团人气来看,梦想的实现还挺艰难的。话说少年jump有偶像登上封面的前例吗?她不怎么看漫画了解不多。

嘛,有梦想追逐总比漫无目的游荡要强些。

“在找什么?吃的?”旁边的生田凑过来,饿狼一样的眼神发亮。

“生田,晚餐结束只过了三十分钟,请问你的胃液是王水吗?消化这么快。”

“王水?”生田眼睛一亮,“是饮料吗?好喝?”

“化学饮料,味道应该不错,就是气味比较难闻。你可以尝试下。”五更耐心解释。

听到这,生田大致也明白了,王水应该和硫酸性质差不多。

“唔啊……”她扁着嘴,脸上的五官以鼻子为中心皱成了一个圆。生田痛苦地既摇头又摆手,像个撒娇的孩子,“便当不够吃啦,不够吃,不够吃。”

“和我说也没用啊,生田你还偷吃了我板半块猪扒。”

这是新来的staff的锅,他不知道团里有几个大胃王,按照成员人数订餐,结果造成了目前的状况。

五更无奈,制止对方的无理取闹行动,“嘘,还有成员在补觉呢。”

这些日子,由于临近出道单发售,选拔成员的宣传工作增加,相应的睡觉时间减少。有些成员就在节目录制的空隙补觉,西野和桥本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逝宵酱都不吃,我怕你剩下。”生田义正言辞道,从她瞪大的眼睛中,五更看到了凛然的正气……才怪咧。

“我谢谢你的好意!”

简直一派胡言,五更的进食习惯,团内成员大多清楚,属于好吃的东西留存到最后慢慢品味的类型。生田趁其不备一口咬掉一半,剩下一半齿痕清晰可见。那一刻,五更感觉自己的眼睛变成了高精度的显微镜,生田的口水在猪排的齿切面上晶光闪闪。当然这只是个人的主观错觉。

但处女座的五更实在无法容忍自己进食她人嘴下残渣,可又不想便宜生田这个始作俑者,于是交托给了剩菜处理班的松村桑代为解决。

“嗯?这是什么?”

注意到五更从包内拿出的几本杂志,生田从中抽出一本翻看。

“唔……啊,有我的照片,是前几天的那个杂志采访吗?”

五更“嗯”了一声,大致翻看了下。这几本杂志还算正规,内页关于乃木坂46的组合内容有2到4页的版面介绍,可惜大多没她出场的信息,唯一的一本有个向她提问的问题:

你真的喜欢蛋黄酱吗?

她当时礼貌性地回答了:没白石桑那么喜欢。结果被悄悄把手背到身后的白石桑掐了下大腿。

年后开始,白石就没提过关于蛋黄酱的事,貌似想要丢弃这个莫名其妙的设定。明智的决定,可惜没早点和五更这个蛋黄酱姐妹通气,这不,被写上去了。

翻了几本杂志,五更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文字信息多是采用center生驹的回答比较多,但照片刊登数量则是白石的胜出。

果然,对于偶像来说,肤白貌美身材好,真的是巨大的优势点。再转头,扫了眼生驹平坦的胸部,虽然有种身处草原上向远处瞭望的一望无际的畅快感,但作为偶像,特别是女性偶像来说,魅力值难免要打个折扣。

“生驹酱。”

“嗯?”

“平时包里多备些牛奶吧,有助于身体发育哦。”

作为朋友,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谁知刺激到了生田,“有牛奶吗?”她下意识地抬头问。

“没有啦。”

五更盯着生田的颇具规模的胸部,看了好一会,才说道:“生田不需要啦。”

“诶?为什么?”

“因为我的半块猪排已经让你营养过剩了。”

第三十五章 香水

“咚!乃木板在哪?我们是香蕉人,请多指教!——然后是乃木坂的成员们!”

镜头从右往左地扫拍,在最左侧的五更处稍作停留。五更正茫然着,看到staff举着提示板:“随便做点什么!”

突然之五更也想不出什么新梗,只好两手指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白石:“蛋黄酱星人~”

一旁的西野有学有样。

正在显示器上确认笑容的白石顿时僵在原地。

“哈哈,蛋黄酱星人的梗最近都没说了呢,白石。”设乐调笑道。

“大叔我还蛮喜欢那个的。”日村说道。

白石颇具喜感地皱眉,一脸嫌弃,连连摆手做拒绝状。

两人便不再调戏她,转而介绍这期节目的嘉宾猥琐冈田(伊吉里冈田),这期间五更被某人报复性地连掐三次。

“大家好,请多指教。”话音刚落,舌头伸进伸出急速抖动,展现他的招牌技能。成员内尖叫此起彼伏。

特别是冈田眼神迷蒙,视线紧盯成员。

此时镜头还给了个冈田的侧面特写,五更实在是没眼看,扭过头西野无邪地捂嘴笑,连忙伸手去捂她的眼。

生驹和星野兴奋地交头接耳,两人笑的开心,身后的小百合羞得转过身子。而坐小百合旁边的樱井,虽然也是害羞的表情,但却像是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一样,视线却没偏移过。

前排的桥本,瞪着大眼睛,像是社会见学一般,兴趣满满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五更直叹,这破团吃枣药丸。

这期节目的内容是依照艺人名鉴的形式,成员披露个人特技,由香蕉人和冈田三人来决定采用与否,只有三人全部通过,才能采用。

第一个上场的西野准备了绘画作品,结果因为第二张莫名其妙的生物被设乐判定不采用,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回到座位上都是闷闷不乐的状态。

接下来五更算是见识到了成员的多才多艺。

中田的棒体操,白石的棒球击球,生田的钢琴特技。

连一开始只有干燥机模仿的桥本,都宣称开发出了闻香识人的特技。

冈田受命,前去准备室拿成员的衣服检验,结果对方玩开了,把成员喝过的饮料排成一排,舌头猥琐地在吸管附近来回游走。

西野嫌弃地盯着显示器,五更还没见过她露出过这么露骨的厌恶,估计她的饮料不慎就身处其中。还好五更直接就把空的饮料盒丢垃圾桶了,这件事的教训就是生活垃圾要及时处理。

好在还是考虑到乃木坂的偶像性质,适可而止,没做出过分的事情。

然后冈田在室内搜寻,找到了松村便当盒内剩下的半块猪扒。

“那个不行,真的不行!”见冈田作势欲放入口中,录制现场的松村痛苦地哀嚎,“那个是我准备回去吃的,不行!”

显示器中的冈田拿起猪扒,在嘴边晃来晃去,离嘴每近一分,松村的哀嚎就高一个调。

最后冈田直接把猪排排在自己的额头上,卡在镜框上方,奇迹般地没有掉下来。

场内成员除了松村都笑成一团,见生田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五更没忍心告诉她实情。

耽误了不少时间,冈田还是拿了几件成员的外套回到录制场地。

桥本已经带上眼罩做好了准备,设乐依次把衣服拿到她眼前。两次连续猜中,令成员也颇为吃惊。

在第三件的外套上犹豫了下。

“有两个候补,气味混在一起了。”桥本说道,思考了半晌,不确定地开口,“……七濑?”

西野惊讶地捂嘴。

“回答正确。刚才为什么有点迟疑啊?另一个候补成员是谁?”设乐问道。

“小逝宵,因为两人经常在一起,而小逝宵不用香水,气味会混在一起,所以两人味道有点相似。”

“桥本真厉害啊,和狗鼻子一样灵敏。”设乐感叹。

五更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用香水是因为之前对香水的感官不是很好,并且一直没有用的习惯,确实和西野一起呆久了身上也会有香香的味道,没想到桥本能通过鼻子分辨出来。这么强的特技完全可以去尝试品香师之类的工作。

接下来,设乐使坏地把日村的外套拿给桥本,结果被一下识破了。

“这不是女生的衣服,”桥本断言道,“嗯……脖子处有喷香水吗?有香水的味道。”

一旁穿着t恤的日村佩服地点头承认。

摘下眼罩的桥本,看到日村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事件的原委,苦笑着把头埋进衣服堆中,像把头埋进沙坑的鸵鸟。

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

成员向香蕉人和嘉宾道谢离场,去活动室稍作休整,接下来还会再录一期节目。

回去的路上,五更一直凑在西野的旁边嗅她身上的味道。

“……干嘛啦。”西野害羞地缩着脖子,耳朵红红的。

“没……就是在闻你身上的味道,对了,七濑都是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我用的是flancee啦,以前朋友推荐的。”

西野身上有种很温顺轻缓的味道,清淡,却有着绕人的余韵,像是刚刚结束演奏的音乐会,闭上眼旋律依旧在脑海中缓缓流动。

五更初中时,常在前桌的女生头发上嗅到稍有刺鼻的香水味,那味道并不难闻,只是夹带着一种攻击性,强迫着夺去你鼻子的注意力。

她不喜欢这种竭力彰显自我存在的香水,很长时间都以为香水就只是这样一种颇具攻击性的气味,它与鼻子势必无法共存,一出场就贪婪地想要获取嗅觉的全部支配权。

但在西野的身上,她嗅到了包容的可能性,共存的希望。说到底,气味只是存在的点缀,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替代不了存在本身。

“要不要买瓶香水用用看呢……”

她自语着。

在自己的身上她嗅到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很淡,除去这些,剩余的味道实在难以形容,处于不好闻也不难闻之间,处于黑白两界间的灰色地带。

无法形容,激不起任何情感共鸣的气味,五更粗暴地把它们归结于“无”。

“改天我陪你去香水店去挑挑看吧。”西野提议道。

“嗯,到时再叫上生驹和小实吧。”

第三十六章 相像的两人

东京都千代田区,神保町十字路口西侧三百米处,有一家文圣堂旧书店。

对面是一家q字母开头的冰欺凌店,人气极高,经常排起长队,多是附近的国中女生。深蓝的校服,与纯度稍低的百褶裙,低端停留在大腿中间距离,膝盖冻得通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寒风中不时哈着热气搓手,热烈地聊天。

五更在街道另一侧,上身裹着宽大的白色羽绒服,下身是宽松的栗色长裤,里面穿着保暖长裤。围巾一圈圈地绕在脑袋上,遮住鼻子耳朵,只露出忽闪的眼睛,短发垂在围巾上,寒风中偶尔被吹到脸颊,她抬手拨开。

五更静静看着对面的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

“怎么了?”

桥本从店内探出身子:“进来啊,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五更转身走入书店内,玻璃材质的推拉门,开合间将店外的寒冷隔绝。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血液在感知内恢复流动。

“之前在千代田打工发现的这家旧书店。”

桥本小心地解下肩上的蓝灰色围巾,放进随身携带的黑色肩包内。

柜台的老者,头发小片斑白,整齐地被梳于脑后,看样子年过半百。银色金属框边的眼镜片后,是与年纪不相衬的精明眼神,透露出一种洞悉世事的沉稳从容。此刻他正阅读着手中的报纸,似乎与桥本相识,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之前的阅读。

“这是店主。”桥本除此外再无多做介绍。

她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五更便没有过多询问。

店内温度适宜,空间不大,双层结构,右侧有木质的楼梯通向二楼。左侧是排成五排的书架。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一种被时光发酵出的微醺气味。灯光是昏黄的,与窗外投进的日光,恰到好处的彼此中和。

“进组合之前我常来这里挑书,有时会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呆到天黑。”

桥本细长的手指拂过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脊。

“这里有种很奇妙氛围,”她抽出一本硬皮的精装书籍,龙之介的《罗生门》,“时间的流速变得微妙。”

“感受到了。”五更四下看了看。

这里没有钟表之类的计时器具,很静,纳特·金·科尔在唱《南境以南》,声音不大,在有限的空间内缓缓流淌着。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倒回了五十年代。

这里的气氛的确很容易使人沉醉其中,拥有能够使人暂时忘却现实苦闷的魔力。但事实上,店内却并没有太多人。

“千代田旧书店不少,光这条街上少说就有三四家,”似乎看出了五更的疑惑,桥本解释道,“何况这里的书买的也要比其他地方稍贵些。”

“那桥本桑为什么推荐我来这?”

“虽说贵些,但总归要比新书便宜些,何况能摆在书架的大多品相完好。”

的确。五更随手抽出一本,翻开,《莫泊桑短篇小说集》,1993年出版,近二十年前的书,除了内页纸张泛黄外,外观并无破损处。

桥本笑了下,“我说了吧。”

五更耸了下肩膀,把书塞回原位。

几天前,趁着节目录制的空挡,五更和桥本聊起了小说方面的话题。

她住所附近比较近的一个书店需要坐三十分钟的地铁然后换乘,极不方便,这倒是其次,她习惯了阅读被时光浸染过的书籍,似乎文字本身就被注入了一种奇异的力量,连带阅读的行为都被赋予一种沉重的仪式感。换言之,她喜欢旧书。

两人约好了假日在某地碰头,由桥本带着她,路上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然后才来到此地。

“桥本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窝在床上看书,睡觉之类的,也会看看篮球赛的实况转播打发时间。”

她粗略地翻了几页,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

五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以为对方会更加规整地渡过假日才是。

桥本看了五更一眼,伸手过去。

五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避。

“干嘛啦?”

反倒是桥本愣了一下之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帮你拿掉围巾啊,干嘛这么大反应。”

“……不用啦,再说我也没带包,没地方放。”

“放我包里就好,你害羞什么啊。”桥本调笑道。

“才没。”五更不情不愿地解下围巾,递过去。

塞进了两人的围巾,肩包稍微有些鼓鼓囊囊。

“这地方挺好的,”五更四处观望了下,说道,“桥本桑还常来吗?”

“没,加入乃木坂之后渐渐忙了起来,现在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吧。”

两人挑了两本书,五更在书架后发现了一套木制桌椅,桌面上年轮的纹路清晰,由小小的一个圆,向四面八方荡开。

“很难想象旧书店会有供人落脚的桌椅。”

“说是旧书店其实对我来说更像是图书馆,”桥本在木凳上坐下,抬手指了指,“那里,二楼,是店主内人开的咖啡馆,虽然味道比不上外面,但氛围加分不少。”

从五更的角度,看不见二楼的景象,她并不口渴,也不怎么好奇,所以没有上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刚才在外面看什么?那么入迷。”

“诶?”

五更回过头,发现对方若无其事地翻看手中的书。

“啊,也没什么,就是看着那些学生有时会想,我如果正常地上课学习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呢?”

“我觉得小逝宵不会变成那样哦。”桥本笑道。

“为什么?”

“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我硬约你,恐怕你根本就不会出门吧。”

“这倒是。”

不过能发现这个氛围感营造的很棒的旧书店也算是今天的一个收获了。

“七濑呢?今天没和你在一起?”

“哈?”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到西野,五更稍微愣了下。

“因为你们总是在一起,还以为休息日也一样。”

“没有啦,偶尔,我不是很喜欢出门,七濑应该也一样。”

“没一起出去玩过吗,小逝宵和七濑应该都没怎么好好在东京逛过吧?”

的确,算起来,五更确实没和西野两个人出门过,大多是与生驹高山一起。只是,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

似乎是看出了五更的不解,桥本将手中的书本合上,笑着说道:“其实从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有种感觉。”

“我和七濑?”

“对,还记得吗,最终甄选会的那天,我在你的前面一号。”

五更努力回忆了下,意识在尘封的记忆中搜索,还是徒劳而返。她摇了摇头。

“等候上场的时候我们聊了几句。”

“我们三人?”

“对,”桥本点头,“我,你,七濑,看样子你是真的忘了。”

好在桥本并不在意,她拨了下鬓角的头发,继续说道:“那时我就觉得你们俩很像。”

“我?和七濑?”

除了性别之外,五更实在没想到两人的共同点,但桥本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能是直觉之类的东西在作祟吧,反正就是有这种感觉。”

五更不知该如何把对话继续下去。

“气味?”

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你喜欢七濑吧?”似乎察觉了话语中的歧义,补充了一句:“朋友那种。”

“七濑是个好女孩哦,”桥本自顾自地说道,“性格软糯,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意见建议,也不会和别人起争执,上次节目里画作被设乐桑一票否决了,虽然有些不甘心表现在脸上,但她之后都一直没和你抱怨过,对吧?”

这点倒是真的,西野心地善良,从不会说她人的不是,至少在五更面前没有。

“那孩子从来不会明确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不行,讨厌之类的话我一次都没听她说过。成员对她也没有一次不好的评价。”

“这不是好事吗?”

“这是好事没错,但……”桥本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以一种怎样的表述更为合适。

五更还是第一次见到桥本露出这种难以启齿的表情。

她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不觉得七濑太过无害了吗?”

第三十七章 相像的两人2

“你不觉得七濑太过无害了吗?”

东京都千代田区,文圣堂旧书店内,桥本用“无害”这种模糊、概念化的词语形容名为西野七濑的存在。

面对这种发言,五更不知该做出何种言论反驳。

“或者说,她想要表现出这种无害感。”桥本接着补充道,“任谁都有不快的时候吧,我觉得借助言语将其表述出来,实际上是一种情感的宣泄。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就算是麦麦,偶尔也会和我抱怨住所离训练地太远了,节目录制期间的盒饭不够吃啊之类的话。”

“但是七濑……”

“七濑对于自己不利的处境只会用笑容或是眼泪搪塞过去,不是吗?”

五更无言以对。

“她不会对具体的人和事提出意见,她会忍受所处的环境,然后把新的期望寄托于新的环境中,而当新的环境没有达到她的生存要求时,她又会把期望寄托于下下一个新环境中,她希望伴随着新环境的到来自己也能够随之改变,但改变多不是受外部刺激而是自身内部激发而来的。”

桥本在这里做了一个微妙的停顿,似乎是在等待着五更的回应。然而五更并没有开口。

“七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模式,掉入这种怪圈的人会在环境无法给与其回应的时候,很轻易地陷入到自我厌恶的心境中。”

“……”

“七濑应该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吧?”

五更不想承认。但——

……

——大概是因为不自信……吧?

不,这说不定是一个契机。

我想试着做出改变。

——因为有点害羞啊,把画放在节目上。会有很多人看到的吧。

因为,我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

事实正是如此。

五更惊奇于桥本能够如此细致地剖析西野的心理状态,就好像——

“桥本桑,”五更开口说道,“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专门告诉我这些吗?”

桥本愣了下,接着笑了:“那倒不是。”

“只是正好有这个机会而已,就算今天不说,之后也会找个恰当的时机。”

然后,她像是要把话题暂且搁置一般,重重伸了个懒腰。

店内的音乐从纳特·金·科尔优雅独特的嗓音切换成钢琴与萨克斯演奏的爵士乐曲,每个音符的诞生消亡听得清楚明白,铜管乐器与击弦乐器寻求和谐地交融,情绪克制地表达,含蓄与热烈在这座小小的旧书店内妥当地共存着。

“我喜欢小逝宵和七濑,”桥本轻声说道,“当然团里的其他成员也是。”

和着音乐的旋律,五更产生了对方是在轻声吟唱的错觉。

“我还蛮喜欢的,”她笑着说,五更还以为她说的是这家店,但很快她继续开口:“虽然进团的缘由稍微有些曲折,但现在我很享受在团队中渡过的时间。”

“相信你也有所察觉了,西野现在的状态并不合适。”她稍微加重了些口气,“目前来说,一切相安无事,但谁也说不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谁也说不准之后的事……吗……

五更在心中重复,这句话似乎在隐喻着事件的发生

“但现在才刚开始不是吗?出道单的事也才确定不久。”

“正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小逝宵,良性的心结还是趁早解开为妙,拖得久了对七濑本人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五更问道,“桥本桑可以亲自去开解七濑啊。”

桥本反而笑了,她坐直身子说道:“小逝宵,病人总是希望由自己最熟悉的医师动手救治,这跟那个道理相同。”

“我不知道怎么办啦,”五更苦笑道,“这类的事情我没体验过完全无从下手。”

“我不是说了吗,小逝宵,你和七濑很像,这是我一直以来相信的直觉告诉我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桥本直视着五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七濑的这件事情需要你去解决,也只有你能够解决。”

五更很少有被赋予重任的时刻。她此刻既感动又羞愧,毫无疑问,桥本信任她,但同时她又怕辜负了这份信任,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定从容,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伪装。

不,这么说不并不准确,在加入乃木坂以前,她的从容发自内心,她没有朋友,没有需要保护维持的人际关系,她只有书,而书在客观上是死物,所以她可以从容不迫。

加入乃木坂后,她被强行的串联在一个整体之中,她交到了朋友,体会了以往未能体验到的乐趣,仅仅是让她退回到之前孤身一人的状态,对她都是一种莫大的惩罚。

快乐的记忆会使痛苦加倍,使人成为只有身处人际关系的网中才能自我定位的弱者。

她渐渐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是作为人的成长,还是作为人的退化。

那天下午,她与桥本聊了很多,直到日暮西山。

她记得店内切换了众多的曲子,演奏名家们相继上台,再纷纷退场。

走出店外的时候,她脑袋还回想着桥本的话。

——那时我就觉得你们俩很像。

她与桥本步行到最近的地铁口,搭乘地铁,在换乘车站挥手分别。

五更手中提着购买的几本书籍,多是由桥本推荐的村上春树和祖父江秋人的作品。

五更在车厢内目送桥本下车离开的背影,车厢的铁门缓缓合并,似乎要将什么东西隔绝开,能够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寒冷的低温。

桥本说她觉得五更与西野相像,五更觉得事实并不是如此,或者并不是全然如此。

桥本能够如此细致地剖析西野的心理状态,就好像——

——就好像她就是西野一样。

或者说她曾经是西野。

这两人说不定有着本质上相似的人生经历,所以桥本才会对西野那么了解。

难以否认的是,桥本的话的确是在某种程度上触动了五更,使她尝试着去客观地审视着西野的言行。两人在团内公认的关系亲密,但五更对西野的过去近乎一无所知,上过什么学校,初中加入什么社团,有哪几位朋友,等等等等。不是没有谈论这些的机会,只是西野似乎在避免着类似话题。

五更不像生驹那样心直口快,有什么问题脱口而出,她体谅西野的心情。话说回来,她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探究她人过往,毕竟自己的过去也不是什么有趣的回忆,她也很少谈及。

两人彼此彼此,从这点来说倒是有相似之处。

地铁向前行驶,五更这时才想到,自己的围巾还在桥本的肩包内。

她俩都忘了这件事,从这点来说,相像的是她们才对。

第三十八章 玩偶

五更忘在桥本那的围巾是弟弟送她的新年礼物,分别的那天,桥本很快打电话让她在下个站点下车等候,然后追过来把围巾送还给她。

驼色的针织围巾,触感柔软,并不沉闷,五更每次出门总喜欢尽量的多围几圈,保证更多的肌肤与其贴合,她眷恋那种绵软的触感,也眷恋遮挡寒风的温暖。

但她并不会正确的围巾围法,所以每次都是尽量地围着脖子绕圈,绕无可绕时,把留下的一角塞进围巾的夹层中固定。

生驹每次见她都会吐槽,说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戴了一个巨型的颈部固定器。约好的香水选购这天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还算蛮精准的吐槽。

西野忍着笑,帮五更重新围好,两人的距离很近,风把她的头发吹拂在脸上,有点痒痒的,还有淡淡的香波的气味。

围巾拆解的瞬间,寒气热情地紧贴温热的肌肤,无孔不入地滑进她的衣领,五更打了个冷颤,好在西野快且熟练地重新使她的脖子重迎那足以抵挡严寒的柔软。然后顺手帮她理了下纷乱的刘海。

五更不自觉地想到昨天与桥本的那番言论,她与西野自然算不上朝夕相处,但共处的时间五更有自信不输团内的任何一人。

在她看来,实在想象不到此时此地温柔地帮她整理围巾的西野,会背负着自我厌恶的恶习——尽管她的不自信常常通过日常的言语行为,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四人中对东京最熟悉的就是高山了,但也仅限于秋叶原附近,毕竟陪生驹跑了好多趟。好在昨晚和白石聊了这件事,对方推荐了她常去的比较近的店铺。

靠着白石发来的地图定位,找到了名叫lelabo代官山的店铺。

店外是裸露的混凝土的墙壁和石梯,巨大的玻璃橱窗隐约窥见店内复古的木制装修风格。

店员热情地讲解着五更一头雾水的名词与知识,总而言之,这家店铺提供香水的售卖以及调制的相关服务。

木质的长桌上摆放着排列整齐的香水瓶,由大到小,划分了木香,果香,花香和混合等几个区位。

五更对于这些实在难以选择,于是全权交给西野。

生驹第一次到这种环境有些拘谨,贴在高山身上,女性店员的建议反倒要通过高山传达,五更看着觉得有趣。生驹怕生的问题还是没有多大改善,团内倒是玩的开。

五更在店内闻到了各式各样的香味,它们交织在一起,不至于刺鼻,但若在这种环境呆久了,反而会使人怀疑鼻子的嗅觉的敏感度。说实话,西野推荐她试闻几种香气,她渐渐区分不出不同,只觉得气味的差异逐渐地归于笼统的概念中。

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店员询问她喜欢的香味,但五更心中也没有合适印象,毕竟在这之前她从来没用过香水,她无法想象自己散发什么样的气味才算适宜。

最后在西野的建议下选购了一款混合淡香型的香水,50ml。

正好生驹那边也刚刚结束。

时间还早,生驹提议去秋叶原的游戏厅消磨时间。

“那不是绕了远路吗?”

五更想要拒绝,这么冷的天,呆在家里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然而在接下来的投票表决中,却一票惨败。

“不好意思啊,小宵,”高山双手合十道歉,“难得大家一起来出来,我不想太早回去。”

至于西野,最近好像迷上了抓娃娃这项运动,似乎是在收集不同种类的玩偶。

五更不怎么玩游戏,完全不明白抓娃娃机的魅力在哪里,值得西野锲而不舍地努力了三四十分钟。

这个时间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刻,游戏中心很快就人满为患了。

生驹拉着高山直奔赛车游戏而去,很快凭借其高超的车技吸引了一堆小学生围观赞叹。

围在娃娃机附近的多是情侣,或者说类似情侣的男女组合,西野由于太过专注,没注意到自己霸占着机位的事实,好在周围还有空着的机器,不至于引起纠纷。

娃娃机的摇杆过于灵敏,稍微地倾斜角度抓手都会移动好一段距离,停止后又会左右地摆动,幅度挺大,最重要的是,抓力很小,即使以合适的角度抓到物体,照样因为力度的缺失在半空中松开爪子,奖品掉落。

五更在旁边全程观赏到了西野由抓到奖品的开心,到看见爪子松开的震惊,再到奖品从半空中掉落时的哀怨,然后因为使用次数用尽而失落不已,紧接着打起精神继续挑战。

还真是一个锲而不舍的恶性循环。

“呐,七濑,这个可爱吗?”

五更忍不住问道。她在旁边盯了这个被西野折腾来折腾去的玩偶半天,完全没找到有任何受欢迎的要素。

长条形的身子,细长的手臂和腿,脖子被尺寸不合的蝴蝶结紧密地勒着,嘴巴是拉紧的拉链,眼睛则用很色的纽扣充当。整体是粉色,肚子上分布着椭圆形状的白色半点。

“这个叫‘拉链熊’,好像在学生之间很有人气。”

“真的假的啊。”

学生的审美教育也有待提高啊。

“七濑以前没玩过这个吗?”

“嗯?”

“我是说和朋友一起,同班同学之类的。”

五更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

然而西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无声地击打按钮,下落的爪子在空气中无意义地收缩,然后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没有。”

极其小声的回答,不经意间就会被听漏,但五更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她像攥着一只滑不溜秋的小鱼一样,小心翼翼地追问:“为什么?”

她有点紧张,担心稍有迟疑,鱼儿就会从手中溜走,以至于没能好好整理疑问,问出更贴切具体的问题。

“那时候没留下什么快乐的记忆。”

玩偶再次被抓起,半空中落下,西野依旧在重复之前的失败。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是一种平静叙述的语调,五更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眼前却突然模糊起来。五更揉了揉眼睛,视界才再次清晰。

西野手搭在操控台上,怔怔地看着玻璃另一侧的玩偶,有些出神。

“……七濑。”

五更犹豫着,叫了她一下。

西野回过头,依旧是往日露出的那种软软的笑容。

“完全抓不到,太难了。”她笑道,“应该在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就放弃的。”

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明明可以顺畅的呼吸,不适感却渐渐加重。五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扭头看向玻璃柜中仰倒的玩偶。

“很喜欢吗?那个。”

这次顺利地发声了。

“喜欢。”

“那……我来帮你好了。”

五更稍微地有点自我厌恶了。

追问西野的过往,事实上只会让她回忆起不快的事而已。即便这样也要去求个清楚明白,为此不惜伤害到眼前的少女,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五更当然知道有时候救治一个人反而要先进行适当的伤害,矫正错位的骨骼需要忍受疼痛,等待伤口痊愈也要经历愈合的瘙痒。

只是她下不去手,要想开解西野,势必要了解造成她的创伤原因,而这些被西野藏在了笑容下面。她不想让人看到。

桥本说的不错,病人总是希望由自己最熟悉的医师动手救治,但她忽略了两点。

第一点,西野不是病人,或者说她不认为自己是病人。

第二点,最重要的一点,五更不是医师,至少不是西野的医师。

她是西野的朋友。

如果是在少女漫画中的话,挺身而出的五更,应该能手到擒来地抓到玩偶,再以此来换回女主角的笑颜。

现实是她尝试了多次,用光了身上的硬币,依旧以失败告终。

两人站在抓娃娃机前,面面相觑。

第三十九章 拉链熊与出道单宣传活动

最终西野还是没能拿到“拉链熊”玩偶,她在柜台处买了四个同样造型的手机挂坠,一人一个。

几人离开游戏中心时,那个玩偶还静静地躺在玻璃柜中,黑色的纽扣眼睛,似乎是在埋怨五更的无能,她既没有使一只孤独的玩偶脱离玻璃柜重获新生,也没有消解一名少女痛苦的过往。

只有在这种时刻,五更才会越加认识到自己的气量狭窄。她开始后悔,如果没听到桥本关于西野的那一番话,她或许也不会如此的心情忧郁。

但她很快地调整了情绪,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它不存在,正如俄国作家契科夫所说的那样:如果故事中出现了手枪,那它就非发射不可。

存在的过往一定会对存在的未来造成影响,这影响可能是推进力也可能是阻碍力,甚至可能造成存在本身的消亡,不可否认的是,一定会有一种力量会随着年月的流逝而越加清晰鲜明,它不会被笑容覆盖,不会被泪水掩埋,注定会在未来的某刻发挥作用,正如那只故事中必然会走火的手枪。

回去的路上,生驹和高山乘同一辆公交先行离开。

西野坐在站台的座位上,伸直双腿,盯着看手机挂坠。

“太好了呢。”五更靠在站牌上,说道,“虽然没抓到玩偶,但是买到了挂坠。”

西野歪了下头,“……其实和挂坠无关啦。”

“嗯?”

“……大家都是同一个挂坠。”

她晃了晃手机,迷你版的‘拉链熊’左摇右摆起来。

“生驹和高山都很高兴哦,”五更笑道,“马上就挂到手机上了。”

“小宵你呢?”

“我也是啊。”五更露出手机上的挂坠。

“……手绳。”西野轻轻说道。

“啊。”五更看向手腕上的手绳。

“没拿下来过吗?”

“嘛,除了泡澡的时候。”

西野腼腆地露出手腕上的手绳,两人的款式相同,仅仅红蓝的颜色区别。

“我也是。”她笑着说。

“我的圣诞礼物呢?”紧接着问道。

不可否认,五更心理的确慌了下神,年后琐事缠身,竟使她忘了与少女许下的约定。

见五更紧张起来,西野反而俏皮地笑了。

“骗你的啦,我也没那么想要。”

五更舒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一直不知道该给七濑什么样的礼物,就犹豫在现在。”

“接下来不是出道单的宣传外景吗?要是能和小宵抽到一起就好了。”寒风中的西野抽了抽鼻子。

“那个又不受我控制。”

“能分到一起的话,就当做是小宵的回礼好了。”

“所以说,我没法控制结果啦。”五更苦笑。

西野扭头看向五更,突然闭眼双手合十。

“干嘛?”

“……祈祷中。”

五更笑着揉西野的脑袋,两人闹成一团。

——

或许真的是西野祈祷的原因,第二天的宣传小组成员分配,五更和西野被分到了一起,同行的还有齐藤优里和若月佑美代替考试未能参加的生田,一行四人将去京都和名古屋进行宣传。

“祈祷奏效了呢。”西野小声地说道。

“碰巧啦。”五更看了眼前方摞起来的几个纸箱,想到要把这些纸巾在一天之内全部发完,就有些头痛。

16人分成四组,每组要发1150包,每人要发近三百包,还是蛮大的工作量。何况还要两个城市兜转,对成员的精神和体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成员都震惊地交头接耳,“牙白牙白”声不绝于耳。

然而运营决定下来的事,成员也没有更改的权力,只好顺从地执行。

五更虽然也很想出道单大卖,但这么压榨成员的行为她还是不认同的,毕竟她自己就是被压榨的那一方。当然,这话由她这个新年参拜都没去的人说出来也没多大信服力。

凌晨四点的紧急集合,然后是坐上运营准备的车子,前往第一个宣传地,京都。

因为睡眠时间完全不够,一路上四位成员都处于补觉的状态。大巴车不像新干线,一路上颠簸,虽然幅度不大,但五更是那种比较浅的睡眠状态,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就到了目的地。这时已经早上八点了。

快速地补了个妆,开始外景的录制。

清晨天气太冷,成员们穿的是统一的秋装制服,长袖白衬衫,外面套着针织背心,下身百褶裙加小皮鞋,幸好摄制组准备了统一的咖啡色冬衣,虽然大腿还露在外面,被低温重点打击,但好歹能够稍微地避寒。

五更很少穿裙子,私服状态下更是与裙子绝缘。摄像打出手势正式拍摄。

“抵达京都了,耶~”

四人元气地冲镜头微笑摆手,西野虽然动作慢一拍,但还是很努力地招手。

京都这么大,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碰运气,也不是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但几人也没有对京都比较熟悉的,五更更是没来过。

为难之际staff排忧解难地递过手机,提示可以通过推特网友们的建议找决定宣传的具体场所。

官方的推特下有很多热心的饭给出的建议,由于评论中出现的地名太多,若月看得目不暇接,五更装作再看的样子,其实疯狂的在下面搓腿自发热。身边的西野注意到了,咬着下嘴唇憋笑。

“看到了好多推荐去岚山的消息,要不就去这里吧?”若月建议道。

“那就去这里好了,”优里也同意道,“岚山。”

五更忙收回手,和西野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向岚山出发!”x4

第四十章 出道单宣传活动中

四人在staff的引导下成功到达岚山。

因为有个“山”字,五更还以为是登山的那种旅游景点,没想到会有长长的竹林坡道。

大概能容纳六人并排走的道路,向远方曲折地延伸,最终变成一个小点。

这个时间点,勤劳的人上班上学,懒散的人也不会出门,结果就是在竹林小道上走了大半天,除了前方举着收音话筒,扛着摄像机的staff,见不到半个人影。

“前后一个人都没有。”优里感叹着,“还以为京都会有许多游客呢。”

“可能是时段的原因吧?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若月说道。

“嘛,当做旅游散心好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手里满满一袋的纸巾时刻提醒她要面对现实。五更掂量了下,少说七八十包。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竹林渐渐稀疏,古风的民居多了起来。边走边观赏周遭的景象,倒真的有几分旅游踏青的感觉。

“七濑?”

五更回头,见七濑停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盯着什么看。

“那个,”西野指着一民居的庭院围墙,“猫。”

“诶?在哪里?”优里兴奋地跳过去。

顺着方向看过去,一只黄色斑点的白猫趴在围墙上,尾巴搭在墙面轻抚,两只耳朵,一只竖起一只趴下。此刻这个小动物正与西野对视,似乎双方正进行着简单的情感交流。

“真的啊,猫咪。”

优里的惊呼,惊动了猫的慵懒,它的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尾巴束起静止,瞪着眼睛缓缓起身,姿态优雅地看了眼惊扰它睡眠的不速之客们,然后轻巧地跃入围墙内侧。

“啊啊,走掉了。”优里可惜道。

若月清脆地拍了下手,适时地吸引成员的注意。

“要继续宣传了哦。”她大声说道,“今天可是要把固定数量的纸巾派发完哦,没有玩乐的时间了。”

西野对着五更笑了。

五更耸了耸肩膀。

四人再次踏上宣传的道路。走了不短的路程,竹林销声匿迹,因运动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于是干脆地换上冬季校服的外套。

偶尔遇见几位外国游客,若月和优里热情地凑上前,做了组合的简单介绍,不过看对方一头雾水的表情,似乎并未完全理解“乃木坂46”到底是怎么。好在还是接过了纸巾。

时间刚过九点,景点的店铺渐渐开张,逐个店铺拜访,又送出去了几包。反而过往的行人可能赶着上班,对少女们递纸巾的动作视若无睹,不做停留,五更就被无视过好几次。

嘛,从路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和路边发小广告的没什么区别,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被拒绝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西野明显的情绪低落下来。认真的若月是最卖力的一个,每当有人路过,就立刻上去递过纸巾。

优里性格开朗活泼,在她热烈的笑容攻势下,袋中纸巾的存量也渐渐减少。

西野总是因为犹豫踌躇错过搭话的时机,事实上从刚刚开始,袋中的纸巾存量就没减少过。

五更注意到了西野的情况,可她没游刃有余到能够帮助他人的程度,事实上岚山的游客并没有多少,四人忙活了好一段时间,似乎只是在做无用功。照这个情况,想要在零点前发完纸巾无异于天方夜谭。五更稍微有些急躁起来。

“喂,那边发纸巾的小姑娘。”

五更回头。

是卖可乐饼的中年大叔。近四十的年纪,短发,发际线如同退潮后的海水,在头顶划出曲折的波浪线。他带着黑框的眼镜,视线正对着五更。

“……我?”五更还指了下自己确认。

“对对,就是你。看你们在这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来吃点东西吗?”

五更犹豫着,歪了歪头,她很少经历过这种来自于陌生人的好意。突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坐出何种回应。

“没事的,”大叔看出了五更的犹疑,还以为她是因为在摄像机前而不好意思,笑着招手,“稍微休息下又没什么,你们早晨还没吃东西吧?”

被他言中了。从四点到现在,又是坐车又是宣传,的确肚中空空。但直接这么过去貌似也不大合适,她看向摄像机后的staff桑,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她这才放心。

五更走到摊位前,很日式的一种摊位,小推车的形式,车前摆了两个供食客临时歇脚的木凳。

大叔熟练地,在土豆泥中放入馅料,在手里将其拍打成饼状,裹上面粉,再裹上鸡蛋液,最后在正反面粘上面包糠,最后下锅,在七到八成热的油中,用长木筷小心地翻滚,很快炸至金黄的可乐饼就完成了。

五更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乐饼制作的的全过程,觉得有些有趣。

“给你。”

大叔笑着把包好的可乐饼递给她,五更轻声道谢后接过。

小小地咬了一口,表皮松脆,内在却是土豆特有的绵软口感。刚出锅,还稍微有点烫,五更让食物停在嘴里哈了几口热气散热,才成功地咽下。

“怎么样,”大叔笑道,“吃了热的东西,心情好很多了吧。”

五更小心地吹着可乐饼缺口散出的热气,点头,然后咬下了第二口。这么冷的天,身体也在渴求的温暖的东西,填补了这种渴求,幸福就会自然而然的到来。

“你们也不容易啊,大清早的这么拼。是叫乃木坂46对吧?”也没有其他客人,大叔索性和五更聊了起来。

“对,”五更点头,“大叔akb听说过没有?我们是akb的公式对手。”

“akb我知道,我女儿还在上小学,就是她们的饭。”提到了女儿,大叔显然更有热情,拉着五更聊了些女儿在小学的趣事。

没一会五更手中的食物就吃完了,她正想着再买几个分给成员吃,大叔却像早已预料到的那样,把装好的纸袋递给她。

五更想要掏钱付款,却被对方拒绝了。

“和朋友分着吃吧,你们比我女儿也大不了多少,”他笑道,“想道谢的话等以后有人气了,再来我这里吃可乐饼吧,顺便帮我打打广告。”

“还有啊,来岚山这边旅游的人这个时间段并不多,最好还是去别的热闹点的地方宣传。”大叔最后建议道。

五更连声道谢后,想了下,又拿出纸巾递过去,这次大叔倒是很爽快的收下了。

她叫来还在宣传的成员,分食袋中的食物,听说是大叔特意犒劳她们的,成员感动地朝大叔鞠躬致谢。四人围坐在绿化带的石墩上谈论自己刚才的成果,似乎都没发出去多少。

五更把大叔的话和成员们复述了一遍。

“的确,已经快十二点了,在这里的话晚上绝对发不完啦。”优里咬了一口手中的可乐饼,似乎是被烫到了,张着嘴巴,往里面扇风。

好半天才咽下去,继续道:“干脆去市区怎么样,人应该会很多。”

“嗯……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那吃完我就们去市区的商场或是电影院附近,那里人应该会蛮多的。”

若月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全员赞同。

五更谷歌了下京都最热闹最有人气的地方,四人吃完可乐饼后,决定前往市区内人流量更多的四条大桥。

第四十一章 四条大桥上

四条大桥是位于繁华的京都城中心的大型桥梁,横跨鸭川,位置接近于祇园京阪铁路站,河边是绿草地和低矮的仿古建筑,桥很短,一分多钟就可以走完。过了大桥,就是八坂神社的表参道,一路上各种老字号,行人游客络绎。

大桥上人来人往,与岚山的人迹寥寥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突然从南极被丢到热带雨林,突然的温差变动,使得成员稍微有点裹足不前。

五更看着过往的行人,大家面色匆匆,多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隔着那层疏离感前去搭话,其实还蛮需要勇气的。

五更捏着捏着袋中的纸巾,正犹疑着,若月已经先一步上前,对着行人递过纸巾。

“您好,我们是乃木坂46的成员,2月22日我们的出道单发售,请多多支持。”

像是一个行动的信号,优里双手握拳为自己加油鼓劲,紧随其后,切入过往的人流。

五更看着两人努力的和行人宣传介绍,又回头看了看还在踌躇的西野。

虽然要和陌生人搭话会有些不适,但在这里,五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在西野前,为她做出表率。

五更抬手拦住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上班族,对方虽然流露出一瞬间的困惑,好在听完了五更的话,抬手接过了印有宣传照片的纸巾。五更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被无视拒绝。她看了眼西野,像是在说“看吧,也没什么困难的。”

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激励了西野,她点头,迟疑着,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事实上,只要做出了决定,之后的一切行动反而会轻松许多。

随着时间推移,袋中的纸巾数量不断减少,五更也说不清到目前自己一共和多少人搭过话,她们有的是意气风发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有的是摸爬滚打几年后带着一丝世故的上班族,有老人有学生,有准备去超市采购的家庭主妇,有准备参加社交活动的年轻人。

这些人有的礼貌相互问好,有的表情随意接过纸巾便走,有的饶有兴趣反而主动询问情况,有的则漠不关心不做停留。

这几个小时间,五更都记不清自己和多少人搭话,自我介绍,发纸巾,这一套流程逐渐被简化优化,她用最短的时间和陌生人说明情况,对方感不感兴趣,她从脸上的细微表情大致就能判断得出。

当然也有些人会在你出言搭话的瞬间就摆手拒绝快速绕开,这类人多半步履匆匆,面色沉重,面对五更投递的视线第一反应就是侧头避开,表现出最初的拒绝反应。

像是在传递一个隐晦的暗号,而接收到讯息的五更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无趣。

总结的方法自然不会百试百灵,有方法是一回事,使用方法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认真的若月,笑颜时刻挂在脸上优里,两人同样有自己的做法,人们对待做事认真的人会不自觉地严肃对待,而面对亲切的微笑多数人很大程度上不会轻易拒绝。

唯有略显畏缩的西野,在与人的交流上碰了钉子。因为容易紧张,有时会错过搭话的时机,有时会因为口齿的不畅而泫然欲泣,但总算坚持下来了,即使被无视了,还是很努力地寻求交流。她那笨拙的样子让人心疼,反而会被行人安慰鼓励。她也会郑重地鞠躬致谢。

纸巾的分发很顺利地进行,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任务前去第二个城市了。

“……西野?”

似乎是遇到了熟人,三名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西野面前。

她们穿着学校的冬季制服,手中拿着可丽饼,说话的是一名短发的少女,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书包手拎着背在身后,随性的站着。

“是西野对吧,”她不确定道,围着少女转了两圈才逐渐确信,“我啊,在大阪初中我们一个社团的,还记得吧,篮球部。”

五更离着有段距离,西野背对着她,不知道此刻是何种表情,只是在五更的视线中,西野并没有主动地过去攀谈,呆站在原地低着头,两人看样子并不像很熟络的样子。

“好巧!你在这做什么?”短发少女弯腰看西野的脸,然后发现帆布袋中的纸巾,迅速地拿出了一包,确认上面的内容。

“诶?!”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奇表情,“你在做偶像?真的假的?乃木坂……46?你们听过没有啊,这个组合?”

她身边的友人笑着摇摇头,那笑容里有种揶揄的恶意,五更感觉的出来。

西野仍旧没有反应,像只呆立的人偶。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劲,察觉到这些的五更,急忙想要过去,不小心与行人相撞,她脚步一个酿跄,下意识地低头道歉。

“什么嘛,和我联系下多好,我们不是朋友吗?”短发少女笑道,“以前的同学变成了偶像,说出去感觉都没什么人会信,也太巧了吧。啊,对了,是在宣传途中对吧,打扰到你了?”

对方亲昵地搂着西野的肩膀,然而她依旧没有回应,似乎是在静默的舞台剧中,忘我尽责地扮演着无声的角色。

五更很快地走到西野身边,她依旧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五更很难判断她现在的心情。

“偶像同伴?”短发少女看了五更一眼,有些调笑的口气。

“我是七濑的朋友,你是谁?”

西野因五更的这句话而微微动容,身体轻颤了下。

“朋友?”短发少女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轻笑了下,然后沉着脸说道:“我也是她朋友,不然你问问?”

然而西野并没有回应。

双方近似于对峙的气氛,使得场面微妙起来。不远处的若月和优里也察觉到了事态的怪异,围了过来。staff桑用实现询问现况,五更回了一个“暂且安心”的眼神。

短发少女四下看了看,笑了,“真不愧是偶像,一群工作人员围着转。”

然后,拍了拍西野的肩膀,道:“那我们回去了,你玩的开心点啊,七濑。”话音刚落,挑衅似的看了五更一眼。

她从西野手中的袋中拿走两包纸巾,“也算是帮你们宣传了。”说完径直离去了。

那少女来得快去的也快,却在这座四条大桥上留下了一片巨大的空白。人流穿行在这空白中,却无法将其驱散分毫。

成员目送对方离开的背影,像是目送一场不明就里的葬礼,棺木中盛放着谜题被直接下葬,过程干脆利落,而本应做出相应反应的西野却静默的出奇,平静地静待事件结束——至少表面如此。

五更突然又想到某人与她简短的对话,她被莫名其妙地肩负了一种责任,或者说义务。此刻,那责任化为了某种实体,在她的脑袋中敲敲打打。

“若月桑,”她开口说道,“能帮我个忙吗?”

第四十二章 名古屋与电台广播

西野的过往被她自己藏掖在回忆的角落,不轻易示人,但过往到底不是死的东西,它是活的,流动的,因为环境、登场人物的改变,过往也会做相应的调整,或者说追加。

回忆里的那把手枪,终于在四条大桥上走了火,五更不知道这是否算合适的时间场所,她没有看清枪的具体形态,也没有看见过射出的子弹,她只听到了一声枪响,甚至说这枪响也是模糊的,但不容辩驳的是,的确有人被这声枪响切实地伤害到了。

是西野吗?她不敢确定,西野的态度模糊,她习惯于掩饰自己,大多时候不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状态。五更只好用猜的。

可猜测的事实本身就是暧昧不明的,事实的前缀加上‘模糊’‘暧昧’等等形容,事实还能算作事实吗?五更不想放任这种不清不楚的猜测,所以她拜托了行事认真严谨的若月佑美。

若月跑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期间staff桑走过来问具体情况,五更撒了个谎,依旧是善意的谎言——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之后没过多久若月就小跑着回来了,她靠近五更悄悄地递过来一张纸条后,若无其事继续分发纸巾的工作。

她并没有询问什么,尽管她可能也一肚子的疑惑。

西野很快地调整了情绪,微笑着再次投入宣传的工作。

“……七濑没事吧?”优里担心地说道。

五更没法对这句话做出任何的解答,她看着西野一个一个地拦下行人,递过纸巾,有的被接下,有的推手拒绝。她的动作变得越发的程序化,宛若一个听从指令行事的机器人。

五更下意识的向西野走去,然而当她才刚走了几步时,西野已经掩面哭泣了,那是在第三个人拒绝她的时候,哭着向五更跑来,她捂着脸,眼睛源源不断地流出眼泪,像是被人按下了流泪的开关。

西野的眼泪使得五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怔在原地,西野趴在她的背上,抽泣着,成员和staff很快围过来安慰她。

桥上来往的行人依旧,有几人驻足观看,很快又离去。

这个世界随时随地发生出乎意料的事,对于西野来说,可能是偶遇篮球部的朋友(如果可以这么称呼的话),对于五更来说则是亲眼目睹了少女无助的痛哭,对于大多数的行人来说,眼前的情景只是众多新奇风景中的一幕。

五更想回身去抱住少女,然而她的后背的衣服被紧紧揪住,于是她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身后的西野情绪逐渐稳定。

“没关系的,我会帮着一起发七濑那份的。”优里轻拍着西野的后背,安慰她,像在对待一只受了伤的小狗。

“加油,还剩一点,再过一会就能够全部发完了。”若月也在一旁鼓励道。

或许是成员们温柔的话给了西野继续下去的勇气,她抬起头来,擦干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次的眼泪成功宣泄了西野某种情感,她很快投身于纸巾的分发中,并且慢慢找到自己适合的状态,没过多久,四人成功发完了五百包纸巾,开始转战名古屋。

大巴车上,优里坐在西野旁边积极地找她聊着一些有趣的话题,若月也适时地加入,两人营造的轻松愉快的聊天氛围很快感染了西野,她开始主动及加入话题,心情慢慢变好。

五更躺在一旁带着眼罩假寐。

她脑袋很乱,脑中回想着那名短发少女的话,对方的每句话似乎都包含着某种隐喻,她说,我也是她的朋友,当时西野并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那女孩言语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

五更思前想后,也没能整理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很快,大巴车到达了名古屋metropark,离得还远,就看到聚集了不少的人。

staff解释说因为担心纸巾无法按时发完,因此在官方推特上公布了部分组合的行程。

聚集的大多是在推特上看到消息赶来的本地饭。

四人匆匆地下车,在附近圈了一小块地方,分发纸巾并和饭们一一握手感谢。就像是小型的露天握手会一样,不同的是没有负责推人的staff。

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在维持秩序,饭们还是自发地排起长队,后续收到消息的饭也在一一赶来。托官方推特的传播力度,名古屋的纸巾分发的效率远高于四条大桥,五更还在心里抱怨,干嘛不早这么做。

嘛,从摄像的角度来说,能拍到西野流泪的场面也算是节目的意外收获了。

纸巾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全部发完,望着还有段距离的对列,四人决定走之前尽可能的多和一些饭握手表示感谢。

于是一直到晚上,四人才急匆匆地赶到名古屋的cbc电台,接下来在这里还有一个电台宣传的行程。出乎意料的是,永岛已经在电台的楼下等候着。

“诶?!”

前面跑的最快的优里惊呼,接着若月也惊讶地叫了声。

跟在后面的五更和西野还以为是错过了时间,没想到是在老家休息的永岛圣罗赶来为她们应援。

几人兴奋地蹦蹦跳跳,优里兴奋地一把抱住永岛,西野也开心地拍着手。永岛的到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同时也冲淡了些,路途的劳累。

电台广播的番组已经播出了一段时间,在征得制作人的同意后,五人临时加入了现场直播的电台节目。

电台mc笑着开玩笑:“这么突然的到来,真的吓了我一跳。本来还以为行程太紧,会来不及过来。”

“不好意思,结束了宣传就立刻赶过来了,好在节目还没结束。”若月歉意道。

“没关系哦,既然赶上了,就请各位成员给收听的听众打个招呼吧。”

“大家晚上好,我是西野七濑。”

“我是五更逝宵。”

“我是齐藤优里。”

“我是若月佑美。”

“我是永岛圣罗。”

“一,二,我们是乃木坂46!”x5

“哈哈,忙了一天各位的声音还是这么精神呢。”电台mc笑道,接着话锋一转,话题抛给西野:“西野桑最近沉迷什么东西呢?”

“沉迷的东西?”

“对,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什么都行。”

“嗯……”西野看了五更一眼,对方给她比了个‘鸽子’的口型。

“鸽子,”西野说道,“最近比较喜欢鸽子。”

“刚才是看了隔壁五更桑的提示吧?(笑)那五更桑呢?”

“嗯,我的话就是读书和听音乐吧,但是也没到沉迷的程度,就是打发时间吧(笑)。”

“这样啊,加入乃木坂后时间应该没有以前那么宽裕了吧?”电台mc问道,“五更桑在加入组合前还是国中生吧?”

“对,不过现在升到高中生了,”五更点点了头,“其实还好啦,毕竟有了能做的事也就谈不上打发时间了。”

“这样啊,不过在座的几位成员再加入组合前都还是学生,应该有觉得担负偶像与学业这两方面比较辛苦吧。”

“我觉得既然是自己的选择的话,哪怕辛苦也要尽力去做好,偶像和学业都是。”若月说道。

“哦哦,真认真呢,若月桑。”电台mc笑道,“若月桑最近有沉迷的事吗?”

“唔,最近好像没有呢,之前倒是挺喜欢做些小点心的。”

“那齐藤桑呢?”

“我嘛,虽说不是最近才有的事,一直喜欢摸别人的屁股。”

意想不到的大爆料。

“诶?你刚才说了‘屁股’对吧?没问题吗?偶像说喜欢摸屁股(笑)。”

“喜欢摸成员的屁股?”以防万一,电台mc还确认了一遍。

“对,没错。”

难怪五更最近听到团里老是有人叫她变态优里,原因原来在这。不过其他成员,并没有多惊讶的表情,看样子都遭过魔手或有所耳闻。

“永岛桑有被齐藤桑摸过屁股吗?”

“有的,初期结成的时候,突然就被摸了。”估计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两人笑得都挺开心。

“诶?突然之间?”

“对对,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结果后来又被摸了几次(笑)。”

“真的假的?”mc也有些惊讶。

“而且当时我和优里还不熟悉,转头确认时才发现的。”

“那当时你是怎么回应的呢?”mc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当时对上了视线,有点尴尬,下意识的就说,‘啊,您请继续。’”永岛笑道。

其他四位成员笑成一团。

mc有些忍俊不禁:“你还真厉害啊,一般人都会及时制止吧。”

“当时一时之间没想太多(笑)。”

电台节目的气氛很轻松,mc非常善于话题的转接和引导,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结果因为优里的屁股话题太有趣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好在最后空出了一句话的介绍。

“一,二,2月22日发售的乃木坂46出道单《窗帘围绕》,请大家多多支持。耶~”x5

“今天多谢大家的收听。”

“多谢收听。”x5

第四十三章 2月22日

2012年2月22日,乃木坂46的出道单曲《窗帘围绕》发行。

发行前一系列的宣传活动、live登台、杂志采访等等,对于大多数初次从事偶像活动的成员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临近发售的前几天,成员的日常训练期间都表现得有些魂不守舍,发售日当天,运营干脆给全部成员放了一天的假。

那天一早,生驹拉着高山和西野来按门铃,五更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黑着脸开门就见三人楼道里神采奕奕地瞪着大眼睛盯得她心里发毛。

“所以你们直接把单曲买来不就行了,没必要非拉我一起出去吧?”

在生驹的催促下,五更只好不情不愿地洗漱,然后穿上出门的衣服。

“一起去买才有意义啊,毕竟是出道单,出道单。”生驹还特意重复了遍。

她脸上停留着像是毕业旅行刚刚登上大巴车的那种孩子般的兴奋感,在卧室里走来走去,一刻停不下来。

“我说,要不你就坐在床上歇一歇,要不就从我的眼前消失,晃来晃去的我头晕。”五更实在不胜其烦,“小实你帮她消停一下。”

高山只好按住生驹的肩膀,固定她不安分的身子。生驹还妄图挣扎,但完全挣脱不出高山常年练习剑道磨练出的手上力道,没过多久就认命似的乖乖站好。

没了生驹的视觉骚扰,五更心情舒畅很多。

然而这时,门铃却再次响起。

“你不会又叫了第二波人吧?”

五更头痛地看了眼生驹,结果对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生驹只叫了小实和七濑,发誓。”

五更将信将疑,生驹的誓言完全没有说服力。她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才过去开门,这期间门铃声一直没断,叮咚叮咚地锲而不舍,五更甚至担心邻居会来提意见。

开门就见星野搀着面色难看小飞鸟的急得在门口跺脚。见门打开,小飞鸟眼睛一亮,猴子一样灵活地钻到室内,直冲卫生间而去。

跟在五更后面的西野没看清来人就见一个娇小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奇快,被吓得忙向旁边跳开。

“什么情况?”五更目瞪口呆搞不清楚状况,总之先招呼星野进来。

“飞鸟酱说要找五更桑一起去音像店买出道单,结果半路上突然闹肚子……”

可能是一路扶着小飞鸟过来,星野额头微微冒汗。也难怪,五更的住所门口正好处于一个长坡道的上方,平时候走上来都满费力的,何况还要扶着一个人。

“附近没找到公园和便利店,所以就直奔我这儿了,对吧?”五更大致能猜想到情况。

这一片是密集的住宅区,最近的公园也要绕过这片区域走将近二十分钟的距离,便利店要稍微近点,也要十五分钟的路程。虽然地理位置糟糕,但五更没有公园散心的习惯,何况租金相对较低,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星野不好意思地点头。

“关键这个时间点过来也不是时候啊。”五更叹气道。

星野疑惑地歪歪头,小脑袋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

五更走到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

“小飞鸟。”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闷声闷气的回答。

“……干嘛?别以为我会感谢你哦。”

门外被晾了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在所难免,五更大度地表示理解。

“不好意思啊。”

五更的道歉,反而使对方一头雾水。

里面沉默了会,然后说道:“什么意思?”

“嗯……”五更斟酌着言辞,思考怎样措辞才会使对方反应不那么激烈。

但想了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她狠下心直言:

“卫生间和家里已经没纸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跑趟便利店,你可以在里面等三十分钟吗?”

“……”

里面传来一阵翻动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小飞鸟抓狂道:

“五更你个臭矮子!”

——

卫生间没纸是事实,家中没纸自然是玩笑话。五更听着门的另一侧,小飞鸟完全陷入暴走状态,疯狂的数落着自己,豆丁矮子坏狗叉烧之类的话,反而觉得有趣。她可不担心,里面光着屁股的暴走鸟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最多过过嘴瘾。

事实上,她被生驹一早叫醒的起床气,正好在小飞鸟身上发泄了。以两人你坑我我坑你的关系来说,她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最后还是高山给小飞鸟送去了纸。

小飞鸟黑着脸出来,就没给五更好脸色,偶尔对上视线,就一阵张牙舞爪,活像被踩到尾巴气得炸毛的小奶猫。

偏偏五更喜欢挑逗她,掏出手机就想抓拍她龇牙咧嘴的故作凶恶,感觉别有一番可爱之处。小飞鸟见作恶者没有半点悔改之意,气就不打一处来,想要扑上去又抓又咬,星野这时就抱着拦她,急着劝解,“飞鸟酱,算了啦算了啦。”

五更还是第一次知道星野和小飞鸟的关系这么好,之前家中的聚会,星野也来了好多次,快要升级为“小宵秘密party”常驻嘉宾。但就五更观察的结果两人也没好到可以一起出门的程度。

高山悄悄告诉她,两人是去广岛福冈宣传的时候好上的。

顺便一提,“小宵秘密party”这个可疑的组织的是生驹建立的,属于“动漫同好会”的下属组织之一,作为二级组织存在,目前的组织架构为创始人,承办人,常驻嘉宾以及临时嘉宾。

创始人是生驹里奈,副创始人有高山一实、五更逝宵、西野七濑,承办人则是party的举办能够贡献力量的人,比如料理班的白石麻衣、松村沙有理、生田绘梨花(自称),常驻嘉宾则是参加过三场以上party的成员,并且要有只要组织需要随时可以参加聚会的决心,成员包括斋藤飞鸟、星野南等等,至于临时嘉宾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还是生驹告诉五更的,不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上了副创始人的头衔,话说创始人还有正副职?

五更惊讶于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组织竟然交织出如此复杂的关系网络,更惊讶于以生驹百位数的加减都没法口算的头脑能力竟然能够构建并运行这么庞大臃肿的组织,她靠什么使组织正常运转,“千年杀”的暴力支配?

然而五更走访了组织内的所谓成员,大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个组织。

以下两段采访来自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受访者:

——“诶?‘小宵秘密party’?料理班?不知道,我只是和麻衣样去准备了几次料理而已。……嗯,要是有好吃的食物的话,参加也没什么,毕竟挺开心的。”

——“能够做料理吗?可以的话我就参加啦,之前节目里不是有了失败的经验吗,然后啊,也被饭吐槽了说‘那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所以我在家最近偶尔也会做啦,因为没人试吃,所以也不知道进步没有,感觉自己料理的手艺陷入瓶颈,苦恼。”

由此可见,这个“小宵秘密party”纯属子虚乌有,生驹凭空脑补的组织。

第四十四章 2月22日2

先将那个仅存在于生驹白梦里的可疑组织放一边,五更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杀往市区的音像店。

一路上,小飞鸟终于沉下了心,对五更的挑逗爱答不理,电车上也是扭头和星野聊天,故意无视坐在她身边的五更。

星野软声软语地和小飞鸟聊天,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有星辰的碎屑落在里面,她说话稍微带点鼻音,语调微微上扬,有种幼稚活泼的无邪感。

小飞鸟和星野年纪仿佛,团里的大姐姐们都把她俩当妹妹看待,宠爱有加。五更是个例外——当然她也算不上大姐姐,对待星野还好,遇事装傻甜美一笑,五更就缴械投降了,再多的斥责也说不出口,不得不说,星野真的是满足了五更对于妹妹的全部幻想,对那种废萌感欲罢不能。

小飞鸟就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也可能因为两人前期就打打闹闹,她的dark本质,五更一览无遗。

其实五更也蛮意外的,没想到小飞鸟会拉着星野来找她,明明两人见面说不了两句就会掐起来。小飞鸟年纪小,团里的前辈都让着她,偶尔被毒舌一两句也无所谓,偏偏五更硬是每次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地呛声,少有消停的时候。

难道这就是相爱相杀?

五更赶紧晃晃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团里的蕾丝边有樱井和若月就够了。

电车很快到站,生驹一马当先地杀出重围,五更拉着西野,高山推着飞鸟和星野紧随其后。

即便不是上下班高峰,电车也满满当当的,东京的兴盛程度真的是和人流拥堵呈正相关。

hmv的大型音像店内,广阔的空间,成排的唱片cd货架,店内放着舒缓身心的轻音乐,柜台的女店员微笑着鞠躬:

“欢迎光临。”

生驹案首挺胸地大步踏进,刚没走两步,被身后的五更拽住衣领,一个踉跄。她扁着嘴回头。

五更指了指左侧第三排的货架前方,整理出的摊位。

“那里。”

“团体组合”的分类标牌下,由小木桌搭建的一个宣传区,占地不大,但出道单曲在桌面上被用心的堆成了坂道标识状的三角形。宣传海报贴在货架的侧面,cd的正后方。

生驹惊呼着,拿起一张,翻来覆去地看。小飞鸟和星野跑去旁边的试听区,戴上耳机试听。

话说你们练舞的时候还没听够啊。

两位交谈的少女穿着校服有说有笑地经过,西野下意识地躲闪了下。

自出道单宣传日后,今天是西野首次来五更的住处。不知为何,她近几日时常有些魂不守舍,当然只是轻微的状况,比如练习休息期间,几人凑在一起聊天,她常常突如其来的发呆,但很快又会自我惊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巧妙地融入到对话中。

依据五更的观察,最近的西野畏首畏尾,察言观色的小动作多了起来,像是退回到了结成初期那种,小心审慎周遭是否有危险的警觉状态。

只是哪里有危险呢?团内一如既往的和谐友爱,无非是选拔与非选拔成员因为宣传任务的不同,常常不能凑到一起,导致有些隔阂的现象存在。但这说不定也是运营乐意看到的情况,团内33名成员的团结固然重要,但适当的层级划分也能使团内维持向上的积极性。

五更抬头四下观望了下,可能是因为发售日的原因,店内墙上贴了很多一单的宣传海报,门口还做有放大版的宣传海报,旁边是引路的箭头标识。

最引人注意的是,海报下方贴着“akb公式对手”的贴图,并用红黑两色的水笔圈出来醒目地提醒。

五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前期就靠这个噱头去做宣传,也算是搭上akb这条大船,再嫌这嫌那,似乎有些不知好歹。

生驹抱了一堆通常盘初回盘,跑去柜台结账,反倒吓了店员一跳,还以为遇到了那种死忠饭。

五更觉得根本没必要专门出来跑一趟,按理说出道单发售前应该首先成员人手一套的,只是这段时间南乡东跑西跑忙里忙外,可能是把这事给忘了。她估计最迟这两天就会补上。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其他成员也像生驹这样,等不及直接在店里入手了。毕竟是出道单,意义重大,从今天开始,她们就算是正式的出道偶像了。

事实上,从刚才进店开始,就有些客人注意到了她们,一行六位少女,各类私服打扮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其实还蛮少见的。已经有些人对着海报指指点点。

反正出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五更叫回还在试听区的两小只,在事情变得麻烦前,拉上结账完毕的生驹直接回家了。

她愈发感觉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出行,浪费了她大好的睡眠时间。

然而跪在卧室床上的生驹已经开始分发战果了,五人围坐在床边,兴致勃勃。

五更怎么看都有种分赃的既视感,特别是卧室内窗帘半拉着,不甚明亮的环境反而增添了这种交易的氛围。

五更实在不想加入进去,借口口渴,出去倒了杯咖啡。

回来就看见生驹把五更的那份排在窗前的书桌上,后退看了下,觉得不合适,又一一把它们靠在窗边。

“怎么样?”

“不怎么样。”五更看了眼排排放好的几张cd,怎么看怎么碍眼,放在那里她开关窗户都很麻烦。

“嗯……”生驹沉吟了下,“要不把它们摆成三角形?”

“不是那个问题吧?再说我是数码音乐派的,根本用不到啦。”

“收藏啦,”生驹解释,“出道单诶,而且还是和成员一起买的,你不觉得光是这一段回忆就是无价之宝吗?”

五更喝了口咖啡,她倒真没这么觉得。

“对了!”生驹猛然拍手,吓得五更一颤,杯中咖啡差点泼洒出来。

“来签名吧,大家一起!”她兴奋道,“纪念今天的偶像出道!”

生驹突如其来的提案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五更只好找来了记号笔,在一张通常版cd的反正面上,几人轮流签上自己的大名,西野还把“豆一样”画了上去。

签名纪念版cd很快新鲜出炉,生驹小心捧着它,像捧着还未长出羽毛的雏鸟。她四下看了看,最后用其他的cd在书桌上摆成一个支架的形状,然后把签名纪念版的cd轻轻靠上去。

阳光下,生驹建起的cd小建筑好似祭坛一般。

——

hmv音像店内五更一行人刚走后不久,一名短发少女走入店内。

“欢迎光临。”店员微笑着打招呼。

少女顿了下,径直走过去。她身高164cm,身形纤瘦,身穿学校的冬季校服,小皮鞋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女走路的动作干脆利落,清爽的短发更凸显她偏向于中性的气质,面容清秀,目光却稍显冷硬,像是随时会射出锐利的刀片,但左眼下的泪痣却很好地中和了这种洋溢出的攻击性,画龙点睛般的使得少女既凸显了独特之处却又不过分乖张。

店内的一些女学生偷偷地看过来,很快又害羞似的低下头去。

“你好,请问古典音乐专区在哪里?”

与外表不同,少女的声音却是清脆饱满的,是使人觉得舒服的音色。

“好的,请这边走。”

店员微笑着为她带路,途径第三排的时候,少女突然在播放着mv的显示器前停下脚步,表情稍有错愕。

显示器中的少女教室静坐着看书,另一名少女背靠在桌角,视线交汇时,如画一般的构图中,两人略有些羞涩地笑。

时空被扭拽拉扯,某个时刻,她也这样与少女对视着,那时的少女还没露出过这么感性的表情。风卷动窗帘,回忆也被如同纸片般吹散。

“这是‘乃木坂46’今日发售的出道单《窗帘环绕》。”店员出言解释道。

“……‘乃木坂46’?”

少女重复性地呢喃了一句,然后拿起试听的耳机带上。

歌曲正好进行到副歌部分,歌中的少女这样唱道:

カーテンの中

窗帘之中

太阳と彼女と私

太阳她还有我

ぐるぐる包まれたプライバシー

一圈圈地包裹在一起

……

第四十五章 后续

凭借索尼的推广与宣传,乃木坂出道单的宣传海报自发售前就在各个电车地铁站台随处可见,选拔成员忙着接各种电台广播音番的节目。

五更作为一个普通的选拔成员,每天都都觉得自己的睡觉时间急剧减少,更别说七福神成员以及center位的生驹里奈。发售日当天能聚在一起,还是运营给成员的特别假期,次日又恢复了紧张繁杂的工作日程。

这段时间,对五更的身心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笑容时刻挂在脸上,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与不同的人接触,聊天,然后在摄像机前调整身姿,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全身酸痛,每晚回家,几乎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挣扎着起床,看到镜子里的人,一脸的无精打采,如果不化个妆根本都不能出去见人。她倒是羡慕,生驹明明比她更忙碌,可每天还能充满活力地上蹿下跳,在山里锻炼过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她感叹着,进浴室冲了个澡。

五更很少上网,听高山官网的访问量自出道单发售后明显多了起来,留言板讨论区每天都有大量的帖子和回复,官网自然是饭的主阵地,褒多过贬实属正常现象。

然而乃木坂说到底也是搭着akb的名气出道的,自然有些的偶像饭看不顺眼,在推特2ch上评论“歌舞不行只有脸能看”之类的,五更都觉得这算是温和的了,大多数可能直接骂“丑女”之类的简洁易懂,毕竟长相这东西其实还挺主观的。

像高山就常常自黑说自己不可爱,在团里垫底,其实五更还蛮吃她的颜,平日里随和亲近,和谁都能融洽地相处,可能是常年练习剑道的原因,偶尔会有非常锐利的眼神,轻易地就在五更的小心脏上开了一道小口,噗通噗通跳。

按照生驹的话来说就是反差萌,五更甚为认同。

最重要的是,高山的腿型非常漂亮,她站立的时候,双腿细长匀称,大腿到小腿的曲线柔美,衬托出模特般挺拔的气场。这是150小短腿五更非常羡慕的。

五更对自己身高其实也挺无奈的,小学之后就没在长过,所以每次小飞鸟骂她矮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嘴,确实是有一点被戳到痛处的恼羞成怒在。如果,小飞鸟不再这么骂她,五更可能……还是会怼她,毕竟被说了那么多次,心里的创伤也不是瞬间就能痊愈的。

说远了。

出道单发售前后,自然是团内成员最忙碌的时刻,五更应该更积极地去适应这种情况,毕竟组合会长久的走下去,之后还有23456单,随着组合的走红,以后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忙,不能跟上发展的脚步,只会被远远抛下。——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出道单反响还不错的基础上。

很快,出道单的成绩,就被南乡在练习室的集合中告知了。

首周销量136万张,oricon公信榜单曲周榜第二位。

在索尼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下,算不上多亮眼的成绩,对于刚出道的偶像团体来说,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等于是在akb的虎口中咬下了一小块肉,远谈不上能够正面交锋的程度,但好歹激起了一片浪花。运营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组合自然能够持续稳定地运作下去。

成员们欢呼拥抱,这一刻,无论是选拔成员还是非选拔成员,纯粹的,都只是在为这个“乃木坂46”的组合高兴,因为这份成绩包含了所有成员的共同努力。

随后,南乡向各位成员已经协同工作的staff们表示了感谢。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开心,一同相处了半年的时间,面前的少女们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克服了多少的困难,才能够收获这样一份成绩,他看在眼里。

五更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恭喜恭喜”地附和着点头鼓掌,显得从容又淡定。她只想运营能放个假期鼓励,昨晚电台广播录制到深夜,今天一大早又被叫醒通知喜讯。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感觉眼皮快抵抗不了地心引力的吸引,于是只好划水欢呼。

她正努力摆脱睡意的侵袭,朦胧中就见小飞鸟弓着腰梗着脖子,一头朝她胸口撞过来。

五更一口气还没吸到肺里,直接被她在胸口撞散,差点没咳出口水。

然后小飞鸟讯速地在她怀里抬头,揉着通红的小脑门,眼里噙着泪,露出捉弄的笑:

“恭喜啊!”

恭喜你个鬼!这绝对是一周前厕纸事件的报复!

五更揉着胸口,痛的直吸冷气,看到小飞鸟也是扁着嘴,“痛痛痛”地揉脑袋,心里才好受了些。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平胸的好处,最起码作用力是相互的。

一旁的生驹高山马上围过来把五更抱住,她感觉自己在高山和生驹有力的怀抱里像是墨西哥卷里的生菜片,被肆意揉搓。

西野站在一边,双手握拳,不知是在欢呼还是在替她加油。

混乱中抬头发现,小飞鸟晃着脑袋,准备朝自己再来一记野蛮冲撞,五更连忙伸手抵住她的小脑袋。

镜头在这个时候,温柔地接纳了少女们的欢欣喜悦。

欢呼很快平息下来,成员们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未消减,长达半年的付出终于有了明确的回报,大家心里的激动与亢奋自然还要有段时间时间作为缓冲。

南乡示意成员回到原位,进行之后工作安排的通知,包括之后握手会的相关事宜之类的。

小飞鸟捂着脑袋,摇摇晃晃,身旁的桥本按住她的肩膀,帮她站住。

“怎么了,斋藤飞鸟?不舒服?”

南乡察觉到少女的情况,还以为是身体有恙,开口问道。

毕竟这段时间选拔成员的工作量的确大了些,大多都是些还在上学的孩子,健康管理也是组合发展中重要的一环。

“报告,五更在胸口藏了块铁板!”

飞鸟高举右手,像是课堂上争抢发言机会的小学生。

南乡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成员间就爆发了一阵哄笑。随后他才意识过来,和身旁的staff桑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

五更在队列里气得咬牙切齿。

第四十六章 未来

礼貌性地敲了几下门后,待到传来“进来”的应允声,南乡推门走进房间。

“哦,南乡,”今野义雄从桌上的文件资料中抬头,揉了揉眉间的疲惫,笑道,“怎么样?和成员都说了吧?”

“已经传达了,成员都很兴奋。也算是有了个良好的开端了。”

南乡轻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微微颔首。

“这哪算什么良好开端,最多站在及格线上罢了,毕竟投进去了这么多的资源,连公信榜前三都进不了的话,还不如乘早解散。”今野随意感叹了下。

南乡笑了下,没有回话。本来这也不是他应该插嘴的话题,毕竟他只是个地位稍高的staff。

“嘛,虽然是个玩笑话。”今野起身,招呼他在室内的小沙发上坐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南乡,组合的事基本上都是由你出面解决。”

“不敢,”南乡见今野给他倒茶,连忙推辞,顺势接过茶壶,澄澈冒着热气的水流很快注满茶杯,“其实我还蛮喜欢和那群孩子相处的,倒谈不上受累。”

“你没必要自谦,你的能力我很清楚,所以才敢放权让你带着她们。相处融洽是好事,可别投入太多感情了,毕竟组合成立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实现小女生的偶像梦想。”

南乡将茶杯退给今野,点了点头。

“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了。”今野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对了,握手会相关的事宜都准备好了吧?”

“这个您放心,日期已经决定下来了,也和场地方进行了交涉,我们准备这两天实地去看一下,尽快把这事确定下来。这是握手会相关的资料文件。”

南乡把资料递过去,今野示意他放在办公桌上。

“没问题,我说了交给你就不会多过问,除了一些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大事,其他小事我不多过问,你放手去做就行。”

南乡立在一边,今野喝了大半杯才继续开口。

“这次叫你过来,除了汇报工作,还有别的事。你先听听这个。”

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音乐。

是一段很有节奏感的乐曲,每个音符干脆利落,没有模糊和粘滞感,开门见山的情绪表达,简单直接,却也动人心弦。南乡面色逐渐惊讶起来。

“这是?”

“曲库里的曲子,”今野解释道,“前两天才投过来的,下面的人听到后直接送我这来了。怎么样?”

“非常棒,”南乡毫不掩饰地夸赞,“虽然只是用于表现的乐器不多,但曲中的情绪完整地表达出来了,旋律简洁却在此基础上做了很多变化,即使是我这个大叔听着都有些心潮起伏,不可多得的良曲。而且……”

这首曲子的风格哪像总觉得似曾相识,很熟悉,但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怎么了,大胆说意见就是。”

南乡看了眼今野平静的脸色,继续说道:“作曲者很自信,基本上没留出多少可供编曲的余地,要改的话,要不就是大的风格调整,要不就维持原样不做修改。”

南乡跟着今野也做过音番节目,培养过不少优秀歌手音乐人,大多数的作曲者习惯性的会在旋律中留有可供雕琢的空间,这样歌曲适用的范围也会变大,不同的改编也会染上不同的色彩,更具多变的魅力性。

可这个曲子,等于是从最开始就封死了变化的通道,说得好听些自然是自信,说得难听些……不,没有难听的说法,这曲子结构精巧,如果不是具有相当音乐造诣的人是写不出来的,所以只能是作曲者的自信。

今野笑了下,从桌上拿过一份文件递给他看。

“……这是?”

是曲子的乐谱,电脑打印,标题却是手写的笔迹,“独行生物”四个大字。

“我们和作曲者网络交流了,”今野说道,“后面有对方提出的使用这首曲子的条件。”

南乡很快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

1,作为主打单曲使用。

2,曲子的center位由五更逝宵担任。

3,歌曲名为《独行生物》,不可变更。

4,若答应以上所有条件,作曲者放弃关于歌曲的一切收益。

“这是给乃木坂46的曲子?”南乡有点难以置信,“而且放弃一切权益?就为了捧五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一首良曲,在合适的时机由合适的歌手演唱必然会红的一首曲子。这样的曲子带给作曲者的收益通常是上百万的,并且未来会有各种使用权之类的持续性收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弃了?

南乡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所接触的音乐人里面也有为自己亲密之人免费作词作曲的,但歌曲的版权还在创作者手里,这么大手笔情况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看到这些条件时也和你一样惊讶。”今野笑着拍了拍南乡的肩膀。

“是五更的亲属?还是认识的人?”

不对,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也很少会有做到这种程度的。

“事实上根据她入团的资料显示,并没有亲属从事音乐相关的工作。”今野指了指桌面上的资料,“我看了两遍了。”

“这首曲子……很棒,”南乡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回归歌曲本身,“作为主打完全够格,只是偏向摇滚风格,和我们对于乃木坂的定位不同。”

“定位只是暂时的,风格肯定会进行多变的尝试,这次说不定就是个尝试机会。”

“秋元老师那边?”

“已经和秋元老师商量过了,”今野说道,“那边对这个曲子评价很高,有趣的是今天上午对方又发来一首solo曲,除了主打外和以上条件相同,指定五更作为演唱者。”

“这……还真的是……”

还真是不遗余力,南乡想。

“五更逝宵这个小姑娘在团里怎么样?”今野突然问道。

南乡在心里快速整理了下,然后回答道:“官网统计的人气不弱于七福神,唱歌跳舞都排前列,除了年纪小点。”

“年纪不是问题,反而是话题。以前没什么问题吧?”

“没,就我们收集的资料来看。需要我再去调查下吗?”南乡试探地问道。

“嗯,调查下比较放心,”今野沉吟着点头,突然笑了,“别突然闹出个事件被网上爆出来,那样我们也很被动。”

南乡看他这种表情,反而有点犹疑:“今野桑,真的要把五更推出来?”

“一个尝试而已,”今野自己倒了杯茶,“像你说的,她实力和人气都不弱,稍微倾倒些资源也不是什么大事。当然,直接推她上center,反而是害她,再说生驹做的也很棒,由她先带领团队过了这段开拓期吧。”

然后,像突然想起似的问道:“二单的事怎么样了?”

“选曲和拍摄的监督都已经敲定了。”南乡回答道。

“嗯,选拔人选还没定对吧?”

“这个要您拍板才行。”

今野思索了下,开口道:“……生驹的位置不变,福神选拔位都动一动吧。under成员提两个实力人气都不错的上位,也要有个盼头。具体的选拔名单和团队站位之后会上再讨论吧。”

——

“打扰了。”

南乡轻轻带上房间的门。

center啊……他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其实他稍微有点迷惑,《独行生物》的确是首良曲,但同质量的曲子以索尼的影响力并不是征寻不到,事实上现在的曲库里就有几首同等级的曲子,风格也比较合适。他不明白为何今野会偏向于使用那首曲子,毕竟对方是提出了明确具体的使用条件,或者说使用前提。

当然,他并不是不希望五更能站上center的位置,她对团里的大多数成员都抱有好感,她们能有更好的发展和展示自己的机会,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只是以今野的性格,南乡还以为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这种类似于胁迫的条件。

不过,这也不是他应该烦恼的事情。

南乡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

房门慢慢关合。

今野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壶中的茶喝个了个干净。

他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看着白纸黑字,油墨印出的四个条件,不由得笑了一下。

也算是顺水推舟吧,计划中就有把五更推到台前的想法,年纪小,可塑性高,人气实力在团内也是名列前茅,同样是短发,定下center前,秋元老师还在他和生驹之间犹豫了下。原本打算把她放在三排再历练几单,没想到她竟然和那个天才作曲者能搭上关系。

有栖川。

准确来说,她目前只做过一首歌曲,投给akb的制作公司。很快那首歌被秋元康相中作词,定为23单的主打单曲销售,2011年10月26日由kingrecords发售,单曲发售当天就凭借着1046万张的销量斩获oricon日榜首位。单曲首周销量高达130万张,公信榜周榜首位。

这个成绩使得业界哗然,更令人惊讶的是,单曲作为大地震的“赈灾复兴救援曲”,作曲者主动联系秋元老师,表示单曲带给她的全部收益都将捐献给受灾地区。

单曲的名称是《风正在吹(风は吹いている)》。

秋元康遵从创作者意愿从始至终都没透露作曲者除“有栖川”这个名号外的一切信息。

这次寄来的投稿,风格和《风正在吹》极其相似,几乎可以确定,两首歌曲同出一人之手。

如果不是今野专门打电话确认,估计秋元老师还会死守这个秘密。

他,今野义雄,自然不会因为一首好歌就妥协着应承,但有栖川不同,写下《风正在吹》时,她才十四岁,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以这首《独行生物》来说,旋律的排列序列明显比《风正在吹》高了一个层级,谁知道再过两年她会成长到什么高度。

也正是知晓了对方的年龄,今野才做出了决定。

如果能将她的未来和乃木坂46的未来通过五更逝宵绑在一起,坂道的上行肯定会减少许多的阻力。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两人的具体关系。

没和南乡说这个事情也是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虽然信任南乡,但最相信的还是自己。

第四十七章 汪

一单的握手会场地选在室外,广场上搭建了一个演出的舞台用于握手前的表演活动。

星野从后台探头小心地向外望去,广场上满满当当的观众围着舞台三面坐着,手中举着推巾和应援棒,由于天色正亮,应援颜色并没有显露出来。

琐碎的嘈杂声像起伏不定的海浪,拍打在舞台上,也拍打在等待着上场的成员的心上。

五更悄悄凑过去,突然伸手贴在星野的脸上,感受对方脸颊散发的热量,幸福地眯起眼睛。

星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咿呀——”地叫了声,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转身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娇嗔地看她。

“五更桑,真是的……”

“诶?是小南啊,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本来看背影还想吓小飞鸟一跳呢。”

五更佯装讶异,但手还留在原位,直到星野扁着嘴盯她很久,才讪讪地收手,收手前还捏了下对方粉嘟嘟的小脸。

“真是的,五更桑最近总是这样……”

“原谅我吧,看错了也没办法,小南也有看错的时候吧。”

“我和飞鸟酱发型完全不一样啦,五更桑总是说这个借口。”

“嘛嘛,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话说回来,小南今天也很可爱呢。”

“……唔……”

五更看着星野刷地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回话,星野虽然经常被团里的大姐姐夸奖,有些习惯了,但突然在对话里被夸一句可爱,还是会娇羞起来,特别是对这几天才熟络起来的五更。

多亏了小飞鸟和星野关系亲近,五更和她打闹的时候,也渐渐和星野有了亲近的机会,现在两人也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五更尝试着去摸星野的头,被对方“亚达~”地躲掉,她也不气馁,以后有的是机会加深感情,最终满足自己妹控的终极心愿。

“紧张?”五更问道,随后她向外观望了一眼,“哇,这么多人,少说也有三四千吧。”稍微地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距离开场还有段时间,正式开始时,估计人数会有五六千人。她想象着,自己上台时,下面坐着乌压压一片人,也有些小激动,这个阵仗可比见面会时壮观多了。

“倒不是紧张啦,”星野嘟了下嘴,“只是在想,演出节结束后的握手会持续多长时间才能结束,感觉会很久。”

“这倒是,”五更颇为认同的点头,“这才第一天,往后几天还要各地跑,还不知道该怎么熬呢。”

说完,见星野张着大眼睛盯她。

“……干嘛?”

“不,”星野歪了歪头,“还以为五更桑会说些严厉的话呢。”

这次反倒是五更不明所以了。

“因为啊,之前说类似的话时就被staff桑教育了。”

星野扁着嘴说道,似乎还有点委屈。

五更反而觉得,星野的这份别扭,也挺可爱的。

“个人有个人的做法啦,像我的准则就是,能用三分力解决的事情绝不用四分,但同时,到了关键时刻,就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

她说的好听,正气凛然,惹得对面的小姑娘,崇敬地看她,其实自己做没做到,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小飞鸟从一旁探头探脑地过来,走到星野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警惕地望着五更,

最近两人的亲近已被她察觉,这种怀疑的视线分明是担心自己的好友被她人抢走。

小飞鸟正处于小女生心思敏感的年纪,好朋友稍微和别人聊的愉快些,就患得患失。这两天明显对五更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五更抓了抓脑袋,每次被小飞鸟用这样的眼神一注视,她就感觉自己是破坏她人幸福的第三者——还是一对心思单纯的少女,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理应推到路口斩首示众。

没由来的负罪感致使五更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个,小飞鸟,能别这样看我吗?要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就像护着骨头的小狗。”

“……汪!”

——

当staff收到“后台有野狗入侵”的消息,带着捕捉工具匆匆赶来时,五更正和小飞鸟“汪汪汪”“汪汪汪”地争执,两人面色认真,视线相互碰撞,火花四溅,似乎真的有在交流。

劝解无果的星野只好呆站在一遍,见到闻讯而来的staff,尴尬地笑。

结果三人都被训斥了一顿,什么“马上就要开始了还到处乱跑”“赶紧给我回准备室准备登台”之类的,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去,又是补妆,又是整理身上的演出服。

随行记录的摄像师要五更说两句感想,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吐槽身上的表演服,花哨又单薄,超级像那种昭和时代装饰用的窗帘布。

“啊,这么一说,还挺呼应单曲的。”然后自我吐槽。

摄像满头黑线,赶紧停止了拍摄,转而把镜头对准了一旁的高山。

——

上午的演出准时开始,成员们先后登台,演唱了《乃木坂之诗》、《可能想见你》和《窗帘围绕》这三首歌。

紧接着,整理场地,划分区域,布置握手台和简易的排队通道。

准备室内,成员们因为舞蹈的运动都微微出汗,担心身体受凉,staff桑们给每位成员准备了白色的大衣遮寒。

五更裹着白色的大衣,台上的运动使她微微喘息,喝了杯水歇息了下,好多了。她突然担心刚运动完这样裹着身体会捂出奇怪的味道,于是掀开衣领闻了下,好像没什么特殊气味。以防万一,又把头埋在西野颈部的秀发间用力嗅了下,嗯,香香的,也没什么异味。

倒是西野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抬手去推开她的头,力气很小。

“干嘛啦……”

西野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五更,耳朵红红的。

“没,就是担心身上会有汗味,待会不是要去握手吗。”

“诶?有汗味吗?”

西野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赶紧嗅了嗅手臂和衣领内部,确认气味。

“不是啦,七濑没问题,我在担心我自己啦。”

说着,侧头撩过耳边的头发,稍微扯下衣领,露出一小块光洁的脖子与清秀的锁骨。

“七濑帮我闻下,我没法确认自己身上的气味啦。”这么大大咧咧地说道。

“诶……”

西野明显的有些动摇,双手无措地竖在胸口,五更余光中见少女还待在原地,不由得催促了一声:

“快点啊,七濑,马上握手开始了。”

少女只好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接近,到了面对面的距离,反而还略有些慌张的提醒:

“那,我、我开始了哦……”

“嗯。”

五更能察觉得到,对方试探着靠近,裸露的皮肤感觉到她散发出的温度,应该是脸颊吧,五更猜测,然后温热的鼻息轻轻地喷洒在脖子上。

这时,锁骨被触碰了下,清凉的触感,五更下意识的轻轻缩了下身子,小声笑了下。

西野讯速地离开了五更,还后退了一小步。

“怎、怎么了?”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问,脸颊通红,五更仿佛看到她头顶蒸腾出的热气。

“没事,七濑你鼻子碰到我了,有点凉。”

五更笑道,然后整理好衣服,抬头时被吓了一跳——不远处樱井张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微张着嘴,像是亲眼目睹了某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见五更望过来的,樱井收起了震惊的表情,静默了两秒后,露出一个五更从结成到现在见到过的最为灿烂的一个笑容,然后迅速忙自己的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

五更有种被对方当成同类的感觉。

“怎么了?”西野问道。

“没什么,”五更强颜欢笑,“话说,有异味么?我身上。”

“没有啦,什么气味都没有,小宵还没用香水吧?喷点会比较好闻哦。”西野说道。

的确,买来的香水五更一直忘了用,好在放在包中带过来了。

她拿出香水,离身体远一些,按下喷头,嗅了嗅身上的衣物,然而并没有任何气味,她不死心地又连续按了好几下,直到香水瓶内的液体容量下降了五分之一左右。

“那个,小宵……”西野捂着鼻子,弱弱地举手提醒,“你需要把喷口对准自己……”

“诶?”

五更低头,看到坐在她隔壁对着镜子补妆的白石,头上罩着一层亮晶晶的水雾,浓烈到有些刺鼻的香气逐渐从上面扩散开来。

西野捂着鼻子,不着痕迹地,走远了几步。

“……”

白石缓缓地转过头,在五更眼里,这个动作几乎是一帧一帧放映的,伴随着恐怖片中的音效烘托,时间漫长到她走马灯似的回顾了一遍之前14年的人生历程。

终于,白石完全地转过脸,五更这才发现,她刚刚好像是在涂口空,浅色的口红痕迹从上嘴唇延伸到鼻翼一侧。

她的表情是淡漠的,眼神却像叉子一样,插在五更脸上。

此时五更切实地感觉到了负罪感,后背瞬间就惊出了冷汗,她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理应推到路口斩首示众。

但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还想再努力自我抢救看看。

她想到了一个小时前和星野说的那番话。

——个人有个人的做法啦,像我的准则就是,能用三分力解决的事情绝不用四份,但同时,到了关键时刻,就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她告诉自己。

五更深吸一口气,全身心地投入,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想象自己是一只没有骨头、居无定所的可怜小狗,然后调动全部的感情,开口:

“……汪。”

——

那一天,官推、官网临时通知。

因不可抗力,五更逝宵和白石麻衣的握手队列,推迟一个小时开始。

第四十八章 对、对不起

五更觉得犯下这种错误,白石忍住没当场动手,简直万幸。

浓烈的香味挥发得很快,准备室里很快就充斥着这种气味,离得白石近些更是浓烈。

窗户被成员打开使空气流通,staff们赶紧带走白石,路过时,五更被白石用手臂一把勒住脖子,强行拖走。成员们同情地目送她,西野小幅度地挥手再见。

“白石桑!呼吸……呼吸!”

白石一路黑着脸,自然没给五更什么温柔的待遇。

自己做错事自然要承担相应后果,五更又不是小孩……年龄上是,心理上她还是要成熟些的,只是,摄像大叔扛着机器屁颠屁颠地跟过来是要干嘛?留下来拍握手会啦!

一路香味弥漫,绕了好一段路,来到冲洗身体的房间,进去前,白石咬牙切齿地让五更就守在门口一边唱歌一边做深蹲,直到她出来。

五更生怕再刺激到对方,只好答应。

门砰地一声,被很大力地关上。留下五更对着摄像镜头尴尬地呆立着。

对峙了好一会,大叔从取景器处把头歪出来,看她,意思是“还不做吗?”

“那个,不去拍握手会吗?那边才是主场吧?”

大叔笑了下,“那边还有人,不用担心。”

谁担心这个啦!

五更放弃了拐弯抹角,直白地开口:“能别浪费镜头拍我吗,还有更值得拍的东西吧?比如饭们排队的长龙啊,之类的。”

“啊,没事,我就负责拍点花絮,你做你的。”

拍你个头!这大叔明显是故意的,老油条一只,想赶他走估计是不可能的事。

五更四下看了看,这边属于后台圈出的一块角落,两边还有路过的staff人员,她把心一横,做就做!

她双手前伸平举,蹲下,再起来,很标准的动作,镜头也跟着她的身体上下起伏。

刚做了没几个,就被提醒,“还有唱歌呢?”

五更一滞,她一肚子委屈也没地方发作,今天实在是背了点,香水哪怕喷在南乡桑的脸上,估计都比现在这个处罚要轻,偏偏还遇到个总想拍点大新闻的摄像,于是只好自暴自弃地唱出道单的《窗帘围绕》。

不是五更想唱这首,主要因为这首表演的次数最多,唱得也最熟练,她会唱的歌其实不多。

五更一开口,有几位staff围过来饶有兴趣地看,还有给她打节拍的。

去做事啊,乃木坂staff都这么闲吗,五更心中吐槽。

不过还好,运营不允许私自拍照,不然自己这个样子被放到网上,真的是一生抹不去的阴影。

然后突然想到,摄像大叔拍的花絮估计也要放到节目上播出,顿时觉得人生前景一片灰暗。

——

五更和白石回到握手场地的时候,已经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白石因为衣服上也被喷洒了不少的香水,只好换上冬季的学校制服上阵,在都披着白色外套的成员中,相当显眼。

明明来的路上还摆着臭脸,五更频频道歉脸色才缓和不少,结果一到握手场地,顿时笑魇如花,双手握过去,热情地对视,表示感谢。

“小宵,没事吧?”

趁着握手休息的空档,同一块区域的西野询问道。

“你是说我,还是说白石桑呢?”

“嗯……两个都有。”

“白石桑如你所见,至于我,”五更叹了口气,“做了上百个深蹲,到现在腿脚发软。”

这倒不是说谎,估计白石也没想到五更真的这么听话,出来的时候,看到坐在一旁揉腿的五更,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路上还教育她,平时聪明伶俐,这种时刻就犯傻。五更则趁机化身乖宝宝疯狂道歉,这事才算揭过。

“诶?深蹲?那要和staff桑说下吗?这之后还要站好久呢,身体没问题吧。”西野担心地问。

“啊,没事啦,我身体恢复力还挺强的,不舒服肯定会说出来的,这才第一天,我可不想迟到早退全占了。”

队列看似很长,蜿蜒着向广场的出口延伸,实际上握手的时间却不长,这次只是出道单纪念性质的握手会,不需要握手卷,但也限定了参与的人数,虽然一眼望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但实际分摊下来,每位成员的握手人数并没有特别多。

握手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每个人说不了两句话,就会被后面的饭顶替。

“出道单我买了哦。”

“谢谢~”

“今后会一直支持逝宵酱的,加油!”

“非常感谢,你也加油!”

“刚刚舞蹈跳的很棒!”

“你看到了啊,谢谢能注意到我。”

……

大致就是上面几个套路,说得多了,五更感觉自己找不出关于谢谢的其他用法了,这也是感谢,那也是感谢,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谢字。

每位饭都希望能和自己的推有面对面交流相处的机会,哪怕是一秒两秒,然而对偶像来说,握手会上,一天会和成百上千名饭进行简短的交流,多的甚至上万,而应对方式无非是从自己预想的方案中,有序分配给前来握手的饭。而对于熟悉的饭,则会采取预想方案之外的回应,更加的随和亲近,甚至能相互开开玩笑。

这种交流本身就是不对等不公平的,如果饭没有通过多次的握手使推对自己留有印象,采取跳出预想方案外的应对方式,他们很容易厌倦单调的交流方式,遇到这种情况,多是换推,少部分看破红尘退圈,极小部分因爱生恨转黑。

这些还是中田花奈,中田桑告诉她的。

五更和她关系还不错,见面能够聊几句,不至于冷场。

中田在团里是知名的偶像宅,经常会聊一些地下偶像的相关话题,akb也聊了不少。她说了很多,五更记着的很少。

五更也想尽量记住和她握手的饭,下次再见时可以熟络地先打招呼“啊,你上次也来了吧。”类似这种。

但她对于人面相的记忆实在不是很拿手。

“那个……”

握手轮到了一位身形娇小的长发少女,嘛,说是娇小,实际上和五更差不多高。她语调弱弱的,盯了五更一会,又害羞似的低头,然后很快地再次抬头,如此反复了两三次。

虽然少女腼腆的样子的确蛮可爱,但放任时间就这么流逝也不是办法,五更想开口搭话,反而少女先出声了。

“对、对不起。”

“……诶?”

“啊,不、不好意思,这句话不是我说,外面的一位姐姐托我转告逝宵酱的。”少女慌张地解释,小脸憋得通红。

“……没关系,你先冷静下来。”五更不明所以,总之先安抚眼前的少女,“对了,握手。”

五更伸出手,笑着看她。

少女稍微有点惊慌,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握着,然后无邪地笑了。

对方的手稍微有点冰凉,是很舒服的那种触感,她的手被温柔的包裹着,有种奇妙的安心感。

“逝、逝宵酱还记得我吗?”少女怯生生地抬头问道。

五更对上了她的眼睛,细碎的光在瞳孔中微微地闪动,有些期待,又有些怯懦。

“……我们在学校见过对吧?瑞泽高中。”她突然想起来,那个黄昏,同样是这个姿势握住她右手的少女,食草性小动物一般,可爱又无害。

“你还说欠我握手券呢,加上这次就是两张了哦。”五更笑着开玩笑。

少女的表情明亮起来,激动地点头,“对对,太好了,逝宵酱还记得我!”

五更微微笑着看她。

这时,后面的一位少年不耐烦的开口道:

“你快点好不好,都多长时间了!”

“对、对不起!”

被这声音吓到的少女,缩了下肩膀,忙收回手,朝身后的队列鞠躬道歉。

“有时间道歉赶紧让开啊,我还要和逝宵酱握手呢。”

“对不起!”

五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如果不是这个偶像身份,她早一巴掌糊到少年脸上去了。克制克制。

少女连声道歉后,让出空位,走前朝五更用力招手。

“我叫桃子,逝宵酱,我下次会带握手券来看你的!”

五更挥手和她道别。

桃子,她在心中默默点头,第一位记住长相和名字的饭。

之前那位出言不逊的少年,站到五更面前,握住五更的手就是拼命地摇。

“逝宵酱!你是我首推,我是你的饭,我们真有缘!”

激动的满脸通红。

“你叫什么名字呢?”五更笑着问道。

“山崎士骑!”

“嗯嗯,山崎君有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

我想也是啊,五更笑着,在心中吐槽。

第四十九章 你是谁

门铃声以断断续续的方式持续响着,然而门后依旧没有动静。

桃子踮起脚尖,透过防盗门的猫眼往里面望去,室内的空间被奇异地扭曲着,玄关并没有人的样子。

“……末末。”

她小声叫着,随即察觉自己音量过小的事实,对方根本不可能听见。犹豫了下,继续按下门铃。

好一会,门后传出“咚”的一声,然后,门缝逐渐打开,露出少女身穿睡衣揉着脑袋的慵懒表情。

“末末!”桃子小声地叫出来。

“……”

少女抓了抓头发杂乱的后脑勺,总之先开门,放对方进来。

“诶?没关系吗?”

“放心吧,我爸妈一早就出门了。”

末末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要回卧室。

桃子赶紧一把把她拉住,哭丧着脸,“末末,说好陪我的。”

末末叹了口气,“桃子小朋友,我说了陪你没错,但现在才六点,你也来的太早了吧。”

“但是握手会十点就开始了,前面还有现场live呢,不现在出门的,就要来不及了啦。”

被桃子可怜巴巴的视线攻击,末末只好放弃自己再睡个回笼觉的打算。在对方的催促下,洗漱换好衣服。

几天前,桃子就邀请他一起参加乃木坂出道单纪念握手会活动。末末不太懂偶像的事,她不追这个,好不容易的假期,想要在家睡到自然醒,然后躺在床上看整天的漫画,所以婉言拒绝了。

“末末也去啦,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我保证!”

末末还记得桃子信誓旦旦拍着胸口向她再三担保,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扯上乃木坂相关的事,就变得积极又主动。

“不,你保证也没什么用啦,一个人去不就行了,反正路程也不是太远,来回也就三个小时吧。”

“不行啦,一个人出远门什么的,如果没有末末陪着的话,桃子是不行的。拜托了,末末的票都在网上订好了。”

桃子一直缠着她,“去啦去啦”抓着手臂左右乱甩,末末实在被烦的实在没招,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桃子当场迅速地定下了两人的入场券,和来回的新干线车票。

其果决的行动力吓了末末一跳,桃子生性怯懦,也不善于表达自我,从小与她玩到大的末末非常清楚,讨厌的事不会说讨厌,喜欢的事不会说喜欢,优柔寡断,也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理想。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桃子是不行的”,唯有在乃木坂的事情上,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个刚成立不久的组合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桃子这么沉迷呢,末末其实也蛮好奇的,她还专门去了官网了解情况。

两人收拾好出门,新干线上,桃子明显的情绪兴奋起来,趴在车窗上看沿途掠过的风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末末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看她的侧脸被日光打上一圈氤氲的光边,额头的刘海透着闪闪的金色。

少女单纯地笑着,像是万圣节要到满满一筐糖果的孩子。

末末的心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桃子。”

“嗯?”

见对方疑惑地看向她,大大的眼睛里盛着静待下文的探询。

“蛋黄酱鉴赏。”末末笑着抛梗。

桃子扬起眉毛,上半身稍微向后仰着,双手在胸前比出大大的“x”。

“拒绝光波,哔哔哔哔。”

然后很快意识到,旁边还有乘客,羞赧地笑,娇嗔地看了末末一眼。

末末被她一系列鲜活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旁边的乘客,桃子顿时手忙脚乱地制止她。

两人在新干线停靠的站点下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握手场地。

桃子捧着地图左右对照,还是走错了路,好在末末成功问到了正确的路线。因为走错路耽误了些时间,两人到达会场时,握手前的live已经开始了。

“诶?入场券不见了?”

桃子眼泪汪汪地拽着裙子的口袋,“我记得就放在口袋里的。”

“给我好好放在包里啊……”末末托着脑袋,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

眼见少女急得团团转,在裙子四周左右摸索,差点没把它翻起来找。

两张票都放在桃子那里,丢了实在没办法进去。

“……要不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会,然后回去?”末末提议道。

“不要啦,”桃子扁着嘴,以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说道,“好不容易能赶上假期出来,桃子想进去啦……”

“没有票也没办法啦,原路回去找到的可能性渺茫。”

“……”

“别哭啊……”

末末叹了口气,转身和会场的工作人员交涉,能不能买现场票进去。

“不好意思,座位已经全部售空。”

“这样啊,麻烦您了。”

“怎么办啊,末末,”桃子拽末末的衣袖,抹着眼泪小声抽泣,“我、我还要和逝宵酱握手呢……”

末末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小哭包,只好搂着她,把手放在她头上,来回抚摸。

“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是位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女,短发,看样子年龄身高和她们差不多,表情却有种大人的从容感,左眼下的泪痣,平添了不少妩媚的娇羞。

“这个。”少女将手中的入场券递过来。

“诶?……可以吗?”末末惊讶道。

少女凑得近些,对着末末怀中的桃子说道:

“五更的饭对吧?”

桃子泪眼蒙蒙地点头。

少女笑了下,把票递到她眼前。

“我也是,握手的时候帮我托句话就好。”

“什、什么话。”桃子哽咽着,用手掌擦去眼眶的眼泪。

“对不起。”

“……诶?”

不仅是桃子,末末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少女又重复了遍:

“对不起。你这样和她说就好。”

桃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想要去拿票,看了少女一眼,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少女直接把票塞在桃子手里。

“……谢、谢谢。”

桃子小声地道谢。

“末末呢?”紧接着询问道。

“我在附近的咖啡馆待会,等你出来好了,”末末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时候你可别说什么‘一个人不行’之类的话啊。”

“……唔。”

似乎是被末末言中,桃子明显的气息一滞,接着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桃子……桃子可以的,一个人也没事。”

她又转身向少女鞠躬道谢,然后才三步两回头地一边确认末末的存在,一边依依不舍地进入场内。

送走了这个小哭包,末末轻松顺畅地舒了口气,原计划被打乱了也没办法,只怪桃子丢三落四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好在最后还是圆了她的心愿,虽然可能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末末转过身,发现那少女正在用一种审视的视线看着她。

那视线中有种很独特的特质,与情感无关,更像是在探究一个迷题,企图找出答案。

“谢谢你能把票让给我们。”

末末再次传达了感谢,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单纯直率,但对于她人的好意,还是能做到心中有数的。

“你是谁?”

少女突然开口问道。

一股恶寒从尾椎直窜上头皮,化作密密麻麻的微小电流四散开,末末脑袋蒙了一下。

接着,她勉强地笑道:“我叫末末。”

少女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是叫桃子吧,那孩子。”

“嗯,大园,大园桃子。”末末回答的稍显僵硬。

“那孩子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呢,和我以前的朋友一样。”

少女的表情变得朦胧梦幻起来,似乎是在追忆。

身体内的那股恶寒还未消退,末末不知对方是不是意有所指,只好跟着话题回应。

“的确是漂亮的长发。”她说道。

第五十章 二单选拔

出道单的评价在网上褒贬不一,称赞者有,贬低者也不在少数,六首歌曲都是走的正统偶像风格,换言之,曲风稀疏平常,风格不显,何况《可能想见你》还蹭了一波akb的热度。

前田敦子在mv中的露面更招致了一部分偶像宅的不满,认为乃木坂是踩着akb的大前辈打造话题性,更有甚者直接在官推下留言“吃相难看”。

作为certer的生驹里奈没少被恶语中伤,2ch更是污言秽语聚集之地。这些消息,即使不是专门去看,也总会通过一些渠道传到成员耳中。

生驹倒是表现的和平日里一样,无忧无虑地精神得很。五更有些担心,可对方的笑容滴水不漏,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的时机,毕竟连和她玩得最要好的高山,都没见过生驹失落抱怨的样子。

五更很难对事件做出一个具体的分析,生驹是故意不去在意外界对她苛刻的评价,还是说已经悄然在肚中消化了那些恶语,五更都不得而知,只是,这两种情况都不是好事,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但不管怎么说,出道单发售的成绩摆在那,有目共睹。运营趁热打铁很快在节目上宣布,第二单的选拔消息。

这段时间,五更自认为,该做的事都很认真地完成了。没有摸鱼划水,但也不能说全身心的投入,毕竟还兼顾着学业,她还小,还没孤注一掷到把未来全部赌在偶像的事业上。当然,分内的工作她会尽职尽责地完成的。

活动室内,33名成员全部到齐。

选拔成员这段时间工作要多些,与非选拔人员在一起的时间减少许多。这次聚在一起,见面难免有些生疏感。闲聊也会刻意回避选拔工作上的话题,转而谈论一些共同活动时的趣闻。

座位的顺序由前往后,福神位,选拔位,非选拔位,如此的划分三排座位。

运营处处处心积虑地营造阶级区分,感觉像是封建社会穿越来的老学究。五更当然知道,这样的区分,可以维持组织的稳定,并且使内部保持向上的活力,但知道是知道,看不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成员的选拔以接力的形式进行宣布,首先被念到的七人将作为二单的七福神,第一位选拔成员由香蕉人宣布。

在首个选拔名额被宣读以前,已经有几位成员紧张地落泪了,她们多是非选拔的后排成员,对于五更难熬的忙碌时期,她们却是在落选后的复杂交织的心情中沉沦,不断思考着自己能够做什么,自己还能做什么,不被回应的期待与努力,这是最使人煎熬痛苦的事情。

西野抬手揉了下通红的眼眶,默不作声。

没问题的。

五更握住她放在大腿上攥紧到骨节发白的手。

没问题的,七濑,你不是也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了吗。

“首先是第一位成员,”录影棚内的画面在显示器中显现,声音则透过两侧的黑色小音响传递出来,“上一次选拔中,因震惊而流泪,之后被选为暂定队长而努力,并且得到大家认同的——”

说到这,大家已经心中有数了。

“樱井玲香!”

果然。

樱井激动地捂嘴,眼眶瞬间就红了,成员为她送上掌声,她一一点头道谢,然后离开房间。

五更突然想到了密室逃脱的游戏,胜利者一个个离开,失败的阴影留存在原地,由留在密室中的人瓜分。她并不是认为留下来的只能做为失败者存在,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而已。

屏幕中的樱井哽咽着念出下一个选拔成员的名字:

“生驹里奈。”

然后是,高山一实,白石麻衣,松村沙有理,白石麻衣。

第七位。

“五更逝宵。”

就像是在不见天日的深海中,突然一束打在五更身上。她倒没有惊慌到哭出来,但的确是蒙了一下。

设想中最好的情况就是停留原位,没想到会被意外之喜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掌声建起的活动室内,她站起身,刚走到门口时,才突然惊觉。

刚刚或许是被选为七福神的事实稍微地冲昏了头脑,无法正常地运转,几秒后才略有平复。

西野,没有拽住她。

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拽住她,或者说反握住她的手。西野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敏感,柔弱,患得患失,所以这种时候,她一定会要五更留下一句话镇定自己。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没问题”。

然而西野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这次没有,她放任了五更的离开。

在出门的刹那,五更回过头。

西野,并没有看她。

——

纤细绵长的走道中,五更小皮鞋叩地的哒哒声荡起轻薄的回音。

入选的的激动与欢欣很快被这清冷的回声音稀释殆尽,她右手逐渐泛起细微的麻痹感,这只手刚刚还握住西野的手,两人的体温通过这个交汇点紧紧贴合,现在却已什么都不剩了。

她知道记忆如果不在脑海中被反复提及,很快就会被压在深海的底部,沉入潜意识的牢笼,没想到身体更是无力,触感的记忆,不到一分钟就像竹篮中的水,流逝个精光。

她缓缓握住右手,握住并不存在的某种东西,继续往前走。

——

五更进入录影棚内时,香蕉人与站台上的六位成员鼓掌欢迎。

灯光打过来,微微晃眼,五更抬手挡了下,走到香蕉人的中间。设乐和日村向她表示了祝贺,她礼貌地鞠躬致谢。

这才想到,自己准备的感言似乎用不上,漆黑深邃的镜头正对着她,冰冷且无情地,并没有因为她表现出的一点点窘迫而有所收敛。

必须要说点什么,她想。

“出道单被选入选拔成员,这次又被选入七福神,说实话很感激,毕竟之前没有任何的经验,跳舞也是唱歌也是,倒不是不安,只是偶尔会想,自己站在这个位置真的可以吗。因为……”五更停顿了下,“因为成员中有很多比我做得更好。”

“但是逐渐的,被陪伴,被打扰,在看不进书的热闹环境中我好像也有些改变了,”她说道,“切切实实的。”

“一直以来,我专注于自己的事,世界被局限在卧室和班级座位这两块角落。最终甄选的时候,如果不是踏出了那最初的一步,我现在一定还像以前那样,躲在书中寻求保护吧。无论在什么位置上,如果被需要着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去做。所以——”

她琐碎地说着,逐渐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香蕉人和staff并没有制止她,他们温柔地注视着她。

那个摄像镜头,依旧是冰冷且无情地。

也正因为这样,它客观地包容了五更冗长繁琐的、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冰冷无情,却热烈地拥抱了她。

五更多少安心了些。

——

那一天,西野七濑掉出了选拔。

第五十一章 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二单,西野七濑掉出了选拔。

最后被叫到名字的是,岩濑佑美子。

这位团内最年长的成员,一直作为大姐姐的角色支撑着乃木坂,出道单落选,二单能够进入选拔,五更自然也替她开心。

然而更多的是混乱。

西野落选了。

这个事实在她的脑袋里卷动着风暴,思绪纷乱。以至于,香蕉人宣布5月2日发售的二单将和akb指原莉乃的solo单曲进行直接对决的消息,都没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冲击。

她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拖到节目的录制结束。

回去的路上,一行四人,生驹和高山小心地活跃着气氛,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维持着话题的连续性。

“麦麦说新宿那边有个特别好吃的烤肉店,价钱也不贵,有机会我们四个过去吃吧,怎么样?”生驹提议道。

“真好啊,要不再叫上几个成员吧,飞鸟酱不是一直想去吃烤肉吗,估计小南应该也会跟去。”高山说道。

“还有绘梨花,不叫她的话之后一定会抱怨个没完的。”

“啊啊,还有松村桑,她最喜欢烤肉了,嗯,白石桑也要邀请吧。”

“那麦麦也要去,毕竟是她推荐给生驹的店。”

两人交谈间,几乎定下了全团成员的参与预定。

“饭钱怎么办啊,这么多人估计会花费很多,生驹一次拿不出这么多钱啦。”

“让南乡桑请客怎么样?”五更插嘴道,“出道单结束有个全团性质的聚餐活动也不算过分吧。”

生驹眼睛一亮:“好主意,小宵!”

“只是拜托南乡桑没问题吗?”高山不无担忧地问,“不一定会同意吧?”

“我去交涉好了,”五更笑道,“如果能以节目外景的形式聚餐应该没问题的。”

然后扭头向稍微落后几步的西野问道:“七濑觉得怎么样?”

“……啊?”

“全团聚餐。”

“……很好啊。”

西野轻轻笑着,并没有多做回应。不知为何,面对那样用力表现出自然感的笑容,五更稍微觉得有些心痛。

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什么都可以,一些话,或者是一个拥抱的动作,如果能缓解胸口这份痛感的话,她做什么都可以。只是——

只是西野的笑,太过逞强了,逞强得毫无可乘之机,她用笑容营造了一个绝对不会被从外部破坏的茧,面对相向的刀剑,只用笑容抵抗。

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消散在空气中。

生驹和高山与她们在电车停靠的站台分别,两人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西野,直到被电车运载着朝远方行进。

五更与西野在街道上走着,西野总是落后她将近半米的距离,每当五更放慢脚步,西野也同时脚步放慢。走了一段距离两人保持着……不,应该说西野保持着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嘈杂的声响充斥耳郭,不同振幅的声波经过外耳道,引起鼓膜的震动。

五更应该为这噪音感到心烦意乱,然而,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走在寒冷的冰原上,她低头看向前方的路面,余光注意着自己左右交替前进的脚步,在心中打着拍子,一二,一二,然后她突然有种自己在倒退的错觉。

稍微地抬头,她正在向前走,然而一旦产生了倒退的错觉,她渐渐地信以为真。回头,西野依旧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面部沉在背光的阴影中。

在这种气氛下,五更越发痛恨自己内向的性格,痛恨自己人际关系应对的不成熟,啊啊,没错,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鬼,蜷缩在自己光鲜亮丽的壳里,自以为高明,自以为能够从容地应对自己周遭发生的事情,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后五更突然想到去年的10月末,应援大会结束后,同样的时间,晚上将近七点,同样的街道,两人并肩而行。

那时远方天空夕阳将白云层层尽染,犹如莫奈笔下的印象派画作,而现在的天空却是略有些苍白的,夕阳投射的光是生命力流逝大半的深沉暮色。

那时的西野幸福地念叨着温馨琐碎的日常。

——真好啊,如果之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那时的少女如此说道。

五更没有反驳,没有回应,她觉得如果少女能抱着单纯的念想幸福地生活下去,绝对是一个皆大欢喜的happyend。

但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终于走到地铁口,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记忆仿佛与昨日重合。

五更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西野还停留在原地,软软地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七濑,明天见!”

五更大声说道。

西野笑着,转身离去。

五更怅然若失地转身,走到验票机前,掏出地铁卡——

动作便停滞在这里。

西野的笑容,她转身离去,发梢在地铁站略有些浑浊的空气中甩出圆滑的弧线,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颤动,如同扑扇翅膀的鸟羽,这些在五更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镜头缓慢回放。

不对,她这么告诉自己。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有个声音这么问她。

不对。

所以哪里不对?

身后的大叔见少女久久没有动作,于是焦躁地催促她快点通过。

没办法通过啊,少女告诉自己,如果在这里过去的话,她将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五更收起地铁卡,跌跌撞撞地从验票机前退开。

她四下张望,在穿行的人流中,视线捕捉到拐角处,少女跃动的发梢——那个在转角一闪即逝的背影。

她追了上去。

她跑的很快,跑得很急,沿途撞到了不少进站的行人,但她已顾及不了太多。

所以哪里不对?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五更在心里回答。

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我现在要做的是陪在七濑的身边!

内向也罢,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也罢,嘴拙也罢,自我痛恨也罢,与这些通通无关!我只要陪在七濑身边就可以了,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那个声音沉寂了会,接着,用坚定且正确的语气说道:

这次对了!

五更追逐着西野的背影,冲进了地铁口附近的一家时装店。

她急切微微喘息的模样稍微吓了店员一跳,店员拘谨地走上前询问: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五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西野的身影。

“您好,请问有看到一个和我穿相同制服的女生吗?”

店员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试衣间。

五更马上冲过去,店员阻拦不及。

“这、这位客人!?”

“没问题,”她随手拿过一件连衣裙,回头解释,“我和我朋友在里面试下衣服!”

五更下定了决心,毫不迟疑地打开试衣间的门。

在门后这片小小的空间内,西野正蜷缩在角落中,抱住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间。

“……七濑。”

五更悄悄地把门关上,把连衣裙搭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坐在西野的身边。

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关键时刻,她总是变得笨拙,但此刻,两人挨得很近,感受到对方微微颤动的身体,五更躁动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小宵。”

“嗯。”

“……为什么……为什么小宵会来呢……”

“因为,七濑没有说再见。”

“……”

西野没有回话,她弱弱地笑了。她的头埋在膝盖间,笑声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两人就这么紧靠着坐在一起,半晌都没人说话。

五更觉得安心,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她们仿佛被世界孤立,但孤独却没有随之降临。只要两人彼此陪伴,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终将过去。

“……七福神……恭喜你,小宵……”在一片沉寂中,西野突然开口说道。

“嗯。”

“……虽然有点迟了,嘿嘿……”

“没有,我很开心,谢谢你,七濑。”

“……我、我很害怕啊……”西野轻声说道,“生驹,小实,还有小宵,大家都成为七福神了,所以当小宵被念到名字的时候,我有点嫉妒……”

五更没说话,静静听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一起呢,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衷心地向小宵祝贺了,我避开了小宵,对不起……或许落选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七濑用不着自责哦,”五更说道,“因为七濑也努力过了对吧,我都清楚的,跳舞的时候,发纸巾的时候,录节目的时候,我全部都清楚,所以——”

——无论在什么位置上,如果被需要着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去做。所以——

“所以七濑可以再多多的依靠我一点的,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自我厌恶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再多多的依靠我吧,七濑。如果这样能你让你好受些的话。”

西野轻轻地笑了,比之前要音量稍微大些,也更有精神些。

“我很害怕啊,”她慢慢抱紧自己的双腿,像是要把身体自己揉进自己的胸口一般,她以一种悲哀的语气说道,“害怕被孤零零地丢下来,像初中时期的篮球部一样……大家都不再理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

“……小宵。”

“嗯,我在。”

“……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五十二章 西野七濑 上

我幼稚园的时候,跟孩子和老师相处的很不好,大家都在背后说,那孩子总是不说话。没错,我不善言辞,小朋友们愉快地做游戏时,只有我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自处,在欢笑声中常常慌张地落泪。

幼稚园的老师会来安慰我,没关系的,七濑。这么说着,然后温柔地抚摸我的头。但我还是没办法与其他小朋友正常的相处。渐渐的,我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在画本上画画,老师会来到我的旁边说,七濑画得那么好,为什么不给大家看呢?大家都想和七濑做朋友啊。

我听过好几次类似的话,每次听完,只会感受到从胸口涌现出的悲伤。老师根本就不明白,因为大家对我画的画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那个时候,属于我最快乐的记忆就是在邻居家天野姐姐的房间内度过的时光。

天野姐姐的卧室里有好多的漫画,那个时候,我认识的字还不是很多,只是单纯觉得画面上的人物很有趣,天野姐姐偶尔会把漫画的对白一句一句地读给我听,我喜欢天野姐姐的声音,她在我耳边说着话,像是柔软的风吹进了耳朵里,痒痒的,很舒服。

幼稚园毕业的时候,天野姐姐把她淘汰的电脑送给了我,然而我根本不懂得怎么用,于是天野姐姐就教我怎么浏览网页,怎么和网络上的人交流。那个时候自己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人与人关系的维系仅靠着一个笨重的盒子就能够实现。

那之后,我迷上了网络。

在网上和不同的人聊天,大家隐匿着真实的身份,谁也不知道我在现实中不善于与人交流,大家互开玩笑,偶尔也会争执,但只要和她人说话,哪怕是文字,我都觉得很开心。

小学时期,我没在班上交到一个朋友。相反的,反倒觉得自己在网络里有了无数的朋友。

我每天回到家,打开电脑,和不同的人聊天,我把自己的画放到网上去,许多陌生的人称赞我,夸奖我,为了持续的获取网络上对我的褒奖,我用压岁钱买了绘画板,更加用心的画画,想要收获别人对我更多的认同。

可渐渐的,现实中的我和网络中的我在我的体内分隔开,在网络中,我备受欢迎,现实中却是孑然一身,这种反差使我觉得煎熬。

母亲担心我的这种状态,小四的时候禁止我再用电脑。

七濑你多交些朋友啊,一直这样是不行的。她用惋惜的视线望着我。

母亲的话使我无地自容,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是多么糟糕,只是长时间对现实的弃之不理,导致我对与人交流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惧怕之情。我害怕被拒绝,被搪塞,被无视,逃进网络的这几年,我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我开始寻求自我的改变,只是长时间的空窗,使我面对她人的聊天,总是难以顺畅的融入进去。我与同学说话,回家的路上也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但那些都只是逢场作戏的泛泛之交,我没有真正的朋友,现实的煎熬依旧形影不离地紧跟着我。

在失去了依赖的网络后,我把依赖的对象变成了哥哥。

哥哥很温柔,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很认真地倾听,那段时间,哥哥成为了缓解我孤独感的重要存在。

结果,我认生紧张的毛病直到小学毕业都没有太大的改善。

升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希望哥哥能推荐我参加当时学校备受瞩目的女子篮球部。当时哥哥是男子篮球部的主力,很有威望。

七濑你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吧,母亲说,孤独地上完小学初中高中,回想这一段珍贵的时光却没有一点幸福的回忆,这样真的好吗。

母亲说中了我的担忧,我渴望与她人热烈地接触,又害怕被拒绝后的痛苦与空虚,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我加入了篮球部。

学校的女子篮球部曾参加过很多次县内的篮球比赛,取得过很好的成绩,入部的新生很多,我成为了拉拉队中的一员,负责在场边给比赛的队伍加油打气。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动,每天放学都会排练舞蹈到很晚,虽然很累,但那种充实的感觉让我着迷,所以也坚持了下来。

让我激动的是,某天的放学后,少女a接近我,和我搭话。

那时我正趴在课桌上,在课本上涂鸦。

少女a是同为啦啦队的同班同学,她夸了我的画,说,画的真好啊,七濑。

我还记得,她当时的笑容,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的淡淡香气。那是第一次,同龄人夸奖我,我感觉自己头脑发热,连回应也说得断断续续。

少女a邀请我一起去篮球部,我应下了那个邀请。

从那以后,我们常常结伴而行。

渐渐的,我们熟络的起来,课间午休都会在一起渡过,说着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比如教数学的长谷川老师其实一直带着假发,比如同班的渡部同学暗恋学校实习的英语教师,这些无足轻重的话题,我们聊得欢天喜地,常常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何时起,少女a在我心中已经跨越了朋友的界限,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我从来不曾知晓,仅因为交到了朋友,在学校的时光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每天我都期待着上学,能与少女a多说些话。

在日常的交往中,我发现少女a有个奇怪的习惯,在一些关键时候她总是喜欢说反话,采取与内心期望相反的态度应对。

比如她喜欢读小说,特别是文学作品,而教国语的浅井老师学识深厚,常把课文讲得妙趣横生,这让她非常憧憬。然而,课堂上她却总是捣乱,被提问也用一种轻浮不屑的态度应对。

浅井老师或许是看出了少女a的心口不一,她从不会在课堂上生气,课下也经常给少女a推荐有趣的书籍。

我很羡慕两人亦师亦友的关系,少女a却以一种不在意的口气说道,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豁达潇洒的作风和话语时常令我为之倾倒,尽管我知道她有时候只是在逞强而已。

我与少女a的交往,是一段令人倍感开心的时光,和她在一起,我渐渐找回了,之前的人生中丢失的色彩,这些都是少女a的功劳。

那时我在学校只有少女a一个朋友,每天和她在一起,看着她,和她说话,觉得快乐轻易得唾手可得。然而,少女a却有很多朋友。

当然,我有自信自己是她最为要好的,没有之一,但偶尔,看到其他的同学和她搭话,还是会觉得胸口烦闷。

少女a和我不一样,她很擅长人际交往,即使和别人聊天,她也会经常将话题抛给我,不至于使我在众人中尴尬得难以自处。虽然我并未和她太多地谈论自己的过往,但毫无疑问的是,她了解我,在顾忌我的感受方面,她是天才。

某次班级联谊会活动,实在难以推脱,我便参加了。

一行人吃了饭,又去了卡拉ok唱歌。

包厢里,气氛很热烈,在这样一片欢闹声中,我只感觉到了不适,因为我只有少女a一个朋友而已。我不想和她人交流,就坐在角落,安静地打着拍子,静待聚会的终结。

少女a唱了好几首歌,欢呼声越发高涨,大家情绪亢奋。然而这时,少女a把话筒递给了我。

七濑也唱首吧,别一直在这坐着。她这么说道。

少女a的表情率直,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恶意。起哄声响起,大家都在说,七濑唱一首吧。

在这样的气氛中我实在没有拒绝的勇气,我点了首喜欢的歌,但是因为太过紧张,声音忽高忽低,我听到有人小声地嗤笑。

刹那间,我感觉天地倒转,黑暗在眼前闪动,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躲在狭窄的卫生间中泪流满面。

为什么偏偏是少女a递过话筒呢,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一定会拒绝的。我不想让她失望,想要回馈她的期待,怀抱着如此的想法,我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出了洋相。

事情变成这样,我不知该埋怨谁,只好陷入自我厌恶的漩涡中。

这时,有人在敲隔间的门,是少女a。

她向我道歉,说不该这样逼迫我。

但是啊,七濑,她用一种痛惜的语气说道,你应该在更宽广的世界里生存的,而不是把自己局限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中,你要自己走出去,和更多的人交朋友。七濑,我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但我不想成为你唯一的朋友。

我没想到少女a会如此的为我着想,只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自我厌恶。

我问她,为什么能找到我呢。

她笑着说,我知道七濑的所有藏身之处,所以七濑是躲不掉我的。

我也笑了,说,那我就一直藏在你能找得到地方,等你来安慰我。

她说,好啊,我一定不会让七濑孤身一人的。

可那是句谎话。

而我,却信以为真了。

第五十三章 西野七濑 下

随着县内比赛的将近,女子篮球部的活动也开始忙碌起来,啦啦队的成员不仅要排练舞蹈,有时还要帮助篮球部的经理处理一些杂事。但因为少女a陪着我,所以我一点也不抵触。

那天,篮球部活动结束后,篮球部的队长找到我,问我和哥哥什么关系,我如实回答了,兄妹关系。

真的?太好了!她兴奋地说,并且直言道,我喜欢你哥哥西野,七濑你能帮我吗?

篮球部的大半成员围在一旁,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想要拒绝,和她说这些与我无关,但是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我紧张到说不出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虽然之前没见过实体,但当时只看了一眼我就明白了,是情书啊。

她说,帮我交给你哥哥,记得要给我一个回复啊。然后很潇洒地走了,此时,少女a才来到我身边,我有些埋怨她没替我解围。

她笑着道歉,说,七濑真的要帮她吗?

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当天晚饭后,我来到哥哥的房间,说明了情况。哥哥表示不会收下这封信。那时我才知道,哥哥瞒着父母偷偷交了一个外校的女朋友,连他的好朋友都不知情,他嘱咐我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这个情书怎么办?我问。

还回去不就行了,就说我对她不感兴趣,或者直接扔掉也行。哥哥说。

最终我还是没狠下心把情书丢掉,我犹豫了一个晚上要怎么回应,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第二天我偷偷和队长说了实话,说哥哥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不能收下这封情书。

对方用一种厌恶的表情骂我骗子,她说她打听了哥哥的情况,我在说谎。说不想帮她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她说完转身离去,把我一人丢在篮球部的准备室内。

我的内心瞬间被委屈填满,我没有遵守与哥哥的承诺,并且还遭受了无理的责骂,我蹲在地上,很快就泪湿眼眶。

这时路过的少女a看见了,她在我身边安慰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说出来,心里想着虽然自己很难受,但是事件好歹告一段落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事件才刚刚开始。

我在少女a的陪同下回到篮球部,发现大家都在用一种陌生的视线看着我,窃窃私语,恶意的小刀在我的身上游走,队长路过我身边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之后,我在篮球部成为了一个异类。

总是有大量的杂活被分配到我的身上,常有队员装作不经意,在我身边捣乱,让我无法顺畅的完成手头的工作,啦啦队的队服也经常是湿漉漉的,每次穿上它跳舞,我都会有种强烈的羞耻感从胸口涌现。

她们太过分了,我要向指导老师告状!少女a不止一次想拉着我去反映情况。

可我害怕这件事被曝光之后,会成为全学校的谈资,大家都会在背后笑话我,对我指指点点,所以我制止了少女a的行为。

没关系的,七濑,我对自己说,只要少女a还站在我身边,我就还可以忍受。——只要我不是独自一人。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我和少女a的友情是始终不会改变的。

某日,我正在篮球场擦拭地板,一个队员从一旁经过,把水桶踢倒,水花溅到了我的身上,其他人在一旁恶意地笑。

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少女a站出来气愤地质问。

当然有意思啊,队长笑着说,我劝你也别和七濑走得太近,不然很有可能会被误伤到。

她笑得肆意妄为,我那时才明白恶意会将人腐蚀扭曲到何种程度。

我拉住想要动手的少女a,说,算了,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这边就没问题。

少女a转过头看我,我第一次见她流露出如此露骨的悲伤感。

她说,七濑……

话没说完,她就甩开我走了。

从那以后,少女a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有做过让她生气的事吗?还是我哪里冒犯了她?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少女a没再和我说过话,无论是学校还是篮球部,我主动和她搭话,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和身旁的部员聊天。渐渐的,篮球部的大家不再欺负我,而是对我不闻不问,除了指导老师手上的篮球部名单上有我的名字,我与这个篮球部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

排舞的时候即使呆站在一旁也没人理会我,忙碌的时候,只有我没被分配到任何的事情。

我像不存在了一样,大家都丢下了我,少女a也是,或者说就是她在带头。

我变成了孤身一人。

我,孤身一人。

不要啊,我在心里呐喊,不要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训斥我也好欺负我也好,别无视我啊,我在这里,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看啊,你们看不到我吗?

没有人听到我心中的呼喊。

我想要喊出声的,大声的,歇斯底里的,像疯了一样,对着少女a大喊,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你说过的,说过不会让我孤身一人的!

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现实是,我只是小声地,以我自己都没听清的音量说,骗子。

我跑出了篮球部。那天外面下着雨。

我没有带伞,没带任何可以挡雨的东西,我在雨中跑着,只有大雨在这个时候拥抱了孤身一人的我。我躲进体育用品存放室内,在跳高用的软垫上,蜷缩着身子。

这时,我听到外面少女a的呼喊,这个时候,只有她追出来找我。

少女a大声喊着,七濑,七濑。

我默默地等待着,等着她来到我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抱着我,抚摸我的头,向我道歉,说不该不理我。

但是那声音逐渐远去。

少女a没有找到我。

她再一次的丢下了我,让我孤身一人,她没能找到我,没能安慰我。

那天在卫生间外,她许下的诺言全是骗人的谎话。

先是网络,然后是哥哥,终于,少女a作为我依赖的存在,也变得苍白起来。

我不知道在原地静坐了多久,只记得在某一刻,自己接受了不会有人再给我帮助的事实。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种不知名的力量转瞬间填充了我空虚的胸腔。

我不再哭泣,起身,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大门。

外面天色昏暗,但雨已经停了,我怀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平静的心态,走出了大门。

那之后,我没再去过篮球部,班级里和少女a相遇,形同陌路。很快第一学期结束了。

第二学期一开始,我就提交了退部申请,很干脆的被受理了。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讲台前说了少女a转学离开的消息。

我反而有些庆幸,但同时心中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我开始尝试积极的与她人交流,参加了美术部,空虚寂寞的时候,我就在活动室画画,素描或是水粉。

指导老师夸我画画有天分,同社团的前辈也会向我请教画画方面的问题。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能够顺畅的和她人交流。

升上高中后,我参加了舞蹈社团,或许是因为初中有过啦啦队应援的经验,舞蹈都能比较顺畅地掌握,社团的活动轻松愉快,前辈们对后辈也很友好。

我渐渐的体会到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当时母亲就是想让我度过这么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吧。

后来,在母亲的鼓励下,我报名参加了乃木坂46的选拔,没想到一路留到最后,并且最终甄选合格。

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能成为偶像,成为舞台上温暖他人的闪耀存在。

在这种巨大的认同感面前,我毫无抵抗之力。初中篮球部的事件,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阴影,那种被抛弃,被丢下的回忆成为插在我心中的一根刺。

我想要把它拔掉,我想要逃脱过去的束缚,我想要站上阴影追赶不到的舞台。

我要改变自己,和过去的自己诀别。

我把阴影连同不想被提及的回忆,一同丢在了大阪。

我决定前往东京。

第五十四章 少女A

西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期间她没有抬头,只是蜷缩着抱紧自己的双腿。

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内,西野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五更的面前。她的伤心,她的忧郁,她交到第一个朋友后的喜悦,和被朋友背叛时的绝望。

这期间,店员敲门询问情况,似乎在外面有些担惊受怕,她们在里面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七濑,要去我那里吗?”

“……嗯。”

就这样,西野和五更一同坐上了地铁。

车厢里,西野继续讲述她未完的故事。

她说她因为友人的背叛开始与外界寻求接触,她很努力,也很小心,所幸之后遇到了一群温柔的人,老师、前辈和同学,那些人给了她足够的帮助与温暖,使她得以从往日的打击中走出来。

地铁车厢里的人并不多,这个时间已经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两个晚归的女学生坐在对面,分享着耳机内的音乐,吃吃地笑。

在之后的事情,五更大致知道。

西野来到东京,成为乃木坂46中的一员,她有些胆怯地和成员们交流,与同宿舍的五更成为好友,又和生驹、高山关系好起来,然后和一同经历出道单纸巾宣传活动的若月、优里也逐渐的能说上话。

来到东京后,西野交了很多的朋友,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现在的她大概能明白那个背叛者所说的话的含义。

当西野自己决定要走出自我的舒适圈时,她就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在更大的世界里,她的心胸也变得更为宽广,体验了许多以前未曾体验之事。

“但我同时也很害怕啊。”

回到住所,西野坐在五更卧室的床上,轻声说道。

她的眼眶红红的,却没有再流下眼泪。

“害怕什么?”五更问道。

“从小,我虽然渴望着与她人交流,但逐渐的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画画,待在房间看漫画,或者发呆,心中一直有一块地方是空着的。当第一个人夸奖我认同我的时候,那种从未体会过的幸福感几乎一瞬间就把我强行俘获了。”西野小声说道,“加入乃木坂之后,交到了更多的朋友,收获了更多的幸福快乐,可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偷偷告诉我,这是暂时的,这种现状持续不了多久。”

“没那回事的,七濑。”五更坐在西野身边,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西野停顿了下,接着用稍大些的音量继续道:

“我很害怕啊,害怕这句话变成现实,想着一定要努力,努力和大家站在一起。一单的时候,小宵能和我站在一起,我觉得是神大人对我努力的回报,所以再严苛的事我都咬牙坚持,能和大家站在一起的话,我做什么都可以!”

“七濑。”

眼见西野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五更出声打断她。

西野张了张嘴,她不甘心的表情很明显地流露出来,五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确切具体的情绪。

“要喝点什么吗?咖啡?”五更问道,想以此让西野稍稍地转移些注意力。

“晚上会睡不着啦。”西野笑了。

“没关系,那我就陪着七濑一起失眠。”

“……不了,明天还有练习呢,”西野摇了摇头,她翻过手掌回握住五更的手,“能陪我一起睡吗?小宵。就今天一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低着头,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五更在西野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她失落的脸,直到她慢慢抬起双眸,双方视线相交。

“好啊,”五更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笑道,“不过在那之前……”她抬手刮了下西野的鼻梁。

“先去用热水洗把脸吧,热毛巾再敷下眼,不然明天可没法见人。”

西野有些羞涩地点头。

两人很快洗漱完毕,五更给西野换上了自己的备用睡衣,好在睡衣都比较宽松,没有尺寸不合的情况。

五更关了卧室的灯,黑暗随之降临,躺在床上的时候,西野突然问道:

“小宵,我错了吗?”

“什么?”

“想和大家站在一起的心愿,因为只想到自己所以被神大人惩罚了吗?”

五更扭头面向身旁的西野,黑暗中她的表情模糊,看不真切。

“七濑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会觉得会被丢下呢?”

“因为小宵、小实、生驹都是七福神,我只是under成员,之后很长时间见不了几面。小宵你们会有更多的工作,也抽不出多少时间和我相聚吧。”

“七濑是朋友哦,”五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朋友不会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减少而改变的。无论是我还是生驹小实,都不觉得七濑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然而西野并没有回话。

五更测过身子,拍了拍西野的背,示意她也侧过来。

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此时五更才能看清西野的脸。

“七濑还记得‘动画鉴赏会’吗?”

“嗯。”

“你可是创始成员啊,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五更笑着说道,“之后生驹肯定会办更多的聚会,没有七濑的话,可办不起来。”

“不然七濑害怕寂寞的话偶尔来我家借宿,或者直接住下来都行。”她继续说道。

“可以吗。”黑暗中,西野轻声地问。

“应该没问题吧,和南乡桑商量下的话。”

“嘿嘿,被拍到的话,南乡桑可是会很头疼的。”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拍到就拍到啦。”五更潇洒地说道。

“网络上可能会炎上,说‘蕾丝边’之类的。”

“樱井桑和若月桑那样?”

“比那个更糟糕啦,会被怀疑是真的。”

“我看樱井桑就挺像真的。”

两人偷偷地笑。

之后的很长时间,西野没再开口说话,就在五更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小宵。”

五更扬了扬嘴角,同样小声地回应:

“我才是,七濑。”

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

很快,黑暗中,西野的呼吸逐渐平稳悠长,她像是身处子宫内的胎儿一般蜷缩着身子。

五更轻轻拨弄了下西野额边的秀发,祈祷她能做个好梦。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拿上手机,披上外套,来到客厅喝了杯水。

她走上阳台,抬头。春天的夜空,很难看到群星闪耀,零星的几颗,努力地闪烁着光亮。

周遭万籁俱静,市区的方向还灯火通明。五更打开手机,已经凌晨一点。

五更在外套口袋中摸索出一张纸条,还在,只是因为在里面呆的有些久,边缘有些皱巴巴的。

前些日子,她还以为用不上纸条内的信息,好在没直接丢掉。

五更很快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将近二十秒的忙音后,才被接通。

“……喂?”

有些低沉的声音,些许的不耐烦,但很快被掩盖。

也是,这个时间电话的主人应该已经睡下,能够抑制住怒气,已经算是比较有涵养的表现了。

“我是五更逝宵。”

“……谁?”

“西野七濑的朋友,”她换了个说法,“四条大桥上我们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

对面的沉默有些凝重,接着用清醒些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

“打扰到你休息,非常抱歉。”

“……没关系。”

“七濑和我说了以前的一些事。”五更说道。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但似乎对在听筒那头的人,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

一小段的沉默,在她回话之前,五更抢在前面开口:

“能约个时间出来谈谈吗?”

五更继续道:

“少女a。”

第五十五章 帮助

次日上午,五更与西野两人在准备室换训练服,正巧生驹和高山推门进来,她俩稍有犹疑,五更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生驹很快放下心来,以平时开朗的情绪和西野打招呼。

高山走过来,她的衣柜就在五更旁边。

“没事了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五更侧了下头,不确定的语气:“……应该吧。”

事情的解决自然不会一帆风顺,西野的心结也不会轻松的解开,她没有快刀斩乱麻果断的决心,何况西野性子柔弱,也受不了猛药的刺激。

好在五更已经在心里有了些头绪,若事情与她的猜测吻合,事情的收尾便不会有太多波折。

“昨天回去的路上,生驹相当担心,还说要留下来陪陪七濑,”高山打开柜子,“我劝她留些相处的时间给你们,说别太心急。”

“好助攻,”五更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人太多的话,七濑倒真不一定能卸下心防。”

“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说出来,七濑也是我们的朋友。”

“放心啦,”五更笑道,“我可不是逞强的性子。”

高山停下拿运动衫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可不一定。”

——

训练开始前,南乡召集成员开始讲话。

“各位,今早清晨,二单的曲名已经决定下来了,《来吧香波!》。发售日昨天的节目里也和你们透露了,5月2日。这一天同时也是akb指原莉乃的个人出道单曲发售日,等于是和akb首次的直接对决,因此,之后的工作会更加的忙碌起来,选拔成员千万不能有一丝的松懈,特别是center,生驹!”

“是!”生驹站出来回应。

“这次还是由你来带领成员,记得活用一单积累的经验,认真地肩负起center的责任!”

“明白!”

这时候的生驹和跟五更、高山在一起的生驹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目光坚定自信了许多。

“樱井,五更!”

自己被点到名,五更赶紧应声出列,余光中注意到,刚才还在发呆的樱井,也有些慌张。

南乡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别那么大反应。

“你们两个这次能进到福神位,和之前的努力也有很大关系,更重要的是运营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可供挖掘的潜力,之后的活动中可别松懈了哦。”

“明白!”x2

此时,一名staff靠近,耳语几句,南乡点点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先进行拉伸的练习活动,九点,二单的选拔成员会有杂志的宣传采访,在二楼的会议室进行,结束后,老师会开始进行二单的舞蹈教学。以上。”

随后,南乡简单地对成员们鼓励几句后,便离开了。

不过,直接对决啊。这招噱头倒是有了,只怕会更加引起akb饭的敌意。团单曲和个人单曲的直接对决,运营的这种制造话题性的手段还真是够“直接”的。

选拔名单发表的时候,五更当时满脑子都是西野的事情,没多想,今天南乡再次提到这个事情,五更怎么看怎么觉得变扭。

这种事说好听些是对决,就性质而言倒更像是围殴,当然,并不是说乃木坂在这次的直接对决中占有多大优势,就这次直接对决的事件本身来看,达成双赢局面的概率很大。

饭们的好胜心被激起,彼此的单曲销量都会呈现上升的态势,只是以结果来看,无论是乃木坂从这次的对决中胜出还是失败,都会招来不少的非议。

不过以乃木坂目前在网上的风评来看,倒是属于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的状态。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反倒不如放手搏出一条出路,顶着akb公式对手的身份畏首畏尾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不迟。

舞蹈老师很快让成员分组,进行拉伸练习。

五更保险起见,迅速拉上了西野。她还记得刚合宿的时期被老师单独操练,腿脚发软,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着。自那后,每次的拉伸练习,她的固定搭档就成了西野。

五更身体柔韧性一直很差,经过专门的练习后,好了很多,但也只在团里排中等的程度,她记性好,舞蹈动作记得快,表现力的也不错,乃木坂一单的舞蹈动作在五更看来难度不大,也没几个考验身体柔软性的动作,五更纳闷拉伸课的意义何在。

但舞蹈老师可不会和她讲这些道理。

好在西野力气小,压腿之类的动作,五更觉得痛了就用力撑着,西野压不下去明白对方偷懒耍滑头,也就放弃了。

平时她俩一切都尽在不言中,谁知这次,可能因为西野放弃的太早,也或是五更表演的太不走心,导致舞蹈老师一眼看穿,直接亲自上阵,让五更再次体验了一把身体被支配的恐惧。

结果到杂志采访的时候,她的腿还痛着。好在如今升到了七福神的位置,之前五更还在想,在这个位置上除工作多些,工资多些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平心而论,她每月的开销除了衣食住行之外,只有买书多花了一笔,每月倒是还能剩下一些,虽然数额并不多。

这个时刻她才能体会到这个位置的优越之处,杂志采访之类的工作,七福神是有座位可以坐的,五更大为感动。

由于是新进福神位的成员,五更和樱井被多问了几句话,比如感想感言,还问了一些成员内谁最贪吃,谁谁关系最好之类的问题。这次的采访进程很快,也可能是因为五更全程坐着,没体会到后排成员的煎熬。

她觉得奇怪的是,二单的消息还没放出去,成员最多也就知道个单曲名字,采访的意义何在。后来才知道,这家杂志发行区主要是东北地区,只是介绍乃木坂46这个组合而已,而且是顺道采访。

“毕竟,乃木坂现在还只在东京有些知名度而已。”

桥本说这话的时候,采访已经结束了,大家正在往练习室赶去。

“比起这个,七濑没问题吧?”

“啊?”

“昨天,节目结束的时候,”桥本说道,“我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后有好好开导她吗,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和小逝宵说的话吧。”

不得不说,五更有些佩服桥本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她提前预警,五更提早做了些准备,关于西野的这件事情还真不一定有解决的可能。

“当然记得,已经有些头绪了,没意外的话,这段时间就能做个了解了。”

桥本笑着揉了下五更的脑袋:“真可靠!”

“对了,”五更抵抗着桥本的魔爪,突然想起来,“桥本桑在大阪有认识的人吗?”

“怎么了,需要帮助?”

桥本调笑地看她。

五更不好意思地挠头:

“一点点。”

第五十六章 少女B

4月13日。

手山北高等学校附近的一个名叫“忧郁森林”的咖啡店内。

少女身穿长度到大腿中间位置的百褶裙,白色衬衫外穿着暖色系的褐色外套,红色的丝带系在领口,成蝴蝶结的形状。

她的头发很短,堪堪遮挡耳垂的程度,刘海向右倾斜,挡住一部分的眉尾。

少女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捧着一本文库本,桌上的小杯特浓咖啡,还在冒着热气,这已经是第二杯了。

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店内很静,顾客加上少女才三人。对面不远的座位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从少女的视线望过去,男子的后脑勺刚好挡住女子的脸。舒缓的轻音乐,仿佛入睡的催眠曲,少女好像能听到墙壁悬挂的时钟,秒针滴答行进的声响,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此时,店门被推开,铃铛被门框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欢迎光临。”店长抑或店员的声音不大,适量。随后是皮鞋在木质地板接触的低响,一直持续到少女身旁。

“不好意思。”那人在她对面款款落座,先是将小包放在一旁,调整最为舒适的坐姿,下意识地拨弄整理刘海,最后才用她那明亮的眼神直视过来。

少女放下文库本,将书签夹在当前页面后,合上。

“你来晚了,”她说,又确认了下对方身后的时钟,四点四十一分,“迟到了四十一分钟,嗯,现在是四十二了。”

“不好意思,在周围转了一圈,迷路了,耽误了些时间,”对面的人稍有歉意地笑,“我结账赔罪。”

“那倒不用,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说着点了和少女一样的意式特浓。

半晌,咖啡被端上来,她喝了一小口,皱了下眉,然后放上两块方糖,用汤匙稍作搅拌,便置之不理。

“再次自我介绍下,”她说,“五更逝宵,七濑的朋友。”

“上次电话里说了,不过没想到,会一直拖到大半个月后的今天。”

“最近很忙啊,老实说,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充足。”五更歪头叹气。

“二单快发售了对吧。”少女随意地问。

“你知道。”

“官网上看到消息了。”

“你不像是会追偶像的人啊,”五更笑了下,“是因为七濑吧?”

“……”

少女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书移到一旁。

“七濑和我说了以前的事,”五更说,“上次电话里也和你说了吧,简短地。”

少女小口地喝咖啡,放下,杯底与瓷盘相撞,很清脆的声响。

“……你是怎么猜到我和七濑之前是朋友的。”她问。

“上次四条大桥上你不是都说了吗,‘我也是她朋友’。”

“那个任谁听到都只会觉得是反话吧?”

“我能感觉得到,或许是天赋之类的,总之,”五更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当时你很坚定,并且没有任何恶意,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就是事实,少女暗道。

“恶意啊……”她感叹,随即像是要岔开话题一般,说道:“七濑应该不会轻易和别人说自己以前的事才对。”

“她的确是那种稍微自闭些的性格,这次是凑巧啦。”

“我可不觉得是凑巧,能够告诉你这些,就说明她非常信赖你。”

“就像当初对你一样信赖?”五更反问道。

她声音不大,却很有力,语速稍快,像是要观察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紧盯着不放。

少女气息一滞,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她犹豫着否认,接着补充,“我在七濑的回忆中只是个背叛者而已。”

五更盯了她好一会,才移开视线。

“是吗,”她望向窗外的街道,问道:“你在手山北上学对吧?”

少女并没有回话,五更自顾自地开口:

“这附近我刚才转了转,游戏中心、卡拉ok应有尽有。”

“什么意思?”

“那天你们没必要非要去四条大桥吧,”五更说,“毕竟坐巴士都要近五十分钟的车程,当时你和你的朋友完全就是一副玩乐的态度,这附近有足够丰富的娱乐设施场所,没必要舍近求远。”

“……”

“还是说当时是刻意去的?因为在推特上看到了消息,特意去见七濑的?”五更追问。

“特意?”少女笑了,“特意去嘲讽?”

“我说了,当时我没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点点的恶意。”五更把双手放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地前倾,目光熠熠,“你在说谎对吧?”她一字一顿道。

少女并没有和五更对视,她看着白色瓷杯中的咖啡被汤匙搅拌荡起的波纹。

“……直觉?”她问。

“对,就是直觉,这方面我自认为还是很准的。七濑说过,你在喜欢的事物面前往往心口不一,常常习惯于说反话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其实很喜欢七濑吧。”

“……所以你那时让那位——”

“若月桑,若月佑美。”五更补充,“乃木坂成员。”

“让那位若月佑美追上来要我的联系方式?”

“因为若月桑性格认真,拜托她的事一定会完成的。”

“性格也太认真了点,”少女苦笑,颇为困扰地皱眉,“锲而不舍地缠着我,实在没办法随便报个了手机号给她,结果她当场验证,被烦得实在没辙才给了正确的手机号。”

“之后要感谢若月桑才行,帮了大忙。”

五更也没想到若月会做到这个程度,不愧是乃木坂的‘斗魂’。

少女望向五更,像是在看某种珍稀动物。

“我可是背叛了七濑哦,”她说,一副认真的表情,“你不生气吗?”

五更抿了下嘴,突然想到那日,蜷缩在试衣间角落的西野。

“七濑说起你的事时,我总觉得有些违和感,好像有某些东西错位,齿轮的对接并不完全。”她答非所问。

少女耸了下肩膀。

“所以我找了成员帮忙,打听了下大阪你和七濑所上的那所学校的事,”五更在心里偷偷感谢桥本,“当时你是在第一学期末转校的对吧。”

对方不置可否。

“听说那一天篮球部发生斗殴事件,女子篮球队的队长被打得鼻青脸肿,”五更稍微停停顿,语气轻松下来,“嘛,出手的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是你做的对吧,为了给七濑出气。”

“不,”少女很干脆地摇头,“我只是看对方不顺眼而已。”

“……为什么要否认呢?当时你也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要转学,那时候留下只有自己一个朋友的七濑会怎么样呢?所以你给七濑创造机会想让她走出去和更多的人交流,卡拉ok也是你提议举办的对吧?为什么要否认呢?”五更以一种寂寞的表情望着她,“你明明可以待在七濑身边的。”

五更不明白这些,但以经历来说,西野那时身处的境况和她类似,只是她没有软弱到被欺凌,不,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被欺凌了说不定,文具课本经常不见,但那时的她只认为是自己的粗心大意所致。

说到底欺凌的行为如果不能使对方察觉,那施害者受害者的条件还能成立吗?

“……你不喝吗?咖啡。”少女语气轻松地问。

五更摇了摇头。她望向少女的视线变得复杂。

“你说的都没错,虽然大多都是主观的推测,”少女一口气喝完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不得不说,事实如你所料,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吗?”

“喜欢绫辻行人和东野圭吾。”

“《钟表馆事件》很棒对吧,叙述诡计。”她指了指一旁的文库本,正是这本书,然后沉吟着,开口:

“……有一点你说错了哦,关键的一点。”

“哪里?”

“我不能呆在七濑身边。甚至和她站在一起都不可以。”她佯装在笑,声音却是沙哑、略有些颤抖的。

“那次的篮球部欺凌事件使我明确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件事,我必须要离开七濑。你和七濑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也大致明白她的性格吧,七濑身上有着极为强烈的透明感,她很容易依赖他人生存,从而消磨掉自身的情绪和意愿,甚至到最后连自我的存在都被稀释掉。”少女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某日,千代田区的某个书店内,桥本这件样评价七濑:无害。

无害,中性词,不损害,不妨害。

但那只是对别人来说,任何人都有受到伤害的时刻,任何人都有伤害到别人的时刻,然而西野吸收了外界对自己的伤害。

她对别人无害,对自己却是有害的。

“初中时期,那是她最严重的时期。你能想象吗,”少女痛心疾首地看着五更,“只要我陪在她身边,即使遭遇最残酷的对待她都能软软地笑出来。这也太荒谬、太扯了,可七濑就是这样的存在。她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几乎不再考虑自己的事,如果我转学后会怎么样?七濑她还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吗?”

面对对方的质问,五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只有沉默。

“当时篮球部对七濑的欺凌也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不再和七濑说话,并且和大家提议无视她,我承认,这的确对七濑伤害很大,但让我眼看着她被物理性的欺凌我更为心痛。”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接着说道:

“我让七濑对我死心,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所以采取了过激的方法,七濑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五更从她表情中读出的,却并不是对这件事能理所当然接受的情绪。

“当时七濑崩溃着跑出篮球部躲在体育用品存放室的时候,你知道的对吧,当时下着雨,七濑进去的脚印应该很清楚地留着,你没道理看不到,也没道理那么大的一个仓库不进去寻找而在外面乱转。”

“我不想半途而废,”少女说道,“我装作走远了,其实一直躲在附近观察,直到确认七濑出来后我才放心。我承认自己在赌,可几天后转学手续就会正式批下来,我的时间并不多。”

“好在七濑她有足够坚强的内核,看见她很快恢复,笨拙地尝试与他人接触,我才放下心。”

少女说完这句后,沉默着望向窗外。

五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街道上年纪稍大些的女孩捡回男孩掉落的黄色帽子,并认真地帮他戴好。看样子像是一对姐弟。

店员过来收拾少女空着的杯碟,问她还要续杯吗,她摇头拒绝。

“怎么,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知道这些?”少女揉了下泛红的眼眶,故作轻松道。

“算是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我想没人在听了七濑那番话后还能心态平静吧?”五更笑道。

“这倒是。”

“更重要的是,我还欠七濑一个礼物。”五更说道。

“礼物?”

“圣诞礼物。”五更并未多做解释,而是问道:“你不准备和七濑讲明这些事吗?”

少女略有些寂寞地笑:“有必要?”

“现在的七濑比初中的时候坚强多了,你还喜欢着七濑对吧?不想和她和好吗?”

五更的话使她的表情生动起来。

“……你会帮我?”

“当然,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

七濑也会高兴的,五更在心中想。

——蠢货。

有个声音在脑海中突兀地浮现。

与此同时,五更感觉世界晃了一下。

——大蠢货。

那声音继续说道。

——装什么好人,诚实一点不好吗,你其实很讨厌眼前这个人吧。

——什么往日的好友,西野七濑的好朋友只有五更逝宵一个人吧。

下坠感,强烈的下坠感,她的头脑昏沉,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

“怎么了?”察觉到五更的不适感,少女关心地问道。

“……没事,大概是有点贫血。”

五更牵强地解释。

又来了,她想。上一次,在追赶西野的时候,这声音就曾在她脑袋中响起,当时她还以为是幻听。

虽然是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但音色语调,说话的阴阳顿挫都很清晰地表现了出来,是五更在录音棚里听过的声音,是自己的声音。只是语调更平整,几乎没有波动起伏,好似捧着台本进行无感情的棒读。

她感受到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感。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像是个标记的讯号,恐惧感迅速消退,五更看了少女一眼,对方示意她随意。

五更拿着手机走到洗手间门口的走道,来电显示:南乡唯。

“喂?南乡桑?”

“五更,你现在在哪?”南乡的语气并不顺畅,语调阴沉,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更换了只耳朵,看向不远处的少女,对方察觉到五更的视线,微笑着点头回应。

“我在大阪。”她回答。

“大阪?在那做什么?算了,你现在赶快回来,直接到会议室来,成员都在,假期临时取消。”

“好的,我马上回去。”

“注意安全。”

嗯?五更疑惑,注意安全?

南乡很快结束通话,五更回到座位。

“工作?”少女问道。

“差不多,”她歉意地笑,“不好意思,急事,要回去一趟。帐我来结,就算迟到的致歉。”

少女摆手示意不必。

“对了,”五更正要转身离开,才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她觉得有点好笑,即使不知姓名,两人也坐在一起聊了一个多钟头。真是奇妙的对话。

少女沉吟了下。

“七濑是怎么称呼我的呢?”

“她没说具体姓名,只是用少女a代替。”

“就叫我少女a就好,”她笑道,“作为回忆中的出场角色不是很贴切的称呼吗。”

“那……再见了。”

五更伸出右手,少女却并未做出相应举动。

“五更,”她开口,以一种隐忧的语气说道,“别和七濑太要好哦,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少女b。”

“我会努力不让事态发展成那样的。”

两人的手这才握到了一起。

第五十七章 威胁

会议室内,南乡好不容易才从手中的照片上移开视线,今野义雄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盯着他。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今野电话打给南乡时,他还以为是二单的事有所变更,结果对方二话不说的甩给他几张照片。

“这是……”

“这是什么你看不出来?”

今野压抑着怒气反问他。

南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手中是一组少女与男子亲密的合照,亲吻搂抱,照片中的两人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情侣,这种照片并没有什么惊奇之处,推特上每天都有情侣发布热恋的合照,比这过激的比比皆是,只是照片中的少女是乃木坂的成员若月佑美。

然而南乡觉得奇怪的并不是照片上的内容,而是事件本身。

“这个当时应该已经私下和解才对。”南乡说道。

没错,乃木坂46成立之初,2011年10月末,就有匿名信寄到索尼总部,自称手中有乃木坂成员的旧照,随信发来的是若月佑美与一男子合拍的大头贴照片,当时的照片中两人虽然靠得比较近但并没有不雅的动作。

因为这件事运营还开过一次专门会议,当时已经内定若月担任乃木坂的队长一职,还私下放出了消息,结果因为这件事,队长改由樱井玲香担任,并且一单二单都没让人气还不错的若月进选拔阵容。

南乡作为今野手下的头号跟班自然知道这个事件,还曾为少女感到可惜。

体力检测外景,若月拼命三郎的姿态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官网上也是好评一片,节目放送的前期,若月是团内少有的几个快速确立自身形象设定的成员。原打算将其定为队长,放在福神位作为运营主推的成员,因为一张照片,一切化为乌有。

“找谁和解?”今野语气低沉道,“假的姓名地址,也没留下任何的联络方式,原本以为之后会再次寄信过来敲诈一笔,没想到一等等了将近半年。”

“不是为了钱?”南乡问道。

“谁知道,按理说这种照片直接寄到文春周刊编辑部也能获得相当一部分酬劳才对。”

“可能是觉得索尼会出的更多吧。”

并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气氛,但今野并没有出言责怪他。

“今野桑,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今野笑了下,有种讥讽的意味在里面。

“我先和若月电话里谈过了,她进团前就和那个男的断了联系,后来也没有被骚扰的情况出现。还有——”

他把桌上的计算机转向南乡,示意他浏览上面的内容。

“这是——”

南乡越看越心惊,对方的要求看样子并不是钱,反而更像是纯粹的想把事情闹大。

“现阶段还好,对方没在网上曝出证据,网友大多煽风点火,看热闹的居多,只是任由对方这么闹腾的,就不好收场了。对了,我让你联系成员回来开会,通知了没有?”

“通知了,只是,要把这些都告诉她们吗?”南乡有点犹豫,“我怕会造成团内的恐慌。”

“照片的事另说,这事她们早晚会知道,事实上官网偶尔也会有类似的帖子出现,只不过后台的人员删的及时而已。”今野摆手道,“早做准备好过突发事件仓促的应对。”

“那……二单的后续发行?”

“之后的安排维持不变,”今野道,“握手会也照常举行。”

——

当五更赶到会议室时,成员都已到齐,今野义雄坐在主位,南乡坐在一旁操作着电脑。见她回来,今野点头示意她落座。

“什么情况?”

西野身旁为她留了座位,五更坐下前轻声问道,但对方也只是无言地摇头。

“我们也是刚被叫来没多久。”生驹偷偷地传递情报。

五更还想再问点什么,主座的今野开口说话。

“叫大家回来主要是有些事通知下,”今野扫视了下落座的成员,窃窃私语的躁动顿时平静下来,“除了秋元都到齐了吧?樱井。”

“啊、是,实到33人。”在今野的视线下,樱井稍有点慌张。

秋元?

“学业专念的成员。”

看出了五更的疑惑,西野悄悄用手遮住嘴告诉她。

五更这才想起,她和对方只有合宿时的几面之缘而已,半年过去,都快忘了还有这名成员的存在。

今野点头,抬手示意坐下。樱井松了口气,小心地坐好,五更这才发现,樱井身边的若月眼睛红红,像是刚哭过没多久。

“若月桑来时就这样了,”这次是生驹偷偷告诉她,“问发生了什么也只是摇头不说话。”

五更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很难想象那个平时严肃认真的若月会哭到眼眶发红。

“各位出道单的努力南乡都传达给我了,公信榜周榜第二的成绩对于刚出道的偶像来说已经非常值得自豪了。相信各位应该知道,网上对乃木坂46的评价,”今野平静地说,“总的来说对‘akb公式对手’这个身份争议还是比较大的。”

他沉吟了下,接着说道:“有些话不应该在这里说,但我想你们早晚会知道,或者有的成员已经知道了,最近在网上有一些网友针对乃木坂的成员发了一些恶劣的帖子。”

成员间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段时间排舞忙得五更没空上网,她猜到肯定会有恶意传播,但具体的消息并没听成员提起过。

身旁的南乡得到今野的应允,操作电脑,身后的大屏幕上投放出的画面上,出现了很多推文和2ch的帖子。满屏的恶意快要溢出来,想到是一回事,实际看到还是让人反胃。

成员明显躁动起来。

有些地方被打上了马赛克,五更猜想遮住的应该是成员的名字。她注意到身旁的生驹明显身体有些僵硬,放在桌上的手也攥的紧了些。

西野喜欢动漫,上网的次数应该挺频繁的,所以看到了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只是皱着眉头,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自从西野那次和五更吐露心事后,她就变得稍微能够把负面情绪表现在脸上了,五更觉得这是好事,总比憋在心里好。

今野并没有制止成员们的私语,只是等到躁动平静少许后,才接着说:

“你们既然选择成为偶像,就要接受这些议论,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当然,我并不是要你们接受恶意的诋毁,只是这些也是包含在其中的一部分。”

“你们之中最小的才十三岁,看到这些可能会觉得很残酷,但踏进了这一行,没人会因为年龄而对你更温柔一些,既然站上了舞台,就要有被消费的决心。”

今野并没有把话说得更透彻更直接些,南乡看了他一样,这个男人在各种场合都发过言,面对过各行各业的精英,此刻的话却说得畏首畏尾。

今野想要把这个行业内的残酷展现给她们看,但又遮遮掩掩难以果断。

越是耀眼的光芒下,就越是有深邃的黑,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有人搞不懂。不,或许是装作看不见。

“南乡,把图片放出来。”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十多条过激的回复推文,扬言要在握手会上对乃木坂的成员做出极端行为。

最初的一条推文@了乃木坂的官方推特账号,写着:

——若月佑美的情侣照收到没?下一次我会在握手会上闹出点动静。

第五十八章 恶寒

——若月佑美的情侣照收到没?下一次我会在握手会上闹出点动静。

在这条推文下,有着十多条言辞过激的回复。更多的是对后续发展表示期待的吃瓜群众。

“若月佑美?谁啊?没进选拔吧?”

“真的假的情侣照,推主倒是爆出来啊。”

“刚单曲出道没多久黑料就出来了,组合还能做下去吧。”

“‘akb公式对手’就是个笑话啦。”

“情侣照真假,官推倒是出来解释下啊,别装哑巴。”

此时的若月已经情绪激动地捂着嘴巴流泪,不敢去看屏幕上的对她的指责,虽然在座的成员都尽量克制自己没看向她,但若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她抽泣着,“因为我的缘故……”

一旁的樱井,轻轻抱着她,小声地安慰。

今野让樱井带着若月先出去。

“关于若月的情侣照,我和南乡看了,没什么大问题,”见两人出去后,今野说,“再说是进团之前的事了,所以运营不会对她进行追究,也不会有什么处罚。”

这句自然是谎话,若月佑美的处罚自然当时早就定下,出道单没进选拔就是运营的决策,这次网上被对方挑起事端,若月应该还会在under再待上一段时间,可能是四单,也可能是五单,具体要看网上的喧嚣何时平息。

这些事今野自然不会在成员的面前说,南乡能看出来,但他也不会多嘴。团队里接近成年的成员也不在少数,要说她们完全没有恋爱经验完全就是扯谎,高中生谈恋爱很正常,倒不如说没有恋爱经验的反而比较少见。

这次只是不巧照片被流出来而已,所以今野也不会小题大做,给成员平添恐慌情绪。

运营的意见大致相同,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这次的主动权在对方手里,他们这边很难做出相对应的反应,唯恐刺激到对方。

“虽然闹出了这种事,但运营的意见后续安排不变,二单按原计划时间发售,握手会也是,照常举行。”

“当然,”他顿了一下,“考虑到网上的言论,我们会加强安保工作。成员外出工作时也要多注意些,出了什么问题就和南乡反应。”

今野提了很多成员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后续的工作安排。

这期间,樱井带着若月回到了座位上,若月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五更意外的发现,樱井在这种时候反而表现出一种平和感,见她安慰若月的样子,倒是表现了些许的队长气质。

“若月桑,没事吧?”西野担忧地问。

五更耸了耸肩,今野没有把照片放出来,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照片内容真的触及到运营的底线,她相信今野也不会是这种小小敲打的态度。

发布那条推特的id:红茶布丁团骑士,推文发布于4月12日。

南乡展示了对方之前的一些推特信息,在这之前的推文大多是一些生活琐事的抱怨,比如父母学校朋友之类的,但并没有流露出一种极端的情绪。

这个推主也饭偶像,转发了好几次官推的消息,还晒出了一单的全系列单曲碟,和宣传纸巾。

奇怪的是,在之前的推文中,颜文字和表情符号几乎都会用到,遣词用句也更为口语化些。可最后一条威胁性推文,更像是书面语的表达,没有颜文字装饰,透着一种冷冰冰的客观感。

五更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印象,一个是正处于叛逆期的国中小鬼,经常为人际关系而烦恼,生活中的大部分快乐是通过追星的行为获得的;另一个面目模糊,情感是被装在铁盒内的玻璃球,生硬古板,或许还有些偏执。

这些推文真的是同一个人发的吗?

今野很快解散了会议,若月在好几名成员的簇拥下离开,从这就能看出她在团内的人员很好,五更也没少被帮助过。心中的确有些担心,但她也不是能够当着众多成员的面直白的安慰的类型,心中想着,之后打个电话好了。

南乡叫住正要离开的五更,把她拉到角落里。

“五更,你平时多注意点,这段时间就别去学校了。”

五更不解,网络上的威胁的确让人心生不安,但也属于正常情况,何况在这件事上今野已经做了安排,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拉出来单独告诫?

“今野桑没说要把这事告诉你,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有些防备,”他掏出手机,一阵操作后把屏幕对着五更。

一阵恶寒从五更的后背攀上头顶。

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位红茶布丁团骑士的图片推文,发布时间是三月中旬。

图片上的场景,五更没记错的话是出道单纪念握手会,那天自己在成员准备室不小心喷了白石桑一头的香水,还被体罚了一顿,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照片一看就是盗摄的,乃木坂的握手会、见面会以及live是不允许拍照或录像的,匆忙的拍摄,角度没找好,画面也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确认,拍摄的主体是五更逝宵。

下方配有文字:和逝宵酱握上手了,超幸运~

“这样的推文,往上翻还有十几条,”南乡说,“见面会、握手会、外景宣传,只要是你在的活动,对方都在场,推特转发的也都是与你有关的推文。”

五更大脑还有些转不过弯,略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

诶?所以是什么意思?

“换言之,五更。”南乡低沉地开口:

“他是一名相当狂热的饭,而你,是他的单推。”

第五十九章 二单成绩

5月2日,乃木坂46的第二张单曲《来吧香波!》按原计划日期正式发售。

与此同时,推特上关于乃木坂若月佑美情侣照事件的话题热度不减,由于官推既不认同又不否认的暧昧态度,反而给网友们更多的想象空间,随意发挥。

很快,推特上就出现了众多ps照片,有趣的是,在这期间,有位自称是若月佑美前男友的人物出现,见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他竟然晒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和与若月佑美的短信聊天记录。自然,学生证的本人照片和学号经过了打码处理。

“推主想红想疯了吧?”

“短信记录伪造的?这两天网上全是假的照片?”

“这水平太次了,推主发我,肉偿帮你ps下。”

“……上面那位真的假的,看你性别好像是男的。健身房的工作接不接,猛男教练肉偿。”

推文下的留言并不多,大多质疑其真实性。

没过多久,这条推文就被删除,并且账号也被注销了。

而最先放出消息的推主,id红茶布丁团骑士那条扬言要在乃木坂握手会上搞事情的推文,已经有一千多条评论,以及三万多的转发量了。

这条推文既没有放出图片证据也没有视频,能有这么多的转发评论出乎很多人意料,更为出人意料的是官推到现在还没有发表声明,众人猜测,若月佑美情侣照事件真实性很大。众多本来就对乃木坂没多少好感的偶像宅,在推文下留言支持,还有蹭热度的推主改了下句子并@akb的官推:

“我和大岛优子的情侣照收到没?下一次我会在握手会上正式求婚。”

类似于这种的推文很多。

正当网络上偶像宅圈子里甚嚣尘上时,那条握手会威胁的推文突然被对方删除了。

“这货怂了!”

“你先把照片放出来再服软啊!是不是个男人!”

“散了散了,唉,又是一个口胡搞事的小丑,大家都被耍了。”

“不会吧,官方到现在都没出来辟谣,感觉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推主被招安了!真的!我就在现场!”

“推主我是你远房大表哥,索尼给你多少钱和解,我和麻友友的婚事还差一万多张的握手券!”

“麻友友刚在我耳边说了,她不想和你握手,你个就知道妄想的恶心死肥宅!”

倒数第二条吐槽学校门卫看管太严格的推文成了众多网友插科打诨抖机灵的主阵地,还有一些瓜都没吃上的网友,追着问事件始末。

关键性的推文在四月中旬发布,官推放任的态度,使这件事很快被炎上。而五月初,在如火如荼之时,推文却被删除。很多网友怀疑这是一个乃木坂运营的阴谋,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虽说是成员的丑闻事件,但事实上一张像样的照片也没流传出来,众多的所谓内幕爆料也仅只止步于猜测而已。

借这次事件的福,乃木坂46这个偶像组合在偶像宅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圈子里逐渐的流传开。在akb的巨幕笼罩下,人们终于发现隔壁那颗冉冉升起的星,它虽然还不够耀眼,但总有某时星光点亮夜空的可能。

乃木坂46二单《来吧香波!》以首日157万、首周213万的销量拿下公信榜榜首的位置,周单曲销量超第二位指原莉乃的个人出道单曲《就是喜欢你》7万多张。

这个成绩让很多唱衰乃木坂46未来的网友咂舌,和akb动辄百万的销量自然是差得远,但乃木坂目前还在发展初期,二单的周销量差不多是一单周销量的两倍,若是按着这个发展势头,达到akb的成就倒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今野义雄拿到销量统计结果时都不免震惊,算不上多大的数字,但他看到的是这个组合的发展势头。

在搞出来与指原莉乃同门对决的噱头后,运营给出的预测销量大概也就在周15万左右,因为这次的网上事件,大幅度的带动了二单的销量,算是个意外之喜。

只是放出对决的话题,结果比对方高出了7万的销量,对决反倒成了笑话,毕竟7万的数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赶超上去的。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为那个红茶布丁团骑士的发言犯愁,结果对方在话题正火热的时候撤手,深藏功与名。一群吃瓜群众不明就里,但对乃木坂46这个组合有了点兴趣,直接导致二单的销量激增。

如果不是寄来的那几张照片现在还他办公桌的抽屉里,今野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运营中的某位谋划了这一系列的事件。

当然,也不全是好事。

“虽然销量增加,但大部分都是冲着握手会买的单曲,在推文没删之前,很多人都以为,对方是真的要在握手会上做些什么。”

“换言之,很多人把单曲附赠的握手券当成了看戏的入场门票。”

南乡的担忧不无道理。

本来握手会就有一定的风险,偶像与饭面对面,接触交流,这种捆绑销售的策略正是akb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但频频爆出的过激饭伤人事件也的确是防不胜防。

尽管关于入场体检的一系列流程已经监管的非常严格了,但总有漏网之鱼会造成恶劣影响,更别说二单的握手会可能会有一大批不是饭的人涌入握手会场。

“加大安保措施吧,”今野也有些头疼,“握手会正常时间举行,这个态度要摆出来,不然以后稍微碰上点犯罪宣言,都要对成员的活动进行调整安排,根本忙不过来。”

这个事情的确不好处理,握手会延期是下策,碟都卖出去了还搞幺蛾子,铺天盖地的“运营司马”是免不了的。

他当然不怕这个,隔壁运营不也是在“司马飞马”的鼓励声中成长起来的吗,只是偶尔看到自己今野义雄的名字和生殖器官放在一起还是觉得不舒服,毕竟他上一次和它零距离接触的时候还是在出生那时。

“想想好事吧,如果这次能把这些人都变成乃木坂的饭,之后可就有了最低销量保证了。”今野轻松地开玩笑。

南乡附和地干笑了几声。他的这位上司说的容易,实行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困难,光是这次握手会的筹备就够他头痛的,监管、推人、巡视和后勤等等人员,想要保证这次握手会的安全性,势必还要再增加些人手,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都要他亲自经手,放给下面的人,万一出了差错,还是他这个负责人的锅。

“大分县那边的事怎么样了?”今野问道。

“没问题,乃木坂和指原莉乃作为观光大使与特使在市长的见证下宣告竞争结束,重归于好,这样绝佳的宣传话题,那边没道理会拒绝。”

“嗯,直接对决这样也算告一段落了,原本预计的微弱胜利,结果变成了差距如此之大的胜负……”

今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计划的双赢局面,结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推主一个推文,把水搅浑,想想指原莉乃也是满憋屈的,销量虽然还不错,但好不容易的个人出道单曲在网上却几乎没闹出什么话题。

“到时候具体的流程你安排吧,”今野说,“最后要有个互唱主打曲的环节,作为友好的见证。”

“没问题。”

“成员那边怎么样?”

“还在等消息呢,”南乡笑道,“看样子都心不在焉。”

今野点头:“去通知他们吧,这段时间也都辛苦了,节目上找个机会给些福利。”

“还有。”

南乡出门前,今野叫住他,“握手会的事情就告诉她们运营会解决,别太草木皆兵了,我看斋藤飞鸟那几个年级小的,紧张过度了,节目里表情都不太自然。”

“我会传达的。”

南乡弯腰退出去关门。

第六十章 二单握手

五月下旬,握手会当天。

场地选在了一个大型的体育馆内举行,空旷的场地,staff桑们提早地划分了区域。握手时间按部划分,从上午十点开始,晚上八点结束,分为五部,成员们分组上场,每组的握手时间结束后会有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休整。

高人气成员,握手会很大可能五部全上,对身心都是一次很大的考验。

五更上一次的大阪握手会有三部上场,这一次直接五部全上。一方面福神位更多的镜头和工作机会促使了人气上升,另一方面也大幅度的挤压她的个人时间。很难衡量优劣,毕竟有得有失。

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在高强度的任务中,对于幸福的标准会严重降低,她觉得每天能睡够六小时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不过好在握手会结束之后,运营也会给成员放松修整的机会,长时间紧绷的弦很可能会在某个关键时刻断掉,适当的悠闲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准备室内,生驹和五更说起,网上关于乃木坂这次握手会的即将发生事件的各种猜测。各种毫无根据,连篇鬼扯,五更听着都觉得像魔幻现实类小说的情节构思。

“我劝你没事少上网,那么多闲言碎语很影响人的,你千万别信以为真。”

“哪有,生驹只是想第一时间了解事件情况嘛……上次那个什么布丁团骑士的id删掉推文的事,就是生驹第一时间告诉你。”生驹扁嘴。

“你只是藏不住消息而已。”五更冷静吐槽。

说实话,生驹的消息的确缓解了五更心中一部分的负面情绪。

那天,南乡告知五更,那个网络上的危险人物单推她时,她承认,当时的确是心中胆怯了。她本来以为自己是那种能面不改色冷静处理事务的人,然而这次的事,上次西野的事,都在告诉她,这些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

五更太高估自己了,她承认自己有些特殊,记忆,性格,以及内部自我谜一般的构成部分,但说到底,她也就只是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仅此而已。

“那……小宵你说,这次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啊?”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哪怕天塌下来前面也有运营staff们顶着,哪里能砸到你。”

五更弹了下生驹的脑门,对方忙捂住额头委屈的看她。

“生驹只是在担心成员而已啦。”

“你是在担心你自己吧。”

“生驹也是成员之一啊。”

不,你好歹是个center,给我有点担当啊。

两人打闹间,握手会很快开始。

确实如南乡和今野所说,与前几次相比,这次的握手会明显严格了许多,还配有在队列间巡查的staff。为了以防万一,成员身前的小桌前方还搭了一个隔离用的小栏杆。

由于和饭的距离加宽了些,每次五更还要稍微往前弓腰才能握到饭的手,一部下来,腰部稍微有些滞重感,想到之后还有四部,她就能预想到结束时自己腰酸背痛的场景。

这次西野被分到后三部,现在估计还准备室翻着漫画。以运营的尿性,同一部出场的cp大概率会被分配到同一区域挨得很近,不然正好可以趁握手间隙和西野吐槽下放隔离杆这个不人道做法。

一部她身后的成员是樋口日奈,两人没聊过几句话,不是很熟,所以也不好意思散发负能量。

“桥本桑。”

会准备室的路上,五更主动打招呼。

见她手搭在腰上用力捏了几下,还以为是腰部出了什么问题。

五更之前就听舞蹈老师说过,桥本因为小时生过一场大病,身体比较娇弱,动作幅度比较大的动作,连续做几次会感觉到不适,耗费的体力也比常人多些。不过看平时的样子,倒不像很柔弱的样子,尤其是做严肃状表情的时候。

“没事吧?”

“没事,只是腰有点酸而已。”

五更观察了下,不像勉强自己的样子。

“就是啊,弄了个栏杆多此一举,这样和之前根本区别不大嘛,实在不行可以取消握手环节,改成几句话的交谈也可以啊。”

五更的抱怨张嘴就来,握手的时候就积了一肚子。

桥本摇头:“那是运营的事,不是我们该提的意见。你没发现staff推人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吗?”

这么一说的确是,之前还能聊上两句,这次最多问声好,再回应个问题,就被staff推得远远的。

“运营应该还蛮紧张的,一方面是不想被网络上的威胁打乱步调,另一方面也想把‘乃木坂握手会很安全’的事实展现出来,封住网友的口。”桥本说。

五更倒没想那么远,作为乃木坂的成员,她自然是希望这次的握手会能以谁都不受伤害的方式结束。

也正如桥本所说,这些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毕竟站在运营的角度,他们更希望乃木坂的发展能一帆风顺,少有波折。

只是若是能少做些让成员受苦的决策,五更感激不尽。确实如她所料,握手会进行到第四部时已经有些腰酸了,偶尔趁着间隙,用力地捶着,舒缓酸痛感。

“小宵,没事吧?”

身后的西野果然注意到了两三步之远的五更的小动作。

“没事,这部马上结束,再忍一部就能收工回家了。”

五更休息时就和西野抱怨过防护栏的问题,当时西野出于好意还帮她按摩舒缓。

五更趴在沙发上,西野用她那生涩的手法在五更的腰部尝试,幸福的时光,然而非常短暂,很快飞鸟挑事地一屁股坐在五更背上,咯咯直笑。

至于西野则被桥本叫去,帮忙按摩。被飞鸟这么一搅和,原属于五更的专属按摩师被调走。桥本身体不好,五更理解,只好把不知死活的小飞鸟压在沙发上捏脸泄愤。

前来握手的饭,大多都要五更表演下在斗狗(乃木坂在哪?)里展现的梗,比如“拒绝光波”“蛋黄酱鉴赏”之类的,也有些来寻求安慰加油鼓励的,这类的要求十分正常,五更由最初的羞耻感爆棚,到现在已经逐渐习惯。

乃团内部也开了几节握手对应课程。视频播放的范例多是柏木由纪等akb的大前辈们在握手会上的录像,自然是教授一些基本的东西,握手的风格还是要与成员们各自的人设相匹配。

五更的应对风格偏“盐对应”的那类,当然不是真的“盐”,不然五更再受推,也没多少愿意来和她握手的,毕竟饭们都说想要被虐,但实际上多是期望看到偶像表演出恶语相向的样子而已,毒舌属性的背后一定要有内在温柔的一面。

没人愿意和一只浑身尖刺的刺猬靠的太近,除非它身上的刺是软的。

五更原本就不善于热情地回应别人,所以就开发出了,不主动热情,而是根据饭的言语进行选择回应的方式。

与之相对的,她的博客更得很勤,废话也多,只是自拍少些,她不习惯这个,不过,西野博客上她出镜的照片还蛮多的。五更原本就有写日记的习惯,等于只是换了个平台而已。

好在这种“冷淡”的回应方式,在网上风评不错,给她贴上了个外冷内热的标签,算是比较贴合她自身的人设。

一天五部的握手,到最后,五更都不确定自己的反应是真“盐”,还是假装,只好调动所剩无几的电力去回应握手。

身后远处传来一阵动乱声,接着南乡带领几名staff跑过去,五更看向西野,对方无言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骚动很快平息下来,远些地方,两名staff带着一名成员快步离开,看外形像是若月,其他的细节五更就看不真切了。

事后,生驹透露,一名前来握手的饭,对若月当面大声指责,还想要动手,不过并没有成功,随后迅速躲进离开的人流中跑掉,赶来的staff并没有抓到他。

“若月桑握手的时候已经被一些饭恶语相向了,南乡桑就问要不要中途结束,若月桑坚持要握到最后,没想到……”

“为什么若月桑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呢,她根本没做错什么!”

生驹说的愤愤,眉头皱在一起。

五更想要宽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几日,在成员的身边发生了很多事,若月佑美,生驹里奈,西野七濑,还有她自己,五更逝宵,还有更多的人。五更仅仅知道了她能够看到的一部分事件的所谓真相而已。

每个人东奔西走,采取自己认为正确的行动,循规蹈矩,或是肆意张扬,任何的一个行动都会对自己,对周遭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些是非真的那么容易区分吗?

或许,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人做错事——只因为大家都对的不同而已。

但见生驹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五更又懒得大道理嘴炮教育,而且严格来说生驹还大她两岁。

“别想这些了,过两天就是七濑的生日,办个烤肉party怎么样?叫上若月桑转换心情。”

生驹马上举双手赞同。

“生驹正好有朋友送来的烤肉工具,在小宵家里办怎么样?”

“……你妄想!”

第六十一章 生日快乐!七濑!上

据不完全统计,自从五更乔迁新居后,在她的住所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办了超过十次聚会,每次聚会的缘由都千奇百怪,各种巧立名目。

单曲发行庆贺、动画鉴赏会、假期游戏大会、聚餐活动、节日聚会,甚至还有什么无所事事悠闲下午茶会,乱七八糟。

发起人多是生驹,这家伙有时招呼都不打,假期直接带上一拨人上门狂按门铃,强行侵占五更的私人时间空间,一通狂欢,完事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狼藉一片。

五更掐指一算,所有成员中,没来过她家中的,不超过十人。有时会想,到底是生驹团内交友广阔,朋友遍地,还是成员们普遍节操值较低,纯属有热闹就往上凑?

所以生驹提议聚会的举办地还在她家,五更下意识地严词拒绝,类似于本能应激反应。

然而五更的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没能敌过生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何况这次还是西野的生日。

“在我家开是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不得已,五更先来个约法三章。

“我家可没多大的空间让你挥霍。算上我、七濑、小实、你还有若月桑,最多叫上十个人,而且走之前餐具垃圾全部给我收拾好带走,不然我直接拉着七濑去外面单独庆生。”

这是五更计算出的,客厅加上阳台的空间所能承载的最多人数。她太怕生驹一时兴起抽风叫来大半个团,最后搞得大家摩肩接踵地挤在客厅,像罐头中的沙丁鱼。

生驹信誓旦旦地保证。

——

5月25日,西野生日那天。

生驹果然带来了烧烤的器材,五更没想到还挺大,开门就见生驹和高山气喘吁吁地搬着两个箱子立在门口。

三人很快将其组装好放在阳台,还好阳台空间够大,不然倒真不一定能放下。

烧烤架看着很新,没用过几次的样子,以防万一,五更还是里外仔细擦拭了下。另一个箱子里放了木串以及调味料,是高山路上买来的。

西野这个时候还在录其他番组的节目,《乃木坂在这》,是under组的不定期节目,在官网上播出,很多时候没有mc控场,成员之前闹的也挺欢乐,五更蛮喜欢那种轻松欢乐的氛围。

这次的录制是按照under成员的行程分成几组进行的,若月前几天才刚录制过,今天正好轮到西野。

“……七濑说她将近六点才能到。”

五更放下手机,对摊在沙发上的生驹说道。

“诶——现在不可以先开始吗,生驹肚子已经饿扁了。”

“你只是把器材搬过来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吧。”五更吐槽。

真亏她能厚颜无耻地躺着看五更上上下下地把烤肉架擦了几遍,让她换盆水都装聋作哑不肯起身。

“因为真的很累嘛,生驹可是从下坡抬到上坡,卡路里的消耗可不一般,所以至少还要再歇三十分钟充电。”生驹嘴硬道。

“那你干脆歇到生田桑把你那份烤肉全吃光好了。”五更顺手拾起一个靠枕丢过去。

“小宵,”高山从厨房伸出头来,“现在要去拿蛋糕吗?已经五点了哦。”

“没问题,刚刚我拜托了生田小飞鸟她们,应该马上——”

“叮铃铃——”

五更冲高山摊了摊手,生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开门:“蛋糕来喽!”

“你慢点!”

五更特别怕生驹粗枝大叶的性格,别再把蛋糕给摔了,那可是给西野特别定制的版本。

生田和优里率先进来,樱井大大咧咧地推着若月进来,若月稍微有点局促,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来到其它成员家里。

小飞鸟在后面大喊:

“五更矮子,拖鞋不够用啦!”

“飞鸟酱,声音小些啦。”听这个鼻音应该是星野。

“那你就光脚进来,不然干脆待在玄关迎接七濑好了……生田,别乱翻东西,冰箱里没吃的。”

“诶?我可是提着蛋糕从下坡走到上坡,肚子都快饿扁了。”

“蛋糕是优里提的哦。”

五更庆幸松村和白石、桥本在一起录广播节目,没法参加聚会,不然团内两个大胃王都在天晓得会乱成什么样子。

随手拍掉生驹正要打开蛋糕的手,五更打发她去阳台生火烤肉,若月自告奋勇地带着樱井把高山切好的食材穿在木串上摆在盘中,至于小飞鸟和星野,让她们负责摆放餐具之类的杂活。

“为什么我要听五更发号施令啊?”

小飞鸟虽然嘴上嘟囔着,却还是乖乖地帮忙。她本性不坏啦,就是有点口嫌体正直,总而言之,是个麻烦的小鬼。

至于生田,嗯……旁边观摩学习吧。只要不动手,一切都好商量。五更可不想西野的生辰变忌日。

准备工作总算步入正轨。

只是五更很快发现,送到生驹那儿满满一盘串好的食材,等烤熟了送回来却只有寥寥几串。甚至五更精心排列的“肉蔬菜肉蔬菜肉”的黄金组合,从生驹手里一转,变成了“蔬菜蔬菜”的蔬菜寂寞二重奏。

这下即便是五更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肉呢?烤丢了?

“生驹酱,虽然我不想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你,但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生驹没偷吃哦,只是炭火太大了,把肉都烤化了,不是生驹的错。”

“我可以证明,生驹酱说的千真万确,肉烤着烤着就没了!”

“……生田,扯谎前麻烦先把嘴擦干净,还有生驹,木串扔了一地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这两人凑在一起狼狈为奸,五更干脆把她们关进卧室里闭门思过。

烧烤的重任就落在了若月的肩上,若月虽然没有生驹动作娴熟,但至少不会展现把肉烤的“不翼而飞”的神迹。

“逝宵,烤肉酱快用完了哦。”若月提醒道。

的确,挺大分量的一瓶已经见底了。

所以那两人到底吃了多少啊。

没法办,五更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临出门还不忘提醒樱井:

“队长,看住卧室的门,别把那两个祸害放出来。”

樱井正用木签用力地戳手中的肉块,闻言点头,五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五更家门口的坡道正如生驹所说的那样,是个卡路里消耗重灾区,即使空手,上下都挺消耗体力,好在五更这大半年爬了不知道多少次,体力长进不少,她有自信,若是再来一次运动会,自己绝对能独占鳌头。

五更很快在便利店按照店员的推荐挑了一瓶酱汁,1280日元,刚付了钱,抬头发现玻璃门外,西野站在门旁冲她小幅度地挥手。

五更收下找零,提起纸袋,急匆匆地冲出去。

“怎么这么早啊。”

“没有啊,”西野看了下手机,然后抬起屏幕对着她,“你看,刚到六点。”

准确来说还差了三分钟,不过五更也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她扬了下手中的纸袋。

“这是什么?”

“烤肉酱,烤肉大会。”

“嗯,我喜欢烤肉。”西野幸福地笑。

“早就知道啦。”五更也笑了,拉住西野的手臂,“走吧,不然烤肉又要被生驹和生田吃光了。”

此时,天色逐渐昏黄。

回去的路上,五更偷偷地传了条消息回去,西野则兴致勃勃地和五更说起节目录制中的小插曲,中元日芽香,川村真洋,以及其他成员身上发生的趣事。她说的开心,脸上的表情也是明媚的,看样子已经完全融入了under组合中。

西野雀跃的情绪也感染了五更,相比组合刚成立时,西野的人际关系更加的广阔,也更加的随性了些,即便是五更不在身边,也能自在地和她人相处。五更确信这是一件好事,对她来说,对西野自己来说都是。

五更并没有和西野说大家帮她庆生的举动,只告诉她烤肉大会的事。

爬过长长的坡道,西野微微有些气喘。

五更示意西野前去按门铃,等好一段时间都没人开门,西野回头冲五更眨了眨眼睛。

这时,门被打开,房间里未开灯,楼道里朦胧的光倾泻在玄关的地板上。

西野犹豫了下进门,五更紧随其后。刹那间,灯火通明,几声“啪”的响动,蛋筒型的纸礼花迸发出色彩斑斓的纸片与长长的彩条。

“生日快乐!!!”

西野抬手扯掉搭在身上的彩条,在热烈的欢呼声中回头,看向五更。

“我早猜到了。”在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中,西野软软地笑,幸福感在她身上荡漾开。

五更把手围在嘴角,在喧闹中大声说道:

“生日快乐!七濑!”

“……嗯!”

第六十二章 生日快乐!七濑!下

万事俱备,只差主人公的到来。

五更的短信给了大家一定的时间准备欢迎仪式,那几只小巧的纸花炮是生驹偷偷带来的,带了整整一小包,五更毫不知情。

樱井不知被蛊惑了什么,傻傻的开门把生驹和生田放出来。五更和西野走进客厅,果然,一地的彩色碎纸屑,生驹辩驳是欢迎预演造成的。

“飞鸟酱放的最欢,她那还有呢!”

小飞鸟转过头装没听到。

生田眼疾手快地迅速拆开蛋糕盒,一旁的若月都没来得及制止。

十二英寸的圆形蛋糕,水果与奶油挤成的花朵点缀,最上面是立起来的椭圆形黑巧克力板,白巧克力画着奔跑状的豆一样,下面写有西野的名字,以及生日快乐的字样。

“我亲自画的。”五更说。

她在家练了很多次,然而用巧克力作画还是第一次,连她自己都觉得歪歪扭扭,但好歹是个完成的豆一样。

“一点都不像,画的好差劲。”飞鸟小声吐槽。

五更瞪过去,飞鸟小脑袋忙往西野身后躲。

“没关系,小宵特意为我画的吧,我很喜欢。”西野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飞鸟从西野肩膀上探出脑袋,仰着下巴吐舌头做挑衅状。

五更懒得追究,便把“18”的数字蜡烛插在蓬松的蛋糕上,然后点火。

室内的灯光被高山关上。

黑暗中,西野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祈祷,睫毛颤动,蜡烛上的火光缓缓跳动,半晌,她才重新睁开眼睛,一口气将那火光吹熄。灯光重新打开。

“许了什么愿?”

西野摇了摇头,将食指搭在嘴唇上:“秘密~”

迫不及待的生驹和生田双双站起身来,高举着杯中的牛奶:

生驹:“今天十分感谢大家的到来!干杯!”

生田:“干杯!”

两人的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五更忍不住道:“那不是你该说的话吧?”

西野却笑着摇头,表示不在意。

桌上摆着刚刚烤好的烧烤串,蔬菜玉米以及年糕和法式小香肠,此外,还有一个小型的烤肉架,厚薄正好的肉片在铁网上滋滋地散发着香气,生驹用刷子小心地刷上酱汁,生田跟在她动作后面,一片一片地夹起烤肉往嘴里塞。

因为还很烫,所以她总是仰头“哈呼~哈呼~”地吐着热气。

“自己烤啦,生田,别老偷吃生驹的烤肉。”生驹抱怨。

“啊呜……这样比较有效率,你看,烤好的肉我马上吃掉,空出来的地方正好放生肉烤。”

“这样只是对生田你进食比较有效率,生驹我忙了半天还没吃上一块肉呢。”

“安心啦,我吃饱了就会帮你烤……啊呜。”

“真的假的?”

“放心放心,你也想一口气吃个痛快吧,一边吃一边烤很麻烦的。”

“这倒是。”

五更原本就不是很饿,吃了一块蛋糕后,便有了饱腹感。

小飞鸟个子小小的,胃口却很大,吃了不少烤串,再加上生田大胃王,桌上的烧烤很快就吃得七七八八。五更干脆自告奋勇,去阳台把剩下的食材全烤了。

一整根玉米在铁网上,被炭火考出金黄的光泽,边角稍微有些焦掉了。这是她第一次烧烤,完全没有经验,全靠目测加感觉。

“这个熟了没有啊?完全不知道要烤到什么程度。”

来到阳台的西野,伸头看了看。

“嗯……应该可以了……吧。”相当不确定的语气。

“要尝尝吗?”

五更把玉米递过去,西野连连摆手:“我吃不惯太硬的东西啦。”

“……煮的比较好吗?”五更喃喃自语。

西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盯着五更,看她皱眉望着手中的玉米棒。

“啊,生驹不挑食哦。”

生驹趁五更不备拿走玉米,“呀吼~”地举着,蹦蹦跳跳地回到客厅,生田追在她身后,强烈要求尝一口。

“生驹别在我家里乱跑,小心撞到东西!……怎么了?”

注意到少女投在她脸上的视线,五更问道。

“……没什么。”

西野摇了摇头,“那个‘拉链熊’,”她说道,“是之前一起去过的那家游戏中心的那个,很难抓吧?”

切蛋糕前,大家纷纷送出了生日礼物,五更的礼物就是那只她欣赏不能的玩偶。

“对啊,拉着桥本桑陪我去,在那儿站了一下午,最后还是桥本桑抓到的。不过我也出了很多力哦,应该有51%……不,53%差不多。”

“嘿嘿,”西野笑了,“谢谢,我一直的都很想要那个玩偶,因为是非卖品,没有其他的获得途径。”

望着少女的笑容,五更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短促的提示音响起,西野掏出手机。

“是桥本桑,”西野说道,“说祝我生日快乐。”

五更凑过去,桥本还发来了一张照片,白石拿着画本,上面画了一个简易的蛋糕,松村的脸贴近蛋糕,张大嘴巴,摆出要一口吃掉的样子。

五更看向西野的侧脸,扬起的嘴角,弯成月牙的眼睛,幸福的表情。

“七濑,”她轻声说,“你可以把那个玩偶拿来吗?”

西野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拉链熊’是吞噬秘密的神灵对吧,难以启齿的秘密,都会在它的口中得以冰释,这是游戏中心的店主告诉我的,”五更说,“拉开拉链看看吧。”

里面有一封信,“给七濑。”除此之外信封再无其他信息。西野拆开信封,拿出写得满满当当的几张信纸。

她犹疑地看了五更一眼,开始逐字逐句地默读下去。

那是西野的好友写给她的一封信,五更完全不知道信的内容,她只负责将其交到西野手上而已。

信上写了什么?悔恨?痛苦?道歉?

五更觉得对方只是在表达一种对友人的珍惜之情而已。

很快,西野捂住嘴,大滴的眼泪坠落,拿信的手也轻微地颤抖。

她抬起头,眼晴红红的。

五更把手机递过去:“我拨通了她的电话,七濑,要不要挂断它由你决定。”

西野放下信纸,颤抖地伸出右手,犹疑了下,却还是坚定地拿起了手机,将其放到耳边。

她自己做出了决定,逃避还是面对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自己做出了决定。没有听从别人的意见,也没有用笑容搪塞过去。

她做出了选择,选择诚实地面对自己,选择拥抱过往的一切。

时间是线性的,曾被西野认为走不出的过往,不知何时起,已被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一切的痛苦忧愁都具有时效性,回忆更是如此。

但总有不变的东西,时空流转,依旧闪亮。

西野和电话那头的少女,温柔地交谈着,不,或许双方只是在相互倾诉而已。电话挂断时,西野抹去眼泪,微笑着把手机还给五更。

她或许已经找到了,那个不变的永恒。

“谢谢,小宵。”她说。

五更伸出手,手腕上的手绳陪她度过了在乃木坂中半年的时光。

西野也露出手绳,两人的手腕紧贴在一起,红蓝的手绳颜色在客厅内透出的温润灯光中,越发晶莹艳丽。

“我才要说谢谢,七濑,谢谢你送的手绳,这是迟到了好久的圣诞回礼。”五更说。

“那个已经收到了,”七濑笑着说,“之前祈愿,二单宣传希望能和小宵同组,那就是最好的圣诞回礼,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个全凭运气,我可没出力,”五更转了转手绳,“毕竟七濑送了我最好的礼物,回礼可不能随随便便。”

五更缓缓地拥抱西野,小心翼翼地,像抱着一个脆弱易碎的艺术品,但她心里知道,如今的西野已经足够坚强,并且以后还会更加的坚强。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生活也完全没问题。那时候的西野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五更的身边,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更远的前方。

“十八岁的七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才是,小宵,这之后的未来也请你多多关照。”

一旁潜伏的飞鸟,适时地拉开纸花炮:

“可喜可贺!”

第六十三章 真假

5月31日。

推特。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图片jpg,图片jpg。

“出现了!推主诈尸了!”

“喂!胆小鬼!说好握手会要搞事情的!”

“这是什么啊,曲谱歌词?”

“推主还真有脸再发推文啊。”

“兄弟们!新一轮的狂欢开始了!”

“谁来解释下,发这两张图片什么意思啊。”

“第一张曲谱第二张歌词呗,曲看不懂,词写得不错。”

“推主文青病犯了吗?”

“真收钱跟索尼和解了?太无聊了吧。”

“推主是圈内音乐人?看这歌词好像没听过。”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回复:不是。

“别怂啊推主,成员的黑料大胆爆出来啊!”

“什么情况,这货又出来丢人现眼了吗?”

“前排吃瓜,差点没赶上好位置。”

“人气这么高吗?”

“原创歌曲?”

“提个建议,原创歌曲可以去n站上联系个v家up主做成歌曲。”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回复:这是别人的单曲。

东京,某网咖。

狭窄昏暗的包间内,少年蜷缩在皮质的黑色沙发垫上,电脑显示屏上投射的光,在他的眼镜片上清晰地铺陈开。

他用叉子挑着手中的泡的有些发涨的泡面,粗暴地塞入口中。并不是多美味的食物,但胜在便宜方便。

“莫名其妙,不是你的歌,发这些干嘛。”他嘟囔着,喝了一口汤汁,连同嚼碎的面咽入腹中。

他腾出一只手,在键盘上打字。

“谁的啊,打广告?”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回复:乃木坂46。

下面迅速出现了几条推文回复:

“好的,推主墙头草,鉴定完毕。”

“这是真的被索尼招安了,单曲广告都打上了,恐怖。”

“这货真的一点节操都没有啊。”

这几个人是笨蛋吗?

少年讥讽地笑了下,接着把泡面桶搁在一边,双手熟练地敲击键盘。

“别听推主瞎说,乃木坂发行的二单我都买齐了,根本没这首歌。什么《独行动物》,看歌词就知道是摇滚风,和乃团的风格都不一样。”

很快,有几条评论“1”“1”地表示赞同。

少年原本并不是偶像宅,他喜欢动漫,属于二次元宅。

2012年1月,被朋友硬拉着参加了akb的live,记得好像是什么“重温时间最佳曲目”之类的live名,现场气氛热烈,他却迟迟融入不进去,难得朋友借了应援棒给他,他却连抬手打call都嫌费劲。

那年正是akb如日中天的发展期,班级的多数男生都有自己的推,常相约组团去秋叶原的akb剧场参加live,然而他更倾心于独自呆在家里重温动画录像带。

那天,他茫然地站在台下,欢呼的应援声浪潮一般把他推来挤去。然后名叫乃木坂46的团体登台演出。

“公式对手。”朋友这么和他解释。

少年仍然一头雾水,但舞台上的少女们在客场拼尽全力作战的身影深深地印他的心中,尤其是站在前排的那名少女,长发微卷,容貌端庄秀丽,在音乐的轰鸣声中她似乎看了他一眼。那个瞬间,在他眼中舞台上就只有那位少女舞动的身姿。

从那一刻起,他成为了乃木坂的饭,单推白石麻衣一人。

他的朋友大多都是akb的饭,所以他从没说过乃木坂的相关话题。连单曲都是偷偷地去买,怕被同学看到。

乃木坂发行的两单,他反复听了很多遍,所以很清楚根本没有推主说的那首歌。

估计对方是随便找来的冷门歌曲发出来哗众取宠,这种套路网上太多了。

他翻了翻评论,果然,一群人在斥责推主扯谎。

看到这里,少年突然没了兴致,一个跳梁小丑博取关注而已,也算是丑态百出了。

他正要关掉页面,新回复的提示弹出。他顺手点开,对方回复的内容却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回复:这是乃木坂的3单主打。

id红茶布丁团骑士回复:图片jpg。这是3单选拔成员站位。

对方回复的煞有其事,现在三单的制作消息都没放出来,他却连选拔站位图都画出来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新的评论大多都是嘲笑推主精神病发作,妄想症晚期,少年刚想跟随众多网友开喷,却突然想到那个曲谱和歌词。

他犹豫了下,敲下回复:

“如果推主没扯谎,那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过了一会,对方又发布了一条新推文。

id红茶布丁团骑士:不知道推文能留多久,大家多多截图扩散吧。

第六十四章 诡异

“对对,就是这样,齐藤酱表情放松一点啦,别太紧张。”

“五更酱接下来挽着生田酱的手,对对,靠近一点,尽量表现出朋友间的亲密感。”

“很好非常好,生驹酱可以稍微表现出一点少年感哦。”

“这样?”

生驹微微仰头,有些傲气地双手叉腰,噘着嘴巴目视前方。

“对,没错!很棒!good!”

伴随着单反“咔”“咔”的快门声,五更调整着姿势。她竭力表现出自然的微笑,不同姿势的变换,连续响着的快门声,连喘口气的空档都没有。

一年前的她,根本难以想象,自己的照片有天会刊登在杂志上,任人品评观赏。镜头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窥探,她难免有点紧张。

“逝宵酱~”

生田扑过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后背上,作势欲亲。镜头前的五更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去推她。

生田有时会做出这种跳脱的动作,亲吻搂抱,不过这也能看出来她现在心情正好。

“perfect!就是这种自然的感觉!”

摄像师惊呼着连连拍照,接连响起的快门声连成一条线。

五更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发型店都有一个tony老师镇场子,没想到摄影师中也有男大姐的形象,是她孤陋寡闻了。

“生田……”

五更用手掌按在生田丰润的嘴唇上,把她推远。

“唔唔唔……”

摄影棚内的staff桑们暗自偷笑。

摄影很快结束,四人在休息室待机,照片的检查通过后,他们还有一段对话采访。只是对话聊天五更没什么问题,作为被采访的对象,她属于被引导的一方,只需要根据问题整理好答案说出来即可。反而是拍照还是有些不适应,平时有成员找她拍照,她看着自己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自然。

可能是是心理作用。

五更的博客很少放自拍,她的饭还要到其他成员博客放出的图片中专门去找自己出镜的身影。

西野常常偷拍五更,她的博客浏览量团里数一数二,因为两人的流量叠加到了一起。

休息室内的桌子上放了犒劳成员的零食,大福、泡芙和巧克力球之类的。

生田直冲过去,打开包装盒就往嘴里塞了个泡芙,奶油从嘴角溢出来,优里忙拿纸巾帮她拭去。

“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五更从纸盒中捏出一个大福,咬一小口,绿色的馅料从破口中溢出。

是她喜欢的抹茶口味。

“生驹要吃吗?”

五更递了个大福过去,生驹随手接下,还不忘说了声“谢谢”,然后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别离眼睛太近,”五更下意识地说,“来时你都看了一路了,什么内容让你这么痴迷啊。”

“嘿嘿,大爆料哦。”

生驹故弄玄虚地笑。

“什么爆料?”

果然,成功吸引了优里和生田的注意。

两人凑上前去,生驹让两人偷偷地看手机上的内容,接着是一阵“哇哦~”的惊呼。

“小宵你不感兴趣吗?”

“没兴趣。”

谎话,其实她也蛮在意的。

“你当center都不感兴趣?”

“你在说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啊。”

五更皱了下眉。

“你看。”

生驹抬起手机,五更上前,看到一张成员的站位图,最前面最中间的格子上赫然写“五更逝宵”的名字。

“手绘?你在哪找的图啊。”

“推特。”

“空穴来风的事你也信,真服了你。”

推特上随便发表言论又不负责,前几天她还看到一个论证樱井是蕾丝边的推文。各种推论假设,五行八卦风林火山都能拿出来当参考证据,离谱的没边。

关键此人深知一些流传在成员之间的内部梗,五更严重怀疑就是某个成员私开小号写的。

“不是啦,你看发这条推文的推主,就是上次今野桑说的那个id。”

五更心中一跳,直接拿过手机,翻看信息。

对方先后爆出所谓的三单主打曲的曲谱歌词,以及选拔站位图。推文是昨天夜间近十二点发送的,经过一夜的发酵,评论上千转发过万,数字还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变动。

肯定是假的,五更想,毕竟成员都没三单的任何消息,对方却连词曲都公布出来了。然而上次的若月佑美照片事件是真的确有其事,虽然那条推文很快被对方删去了。

五更不了解这个id后究竟站着怎样的人,但就五更的第六感来说,对方不像是无的放矢。

推文下的评论大多是对推主的人身攻击,好在现在的网络舆论根本不相信这件事。

“哗众取宠!”

“推主你住哪里?我准备组团来给你送温暖!”

“推主一路走好。”

“上香上香。”

——

“……这是什么啊。”

办公室内,南乡下拉页面,曲谱、歌词、站位图,他越看越心惊。这三样只要爆出一样,对运营就是一次很大的信任危机,何况三样齐出,恶意地想要封死运营的全部退路。

这事如果被证实,无论是对运营还是对乃木坂46这个团体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甚至索尼娱乐都会受到一定影响。

南乡好歹也带过几个歌手,有时也会与作曲家进行交流,换言之,他能看懂曲谱。图片上写的旋律和之前在今野办公室听到的几乎相同,只有一些细枝末节处有所改动。

至于词以及选拔站位,他没得到确切消息,不过他不觉得对方会放出一真两假的消息。他更偏向于这三者都是真的。

选拔站位图上,五更逝宵的名字在最前列最中间。五更当center这事除了那个作曲者有栖川外,只有他和今野两人知道,秋元康都不知情。如果不是他俩半夜说梦话泄露出去的,那只可能是房间里被撞了窃听器。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对方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把消息通报给文春周刊买个好价钱他倒能够理解。

要压下这件事,不顾一切!南乡几乎下意识地做出了决定。

桌上的电话响起,联系人,今野义雄。

南乡在电话和推特页面之间来回看了下,啧了下嘴,拿起听筒。

“……南乡。”

那边的声音低沉,南乡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喉结细微震动。黑云压城。

南乡提起净精神:“是,今野桑。”

“……不是你做的吧?”

“……”

南乡一时没接上话,对方的怀疑实属正常。知道消息的三人,有栖川既然是要捧五更,不可能提前把单曲泄露出去,今野的性格不会怀疑自己,这样一来最有嫌疑的自然是他。

这个时候再多嘴辩解只会令其生疑。南乡跟了今野很久,很明白对方的这个问题纯粹是表达一种困惑,并不是怀疑他。

“不,你没理由这么做。”电话中,今野很快改口。

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做出这种事对南乡毫无好处。他在今野的手下被委以重任,乃木坂相关事宜一部分交由他负责就是明证。索尼在霓虹根系庞大,这一步臭棋只会逼得自己身败名裂在业界无立锥之地。

“今野桑,房间里有被装窃听器吗?”

“没有,检查的人员刚离开不久,监视画面也没拍到有可疑人物入侵。”

整件事情透着一种诡异感,有些事还在商讨阶段,未具体行动,然而对方却已经把现实先一步的推到大众面前。他哪里来的自信?

“官推官网已经在我的授意下发布公告了,这件事不可能像上次一样不了了之,只能快刀斩乱麻。”今野说。

南乡迅速点开官推,置顶的消息完全否认了对方的说法。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决定——”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在3单发售前谁知道具体内容?”今野说,“选曲,选拔站位这些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做些改动,对方的推文就是无稽之谈。”

“那……要报警吗?”

“不行,从法律层面说,对方根本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报警反而会显得我们这边反应过度。”

“就任凭对方在网上闹腾?”

“先等一等,”今野说,“等一等,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

今野挂断了电话。

他仰在软椅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一个星期前,他和秋元康通过电话,拿到了《独行生物》的歌词。歌词和运营决定的选拔成员站位图都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内。抽屉设有坚固不易损坏的锁,没有钥匙要想拿到里面的文件除非把整个把办公桌砸烂。

十分钟前他才检查过,这些文件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处。

他接通外面职员的电话:

“铃木,帮我整理一份十天内进过我办公室的人员名单,对,现在就要。”

——

“唔……”生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甚至不自觉地哼了出来。

“怎样?”五更问道。

“是首好歌,曲子也是,节奏感分明,有种古典音乐的韵味在其中。”生田说道,“我没听过类似旋律的歌啦,按理说这种良曲,传唱度应该很高才对。”

“这么说这真是3单的主打?小宵真的要当center?”生驹拍了下手。

五更扯了扯嘴角,怎么感觉生驹还挺高兴。

“我也觉得对方不至于发首高质量的原创博关注,一首好歌很贵的。”生田说。

无论这个红茶布丁团骑士推文的内容是真是假,既然信息已经被泄露出来了,那这件事就绝对真不了。可惜生驹并不明白这件事。

五更当然知道她为了当好这个center受了不少的非议,但短时间内她肩膀上的重担不会卸下来。

“呐呐,你们在聊什么啊,优里一点都听不懂,马上采访就要开始了,我们来聊些有趣的事情好不好?”

“这个就是有趣的事啊。”生驹说。

“不是啦,这种事成员再怎么操心也没用,应该交给运营去烦恼啦。”

“对了,”她拍了下手,“我来说说自己前两天逛街时遇到日村桑的事好了。”

……

第六十五章 斗狗整人企划

齐藤优里说的没错,这种事的确不是成员应该烦恼的。五更心中有难以向成员倾诉的压力,那天南乡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

偶像是暴露在公众视野的工作。自网络被发明以来,那些人心中难以被宣泄的恶意便有了便利的输出渠道。相互指责谩骂,面目扭曲地对着无辜的存在开枪射击,恻隐之心在虚拟的假想中,被稀释模糊。

作为公众人物的偶像在业界地位低下,很容易在恶语的摧残下步入深渊。由线上发展到线下的犯罪行为不在少数,人身伤害,跟踪尾行,五更若是遭遇到这些,很难以平常心面对。

或许我也会惊慌失措吧,她想。

并没有人对五更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多的是她杞人忧天。但五更还是有所担忧,她觉得有股恶意潜伏在周遭,像是握紧的拳头暗中隐匿,只等她心神松懈,打出沉重一击。

网络上因为乃木坂三单泄露真假的事件闹得声势越加浩大,众多akb的饭也参与进来,n站上已经有《独行生物》的翻唱曲,播放量还不低,众多弹幕称赞“名曲”。

运营什么反应五更不知,但在成员中,这件事引起的波澜倒是意外的小。休息时,五更几乎没听到过成员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如此,五更也尽量不让自己去猜测这一些列事件的始末。

晚上是《乃木板在哪?》的节目录制,这期是团内的整人企划。

这是第一次团内一整集的整人企划,成员大多还处于上学的年纪,对整人之类的有趣企划,兴趣盎然。综艺效果做得都比平时要精神许多。

可惜西野不在,她应该很喜欢这类企划才是。

第一个被整的就是樱井玲香。

队长平时就挺迷糊的,其他成员给她下套毫无压力。以staff桑送来的慰问品为由,稍微说了两句谎话,樱井就深信不疑,拿着注满了芥末的泡芙,毫无防备地往嘴里塞,不出意外地整个人大暴走,满休息室乱窜找水漱口。

录影棚内,成员被樱井夸张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特别是以她人不幸作为精神食粮的桥本,笑得前仰后合。

“樱井,成员把你的泡芙中途做了调换,就没怀疑过吗?”设乐问。

“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要特意换一个。”日村笑着说。

“因为玲奈和生驹酱说要给我换一个大的!”

“不,泡芙没有大小吧,真亏你能相信这么蹩脚的说辞呢。”设乐吐槽。

“诶——”樱井转身望向生驹和市来,痛心疾首,“明明我那么信任你们!”

“队长被成员恨恨地背叛了呢。”设乐补刀。

樱井装作很受伤地低头抹眼泪。

“那……生驹和市来向队长道个歉吧,辜负了队长的信任。”

“慢着慢着,”生驹豪爽地起身,伴随着手向前挥的动作,莫名的喜感,“没理由要生驹和玲奈酱道歉,怎么想都是被骗的人不对啦!”

成员笑成一团。

香蕉人拍着桌子爆笑。

“诶?是被骗的人的错?”设乐问。

“感觉像是诈骗犯的发言。”日村在一旁感叹。

“对,没错,”生驹加重语气,再次向前用力挥手,“完全是队长的错。队长太笨了,没意识到被整,这样还怎么带领成员。反而队长要向我们道歉才对。”

“她是这么说的,樱井。怎么办,要道歉吗?”设乐憋笑道。

樱井被生驹这一连串的“反咬一口”操作秀得还有些懵圈,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扁着嘴,对拉进的镜头低头反省:

“我是个笨蛋,真是对不起!”

在staff的指示下,成员间响起了谅解的掌声。

生驹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倒是香蕉人还在品味生驹那句“怎么想都是被骗的人不对”的名言,忍俊不禁。

“综艺有时就是这么残酷,被整的人还要向整蛊人道歉。”设乐总结。

镜头给樱井一个哀怨的特写,坐在旁边的桥本不小心被照进去看戏般的好笑神情。

“其实还有整人的事件,到现在还没有被告知,属于‘整人现在进行时’,有些成员连自己被整了都不知道。”设乐说道。

日村在一旁点头附和。

成员都被吓到了,发出惊奇的“诶——”。

“那,现在进行披露。”

显示器中播放的画面是在一个休息室内,五更看着眼熟,心中只有不好的预感。

房间内staff桑很快出去,只留下中田花奈和高山一实两人。

中田:前一阵子节目收录完成后回家,遇到香蕉人,打招呼聊了两句,然后就被邀请之后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顿饭,所以一直有烦恼该怎么办才好。

高山:诶?很好啊,能普通地聊聊天也不错啊。

中田:如果是小实的话会去吗?和日村桑。

高山:日村桑不行,设乐桑的话可以。

录影棚内一阵阵的尖叫,高山连连摆手否认。

设乐憋着笑有点小得意,日村看上去有被伤到的样子。

接下来是二次出场的樱井担任整蛊,白石被下套。同样的套路又来了一次。

白石:被日村桑约,我绝对不去!嘛,设乐桑的话,我说不定就从了。

日村一副认栽的表情。

第三组是桥本和松村。

由最喜欢她人不幸的桥本担任整蛊人,真的再合适不过,五更反而担心她会不会当场爆笑。

松村:那样肯定不行吧?说不定会用下流的视线看过来,要是设乐桑就另当别论了。

这时候日村已经被成员拒绝的有些麻木了。

然后是应了五更不好预感的第四组。

五更、生驹、生田和优里都在的休息室,优里最先提出了被日村约出去吃饭的话题。还即兴发挥,增加了“在商场遇到”“日村桑要买衣服送我”之类的恶劣细节。

“真的假的?”生田看样子是有些相信了。

成员间聚在一起,常常会聊这些事情,路遇香蕉人的情形也不在少数,只是对方邀约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五更再怎么也想不到优里是在说谎。

“你收下衣服了?”五更问。

她是真的担心优里会摊上不清不楚的纠葛,毕竟在业界,搞笑艺人特别是香蕉人这种层级的,和她们这种刚起步的小偶像地位差距巨大,偏偏偶像一大顿的严苛规定,恋爱禁止只是其一。

“诶,没有啦,转了一圈就回家了。”

“为什么不收呢?日村桑送的对吧,多好啊。”生驹说。

“生驹,不能乱收别人的礼物是常识吧。”五更叹气道。

“对对。”生田十分认同。

生田虽然看起来容易相处,也比较好说话,似乎不懂得拒绝,但完全是分人相处。至少五更和生田外出时,面对街边的搭讪,生田向来是理都不理的。

“诶?但是那是日村桑啊,我们节目的mc,不算外人吧。”生驹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真不愧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五更觉得有必要教诲她世间险恶人心不古。

“生驹,你的思想很危险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那么傻乎乎答应别人的邀约,不知道会被做出什么事呢。”

“日村桑很危险吗?”生驹问。

“雄性生物都危险。”五更自然是往严重了说。矫枉过正总比被渣男骗得晕头转向要好。

“那优里要不要拒绝呢?”

“无视,无视就好。”五更说,“日村桑那边再提出来的话,优里你装傻蒙混过关就好。如果对方死缠烂打的话,直接告诉南乡桑,或者staff桑。”

“生田酱也这么认为?”优里问。

“我的话就拒绝了。”

“为什么,有免费的食物哦。”

“也要分对象啦,”生田皱着好看的眉头说,“设乐桑的话说不定会考虑下,和日村桑……感觉饭都不美味了。”

“设乐桑也不行哦,生田,男人全都很危险。”五更痛心疾首,突然有种“成员的纯洁由我来守护”的使命感。

第六十六章 斗狗整人企划2

“设乐桑也不行哦,生田,男人全都很危险。”

视频到这里结束。

五更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真的是枪打出头鸟,平时不谨言慎行,想到哪说哪,这次被逮到了直接在节目上被爆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允许放映,就说明自己的发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行了,完全乐观不起来!

“五更、五更真厉害啊,”设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全都很危险!’”他恶意地模仿五更说话的语气,逗得现场成员大笑。

“怎么了,是以前有什么心理阴影,被渣男骗之类的?”日村插嘴问道。

“那个是演技!演技!”五更连连摆手否认,“话说这个没问题吧,直接放出来。”

“大问题啊!”设乐吓唬她,“以后握手会五更的队列说不定全是女装饭。”

五更稍微想象那个场景就全身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因为你讨厌男人对吧?”

“不讨厌不讨厌!”五更被吓得慌张否认。

“诶?那……喜欢?喜欢男人?”设乐再次下套。

日村饶有兴趣地等五更的回答。

“……”五更只想保持沉默拒绝回答,但现场被调动起来的气氛可容不得她蒙混过关。

“……也不是很喜欢。”硬着头皮接下去。

“讨厌还是喜欢,干脆一点啊!”设乐佯装生气地站起身,“日村可是被你们连续拒绝了五次哦。生田还说和日村一起吃饭,饭都变得不美味,那是什么意思啊?”

“真那么讨厌我吗?看着我饭菜都难以下咽?”日村苦笑。

“不是不是,和日村桑一起吃饭完全没问题,我、我会努力的!”生田稍微有些惊慌失措。

亡羊补牢的技术太差了!

“什么努力,”日村哑然失笑,“和我一起吃饭是那么痛苦的事吗?真过分啊。”

香蕉人和乃木坂成员虽说录了大半年节目,但满打满算实际接触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录影棚内。互开玩笑时,成员难免有些拘谨,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大前辈。

实际上,生田、松村和白石,已经眼睛湿润了。

设乐很好地注意到这点,便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其实啊,还有一个针对场外嘉宾的整人企划,”设乐说,“这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方式。”

显示器上播放着一家餐厅的外景画面。五更认得,餐厅就在录影棚下方,偶尔录影结束时,成员还会结伴下去吃点东西。

“呃,这次的整蛊嘉宾是staff桑。”

配合着儿岛一哉的茫然脸,成员笑出声来。

“这次是以假节目商谈的理由把儿岛桑约出来的,整蛊成员会带上隐蔽耳机根据日村桑和我的指示进行整人。那……谁想去?”

成员们你看我我看你,场面一时有些沉闷。

应该有成员想要去,毕竟节目中出镜次数的多少与人气还是有很大关联的,只是迫于第一个举手的压力,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香蕉人面面相觑,这段镜头估计是百分之百的会被剪掉。

若是台下坐着的是一群搞笑艺人,哪怕是刚出道没多久,估计现在也已经为这个机会争抢上了。

到底还是没多少综艺经验的偶像,矜持,放不开。要把她们培养成能淡然地主动接梗的程度,不知还要经历多少期节目。

“那……五更,你去好了。”到底还是点了效果比较好的五更逝宵。

“诶?我?”她没想到之前整人企划中已经出场了一次的自己还会再次被提到。

不应该给其他成员机会吗?她心想。毕竟除了福神位的几个,后排的选拔成员似乎没多少镜头。

“我真的可以吗?”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关系,五更不是讨厌男人吗?那儿岛桑呢?”设乐说道。

还来?离开座位的五更差点摔了一跤。

无奈,只好找准镜头,摆出愤愤的表情:

“最讨厌了!”

意料之内的反应,但正是香蕉人想要的。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这段能用了。

staff桑帮五更很快装好了耳麦和微型小话筒,还有别在后背的信号接收器。然后用学校制服配套的羊毛衫背心遮掩。

五更觉得好笑,信号接收器红灯闪烁,任谁来看都是一眼看破的状态,还搞得好像很严谨的样子。整人企划真的大部分全靠演技撑着,双方都处于看破不说破的情况,也只有她们这种刚入行的小偶像才会被骗到。

临走前,设乐提醒。

“五更,温柔点哦。”

所以潜台词是尽量下狠手?

五更冲镜头比了个胜利的“v”。

——

五更到录影棚下的餐厅时,儿岛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位子上咬着吸管喝果汁。

五更尽量装作偶遇的样子靠过去,刚好儿岛抬头,看到五更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来这吃饭?”儿岛问。

五更没想到只录过一次节目而已,对方还记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对,刚刚在上面录节目,正好休息……啊,可以坐这吗?”

得到同意的回答后,她拉开椅子坐下。

“一个人吃饭?”儿岛看看五更身后,“其他成员呢?”

“因为其他成员都不饿,渡部桑也是一个人?”

“喂!”儿岛马上吐槽,“我叫儿岛一哉,你故意的吧?”

“不好意思,咬到舌头了。”五更学着动画人物八九寺真宵的口气道歉,这还是西野推荐她看的动画。

“没那种咬法吧。”儿岛哭笑不得。

“没想到儿岛桑还记得我,好开心。”五更说。

“开心就不会用这种棒读的语气了吧?”儿岛苦笑摇头,“毕竟上次被你好好地损了一通呢,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但是我上次节目里说的都是实话哦。”

“好歹也给我说是玩笑啊!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愧是搞笑艺人,吐槽张口就来。不过有些激烈的不分场合,儿岛对着四周被打扰的客人一个个低头致歉。

‘今天是两条线啊。’设乐在耳机中下达指示。

“两条线呢。”五更指着儿岛左臂外套上的三道白色条纹。

“这是三条线。”儿岛指着手臂订正。

五更眯着眼睛凑近去看:

“啊,真的,三条线。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没带隐形眼镜。”

“诶?视力不好吗?”

“是的,所以就在刚刚还以为坐在眼前的是渡部桑。”

“喂!”儿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没近视到这种程度吧,我都听到你刚才叫我‘儿岛桑’了!”

“是真的,”五更点头认真道:“刚才在那边如果发现是儿岛桑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你说话还真过分啊。”儿岛捂着脸,有些接受不能,“在其他节目上我也没被说得这么狠过。”

‘生气了?’设乐在耳机中说道。

“儿岛桑,你生气了吗?”五更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儿岛连连摆手否认,“只是被你一通毒舌,有点没缓过来而已。”

五更四下打量了下,岔开话题,问道:“今天就儿岛桑一个人,渡部桑没来吗?”

“对,我今天个人有一个节目参演嘉宾的工作。”

“诶——,真厉害啊!”五更一脸崇敬地盯着儿岛,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原来,儿岛桑离开了渡部桑也能接到工作啊。了不起!”

“……你绝对是在小看我吧!”

“你发现了?真了不起!”五更眼里的小星星闪得儿岛头皮发麻。

“……喂!!”

第六十七章 诞生

五更的耳机里传来录影棚嘈杂的笑声,她跟随设乐的指示说话,更多的是即兴发挥。

可能是第一期斗狗录制结束时,香蕉人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在起作用。她发现自己和这些搞笑艺人对话时放得很开,各种损人的话几乎张口就来,完全不用抱有多余的心理负担,充分展示了她在生活中的另外一面。

对话中有几处五更有些得意忘形,忘记加上敬语,好在对方并未出言指责她。

‘五更,可以了,把儿岛桑带上来吧。’

“儿岛桑,待会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香蕉人桑和成员们都在上面,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儿岛犹豫了下:“可以吗?不会打扰到大家吧?”

“没事没事,”五更让他放宽心,“大家都非常喜欢儿岛桑,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这句话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您看出来了?”

“我想也是啊。”

上楼的路上,儿岛和五更说了些他录综艺的心得,基本上是以闲聊的方式在向五更传授经验。五更很认真地倾听,一起走时也尽量落后儿岛半个身位以示尊敬。

作为运营定义的团内综艺挂之一,她的态度在镜头前和镜头后区分的很清楚,对方毕竟是大前辈,节目上怎么毒舌都没关系,现实中还是谦虚谨慎些比较好。

穿过略有些昏暗的楼梯与走廊,推开大门时,场地内灯光通明,儿岛微微向后畏缩了下身子,接着才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

staff桑迅速地赶来帮他在衣领别上微型麦,儿岛依旧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五更在旁边看着,感叹其演技高超,不知道是被整了多少次才磨练出的浑然天成。

设乐给成员打信号:“一。二。”

成员全体喊道:“渡部桑!”

儿岛顿了一下,等镜头切到自己脸上才大声吐槽:

“喂——!!”

成员鼓掌欢迎儿岛的到来,他还莫名其妙地一边嘟囔着“这是什么情况啊”,一边坐到香蕉人的旁边座位。这时被告知了整人企划的前后经过。

“真的假的啊,”儿岛马上趴在桌板上,双手抱头,痛苦道:“我可是推了其他通告才赶过来的,搞了半天只是一个整人企划。”

“那,五更。”设乐笑着点她。

回到座位上的五更会意,站起身来发言:

“儿岛桑,别灰心,下次去蹭渡部桑的通告吧。”

“……这家伙果然在看不起我吧!”

“下周再见!”

无视儿岛的吐槽,香蕉人对着镜头用力地做结束语。

节目监督也在此时给出录制结束的信号,成员陆续离场,留儿岛一个人在场地中央不知所措。

高山回头想看,五更硬拽着他出了录影棚的大门。

“没问题吗?把儿岛桑一个人留在那。”似乎还有些担心。

“放心啦,儿岛桑可是个老油条,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节目没录过。”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高山明显兴致不高。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宵觉得刚刚我应该自告奋勇吗?”高山犹豫地问。

“什么?”

“设乐桑问谁愿意去整蛊儿岛桑的时候。”

啊,那个啊。

五更悄悄看了眼高山有些失落的表情,想了下,鼓励道:

“我觉得小实可以再积极些的。”

“刚刚设乐桑完全可以直接点其他的成员去的,但他问了一句,很明显是想要给愿意努力突破自己的成员一次机会。小实综艺感其实不差,只是少了一点自信和勇气而已。”

“没问题,慢慢来,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斗狗这个节目宣传是一方面,也有锻炼成员综艺感的初衷在,组合人气上来之后总少不了要到别的节目上去宣传,外面的节目可残酷的多,无趣的镜头会毫不留情地被剪掉。香蕉人桑是想多锻炼我们,斗狗的气氛活跃了,他们也能轻松些。”

五更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有些话她没法和其他成员说,因为没有对应的职责与身份。至于关系好的,西野不在,再说性格不适合,生驹center的位置已经能够保证她足够的出镜率,唯有高山,虽然不怯场,被点到也能有趣的回应,但还是不够主动。

目前大家都还处于初学者阶段,不太懂得如何去展现自己,以获得更多的关注。但随着人气的逐步提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被打破。

饭圈就像一个大蛋糕,谁能在前期占有更多的比重,就越有先手优势,哪怕是后来有新饭加入,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拥有最大块蛋糕的偶像。

大大小小偶像饭圈的扩张就像滚雪球,与小雪球相比,大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差距也越拉越大。而这种巨大的差距用几个有趣的镜头可追不上,只能用长年累月的努力去奋力追赶,然而偶像的保质期却很短,很多偶像就是消亡在追赶的路上。

五更自然没多大的野心,但她也讨厌落在队伍后面,所以有机会时她也不会放任其溜走。

见高山还是一副难以释怀的态度,五更便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小实我来教你一个绝招好了,不过这也是我从其他节目上学来的。”

高山果然提起了兴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小实你不敢主动接话,其实是害怕冷场对吧?”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五更继续说道:“没问题,冷场的话就大声叫出来。装疯卖傻也行,总之不能让场面静下来。”

“大叫?装疯卖傻?”高山有些目瞪口呆。

五更倒是毫不迟疑地点头:“没错,这些是我从狩野桑的行动中总结出来的,他不是经常冷场吗,所以感觉处理冷场的事故应该还蛮有一套的。当然,要掌握一个度,我们毕竟是偶像,不是无节操的搞笑艺人,嘛,你只要不喊让节目后期消音的词应该就没问题。”

高山若有所思。

“对了,”五更灵机一动,“喊些英语口号怎么样?积极健康些的口号。”

“比如呢?”

“嗯……love&peace怎么样?”

“positive呢?”

“amazing感觉也不错!”

……

第六十八章 三单选拔

短暂的休息后,是三单选拔名单的发表。

休息室待机的under成员刚到不久。

和之前不同,这一单的选拔发表地定在了录影棚进行,乃木坂全员到齐。专业的播音员负责宣读入选成员名字。

“这次的选拔站位是466阵型,和上一单的349阵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设乐负责给成员讲解,“四号站位虽然不是福神,但却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第二排中间的四位是福神位……”

五更坐在最前排,不时地回头偷看后排西野的反应,偶尔被对方发现,回她一个软软的笑。

好歹也经历了一次入选落选,西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敏感。五更稍稍放心。

五更倒是没为自己担心过,以自己的表现,不能说是有功,但好歹无过,如果不是运营刻意打压的话,怎么想掉出选拔的可能性都很小。

嗯,为避免给自己立下flag,她还是留有余地的,没把话说死。

五更实际上比较在意的是,网上红茶布丁团骑士发布的那条推文,在选拔站位上,自己的名字在最前排的中央,她没记错的话,对方画出的阵型也是466阵型。

巧合?应该是。

乃木坂的选拔阵型很大程度上参考了akb的阵型分布,稍有了解的话,蒙对的几率其实很大,毕竟来来去去就那几种阵型。

播音员用清亮标准的声音开始宣读首位入选的成员:

“西野七濑。九号位。”

福神位。

成员们送上祝贺的掌声。西野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她捂着嘴,茫然地站起身,无措地呆立在原地,一旁的成员示意她从旁边搭建的台阶下去。

也难怪,从落选到福神,相当大的一次跳跃。可能在西野心中,这次最好的结果是重回选拔位,然而现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五更热烈的鼓掌,这远比自己站上福神位更使她高兴。

在西野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五更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流动,异质,变形。她想要去探寻这种不同寻常的根本,却无半点头绪。并且失重感缓缓来袭,就像是坐在某个路口转向的车子上,但她只是稍微晃了下身子就恢复了正常。

她唯一能够认识到的是,红茶布丁骑士团发布的那张选拔图中没有西野七濑的名字。

——改变了。

有个声音这么说。

这是她(?)第三次出现,五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什么改变了?五更在心中追问。

——……线。

可那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断断续续地在意识中飘散。

与此同时,西野已经走到了香蕉人的中间,泣不成声地发表着感言。

“太好了呢,七濑能回来。”身旁的高山小声说道。

五更还在意着脑海中那声音未说完的话,闻言只是无声地点头。

这之后,播音员接连宣布各个选拔成员的姓名以及其所属站位。

最终完成的选拔站位图和网上公布的版本完全不同,就像是在试卷上故意错开了某个正确答案,a变c,d变b。

生驹依旧站在center的位置上带领团队,高山却掉出了福神,但所站位置还是第二排的最右侧。樱井站在第一排的4号位上,生田在西野之后,也进入了七福神。五更则被安排到了生驹的后面,二排的7号福神位。

若月则因为网上事件的影响,这单再次落选。

五更站在二排中间,正面是坐在原位的under成员,小小的录影棚内,像是被划分成了两块不同的空间。

“嘛,还留在原位的成员不要灰心丧气,”设乐开始惯常的安慰,“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白费。就像选拔成员也分成三排一样,选拔与under同样背负着‘乃木坂’的名号,只是前后排的关系而已。选拔组就像负责开辟道路的先锋,under组则是支撑团队存在的基石,二者合而为一才是完整的‘乃木坂46’。”

设乐善于总结,即使是残酷的现实也能够用巧妙的话语一层层地裹上糖纸。

五更不忍心去看落选后的小飞鸟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最近和她关系越加亲密的星野,三单依旧留在选拔。被好友落下的不甘与难堪,想必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吧。这个西野应该比五更更能感同身受。

节目录制结束后,五更虽然担心,但并没有唐突的前去安慰,她从出道单就一直待在选拔组,过去只会适得其反。再说小飞鸟年纪虽小,个性却挺要强,这种事由有过相同经历的西野去做最为合适。

“可是……”

星野还想再说些什么,眉头微皱,身子焦躁地左摇右晃,眼中盛满了对挚友的关心,总是想着探头往休息室里观望。

“没问题的,交给七濑好了。”

五更安抚着难以平静下来的星野。

没想到之前那个总是躲在其他成员身后,柔弱怯懦的少女,如今也能像个大姐姐一样,治愈受伤哭泣的小动物。真是奇妙的改变。

很快,西野牵着小飞鸟的手,缓缓地走出来。

飞鸟眼睛依旧红红的,但看其表情,似乎放开了许多。此刻或许是不想被五更和好友星野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拽着西野外套的下摆直往其身后躲,小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对上星野关切的视线。

“飞鸟酱!”

“唔……”

星野的这声呼唤,反而更加重了飞鸟的羞怯情绪,她低着小脑袋往西野的腰间拱来拱去。

西野手搭在飞鸟的头上,与其视线相对。

“小飞鸟,”她无奈地笑,目光却是温柔宠溺的,“刚才你在里面是怎么说的?这种态度对关心你的小南很失礼吧。”

西野微微加重了语气,倒真有些大姐姐教育不成熟妹妹的温馨氛围。

飞鸟嘟着嘴,怯怯地从西野身后走出,只是手还紧紧攥着,不舍得松开,西野只好任她这样。

“……”

飞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羞于启齿,羞涩的苦恼挂在眼角眉梢。

她右手拉着西野,左手搓着裙角,扭扭捏捏,耳朵都憋的通红。

五更还是第一次见小飞鸟这个样子,褪去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乃团小霸王俨然变成了娇娆可人的小女生,只觉得异常有趣。

如果不是担心破坏气氛,她倒是想用手记录下全程,这么珍贵的画面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小南,对不——”

“飞鸟酱!”

小飞鸟忸怩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按捺不住心情的星野冲过去紧紧地抱住。

飞鸟稍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被心底涌现的感动所取代。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西野的手,轻轻地回抱怀中的挚友。

这份温暖安抚了一切负面的情绪,星野柔软的身体,发丝间若有似无的柑橘香气,幸福感安心感笼罩着她,那些羞愧与不甘刹那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对不起,小南,”飞鸟小声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躲开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星野用力地摇了摇头,抽了下鼻子,无言地抱着飞鸟。

西野娇宠地看着两人重归于好,目光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五更想,她大概是从飞鸟身上看到了二单落选时,那个闹着别扭的自己吧。

第六十九章 不是我

山崎士骑是被妹妹摇醒的。

眼皮像是被抹了胶水,费了好些力气才睁开。身边妹妹的抱怨,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纱雾,钝钝地传入耳廓。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向回收拢,他这才撑起精神,打量四周。

“真是的,”少女娇嗔似的,打了下他的手臂,目光中透露出些许不满,“刚夸你两句你就躲懒偷睡,一会被妈上来看到,她又要生气了。”

士骑坐直身子,脊椎骨骼发出咯咯的哀鸣,看样子他趴着有好一会儿了。

“……怜奈?”

他小声地呢喃,皱着眉头转动有些僵直的脖颈。这时,怜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擦擦吧,口水。”

士骑下意识地接过,然后愣了几秒。

怜奈观察着哥哥的神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哥,你怎么了?睡傻了?”

“……我怎么……在这?”士骑茫然地问。

他转头四下打量,身前的小矮桌,远些的书桌与床位,书架靠在墙壁一侧,窗帘拉开,窗户开了个小口,微凉的风吹进来,床头乃木坂46二单宣传海报上,福神位的七名少女在彩色气球的背景前,优雅地笑。

对了!

他这才猛然惊醒,突然的起身,膝盖撞到桌沿,一个踉跄,差点没把桌子撞翻。

“你干什么啊!”

怜奈惊呼,连忙扶起倾倒的水杯,抽出一把纸巾擦拭被水浸湿的课本。

士骑没管这些,他揉着膝盖,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桌前,慌乱地打开电脑,登上推特网页。

瞬间,上千回复过万转发的提示音响个不听,足足持续了十多秒钟还没有消停的迹象,士骑直接开了静音。

“没想到你在网上还挺受欢迎的。”

怜奈凑过来,往她的电脑屏幕上张望,满满一网页的回复评论,士骑拉了好几下,还没到底。

“欢迎个屁!”

“诶?”

怜奈转头看向士骑。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整日逃课打架的笨蛋哥哥,现在却像是目睹了极为恐怖的事,他面色苍白,浑身打着摆子,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哥?”

然而士骑并没有回应她,依旧惊恐地死盯着屏幕。

“哥?你没事吧!”

怜奈一把抓住士骑的手臂,担心他身体出了什么情况。

半晌,士骑瘫软在书桌旁的床上,双手无力地搭在两腿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像是在拳台上燃烧殆尽的拳击手。

怜奈叫了好几声他都毫无反应,无奈,她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企图找到让自己笨蛋哥哥万念俱灰的原因。

“……这是什么啊?”

众多的回复,围绕着一个爆料,恶意揣测,冷嘲热讽,还有吃瓜群众的漠然调笑。怜奈很少玩推特,纷扰繁杂的信息看得她有些烦躁,然后终于注意到推主的id。

“哥,这不是你的推特号吗?……乃木坂46……?”

她回头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士骑,歪了下头,点开某个回复中@的乃木坂46官推,置顶的一条推文正是对“三单泄露事件”的官方声明。

“……针对网络上对乃木坂三单的不实信息……三单主打单曲为《冲吧!bicycle》,选拔成员及其站位如下……定于8月22日发售……”

怜奈阅读着声明公告,不自觉地念出声来,她从头看到尾,依旧对事件始末一头雾水,“所以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只好胡乱猜测,“你是不是在推特上乱发什么东西闹出骚动了?”

“……我、我没有……”

听到这,士骑才哭丧着脸开口。他那一张脸本来就谈不上帅气,此刻面部一皱起来,更显得相貌特立独行。

“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怜奈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她虽然与眼前的笨蛋哥哥不是很亲近,但毕竟他曾帮她赶跑过学校附近骚扰她的不良,这份恩情怜奈还是记着的。

“哥,你是不是遭遇什么事了?”

怜奈虽然有预感士骑怕是摊上什么大事,但所获信息量太少,唯一能够确定的事,他因自己推特上的发言而惊慌不已。

“我、我不知道啊!”

士骑双手抱着头,痛苦道。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吓了身旁的怜奈一跳。

“怎、怎么了?”

士骑没回答她,起身在床铺对面的书架上摸索,半晌,她拿着一个手持的dv摄像机转过身来。

“这不是你借我的吗?前两天我向你要你不是说丢了没找到吗?你又骗我!……你干嘛。”

面对怜奈气呼呼地质问,士骑却回了她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干、干嘛?”怜奈下意识地摆出了临战的防御态势,“本来就是你不对!”

“是我借的没错,不过……”

士骑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转身找到数据线,把dv连接在电脑上。

“你别装作自己很委屈的样子,再这样我下次就不借你东西了。”

“我是真委屈!”

他很快打开了电脑上的dv文件夹,点开唯一的视频文件。

视频中,最先出现的是书桌的画面,窗户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好了吗?”一阵琐碎的衣料摩挲声,画面中出现了士骑的大脸,“好像近了点。”说着把镜头拉远,他上半身才容纳在画面中。

“咳咳。”视频里的士骑轻咳几声,低头看了下,似乎是手机,“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七分。呃,最近跳过去的时间变得更频繁了,征兆也强烈起来,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怪病还是什么,总是常常一觉醒来,时间就跳过好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醒来时不是在电车上就是在路边的长椅上,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有一次直接就被丢在静冈县。去医院做了检查,被告知身体状况完好,我安慰自己只是暂时现象,没想到会愈演愈烈!”

说到这,视频中的士骑停顿了下,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地方,每次我醒来,会有很多奇怪的事发生,口袋里的钱少了,推特发布我根本没编辑过的推文,还有,朋友说在哪里遇到我,和我聊了会天,但我根本没印象!”

怜奈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在拍电影?第一人称的那种?”她不确定地问。

士骑回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昨晚熬夜了,现在困到不行,”视频中的士骑继续说,“征兆很明显,”他抬起左手,伸到镜头前面,“看到没?”

怜奈凑近显示屏,才发现,那只手正在以一种很小的幅度在颤抖。

“从十分钟前就这样了,房间里不冷,可就是止不住颤抖。我一睡过去,估计就会发生什么,我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所以才打算用这个办法。这台dv的电量能连续录制三个多小时,我想应该足够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总之,我希望有人能相信我,这不是在开玩笑。”

言罢,士骑把dv放在书架上,高度大概在他肩膀偏下些的地方。

dv安置完毕后,士骑后退几步,笑脸僵硬地冲镜头摆手,然后躺在床上。

这时,显示屏前的士骑开始快进视频,能够发现,前大半个小时,视频中的士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才沉沉睡去。然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从床上起身。

怜奈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视频中的人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浑身充斥着异质感,像是白纸上突然冒出的一个黑点般鲜明。

‘他’缓慢的,从床上直起上半身,先是扫视了房间一圈,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双手,重复性地做松开攥紧的动作,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怜奈有些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掀开被褥,下床,动作规矩舒缓,却也有些生硬。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帘,阳光涌入,‘他’用手稍微遮挡了下。习惯明亮的光线后,开始扭动脖子,转动腰肢,活动手脚,一系列的运动准备动作。

做完这一切后,‘他’拿起桌上的方形镜子。从dv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只是在普通地照着镜子,仔细看能发现‘他’脸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

‘他’开始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在室内漫步着转圈,‘他’转过来时,怜奈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照镜子,而是通过镜子观察自己摆出的各种表情。喜怒哀乐,尴尬、彷徨、无助、嘲讽。

‘他’就像是在不停地切换脸部的面具,机械般的精准正确,一个个通过面部表情传达的情绪,清晰纯粹,甚至让怜奈有些胆寒。

梆梆的敲门声。

“哥?你在吗?”

怜奈心中一跳,那是自己的声音。

门被打开,怜奈推门进入,然而dv镜头覆盖的区域并没有显露她的身形。

“哥,我前段时间借你的dv还我,小组实践作业要用。”

‘他’在书桌以及抽屉中翻找,“没有啊,我是不是还你过了?”

“哈?你不会是想耍赖吧?”怜奈大步走进画面中央,“是你当时求我我才借你的!”

‘他’摊手:“找不到我也没办法啊,估计是丢了。”

“丢了!?”怜奈的声音高了几个度,“我明天就要用啊!”

“不然你问问同学有没有,先借着用用,作业糊弄下就过去,没事。”

“……你以为我是你啊!”怜奈愤愤地离开,“嘭”地一声用力带上门。

房间内一下子静下来。

‘他’静立在原地,缓缓地转头扫视房间,隔着屏幕的怜奈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无言压力。

当‘他’扫视到dv所在方向时,突然停下,那双淡漠的眼睛死死盯着视频外的士骑和怜奈。两人刹那间打了个寒战,后背冒出冷汗。

视频突兀地在这里终结。

黑色的显示屏中映出两人,略有些僵硬的脸。

“‘他’……是谁?”怜奈沙哑着嗓子问。

士骑强撑着笑脸回头;

“不是我。”

第七十章 无题

乃木坂官网论坛。

tomalu:

喂,大家知道没有,那货注销推特账号了!

dila军曹:

……谁?

tomalu:

散布三单谣言那个。

吹风的无名氏:

那就是个小丑,我都懒得关注他。扯谎都不会,被官方一怼,果断自爆了。

dila军曹:

无名氏这么火大(笑)。

吹风的无名氏:

推特上刷到的全是这类消息,烦躁。

dila军曹:

都是骂他的吧(笑)。

吹风的无名氏:

唉,推特也不比以前了,都是些空穴来风的谣言,水浑得很。

dila军曹:

无名氏这么火大,受过网络暴力吗?开玩笑(笑)。

tomalu:

你们看他之前的推特没有,还是个五推,笑死。

dila军曹:

真的假的?有眼光啊,五三单都站隐c位了,运营力推指日可待。截图有没有,发上来看看。

tomalu:

没,谁知道他直接撤销账号了,估计是被骂怕了。

tomalu:

真的怂……笑死。

麻衣样的卡里卡里君:

我截图了,图片jpg。

dila军曹:

哈哈哈,笑死,还挺死忠。

麻衣样的卡里卡里君:

一单宣传纸巾我都没拿到,羡慕。

tomalu:

卡里君,我要了好几包。你有六月娜娜赛的双马尾月别吗?我缺蹲下的那张。有时间线下会交换。

麻衣样的卡里卡里君:

正好有,还有一张做加油状的,也送你了。你那还有麻衣样的二单生写吗,我还差一张大头。

tomalu:

没,我都换出去了。

dila军曹:

@tomalu你不是单推五吗?

tomalu:

逝宵酱我早收齐了,cp齐推业界基本操作。

dila军曹:

笑死,莫不是个百合厨。

——

时间来到2012年7月。

随着斗狗整人企划的播出,白石麻衣、松村沙有理、高山一实因为整蛊中对日村的暴言,迅速地被安上了hk3的称号。五更刚听到时,还一头雾水,不耻下问。

生驹跟她解释,hk是“日村讨厌”的罗马音缩写,3自然就是指三人。

“那这个‘ok5’呢?”

最近网络直播时,总是刷过成片的弹幕,满屏都是,五更问什么意思,网友反而回复“笑死”“wwwww”,没一条弹幕认真解释,搞得五更也莫名其妙。

“啊,这个一样,‘男人讨厌’的罗马音缩写,至于5……”

“就是我名字的简称是吧?”

五更一头黑线,节目监督到真敢把她一系列的问题发言播出去,他们就没考虑事后影响什么的吗?

不过听生驹的话,这梗还挺受欢迎,倒没多少饭觉得被触犯。

只是,五更一开直播,满屏的“ok5”刷过,看着的确是让人哭笑不得。

目前在乃木坂的饭圈中,五更貌似凭借着“男人全都很危险”这句名言,顺利坐上了团内首位蕾丝边的宝座,网上流传着各种乱七八糟的cp配对,和西野,和生驹,和高山,和飞鸟,这样看来她在团内的交际能力还蛮强的。

最让她汗颜的是还有和樱井玲香这位团内排名第二的蕾丝边成员的cp。

“这是邪道cp!我们不认!”

立刻就有月樱cp护卫队的饭,跳出来抗议。

五更看得开,偶像嘛,自然免不了要被消费,只是自己竟然在樱井的后面,第一次看到那个“樱井玲香x五更逝宵”的标签时,天知道她当时什么心态。

这还要感谢生驹不厌其烦地花了大半个小时给她普及什么是攻,什么是受,什么反攻为受,反受为攻。那次讲解直听得五更连做了几天噩梦。

反倒是生驹这几天好运连连,作为整人企划中唯一一名没说日村坏话的成员,被特别优待,由日村自掏腰包帮其买一身可爱风的衣服。缘由是之前的私服检查活动中,生驹频频被成员吐槽私服太宅,完全不偶像。

没想到hk3兴高采烈地加入到了选购外景中,中途又巧遇桥本,结果日村外景中大出血,花了六七万日元。

“衣服是很可爱啊,但是生驹我还是不太习惯啦,因为那个短裤到这哦,这!大腿露太多了啦。”

生驹在腿上比划给五更看。他现在穿的还是以前的中性风格,卡其色的长裤,衬衫外套了个小马甲。按照生驹的比划,日村给她买的应该是个超短裤。

“白色的短裤,”她补充,“花朵斑点的轻飘飘的衣服,没有袖子的,啊,还有一个帽子。”

根据她的描述,五更还是很难在脑海中形成直观印象。

“今天为什么不穿出来啊。”

“诶——”她连连摆手,“太害羞了,因为腿都露出来了哦,小宵也没穿过这么短的短裤吧?”

五更想想还真是,从小学后她好像就没穿过短裤,学校的制服裙也要被她拉到膝盖处才会出门。

“但是,小实和桥本桑倒是经常穿超短裤哦。”五更说。

“那是因为她们的腿型都很漂亮啦。”

那天的外景,原先的预定五更也要加入的,因为临时的工作时间错不开,只好遗憾错过。倒不是因为没坑到日村一套衣服,纯粹是她觉得和成员一起录外景会比在外面工作要开心得多。

最近,在生驹的带动下,五更也开始有些迷上网络了。

youtube、ins、还有亚马逊。

她之前大多只是登录自己的官方博客写写博文,或是看看其他成员的博客动态,除此之外,电脑好像也没其他用途。

五更老家自己的卧室内就有电脑,但她很少使用,弟弟升上初中后,就干脆送给弟弟用。没想到短短两三年,网络世界已经发展的如此便利,最让她惊叹的是网购的体验。动动手指,选购的货物便会送货上门,对于她这种巴不得一天24小时宅在家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友好。

只可惜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一天内能待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单曲发售前后就更是如此。但好歹省下了外出购物的时间。

偶像需要的东西太多,常换的服装、化妆品、护肤品、保养品、和按摩器具,好在这些五更都尽量向西野靠齐,也省得自己选择困难。

当初西野加教她化妆,光是妆前就要洁面,然后润肤水精华液面霜乳液一层层地往脸上抹,接着又是隔离修颜遮瑕腮红一系列步骤,眼影眼线睫毛眉毛,一系列操作看的五更眼花缭乱。

感觉像是在脸上罩了一层面具。

实际效果在五更看来也没多大分别,也就是眼睛大了些,脸部红润了些。

她们都还年轻,团里大多都是未成年,像飞鸟还在上国中,光是年轻的朝气就已经足够闪耀了,何必要画这么繁琐的妆呢。

好吧,五更其实是觉得麻烦。

“但是小宵也想把最好的一面在电视上展现出来吧?”

西野说的话也的确是让人难以反驳。

然而五更实在记不清这些步骤,最后西野只好教了她几种简单的妆容。

如今三单都快要发售了,许多五更认为自己难以适应的事,现在再实行起来已经有了几分游刃有余的从容意味。

化妆,live,mv拍摄,节目访谈,写真摄影,不只是她,团内的成员大家都在适应,都在进步。

五更想起出道前的成员合宿,训练虽然苛刻,但成员们一起努力,在训练时挥洒汗水,一个月的时光既纯粹又快乐。

如果能再有一次那样的体验就好了。她发自内心这么想。

第七十一章 野营合宿企划

如果能再有一次那样的合宿体验就好了。

五更虽然发自内心这么想,却没料到会来临的这么快,虽然只有选拔组的13人,但也算不得了的大活动了。

直到坐上大巴车,五更还有些难以相信。

嗯?难道是南乡桑读到了我的内心活动?

然而并不是。

活动前南乡的说法是,为了乃木坂3单的发行而举行的两天一夜合宿活动。然而3单的舞蹈录音甚至连micmarket的人,对单反dv这种基本摄像工具,生驹还是能够进行基础操作的。

大概是第一次手持dv拍摄成员,明显有些亢奋,趴在椅背上,将镜头直往后排五更的脸上怼。

偏偏今天成员集合的很早,又是划分活动组别,又是检查成员携带行李,五更只想安稳地在车上补个觉。到合宿地,摄制组为了节目效果不知道还会发布什么整人任务要成员完成。

“好,现在由生驹来采访小宵,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

“好的,通过小宵的目光生驹感受到了她对这次合宿的期待。下面镜头交给七濑,让我们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诶?……唔……我、我也很期待。”

西野原本小脑袋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突然意识到镜头对着自己,才蓦然惊醒,略有些感到困扰地笑,然后求助似的望向身侧仰倒在座位靠背的五更。

五更面目表情地盯着生驹,无言地施加压力,即使是生驹的镜头怼在她的脸上蹭了几下,依旧面不改色,眉毛动都没动。

就算是生驹也察觉到了不妥,缓缓地收回dv,座椅靠背上露出的脑袋,也像黄昏海边的夕阳,慢慢下沉消失不见。

半晌后,竖起一只翘起大拇指的手。

“iwillbeback!”

然后连手也下沉消失。

五更懒得对生驹终结者的梗做吐槽。她侧过身子,选择了较为舒服的姿势,抱着双臂,再次合上眼睛。

“逝宵酱!你看!我拿到dv了诶!”

生田在生驹的阻拦下顽强地跳出来,朝气蓬勃,像是早晨五点钟初升的太阳。

“……生田!”

——

dv到了生田的手里,才算是物尽其用,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五更怀疑她就没关机过,一直在录像,把前后左右的成员骚扰了个遍。偏偏生驹也是精神好的不像话,两人凑在一起,好半天都消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兴起的生田实在让准备小憩的桥本不堪打扰,干脆夺过了dv。

“没收!”

“诶——怎么这样——”

任凭生田死皮赖脸撒泼打滚,桥本就是不为所动,只好鼓着腮帮子,坐在位子上生闷气。生驹拉着生田又开始关注youtube上的有趣视频。

生田的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两人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地笑。

车上的众成员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能消停一会儿了。

大巴在郊区的一栋小旅馆前停下。

staff将成员们在旅馆前的空地上聚集起来,给五更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可以开始了。

五更早在昨天下午就拿到了企划的台本,上面记录了这次外景的大致流程,其中一条,由于香蕉人会晚到,所以在他们没来之前五更代班,分组与食材准备的流程。

刚拿到台本时,她还比较吃惊。

“可以吗?staff桑和南乡桑来主持不就好了,交给我任务太重了吧。”

难免会有些顾虑。

从第一期节目开播以来,到现在三单都快要发售,斗狗的节目气氛越发的轻松有趣起来,随着成员们一个个人设的确立,各种好笑的梗层出不穷。有趣的命名番组,帮乃木坂留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流动饭,使之成为未来乃木坂饭圈内的中坚力量,甚至是核心饭。

但五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节目很有趣,但并不代表成员很有趣。她好歹也做过些功课,知道越是有经验的mc越是能掌控全场的气氛,香蕉人虽然是搞笑艺人出身,但其本身就有着充足的节目经验,知道如何制造笑点,调节气氛,不然换了另外的mc来主持尚生涩懵懂的小偶像节目,说不定就是一个大暴死的结局。

“没问题,香蕉人桑那边我已经提过了,完全不在意。”南乡说,“再说under成员的节目《乃木坂在这》大部分录制就是由成员担当mc的角色,权当锻练。五更你综艺效果不错,以后说不定就会往这条路子上发展,多尝试下总没坏处。”

既然南乡都这么说了,五更再开口推辞也有些不知好歹,于是便应承下来。

“呃……各位船员们!”

五更攥着拳头在头上挥舞,吸引成员的注意。

第一次在这么多成员面前发言,即使是她都有些紧张,“成员”错喊“船员”,好在大家都交头接耳,似乎都没听清她的口误。

“咳咳。”

她学着南乡发言前的小动作,装模作样地咳嗽两下,突然又觉得在这么多成员面前,装腔作势不太适合,于是很快收敛。

“今天我来代班香蕉人桑的mc位置。”

“嗨!嗨!”

“那边,生田发言。”

“为什么是逝宵酱呢?我觉得我也可以!”

“生驹也是!”

出乎意料的两张反对票。

但是没关系,还好五更早做了准备。

staff桑亮出题板,白色的背景上用黑笔写下五更整理的绕口令。

“梨子芯和茄子芯只有茄子芯和梨子芯不同,茄子芯和梨子芯只有梨子芯和茄子芯不同。”

五更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成员们疑惑的目光中连说了三遍绕口令,中途没一次卡壳,流畅地像是机关枪喷吐的子弹。

成员们惊呼,然后送上热烈地掌声。

桥本惊讶地抬手遮住微张的嘴巴,看样子是被五更连贯分明的发音吓到了。

五更心里安心,幸好她昨晚练习了一夜,舌头遍体鳞伤,但好在效果显著,成功地镇住了在场的绝大多数成员。

“这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

丝毫不怂的生田跳出来。

“梨子芯和茄子芯只有茄子芯和梨子芯茄子……栗子芯茄子,茄子、茄子栗子……”

很快在拗口的发音面前频频咬到舌头。

放弃吧,生田,你就是咬舌自尽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说不好。

五更暗暗摇头。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在我的汗水面前,你的天赋不堪一击。

生驹也勇敢地站出来尝试,结果同样败退。

“哦哦~”

成员们这才对绕口令的难度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再次为五更送上更为热烈的掌声。

第七十二章 分队入住

成员不再对五更的mc代理身份进行质疑,流程得以顺利地进行下去。

“我们在旅馆预定了四个大房间,因此成员要在这里分成四队,”五更按惯例进行活动的解释,“之后的游戏都会通过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对抗来进行,至于结束时间到明天合宿结束为止,胜利的队伍将获得由日村桑提供的日村赏!”

日村赏的名头一打出来,成员间的气氛明显高涨了许多。

乃木坂的发展才刚起步,就算是选拔成员,工资也并不算多,除去个人的吃穿用度,剩下可供支配的余额更是寥寥。当然,像小飞鸟这种没搬出来住的成员除外,在家中吃穿不愁,反而更余裕些。

队伍中的生田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一旁的高山帮她擦去嘴角的口水。

“现在来用抽签的方法选出四队的队长,队长签底部是红色的。之后呢,由四位队长进行剪刀石头布的较量,先胜者可以最先选择队员加入自己的队伍,以此类推,直到四个队伍划分完毕。”

staff桑拿来抽签用的木桶,大家围上来,每人抽走一支竹签,很快,四位队长的人选就出来了。

生驹里奈,樱井玲香,松村沙有理,还有生田绘梨花。

……感觉四位队长都挺不靠谱的,所以最后节目不会演变成菜鸡互啄吧?嗯,感觉那样也很有趣。

第一轮的猜拳,生田和松村胜出,两人的对决,生田胜出。

生田性格蛮脱线的,一方面又大小姐的风范,音乐素养高超,钢琴水平轻松团内登顶,连唱歌都有着一股雍容华贵的大气范;另一方面自信爆棚,人称花不怂,料理水平惨不忍睹竟然还每天和五更说自己厨艺精进。

“所以生田你会试吃吗?自己做的饭。”

有时五更实在忍不住问,结果对方一脸理应如此的回答:

“不会啊,我做好了一般就直接喂我家的狗。”

喂我家的狗。喂狗。狗。……

那你家的狗还健在吗?这句实在没好意思问出口。

生田在五更的心里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嗨起来时恨不得全世界都给她伴舞,情绪不佳时连个白眼都欠奉。可偏偏其运气好的不像话。

就像这次猜拳,轻松连赢两局,胜利的理所当然。

“生田有第一个选择队员的权利,你想选谁?”五更问。

生田大手一挥,想都没想就指着一名成员说:“我选你!”

五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她指着自己问:“你选我?”

生田狡黠地点头。

五更有点无语。她刚才都没参与到抽签中,自己作为裁判,十三名成员少她一个正好划成四组,结果生田却想要把她拖下水。

生田,你该不会是想拉裁判下场一起踢假球吧?

五更见她略有些得意的小眼神,越发肯定了这个设想,同时也被被这个骚操作惊得一时无话可说。

她刚想拒绝,然而对面staff“可以”的牌子已经举起来了。

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

果然,其他三队相继抗议,五更只好连连保证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再说她只是代个班,香蕉人过来后场子还是要还给他们的。

四位队长在一番明争暗夺中相互较劲,很快选出了各队的成员。生田作为猜拳的胜利者,五更,深川和高山都是她的队员。与其他队相比多了一人,可能是优势,也可能是劣势,只是见生田正享受着“人多势众”的优越感,便懒得提醒她。

按照旅馆服务员的指示,一行成员在各小队所入住的房间安置行李。

五更和西野在走廊的拐角处分别。

原以为还能和西野像初期合宿那样同住,只怪生驹运气差到没谱,猜拳垫底,果不其然的选了关系比较好的西野和市来玲奈。

市来可能是相性和生驹比较贴合,就像若月和樱井一样,某种程度上相互补充,关系自二单开始就突飞猛进。有了新伴,硬拖着高山有事没事就往秋叶原跑的次数也减少了,这个高山倒是对市来挺感谢的。

五更因为生驹的关系,和市来聊过几次,西野则因为二单落选的原因,和市来交集不多,所以西野生日会上,生驹便没有叫上市来。

这次借着合宿的机会,说不定能打好关系。

前些日子,生驹不知看了什么动画,突然对麻将燃起兴趣,只是她们几人少有空闲时间能撞到一起。

这次五更若是能和西野一队,正好凑成一桌麻将,只可惜生驹不争气,变成了三缺一的局面,五更更是惨落生田魔爪。

叹息也于事无补,五更认命似的推开拉门。房间出乎意料的大,并设有露台,两架木制摇椅中央配有小矮桌。纸质的搪门打开,能看到旅馆庭院的风景。空间显的既空旷又敞亮。

五更还是第一次住进和室房间,以往都是在电视中看到,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半开的壁柜里有着叠放整齐的四套被褥,看样子是直接铺在榻榻米上就寝的。

“哇,是露台啊!”

生田把行李直接丢在门边,一路快步小跑过去,观望庭院的景色。

五更叹了口气,队长都这个德行,哪怕是在菜鸡互啄中要脱颖而出都只怕困难重重。

她弯腰想要去提生田落下的行李,不料与做出同样动作的深川指尖相触。

“啊,不好意思。”略慌张地缩回手,下意识地道歉。

“没关系,放着我来就好。”

深川诧异地望了这位团里年仅14岁的成员一眼,她三单才进选拔,除了团里年纪稍大些的成员,与其他成员说话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眼前这位。

五更年纪虽然比她小很多,但已经站了两次福神位,有时节目中还会毒舌得日村都说不出话来。

深川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怯怯,心中觉得有趣。

节目中气场强势,没想到生活中反而有些敏感谨慎呢,像是警觉的小动物一样。她不由得莞尔一笑。

五更实际上还是有些怕生的,特别是面对团里的年长成员。

深川和桥本关系不错,之前和桥本一同买书时,提到深川,她形容是大和抚子的典范。

面对深川展露出的笑容,五更脑袋里除了温婉纯良几乎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

深川提着生田的行李步入房间内时,五更还有些晃神,这笑颜对她的冲击力几乎等同于印象中西野软糯温和的笑。

身后静待已久的高山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宵,我知道深川桑笑起来很可爱啦,但你也不至于走不动路吧,至少先侧身让我进去好不好?”

“呃……不好意思。”

第七十三章 大义灭亲小逝宵

据staff透露,香蕉人会在近十一点的时候到,在那之前活动照常按照台本上的流程开始。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大早上起来,先是行李检查,又是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成员们难免舟车劳顿,毕竟这几天因为各种三单宣发的工作,成员们的日程都排得很紧,精神也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合宿福利,却还要按捺着疯玩放松的心思,规规矩矩地录节目,连五更自己都觉得此举有些不近人情,好在提前抛出了日村赏的奖励,平复了成员大部分的不满情绪。

也是上次日村带生驹买衣服的外景中展现的太过壕气,六万多的衣服肉疼了下就送出去了,其他偶像番组哪有出手这么阔绰的mc,节目播出后,在乃木坂饭圈内部都引起了话题。

那几天五更路过其他成员有时还能听到偶尔的碎碎念:

“好想要台加湿器啊,日村桑会不会给买呢?”

“我倒是想换个电饭煲,55合的感觉都不够吃。”

所以,在团内日村估计是被当成提款机了,要是他早些采取赏金轰炸的行动,hk3也不会形成的那么坚决,说不定还会在日村派和设乐派这两方犹豫下。

安置好行李后,成员在staff的引导下,来到旅馆附近的林地中。这有人工开辟出的一块空地,圆木制作搭建了一些类似于障碍赛的器械。木头表面一些易于触碰的位置,被磨得有些光滑,像是在这里存在有些时日了。五更猜测可能是附近的居民闲来无事自力搭建的锻炼场所。

五更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不然眼看着生驹就要爬器材上去给同队的西野做示范了。

“今天呢会进行三次队伍的较量,第一次就是食材的选择。每队每次派出一名队员,共参加三次比赛,完成用时较少的队伍,有优先选择一种食材获取途径的权利。”

五更抱着staff桑递来的纸板,揭开贴纸。

共四个选项可供选择,草莓的获取和果酱制作,馎饦制作,牛奶的获取和奶酪制作,以及捕鱼。

第一个和第四个五更还有些眉目,那个馎饦她听都没听过,至于奶酪的制作她凭印象就觉得很麻烦。

果不其然,成员大多发出“诶——?”的惊疑声,估计这四个选项很少有成员体验过。

只有生田在其他成员的慌张中镇定自若,临危不乱地如同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对上五更的视线后,坚定地点点头,一副“我相信你”的表情。

……不,我可不会帮你哦。

作为裁判,她觉得还是维持最起码的公正性比较好,所以打算自己本轮不下场比试。当然,这可不是因为她懒。

迟迟得不到五更的信号反馈,生田稍稍地慌神,但还是逞强撑着镇定,朝五更拼命地使眼色。

“生田酱,你眼睛没事吧?”深川关切地问。

五更只当看不见。反正她也没什么想入手的东西,日村赏有没有都无所谓。

障碍赛共设有四个关卡,相互连接,按照通过时长的排名顺位获取得分,第一位10分,第二位8分,第三位5分,至于垫底的队伍只有可怜巴巴的2分安慰分。

由于成员间的相互怂恿,出场顺序迟迟决定不下,这么耽误时长也不是个事,五更只好点名樱井第一个上。

“诶?为什么啊?”

“因为团里大小队长都是你,你不身先士卒不足以服众。”

五更站在大义制高点上,义正言辞。

“我觉得生驹酱更合适啦,你看她是center,还穿着运动服……”

樱井这话说的废里废气,同队的井上小百合和星野南羞耻地捂住脸。摊上这个废队,丢人不说,基本上注定与胜利无缘了。

这里插一句,生驹今天的穿着的确挺奇特的,深色运动服加上大妈遮阳帽,也难怪会被樱井吐槽。之前在车上桥本还吐槽她打扮的像是去参加漫展的阿宅。

最终樱井还是在汹涌的民意中妥协。

开始的哨声吹响,樱井迅速行动,她一步一步踩在被麻绳吊起的圆木上,缓慢前进,稳步地登高。跨越最后一根圆木,从展开的帆布上滑落到第三关,轻松地从麻绳编织的网上通过,来到考验平衡力与核心肌的第四关。

这一关需要踩着几根细绳走过三米左右的距离,对于经常运动的人来说都有一定难度,樱井果不其然地一阵手忙脚乱,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贡献了不少笑点,好在顺利通过了。

就属同队的小百合、星野笑得最开心,深川和桥本虽然脸上乐着,好歹过去扶了一把。

staff桑统计的时间是2分1秒。

樱井的顺利过关,给其他的队员增添了不少信心。

生田忙着跳出来,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尽显不怂本质。

果然有了樱井的这个范本,生田前三关过得颇有心得,明显时长要比樱井短些,结果第四关走到正中间时不慎踩空,侧倒在绳条上就是一阵扑腾,结果被缠在中间。

成员笑成一团。

生田今天上身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套一件轻薄的浅色外套,下身是休闲的卡其色运动长裤。她越是手忙脚乱地想要脱身,麻绳就缠的越紧,把她曼妙有致的体态曲线勾勒出来。

所以你是在表演绳艺吗?杀必死镜头也放得太多了吧。

五更无奈,只好叫上高山深川将其解救出来。

“呼——终于得救了!”

生田长舒一口气,深川帮她把凌乱的头发稍微理了理。

“怎么样,我的成绩?”她竟然还能一脸期待地问出口,“最起码比玲香快些吧?”

五更扯了扯嘴角:“5分17秒。”

“怎么会?!”

“我们帮你解身上的绳子就花了三分多钟,你以为自己有多快?”

生田正失落,突然精神起来,冲五更眨眼睛:

“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

“别说!”

没等她说完,五更就义正言辞地拒绝。

第七十四章 意外

“我、我只是想让逝宵酱后面给我们队降低点难度而已……都还没说出口……”

生田的请求大半还憋在嘴里,就被五更驳斥掉,委屈地直撇嘴。

五更则流露出一种大义灭亲法不容情的凌冽气质。好歹当了裁判,自然要做好裁判分内的事,怎么能因为生田的连带关系破坏游戏公正性。

想?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何况开了这次的口子,之后对方还不知道会怎么骚扰她,反正这再拖些时间,香蕉人差不多该到现场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操心去吧。

果断地拒绝生田之后,五更收获了其他队伍的信任,游戏顺畅地继续进行下去。

接着挑战的分别是剩下两队的队长,松村和生驹。

生驹不愧常年在秋田山里活跃,除了第一关圆木悬空阶梯差点踩空,剩下的关卡顺利轻松地完成了,松村稍慢些,也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生田不出意外地垫底。

第二关是深坑逃脱,参赛成员需要从深坑中快速爬上地面。

嘛,说是深坑,深度大概四米,但坡度并不是很陡峭,借助另一侧的坡面助跑,即便是女生,出来也不会很费劲。

生田队长在比赛开始前召开紧急会议。

“上一句因为小宵冷血无情,我们队只拿到了两分。”

然而生田悲痛的语调并没有感染到两名队员,高山和深川对视一眼,无奈地苦笑,却也没有拆穿队长最后的尊严。

要是五更听到,绝对会顺势吐槽:“和我没关系,都是你的错吧!”

“对!都是小宵的错,和我没关系。”生田再次重申。

两名队员配合表演,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比赛如果再次垫底的话,分数就会处在一个相当不利的位置。”生田简要地和队员们分析战情,“剩下的两轮虽然第二轮我制作的料理必然能够取胜(高山和深川暗想:嗯,第二轮比赛是铁定没希望了)但把胜负寄托于第三轮比拼,风险还是比较大的,所以这个环节不容有失!”

生田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全力挽救公司颓势的精明能干的女社长一般,努力地想要拿出几分领导的威严来,然而脸上还有两道被麻绳勒出的红印没消,配上她严肃认真的表情,更显得滑稽有趣。

高山、深川一边装作用心听指示的样子,一边努力憋笑,生怕被社长察觉一二,恼羞成怒。

“所以这一局由麦麦你上。”

生田比深川还要小些,却亲昵地叫深川在团里的昵称。好在深川并不在意辈分之类的事情,反而觉得生田直呼昵称的行为直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心里稍微有些高兴。

“我看好你哦,麦麦,加油,”单看生田鼓励深川的架势,倒真有几分女社长的气场,“记住哦,麦麦,如果你这一局不能拿第一的话,将会很大程度上影响我之后的战略布局,所以输了的话都是你的错,和我可没关系哦。”

这锅甩得简单粗暴,都没半点情绪转折,高山听了都在心里咂舌。

唯独深川她还沉浸在生田叫了她昵称的喜悦中,闻言只是柔声作保证:

“放心吧,生田酱,我会加油的!”

生田社长欣慰地点头,想到不服管教的刺头五更,心想若是队员都像麦麦这样服从组织安排,日村赏唾手可得。

哨声一响。

四位队员进入到深坑之中。

从外面看,深坑的坡度并不陡峭,但一旦身处其中才发现,想要爬上近四十五度的坡度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借着跑步的助力,深川每次最高只能到达三分之二的高度,接着便后继无力,滑落回原地。另外的几名成员也都是相同境况。

生驹队的市来做了几次尝试之后,开始巧妙地借助斜坡的坡度助跑,试了两次首个成功出坑,与兴奋的生驹和西野击掌庆贺。

生驹队至此已经有20分的成绩,第三项只要西野的名次在前两名以内,便确保了第一轮团队比拼的领先优势。

眼见胜利的果实被她人摘取,原本在深坑边缘故作镇定的生田顿时唉声叹气。

“……嘛,还有第三轮的机会。”很快又振作起来。

反倒是高山看的明白,心想日村赏已经没戏了,她们的战斗就此结束,一点悬念都没有。

深坑中的麦麦,发现第一名的十分奖励获取无望,干脆转身去帮助好友桥本和小百合,最后还是五更扔了条麻绳下去,成员们合力把她拉上来的。

五更没想到生田队弱成这样,摊上一个妄图投机取巧取胜还疯狂甩锅的队长,两轮都是吊车尾成绩。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稍微给点有限帮助,好歹是同队人,最后总成绩垫底实在面上无光。

更重要的是,她很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承受来自生田的怨念攻击。兴奋起来的生田缠起人来堪比黏在鞋底的牛皮糖,在你身边神出鬼没絮絮叨叨,想想都让人神经衰弱。

然而难度最高的第三关,水上赛道计时赛,高山带着全队人的希望,在赛道上健步如飞,充分发挥了她剑道部正选的实力,1分41秒通过了全部关卡。

这个成绩根本不用多余地搞些小动作。毕竟第一个出场的白石可是花了3分钟以上,高山才用了不到这个时间的一半。

生田队的三人兴奋地围成一团拍手拥抱庆贺。

最后一个出场的西野,虽然生驹再三强调尽力就好,还是表现得有些惴惴不安,这种运动类的项目与她最是相性不合。虽然听西野说过她水性不错,但这种情况估计也没有成员愿意在冷水里泡上一次。

西野战战兢兢,几次腿软迟迟迈不开步子,岸边的成员们主动给她打气:

“娜酱加油!”

“七濑,就差一点了!”

“别着急七濑,小心点!”

几次险象迭生,好在都有惊无险。终于坐到木盆中,拉着绳子,慢悠悠地荡到岸边。

五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伸手前去搀扶,西野在木盆里摇摇晃晃地起身,右脚踩在岸边,刚要抽回左脚,却因为重心的置换,木盆突然吃水倾斜,西野还未站稳便要仰倒向后方的池中。

好在五更牵着西野的手臂较为用力,刹那间身体便做出反应。

左手迅速回拉,右手穿过西野身侧,扣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后退一小步的同时把西野往前带。

这一套动作她完成的行云流水,几乎是瞬间的身体本能反应,可五更的大脑此时还是一片空白。刚才的情况像是身体的支配权被交托出去一样,不受控制地做出最正确的应对方式。

木盆在水中被悠悠地荡离岸边。此时身边成员因西野遭遇意外而惊呼的声音才延迟般的响起。

“没事吧?七濑!”

“没被吓到吧?”

“太惊险了,差一点娜酱就掉水里了!”

“娜酱!”

离得近的成员迅速围过来,表达着关切的心情。

“没问题吗?七濑。有没有碰到哪里?”白石眼眶湿润地问道。

之前的惊呼就属她叫的响亮,白石距离又近,把五更吓得全身一震,五更甚至怀疑这是她人生中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面对成员们狂风骤雨般的关心,五更怀中的西野反而呆头呆脑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不好意思,”她羞涩地笑,“我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宵救了,都没来得及害怕……”

大家纷纷安心地笑了。

这时,staff分开成员,南乡带来一位随行的女医师给西野大致检查了下。

“没问题,”半晌后,她才松了口气,笑道,“没有外伤,精神状态良好。”

五更这才放下心来,对上怀中西野因众人围观略有些羞怯的目光,不由得哑然一笑。她用额头轻轻碰了下西野的脑袋,“小心一点啊,刚才吓死我了。”

西野不好意思地低头,“……抱歉。”

“……嘛,七濑你平安无事就最好了。”

“嘿嘿。”西野忸怩地笑。

几位赶过来的staff相互对视,会心地笑,南乡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望向一旁的摄像,对方头没离开取景器,而是打了一个“ok”的手势。

“不过你的身手还真是好啊,”那位医师说道,“再晚上一点点,她就会掉水里了。”

五更不知该怎么解释,突然发现身旁还有一位staff架着摄像机正开启着录像。她不着痕迹地皱眉,很快又舒展开,冲医师点头致谢:

“麻烦您了。”

“没事,分内工作。”接着,她起身退开。

成员们再次围上来。

“先休息一会儿吧,”南乡在此时开口说话:“给西野一些时间平复下心情,过会再开始录制也不迟。”

五更望向西野,随后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萌芽

西野遭遇的意外,并未影响节目的录制流程,三项颇为费力的体能比赛后,成员们多少也有些疲惫,正好借机休息。

好不容易打发了围观过来关心问候的成员,五更和西野借着空档曲腿背靠大树坐下。

虽然西野一直说着没事没事,五更心里还是有些不顺。她想到那个即便在西野遇到意外时还一直在摄像的staff桑,觉得有点恼火。

难道节目的录制比成员的安危更重要吗?

她忍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南乡当时也在场,说出这句话只会把气氛搞僵,对事态没有任何帮助。何况摄制组的确做出了妥善的行动,西野也并无大碍。

只是五更心里确有股难以疏解的郁闷之气,不吐不快,但和西野说了无益,还会平添她对自己的担忧。

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了?

“小宵,这次谢谢你了。”

没等五更多想,西野就开口轻声道谢。

穿过树林的风,将她鬓角的一缕秀发吹得高高扬起,她抬手将其撩到耳后。短袖灰绿色衬衫裸露出的一小节手臂,在阳光下像是发着莹莹的光一样。

“七濑最近肤色白了不少呢。”

五更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健康的小麦肤色,如果不是眉宇间流露出的怯懦,还以为自己的室友是个元气满满的运动型少女呢。

“是吗?”西野眼角挂着喜意,在阳光西反复打量自己的手臂,“我做了很多的保养呢,出来前就涂了一层防晒霜。以前没怎么在意这些,偶像还是皮肤白皙一点比较好吧?”

“嗯……”五更对这些不了解,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个人是不怎么清楚啦,难道你说的是像白石桑那样?”

“对!”西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小宵也觉得白石桑很厉害吧,颜好身材又好,皮肤白皙,最重要的是跳舞和唱歌都很棒,简直就是天生的偶像。”

五更见西野情绪稍微变得雀跃起来,不由得调笑道:

“七濑团内推的是白石桑吗?那就多和她聊聊天打好关系啊。好歹也一起参加了几次聚会对吧,我都没见过几次七濑和白石桑说话的场景。”

“唔……”西野却苦恼地皱着眉,“因为我稍微有点害怕啊,白石桑的气场……怎么说呢……”

诶……没有否认啊……

“生人勿近?”五更说道。

“对对,大致这种,感觉随便搭话会被用力地瞪一样。”

“没那么夸张啦,”五更笑着说,“白石桑人很好的,尝试着相处下你就知道了。”

“是吗……”西野看样子还是有些疑虑。

“刚才七濑你……”

刚才七濑你遭遇意外,就属白石桑最担心哦,差点哭出来。

然而五更却并没有把这话完全说出口。

奇妙的感情在她胸口回荡,渐渐荡出了回响。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情感,莫名且复杂的,纠缠在一起,她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便沉默着没有开口。

“……小宵?”

西野扭头看过来。

“嗯,什么也没有。”五更复杂地笑。

西野疑惑地看了五更一眼,确认其的确没什么事,才转回头。

视线的前方,staff们忙碌地摆放各种食材器具。

五更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刚刚自己抱着西野,将其从岸边救下之后,她似乎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西野蜷缩在她怀中,她从未和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和拥抱不同,仿佛是心灵与躯体都在某种意义上更加贴合。她隐瞒了白石对西野的关心,尽管并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自己救下了西野,而西野却在谈起白石的时候兴致高昂起来?所以自己是因为嫉妒?

可这不符合五更的性格,西野能够交上更多的朋友,她更应该替西野高兴才对。

然而,并没有多少时间供五更去探究自我。很快,休息时间结束,节目的录制再开。

上三轮的比赛中,松村队获得26分暂居第一,生田队以16分的成绩屈居第三,樱井队一个废队外带两个运动拖油瓶果不其然成绩垫底,生驹队的西野虽然第三轮只拿了3分安慰,但好在生驹和市来一个能武一个能文,前两轮满分,23分排名第二。

松村队不出所料地选择了看起来最为轻松的第一个,摘草莓制作果酱。生驹队则选择了获取牛奶与制作奶酪,原因是市来似乎在电视上看到过奶酪的制作方法,真不愧是学霸属性。

生田队犹豫再三,选择了馎饦的制作,原因是这个做起来操作简单些,也好控制,比较不会发挥生田的黑暗料理天赋。

至于樱井队的三位成员只好没选择地前去捕鱼,看她们三人的人设定位,想必会是场多灾多难的体验。

“这次要通过搭配节目组提供的其他食材进行午饭的制作,并且交由香蕉人桑试吃,进行打分排名。试吃的环节属于第二次的队伍较量哦。

“不过要特别注意,小队获取的食材一定要用到,不然算作弊哦,排名直接垫底。”

各小队慌张地行动,五更则被告知香蕉人桑在来的路上,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赶到,可以参叫到小队任务中去了。

生田队才刚刚开始进行和面,担任指导工作的是旅馆的一位服务生,这个时间段住宿的人并不多,所以很干脆地答应了staff的请求。

生田不知道是真的对料理一无所知还是纯粹在玩,一巴掌拍进还未加水的面粉中,粉尘瞬间蓬松四散,像是当场投下了一枚烟雾弹,队员们惊呼着退离,身上脸上都落了薄薄一层面粉。

好在这时五更才刚刚往这边走,还有段距离,未遭受无妄之灾。

“痛!”

高山一个接一个手刀不轻不重地打在生田头上,稍事惩戒。

“别捣乱啊,生田。”

生田捂着脑袋连连败退。

烟尘散去,桌台上一片狼藉。高山拦着还想靠近的生田,防止她把场面搞得更糟。

深川颇为苦恼地揉着太阳穴,思索着怎样才能在不伤害队长尊严的情况下,把这个祸害调离料理中心。正巧看见附近游荡吃草的的一小群羊,灵机一动。

“生田酱去帮我们看管羊群吧,万一它们跑过来骚扰的话,会给队伍的制作进度带来很大阻碍的。”

“诶?可以吗?”看她略有些发光的眼睛,似乎对这个提议相当满意,“但是大家都在做任务,我自己一个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然后有又纠结扭捏起来。

嗯……这难道就是欲擒故纵?刚刚赶到的五更如此想。

“没关系,看管羊群也是十分重要的任务,这件事只有交给生田酱我们才会放心。”深川柔声道,高山在一旁认同地连连点头。

“唔……那好吧。”生田看似勉为其难地答应,估计心里早已乐不可支。

五更看的透彻,却也没点醒她。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生田队没有这位生田队长的话反而能更有效率地进行作业。这真是个可悲的现实。

“那逝宵酱就去看管生田酱好了。”深川目送奔向羊群而引起惊慌的生田欢快的背影,突然说道。

“诶?我也要?”

深川反而严肃地点头,“拜托了,逝宵酱,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面对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求,五更实在难以推脱,只好勉强应承下来。

“……嘛,我尽力。”

第七十六章 食物

至今为止,五更渡过了十四年的人生,即便是她从小爱看书,从中学到很多,但也绝对算不上阅历丰富。

事实上在她十三岁前,一直只是待在北海道老家而已,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但也没上升到要出去看看的程度,就连应募乃木坂的甄选,说不定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谁知道呢。

总之,这是五更第一次见到羊,实物。

北海道虽说也有放养的场所,但她没兴趣,羊又不是什么珍惜物种,没理由特地前去观望。

“生田也是第一次见到羊吗?”

对方很干脆地点头了。

她跪在草地上,搂抱着一只羊的脖子,抚摸它背部还未蓄起的毛发,动作轻缓柔和。其实生田安静下来,还是很文静的,感觉像是常常待在图书馆看书或音乐室弹琴的那种性格认真的孩子。

“明明是十二生肖之一,见到的机会却不多呢。”

生田的话,五更深感认同。

回头,深川和高山没了生田的拖累,进度飞快,面团成型,正要将其擀平。

“呐呐,逝宵酱不去帮忙吗?”生田问道。

“……其实我和你被分配到一个任务。”

五更自然没实话实说。拜托,队长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虽然的确就是个拖油瓶。

“而且我还蛮喜欢羊的,之前都什么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她补充道。

“诶?逝宵酱也喜欢羊吗?”生田转瞬间雀跃起来,“鲜嫩可口,柔软多汁,还有搭配的酱料,我最喜欢卷上蔬菜吃法,生脆和绵软的口感在口腔中纠缠~”

配上她一脸陶醉的表情,怀中的小羊羔,丝毫不觉危险来临,嚼着口中的青草,不时仰头,“咩~咩~”地叫唤。

“等一下等一下,”五更揉着脑袋,打断生田脑内妄想小剧场,“不好意思,所以生田你到底在说什么?”

“成吉思汗烤肉啊,食材是绵羊肉没错吧?”生田天真地看着五更。

“……”

“诶!?难道逝宵酱你没吃过!?明明是北海道名产!?”

“为什么是你比较吃惊啊!”

五更脑袋隐隐作痛。不愧是生田,五更竟然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羊而已——以活着的生物的角度。

“真好吃啊,北海道之旅。发明这道菜的成吉思汗简直是天才,在我心里地位仅次于肖邦之下。下次有机会逝宵酱带我再去转转好了。”

她说的轻松,五更却因为槽点太多而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吐起。

嗯……所以生田的喜好都是围绕着好不好吃决定的吗?

以防万一,五更多嘴问了一句。

“生田,你喜欢鸽子吗?飞起来的那种。”

“……肥肥的那种?”

这个形容让五更顿时心惊肉跳,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唔,不喜欢。”生田还是摇头表示拒绝。

还没等五更安心——。

“因为,肥鸽子也没多少肉啦,两口就没了,还配不了一碗饭呢。”生田单纯地说。

“……”

“?”

“生田,这话千万别和七濑说哦。千万。”

“诶?为什么啊?”

“……你也不想看到七濑黑化暴走吧?”

——

香蕉人最终在刚刚开始进行午餐料理的时刻赶来,时间正好,再晚些,五更又要被硬拖着救场。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晚到了会。”

即便是两人这种层级的搞笑艺人,还是会因为一点意外失误向staff道歉,五更感觉自己又学了一些东西。

此时,其他三组队伍陆续归来。

樱井身上溅了不少水渍,反倒是星野和小百合虽然眼眶微红,但衣着最为整洁。不得不说,在关键事情上,樱队还是有担当的,这点和脑袋里只剩食物的某某社长不同。

生驹跑过来把手直往五更面前凑。腥味与微酸的奶味混合在一起,谈不上臭,但绝对算不上好闻。五更皱着眉头直躲开。生驹反而更兴致勃勃地往她鼻子上戳。

“七濑呢?”五更好不容易才制住她。

“在洗手呢。市来陪着一起。”

“你没洗?”

“马上去,先让小宵体验下。”

“……我谢谢你啊。”

最后回来的是松村组的三人。看样子就知道是份轻松有趣的工作,三位团内大姐姐有说有笑,估计都没少偷吃草莓。

然后就是料理的正式制作。

五更没做过料理,完全是一窍不通的状态,干脆交给高山和深川解决,自己则拉着生田蹲在旁边琢磨怎样生火。

把打火机窜出的小火苗靠近炭火,等到一小块微微烧红后,接到指示的生田就拼命扇风,气流大到将边角的碳屑扬起,五更连忙让她小力些。

“诶?但是完全烧不起来啊,不用力的话火就要灭掉了。”

两人忙活了半天,除了生田扇出一头汗,事情没半点进展。五更果断放弃无用功,招呼生驹过来帮忙。

在生驹的帮助下,火很快生好,料理的制作才正式进入正轨。

五更担心这次的料理变毒杀现场,便处处拦着生田尽量不让她靠近。也算是分工合理。

隔壁的生驹队干脆变成市来的厨艺秀,生驹只能帮着拿拿碗筷食材,西野倒是帮着切切菜之类的,但动作生疏得很。

看样子会做料理的成员在团内属于稀缺物种。

深川和高山似乎也没多少经验,但总比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的五更强些,生田的黑暗料理就更不用说了。

松村队,白石厨艺不错,但松村老是自作主张地加一些牛奶章鱼肠之类自己喜欢的食物,搞得白石一直在手忙脚乱地补救。至于桥本,则愉快地跑去撸羊。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到了试吃的环节。

日村自各小队间四处转悠时,脸上的担忧就没放下过。既然要决出这次合宿的日村赏,自然料理品鉴的任务就落在日村的头上,一般这种环节,设乐总是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

特别是生田队料理。生田的黑暗料理几乎成了乃团的特色名产,偏偏生田对料理有种几乎偏执的执着,想尽办法突破五更的层层封锁,誓要参与到料理制作中。

防守面对进攻总是天然占有劣势,让生田得逞了几次,好在没什么大问题(?),最起码她没把一整瓶的辣椒粉倒进锅里。

完成的馎饦盛到小碗里端到日村面前。

从外表看完全没有异常,清淡的汤中有面食以及蔬菜,醋昆布点缀其上,卖相还不错,这要归功于高山和深川的补救工作。

只是,生田参与的料理,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不吃下去你永远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难吃。

“生田料理水平进步很多嘛,最起码外表看着还挺好吃的。”

设乐还饶有兴致地调笑。

只是当事人日村实在是笑不起来,战战兢兢地用捧起汤碗,送到嘴边,闭着眼硬着头皮喝下一口。还未咽下喉便干脆地呛出来,汤汁溅在脸上,显得异常狼狈。

“好咸!好辣!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吧!”

在设乐的带头下,成员们哄笑不止。

最后,在生田“怎么会!?”的惊呼声中,生田队拿到了历史最低分。

第七十七章 墨汁

“怎么想小宵的错啦,第一关也是,稍微利用下裁判的权限,我们队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啦。”

回到和室后,生田还在抱怨。不仅是对五更,对日村的判决似乎也存有相当大的疑义。

“再怎样也不至于倒数第一啊,明明卖相就挺好。麦麦也这么觉得对吧?”

“……哈哈。”

回应她的是,深川附和地干笑。

五更躺在露台的座椅上,捧着手中的文库本读,颇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感。

“不过也还好啦,”高山安慰,“有两分的鼓励分。”

但见生田的表情,明显是不满足于这点可怜分。

“呐呐,小宵,小宵,你当裁判应该看过之后的比赛内容吧?台本之类的。”生田迅速凑到五更身边,蹲着扒在她手臂上,采取眼泪汪汪的视线攻击。

五更可没镇定到被她人这么热切地盯着,还能心无旁骛地读书。她“啪”地轻巧合上书本,对上生田的视线,只觉得心中忧愁更甚。

“生田,你想要日村赏,估计也就是想之后换个烤肉券之类的,可游戏有游戏的规则,就算我告诉你内容,之后你侥幸获胜,但靠作弊换来的烤肉会好吃么?你扪心自问下。”

“会!”

……秒答啊。

这下五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大段鸡汤还没说出口,在喉咙里憋的难受。她还真是小瞧了生田的执念。合宿进行到现在,经历的几场比赛中,生田队长接连失利,此时在她心里,比赛已经由食物之争生华为社长尊严之争。

四位队长带队菜鸡互啄,若是不幸垫底,简直是能够写进人生履历书的重大污点。生田虽然性格脱线,但其实自尊心还是挺强的,不然也不会坚持学习多年音乐。

“……好吧,生田你这么执着于胜负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五更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也不知道之后的内容。”

“怎么可能!”

“我倒想问问你,我只是一个香蕉人桑到场之前的代理,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推测我会有全程录制的台本呢?”

这话五更并没说谎,她之前收到的台本,的确只写到了“小队成员一起动手制作料理”这部分而已,后面的活动她是一概不知,估计staff桑们也怕内容泄露,想最大程度拍下成员们最自然的反应。

生田扁着嘴失望而归,摇头,嘴里还念叨:

“真是没用啊,小宵……”

“喂!”

明明刚才还一副有求于人的低姿态,转眼间就开始说坏话。还真是一个鸟尽弓藏的领导典范。

这时,反倒是高山举着手中的卡牌,提议道:

“离晚上还有好长时间,大家要不要玩会卡牌游戏?”

五更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借着游戏分散掉生田的注意力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四人围坐在铺好的床铺上,由高山介绍游戏规格并发牌。

“就这样玩也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定下个惩罚规则吧。”生田说这话时,目光频频瞟向五更,看来还对她的铁面无私耿耿于怀,非要报复一二。

队长外的三人对视一眼,五更认命地点点头,能让生田消停一下,受点惩罚没什么,她也算死得其所。

“那……开局!”

——

“我要关灯喽。”

深川说着按下灯具的开关,黑暗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

房间内的四人,呈田字形把被褥铺好。生田整个人闷在被中,鼓起好大一块。

三人互道晚安后,室内便寂静下来。

眼睛在突然到来的黑暗中稍一适应,便能勉强看清身旁的景物。

睡在五更左侧的深川,侧着身,背对着她,肩膀不时地耸动。原是悄悄地偷笑,不料反而是高山最先没忍住,“嘿嘿嘿”地笑出声音。

“生田,要出来透透气吗?”五更强忍着笑意问道。

回应她的,是从被子里传出的一声沉闷的“哼!”

这下,五更也不再忍耐,直接笑出声音,深川也索性放开。

三人笑得开心,生田沉不住气,掀开被子跳出来。

“你们还笑!”

五更看不清生田的脸,但大致能想象对方恼羞成怒的表情,叉着腰皱眉,眼睛里的愤愤,估计都快着火。

嘛,脸上被涂满墨汁,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啦。

一想到这,五更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之前的游戏,生田提议输的人要有所惩罚。五更本来都做好了被她使唤一二的觉悟,不想生田运气直接跌倒谷底,玩了好多把,从头输到尾。

先是学狗叫学猫叫,然后是唱歌跳舞搞笑艺人模仿,各种成员内部梗演绎,玩到最后实在没别的惩罚项目。

“不行!一定要玩到最后才可以!”

连败不止的生田,就像是赌局中输红了眼的赌徒,心里坚信触底反弹定律,来一记出色的绝地反杀。硬是不让游戏散场。

甚至找旅馆的老板借来了墨汁与毛笔,制定了胜者可以再败者脸上涂鸦的惩罚规则,并且要留到第二天早上才可以洗掉。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生田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队友三人画的大作,画的太多太密,到最后五更反而觉得自己正在参与一项艺术创作,而不是在执行惩罚。

五更和高山脸上也有几笔,不多,反而是深川从头赢到尾,强运护体。

生田游戏一结束干脆躲进被窝里不出来,连晚饭都由深川带回去进食,这对生田来说实在难得,南乡还以为其得了什么重病,差点让随行医师赶来治疗诊断。五更和高山奋力地解释才让他了解缘由。

顶着这张搞笑的脸,生田蜷缩在露台的躺椅上吃饭,还不允许其他成员靠近。孤单的背影着实流露出几分悲凉。进食完毕后,就直接钻到被子里,再没出来过。

生田的运气究竟有没有触底,这事不好说,但队长尊严这次的确是掉地上没弹起来过。

见成员笑的开心,生田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只好恨恨地把床铺拉的远些,以表露自己割席分坐的决绝。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真的。”

五更好不容易才忍住,深呼吸。

平静了一小会,高山轻声呢喃:

“……墨汁。”

三人顿时联想到生田被画满脸时的幽怨表情,又幸灾乐祸起来,低声窃窃地笑。

“……你们够了!”

第七十八章 怪力乱神

五更原以为生田行事洒脱,天马行空,毕竟三番两次地想钻比赛的空子取胜,没想到反而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恪守原则。

生田脸上的涂鸦,五更三人取笑了一阵子,便提议擦掉算了,毕竟之后还要出去吃晚饭。但生田犟得很,非要遵守游戏规则,明天起来才能洗掉。五更倒是想反问:那你之前还想开挂作弊。

五更和高山分别被画了一字眉和八字胡,不是生田出的手,深川画的。玩了这么多局,愣是没赢过一次,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和深川等同的强运了。

晚饭用餐时自然是被成员取笑了,就属生驹笑得最为浪荡,差点没趴地上打滚,桥本还专门绕了点距离过来,就为了掀开五更的刘海看得更清楚些。边笑还边拍五更肩膀。

两人一出场就炒热了气氛,开饭前不断地有成员凑过来非要合照。高山还扭扭捏捏,五更索性放弃抵抗,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表情。

西野拍照还不满足,一顿饭录了五更好几次视频。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频繁的摄像有些过份,向她连连保证不会发出去。

结果吃完饭回去的路上,翻手机,就发现自己被拍的最清晰的一张被显眼地置顶。还配有简短的文字:妖精发现~(笑)。

七濑怎么可能会骗我!绝对是生驹那个臭小鬼唆使的!

默默地在心里给生驹判了死刑。

所以生田没来是正确的选择,她要是顶着一张行为艺术的脸去用餐,指不定闹出多大骚乱呢。估计半数成员会笑岔气,然后拍照摄像不停,硬生生地搞成“生田妖怪出道!”的发布会现场。

黑暗中,生田气呼呼的,活像只炸毛的小奶猫,五更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她张牙舞爪的姿态。五更倒是想掏手机录下一段视频珍藏,可害怕再刺激到这位落魄的队长,若是当场爆发,吵到隔壁的成员实在不合适,只好作罢。

三人笑了一会,赶紧收声,装作睡着。

生田静了一会,见没人再取笑她,便重重地哼哼几声,闭上双眼,梦中寻求安慰去了。

今天还真是充实又有趣啊。五更想着一些琐碎的片段,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两个小时,也可能才三四十分钟,谁知道呢。总之她被琐碎的脚步声吵醒。准确来说应该算是半梦半醒间,思维还处于朦胧迷糊状态。但她的确听到了。

声音很小。深川她们三个还正熟睡着。五更属于浅层睡眠过渡很长的那种类型,听到声音后,还以为旅馆的工作人员经过,也没放在心上。侧了个身,继续入睡。

然后第二次醒来,她是被生田摇醒的。

睁开眼,一张大脸就颠倒着浮在眼前,脸黑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瞳孔闪着细碎的光。

五更吓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再仔细一看,才察觉是生田。

“……别闹,我都睡着了。”

五更叹气,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才进入深度睡眠,这下倒好,先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小、小小小宵……小小小小小宵!”

“……你是在唱rap吗?”

生田的声音压得很低,节奏感倒是不错。

“不是啦!你都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敲门声!”

“……哈?”

五更被生田搞得哭笑不得。

生田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下听到了。

声音很小,与其说是敲门,倒像是用指头轻轻地击打门。如果不是这么寂静的夜晚,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忽略掉。

五更看了生田一眼:“还真亏你能听到啊。”

她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会是旅馆的管理人员么?五更困意未消,实在懒得提起精神考虑其他。便干脆冲门外喊:

“哪位?有什么事吗?”

生田没料想到五更突然的喊话,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慌里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五更示意她别乱动,侧耳去听门外的回应。

没有声音。

敲门声也断掉了。

五更看向生田,耸了下肩。

“看样子是敲错了,别在意,回去睡——”

“……咚咚咚……咚咚咚。”

五更话还未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大了些,尽管还是比平时敲门的声音小,但已经能听得清晰分明了。

生田抓住五更的肩膀就是一阵乱摇,面色惊恐地反复张嘴,就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五更心里也有些发毛。

凌晨敲门,问话也不回,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状况。但眼前的生田都怂成这样了,五更强撑着也要表现的硬气些。

“……门外的是谁啊!说话啊!”

她喊话的声音大了些。可能五更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微微颤抖。

深川和高山被声音惊醒,打着哈欠从被窝中起身。

“……怎么了?”

高山搓着脸问道。

然后是第三次的敲门声。这次是正常的音量。回声在空荡的和室中回响。声音越来越急,“咚咚咚”地连成一片。

生田直接一头钻进五更的被中,趴在她腿上双手捂住耳朵瑟瑟发抖,只露出个屁股在外面。

五更浑身冒冷汗。

“诶?什么情况?”

刚醒来的两人这才察觉不对劲,纷纷看向五更,求解释。

五更还未开口,敲门声在达到一个频繁的顶点后,突然停下来。然而随之而来的寂静反而以一种异样的恐惧感萦绕在室内的四人心间。

微妙的沉默间,深川犹豫着开口:

“……要不要去开门看——”

“嘭——!!!!”

巨大的砸门声。

五更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腿上趴着的生田干脆整个人钻进被子,抱着五更的大腿就不撒手,甚至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深川直接就在句尾接了一个高亢嘹亮的“啊——!!!”,足足喊了有两三秒钟。五更的恐惧感还没来得及调动起来就被这声尖叫给冲散了。

实在难想象,平日里温柔待人的深川,能发出这么大分贝的音量,和唱歌剧的生田有的一拼。

还是练过剑道的高山提起勇气,四下观望了下,打开衣柜随手取了个木质衣架,一步一步地望门边挪动。

缓缓地,一寸寸地推开拉门,走廊的光逐渐地涌进室内,直到拉门完全推开,和室内四分之一的榻榻米被漏进来的光照亮,而门外空无一人。

高山伸头出去左右张望了下,退回室内,左右摇了摇头。

“没人。”她说。

五更这时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胆战心惊。

“我去叫旅馆的人员来看看吧。”

深川担当起大姐姐的责任,起身。可能是有些腿软,稍微歪了下。高山想过去搀扶,可深川马上调整了站姿,稳住身体。

“我也跟着过去吧。”高山说。似乎有些担心。

“没事,”深川摇摇头,“高……小实你留在这看着生田酱和逝宵酱。”

然而,深川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啊,白——!!!”的惊呼,随后便没了声响。

高山刚想冲出去,不料门突然关合上,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

干脆放弃了,打开室内的灯。

昏暗转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明亮的光给三人带来不少安全感,虽然事态还是毫无进展。

这时,纸制的搪门自动打开,露台在清冷的月光下暴露出来。

两把摇椅,自顾自地摇晃起来,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

“……小、小小小实!”

五更已经感觉自己完全地掉进魔窟里了,她被吓得够呛,除了绝望几乎感觉不到其他的情感,偏偏生田死抱着她的不撒手,不然她早一个箭步冲到高山身边求个一星半点的安全感了。

可高山此时也是哭丧着脸,疯狂不安地猛搓手肘,频率快到仿佛要搓出火花来。见五更望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高举双手过头:

“\amazing/”

五更痛苦地双手捂脸:

“这种时候就别玩梗了……”

第七十九章 虚惊一场

五更并非是胆小,也不是怂。真的。在家时半夜突然口渴,她摸索着下床,到客厅找水喝,灯都懒得开。什么幽灵鬼怪,魍魉魑魅,她一概是不信的。

作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她不看恐怖片,不听都市传说鬼故事,坚决杜绝一切外来不良讯息动摇她的人生观世界观。

……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哦!绝对!

生田紧紧抱着五更的腿,她连跑都没地方跑。

眼前发生的一切强烈地动摇着五更原本坚定的心。她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思维还没顺利运转,就被眼前接二连三的奇异现象震的大惊失色。

再加上深川疑似遭遇袭击,状况不明。一时间五更的大脑哪里处理得了这么多紧急状况,没像生田一样直接关机自闭都算她胆识过人。

偏偏幸存下来的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高山,面对精神攻击的抗性太低,目睹摇椅自动动起来的灵异现象,大脑当场当机,顺手一个amazing。动作流畅自然浑然天成,估计在家对着镜子少说练了上百遍。初披露用在这里也算是别具一格。

只是这种境况下,五更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去吐槽她。摸到手机,赶紧翻看通讯录,下意识地就拨出了西野的电话。

这行为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这种时候最应该打给南乡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可她目前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急需听到西野的声音,这样才能安心。

铃声在附近响起。距离相当之近。

“……铃、铃声!”

“赶紧关掉!关掉!”

“等等,等下!”

“直接关机!快点啊七濑!”

慌张的对话声距离很近,就在拉开的搪门后。

“计划有变,赶快出场。”

“诶?等、等下!生驹酱,别推我啊!”

五更和高山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身上裹着白色长布,头发披散着的少女从露台的一旁闪出来,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很明显扮演的是一个贞子角色。

房间内,高山,五更,和贞子,呈三角站位对峙着。场面静的出奇。

生田半天没听到声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张望目前情况。见到露台上的白色人影后,吓得一声尖叫。

贞子这才反应过来,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着走进。

“呜……呜呜呜呜——啊噗!”

嘴里还模仿着大概是哭泣的声音,不巧的是,刚走了没几步,不慎被生田拉到门旁的被褥搬到,直挺挺地扑倒在五更眼前。

尴尬的沉寂中,高山搓了下手肘,问:

“……余兴节目?”

生田也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再害怕,反而凑近,去戳贞子的脑袋。

五更黑着脸,废成这样,团里除了樱井玲香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她起身,往露台走,经过樱井也没避开,直接一脚踩在对方屁股上。

樱井一声“唔啊!”的痛呼。

果然,露台边,生驹和西野一左一右躲在角落。西野没好意思和五更对视,只是把脸别过去偷笑。她手里牵着深色的细线,另一头拴在躺椅上。反而生驹大大方方地,一边用手持的dv拍五更的反应,一边从身后亮出标语板。

“整蛊大成功!耶~~~”

“……”

“……笑一个?”

五更一记爆栗结结实实地敲在生驹头上。西野则被她选择性地放过了。

“慢着慢着小宵!录下来了!录下来了!暴力禁止!”

生驹忙把dv往身前挡。

她不说还好,一说五更更是生气。她敢肯定,房间里绝对被装了三四个隐蔽摄像头,香蕉人现在估计正和其她成员躲在隔壁房间内对着监控笑得前仰后合。

自己被吓个半死,怂成狗,偏偏还被全程拍下。这么有趣的内容,被剪进节目里已经是确定事项了。

五更越想越委屈,不能因为自己的综艺定位就三番两头的整自己,偶尔也换个成员玩啊。

反倒是高山,amazing成功节目出道,可喜可贺。

五更正要在敲生驹几下泄愤。突然,室内传来一声尖叫。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快速窜过来的樱井一把抱住双腿。这位贞子扮演者此刻瞪着双眼,惊恐地抬手指着室内:

“有、有有有有鬼!”

五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生田跪坐在被子上,被画满涂鸦的脸上残留着道道泪痕,抬手一抹,墨汁在脸上成片地蹭开。

就外表来说,生田的确要比樱井扮演的女鬼更形象生动的多。

生田扁着嘴,面对樱井的惊恐,脸上表露出强烈的悲愤:

“……实在、实在太过分了!”

——

“的确是太过分了!”

五更一路念叨着,被带进隔壁的房间。

她猜的一点没错,房间内香蕉人带着剩下的八名成员,正坐在监视器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进来。

深川也在,看到五更望过来,歉意地笑,指了指一旁的白石和桥本,五更猜测她多半是被这两人给绑了直接运到这里来的。

果不其然,进门就是一阵调笑。五更心里憋屈地要死,还是要强颜欢笑。

“真的有那么害怕吗,五更。”设乐没准备轻易放过她。

显示器里直接调出五更被砸门声吓一跳的表情,还是特写。眼睛瞪得滚圆,眉毛像是要飞出额头一样,妥妥的表情包素材。

五更强忍着想要把监视器当场砸烂毁尸灭迹的冲动。

“演技啦,那是演技!”她辩解,“我一开始就猜到是整蛊了,所以都是装的。”

“一开始就知道的话,暴露后也不会那么生气吧。”日村笑着指正,“对吧,生驹,很痛吧那一下,摄像都拍到了。”

“超痛的,”生驹揉着脑袋,“感觉灵魂都要飞出去了。”

“不,灵魂不会飞出去的,放心吧。”日村吐槽。

另外,生田的涂鸦脸,和高山的amazing也少不了香蕉人的一番调侃。至此,这段收录才算结束。

五更才知道,原来另外三队成员,晚饭后趁她们睡着后去废墟探险,获胜的队伍可以对她们队进行一次整蛊活动。胜利的生驹活学活用,干脆来了一次灵异现象整蛊。当然,大部分的整蛊细节都是市来想的,包括那个间断的敲门,和自己晃动的摇椅。

天才般的想法设计,特别是那个循序渐进的敲门声断掉之后,猛地一声砸门。当时把房间内的四人吓个半死。市来平时绝对没少看过恐怖片,氛围感营造的太出色了。转职整蛊策划完全没问题。

深川第一时间出去找旅馆负责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们原定的计划是,趁五更几人慌神的时间,白石和松村再把推门关上。情况有变,只好先把深川绑了,另外派出两名成员关上推门。

也幸好成员们都住在一楼的房间,生驹她们能从外面潜入到露台。不然,她们倒真不好策划这一系列事件。

回头想想,当时如果五更能平静下来的话,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肯定是节目组搞的鬼。别的不说,光是那一连串的敲门声,旅馆工作人员都不会不来查看情况。肯定是事先通过气,所以才会完全没人来这边。

回到房间后,四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三。

这下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八十章 补觉

然而五更躺下后,还没睡够两个小时,就被staff桑叫到房间外的走廊上。镜头对着她满是困倦的脸就是一阵猛拍。

“呐,你们就不能换个人玩吗?”

五更表示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摧残。

昨晚被吓得够呛,连足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大早上的还没到五点就把她叫起来,说是有一个“成员睡颜突袭”的环节,要她去拍其他成员。

五更总算是对新闻里爆出的各种公司压榨员工的恶性事件有了亲身体会。

“其实,原本这个环节打算是由生田桑来进行的。”staff在摄像机后解释。

“那就找她啊。”

“因为生田桑迟迟不愿意起床,还狠狠瞪了我们……”

“……你们是大人吧?这么欺软怕硬真的好么?”

还没轮到五更多抱怨,对方已经递过来用于拍摄的dv。是来时生驹手里的那个。因为她老是用这个骚扰五更,所以记得很清楚。

“因为生驹桑也不想做……”

“……喂!”

兜了一大圈,五更原来是备用选项的备用选项。还真是心酸,早知道自己也严词拒绝了。只是,出都出来了,扭头回去未免太不近人情。

五更接过dv,在staff的指导下,学会了最基础的操作。

“那,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其他成员的睡颜吧。耶。”完全是棒读的语调。

“五更桑,麻烦情绪热烈一点。”

“……”

五更差点没把手里的dv丢过去。一晚上自己断断续续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情绪能热烈得起来才有鬼。

她几次深呼吸,强打起精神,对着镜头用力地展露笑颜,疯狂挥手:

“大家!锵锵!我是你们的逝宵酱哟~~☆!!现在,要去偷拍成员们的睡颜喽☆!大家~要跟紧逝宵酱哦!let‘sgo!”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五更淡然地收回夸张的动作和表情。

staff平静地开口:

“……五更桑。”

“干嘛。”

“之前的情绪就好,这段不能用。”

“我想也是啊!”

——

staff毕竟是男性,为了避嫌,不方便进房间跟拍,说不定就有成员有裸睡的习惯。所以屋内的拍摄完全由五更自己负责,staff则在走廊待机。

五更退回室内,见生田睡得正熟,被子盖到鼻梁的位置,刘海搭在两侧,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昨晚,生田还是洗掉了她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扮相。扮鬼的反而说她像鬼,生田被这个事打击的不轻,再加上又被香蕉人连番调侃,终于也顾不上原则之类的东西,回到房间就立刻洗掉了墨汁。五更和高山也是。

五更跪坐在生田枕边,往她脸上吹气。她很快察觉,皱着鼻子,抬手揉了揉脸,就是不把眼睛睁开。五更又用生田额角头发的发梢在她脸上来回轻抚。生田干脆转过头去。可五更就是不放过她,偷笑,继续采取发梢骚扰的战术。

生田终于不堪其扰,整个头缩进被子中,团成一团紧紧地裹住身子。

“生田,生田。”没办法,五更只好隔着被子推她。

“……让我再睡会啦。”

无论五更怎样,她都不肯松手。五更只好放弃,转身去拍一旁的深川。

三人中,深川的睡姿最为端正,面目也是安详柔和的。五更印象里,上一次见到这么端正的睡姿,还是电视里法老王陵墓中出土的木乃伊。

高山睡姿豪爽,半只脚伸到了被外。五更伸手去挠她的脚心,高山抓了两下脸,借着翻身把脚很快地缩回去。

隔壁生驹的睡姿出乎五更意料,她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像个小宝宝一样,身子蜷缩成一团,身旁的市来同样侧身睡着。两人同样反应,对五更的镜头“嗯嗯”地应付过去,看样子昨晚的鬼屋探险相当地消耗精力。

西野被五更叫醒后,眯着眼嘿嘿直笑,抬手想要遮挡镜头。五更就是不让其得逞,反倒还多拍了不少素材,算是昨晚整蛊的小小报复。

另一个房间的松村,正如她节目中说的那样,跪坐着睡觉,五更光看着就觉得腿脚发麻,哪怕是设定,她能坚持一夜,五更也深感佩服,干脆掀开被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了一遍。

白石和桥本两人挨得很近。五更平日里没少被两位大姐姐调笑,逮到机会自然想做做恶作剧。她把白石散在枕头上的长发搭在桥本的脸上。

桥本皱了皱鼻子,很快地被刺激到,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白石则侧了下身子,见二人有转醒的迹象,五更赶紧逃之夭夭。

最后一个成员房间在走廊的拐角处,五更打了个哈欠,拍完最后一组就能收工,去补她的回笼觉了。

推开拉门,五更明显愣了下,接着顺势关上。

“嗯?怎么了?”staff问。还以为是五更身体不适。

“没事,”五更茫然地侧了下头,然后又有些犹豫,“嗯……也不能说没事。”

staff正疑惑,五更第二次推开门,进去后顺手把门再次推上。留下对方仍旧一头雾水。

房间内,五更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头疼。

“这个拍下来没事吧……”

榻榻米上,三位成员睡得乱成一团。

樱井左手搂着星野,右手搭在小百合的肚子上,被子都快飞出床铺,只有一角还盖在她的肚子上。

樱井几乎是成呈大字型仰倒在床铺上的,星野半侧着身,枕头就在不远处,看着像是睡觉不老实咕噜咕噜自动滚到樱井身边自投罗网。这场景若是让小飞鸟看到,保准当场炸毛。

相比较而言,小百合睡相还挺规矩。只是樱井的身子几乎是睡在床铺的对角线位置,半只脚和一只手都搭在小百合身上,压得她眉头紧皱,鼻腔“唔……唔……”地哼唧。

樱井的性别一变,这就是一场爱情狗血大剧的精彩情节。

五更干脆把这场景拍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至于后期要不要用该怎么剪辑,就交给制作组去烦恼吧。

离开前,五更稍一思索,还是掏出手机,找了个好角度,咔咔拍了两三张照片。一股脑地全line发给若月了。

若月毕竟帮了五更不少忙,她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关系怎样,但最起码的知情权还是应该有的。

交还了dv之后,五更回到房间,整理了下床铺,正要躺下补觉,line上收到若月的回信。

三个问号。

“???”

五更没多解释,直接关闭了手机电源。仰头睡觉。

嗯,这种团内成员的感情纠葛我还是少参与为妙。她想。

第八十一章 士骑

士骑在房间内操作着电脑。

乃木坂46的相关新闻不断的下拉,下拉,然后是官网,以及论坛消息的确认,最后登上推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账号已经被注销了。他皱了下眉,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准备重新注册。

敲门声响起。

“哥?吃饭了。”

是怜奈。

士骑看了下手机时间,十一点十七。

他将网页关闭,按下电脑显示屏的电源键。屏幕转瞬间漆黑一片。

士骑起身帮妹妹开了门。怜奈伸头往里面张望,士骑第一时间抵在门边将她的视线挡住,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遮挡的,他只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啊?”

“在玩游戏。”士骑笑了笑。

怜奈怀疑地看他:

“真的假的啊,不会在偷偷做些别的事吧?”

士骑叹了口气,摊开双手,“你以为你哥哥我每天待在卧室里能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嘛,你做什么和我无关啦。”怜奈反而把手一伸,摊开掌心。

“干什么?”士骑不解。

“漫画啊漫画,昨天你借我,说好今天还的。”怜奈瞪着双眼,气鼓鼓地说,“又想赖账?”

“没有没有,过会好不好,昨晚看完我都不知道自己放哪了。走吧,吃饭吃饭。”

士骑说着就把怜奈往门外推。

怜奈反而轻巧的转身就向往卧室里钻,士骑很好地预判了她的动作,抬手再次挡住她前进的方向。

“我都看到了!”怜奈大呼小叫,就是不愿意退让,“漫画在书架第二层!《邻座的怪同学》三本!”

“好好好,”士骑无奈,示意怜奈声音小些,他揉了下太阳穴,似乎是被妹妹的音量吵得有些头痛,“我现在就给你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怜奈这才不再乱动,抱着双手站在一旁。

士骑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在书籍二层找寻。

“怪同学……怪同学……”然而来回找了两三遍都没发现怜奈所说的漫画书。

“你确定是在这……”士骑回头,想要再确认下信息的准确性。

却看见怜奈背着手,闪身进入到室内,然后轻轻地反锁房间。

“……怜奈?”

怜奈反而目光灼灼地死盯着士骑,她舔了下略有些干燥的嘴唇,深呼吸一口气。

“……你不是我哥吧。”虽然是疑问句,但话语间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说什么呢怜奈,我——”

“别装了!”怜奈出言打断,“你到底是谁?”

士骑静静地立在原地,并未回话,他低垂着视线,半晌后才重新抬头,满面笑容。

怜奈反而打了个冷颤,她深知自己的死宅哥哥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种爽朗的笑容。

“什么时候发现的?”士骑笑道。等于默认。

“你过来开门的时候,我哥哥从来不会主动给我开门。”

“就凭这个?”

“漫画,”怜奈说,“我没借过你漫画。”

士骑恍然大悟,点头,转向书架方向:“我说怎么没找到,原来是诈我。”

但他表现得毫不在意,似乎游刃有余。怜奈有些紧张。

“你不害怕么?”士骑面向她,向前走了一小步,怜奈随之后退了两步。士骑反应过来,双手举在胸前,示意无害,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害怕我吗?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

怜奈深吸了一口气,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对准士骑。按下手中机器的按钮,电流跳动,噼里啪啦的声响。

“原来如此,电击器。”士骑饶有兴趣,“虽然我没被电过,但想想就觉得很痛。”

“占据着我哥的身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可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话说我也莫名其妙,还想找个人给我解释下呢。”他这话说的颇为无奈,看样子不像是在扯谎。

不不不,我哥这个情况就像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一样。怜奈疯狂摇头,像是要把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怜奈觉得自己虽然真实地站在这里,并且也十分确定这并不是一个梦境,但还是免不了有几分恍惚感和荒谬感。自己的哥哥体内存在着另一个人的灵魂,不,说不清其实是另一个人格,她感到思绪混乱。

事实上从那天士骑给她看了那个视频之后,她就像掉进了小说的世界里,周遭再普通不过的景色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突然,她想到前几天士骑给她看的那个拍摄的视频。

“你当时已经发现了吧?”怜奈试探地问。

“什么?”

“摄像机。”

士骑思索了一会才点头表示明白:“你是说书架上的摄像机?”

果然。怜奈暗想。视频结束前的瞬间,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碰巧注视着镜头方向。当时所感受到的恶寒,现在似乎还残留在背脊。她悄悄地缩了下肩膀。

“因为藏的并不是很隐匿,稍微仔细观察下就发现了,不过我拿到手的时候,貌似没电了,于是就放回原位了。”

“为什么不直接销毁掉?”

“诶?擅自弄坏别人的东西很失礼吧!”

擅自使用别人哥哥身体的人才更失礼吧!虽然心中这么想,怜奈还是没说出口。

她灵机一动。

“你……是想要被我们发现吗?”如此问道。

“这也是迟早的事吧,倒不如说能拖到现在我反而比较震惊。”

怜奈在心中来回鄙视了她那神经大条的笨蛋哥哥十几次。简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代表人物。

“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的目的吗?”士骑拉过一旁的座位,神色淡定从容的坐下。

怜奈稍微有些紧张,电击枪微微移动角度,始终对准士骑。

“那个,举着不累么?要不要歇一歇?”

“要你管!”

“我也是好心。”士骑笑道。

接着他正色道:“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怜奈无言,静待下文。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个人。”

“谁?”

“我弟弟。”

怜奈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种突然从魔幻剧掉落到寻亲节目中的落差感。

“你弟弟……也和你一样?这种……这种状况?”她不知“状况”这词用的是否合适,但这是她短时间内所能想象到的最贴切的单词了。

“我不知道。”士骑很轻松地笑了,那笑容之中或许蕴含了某种难言的意味,“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也是。”

没等怜奈回话,他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能明白他的确存在,我和他是双胞胎,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为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玩笑话一般的词语。在怜奈的理解中,它和念力弯汤勺一样被划分在骗术的区域内。

“弟弟生前非常喜欢乃木坂,所以我就想如果能闹出一些事的话,他肯定会在推特上主动联系我,毕竟前世,他和那些网络黑粉骂的不可开交,有时还发动同学甚至找我帮忙。”士骑沉湎于回忆中,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暖的。

怜奈握住电击枪的手微微发抖,虽然有过类似的预测和猜想,但从对方口中听到“生前”“前世”这类词语,还是给她的精神造成了相当之大的冲击。

她有些口干舌燥。

所以……你们已经死了么?

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这句话。

反倒是士骑读出了她的顾虑,大大方方地笑:

“我们还活着哦。”

“现在。”

“就在这里。”

那笑容在怜奈眼里,纯粹的过分,瞳孔也是澄澈的,没有丝毫阴翳。

她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电击枪。

第八十二章 泥沼

昏暗狭窄的房间内,仅有电脑显示屏亮着光。

男子蹲坐在座椅上,四周散落着大堆的生活垃圾,手边是落成小山般的泡面盒。

键盘与鼠标的敲击声频率急促。

“打啊打啊,往弱点打,白痴么你!说了往弱点打!腹部腹部!你是聋还是听不懂人话!艹!”男子骂骂咧咧,耳机中传出队友的互骂。

屏幕中的怪兽,一个翻转,将男子操作的游戏人物压死在身下。血量见底前,没有任何队友施以援手。

“是不是瞎!我都死了!治疗呢!”

然而并没人回应他,耳机内的语音突然断掉。队长开启了队内静音。

回复框里,弹出几位队友的留言。全是骂他的脏话。他气极反笑,刚想回骂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了队伍。

游戏内的个人联络有消息提示,是之前的队友,点开:

你不是吹牛说自己前女友是现任偶像吗,干脆滚回家和她玩益智游戏吧,白痴!

偶像那两个字精确地戳中了他的要害。

男人用力地狠狠砸了下键盘。一样的泡面盒小山倒下,汤汁一地板都是,还溅到了他的裤脚上。

他赶忙起身找湿毛巾擦拭,留下痕迹的话,说不定会被房东赶出公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生活糟糕的一塌糊涂,躲在公寓的日子里,没日没夜地玩游戏,不去上班,饿了就吃泡面充饥,垃圾积攒着懒得出门丢掉,渐渐腐坏,发出恶臭。

他习惯了倒是没觉得,前几天来上门推销的人,公式化的亲切笑容,在他开门的瞬间就投来了仿佛蔑视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视线,丑恶的嘴脸。

“该死!”想到这些,心里一阵火大,烦躁不已,“该死!该死!该死!”

不停的咒骂也不能使心情转好。

——

去年,也就是2011年的十月初。

十五六岁的少年谎称是房东的儿子进入到他房间。接着房门反锁,用准备好的防狼喷雾,喷得他涕泗横流,挣扎间就被对方用某个坚硬的物体击倒。等他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手机在地上碎成两半。

虽然紧接着就报了警,但由于并没有财物丢失,唯一的损失就是手机而已,两个警察例行公事地问了两句就回去了,之后再无音讯。

直到某日。无意间在音像店看到乃木坂46的宣传海报,其中一名成员异常眼熟。晚上回到家才想起来似乎是自己的前女友。记得还留下了合照。但翻遍了房间都没找到。

当时,乃木坂因为成员情侣照丑闻事件的真假推特上闹得火热,他才想起那位袭击自己的少年,对方可能把照片拿走了。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证据,卖给一些爆料杂志估计也能赚上不少。

一时情急,在网上留言自己就是成员的男友。结果被群起而攻之。

次日晚上那个少年又来了。同样的套路,先是防狼喷雾,然后拳打脚踢,很难想象一个比他体格小了一圈的少年,拳头会那么的结实有力。对方威胁他再敢在网上说多余的话,下次不会善了。接着在他眼前注销他的推特账号,踩碎手机,扬长而去。

事后他曾和打工地方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讲了这个事,结果朋友在在闲聊时说漏嘴,大家都取笑他有妄想症。冲动之下,打了那个最先嘲笑他的家伙,闹出了挺大的骚动,他干脆辞职不干。

此后一直闲置在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人类,就是一种容易被惰性支配的生物。

两个多月的几乎闭门不出的生活,虽然环境恶臭,但也逐渐习惯,甚至想着就这样死在公寓里也不错。

打架的骚动闹得挺大,他下手重了些,可能是把积攒的怨气通过暴力发泄去了。被打者身体出了问题住院。他怀疑对方是装的,和警察争执差点动了手。

再没有店铺敢收留他,收银员服务员之外的工作他又无法胜任,就一直这么拖着,拖着拖着逐渐感觉怎样都无所谓了。

反正他就算不工作,母亲还是会定期打来生活费。他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这有什么差别呢?十几岁的家里蹲和三十岁的家里蹲不都是相同物种吗?

——

木质地板上的污渍实在难以彻底根除,怎么擦都有淡淡的浅色痕迹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房东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不会太过仔细。

说起来,这个月也快了,这两天要尽快把房间的垃圾清理出去才行。

他翻出还未用的垃圾袋,展开,将电脑桌上的垃圾全部丢进去,然后系上,顺手丢在身旁。没由来的他突然感到一阵凄凉。

他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并深感这里就将他下葬的墓地。失去了朋友和工作,他还剩下什么。

手机的铃声唤回了她抑郁的思绪。是母亲。

他没有接,一直等到铃声停止。没过多久短信提示声连响。

“你该回家了吧?”

“我都听说了,你在外面闹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孩子。”

“我忍你这么久,你能不能懂事一下?”

“从这个月开始,我不会再给你生活费了。不回来你自己看办吧!”

他握着手机逐渐用力,指骨发白。之前两部手机在他眼前碎成两半,可现在无论他怎么用力,手里的物件却连裂开的征兆都没有。

猛地把手机丢在地上,清脆的声响,手机依旧没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四分五裂,只是屏幕碎出蛛网般的裂痕。

无名之火在他心中越烧越猛,由内而外,几乎要把他身体里的残渣烧得一干二净。

继工作和朋友之后,破烂抹布般的亲情也变得一文不值,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不。不对。还有一样东西。

他慌忙拾起手机,不断地给另一个人发送短信。然而并无回信。

分手之后,他记得对方的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这些就写在便签上,被他当做书签夹在某本小说内页。

丢了工作之后,他常常发送消息过去。几乎成了日常习惯,像吃饭喝水一般。

早安。吃了没有?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事吗?你在做偶像吗?我想你了。能再见面么?你那有钱吗,可以借我应应急吗?我的账号八十级了!今天打到了稀有素材!午安。买了你们组合的单曲碟,mv里看到你了!还喜欢看漫画吗?xxx超有趣!楼下的住户偷偷养狗,怎么不去死呢。晚安。睡了吗?不好意思前两天手机坏了,现在换了新的。还喜欢青色吗?被邻居抱怨了,说房间好臭。呵呵,真想杀了他。

你。在看么?

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回信。一次也没有。

一定是那个,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定是偶像的工作太忙了,能够理解。

可心中的焦躁感却越来越重。

mv中,偶尔一两个镜头露面,她青春洋溢。而自己就像是泥沼里浮沉的动物死尸。肮脏腥臭。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因为啊,就在不久前我还和她在一起呢。一起吃饭,去卡拉ok,看电影,还照了大头贴。那个时候明明是那么的开心,一转眼世界破碎成两块,阴影中苟活的他只能遥遥望着光鲜亮丽的另一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要去见她。他想。

她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复,所以我要主动去见她,这是前男友的温柔体贴。她一定会感动得满脸泪水,然后我们就能够还和从前一样,重新开始。然后,然后……

然后,我也能够重新开始。

一定。

第八十三章 三单宣传与捉弄

七月末。

五更和西野、生驹、市来一队前往生驹的老家秋田县附近地区进行三单发售宣传。

这次的宣传活动,以无法收看到乃木坂番组节目的地区为主,选拔组分成四队,前往各地进行宣传。

又是飞机又是大巴的行程,直接把四人丢在了无人的乡间原野。这里是秋田县南秋田郡五城目町,以木材和大米闻名。

放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稻田,更远的地方才有城镇的痕迹。在东京呆的久了,突然见到如此开阔的景色,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五更用力地深呼吸,空气也不一样,有股植物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生涩气味。

各队宣传地是由掷飞镖决定的。事前,四人剪刀石头布,最终的决战五更惜败生驹,不然四人现在就在北海道附近了。

为贴合三单主题,staff桑直接丢给四人一人一辆自行车。生驹一马当先地往前冲,市来紧随其后,西野稍微有点慌张,车把微微摇晃。见五更看过来,红着脸小声解释:

“……因为,好久没骑了。”

“理解理解。”

毕竟在东京完全用不上自行车嘛。

稍微适应一阵,西野越发熟练,四人干脆在无人的乡间道路上比拼车速。没骑多远就被制止,回头一看,扛着摄像机的satff被甩的老远,半天估计只拍到了她们的背影。

四人干脆减缓速度,慢悠悠地行进。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看到,实在冷清的过分。

“我听staff桑说这里人口还不到一万人哦。”生驹回头道。

几人和staff商量了下决定去附近的车站。意外的是,遇到的人几乎都知道乃木坂46,并且,生驹作为秋田县人,在这里人气超高,三单宣传用的自行车贴有大半都是经她手发出去的。

五更偷偷戳西野的胳膊:

“这算不算是衣锦还乡?”

西野眯着眼看她,眼里是狡黠的笑意。

“要是在北海道宣传就好了呢。”

五更耸了耸肩:“北海道出了那么多名人,也轮不到我啦。”

之后一行人去了附近的中学,路过操场时,生驹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直往场内冲,五更拉都拉不住。

“老师!是我初中时候的老师。”生驹兴奋的解释。

那人体格魁梧,像是负责体育课程的老师。两人在摄像机前寒暄了一阵。

“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有才能,有种发着光的感觉。”

“真的吗。嘿嘿嘿。”

旁边的五更一阵无语。

生驹小朋友,客套话你都听不出来吗,笑得这么灿烂。

体育馆内正在进行排球部的社团活动。

四人一边问好一边进入馆内,正在训练的学生接连停下练习,发出阵阵尖叫。活动准备室也出来了好多休息中的部员,她们快速地围过来。

生驹一副巨星派头点头招手,又是一阵尖叫。

反倒西野被这么多学生近距离围观,抿着嘴轻轻地点头,表现得稍有些生硬。

“大家知道我们是谁吗?”

“乃木坂46!”声音整齐划一。

“那么我是哪里出身呢?”

“秋田县!”

“那我旁边的这位成员呢?”

五更原打算这一路的秋田之旅交由生驹这个本地人主导,自己划划水发发呆也就混过去了,没想到这时,她竟然直接拉自己出来活祭。

果然,热烈的气氛一滞,学生间交头接耳起来。

“东京!”“大阪!”“京都!”

大家开始胡乱猜测。

五更自然没自信到认为自己能有多高的知名度,再说这里完全就是生驹的主场,有能叫出自己姓名的就不错了,何况是出身地这种信息。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琦玉!”“纽约!”“新西兰!”

……后两个都不在霓虹境内吧!

“冰岛!”“北极!”“火星!”

“……”面对一些学生刻意的装傻,她都懒得吐槽。

“那美克星!”

喂!这个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西野捂嘴侧过脸偷笑。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五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记在生驹身上,之后有机会找回场子。

随着停留时间的增加,越来越多的学生收到消息,体育馆内涌入了更多的学生。应邀跳了一小段出道单曲《窗帘围绕》的舞蹈,收获了众多的尖叫和掌声。staff桑担心聚集的人员太多可能会导致意外,四人这才挥手告别。

“真厉害啊!”出来后生驹还念念不忘,“气氛超热烈,我还真受欢迎啊!”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兴奋雀跃还未消退,容光焕发的表情,搞不好比站在舞台上时还闪闪发亮。

“我说,你不会忘了我们是来宣传的吧?”五更提醒。

“好!下一站去高中学校!”

“给我听人说话!”

果然下一站就去了五城目高中。

这座并不繁华的小城镇,除了车站和学校似乎也没有能够聚集更多人的场所了,而且乃木坂的支持者中学生还是占大多数的,当然,单论购买力的话,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更强些。

高中自然比初中更具规模。在学校兜了一圈,找到了制作校报的社团和广播部,对方答应会帮忙进行三单的宣传。

这之后,四人继续行程,往五城目的中心方向移动。

天气渐渐炎热,太阳孤零零地悬挂在高空,竭力地彰显着自身的存在感。虽然大家都带上了遮阳帽和防晒的护袖,但升高的气温还是热的人脖颈间沁出细密的汗。

骑行在道路上,几乎碰不到行人。五更甚至怀疑究竟是这里原本就人迹稀少,还是因为这个鬼天气,大家都懒得出门。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门口插着“冷饮”小旗的商店,口干舌燥的四人赶紧进去暂时休养生息。

五更瘫坐在店门口供过路行人休息的长椅上,生驹三人则进去和店主进行交涉,能不能把三单的海报贴在店内宣传。倒不是她懒,小队中五更年纪最小,总有些耍耍小任性的特权。何况她是那种很容易出汗的体质。

前两天在难波和名古屋举办的live上,连续跳了三四首歌后,刘海就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体力倒是能跟得上,但t恤紧贴后背的触感的确是让人不舒服。这点西野倒是和她相似。

悬挂在高处的风铃,被微风一吹就浅浅地荡开,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所以为什么人听到风铃声就觉得凉快呢?”她呆呆地盯着,喃喃自语。

“因为声音凸显了风的存在感吧?”

冰冰凉凉的湿润触感在脸上一下子炸开,五更猛地向旁边躲了一下,由于动作幅度稍显夸张。引得声音的主人,有些错愕地笑。

“抱歉,吓到你了?”

市来在她身边坐下,双手合十道歉。只是两罐冷饮夹在她两手中间,显得这个道歉的动作有些奇怪。

“喏,”市来递过来其中一罐,“刚才只是想尝试少女漫画里的情节。被突然冰到‘咿呀~’的那种感觉。……啊,这个当做赔礼。我请你。”

“……我可不是女主角哦。”五更侧了下头,还是接过冷饮,触及的瞬间,冰凉感在指尖扩散开。是冰咖啡。卡布基诺。

“我也不是男主角啦。”市来促狭地笑。

“和五更桑这样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像不是很多。”她接着说,“你看,大多时候生驹和其他成员不都在场吗。”

五更稍微向后仰了下,望向店里正和店主聊的火热的生驹,西野唯诺地站在一旁,视线在两人身上交替,也不开口,偶尔认同般的点头。

这算是独处吗?五更没好意思问出口。

“可以叫你小宵吗?像七濑和生驹那样。”

“好啊。”

五更注意到市来已经不再用西野桑的称呼了,心中欣慰。看来合宿还是很能够促成友谊的。

她再次看向店中西野略有些无措的身影,对方正巧也发现了五更的窥视。回了她一个窘迫的笑。

市来偏过头,挡住五更的视线,眼睛闪着光,像是遭遇到某个重大新闻的小报记者。

“这么在意七濑?”她捉弄地笑。语气都是轻佻戏谑的。

被当场抓包,不知如何开口的五更索性耸了耸肩,蒙混过去。

反倒是市来说道:“算了。”

“什么?”

“我还是叫你小逝宵吧,总感觉‘小宵’像是你们的专属称号。”

“哪有,我和七濑——”五更急着辩解。

市来晃了晃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可没说是你和七濑,小实和生驹不也叫你小宵吗?”

五更一滞,接着懊悔地叹气:

“市来桑,你这么爱捉弄人的性格可是和你天然的人设不相符哦。”

“所以……是加分点?”

“……这个时候又天然起来。真狡猾。”

市来起身拍了拍五更的头,“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比你年长一岁的姐姐的智慧哦。小逝宵。”然后转身回到店内。

五更坐在原地,抬头望向广阔蔚蓝的天空。水珠顺着她手中罐装饮料的倾斜面,坠落在地上,很快落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水渍。

耳边是风铃摇曳作响。体内积攒的燥热已消退大半。

“小宵?”出门的生驹叫她。西野从生驹的肩膀处探出头。

“愣着干嘛,准备出发了。”

说着,生驹将遮阳帽戴好,西野抬手帮她扶正位置。摄像师事无巨细地全程拍摄。

明明生驹要比市来大上一岁,反而更像个小鬼,这种粗枝大叶的性格也是,所以五更才从没把她当前辈看待。反倒把她看做是亲戚家表弟一般的存在。

“……市来桑呢?”五更问。

“在后面,洗手间。马上就出来。”

五更稍一犹豫,便把手中的罐装饮料丢过去。

“接着。”

“唔啊啊~”

生驹手忙脚乱地接住,像是杂耍艺人一般的夸张动作。

“市来桑给你的。”

“真的?太好了!”她迫不及待地就要打开。

“还有啊,生驹,市来桑她好像……”

“?”

这个微妙的停顿,很轻易地吸引起生驹的注意。她伸长了脖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镜头前,五更神色淡定从容,大大方方地开口:

“市来桑她好像喜欢你。”

“……诶?”x2

生驹和西野双双傻眼。

第八十四章 感动

西野最先从惊愕中恢复回来,她半掩着微张的嘴,迅速去看生驹的反应。

由最初的瞠目结舌渐渐演变成淡淡的哀愁神色,生驹反而苦笑了下。

“也是啊,”她低下头,“果然市来那天发的博客内容不是在开玩笑……”

“诶?什么博客?”

至此轮到五更错愕。她原打算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反正团里各种成员cp屡见不鲜,饭们还就喜欢这种团内疑似恋爱的绯闻消息。没料想似乎钓出一条不得了的大鱼。

“那个写的是真的么?”西野反应过来,惊呼。

生驹默然。

“等下!给我等下!什么博客,什么内容?”

五更顿时有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早知道平时没事就多关注下其他成员的博文了。

她急忙冲上,将都快把镜头怼到生驹脸上的staff直接推到一旁,无视对方哀怨的眼神,一把抓住生驹的肩膀,摇晃。

“所以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生驹把脸偏向一旁,一副“一言难尽我不想说”的委屈模样。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从这种忧郁的氛围中脱离出来了。

“市来之前就常说生驹是她团里的男友,”西野低声解释,“去年年末的时候,还在博文里说‘正在和生驹恋爱中’之类的话,没想到今天又借小宵的口表白,这已经很明显了吧……”

不不不,很明显什么啊,很明显是cp营业吧!

如果是在漫画里,五更现在已经一脑门的黑线了。

还以为多大的爆料,原来就是惯常操作。关系好的成员彼此间说你是我的新娘我是你的新郎纯属无伤大雅的玩笑,还能调动饭的热情,运营乐见其成。

事实上,小飞鸟疯狂黏桥本的时候,这话说了上百遍,“奈奈未是我的新娘”“奈奈未是我的新娘”“奈奈未是我的新娘”五更在旁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桥本每次都是无奈点头,一副“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飞鸟去那边玩吧。”的态度。

团里成员听了大都不以为意地一笑了之。也没见哪个百分之百的天然呆大呼小叫:“出柜了出柜了!小飞鸟和奈奈未出柜了!”

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才是真的恐怖。

所以市来也就是在博客里开个玩笑而已,‘正在和生驹恋爱中’这句不是字面意思的事实,而是比喻两人的朋友——对,朋友关系有这么好而已。

只有单纯的西野和生驹才会信。

还没等五更多做解释,生驹已经抬头望天,完美的四十五度角,忧伤得刚刚好。

“真没想到,市来平时竟然是这样看待我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了吧。”她拿起罐装饮料,温情地注视了会,然后开口痛饮。

一边喝一边感叹:“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西野憧憬地望着生驹,不停地鼓掌。

如果此时眼角能够在不经意间滑落一滴眼泪,那么生驹这一连串舞台剧般的表演就堪称完美无缺。

然而五更已经放弃了吐槽。

正巧,市来用纸巾擦着手走出来。

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凑到五更耳边问:“怎么了?”

“没事。”

生驹迅速回头,脸上的哀愁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喝完手中的饮料,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准备好就出发吧!向着市中心!let‘sgo!”

说着,跨上自行车就往前冲。西野偷笑着连忙跟上。

五更这才察觉被两人耍了。

她痛苦地捂住额头。

“你怎么了?”市来问。

“没……就是稍微有点自我厌恶……”

然后五更突然转向摄像机后的staff,目光中带着希冀,“这段可以剪掉的对吧?”

“……”

staff桑移开了镜头。

——

五更严重怀疑是不是回到自己故乡的人会被当地的神明特别优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生驹这一路的顺风顺水,走到哪里都是巨星待遇。

学校收获一大群小迷妹,灯会节现场被摊主请客吃炒面、炸火腿,偶遇祭典直播节目的外景录制,还被允许可以在会场的广播节目中宣传单曲,最后更是被邀请到秋田县政府见到了县长,并得到秋田县将全力应援乃木坂活动的承诺。

反观五更,被初中的小鬼嘲讽来自那美克星,被市来言语捉弄,被生驹和西野的突发演技骗得团团转,吃炒面筷子断掉,广播宣传中咬到舌头,被鸟屎砸到,和县长握手时打了个喷嚏。

最最关键的是,这一连串的事件都被跟在她们身边的摄像机完完整整地摄录下来。这要是放送出去,估计以后乃木坂里就要多出个‘霉运附体小逝宵’的团内怪谈。想想就一阵恶寒。

“小宵,去除灵吧,我知道附近有个收费超高的除灵师。大家一起去吧!”

出了秋田县政府的大楼,生驹就如此提议,西野和市来连连点头认同。

“……可以吗?”五更眼眶湿润。

“没、没问题的!”西野给她加油打气,“一起来挺过这关吧!”

“我是说,你们靠我近点可以吗?”

五更刚说完,站在十米开外的三人和staff们齐齐又向后退了好几步,动作整齐划一。

五更欲哭无泪,顿时有种‘就算现在有陨石落下来刚好砸我头上也毫不稀奇’的感觉。

“小宵!小心!”

“小逝宵!”

几声惊呼。

下一刻,五更脑袋“嘭”地一下,被外力击中,身形晃了一下,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诶?我被陨石击中了!?”的惊愕。

回过神来,一个足球咕噜咕噜地滚到她身前。这时,成员和staff才相继赶来,问她有没有事。

一位衣着端庄的妇女拉着一名少女的手,慌张地赶过来,不停地弯腰向五更赔礼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孩子太顽皮了……绚音!还不快点说对不起!”

少女像是假小子一般的穿着打扮,棒球帽,t恤加短裤,脚上穿着运动鞋,膝盖上贴着一个斜斜的创可贴。看样子年纪还要比小飞鸟小些,此刻不情不愿地被母亲推到身前,眉宇间还有着淡淡的抗拒。

“……对不起。”

“声音再大点!这是绚音你的错哦!要勇于承认!”

“全是因为这位姐姐不好啦,站在路上发呆!”

“闭嘴绚音!妈妈早就提醒过你才对,别在路上玩球!明明是个运动白痴!”

“都是爸爸的错啦,非让我参加学校的足球比赛,还把我打扮成这样,我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足球嘛!”

“……你爸爸也是个白痴!足球白痴!”

母女俩争吵了一阵子。

母亲突然按住少女的头,鞠躬道歉。

“真的实在对不起,我之后会好好教育她的!”

五更自然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便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母亲这才嘴里一边教育着,一边带女儿离开。

没走多远,她放开母亲的手,折返回来。

少女神色有些歉意,却又有羞于表达的慌乱。在五更等人的注视下,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创可贴,隔着头发贴在五更的脑袋上,表情严肃认真,五更一时没能分辨出对方到底是在搞笑还是真的在帮她。

贴好后,少女小步退开,郑重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

然后迅速地转身去追母亲的身影。

五更视线追逐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她抬手摸了下黏在头发上的创可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生驹突然绕到她面前。

她重重地拍在五更的肩膀上,“小宵……去除灵吧!”语气沉重,忧心忡忡,“不然你都不一定能活着回东京。”

回想了下一整天的遭遇,五更顿时热泪盈眶,重重地点头。

西野和市来走过来,四人相继抱在一起。

落日的余晖将地面的阴影拉得老长,场面温馨而感人。

摄像师默默地记录下这体现少女们珍贵友谊的美好画面。

第八十五章 除灵

事实上,三人还真陪五更去了趟除灵的场所。

由于是属于比较私人的原因,五更好说歹说才劝阻了想要跟随拍摄的staff。并保证在规定时限内一定按时回来。

原打算只和生驹一起去的,可架不住西野和市来的好奇心,干脆四人同去。

地点就在市区附近的某处街道。距离秋田县政府大楼还蛮近的,只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五更站在一栋建筑的楼下,望向眼前狭窄逼仄的楼道,十分怀疑生驹口中的那位收费超高的除灵师。话说除灵师能用收费高不高来衡量职业水平吗?而且这里虽然离市中心不远,但人迹稀少,最扯的是隔壁就是爱情旅馆,大大的招牌上桃红色的光芒闪烁,门可雀罗。

“你确定这里没问题?”

五更忍不住再次确认,怎么看都不像很靠谱的样子。

“放心放心,这里的除灵师上过电视,”生驹直拍胸膛保证,“我上学的时候,也常常有同学过来除灵,虽然价钱贵了点,但的确没人再来过。”

“呃……说不定是效果差到不想再来第二次呢。”

然而生驹已经推搡着五更走进了楼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更总感觉踏入楼道投下阴影中的刹那,一阵阴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回头,市来和西野两人双双抱着手臂猛搓。

“呐呐,你真的确定这里的除灵师没问题吗?”

五更心里几乎被不安填满,一直以来她的预感都蛮准的。倒不是有危险的预感,只是纯粹的觉得在这里不舒服,不想久留。

生驹“嘛嘛”地一直推她到二楼。

这栋建筑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外观似乎是被重新粉刷了一遍,还算干净整洁,走道里则充斥着一股时光的腐朽气味。锈迹斑斑的扶手,墙面大片的墙皮剥落,有些地方露出灰白的水泥。

二楼,207室。

一行人在这里停下。

门口立着的小黑板上写着“xx橘的除灵教室”,前面两个字因为涂抹的痕迹难以辨认,下面写着预约方式以及营业时间等等信息。现在是傍晚六点多些,还在营业时间内。

“……要进去吗?”

五更心里没底。

生驹反倒大大方方地敲门。

里面一阵响动,乱七八糟的东西掉地,有人摔倒,“痛痛痛”地叫唤,慌张赶到门边的脚步,诸如此类的声响。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散乱的家居服穿着,脸上不修粉黛,看样子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脖子上却带着老年人才有的老花眼镜。

“……七个人?”她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是四个。您眼睛没问题吧?”

“啊,没事没事,老毛病了。”

女人摆了摆手,问:“除灵?”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示意她们进来。

“打扰了……”

几人略有些拘谨地进入室内。

玄关处摆满了奇奇怪怪的装置,几乎没有落脚的空间,五更朝里面张望了下,室内也是。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五更和生驹对视一眼,乖乖照做,径直进入室内。

房间其实蛮大的,只是杂七杂八地摆放着太多不经规划的物件,显得狭窄拥挤。西野饶有兴趣地观察衣柜上的奇怪摆件,不时用手触碰下,浅浅地笑。

窗户前有一张单人床,被子散乱地叠在一角。女人在床前探着身子,将窗户的帘布拉上,阳光透过窗帘的布料,朦胧地透进来。室内昏暗得略微有些神秘。

她们在铺着紫色厚绒布的桌子前坐下,说明来意。

女人稍一思索,从一旁拿出厚厚的一叠塔罗牌展开。像是扑克牌一般的清洗方式,手法娴熟。随后在桌子上铺展开一个完美的弧线。

“闭上眼睛抽一张吧。”她说。声音里透露出一种不拘小节的淡然。

事实也正是如此,虽说做着比较跳脱的除灵师工作,但身上却没有一丝“除灵师也要吃饭的嘛”的市侩感。反而隐隐有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气质。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是来除灵的。”

五更实在搞不懂对方为何要进行占卜的仪式。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除灵没问题,占卜是我的既定流程之一。”

五更只好闭上眼睛随便抽了一张牌。

“心中默念自己现在烦恼的事,睁眼,把你看到的牌面上的内容告诉我。”

“呃……青眼白龙,光属性八星卡,攻击力三千——这不是游戏王卡吗?”五更吐槽。

“真的!是超稀有卡!”一旁的生驹眼睛放光,一把夺过来,小心观察。

女人赶紧带上老花镜,沉默了一会,默默地把卡片收走。出了这么大纰漏,她竟然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我明白了,现在进行下一个测试。”

你明白什么啊,只是在转移话题吧!

五更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有厚脸皮才是专业级的。一旁的生驹遗憾挂在脸上,对那张稀有卡还念念不忘。

对方从桌下略有些吃力地搬出一个水晶球,“哐!”地一声砸在桌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动作随意粗暴。

“来了来了!水晶球!”

反倒是生驹三人,感兴趣地伸头观看。

五更照着对方的指示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女人紧闭双眼双手来回在水晶球上盘旋,十指像是在琴键上跃动一般。半晌后,她突然睁眼。

“我看到了,”她说,依旧是平淡不带有丝毫起伏的音调。但瞳孔深处却的确荡起了零星的浪花。

“我看到两名少女,两姐妹,并非血亲,却情同手足。”

她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种异质的魔力,久久地在五更脑海中回响。

零碎的画面在头脑中闪动,过往具象成疾驰的列车,轰隆隆地从他两侧驶过。地动山摇。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下一刻,回忆的瓶盖再次被拧紧。

五更还在原地。

昏暗狭窄的房间,光线朦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五更还想再问什么,然而对方已经把水晶球收回了桌下。

“好了,问题解决了。”

“但是除灵……”

对方想了想,起身在一旁的纸箱内翻找,然后丢给过来一件东西。五更手忙脚乱地接住,才发现是一包食用盐。上面的半价标签还没撕掉。

“这个……”

她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弯。

可对方已经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一万元。谢谢惠顾。”

——

建筑楼外,生驹、西野、市来三人,围着五更绕圈撒盐。像是某种xie教仪式。

漫天的盐粒纷纷扰扰地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五更回头看了眼那名除灵师所在房间的窗户,心里郁闷得要死。

“呐,你们确定我没被坑吗?”

第八十六章 前辈的威严

五更是个无神论者。

确切的说,她曾经以为她是。

外景那天的霉运缠身确实让她印象深刻,一万元的除灵后,心中总不是滋味,这几乎是她这个月单次最大的花销了。可不得不说,成效显著。

三人撒盐撒得挺开心,五更感觉自己只是被敷衍了一通,但之后确实没再发生恶劣事件。相反,回去的路上,下了飞机,机场外捡到一枚十元硬币。

“哇!真的转运了!”生驹大呼小叫。

西野和市来啪啪鼓掌。

“太好了呢,小宵。”西野说。

五更歪了下头,“唔……微妙。”

感觉像新年参拜抽到小吉一样的感触,虽然她今年并没去。

嗯?难不成今天就是报应?!

五更心里微微恐慌。

“七濑,你那还有‘豆一样’的画像吗?”

“有是有啦……”

五更果断要了一张,准备带回家早晚参拜。反正都是神明,拜谁都一样,作为神明创造者的西野的朋友,说不定还能被‘豆一样’特殊关照呢。

——

次日,五更早早地来到了训练室。

五更一路打着招呼,沿途的staff都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她,其中一名搬运摄像三脚架的年轻staff,眼睛瞪得滚圆,手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

他连忙鞠躬道歉,慌张地检查器材有无磕碰。一旁年纪大些的staff桑,笑着摇头,安慰地拍他的肩膀:

“没事没事。”

“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都说没事了,特殊情况,今年过去前估计你都不会看到小逝宵这么早来了。”

本来应该是前辈包容鼓励后辈的感动场景,只是这对话实在让五更心中郁闷。话说她也没迟到得那么丧心病狂吧?楼下放她进来的门卫也是,专门把她拉到一旁再三确认是不是本人。不是本人还能被盗号了不成?烦得她连连翻了几个白眼。

昨晚,从西野的画本中挑了一副贤者表情的‘豆一样’,光看着那硕大的眼睛粗壮的双腿五更就感觉被神灵祝福了。顺路买了相框裱起来,回到家第一时间布置一个简易的祭坛,把‘豆一样’供上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又参拜了一次,才出门赶往索尼大楼。

平日里,有工作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拖延,早早地到场,托去年美食鉴赏外景白石的教育,她深刻地明白让现场的staff久等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万一被打上傲慢的标签,再想把这个印象纠正回来不知要花费多少努力,还不如从最开始就谦虚谨慎些。

道理都懂,只是训练的日子,不自觉地磨蹭,被窝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早上喝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发呆,莫名其妙地开始打扫房间卫生,被成员打电话催促才注意到时间,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已经迟到了。

走廊楼梯上疯跑,偶遇的staff都会开开玩笑:

“小逝宵又来晚了哦。”

“今天t恤没穿倒啊。”

“今天只迟到了十分钟,有进步。”

看来平时给人的印象太懒散,偶尔准时一次,反倒成了异常现象。

五更顺路先去了练习室。

果然,成员迟到排行榜上,自己毫无疑问地排在首位。不知是哪位缺德staff专门在旁边贴了一张纸,列出了以往五更准时到场的日子,还在旁边用红笔写下备注:

买彩票,柏青哥,赌马的绝好数字!

五更气的牙齿痒痒,绝对是趁这几天她出去合宿宣传外景时贴的。留守的成员竟然没一个通知她的,还任凭这种迷信的宣传单在练习室堂而皇之地贴了几天……团内欺凌石锤了。

她一把撕下,揉成一团,直接丢垃圾桶里。本想连迟到榜也一起撕了,思前想后,觉得不合适。自己霸占着第一的位置,撕了很容易被怀疑被针对,这段时间来的勤些,等樱井或是桥本重登榜首之时再撕不迟。

五更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在心中默默制定计划。

她很直接地就推开了门,没上锁。

室内坐着一名长发少女。

重点是,五更并不认识她。

见五更推门走进,对方略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双手前后不知该放哪里,干脆僵硬着身体,朝五更点头问好。

更衣室禁止除成员以外的人员出入,这是众人认可的规定。毕竟是成员们换衣服的隐私场所,私人物品虽然有铁柜锁着,但一位成年人稍微用些力就能砸开。所以安全起见,大家都有在遵守。

“……staff桑?”

五更“呃呃”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完全是废话。

对方穿着浅色系的连衣裙,帆布鞋,清秀的锁骨与光洁的肩膀裸露在外。刘海柔顺地搭在前额,精心画过的眉毛,粉润的嘴唇。深栗色的长发搭在胸前,更映衬出她白皙的肌肤。

完全就是一副清纯偶像的装扮。

女性staff不会以这身柔弱的装扮来上班,连衣裙不方便运动,浅色系也很容易弄脏。

所以——

“诶?……秋元……桑?”

五更脑海中闪过那位‘学业专念’的成员姓名。她结成初期只和生驹高山西野说过些话,对其他成员不熟,那时候秋元真夏就已经暂停活动了。所以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五更也只在照片上见过她几次而已。

她还有些不确定,毕竟照片上的少女素颜出镜,隐隐还有些学生时期的青涩。

“啊,是的,五更逝宵桑对吧。”

被一名现任大学生用尊称,五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话说,眼前的秋元和照片里的差别实在巨大,完全不是素颜和化妆的区别了,难怪大家都说大学就是整容所,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今野桑让我在这换上训练服。”可能是看出了五更的尴尬,秋元主动出声解释,“从今天起我就会和大家在一起训练了。”

她的声音隐隐透露些不安,但被其巧妙地用欢快的语气掩盖了。

想了想,秋元主动伸出手。五更犹豫地握上去。

“之后请多多指教。”她说。略微有些生涩的笑容。

果然还是会感到不安啊,毕竟离队了这么久……

“请多多指教。叫我小逝宵或逝宵酱就好,毕竟我年龄小些。”

五更原想轻松些,给她一个亲和的笑,抚平这名少女多余的担忧。但她也有些认生,硬扯着嘴角的肌肉,反而露出了像是嘲讽地冷笑一般的面部表情。身体也因为有些紧张,握手时稍微地大力了点。秋元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可五更握得有点紧,没成功。

秋元脸上的不安明显加重了,她脸色发白,缓缓地从五更脸上移开视线,尴尬地笑。

“我、我明白了,五、五更逝宵前辈……”

第八十七章 五七嫂

前辈?

五更哭笑不得。怎么看都是对方年长吧。

她很快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僵硬的表情带给对方多余的压迫感了。马上松开手,揉了揉脸,放松肌肉。

“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绝对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啊。”

五更只期望对方不至于太过气量狭小,第一印象就被误解了的话,之后别说好好相处了,估计不相互甩脸色都算好的。她喜欢乃团现在的氛围,虽然网络上争议不断,但实际上大家都友好地相处,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件发生。最起码她没察觉到。

“诶?是吗?”

秋元这才重新看向五更,略有些诧异的眼神中,也有微微的心安。

“我还以为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被五更桑暗中威胁了呢。”

她有着使人感觉亲近的笑容,笑起来眼睛弯成两轮新月,明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交谈,五更却感觉到了一种好友般的轻松气氛。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威胁别人的啊,我不至于没教养到那种程度啦。”五更连连摆手。

“其实我刚才也有些紧张,初期结成的时候也没能和其他成员说上话,这次回来已经做好被无视的准备了。”秋元吐了口气,佯装洒脱地说道。

这孩子在逞强啊。五更看了对方一眼,这么想。

面对比自己大了三四年的成员,在心中称呼对方为“这孩子”,五更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心理年龄,转念想到自己对生驹的态度,很快释然。

“没问题的,大家都很友善。嘛,可能一开始会因为紧张害羞之类的原因不敢接近,但我想应该没有成员会对秋元桑抱有坏心思哦。乃木坂的口号可是努力、感谢和笑容。秋元桑已经有了最棒的笑容,剩下的努力和感谢在以后的相处中证明就好。”

五更想让秋元能够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和成员接触,所以多灌了两句鸡汤。想想,这种大言不惭高姿态的鼓励,似乎自己前期的时候常和生驹高山西野她们说,一副人生导师的做派,现在回忆起来一阵害羞。

五更觉得适量的鼓励对于现在忧心忡忡的秋元十分有必要,忍着羞耻说完。

“五更桑真可靠呢。”秋元眯起眼睛,“真的像是前辈一样。”

“哪有……”

五更有点害羞地挠头。被现役女子大学生恭维,她还满受用的。

“真的真的,”秋元连连点头,“我一直在追乃木坂的番组节目,看到五更桑大显身手的镜头真的深受感动!那次也是吧,合宿时的贞子整蛊,五更桑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表现出惊恐的样子吧?真了不起!”

这是个好孩子啊……五更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心里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想看过节目之后的人都会明白的,五更桑为了节目效果,不惜出糗,最新一期的‘霉运缠身事件’也是五更桑牺牲自我的无畏表现对吧?我的妹妹就是五更桑的饭,我也尊敬着五更桑!”

嗯嗯嗯,不得不说,被别人吹捧的感觉的确舒服。五更恨不得强搂秋元的肩膀,豪言壮志,以后团里我小逝宵罩你,火锅聚会走起!

然而她似乎忘了自己在团里也就是个中等偏下的存在,没少被以桥本为首的大姐姐欺负,处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中,类似小鱼的地位,最多欺负下虾米小飞鸟,关键小飞鸟最近也有奋起反抗推翻五更强权的趋势。

五更还没得意多久,心中的警铃警报不停。

嗯?第一次见就这么捧我,难道是有所企求?

五更看了眼笑容灿烂的秋元,对方哪还有半点担心人际关系的忧虑。

所以我该不会被当成饭,被钓了吧?难不成我面前站的是一位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大钓师?

五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身冷汗,隐隐想起生驹以前谈起的‘粉切黑’理论。秋元今天穿的就是粉色系的连衣裙。

“嗯?怎么了?五更前辈。”

秋元轻轻歪着头看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五更被这一声前辈叫的心都化了,哪里还有余力考虑其他。

一米五的个头被叫前辈,这种尊敬感,估计只有二期生进来之后才能有的待遇,提前享受到这种幸福,也算是提前适应。

不过被一位大自己不少的人叫前辈,还是有些不适应。

“秋元桑叫我小逝宵或是逝宵酱都行,你看,团里第一个朋友这就交到了,”五更狡黠地笑,“所以根本没必要担心。”

“那逝宵酱称也呼我真夏就可以了。”

五更没有推辞,真夏真夏地直呼其名。两人相视一笑。

说来也怪,秋元说她156cm,比五更高不假,但是两人肩高几乎平齐,所以多出来那六厘米差在哪呢,五更看了一眼开始换训练服的秋元,很礼貌地没有深入探究。

五更熟练地更换好训练服,回头,秋元却连连衣裙都没脱下,双手背在后面,吃力想要拉开后背的拉链。

“怎么了?”五更问。

“……中途好像卡住了。”秋元摇摇头,“穿的时候有妹妹帮忙,自己一个人实在不好操作。”

“那……我来帮你?”五更这话问得犹豫。乃团里也有成员不喜欢她人的触碰,她不确定秋元是不是这一类的。

好在秋元表现的并不在意,很干脆地点头应允。

五更着手尝试了几次,同样失败告终。

“怎么样?”

“金属齿扣好像断掉了。”五更仔细观察后说道。

“啊?那怎么办?”

“唔,这个估计只能重新换个拉链了。我倒是能把拉头咬断。”

“可我没有替换的衣服啊。”秋元有些焦急。

“没事,替换的训练服很多,下次记得带回来就行。”

“那……好吧,”秋元这才同意,“拜托你了,逝宵酱。”

“小事。”

五更牙齿坚固洁白,从没被虫牙蛀牙排列不齐之类的问题困扰过,没想到这次能派上进食以外的用场。

连衣裙的腰腹处收得有些紧,五更不得不把脸贴在秋元光洁的后背上,进行作业。脸颊处感受到细腻顺滑的触感,肌肤相触,秋元也紧张地缩了一下后背。

五更倒是没多想,调整着拉头在牙齿上的位置,稍微用力,便将其绷断。口中的断裂声由内而外地被耳朵接收到。同一时间,开门的响动,紧随其后涌入耳道。

“……小宵?”

一点点的诧异,一点点的惊怒。

是西野。

她立在门前,手还没离开把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还夹杂着一丝深感背叛的委屈。原来那常常挂着软软笑容的脸,也能露出这略带愤慨的尖锐表情啊。

“小宵……你怎么?”

五更离开秋元的后背,被她压着的衣裙布料因缺少了拉头的扣锁,滑落到臀部附近。秋元的后背整个露出,不知是心大还是怎样,她也没多惊慌,只是挡着胸部冲西野点头问好。

五更毫无察觉地简单讲述事件起因,还介绍了秋元的身份。

秋元则因为西野锐利的视线,紧张地快速换好了训练服,递给五更一个眼神,飞快地逃离更衣室。

“我讨厌那个女人!”

换好衣服的西野愤愤地关上柜门。

第八十八章 宣战

“小宵,我,讨厌那个女人!”

见五更坐在长凳上,没有表明态度,西野又重申了一遍。这次是面对着五更。

五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以往两人相处的经验来看,西野也不是这种会对初次见面的人,就以冷淡态度应对的孩子啊。何况用了明确的“讨厌”这个词,还两次。

嗯……所以是害怕自己的选拔站位会因为新成员的加入而有所变动吗?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五更自认为作为西野的挚友,一定对她的心里状态了解的八九不离十,所以完全没想到其他的路线分支。这可能就是受欢迎者的傲慢吧。

她叹了口气,“没问题的,七濑,要对自己自信些。别人怎么看我是不知道啦,至少在我眼里,七濑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孩子哦。”

五更这话说的诚恳,西野心跳微微加快,脸颊和耳朵也感觉有些发烫。她“哼”地一声转过脸,“谁知道小宵说得是不是真心话……”

脱口而出的讨厌,连西野自己都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作风。她有过被欺凌的经历,所以深知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无视的眼神都会对别人造成莫大的伤害。然而她还是脱口而出了。

看见五更和秋元的亲密举动,她心中烦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发展。

那该如何发展呢?她问自己。

那一天,五更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免得遭受落入冷水中的刺骨。两人跌坐在地上。她承认,遭遇意外时的冲击远不如被五更搂在怀中所感受到的的冲击要大。她当时思绪混乱,眼里心里除了五更几乎装不下任何东西。

可这是奇怪的事吗?五更救了她,她当时用力地握紧西野的手,搂抱着她的腰,两人额头相触,刹那间,西野感觉有道线将两人拴在一起。西野低头看向手心,那时的触感还残留至今。

还残留着……

“小宵……”她轻声说,“你先去训练室吧,我还要等一下过去。”

明明都换好了衣服……存有疑虑的五更也没多问,西野今天的状态并不好,有些事还是让她自己想清楚比较妥当。

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七濑赶快过来哦。”

然后走出了更衣室。

门在合上前,在不断狭窄的缝隙间,五更看到西野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

更衣室内的西野叹了口气,一旁五更的储物柜,印有“五更逝宵”名字的铭牌就贴在中央。

她手贴过去,手指轻轻抚过铭牌。粗糙的触感。

光用看的,而不亲身触摸体会的话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情感就隐藏在这看似平滑的铭牌后,琐碎欢快的日常中,隐匿着不深入探究便难以体会察觉的凹凸不平。

西野看向小窗外,一小块被切割出的澄澈蓝天,竟有些发呆。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她迷离着视线,轻声呢喃。

——

待到成员全部到齐后,今野才向大家介绍这位从结成初期就一直“学业专念”的成员,秋元真夏。

“顺便一提,秋元和那位秋元老师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哦。”看出了一些成员的疑惑,今野出言解释。

一开始,秋元和其他成员没有任何交集,孤零零地站在一边,被成员指指点点地议论,五更感觉实在太可怜了,便主动凑上去和她交谈。她没想到的是,西野也跟了上来,虽然全程没和秋元有过几句交流,但一直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之后,今野到来。

简单介绍一番后,他注意到成员们隐隐还有些抵触的情绪,但问题不大,平时团里有南乡看着,闹不出欺凌之类的恶劣事件。现在只是新成员加入的不安,感觉疏离和陌生。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就会改善很多。

何况,这孩子情商不低。

今野看了眼身旁的秋元,和自己谈话时态度不亢不卑,言语间进退有度,她也考虑到了自己入团后的境况,保证会一点点地让其他成员接纳自己。完全不像是大学生的成熟行事作风。他也安心很多。

“那有成员愿意带秋元四处转转吗?熟悉下环境。”

今野先是将视线投向樱井。对方虽然一脸严肃认真,但仔细一看眼睛完全没对焦,倒像是在神游发呆的过程中。

今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坏疑自己让樱井担任队长是否是个正确选择。他扫视一圈,与他视线接触的成员大都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没一个自愿举手。

五更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眼前的秋元虽然还在笑着,但怎么看都像是强撑出来的苦笑。她下定决心刚想举手。

“我愿意!”

然而有人快她一步。

五更错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

西野七濑高高地举起手。

一旁的成员可能是被她异样的气场威慑到,微微散开。

西野保持着举手的姿势,向前走,成员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通道。

“我愿意,带着秋元桑四处参观。”

西野走到最前端,一字一顿道。

她罕见的强势态度,压得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心头沉闷。

今野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估计他也没想到,平日里软糯设定的西野,突然像是人格转换一般的改变。

“那就拜托西野桑了。”

反倒是秋元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回过神来,温和地笑。

生驹用胳膊肘捣了捣五更,悄声问:

“七濑怎么了?”

五更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

——

“这里是食堂,每天按时开饭,练习结束来到这里刚好开饭,啊,staff也会一起,只是不在同一区域用餐而已……今野桑和南乡桑都有单独的办公房间……在走廊的里面,因为之前有收到恐吓信,所以那里装了摄像头,没事的话最好别再附近晃悠……楼下的门卫是个很好说话的大叔,偶尔成员忘带门卡的话,也会放行,下午课程结束后过去自我介绍下比较好……”

西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的也很琐碎,一路带领着秋元在大楼中转了一遍。

秋元很少插话,静静地听西野讲述。

她一直有追乃木坂的番组节目,这话不假。节目中名为西野七濑的少女并不出彩,镜头也不多,面对mc的抛梗很难巧妙地回应,全靠着五更在一旁接应才不至于冷场。

五更和西野关系很好。

这点是乃木坂饭圈里的共识。只是在今日这短短的接触中,她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一种奇妙的链接。而当事的两人却浑然不知。

西野在走廊中停下脚步。

“这些就是全部了,”她说,“其他的地方成员们很少会去,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多加介绍。”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秋元忙叫住,西野回头。

秋元道了声谢,“谢谢西野桑能陪我。”

西野迟疑了下,她抿着嘴,复杂地看了秋元一眼,缓缓地摇头。

“我知道的,”秋元继续说,“西野桑只是不想逝宵酱来陪我对吧,但还是很谢谢你。啊,顺便解释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那是个意外。”西野打断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那西野桑还……”

“……我知道的。”西野又重复了一遍。

空荡的走廊上,地板反射着窗外投进的苍白的光。如果阳光中的温暖被残忍抽离,那就只剩眼前的苍白无力,可谁又真正需要这种毫无温度可言的光呢?

“……不会让给你,”西野小声却坚定的说,“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小宵,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贵的……朋友。”

“所以这次是绝对,绝对不会让出去的。”

留下了这句话后,西野毫无留恋地离开,背影在拐角处消失。

秋元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西野的话。

“所以我到底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偶像团体啊……”她喃喃自语。

第八十九章 笨蛋

西野走的干脆利落,和她在电视中一贯表现的略显柔弱的人设不同,似乎扯上了五更逝宵的存在,她的声音动作都隐隐透着一丝执拗。但给人感觉也是暧昧模糊的,像隔着层纱雾,看不真切。

秋元习惯了察言观色,所以能准确地把握到西野言语中微妙的情绪转换。

她被丢在走廊中央,盯着西野离开的那个拐角,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才紧跟着追上去。

上午的舞蹈课程秋元进行的并不顺利。

她学业专念的时间在家并不只是学习。经纪人会发来的各单舞蹈的视频,空闲时,她就跟着视频在卧室里练习。偶尔妹妹也会抱怨,动静太大之类的。

难以否认的是,她心里的确有不安的成分。虽然经纪人和她说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去练习室训练,不能按时上下课也行,还有番组节目,可以一旁观摩。

秋元推脱了。当时的理由是什么来着?对了。

“没关系,我会尽快把大学的事情处理好,那时在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给大家拖后腿也不好吧。”

虽然是这样的说法。

但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那只是自我逞强的话而已。

经纪人相信了。

“那好吧,嘛,你也别太紧张了,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适应个两天很容易就能打好关系的。”

对面说的轻松随意,对此,她只能配合地干笑。

紧张……吗……

放下手机,她心中多少有些说不出滋味。

最终选拔合格的那天,秋元兴奋地和母亲通话,报告喜讯,却只是受到了一通责骂和反对,父亲也是。为了能进入团队进行活动,她甚至一度考虑转学。

《乃木坂在哪?》的节目她每天都有在看,偶尔时间冲突也会拜托妹妹帮忙录下来。谁能明白自己看见其他成员在节目中活跃的身影时的心情如何。

生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center,站在队伍的最前排,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如果那里站得是自己的话……但很快她就从这个不切实际的设想中惊醒。

学习完毕后,她每晚都会在房间里跳到很晚,怕声音会打扰到别人,习惯性地在地板上铺上一层床褥。

父母或许是被她的坚持打动,终于答应她可以参加活动,但这时她反而患得患失。

她在今野的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故作成熟,但想要适应完全陌生的环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单单心境上的艰难就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坎。

课间休息,大家两两三三地聚在一起。近一年的相处时间,团队里早已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人际圈子,哪里还有她插足的余地。

秋元默默地在角落补充身体的水分,冰凉的纯净水顺着喉咙,坠入体内,这多少平复了她身体的燥热。

她用毛巾拭去脸上的汗水。

这和她自己在家照着视频训练完全不一样。

动作不仅要更加的标准,而且还要考虑到身边的成员,尽量的同步。展臂时的距离,小心地不偏离自己的位置。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因素,可不仅仅只是‘把舞跳好’而已。

耳边都是成员们交谈欢笑声,站在这个空间内,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存在,所有的嘈杂都像是对她突然归队的指摘。

不远处,五更和西野她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那个叫做生驹里奈的团队center动作夸张地比划,高山笑的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西野恢复到了节目中表现得样子,连吃惊的表情都显得温驯呆萌。

五更好像注意到秋元观察的视线,下意识地冲她招手。

秋元笑着缓缓摇头,她可没那么不知趣,这么硬生生地插入到几人的小圈子中,另外的三人就算不说,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自在。

总之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嘛,别心急,时间还久着呢。

一天的课程在操劳中好不容易才结束。

回到家,她发着意义不明的哀叹,趴在卧室的床上。身体酸痛不说,开嗓的练习也有些不适应,喉咙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唯一还算幸福的时刻就是午饭了,确实豪华,还有专门负责提供烤肉的窗口,只是排着长龙,看情况不等个十几二十分钟想吃到简直是痴心妄想。

小飞鸟趁桥本不注意偷吃了她盘里的好几片,被手刀教训,失落地躲在一边画圈圈。

整个团里弥漫着一种“烤肉是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硝烟味。她很明智地点了一份猪排饭。也超级美味。

“姐?”妹妹来敲她的门,“怎么样?今天去乃木坂了吧?”

因为没关,所以对方很轻易地就进来了。这段时间妹妹的行为变得大大咧咧,秋元又身心疲惫,实在懒得教训。

“累死了……跳舞也是唱歌也是,不知道是顾忌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没人来找我说过几句话……啊,逝宵酱倒是和我聊了几句,人挺不错,感觉能成为朋友。”

“逝宵酱……”妹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嗯?怎么了?你不是很推她吗,海报都贴了一屋子。”

“……嘛,你要那么理解也没错啦,虽然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妹妹话说的犹犹豫豫,秋元反而觉得奇怪,一单发售那段时间谈论起五更的时候,妹妹还兴奋地要秋元给她带份签名呢,啊,这个今天倒是忘了。

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之后有的是机会。

“那个时候真的是不凑巧,”秋元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被褥中,“真冬你如果不是恰巧高烧的话说不定最终甄选也能合格。毕竟是我的妹妹嘛,长得也挺可爱,虽然不如我啦。”

“……姐你这样我很难回话啦。”

“直接夸我可爱不就行了。”

“是是是,真夏姐,好可爱,超级无敌可爱。”

“嗯嗯嗯,还有呢?”

“真夏姐的可爱程度是世界级的,宇宙级的。”

“继续继续。”

“……大头程度也是宇宙级。”

“哈?!”

这句小声的嘀咕却没逃脱秋元听力的捕捉范围,她抓着被子整个掀过去盖在妹妹真冬的头上。

两人笑嘻嘻地闹成一团。

——

镜头转向隔壁真冬的房间。

的确如秋元所说,墙壁上的海报都是印有五更身姿的。

其中一张三单的个人宣传海报上,五更骑在自行车上,开朗地笑着。

然而,嘴边被用油性笔画了两撇八字胡,眼睛也被涂成一副墨镜,显得搞笑又喜感。一旁,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笨蛋。”

第九十章 小屁孩

突然归队的秋元想要融入人际关系网络已经基本成熟的乃团,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事实上,秋元本人也早有预料。

几天的练习下来,虽然还没到交到朋友的程度,但已经有几位成员和秋元略作接触了。但彼此都不了解,多多维持不了几句对话便草草了结。

这些人中,五更可能是与归队后的秋元做了最初交流的缘故,倒是能聊上不少,只是没过多久,西野便凑过来从一旁插话,聊着聊着就把五更拽离。五更只当西野不习惯有不熟悉的人在身边,秋元倒是大致明白什么情况。也不多做挽留,只苦笑着目送两人。

另一位成员就是樱井玲香。

这位废气满满的队长,可能是感觉到了肩上队长的责任感,也可能是因为会上频频开小差被今野和南乡分别叫去谈话,五更倒觉得后一种的情况可能性比较高。总之,樱井总算是开始履行队长责任。

她时常在休息空档主动找秋元聊天,五更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只是,秋元每次都僵着笑脸,点头,少有开口说话的时候。五更觉得奇怪,一次,趁西野不注意凑到两人身边偷听。

“……所以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嘛,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坏习惯对吧,像高山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搓手肘,秋元桑也有吧?”

“……有是有啦。”

“那种坏习惯根本就没法控制啦,虽然我也有在克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不小心表露出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若月就是说我太大大咧咧了,还老是拿上次合宿时我不雅的睡姿说事,说什么‘那样会给小百合和小南造成困扰的,请务必别那么做了’,什么嘛!我也不想的,前一天晚上鬼屋探险那么消耗精力,稍微放纵一点点也没关系啦!再说他们也没说什么嘛!真是的!若月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

“还有哦,什么‘随便喝其她成员喝过的纯净水’‘擦完汗的毛巾随便扔’之类的,每次都跟在我后面捡起来认真地放好,若月真的超喜欢计较这些小事。我一直上得是女校,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若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太死板了啦,偶像就是要灵活一点才对。秋元桑也这么认为的对吧?”

“……”

嗯。五更也大致理解秋元的感受。

团里还没交到朋友,反而还每天被队长以抱怨为由塞满满一口狗粮,这种情况没当场甩脸色,还能笑得出来,五更简直佩服。

话说这已经算得上是职权骚扰了吧。

但由于整个事件的导火索貌似是因为五更发的那几张照片,左思右想,她还是默默地退开了。

——

九月一日,是舞台剧的选拔公演。

一周之前,当今野通知会在剧场进行乃木坂舞台剧初演的消息时,大多成员还属于难以置信的状态。

最近,综艺的录制情况好了很多。在五更的带领下,生田、高山等一些成员开始崭露头角,对于香蕉人临时抛来的梗也能有效果地接应,哪怕是话不多的西野,也不像之前那样面对镜头不自觉地紧张,态度平和了许多。

但五更觉得还远没到能上舞台剧的程度。

虽然今野的意思是以锻炼为主,但这可是与观众面对面的交流,等同于现场直播,没有ng的余地,任何的一个表情动作,或是台词出错,都会被露骨地放大,现场可没有后期团队帮忙遮掩。

五更虽然综艺效果不错,但冷场的时候也不少。她脑袋转的快,敢说也敢做,偶尔身体反而会在意识之前行动。她身体力行地帮高山验证了“冷场时大喊大叫”理论。

现场真的冷到冰点。在场的staff们包括mc香蕉人,都愣住了,愕然地看她。高山本能地“\amazing/”出来救场,才算挽回了现场些许的温度。

踩着五更的尸体,\amazing/xie教兴起,教员激增,饭圈中相当流行。五更已经预想到三单握手会时,高山会\amazing/到第二天肌肉酸痛的场景。

舞台剧自然是个锻炼成员的好机会,只是今野解释,舞台剧将分成两幕,一幕角色甄选,一幕正式表演。乃木坂46第一幕全员参演,将代入主持人设定的角色与情境中进行表演。

以现场观众的选择决定第二幕参演什么角色,得票低者淘汰,将不会出现在第二幕的舞台剧中,投票的结果实时地现实在背景上投影出来画面中。

这不就是akb的公开选举吗?五更想。

虽然每次单曲选拔公布的等待时间都让人局促不安,但一幕选拔一幕公演的规则更是让人紧张焦虑。

五更想着趁公演开始前,看些舞台剧之类的表演揣摩下,到时也不至于在舞台上尬演。

拎着录像店里租的几部舞台剧录像带,匆匆地赶回家,才发现生驹几人早就在她家中待机,桌上摊着好几个她放在冰箱里的备用粮食——布丁。

五更的理智的细线当场绷断,回过神来已经在生驹身上尝试了诸如裸绞、十字固等一系列关节技,生驹当场狂拍地板认输,答应一赔十之后,她才放手。

五更倒是看过一些wwe的比赛,虽然都是youtube上的一些片段视频剪辑,但印象还蛮深刻的,没想到在生驹身上自然而然地就用出来了。

难不成我适合这种发展?wwe偶像?

但转念一想,如果有玩摔跤的饭,少说一米七八,五大三粗,穿着紧身皮衣皮裤,满脸胡茬柔声叫自己逝宵酱,激动地握手,貌似自己除了当场瑟瑟发抖,也没别的选项了。

她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飞鸟拍手欢呼,“哦哦”地叫个不停,五更反手给她一记暴栗。

“奈奈未打我,臭五更你也打我!”小飞鸟顿时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要去pta(家长教师协会)举报你们团内欺凌!”

“布丁分你一半。”

“……我要焦糖味的。”

“成交。”

小屁孩真好糊弄。

第九十一章 舞台剧前

生驹她们出现在五更家中,基本上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还记得11年的圣诞节吗?

那次几人策划圣诞聚会,五更正好赶上学期测试,便把家中的钥匙交由西野保管。圣诞之后,五更干脆重新配了一把,交给西野。一开始,对方还有些害羞,推辞不收。

“七濑你就当做是备用钥匙好了,我偶尔也会忘记钥匙把门反锁,老是麻烦房东也不太好,这就算是个备份。而且你看,生驹她们也时不时去我家开party,各种活动,我可不想大早上的被她叫起来开门。嘛,反正七濑你斟酌着用好了。”

对于生驹的各种活动五更是深恶痛绝的,但这也不是她有痛觉生驹就能自觉的。生驹可谓是深谙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八字真言的奥义,每次烦得五更想把她直接送上宇宙空间站负责探索外太空,小偶像这种工作对她这种每天精神百倍元气满满的存在来说实在屈才。

五更干脆另给西野一份钥匙,让西野帮她把关。虽然西野也耐不住纠缠,但好歹是属于转移目标方法的一种。五更也能清静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钥匙给生驹。

因为以生驹对她家的钟爱程度,她可不想最后演变成两人同居的状况。

西野在面对五更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对轻易放生驹进来抱有歉意。五更冲她理解地点头。

生驹扁着嘴,一边揉肩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抱怨,“小宵你是不是偷偷报了摔跤班啊,怎么这么熟练。”

五更懒得理她,拾起掉落在地的便利袋,拿出两片录像带。

“对对!就是这个!”生驹大呼小叫,“我就说小宵一定会去找租这个的,我们只要在她家等着就行。你看。”

她这话说得得意洋洋,还用胳膊肘捣一旁的高山,似乎预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

看在布丁的份上,五更没多做计较。

录像店的老板推荐了宝冢歌剧团。五更极少接触舞台剧,好几排的木架上选择种类繁多,她光大致扫扫就觉得头昏脑涨,干脆接下对方的安利。

两部舞台剧,《凡尔赛玫瑰》和《罗密欧与朱丽叶》。

五更不了解舞台剧,灯光下的演员们,在有限的场地中最大程度地通过台词情绪与肢体语言塑造人物,她觉得有些新奇。

生驹看的聚精会神,精彩处还拍手叫好。尤其钟爱《凡尔赛玫瑰》。这场似乎是宝冢的成名作,先后进行了四次改编,人气爆棚。

中间有好几次男女主角接吻的亲密镜头,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小飞鸟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回首偷偷看其她成员的反应。反倒是西野,饶有兴趣地频频点头,口中喃喃:“原来如此……”

两部舞台剧放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最开始的观看体验的确有所不适,但习惯了这种表演方式之后,逐渐地沉浸进去,也觉得有趣。五更更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毕竟是比较王道的题材,她也略读过原著。

可连看两部身体多少也有些疲乏,她靠着沙发不轻不重地伸了个懒腰。

“真是精彩啊……”

生驹还意犹未尽。

“什么时候我也能那样站在舞台上表演就好了。”

“九月一日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日子。”

“我是说主役啦,主役。像凡尔赛里奥斯卡那样的角色。”

“按照组合现在的发展势头,你这个center再努力点,说不定明年就能实现。”五更稍稍鼓励。

“真的吗?”生驹兴奋起来,“在宝冢歌剧团?”

“……不,这个我觉得不大可能啦。”

话说你还真敢想啊。

一旁的西野打了个哈欠,见五更望过来,不好意思地笑。

“该回去了吧,时间也不早了。”高山看向窗外,夜幕降临,楼宇间霓虹闪烁。

如果不是生驹强烈要求,第一部结束时她们就该原地解散的。

“我们在外面住倒是没关系啦,飞鸟酱还住在妈妈家里吧?”高山有些担心,“有和妈妈说会晚些回去吗?”

这个倒是五更考虑不周,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四人聚会,电车运行前回去都没问题,偏偏今天多带了个小飞鸟。

“啊,这个不用担心,”西野笑着说,“来之前考虑到这种情况,已经让飞鸟酱提前通知家里,说可能会晚回去。”

说完注意到坐在地毯上的小飞鸟,正已经困得迷迷糊糊地一下一下顿着小脑袋。她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起身去摇小飞鸟的肩膀。

“飞鸟酱,飞鸟酱,醒醒,要回家了哦。”

“唔、唔唔……”

自三单选拔那天,西野担任了小飞鸟的人生导师后,两人的关系便不自觉地有了姐妹相处的感觉。或许西野是真的把小飞鸟当成了以前的自己,不过五更倒觉得,两人性格差别还蛮大的。

小飞鸟这阵子在团里混得风生水起。先是拉拢星野,接着傍上桥妈妈,然后搭上七姐姐,据五更观察,最近有借着桥本和白石拉关系的嫌疑,再让她认个白爸爸,团里以飞鸟为纽带的家族关系就算初建完成了。

这要让她顺利家族扎根,还不得一飞冲天,说不定团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还不揭五更的竿起五更的义啊。

五更心里也有了些危机意识。

“要不我陪小飞鸟回去吧,”眼见飞鸟困倦不已,就是不肯睁眼,西野担心道,“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太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

“唔啊!”

五更过去一巴掌扇在飞鸟小脑袋上。

对方一个激灵,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很快找到罪魁祸首五更,恼怒地龇牙咧嘴,两颗小虎牙刚好露出来。

“你看,”五更摊手,“这不精神得很吗,我还担心她把路人给咬了呢。”

西野嗔怪地看五更,小心地揉小飞鸟的头。

“没事吧?”

“臭五更又欺负人!”

可西野实在放心不下,没办法,五更干脆自己应下送飞鸟回家的重任。

登上电车时,西野还不放心,频频从车上往下看。五更比了个“交给我吧”的手势。

至于生驹和高山在上一个街角就与她们分道了。

五更目送着电车离去。

说起来,她也就比小飞鸟大了一岁,相处起来,西野她们却把自己当做同龄或是年长些的朋友看待,她觉得有趣。其实五更也没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东京街头入夜后,温度也降了不少,过路的行人神色匆匆,步履急促。

冷风中五更紧了紧外套。扭头就见小飞鸟靠在站牌上抱着身子打盹。

五更被她这困倦的模样给逗笑了,抬手拽着她脸颊两侧拉得老长。小飞鸟张牙舞爪地挣扎。

“唔……啊……大、大笨蛋、臭五更!……啊呜!”

“哇啊!你还真咬人啊!”

五更急忙甩手退开好几步,右手手背上清晰的一排牙印。

“嘿嘿。”小飞鸟一边擦嘴边的口水一边得意地笑。

“幼不幼稚啊你,还咬人。”

“你才幼稚!还掐人家的脸!”飞鸟马上反驳。

“……我那是……是想叫醒你。”

连五更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够牵强附会。

果然,小飞鸟偷偷地撇嘴,表示不信。

“算了啦,”五更叹气,“走吧,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家。”

“才不要你送呢,我自己能回家。”小飞鸟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随便你,不过啊,最近新闻里报道的小学生丢失的案件可不少,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个犯罪集团连续作案。”

说完干脆地走开,头也不回。

小飞鸟犹豫了下,紧接着跟上去。

“……我、我可不是小学生!”

“你这个身板和体型可以随便拦个路人问问看。”

“……那五更也是小学生,还是小二的。”

“……”

“干嘛又打我?!”

“……谁让你嘴欠。”

——

然后,时间来到舞台剧公演当天。

第九十二章 舞台剧中

九月一日,parco剧场内。

幕布后,乃木坂全员共三十四名成员,在舞台搭建的场景内待机。

这里遍布着散乱在地的纸箱,实际上是实心的特殊座位,成员们只需要各自找好位置坐下,等待开场前的指示就好。

前些天虽然恶补了些舞台剧的表演,但现在回过神来似乎也没讨论什么演技相关的话题。加上小飞鸟她们五人纯粹就是看了好几部舞台剧的录像带而已,谈着谈着话题就跑偏,比起研修会更像是观赏会。

每晚都是五更送小飞鸟回家。

她怕麻烦,所以每次只是送小飞鸟到家门口就自己回去了。等对方父母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还不如干脆点好。

父母托其带了谢礼,但拿出来的时候只剩空空的点心盒。小飞鸟倒是没皮没脸地承认,是自己路上吃光了。

五更直接干脆把生驹赔偿的布丁和高山西野分而食之。小飞鸟只能可怜巴巴地看。

首次的舞台剧出演机会,成员们兴奋紧张之余隐隐也有着各自的忧虑。

像五更,就怀疑自己能不能在众多观众面前大方地表演。

这和应援会的自我介绍不同,即便是介绍途中的小失误也会被当成个人属性的一部分从而被接受,允许一定的随机意外发生,反倒可以成为亮点,而舞台剧则做出了种种的限制,是合力打造出的作品,一个演员的失误,很可能会影响整个表演的节奏。

秋元坐在二排偏角落的位置,这段时间依旧未和除五更樱井以外的成员有太多交集。

那次西野主动给秋元带路后,五更还以为两人的关系会以此为契机亲密些,现实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西野没主动和她说过话,但若是秋元开口,也会回应,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旁的指示灯闪烁。

staff在右侧的舞台入口打着手势。

三。二。一。

大幕拉开。

《乃木坂之诗》的前奏响起。

在歌曲的第二段,成员们纷纷起身,按照之前预演的路线进行走动,最后在各自的位置站好。

随后主持人出场,宣读着舞台第一幕以及第二幕的基本规则。

剧场内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座无虚席。

台下昏暗一片,很难一个个区分观众的脸,台上灯火通明,头顶照射的光有些刺眼。

泾渭分明的两块区域。

五更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观众投票排名的不确定,在场的三十四名成员必须记住十六个角色的全部台词以及走位顺序,相当大的工作量,对于她们这些大多第一次接触的舞台剧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但却只能有十六个成员有机会参加第二幕的表演,多少有点残酷。

第一幕的甄选,将由主持人两人一组地宣读成员名字,当场随机分配角色两两对戏。在所有的成员表演结束后,开通投票的通道,观众选择自己支持的成员,票数成绩将会投映在舞台后的幕布上。

“第一组,白石麻衣!西野七濑!”

西野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第一个叫到,稍微有些慌张,但很快平复下来。

两人应声走到舞台前列。

屏幕上场景与角色的方框内,信息滚动,最终停在第二幕第三场,出场人物:女仆与管家。

五更还记得这段剧情。

城堡内的大小姐爱丽丝因身体不适这几日都没进食,负责饮食的女仆找到管家商量对策。台词并不多,也没什么考验演技的地方,只是西野分到了管家的角色,而白石则扮演女仆。

两人站在台前,似乎都有些尴尬,不同的是,白石显得洒脱些,一旁的西野更为扭捏。

但在正式开始的时候,白石的状态进入的非常迅速。她先是退开一些距离,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

“不好了!管家先生!”白石神情急切地提着并不存在的裙角噔噔噔地跑来,“爱丽丝大小姐今天依旧没动过午餐,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请别慌张,女仆小姐。你忘了贝尔森家谦逊优雅的家规了吗?”西野皱着眉头说道。

“十、十分抱歉!”

看得出来,西野为了带入管家的身份还刻意压低了嗓音,只是第一次台前表演,声音还是发颤,何况她的声线偏软,再怎么用力,还是没多少严肃感,反倒像只闹着脾气的小奶猫。更别说平日里凛然的白石,故意装成弱气冒失的女仆。简直像是把两人的人设颠倒过来嘛。

台下响起善意的哄笑。

五更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好歹自己也是个人肉背景墙,她硬生生憋住了。

“可、可是,再这样下去我怕爱丽丝大小姐的身体会撑不住。您知道的,大小姐原本就体弱……”

“没问题。我已经通知了领地内有名的医师们,她们很快就到。”

说到这里,这一场的剧情就结束了。五更注意到西野偷偷地舒了口气。

其实整个舞台剧不过五六个场次而已,每场每人最多四五句话,一般两三句,更多的是穿插在其中的歌舞表演。等于是在乃木坂三单以来发售的歌曲中挑上几首做一个串联,第二幕的正式演出时间一共也不过二十多分钟而已。

两人对着观众做结束的鞠躬,然后退回到原位等待。

接着,是第二组,第三组……

怎么说呢,毕竟是舞台初演,各个成员的表现马马虎虎。谈不上烂,但也绝对没好到哪里去。在五更看来,白石演技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慌张失措的情绪表现出来了,虽然看着有些违和啦。

台下的观众十有八九是乃木坂的饭,都是来看自己推的成员,真想观赏正规舞台剧的恐怕一个都没有。所以大多心态宽容,每组表演完毕也不吝啬掌声。

很快,第十一组的表演完毕。台下掌声一片。

到现在,五更也大致能够辨别,表演过的成员大致水平如何。

像若月白石是属于不怯场的类型,能够很好地放开自己的情绪,然后是西野深川这一类的,个人属性比较强烈,与自身人设不符的角色很难把控,再次就是一些临场比较紧张的成员,比如高山,台词竟然是棒读的,逗得台下笑声一片。

不过五更也能理解啦,毕竟和玛雅分到一组。这位的演技不好说,但记忆力真的是金字塔最低端,两句的台词还能忘掉,中间卡壳,憋了半天,最终还是靠离得比较近川后提醒。高山傻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估计也紧张的脑袋当机。

真的多灾多难。

最惨的是,五更之前听staff说,公演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好像会全程录制。

她现在只想求豆一样保佑自己,千万别上台闹笑话。

“第十三组,五更逝宵!伊藤万理华!”

92.5 舞台剧故事内容补充

贝尔森家的大小姐爱丽丝在她的成年聚会上爱上了一名优雅的男子。

歌舞《乘着白云》

两人在庭院的樱花树下接吻,互定终身。

歌舞《性急的蜗牛》

此后的几天,男子再没来找过爱丽丝。

爱丽丝日渐消瘦,茶饭不思。

歌舞《当眼泪仍然悲伤之时》

女仆找到管家汇报,管家找来领地内最好的医师,但并不能使爱丽丝健康起来。

路过的魔女断定爱丽丝是被邪恶的生物蛊惑了,只有消灭对方,爱丽丝的病才会好。管家挽留魔女帮忙,魔女同意了。

次日,月圆之夜。

男子偷偷潜入爱丽丝的寝室,在月光下变身,向其表明自己人狼的身份,只有真爱的吻才能消除自己身上的诅咒。

但若双方任何一人虚情假意,诅咒便会传染。爱丽丝毫无犹疑地同意。

歌舞《左胸的勇气》

两人接吻前,魔女出现,她便是种下人狼诅咒的罪魁祸首。

魔女想要施术捉住人狼,不料被明白事件原委的女仆和管家阻拦。

歌舞《对狼吹口哨》

爱丽丝亲吻人狼。

人狼消除了诅咒变回原样,诅咒效果返回了魔女的身上,她化身为狼,逃进了树林,下落不明。



第九十三章 舞台剧后

“第十三组,五更逝宵!伊藤万理华!”

五更应声起身,万理华从二排靠右的位置站起。

两人缓步走到前台。

立定的刹那,五更才察觉到这种瞩目的压力之大,灯光视线,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原本被她压制在角落的紧张感此刻卷土重来。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情。

没问题没问题的,她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一次表演而已,和live的情况差不多。

然而完全不一样。

她暴露在众多的视线之中,这些视线的主人她看不清脸庞,像是一个盲人突然被丢到讲台上演讲。

我站的姿势是不是有点僵硬?头发呢?上场前有认真打理吗?表情会不会很奇怪?有笑出来吗?

奇妙的是,她越是克制自己的思绪,纷杂的念头就越是难以遏制。

身旁的万理华神情略兴奋,眼睛被灯光映得微微发亮,她跃跃欲试。

台上的两名少女,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

台下。

“你确定是她吗?”

这位出言询问的男子,大概五六十岁,带着棒球帽和黑墨镜。从入场开始就惹得附近的观众在意不已,频频扭头观望。

即使有墨镜的的遮掩,他皱着的眉头依旧清楚地显露出来。

台上的那名少女的容貌算不上出挑,但胜在青春朝气,并且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但此刻,稍有些紧张失措。完全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普通少女嘛。

“没看出来有哪点能让你这么确认,就因为小学同班?”

坐在男人身旁的有栖川抿了抿嘴。

“那个时候正是我混乱的时期,她的确是有某种特质强烈地吸引我,”她说,“后来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我才确定当时的感觉。就像你说的,我们这类人有着相互吸引的点。这倒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男人看了她一眼,坚定且倔强的神情,他很少见到对方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的感觉早已衰退,当初要不是你主动联系我的话,恐怕日子也就那么持续下去了。你说是就是吧。”

他沉吟了下,视线转回台上的少女,“……不过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偶像?个人兴趣?有更多更宽广的路供她选择吧。”

有栖川摇了摇头。

“不清楚。我猜测可能是记忆有所冲突,或是混杂在了一起,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

她顿了一下,“不过加入到乃木坂之后情况好像好转了许多,性格也在逐渐地转化,现在的她和小学时代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我是说那种更深层次的内在。”

“总会发生改变的,”男人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成为另外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之后还有事,能抽出这点时间已经很吃力了。这孩子的引导就交给你了。”他起身,离开了座位。

剧场的管理人员抬手拦下他。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男人摘下墨镜,将棒球帽微微上抬。

“啊!您、您是,村上……!”

男人示意别声张,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好、好的,您请!”

有栖川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的五更。

快了快了,她在心里说。

——

舞台上。

“就是你!邪恶的魔女!”五更指着万里华咬牙切齿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将这人狼的诅咒施加于我!你的灵魂已被肮脏邪恶浸染,以魔法残害无辜之人,必加倍遭受果报!”

她的台词说得大声用力,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但声音在舞台上转了个圈,转回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才察觉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剧本上的台词,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遍。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台词,不同的情绪,以及一句话之中情绪的变化、递进,直到爆发。

她抽到了剧本中最为激烈的情节,魔女想要捉捕人狼,人狼当场质控魔女的邪恶所为。这既是幸运又是不幸。这段情节需要情绪的爆发,相比日常的对话,更能调动现场的气氛。

然而五更却并没从自己的台词中听到人狼悲愤的情感状态,反倒像是在矫揉造作地在故作愤怒。

“嘎嘎嘎嘎嘎嘎!”

万里华捏着嗓子,发出尖锐沙哑的笑。

台下的观众都吓了一跳,五更包括其他成员也是,因为剧本上并没有这段笑声。

她擅自加了台词?!

“我悲哀的人狼啊,你难道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姿态究竟有多丑陋不堪吗?尖利的獠牙与锋利的爪子,撕咬血肉的武器也想拥有纯粹的爱?”万里华咧着嘴狰狞地笑。

“别痴心妄想了!”猛然升高的音量,像在剧场内炸开一样,荡出嗡嗡的回声。五更心里一紧。

“来吧,臣服于我,别压抑自我的本能,只有弱肉强食的森林才会是你的容身之所。”

万里华向前一步。她的表情动作,夸张的恰到好处,情绪的拿捏,肢体语言的表达,以及在舞台上毫不迟疑的自我展现。一切的一切,似乎在她身上营造了一种莫名的魄力。

“我、我才不会屈从于你的蛊惑,该死的魔女。”

五更后退了一步。

这句台词说完,万里华明显的放松下来,欢快地笑了。

台下想起热烈的掌声,持续很久才平息。

“真是精彩的演技呢,”主持人笑道,“两位都对自己的角色进行了自我理解的演绎,内心疯狂的魔女与色厉内荏的人狼。出色的表演。”

“那现在先请两位回去,接下来是下一组的表演。”

五更站在舞台的中央。好几束灯光从她的头顶打下来,在地上投出分错的阴影。

耳边的声音渐渐苍白远去,喉咙涩涩地发痒,似乎是刚才叫的太大声。麻痹感从指尖向上蔓延,心跳声反而越来越清晰。咚咚,咚咚。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眼前光暗分隔的空间,被拉长扭曲。

“五更桑。”

身体轻微晃动,有人在叫她。

“……啊。”

她这才回过神。

是万里华。

见五更一直没有回去的动作,不由得拽了她一下。

“没事吧?”关切地问。

“啊,不好意思,”五更勉强地笑,“突然有点头晕,不过现在没事了。”

万里华将信将疑地看她,虽然仍有担心,但在这种场合下也未多说什么。

五更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这里的光,弱上不少,她感觉自己体内的燥热也消解了些。

“第十四组,井上小百合!中元日芽香!”

主持人还在继续着流程。但五更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

那不是演技。她对自己说。

耳边还残留着嗡嗡的声响,她并没留多少汗,但却有了些许脱水的症状。指尖的麻痹感也未完全消失。

色厉内茬的不是人狼,是她。五更逝宵。

那一瞬间,她被万里华的气势震慑,后退了一步。她示弱了。在本该真刀真枪决胜负的舞台上,胜负很正常,她不认为自己是个乐于争强好胜的人,可能求胜心进取心也比平常人弱些,但逃避行为依旧让她难以容忍。

万里华从小学习芭蕾,也参加过各种试镜,当过模特,比起毫无经验的五更,舞台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这些事实并没有让五更好受些。

一组一组的表演完毕。最终的投票环节。

其他成员在心中默默祈祷,而她还有些浑浑噩噩。

最终的投票结果出来,主持人由后向前地宣读参演第二幕舞台剧的成员姓名。

“第三位,五更逝宵!”

循着声音,五更茫然地向前一步,踏出队列。

然后是第二位的白石麻衣,第一位的生田绘梨花。

五更回头,屏幕上写有十六位成员的姓名,以及排位顺序和参演角色。

第十四名,伊藤万理华,参演角色,女仆d。

五更感受到了莫大的讽刺意味。

第九十四章 落幕

那天的公演很顺利的落幕了。五更分配到的是管家的角色。

她忘记了演出时的具体情况,只记得时间过得很快,无论是表演还是歌舞的部分,没人出错,一切顺利得超乎寻常。

“狼啊,恋爱吧。

让我看看你的笑容。

忘记过去,

生活在现在。”

《对狼吹口哨》的最后一句唱完。

松村穿着人狼的玩偶服装,蹲坐在地上,高昂着头,拉长声音嚎叫,随后双手着地跳着离开。重回人身的白石和扮演爱丽丝的生田相拥在一起。

这时,整首歌曲才完全结束。

在热烈的掌声中,十六人站成一排,手拉着手,在生田的带领下,深深地向观众们鞠躬。

“感谢今天大家的观看!”

然后,挥手下场。顺利落幕。

只是这样而已。

虽然事前既兴奋又紧张,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但实际整个流程走下来,事情自然而然地结束。登台的兴奋感消退的也很快。

后台等待的成员送上掌声恭喜今天的演出结束。五更注意到,有好几位的成员眼眶都是红红的,应该哭了好几次。没被选上的星野红着鼻子用力地鼓掌,小飞鸟很快地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秋元站在最后的位置,光线阴暗的角落,虽然也在鼓着掌,但五更却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在笑。

她完全可以不来的。

番组节目中也没露过脸,怎么想都不可能被选上。但她还是坚持和其他成员一起行动。努力地记下了台词舞蹈以及站位之类的东西。尽管这些只是无用功而已。

接着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成员们渐渐熟练,少了许多公演初日时的紧张与不安。连续的三天演出,基本的程序都已记在脑中。九天表演的都是相同的故事内容,无非是换个角色出演而已。

只是团里的气氛越加沉重起来。公演前的一周,大家全身心地准备,用大量的时间来排练,对于那些under成员更是如此,说不定就能靠着舞台剧出演的机会在四单进入选拔。

然而十六个表演名额,大多被在番组节目中有更多出镜机会的选拔组占去,under组最多能有两三个名额可供争抢。公演九日间一次都没被选上的成员肯定也大有人在。

类似于单曲选拔的残忍,要在这短短的九天中连续体验。五更常听到有成员在第一幕下场后在休息室嚎啕大哭的消息。

紧张的选拔,即使是她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站在舞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精神被锤炼锻压的过程,能够通过哭泣来释放出来总比憋在心中要好受得多。

何况,她也有自己的问题。

初日后,五更再没和万理华搭过戏,毕竟分组是随机抽取的,很难有再次撞上的机会。

偶尔舞台剧结束时,能看到她和伊藤宁宁小声地交谈。

心得体会的交流吗?五更猜测。她与万理华没怎么聊过,与伊藤宁宁更是只打过几次招呼。

樱井玲香、中元日芽香分别与伊藤万理华搭过戏。不得不承认,万理华的演技相当好,即便是在白石若月这一层级的成员中都相当出挑。因为练过芭蕾的缘故,她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好,最初的合宿时,舞蹈老师就经常夸奖,拿她当正面例子教训身体僵硬的五更。

舞台上的万理华,她挥手,甩头,夸张地、不留情面地展示着肢体语言。她的动作,虽然幅度很大,但却没有任何紧绷僵硬的感觉,反倒有股韧性,收放间像是贴合某种旋律,奇妙的美感。

声乐老师说过,万理华的嗓子在唱歌的时候不是很稳定,在一些需要拉长音的部分,常因控制力不够而声线发抖。

但在台词的表达上,她却完全没有问题。波动的情绪诉说着角色纠结的内心独白,几乎成了角色本身,让旁观者忘记了表演者的存在。另一方,与她搭戏的成员则被她的气场震慑,有些难以招架。

五更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站在万理华对面的自己,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胆怯反倒成了角色塑造的一部分,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排在万里华的前面。

可现实如此。

什么第一幕的角色甄选,完全就是人气投票嘛。

她心有不甘,可能是为万理华等成员鸣不平,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实力配不上所处位置的焦虑,抑或两者都有。

当然,这并不是说万理华的演技究竟有多出色,只是团里的成员大多还未摆脱学生的稚气,而一些有过相关经验或者说天赋优秀的成员便在对比的差异中凸显出来。

总之,九天的公演,就在五更那变扭的心情中落下帷幕。

“大家都做得非常好!”

最后一天的结束,今野带了大量的点心过来慰问。

“说实话,网上的反响会这么好,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只是听取秋元老师的意见,给成员们一个锻炼的机会,也借着十六人选拔的方式稍稍逼迫下她们。结果不错,网上的评价赞誉远多过批评。今野看过录像,其中有几个成员演技的确可圈可点,稍稍打磨下,对一些舞台剧的表演工作完全可以胜任。

当晚的《乃木板在哪?》的节目录制中,香蕉人也提到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你们出演了舞台剧对吧,那个九天的,‘十六人的主角’。”

成员们点头。

“我看过了哦,官网上放送的片段,大家演得都非常好嘛。”设乐笑着鼓励。

“特别是五更和伊藤的片段,人狼对魔女吧?表现力超棒!推特上都引起话题了。”设乐继续打趣道,“说不定真有监督看到那个片段找你们出演呢。”

对此五更只有苦笑应对了。

——

“小宵今天心情不好么?”

回去的路上,西野歪着头问道。

“嗯?没有啊。”五更打起精神。

“一路上小宵都没怎么说话啊。”西野似乎是在抱怨,“也没在听我说话。”

“……不好意思,其实有点走神了。”她歉意地笑。

今天是游戏的发售日,生驹硬拉着高山陪她,回去的路上只有五更和西野两人。

“呐,七濑。”五更突然出声。

“怎么了?”

五更沉默了下。

她想和西野说说自己的事,闲聊一般的谈论舞台上自己的胆怯与逃避。但这似乎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她只是从没遇到类似的经历,以至于有些自尊受挫,刻意地讲出来,反倒会使她有种祈求她人安慰的败犬感。

所以五更笑着摇了摇头。及时止住了倾诉的欲望。

“没事。”她说。

第九十五章 握手会

不知为何,五更最近很少回忆起以前的事。

住在北海道的回忆,与加入乃木坂之后的记忆,像是被河流隔开,两岸对望,她没办法同时站在河的两岸,所以她只能遥望着回忆的对岸。

记忆里,那个课间静坐在窗边,安静读书的少女,像是其他人。她张开隔绝的结界,安稳于教室一角,喧嚣多彩的世界中,只有她所在的区域是黑白的。感情是被清水稀释过的糖汁,有着极为淡薄的甜味。

日记本被她带到东京,尘封在书架的角落中。她大概有大半年没写过日记了,应该是出道单发售左右的时期就停笔,印象中却似乎隔了很久,一二十年的样子,可她才十五岁而已。

五更与万理华演绎的舞台剧片段在饭圈里流传挺广,有人将其上传到youtube上,短短几天,十几万的点击量。

生驹兴致勃勃地拿给她看。

上百条评论,有人问出演者姓名。

“是乃木坂46的五更逝宵哦,rb的偶像组合。”

给每个询问的评论都回复了同样的内容。同一个账号。

“……这不会生驹你的账号吧?”

“小号啦,小号。”

真亏她能一脸得意。所以平时到底是有多闲啊。

反正五更忙的时候,回到家就是睡觉,懒得上网。

舞台剧结束之后,短暂的两天休息,紧接着就是握手会的相关事宜。

前来的握手的饭大多谈论舞台剧的相关话题,恭喜祝贺之类的,也有的会担心五更的身体如何,她笑着说没事,挥手再见。

握手会最后一天。

因为想着结束之后,四单开始前,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所以从早上开始精神反而不错。准备室里,因为西野在,所以干脆让她帮自己化妆。

“所以小宵不是自己可以吗。”

她嘟着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示意五更坐到她身前的椅子上。

“七濑还是别太惯着小逝宵比较好哦。”坐在一边的若月开玩笑。

西野化妆又快又好,反倒是像五更这种比较异类,当偶像有一年了还对化妆感到困扰。

趁着西野在她脸上摆弄,她干脆从包里掏出生驹接她的漫画书,开始读起来。为了不妨碍西野的动作,离脸有半米远。

正读到精彩时刻,西野用手指戳她的脸颊。

“啊~张嘴。”

五更乖乖照做。

西野俯下身子,靠的很近,正好挡在五更的视线前,她伸出手指在五更的嘴唇上下轻柔地涂抹。嘴唇上有冰凉的触感,通过手指的擦拭微微地散开。是唇彩。

西野表情少有的严肃认真,五更盯得久了,微微有点害羞,只好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在西野的黑色皮靴上。

“好了。”西野舒了口气,直起身子,“怎么样?”

五更抿了两下嘴巴。在西野递过来的镜子中确认自己的妆容。把头左右上下转了一圈。

“一如既往的完美。”

照例送上了赞不绝口的称赞,西野软软地笑出来。

“哦哦~”

身后传来赞叹的惊呼,情绪很做作。

是小飞鸟和玛雅。两人手里捧着个摄像机,估计又是被staff拜托拍拍握手后台花絮之类的。

“五七组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呢。”小飞鸟挤眉弄眼地调笑。

“呀吼~呀吼~”玛雅在一旁发着意义不明的拟声词烘托气氛。

一个乃团小霸王,一个乃团大笨蛋,一对活宝今天正巧凑到一起。staff还真会选人分任务。

五更和西野也算是乃木坂从出道起,相对稳定的一对cp了。西野博客里很少有什么忌讳,博文和发布的照片都很随意,两人时常在一起活动,所以五更出镜率很高。团里都知道,五更和西野是真的要好,所以也不会觉得奇怪。

之前的握手会上,五更的队列常有饭来问两人私下的活动,有没有一起出去吃饭啊之类的,甚至还有给她推荐适合情侣约会的圣地,搞得她当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话。她才知道,自己和西野在网上原来cp热度这么高。

乃木坂官推上五更和万理华舞台剧的片段,一个五七亲卫队队长的推主在推文下带头刷了十几条格式相同的回复。

娜娜赛:???

五更反而是一脑袋问号。所以大家是当真了还是纯粹刷梗玩?

竟然有人跑到她最新一片的博客下评论,劝她专一点别太浪。

百合厨惹不起。万一某天要是真和西野闹矛盾了,估计来握手的全是哭着来劝和的。

言归正传。

总之,五更和西野关系好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只是,团里常有成员拿这个开玩笑,开着开着两人也就习惯了。

五更想抓住小飞鸟一阵蹂躏,结果刚有动作,对方见势不妙果断躲到正在补妆的桥本身旁。探出头,调皮地冲五更吐舌头。

桥本正在往脸上打腮红,冷不丁被人近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下绷紧,双手不自然地摆了下,差点没把手里的粉盒甩出去。回过头,才发现是小飞鸟。她瞪着眼睛,四下张望了下,发现大家都在望向她这边,捂着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半天都没停下来。

小飞鸟顿时愁眉苦脸,“完了完了,奈奈未被我吓傻了……”

桥本笑着,拍了下小飞鸟的头。

第九十六章 人狼

握手的队列照旧排的很长,会馆里略有些嘈杂,几名staff勉强地维持着秩序。

与二单时期的握手会,明显的安保人员锐减。上次让五更吃尽苦头的防护栏也撤掉了,饭与成员之间只隔了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桌子。

塑料板围出了好几块区域,两名成员一组,背靠背站着。每名成员的队列分配了两名staff,一位负责队列放行,一位负责推人,推人的staff站在两三米开外。

五更和若月在三号位与四号位。入场没多久,就看到小飞鸟和玛雅拿着dv不远处的护栏后拍摄。

“娜娜敏!娜娜敏!娜娜敏我的新娘!”也不管旁边有人没人,就是一阵咋呼,气氛热烈,因为拿着dv也没staff前去制止。

五更这边前面还隔着其他成员,也不知桥本做出了什么反应,逗得小飞鸟热情高涨,连连惊呼。

话说她就不觉得害羞么。会场里大量的饭排成长队聚集着,有鸟推直接就嚷嚷开了:“飞鸟酱卡哇伊!”

然后又有人顺着气氛喊,“斋藤飞鸟酱!”“我的新娘!”

很快附近的staff前去制止,声音逐渐弱下去。

小飞鸟被那几声应援喊得面红耳赤,拉着玛雅急忙跑开,再不敢闹腾。

“飞鸟酱人气还真高呢。”看见这一幕,身后的若月感叹。

握手会继续进行。

有的饭才刚刚打了声招呼,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被推走,有的因为收集了大量的握手卷,时间充裕,还谈了谈自己最近的困扰,让五更帮忙提提意见。

拜托,她才十五岁诶?差五年才能成年,能有什么人生经验帮着做决定啊!

于是只好说些万用的鸡汤。

什么“加油!我看好你!”“你的话一定没问题!”“放手去做,别犹豫!相信自己!”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一个高中生给已工作的社会人加油打气,怎么想都很怪。

偏偏饭很吃这一套,瞬间精神百倍。

“我会努力的!你也加油逝宵酱,会一直应援你的!”刚说完就被staff推走。

五更笑着冲他离开的方向挥手。嗯嗯,下一单的销量就靠你了,努力工作吧。

大部分的饭多是几句鼓励,表达下自己会一直应援的心情而已。

五更突然想到出道单握手的那孩子,好像叫做桃子,自己第一个记住名字的饭。那之后五更握手会上再没见到过她,难道是换推了?真是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挺失落的。

下一位饭,是一名少女。看样子比五更年纪还小些,身高相仿。穿着随意,t恤牛仔裤白球鞋,中性打扮,也没化妆。

五更看着对方的面容,只觉得非常熟悉,这段时间经常见过的样子。

她习惯地把手伸过去,对方也紧紧地握住了。

没有预想中的情绪波动,五更甚至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饭,一般来说,和自己的推握到手就算没有激动兴奋,好歹也会表现出些许的害羞局促才对,哪有这么平静无波的。

“姐姐承蒙你照顾了。”少女抿了下嘴,说道。

“哈?”五更一头雾水。

“……秋元真夏,我是她妹妹,真冬。”

原来如此。五更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觉得对方异常面熟,这么一说,的确,眼睛鼻子都有秋元的影子。

正想客气两句。真冬却突然把头靠过来,她目光灼灼,略显稚嫩的脸,表情严肃认真。

“你是笨蛋么?”她轻声说。

“诶?”

“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加入进去吧?蝴蝶效应没听过?”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看对方的表情,并不像是随口开玩笑。

“你什么意——”

“呀——!!”

若月发出的尖叫。然后是一阵躁动,混乱的嘈杂。

五更迅速回过头。刚好看见一名男性staff面色痛苦地捂着手臂退开,指缝间血水渗出,很快就顺着手臂流到地上。

若月的背影整个僵住,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一个一米七多的兜帽男,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势若疯狂地叫喊:

“为什么!为什么啊!像以前一样不行吗!我只是想要回到从前而已啊!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阻碍我啊!啊啊啊啊啊!”

这景象实在是让人吃惊,前一秒还安稳的日常转瞬间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危机事件,五更甚至觉得此刻大脑运转都停止了,视界仿佛被压缩了一般,只呆呆地看着男子甩动这刀子慢慢靠近。

“都是你的错!”身后的少女压抑着怒气,“之前根本没发生过这种事……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的错?这孩子说什么啊……

眼前的状况还未能在她的头脑中被正确地理解,她同样僵在原地,挥舞的小刀拉出一道道的弧线,那动作似乎变得慢了些,然后声音也被稀释淡薄,她渐渐丧失掉身体的力量,连自己像在能站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麻痹感在全身蔓延开来,呼吸变得困难,被吸纳如肺部的空气都变得干燥炙热,身体内部火辣辣的痛。

要躲开,她想,赶紧躲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她害怕疼痛,害怕鲜血,她是个胆小鬼,所以一直以来用壳把自己围住。

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无知与懦弱。她害怕暴露自己,逃避软弱不合时宜,以及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

恍惚中,她又站在那个舞台上,灼亮的光打在她身上,周遭的视线化成了实体,一寸一寸地挤压着她的存在,血肉骨骼,哀嚎作响。

“万理华”站在对面,高扬着双手,她的表情充满了圣洁的怜悯。

“我悲哀的人狼啊,”她说,“你难道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姿态究竟有多丑陋不堪吗?”

她的心弦被拨动,琴声铮鸣。的确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哗啦啦,蛋壳碎裂的声音,她听得清楚明白。

“……这样。”

她低头小声呢喃。

“啊?”

真冬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正要翻过去,听到五更微弱的声音,不由得出声。

五更抬起头,眼眸明亮得像夜空的星辰。

“才不是这样!”

她咬牙切齿,毫不犹豫地向前行进。

“喂……!”

对身后真冬的叫喊,置之不理。

她快步来到若月身边,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回拉。锋利的小刀在若月的鼻尖划过,只差一点点。

若月被五更拉到身后才惊出一身冷汗,无力地瘫倒在地。随后赶来真冬赶紧抱住她。

“没事吧,若月……桑!”

若月瘫坐在地上,她双目无神,看了眼真冬,突然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地道歉,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第九十七章 若月佑美

男人带着兜帽,不言不语地排着队。正值盛夏,会场虽然开了空调,但众多人挤在蜿蜒曲折的队列里,即便穿着t恤短裤都难免额头冒汗。

附近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男人不在乎这些。他跟这些肤浅的饭们不一样,他们挥霍着钱财,只要有小偶像冲他们甜甜地笑,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说到底这些人不是在体验饭偶像的快乐,而是纯粹地掉进了消费带来的欢愉中。

他们没有爱,也不知道爱为何物。只是像扑火的飞蛾一样,耗费时间钱财,追逐可望而不可及的光而已。

但是自己不一样。他十分确定。自己不一样。

即便同样是飞蛾,但他有着和光源相处的过去,他们曾经那么地靠近过,相互陪伴过,那些珍贵的回忆如今成为了支撑他生存的养料。为什么人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能看清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呢。

他暗骂自己的蠢笨。但是没关系。断掉的线只要再接上就好。

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下一位!”

男人把手中的纸牌递过去,staff看了他一眼。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握手券的收集花光了他仅剩的积蓄,同样也是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并不可惜。

他终于握到了朝思暮想那双手,激动的浑身颤抖。

“谢谢你。”

若月公式般的笑容,让他心中一冷。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笑容。

“佑美……佑美,佑美是我啊,我!”

他抬起头好让对方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

若月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而苦涩。

对,对对!她还认得我!她还认得我!他心情明亮起来,那个阴暗的角落,一道光打在了那里。

“佑美你还记得我?我一直有发消息给你,你收到了吗?”

若月咬了咬嘴唇,为难地看着他。

“你有好好吃饭吗?你瘦了好多……对了我带了特产给你,结束之后一起出去转一转吧,就我们两个。”

男人涨红着脸,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他虽然盯着若月的眼睛,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若月想要抽回双手,可对方手上的力气很大。她看了眼不远处的staff,没进行更激烈的抵抗。

二单的时候,若月因为亲密照的事情,给乃团的成员和运营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网络上对她的重伤甚至还波及到了其他成员。那些夜晚,她闷在被子中,一遍遍地看着充满恶意揣测的评论,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地刺在她的心上。

但这些都没关系。迎面而来的拳头,只要咬紧牙关,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连关系最好的樱井都被流言波及。

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身边的人备受牵连。

她不要这样。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对不起,”她说,声音沙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对不起。”

男人气息一滞,接着更用力地握住若月的手。若月痛得皱了下眉头。

“别这么说啊,”他勉强地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只剩下你了,佑美。”

“……”

“还记得我们之前养的那条狗么,后来因为生病死掉了,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养一条,名字就由佑美来取。叫什么都可以,随佑美的心意。”

“……”

“我和母亲闹掰了,那个婊子,把我当抹布一样想甩开我,生活费也断掉,所以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因为打架的事也没人愿意收我。……佑美可以陪我的话,我去店里道歉,去和母亲道歉,和谁道歉都行!求他们原谅我,之后一定可以顺利的。所以……所以——!”

若月红着眼睛摇头。

“别这样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佑美,你的长发也是从那时起为我留的对吧,你心里还有我的……我会好好工作的,……也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之前不是一起发过誓吗要一直在一起……那些……都是在骗我么?”

“对不起,”若月压抑着哭腔,她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被其他人发现传到网上的话,说不定又会闹出轩然大波,同伴们再次遭受她的牵连,被指责,被攻击。只有这种情况一定要避免。

“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呜咽着,“你能够作为一名饭来握手我很开心,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我有同甘共苦的伙伴,我想要和她们一起。所以……你回去吧,趁staff桑还没发现之前。”

男人并没有松手,他的笑容掺杂着绝望。眼见要重新接起的线,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将近,staff走过来想要将他推走。他不为所动,紧紧地握着若月的手。

若月眼眶含泪地冲他摇头。

staff见情况不对,动作开始粗暴了些,另一边的staff正要赶过来。

男人猛然从裤带的锁扣后翻出一把弹簧刀。

若月当场就被吓得呆住了,她没想到,握手会竟然会有刀具能被带进来。

推人的staff没看到这些,被男人接连几下刺中了手臂,伤口很深。

血水渗出来,若月先尖叫出声,随后staff才哀嚎着退开。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前排等待握手的饭齐齐后退,后面听到尖叫的饭又拥挤着,想要上前了解情况。

会场一片嘈杂,不安地躁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是有谁胁迫你对吧?运营不放你走对吧?”男人吼叫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

“像以前一样不行吗!我只是想要回到从前而已啊!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阻碍我啊!啊啊啊啊啊!”

若月呆呆地看着眼前状似穷途末路的男人。狰狞的面孔,激烈危险的举动,实在难以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男人挥舞着小刀,一步一步地靠近。若月却僵在原地,难以做出反应。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刀刃在众多人的惊呼声中,往她的脸上划过来。

下一刻,手臂则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后退开,刀刃几乎擦着她的鼻尖掠过,鬓角扬起的头发在小刀的滑行轨迹上被割落一小撮。

在扬起的视线中,那一小撮头发脱离了束缚,散乱成更纤细的发丝,在视界中悠悠地飘落。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五更并不宽阔坚实的后背就在她的眼前。

“没事吧,若月……桑!”

一名陌生的少女,扶着她的肩膀,支撑她软弱无力的身子。

她茫然地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五更,泪水逐渐溢出眼眶。

她又搞砸了。

一切的一切,又一次的,被成员拉在身后保护着。上次是樱井,这次是五更。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全团的成员被恶语中伤了。然而——

“对不起……对不起……!”她痛哭着,一遍遍地道歉。

是在向谁道歉呢?成员?那个男人?还是自己?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捂住脸,眼睛像拧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抽取悔恨、痛苦、羞愧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感,再将它们转化为苦涩的水分。

若月佑美的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第九十八章 人偶

附近的几名staff围着男子,但对方双目赤红,像发疯了一样,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会场早已乱了套,大量的饭拥堵着,外围的staff根本挤不进来。

“呐,再考虑一次吧,佑美!再考虑一次吧!算我求求你了!你不工作也没关系,只要和我呆在一起!不用工作,不用打扫,不用做饭,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房间里!只要每天早晚和我说声‘一路顺风’‘你回来了’就好!呐呐!再考虑一次!求求你了,再考虑一次啊!!”

男人面目扭曲地一步步靠近,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眼睛红得像是血管爆开了一样。

“……真恶心啊。”真冬打了个寒颤。

怀中的若月流着泪,身体微微颤抖着,真冬下意识地抱她更紧些。

五更挡在男子与若月的中间,虽然手脚还有些发抖,但她心中已经镇定下来。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再后退一步了。她告诉自己。这里就是我的舞台。

“……滚开,”男人盯着她,低沉嘶哑的像是直接从胸腔中发出的声音,“别让我说第二遍。”

身后的真冬声音发颤,“喂,现在怎么办啊……”

五更呼吸有些急促。一旁被刺伤的staff正捂着手臂,靠在塑料板上喘息。

现在在演舞台剧,现在在演舞台剧,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反复地在心中自我催眠,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当场腿软。

男人持着刀一步步走近,身后缓缓靠近的staff给她使了个眼色,五更会意。

“你、你也是若月桑的饭对吧?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闹出骚动,伤害别人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吗?”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她刻意说的很大声。

“……饭?”

果然。男人脚步顿住。

“……别把我和那群人相提并论!”他突然激动起来,小刀指着人群,“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我有回忆!回忆!呐,佑美,听话,过来,没事,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

若月只是哭着摇头不语。

男人焦躁起来,他一脚揣向身旁的握手桌,“过来啊!!”

桌子翻倒的响动和男人的怒吼叠在一起,五更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

“为什么不听话!你是偶像吧!不是习惯了吗?饭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和人偶有什么区别!就那么喜欢在舞台上卖笑吗?啊!”

“反正你在现实里也一无是处吧!别人的一句吹捧就那么让你开心吗?!丑女!丑女!”

若月依旧流着眼泪疯狂摇头。

“那个对吧,就是为了钱对吧!所以我不是说了么,我出去赚钱,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为什么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男人还在叫嚣着,各种污言秽语从他的嘴巴里倾泻出来。

若月的抽泣声一直在五更的耳边持续。她曾经能够那么开朗地笑着,如今却只能蜷缩着身子,任凭暴力的言语一下下地击打,毫无还手之力。五更悄悄攥紧了拳头。

“……那算什么啊。”

“啊?!”男人把刀尖对准她,“你说什么?!”

“那算什么啊!”五更怒吼出来。

声音之大,在整个会场中震荡开来。嗡嗡的嘈杂声都停了一下。

男人有些错愕,没想到对方娇小的身躯能迸发这么出乎意料的能量。

“那算什么啊,你有问过若月桑的感受吗?”五更克制着自己的声线,尽量让它听起来不会太颤抖,“说到底你只考虑着自己的事而已,说着‘我想怎样我想怎样’,谁管你怎样,我们又不是你妈,没力气和你在这多费口舌!话说你一个无名小卒哪来这么多废话!”

男子指着五更,涨红了脸,拿刀的手都发颤。

场内的饭和staff愕然地看着五更,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能毒舌的起来。

五更反而渐渐找到了平复心情的方法,那就是臭骂对方一顿,这样才能疏解她心中的愤慨。带着帮若月出气的念头,她深吸一口气。

“……你出去赚钱?哈!窝囊到靠欺负女生获取尊严的家伙可以做什么?能做什么?反正你这种家伙也就是每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全靠着父母的接济才存活到现在的吧?别笑死人了!你这种人对社会的贡献还不如宠物店里的一只狗,狗狗还能明码标价,你这种人死在大街上都没人搭理!”

“活着没半点贡献,我劝你死了最好也别给其他人添麻烦,最好找个乡下偏僻所在撞树上死了算了,你放心,没人给你收尸你也能留个全尸,因为野狗秃鹫都不吃你的肉。运气好点还能化成养料滋润树木,运气差点地区开发直接就在你头上盖间公共厕所,正好你和排泄物聚一堆也算是垃圾分类。”

男子被气得浑身颤抖,嘴里“啊啊”支吾了半天,就是憋不出一句话,额角的血管像是要爆开一样。

“还想包养乃木坂?我们就算是人偶,也不是你这种不可回收垃圾能染指的。”

五更原本只是想骂对方两句,没想到一开口就收不住,吧啦吧啦对着对方连骂了四五分钟,原想趁其不意扑倒行凶男子的staff们,都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她。

作为最后的收尾,五更伸出右手——还微微颤抖着,她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帮助稳定。

“……去死吧,人渣!”

竖了个标准完美的中指。

身后的真冬呆呆地看着五更高高翘起的中指,喃喃地赞叹:

“……太强了。”

人群中,一位男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像是在做梦。哪个世界的偶像能把行凶者骂的哑口无言。

“逝宵酱……暴走了……”

另一位饭,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推巾擦额头的汗。

会场中,静默一片,唯有五更一连串的毒舌传出老远。

“我、我我我、我和你拼了!!!!”

男人瞪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终于忍不住,就要扑上去。

五更咬着牙,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眼皮直跳,偏偏嘴上不饶人。

“你来啊你,试试看你走多近我才能忍不住吐出来,长着一张榴莲披萨脸,去巴黎圣母院敲钟人家都嫌丑不收你!”

“啊啊啊啊啊啊!!!”

五更腿脚发软,对面的男人被气得像是头顶都冒着热气,她十分担心对方下一秒就会直接炸开。

好在,男人刚有动作,围住他的几名staff一同扑过去将其制服,压在身下。

男人几次挥舞刀子见根本伤不到身上的staff,干脆恶狠狠地盯着五更,用力把小刀投掷过去。

惊呼声中,五更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部,那刀子在空中转着圈,正好划在她手背上。伤口并不深,但划破了静脉血管,汩汩地流着血。

“小宵!”

“逝宵酱!”

“臭五更!”

“小逝宵!”

南乡和staff们带着几位成员,费了半天劲才从外面挤进来。

他黑着脸,看到一片狼藉,散乱的桌子,几人压着行凶者,一名staff和一位成员都见了血,偏偏附近的饭围得水泄不通,好几人已经拿着手机在拍照了。

这么大的意外估计网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入场检查是谁负责的?怎么能带进来凶器?!”

西野最先跑到她身边来。看着五更手背的伤口,哭的直流眼泪。接过白石递过来的手帕,简单地做了包扎。

然而血水还是很快渗透出来。

“……要赶紧去保健室,”西野抹了下眼泪,有些泣不成声,“就在后面的准备室附近。”

五更嘴里说着没事,安慰她,西野反而被逗得笑了。

“怎么可能没事啊,”她一边笑着,一边流泪。身后的白石拍了拍她的头。

“若月!”

是樱井的叫声。

若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被压倒在地的男人面前,手中握着那只划伤五更的小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还流着泪。

“若月,别冲动!”樱井唯恐她做出什么傻事,不由得出言劝阻。

一旁的staff想把若月拉开,她却摇了摇头。

“佑美……佑美……”男人不死心地叫着名字,视线中燃起一丝希冀。

若月面色复杂地望着他,随后挽起留了好多年的长发,在对方的注视下用小刀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全部割断。

staff想去阻止,一旁的南乡反而拦住了他。

“没事,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这反而是个机会。”

那位staff没听明白,但还是听从了指示。

小刀很快很锋利,但把全部头发割断还是费了若月不少力气。

“……为什么?”男人绝望地问。

若月把手中的头发丢在男人面前。

短发的她整个人气场一变,显得既干脆又利落。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眼眶有些红肿,像是流干了所有的眼泪一般,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男子。

“我不欠你什么。”

男人肩膀颤抖了下,却没有再说话。

樱井走过来,拍了拍若月的肩膀,带她到一旁休息。

五更目睹了这一幕的全过程。她越过西野,径直走到男人面前,蹲下。

对方现在被制服的动弹不得,倒也没什么危不危险的说法。

“没想到吧?”五更盯着地上的头发,像是自然自语,“人偶也会有反叛的时刻。”

男人并没有说话,他很快就被几名staff押解出去。

随后,五更也在好几名成员的陪同下去了保健室。

第九十九章 后续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握手会也进行不下去。联系了今野以及运营的后,南乡草草地宣布了握手会终止,择日再开。

饭们很快离开,在网上各种宣扬握手会上的事件见闻。

留下的staff开始整理栏杆以及隔离板。

怜奈跟随众人在staff的指示下从出口有序地离开。

“真是灾难啊……”她叹了口气。

平日里大多时间闷头学习,待在卧室不出门,朋友也有限。亲眼见证千钧一发的现场难免胆战心惊,真亏那个叫五更逝宵的少女能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她稍稍有点钦佩。倒是多少能够理解哥哥这么推她的原因了。

场外,还有许多的饭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摆弄着手机,兴奋地交谈。

“呐,你到底找到没有啊,你弟弟。”她扭头向后询问。

‘士骑’一脸轻松地走出来,像是阴雨天突然放晴那般,从容地笑了。

他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暖男的气场,虽然长相欠缺,但还是让怜奈一时有些迷惑,紧接着她摇了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可是我哥诶?虽然现在里面是别的人……

“找到了,看到的瞬间就找到了……不过对方好像并没发现我……这样也好。”

“是……逝宵酱吗?”她迟疑着问,实在很感兴趣,“那个站在行凶者前面的女生。”

‘士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弟弟怂的很,还没有胆到那个地步。”

“……是她后面的那个女生啦,”‘士骑’顿了下,说道,“白t恤牛仔裤的那个。”

怜奈勉强能够记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存在感太弱了,印象极为淡薄。

“……嗯?女生?!”

她诧异地叫出声来。女的?什么情况?

“那个笨蛋……也是这种情况啊……”

‘士骑’反而笑着大步往前走,很快越过了她。留下整个懵住的怜奈。

诶诶?也?到底什么意思啊?

——

保健室内。

医生很快帮五更进行了伤口消毒包扎等一系列程序。右手被纱布裹了好几圈,她想要活动下手指,医师及时制止了她。

“只是基本的应急处理,小心伤口绽开,救护车马上就到。”

南乡和好几名与她关系不错的成员都在,生驹、高山、桥本,白石,小飞鸟、星野、若月、队长樱井,还有秋元的妹妹,真冬,她也跟过来了。其他的成员留在准备室等消息。

西野就坐在五更的身边,盯着看她受伤的手,红着眼睛不说话。

“十分抱歉!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若月不断地深深鞠躬道歉。

一样的樱井心疼地看她,微微摇头。

五更一遍又一遍地让若月抬起头来,说不关她的事,完全是意外。可若月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对不起!……对不起!”

五更为难地看向南乡。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若月你也别太自责了,说起来,没保证会场会场秩序的我也有错,没想到入场的检查能松懈到这个程度。”

“……可是,网上也闹出了……”

“那个你不用管,”他出言打断,“那是运营的工作。你既然是乃木坂的一员,就没理由所有的责任都由你来背负,偶尔也让我们这些大人耍耍帅啊。”

他轻松地开玩笑,实际上还不知道上面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惩罚,最严重的情况不过是调离,但至少现在,他希望眼前的这些孩子能安下心来。

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带着一名少女站在门外。

“今野桑?!”

南乡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看来自己联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网上的消息往这边赶了。

对方的表情有些凝重。

“五更没事吧?”

“没事,小伤。”

今野对着南乡点点头,看样子并不打算直接在这里追究他的责任。

“大家先出去一下吧,”他说道,“五更的朋友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众人这才仔细地观察他身后的少女。

有栖川歉意地轻轻鞠躬,“麻烦各位了。”

众人只好先行离开保健室,生驹和高山抹着眼泪和五更挥手暂别。

“……西野?”

南乡叫了声还坐在五更身边似乎不为所动的少女。

她这才起身离开,五更注意到,西野刚刚坐下的地方,被抓出深深的褶皱痕迹。

与有栖川擦家而过的时候。

“……麻烦你了。”

有栖川用极小的音量说道。

西野在门前站住。

这时,走廊上传来噔噔噔的奔跑声音。

“……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呼呼,刚下课我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怎么样了?真冬。”

“什么怎么样,犯人都被制服了,我可是出了大力的!”

“真的假的啊……”

回过神来,门啪嗒一声地被关上。

她被关在了门外。

西野咬着嘴唇,不安地捏着裙角,轻轻地把头抵在门上。

——

有栖川小心地关上门。

室内顿时萦绕着一种微妙的氛围,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有什么填充的满满当当。

有栖川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说些什么,小学时期的故事?也太不合时宜了吧。五更还记得她吗?那个不懂得如何与她人相处的少女,喜欢的情感却偏偏要用相反的情绪状态表现。

托这个变扭性格的福,她吃了不少的苦。

然而最大的遗憾,还是与五更的不告而别。她很后悔。

她背对着五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设想了许多见面的场景,她们相视笑着,谈论着往事,气氛融洽。然而现实总是与她的期待背道而驰。

突发的事件,突然的见面。

“你……”

“那一天,那个叫桃子的女孩……”

五更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澄澈,干干净净的,没掺杂其他,像是好友交谈般,轻松随意。

有栖川转过身来。五更正盯着手上的绷带,翻转手心手背细细打量。

“桃子是在替你道歉,对吧。”她说。

若月割掉长发的身影,在记忆中,与她自己重合。只是那时的她只是怕麻烦,而若月却是想要与自己的软弱诀别。

“……你记起来了?”

“我又没失忆。”五更笑了。“虽然现在还是有些混乱啦。”

那个笑容使得有栖川微微失神。从前的五更从没笑过,至少在她面前没这么毫无防备地笑过。

果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想。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们……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吧,小学的时候,关系也不好……一直在找你的麻烦,……你一直认为我是个让人生厌的人吧。”她做了一番斗争,才把这些话说出口。并且从心底里希望五更能做出否定的回答。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五更说,“在那间教室里,自己就像是个异类,格格不入地存在着。这点你也是一样。我很少与她人交流,你则是正相反,积极地融入到班级之中,和同学打好关系,假装开心地笑着……我一定让你觉得很烦躁吧,什么努力都不做,只是单单地存在着。”

“我不讨厌你哦,唯。”

有栖川的眼眶刹那间湿润了。

第一百章 有栖川唯与五更逝宵

在某本书中,原本应该是挚友的两人,却因为彼此对待陌生世界不同的应对方式而错开了成长的轨迹。

这是个遗憾的故事。

争吵和误会引出了开头的序言,两人各自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在某个时间点,却又再次交错。没有比这更令人惊喜的事了,不是吗?

有栖川说起了她转学之后的事,三言两语,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原来漫长的岁月也能压缩在短短几分钟的自述中概括总结。

一个人的人生能玩笑般的在另一个世界推倒重来,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吗?她遇到了这个世界的前辈,在对方的引导下逐渐地接受自己的差异,开始思考之后的未来。

她学习音乐,打下坚实的基础,想着总算有机会追逐上一世未完成的音乐梦想。可总会遇到才能的天花板。她的确有天赋,但也有限度,学了二三十年作曲依旧写不出一首好歌的大有人在。

她不是唯一的那个。

所以她作弊了。

《风正在吹》获得了业内人士的一致好评,更不用说作曲者只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铺天盖地的吹捧与赞誉中,她反而问自己,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将创作者的尊严弃之不顾,换来声望与财富,这是正确的并且可以被自我认同的事吗?

她给不出答案。或许这也是一种答案。

她将歌曲的收益全部捐献,点滴不留。

失落迷茫的那段时期,她看到了在电视中唱跳的五更。并行的同伴,幸福的笑容。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喧闹的教室中特立独行的少女。完完整整,不受束缚地维持着自我,不会被任何人的意见观念所改变,像一根钉子,顽强地嵌进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

五更总是走在她的前面,以一种领先者的姿态,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能够做到事。

她想要为她的梦想出一份力,想要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她的身上。所以把自己唯一满意的创作,以对五更的印象写成的曲子《独行生物》寄去了索尼。虽然后来因为莫名的原因,曲子被泄露了出去,但她的初衷并没有变。

有栖川唯想要参与到五更逝宵所期望的未来中去。

——

“是吗……”听完有栖川的话,五更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或是怀疑。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原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她喃喃自语。

有栖川看着这样的五更,有些心疼,但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否认自己接受自己,时间才会继续向前行进。

“多少有些预感了,之前就有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她笑着。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身体原本的意识还在,或多或少地混杂了一部分,类似于共生体的存在,所以前世的记忆难免会受到抑制,可能会想起一些片段,也可能不会。所以才没能对自我进行有效的确认。”

“有栖川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呢?”

“有一个前辈,他更早地来到这里,查阅了很多的文献资料,研究类似的情况。五更,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存在。就算是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前例。”有栖川觉得这能让五更好受些。

事实上,她的确多少轻松了些。

在与自我的抗争中,她又被拉回了那个舞台剧的现场。那是她人生中首次有意识地逃避的地方。

感官复制了那个时候自己所能接受到的,原原本本的全部信息,“万理华”……不,站在对面的,同样是她自己——那个跟随着她一同成长,却极少露出水面的五更逝宵。

那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她一个伪物,鹊巢鸠占了十多年,可能未来还将恬不知耻的继续下去。

保健室内。

“五更逝宵”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带着孩子的懵懂与童真,眼睛像是水晶一般闪闪发亮。她兴趣盎然地注视着五更,毫无恶意,见五更与她对视,她稍稍地表现出讶异的情感,粉嘟嘟的嘴唇微张着,轻轻地歪了下头。

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有栖川起身把窗户关上。

她从窗边离开的时候,“五更逝宵”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种罪恶感很快充满了五更的胸腔,她呼吸有些急促。

“没事吧?手……还痛吗?”有栖川有些紧张地看她,“需要把医生叫过来么?”

五更摇了摇头。

手背的伤口,的确还隐隐作痛,但它总是会痊愈的,哪怕留下疤痕。看不见的伤口却极难治愈,随着时间流逝,越开越大。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她在心中问。

并没有人回答她。

“……头发的事,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并不想那样的。”有栖川说。

“啊……没事,我并不在意。反而之后一直都是短发,方便多了。”

“还记得那个《独行生物》吗,”她有些犹豫,“五更,那是我专门为你写的歌,虽然后来出了些事。”

“原来那是你的曲子啊。唯你现在变成了不得了的作曲家了呢。”

有栖川偷偷地看五更的表情,至少看起来是积极向上的,乐观开朗的。

“五更,”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颤抖,“……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在有栖川慌乱的视线中,五更缓缓摇头。她的心顿时沉入了海底。

“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啊,”五更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吧,只是变扭地待在同一间教室而已。”

“我说了哦,唯,我并不讨厌你,反而现在还有些喜欢你。之后好好相处吧。”

离开之后的空白与遗憾,被这一句温柔的话语修修补补,转瞬间完好如初。

有栖川幸福地笑了出来。

之后,她们聊了很多。

窗外一阵响动,是救护车的声音,并不是专程来接五更的,只是顺便。那位被扎伤手臂的staff伤得更重,此刻就躺在另一个房间内。

“走吧,”有栖川说道,“你的伤可能会需要手术缝合。”

如果都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就好了。五更想。

五更下床,走了两步,突然折回。她把床铺的褶皱理平后,才跟上有栖川的步子。

“以前你可没这么严谨的。”对方笑道。

五更抿了抿嘴。

她想事物都能维持原本的面貌,少有变化,以一种安稳平和状态持续下去。

至少看起来是那样。

第一百零一章 各方

“非常抱歉,今野桑!”走廊中,南乡突然站定,九十度地鞠躬道歉,“有我跟着还闹出这么大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过失更多的在那名负责入场检查的staff身上,运营那边因为上次的平安无事,这次削减了大部分的安保人员,全场很多情况都需要他亲自确认,总归是分身乏术。

但现在并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运营自然会处置那个倒霉蛋,免职是逃不掉的,至少他要把甘愿认错的态度摆出来。今野在乃木坂这边可堪一用的人才并不多,让他放心的更是寥寥,所以自己还是有很大机会被保下的。

今野没说话,示意他抬起头来,他走到楼梯口一角,南乡亦步亦趋地跟上。这里原先堆放着杂物,后来因为阻碍通行,他吩咐其他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还记得跟我过来的那个少女吧?她就是有栖川。”

“您说有栖川?那个天才作曲家?”他吃了一惊,从没在媒体中露过面的有栖川,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是秋元老师联系我的,”今野说,“让我送她过来看看朋友。当时正在开会,才知道握手会出了事。”

说到这,今野顿了下,“……他们关系好像不错。”

南乡不知他说的是谁和谁的关系不错,有栖川和五更,还是她和秋元康。他没把话接下去。

“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很快,今野继续说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不过握手会的管理的确要严格些了。”

没想象中的那么糟?

看出了南乡的疑惑,今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网看看吧,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然后大步离开。

南乡忙掏出手机。

——

网络上的确热闹得很。

关于这次握手会伤人事件的话题急升。预想中的各种抨击运营的言论并不多,都被带偏了关注点。

大量的视频动画以及照片在推特上疯传,热闹的像过节一样。

“哈哈,我在现场,太劲爆了!行凶者被骂的狗血淋头,当场就懵逼了!笑死我了!”

“逝宵酱这临场发挥真强,整个会场都没人说话,全听她在那吧啦吧啦一通毒舌,好几分钟都不带喘气的!”

“几分钟不喘气没憋死也是厉害2333”

“毒舌锻炼肺活量,笑死。”

“逝宵酱没事吧,看被割伤流了不少血。”

“应该没事,后面还到行凶者身前说了什么,视频声音太吵,听不清,哪位大神出来科普!”

“有个推主加了字幕,链接。”

“加字幕可以,干嘛还加bgm,还是《自恋刑警》的出场音乐,爆笑。”

“若月佑美太帅了吧!头发割得干脆利落啊!加推了!”

“谁说的来着,那个行凶的是她进团前的前男友。”

“什么前男友,我怎么没听有佑美说过,等我打电话问下。”

“现在精神病院都这么不靠谱了吗,病人跑出来了都没人管?”

——

生驹一行人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其他的成员立马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情况。叽叽喳喳吵得生驹忙捂着耳朵。

“大家!”这时候桥本站出来控制场面,“大家静一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若月此时站出来,再次向成员们道歉。

“小逝宵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和朋友在保健室里,过会会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再做检查。今天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握手会也被取消,真的非常抱歉!”

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深川最先走出来。她扶起若月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轻轻摇头。

“没人会怪佑美哦,”她说,“大家是一个整体……虽然当时没能站在若月的身边,但现在这就是大家的事了。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太狡猾了。”

若月咬着牙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从割去长发开始她就决定,再也不会像那样懦弱地躲在别人的身后了。

“佑美身上的重量大家都想要分担,不仅是现在,以后也是。愤怒悲伤悔恨愧疚,把它们分成三十四份,和大家一起跨越吧。因为,我们是同伴吧。”

“……嗯!”

深川拥抱着若月。

更多的成员加入进来。

那之后,若月开始向成员们讲述当时的状况。只是,那时她被吓得慌了神,对于外界的信息接受的实在有限,她听到五更在和男人周旋,最后还因为她负了伤,更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她太害怕了。

“没关系,”樱井握着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

像上次一样,并不擅长安慰别人的樱井,总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大家!快过来!”一旁趴在桌子上摆弄手机的小飞鸟突然高声叫道,“网上有当时的视频!”

成员们很快地围过去,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倍感兴趣。

若月却没动,她身体突然有些紧绷。

“……要出去转转吗?”樱井看出了端倪,出声问道。

若月摇了摇头,“我没事。”

视频中传出现场的嘈杂,镜头并不稳定,时常晃动,能感受得出,当时现场的确是一片混乱。持刀的男人在会场中叫嚷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当时的危机感。

“那算什么啊!”五更的怒吼,男子的疯狂辱骂应声而止。

随后便是一长串的毒舌恶口,像是不停发射的机关枪,压得对面的男人哑口无言。

“臭五更好帅啊……唔啊!”小飞鸟正喃喃自语,脑袋突然被敲了下。

身后的桥本,扬着拳头,瞪她,“小飞鸟你可不能学!”

——

“您辛苦了!”

“辛苦了!”

“麻烦您了!”

节目录制完成后,香蕉人一路向节目组的staff相互问好,回到了休息室内。

闭目养神没多久,经纪人敲门进来,趁着空档确认了一遍之后的几档搞笑番组的录制安排。

这段时间正是香蕉人事业的上升期,牺牲掉大半的休息时间,日村和设乐都想借此机会尽可能的拼一把,让组合能走得更高更远些。

出门前,经纪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日村笑着问,“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扭捏的性格了。真不像你啊。”

“五更逝宵就是日村桑和设乐桑前段时间常常在后辈面前夸奖的孩子吧?”

“小逝宵怎么了吗?”原本仰倒准备小憩一会的设乐起身问道。

他们在节目中基本上称呼成员的姓氏,私下里会随性些,有时也会叫昵称之类的。

“……你们还没看上网的消息吧?那孩子真是不得了啊。”

“真出事了?”日村忙掏出手机。

推特上,“乃木坂握手会事件”、“逝宵酱毒舌无双”、“若月佑美割发”之类的话题,被硬生生地顶到了话题榜单的前列。

“这是……”凑过来的设乐,有些吃惊。两人对视了一眼。日村点开了上万转发量的一条推文视频。

——

……

“……你是偶像吧!不是习惯了吗?饭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跟人偶有什么区别!”

“我们就算是人偶,也不是你这种不可回收垃圾能染指的。”

“……为什么?”

“我不欠你什么。”

“没想到吧?……人偶也会有反叛的时刻。”

……

咚咚的敲门声。

秋元康随手关掉了网页。

“请进。”他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一名男性推门走进入。

他把手中的文件交过去。

秋元康随手接过翻看。

“这是索尼那边筛选后发过来的曲子,相关信息在背面都做了标注,如果……”

谁知秋元康只是简略地看了几眼便递还给了男性。

对方迟疑了下,还是接过,“……要我联系他们再筛选一批曲子寄过来么?”

“不用,”秋元康摇头,他按了几下太阳穴,有些苦恼。做决定总归是让人费神的,何况还是原计划以求稳为主的这段时期。

“……上一批的曲子呢?”他突然问,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啊,因为您说风格不搭,我们已经寄还——”

“要回来,”秋元康说,言语中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对方再发一份过来。”

“……好的。”

男性躬身退出房间。

秋元康抽出笔,趁着思维灵活敏感,在纸上写下此刻头脑中最清晰明确的几个短句。

“不踏出第一步的话

什么都不会发生”

“恋爱是不可以的吗

你的心情我了解

若是将感情隐藏

不过是身穿制服的人偶”

“即使等到毕业

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必须现在去做

那些选择”

……

回过神来,已经满满当当地写了三张稿纸。

删掉过于暧昧不清的字句,太具体的意象,留下一些细节性的描述,概括性的感受,以及主观的情感体验情绪表露,剩下的,再根据曲子具体情况做些修补。最后的雕琢是个精细活,他一般会放置一段时间再拿起来做最终的调整。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顺畅的创作时刻了,脑海中的想法与构思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借助他的手,具现出固定的文字形态。

稍微整理了下稿纸,在最上面写上标题,人偶。刚想搁笔,又觉得不妥,思忖良久,在人偶前面加上了制服。

这才觉得安心。

好像它本就该是这个名字。

第一百零二章 结束与开始

十多天的休养,五更自己都觉在家闲得发慌,这期间除了一些报纸杂志的采访,她几乎没被分配到其他的工作。基本上变成了咸鱼状态。所以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忙碌的工作中想要期望长久的安稳与歇息,空闲的时间多到怎样打发都成问题时,又觉得不安惊慌。

生驹、高山、小飞鸟偶尔空闲时会来看她,不是吃零食就是看动画,烦得很,但好歹打着探病的旗号,五更倒不好直接把她们扫地出门。

更多的时候,西野都会过来,每天工作结束后时间不晚的话。陪五更说说话,和她汇报团里最近的情况。

什么小飞鸟拉着星野训练毒舌技能,结果被桥本撞到,好好训斥了一顿,但还是不死心,常常在后台看着网友剪辑的“小逝宵毒舌语录”视频跟着学习。

五更连连感叹,小飞鸟也到了反抗期啦。

之后又去了医院复查,医生说再过些时日,伤势就能完全愈合了。

“可能手背上会留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但稍微用粉底遮掩下应该就看不到了。”医生说。

回来的路上,西野牵着她受伤的右手,轻轻地握着,有些沉默寡言。

握手会事件在网上的热度也渐渐回落,但传播的范围更广了。以youtubi和niconico等视频网站为首,大量不同角度的视频,多角度地展开当日发生的具体情况。

在博客中她稍微谈了下事件的经过,让饭们安心,伤势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只是会暂时的休养一阵子。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大量的评论回复,看来有很多饭,在专门等她的情况报告。有些感动。

——

九月末。

《乃木板在哪?》的节目录制。

南乡专门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旁观,说是四单的选拔发表。

四单啊,她看了看手上缠着的绷带,想着虽然自己现在的修养期还没过,但过去看看,给西野她们加油打气也好。于是便同意了。

录制场地外,秋元也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四周是忙碌的staff们。见到五更过来很是开心。

“没事了么?”

五更扬了扬手,“快了,基本上好了,保险起见再过一星期才会拆绷带。”

几乎是五更刚一到场,就有许多成员注意到这边,开始有些躁动,选拔成员的宣读稍稍停滞了下。收到继续的讯号后,再次进行。

西野老是在意地往五更这边看,念到自己的名字时,才有些慌张地起身,走到场地中间发表进入选拔的感言。

“西野桑最近一直是这个状态哦,有些魂不守舍的,自从逝宵酱休养之后。”秋元说,“可能很不安吧,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突然不在,暂时难以适应吧。”

场地中的西野的确要比平时拘谨了许多。明明从福神降到了普通选拔,但却并没表现出多少的失落以及难过。虽然是在盯着镜头说话,但总是在不经意间,视线转移到五更的身上。

“真夏,什么时候回归队伍呢,”五更突然问道,“学业上的事现在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吧?一直观摩学习的话,永远也融入不了乃木坂的哦。”

“……”

秋元也明白这些,只是难免瞻前顾后,想要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却不听使唤。

经纪人没告诉她具体的参与乃木坂活动的时间,她也没有多问。胆怯吗?有一点吧。更重要的是,她还不确定,自己究竟准备好没有。或许这个时候她是渴望有人能在背后推她一把吧。

场上的成员,一个个地被念到名字。

深川麻衣。井上小百合。若月佑美。斋藤飞鸟。能条爱未。……

然后是福神位的成员。樱井玲香。桥本奈奈未。白石麻衣。

看着选拔站位被逐渐地补上空缺。她突然想到,那里究竟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呢。

近乎于中途加入进来自己,真的能被大家认同并接纳吗?

这是谁都不能肯定的事。

所以——

“八号位,秋元真夏。”

当自己的名字被宣读出来时,她迟疑了下。并不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而是场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难以置信,愤慨,犹疑,冷漠,埋怨,等等。包含了各种情绪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汇成海浪向她压来。

她没有前进,同样也未曾后退。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的泥沼,牢牢地裹挟她的双脚。

福神位上空出的八号,那是属于她的选拔站位。

但是。

在乃木坂46的团体中,这个能让她容身的八号,可能并不存在。

果然,我——

“你在傻站着做什么啊!”

背后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

这猝不及防的力道,迫使她向前踏出了一小步,重新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回头。五更左手还保持着推她的动作。脸上满是祝福的笑容。

“去你该去的地方,真夏,”她笑着,“别让我这个伤患替你操心啊。”

秋元用地点点头,眼眶很快湿润。她鼓起勇气,迎着众多的质疑,依靠自己的力量,踏出了第二步。

……那个时候。

五更看着镜头前的秋元,脑海中却想到了,那个在最终甄选前轻轻推了她一下的西野。想不到那个时候西野输送给她的勇气以及前进的力量,会被她传递给踌躇不前的秋元。

场上的西野静静地望着她。五更轻松地笑了,转身就要回去。可能这就是南乡把她叫来的意义吧。

“三号位,center,五更逝宵。”

五更停住脚步,不敢相信地迅速回身去看。

448的阵型中,二号生驹的旁边空出了三号位。

成员们的视线投向她,但大多是释然的。祝贺的掌声响起,西野生驹她们拍得最为用力。

w……center……?

不知何时,南乡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为什么?”五更呆呆地问。

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没人和她透露过这个消息,她也根本没往这上面想。她猜自己不一定会参与四单的活动,即便选拔给她留了位置,最多还是原福神位。没想到会是c。

“这是运营的决定,”南乡说,看着眼前的少女表现出来的震惊,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独行生物》原本打算定在五单或是六单,作为乃木坂转变风格的一种尝试,自然c位由五更担任。后来网上被曝出词曲站位,这事便不了了之。没想到握手会的事件,反而加速了这一进程。

当然,秋元康的推荐占了很大的因素,选曲也是,c位人选也是。可未尝没有借着事件的影响尚未完全消退之前,借借东风的嫌疑。

托网上视频和各路媒体争相报道的福,五更现在在偶像圈外都有一定的知名度,放着这么好的素材不用,确实可惜。何况曲名已经够露骨的了。

《制服人偶》。

索性推出来,试探下市场的反应。稳妥起见并未让她单c。

但这些他没必要说出来。

香蕉人开始催促五更的入场。

镜头转向场外,显示器上,少女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渐渐沉稳下来。

“五更,你的休假结束了。”

——

【第一卷完】

第一百零三章 两个笨蛋

“七濑?”

眼前一闪而过的某个事物。

西野稍稍地抬头。五更疑惑地望着她,左手再次晃了下。

“没事吧?怎么突然就不动了,没电了?”

她笑着,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语气也是轻快诙谐的。

“……不好意思。”

西野表示歉意。明明是她特意来找五更聊天的,却在中途走了神。

失礼的举动。

可五更却并不在意,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七濑是累了吧?已经这个点了,抱歉啊,一直在听我说。”

西野抿着嘴,轻轻摇头。

她喜欢这样。她喜欢听五更说话。这段时间在家读的小说,或是电影中的情节,还有其他成员发来的慰问信息。虽然也有她并不感兴趣的话题,但只要从五更的嘴里说出,便自然的带上了一丝趣味。这还真是个奇怪的想法,她想。

西野此刻正握着五更的手。那只受了伤的右手。

今天下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她当场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句话又使她提起一颗心。

“只是,难免会留下疤痕,或许可以用粉底遮掩下。你们是偶像对吧?”

“能遮掩下就没问题了。”五更轻松地笑,“医生听过吗?乃木坂46。我们是成员之一。”

她轻巧的地避开了疤痕的话题。

怎么可能没问题啊,看着和医生渐渐交谈起来的五更,西野有些心疼,在偶像的身份之前小宵同样是个女孩子啊,哪里会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外表的,何况还是在常常显露在外的手背。

回去的路上,西野情绪有些低落。反而五更强行开着玩笑逗她开心。

“以后的握手会感觉挺对不起饭的,又不能带着手套……伤脑筋啊。”

别这么说啊,小宵。

西野悲伤地望着强行打起精神的五更,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揪紧那般心痛。

这是五更的坏习惯。

逞强,从不愿轻易地把自己的软弱示于人前,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行。她在心里构筑出四面合围的高墙,将那个哭丧着脸的自己丢进去,像是封印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五更,西野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就像握手会上,明明是五更被利刃伤害,却是她哭得稀里哗啦。因为五更是个大笨蛋啊,所以,只有西野代替她流下眼泪。

就像五更不会轻易地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一般,西野也不会将这些为她担心忧虑的想法轻松地说出口。哪怕五更能从她的表情中感受到只言片语。

“……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啊。”

好几个晚上,都是以这段对话作为一天的终结。

在回去的路上,西野还在懊悔。为什么她没说出那句话呢。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好几次话到嘴边,却生生地咽下去。

面不改色地道别,面不改色地说谎。

她不想回去啊,想要陪在五更的身边,做什么都可以。两人一起发呆,或是看搞笑节目。

当然,懊悔的不止这一件事而已。握手会那天,在最危急的时候,西野不在五更的身边,这个事实让她失落了好久。生驹看出了西野的小情绪。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劝慰着说,“谁都没料到会发生那种事的,七濑不需要这样的。”

没错。那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事。

经历事件的若月还和往常一样,笑着,努力着,依旧是严肃认真的行事做派。可大家都说,若月给人的感觉变了好多,但究竟是哪里变了呢,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短发的错觉吗?”

小飞鸟天真地插嘴道。

“说不定真是这样。”

几名成员表示赞同。

可西野明白,并不是这个理由。

若月并不是剪了短发才改变的,而是正因为她改变了,所以才剪去了长发。这听起来或许会比较绕口,但事实如此。

西野多多少少能够明白那种心情,就像她同样是为了改变才选择加入的乃木坂。她改变了吗?事实上,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诚然,加入后也不全是开心的事,误会,难过,忧郁,还有被落下的懊悔,可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

难过的时候,高兴的时候,身边总是有着同伴,哪怕不能分享这些心情,只要有人在身旁,总会安心的。

不知不觉间,西野已经习惯了五更的存在。陪在自己身边,在伸手就可以触及到距离内。除了那天的握手会,她已经很少流泪了。是因为自己变得更加坚强了吗?或许是因为,五更带给她的安全感吧。

“娜娜变了好多呢,我是说向好的方向哦。”

假期回家的时候,母亲曾这么说过。

那一定是小宵的功劳吧。她如此想。并且由衷地希望也能够为对方做些什么。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秋元真夏归队的那天,她不小心撞见两人亲密的举动,即便是心里知晓那仅仅是个误会,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稍稍地有些自我厌恶。

即便那不是个误会,又能怎样。五更和其他成员打好关系,这本就是合理且正常的事情,为什么她会那么焦躁不已呢。为什么呢。

那之后,她很少和秋元主动接触,即使心中明白,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担心玩具被抢走的孩子一般,用谨慎小心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待秋元。可五更并不是玩具。五更是她的朋友。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限制朋友的交友自由呢?

一想到这,她又开始哀伤烦闷起来。像是只差最后一步的解题步骤,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偏偏答案躲藏起来,搁置的问题就这么变成了未解之谜。自从她察觉了这些,便一直为此费神。甚至在节目的录制中还时常走神。

面对设乐对丢过来的话题,接得手忙脚乱,不是太过平淡就是用力过猛,反正之后都会被剪掉。有时休息间,设乐会开玩笑。

“五更不在,西野也别太紧张了,反正不是直播,出了问题后期会想办法解决,总之轻松点,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事,你们如果反应都做得很棒,反而我们mc的就要丢工作了。”

虽然设乐这么说了,但是录制现场的气氛和五更在的时候有很大区别。那个时候,香蕉人可以随意的丢话题,各个成员也能够轻松地回复,就算是不小心冷场也有五更会自动地跳出来补救。所以大家都能安心地在节目中展现自己。

五更不在,节目的录制也没有平时那么轻松惬意。看出了大家的紧张,香蕉人努力地活跃气氛,高山和生田的装傻技能也使用的越发纯熟,配合设乐的吐槽,倒也能营造不少的笑点。

还是会有网友在官网上留言,问五更什么时候才能回归。还建了一条祈愿的帖子。西野的博客下也有类似的留言。

“问题是我本人也不知道啊。”

西野给五更看饭的留言评论,她哭笑不得地摊手。

“经纪人那边没说吗?”

“只说让我先安心养伤。”

“……这样啊。”

然后擅自地失落。

要说出来吗?五更不在渐渐的感觉到寂寞的情绪,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脑袋里被乱七八糟的念头塞满,想到的事,全是有关五更的。

可她说不出口啊。

她还没坚强到这个地步。能够毫无忧虑地直抒心意。

像小飞鸟那样,喜欢的话轻易地说出口,桥本虽然摆出一副颇为困扰的神情,心中肯定是欣喜的。因为,讨厌的话,就不会任凭对方整日黏在自己身边了。

白石也是,嘴上抱怨着小飞鸟总是在她和桥本独处的时候跑过来打扰,但实际上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不然也不会在桥本训斥飞鸟口无遮拦的时候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帮着求情。

那五更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普通朋友,还是在这之上?

四单选拔公布的时候,看着台下的五更和秋元说说笑笑,心中还是不自在的。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影响吧,唯独这两人在一起才会这么觉得。五更和其他成员相处时,就完全不会有这种的想法。

自己掉出了福神,秋元站在了她前面,看起来就像是把自己顶替掉了一样。自然会觉得不服气,但很快控制住了这种心情。她掉落过一次选拔,在under组学会了感恩。无论如何,她还站在选拔的站位上。还有很多成员从来没进过一次选拔。

她更应该做的是承担起选拔成员的责任,而不是自怨自哀,或是怪罪于她人。

换做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么想,但这些经历扩充了她的视野,能够以更加包容的心态去接受一些事物。

“三号位,center,五更逝宵。”

所以,当五更被任命为center时,西野由衷地感到高兴。为五更,同样为自己。

成员们送上了恭贺的掌声。五更为团队作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节目因为五更的活跃,收视率一点一点地上升,也拉到了赞助,大家也能够轻松地开口说话。

前排的生驹同样用力地鼓掌,眼眶湿润。三单连c她承担了不少的压力,有五更在她身旁,也能够分担许多。

西野温柔地注视着五更在镜头前发表着感想。她还穿着便服,似乎没料想到会有上场的机会,但短暂的失措后,很快镇静下来。演播室的光倾洒在她的身上。

五更的侧脸在西野的眼中逐渐的模糊起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湿了眼眶。

五更站到三号站位时,她还在抹着眼泪。摄像机还在拍摄,香蕉人正做着结束的收尾。五更频频回头,略有些担忧地看她。身旁的高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稍作安慰。

西野有些羡慕站在五更身边的生驹,那里曾经是她的位置,但现在,五更已经站在离她更远的地方了,被更多的人关注着守望着,而她或许相比以前成熟坚强了许多,但还是没能赶上五更的脚步。

“前面等你。”

在最初选拔的时候,五更曾这样对她说。

然而四单的现在,五更已经站上了center的最前排,她还在三排注视着五更的背影。她没有嫉妒埋怨之类的情绪,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也许应该再多努力一下下的,或许就能离五更近些,甚至站在她的身旁。

西野想要和五更相互支撑,但事实是,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单方面的被帮助。

节目录制结束,成员们围在西野的身边,说着温柔的话抚慰她。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她还以为自己稍微坚强些了呢。

“没关系的,七濑,你不是一直努力过来了吗,下次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的。”

五更轻轻地抱住她。

秋元站在一旁,充满歉意地看她。

不是这个原因哦,西野在心里说。

才不是因为站位的原因,我是想和小宵一起……一起……

那些细微的点滴的小情绪,拥堵在胸口,想要开口的刹那,就像是蒸腾出的水蒸气,眨眼间便消融在空气中了。到头来,她还是只好苦恼地笑。并且暗自祈祷着,复杂难明的感情终有一天能够水落石出那般,显露出最本质的形态。

说不定……我也是个笨蛋呢。

74.5 乃木坂二单特典 樱井玲香×若月佑美

【二单特典/樱井玲香x若月佑美】

眼前是倾盆的大雨。

下午放学后,樱井留在在学生会整理档案文件,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

夏季的阵雨自下午两点开始连绵,一直下到现在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

樱井放下手中最后整理完成的文件,转头望向窗外。窗户上密集的雨点前赴后继,水流蜿蜒而下。

这个时间点,学生会的成员已经先行撤退了,唯留下她这位严谨认真的会长继续着作业。

坠落的雨点落在玻璃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在室内如同林中回响的蝉鸣,久久地持续。好在她并未反感这略微的嘈杂,反而有些喜欢。

身旁无人的事实,让樱井的心中略微感到安心。

她可是知道的哦,即便是大家都在背后议论她行事死板,不懂变通。

“那种人一定是个老处女啦,绝对连男性的手都没牵过。”

“真的好笑,只不过染了个头发就要被她小题大做地要求染回来,她以为她是谁啊?也太看得起学生会长的职位了吧?”

“越是那种人,背后越是会干出伤风败俗的龌龊事啦。”

所以她该怎样反驳呢,因为有些犹豫,按照符合她学生会长身份的行动,应该是她当场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对她们一番驳斥,不该在背后说同学的坏话,之类的。

然而当时的她却是心有不甘的。

原来……大家是这么看我的……

尽心尽力地为学生们创造一个秩序规整的学习氛围,每天放学留到最后才走,为了服众,拼命地保持年纪第一的位置,温习老师布置的课业常常到深夜两点。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大家都不认可的话,她所作出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樱井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念头甩出脑袋。她收拾好桌面的文件,提上书包,起身离开。

随着“啪”的一声,灯光熄灭,室内陷入昏暗。

下楼还了教室的钥匙,看管存放室的老师冲她微笑:

“还是这么晚才回去啊,学生会长还真辛苦呢。路上小心点哦。”

樱井同样笑着挥手再见。

她在鞋柜处换上深棕色的小皮鞋,小心地撑开手中的蓝色雨伞,正准备投身于茫茫雨幕之时,一只手抓住伞柄,接着若月挤进伞下的狭小空间内。

若月抬头正巧对上询问的目光,于是尴尬地笑,“不介意吧?”

大雨的喧嚣声似乎淡了一些。

总之,樱井扯了扯嘴角。

“不介意。”

——

大雨哗哗地打下来,然而却几乎没什么风,不过也难怪啦,才刚刚九月份而已,即便下着雨,干燥闷热的空气依旧让人有些难以忍耐,更别说是清凉的风了。

伞下的空间内,行走的两名少女彼此束手束脚。

拐过眼前的转角,少女的手腕稍一用力雨伞便偏向她的位置。

“喂,樱井。我这边被淋到了,半个肩膀都快湿透了诶。”

“啊,是吗。”

自己的抱怨只换来对方的平淡的反应,若月反而被樱井冷淡的态度给逗笑了。

“什么‘是吗’啊!我可是半个身子快被淋湿了,这样和直接冒雨跑回家有什么区别啊!”

“只湿了一半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好啊,你是学生会长对吧?好歹多照顾下身为学生的我的感受啊。”

“我说若月同学,”樱井叹了口气,“物品存放室明明有备用的雨伞,你非要和我同用一把,我不觉得造成当前境况的原因,过错在我哦。”

若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扭过脸不让樱井看到她略有些窘迫的神情。

“我只是忘了啦。”若月小声地说。

“那放学后晚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家呢?”

“那、那个是我睡过头了啦!”

“若月同学……”

樱井怀疑地看她,若月却红着脸竭力地避免双方视线交汇。

“若月同学,你……该不会是在故意等我一起回去吧?”

“怎、怎么可能啦,笨蛋!”

“可是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

“所以都说了是睡过头!”

“为什么避开我的眼睛?”

“当然是因为讨厌你!还能有什么原因!”

“诶……”樱井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目视前方,“……这样啊。”

滂沱的大雨持续地下着。

耳边尽是雨滴从高空中坠落,击打在城镇的地面上、墙壁上、屋顶上、雨伞帆布上,然后干脆碎裂的声音。

明明是杂乱无章的合奏,听起来却不觉得厌烦。

在这笼罩城镇的雨幕中,撑开的蓝色雨伞,像是海中独存的孤岛。

若月悄悄地用余光观察着樱井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此的在意身旁的少女。

相貌清秀,成绩优秀,性格认真,一丝不苟,再加上学生会长的身份,完全就是自己这个不良少女的天敌嘛!

是哪一次呢?开始在意起来的契机。

这一次?

“若月同学,请把系上领带,把衬衫塞进裙子里,还有,裙边不能高过膝盖,这是校规。”

“啰嗦死了,丑女!”

“……”

“喂,你干嘛?干嘛关上校门!喂!丑女!”

“若月同学按照规定整理完仪表,我才会开门。”

“哼!这这种大门高度我轻轻松松——”

“不好意思,门卫老师,麻烦用电击枪给铁门通电。”

“你真敢干出来啊,樱井!”

还是这次?

“若月同学,你又威胁同学让她们把作业给你抄了吧?”

“哈?她们是自愿的,跟我没关系!”

“否认也没用哦,我已经收到了举报信,也和受害者面谈过了,多人可以作证。”

“你想怎么样?”

“道歉,写保证书,保证不再次犯下这种错误。”

“你是笨蛋么?怎么可能写啊。”

“那我就把若月同学学生证上的照片打印成寻人传单,贴满小镇的电线杆。”

“……樱井!”

或者是这次?

“若月同学,又有学生举报你威胁同学了,说是要对方“浑身染血”之类的。”

“慢着慢着!我那全都是为了你……”

“怎么了?”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所以会长大人你这次又想怎么罚我呢?操场跑圈?还是清洗厕所?”

“……陪我……衣服。”

“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啦。”

“……这周日陪我逛街买衣服。这就是对若月同学的惩罚。”

“这算什么啊……”

一次次言语的交锋与对抗,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建立了彼此还未察觉的链接。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链接被一点点地坚固加强。蓦然察觉时,已经成为了彼此生命中重要而温暖的存在。

原来在吵架拌嘴的日常中,也能开出热烈灿烂的花。

说起来,若月心中有着小小的庆幸,明明以前将樱井视为洪水猛兽避犹不及,而今却因为能够因与其亲密相处而欣喜万分,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大概是因为太寂寞了吧?同班同学因为自己不良的身份有所惧怕,不敢上前搭话。唯有樱井能够以一种平常的心态面对她。

她擅自地如此认为。有人陪着,总是会使人心安。

不论如何,茫茫雨水中,雨气氤氲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被打湿,一切都变得不切实际,唯有伞下的两人才最为真实。呼吸,体温,彼此的心跳。似乎伸手便可触及,也似乎是无限远的海市蜃楼。

樱井低垂的眼睑在若月灵动的眸中,附满片刻温存。

呐,你在想些什么呢?我全部都想知道。

樱井则回忆起,之前在学生会室内,想到的那个事件的未完后续。

在那个厕所内,樱井曾遭遇她人无理的指责与诋毁,甚至对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意义产生怀疑。

然而——

隔壁单间的门被粗暴地打开,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是走向洗手台的脚步声,打开水龙头,水流冲洗的声音。

“……若月。”

“喂,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说樱井的坏话,我就对着你们那丑陋的脸上狠狠地来一拳!”

“为、为什么啊!若月你也没少被樱井挑刺吧?为什么要维护她啊!”

“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樱井这家伙是个认真的人我知道,为了维护学校的风纪她付出的努力,是你们这些整天只知道背后编排别人的丑女无法想象的。所以我尊敬她。”

“尊敬她?!樱井那种——”

“喂!就此止住,你想浑身是血地被抬出去吗?”

“……我、我们走。”

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隔间内,樱井捏紧裙角的手不知何时舒缓开来。

什么啊……

她仰头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一种柔软的感动在她胸口膨胀开,几乎快使她流出眼泪。

为什么偏偏是一直和我作对的你啊……

——

“呐,若月同学,你果然是迷上了我吧?”

“……”

“表情都暴露出来了哦。”

“……闭嘴啦,笨蛋。”

75.5 to奈奈未

唔……即便是现在,还在烦恼该如何下笔写这封还未决定会不会给你的信。

……我这样说,你一定会笑着在脑海中想象吧。飞鸟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踢踏着未着地的双脚,小脑袋左摇右摆。皱着眉头左思右想,自动铅笔抵着下嘴唇,犹豫不决又有些难安。因为,毕竟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自你毕业那天,距今。

两年,七百三十天,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个小时,一百零五万一千二百分钟,六亿三千零七万两千秒。

很厉害吧。

地球到月球的距离也不过三亿八千四百万米而已哦,光速地月一个往返才要二点五秒,那天后,光不眠不休地往返了两亿五千二百零二万八千八百次。

时间来到现在。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奈奈未。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会笑着用纤细好看的手指戳我的额头,说:“前段时间才刚刚见过面吧。”

然后我会捉弄地问:“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了呢?”

“嗯……”你颇为苦恼的用指头点着太阳穴。

我喜欢你感到困扰的样子。为我皱眉头,为我嘟嘴唇,只要是奈奈未你为我做的事,我都喜欢。

“记不清了,十三天?反正没过多久啦。”

是十一天哦,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上帝造人也才用了七天。

你总是这样,奈奈未,对一些并不重要的问题,若是不能马上想到答案就笑着糊弄过去。

但是这个对飞鸟来说很重要哦,正因如此,我希望这个同样对奈奈未很重要,所以我会严肃认真地纠正你的错误。因为,你看,如果我们重要的事物慢慢地重合的话,是不是我们的链接也更加的坚固永恒?

从前,我们重要的事物是乃木坂46,你走之后,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有更多,更多的人生交合点,喜欢的食物,同一个品牌的化妆品,相同作家写的书。

珍视你的我,和,珍视我的你。

这些当然不能和你说啦,我害羞,而且你肯定会被吓到的,然后还会揉着我的头,说:

“小飞鸟原来考虑了这么多啊,了不起,了不起。”

你看,你总是用同一套动作对付我,有些无可奈何,但也生不起气来,因为我喜欢奈奈未的肢体接触。

呐,下次见面时,偶尔也抱抱我吧,主动地,别老是由我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啦。

一边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温柔地抚摸我的脑袋。

嗯?说些什么?

唔……我想想啊。鼓励的话就很好,说着:“飞鸟加油了呢,真伟大。”

那时我可能会幸福地眯起眼睛吧,像是庭院中露出肚子拥抱太阳的猫咪。

因为,飞鸟真的有在努力哦,节目录制,音番,广播电台,杂志拍摄,还有live,啊,海外live的愿望也达成了哦,奈奈未没在是有些可惜啦。很热闹哦。异国他乡的人们,为我们在夜里亮起点点星光,不觉得深受感动吗?

羡慕吧?嘿嘿。

骗你的。其实我没那么开心啦。

因为奈奈未不在啊。

不在我的身边。

我们相伴而行走过了五年的时光,雏鸟也已羽翼渐丰,尝试扑扇着翅膀,就在那时,你轻巧地转换角度,毅然决然地走向殊途的远方。留下我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频频回首朝你张望。

奈奈未。

我还是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休息室内那张经常被你以身体不适霸占的沙发,你时常占据的边角座位,在舞台上曾追逐你前列跃动的身影。能想象吗,你单单只是存在着就能给我莫大的安心感。

还记得你时常在我进食时凑过来,调笑:“小飞鸟午饭才吃这么点?不行哦,还在长身体吧,不多吃点的话……”

前些日子相聚,你也发现了吧,我已经158了哦,相比你离开时,足足长了3厘米,厉害吧。这样下去,没过多久我就会赶上你的身高了,那时候你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吧。想想就很好笑。

毕业live那天,看见奈奈未弯腰深深地向观众们鞠躬,我却在想着,如果突然发生重大事件比如陨石撞击地球毁灭之类的事,或许奈奈未就不会离开了。或者我不顾一切地上前,哭喊着别走别走,你会为此再做考虑也说不定。

但我没有那样做,正像你歌曲中唱的那样“我不想强人所难”,乃木坂的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拼命压抑着想要挽留的心态,温柔地目送着奈奈未和这个舞台做最后的告别。

我喜欢乃木坂这个团体,同样喜欢凭借自我意愿决定要离开的奈奈未。

后台,成员们泣不成声。

奈奈未的笑容却还是一如既往,像冬日的暖阳,盛夏的凉爽,它没有具体清晰的形态,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打进我心房中最柔软的角落,然后长久地占据在那里,占山为王。我怎么赶都赶不走,它在那里随随便便地生根发芽,都没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同意。真讨厌。

但是。

“我喜欢奈奈未的笑容。”

那时我和你说了对吧。那真的是鼓足勇气的一句话哦,看到我当时涨红的脸颊没有,那就是明证啦。

“我也喜欢小飞鸟哦。”

可你却调笑地揉我的脑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都被你搞得更加乱糟糟。真是的,奈奈未大笨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过去的事,我还历历在目,每一次的回想都像是将其从回忆的存放柜中取出,仔细擦拭一遍后,再小心放回。

我很期待哦,今晚的生日聚会,万理华也会赶来对吧。不过当奈奈未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可能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把难以当面言说的话写在这里,相比起谈话的闲聊,奈奈未更喜欢书面的表达对吧。

我是知道的哦。

奈奈未。

生日快乐。

2019年2月20日水曜日

斋藤飞鸟

【乃木异闻录】AI00 序

这里是地星2019年。

30年前,由于地星磁场的紊乱,世界各地频繁出现链接异世界的通道。这些通道有大有小,停留时间也有长有短,人类无法通行,却时常有怪物从通道中出现。这些怪物面目狰狞,神智混乱,本能便是破坏,给人类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它们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即使是现代化的武器也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后来,人们发现活跃在舞台上的女性偶像,她们的声音和舞蹈般的战斗身姿能够给怪物们带来精神上的打击,使其防御降低速度迟缓。并且这些女性偶像们经过特定的培训能够拥有各种能力,有效克制怪兽。

频繁的“兽灾”很快催生出了“武装偶像”的职业。

武装偶像,armedidol,简称ai。

此后的数十年间,各种根据怪物尸体开发出的次时代武器被不断地研发出来。

由世界兽灾预防联合组织的十二议员之一的秋元康提议的大型武装偶像集团“akb48”于2005年12月8日组建完成。akb武装偶像的战斗方式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改变了以往武装偶像总是各自为战的战斗模式,而是将集团分为选拔战斗组和后勤支援组进行明确分工,各组间更有二人cp小队,根据临场情况随机应变,最大程度发挥战力。

此后,akb的武装侦探迅速平定周边地区兽灾,并大力发展姐妹集团,如ske48、nmb48、hkt48等。

2012年2月22日的东京侵袭事件中,秋元康联合同为十二议员的今野义雄与北川谦二将其暗中组建的坂道系军团乃木坂46,推至台前,并在战役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2015年8月21日,坂道系军团第二弹,欅坂46成立。

2019年,地星外患频繁,正是需要世界联合共同抵御外敌的时刻。

【乃木异闻录】AI01 佐佐木琴子 兽灾遭遇篇【上】

“谢谢惠顾!”

伴随着当值夜班的店员僵硬有力毫无温柔语气的话语,佐佐木琴子大踏步地走出便利店。

右手的布袋中装有面包和水。

头顶是漫天的星光,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源源不断地往地球投下柔和光亮。

佐佐木琴子从兜中摸出手机,惨白的荧光中,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00:21。也难怪四下除却佐佐木琴子与那位店员外再无一人,见那位店员小哥一副哈欠连天的摸样,佐佐木琴子只觉得打工还真是辛苦。

虽说之前有着收看深夜动画的习惯,但那只是设定起床闹钟到播放时间,看完后再回床继续睡觉而已。准确来说,佐佐木琴子从没有熬夜的经历。今晚不知为何,佐佐木琴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难道是上午在课堂上睡太久的缘故?佐佐木琴子有在认真烦恼,明天并不是节假日,万一早晨突然犯困,岂不是要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她可没有抵抗睡意侵袭的坚韧毅力。何况新上任的班长也不会放过公然扰乱课堂纪律的不法分子。

还有一点就是,夜间肚子饿得厉害。

冰箱里没多少即食的食物,佐佐木琴子干脆拿了零用钱出门,直奔附近的便利店。顺便一提,父母对佐佐木琴子基本上是采取放任的教育方式,所以即便是半夜出门被发现,只要说明缘由就没问题了。

在回家的街道上,空气中仿佛流转着实质般的冷意。佐佐木琴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表皮被冷风激起的细小颗粒。

她暗自抱怨自己的大意,早知如此,出门前就该披件大衣遮寒。

街道向视线尽头延伸,消失于黑暗中的某个点中。四下寂静无声,路旁的路灯挥洒出模糊的光晕,如同素描画中不小心被蹭脏的高光般,夹杂着灰黄的烟雾。灯罩下的几只飞蛾拖动肿胀的身躯围绕着眼中似乎唯一存在的光源四下碰壁。

她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夜色中。

——

佐佐木琴子的脚下散落着公园的“残渣”。

锈迹斑斑的铁架,碎成石块的动物石像,枯黄死掉的树林和草坪花圃,以及水泥地面上的大片蛛网裂痕。雨山公园,佐佐木琴子回家的之路上的必经之处,大约十分钟之前这里还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如今已是残垣断壁,破败萧索的冷清景象。

立于公园中央的钢铁灯柱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灯罩被整个击碎散落周遭。入夜的黑暗肆无忌惮地欢舞高歌。

一切都在不停运转,而推动世界剧情发展的又是什么呢?

站在公园前的街道上,身体起了反应,颤抖、冒出冷汗、腿部的肌肉不受大脑控制地收缩,持续了几分钟后,这些反应才退潮般逝去。然而佐佐木琴子的头脑却出奇的能够冷静地旁观,没有多余的情绪,像是坐在荧幕前静待接踵而至的剧情。

公园北面唯一保存完好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佐佐木琴子不知将其称之为人是否合适,因为对方已经缺失了身为人的绝大部分特征。

自根部不翼而飞的双腿,胸腹像被大型肉食性猛兽啃食而导致的血肉模糊的大洞,隐约可见其中多半断裂的、插于肺叶肠胃处胸骨,和尚起支撑作用的脊椎。

与其说是人,到不如说是串在竹签上烂肉。完好无损的除了头部就只剩左臂,而男人的右臂连同肩膊处干瘪的完全想象不出其内部曾有过血肉存在。

“……那个需要我替你叫救护车吗?”

佐佐木琴子斟酌着开口:“市内医院的医疗水平虽说不上顶尖,但替你止住胸腔内的大出血我想还是不成问题的。”

男人面目扭曲地盯着佐佐木琴子仔细打量,他缓缓张开嘴巴,在佐佐木琴子惊愕的视线中,嘴巴越张越大,脸颊的肌肉被撕烂,血水啪嗒啪嗒地滴在胸腔里,却像滚烫的岩浆蒸腾出红色烟雾,飘散在空气中。然后——

刺耳的尖叫。佐佐木琴子的鼓膜都在哀嚎。

惊人的负面情绪。

残忍的、暴虐的、绝望的、濒临崩溃边缘的,仿佛男人本身就是不允许存在于世的罪恶。他的尖叫撕心裂肺,却也像是恶魔在耳边窃窃私语,有着极端的蛊惑力。

佐佐木琴子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何时起,佐佐木琴子的脸颊通红额头冒汗,就连身体的表皮也是,呈现病态红晕。脖颈、手臂浮现出细且密如蛛网的血管,体内像是有大团的火焰四处乱闯般,短短的几分钟内全身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衣服被轻易地浸湿,鬓角发梢朝下滴着汗液。

是男人的尖叫?还是流出的血液中蒸腾出的红色烟雾?

她这才注意到,那种无味的气体似乎吸入体内后会带来各种负面影响,且发作时间极快。身体不受控制、全身发热类似于高烧不退的状态。不过她与男人可是整整隔了近二百多米的距离诶?!

佐佐木琴子近乎缺氧地大口喷吐着气息,意识有些轻微地混乱,但身体状态实在太差,恐怕就算男人解除了她的自由限制,估计跑不了两步也会累的倒地不起。没办法啊,她想,毕竟主导权不在我这儿啊。

佐佐木琴子的意识开始逐渐浑浊,慢慢的,就像是清水中扩散开来的墨汁般,有关于她的一切渐渐模糊,连她自己都有些无法确定本人的存在。感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反馈信息,如同漂浮着的一团意识一样。

空气中仿佛藏着大量腐烂掉的西红柿,在某处被空间挤压着,渗出粘稠的汁液,甜腻酸涩的气味充斥鼻腔。

胃袋一阵翻涌,佐佐木琴子跪倒在地上呕吐不止。血液,筋肉,骨骼,连同发梢似乎都变得沉重。

正尝试着从地面撑起上半身的佐佐木琴子,后脑勺多了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掌。它纤细,优雅,且五指修长。

佐佐木琴子艰难地抬头,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冰刀雕刻般的面容,冷硬,丝毫不留情面。那双刀锋般锐利的眸中,闪动血色虹光。

男人扯动嘴角,预料之中的尖利獠牙。

不知是从何时起,他已经修复了身体的重伤。齐根断裂的双腿、干瘪的右臂、腹部的骇人血洞,都像只是佐佐木琴子的一时幻觉而已。而面前的男人,完美的不像是该存在于人间的东西,似乎多看一眼,那份狂暴的孤独都会冻伤凝视者的双眼。

毒蛇吐出猩红的信子,暴露于空气中的理智,反复地遭受恐惧冲击。

“我”

少女开口了。

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吸血鬼进食前的愉悦面容。

“我不想死”

明明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能够支撑她说出这句话了,明明连开口呼吸都用尽力气了,但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甘心啊!

少女完全不明白,她并非是对死亡本身感到恐惧。但那自心脏处喷涌而出,将她身心寸寸淹没的不甘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世界上想死的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会是她遭遇到兽灾啊!明明新番才刚刚放映,明明喜欢的漫画还未完结!明明……!明明她打算明年二月就上京参加乃木坂武装偶像的甄选的!

似乎有着某种尖锐的东西轻轻地抵在佐佐木琴子颈部的大动脉上,触感冰凉。她竭力平复心情,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多么浓烈的美啊,她想。

残酷的绝望,厚重的凄凉,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又仿佛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终会消失无踪。

——

“啊啊啊,终于找到你了!”

长刀从天而降,巧妙地刺入佐佐木琴子与男人接触的空隙处。

刀柄处,一名身穿正统水手服的少女脚尖缓缓地降落在那之上。

冲击波自刀柄与少女脚尖接触的瞬间朝四面八方扩散。佐佐木琴子并无大碍,而男人却像是遭受铁锤重击般,整个被抛飞出去,落入不远处的小树林内。

“我说,别擅自给我乱增加受害者,团内评价会降低的啊”

少女抓了抓脑袋,随后震了震肩膀打起精神。

“那么,虽然麻烦,但因为是规定,没办法。来打个招呼吧。”

她右手手指合拢,掌心向内,指尖轻触左肩,划出一个平滑的弧线,掌心向上,然后握拳向下微微停顿。

“我们是乃木坂46。我是三单《冲吧!bicycle》的center,生驹里奈。那,虽然很突然——”

生驹里奈咧开嘴角,雀跃地笑。周身掀起层层的气浪,吹得一旁的佐佐木琴子,眼睛迷蒙,看不真切。

“——请成为我们销量的一部分吧!”

【乃木异闻录】AI01.5 铃木绚音 魔术师

房间内涌入大量月光,不,应该说月光被某个物体吸引着,如水流般,从中甚至分辨得出光的强弱。

那是一个玻璃瓶,没有瓶塞,裸露的瓶口如同浴缸中的排水口,月光在其上方大量聚集水般流动,然后分为两股,螺旋状交织旋转成小型龙卷风,末端伸至瓶中底座。瓶身似是刚从水中捞出,滴滴水珠附在瓶壁之上,沿着瓶壁滑下的水痕浸湿瓶下压着的方形草稿纸。纸上有用黑色中性笔画的魔术阵——一个简单的圆内困着比例堪称完美的六芒星。玻璃瓶不偏不倚地立在六芒星的正中央。

是夜。

少女伏在一旁独自在稿纸上演算公式。她轻抿嘴唇,表情如月色清冷,屋内发生的怪异景象似乎与她毫无关联。

那真的是相当庞大的计算量,笔尖在纸张上窜动,相互摩擦的声响一直未曾间断,书桌上堆积着大量写满复杂公式的稿纸。

超高性能的计算机或许能够完成少女笔下的计算,但其系统硬件配置却只能对各类公式的交替转换、相互证明和交替统合概括这些关键转折点上望而生叹,束手无策。

少女有着凌驾于世界上绝大部分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的头脑,原因无他,少女正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魔术师之一。自小所接触的魔术体系源自正统流派,而且,在其脑内存储着相当于一整个大英图书馆的藏书量的系统知识库。可她并不为自己所拥有的天赋才能感到优越骄傲,或者换个说法,她深感耻辱。

少女深感耻辱。

无论是魔术,还是那堪比爱因斯坦的对物理学的敏感,这些他人羡慕嫉妒的,却是她仇恨的起源。

少女所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少得多。

不断堆积的负面情感使得天枰从始至终都是以最大程度倾斜着的。

这一切肯定都坏掉了。某位名为铃木绚音的天才魔术师少女曾经如此想过。

往事暂且搁置,少女早已下定决心要将褐色的回忆打包捆绑,放置于最深处的角落。

少女手握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全神贯注地致力于手边公式的解析与重组。

房间内没有开灯,交织涌动的月光并没有起到照明的作用——大部分的光粒子涌入玻璃瓶中。然而少女却丝毫不受昏暗环境的影响,反而稍稍加快运笔速度。

在魔术中最基本的应用就是对魔力的控制练习。通过笔杆作为媒介,将从笔尖输出的魔力刻印在纸上。魔术师对魔力最为敏感,即使闭上双眼也可清晰地把握之前的演算过程。当然,这次的魔术相当复杂,对于粒子能量的引导能够不通过演算以及持续的魔力维持而做到的家伙,毫无疑问,绝对是接触过【根源(nirvana)】的魔法师。

然而,世界上现存的七万六千名正统魔术师中,还从未有人达到那个境界。

在某个时间点上,维持世界稳定的因素轻微扭曲。然后在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下被不断放大,致使构成世界的“某种东西”发生质的变化。

少女魔术中安定的光粒子开始相互排斥,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逃离,其构成的龙卷风刹那间分崩离析。

失去了魔术的应用对象,一连串的术式回路从最初的构成部分开始崩坏,与虚无中消散。

少女的魔力变得难以控制,手中的黑色中性笔被不安定的魔力直接分解成构成宇宙的基本粒子。

空气中隐约有着甜腥的气味,大开的窗户外可以看见偶尔闪过的血色长虹,拖动长长的尾巴,消失于视界尽头。

“vampire吸血鬼”

这个城镇似乎又冒出了不得了的怪兽呢。

【乃木异闻录】AI02 生驹里奈 兽灾遭遇篇【中】

“……得……救了……”

佐佐木琴子仰视着刀柄上站立的生驹里奈,瞳孔中映出生驹里奈发间裙角拽出的血色长虹,几乎快要流下眼泪。

生驹里奈身着水手服,身形单薄,短发在微风中浅浅地荡开。

“没事的。”生驹里奈说道。

似乎是在安慰佐佐木琴子,但她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回应。

“没事的。”生驹里奈再次重申,“再坚持一下下就好,马上马上就会让它结束的。”

佐佐木琴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出乎意料的,她却感受到安心的情绪。

生驹里奈明明连头也没回,佐佐木琴子却合上眼皮,像是完成了某个重大的使命般,接着,怀着“一切就拜托给你了”的心情,轻轻点头。

——

生驹里奈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激荡的气息。

她从刀柄上一跃而下,百褶裙翻腾起大片气浪。转身,顺手拔起深深插入水泥浇筑地面的长刀。左手按于腰腹,右手长刀向外用力甩开,再将其举至身前竖立,刀锷与视线平行,转动刀身,刃尖对外。

男人从树林中晃晃悠悠地如同醉汉般走出,腹部被大约七厘米直径的枝桠刺了个对穿。他毫不在意地死盯着少女,瞳孔中的狂气几乎化为实质,树枝硬是被蠕动的肌肉挤出身体。短暂的大量出血后,伤口开始愈合,半分钟后,腹部光滑平整。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闭嘴!怪物!”

生驹里奈低声打断,手中的长刀就犹如她躁动的情绪般,嗡嗡作响,似乎随时会脱手而飞。

被生驹里奈的气势所震慑,男人竟真的停止了嚎叫。

片刻的沉默。

生驹里奈始终保持着如同将要离弦之箭般的紧绷姿态。

“杀了他——”

生驹里奈微微偏转刀身,刀尖对准男人。

“七濑丸!”

——

长刀斜刺入空气中,没有命中目标,便顺着刀刃的方向斩击,既然是毫无触感的空挥。

生驹里奈面色不变,接连的几次踏步向前,然后便是气势汹汹的突刺。顺势而动的刀尖,银白色的光华自顶端掠至刀身处消失不见。

“咕噜噜噜。”

男人并没有显现身形,如隐形般,某处的空间传出他喉咙压抑着的声音。饥饿的声音。

下一刻,刀光拨开层层黑暗,转瞬即逝的锋芒竟在夜空中开了个半米长的口子。是男人之前发声的地方。

开口处像极了皮肤的细长新伤,向两边微微折卷绽开,从中传出富有节奏的心脏鼓动声。接着边缘处溢出黑色的粘稠液体,“啪嗒啪嗒”大块地掉在地面上蠕动,拧成一条直立着的、大约两米高的蛇状物体,吃力地张开粘连的嘴,从中迸出尖锐悲鸣。

“很遗憾,看样子猜错了。”

生驹里奈以右脚为轴心,反转着扭动身子,甩动手中长刀划出圆滑的弧形,刀面狠狠地拍在蛇状物体堪堪张开发声的嘴上。像是玻璃碎掉般,“喀拉——”一声,刹那间似乎世界停滞,下一秒恢复原状,长刀按原有轨迹,在生驹里奈的手中划出完整的圆。而被击中的物体则像炸开的水球般,突然的鼓胀后爆炸,黑色的汁液飞散开来。

然而生驹里奈却没有停止的迹象,逐渐地提高身体旋转速度,引动风的流动。

当转速达至顶峰时,长刀毅然脱手,保持与地面平行的姿态激射而出,如同离弦的破空之箭。

急速飞驰的长刀眨眼间穿过数十米的空间,在暗淡的夜色背景中扯出模糊光晕,像流星拖动的长长尾巴,转瞬即逝。

一声清脆地金铁交戈声,呈抛物线上升又下落的长刀在半空中转出一连串的圆。

转速渐小的生驹里奈在身体惯性的驱使下,最后一个转身抬手接下飞来的长刀,随意地划下一道清冷的刀弧。

“找到你喽。”她笑着,视线聚集在身前大约五十米的空间处。那里像是游动着透明的群蛇般,呈不自然的扭曲状,隐隐的热浪高温扑面而来。

先是张开的手掌,接着是手臂、整个身子,男人完整地呈现出自身的存在。

依旧一副狂气的表情,瞳孔处蕴着细碎的光斑。

“依靠分子震动制造摩擦产生惊人热量,使得周围的空气受热膨胀,从而改变光的折射,使自己的身影隐匿于‘假象’之中”生驹里奈说道,“明明是个没半点智力的怪兽,这种精细操作倒是玩的挺熟。”

男人裂开大嘴,掺杂着内脏块的血水流了一地。

“唔啊……”

生驹里奈露骨地表示厌恶,假装干呕。

“真恶心,还以为吸血鬼像漫画里的那样都是优雅绅士型的呢,这次亏大了,早知道就不抢小宵的活了。”

那些粘稠的血液,很快化成十几个半米高的血徒,向四面八方跑开。

“喂喂,我不是说过了吗,别给我造成多余的损害啊!”

生驹里奈右手提着刀,压抑着怒气。长刀刀锷处溢出粘稠的暗色浓血,沿着刀身的血槽流至刀尖,再滴到水泥的地面上,发出“嗤——“的一声,腾起小撮火焰燃烧。

火焰转瞬间化成火蛇,游窜到各个血徒身上。血徒们挣扎着嚎叫,没过多久就被烧成一缕缕的青烟。

生驹里奈她双手紧握刀柄,两腿作弓形,绷紧身子,弯腰目视前方作起跑状。

她的刀染上沉郁的色泽,那是极致的暗红。剧烈的高温在刀刃处喷吐着,时而沉稳时而疯狂。

深深地吸气,再吐出。

猛然的发力,脚尖反方向扬起大面积飞溅碎石,水泥浇筑的地面竟被生驹里奈的起跑炸开两个碗口大小的坑洞。

眨眼的功夫,生驹里奈已窜出数十米的距离。猛烈的风压压迫着她前进的柔弱身躯,耳边尽是极速涌动的风。双手拖动长刀,刀尖紧贴地面,骇人的温度直接在地面上炸出一道如同飞机于海面迫降般的沟壑痕迹,碎石如浪花飞溅开来。

至男人身前时,生驹里奈近乎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强大的动能瞬间转变至零,身体带动的足以将一辆大型卡车整个撞得翻飞出去的巨大惯性被其巧妙地引导至双臂上。

自下而上的攻击,蕴着强劲的压迫力,挥在了空处,长刀轻而易举地挥过头顶。男人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在原本的位置。

生驹里奈瞳孔微缩。又是热魔术啊她想。

长刀在半空中划出大半个圆,生驹里奈借着惯性扭动身子,其后,身体保持着一种绝妙的平衡性翻转。接着换单手持刀,自腋下缝隙处穿插而出。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异常连贯,有着绝妙的美感。

这次的攻击有明显的反馈。

在之前斩击的后方大概半米处的距离,被某种东西阻挡,难以寸进。

男人被刺中了手背。

生驹里奈没料到对方竟会用手背来挡下她的攻击。

然而这如同刺中钢铁般的反震是怎么回事?

在刀尖与男人手背之间隔着一层黑色的物质。

看样子像是骨头一般的东西,质地坚硬。

男人翻转手掌,手背顺着刀刃擦出一连串的火花,企图夺取生驹里奈手中的刀。

吸血鬼有着远超常人的肉体能力,并且,他们最为擅长赤手空拳的肉搏和接近战,这点在成年吸血鬼中体现的尤为淋漓尽致。

在彼此肉体能力差距甚大的情况下,若是丢掉了手中的刀,则基本可以判定为gameover的结局。

生驹里奈深谙此中道理,他迅速压下刀柄,将刀竖立在身前。可男人的力量实在太大,远远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程度。虽然手腕已经用力到骨骼发出悲鸣,但刀身传来的压迫还是让她有种随时会被掀飞的错觉。

她暗自咂舌。

在男人近乎朽木拉枯般强悍力量的冲击下,生驹里奈接连退了十几步。无奈之下,她突然松开握紧刀的手,弯曲食指狠狠地弹在刀柄上。

以刀刃与男人手背的接触点为中心点,刀身旋转,刀尖转过大半个圆,眼见就要点在男人的下颚骨上,却被其仰头躲过。

这招围魏救赵用得着实巧妙。趁着男人躲开攻击的空档,生驹里奈抓住刀柄,一跃而起,甩开臂膀,在半空中全力地刺在男人的手背上。

当然,这并不是攻击,她只是借助着反作用力,一口气退了几十米,与男人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生驹里奈双脚着地的刹那,沸腾的狂气冲破层层屏障,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下一瞬间,男人的扭曲面容近在咫尺。大块的眼白中跳动着针芒般的瞳仁,细密的血管从眉间处呈放射性向眼角两侧延伸。

【乃木异闻录】AI03 生驹里奈 兽灾遭遇篇【下】

击出的拳头,卷动风声,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声响,险之又险地擦过少女的鼻尖。

生驹里奈仰身躲过对方的冲拳,同时,左手轻柔且悄无声息地贴上男人的小臂外侧,如同飘落在湖面的羽毛般。然而——

“嘭——!!”

男人的右臂连同肩膀像遭受巨大撞击的西瓜,整个爆裂开。条状的肌肉纤维与骨骼的碎渣如迸发出枪膛的散弹般,朝四面八方激射。

生驹里奈大概是早已预料到此种结果,只见她像泥鳅一样,滑过男人岔开的双腿间至其身体的正后方,长刀顺势上挑就要将对方自下至上一刀两断。

然而掠动的刀尖再次被黑色的不明物质阻挡,硬如龟壳。

男人曲腿,准确击中身后生驹里奈的肚子,将其踹飞老远。他转身,肌肉纤维像是编制麻绳般纠缠生长,下一刻右臂完好无损,新生的皮肉下蕴着惊人的爆发力。

生驹里奈并不弱,相反,她很强,不然她也不会担当武装偶像乃木坂46的center。短短的几个照面,生驹里奈就完全的处于下风,原因无他。

怪兽很强,其中的吸血鬼类型更是数一数二。不然人类也不会在战争初期,节节败退,直到发展出武装偶像的职业。

生驹里奈挣扎着起身,刚才那一击男人爆炸性的力量在她的腹部炸开,虽说及时地巧妙卸去大部分力道,可残余的冲击还是硬生生地将胸口的两根肋骨扯断。万幸,断裂的肋骨并未造成体内的内脏破裂。

她咬牙,反手提刀俯冲,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身影快到掠出幻影。

灵动的刀尖像灵活游动的鱼般,眨眼间流窜到男人眼前,男人挥拳迎上去,生驹里奈不着痕迹地上挑嘴角,便突然地消失了身影,只剩下交汇的风在男人身前刮起烟尘。

男人的攻击落在了空处,略显茫然地左右找寻敌人踪迹。

“猜错了”

呼啸着风声的自由落体,生驹里奈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刀尖对准男人的头顶,“是上面才对。”

——全力地向下扎去。

“叮——”的一声,刀尖扎在了黑色的甲壳上,男人毫发无伤,但那高空投掷炸弹般的冲击力还是压得他身体下沉些许。

重力加速度,压力集中在刀尖与甲壳的接触点上,双方互不相让,短时间大量堆积的压力无处宣泄,于是刀本身的韧性开始吸收这股压力,刀身逐渐的弯曲,弧度越来越大,照这样下去,生驹里奈会被连同长刀一同弹飞出去。

她松开长刀,身体自由下落。刀身发出铮鸣之音,骤然紧绷,向夜空弹射。

下落中的生驹里奈脚尖踢在刀柄头部,于是长刀继续朝下方扎去,微微错开的位置,这次刀面堪堪地擦过甲壳,直奔其正下方男人的肩脖处。

男人转身,提拳后退,避开刺击,却以之前挥拳的手肘击中刀尖,长刀整个偏离斜刺入地,生驹里奈顺势落地。接着,挑刀掀起砂砾,企图阻碍男人的视线,以便稍有喘息。

她吸气,吐出;再吸气,再吐出。不到一秒间,反覆地重复了三四遍。

然后,高举长刀过头顶,酝酿心中的决心,待眼前的烟尘平息后,便毅然斩下。

一。二。三。

刀身在空中利落地挥下,接连响起三声如同烟花在空中爆裂的声响。长刀斩击的速度三次猛增。

狂暴地,三次加速。

将周遭所能作用在刀身上的空气阻力,重量,惯性种种所有力量,全部转化为推动刀的力量。

速度快到极致,刀身完全地消失踪影,只剩弥漫于空气中的灼热气息实质般泛着隐约的妖异红色。

影影绰绰的烟尘,下一一刻犹如存在实体般,被一分为二。

眼前的身影随着转瞬的刀光一刀两断,可手中并未残留斩中实体的触感。

不过——

下一瞬间,两耳边皆传来破旧风箱鼓动的嘶哑声,由小变大,由远及近。那是风的哀嚎。

这些都还在计算内。生驹里奈喃喃自语,接着便瞬间消失不见。

男人的双掌在生驹里奈消失的刹那间合并,惊雷般的声响,扩散开强劲的气浪。

生驹里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男人的斜右方。清冷的眸子,长刀在手中作棒球挥棒的动作,目标是对方的苍白纤细的颈部。

“热魔术的应用我也学了不少哦。”她说着,长刀像经历了时间跳跃般,这一秒还在奔向目标的轨道上,下一秒却突然地出现在了男人地咽喉前。

第四次加速,消除了时间对刀的影响。

哪怕是吸血鬼,只要是在特定的场合被特定的武器削下首级,即便爵位再高,也绝不可能继续存活。

所以,这是

胜券在握?

可惜,这次既然是无用的攻击,生驹里奈斩中的,是经男人之手营造出的偏折的光而已。

该死!她低声暗骂,紧接着,男人的拳头便从正面袭上她的面门。

在生驹里奈反应之前,手中的刀自发地传出一股力,于是她整个人向右偏去。

男人的拳击擦过生驹里奈的耳朵,险之又险地。

“谢谢了,七濑丸。”

生驹里奈小声地道谢。

尽管不愿承认,但刚才那一击她原本是躲不过去的。连续的四次长刀斩击加速,再加上热魔术的应用,她脑内已经没有多余的演算空间。危急关头,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擅自行动,将主人扯出男人的攻击轨道。

生驹里奈并没有有效地防御手段,若是遭受男人的一次正面袭击,十有八九是直接昏迷倒地不起的下场,这还是最好的估计。所以,对男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她都必须要千万小心谨慎地应对。

生驹里奈托起长刀,刀柄击中男人臂膀的三寸处,使得其收拳的动作出现明显的停滞。接着她左手拍击地面,借着这股推力侧身翻转至男人的头顶上方,右腿如毒蛇般直奔男人的后脑勺。

属于僵直状态的男人是不可能来得及防御的,这一招本该是毫无疑问地命中目标的。但是——

还是那该死的黑色物质,在男人后脑勺上方大概十厘米处,挡住了生驹里奈的鞭腿。

看样子黑色物质并不是像盔甲一般覆盖在男人身上,而是属于可以操控的某种东西。

附加于男人身上的‘效果’渐渐弱化,似乎时间早的出乎生驹里奈预料,她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在空中调整平衡便抽刀护在身前。

半转身右勾拳。

男人的拳头携着猛烈的风压击中生驹里奈胸前的刀面上,恐怖的力量在一点爆开。

不可思议的,刀身近乎弯成一个半圆,抵住刀的两端的手臂异常地抖动,随时会断裂地样子。

拳头遇刀面的接触点扩散开环形的气浪,如同被投掷的炮弹般,生驹里奈被硬生生砸进地面中。

爆裂的碎石块中,男人肆无忌惮地裂开嘴巴。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冷的月光下,如同发狂返祖的人狼。

弥漫的烟尘中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些许的抱怨,“真是过分,这套衣服好贵呢”

渐渐散去的烟尘中,生驹里奈的水手服变得破烂不堪,沾满泥土与石屑。左臂下垂,如注的血流沿着臂弯流淌。

尽管身体处于如此糟糕的状态,生驹里奈此刻却是笑颜如花。

“不过好在准备已经完成了。”

从开始便是一边倒的局势,男人本应该是占据上风的,在这场不足十分钟的战斗中,他以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证明了所谓成年吸血鬼代表了什么。事实证明,面前的生驹里奈完全不足为虑,作为刚刚出道不到一年的新人武装偶像,她还太过弱小。

但,即便是弱小的存在依旧有取得胜利的途径,那就是——

“异界的迷途者啊,安眠于死亡吧。”

生驹里奈像是在诵读着上帝的教义般,虔诚地轻声开口。

小心翼翼,却又如释重负。

“别怪我哦。”

在那个瞬间剧烈震荡的视界中,混乱扭曲的男人一时间意识清明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某片无限宽广的景色。

来自北大西洋海面的风,带着情人分离时的呜咽,拂过辽阔的河流山川。

天与地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

名为市来玲奈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夜色中她的眸子熠熠生辉。穿过公园边上的小树林,眼前便是开阔的‘战场’。

大片龟裂痕迹的水泥地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洞,恶臭,混杂着某种烧焦了的气味被吸进鼻腔,给呼吸道带来辛辣的灼烧感。

入目之处,一片狼藉。

在那中央站立着一名生驹里奈,背对着她,正拔出插在男人胸口的长刀,顺势一甩,弧形的血痕溅开。

“生驹酱,”市来玲奈哭丧着脸,走过去,“都说了等我下,下次你再把我丢下我就投诉上报了!”

“啊,抱歉抱歉,没问题的,你看,这次不也完美解决了么?”

“才不是完美呢,刚才留在怪兽身上印的效果快要消失了对吧?”

“没问题,这次七濑丸也出了不小的力,果然七濑制作的新武器就是强,虽然不太好控制啦。”

两人玩笑间。

巨大的武装运输机带着轰轰的噪声,卷起狂躁的风,停在距离两人头顶不足四五米的高度。把她俩的头发吹得乱糟糟。

舱门打开,樱井玲香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身子。

“完事了?”她问。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

时值2012年8月29日,乃木坂46三单《冲吧!bicycle》正式发行刚满一周。继2nd后首周以186613枚的销量再次夺得公信榜首位。

这里是地星。异世界怪兽入侵不断。

怪物们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即使是现代化的武器也很难造成有效伤害。人类在其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但,即便是弱小的存在依旧有取得胜利的途径,那就是——

武装偶像间的团队合作。

第一百零四章 梦想

东京千代田区的某家甜点店内。

……

“三号位,center,五更逝宵。”

“……很意外会当选cender,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生驹带领着队伍前进,这次自己突然站在她身边,会担心能不能做好……这段时间以来也发生了不少事,也有了未曾体验到的经历,我个人是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自从加入乃木坂以来,高兴的事痛苦的事,大家一起分享,……可以的话,我想为这个最喜欢的团队出一份力……”

……

“你还在看这个啊?”

从洗手间回来的同学,摇了摇头,接着叹气,系在一侧的发带摇荡着。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偶像宅的想法,就那么有趣么?不过是感言发表而已,隔壁街道的大胃王比赛冠军感言可比她声泪俱下的多了。”

“你不懂啦。”坐在对面的女生扁着嘴,手中的手机却没放下,神情颇为不忿,“逝宵酱是特别的,四单首次当c,这可是激动人心的起飞时刻。你上次也看到视频了吧,在那种危急情况下,能临危不乱地一通毒舌,估计也只有逝宵酱了,你不觉得她是我们坚强独立的新时代女性代表吗?”

“是是是,你的逝宵酱万中无一,是特别的存在,新时代女性代表,人类之光。”

发带少女很明显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敷衍地回应,看样子以前没少被对面的少女“传教”。

不过,对方实在是有些沉迷了,好不容易的假期,出来放松,稍不注意就各种网站上刷新着小偶像的消息,完全都没法正常聊天。这不,洗个手的功夫又开始看上视频了。

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呐,你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嗯?什么?”对方头也不抬。

“好歹也是个偶像,再怎么新时代女性,毒舌得也有些过激了吧,再说她才十五岁吧。”

“完全没有啊,毒舌就是逝宵酱的人设啊。很正常。”

“你说人设……这都带到现实生活中了。”

“倒不如说除了毒舌你还能想象到逝宵酱的其他卖点吗?”

“嗯……”发带少女绞尽脑汁地去回忆脑海中稀薄的五更逝宵的形象。

“……贫乳?”结果只想到了她平坦如城墙般的胸部。

对面少女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你是宵黑?”

吓得发带少女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冤枉我啊!”

——

“……”

隔壁的中元日芽香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两位少女的谈话内容,稍稍地回忆起那天现场的内容,心情有些复杂。

“逝宵酱人气真高呢。”对面的生田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感叹,“因为事件的缘故,饭圈之外也有了些知名度,说不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觉得……也算不上因祸得福啦,”中元迟疑着说,“毕竟谁也不想靠着这种危险情况让自己出名啊,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大事件。”

“……说的也是啊,对不起,”生田悄悄地偷看中元的表情,颇有些察言观色的谨慎感,“那时候日芽香就在逝宵酱的前面位置握手对吧,一定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吧。”

中元抿了抿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她胆怯地躲在隔离板的后面,担心着与行凶者对峙的同伴,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反而是五更站了出来,将若月保护在身后。

在那种危急时刻,不安感充斥胸腔,能够顶着压力挺身而出的五更自然在她心中留下了英雄一般的形象。那时的心跳加速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五更呢,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这个问题。

中元红着脸轻轻地摇头,“没事,只是当时被吓倒了而已。”

“真的没生气?”

“没有啦。”

中元反而被小心翼翼的生田逗笑了,虽然日常生活中生田性格挺迷糊的,但反而在顾虑她人情绪方面表现得细心谨慎。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就道歉了,有时直率的连中元都觉得有些害羞。

见中元真的没有在意的样子,生田才舒了口气。

两人通过几次舞台剧的搭戏机会认识。中元性格活泼,搭上处于亢奋时间的生田简直就像是干柴碰上烈火,烧的旺盛。生田很少有这么贴和她性格的朋友。在那之前,她寂寞了就疯狂地纠缠其他成员。

可很难有成员能和她的精力值保持在相同水平。

五更烦了,干脆挥手直赶她走。桥本后台累了就像是老僧入定,戴着耳机,任凭身边的生田怎么吵闹,就是无动于衷。至于白石,她心情好倒是能和生田聊上几句,状态来了,还能表演各种搞怪动作,乐得围观成员大笑。只是万一摊上心情恶劣的时候,就冷着脸坐在位子上,背影像是散发着黑气,休息室的气温都能连降个三四度,整个一人形制冷器。

这个时候再不怂的花社长也不敢凑过去自寻死路,干脆躲得远远的。

所以遇上了性格温顺,还能陪自己消耗多余精力的中元,生田深感命运女神的垂青。几次相处,又是逛街又是互送礼物,假日时再煲煲电话粥,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如今终于到达了平稳上升期。

所以生田才不想因为自己的无心的一句话,让中元不开心,万一好感度狂掉,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不过,真没想到逝宵酱会担任四单的center,”生田吃了口蛋糕,“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努力的性格啦,一有时间就躲懒,偏偏在节目上说得正气凛然……”

“有吗?”中元歪着头,“逝宵酱感觉还蛮认真的,节目中也很有担当。”

“那只是工作中啦,其他时间就是个节能主义者。除了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躺床上看书,没点追求。”生田越说越气,“最近也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她们一定偷偷开派对没叫我!”

“……生田酱你只是私仇吧。”中元哭笑不得地吐槽。

听着生田讲些选拔组内的事,和五更,和其他成员,中元心中羡慕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能进入选拔呢?”

话刚出口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捂住嘴。

“我觉得这不是日芽香的问题哦。”

但还是被生田听到了。她笑着对中元说。

“因为日芽香很厉害啊,舞蹈唱歌还有握手对应也是。所以肯定不是日芽香的问题。”

中元有些害羞,她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些话。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

一单,二单,三单,然后是四单。一直待在under组的她难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生田能这么肯定地认同她,她多少有些高兴。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日芽香是团里最适合做偶像的成员了。”

“……诶嘿嘿。”

害羞地笑出了声。

第一百零五章 领导者与暴君

——这次的四单首先恭喜两位能够进入选拔。我没记错的话,若月桑这是第一次进选拔对吧?

若月:对,前三单都在under组内活动。

——初次进入选拔的心情怎么样呢?

若月:嗯,果然是感激的心情比较多吧,想着‘啊,终于能够多少回馈支持我的饭的期待了’,所以我会充分地活用之前积累的经验,为组合贡献自己的力量。

——真认真呢(笑)。

若月:经常会被这么说。我平时都被认为是体育系,在乃木坂里看起来也是比较男孩子的角色,尤其是剪了短发,不过有很多的饭说更喜欢现在的我,觉得很感激。

——五更桑呢?也是首次当选certer,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么?

五更:嗯……的确是有些不适应,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生驹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突然轮到自己,多多少少会觉得惊讶。因为乃木坂里的大家都很有实力,为什么会偏偏选我呢?会有这样的疑虑。

——但是五更桑在网上的支持率很高哦,大家都在说这一单说不定会是乃木坂正式开启上行的关键一单。看来对你的期望很高呢。

五更:又不是市长竞选,哪里来的支持率啊(笑)。但是,既然当上了center我就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做。

——又是一个认真角色呢。

五更:说不定是被若月桑传染了。

若月:哪有(笑)。

……

“真好啊,我也想有单幅的扉页宣传照啊,”小飞鸟翻看着杂志,羡慕地说,“而且关于五更的话题就聊了这么多,这么多哦。”她小手比划着长度给五更看,“我的只有这么短哦,这么短,从头到尾就登了两句话,其中一句还是‘说的也是呢’的场面话!”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没说两句吧,只知道傻笑。”五更毫不留情地吐槽。

“因为人家也没问我啊,擅自说话不好吧。”

“反正丢你话题你也接不住。”

“才不是!我也可以的!”

眼见两人没聊上两句又要吵起来,西野只好笨拙地转移话题。生硬地说着昨晚看的漫画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啊,之类的。

“说起来,生田酱上次还和日芽香一起去看了呢。”

“诶,是吗?”

生田这段时间的确没怎么来找五更,五更还以为对方转性了,没想到是交了新的朋友。

短暂的休息过后,成员们继续着四单的舞蹈练习。

两天前,大家才听到了四单《制服人偶》的完整歌曲。不同于之前轻飘飘的偶像风格,这次的作曲和歌词很明显的有了些“出格”的意味。

整首听下来,五更已大致明白了,自己会被选为center的原因。完全就是贴合握手会事件做的词曲嘛,要说是巧合,五更一百个不信。

好在她也没什么抵触心理,当时的确是千钧一发,但事件已经过去,她手背的伤势也完全好了,听说当时受伤的staff也并无大碍,只是还要休养挺长一段时间。

舞蹈的编排也已经完成,当天就开始了紧张的练习。到今天上午,拆解的动作已经全部教授完毕了。

上野菜奈上野菜奈让大家跟着曲子从头跳一遍。

五更首次当c,要说不紧张自然是逞强,之前她都是站在二排的福神位,有时动作忘了,还有前排的成员亲身示范,总不至于出丑。如今她站在了最前面,别的不说,万一脑袋短路,那可就真的出尽洋相了。所以在家的时候,她也对着镜子有认真练习过。

音乐响起,五更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挥舞手臂扭动身躯,很快歌曲结束,她个人来说觉得自己跳的挺好,很顺畅,没有卡壳的地方。

然而上野菜奈却皱着眉头看她。

“五更。”

“是。”

“你忘了之前自己的坏习惯了吗?跳舞的时候多注意下身边的成员,你要做的是带领她们,不是一个人冲锋到最前面。”

五更有些错愕地向四周看。大家额头流着汗,呼吸也有些急促。这不应该是只跳了一个舞的消耗量。

“没问题的,老师,”生驹小心地举手,“我们会尽量跟上小宵的。”

“不是这个问题。”

上野菜奈摇了摇头,对五更说,“我知道你体力很好,舞蹈也跳的很有自己的个性,但你们是一个团队,在你身边的不是伴舞而是同伴,多关注下她们的情况吧。”

五更有些失落,自己的确是有些沉浸在其中了,在群体舞蹈中,一个人的存在太过于突出,会压制其他成员的表现,消耗更多的体力。她站上这个位置,并不是为了要表现自己,而是要带领其他成员。

“稍微休息下,再来一遍。五更,你多注意下。”

“……我明白了。”

第二遍,五更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成员身上,虽然没有最开始的酣畅淋漓感,但总归是完整地跳完了整首歌。这一次她在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可上野菜奈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五更的确克制了很多,也收敛了很多,可收得有些过头,虽然舞蹈动作完美再现了出来,没有错漏,但是有些束手束脚,像是戴着镣铐在跳舞。

有点难办了,她想。

她不否认,五更逝宵这孩子有天赋,毅力什么的不敢说,但天赋的确是她带过的学员中排在前列的,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收放自如的进行舞蹈。这是个致命的缺陷。

《制服人偶》的舞蹈编排,她很大程度上考虑到了五更的状况,尽量选用了五更擅长的,有力量有节奏感的动作,实际来看,效果拔群,但这也造成了五更发挥的太好,其他成员难以迎合她的窘境。

这不是五更的独舞,一首歌下来,上野菜奈只看到了五更在前方忘我地跑着,其他成员被落在后头拼命追赶。这不是个好兆头,对团队来说更是如此。

“……这一次好些了。”

上野菜奈没忍心继续打击五更,草草交代了两句后,让大家自主练习。之后,把一旁观察的南乡叫出室外。

“不是很顺利。”上野菜奈说。

“是这样吗?”南乡没明白,“大家跳的都很好啊,动作也挺整齐的。”

“那南乡桑觉得哪一次更好。”

“第一次。”南乡说,“怎么说呢,舞蹈方面我是个外行,但第一次的舞蹈我感觉有种锐气,能一下子抓住人的那种。第二次也很好,但那种锐气消失了很多。”

果然,上野菜奈心中暗想。

“五更太跳了,”她说,“不夸张的说,这个舞蹈多少有点为她量身打造的意思,只是她跳的太如鱼得水了点,其他成员要很费力地才能跟上她的节奏。这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说?”

“如果按照第一次的舞蹈出单曲,毫无疑问,五更会迅速地积累人气,她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握手会事件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关注度,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转化为她自己的人气。这种把其他成员当做背景板的舞蹈方式,太吸引目光,很有可能大家提起《制服人偶》只会想到五更。”

“这不是好事吗?”

“那这之后呢,四单大卖,五更名声大振,在团里的人气一骑绝尘,然后是五单六单七单,运营会继续选其当c,依旧是贴合她人设的曲风和舞蹈。五更会成为乃木坂招牌一般的存在……不,”说到这上野菜奈摇头,“还会在那之上。成员间饭的数量分布有差距是常态,但要是差距过大,就是畸形了。到时候不仅是饭圈内部的战争,团员间也会心生间隙。我不认为这种类似于一人团的团体能够走很久。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但运营选择五更当center或许原本就有着这么一层意思。”

“五更应该成为带领乃木坂上行的领导者,而不是成为一个支配全团的暴君。”

她的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南乡多少能够明白她所担忧的隐患。

他沉吟了下,点了点头,“我会向今野桑传达的。”

“麻烦了。”

“不过啊,真亏你能说这么多,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孩子。”南乡笑着说。

上野菜奈也笑了,“可能是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吧,虽然没当成偶像,做了舞蹈老师。好歹也算相关工作了。”

“上野隆博桑(takairo)有空的话也叫来帮忙指点下她们吧。”

“哥哥还在忙其他的编舞工作呢,我会和他说的。”

第一百零六章 很冷的瀑布

回家的路上,五更还纠结于舞蹈的事。

那之后,成员们又把四单跳了两三遍。上野菜奈虽然嘴上说着,还不错有进步,但看其脸色实在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是因为我的原因么?

老师对她的批评,还在脑海里回响着。不懂得迎合其他成员,只是自顾自地展现自己。这确实不是一个center该有的表现。

她问了生驹跳舞的心得,可也没什么收获。

生驹说只要跟着节奏把自己记下的动作逐一做出来就可以了,她虽然也是这么做的,但看样子效果却是完全不一样。最起码生驹前几单的时候就没被老师批评过太过自我。

果然,当c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她想。

“或者小宵你可以去问问其他成员,真洋和日芽香她们就跳的很棒,应该有什么心得吧。”分开之前这么建议道。

五更和这两人不熟,冒然地过去寻求帮助,会不会让对方感到困扰呢。

她打算下次休息时间找白石取取经。

“小宵很在意吗?上野老师说的那些话。”西野问。

“嗯,毕竟今天就我被说了很多次嘛。”

“我倒觉得老师实际上是在夸小宵哦,因为跳的太好了,所以要收敛一些。”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也给大家添了麻烦。”五更说,“对了,七濑也觉得有些吃力吗,跳舞的时候。”

“唔……第一遍的时候是有些啦,不过后来好了很多。”

“……果然是我的问题么。”五更喃喃自语。

“别这样想啦,小宵,”见到五更否定自己,西野稍微有些焦躁,“小宵只要做自己就好。”

五更诧异地看了西野一眼,“怎么了,这么激动。”

“……没,小宵好歹也是乃木坂的center啊,自己都没信心的话,怎么带领队伍啊……”

“说的也是。”五更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啊,”她话锋一转,“七濑回家不是做这班地铁吧?”

“诶?”

西野这才发现,一路跟着五更进了地铁,刷卡的时候都没察觉,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一系列的操作。可能是五更休假的那段时间她经常课程结束后过去,所以今天惯性地上了这班地铁。

“我、我、我前面转站!”

西野红着脸,有些慌张地说。

“没事啦。”五更反而拉着她在座位上坐下。

“先去我家坐坐好了,正巧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们顺道一起去尝尝味道。”

犹豫了下,西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

秋元家。

父母临时加班,家里的晚饭只好由擅长料理的秋元制作。

她的妹妹真冬看着文静可爱,在学校的成绩也不错,听说学期刚开学就收到了好几个男生的情书告白。不过迄今为止,秋元还没见到过妹妹有和男生在一起的场景。这点倒是让人放心。

不过最近真冬不知道是不是被握手会事件给刺激到了,放学一回家就钻进卧室里,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嘴里还叫嚣着:“我要写书,我要成为大作家,我也想和小偶像们亲亲我我!”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

餐桌上,真冬嘴里还念念叨叨,像是背书一样,秋元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了两句。

“我是在规划自己的未来啦,姐你应该温柔地守望我才对。”

“我只是不想你某天猝死在房间里而已。”秋元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上次写的那本书呢?”

“哼哼~”提起这个,真冬一脸得意,“不是我吹牛,姐,绝对是一部名作,历史都检验过的,还差个几章就收尾了。发行之后肯定大卖,等到改编成电影电视的时候,我绝对推荐姐你参演女一号,到时候什么新垣结衣石原里美通通靠边站。于是乎,业界一颗璀璨的新星——秋元真夏,大放异彩。”

秋元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姐,你别不信,这事在我这里已经板上钉钉了。”真冬用筷子戳盘中的煎蛋卷。

秋元打了她一下,“不准拿食物玩。”

“嘛,你写书我是不管啦,就算不发表好歹能练字,只是别做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了。你知道的,爸因为我当偶像的事,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怕你直接撞枪口上。”

“姐你也是,”真冬把煎蛋卷塞进口中,“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建议,剪短发去参加最终甄选,至少能提升百分之二十的出道单center几率。”

“center哪有那么好当的,”秋元并未把真冬的话放在心上,“今天初c的逝宵酱就被上野老师训了好多次。”

真冬顿时来了兴致,“真的?训她什么了?”

秋元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逝宵酱不是你的推吗?”

“呃……我换推了,首推真夏姐。”

明知道妹妹是在开玩笑,秋元心里还是开心的。

“也没什么,总结起来就是跳的太好了,其他成员跟不上。”她说。

“什么嘛,”真冬大失所望,“这不就是变相的夸奖嘛,真没劲。”

“你是没劲,我可累惨了……吃完没,我要收拾碗筷了。”

“嗯嗯。”真冬忙把最后一块煎蛋卷塞进口中。

秋元将碗筷盘子摞在一起,端到厨房的吸水槽中。真冬便趴在餐桌上,扭头看秋元忙碌的身影,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少女重合了。

来到这边后,的确有过一段不安的时期,说是她前世的世界其实也有所不同。似是而非的世界。少了一些文学小说名作,少了几部大热的影视剧,然后多了一个五更逝宵。

那日握手会上,她尝试着点名身份,不料对方却完全没露出那种惊疑的表情,反而一头雾水地看她。

难道五更和我不一样,只是一个巧合?

可她的确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特质。错觉?

总之,在那种危急情况五更能挡在成员的面前,她深受感动。

她后来从秋元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五更逝宵这个人,聪明,反应快,稍微有点认生,但是个好孩子。完全就是个小女生嘛。

偶像在业界地位并不高,局限性也很强,不自由,常会被厄介饭恶语相向,如果只是想和自己前世的推有更多的接触,当制作人总监之类的,靠谱得多,何必要特地去当一个处处受管制的小偶像呢。

平心而论,反正她是完全不想当偶像的,又苦又累,抄书多方便,虽然文笔这关的确是有够艰难,但好在大致情节还记得,词句之后再慢慢修改也来得及。

“姐,四单歌曲什么的,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吧?”

“嗯,mv的拍摄日期也定下来了,练习的时间很紧,所以大家都很努力。”

“四单大卖祈愿呢?”

秋元歪头思索了下,“这个应该是在mv拍摄后,其他的细节还没定,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突然有点心疼姐你了,”真冬似笑非笑,“冬天的瀑布很冷的哦。”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一百零七章 秋元真夏——成员提问十连发

之后的几天,成员们对于四单的舞蹈更加熟悉,跳起来渐渐顺畅起来。只是上野菜奈心中还是有些摇摆。

上次她和南乡说的那番话,已经传达给了今野,对方的回复是让她斟酌着考虑。看起来并没有很重视的样子。

成员们练习很努力,上野菜奈看在眼里,一些比较繁琐的舞蹈动作衔接点,大家也能够处理的比较圆滑了。只是——

“恋爱是不可以的吗

你的心情我了解

若是将感情隐藏

不过是身穿制服的人偶

不过是身穿制服的人偶”

伴随着音乐的结束,成员们的动作也停在了做后收尾的姿势。

一单发售前,生驹的气场并不强烈,但可塑性很好,舞蹈动作吸收的也很快,连续三单c的锻炼,自然而然的有了几分领导者气势。舞蹈虽然算不上全团最好,但那种相信自己的眼神,以及站位的加持能够帮她很好地吸引视线。

与之相比,身边的五更自从上野菜奈训过她之后,身上的锐气就藏住了,因为把注意力放太多在同伴身上,动作准确无误,但变得毫无生气,倒真的像是制服人偶在跳舞,处于被生驹压制的状态。如果不是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还以为她就是个二排成员。

这孩子也太极端了,不是被压制,就是压制别人。

上野菜奈给这种团体偶像编舞的次数不多,她还年轻,对于疏导她人这种事实在是不擅长。

继续这样下去,除了单纯的增加熟练度外,也不会有其他的收获了。五更如果不能找到自己状态收与放的平衡点的话,继续这样让她收敛着跳舞,很可能会让她养成习惯,把自己跳废了。

上野菜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合。

“我已经和南乡桑商量过了,舞蹈课从明天开始暂休两天,四单发售前后大家都会忙碌起来,所以趁这段时间休息放松下吧。”

在这个时间点休息?

看出了成员们的疑惑,南乡也站出来证实。

“事情就是这样,mv的监督因为身体原因,拍摄日期还会延后几天,所以大家不用担心,至少在十一月前,时间还很充裕。”

有假期成员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生驹还心心念着她的火锅大会呢。

——

下午。

为了配合香蕉人的时间安排,节目早早地开始了录制。内容是以秋元真夏为主角开展的企划。

刚回归便站上福神位,四单选拔那期节目播出的时候,饭圈中引起了不小的话题,看好唱衰者都有。

节目组的意思是一次性录制完成,后期会剪成两期的节目放送。

至于新center五更逝宵,节目组打算以四单mv拍摄花絮为主做一期特别节目。

首先就是对秋元的提问十连发。

由设乐连续提出节目组准备的十个问题,秋元在必须要在两秒内回答。

“这些问题是从其他的成员的匿名提问中选出来的。”设乐说,“就算是节目组也不知道提问者是谁。”

“诶——”虽然知道会有提问的环节,没想到出题者会是成员,秋元稍稍有些担心,大多说的成员她都还没说上话呢。

因为限定了回答的时间,秋元根本并没有思考的余地,大多答案都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有几个问题实在是难为人,什么在家会不会全裸啊,团里比较推的成员是谁,觉得自己可爱吗,之类的。

果然,提问一匿名大家纷纷开始放飞自我。

“那第八问,现在最想要的东西?秋元的回答是,朋友。”

“是的。”秋元有点害羞,如果不是完全没有思考时间的话,她是不会说出这个答案的。

“为什么现在最想要朋友呢?”

果然,设乐追着这点发问。

“唔……”秋元有些为难地歪了下头。

“乃木坂里没交上朋友吗?”日村追问。

“是那个吗?队内欺凌?”设乐笑道。

其他成员忙笑着连连否认。

“哈?!”设乐站起身来,佯装生气道,“我没问你们啊,反正就是那样吧,表面一团和气,背后又是丢鞋子又是弄湿训练服吧?”

樱井带着成员起身否认,“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作为队长的我也不会允许的!”

“反正就是原不良少女队长带头的对吧,洗手间和成员疯狂地说坏话。”

设乐给日村一个眼神,对方迅速会意,摆出一副拽拽的样子,假装抽烟,同时模仿着樱井说话的语气,“那个女人,是叫秋元对吧?真的讨厌!”

樱井疯狂摆手否认,哭笑不得,“才不会做那种事呢!我也不是不良!”

成员们笑成一团,设乐开够了玩笑,也坐回座位上。

“所以并没有被成员欺负么?”

“没有没有,”秋元扁着嘴巴,疯狂摇头否认,“大家都很照顾我。而且团里也有朋友。”

“诶?这么快就交上了吗?是谁?”

“逝宵酱。”

“喂,五更,你下手真快啊。”设乐冲五更喊。

五更反而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才用手指着自己,像是在和秋元确认。

“是在说我么?我们……是朋友吗?”

香蕉人当场就笑开了,没想到五更除了毒舌装傻也挺有一套的。

秋元也明白这是在做节目效果,应景地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现场气氛经过这么一折腾,活跃了不少,设乐继续分析秋元的其他答案。

“第九问,日村派还是设乐派?”

“唔……”看得出来秋元表现得很为难。

她和香蕉人接触时间不多,这种选择一方势必伤害另一方的回答,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设乐派。”迫不得已,还是给出了一个在团里比较普遍的答案。

日村挥了下拳头,做可惜状。

“这里没必要犹豫吧?”设乐笑着说,接着点了白石、松村、高山这组著名的hk3,让她们说一说最讨厌的人。

“日村。”“绝对是日村。”“……日村。”

日村气得拍了下设乐,笑骂,“你是魔鬼吗?干嘛非要拉着别人损我。”然后冲着hk3说,“就算讨厌我好歹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