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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沙盒》


第一章 盒子

秦烨生无可恋得盯着眼前这个多边形,深黑色,光洁无瑕的盒子,深深得叹了一口粗气,强忍住马上就要夺口而出的一滩老血,发自肺腑得吐槽道:“难道是真爱吗?”。

是的,无论从那个角度分析,确实有点真爱无敌的嫌疑。

眼前这个只有插头大小,纯黑色,多边形,未知金属材质的盒子,已经如影随形,穷追不舍,狗皮膏药一般得,跟了他整整六天了。

六天前,作为国内一家顶级电子游戏公司的设计师,秦烨参加了一款全景vr游戏的测试工作。

这款叫做魔鬼沙盒的惊悚游戏是硅谷著名游戏公司evr的重磅作品,已经研发了数年,近日通过了内部测试,准备在全球进行上线公测。

秦烨所在的公司参与了前期开发,并且作为国内的独家运营商,负责游戏的国产化落地工作。

但是测试工作进展的相当不顺利,vr硬件环境早就已经搭建完毕,软件部分却是状况频出。

游戏的场景是全景浸入式三维环境,开发团队使用了最先进的算法架构和图形加速引擎,致使场景的渲染效果非常逼真,声光电和三维景物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能让游戏者体验到最为逼真的实景环境。

夸张的是,在测试开始后,竟然有两名测试工程师,接连被游戏中的场景给吓蒙了,以至于在精神方面出现了某些障碍,甚至到了需要入院治疗的地步。

不至于吧,需要这么浮夸吗。

就在秦烨准备亲自上阵测试的时候,他发现随行发来的设备箱中,有一个未拆封的包裹,打开后,里面就装着这个多边形的盒子。

盒子很精致,由七个斜面拼接而成,重量非常压手,质地坚密,是一种从来未曾见过的材料。

仔细观察,每个斜面上都暗刻着一幅奇怪的图形,是从来都没见过的那种图形,像是某种象形文字,又像是神秘的外星符号。

秦烨试着按了按那些斜面,竟然得到了反馈。

七个图形全都发出了暗红色的光线,不停得在闪烁着色调诡异的暗光。

片刻之后,居然在眼前显现出了一张泛着淡黄色纹路的羊皮纸卷。

纸卷悬于半空,质地细腻,纹路诡异,可谓骨骼清奇,真实的让人不敢相信。

上面用黑色油墨写着一行违和感十足的文字:

【魔鬼降临人间,人类必须献出他们的灵魂,这是圣殿穹顶之下的诺言】

还没能等秦烨回过神儿来,画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盒子也归于了平静。

呵呵,什么烂七八糟的。

秦烨觉得这东西应该是某个游戏的道具,利用了全息影像技术。

估计是evr最新开发出来的黑科技,大洋彼岸的同行也许是搞错了状况,装错了包装箱。

秦烨在进行了数次确认,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后,干脆发了一份国际快递,把东西原路返回给了evr。

他那知道,表演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黑色的盒子居然端端正正得摆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也许是自己忙晕了,寄错了东西。

这次干脆点,直接跑一趟,再三确认东西确实被快递公司签收后,才心满意足得离开。

第三天,一觉醒来,那只盒子居然又悄无声息得躺在他的枕头边上了。

第四天,盒子依然如影随形得跟着秦烨,快递公司甚至怀疑秦烨是存心捣乱,一连三天来邮寄同样的东西,还口口声声指责他们寄错了地址。

秦烨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邪。

既然这东西没人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次直接扔进下水道,冲进化粪池,给它来个痛快的。

第五天,盒子又干干净净得出现在他的眼前,居然连一点异味都没有,光洁如新,足够亮瞎一双钛白金狗眼。

好吧,幸好哥们儿在钢铁厂有熟人,那就干脆扔进燃烧炉,让一千多度的高温送它青烟直上,总算是一了百了了吧。

到了第六天中午,秦烨已经彻底懵逼,除了三道黑线高悬额头和数不清的草泥马跃然眼前之外,他已经心无杂念,决定做一个佛系少年了。

你狠,我服。

秦烨只能把盒子随手揣进了兜里,暂且搁置,先去应付测试任务了。

根据游戏的资料片显示,游戏设定为几个地质学家进入原始雨林,在对一片未知区域进行勘探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

洞穴中有文明遗留的痕迹,岩壁上雕刻着大量的壁画和文字,地质学家们决定进洞调查,资料片就此结束,游戏进入主程序。

这是一个类似于密室逃脱和探险射击相结合的游戏,玩家便扮演地质学家的角色,通过解密任务密码,完成关卡任务,在黑暗,狭窄,潮湿,如迷宫般蜿蜒的地下洞穴中通关打怪,最后逃出升天。

侯宇接通了硬件服务器的电源,调整好全景摄像头的角度和位置。

全鹏则在启动游戏界面,配置各种运行参数。

三分钟后,秦烨便带上了vr眼镜,与侯宇和全鹏进入了游戏的第一个测试任务:食血人的诅咒。

选择初始装备,一根火把,一把匕首,一只雷明顿霰弹枪,子弹十发,还有一个医疗救援包。

一切就绪,三个人很快就进入到了游戏的环境中。

游戏的场景非常逼真,洞穴中的阴暗,潮湿,逼仄,岩壁上的纹路,甚至是背景中的水滴声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辗转之间,甚至会让人产生恍惚的错觉,相信自己真的置身在这黑暗无边的地下洞穴中了。

测试任务总共有四个关卡,通过线索解密,找到洞穴中的路线图,最后达到任务终点,拿到封存在密室中的诅咒之书,整个任务便能完成,游戏退出全景模式,进入初始界面。

三个人的测试任务各有分工,秦烨主要负责测试程序运行的流畅度,以及游戏逻辑的正确性;侯宇负责三维建模的效果,细节的处理和展现;全鹏则是测试装备,任务线索和关卡是否符合设计逻辑。

任务线索对于测试工程师来说是透明的,三个人不需要耗费精力去解密任务密码,寻找关卡的线索,只需要按照操作手册的提示,完成任务路线即可,所以测试进行的很顺利。

十多分钟后,全鹏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说老秦,侯宇,我怎么觉得,这个洞穴的场景,太逼真了”。

“那是必须呀,这款游戏一旦上市,肯定爆火”。

“不对,不对,你摸摸这里的岩石,还有洞壁,跟真的一模一样”,全鹏俯下身子,去摸洞穴两侧的岩壁。

“你瞧瞧你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侯宇呵呵笑道:“这才叫牛b呢,这就是最新的质感反馈手柄的效果”。

“行了,加快速度,按照游戏说明,前面有一条暗河,过了地下河就是密室,赶快完成测试,我晚上还有约会呢”,秦烨不耐烦得说道。

“那个妹子呀,新勾搭上的?”。

秦烨不语,懒得搭理侯宇这个老八卦。

地下暗河是最后一道关卡,按照任务路线,三个人很快就走到了指定的地点。

根据测试手册上的说明,他们会在这里遭遇到地下食血人的攻击,只要使用霰弹枪,把怪物的脑袋打爆就可以了,对于吃鸡高手侯宇和全鹏来说,这都不叫事。

但是,当他们淌过暗河的时候,秦烨却是一怔。

脚下的河水居然冰凉刺骨,而且能够明显感觉到水流湍急划过的冲击力,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鞋袜和裤腿已经被河水完全浸湿了。

不对,就算这款游戏做的再逼真,就算真的能体会到河水流过并浸湿鞋袜的效果,可是他们的脚上根本就没带传感器呀,完全不可能与游戏中的场景进行互动。

很快,黑暗中传来了摩挲声,还伴着刺耳挠腮的尖叫声,有物体在洞穴中快速的移动,铺天盖地得朝着三个人围拢了上来。

“来了,来了,老秦,咱俩比比,看谁打的怪物多,你要输了,可得请我喝一顿”,侯宇跃跃欲试,摆弄着手中的雷明顿霰弹枪。

秦烨的下意识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太妙

“侯宇,小心”,秦烨吼道,他一把扯掉vr眼镜,浮现于眼前的,就是这个确实无疑的地下洞穴,火把,匕首,霰弹枪,还有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呛人喉咙的潮腐味道,都真实的让人窒息。

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怪叫,阴风醍醐灌顶般得袭来,一团黑影直冲而下,带着刺鼻的腥臭味直接扑向了侯宇。

黑影的动作之快,超出了想象。

侯宇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两团黑影在地上疯狂得扭打成了一团,一时间血光四溅,骨肉横飞。

当秦烨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侯宇已经身首异处,一具无头死尸躺在河滩之上,鲜血染红了河水,随波逐流,将血腥,恐怖和死亡带向黑暗的深处。

他的脑袋,被一个骨瘦如柴的怪物叼在嘴里。

这家伙浑身雪白,皮肤光滑并附着粘稠的液体,眼睛极为细小,几乎蜕化殆尽,但耳朵却异常巨大,其中长满了稠密的茸毛,满嘴的獠牙坚硬而锋利。

只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把侯宇的脖颈骨咬成了碎块。

第二章 洞穴

食血人。

秦烨的脑海中飞过几张清晰的画片,手绘宣传册上的食血人就是这幅恶心的德行。

砰……

震耳的枪声响起,火光飞射,全鹏扣动了扳机,霰弹枪喷出的弹丸将近在咫尺的食血人打成了血窟窿。

突发的射击是出于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命中纯属是小概率的偶然事件。

全鹏焦躁的情绪根本无法再次瞄准,接下来的几次开火全都打偏了方向。

洞穴中传来的骚动声越来越密集,头顶上,四周的岩壁上,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黑暗中,成群的食血人正在朝着秦烨和全鹏的方向包围过来。

火焰的照射之下,一个个黑影快速得移动着,不断朝着两个人靠近,一点点得缩小着包围圈。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刺痛耳膜的怪叫声。

突然,秦烨的眼前红光一闪,是多边形的黑色盒子在自己的衣兜里闪烁。

盒子的一个截面不停地闪着暗光,上面出现了一副诡异的图案,紧接着便映射出了一张暗黄色的羊皮纸卷。

纸卷上的文字缓缓展开:

【食血人是可怜的孩子,无尽的黑暗折磨着它们,光明却永远无法降临,只有燥热的鲜血,才能抚慰它们痛苦的灵魂】

【赐予他们光明吧,虽然,那是它们最恐惧的礼物】

盒子居然又显灵了,还给出了词不达意的暗语。

这算个毛线,是游戏的提示吗?

管他呢,食血人怕光,倒是真的。

“全鹏,这些怪物怕光,用火把挡住他们”,秦烨吼道。

抵抗显得有些徒劳,十发子弹很快就倾泻殆尽,但却无一命中。

现实中的实弹射击和游戏中的意淫完全不同,那些百发百中的技巧全是浮云。

枪响过后,全鹏已经全身酥软,瘫坐在地上,抖得如筛糠一般。

秦烨对枪械一窍不通,游戏中还能凑合着应付,但手握真家伙,他根本就不会使用这把雷明顿霰弹枪,猛搂扳机,却不见子弹发射,只能挥舞着匕首,再以火把阻断食血人的进攻。

吓退几波攻击后,他转身拉起已经全身瘫软的全鹏,但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逃。

【远古地穴的诅咒无穷无尽,也许开始才是一切的终结】

是呀,往游戏起始的地方走,也许能回到初始化的界面,希望那个退出按钮还能起作用。

食血人暂时放弃了对秦烨和全鹏的攻击,一窝蜂地涌向了侯宇的尸体。

血腥的味道让猎食者变得异常狂躁,叼着头颅的家伙被其他几个食血人疯狂得追逐着,在洞穴中上蹿下跳。

遗落在河边的尸体被猎食者们瞬间肢解,争抢着分食,燥热的鲜血四处飞溅。

眨眼的功夫,尸体就变成了七零八落的肉块。

趁着片刻的喘息之机,秦烨翻出了测试手册上的地图,但愿这玩意还管用,原路返回,找到游戏的初始入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秦烨拉起全鹏,两个人开始拼了命得在洞穴中狂奔。

但洞穴中的路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测试手册中标明的线路完全失效,他们真的进入了一个异界空间。

之前通过的任务关卡全都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就像是两只没头的苍蝇,在漆黑一团的岩洞中到处乱撞。

很快,他们就闯进了死胡同。

这里是一个洞穴,四面皆是石壁,一条狭长的甬道直通其中,眼前再也无路可走,身后则是饥饿的怪物。

好吧,如果按照地图的标记,这里应该就是游戏的初始入口。

秦烨拉起已经被吓的哭爹喊娘,软成了一滩烂泥的全鹏,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食血恶魔的诅咒笼罩在黑暗的巢穴中,只有魔鬼的使者,才能得到庇护】

羊皮纸卷上的文字似乎预示着什么。

“你看得见吗,这tmd是什么意思?”,秦烨问道。

全鹏哭喊着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连个鬼都看不见。

秦烨一怔,看来只有自己能看到羊皮纸卷和它上面的文字。

在黑暗的摸索和寻找中,他们发现洞穴的石壁上,有敲击后传出的空洞声。

难道石壁的后面暗藏玄机?

试着用力推动,果然传出了刺耳的响动,黑黝黝的岩石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岩壁竟是一道石门,后面通向了另外一个空间。

与此同时,洞穴的入口处传来了食血人的尖叫声,两三只食血人已经冒出了脑袋。

尖利的獠牙上占满了鲜血,拥挤,争抢着涌入洞穴,冲着秦烨他们围了上来。

如果不是忌惮火把,只要分分钟的功夫,这些食血人就能把两个人给大卸八块。

“全鹏,你先走,快”,秦烨吼道。

有了逃生的希望,全鹏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得就钻进了石门。

两三个胆大的食血人耐不住诱惑,已经冲进了洞穴,直接扑向秦烨。

秦烨将手中的一只火把用力掷向洞口,火把落地,食血人被惊得一哄而散。

暂时还能抵挡一波,但这也是最后的抵抗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只要火把熄灭,那些家伙就会蜂拥而至。

已经冲进石门另一侧的全鹏却在用尽力气,反手将石门拉紧,还死死得顶住了岩壁的边沿,根本就不让秦烨拉开。

混蛋,这家伙那来的气力,刚才不是还吓的腿肚子转筋,尿了一裤子吗。

“老秦,反正咱俩得死一个,我就让你当回英雄吧,哥们对不住了”,全鹏歇斯底里得咆哮着。

刺穿耳膜的凄厉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批的食血人已经涌入了洞室,如蚂蚁一般得爬满了石壁,将秦烨团团包围。

是真的无路可退了,逃命的机会基本为零,在绝望和死亡降临的时候,秦烨握紧了已经折为两段的匕首和马上就要燃烧殆尽的火把,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这次,现身的不再是羊皮纸卷了,而是藏在衣兜中的盒子。

强烈,刺目,如异世降临的光芒再次喷射而出,亮度远超想象,将整个地下洞穴变为了白昼,吓得那些食血人不停地怪叫。

七个图形全部放射出了耀眼的光线,并且伴随着热量的释放,羊皮纸卷旋即而出,默默无声得冒出了几行文字:

【恩佐与魔鬼的契约】

【霍尔人与圣殿】

【神圣联盟】

【地下城的崛起】

【魔鬼】

【神】

【亚索大陆】

这些字条总共有七个,正好对应着盒子的七个斜面,看起来似乎是某种选项,秦烨没有时间反应,试着碰了碰【恩佐与魔鬼的契约】,因为只有它是高亮的。

文字快速转换:

【有缘人,你开启了魔鬼的封印,撒旦将魔鬼之力赐予你,成为魔鬼的使者,在亚索大陆的无尽黑暗中,你将统治一切】

【接受魔鬼的召唤,献上你的灵魂】

洞穴中的食血人发出了一阵阵的骚动,火把的亮光已经渐渐暗淡,还再有食血人向这里涌来,新鲜人血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侯宇的血肉,根本就不够这些家伙分食的。

只要光线消失,秦烨就会被争抢着撕成人肉碎片,然后被它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魔鬼的召唤?

这是发好人卡,还是恶人卡,我去,现在有功夫考虑这些吗。

好吧,看起来这个黑色盒子似乎蕴藏着什么神奇的力量,希望它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恶作剧。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得选呀。

秦烨再次触碰了选项。

辗转片刻……

黑色的盒子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转眼间就化作了一团炙焰烈火,这团火焰像是蕴含着生命一般,附着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慢慢地变暗,慢慢地缩小,直到彻底消失,它竟然与自己的手臂融为了一体。

羊皮纸上的文字再次浮现,依然是看得见摸不着,黑色的文字在纸张上闪动:

【魔鬼之力与你同在,成为魔鬼的使者,亚索大陆上的子民们,将视你为他们的希望】

【唤醒召唤之力】

【恶魔禁令术,驱散咒语,消耗灵魂力:4克】

【我将远古地穴赐予食血人,作为你们的庇护之所,让你们免于饥饿,恐惧和圣光巫师团的屠杀,成为我的仆从,将是你们的天职】

左手的火焰瞬间腾起,烈焰熊熊不灭,照亮了整个洞穴。

铺天盖地围拢过来的食血人全都如同石化了一般,蜷缩起身体,淌着血渍的尖牙露在嘴唇的外面,乳白色的细小眼睛闭合成了一道线,粘稠光滑的皮肤展现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条纹,这是地下食血恶魔独有的特征,是它们服从与顺应的表现。

很快,饥饿贪婪的食血人就系数退去。

四周重新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秦烨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地下洞穴中的黑暗慢慢得消散,眼前的世界折叠,扭曲,天旋地转,一切都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第三章 苏醒

秦烨是从昏迷中苏醒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密林之中,苍天巨树遍布周遭,晨曦雨露环伺,鸟兽齐鸣。

几滴寒气逼人的露水打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冰凉的刺痛感稍微驱散了一些惊慌失措的情绪,但还是无法让他从天旋地转的混乱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

如论如何,总算是活了下来。

拼命的狂奔让他精疲力尽。

捧起聚集在宽大草叶上的露水,轻轻沾了沾嘴唇,吸吮了几口。

露水冰凉入肺,带着一些微微的甘苦,不是很润口,但绝对聊胜于无。



酸痛感袭遍了全身,四肢关节肿胀的要命,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般得蠕动着。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姿势形同狗啃泥,双手高举过头顶,双腿左右岔开,看起来正在向前攀爬。

从满身的污泥和被凶狠摩擦过的痕迹来判断,似乎是爬得很急躁。

有东西在追赶自己吗?

猛然回头,身后只有一颗枯枝老树,被稀疏的灌木丛重重包围着。

四周平和而安静,看起来没有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好吧,这个姿势略有销魂,不能保持的太久。

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胳膊和双腿都已经严重罢工,肌肉酸痛,大腿抽筋,浑身的筋骨像是被绑了一层透明胶带,紧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最要命的还是头痛欲裂,经脉鼓胀跳动的厉害。

秦烨感觉到自己的脑壳马上就要炸裂了,只有使劲得按压住太阳穴,才能感觉到好受一些。

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里就像是被刷了白漆的墙面,干净的异常纯粹。

最后的记忆是游戏测试的开始界面,还有侯宇和全鹏的脸。

“有人吗?”。

寂静如斯。

“侯宇,全鹏,你们在那?”。

秦烨下意识得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了一些沙哑的声音。

但原始森林中没有人回应他。

焦躁的呼唤声被绵密的枝叶和怪古嶙峋的枯木照单全收,归还给他的,只有自己微弱的回音。

环视四周。

周围的一切都是确实无疑的。

树木,野草,植被和空气,都是真实的存在,绝不是什么vr游戏中的三维模型。

低头看了看,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的身上穿着一件亚麻材质的白色衬衫,高耸的衣领和袖口上挂满了污渍。

闻一闻,腥气四溢。

下身是一条粗布长裤,紧束着双腿,被一双沾满了泥泞的长筒马靴包裹着。

从磨损的程度上来判断,它的主人肯定是没少跋山涉水。

肩膀上披着一条厚重的斗篷,材料类似于羊毛,连体的帽子半搭在头顶上,能起到御寒保暖的作用。

手上,身上,衣角和裤边有干涸的不明液体,看起来像是血迹,但颜色却是青绿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还有轻微的腥臭味道。

恩,不是人血。

除了这一身奇怪的装束,自己的身上还穿着一套类似于战术背心一样的东西。

材料是某种动物的皮革,材质很劣质,做工更是粗糙,像极了山寨货。

周身上下摸了摸。

腰后有一副空空的枪套,个头极大,胸前的背带上还挂着圆筒形的皮质套筒,也是空的,看起来像是弹夹袋。

周围没有掉落的武器和弹药,它们已经不知所踪。

左侧的大腿上有些微痛感,像是被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短剑,插在皮革剑鞘中。

剑,还真是把好剑。

绝对是百炼精钢。

锃亮的剑身能映出人影,锋利的剑刃吹弹可破。

反转手腕,剑背上刻着一行奇怪的图案,七扭八歪得排列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种象形符号。

不对呀,秦烨突然眼前一亮,他竟然在潜意识中读懂了这行符号的意思,他竟然认识它们:希望的光芒,永远照耀霍尔人。

很显然,这是一种文字,秦烨清楚得知道这一点。

两千年前,霍尔王国的初代国王霍尔·莱斯发明了这种文字,用于记录王族的历史和荣耀,铭刻在霍尔王宫的圣虚石碑之上。

每一任霍尔王都要在石碑前宣誓,只有上面的文字闪现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整个王宫的穹顶后,他才能获得登上王座的权利。

而在五百年前,霍尔人将这种文字用于传递军事信息。

使用特制的隐形墨水写在灰山树制成的草纸上,是中央参谋部下发机要指令,以及圣殿骑兵团传递战场情报时使用的手段。

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烨的记忆出现了闪段。

刚才的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数混沌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是,一切都是稍纵即逝,如同划过天幕的闪电一般难以捉摸。

他只记得游戏测试的途中出了岔子,他拼命得在洞穴中奔跑,是那种无边无际的奔跑。

头痛再次袭来,眼前出现了一片空白,思维和意识全部戛然而止,像是失去了前进动力的车头,泥足不前。

想不起来,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游戏出了bug吗?

这个bug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或许这里是硅谷产业区东侧的湿地森林公园;或许自己是神游到了这里,患上了间歇性妄想症;或许走出这片密林,就能看见楼宇耸立的开发区,还有人满为患的城铁站。

有这么多美好的或许吗,秦烨自己都觉得这是在意淫。

倒是可以肯定,这幅身躯不是自己的。

秦烨赶紧用镜面一般的剑身照了照,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映在了刀身之上。

从刚刚冒出来的胡子茬和略带稚嫩羞涩的眼眸来看,这个家伙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

呵呵

这波操作还是返老还童,逆生长。

只是,这家伙已经翘辫子了吧。

秦烨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轻微的灼热感,掀开斗篷,看到左侧肋下的衬衫已经稀烂,边沿沾满了血污,从痕迹来看,大量的鲜血已经干涸。

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撕烂了,内脏严重受损,急速而大量的失血,引发了当场死亡。

身躯上的皮肉似乎是刚刚生长出来的,一大片的皮肤与身体的其他部分明显不同,就像是破土新生的春芽一般,新鲜而稚嫩,灼热的疼痛感便是骨肉在茁壮生长的证据。

还是要冷静一些。

片刻过后,秦烨从惊慌中渐渐得恢复了过来。

按照之前的记忆,他应该在今天下午完成一款vr游戏的测试工作,共同的测试人员是他的同事,侯宇和全鹏。

测试的任务很紧张,之前状况频出,已经严重耽误了游戏上线运营的进度,所以三个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得开始了工作。

秦烨记得,测试的准备工作还算顺利,游戏很快就进入了初始化界面,迅速运行到了任务阶段。

全鹏夸赞游戏的虚拟场景非常逼真,侯宇调侃他没见过世面,然后

又是一阵头痛欲裂,脑海中的画面出现了不停的闪断。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烨大口得喘着粗气,用尽力气,让自己安静下来。

记忆中出现了一些纸张,上面有完整的测试项和游戏中的任务流程,第一道关卡是一组数字组合题,答案出现在一具困死洞穴的干尸上,当然,他们的手里有通关秘籍。

第二道关卡是图形连线,需要通过洞穴中岩壁的纹路进行逻辑推理,难度不小,侯宇和全鹏还故意不看测试手册中的答案,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秦烨解开了谜底。

第三道是文字题,由于测试时间紧张,秦烨可没工夫陪着侯宇他俩玩游戏,直接依照答案解题通关。

而这第四关,需要通过一条地下暗河。

之后呢,秦烨的脑袋里填满了一片雪白。

耳畔有鸣响,好像,是侯宇撕心裂肺的嚎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然后是食血人,洞穴,全鹏的背叛,燃烧的火,还有自己的左手,一团烈焰,竟然与自己的手臂融为了一体。

秦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和手掌全都有炽热发红的痕迹,袅袅飘散的水汽环绕在四周,掌心中的图案若隐若现,好像有一颗公羊的头颅,镶嵌在五角星图之中。

在秦烨彻底看清楚它们之前,图案渐渐隐退,连同手臂一起恢复了正常。

可是,这幅身躯的主人到底是谁?

自己又为什么会从洞穴中瞬间移动到这片密林里,这波操作这么秀,真的好吗?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先想办法走出这片森林,找到人迹所在的地方,至少要先搞明白,自己穿越时空,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秦烨站起身子,还好,四肢的疼痛终于得到了缓解,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了。

耳边传来了潺潺徐徐的流水声,不远处有河流经过,刚才的几滴露水并不能缓解身体严重的缺水,他现在急需要补充水分。

从声音传导过来的大小判断,水源地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几百米远。

朝着河流的方向移动,秦烨小心得在密林中穿梭,留意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这里的植被形态怪异,地面上长满了矮短却粗壮的绿色杂草,犹如钢针插满地面。

树木纤细得只有手指粗细,高度却足有几十米,树身直耸入天,坚硬挺直,树干之间的距离极为短小,密密麻麻得散布在灌木丛中。

有些巨型树木的体型则是异常巨大,百人合拢在一起也不见得能环绕树干,苍天的枝叶遮盖了半个天空,阳光穿过无数的细孔撒向地面,照射出了大大小小刺目的光斑。

扒开荆棘满布的灌木丛,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从眼前潺潺流过。

河水透明而清澈,捧在掌心还有些冰凉刺骨。

应该是可以饮用的。

果然,几口河水入嘴,甘甜润肺。

透亮的水面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污泥沾满了脸颊。

秦烨撩起几把清水,把脸洗干净,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抬起身子,下意识得扫视四周,观察身边的环境。

侧目之际,一团黑影突然闯入了视线,正漂浮在河对岸的水面上,随着河水来回飘荡。

定睛细看,秦烨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嗓子眼儿紧跟着一热,刚才喝进去的河水又都被稀里哗啦得吐了出来。

就在自己的正对面,河面上竟然漂浮着一具死尸。

第四章 冯劳·恩佐

死尸漂浮在河滩上,场面惊悚。

尸体的面部朝下,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偶尔随着水浪上下起伏。

秦烨下意识得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短剑,深深得喘了几口粗气,以便让剧烈跳动的心脏能够稍微平静下来。

河水清澈见底,目测深度只有一米不到,刚刚漫过腰部。

河床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没有杂草和淤泥,步行淌过河面简直易如反掌。

凑到浮尸的近前,秦烨惊讶得发现,逝者的装束竟然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一条一模一样的斗篷罩住了他,粗布衣衫和长筒马靴的样式也相差无几。

最能引起注意的是那副战术背带,同样穿戴在死者的身上,并且枪套和弹药夹不再是空空荡荡,里面藏着货真价实的家伙。

纵身上岸,鼓状起胆子,秦烨将尸体从河水中拖拽到了河滩上。

废了好一番气力,才将死者的身体翻了过来,一张惨白肿胀的脸跃然眼前。

这家伙的年龄不小,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两道稀疏却油亮的八字胡子左右分开,贴在嘴唇之上。

他死的很痛苦,从两只瞪圆的眼睛中,能看到恐怖惊惧的眼神,还有张大到夸张的嘴巴。

临死之前,他一定经历了难以描述的痛苦。

死因呢,大概与秦烨所占据的这幅身躯如出一辙。

身体的左侧腹部被彻底撕碎了,肋骨折断成了几节,内脏被搅得乱七八糟。

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血迹干涸后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污迹,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容克叔叔。

秦烨竟然下意识得喊出了死者的名字。

容克·汉斯,这个年近50岁的男人是红谷镇的副镇长,在红谷镇中有很高的威望,是唯一能够和雷斯特镇长抗衡的霍尔人。

虽然是副镇长,但却不属于赤克王国在册的行政官员。

所以,王都派遣来的雷斯特总是对容克颐指气使,并且公然滥用职权,对生活在红谷镇中的霍尔人百般刁难。

以霍尔人是王国的叛徒,是神圣联盟的叛徒,是全人类的叛徒为名义,让这里的百姓受尽了苦头。

红谷镇的历任镇长都是由王都直接委派,主要或者说唯一的职责就是监控这里的霍尔人。

税收,粮贡,行政费,各种苛捐标准都是赤克王国中最为严苛的。

雷斯特的到来只是让糟糕的局势变本加厉,让生活在这里的霍尔百姓愈加得艰难度日。

容克·汉斯的为人处世圆滑而有章法,既能与雷斯特左右周旋,迎合上司的心意,特别是来自萨克龙郡总督府,甚至是王都的意志,还能最大限度的维护红谷镇的利益,是这里所有霍尔人的主心骨。

现在,容克叔叔死了。

秦烨一阵莫名的心疼,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说不上来的难受。

是这幅身躯主人的意识在发挥作用,秦烨的脑袋里一阵眩晕。

刚才的情报也只是些记忆的碎片,画面闪过后,还是一无所知。

秦烨取出了枪套中的枪械,这把枪的造型很奇特,类似于火药手枪,枪管粗壮,子弹从枪口单发装入。

而弹药是一根实心的钢管,有手掌长短,后端的药筒中装填着黑火药,钮扣大小的弹簧片是激发装置。

容克叔叔的战术背带上还挂着三枚子弹,秦烨将它们取下来,连同手枪全都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用清水洗去容克叔叔脸上的污泥,把挂在身体上的水草除去,将遗体端端正正得放置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寻来一根树枝,用短剑在地上挖出一个浅薄的坑穴。

祭奠与埋葬的仪式短暂而简陋。

秦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躯体的行动似乎来自于另一个灵魂的驱使。

一个人的葬礼结束后,他开始观察四周的状况。

河滩边的草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朝着一个方向延伸下去,应该是容克·汉斯所来的方向。

秦烨决定沿着血迹寻找,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发现更多的线索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血迹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灌木的枝叶和野草丛中,以容克叔叔受伤的程度来看,他应该不会走的太远。

四五百米之后,血迹突然开始增多,飞溅的血斑染红了一大片灌木丛,枝条上还挂着模糊的血肉。

拨开树枝。

另一具尸体隐秘其中,他的身上也披着斗篷,胸前挂着同样制式的皮质背带。

死者的身体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残肢遗落在草木之间,五脏六腑几乎都成了碎片,血迹迸溅得到处都是,腥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简直能让人当场窒息。

秦烨忍不住去看死者的脸,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五官扭曲狰狞,已经让脸部容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李尔斯特,30岁的铁匠,红谷镇的居民,也是霍尔人的秘密组织,红谷镇共进勇士会的头目。

秦烨手中的爆筒火药枪就是李尔斯特的杰作。

神圣联盟为了加强对霍尔人的管控,严格限制铁制品在红谷镇的使用和流通。

霍尔人手中的每一件铁器都要在镇政府的管理机构登记造册。

从镰刀,农叉,铁锹,到做饭用的炊具,甚至是一根铁棍,只要能被用来重新锻造成武器的东西,都要被严格限制。

铁匠铺花去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收集到了制造爆筒火药枪的原材料。

为此,李尔斯特倾尽家财,差点赔上了铁匠铺的家底。

但是在行动前,他还是与容克·汉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容克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他们对巨树之林的情报还知之甚少,仅凭一张古老的地图和半本糟烂不堪的古书就妄下结论,贸然闯入,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尔斯特对容克的左右逢源早就有所杯葛,从他迟迟不肯加入共进勇士会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他甚至怀疑,这个老家伙贪生怕死,舍不得赤克王国赐给他的一官半职,根本就不会为了霍尔人的自由与解放而出谋出力。

他,只是在消极怠工罢了。

“我们已经忍了五百年了,我们还要再忍多久,我们还要让多少霍尔人的后代流干他们的鲜血,我们的女人,老人,还有孩子,难道他们要永远活在恐惧之中吗?”。

李尔斯特咆哮道,把杉木桌子敲得咚咚作响。

他的情绪极度亢奋,围在他四周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躁动起来,他们都是共进勇士会的成员。

这些稚嫩的脸庞上充满了愤怒,无畏,甚至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容克·汉斯轻轻得摇了摇头,年轻人的热血和愤恨,他心中了然。

20岁的时候,他就加入过霍尔人的暗杀组织,刺杀联盟官员,为霍尔人的解放献上鲜血和生命,他早就有了觉悟。

敌人的强大超出容克的想象,正面硬刚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战友死命相救,他早就和组织一起,在二十年前的清剿行动中,埋骨地下了。

“是的,孩子们,我们已经忍得太久了,牺牲的太多了,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小心,等待最佳的时机”。

“时机?你所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我们还要再等多久,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五百年?”,李尔斯特冷笑道。

“也许”,容克在沉思中静止了良久,两只深褐色的眼眸中闪出了与众不同的光芒。

“也许马上就要来临了,你们知道,北方边界传来了消息,龙影王考尔已经死了,他的四儿子霍尔曼刺杀了自己的大哥洛伦,夺取了王位,洛伦是赤克国王西斯曼里最宠爱的小女儿,梅茶的丈夫。如果这家伙能够顺利的继承王位,龙影和赤克间的同盟便能得到加强,在神圣联盟中的地位也会得到提高。但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据说西斯曼里大发雷霆,已经开始向北部边界调遣军队,龙影和赤克之间的战争,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容克的眼睛中闪动着不可名状的东西,如果两国发生军事冲突,最后演变成全面战争,那神圣联盟中的其他四国也不可能作壁上观。

这个维系了五百年的联盟脆弱不堪,千疮百孔,在土崩瓦解的边沿挣扎得够久了。

各个王国和城邦之间各怀鬼胎,小规模的冲突和战争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脆弱的平衡才没有被彻底打破。

或许,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亚索大陆会再次陷入混乱不堪的战火之中。

那个时候,霍尔人便迎来了重获自由的机会。

如果情况更乐观一些,也许霍尔王国的复国大业也不再仅仅是个白日梦。

“如果神圣联盟瓦解,也许我们就有机会争取到更多的权利,也许,新的联盟会倾听我们霍尔人的诉求”。

可笑,可悲,更可怜。

李尔斯特对于容克的宏图伟业嗤之以鼻。

“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身上,我没听错吧,五百年前的霍尔王就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敌人的身上,才招来了灭顶之灾,我们霍尔人这次要成为强者,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煽动性的言论拥有天生的杀伤力。

屋子中的年轻人热血沸腾,呼喊着复仇,战斗,牺牲的口号,将容克·汉斯的声音彻底淹没在了群情激奋之中。

“恩佐,也许我们都错了,真该听容克叔叔的话呀”。

李尔斯特的身子已经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嘴中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染满了脸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消耗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不要再说话了,你需要止血,我会把你带回家的,我向马琪姐姐保证过,我会保护你的”。

李尔斯特哈哈一笑,吐出了几口浓血。

“恩佐呀,你果然是长大了,你是我们霍尔人的希望呀”。

李尔斯特用力推开恩佐,使出了他最后的气力,“快,快去找容克叔叔,让大家马上离开森林,快”。

“不,不,李尔斯特,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飘了过来,地面开始颤抖,周围的树枝发出了莎莎的响动,粗壮的树干被折断,重重得落在地上。

“它们来了,快走,快”,李尔斯特掏出火药枪,猩红着眼眸,冲着恩佐歇斯底里得吼叫着。

秦烨已经是满头大汗,双腿酥软得跪在地上,两只胳膊撑着地面,半个身子在轻轻得颤抖,汗滴如注般淌落在草地上。

记忆的片段袭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

不过,现在,他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身躯的主人终于出场了。

他,就是冯劳·恩佐。

第五章 巨人

秦烨大口得喘着粗气,剧烈的体力消耗过后,记忆终于在脑海中逐渐得具象清晰起来。

这个十八岁的霍尔少年,亦是这幅身躯的主人。

换句话说,他已经不再是游戏公司的设计师秦烨了,而是红谷镇公学的高中生,冯劳·霍斯特医生的儿子,冯劳·恩佐。

疑问,依然深重。

记忆的碎片是由远而近展开的,之前的景象和很多关键的细节还是一团亮白色的光斑。

他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片森林,又是如何成为冯劳·恩佐的。

李尔斯特的眼睛还睁着,恐惧充斥了他的眼眸,将死亡的气息,投向了密林的深处。

恩佐合上了李尔斯特的眼睛,将他的尸体埋葬在一棵巨树的下面,愿这棵枝繁叶茂的树木能够庇佑他的伙伴,愿他在这里安息长眠。

霍尔人的希望不会泯没,因为我还活着,恩佐在心中默念道。

进入巨树森林的霍尔人全都是红谷镇的居民,也都是共进勇士会的成员,总共有十个人,分成了三个小队。

容克叔叔虽然极力反对这次行动,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加入了调查的队伍,除了不放心这些年轻人以外,他的内心还是心存侥幸的。

也许那本古老的遗书中真的藏着拯救霍尔人的希望;也许这次冒险真的能大获成功,成为改变历史的拐点。

李尔斯特和容克叔叔,还有恩佐都在去往东侧的小队中。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小分队恐怕有团灭的迹象。

除了因为秦烨而意外复生的恩佐以外,最后一个队员里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另外两只小队走西路和中路,自从进入森林后,几只队伍就完全失去了联系,大伙约定,进入巨树森林后便各自行动,最终会在铁匠铺的地下室中汇合。

马上离开森林,是秦烨当下最好的选择。

李尔斯特的怀中有一张手绘的地图,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只能模糊的看清上面的标记,秦烨分辨了好一阵子,才初步判断出了离开森林的路线。

但愿恩佐稀疏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个箭头一样的符号,是在行动前,容克叔叔标记下的巨树之林的出口。

在丛林中辨别方向,对于户外发烧友秦烨来说,并不算一件太难的事情。

自己是在清晨的时候醒来的,根据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上午八九点而已,为什么阳光的倒影却走向了下午四五点,已经有了暮色渐沉的迹象。

原因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秦烨,这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地图的指示,秦烨需要快速得向西移动,寻找一路留下的标记,这样才能离开巨树之林。

西进的道路极不好走,灌木越来越密集,周围不断出现巨型的树木,个头和规模都在不停得挑战着秦烨所能接受的极限。

更糟糕的是,天色毫无征兆,毫无过度得就暮沉了下来。

林子中的阳光像是被抽走的空气,瞬间就踪迹难觅,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色侵蚀了整个树林。

这怎么可能,距离自己苏醒过来到现在,最多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从清晨到垂暮,就只有这短短的一个小时。

无论如何,现在需要一只火把,否则无法在无尽黑暗的密林中行动,那无异于是在自杀。

干燥的树枝很好找,关键是引火的东西。

秦烨突然想起了爆筒火药枪中的黑火药,他试着将一枚弹药上的铁筒拆卸下来,才发现这只是一种非常简易的火器,依靠火药的爆炸力,将前端的铁筒推射出去,达到杀伤的效果。

想想也对,这只是李尔斯特发明的土枪土炮而已,对于各种物资都受到严格管控的霍尔人来说,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秦烨很快就搜集到了足够的干柴和树枝,捆绑成一个火把,用两片石块反复击打摩擦,火星噼啪闪动,瞬间就点燃了黑火药,进而引燃了干枯的枝条,火焰腾起,照亮了周遭。

驱离了黑夜,秦烨得以继续向前摸索。

随着黑暗的侵袭,周遭的情况也在发生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体型巨大的树木越来越多,而且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矮草,灌木和其他的树种仿佛在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抹去,巨树侵占了整个森林。

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味道。

只有火把射出的亮光,能照亮秦烨周围巴掌大小的地方,其余的则是吞噬一切的,漫无边际的黑暗。

咔咔的怪响不时从身边传过来。

然后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腥臭刺鼻。

秦烨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恩佐的记忆片段瞬间上线,李尔斯特临死前,空气中就漂浮着这种味道。

“恩佐,快走,它们来了”,这是李尔斯特对恩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它们,它们是谁?撕碎李尔斯特的家伙吗?

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颤抖。

咚,咚,咚……

声音由远而近,从黑夜中袭来,四面八方似乎到处都是。

巨树的枝叶在剧烈得摇晃着,枝条间互相碰撞,树叶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动。

有东西在向自己靠近,虽然漆黑一团的森林什么都看不见,但秦烨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在冲着自己包围过来。

挥着火把四下转圈,攥紧短剑的胳膊在不由自主得颤抖。

此刻别无选择,唯有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就像李尔斯特临死前做的那样。

突然,后背一紧,一股力量从身后袭来,把整个身子往树上拽。

下意识的挣扎让身体越绷越紧,自己被一根铁钩挂住了背带,铁钩连着一根粗壮的藤蔓,绳子正将他一点点得拽离地面,悬吊在了半空中。

火光之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躲在枝叶之间,就是这家伙在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自己往树上拉。

“恩佐,太好了,你果然还活着”。

秦烨被拽上了一段粗壮的树枝,拧巴着身子,努力得调整好姿势,短剑被他藏在臂下,如果对方不怀好意,就随时给他一刀。

里克,火光中出现的人影让秦烨下意识得叫出了声。

眼前的家伙是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身材魁梧,四肢粗壮,肌肉结实而紧密,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得把秦烨拉到树上来。

“你去那了,害得我们好找”,秦烨一拳打在里克的胸口,结实的肌肉反倒给了他一个反弹,差点趔趄着身子从树上掉下去。

瑟亚·里克,容克·汉斯,李尔斯特,还有冯劳·恩佐,四个人属于同一个小队,他们走东路。

四人小队在河边修整时走散了。

“这里的白天只有一个小时,夜晚却有二十三个小时”,里克望着暗黑无边的天空说。

一个小时,是的,秦烨也察觉到了这点。

“容克叔叔和李尔斯特呢?”,里克问道。

“他们死了”,秦烨直截了当得说道,这是来自恩佐意识中的回答。

“死了?该死的怪物”,里克攥紧了拳头,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这说明他一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怪物?

身高足有七八米,浑身散发着腥臭,赤身裸-体的巨人,没有眼睛,头颅两侧立着巨大的耳朵,扁平惨白的脸上有两个黑洞一般的鼻孔和一张血盆大口,裸露出锋利的獠牙,流淌着混杂了血丝的口水。

记忆开始迅速恢复,就是这些巨人撕碎了容克叔叔和李尔斯特,一口咬断了他们的肋骨和小腹,扯掉了半个身子。

怪物来了。

地面颤抖的声音在加剧,树枝被左右分开,一个庞然大物从密林中钻了出来,黑影摇摆着身体,带着一股子顶风臭三里的味道。

“熄灭火把”,秦烨叫道。

“不用,它们是瞎子”,里克按下秦烨的手,反手接过火把,反而将火光伸到了树枝的下面。

“这里有十米高,这些怪物没长眼睛,身高也够不到这里,咱们暂时是安全的”。

巨人的模样渐渐清晰,踉跄着从树下穿过。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秦烨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这些家伙的体型魁梧,四肢粗壮有力,肌肉也结实得如同铁臂,巨大的吨位让它们的行动缓慢,每向前走一步,都能让地面发出明显的颤抖。

但巨人的头顶却极其脆弱。

没有坚硬的头盖骨,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粘膜,脑腔内部的结构清晰可见,巨大的腔体里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垂体,被无数的细线连接着,悬吊在中央。

火光映射之下,巨人恐怖的身形勾起了秦烨的记忆。

三个人通过第三个关卡之后,洞穴的岩壁之上,就出现了这种巨人的图腾,全鹏对这些刻画在石壁上的图案惊讶不已,制作的实在是太逼真了。

而侯宇却显得有些奇怪,因为测试手册上根本就没有提及这种图案,游戏的三维建模中,不存在这种生物模型呀。

还有来自恩佐的记忆。

没错,就是这些家伙撕碎了李尔斯特的身体,尖利的牙齿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骨头被咬碎的声音和李尔斯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清晰无误得响彻在耳畔。

“这些巨人怕光,白天的时候他们会躲进巨树的树干里,变成石头雕像,天一黑,他们就会变成这些怪物”。

里克不仅拥有强悍的体魄,头脑也极为灵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探查出了这么多的情报,怪不得容克叔叔不惜贿赂镇长雷斯特,也要帮助这个孤儿谋得一个去萨克龙郡的首府上大学的名额。

“只要在树上忍过二十三个小时,它们就会变成石头像,我们要抓紧一个小时的空隙,逃出林子”。

里克已经有了计划。

这些怪物是那来的?秦烨在心里暗问道。

毫无疑问,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它们的大脑很脆弱,一枪就能解决掉”,里克摆弄着手里的火药枪,粗壮的铁管弹头能轻而易举得击碎巨人的脑袋。

“但是要跃顶进攻,从上面攻击才行”,秦烨说道。

里克从弹夹桶中取出弹药,将一根铁管子弹装进了枪膛,点燃了火药的引信。

巨人还在树下徘徊,围着秦烨和里克所在的巨树绕圈子,它的动作显得很迟缓,对于瞄准和射击来说轻而易举,只要现在扣动扳机,就能打碎巨人的大脑。

秦烨却按下了里克略有颤抖的手臂,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林子深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地面反馈来的震动感也连成了一片,树枝被拨开,大批的巨人正在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个数,目测足有二三十头。

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喉咙发热。

这些巨人很快就聚拢到了一起,把巨树团团围住,开始不停得绕起了圈子。

转瞬之间,两个人就被这些怪物围困成了一座孤岛。

绕吧,绕吧,这些怪物反正也不会爬树,里克靠在树干上,静等天光大亮,这些怪物的体力总不能是无限的吧,也许不用等到天亮,它们就得累成死狗。

秦烨借着噼啪跳跃的火光,仔细观察着树下的巨人。

不对。

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巨人没有眼睛,只有鼻孔和两只巨大的耳朵,它们是黑暗中的居民,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有限,但从这些家伙的行动来看,它们似乎非常清楚秦烨和里克的位置。

十几个巨人已经将巨树团团围住,而且还有大家伙在从林子的四面八方赶过来,周围的树木在不停得摆动,枝干间的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微弱的火光之中,数不清的黑影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聚集,最终形成了一道人肉围墙,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巨人们的行动不是盲目无从的,恰恰相反,它们有明确的目标,就是树上的秦烨和里克。

这些家伙在将两个人团团包围,封锁住了路线,但却按兵不动。

似乎,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秦烨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李尔斯特和恩佐在被巨人追逐的时候,那些怪物的表现也像是现在这样,开始是动作迟缓得在慢慢移动,看起来毫无目标,所以李尔斯特也做出了和里克同样的判断。

巨人没有感知能力,只要他们不乱动发出响动,这些家伙就无法知道恩佐和自己的存在和位置,他们是安全的。

但让两个人意想不到的是,巨人突然发难,动作变得极为灵活迅速。

没有留给李尔斯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就被一个巨人攥在了手里,扯断了一条腿。

一双猩红的眼眸出现在秦烨的脑海里。

在绵密的枝叶之中,藏着一个黑影,血红的眼睛,漆黑的脸颊,还有恐怖的狞笑。

“巨人,恐怕能感知到咱们”。

秦烨环视四周,一双熟悉的血眼在树枝间若隐若现。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里克,小心”。

为时已晚。

巨人拥有过膝的长臂,刚才还迟缓如同蜗牛一般的家伙,动作突然变得凌厉无比。

转瞬之间,它已经纵身跃起,将里克抓在了手里。

第六章 巨人2

秦烨的反应极为迅速。

铁管火药枪是一种简易的火药武器,使用的方法很好理解,也易于掌握。

铁管子弹从枪口装入火药枪的枪管,点燃引信,对准巨人脆皮一般的大脑,扣动扳机。

一声炸响,火光从枪口喷射而出,黑烟四散,巨大的后座力震得手腕发麻,铁管在火光中飞出了枪膛。

火药枪没有膛线,铁管子弹飞出去后很快就偏离了准线,燃烧的火焰推动着弹体,在空中飞速得翻滚着。

这些家伙的目标面积足够大,铁管轻而易举得就穿透了它的大脑薄膜,直接射进了脑腔,将连接脑干垂体的神经线搅和得乱七八糟。

巨人踉跄着身子往一侧跌倒,神经线被打断,让它出现了半身不遂的症状。

里克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借机挣脱开了巨人的控制,摔落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巨人迅速得靠拢了过来,想要围堵跌落的猎物。

里克以火药枪反击,每发子弹都能击中巨人的身体,飞溅出荧光绿色的血液,散发出的腥臭味刺鼻难耐。

但这些攻击根本就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即便巨人被铁管弹打得遍体鳞伤,但依然无法阻止它们的进攻。

只要不伤到大脑,就没办法彻底干掉它们。

巨人的数量越来越多,里克的铁管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体力也跟着急剧下降,毫无疑问,如果再拖下去,他很快就会被巨人撕成碎片。

“恩佐,快跑,我拖住它们”,里克咆哮道。

秦烨不是那种抛下同伴自顾逃命的人;幸好,冯劳·恩佐也不是。

猩红的眼眸才是问题的关键。

钻心刺耳的尖叫声是指挥巨人的命令。

幕后的家伙是它们的眼睛,干掉他,就能让所有的巨人都变成瞎子。

隐秘在树后的黑影并不难找,秦烨瞄准目标,扣动扳机,黑火药迅猛燃烧,推动子弹出膛,铁管打断了枝条,黑影却翩然一闪,如云烟般消失了。

火药枪的爆响反倒引来了注意,巨人长着巨大的耳朵,说明它们对声音非常敏感。

很快,树下的巨人就发现了秦烨的存在,迅速围拢了过来,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当他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巨人攥在了手里。

粗壮的手指坚硬无比,皮肤粗糙如同钢砂,力量非凡,根本就不是凭借人力能挣脱开的。

巨舌,獠牙,血盆大口,朝着他咬了下去,腥臭浓重的口水几乎能把人瞬间熏晕。

秦烨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法摆脱开巨人的控制,求生无望,他将被锋利的獠牙撕成碎片,啃食成一堆断臂残肢,与李尔斯特的下场一模一样。

挣扎,迷离之中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羊皮纸卷,暗黄色的羊皮纸上,飘着黑色的文字,是霍尔人的密文,秦烨对文字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驾轻就熟,读懂这些文字易如反掌:

【霍尔人的鲜血染红了圣殿骑士的盔甲,撒旦以魔鬼之力赐予他们,而代价,将是他们圣洁的灵魂】

熊熊火焰点燃了羊皮纸卷,在眼前化作一团灰烬。

而那烈火并未熄灭,在跳跃的烈焰中,隐现出了一只公羊的头颅,映衬在闪烁不停的五角星图之中。

秦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左手瞬间窜起了一团烈火,烈焰熊熊,火光冲天,似乎隐藏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唤醒召唤之力】

【巨人驱使术,禁闭咒语,消耗灵魂力:10克】

【无脑莫拉人,我以克鲁索尔之谷的光明照耀你们,让你们在黑暗来临之后,可以获得永生,而你们的承诺,是成为我忠诚的仆从,在光明来临之前,回到巨树的庇护之下】

转瞬之间,巨人们竟然停止了对秦烨和里克的进攻,一个接一个得发出了震彻山谷的吼叫,而后就调转身子,朝着巨树之林的深处隐秘而去。

秦烨的身子一软,跌落在地上,意识消沉了下去。

里克从巨人的手掌中挣脱,抱起已经昏迷的恩佐,将他背在肩上,喃喃道:“恩佐,我们要回家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你是霍尔人的希望呀”。

……

冯劳·恩佐的家在红谷镇18街的一栋二层小楼里,与楼下的劳斯咖啡店比邻而居,这栋木质结构的老房子是父母留下的祖产。

几年前,从萨克龙郡首府西都城搬来的劳斯夫妇一家租下了一层的店面,开起了这家咖啡馆。

两家人的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劳斯先生与劳斯太太也是霍尔人,本来获得了在西都城定居和工作的许可书。

但那里的环境对于霍尔人来说并不算友好,在邮局工作的劳斯先生处处受到排挤,同事对他态度冷漠,上司对他百般刁难,这让他对在西都城的生活心灰意冷。

虽然红谷镇的条件无法与西都城相提并论,而且税收和各种行政费用也要高出不少,但在霍尔人的集聚地生活,能让劳斯先生轻松许多,至少不会再有莫名的颐指气使和说不尽的冷嘲热讽。

在恩佐的父母离奇失踪后,劳斯先生便对恩佐姐弟三人的生活更加关心了起来。

他很喜欢恩佐的姐姐梅斯,甚至想把自己远在王都工作的儿子介绍给她,把这个懂事又漂亮的姑娘变成自己的儿媳妇。

一年前,那是一个浓雾笼罩的清晨,梅斯清楚得记得,父亲和母亲在离开家的时候,叮嘱她要照顾好弟弟和妹妹,临别之际,还轻轻得吻了她的额头。

但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能回来。

冯劳·霍斯特和他的太太泰勒美尔女士,离奇得失踪了。

红谷镇的警局调查了很长的时间,但没能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老探长辛格只能告诉梅斯,零散的证据显示,她的父母去了王都,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柏戈斯百货大楼。

但是霍尔人在红谷镇之外的活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辛格探长根本无法再继续深入调查,就是这个支离破碎的线索,还是探长在王都的老朋友友情提供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梅斯父母的去向成了一个至今都没能解开的迷。

父母失踪后,梅斯只能放弃了去王都读大学的理想,成为了一家制鞋厂的会计,每天都要骑着一辆父亲留下的破旧自行车,穿梭在泥泞难堪的乡间公路上,往返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无论风霜雨雪,从未间断过。

每个月只有区区五十个银币的工资,是维持他们姐弟三个人吃穿开销的唯一经济来源。

特别是要为恩佐攒齐上大学的钱,她已经为恩佐设计好了未来的求学路线,考入王都中央大学的会计专业,然后就能轻而易举得申请到留在王都工作和居住的许可书,这样便能离开红谷镇这个偏僻的穷乡僻壤了。

毕竟,这里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过简陋了。

更隐秘的理由是,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活在王都,继续寻找父母失踪的线索。

虽然劳斯先生无数次得向她诉说过,霍尔人在外面受到的排挤和委屈,但梅斯才不相信呢,不然劳斯先生为什么每次提起他在王都当教师的儿子时,都是一脸的沾沾自喜。

“恩佐,你要好好复习,不许乱跑,更不要和李尔斯特一伙混在一起,这些家伙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事情,每天半夜都在铁匠铺的地下室里秘密集会,肯定没好事”。

恩佐点了点头,向姐姐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海伦,你要听话,哥哥要去学校粉刷教室,你在劳斯先生家好好温习功课”。

海伦眨巴着两只小眼睛,看着恩佐,露出了一脸鄙夷不屑的表情,直截了当得戳穿了他,“你在说谎”。

冯劳·海伦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却聪明伶俐,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不会被恩佐的小把戏糊弄住。

妹妹不上道,恩佐干脆直接威胁道,“你要是敢乱说,我就剪断你的辫子”。

“我要去告诉姐姐,现在就去”,威胁毫无效果,反而激起了小姑娘与恶势力做斗争的意志。

好吧,好吧,恩佐从兜里摸出几个赤克硬币,塞到妹妹海伦的手里,“你可以在劳斯先生的咖啡店里点上一杯红莓果汁,再加上一块苹果馅蛋糕”。

还是贿赂立竿见影。

“你要在晚饭前回来,否则,否则就是一个金币,我也会出卖你的”。

然后,恩佐便将妹妹海伦委托给了劳斯先生,转身进了父亲的房间,从床下掏出一个落满了尘土的皮箱,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剑。

恩佐知道,这把短剑是冯劳家世代相传的家族信物。

他无意中听父亲提起过,它,是霍尔人的希望。

霍尔人的希望?

李尔斯特也说过,这次秘密行动,也是霍尔人的希望。

带上这把短剑,也许能给他带来好运,愿祖先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

他,冯劳·恩佐,是在为了所有霍尔人的自由而战。

虽然,恩佐只是个高中生,对于霍尔人的苦难和历史还知之甚少。

第七章 无法完成的任务

苦难是沉重的枷锁,让霍尔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蒙上了灰暗,绝望的色彩。

“殿下,放弃魔鬼之力吧,撒旦的命运应该由诸神去审判”。

“不,魔鬼之力是霍尔人,是全人类的希望”。

“人类无法抵抗神的惩罚,我们无能为力,况且那些无知的蠢货根本不相信我们”。

“那就把希望埋葬在这里,总有一天,它会再次来临”。

光,热,震动,巨响,让秦烨从虚幻中惊醒,大口穿着粗气,汗水浸湿衣衫。

是梦吗?

那有这么清晰,确凿,如临其境的梦。

秦烨睁开眼睛,感觉到浑身酸胀的要命,脑袋里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块,沉得都要把脖子压断了。

挥去莫名的梦魇,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松木单人床上,盖着一条花边羊毛毯,身上穿着洁白干净的粗布睡衣。

放眼望去,屋子中的炉火烧的旺盛,一杯热红茶静静得放在桌子上,升腾着滚滚的白烟。

房间里的布置极为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个铁质火炉,里面的炭火烧得通红,使得房间中的温度恰到好处。

窗户有些脏兮兮的,依稀能看到外面的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飘着星星点点的雨滴,雨水打在花纹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水印。

眼前的场景很熟悉,这里是他在红谷镇的家。

左手上燃起的火焰,连同诡异的图案全都消失了,飘在眼前的羊皮纸卷也不知所踪,记忆倒是变得异常清晰。

黑暗无边的地下洞穴中,全鹏封死了逃命的去路,但自己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拯救。

明亮的光线漂浮在眼前,寻找光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秦烨也不例外。

穿过那一团明亮,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自己正置身于一个茂盛的森林之中。

树林中到处都是苍天巨树,巨树中藏着同样巨大的石头雕像,全都是些没有眼睛的怪物巨人,像是远古部落的图腾,看起来一点都不友好。

辗转之际,秦烨发现羊皮纸卷又冒了出来,上面的奇怪文字全都能看的懂,但却完全搞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最新展现出来的一行文字是:

【寻找冯劳·恩佐】

纸卷上的文字闪动着,似乎是在传达着某种任务。

冯劳·恩佐是什么鬼?

自己为什么要寻找冯劳·恩佐?

【霍尔人的灵魂与魔鬼同在,在圣殿穹顶的石碑之下,撒旦将履行霍尔王的契约】

好吧,这种莫名其妙的神句时不时得就会出现在纸卷上,反正秦烨是一脸懵逼的看不懂。

此刻正是子夜,四周一团漆黑,而不远处的草丛中,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冒出来,一团篝火出现在视线中,火焰下映射出一个人影,正靠在树干上,蜷缩着四肢,轻轻颤抖着身子。

秦烨轻声靠近,藏匿于枝叶之间,隐约间看清,那篝火前瑟瑟发抖的人是个稚嫩的少年。

那家伙的身材精瘦,个头也不算高,脸上浮现着惊魂未定的神情,急促而剧烈的呼吸让他显得有些精疲力尽。

树林中的响动也同样惊扰了少年,秦烨没有恶意,他判断那少年也不会轻易伤害他,所以干脆直接暴露了自己,“嘿,兄弟,别紧张,我只是,只是路过的”。

少年瞪大了眼睛,惊悚,无措,茫然不知得看着从天而降一般出现的秦烨,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慌乱无措得往身后去摸,那后面应该有一把爆管火药枪,但摸了半天,枪套里却是空空荡荡的。

紧张让他忘了,武器早就在刚才的逃命中不翼而飞了。

摸了半天,只能斗转星移得摸出了一把短剑。

“嘿,哥们儿,别紧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冷静,冷静”,秦烨高举双手,向少年示意自己是人兽无害的那一类。

同时,他也仔细观察对方,发现这少年的模样狼狈不堪,从挂满了污泥和撕扯出口子的衬衫,还有身上若隐若现的斑斑血迹来看,他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相当激烈的搏斗,可以决定生死的那种。

这家伙的装束好是奇怪呀,亚索大陆的各国中没有这种模样的打扮。

也许是来自北方戈壁上的蛮族人,想必是铤而走险,进入巨树之林中寻找莫拉之泪的家伙们。

恩,只要不是教会的巫师团,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少年如是想着,似乎是相信了秦烨的人设,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均匀得喘着粗气,重新将短剑送回到了剑鞘之中。

“你是那来的?”,少年小心得问道。

“我是,我是从海的那边来的”,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就连秦烨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哼~”,少年竟然轻笑一声,“你们蛮族人真是胆大,巨树之林也敢随便闯进来,要是被教会的人撞见了,或是被人告了秘,就算你不是联盟的臣民,也一样会被绞死的”。

秦烨报以迷之微笑,他发誓他完全听不懂眼前的少年在说些什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少年似乎是相信他说的了。

很好,至少可以愉快的套词了。

在少年狐疑的眼神中席地而坐,秦烨凑到了火堆的旁边。

身子上的寒气很快就被驱散了,但五脏六腑还有些阴凉,秦烨突然想起来,裤兜里还有一包速溶咖啡,除了已经扔进野草堆的匕首,这可是他从原世界带来的唯一物件了。

正好少年的背包上挂着一个铁杯子,从皮囊中倒出清水,架在火堆上烧热,将咖啡粉倒进杯子搅拌均匀,杯中很快就冒起了腾腾的热气,一股浓郁的香气扑了出来。

虽然是最廉价简单的速溶咖啡,但独特的味道还是让少年眼前一亮,这东西显然能给他带来急需的温暖,林子中的寒气逼人,刚才趟过河水的时候浑身都被打湿了,这会儿冷的要命。

秦烨看出了他的心思,喝了一口,便将杯子递了过去。

一口热咖啡入嘴,少年不禁惊叹道:“好奇怪的咖啡,这种味道我从来都没尝过,香气简直比白蓝雪山的咖啡豆还要浓郁”。

秦烨笑了笑,问道:“也许,你不介意告诉我你叫什么?顺便再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年一愣,露出不可名状的表情,这个蛮族家伙不知道这里是巨树之林吗?

巨树之林是赤克王国的禁地,是整个神圣联盟的禁地,更是教会的禁地。

教法明确规定,禁止任何人进入,尤其是被联盟严加管控的霍尔人。

如果有人敢违反禁令闯入森林,他和他的家人,将会被一个不剩的,统统吊死在绞刑架上,在中央市民广场上暴尸街头,只等着乌鸦和野狗将尸体啄食成累累白骨。

好吧,也许这家伙是来自大陆最北部,阿比斯山脉南坡的蛮族部落,对神圣联盟的法律所知甚少。

“我叫冯劳·恩佐,来自红谷镇,是红谷镇公学的高中生”。

秦烨一怔,冯劳·恩佐,你确定?

羊皮纸卷上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一个叫冯劳·恩佐的人,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明了,眼前这个满脸稚嫩,没有任何城府,分分钟就直接自报家门的家伙,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后呢?

鬼知道。

【卡斯罗特王子的背叛不可饶恕,只有鲜血和灵魂才能弥补他的罪恶】

羊皮纸跃然眼前,他发现上面的文字在闪着暗光,是在他找到恩佐后才更新的。

秦烨还完全处于一脸茫然的状态,羊皮纸卷上的文字他全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成为词句之后他又一个都不认识,完全就是不说人话呀。

这说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管你是那来的,还是快点离开森林的好,这里面有怪物巨人,它能把人撕成碎片”,恩佐喝上一口咖啡,很享受的样子,但还是遮不住他提起巨人时流露出的恐惧。

羊皮纸卷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次,闪现出的文字是:

【杀死,冯劳·恩佐】

第八章 替代者

杀死,冯劳·恩佐?

秦烨不敢自己的眼睛。

但羊皮纸卷上的文字清清楚楚,在大脑中准确无误得解析出来的意思,就是要他杀死眼前这个懵懂稚嫩的异界少年。

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与恩佐无仇无怨,萍水相逢而已,只是刚刚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他的还都一无所知。

杀死他,秦烨的内心当然是无限抗拒的。

是的,他拒绝执行这个荒唐至极,甚至是惨无人道的任务。

但羊皮纸卷下达的任务似乎不可违抗,秦烨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有了轻微的灼痛感。

左手上的烈焰瞬间就升腾燃烧起来,根本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火焰之汹涌,猛烈,完全超出了想象。

【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无脑莫拉人,我以撒旦的名义召唤你们,听从我的命令,献出你们的忠诚】

恩佐还在惊讶于秦烨左手上腾起的火焰,这团暗红色的火与众不同,其中暗藏着一幅诡异的图案,那是一个镶嵌着公羊头颅的五角星图。

这幅图案,在他的记忆中浮现出了熟悉的画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混乱之中,恩佐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眸闪亮,李尔斯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古旧遗书上,就有一张用黑墨钢笔画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图形。

“快跑,快”。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秦烨已经意识到了某些危险的信号,他下意识得冲着恩佐吼道。

无辜与茫然占据了恩佐青涩的脸颊。

跑?为什么要跑?

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狂躁,歇斯底里的,他到底在叫喊些什么。

四周响起了刺耳的怪声,巨树的树枝和树干发出咔咔的声音,腥臭味道很快就开始四散蔓延。

“快跑,巨人来了”,这次反倒是恩佐咆哮了起来。

巨人的动作快得惊人,与它笨重,硕大的体型极为不符,完全超出了两个人的预料。

恩佐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三个巨人,彻底堵住了他的去路。

【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无脑莫拉人,你们的使命是,杀死冯劳·恩佐】

“朝着反方向跑”,秦烨下意识得吼道。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思维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大脑中鸣鸣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手掌上的火焰在不停得跳跃着。

恩佐的逃跑毫无意义,他一头摔倒在地上,拼了命得向前攀爬,但很快就被一个巨人抓住了一条腿,拎在半空中,然后扯断了半个身子,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支离破碎,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

冯劳·恩佐死了,倒在残肢与血泊之中,只在眨眼间的功夫。

巨人摇晃着他的身体,就像摇晃着一只刚刚被宰杀的土鸡,确定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便将尸体扔进了野草丛中。

秦烨还定格在目瞪口呆中,一切如电一般来,如光一般去,让他的思维意识极度得滞后。

转瞬,附着在左手上的火焰开始快速得朝着全身蔓延,瞬间将他的整个身体吞噬殆尽。

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秦烨的身体就化作了一团灰烬,随风飘散,消声匿迹。

靠在床上的秦烨终于将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拼凑到了一起。

试了试,左手上的火焰还不能随意掌控,出现和消失对于秦烨来说都是随机事件,但羊皮纸卷却变得很友好,自己的意识倒是可以随意召唤,翻看它了。

这家伙看来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意识的一部分。

好吧,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和这位羊皮纸卷君相伴了。

是不是最好道上一声:往后余生,就请多关照。

很快,纸卷就应声现身,上面的文字有了新的变化。

【召唤之力是魔鬼的孩子,让它的燃烧与力量同在,在地狱之门的无尽深渊中,化作异种人服从的力量】

【巨人·驱使术】

【恶魔·禁令术】

【兽·驯化术】

【半兽人·驾驭术】

【元素·魂魄术】

【龙·骑术】

【亡灵·咒符术】

【灵魂力:5克】

【异种人是地狱的生灵,化为撒旦的仆从,它们将献上忠诚,听从魔鬼的召唤】

秦烨闭目凝思,渐渐搞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冯劳·恩佐死了,准确的说,是自己杀死了他,然后,自己就变成了冯劳·恩佐。

有点混乱。

这个梗实在是有点混乱。

那里来历不明的多边形盒子把自己带进了异度空间,那里隐秘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它附着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与身体融为了一体,而羊皮纸卷更像是某种系统的面板,能够与宿主进行交互。

召唤之力就是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地下洞穴中的食血人,巨树之林中的巨人,全都对自己言听计从。

当然,这需要消耗一种叫作灵魂力的东西。

仔细回想,秦烨总共使用了四次召唤之力,消耗了16克灵魂力,现在他还有5克,也就是说,初始的时候,秦烨拥有21克的灵魂之力。

呵呵,这不是与人类灵魂的重量正好相等吗。

只不过,自己真能算是宿主吗?

倒更像是魔鬼的雇佣,至少这股力量还不能被自己完全掌控。

羊皮纸卷上的文字又有了新的变化

【莫拉之泪是灵魂的宝石,成为它的主人,你的灵魂将在黑暗中得到升华】

是新的任务吗?

可是,莫拉之泪是什么鬼?又要到那去找呢?

秦烨眉头紧锁,又是这些让人晕头转向的谜语,真是史诗级的坑爹。

羊皮纸卷在眼前渐渐消失,留下的最后一行信息是:

【魔鬼与你的灵魂同在,让希望重新照耀亚索大陆,是圣殿之主对魔鬼的承诺,成为撒旦的使者,将是你的宿命】

【契约人:冯劳·恩佐】

唉,秦烨已经彻底放弃,要理解这些云里雾里的文字,简直势同登天。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周身上下,顺手拿起一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确实已经变成了那个瘦小,稚嫩,带着满脸无辜的异界少年:冯劳·恩佐。

秦烨的身体已经被烈火烧成了灰烬,他占据了恩佐的身体,同时也吞噬了他的灵魂。

杀死恩佐,然后变成恩佐,这波骚操作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吧,你狠,你全对。

……

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

秦烨是熟悉这个声音的,在恩佐的意识中,姐姐冯劳·梅斯每天都会端着一杯热牛奶,再配上几块吐司面包,作为他深夜勤奋学习,备考王都中央大学的犒劳。

梅斯推开房门,手中没有牛奶,也没有点心。

显然,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恩佐这家伙不听她的话,还是跟李尔斯特他们混到了一起,而且居然变本加厉得彻夜不归,天快亮的时候才满身泥泞得昏死在家门口。

梅斯撑着气鼓鼓的腮帮子,白皙如雪的脸蛋上泛着红韵,碧蓝似深空般的眼睛中闪着亮光,两只眸子黑漆漆瞪得浑圆,目不转睛得盯着恩佐,简直是气炸了。

眼前的小姐姐到还真是有几分可爱,尤其是生起气时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心神荡漾。

等等,且慢,现在自己可是冯劳·恩佐,是冯劳·梅斯的弟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必须扼杀在萌芽中。

可是不对呀,恩佐的意识线可是有些奇怪。

你小子原来是个姐控呀。

“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梅斯义正言辞得质问恩佐,表情真的是超凶的。

很难,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秦烨根本无法解释眼下的状况。

总不能对这位可爱的小姐姐说,我被一款游戏给坑了,然后又被一只盒子附了体,它让我杀了你的宝贝弟弟,而现在,活生生在你眼前装可怜的家伙,就是你的宝贝弟弟。

梅斯一定会当场杀人的。

“学校粉刷教室,我去做益工了,中央大学对经常参加社会公益活动的学生,会有加分项的,这会对之后的面试很有帮助”。

呵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种分分钟就能戳穿的鬼话,梅斯会相信吗?

她当然是不信的,但却一反常态,对恩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要这个小家伙能够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就算他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已经很让人心满意足了。

“李尔斯特他们做的事,不是你能懂的,也不是你该参与的,去王都上大学,带着海伦离开红谷镇,才是我们冯劳家的未来”。

“去了王都,就能得到自由吗?我们霍尔人的未来,难道就只有逃避吗?”,恩佐的潜意识让秦烨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

恩佐的灵魂拷问除了有点中二病的嫌疑外,还算是掷地有声的,他隐约感觉到了梅斯隐藏在内心中的不屈,那是每一个霍尔人都拥有的不屈。

梅斯的眼睛瞬间闪亮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稚嫩的弟弟,年轻人容易激动,心血沸腾,不惧牺牲,她又何尝不是。

但她的双眸又迅速得暗了下去,在父亲和母亲失踪后,在她怀疑他们都是共进勇士会的成员后,在她了解到共进勇士会是霍尔人的复国反抗组织后,在她知道神圣联盟早就有灭绝掉霍尔人的计划后,害怕和恐惧便占据了梅斯的内心。

她只想保护好冯劳一家,照顾好弟弟和妹妹,毕竟,这是父亲最后的嘱托呀。

“好了,你累了,好好休息吧,功课不能拉下,你是霍尔人,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能有考取中央大学的机会”。

梅斯望了望窗外的雨夜,想要再对恩佐说些什么,但终将没能张开嘴。

她转过身子,打开了房间的房门。

“梅斯,爸爸和妈妈到底去了那?”。

恩佐的突然发问让梅斯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并未将冯劳·霍斯特和泰勒美尔的失踪大张旗鼓得公布于众,而是小心翼翼得隐藏了起来。

整个红谷镇,除了探长辛格,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冯劳·霍斯特夫妇的离奇失踪了,当然也包括恩佐和海伦。

“恩佐,我说过了,爸爸妈妈去王都工作了,你要是能考上中央大学,我们一家就能在那里团圆了”。

“真的吗?”,恩佐发出的反问句显然是质疑的态度。

梅斯一愣,恩佐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她说这些的时候,除了对报考王都的大学有抵触以外,其他的,都是深信不疑,欣然接受的呀。

“梅斯,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恩佐不等梅斯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就下了逐客令。

梅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语,冲着恩佐点了点头。

“嗯……,好吧,好好睡一觉,假期结束后,中央大学的面试就要开始了,你可要好好准备”。

关上房门,走廊中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声音细碎,忽急,忽慢,徘徊,犹豫,裹足而不前,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切都让梅斯的心情沉重而复杂。

冯劳家的至暗时刻要来临了吗?

或许,就像父亲在无意之中提到过的,他,真的是霍尔人的希望。

在昏暗无声的走廊尽头,梅斯回望着恩佐的房间,碧蓝的眼眸中闪起了波澜。

第九章 里克与梅斯

今天清晨的时候,浓密漫天的雾气中,里克踉跄着身子,勉强将恩佐背到了劳斯咖啡馆的门前。

他的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一只胳膊毫无气力的垂在一侧,似乎是伤到了骨头,一条腿拖着地,踝骨的部分已经肿成了青紫色,破烂的衣衫上沾满了血迹,还挂着淡绿色的不明液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腥臭味。

时间还早,里克不想惊动其他人,他们的样子很容易引起怀疑。

把恩佐放在家门口,问题应该不大。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恩佐,这家伙看起来一切正常,呼吸安稳,面容平静,就像是劳累过度,昏睡了过去。

梅斯守在临街的窗户前,煤气灯发出的昏暗灯光在斑驳的玻璃上映出了一片光晕,海伦还睡在一边,轻柔的喘息声飘荡在寂静无声的房间中。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了,时不时得就向18街的尽头望一望,晨曦的浓雾中,终于出现了里克和恩佐的身影,这才让她吊起来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房门被梅斯用力拽开。

她扶起昏迷的恩佐,发现弟弟并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沾满了泥泞和污渍,还有扑鼻的腥臭味,除此之外,其他的倒是一切正常。

“恩佐”,梅斯试着叫了几声。

恩佐靠在她的怀中,抿了抿嘴唇,呼吸平稳得喘息了几声,似乎真的只是昏睡了过去。

“等等”,梅斯冲着准备离开的里克喊道。

里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去看梅斯,只是用一个背影回应了她。

“进来吧,你受伤了,至少要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不然会有麻烦的”。

里克有些犹豫,转过头望着梅斯,眼睛中藏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别介意,即使我们已经分手了,至少也还是朋友,劳斯先生去了王都探亲,咖啡馆里只有我们一家”。

里克将恩佐背上了二层,这家伙睡得很沉,尽管梅斯数次试着叫醒他,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梅斯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只尘封已久的医疗箱。

冯劳·霍斯特是红谷镇上有名的外科医生,梅斯也或多或少得继承了乃父的风范,从小便在父亲的影响下,学习医学知识,跟着父亲行医治患,经常充当父亲的助手。

虽然没有受到过正规的系统性训练,但各种医疗常识也已经烂熟于心,水平绝不亚于王国中的初级注册医师。

如果不是家中出了变故,梅斯一定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王都医学院,虽然医学院对霍尔人的入学条件极为苛刻,只有极少数的霍尔人才能够获得入学资格。

里克耷拉着脑袋,他不想回答梅斯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没法回答,“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了,知道的越少,就对你越好,我不想拖累你”。

“拖累!”,梅斯被里克的话激怒了,“你还大言不惭的谈什么拖累,我不管你们打算干些什么,但不要把恩佐也卷进去”。

“疼”,里克杀猪一般得嚎叫道,梅斯用一把小锤狠狠得敲击着他的踝骨周围,以确定是否有骨折的现象,然后又用力得按压着他受伤的胳膊。

“忍着点,这是必要的检查”。

必要的检查?你确定这不是伺机报复?

“恩佐是我们霍尔人的希望,没有他,我们很难成功”,里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幽幽得说道。

“希望,别跟我谈什么希望,那只是个骗小孩的传说罢了,那只是所有霍尔人的精神安慰罢了,那只是你们这些人,没错,只是你们这些人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借口罢了”。

梅斯生气了,简直是出离愤怒,两颊涨得通红,怒喝道,“我不想管什么霍尔人的希望?我只想让我们劳斯家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里克淡淡得笑着,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一顾,“我们霍尔人什么时候有过安稳日子,曾经没有,现在没有,如果我们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未来就更不会有”。

咖啡馆中的气氛有些凝固,蒸馏咖啡机中的黑色液体正在慢慢得加热升腾,水蒸气上升遇冷后便会迅速液化,变成浓黑色的咖啡液体,再从导管中一路流淌到咖啡杯中。

这几天咖啡馆的生意清淡,壁橱中还有些留存的食物。

梅斯不再说话,她将咖啡和几块土司面包,还有半根香肠递到了里克的眼前。

可能是真的饿了,里克也不再情绪亢奋得与梅斯论长论断,而是狼吞虎咽得将面包和香肠全都塞进了嘴里。

梅斯为里克清洗了身体上的伤口,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有几道口子伤得比较深,父亲发明的止血药膏还有一些,专门治疗创伤的药粉也不缺,正好都能派上用场。

脚踝只是扭伤,没有伤到骨头,还算是幸运,只需要涂抹一些消肿的药水便能应付。

胳膊就有一些麻烦了,骨头怕是受了伤,需要更专业的处理,梅斯只能用两块木板做成了一副夹板,将绷带固定在里克受伤的胳膊上。

“你要尽快去镇医院,让罗伯特医生给你治疗,你的关节骨怕是裂了,罗伯特医生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治疗方法,用一种白色的粉末熬制成固体模具,固定四肢的关节,可以让裂开的骨头尽快修复愈合,如果不马上处理,你的胳膊怕是会落下残疾的”。

梅斯一边帮助里克绑扎胳膊,一边心心念念得喃喃说道,如果不是父亲的极力反对,她或许已经准备要嫁给这个在红谷镇政府做审计工作的小职员了。

里克将咖啡一饮而尽,把吐司面包和香肠也全都消灭的一干二净。

“我想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让人看见会惹来麻烦的”。

梅斯为里克找来一些干净的衣服,那些都是父亲留下的,还有一件宽厚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能够遮挡住受伤的手臂。

“记住,悄悄的去镇医院,除了罗伯特医生,别让其他人知道你受伤了,那里的医生不全是霍尔人”,梅斯叮嘱道。

里克冲着梅斯笑了笑,晨光照亮了他的双眸,透出了让人心动的美好。

浓雾渐渐散去,18街上已经有人在走动,今天是教会宣教的日子,街上的人明显要比平常多一些。

梅斯倚着房门,等到街道上正好空荡无人的时候,才回身冲着里克挥了挥手。

“梅斯,恩佐或许真的能改变霍尔人的命运”,里克迅速离开了劳斯咖啡馆,走出去两三步后,突然转身对梅斯说道,脸上洋溢着兴奋无比的表情。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梅斯已经厌烦了这些没完没了的说辞,恩佐只是个快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的孩子,什么希望,什么霍尔人的未来,需要把这么沉重的命题压在他的身上吗。

“不,不,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梅斯错愕道。

“也许,那个传说是真的,也许,他真的是霍尔人的希望呀”。

第十章 亚索大陆的情报

如论如何,这一夜,秦烨睡的很踏实。

如论如何,他已经置身于这个异界大陆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角色。

如论如何,他是无力吐槽了。

教会的钟声悠远而绵长,按照传统,浑厚的晨钟会连续敲击三声,每一声钟响都蕴含着独特的意义:第一声代表着人类对神的敬畏,第二声是感谢来自神的馈赠,第三声预示了神对人类的训诫。

当每天的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照亮教堂尖顶上的黄金十字架时,遍布在亚索大陆上的无数教堂就会同时鸣钟,让来自神的声音传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以警示亚索大陆上的所有臣民,在五百年前,在那场几乎毁灭全人类的浩劫中,神降临了人间,拯救了我们。

而人类,要时刻感恩于神的恩赐。

钟声让人难以入眠,秦烨惺忪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门外传来了梅斯的脚步声,混杂着妹妹海伦肆无忌惮的喊叫和吵闹,回荡在咖啡馆的阁楼中。

今天是个工作日,梅斯需要赶去上班,海伦也要去上学,两个人在一如既往的混乱中互相指责,让这个清晨变得焦头烂额。

“恩佐,你可别忘了,今天可是教会收取教税的日子,你可要替我去,如果我们不按时缴纳教税,你的大学考试资格可是会被取消的”,梅斯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纸袋放在桌子上,示意恩佐千万不能怠慢。

咖啡馆在不开业的时候,劳斯一家通常会与冯劳一家共进早餐,劳斯先生从来不会向梅斯姐弟索要伙食费,而梅斯也会在休息日的时候,在咖啡馆帮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以此作为报答。

现在,咖啡馆里就只有他们姐弟三个人了。

桌子上摆着一杯热牛奶,还有一份鸡蛋饼和一块煎培根。

秦烨坐在了为他空出来的座位上,他发现海伦正撅着一张晶莹剔透的小嘴,怒气冲冲得瞪着他。

原因很简单,只有他的盘子里有一大块被煎炸成金黄色的培根,而海伦和梅斯的盘子里,却是只有一张孤零零的鸡蛋饼。

是呀,梅斯的工资微薄,还要向政府交纳各种只有霍尔人才独有的消费税,以及更为沉重的教会税。

所以,在劳斯先生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必须精打细算,才能维持住姐弟三个人的开销,特别是还要为恩佐积攒王都中央大学的学费。

“海伦,好好吃饭,哥哥要参加入学考试,需要营养,等到海伦考大学的时候,姐姐也为你准备好吃的”。

“哼~”,海伦其实很乖巧,并没有和哥哥抢食吃的意思,只是把两片小嘴吧唧的脆响。

“海伦,吃吧,我不爱吃肉的”。

秦烨将自己的盘子推到了海伦的眼前,将那一大块培根肉放到了海伦的盘子里。

梅斯和海伦都被恩佐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不爱吃肉,要知道,煎培根可是恩佐最爱吃的东西,每次都会当仁不让,吃个精光的。

“海伦,要好好上学,别尽给我和姐姐惹事,否则我们就要把你扔进寄宿学校,这样你可就三个月都回不了红谷镇了”。

这是,怎么了?

恩佐今天的举动与以往大相径庭,每天的早餐都是在他和海伦的吵嘴中度过的,今天这家伙竟然谦让到让海伦怀疑人生,还煞有介事得叮嘱妹妹要认真上学。

海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恩佐,梅斯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着他,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她的弟弟,她的哥哥,冯劳·恩佐吗?

早上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梅斯和海伦匆忙出了家门,各奔东西,只留恩佐一个人在家,赤克王国的大学入学考试开始前,会有一个短暂的假期,他还能在家晃荡些日子。

缴纳教税的时间还早,尚且有些空闲。

秦烨沿着松木楼梯爬上了二层的阁楼,回到了恩佐的房间中。

坐在书桌前,双目前的眩晕感一阵阵的袭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如同深陷在一场蹩脚的音乐会中。

秦烨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而与冯劳·恩佐的意识还并没有完全融合,关于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他还是有些懵圈的,需要尽量快了解周遭的情况,这是当务之急。

羊皮纸卷呢,秦烨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它展现在眼前,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器官一样,上面的文字依然没有发生变化,任务清晰明了:【寻找莫拉之泪】。

线索呢,根本没有。

秦烨只知道,羊皮纸卷管那些凶残的巨人叫无脑莫拉人,但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眼睛,那来的莫拉之泪呀。

左手倒是变得再正常不过了,火焰退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让人震惊的是那柄短剑,当秦烨握紧剑柄的时候,它竟然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自己身上的血脉会随着光芒的强弱而涌动发热。

最激烈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似的,血管鼓胀,几乎要撑爆皮肉,能感觉到一股汹涌的力量在身体里流淌。

而短剑的剑身之上,隐现出了一团五角星图,其中嵌套着一颗公羊的头颅,伴随出现的还有一行密文:霍尔之刃。

羊皮纸卷,燃烧于手心中的烈焰,还有眼下这柄红光四溅的短剑,全都出现过这幅诡异的图案。

它一定代表着什么,但秦烨还不得而知。

简陋的书架上,存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种类最多的是教科书。

恩佐是红谷镇公学的高中生,这些图书都是他的课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说和报纸,都是了解时下情况的一手资料。

数学,物理,自然,历史,神学,地理和天文。

这些都是位于书架最醒目位置的书籍,想必也是赤克王国教育体系中的主要教学科目。

自然类的学科秦烨并不是很关心,随便翻了翻数学,自然,物理和天文这些书本,内容乏善可陈,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内容。

这些学科的理论体系和知识结构与自己所在的时空大同小异,除了天文学中还在提倡日心说,将宇宙描述为一个围绕着太阳旋转的方盒子以外,其他的与自己所熟悉的知识体系相差无几。

地理还是能提起兴趣的,秦烨迫不及待得翻开一本地理教科书,他需要马上知道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还好,地球依然是地球,人类依然是人类,只不过不再有七大洲和八大洋,整个世界就只有一块大陆和七个飘悬在海洋上的岛屿。

这片叫做亚索的大陆,总面积超过四千万平方公里,略小于欧亚大陆,有七块岛屿围绕在大陆的周围,它们的面积基本相同,每块都在一百万平方公里左右,将近10亿的人类生活在这片大陆上。

接下来是历史,内容相当套路,讲述了亚索大陆的发展过程,从人类的诞生,科技树的攀升,再到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毁灭,征服和占领,还有不同种族之间的仇恨,杀戮和融合。

最终,在大路上形成了六个规模比较大的王国,同时还散布着很多小型的城邦和公国。

这些城邦和公国的背后都有六国的势力作为支撑,以龙影,赤克,神洞,蓝域,图兰克和古列斯这六大王国为核心,在亚索大陆上形成了一个广泛而松散的联盟:神圣联盟。

还有神学,它在大陆的教育体系中非常特殊。

神圣联盟中的所有学校,从偏远乡村中的小学,到王都和各个行省中的大学,都要开设神学课,而且这门课的教学是由联盟中央教廷直接负责的,各国的教育委员会都无权干涉,教师也是由各级教会派遣来的神父担任。

神学书中的内容带着强烈的玄幻色彩,其中充斥着两个主题,歌颂神的伟大和鞭笞霍尔人的罪恶。

书中将五百年前的时间点定义为纪元,之前称之为纪元前,而五百年后直到现在,称之为纪元后。

在纪元之际,亚索大陆爆发了一场空前的灾难,导致人口骤减,几乎毁灭了大陆上的人类文明。

而在这场灾难中,霍尔人背叛了人类,使大陆文明命悬一线,几乎灰飞烟灭。

是神,在人类濒临灭绝之际,降临人间,拯救了人类,挽救了亚索大陆。

霍尔人的罪孽深重,但神却选择了原谅他们,让霍尔人获得了生存下来的权利,但代价和惩罚当然是不可避免的。

霍尔王国被肢解,土地被联盟中的各国瓜分占领,霍尔人沦为了联盟中的下等公民,被强制拆分成了大大小小的群落,分散在亚索大陆的四面八方。

他们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不能进入联盟的行政体系工作;不能拥有采矿权,采盐权,采砂权;不能持有武器,甚至不能存有超过规定数量的铁制品。

但是,霍尔人必须要缴纳超过其他族群两倍的赋税。

神学课本上的故事充斥着煽动性的口号,像极了传销组织的洗脑宣传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干货,比如秦烨最想知道的,500年前的纪元之际,毁灭人类的灾难到底是什么?霍尔人又为什么会背叛人类?

毫不夸张的说,在亚索大陆上,任何一本出版物中都未曾对此做出过那怕一点点的解释。

秦烨不得而知,冯劳·恩佐也不得而知,这并不是意识融合的缺失造成的。

实际上,所有的霍尔人,以及联盟中的其他国民,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亚索大陆上的臣民只是习惯了将霍尔人看做是人类的罪徒,而霍尔人似乎也在几百年的反抗与镇压中学会了逆来顺受。

这是来自教会的意志,也就是源自神的意志,而神的意志是永恒的箴言,不容置疑的,更不容违抗的

第十一章 教会

秦烨将恩佐的书本收拾整齐,物归原处,他要马上赶去坐落在红谷镇中心,市民中央广场上的教堂,如果耽误了缴纳教税,梅斯真的会把自己凶死的。

从劳斯咖啡馆到中央广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步行就可以到达。

秦烨正好有了观察周围环境的机会,他发现这个时空的科技树还没有到达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水平。

狭窄的街道是由敲凿的石板铺设而成的,石油和它的副产品沥青应该还没有出现。

细长的粗铜制桅杆上悬挂着乌黑的煤气灯,没有电力使用的痕迹。

马和马车依然是主要的交通工具,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马粪味道,泥泞的乡道上遗留着深深的车辙,蒸汽机和内燃机都还是个未知的存在。

从周遭的状况来判断,相对于秦烨穿越而来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还比较原始。

毫无疑问,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最恢宏壮丽的建筑,就是教堂。

几分钟后,秦烨就看到了耸立在市民中央广场上的尖顶建筑,乳白色的墙体和金黄色的十字架在阳光的映射下光彩熠熠,自带威严。

这里的宗教与秦烨的理解稍有不同,人类膜拜的天主不只是一个,而是多达七个。

分别是时间主持者摩柯,空间与构造之主拉法基,圣器铸造者比隆,生命审判官海奇,精神与思索者辉,万物召唤之主科拓卡和预言先驱者比比托。

诸神的石造雕像坐落在教堂的尖顶之下,围拢在圣黄金十字架的周围,庄重,夺目,法相森严。

很显然,教会在整个亚索大陆上都拥有着无疑伦比的影响力。

神圣联盟的行政院就是以中央教廷为核心组建的,联盟中的各个王国均设有教会机构,无论是平民,贵族,还是国王,都要受制于教廷的权威。

王权,民权,神权之间的冲突,如盘根错节的千年树根,一直是亚索大陆上的秘之矛盾。

强大的教会对联盟经济的统治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亚索大陆上的所有臣民都要向遍布在联盟的各级教会缴纳贡税,税费的数额甚至超过了王国的税收。

更加恐怖的是,来自教会的贡税不能减免,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从皇室公爵到街头乞丐,都不能拖欠教会一毛钱。

此刻,从红谷镇四面八方汇集来的民众,全都聚集在了中央市民广场的教堂前,将本就不大的广场塞得水泄不通。

是呀,谁敢不缴纳教会的赋税,这可比不服从国王的命令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清脆的钟铃声响起,时间已到,红褐色的教堂大门缓缓展开,卡斯莱神父带着两个年轻的侍者从大门中缓缓现身。

人群自然而然得分列成了两队,一队人数较少,他们是非霍尔人民众,另一队人数就要多不少,全部都是霍尔人。

随着人群的分类,两个侍从也分列左右,将两个牛皮箱放在桌子上。

教法规定,非霍尔人的教税是每年5个银币,而霍尔人则要缴纳两倍的税额,也就是10个银币。

更糟糕的是,中央教廷竟然在今年冬天的时候提高了纳税的额度,非霍尔人要多缴纳1个银币。

而每个霍尔人家庭要比过去多缴纳5个银币,这令很多霍尔人愤恨不堪,但却又无能为力,敢怒不敢言。

就在前些天,中央教廷的巫师团四面出击,抓捕了大量抗议闹事的霍尔人头目,几乎没有经过严格的审判,他们就被处以了绞刑,很快就会被公开处决了。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我真为你们感到无比的荣耀,为神献上我们的福祉,神会永远庇护我们,即使是你们这些叛徒,霍尔人”。

卡斯莱神父口若悬河,不停得在歌颂神的伟大,宣扬教会的功德,还不忘对霍尔人咒骂上几句。

红谷镇的居民们变的死气沉沉,在向教会纳税这件事上,所有的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即便是每年五个银币的税额,对于这些边陲小镇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而对于霍尔人来说,就更是不堪重负了。

如果无法按时缴纳税金,家中的劳力就会被教会强行征收,发送到教廷遍布在亚索大陆上的工厂和矿场里充当低价劳工,以此偿还教税。

如果是非霍尔人,运气会稍微好一些,会被送到纺织厂,冶铁厂做工人;而霍尔人的境遇就要凄惨的多了,他们大多数会被送到煤矿,成为采煤工;或是发配到荒无人烟的格蓝岛,去采伐木材。

所以,教税的收缴一般会进行的很顺利。

短暂的喧嚣过后,非霍尔人居民很快就纳齐了税额,人群慢慢得散去。

秦烨跟随着队伍,缓慢前进,梅斯为他准备的银币分毫不差,只要把它们送到牛皮箱中,再在侍从的账簿上签下名字,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一切都是轻松加愉快的。

收缴处突然出现了骚乱,一位满脸皱褶的老妇人被凶神恶煞的侍从推翻在地上,一边的小女孩守在老妇人的身边,嚎啕大哭起来。

菲利斯太太是冯劳家的邻居,在劳斯咖啡馆的斜对面,两位老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孙女,经营着一家修鞋店。

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则在龙影王国境内的制纱厂工作,很长时间才能回一次红谷镇。

“菲利斯太太,我记得教会已经张贴过通知了,中央教廷已经将税额提高到了十五个银币,您的十个银币,可是无法交差的呀”。

“尊敬的卡斯莱神父,我的儿子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每年他都会从龙影寄来生活费的,可是今年的圣神日已经过了,我们还是没有收到他寄来的钱,修鞋店的生意不好,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币了”。

“嗯,菲利斯太太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您的儿子确实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看来缴纳教税,对于您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是的呀,尊敬的神父先生,能否,能否请您通融一下”。

“通融一下?”,卡斯莱阴笑着,冷语道,“亲爱的菲利斯太太,您的意思,难道是想要让我给你减免教税吗?”。

卡斯莱的言语中尽是凶险,菲利斯太太吓得脸色苍白,连连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希望能够拖欠一些日子,这十个银币也能顶的上过去的税额了,这次加的税,实在太重了”。

“奥,神明在上,请宽恕这位无知的妇人吧”,神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亲爱的菲利斯太太,我没听错吧,您是在质疑教廷的政策吗?您是在质疑万能的神吗?”。

“不敢,不敢,我只是希望能够缓解些时日”。

“亲爱的菲利斯太太,那我只能非常遗憾的通知您,根据中央教廷的教税法案,如果您没有按时缴纳教税,您将面临两个选择。第一,成为教会的教工,为教会服务,直到您补齐税款,随便还能赚些劳务费;第二,您可选择变卖掉私人财产,这样便有足够的银币来支付教税了”。

“这”,菲利斯太太的脸色变得苍白无色,她早就知道到这个刻薄的神父不会对霍尔人施加哪怕是一点点的仁慈。

“亲爱的菲利斯太太,让我来看看,您和菲利斯先生的年纪太大了,您的孙女还小,儿子又不在赤克,煤矿,或者是采伐厂都不太适合您,我看,18街的修鞋铺倒是值得上几个银币”。

卡斯莱的提议驱离了菲利斯太太的恐惧,让她变得怒目圆睁,她早就已经料到,神父会对修鞋铺下手。

这个可恶的家伙早就谋划好了,他们一直想要夺得18街东侧房屋的产权,把那里变成教会的宣教场,修鞋铺无疑是最好的切入点。

“如果您收走修鞋铺,我们一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卡斯莱神父悠悠笑道:“这是教会的旨意,也就是神的旨意,不可违抗,你们这些讨人嫌的霍尔人,神已经宽恕了你们的罪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还要和教会讨价还价,真是胆大妄为”。

……

“神父先生,请问,我们霍尔人到底犯了什么罪,神,为什么要惩罚我们?”,秦烨从人群中缓缓现身,在众人惊讶的侧目下扶起了菲利斯太太。

被人群挤满的中央市民广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刻,如果卡斯莱神父错愕,惊讶,不可思议的表情能够被记录下来,一定能让他终身难忘的。

“你,你……,你竟敢质疑教会的权威”。

“神父先生,我倒是不明白,教会的权威究竟来源于何处?它到底为联盟中的臣民做了什么?”。

“教会是神的使者,而神在庇护人类,让人类免于纪元灾难,如果没有神的庇护,灾难将会再次降临人间,人类将万劫不复”。

卡斯莱振臂,激愤,慷慨陈词,但却遭遇了尴尬的冷场,没有人去迎合他的激情时刻,中央广场上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那请神父先生告诉我们,纪元灾难到底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教会在年复一年的收取教税,年复一年的提高税额”。

是呀,这种质问的杀伤力大的惊人。

遍布在亚索大陆上的教会机构无时无刻不再宣扬着纪元灾难,以此作为教会替神行事的理由,以此作为教会统治大陆的理由,以此作为收取教税,侵占田产,开设工厂的理由。

纪元灾难到底是什么?

卡斯莱一筹莫展,他不是在装作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可是教会的核心机密,除了中央教廷中的七大圣衣主教,没有人能够窥见一斑。

他只是教会中的小角色,根基浅薄,天赋平庸,资质也乏善可陈,无法进入教会的核心组织:中央教廷,只能被发配到这种边陲小镇,去充当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行政神父。

说实在的,谁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履任,既是条件艰苦的边地,又是霍尔人的集聚区,这种地方经常会发生骚乱,甚至是武装暴动,教会又不会给他派遣哪怕是一位木杖巫师作为护教,这些野蛮的乡巴佬每次发难,都会拿教会的神父先开刀。

三年前的格尔尼暴乱,就有一位行政神父被砍了脑袋,那个倒霉的家伙还是他的同期。

而二十年前,就是在红谷镇这里,发生了震惊联盟的森林暴动。

霍尔人暴徒血洗了教堂,杀光了所有的教工,侵染进墙壁的鲜血至今无法洗净,依然遗留在教堂大厅的墙壁上。

秦烨的质问引起了人群的骚动,不仅仅是霍尔人,就是那些非霍尔人,对教会不休止的盘剥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卡斯莱神父的脸色铁青,一阵噤若寒蝉的感觉袭遍全身,他怎么会料到,一个霍尔人的小毛崽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发难。

第十二章 见习巫师卡斯莱

“你们这些该死的霍尔人”,卡斯莱神父的出离愤怒简直有表演的嫌疑,他吼叫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教会,人类的叛徒,霍尔人只有服从和感恩的资格,感谢神原谅了你们,给了你们生存的机会”。

“神父先生,你口口声声指责霍尔人是亚索大陆的叛徒,是人类的叛徒,我们霍尔人到底做了什么?”。

卡斯莱愕然,关于将霍尔人视为人类叛徒这一点,他也是一无所知的。

一切都是约定俗成,就像日落月升一般自然。

这是自纪元之际,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五百年间的真理,无论是霍尔人,还是非霍尔人,接受,都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这是来自神的旨意,霍尔人必须要为他们的罪恶付出代价”。

这种指责苍白无力。

秦烨啧啧讥笑,笑声震惊了神父,也吓坏了中央广场上的民众。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神提出质疑,恩佐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那就请神父先生把你的神请来,让他向我们做出解释,我们霍尔人,究竟背负了什么样的罪责?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这番煽动性的质问很容易挑动起群众的情绪,人群之中个别胆大的霍尔人也跟着躁动了起来,迎合秦烨,向卡斯莱发难。

毕竟,这也是所有的霍尔人,五百年来深埋于心中的疑问,我们为什么要背负深重的罪孽,接受来自所谓神的惩罚。

神父卡斯莱恼羞成怒,他本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的。

这里可是霍尔人的集聚区,自己的力量着实有些单薄。

毫无疑问,这次的税赋改革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反抗,如果这些乡巴佬临时起意,当下就造反,自己很可能会被直接大卸八块,砍成一堆零件的,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教会的权威不容置疑,那能任由一个霍尔小崽子随随便便得肆意践踏。

这件事要是传到了萨克龙郡教廷的白衣主教哪里,自己肯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这个霍尔人,竟敢在教堂撒野,那就让我以神的名义,对你执行惩戒”。

卡斯莱从怀中摸出了用红龙树根打磨成的木质法杖,这是他开始修炼巫师之力,成为见习巫师后一直在使用的法杖。

在那之后的二十年间,卡斯莱一直未能让自己的灵魂力得到提升,无法冲破灵魂结界,进入神力觉醒的门槛。

长久以来,他一直停留在见习巫师的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巫师的第一个等级,木杖巫师越来越远,最后只能混成了边陲小镇的行政神父。

体内的巫师之力还残存了几分,但是灵魂力却已经无法承受住爆发式的消耗了,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灵魂力的持续衰减,否则不用等着霍尔人动手,自己就直接翘辫子了。

一级集火术,攻击咒语,还是能释放出来的。

这种最低级的巫术,是神力觉醒前的必修基础巫术,应该还难不倒自己。

正好能教训教训这小子,还不会彻底激怒这里的霍尔人,只要控制好集火的力量便可,也许不需要进行特别的控制,自己的巫师之力已经衰减得让人怀疑人生了。

“阿克拉,马陆,让我们教训教训这小子”,卡斯莱吼道。

见习巫师的巫师之力还很微弱,释放出的巫术威力有限,所以需要队友的助攻,才能拥有足够的杀伤力。

两个侍从火速驰援,从教堂中取出了两柄乌金法杖,一米长的乌木棍上镶嵌了生铁捶打的金属头,可以增加巫术释放的威力,是见习巫师的专属用品。

卡斯莱将法杖高举过头顶,口中默念咒语,“请万能的七神赐予巫师之力,以火之圣洁,降临人间”。

法杖的尖端瞬间燃起了青烟,一团火焰冉冉腾起,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眨眼之间,那团烈火就越燃越烈,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火链。

阿拉克与马陆曲臂前弓,将乌金法杖至于身前,与卡莱斯形成品字状队形,二人面色紧张,神情专注,如临大敌一般的注目着跳跃在红龙法杖之尖的烈火。

“阿克拉,马陆”,卡斯莱大叫一声,挥动法杖,将燃烧正烈的火焰导向乌金法杖一端的金属头。

火力瞬间爆燃,火链成长为一条汹涌的火龙,爆发出耀眼的熊熊之光,散射出的热气蚀骨袭人,阿克拉与马陆同时挥舞法杖,将火龙释放而出。

火焰爆裂,飞腾,癫狂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冲秦烨而来。

广场上的民众们抱头鼠窜,龟缩在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凄凄惨惨得鬼叫声连成了一片。

卡斯莱神父的集火术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吓唬住这些老实巴交的小镇居民,简直是绰绰有余。

巫师之力还能如此爆发,这让卡斯莱也感到惊讶万分,一股莫名的热流在身体里涌动,真有点老树回春的感觉。

火龙将秦烨团团包围,瞬间吞噬了全身,赤红的焰火燃爆炸裂,似乎能将一切化为灰烬。

但是,秦烨并未感觉到丝毫被炙焰灼烧的痛苦感。

左手上的力量在火龙袭来时,瞬间爆发,释放出惊人的能量,将袭来的火龙阻断于身体之外,两股力量激烈得碰撞着。

但集火术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与魔鬼之力毫无可比性,尤其是卡斯莱这种半残水平的见习巫师,所能释放出的集火火力非常有限,看似气贯如虹的火龙,威力只能勉强达到一级火力。

卡斯莱和被吓傻了的民众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们还以为恩佐已经被烈火烧成了碳灰。

还是不要出人命的好,杀掉霍尔人的威风,维护教廷的颜面和统治力,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卡斯莱看向两个侍从,准备见好就收,扑灭火龙,再烧下去,那小子肯定会被烧成焦尸的,这不符合他的初衷。

神父施加咒语,两个侍从配合行动。

但是,集火并未退却,卡斯莱为此感到了万分的震惊,难道自己的巫师之力已经颓废到了这种程度,连最简单的基础巫术都玩不转了。

当然不是,裹挟在秦烨身体外的火焰已经被左手爆发出的能量彻底吞噬,早就灰飞烟灭了,卡斯莱看到的,是秦烨自身爆发出来的力量。

诡异,事情有些诡异。

父先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变得比死还难看。

难道……,难道……,这小子也拥有巫师之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个霍尔小子,一个乳臭未干的霍尔小子,怎么可能拥有巫师之力。

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卡斯莱反倒被激起了斗志,虽然已经是气喘吁吁,虚汗阴湿了长袍。

他没有突破灵魂结界,巫师之力的释放是要大量消耗灵魂力的,刚才的巫术已经让他的灵魂之力消耗大半。

这次再释放集火术可就要小心一点了,自己没有达到神力觉醒的境界,如果稍有不慎,消耗灵魂力过度,自己便会当场死亡,变成一具皱巴巴的干尸。

“马陆,阿拉克,准备”,卡斯莱吼道。

“大人,这很危险,过度消耗灵魂力,会让你失魂而死的”,马陆显然看出了卡斯莱有些勉强而为。

“快,少废话”,卡斯莱很坚定,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秦烨竟然能在烈火的烧灼下安然无恙,即便他的巫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但对付一个毛小子,总算是绰绰有余的吧。

红龙法杖的尖端再次升腾起火焰,卡斯莱的脸色已经变得蜡白,汗水沿着鼻尖和下巴顺流直下。

这次的集火术威力更为羸弱,释放出来的能量比第一次小了不少,马陆和阿拉克的体能也在急剧下降,火龙在乌金法杖上忽强忽弱,差点彻底熄灭,最终才被两个人颤颤巍巍得控制住,攻向秦烨。

火龙未过半场,便被一股强大的能量阻断,气流四溢,热浪翻滚,随着一声爆响,集火火焰瞬间变向,反攻倒算,朝着卡斯莱和两个侍从袭来。

惨叫,挣扎,满地打滚,三个人被烧的满脸漆黑,一片狼藉后,才把挂在身上的火苗扑灭。

火龙的冲击力极大,从三个人的身上袭过后,直冲半空,盘绕在了教堂顶端的黄金十字架上。

七神十字架是教廷的权利象征,无论是位于圣君堡的中央大教堂,还是最偏远的乡村教堂,在穹顶之上,都会树立起一座由高纯度黄金打造而成的十字架。

现在,它已经被烧成了金水,流满了教廷灰白色的穹顶,火焰渐渐熄灭,十字架冷却,坍塌,皱缩成了一个丑陋不堪的疙瘩。

第十三章 神父的计划

卡斯莱神父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在马陆和阿拉克的服侍下,惊魂未定的神父先生洗去了满脸的污渍,换上了干净的长袍,将被火焰烧的七零八落的旧教袍扔进了垃圾堆,喝下一大杯高度白兰地酒,长长得喘了口粗气后,他依然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脑门上的虚汗止不住得往外冒。

市民中央广场上的民众已经退去,一场冷雨来袭,将满目的狼藉洗刷得干干净净,除了教堂穹顶上的七神十字架,倒是也看不出来,教堂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掉下巴的事。

太丢人了,简直是太丢人了,自己屁滚尿流的跑回教堂,丧家之犬一般得命令马陆关紧大门,千万别让那个霍尔人小子闯进来。

广场上回荡着霍尔人惊讶,欢呼,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声音久久不散,这一幕简直可以载入史册,只过不是教会的耻辱史。

教税的收缴工作也彻底砸了锅,那些霍尔人混蛋,竟敢乘着混乱,抢走了牛皮箱中的税款。

还有那些非霍尔人,居然敢跟霍尔人同流合污,也将本已经收纳齐全的税款哄抢一空。

造反了,红谷镇要造反了。

“神父大人,不如我们尽快将此事报告给镇长先生,让警察局出动,把那些不法之徒全都关进监狱”。

雷斯特吗?

卡斯莱很快就摇了摇头,赤克王国的行政体系与教廷的关系十分微妙。

就连亚索大陆上的老鼠都知道,赤克国王西斯曼里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一直想要成为神圣联盟的皇帝,还试图将赤克教廷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据说三年前的格尔尼暴乱,背后就有西斯曼里的影子,不然赤克警察和军队为什么行动缓慢到让人发指,在当地的白衣主教和一众教徒被暴乱者屠杀殆尽后,才出手镇压。

总之,赤克王国与中央教廷貌合神离,乃至到了矛盾重重的地步。

现在,教会出了岔子,雷斯特估计还在偷着乐呢。

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得帮助自己。再说赤克人在红谷镇的武装力量也很有限,不过是一些治安警察和一队由老弱病残组成的边防团。

若真是激起了大规模的民变,自己也得请求外援。

“那个小崽到底是什么来头?”,卡斯莱用拳头暴击桌面,震得桌板悠悠乱颤,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大人,据我所知,那小子叫恩佐,冯劳·恩佐,也住在18街,就在劳斯咖啡馆的二楼,她的姐姐是卡尼制鞋厂的职员”。

“恩佐?冯劳·恩佐?”,卡斯莱神父凝眉紧锁,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确定那个小崽子就是冯劳·恩佐?”。

看到卡斯莱的脸上飘着狐疑的表情,马陆又反复思量了一番,还是肯定得说道:“是的,大人,我经常能在劳斯咖啡馆见到他”。

不可能吧,怎么会是他?

很显然,卡斯莱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马陆的话。

冯劳·恩佐,这个名字卡斯莱是有所耳闻的。

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准备考取王都中央大学的高中生吗?

如果没弄错的话,他就是冯劳·梅斯的弟弟呀。

卡斯莱与梅斯还真有几分熟识。

霍尔人如果想考取王都的中央大学,最好能得到管辖领地内教会的推荐信,梅斯每次都会参加教堂的宣教会,并表达出对卡斯莱恰到好处的尊重和仰慕之情。

在一个时机恰当的时候,她用式个赤克金币,向卡斯莱换取了一份推荐信。

当然,是为冯劳·恩佐写的。

事情有些诡异,一个绞尽脑汁,花大价钱换取推荐信,想要挤进王都的家伙,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教会做对。

“他们的父母呢?”。

“恩佐的父亲是镇医院的医生,冯劳·霍斯特,母亲泰勒梅尔在镇公学教授音乐,不过,这两个人有日子没有出现在红谷镇了,可能是去了外地探亲了”。

“冯劳·霍斯特?”,卡斯莱的记忆又像是被重锤猛烈得敲击了一下,这个名字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已经时空久远了。

十几年前,他还在中央教廷做低级修士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当时的圣光巫师团正在追踪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叫七翼炽天使,这是一个霍尔人的秘密组织,比共进勇士会要神秘的多,被追踪的人员名单中,就有冯劳·霍斯特的名字。

卡斯莱的级别太低,只能听到这些近乎于小道消息一般的散碎信息,其中详情,无从尽知。

他只知道,这个组织以一颗镶嵌了公羊头颅的五角星图作为标志,从事霍尔人的秘密复国运动,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也许是同名同姓的家伙,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清楚,能惊动圣光巫师团,说明这个组织的来头不小。

现在的情况要如何应对呢?

还是尽快向萨克龙郡教廷报告为妙,教税收缴失败,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行政神父能承担的。

卡斯莱取来一只鸡毛笔,沾了些墨汁,在稿纸上挥挥撒撒,将红谷镇的情况做了说明,尤其是冯劳·恩佐超出常理的表现,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少不了添油加醋。

“马陆,把这份公文交给邮局,让他们尽快送到萨克龙教廷,交给白衣主教阁下,不,等等,你亲自送一下,一定要尽快送到西都”。

马陆接过用牛皮油纸包裹好的信笺,用红油火漆密封了油纸口,穿上雨衣,正要转身离去。

等等……

卡斯莱却突然闪亮了双眸,盯着窗外的红谷镇,嘴脸微微扬起,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这会儿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花纹玻璃上,让雨夜中的红谷镇陷入到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气氛中。

镇子的西南角异常偏僻,没有什么人家,是稻谷和草料的储存地,在一片漆黑中,银熊酒吧的灯火显得格外亮眼,每到夜幕降临,镇子上的男人们就要聚在那里,尽情的喝上一个晚上。

“马陆,今天几号了?”,卡斯莱问道。

“禀告大人,已经是十月四号了”。

“那些家伙们,差不多该到了吧”,卡斯莱托着下巴,冥思片刻后,又问道:“卡尔·辛格那小子现在在哪?”。

“禀告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和比尔神父打过招呼了,那小子应该还被关在南墩镇的警察局里”。

“哦~,这简直太完美了,马陆,让阿拉克去送公文,你去把卡尔·莫顿斯给我叫来,现在就去,快”。

马陆一愣,但很快他就猜出了神父大人的心思,“是的,大人,不过……,莫顿斯这小子靠得住吗,他可是霍尔人呀”。

卡斯莱露出了怪诞,阴郁,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放心,他可是没有那个胆子,而且,那个家伙更热爱金币,这一点简直太让人放心了”。

“是,大人,我马上就去”。

“等等,回来的时候随便去趟菲斯家的肉铺,今晚我要吃海盐腌火腿,再把那瓶伯艮红酒拿出来,也许,这个计划能让我们一箭双雕,不,是一箭三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年就能离开这个又脏又穷的鬼地方,去西都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享享福了”。

第十四章 梅斯的困惑

秦烨觉得自己被羊皮纸卷君给坑了,在中央市民广场上的强出头并不完全出于他的本意,魔鬼之力感知到了危险的存在,力量的释放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原因还是他无法完全控制这股力量。

回到劳斯咖啡馆的时候,劳斯先生和劳斯太太已经从王都回到了红谷镇。

两个人正坐在壁炉前,带着一路风尘仆仆的气息,喝着热红茶,只等着梅斯和恩佐回来,他们就可以开饭了。

海伦也已经放学回了家,这会儿正像个疯子一样,在咖啡馆里满地乱窜,手里拿着劳斯先生从王都买回来的玩具,上蹿下跳,嘴角还挂着黑丝巧克力留下的残渣。

劳斯夫人用热情的笑容迎接着进门的恩佐,顺便递上了一盘冒着腾腾热气的苹果馅饼。

“哦,看看,我们的小恩佐回来了,先吃点刚刚烤出来的苹果派吧,我看梅斯也快回来了,咱们马上就可以享用晚餐了,呵呵,你知道,今天的晚餐可是丰富的很呀”。

秦烨将未能缴纳成功的教税塞进了兜里,不觉有些后悔莫急。

今天下午的时候,自己的强出头完全就是中二病爆发。

梅斯肯定会非常震惊,非常愤怒,非常凶得把自己收拾一顿的。

今天在中央市民广场上的一幕,已经在红谷镇的大街小巷变成了传奇。

在霍尔人中间,甚至开始流传,有人掌握了巫师之力,他是这五百年间唯一拥有巫师之力的霍尔人。

也许,霍尔人能够进入教廷,甚至成为神父,乃至主教。

那样的话,霍尔人的教税或许就能够得到宽限,亦或是直接得到减免。

无论什么时候,百姓的愿望总是单纯而美好的,顺从和臣服是最容易得到的选项。

梅斯在工厂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恩佐闯祸的消息。

起初,她并不认为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毕竟,她还是了解她的弟弟的,恩佐虽然内心躁动,头脑容易发热,但在她看来,那不过是青春期的内分泌失调罢了。

那个小家伙实际上胆小甚微,除了和李尔斯特他们混在一起,干些不着调的事以外,应该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最关键的是,她与卡斯莱神父还是有些交情的,虽然那个老家伙没能占到她的便宜,但五个赤克金币,也足以让他对恩佐网开一面了吧。

巫师之力吗?

梅斯站在凄风冷雨的中央市民广场上,借着阴弱暗淡的月光,看到被火焰融化为一堆烂泥般的黄金十字架时,心中的波澜便再也无法平静下去。

父亲的龙石法杖还压在自己的床下,那可是冯劳家最大的秘密。

虽然,梅斯对冯劳家的过往知之甚少。

虽然,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那柄法杖的存在。

虽然,她前些日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能让龙石法杖显现出暗红色的裂纹,那不是普通的斑纹,更像是某种文字,那种让人很不安的文字。

虽然,她才刚刚意识到,父亲曾经向她传授过很多奇怪的知识和技法,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是父亲对医学研究的成果,但现在看来,其中隐藏着让人难以捉摸,难以置信,更难以理解的蹊跷。

可是恩佐呢?他真的掌握了所谓的巫师之力吗?

父亲可是从来都没有向他传授过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孩子可是在阳光雨露下长大的呀。

希望,又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里克和父亲所说的,霍尔人的希望,似乎已经有些应验了。

梅斯心事重重得推开了咖啡馆的木门,看到恩佐正襟危坐在餐桌前,不苟言笑得盯着眼前的苹果馅饼,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嗨,梅斯,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全都等着你开饭呢”。

劳斯太太将一盆热气腾腾的鲱鱼汤端上桌,然后招呼着在一边看报纸的劳斯先生和依然在满地打滚的海伦。

“快来吃饭,今晚的鲱鱼汤非常鲜美,这可是从王都带回来的特产”。

梅斯赶过去帮助劳斯太太准备晚餐,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或者是出离的愤怒,反而是非常平静,非常淡然,就像每一个平凡的夜晚,每一次波澜不惊的晚餐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秦烨喝了一口味道鲜美的鲱鱼松茸汤,偷眼看了看坐在劳斯太太旁边的梅斯,姐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就好像今天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她压根就不知道那些似的,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巴掌大的红谷镇是藏不住秘密的,如此轰动性的消息,肯定用不了一个下午,就会传到冯劳·梅斯的耳朵里。

“亲爱梅斯,你知道嘛,外面的情况可怕的要命,还是咱们的红谷镇清静血,这穷乡僻壤也有穷乡僻壤的好处呀”,劳斯太太喝下一口红茶,眉头微微皱紧,悠悠得念叨着。

“哦?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红谷镇的信息异常闭塞,镇子的三面被恺撒山岭包围,从来就没有人穿越过那片山岭,看到过原始密林后面的世界,因为恺撒山岭的尽头,就是联盟的禁地:巨树之林。

而唯一通向外界的道路也被布满沼泽的撕拉普草原所阻断,只有一条泥泞曲折的土路通向萨克龙郡的官方道路。

“整个萨克龙郡都在闹一种奇怪的疾病,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死亡,在最东边的克里镇,听说已经封锁了道路,凡是染病的居民,都不能离开居住地,死后的尸体都要被集中焚烧。就算没死,只要染了病,据说就会被活活打死,这是为了防止疾病扩散”。

劳斯太太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惊悚的无以复加,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了疫区发生的一切。

“可怕,可怕,恩佐,海伦,你们吃饭前可要好好洗手,据说这种疾病就是因为不卫生的习惯引起的”。

劳斯先生特意搓了搓热毛巾,反复擦拭着双手,还示意恩佐和海伦也跟着照样学样。

“传染病吗?”。

梅斯对疾病,药物,以及医学相关的话题都富有感兴趣,这是来自父亲的影响,而且冯劳·霍斯特医生对传染病很有研究,虽然在亚索大陆上,人类对传染病的认知还极为有限。

“有什么样的症状,王都对此有什么应对方案吗?”。

第十五章 微弱的力量

“病症很奇怪,浑身发热,皮肤长脓包,还有溃烂的现象,听说重度患者会神志不清,然后就会迅速丧命”。

“王都能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听说只是封锁了几个患病严重的镇子,你们知道,王都现在的气氛很紧张,没什么功夫去管传染病的事”,劳斯太太将烤好的一大盘火鸡端了出来,撇着嘴不停得抱怨着。

“我听说,这种病的死相很吓人,死者浑身的皮肤都会溃烂,全身都会生长出大面积的脓包,死时脓包破裂,渗出紫黑色的血液,”,劳斯先生把病情描述的如同惊悚片,吓得小海伦都停止了胡吃海塞,白着小脸,躲到了梅斯的身后。

冯劳·梅斯安抚着海伦,自己反倒是低头不语,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回忆起父亲留下的工作手册,从劳斯先生所描述的症状来看,倒是像极了父亲曾经记录过的一种传染病,那是霍斯特先生在赤克王国北部边境的军营中遇到的,当时的疫情极为严重,军营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都被夺去了生命,而且疫情的传染性简直超出想象,死亡率也吓人的高。

霍斯特先生经过数月的研究和调查,发现这种传染病是由空气,唾液的传播引起的,发病时会表现出很多种的临床症状,但病患的死相无一例外的恐怖吓人,浑身流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浓黑血液,父亲给它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名字:黑眼摩尔。

这个名字明显不符合医学的命名规则,与霍斯特医生以往的工作习惯,以及对新型病症的命名也截然不同,这一点让梅斯感到困惑,有些百思不解。

是黑死病吗,秦烨回忆着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识,脑袋里也冒出了同样的名词,这种鼠疫疾病在中世纪的欧洲大面积得爆发过,夺去了半个欧洲的生命,几乎灭绝了整个大陆文明,让中世纪的欧洲大陆遁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都难道坐视不管吗?如果疾病大规模的扩展,恐怕会死很多人”,秦烨忍不住插话道。

呦,恩佐这个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他很少会关心这种话题,对于梅斯和劳斯夫妇的聊天,他也很少会参与,基本上,就是个沉默的大多数。

劳斯先生略有些惊讶得看着恩佐,颇有些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哎,如今王都还有更焦头烂额的麻烦,赤克王国和龙影王国的边际局势很不稳定,王都正在忙着应对龙影边防军造成的压力,死几个百姓,几个农奴,对于国王和执政院来说,那有那么重要”。

“可不是,王都现在到处都是士兵,老百姓都在囤积粮食和日用品,人心惶惶的,就怕两国开战”,劳斯太太将火鸡一分为几,递到每个人的眼前,“快吃,快吃,还是咱们红谷镇好,穷乡僻壤的,反倒落个安稳”。

“是呀,西斯曼里陛下肯定想把霍尔曼那家伙给吊死,如果是洛伦继承了王位,龙影王国就会成为赤克王坚定的盟友,洛伦可是对梅茶言听计从的,赤克在神圣联盟中的话语权会大增,搞不好西斯曼里已经做好了入侵神洞王国的准备,他早就想成为联盟的共主了,或者,干脆成为亚索大陆的皇帝”。

秦烨无意间对时局发表的评论,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

冯劳·恩佐,你还是冯劳·恩佐吗。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打量着秦烨,刚才从恩佐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霍尔曼篡夺王位这件事,在赤克王国中绝对是个敏感的话题,而且西斯曼里的勃勃野心和与龙影王室在王位继承上的瓜葛,也不是他一个高中生能随便品评的。

“我我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议论,这种小道消息,传的到处都是”,秦烨真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这中二爆发,嘴贱的毛病,怎么就成了日常了。

“哎呀,哎呀,你这小家伙,可不要乱说话,小心给你们冯劳家招惹麻烦”。

“不过嘛,恩佐这孩子看来是长大了,竟说一些大人才说的话”。

劳斯先生和劳斯太太的打趣很快就缓和了气氛,替恩佐圆了场。

但梅斯看向恩佐的眼眸中,却隐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唤醒巫师之力】

【集火术,火攻咒语,消耗灵魂力:0克】

这是今天下午的时候,秦烨在广场上大发神威时使用的巫术和所消耗的灵魂力,他非常想知道,自己的左手上,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在巨树之林中,他所唤醒的是召唤之力,而现在,羊皮纸卷给出的提示是巫师之力,从消耗的灵魂力来看,巫师之力并未消耗灵魂之力,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和联系,秦烨暂时还是一无所知。

除了这两种力量,魔鬼之力中,还有其他的力量吗?

依然是一无所知。

灵魂力是需要消耗的,既然能够消耗,就必然能够得到补充。

如果人类的灵魂真的有21克,这么一直消耗下去,是不是会有灯尽油枯的时候,如果灵魂力真的消耗殆尽,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和意识的行尸走肉。

更关键的是,这股力量神出鬼没,并不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如果每次都毫无章法,全无节制的这么腾空出世,早晚有一天,灵魂力会被消耗得一干二净,活活坑死自己。

必须要尽快解决两个问题,要么找到增加灵魂力的方法;要么控制住附着在左手之上的魔鬼之力,要让它服从自己的意志,至少不能像是神经刀一样,说来就来。

秦烨先是好生紧张了一阵,但很快就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

就在刚刚,他发现,左手上的火焰,竟然渐渐地开始服从于自己的意识了,但依然无法游刃有余的掌控,力量的出现和消失还有些随机。

而且,这股力量还很微弱,只在指尖形成了一股盈盈弱弱的火苗,散发出的光芒,热量和温度都还非常有限,更像是打着了一只打火机。

第十六章 莫拉之泪

秦烨试着让火苗变得更大一些,更凶猛一些。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每当他想助燃火势的时候,总感觉到身体绵软,有气无力,体内的某些部位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而每到这个时候,羊皮纸卷君便会准时现身。

【灵魂结界是魔鬼之力的源泉,只有撒旦的恶魔才能开启它们】

额,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懂。

秦烨随便收放着火焰,照的屋子里一会儿明亮无比,一会儿阴暗无光,他在等待着梅斯的到来。

每天吃过晚饭后,梅斯都会端着一盘水果和一杯热牛奶,送到恩佐的房间,这是为了鼓励他努力学习,认真准备王都中央大学的面试。

今天却成为了一个例外,直到窗外燃烧煤油的路灯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点燃,走廊中依然没有传来梅斯的脚步声。

小姐姐失约了。

一旦路灯工人将红谷镇主要街道上的煤油路灯点亮后,镇子上的行人就会渐渐减少,临街的门铺很快就会陆续关门。

警察局的巡夜警官会上街巡逻,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维护属地的治安,而是为了监控辖区的霍尔人,以防这些家伙趁着夜幕之际,干些联盟明令禁止的勾当。

比如李尔斯特,他就经常在夜半时分熔炼铁石,配置黑火药。

劳斯先生关了咖啡馆的大门,回了房间,与劳斯太太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是对今天恩佐那番侃侃而谈的评论十分感兴趣。

梅斯和海伦的房间刚才还有动静,每天临睡前,海伦都要牟足了劲头,与梅斯折腾一番,不把楼板震得咚咚作响,消耗掉过剩的体力,她是不会罢休的。

这会儿,房间中已经没有了动静,看来两个人都已经睡了过去。

秦烨正要躺下休息,发现临街的格纹玻璃上闪动着光斑。

三次明,三次暗,节奏清晰,传递出来的信号确凿无疑。

莫顿斯那家伙,又搞什么名堂,总在这种时候招惹恩佐出门,干些不可告人的,被冯劳·梅斯明令禁止的,出格的勾当。

秦烨本不想理那家伙,但恩佐的意识在作怪,驱使着他凑到了窗户的边沿。

路灯下的莫顿斯提着一盏煤油灯,用铁管捶打成的聚光灯筒指向恩佐房间的窗户,不停得闭合着灯门,按照他们约定好的频率和次数,在花格玻璃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灯光信号。

快速的三次明,三次暗,说明有紧急事件,路灯下莫顿斯的脸色也很急躁,看到恩佐出现在窗口,便快速得挥动起手臂。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莫顿斯虽然是红谷镇共进勇士会的成员,但在之前的行动中,李尔斯特还是把他扔在了家里。

甚至根本没有告诉莫顿斯,这个行动计划的存在。

卡尔·莫顿斯的哥哥,卡尔·辛格是个倒卖违禁品的黑市商人。

他所经营的东西是各个王国都明令禁止的危险药品,一种从植物根茎中熬制提炼出来的膏状固体,用明火点燃后会产生白色的烟雾,吸入人体后,会让人丧失意志,产生幻觉,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

如果长期吸入这种烟雾,会使人的灵魂力急剧下降,病入膏肓,最后的结局将是噬魂而死。

这种药膏来自于神洞王国的传奇炼金师拉斯拉,是炼金师的绝密配方,本是为巫师专门配置的,严格禁止普通人接触和使用。

但神洞王国的刺玫瑰商会发现了其中蕴藏的巨大商机,不择手段,花费重金,买通了斯拉斯的学生,盗取了黑金药膏的配方,将药膏大肆得出售给普通人。

“黑金药膏会吞噬人的灵魂,各个王国严禁本国国民使用,却对霍尔人网开一面,他们想用这种药膏,彻底毁掉霍尔人的精神意志”,恩佐记得,李尔斯特不止一次,气愤填膺得责难道。

辛格那家伙利益熏心,竟然替刺玫瑰商会做事,专门向霍尔人兜售黑金药膏,为了获得王都的身份许可证和赤克金币,不惜出卖霍尔人的利益,如果不是他与商会发生利益纠纷,被警局关了起来,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霍尔人,李尔斯特对他恨之入骨,恨屋及乌,自然也对莫顿斯心存芥蒂。

二层楼侧的烟囱是天然的爬梯,恩佐曾经无数次从烟囱爬到一楼,趁着夜半三更,梅斯熟睡的时候,溜号到李尔斯特的铁匠铺,参加秘密会议。

“恩佐,李尔斯特去了那?铁匠铺已经两天没有开门了,到处都找不到那家伙,真是见鬼”。

秦烨摇了摇头,他不打算向莫顿斯透露实情,李尔斯特不相信的人,恩佐自然也不相信。

“嘿,其实我知道那家伙去了什么地方,巨树之林,他们肯定去寻找莫拉之泪了”。

“莫拉之泪?”,秦烨被这个名词吸引住了,到目前为止,他确实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莫拉之泪的情报,这个长相有些猥琐的胖子,看起来好像也有可爱之处。

莫顿斯笑道,“嘿,你小子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莫拉之泪的传说”。

我,我是有点冤枉的,这是秦烨发于内心的吐槽,自己与恩佐的意识融合得并不算完美,所以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情报还处于一知半解,甚至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好吧,好吧”,莫顿斯不打算跟恩佐纠缠他是否失忆,或者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装十三的问题,直接切入了主题,“恺撒山岭的中心地带是巨树之林,据传说,巨树之林是无脑莫拉人的领地,每当月满之时,莫拉人便会产下一颗蛋,那是它们的后代,如果能够打破莫拉人产下的蛋,让它们看到自己的蛋出现破裂,莫拉人便会流下眼泪,眼泪落地后会结晶为晶莹剔透的宝石,这就是莫拉之泪”。

好吧,听起来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可是,这颗用如此惨无人道的手段获得的宝石,究竟有什么用处呢?

莫顿斯对恩佐的一脸茫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装傻充愣了,还装的这么天真无邪,天衣无缝,让人都看不出破绽。

“莫拉之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只要将莫拉之泪含入死者的嘴中,就能召唤他的灵魂,让死去的逝者死而复生”。

第十七章 行动

还有这种操作,确实是件让人稀罕的宝贝,怪不得冯劳·恩佐在林子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便怀疑自己是闯进巨树之林,寻找莫拉之泪的蛮族人。

这几百年间,死在巨树之林的寻宝人也是数不胜数了。

联盟就是因为莫拉之泪才将巨树之林设为禁地的吗?

当然不是,因为秦烨清楚的知道,李尔斯特他们进入巨树之林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寻找那颗眼泪宝石。

“莫拉人?有人见过它们吗?”。

莫顿斯默然,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当然没有,没有人能活着从巨树之林出来,从来没有过”。

所以,你趁着夜深人静,躲过值夜的巡警,来敲恩佐的窗户,到底是几个意思。

“恩佐,你看看”,莫顿斯指了指黑暗无垠的夜空,“后天,就是满月之时,莫拉人会产下它们的后代,这也是夺取莫拉之泪的绝好机会”。

所以呢?

秦烨已经猜出了莫顿斯的意图,“你打算进入巨树之林,寻找莫拉之泪,还打算拉我入伙”。

莫顿斯欣然点头,嗯,没错,恩佐这家伙终于上道了。

“你知道的,莫拉之泪价值连城,在黑市上的价格被标到了1000个赤克金币,1000个赤克金币呀,那足以让我们离开红谷镇,去王都生活,梅斯姐姐可是日思夜想得要移居王都的呀”。

无脑莫拉人是黑暗中的巨人一族,是游离在地狱之外的异种人,它们的眼睛已经在被永夜笼罩的巨树之林中渐渐蜕化。

每到满月之时,母性莫拉人会产下它们的后代,那是莫拉人唯一睁开双眼的时刻。

如果它们看到莫拉蛋出现裂痕,便会流下眼泪,作为缝补裂缝的粘合剂。

贪婪的寻宝者会把莫拉蛋彻底打碎,促使莫拉母亲流下更多的眼泪,落在地上的泪水便能结晶成晶莹剔透的宝石。

而五百年来,亚索大陆上的人类相信,莫拉之泪是来自地狱的馈赠,它能够召唤死去的亡灵,让人起死回生。

“你有什么计划?”,秦烨问道,毫无疑问,要想进入巨树之林,夺取莫拉之泪,仅仅依靠他们两个,无疑是痴人说梦。

“明天晚上,来银熊酒吧,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我们可有一个大计划”。

没有人知道,秦烨是唯一一个从巨树之林中活着走出来的人类,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里克。

吃过早餐后,秦烨迅速回到了房间,有意避开了梅斯的眼神。

今天清晨的时候,她已经将被恩佐塞在房门下的信封夹收了起来,梅斯打算今天就去拜访卡斯莱神父,将恩佐惹出来的麻烦消灭在萌芽之中,大不了将母亲留下来的一颗红宝石送给卡斯莱,幸好他是个见财起意的家伙,总算是有办法摆平的。

梅斯临走前,还是敲开了恩佐的房门,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叮嘱恩佐要认真准备中央大学的面试。

秦烨反复思索,决定在莫顿斯的身上赌一把,要想完成羊皮纸卷给出的任务,确实也需要外力的帮助。

但是,里克却失踪了,自从那个清晨,他将恩佐从巨树之林背回劳斯咖啡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以用人间蒸发来形容,所以梅斯这几天一直表现的忧心忡忡,除了恩佐让她提心吊胆以外,里克的失踪也让她变得心神不宁。

如果找不到里克,那就要去一趟李尔斯特的铁匠铺,至少要带上一把铁管火药枪和一些铁管子弹,总不能赤手空拳得进入巨树之林吧,那可真是太中二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铁匠铺的位置虽然偏僻,可就这么大摇大摆得闯进去,肯定会招惹来不少怪诞的目光。

红谷镇毕竟不大,任何看似稀奇的事,立刻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所以要选在黄昏时分,夜幕初降的时候,既能避开闲杂目光,又要打好梅斯回家的时间差,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秦烨从书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盖子后,里面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制钥匙,这是铁匠铺的备用钥匙,被恩佐藏在了抽屉中的小木盒子里。

终于挨到了太阳落山,淡黄色的暮光照在恺撒山岭连绵的峰脊之上,嶙峋,险峻的山林之外,就是神秘的巨树之林。

此刻,红谷镇即将被夜幕吞噬。

秦烨故意绕过了几条街,来到了李尔斯特的铁匠铺。

这会儿的铁匠埔门窗紧闭,黄铜锤锻成的锁链将房门捆的结结实实。

左右无人,街巷静谧,本就处于僻静的铁匠铺此刻就更没人造访了。

摸进了房间,秦烨点燃了一盏煤油气灯,绕过前面的工作间,进入后院,搬开隐蔽用的干草垛,在东南墙角的位置,就隐藏着进入地下室的入口。

锈迹斑斑的悬梯盘绕而下,眼前是一个狭小低矮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着潮湿发霉的味道,四下里堆满了杂物,除了冶炼捶打铁器的工具和熔炉以外,还一张木桌和一架低矮的书柜。

不用大费周折得翻箱倒柜,秦烨就知道李尔斯特把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堆在角落中的木箱子都是障眼法,在那些箱子的下面,藏着一个暗格,里面存放着铁管火药枪和铁筒子弹。

挑了一把做工看起来精良一些的铁管火枪,然后将战术背带的弹夹袋全都填满,除此之外,一副鹿皮做的囊袋放置在暗格之下,里面装的是攀登锁具,这是李尔斯特专门为一伙盗矿贼定制的,萨克龙郡的潘多地区盛产各种宝石,地域广大,也就滋生了非法盗掘矿洞的团伙。

为了弥补铁匠铺的亏空,为共进勇士会的活动凑集资金,李尔斯特经常承接这种风险高,但酬劳也高的买卖,他的手艺出众,在萨克龙郡的南部地区也是小有名气。

攀登弓锁由浸泡过麻油的藤蔓混合铁线,双绞捆绑而成,一端连接着铁质弓箭,另一端盘绕在旋转机构上,弓箭插入弹射装置,由韧性和弹性都极好的筋皮制成,末端连接着扳机,整个结构再被嵌套在牛皮手套和手臂形的铁质骨架上,可以套在手臂之上,使用起来灵活自由

第十八章 森林暴动

瞄准高地,扣动扳机,弓箭带着绳蔓飞射而出,插入固定锚点,回弹机构拉紧绳索,人便能借着绳蔓攀岩而上,拉力机构设计巧妙,还能够提供助力。

如果行动之前,能够获得更多的,关于巨树之林和莫拉巨人的情报,带上弓锁,也许李尔斯特和容克叔叔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秦烨唏嘘一番后,将囊袋收入背包,侧目之际,发现皮囊的下面,竟然还另藏玄机。

那是一份皱巴巴的,被折叠成方块的杉木信纸,插在弹药木箱的夹缝之中。

秦烨拿起信纸,展开纸面,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霍尔文,毫无疑问,信件上的文字全部是由霍尔文书写而成的。

它与羊皮纸卷上的霍尔密文又有些不太相同,这种文字是霍尔王国和霍尔人通用的官方语言。

霍尔文在联盟中早就已经被废弃,所有的霍尔人都被禁止学习和使用这种文字,联盟中的各级学校也严禁教授霍尔文。

作为霍尔人的后代,他们没有权利接触自己的文字,只能学习所在王国的语言和文字。

从精神,历史,意志上摧毁,灭绝霍尔人,这是中央教廷和神圣联盟的一贯策略。

但是,禁令并不能起到绝对灭绝的效果,很多霍尔人的家庭都会自发得教授孩子霍尔文,尤其是知识分子家庭。

所以,虽然经历了五百多年的废止,却并没有让这种古老的文字彻底灭绝,反而让它愈加顽强的流传了下来。

冯劳·霍斯特医生自然不会让冯劳一家成为霍尔文的小白,恩佐对这种文字的掌握非常娴熟,读写全无障碍,这让秦烨阅读起信件来,毫不费力。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明,只有寥寥的几行文字:

贝莱庄园中,藏着森林暴动的秘密,它是拯救霍尔人的希望。

简单几个霍尔文,瞬间就激起了恩佐的记忆。

……

在行动前的集会上,容克叔叔不停地抽着烟斗,吐出的烟圈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他阴郁粗糙的脸上挂满了似乎永远也舒展不开的皱纹,喃喃自语道。

“我听说,贝莱庄园有一座地下酒庄,二十年前,那里是森林暴动成员的秘密集会地”。

“森林暴动?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尔斯特重复着容克叔叔说出的名词,脸上的肌肉轻微得抽搐了一下。

二十年前,红谷镇的共进勇士会策划了一次大规模的反抗行动。

一百多名霍尔人的武装战士攻击了镇政府,并且杀死了镇长孟梭斯,以及驻守在镇子上的十几名皇家边防军士兵。

当然,也不能缺少了教堂和当时的行政神父,巴罗先生。

这场暴动很快就被来自西都的军队,以及教廷派遣来的护教队镇压,一百多名霍尔人,大多数战死阵亡,只有少数人被活捉。

据说这些俘虏全都被关押在王都的萨博监狱中,在这所臭名昭著的监狱里,反抗战士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拷问他们的手段残忍到让人难以想象。

最终,这些霍尔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折磨而死。

“有传闻说,圣光巫师团也参与了对那些俘虏的审问”,容克叔叔悠悠得说道,浑浊的眼眸中带着奇怪的神情。

“中央教廷的圣光巫师团吗那些家伙为什么要参与审问俘虏?”,里克对此感到非常惊讶。

是的,从常理上来说,圣光巫师团是中央教廷最精锐的巫师部队,是不会参与审问几个作乱造反的霍尔人农夫的。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我们霍尔人的武装反抗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如果被活捉,肯定会被公开吊死,然后暴尸街头,可是……”,李尔斯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可是那次森林暴动事件,教廷居然没有公开处置俘虏,而是把他们带回了王都,最后全部秘密处决了,还有……”。

容克变得兴奋了起来,猛然站起身子,开始在屋子中来回踱步,亢奋的情绪刺激着他不停地抽吸着已经燃尽草叶的烟斗。

“暴动过后,教廷和政府通常会惩罚暴乱发生地的霍尔人,给他们加税,禁止子女上学,没收租赁的土地,但是……”。

“但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暴动,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政府在刻意隐藏那次事件”,李尔斯特突然插话,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容克笑了笑,“森林暴动,为什么中央教廷要把那次事件定名为森林暴动……”。

“难道……?”。

“是的,我的孩子,你猜得没错,他们去了巨树之林”,容克叔叔的双眸闪烁,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巨树之林,他们为什么要去巨树之林?”。

李尔斯特问道,不仅仅是他,所有的人都对此表示出了疑惑。

为了传说中的莫拉之泪吗?

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如果仅仅是为了眼泪宝石,完全不需要组织起100多人的武装起义呀,每年都有非法进入森林的寻宝者,这种事情,悄悄的进行反而更合理一些。

容克叔叔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陷入了沉默无言。

片刻之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一张褶褶巴巴的信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霍尔文:贝莱庄园中藏着森林暴动的秘密,它是拯救霍尔人的希望。

只是信纸上的字迹,却是有几分似曾相识。

这些文字的出现,让李尔斯特如同被重锤灌顶。

是父亲,没错,这个熟悉的字迹是父亲的笔迹,这一点他确信无疑。

二十年前,老李尔斯特正是森林暴动的参与者,策划者,领导者。

而且,他正是被俘虏的几个人之一。

在萨博监狱中,他全身的关节都被打碎了,被关押在火炉烘烤的牢房中,致使浑身的伤口无法愈合,受尽折磨后,被当局在监狱中秘密处决。

犀利如刀的眼神从李尔斯特的眼睛中投射出来。

容克叔叔明白,他必须向李尔斯特交待清楚,写有父亲笔记的字条到底来源于何处。

似乎是在李尔斯特的意料之中,容克·汉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张纸条是前天晚上才放进我的邮箱的,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我去镇子的邮局问过,不是他们投递的”。

无名信吗

李尔斯特的情绪变得亢奋起来,无论这张纸条是谁投递来的,父亲的笔迹都是确信无疑的。

“我要想办法进入贝莱庄园,找到父亲所说的秘密”。

是的,李尔斯特再也无法抑制住激动,亢奋的情绪,还有什么比找到父亲留下的谜团,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呢。

容克想要劝阻这个躁动的少年,但他也明白,无力的劝告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好吧,但是我们一定要谨慎,不能仅靠这些只言片语就贸然行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十九章 莫顿斯的计划

在行动之前,李尔斯特和里克趁着月夜之际,摸进了贝莱庄园废弃的地下酒庄。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庄园的庭院管家卡霍夫撞了个满怀。

那个刻薄的老家伙不是霍尔人,而是跟着庄园的主人贝莱公爵,来到红谷镇跑马圈地的赤克人。

对于两个霍尔人小偷的造访,卡霍夫自然不会姑息,就在他要召集庄园的护卫将李尔斯特和里克绳之以法的时候,却被李尔斯特先下手为强,一刀割断了喉咙,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卡霍夫就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了。

对凶手的通缉令现在还张贴在红谷镇的大街小巷上,可是直到现在,警察局都没能收集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

没有一个霍尔人会去为贝莱庄园的管家申冤报仇,红谷镇上最好的土地全都被那个刻薄的公爵先生给霸占了,而且手段下流而卑鄙,霍尔人巴不得贝莱庄园的人全都死光光呢。

一本陈旧的古书和一张古老的地图,是李尔斯特他们从贝莱庄园的废弃酒庄中偷出来的东西。

李尔斯特在临死前,交给恩佐的那张染满了血迹的地图,就是它的手绘复制版。

只是,它已经被恩佐遗失在巨树之林了。

原件在那里?

恩佐的的记忆指引着秦烨看向了角落中的那支书柜。

那上面堆满了各种杂物,这也是一种障眼法。

书柜可以活动,它的后面藏着另一个暗格,地图和古书就被存放在里面,那上面的内容就是李尔斯特他们要冒险进入巨树之林的真正原因,只有他和赤克叔叔看到过。

短暂的回忆结束后,秦烨准备推开书柜,将古书和地图取出来。

辗转之际,楼上却突然传来了铁索撞击的声音。

很快,地面上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从声音来判断,潜入者是直接朝着地下室跑来的,入口处的木门被打开,一抹亮光出现在头顶。

来者何人,秦烨一无所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藏起来为妙。

幸好地下室中杂乱无章,随便找个地方隐遁身形,暗中观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一盏手提煤油灯从入口处伸了进来,淡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半个地下室,来者的操作显得很谨慎,一定是干草堆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引起了他的怀疑。

秦烨蜷缩在角落中,通过木箱的缝隙观察着地下室里的动静。

室内的光线黯淡,虽然近在咫尺,但视线却很模糊,只能从轮廓上来判断,闯入者的身材瘦小,体型纤细。

看不到脸,因为这家伙也披了一件斗篷,与进入巨树之林时他们穿在身上的斗篷一模一样,连体的帽子完全覆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在脸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闯入者很熟悉地下室的环境,可以用轻车熟路来形容,怀疑让他显得很谨慎,提着煤油灯四下盘查,这让秦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最终并没有暴露,因为这家伙很急躁,毕竟自己也是闯入者,尽快达成目的,迅速离开才是上上策。

目标是书柜,这让秦烨十分震惊,难道他也知道藏匿在暗格中的机关。

实际上,知道这个暗门的人非常少,除了他和李尔斯特之外,就只有容克叔叔,梅列,西斯科和里克,他们都在进入巨树之林的队伍中,除了他和里克以外,似乎没有人走出巨树之林。

书柜被缓慢得推开了,过程显得有些艰辛,从身材和力气上来判断,闯入者是亚瑟·里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的力气很小,身材更是瘦弱。

一只木质箱子被藏在暗格中,里面存放着一些赤克金银币,都是共进勇士会多年筹集下来的,用来购买硝石,木炭,硫磺,铁矿,麻绳这些联盟管控的物资,除此之外,就是从贝莱庄园酒窖中搞来的地图和古书。

闯入者对金币和银币都不感兴趣,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被油纸包裹的那两样东西。

到底是什么人会来偷箱子?秦烨百思不解。

等到那家伙匆匆忙忙得离开铁匠铺后,他本想跟上去。

但是铁匠铺所在的街区行人稀少,要想隐蔽跟踪,基本不太可能。

而且梅斯马上就要下班回家了,如果看到自己不在家,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

今天的晚饭吃的波澜不惊,梅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恩佐创下的祸端。

在她看来,这件事应该已经摆平了。

因为就在刚才,卡斯莱神父面色慈祥得推辞掉了梅斯的贿赂,然后用语重心长,如同长兄一般的语调关切道:“梅斯小姐,您不必这样,您的热情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恩佐那家伙,还是个孩子,你们冯劳家是镇子上的忠民楷模,教会都看在眼里的”。

“恩佐,你要好好准备中央大学的面试,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冯劳家都要在一起”。

梅斯将为恩佐准备好的水果和牛奶放在书桌上,看到她的弟弟正在安心得复习功课,顿时感觉到了些许的安慰。

秦烨却觉得有些惭愧,他捧着那本教会发放的神学教材,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是为了中央大学的面试,而是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解释巨树之林中秘藏的玄机,还有霍尔人的原罪和深埋在庄园酒窖中的希望,它们到底是什么呀?。

很遗憾,这些还是难觅答案。

莫顿斯很准时,按照约定的时间,他出现在了18街的拐角处。

秦烨确认了梅斯和海伦都已经入睡,劳斯夫妇也回了房间,街道上没有值夜的巡警通过,然后故技重施,从阁楼的烟囱上顺杆而下,轻车熟路得与莫顿斯汇合了。

隐秘在阴暗中的人影有两个,除了莫顿斯以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

他的全身上下披挂着黑色绒缎斗篷,连体的帽子包裹住了整个头部,遮盖住了半张脸。

那家伙从路灯的阴影中缓缓现身,踏着清脆的马靴声,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孔,让秦烨不禁为之一怔。

第二十章 莫顿斯的计划2

比尔·马克,竟然是比尔·马克。

红谷镇的镇长比尔·雷斯特的小儿子,年龄比恩佐长上几岁,据说这个家伙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红谷镇,考入了赤克陆军学院,而且成绩优异,再加上雷斯特在王都的上下打点,毕业后便进入了皇家近卫军团,可谓是前途无量,外加风光无限。

他怎么会在红谷镇现身,这件事很是蹊跷。

莫顿斯和他的哥哥一样,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他很快就看出了恩佐的心思。

“马克会加入我们,放心,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伙的,有了他的加入,我们的行动成功几率会大的多”。

秦烨应声允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质疑,但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莫顿斯的话可信度极低,李尔斯特不止一次提醒过恩佐,无论是莫顿斯,还是辛格,他们都不值得信任。

马克上下打量着恩佐,似乎对于他的加入很不理解,他看向莫顿斯,想要得到一些解释,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了,这是出于遵守某种默认的潜规则。

进入巨树之林,寻找莫拉之泪,在联盟中已经演变成了一桩生意,会有雇主在黑市张贴悬赏金,敢玩命的勇夫便会接下悬赏令,然后招兵买马,得到莫拉之泪之后再出售给雇主,而参与者互相不知底细,不问出处,目的只有一个:丰厚的赏金。

“很好,也许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马克冷声道,看来他也是被莫顿斯拉入伙的,与恩佐一样,用被忽悠的可能更准确一些。

“伙计们,我们马上去银熊酒吧,那里有我们的队员,这次我们可要大干一票”。

“你的雇主是谁?”,马克冷着脸,直接了当得问道。

“这……”,莫顿斯的犹豫并非全无理由,雇主的信息是保密的,加入寻宝的队伍,就代表要遵守其中的规矩,“马克,你知道的,雇主的信息是绝密,这是规矩,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信不信由你”。

马克眉头微蹙,他与恩佐一样,对于莫顿斯,没有哪怕是半点的信任。

这个肥厚油腻,讨人嫌的胖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欺骗的味道。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比尔·马克为什么自愿来淌这趟浑水,他是赤克皇家近卫军的现役军官,为什么也会对莫拉之泪感兴趣。

疑问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雇主给出的赏金,即使那些赏金可能丰腴让人瞠目结舌。

按照莫顿斯的说法,前些日子,王都的黑市上有人出了高价,赏金高达1200个赤克金币,一伙荒漠猎人接下了这单买卖。

猎人来自西部的高斯戈壁,专门猎杀巨型甲片野牛,贩卖它们珍贵的牛角和皮毛。

据说,这伙人并非是普通的荒漠猎人,他们是猎龙人的后代,世代守护着断臂峡谷,那里是黑鳞甲龙默贝尼的巢穴,只有猎龙人世代相传的雷石之箭才能射穿默贝尼厚重如金刚一般的甲片,封锁住隘口,将它禁闭在断臂峡谷之中。

猎人们来自亚索大陆遥远的西北部,对赤克王国非常陌生,对红谷镇和巨树之林更是一无所知,他们需要当地人做向导,否则根本别想进入林子。

莫顿斯恰到好处地充当了这个角色,他熟悉红谷镇的地形,也熟悉巨树之林的传说,一定是猎人们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他才敢舍身冒险的。

猎人们会将一颗莫拉之泪作为酬金,支付给莫顿斯,这家伙信誓旦旦得向恩佐承诺,无论这颗莫拉之泪能卖多少钱,都会和恩佐平分款项,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提及比尔·马克也会入局。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莫顿斯突然拉恩佐入伙,这本身就很奇怪。

在红谷镇,熟悉恺撒山岭和莫拉之泪传说的人比比皆是,而且就算不找帮手,莫顿斯一个人也能勉强应付,如此一笔巨大的酬金,这家伙会甘心和别人平分吗。

“恩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李尔斯特也在寻找莫拉之泪吧,你们几个可是没少去恺撒山岭踩点,你对林子里的情况,肯定知道的不少吧”。

就知道莫顿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居然在暗中跟踪他们的行动。

正式行动前,李尔斯特去过很多次恺撒山岭,虽然每次都是秘密行动,尽量避开小镇居民的耳目,但还是被莫顿斯这个油滑的胖子盯上了。

秦烨只能默认不语,莫顿斯的理由看起来还算是冠冕堂皇。

可是,比尔·马克呢?

他为什么要拉上一个赤克人,而且他还是皇家近卫军团的军官,镇长雷斯特的儿子,进入巨树之林是联盟明令禁止的,是写在教会法中教条,马克不会出卖他们吗。

“是这家伙主动凑上来的,他听说一伙猎人来了红谷镇,是为了莫拉之泪来的,就主动要求加入,没办法,要是拒绝他,我们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莫顿斯说的信誓旦旦,秦烨差点就相信了。

……

银熊酒吧里灯火通明,到了夜晚,红谷镇的男人们大多都会聚集在这里喝上一杯,小镇的精神生活贫瘠而匮乏,唯有酒精能给人以慰藉。

酒吧兼有旅店的功能,莫顿斯带着恩佐和马克,直接进入了后院。

猎龙者是来自高斯戈壁深处的古老民族,世代生活在断臂峡谷一带,传说他们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而地狱之门的另一个守护者,就是黑鳞甲龙默贝尼。

上古传说中,如果默贝尼离开断臂峡谷,地狱之门就会打开,恶魔将会降临人间,猎龙者的使命,就是封锁断臂峡谷的隘口,阻止默贝尼离开峡谷。

当然,这一切都是远古的传说,默贝尼一直沉睡在断臂峡谷的谷底,在漫长悠远的岁月中,它还从未苏醒过。

现实中,猎龙者不属于联盟中的任何一个王国,而是游离在亚索大陆蛮荒之地的异族部落,与大陆文明的交集就是买卖戈壁上的动物骨骼和皮毛。

四个猎龙人聚集在酒吧后院的旅店里,他们的模样带着明显的蛮族气息,着装与样貌都与赤克人,或者是联盟中的其他臣民截然不同,与恩佐第一次见到秦烨时的既视感如出一辙。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猎龙人居然会熟练得使用赤克语,看来都是些混迹在王都的老油条。

莫顿斯将马克和恩佐引荐给猎龙人,双方进行了一番尴尬而不算太友好的问候。

“行动定在明天晚上,路灯点亮后,在酒吧的后院汇合”,莫顿斯安排道。

“满月之日,是莫拉人产蛋的日子,这种情报,到底准不准?”,领头的猎龙人问道,其他的猎龙者都叫他雷尔。

“情报相当准确,我对莫拉人的了解,简直超过了我的手指,还有我这位兄弟,他可是去过巨树之林的,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莫顿斯毫不客气得指向了恩佐,完全不在意他的一脸尴尬。

进入过巨树之林?雷尔对此感到十分惊讶,按照众所周知的传说,没有人能从巨树之林里活着走出来。

“你进入过巨树之林?”。

“至少到达过巨树之林的边缘,对林子的情况要比一般人熟悉,在红谷镇中,只有我们对巨树之林的情报掌握的最全面,也只有我们敢冒险进入林子,而且我们的价格也是最合理的,总之,我们是最合适的向导”,莫顿斯拦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恩佐,抢先进行了一波强势推销。

“莫拉人呢?关于它们,你又知道多少?”,一个皮肤白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猎龙人问道,这个叫克的家伙看起来不同于其他的猎人,没有粗壮的肌肉,却显得很有头脑。

“莫拉人不过是一群凶残的怪物,尖牙利爪,不会比甲片野牛厉害多少,对于你们猎龙人来说,不难对付,只要你们拿出猎杀野牛的本事,对付一两个莫拉人,呵呵,简直是易如反掌”,莫顿斯说的信誓旦旦,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莫拉人,却中二的让人发指。

“雷尔,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过巨树之林,他的情报肯定有问题,雇主那家伙的……”,克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雷尔打断了,对于雇主的任何信息,都是不能透露的。

“伙计,最好说说你的计划”,显然,雷尔对莫顿斯的轻描淡写也很不放心。

莫顿斯旋转着煤气灯的调节按钮,让屋子里的光亮更强烈了一些。

“巨树之林里确实埋葬着不少的冤魂,但那些倒霉蛋只是不了解巨树之林的情况,就贸然往里面闯,死了也是活该,但我们不一样,我这里有一张通往巨树之林的地图”。

地图?

煤气灯的昏暗灯光之下,一张草皮纸被缓缓展开,上面遍布着复杂的符号和蜿蜒曲折的线条,是用烧热的红铜笔烫画出来的。

秦烨一怔,起初他觉得这张地图和李尔斯特的那张非常相似,但是仔细分辨后,两者有些明显的差距,眼前的图只有恺撒山岭的部分,缺少了巨树之林中的路线,准确的说,这是一张半成品。

“那些倒霉鬼都是被困死在恺撒山岭的,有了这张地图,我们肯定能够有进有回,莫拉之泪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第二十一章 进入巨树之林

猎龙人对这张来路不明的路线图充满了怀疑,他们在用部落语言窃窃私语,其中夹杂着激烈的争吵,从言语之间甚至能感受到,对于接下这趟买卖,他们的内部也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秦烨的怀疑同样深重。

要知道,用烧热的红铜笔在草皮纸上烫画出文字和图片,是来自教廷的传统,很多古老的教义,训令以及巫师咒文,都是用这种方法流传下来的。

莫顿斯的地图来源很可疑,毫无疑问,这张路线图肯定与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放心,有我做向导,这趟买卖肯定能够成功”。

莫顿斯的自信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从目前的状态来看,不像是猎龙人雇佣了他,反倒像是他雇佣了这些猎龙人。

秦烨不想在酒吧里做过多的停留,比尔·马克已经提前消失,不声不响得就没了人影。

莫顿斯还在和几个猎龙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花纹窗户上有人影攒动,一张表情怪诞的面孔映射在玻璃格子上,试图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秦烨认得这张脸,是菲利斯太太的小侄女伊万,她在银熊酒吧做服务员,小姑娘正挥着手,她在招呼恩佐,从表情来看,似乎有话要说。

秦烨将藏匿在床下的东西翻找出来,铁管火药枪,战术背带和圆管子弹,攀登弓锁,点火用的引火器,一众需要的物资,还有那柄霍尔之刃,整束齐备后,全都塞进了粗布背包里。

“你知道里克的下落吗?”。

梅斯一如既往得将牛奶和水果送进了恩佐的房间,但这次显然还夹带了一些私货,她对里克的失踪很在意,不然不会来求助恩佐的。

小姐姐忧郁无助的表情很让人动容,但秦烨也只能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里克的下落,这家伙的失踪玩的很彻底,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

梅斯的双眸暗淡了下去,例行公事般得对着恩诺嘱咐了几句,便郁郁寡欢得离开了房间。

一切都很顺利,秦烨赶到银熊酒吧的时候,马克已经守在角落里,看样子像是等候多时了。

莫顿斯和猎龙人也已经准备完毕,这些戈壁蛮族的装备远超秦烨的预料,除了他们惯用的雪刃马刀和长身驽,四个人的背上全都背着最新式的赤克长管火枪,这种火枪的原理和使用方法与前膛装药的老式火枪如出一辙,是赤克皇家陆军团最新装备的武器。

而领头的雷尔和克的腰间还挂着一只赤克转管火药手枪,火药枪的原理类似转轮手枪,一次压实六发铸铅弹药,手动旋转转动机构,可以实现半自动连发射击。

这玩意也是赤克王国的新式武器,在赤克的正规军中,也只有皇家近卫军和最精锐的赤克骑兵团的军官才能装备。

猎龙人的装备精良,超出想象,这些家伙看来不仅是职业猎人,还是一群土豪。

马匹的数量不足,猎龙人人手一匹,马克自带一匹,莫顿斯和秦烨只能共用一匹。

在畜力为王的时代,马是一种极为重要的物资,神圣联盟和赤克政府对于马匹的管理非常严苛。

尤其是霍尔人,不能私人拥有,饲养,贩卖马匹,不能三个人以上成群使用马匹,霍尔人对马的使用必须要向当地政府进行申请和备案。

五百年前,霍尔人的圣殿骑士团横扫亚索大陆,无坚不摧,无战不克,给联盟中的其他各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和深入骨血的恐惧。

“这匹老马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贝莱庄园的马倌那里租来的,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莫顿斯看着恩佐坐在马背上,双手合十,对天祈祷道,一脸的心惊胆战。

胖子口中的那个老马倌是霍尔人,最爱搞这种私下交易,之前进入林子时,李尔斯特花了一大笔钱,才搞到了足够的马匹。

今夜正是满月之时,夜色微亮,银熊酒吧位于镇子的边沿,所以巡逻警察很少会光顾这里。

避开酒馆的耳目,马队悄悄离开了镇子,踏上荒野小路之后,莫顿斯挥动马鞭,开始加速赶路。

恺撒山岭的边缘距离镇子大约有20公里,以马匹畜力,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兼程,终于抵达了预定的地点,莫顿斯勒住缰绳,众人将煤油提灯聚集到一起,照亮了眼前的景致。

恺撒山岭地貌复杂,有树林,丘陵,沼泽,河流,这些地貌共同组成了一大片原始区域,就算没有隐秘在山岭中的巨树之林,光是进入山岭,全身而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入口处的位置和模样还停留在秦烨的记忆中,准确的说是恩佐的记忆中,两份地图确实出自一处,十步之外的桦树上还留着容克叔叔刻下的记号。

“伙计们,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要进入恺撒山岭了“,莫顿斯招呼众人跟随,催马钻进了密林之中。

山岭中的地形复杂,无迹可寻,无路可走,如果没有地图引路,确实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困死其中。

如墨色般晕染的夜色之下,一排油气灯射出的亮点形成纵队,在灌木中艰难前行。

马克面无表情,跟在莫顿斯的后面,秦烨还是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加入这只队伍。

鱼贯于后的是四个猎龙人,他们不停地在窃窃私语,戈壁部落的语言对于秦烨来说形同天书秘语,完全听不懂。

对于莫顿斯指引的路线,恩佐还有几分熟悉,与他之前进入林子时的情况相差不大,穿越一片黑水沼泽,一条湍急的河水,最后是一大片杨树林,向西行进了两个多小时,周围的地貌开始出现了变化,熟悉的植被褪去,超出认知的巨型树木跃然眼前。

巨树带来的震撼,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而更让人感到震撼的是,巨树之林中,依然亮如白昼。

时空前后,昼夜分明,奇异的景象让猎龙人纷纷下马,惊呼不断,就连石佛一般的马克也禁不住抽动了几下嘴角。

莫顿斯的兴奋难以言表,“哈哈,看看吧,伙计们,我们找到巨树之林了,莫拉眼泪还远吗”。

“莫拉人在哪?在那才能找到他们的产卵地?”,兴奋的情绪褪去后,雷尔问道。

“地图,地图上另有标记,我们不需要进入巨树之林,只需要沿着它的边缘向西走,越过一座山丘后,就是莫拉人的产卵地”。

地图上确实有个标记,那里的痕迹明显与整张地图的年代不符,是后添加上去的。

在巨树之林和恺撒山岭的交错之间,马队向西移动,翻越过符号所代表的山丘,眼前豁然开朗,线路从开阔地开始向巨树之林的纵向延伸。

莫顿斯牵引马头,想要凭借开阔平坦的地势,加速进入林子,但那匹老马却拒绝再前进哪怕是一步,即便马鞭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数道血印,也难以撼动。

斯都马的性格温顺,是亚索大陆上最好驯化的马种,很少出现骑手无法驾驭的情况。

“看来我们只能下马步行,它们是不会进入巨树之林的”。

马克冷言道,话未落地,他已经翻身下马,其他几个猎龙人也跟随而动,原来不仅是莫顿斯的马,就连猎龙人坐下的戈壁野马也出现了不听主人训令的现象。

秦烨对眼前的诡异丝毫不觉得奇怪,他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一幕了,李尔斯特搞来的那些马匹同样不听使唤。

地势变得平坦,步行并不困难,按图索骥,一段路程过后,巨树的生长出现了规律。

树木依照圆形顺势排列,堆叠错落成圆盘状的阵型,在中央处包围出了一大片区域,其中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坑洞。

莫拉人的产卵地,无论是从地图中的标记,还是现场的状况,都能判断出这一点。

莫顿斯毫不遮掩自己的兴奋,近乎癫狂得手舞足蹈起来。

马克依然冷若冰霜,站在坑洞的边沿,看着坑底留下的残渣和碎片,那些是莫拉蛋破裂后留下的残渣和碎屑。

猎龙人显然要职业的多,克纵身滑下坑洞,仔细检查过破碎的蛋壳后,冲着雷尔吼叫道,“蛋的体积很大,莫拉人的个头绝对不小,而且它们会捕猎动物,喂养后代,是大型的动物,不比甲片野牛个头小”。

克发现坑底有动物的骨骼碎片,体积不小,而且这些动物是被扯碎的,从骨头断裂的状况来看,力道大的惊人,手段也粗暴到让人咋舌,几乎就是活体分尸,脑补后的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莫拉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雷尔冲着莫顿斯质问道。

“嘿,嘿,伙计,别紧张,实际上,事实上,我也没见过莫拉人,我万能的神,谁见过莫拉人呢,可是没人活着走出过巨树之林的呀”。

雷尔简直想活劈了莫顿斯,这个霍尔人的秀下限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嘿,伙计,也许你该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想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克拦住了雷尔。

第二十二章 产卵

猎龙人的铤而走险,是因为他们急需一大笔钱,购买大量的黄金,坦桑金刚石和绿母松石,这些都是铸造雷石之箭的必备材料。

最近几年,断臂峡谷的入口异动频繁,早已沉睡在传说中的黑鳞甲龙默贝尼似乎有了复苏的迹象。

在古老悠长的岁月中,能够锻造雷石之箭的部落铸造师越来越少,遗留下来的雷石之箭也变成了部落的精神图腾,数量更是少的可怜。

默贝尼的苏醒,预示着地狱之门出现了异象,猎龙人需要更多的资源生产出更多的雷石之箭,如果古老的传说应验,默贝尼冲出了断臂峡谷,地狱之门洞开,恶魔临时,亚索大陆将会陷入浩劫。

部落的使者从神圣联盟带回来的消息让人气愤。

联盟和中央教廷竟然对猎龙人的求援置之不理,拒绝提供帮助,他们认为那不过是蛮族部落为了索求物资而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酋长拉拉提秉承着猎龙部落的传承和使命,那是上古万代之前,初代部落酋长与诸神达成的契约。

神将高斯隔壁赐予猎龙人,为他们带来了丰厚而珍贵的猎物,让他们在此繁衍生息。

而他们的责任,就是守护断臂峡谷之中的地狱之门。

我们猎龙人世代守约,绝不背信,即使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要信守承诺。

“嘿,雷尔,我的兄弟,这家伙本来就不可靠,我们都知道,只要拿到莫拉之泪和我们需要的酬金,一切都可以原谅”,克劝解道。

“哼,酋长为什么要让我们猎龙人独自承担责任,我们只是占据了一块小小的戈壁而已”。

雷尔的愤怒是大多数猎龙人的想法,克虽然是酋长的支持者,但却能理解兄弟的愤恨。

他走过去拍了拍雷尔的肩膀,低语道:“酋长的决定是部落会议做出的,所有的猎龙人都要遵守,这是我们的使命,也许,也是我们的命运”。

“命运,该死的命运”,雷尔的双眸闪动,难道一切的不公都可以用命运来解释吗。

他强迫自己驱散了负面的情绪,转而对另外两个猎龙人说道:“准备好家伙,莫拉人看来不好对付”。

“嘿,你小子,这巨树之林里天光大亮,连个月亮都看不见,那来的满月,莫拉人连个影子都没有,你最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克将猎龙人之间的间隙转嫁到了莫顿斯的头上。

“这……”,莫顿斯冷汗四溢,雷尔手中的雪刃马刀锋利无比,如果他没法给出让人满意的回答,这种一刀就能斩断野牛脖颈的武器,莫顿斯可是吃不消的。

“巨树之林也会有黑夜,等到白日过去,月满之际就会到来”,莫顿斯的回答毫无底气,他一门心思得只惦念着莫拉之泪能换来的赤克金币,对于巨树之林的情报,几乎是一无所知。

“还要再等多久?莫拉人到底在那?”,雷尔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嘿,兄弟,稍安勿躁,黑夜马……马上就要来了,看在神的份上,听我的建议,我们应该隐藏在巨树之后,等待莫拉人的到来”。

猎龙人似乎还要继续发难,但冷面鬼马克却像是认可了莫顿斯的安排,转身走向了身后的丛林。

“哈哈,亲爱的马克兄弟,你真是个聪明人,听取我的建议,保准对你有帮助”,莫顿斯如遇救星,扔下猎龙人不顾,追随着马克往林子里钻。

几个猎龙人互使眼色,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能谨慎行事了。

众人退后之际,夜色突然降临。

巨树之林中的黑夜与白昼犹如开关切换,非黑即白,毫无过渡和缓冲,片刻前的白日,瞬间变成了墨染一般的黑暗,长达23个小时的暗夜,终于降临。

秦烨心中暗念,机会来了。

他迅速取出攀登弓锁,佩戴调整完毕。

刚才众人熄灭了煤油手灯,秦烨却一直保持着灯具开启的状态。

趁着大伙手慢脚乱得再次点燃手灯的功夫,秦烨迅速向远处移动,他已经看好了十步之外的一颗巨树,弓锁发射,后坐力让人体微颤,弓箭射向高处的树干,箭头钻进树身,特质的倒置勾爪触发,将箭头与树木牢牢得固定住。

旋转机构上的反向装置开始工作,一股牵引力爆发而出,将秦烨的身体往上拽,片刻之间,秦烨就借助着绳索,攀上了巨树的枝干,迅速关闭手灯,正好看到树下依次亮起几团光电,然后四下散开,隐匿在灌木杂草之间。

很好,只要见机行事就可以了。

黑暗的降临太过突然,没有人注意到秦烨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自隐秘在了角落之中。

马克与莫顿斯躲在一颗灌木的后面,侧身五步之外是四个猎龙人,他们排成了一排,以猎杀甲片野牛的惯有队形隐藏在草丛中,趁着空隙,赤克长枪都已经装填了火药和弹丸,点火用的火石握在手中,随时可以引燃火绳。

巨树之林中的静谧和黑暗带来了无以言表的压迫感,高居在树梢上的秦烨甚至能听到莫顿斯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即便是久经杀戮的猎龙人,也下意识得收缩了队形,把身子深埋在草丛之内。

月满之刻如约到来,高悬于天幕的盈满之月将银色光辉撒向黑暗无边的森林,布满在开阔地的坑洞中散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月色照耀在莫拉人的蛋壳碎片上,把那些蛋片照得熠熠生辉。

与恺撒山岭衔接的巨树中没有莫拉人栖息,在白昼之时,巨树之内也不会有石化的莫拉人。

所以,无论是秦烨隐藏的巨树,还是莫顿斯他们躲藏的灌木丛,都是安全的隐蔽场。

而巨人来自密林的深处,已经有树枝撞击的声音传过来,地面也开始发出了颤动,剧烈的抖动由远而近,密集的声音甚至能刺穿人的耳膜,说明莫拉巨人的数量不少。

莫顿斯已经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他所设想的莫拉人不过是一群还没开化的野蛮人,最恐怖的程度也就是食人蚀骨而已,但现在的动静可不是食人族这么简单。

巨人推开了树枝,从林子中纵身钻了出来,手中拎着各种各样的野兽,从温顺的黑角山羊到凶猛的卡巴鬣狗,应有尽有,它们的目标是空地上的坑洞。

蛋壳碎片放射出的刺眼光线似乎对它们起到了指引的作用,这些家伙的个头比秦烨之前见到的要小一些,宽大而扁平的脸上不再空无一物,而是裂开了一道细缝,混黑,硕大的一只眼珠隐藏在里面。

随着巨人数量的增多,坑洞开始变成了紧缺货,有些巨人已经占据了坑位,开始将随手携带的猎物大卸八块,堆放在坑底。

而没有找到坑洞的巨人就变得焦躁起来,与已经抢占到位置的莫拉人开始爆发冲突,两个动作迟缓的大家伙互殴,场面酸爽的很。

结局毫无例外,体格雄壮的巨人往往能占据上峰,落败的巨人只能逃之夭夭,钻进密林再去寻找其他的产卵地。

对生存和繁衍权的争夺,就是这么残酷。

满月射出的月光亮度达到了最高点,已经夺得坑洞的巨人变得躁动不安,发出咕噜咕噜的喘息声,眼皮张合的开度越来越大,它们扬起头颅,粗大的脖颈慢慢得鼓胀,皮肤被撑得薄如蝉翼,血管变得清晰可见,隐藏在喉咙中的,是一颗硕大的蛋。

时机正好,秦烨回收攀登弓锁,在巨树之间快速机动,借助纵横交错的枝干和藤蔓,跃身到一颗巨树的枝干前端,脚下正是莫拉人的产卵地,一个坑洞就位于自己的正下方,其中窝着一头巨人。

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没有大脑,巨人的脑腔中只有错综复杂的神经线,并没有悬于半空的脑垂体。

秦烨顿觉奇怪,为什么与之前的莫拉巨人有些不太一样,类似于脑垂体的玩意去了那,但这会儿哪有功夫琢磨这些细节。

莫拉人在吼叫,挣扎,用尽全力将嘴中的莫拉蛋吐出来。

粘液,口水,用力撕扯导致皮肤撕裂,喷溅出荧绿色的血液,有些莫拉人始终无法将莫拉蛋从嘴中吐出来,被堵住气管导致无法呼吸,只能让它们咬碎口中的莫拉蛋,混合着碎壳和尚未成型的后代,一并吞进肚子,然后发出最为凄凉的哀嚎。

幸运的莫拉人能够顺利吐出莫拉蛋,但巨大而脆弱的蛋会跌落在坑底,撞击出一道道有深有浅的裂纹,如果任它们生死,莫拉蛋很快就会龟裂,解体,石化死亡,变成花尾秃鹰和巨乌鸦的美餐。

巨人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中缓缓流出,滴落在莫拉蛋上,这些泪水如同柔软的凝胶,一碰触到蛋壳,就迅速凝固,变成光亮,透明,如水晶宝石般的固体,这就是传说中的莫拉之泪。

但那些眼泪太少,那怕是一滴都不会掉落在地上,传说中的内容没错,必须打破莫拉蛋,才能让莫拉人痛哭流涕,分泌出大量的眼泪。

第二十三章 胖子的阴谋

秦烨已经将铁管子弹推进了枪膛,但周遭的环境一片漆黑,光线严重不足,没法瞄准莫拉蛋,迟迟无法扣动扳机。

草垛中已经乱做一团,猎龙人不明敌情,不知道这些个头巨大的怪物到底该怎么对付,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雷尔抓起莫顿斯的脖领子,让他打头阵,往空地的里面一点点得靠近。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莫顿斯才不会冒这个险呢。

按照他的计划,冲在前面的应该是冯劳·恩佐或者是比尔·马克那两个家伙,猎龙人在后,用赤克长枪和雪刃马刀消灭掉莫拉人,他便能当个岁月静好的胖子,等着割韭菜就万事大吉了。

握着鱼油的左手在剧烈的颤抖,他拼命得张望着四周,寻找着冯劳·恩佐的人影,这个臭小子跑去哪了,这瓶吸引莫拉人的舌骨鱼油还等着泼在他身上呢。

不然,就先拿马克开刀,原计划是想趁乱再对那家伙下手的。

秦烨在树干上目睹了草丛中的表演,心中暗念,还好伊万那丫头在教堂中兼任女佣,经常出入卡斯莱神父的房间,偷听到了神父的阴谋,向他透露了剧情,不然自己真会被人算计。

……

三天前,卡斯莱接到了来自赤克王都教廷的一封密令,奇怪的是,这封密令是红衣主教蓝帕尔的亲笔书。

王都教廷的红衣主教居然会绕过萨克龙郡教廷,亲自给自己下发密令,这着实让卡斯莱兴奋了好一阵子。

密令以最高级别的赤火印密封,由蓝帕尔的亲信专门递送,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卡斯莱拆开信封后,里面的内容更让他瞠目结舌。

蓝帕尔雇佣了几个来自高斯戈壁的猎龙人,这些人虽然经常混迹在赤克王国,贩卖戈壁上捕杀的野生动物,但他们毕竟来自蛮族部落,与赤克,与联盟中各国的关系疏远,简单,直接,属于底子干净,让人放心的第三方势力。

所以,蓝帕尔作为雇主,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进入巨树之林,寻找莫拉之泪。

这是一项与神圣联盟,尤其是与中央教廷对着干的任务,是亚索大陆上被明令禁止的行为。

为什么?

蓝帕尔主教为什么要寻找莫拉之泪,肯定不是为了那区区几千个金币。

据传蓝帕尔刚刚突破了第二灵魂结界的第四宫级,神力已经进入了金杖巫师的境界,被教廷晋升为红衣主教。

而第二灵魂结界所封禁的神力就是生命与死亡之力,莫拉之泪具有让亡灵死而复生的能力,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卡斯莱的级别太低,不要说圣杖巫师所掌握的神力,就连最低级的木杖巫师也不是他能企及的,行政神父部,巫师团,圣光巫师团,虽然都隶属于教廷,但他们之间的鸿沟,可谓有天渊之别。

卡斯莱颤抖的双手甚至握不住轻薄的信纸,如果让中央教廷知道了有主教非法进入巨树之林,后果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小小的低级行政神父,毫无疑问,只能充当替死鬼的角色。

但他转念又想,风险越大,机遇就越大,回报也就越大,自己可不甘心在这个穷乡僻野里了却残生,既然蓝帕尔选中了他,那不如就做一回马前卒,如果豪赌成功,也许他就可以直接调入王都教廷了。

密令中隐藏着一张地图,蓝帕尔命令卡斯莱委派可靠的亲信,让他带领猎龙人进入巨树之林。

除此之外,其中还有一条附带指令:寻找机会,干掉赤克皇家近卫军团的上尉军官比尔·马克,他正在前往红谷镇的路上,目标也是莫拉之泪。

皇家近卫军团的军官,为什么也会对莫拉之泪产生兴趣?蓝帕尔为什么要干掉他?难道是为了阻止有人和他争抢莫拉之泪吗?

卡斯莱的疑问当然没有答案,实际上他也不需要答案,只要老老实实得执行来自红衣主教的命令就好,反正王都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权利斗争,他根本就无权参与,而且越少参与反而对自己越安全。

不过嘛,比尔·马克,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镇长雷斯特的儿子,早就想找机会治治那个老家伙了,没想到机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至于带路的人选嘛,莫顿斯那小子倒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兄弟有不少的把柄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一定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还有那个叫冯劳·恩佐的小子,让莫顿斯想办法带上他,一并在巨树之林中干掉,人不知鬼不觉,搞不好自己还能借机再向他的姐姐敲上一笔竹杠。

……

这会儿,莫顿斯找不到计划中的替死鬼,冯劳·恩佐,手中的舌骨鱼油都快被自己攥冒烟了。

那就干脆拿马克这家伙当诱饵吧。

舌骨鱼油腥臭无比,是传说中,吸引莫拉人离开坑洞的神器。

卡斯莱遵照红衣主教的吩咐,将鱼油交给莫顿斯,让他找准机会,泼在恩佐和马克的身上,莫拉人自然就会关照二人,借刀杀人便可轻而易举。

这会儿,莫顿斯正要将药水泼在比尔·马克的身上,却被马克一把钳制住了手腕,动作之快,力量之大,完全超出了莫顿斯的抵抗能力,整瓶的舌骨鱼油变换了方向,全都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东西也是联盟严格管制的一种药物,从舌骨鱼的血液中提炼,能散发出强烈的血腥味,味道浓重,深远,简直能刺穿鼻腔,直抵心肺,就连高居树上的秦烨都差点被熏个跟头。

“去,往产卵地跑”,马克弹出赤克转管手枪,转动弹夹机构,面若冰霜得对莫顿斯喝令道。

莫顿斯已经疯狂,舌骨鱼油全都浇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与计划的不一样呀。

恐惧与害怕让他丧失了理智,跪在地上求饶道:“亲爱的马克大人,求求你,看在神的份上,不要让我去怪物那里,它们会把我撕成碎片的”。

比尔·马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容,他点燃了火药手枪的引火机构,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莫顿斯的额头上,只要扣动扳机,铅弹就能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快点,别啰嗦,去吸引那些巨人”,雷尔也引燃了赤克长枪的火绳,对准了莫顿斯,这个胖子早就让他不爽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第二十四章 宝石

莫顿斯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如烂泥般龟缩成了一团,两个猎龙人将他架了起来,毫不留情得扔进了空地。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早就引起了巨人的注意,已经吐出莫拉蛋的巨人被舌骨鱼油的气味吸引,表现出了躁动不安的情绪,两三只莫拉巨人从坑洞中爬了出来,寻迹着味道发出的源头,缓慢得朝着莫顿斯走去。

失去光源的莫顿斯只能在黑暗中横冲直闯,疯狗一般得在草丛中狂奔,躲避巨人的抓捕,还好莫拉巨人的行动迟缓,动作也慢的可怜,一时半会得还无法抓住他。

马克如同一匹独狼,抓住巨人离开坑洞的片刻机会,动作快如疾风,冲进了空场,朝着失去巨人庇护的莫拉蛋连续开枪。

猎龙人也跟着如法炮制,四只赤克长枪火光四溅,铸铅弹丸打在蛋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却只能留下轻微的裂痕,莫拉蛋的坚硬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秦烨沿着树干连续机动,借着马克和猎龙人手中的火把,也开始朝着莫拉蛋开枪。

铁管弹虽然是土制武器,精度和射程都无法与制式火枪相提并论,但在短距离上的威力却一点都不小,一枚铁管就能把蛋壳打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缝。

数枪并发,硝烟弥漫,黑火药燃烧后产生出呛人的浓烟,与舌骨鱼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飘荡在空气中,让人隐隐作呕。

一轮射击结束后,总共有十几个坑洞遭到了洗劫,火药枪发出的震耳枪声很快就引起了莫拉人的注意,处于妊娠期的母体是最敏感的动物,莫拉巨人也不例外。

离开坑洞的莫拉人开始朝着自己的产卵位置移动,漆黑的产卵地再次陷入了躁动不安中。

地面传来的震动,巨人发出的喘息声,因为争抢位置而引发的相互撞击声,还有莫顿斯那家伙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死寂无声的巨树之林变得热闹无比。

抢先回到坑洞的莫拉人察觉到蛋壳遭到了破坏,变得越发暴躁,它们的眼睛张合度明显变大,大量的泪水开始从眼眶中夺眶而出,数量要远远超过刚才,剔透如水晶般的眼泪滴落在蛋壳表面,迅速凝固,将缝隙填充,而多余的泪水则顺着蛋壳滑落到地面,落地成珠,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便是传说中的眼泪宝石,莫拉之泪。

比尔·马克和猎龙人已经趁着巨人归位的空隙,重新找到了隐蔽所,星星点点的火光飘离在草丛和树干之后,他们在静候着莫拉巨人的离场。

莫顿斯呢,那家伙已经停止了嚎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从他身上飘散出的血腥味也渐渐消弭,舌骨鱼油的气味虽然浓重,但挥发的速度也极快,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刺鼻的味道,而且很幸运,莫顿斯没有被巨人抓住,估计这会儿正躲在某片草丛里瑟瑟发抖呢。

莫拉巨人的产子过程虽然一波三折,但一切都还算顺利,随着满月之光的逐渐暗淡,巨人们全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坑穴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喘息声,产卵地上飘荡着母性的气息。

很快,莫拉人就动作缓慢得爬出了坑洞,一个接着一个得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待到巨人们踪迹全无后,马克和猎龙人相继从草丛中现身,分别跑向不同的坑洞,顺着坡道滑入坑底,巨型莫拉蛋的周围,散落着纯净,透明,即使在漆黑夜色中依然能够熠熠放光的莫拉之泪。

秦烨也重新回到地面,下到坑底,捡起坑底的眼泪宝石。

莫拉之泪置于手中,果然不同凡响,无意中对准当空皓月,宝石中竟然透闪出五色斑斓的光彩,如浩瀚深空中的星际。

【无脑巨人的眼泪是黑暗中的明石,它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复苏,在死亡降临之际,你将得到撒旦的垂青】

羊皮纸卷君终于又现身了,秦烨得到了莫拉之泪,触发了它的反馈。

【猴子是月影女巫忠实的奴仆,但它背叛了主人,在凄冷的月台之下,月影女巫永眠不醒,杀死猴子,七翼炽天使的苏醒是魔鬼之力的源泉】

猴子?

月影女巫?

这又都是些什么鬼?

还要杀死猴子?

好吧,又来,看来羊皮纸卷君根本就不会说人话。

草丛中传来了莫顿斯的呻吟声,这家伙还没死,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竟然爬进了坑洞,疯了一般得寻找着莫拉之泪。

巨树之林中再次恢复了平静,空地上的场面诡异,四团火光离散在角落中。

比尔·马克,戈壁猎龙人,冯劳·恩佐,胖子莫顿斯,皆是各怀鬼胎,天知道这些家伙会干出什么来。

秦烨握紧了铁管火枪,随时准备击发。

“好吧,你们这些家伙,既然大家都拿到了莫拉之泪,那我们就相安无事,各走各的路吧”。

莫顿斯嘶吼着,恺撒山岭的路线图在他的手里,如果没有地图,你们这些家伙十有八九会被困死在山岭之中,拿到莫拉之泪又能怎么样,活着出去的人,只能是我莫顿斯。

而且这次真是赚大发了,不仅干掉了比尔·马克和冯劳·恩佐,还顺带手干掉了猎龙人,那个混蛋卡斯莱只能跟自己做这笔生意了,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幕后的雇主到底是谁,但狠狠得要个高价,再让卡斯莱放了哥哥,应该不是问题。

莫顿斯的臆想让他兴奋不已,他将莫拉之泪塞进里怀,转身就钻进了灌木密林,这家伙还熄灭了煤油手灯,不惜在漆黑一团的林子中摸黑乱撞,也不让其他人找到自己。

比尔·马克丝毫不为所动,灯光照在他冷寂无神的脸上,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对于莫顿斯的逃跑更是毫不在意。

他收起火枪,一样不理睬恩佐和猎龙人,如若无人得朝着黑洞一般的森林跑去。

可是,这家伙,怎么朝着反方向跑呀。

秦烨一怔,他看到比尔·马克并未朝着恺撒山岭的方向移动,而是一头扎进了巨树之林的深处,追寻着巨人离开的轨迹,遁入巨树交错的未知之地,消失在了一片暗黑之中。

第二十五章 危机

搞错方向了,怎么可能。

从比尔·马克全程的表现来看,这位皇家近卫军团的上尉,绝不可能头脑混乱到弄错了撤退的方向。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进入巨树之林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寻找莫拉之泪,还另有其他的,更隐秘,更重要的目的:

向巨树之林的更深处进发。

难道,他和李尔斯特有着相同的目标。

秦烨的眼前顿时变得眩晕起来,恩佐的记忆线如同一条条胡乱走位的蚯蚓,在自己的脑袋里徘徊,曲折,来回乱钻。

可是,李尔斯特究竟为什么要进入巨树之林?

秦烨怎么也想不起来,恩佐的记忆中只存有稀疏的碎片,那次计划多时,舍身冒险的行动,是为了寻找霍尔人的希望。

“雷尔,我们应该追上去,我们需要那小子手里的地图”,克咆哮道。

雷尔微笑淡然,轻轻点头,他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莫顿斯的逃跑,在黑暗无光的戈壁上追逐猎物,可是猎龙人的拿手好戏。

四个猎龙人调整装备,随时准备追击莫顿斯,却听见深邃之处传来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那个声音很熟悉,毫无疑问,正是莫顿斯那家伙。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得震动了起来。

莫拉巨人又回来了,而且这次震动的频率要明显变得更加得密集,更加得强烈。

很明显,巨人们在快速的奔跑,而不是缓慢得龟行。

辗转侧目之际,一股阴风袭来,随后是一大团不明物体,从黑暗中飞了出来,横穿过秦烨和猎龙人之间的空隙,重重得撞击在了巨树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在树干上砸出了一道深坑,物体深嵌其中。

那是一大片血肉模糊,定睛细看,顿时让人头皮发麻,肥壮的莫顿斯已经被撕扯成了两半,贴在树干上的,正是他的半个身子。

“躲起来,快”。

秦烨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了,他冲着猎龙人吼道,然后迅速朝着一颗巨树移动,攀登弓锁再次发挥作用,绳索紧绷,帮助他迅速得攀上了树枝。

巨人到来的速度超出想象,与之前那些慢如蜗牛一般的家伙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片刻之际,产卵地的四周已经被这些家伙包围,四面八方到处都能听到树干撞击的声音,个头明显要粗壮一倍的莫拉巨人从巨树之林中涌了出来。

猎龙人猝不及防,没能及时找到隐蔽所,被冲进来的莫拉巨人围堵在了空地的中央。

巨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它们在向猎龙人发起攻击,巨大的手掌紧贴着地面,不停得挥动着,企图抓住目标。

密集的攻击之下,几个猎龙人只能四下躲避,拼命奔跑。

这些家伙的速度很快,躲避得也很灵活,一时半会儿还能应付,但巨人的数量还在不断得增多,形势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时间和空间都不在猎龙人这边。

“兄弟们,向我靠拢,合并攻击”,雷尔发出了命令。

克和另外二个猎龙者迅速得朝着雷尔靠拢,他们的动作极快,移动迅速,在戈壁草原上的狩猎活动造就了他们独特的战斗能力。

“交替射击,瞄准他们的脑袋打”,雷尔叫道。

四个猎龙人聚集成一团,背靠着背,以保证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腹背受敌。

长身弩的威力倒是不小,但射速极慢,它们刺进巨人的身体里,穿透皮肉,飞溅出来的血液触目惊心,但却根本无法造成致命的杀伤。

很快,这些武器就失去了作用。

只能用赤克长管火枪进攻,这是亚索大陆上最新式的武器,但射击原理依然与前膛装填的火药枪如出一辙。

一次射击需要多个步骤,清理枪膛,装填火药,压实弹丸,点燃导火线,瞄准,最后才能扣动扳机射击,步骤繁复到怀疑人生,而且枪膛里没有膛线,准头也是差强人意,弹药飞出枪口后的走向,只有天知道。

猎龙人四人一队,采取分段射击的战术,一人装填火枪,三人交替射击,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这些家伙都是优秀的射手,操作火枪的动作迅速,精准,娴熟,但依然只能保持每分钟两到三发的射速。

铸铅弹丸的威力其实不小,能打穿巨人的脑袋,冲击力也能将巨人掀翻。

一枪爆头,这种攻击看似凶猛,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倒地的巨人很快又会重新站立起来,脑袋上的伤口也不会要了它们的命,火光四溅,枪声大作的进攻看起来凶狠澎湃,却并不能消灭敌人,巨人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多。

“兄弟们,这些怪物打不死,冲着它们的腿部射击,阻止它们靠近”。

克及时调整了战术,攻击头部不能打死巨人,只会消耗体力和弹药,不如直接瞄准腿部射击,不间断的铅弹射击能打断巨人的腿骨,这样至少能阻断这些怪物的靠近。

这些天赋异禀的职业狩猎者有着过人的战斗技巧,一时半会的,还能扛得住。

此刻,秦烨还隐秘在巨树之上,观察着树下的战况。

这些巨人与之前产卵的莫拉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个头和身体都高大健壮了不少,说明这些家伙是雄性莫拉巨人。

最大的区别还在于大脑的内部结构,攻入空地的巨人与恩佐和李尔斯特在巨树之林中遇到的家伙一样,脑腔中垂悬着一个巴掌大的脑体,被千丝万缕的神经线悬吊在头颅的中央。

秦烨在树枝之间移动,靠近了几个猎龙人,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改变进攻战术后,已经有十几头莫拉巨人被打断了腿脚,倒伏在地上,荧绿色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浓重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此刻,巨人的数量并未减少,反而还在增加。

从巨树之林的深处传来了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地面传导过来的颤抖几乎让秦烨无法稳定的站立,还有更多,更凶猛的莫拉巨人在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猎龙人的反抗已经有了强弩之末的趋势,铸铅弹丸的数量所剩无几,黑火药撒的满地都是,疲劳让这些射手的射击速度和精度都直线下降。

雷尔的火枪出现了失火的状况,黑火药没能引燃,射击出现了短暂的空隙,一头巨人抓住了这个空挡,伸手去抓雷尔,危急之时,克纵身推开了雷尔,却被巨人抓了个正着,攥在了手心中。

莫拉人对付猎物的方法只有一个,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把它们撕扯成肉块。

克的挣扎和抵抗显得毫无意义,巨人硕大,粗壮,坚硬的手掌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对付的,他的下场会和莫顿斯一样,被莫拉巨人瞬间撕碎,肢解成两半。

一声震耳的枪声响起,巨人发出了惨叫,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如重锤般摔倒在地上,克从松动的手掌中挣脱,跌落地面,倒在他身边的巨人完全没了动静,这头腥臭的怪物终于被彻底干掉了。

铁管子弹打断了巨人的神经线,秦烨的瞄准和射击恰到好处,一枪就解决了一个大家伙,也救了猎龙人的命。

“大家最好能占领高点,巨人的弱点在他们的大脑里”,秦烨冲着树下喊道。

攻击的效果立竿见影,雷尔冲过去搀扶起克,回身命令另外两个同伴寻找能攀登的巨树,遵从那个霍尔少年的建议,攀上制高点,从头顶攻击巨人。

克和雷尔掩护两个同伴,以赤克火枪和雪刃马刀阻断巨人的前进,为同伴争取时间。

很快,两个猎龙人就寻找到了目标,顺利得攀登上了巨树的枝干。

秦烨移动到克与雷尔的上方,两个猎龙人抵抗的很辛苦,铸铅弹丸和黑火药全部消耗殆尽,雪刃马刀虽然锋利无比,一刀就能斩断莫拉巨人的手指,但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二个人越来越力不从心,刀刃也在频繁的劈斩中变成了锯齿状。

如果没有支援,克和雷尔很快就会被巨人大卸八块。

秦烨抽出铁管子弹,上膛,点火,瞄准目标,火药爆炸击发。

这发虽然没能一击毙命,但也让一头巨人变成了半身不遂,给克和雷尔解了围。

攀上巨树的两个猎龙人快速支援了过来。

“瞄准它们脑腔中的神经线射击”,秦烨对两个猎龙人吼道。

赤克长枪在准度和射程上完全碾压李尔斯特的土质铁管火枪,如果目标是人体,铸铅弹丸的杀伤力也要比铁管更有效。

但面对巨人的大脑,赤克长枪与铁管火枪相比,反倒毫无优势了,过小的弹丸很难准确击中纤细的神经线,通常要补上几枪,才能对巨人造成有效的伤害。

秦烨手里的土家伙反倒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几乎弹无虚发,很快就解决掉了好几头巨人,为克和雷尔争取了撤退的机会。

很快,所有的人都登上了巨树的枝干,居高临下,开始枪弹齐发,聚集在产卵地的十几头巨人瞬间变成了活体标靶,被迅速得解决掉了。

转瞬之间,巨树之林中再次恢复了平静,空地上七倒八歪得横着莫拉巨人的尸体,泛着腥臭的绿色血液,染满了草丛灌木,在稀疏的月光下闪烁着荧光。

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十六章 指挥者

秦烨大口喘着粗气,铁管子弹几乎已经打光了,背带的弹夹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将其中一枚推入铁管枪的枪膛,朝着四周看了看,漆黑密林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不太对劲,这些巨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灵活,与之前那些产卵巨人的蠢笨截然不同,是因为脑腔结构的差异引起的吗?

更可疑的是,猎龙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吸引巨人的味道,它们是如何感知到目标的呢?

猩红的双眸,诡秘的黑影,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才是问题的关键。

秦烨的记忆中闪动出了之前熟悉的画面。

巨人的行动来自幕后的指挥者,那些家伙更像是提线木偶。

“有人在驱使这些巨人,它们与之前的产卵巨人完全不一样,大家要小心”,秦烨冲着已经有些沾沾自喜,自认为胜利在握的猎龙人吼道。

果然,秦烨的话音未落,巨树下便传来了响动。

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巨树的枝干之间跳跃,没有给秦烨他们留下丝毫反应的机会,一张扁平惨白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了树枝之间,将其中一个猎龙人抓在了手中,而后迅速向另一棵巨树移动,伴随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几声闷响,血浆泼洒在了树叶之上。

转瞬之间,那个倒霉的猎龙人就被撕成了碎片。

同族兄弟的惨死让雷尔瞬间爆发,纵身要去追击已经消失的巨人,却被克拦了下来。

片刻不到,第二个巨人也紧跟着冲了上来,这次是从他们的身后迂回而来的,这些家伙显然早就有了准备,进攻的路线事先经过了计划。

“瞄准巨人的脑腔打,不能让它冲上树干”。

秦烨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转身朝着巨人攀爬上来的方向移动。

克和雷尔紧跟其后,巨人的动作灵活多变,再加上茂盛枝叶的遮挡,子弹很难准确命中它的神经线,它在刻意躲避着三个人的射击线路,借助遮挡物隐蔽自己。

更可怕的是,这家伙居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顶,将脆弱的大脑薄膜遮盖的严严实实。

“瞄准腿部射击,把它打下去”,秦烨喊道。

一轮集火射击,子弹击中了巨人的小腿,将它的腿骨斩断,那家伙吼叫着从巨树上跌落了下去,摔在地面上,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危险看似解除了,但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身后就传来了惨叫声,原来趁着秦烨他们对付巨人的功夫,又有一只莫拉巨人偷袭了上来,另一个猎龙人孤单影只,难以应付,被巨人抓了个正着。

秦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分为二,半截尸体挂在枝干上,支离破碎,血腥得让人作呕。

一连损失了两个弟兄,那可是部落中两个刚刚成人的少年,是部落赖以发展的未来。

离开部落之前,雷尔才在他们的额头上画上戈壁之星的符号,代表着他们已经成为了部落中的战士。

猎龙少年的惨死让雷尔几乎崩溃,他疯狂得冲着巨人射击,但赤克长枪的射速还是太低,越是慌乱就越是难以发挥威力,仅仅只开了一枪,巨人便遁形于枝叶之间,隐没了踪迹。

四下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这种寂静带着死亡的气息。

秦烨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得跳动,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他在拼命得寻找着那双猩红血色的眼眸。

巨人们的行动有明显的战术,吸引,迂回,逐个击破,成功后迅速隐蔽,保护自己的弱点,这不是动作缓慢,反应蠢笨的无脑莫拉人能办得到的。

那家伙到底在哪?

必须找到幕后的指挥者,釜底抽薪,才能彻底解决危机。

秦烨的铁管火药枪就只剩下四发铁管弹了。

克的赤克长枪已经弹尽粮绝,他掏出转管火绳手枪,这种武器的威力和射程虽然不及赤克长枪,但神速占优,至少还能抵挡一阵。

雷尔的长枪已经损坏,转管手枪在刚才的战斗中不知所踪,现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柄卷了刃的雪刃马刀了。

“我们要向更高的树枝移动,从树顶上逃跑,才能看清山岭的方向,也许能有机会跑出林子”,雷尔说道。

雷尔的建议不无道理,但秦烨还是否定了这个提议。

如果他们攀登上了巨树的顶端,机动的空间就会被大幅度得压缩,巨人只要封死下面的出路,围堵住周围的巨树,再顺着树干向上进攻,他们将无路可退,必死无疑。

“不行,那样我们会被堵死在树顶,而且必须找到驱使巨人的家伙,否则这些怪物早晚会把我们给撕碎的”。

秦烨的意见还是很有些说服力的。

起初,猎龙者根本就没拿这个乳臭未干的霍尔小子当回事,但刚才的状况却让他们暗吃了一惊,尤其是克,秦烨刚刚可是救了他的小命。

“恩佐先生,也许你能有什么计划?”,克问道。

“我们应该分成两队,分别在树干的上下层,距离隔开一个巨人的身高,这样可以互相掩护,如果巨人攻击下层的人,上层的同伴可以瞄准它的脑腔射击,如果上面的人遭到攻击,下层的同伴就打断巨人的小腿,我还记得山岭的方向,也许我能找到出去的路”。

克和雷尔互相看了看,猎龙人是遵从强者的部族,力量代表一切,秦烨的表面已经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和信任。

“我和克走下路”,雷尔说道。

秦烨点头,瞄准巨树上层的枝干,弓锁钉入其中,借助反向机构和绳索的拉力,跃上了更高一层的树枝。

进入巨树之林后,秦烨早就料到莫顿斯会使诈,所以特别记录了行进的路线,根据巨树枝叶稀疏茂盛的程度,可以判断出恺撒山岭的大致方向,靠近恺撒山岭一侧的枝叶明显要稀少很多。

克和雷尔位于秦烨的下方,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始终跟随在后面。

巨人果然匿藏在巨树之间,伺机向他们发起攻击。

但这些家伙的个头太大,每次行动惹出来的动静也就大,这便能给秦烨他们提供足够的预警时间,也能很好的判断出巨人所在的位置。

两轮攻击,秦烨安排的战术得到了完美的实施,铁管子弹打爆了一头巨人的脑袋,克的转管火药枪则将另一头巨人的脚掌打成了筛子。

三个人在巨树之间飞速穿梭,没有莫拉巨人再向他们发起攻击,逃跑似乎变得顺利起来,但秦烨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莫拉人好像在和他们玩捉迷藏,除了最初被打爆的两头巨人,再之后出现的家伙全都变得谨小慎微,它们不再快速而凶狠得主动进攻,而是在树干,枝叶,遮蔽物之间辗转腾挪,只要遭到火药枪的射击,那些家伙就会迅速消失,隐秘在黑暗之中。

难道……。

秦烨顿然一怔,下意识得低头看了看弹夹中的铁管子弹,刚才的四发铁管弹,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枚了。

克的转管火绳枪也只有六发存弹,他现在的弹药量肯定也不多了。

这些家伙在故意消耗他们的弹药。

“克,注意节约弹药,不要轻易射击”,秦烨冲着身下的猎龙人喊道。

几乎是同时,火绳手枪就发出了爆响,一团火光闪过,秦烨身侧的密林中传来噗嗤的闷响,有绿色的血液飞射出来,溅在枝叶上。

克的射击很精准,一枪就击中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巨人,但这却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反而将火绳手枪中的最后一枚铸铅弹丸消耗殆尽了。

情况诡异,有点不妙。

秦烨正要向下机动,与猎龙人汇合,树林中就传来了剧烈的骚动。

转瞬之间,克和雷尔的周围就冒出来三头巨人,将两个人团团包围。

很快,三头巨人就同时向猎龙人发起了进攻。

克的转管火药手枪已经彻底变成了烧火棍,只能用雪刃马刀抵抗。

雷尔被其中一头巨人缠住,另外两头前后夹击克,很快就将他擒在了手里。

情况危险,秦烨别无选择,只能瞄准巨人的脑腔,将最后一发铁管子弹打了出去,那巨人用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膜,但还是被铁管弹击穿了手掌,搅断了几根神经线,只是铁管弹的威力已经减弱了不少,没能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克则趁着巨人松懈的机会,以全身之力,斩断了巨人的一根手指,才勉强从它的手掌中挣脱,莫拉人的手力大的惊人,克才刚刚落地,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秦烨将猎龙人搀扶了起来,暂时的危机虽然解决了,但情况却是糟糕得透顶。

铁管子弹全部耗光,克和雷尔也弹尽粮绝,手里只剩下两把卷了刃的马刀了。

秦烨还有最后的计划,退入巨树之中,挨过这里漫长的黑夜,等到再次天光大亮。

但这就要寻找一颗个头较小的巨树,树干上的缝隙也要尽量纤细,这样才能阻止那些大家伙冲进来,否则他们将会被瓮中捉鳖,这个计划等同于自杀。

还好他们正位于巨树之林的边缘,这里的巨树个头要比林子深处的巨树小不少,树干上的开口也是又细又窄,所以这篇区域的巨树中才没有莫拉巨人栖息。

第二十七章 召唤巨人

进入巨树的体内躲避,这个计划本应该是最安全,最稳妥的,最优秀的人间正道。

但是,如果想要全身而退,就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掩护另外两个人先行进入巨树。

回到地面后,他们的机动性会变得非常薄弱,如果三个人全都一股脑得向巨树的内部撤退,很容易被巨人从背后偷袭。

必须有人在身后掩护,阻击巨人的攻击。

所以,最后进入巨树的人,便会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我们要改变计划,离开树枝,回到地面上,巨树的树干上有缝隙,里面有藏身的空间,这片区域的巨树个头小,缝隙的宽度也就窄,这些巨人进不去,我们寻找机会,往巨树的里面冲,躲在树干里,只要挨到天亮,我们就有机会出去了”,秦烨对克和雷尔说道。

“回到地面,我们的机动性会变得更差,根本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我们恐怕没有机会躲过巨人的围堵”。

猎龙人不愧为天生的猎手,一语便道破了这个计划的症结所在。

“我在后面掩护,吸引巨人,你们先冲进巨树,再想办法接应我”,秦烨指着一棵他早就已经选定好的巨树说道。

克和雷尔一愣,他们对于这个霍尔少年的机警,勇敢,临危不惧,还有过人的战术天赋,已经刮目相。但他居然还有如此无畏的牺牲精神,确实让两个人惊讶不已。

这和他们所接触的大陆臣民截然不同,那些号称文明,开化,彬彬有礼的绅士,大多数都是些自私,虚伪,为了自身的利益争斗得头破血流的家伙。

雷尔笑了笑,“恩佐兄弟,我们猎龙人可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是神的战士,怎么能只顾着自己逃命呢,以我们猎龙人的规矩,年长的战士应该冲在最前面”。

一边的克也跟着点了点头,将背囊中的三发烟火桶翻找了出来。

这种东西类似于信号弹,可以释放出耀眼的焰火球,但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可言,是猎龙人在广袤无垠的高斯戈壁上互相传递信号,确认位置的工具。

“你们撤退,我掩护”,雷尔冲着克喊道。

巨人已经接踵而至,上下左右的巨树在不停地发出咔咔的撞击声,树叶和断枝如同雨点一般得从天而降,砸在他们的头顶上。

三个人到巨树的距离目测不超过五十米,中间还有不少的灌木和杂草挡路。

“你们先走,我断后,对付巨人”。

雷尔不等秦烨和克反应,便抢过装着焰火桶的背囊,朝着一头已经露出了半个身子的巨人迎了过去。

“雷尔”,克大喊一声,欲要折返去支援雷尔,却被秦烨一把拉住,侧身已经有巨人冒头,如果他们不抓住机会马上进入巨树的内部,三个人都将难逃一死,雷尔的舍身掩护将变得毫无意义。

腾空一声巨响,焰火桶被雷尔点燃,耀眼的火球直冲天际,在夜空中画出一道光圈,桶身中的黑火药随即被点燃,在桶口处冒出浓重的黑烟和一大团火苗。

巨人们没有眼睛去感知焰火桶放射出的火球,但除了气味和声音,它们好像对热量也异常得敏感。

幕后的指挥者似乎并未对追赶过来的巨人施加控制,所以这些巨人出于本能,全都冲向了雷尔所在的方向。

克和秦烨得到了逃跑的空隙,一口气冲进了巨树之中,反身再去找雷尔,他已经点燃了第二个焰火桶。

巨人将他团团包围,火焰桶放射出的热量即有吸引作用,也让那些大家伙们感受到了一丝畏惧。

一时半会儿的,莫拉人还不敢一拥而上。

雷尔以焰火桶和马刀反击,看形势,还能苦撑一阵。

时间也不会太久,桶身中的黑火药只能燃烧半分钟,加上背囊中剩下的最后一个焰火桶,雷尔顶多还能再抵挡一分钟的时间。

克看到雷尔有危险,欲要冲出去支援他,却被秦烨拦住,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双猩红的双眸躲在那里?

他和克这么轻而易举得就逃进了巨树,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外面的巨人数量越来越多,为什么指挥者不调动巨人,阻断他和克的去路,为什么那些巨人没有被指挥者驱使,而是凭着本能在攻击雷尔?

看起来,像是在故意放他们一马。

雷尔身陷危机,克已经等不急秦烨的思考了,他挣脱开了秦烨的手臂,反身冲出了巨树。

缝隙处竟然隐藏着巨人,三头怪物突然出现,瞬间将克包围,这些巨人的动作极快,没等猎龙人反应过来,就将他抓在了手里。

巨树之中暗弱无光,只有秦烨手中的一只煤油手灯放射出的荧荧亮光。

隐秘之际,头顶上传来了呲呲的响动,有东西藏在树身的顶端。

一抹血红飘过,阴风袭面,大片的黑影从天而降,直扑秦烨的面门。

那是一头尺寸要小很多的巨人,而那双猩红的双眸,这会儿正隐藏在巨人的背后,紧盯着一脸惊错的秦烨。

从树顶上一跃而下的巨人,它的个头要比外面那些家伙小不少,所以动作更加灵活,移动速度更快,冲击力凶猛得吓人。

秦烨无暇顾及,也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巨人一击命中,擒在了手中。

这头巨人的个头虽然不大,但他的手力却一点都不小,或者这家伙是在用尽全力,似乎是要一口气,把秦烨直接给攥成肉泥。

挤压力让秦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响动,胸口闭合,气管断路,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窒息的状态。

挣扎之际,秦烨看到一个瘦小的黑影躲藏在巨人的脖子后面,探着半个脑袋在外面,这家伙的周身上下尽是一团暗黑,除了一双猩红恐怖的眼睛,就再没有半点的色彩,像极了一团变成了活物的影子。

羊皮纸卷君,你这家伙怎么还不现身。

秦烨在心里忍不住快要骂娘了,自从莫拉巨人在巨树之林中出现,他就在试着唤醒左手上的力量,但却始终无法成功。

最强烈的反应也只是微微的灼热感和时隐时现的暗红色火痕,掌心中虽然有淡淡的赤红色斑点冒出来,但并不能完全得,彻底得将那股力量激发出来。

巨人将秦烨甩在半空中,另一手接住了他的小腿,这家伙看来是打算一鼓作气,把自己直接给撕成两半。

【召唤之力,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

【消耗灵魂力:1克】

羊皮纸卷这家伙,终于现身了,随之而来的是左手上突然升腾起来的熊熊火焰。

【无脑莫拉人,撒旦以魔鬼之力召唤你们,让你们的灵魂,与黑暗同在】

第二十八章 追击

巨人的手掌瞬间松弛了下来,将秦烨放开,而后手腕一翻,竟然反手将他捧在了掌心。

这次的召唤之力来的有些奇怪,秦烨感觉到自己左手上的火焰有强弱大小的变化,而且这团火焰似乎与自己的意识有着某些关联。

秦烨试图去控制能量的强弱,他发现通过火焰的强弱变化,可以关联到一股奇怪的意识流,而这股意识流,竟然可以指挥巨人的行动。

眼前这头巨人,已然开始服从于自己的指挥了。

顺着巨人的手臂一路往上冲,秦烨要先抓住那个黑影,这家伙就是幕后的指挥者,也是杀死李尔斯特和容克叔叔的罪魁祸首。

黑影显然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极为震惊,巨人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指挥,反倒被秦烨所控制了。

这家伙逃跑的速度简直能用闪电来形容,身体轻盈,灵活,瞬间就从巨人的身上消失,遁入黑暗之中。

反正之间,秦烨已经反客为主,巨人的皮肤很粗糙,正好适合站立,抓住身体上的鬃毛,肩膀处的位置非常利于观察。

至于如何控制巨人,只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不过实践起来倒是很简单,只要在大脑中发出指令,左手上的火焰便会出现各种变化,巨人似乎能接受到这些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

只是指令和动作之间总是会慢上半拍,有点延迟慢动作的效果。

对于巨人驱使术的掌握和使用,是力量与意识的结合,需要不断得融合,尤其是占据咒语,但现在绝对不是练手的时间。

克已经被一个巨人攥在了掌心,他以雪刃马刀反抗,拼尽了全力,在巨人的手掌上切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暂时阻止了巨人将他捏成肉泥,但大口的鲜血正从嘴里喷涌而出。

另外两头巨人出于嗜血的本能,想要争夺它手中的猎龙人,三头巨人纠缠成一团,互相扭打。

克的情况很危险,即使不被碾死,也会在争夺中,被它们撕扯成碎片。

秦烨驱使着身下的巨人,以全速之力冲向了攥住克的家伙,瞄准它的腰部,沉肩撞了上去。

那头巨人被掀得人仰马翻,应声倒地,手掌松脱而开,克被凌空甩开,落在了草丛中。

抓住这个机会,秦烨驱使巨人冲到了克的近前,将他护在了手心里。

血腥味对莫拉人的吸引没有丝毫减弱,它们很快就感知到了秦烨的存在,集体冲着他围攻过来,以个头来对比,秦烨所控制的巨人远远不能与那三头大家伙相提并论,如果正面硬刚,毫无胜算,肯定是必死无疑。

利用树枝隐蔽偷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秦烨折断了一节树枝,将分支去除干净,枝干的一端非常锋利,当做长矛来使用恰到好处。

这个霍尔少年居然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且他似乎能控制这头怪物,让它对自己的指令唯命是从,行如灵魂附体一般。

对于猎龙人来说,惊讶当然是难以言表的,但这会儿还顾不上这些,保住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我吸引巨人,你从背后偷袭它们”,克从巨人的手掌上跳落,他非常清楚秦烨的战术意图。

猎龙人将自己口腔中尚未干涸的鲜血吐了出来,涂抹在身上,甚至用马刀割破了手臂,以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淌出来,散发出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莫拉人对新鲜血液的感知异常敏感,没有眼睛,却要在黑暗中捕食,嗅觉就变得极其敏锐,特别是对猎物散发出来的味道,即使是几滴鲜血,也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秦烨和巨人躲在克的头顶上方,而猎龙人则紧靠在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

脚下的树枝传来断裂的咔咔声,一头巨人冲破枝叶,直接朝着克扑了过去。

时机正好,秦烨驱使巨人,从克的头顶居高向下进攻,树枝的尖端准确的插进了巨人的脑膜中,将神经线搅动的烂七八糟,巨人发出了短暂而凄厉的呻吟,身子一软,从巨树上跌落了下去。

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秦烨和克的埋伏似乎失去了作用,预期中的第二头和第三头巨人并未如期而至。

反倒是密林深处,传来了雷尔的惨叫声。

雷尔,还活着,这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

克瞬间来了精神,纵身遁入密林,朝着同伴发出声音的方向冲了下去。

“等等”,秦烨想要阻止克,但为时已晚。

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另外两头巨人为什么没有追击上来,那两头怪物本来一直跟在后面,与第一头巨人几乎是同时现身的,但转眼之间就消失了。

雷尔还能活着也很让人震惊,秦烨驱使着巨人冲出巨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雷尔了,以他的抵抗能力,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陷阱,血眸黑影设置下的陷阱。

想到这,秦烨迅速得跟着克追了过了去。

雷尔躺在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软壳皮甲,他的腿部被硬生生得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有多处创口,血液源源不断得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大量的失血让雷尔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颤抖着的嘴唇毫无血色。

必须马上止血,否则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冯劳·霍斯特医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外科大夫,发明了很多开创性的治疗方法,他曾多次解剖尸体,研究人体的内部构造,将肌肉和器官切开,分解,观察它们的形状和机理。

要知道,肢解尸体,甚至开膛破肚,这在亚索大陆的观念中还是件闻所未闻的疯狂举动,特别是违背了教会的教法,如果有人胆敢这么干,绝对会被认为是个疯子,更甚者,会被架在熊熊烈火之上,当做恶魔,活活烧死。

恩佐和梅斯姐弟对父亲研究医术的行为虽然也是瞠目结舌,但他们还是从中学习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识。

尤其是冯劳·恩佐,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对于很多医学知识和技巧的掌握甚至超过了梅斯。

第二十九章 莫拉之泪的作用

就连冯劳·霍斯特医生都感到很惊讶,这个小家伙竟然敢在他解刨人体时,充当自己的助手,而且记忆力惊人,对人体的复杂构造和那些连自己都记不住的标记过目不忘。

在伤口处包扎止血带,这与秦烨的认知完全吻合,所以他很快就取下了背带,这玩意倒是正好能当做止血扎带使用。

猎龙人也有自己的创伤药,这是来自高斯戈壁的一种仙人掌的根茎,晾晒干燥,研磨成粉后,涂抹在创口上,能起到奇效,几百年来,猎龙人都在使用它治疗野牛牛角造成的穿刺伤。

雷尔已经昏厥了,但呼吸平稳,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的情况却一点都不好,秦烨早就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和地形,他们正位于一处相对敞开的地带,这里的巨树排列稀疏,但围绕在四周的树木却是非常密集,紧密到树干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简直如同铜墙铁壁,彻底阻断了逃跑的路线。

陷阱,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被引入到了陷阱之中。

巨树之中传来了响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莫拉巨人,他们铺天盖地得隐秘在巨树的枝叶之间,将秦烨他们彻底得包围了。

秦烨用提灯四下乱照,这些巨人的个头全都不小,都是些壮硕的大家伙,他在寻找黑影人的所在,根据秦烨的判断,那家伙也是通过巨人驱使术在对巨人施加控制,每次驱使巨人,那双眼眸,都会变成猩红血色。

如此多的莫拉巨人集体行动,说明黑影人就隐藏在附近,必须马上找到他,擒贼先擒王,这么多的大家伙,秦烨可对付不过来,只有干掉这些巨人的中枢,他们才有可能活着逃出去。

黑暗中的血红很明显,黑影人正隐藏在一头尺寸超大的巨人的肩膀后面。

秦烨发现那家伙的同时,三头距离他最近的巨人也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身下的莫拉人个头太小,力量也太过薄弱,行动起来虽然灵活,但无法对它们造成致命的攻击,还要保护克和雷尔的安全,别说杀出重围,就是自保都有些困难。

巨人驱使术可以释放出禁闭咒语,那样就能命令所有的莫拉人返回到巨树之中,达到一招退敌的效果。

之前已经使用过禁闭咒语了,并且救了他和里克的命,但那需要消耗掉10克灵魂之力,而羊皮纸卷早就提示过,秦烨只存有5克的灵魂力了。

不对,现在应该是四克,因为每控制一头巨人,需要使用一次占据咒语,也就需要消耗一克灵魂力,自己脚下的巨人已经让灵魂力消耗掉了一克。

禁闭咒语不能使用,那样会将自己的灵魂力彻底耗尽,下场不言而喻,除了死亡,没有其他的选项。

等等,既然消耗一克灵魂力能使用一次占据咒语,自己至少应该还能再消耗三克灵魂力,驱使三头巨人,只要给自己留上一克灵魂力,应该就不会当场挂掉吧。

这一步很冒险,但秦烨别无选择。

羊皮纸卷已经与自己的意识融为了一体,蓄意之后,它似乎很快就捕捉到了秦烨的意图。

【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这个画面在眼前重复出现了三次,片刻之后,三头围攻过来的巨人果然戛然而止,它们不再向秦烨发起进攻,而是静立在树枝之间,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秦烨试着驱动这些巨人,发现它们已经开始听从自己的指令。

占据咒语的释放需要更强的灵魂力,以目前秦烨所能达到的程度,占据三头巨人已经是极限,而且要同时控制它们,驱使这些怪物完全服从于自己的命令,对于秦烨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三个家伙的动作略显缓慢迟钝,但也勉强接受了指令。

很快,它们就调转身子,直接冲着黑影人扑了过去。

血红色的眼眸突然开始频繁得闪动,他已经料到秦烨能够驱使巨人,所以早有防备。

转瞬之间,从巨树丛中冲出了不下七八头巨人,阻断在黑影人的身前,将被秦烨驱使的三头巨人团团围住。

这些莫拉人由于被占据咒语所控制,性情变得极为暴戾好斗,十几头巨人瞬间就厮杀在了一起,血肉横飞,惊悚吓人,莹绿色的鲜血甩得到处都是。

野蛮,粗暴,近乎原始的厮杀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个数严重劣势的三头巨人很快就败下阵来,它们的身体被撕扯,五脏六腑都被啃咬成了碎块,散的到处都是。

这个结局秦烨早有预料,所以他并没有死守在原地,而是趁着巨人厮杀的间隙,救下了克和雷尔,驱使着身材瘦小的巨人,钻进了巨树之间,企图乘乱逃跑。

黑影子也早就料到,三头巨人不会给秦烨造成太大的麻烦。

不仅如此,他已经察觉到,秦烨那家伙只能控制为数不多的巨人,否则他不会择机逃跑。

血红双眸开始剧烈得闪动,刺耳的呼啸响彻山林,隐秘在巨树之林中的莫拉巨人似乎正在倾巢而出,被黑影人驱使的大家伙在树枝之间快速得移动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击巨树,发出咔咔的怪响,粗壮的树枝被拦腰斩断,枝叶飞散得到处都是,整个巨树之林都在跟着颤动。

秦烨逃跑的速度并不慢,驱使着小个头的巨人在树枝之间不停地穿梭,但身后那些巨人的动作更是快的吓人,周围不停地传来莫拉人移动的声音,从声源上判断,那些家伙遍布在树林的上下左右,这次巨人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向他发起进攻,而是一点点得朝着秦烨靠近,挤压他移动的空间。

逃跑的路线变得愈发狭窄,迫于无奈,秦烨只能向树顶移动,但这样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辗转几次后,秦烨发现他已经被逼到了一棵巨树的顶端,身前身后全都是莫拉巨人。

这些家伙围堵在四周的巨树上,将秦烨逃跑的路线彻底封死,但它们并未发起主动进攻,而是盘踞在巨树的枝干之间,等待着更多的巨人聚拢过来。

其中有一些巨人显得很焦躁不安,在枝叶之间来回辗转,还不停得用手掌敲击巨树,嘴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这是巨人的本能反应,是雷尔和克身上的血腥味在挑动它们原始的神经,但黑影的占据咒语控制着这些巨人,又让它们无法遵从自身的本能。

这倒是说明,黑影子对于这些巨人的控制并不完全有效。

秦也不禁灵机一动,也许,自己释放的占据咒语可以将这些巨人夺取过来。

要知道,现在被自己控制的这头小个字,之前可是被黑影人占据的。

秦烨想得兴奋,但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释放占据咒语肯定是要消耗灵魂力的,如果想要占据对方控制的巨人,反客为主,肯定要消耗掉更多的灵魂力,至少也不能少于一克。

自己已经消耗掉了20克灵魂力,如果这最后一克灵魂之力也被消耗殆尽,恐怕就会当场挂机,埋骨在这异度空间里。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四周的巨人突然开始冲着秦烨包围了过来,动作迅速,气势也异常汹涌,这次进攻看起来是蓄谋已久的总攻,势要一举把猎物撕成碎片,不再给他们三个留下任何逃跑的机会。

秦烨的抵抗近乎于壮烈,但依然是徒劳无功,大量的巨人像是蚂蚁一样朝着他们涌了上来。

开始的时候,凭着居高临下的地形和灵活小巧的身躯,借机跳跃到巨人的头顶上,还能干掉几个家伙,但围攻过来的巨人数量实在太多了,这头小个巨人很快就被大家伙们所控制,瞬间就被扯断了腿脚和胳膊,秦烨只能拉过克和雷尔,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将三个人护在巨人的肩膀上。

突然,暗黄色的羊皮纸卷缓缓展开:

【莫拉之泪是灵魂的礼物,在月影之光的照耀之下,你的灵魂将得到重生】

羊皮纸卷君的现身简直让秦烨想要问候一遍它的十八辈祖宗。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这家伙横空蹦出来,又云山雾罩得不说人话,你至少给点建设性的意见也好呀。

不过,等等,莫拉之泪,月影之光,灵魂重生,这些名词拼凑在一起,让秦烨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摸出藏在怀中的莫拉眼泪,抬头看了看当空皓月,月色皎洁,明亮的月光正好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嗯,也许可以秀波操作。

秦烨高举起莫拉眼泪,让月光正好照耀在它的上面,光线照射到眼泪之石上,立即就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本来是晶莹透明的宝石,竟然在慢慢得发生着变化,纯净剔透的眼泪结晶物被染成了血红色,照射在上面的光线一点点得变淡,变暗,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团暗黑,似乎是被莫拉之泪吸入到了体内,在所有的光线全都彻底消失后,秦烨手中的眼泪之石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放佛包含了一团凝固的鲜血一般。

这波玄幻操作到底预示了什么,秦烨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除了手中的莫拉之泪已经完全变了样,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变化。

【灵魂力21克】

羊皮纸卷的现身打破了尴尬,让秦烨顿时兴奋不已,恍然大悟,他的猜测看来没错,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莫拉之泪可以吸收夜光,恢复灵魂之力,这也是传说中,莫拉之泪可以召唤回亡者灵魂的原因。

第三十章 禁闭咒语

羊皮纸卷君似乎已经感知到了秦烨的意识,由于灵魂力的消耗,本来已经羸弱不堪的魔鬼之焰瞬间升腾,再次将秦烨的左手点燃,鲜红色的烈焰如同喷涌的熔岩一般汹涌得跳动着。

【巨人驱使术,禁闭咒语,消耗灵魂力10克】

禁闭咒语会驱使巨人发出撕裂般的吼叫,这种吼叫会在莫拉人群体之间传播,每当昼夜交替之时,出于本能,莫拉巨人便会发出这种声音,在巨人群中接连传递,提醒和召唤同伴,巨树之林那短暂的白昼即将来临,尽快躲避回到巨树的躯干之中,以免阳光灼伤它们的皮肤。

转瞬之间,围拢在四周的巨人全都停止了攻击,它们高扬起头颅,仰面朝天,宽大,厚重的下颌骨完全张开,从黑洞般的喉咙中迸发出了刺耳的吼叫声。

这种声音类似于机械部件发出的低频共振,刺痛耳膜,让人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

秦烨他们只能使劲得捂住耳朵,不然真的会被震得吐血而亡。

吼叫声响彻密林,所有的巨人都在疯狂得嘶吼着,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分钟,已经快要把秦烨的脑仁震裂了,一边的克忍不住声音的折磨,已经趴到在树干的边缘,不停地呕吐了起来。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莫拉巨人们纷纷骚动起来,它们顺着树干返回到了地面。

巨树中传来了阵阵的撞击声,地面的剧烈震动合并成了一连串的组合共振,传导到巨树的顶端,让还没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秦烨和猎龙人摇晃着身子,差点控制不住平衡,跌落到地面。

秦烨使劲得按压着太阳穴,终于让剧烈跳动的青筋安静了下来。

克也停止了呕吐,煞白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躺在一边的雷尔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但他的呼吸和脉搏都还算平稳,血也止住了,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四周寂静无声,巨树之林彻底回归了平静,熊熊燃烧的魔鬼火焰也从秦烨的左手上渐渐褪去,只有淡淡的暗红色斑纹还未完全消失。

克大口喘着粗气,用惊讶,怪异,难以名状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霍尔少年。

在他的情报体系中,眼前的霍尔少年应该已经突破了灵魂结界,达到了神力觉醒的境界,至少也应该达到了木杖巫师的水平,甚至应该更高。

猎龙人中也有达到神力觉醒境界的巫师,但人数极少,而且他们是一群非常神秘的存在,部落中的普通民众和战士很难接触到他们,这些人只活在传说和秘闻之中。

克只知道,他们全部来自于部落初代酋长的家族,圣鲁斯家族,只有这个家族的后代,才能成为部落巫师。

可是,据他所知,霍尔人是被严格禁止拥有巫术的,他们连最基本的巫师之力都不能接触,不能修炼,又怎么会拥有觉醒神力呢。

而且,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个霍尔少年的左手,那团奇怪的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克对教会巫师并不陌生,巫术和咒语的释放是通过各种法杖实现的,从赤橡树制成木杖,到龙石制成的龙石圣杖,还没有那个巫师拥有这种奇怪的力量,简直就是神操作。

这会儿,克对霍尔少年的异样并不想深究,作为高斯戈壁上的异族部落,他们始终对神圣联盟中各国的纷争避而远之,尤其是霍尔人与其他各国的恩怨,以及教廷散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教文,更是与猎龙人毫无关系。

秦烨并未在意猎龙人流露出的奇怪眼神,而是在四下寻找消失的黑影人,那家伙对秦烨能够释放禁闭咒语,驱离巨人,同样感到了不可思议的惊讶,从买那双频繁,急促,慌乱闪动的血眸中就能判断的出来,黑影子企图阻止巨人的溃退,但却以失败告终。

巨人发出的刺耳嘶吼扰乱了秦烨的注意力,黑影人便借着莫拉人蜂拥返回巨树之林的空隙,隐秘在那些大家伙之中,遁形于未知,彻底消失了。

他一定不会跑的太远,秦烨本想继续追击黑影人,但回头看了看伤势严重的雷尔,还有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克,便放弃了继续深入巨树之林的想法,转而去搀扶还半卧在地上,呼吸依然凌乱的猎龙人。

两个人将雷尔搀扶起来,背在克的身上,重新返回到了地面,战斗虽然惨烈,但他们并未深入巨树之林的腹地,而是一直在恺撒山岭与巨树之林的边沿徘徊。

所以,凭借着记忆,还有预先留下的一些路标符号,三个人很快就回到了莫拉人的产卵地,在莫顿斯被撕裂的尸体上,翻找出了路线图,虽然它已经被鲜血浸透,但还能勉强看得清那条穿越恺撒山岭的标线。

秦烨找到了遗留在恺撒山岭中的马匹,将雷尔安置在马背上,克的伤势虽然也不轻,但还能自主行动,按照莫顿斯留下的地图,他们很快就走出了山岭。

巨树之林中的夜幕依然深重,但当三个人冲出恺撒山岭的时候,东边的比比斯山峰已经是东方既白,泛起了淡淡的红光,这一切都预示着,他们已经完全走出了巨树之林,亚索大陆的阳光,马上就要普照天下了。

雷尔的伤势很重,需要马上医治,克的身上也挂着七八处血口,不尽快止血,同样会有危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不能再这么大摇大摆得返回红谷镇,回到银熊酒吧了。

这种状况很容易引起怀疑,傻子都能猜到这伙人去过巨树之林,那样会惹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毕竟,巨树之林是联盟中的绝对禁忌。

秦烨左思右想,恩佐的记忆提供了线索和帮助,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做为暂时的庇护所,就在镇子东北山地的陡坡上。

那里本来是红谷矿场,出产质量不佳的原煤。

贝莱公爵来到红谷镇后,便将它买了下来,在森林暴动之后,他强行关闭了矿场,驱赶走了那里的霍尔人。

很多的建筑被废弃,其中一座木屋便被冯劳·霍斯特医生以极为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用来做人体解刨研究的秘密实验室。

通往废弃矿场的路正好不需要经过镇子,沿着山岭的边沿,有一条不能被称之为路的崎岖山道通向那里。

第三十一章 恩佐的天赋

木屋隐秘在半山腰的树林之中,需要攀爬一段山路,雷尔已经不能在剧烈的活动了,秦烨便利用树枝和剩下的半截背带再加上撕扯成碎条的外衣,制作成了一个极为简易的担架,将雷尔安置在上面。

克对眼前的霍尔少年再次刮目相看,他与亚索大陆的臣民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再联想起他在巨树之林中的异样表现,猎龙人不禁一震。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吗?卡斯罗特家族的血脉,并没有断绝。

“嘿,伙计,我觉得你应该过来帮帮忙”,秦烨看着一脸茫然的克喊道。

两个人很快就将雷尔抬到了木屋的近前,房门是被从外面封死的,无法进入屋内,以表示这间木屋并没有被使用。

秦烨知道机关所在,便从一侧的烟囱爬到了屋顶,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天窗,可以从天窗进入屋内。

进入房间后,秦烨从屋子里打开了房门,将雷尔安顿在了一张木板床上,悬在房间中央的煤油灯似乎还能使用,他熟练得从一侧的角柜中翻找出了煤油,将它添加到了油灯的油盒里,拧动火门后,火苗窜了出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火光照亮屋子后,克被这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器皿,透明的玻璃器皿中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这些是冯劳·霍斯特医生最新的研究成果,一种淡绿色的液体,医生叫它玛拉液。

液体的主要成分是恺撒山岭中的白头树的树胶,制作起来也并不复杂,先割取树皮中的树胶,再放置抗凝药水,昼夜熬制而成,作用是防止器官和动物组织的腐坏。

所以,这些瓶子中除了盛满了玛拉液,还浸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和动物器官的标本,从五脏六腑到眼球,骨骼,肌肉组织的切片,算是应有尽有。

即使是见惯了血腥的猎龙人,看到这些也不禁心头一紧,略感不适。

“雷尔失血太多,他需要输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秦烨看着脸色惨白的雷尔,从角落中翻找出来一只木箱,拂去尘土,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只由黄铜和赤克透善水晶打造而成的显微镜。

这是霍斯特医生花了大价钱,贿赂了赤克医师协会的官员,才买来的高级货。

“雷尔需要输血,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对血液的类型进行检查,希望你和我的血液类型能和雷尔的相同”。

秦烨的话在克听来简直比部落酋长的祭祀咒语还要难以理解。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信任这个霍尔少年了,”只要能救活雷尔的性命,恩佐先生可以做任何事情”,克笃定得说道。

恩,很好,秦烨点了点头,从另一只箱子里取出了玻璃片,针头和皮质的导管。

对于血液的研究也是霍斯特医生的长项,他很早就尝试着给大量失血的垂死病人输血,起初使用的是一头小牛犊的血液,竟然起到了相当好的效果,病人的精神状况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后来霍斯特医生拜托李尔斯特,打造了一套独特的金属针头,这些针头细小,尖锐,中间是透空的。并且用晾晒过的山羊皮做成软质导管,做为血液导流的工具。

然后他便试着从人体中抽取血液,买通监狱的官员,将血液注入到死囚的体内,甚至不惜用自己进行实验。

经过反复和长期的实验,霍斯特医生对人体的血液有了深入的了解,发现了人的血液有不同的类型,还发明了检测血液类型的方法。

秦烨吩咐克去山上的小溪取水,然后将树枝填满壁炉,点燃柴火,将玻璃片,针头和导管放到清水中,直到水沸腾烧开后,把东西拿出来擦拭干净,转身对克说道:”我要从你的身上取血,进行血液类型的比对”。

克的鲜血和雷尔的鲜血放在玻璃片上,秦烨又从自己的身上取下指血,同雷尔的血液放在另一块玻璃片上。

只需要在显微镜下观察血滴凝聚的情况,就能判断出这三种血型是否属于同一个类型。

结果真让人感到庆幸,也可能是雷尔的运气太好,克和恩佐的血滴竟然都与雷尔的血液发生了凝聚,说明他们三个的血型是相同的。

“很好,我们三个的血型相同,可以进行输血”,秦烨兴奋得喊道。

霍斯特医生从红谷镇的皮匠那里订制过几个特殊的皮囊,是用稀少的长劲红嘴鸟的腹部外皮缝制而成的,这种材料可以有效的阻止血液的凝固,能够用于保存新鲜的血液,这些血袋一直就存放在这间木屋里。

秦烨先从自己的身上抽取了一整袋的血液,霍斯特医生还不清楚人体抽血的极限值是多少,他还没有机会用健康的活人做实验,虽然他再次花了大价钱,希望能用一个死刑犯进行抽血实验。

幸好,秦烨是知道的,这一袋鲜血大概不会超过400cc的安全值。

克也被抽取了相同数量的鲜血,猎龙人的创伤药和止血绷带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从雷尔失血的情况上来看,这两袋血浆似乎够用。

秦烨将针头插入雷尔的血管中,血液顺着皮质导管顺流而下,钻进了猎龙人的身体里。

“我们还需要缝合伤口”。

秦烨找到了用于缝合伤口的针和棉线,但并没有在屋子里找到酒精或者碘伏一类的消毒工具,即使是霍斯特医生,也还没有认识到感染,发炎和细菌的相关知识。

“嗨,克,也许你的酒囊能派上用场”。

高斯戈壁的苦寒气候让猎龙者养成了饮酒的习惯,每个猎龙人的身上都背着硕大的酒囊,里面的高度烈酒正好能勉强代替酒精,用于消毒。

秦烨首先对伤口进行了清创处理,然后将那道触目惊心的撕裂伤缝合了起来,再涂上霍斯特医生独创的创伤药粉,用烫煮烤干的棉布包扎好伤口。最后又对其他的小伤口也做了相应的处理。

这些操作秦烨并不陌生,恩佐和梅斯都曾经做过父亲的助手,尤其是恩佐,他甚至独自完成过一些外科手术,缝合伤口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难题。

来自身世界的知识和恩佐的天赋,让一切都变得很顺利。

克的身上也有很多外伤,照顾好雷尔后,秦烨对它们做了同样的处理。

消毒,缝合,包扎,一气呵成,简直是轻松加愉快。

第三十二章 巫师

“你们最好待在这里,等到雷尔的伤势转好后,再悄悄离开镇子,如果让人看到有人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肯定会招惹来麻烦的,你知道,红谷镇上有很多政府和教会的眼线”。

猎龙人点了点头,一夜的战斗已经让他精疲力尽,这会儿只想靠在角落里,好好睡上一觉。

“这里很安全,房门是从外面封死的,不会有人进来,我会给你们找来水和食物,只要忍上几天,等到伤势好转,你们就可以离开镇子了”。

安顿好猎龙人后,秦烨迅速离开了木屋。

教堂的晨钟已经响起,晨曦雨露,阳光普照,红谷镇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天了。

还好,这会儿的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走动,值夜的巡警也在准备着撤岗交班,一夜的巡逻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现在正是溜回家的好机会。

秦烨顺利得回到了劳斯咖啡馆二层的房间中,将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换了下来,钻出房间,跑进浴室,洗去脸上的污泥,正好听到海伦和梅斯在进行日常的争吵,楼下也传来了劳斯太太准备早餐的声音,蒸馏咖啡机传出的蒸汽声传遍了整个阁楼。

“听说教税的收缴被搞砸了,我还听说,是咱们的小恩佐干的”

劳斯太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恩佐,她是昨天晚上才从菲利斯太太那里听到的消息,劳斯夫妇的户籍不在红谷镇,她们的教税是直接缴纳给西都的,所以也就错过了那天在市民中央广场上发生的一幕。

“我说小恩佐,你真的在修炼巫师之力吗?那可是教会禁止的呀,咱们霍尔人不能修炼巫师之力”。

秦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只是个意外罢了,卡斯莱神父的巫术荒废了太久,自己闹了乌龙,我已经向神父大人道过歉了,恩佐这孩子太不懂事,竟敢当面顶撞神父,实在是没有教养”,梅斯气鼓鼓的,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呀,是呀,我看这个小恩佐的胆子也是太大了点,以后可不能当这种出头鸟,要给冯劳家招惹祸端的”。

劳斯太太显得很语重心长,对恩佐告诫道。

“不过嘛,恩佐要是真的修炼了巫师之力,也许咱们霍尔人就有希望了”,劳斯先生悠悠得说着,“或许,能够突破灵魂结界,达到神力觉醒的境界”。

梅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又是霍尔人的希望,这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词汇。

这倒并非是问题的关键,让秦烨感到异常惊讶的是,他的左手突然开始间断性得散发出了热量,程度很轻微,来势汹涌,褪去的也很急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羊皮纸卷君唤醒了魔鬼之力,说明它察觉到了危险。

这里是劳斯咖啡馆,平和,安静,岁月静好。

梅斯和海伦一言不发得吃着早餐,劳斯先生和太太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有说有笑得聊起了报纸上的新闻,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羊皮纸卷君为什么会察觉到危险呢?

有些莫名其妙,也许是这家伙搞错了状况吧。

略有些尴尬的早餐总算是吃完了,梅斯赶去上班,海伦去上学,劳斯夫妇则准备着咖啡馆的开业。

秦烨回到房间,刚才的状况依然让他心有余悸,真的是误操作吗?

还是在哪一瞬间,魔鬼之力确实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好吧,或许是这股力量依然没有与自己完美融合,才会有这种神经刀一样的情况出现。

秦烨取出藏在怀中的莫拉之泪,这颗宝石依然浑浊不轻,像是一颗凝固干涸的血块。

莫拉之泪可以吸取月光,补充灵魂之力,自己则会由晶莹剔透变为混沌不清。

根据秦烨的分析,眼泪之石一定可以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恢复后的莫拉之泪便可以再次吸收夜光,重新补充人体的灵魂力。

只是,这个周期需要多长时间,目前还不得而知。

羊皮纸卷有了新的更新,除了【杀死猴子】的任务,它展示出了更多的信息和情报。

【巫师之力,自然之火是万物的起源,它是一切力量的根基】

【召唤之力,世间的异种人都是听从召唤的孩子】

【时间之力,停止之结界让万物遵从自然之法则】

【空间之力,空间,结构,不变的真理】

【圣器之力,智慧创造万物】

【精神之力,意识之魂,主宰一切】

【生命与死亡之力,赐予永生,是来自造物主的馈赠】

【预言之力,咏唱,水晶,神力,让蓝血之眸可以穿越虚空】

又是这些云山雾罩,一头雾水的文字,但也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些门道。

召唤之力和巫师之力都曾经出现过,那么剩下的六种力量是否就是隐藏在自己的左手上,还没有被唤醒的魔鬼之力。

这些只是猜测,依然是未知的存在。

羊皮纸卷消失,秦烨才从冥想中回过神儿来。

猎龙人还隐蔽在矿场的小木屋里,需要给他们找点食物和水,还有干净的,不引起注意的衣服,那两个家伙肯定已经精疲力尽,饥困交加了。

特意避开了18街,饶了两个街区,从菲西大街的面包店买了十几个黑麦面包,整盒的干奶酪,一整块腌火腿还有一大桶新鲜的牛奶,这些食物的价格不菲,恩佐平时积攒下来的零用钱根本不够用。

面包店的老板竟然给秦烨打了对折,让他惊讶不已。

“你是恩佐先生吧,你给我们霍尔人出了口恶气,教训了卡斯莱那个老家伙,你可是我们红谷镇的英雄呀”。

额,舍近求远,饶了大半个街区,就是不想引起邻居的注意,把购买大量食物的消息传到梅斯的耳朵里,没想到,自己已经在红谷镇声名远播了。

经过中央大街的时候,缥缈的晨雾中走来一支队伍,伴随着马蹄清脆的踩踏声,四匹赤克马从街道的尽头缓缓奔来。

马背上的四名骑手着装华丽,气质不凡,显得与这个偏僻穷酸的边陲小镇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一位年少者,从面相上判断,年纪与恩佐不相上下。

他的后面跟着三名年长的随从,他们催马穿过街道的时候,两侧的行人纷纷避让,甚至低下头,转过身子,因为谁也不敢冲撞了来自中央教廷巫师院的家伙。

这些来自圣君堡的巫师大人,在这个偏僻小镇里,简直就是神的存在。

七只利剑交错重叠在一起,穿过魔鬼的头颅,这是中央教廷的教徽,用纯金绒线缝制成的徽标就挂在少年青绿色的长袍上。

与此同时,他的腰间悬吊着一柄粗壮浑圆,小臂长短的法杖,乌金漆黑中闪着金色的斑点,这是赤橡树的明显特征。

长袍,法杖,教徽,随从,这些全都确凿无疑得表明了这位少年的身份,他是来自中央教廷巫师院的木杖巫师。

巫师是亚索大陆上的一个特殊而神秘的群体,是教会能够统治大陆,制约各个王国的核心力量。

通过自身的修炼,提升体内的灵魂之力,他们能够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和超乎寻常的力量。

巫师所掌握的超常神力有八种,巫师之力,召唤之力,时间之力,空间之力,预言之力,精神之力,生命与死亡之力,圣器之力。

巫师之力是最低级的神力,是修炼其他神力的基础,只要掌握必要的咒语,进行适当的修炼,对自身的灵魂力可以自由掌控,就可以掌握巫师之力,成为最低级的巫师:见习巫师。

但是很多巫师也只能停留在这个等级上,就像卡斯莱一样,终其一生,裹足不前,无法获得更高的突破。

要想进入更高一级的境界,就必须突破灵魂结界,而人体内的灵魂结界总共有七个之多,每一个结界封印着一种神力,分别为:第一灵魂结界对应着召唤之力;第二灵魂结界对应着生命与死亡之力;第三灵魂结界对应着空间之力;第四灵魂结界对应着时间之力;第五灵魂结界对应着预言之力;第六灵魂结界对应着精神之力;第七灵魂结界对应着圣器之力。

巫师对灵魂结界的突破只能七中选一,也就是说,任何一位巫师只能突破一种灵魂结界,获有一种神力。

每一种神力可以根据灵魂之力的高低,分为五个等级,巫师也因此划分为了五个级别:木杖巫师,铜杖巫师,银杖巫师,金杖巫师和最高等级的圣杖巫师。

眼下这位少年能够以如此小的年纪,就突破了灵魂结界,进入了神力觉醒的境界,说明他的天赋非比寻常。

所以,这家伙虽然只是木杖巫师,但也能进入中央教廷的巫师院,那里可是圣光巫师团的后备军团。

要知道,圣光巫师团的金杖巫师和圣杖巫师大多出自于巫师院。

这只马队飞速得穿过中央大街,一直朝着红谷镇的西南方向跑了下去,那条路直接通向贝莱庄园。

第三十三章 贝莱庄园

秦烨避开马队,一路小心翼翼,确定没有被人盯梢和尾随后,才钻进矿区,随着烟囱爬到屋顶,再从天窗的的入口翻进木屋。

雷尔苏醒了过来,有了意识,但是身子很弱,状态也有些迷离,伤口的血已经止住,秦烨的缝合技术很到位,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克大口啃着黑麦面包和腌火腿,雷尔还不能动弹,秦烨便将面包和火腿浸泡在牛奶中,帮助雷尔进食。

“你们恐怕要在木屋里躲上几天了,雷尔的伤需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不然伤口无法愈合,而且……”。

秦烨想到了今天早上冲进镇子的那只马队,中央教廷巫师团的家伙为什么会来红谷镇,而且从他们的路线来判断,这些人的目的地就是贝莱庄园。

事情有些诡异,总感觉到有什么麻烦要发生。

”镇子里来了些奇怪的人,你们最好不要走出木屋,如果让人怀疑咱们去过巨树之林,传到巫师的耳朵里,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秦烨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但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让梅斯担心受怕而已。

“等到雷尔的伤口愈合后,你们就找机会离开红谷镇,拿到莫拉之泪,我想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卡斯莱很快就知道了一伙外来人进入了红谷镇,去看热闹的马陆回来禀告,来者组成的马队正是中央教廷巫师院的木杖巫师。

奇怪的是,这伙人并没有按照教廷的规矩,例行公事,造访教堂,而是直接进入了贝莱庄园。

不走寻常路,必须是不寻常之人呀,没准还要搞出点不寻常的事来。

这让卡斯莱变得慌乱,忐忑,甚至有点寝食难安了。

中央教廷巫师院的人为什么会来红谷镇,这与蓝帕尔主教交代给他的任务有什么关联吗?

如果违规进入巨树之林的事情败露,中央教廷怪罪下来,自己该如何脱身呢。

毫无疑问,根本无需幻想,蓝帕尔那只老狐狸一定会把自己当成替死鬼的。

想到这,卡斯莱的心头一紧,不停得揉搓着手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极了一只慌不择路,满地乱窜的老鼠。

虚汗阴湿了教袍,汗珠顺着他的额头画出痕迹,在脸颊和下颌上汇聚,落地成盒,吓坏了静立在一边侍奉他的侍从马陆。

“神父大人,贝莱庄园派来了马车,说是贝莱公爵邀请您,去庄园享用午餐”。

看门的老工人敲开房门,毕恭毕敬得说道。

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个消息恰好踩中了他脆弱的神经,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戳进了肺管子。

卡斯莱他目瞪口呆,看着那位鸡胸驼背,满脸死褶的老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贝莱公爵特意派遣了马车,隆重邀请自己,享用午餐。

不可能呀,没听错吧,卡斯莱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公爵大人从来就没有邀请过他,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从来都没有用正式的眼神看过他这个混迹在乡镇的低级行政神父。

毕竟,他这种小角色,与公爵大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卡斯莱上任之处初,他还特意去拜访过贝莱公爵,可是他连庄园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就被那些狗仗人势的仆人和侍从打发了出来,那些人对自己颐指气使,吆三喝四的德行,他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贝莱公爵会邀请自己,视如座上宾一般的共进午餐,怎么想,怎么都是个幻觉。

要么,就是个陷阱……

赤克矮马在门外发出了喘息声,马车已经确凿无疑得停在了教堂的门口,

装束正式的侍从守在车厢的一边,职业的微笑饱满热情,洁白的手套扶着车门,就等着卡斯莱神父坐进马车,然后毕恭毕敬得为他关上车门,再煞有介事得鞠上一躬。

“尊敬的神父大人,您能乘坐贝莱庄园的马车,真是鄙人的荣幸”。

这么优秀的装逼,让卡斯莱浑身发紧。

好吧,看来是堵到家门口了,根本没得选择。

实际上,卡斯莱也并不敢违背公爵的邀请,或者干脆直接说是命令。

因为贝莱公爵的爵位可是神圣联盟和中央教廷册封的,就连赤克国王都要给上几分薄面,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卡斯莱呢。

马车穿过中央大街,一路狂奔,钻过一片麦子地后,眼前冒出来两扇高举雄浑的大门,上面挂着用黄金打造成的猎鹰和盾牌,是贝莱家的家徽。

守门的侍者见庄园的马车驶来,动作娴熟,迅速,又不失风度得打开大门,以迎宾礼的方式向车厢中的贵宾致敬。

这让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卡斯莱更懵三圈,贝莱公爵的葫芦里到底买了什么药,真是让人费解。

贝莱庄园的面积之广大,简直超乎想象。

公爵来到红谷镇之后便大肆的跑马圈地,以极为便宜的价格从本地人手中购买了大量的田产和地业。

当然,大多数的红谷镇居民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个穷乡僻壤的土地也不值钱,能有一位金主当接盘侠,也是极好的。

但也有一些人不愿意出让自家的地产,公爵先生便采取了巧取豪夺的手段,欺男霸女,搞强拆,所以这家伙在红谷镇的名声很狼藉。

关键的问题是,尊贵的公爵先生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前,突然不声不响得移居到红谷镇这个又偏又穷又小的镇子上。

而且,这里还是霍尔人的集聚区,这波秘之操作,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卡斯莱心乱如麻,在崎岖,复杂,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庄园中来回穿梭,颠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前终于冒出了一栋灰白色的古堡建筑,七座青石柱耸立在半圆形的马道之前,被亚索大陆的臣民所膜拜的七神像傲立柱顶。

这栋五层建筑的规模和气势,甚至超过了西都的市政府大楼,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迎宾的侍从依旧是毕恭毕敬,鞠躬致礼,将卡斯莱迎下马车,笑容谦卑得为他指引路线,如待上宾一般的殷勤献媚,服务周到,与上一次的盛气凌人相比,简直让神父先生恍如隔世。

“尊敬的神父大人,公爵已经在庄园的会客厅等候您多时了,请您跟我来”。

侍从将卡斯莱引荐给庄园的老管家,这位银发斑白,满脸死褶的老头冲着卡斯莱微微鞠躬,礼貌有加得说道。

“亲爱的莱昂管家,很感谢公爵大人的邀请,鄙人真是受宠若惊”,卡斯莱机械性得回应道。

“哦~,尊敬的神父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庄园能迎来您这样尊贵的客人,真是我们的荣幸”。

尊贵?莱昂管家的话简直让卡斯莱恶心的当场口吐莲花。

这个一脸阴坏的老东西,难道把对自己冷嘲热讽,扫地出门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管家推开两扇榉木大门,颇有仪式感得邀请卡斯莱入席。

卡斯莱遁入会客厅,这里面大的吓人,餐桌长到怀疑人生。

贝莱公爵正坐在主人的席位上,悠闲得享受着午餐,除了静候在四周,准备随时伺候的仆人和侍者,还有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站立在公爵的身后。

这位少年的身份简直就是个树立挺拔的flag,让卡斯莱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他的青绿色长身教袍,胸前的黄金教徽,还有挂在腰间的赤橡法杖,都确凿无疑得说明了这家伙的来路。

中央教廷巫师院的木杖巫师,果然来了贝莱庄园,而且他和贝莱公爵的关系,非同一般。

“大人,神父先生到了”,莱昂管家恭敬得说道。

贝莱·卡曼,这位身材瘦小的公爵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卡斯莱一眼,只是轻轻地指了指侧席,示意他坐下用餐。

这波并非装逼,这是真的气势逼人。

上好的卡顿牛排,黑森林松茸,红海虾和深海比目鱼,配上庄园独酿的红酒,这顿午餐十分隆重,如此昂贵的食材,可不是卡斯莱一个小小的行政神父能够随便享用的。

但是,这些上等货吃进嘴里,却让他如同嚼蜡。

公爵一言不发,只是用手势和眼神与卡斯莱交流,内容也只是示意他尽情得享用午餐,千万不要拘束,不要客气,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会客厅中的气氛简直让卡斯莱如坐针毡,一顿饭不到的功夫,如同煎熬了几个世纪,终于享用完了最后一块牛排,贝莱·卡曼优雅得擦拭着嘴唇,不经意间开口说道:”亲爱的卡斯莱神父,听说教会最近出了点岔子”。

公爵指的是恩佐那小子在教堂创出的乱子,卡斯莱连忙解释道。

”公爵大人,这件事确实很让人气愤,那个霍尔小子很让人震惊”。

“霍尔人,为什么能拥有巫师之力?”,公爵的语调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教会明令禁止霍尔人修炼巫术的”。

“是,是,我已经向萨克龙郡的隆比尔主教报告过了,很快就会收拾他的,绝不会绕过任何侵犯教廷的家伙”。

“神父大人,霍尔人修炼巫术,这件事绝不简单,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得就掌握了巫师之力,他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要轻举妄动,要查出他背后的蹊跷,也许我们能抓到什么大鱼”。

大鱼?

公爵明显话里有话……

“是的,尊敬的公爵大人,您说的太对了”。

几个女仆端来了餐后甜点,公爵招呼卡斯莱享用红丝绒蛋糕,然后便不再谈论正题,开始漫无边际得聊起了家长里短。

卡斯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贝莱·卡曼找他来享用午餐的目的就是要打听教税的收缴情况。

公爵与教会的关系紧密,每年都会从本地教会的教税中抽取大量的税金,为什么教廷要为贝莱庄园提供资金,这一点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管他呢,反正也轮不到他卡斯莱过问。

“公爵大人,我一定会将红谷镇的教税收缴齐全的,这一点请您放……”。

“亲爱的卡斯莱神父,我想您听说过庄园发生的凶杀案,就在前些日子,我的庭院管家,卡霍夫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贝莱公爵打断了卡斯莱的发言,漫不经心得插话道,就好像神父的称述和解释,都是毫无意义的鬼扯。

第三十四章 这是命令

卡斯莱一怔,贝莱公爵的话把他搞得一头雾水,这老狐狸颠三倒四的,不说人话,真的好吗。

卡霍夫确实被人杀害了,这一点在红谷镇人尽皆知,但这件事应该是红谷镇警察局的锅,与自己有一毛钱关系吗。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用滴水不漏的官方语言回答道:“当然,当然,我真是为此感到万分的遗憾,为卡霍夫感到悲伤,卡霍夫真的是个好管家,他是如此的恪尽职守”。

“凶手实在是太残忍了,使用的手段让人发指,我可怜的卡霍夫,是被一刀毙命的,太可怜了”,公爵的煽情很拙劣,只能说明他的演技不佳。

“是的公爵大人,真是令人气愤”。

“而且,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一丁点的证据”。

“是的,大人,一定要严惩凶手”。

“更让人气愤的是红谷镇警察局,这些家伙简直无能透顶,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有抓到凶手”。

“是的,公爵大人,那些赤克政府的家伙确实是无能之辈,尤其是镇长雷斯特,那个老家伙从来不与教会配合”。

天呀,向诸神保证,卡斯莱真想尽快结束这场尬聊。

“不过,还好,我们万能的教廷可不是等闲之辈,赤克教廷派驻在西都的巫师团刚刚抓获了一些反抗分子,都是共进勇士会的成员,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霍尔人竟然计划闯入巨树之林,那可是教廷命令禁止的。卡斯莱神父,你是知道的,教会监狱的手段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抗住的,所以他们中很快就有人招了供,策划这次行动的人,就来自我们红谷镇”。

“哦?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亚瑟·里克,据说是镇政府的审计员,而且嘛……”,贝莱公爵优雅得品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其中还有人供述,就是这个混蛋,闯入了庄园,刺死了卡霍夫”。

“哦~,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凶手抓到了,我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给这些霍尔人点颜色看看”,卡斯莱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公爵侧目,看了看一脸义愤填膺,痛之所痛的神父先生,莞尔一笑。

嗯,这家伙的演技不错,可以去王都当滑稽演员了。

“亚瑟·里克这个家伙是个硬骨头,对他的罪行死不招认,出卖他的人交待过,他可不是单枪匹马的孤狼”。

“嗯,这些可恶的霍尔人,像蝗虫一样成群结队,他的同伙一定还匿藏在红谷镇,想必是这样的”,卡斯莱自问自答道。

“除了那些,卡斯莱神父,你就不好奇,他们这些霍尔人为什么要进入巨树之林吗?”。

“噢……”,卡斯莱默然,他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能万无一失,“也许,那些家伙是为了莫拉之泪?”。

贝莱公爵的眼眸突然收缩,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神情,他对卡斯莱的疑问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而转而说道:”神父先生,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罪犯呢?”。

“我们?”,卡斯莱一怔。

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没安好心。

“是的,神父先生,巫师团已经派遣了一只队伍,将亚索·里克押解回到红谷镇,在这里,我们要公开处置这个杀人凶手,这个违反教法,策划闯入巨树之林的罪犯”。

“这……”,卡斯莱闻到了一股不太美妙的气息,“尊敬的公爵大人,您是说,我们,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是的,神父先生,我们要以教会的名义,公开处死他,用最严厉的火刑,当然,具体的执行人就是您,神父先生,您要以教会的名义,执行教法,这可是您的职责所在”。

卡斯莱这才恍然大悟,这个比雷斯特还要阴诈的家伙,怎么可能大发善心的邀请自己来享用什么午餐,他只是想让自己充当马前卒和刽子手,替他干借刀杀人的勾当。

在霍尔人的集聚区,公开处决霍尔人,还要使用惨无人道的火刑,这种拉仇恨的事,他贝莱公爵不愿意干,却让自己来当背锅侠。

“不过嘛,我们不能立即执行,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位里克先生,把他背后的同伙揪出来,也许,那个叫什么冯劳·恩佐的小子,也牵扯其中了,如果运气好,隐藏在红谷镇中的霍尔人反抗组织就能被我们一网打尽,神父先生,这对于你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呀”。

卡斯莱全程黑脸,公爵不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在向他发号施令。

虽然贝莱·卡曼不属于任何一级教会,也不隶属于任何一个王国教廷的巫师团,甚至也不属于中央教廷的圣光巫师团,这个飘离在教廷之外,却与教廷保持着神秘联系的家伙,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即便如此,贝莱公爵所拥有的银杖巫师的身份,也足以让卡斯莱俯首帖耳了。

“好了,亲爱的神父先生,你可以离开了,后续的计划,我会让贝莱·蒙与你联络的,你只要听从他的指挥就可以了,当然,我想萨克龙郡教廷的隆比尔主教也会派遣手下,来协助您的”。

贝莱公爵指了指一直静静守在身后的年轻人,带着近乎,不,是确凿无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他不是在与卡斯莱协商,而是在下达指令。

第三十五章 贝莱家族

卡斯莱垂头丧气得离开了贝莱庄园,确切的说,他不像是座上宾,应邀赴宴,倒更像是阶下囚,被强行押送进来,然后又被下了逐客令,像条丧家犬一样,遭到了驱赶。

神父离开后,贝莱·卡曼喝退了四周的仆人和侍从,就连老管家莱昂也被他请出了房间,只留下了那个叫贝莱·蒙的年轻人,一直陪在自己的身后。

“父亲,一个小小的霍尔人,需要我们这么大费周折吗?”,贝莱·蒙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不解,问道。

“不,我的孩子,霍尔人并不值得一提,但是这些家伙的目的,倒是很让人担心”,贝莱公爵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担心,共进勇士会能掀起什么风浪,他们的反抗从来就没停止过,全都被教廷和联盟消灭在萌芽中了,这些可恶的霍尔人,总想着复国的美梦,他们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贝莱公爵轻轻摇了摇头,为贝莱·蒙的年轻气燥而担忧,他喃喃说道:”共进勇士会并不足为惧,真正让人担心的,是七翼炽天使,还有”,公爵双眉紧锁,”卡斯罗特王子的后代依然在世,五百年了,这个传说可是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您是说……,纪元封印?”,贝莱·蒙的脸色变得铁青。

“纪元之始已经过去整整五百年了,如果七***封印真的失去了封印神力,亚索大陆可就要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了……”。

“那只是个传说罢了,我们需要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传说而忧心忡忡吗?”。

“不,我的孩子,关于纪元灾难,你知道的并不多,我们贝莱家是守护南部大陆的巫师家族,如果圣殿封印被破坏,黑暗摩鲁的法力就会得到复苏,那样……”。

贝莱公爵紧握双拳,猛烈敲击着桌子,突然情绪发作,咆哮道:”贝莱家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那些可恶的霍尔人,都该下地狱”。

对于父亲所说的这些,贝莱·蒙并不能完全理解。

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些神秘的名词。

他的年纪还小,能够进入巫师院,除了自己的天赋以外,还要得益于自己的叔父,贝莱·索尔的提拔。

贝莱·索尔是中央教廷的七大圣衣主教之一,也是七大圣杖巫师之一,是贝莱家的族长。

就是他派遣贝莱·蒙回到红谷镇,协助自己的父亲,他的弟弟贝莱·卡曼,彻底消灭企图作乱的霍尔人。

关于七***封印,贝莱·蒙的了解很有限。

他只知道,纪元灾难之后,神在亚索大陆上设立了七个封印,分别是圣殿封印,赤灵封印,断臂封印,深渊城封印,神河封印,虚空之界封印和龙吟封印。

这些封印遍布在亚索大陆的各个方位上,由中央教廷七大圣衣主教所代表的七个巫师家族负责守护,它们是避免亚索大陆再次遭受纪元灾难,陷入无尽黑暗的守护符。

而情报显示,霍尔人的神秘组织,七翼炽天使,一直企图破坏七大封印,这场斗争已经持续了五百年。

纪元灾难到底是什么,七翼炽天使又为什么要破坏封印,贝莱·蒙和亚索大陆上的大多数臣民一样,近乎于天然萌的24k纯小白,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只有七大圣衣主教才掌握的最高秘密,是七神教廷的根基。

不过,父亲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

“父亲,纪元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尔人为什么要与联盟作对?”,贝莱·蒙忍不住发问道。

贝莱公爵对儿子的疑问置之不理,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似的,反而喃喃自语道:”七翼炽天使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二十年前的森林暴动,就是那些家伙策划的”。

贝莱·卡曼转身看着悬挂在大厅中央的一副巨型人像画,画中人的圣衣教袍华丽而威严,他冷峻,阴郁的目光撒向会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阳光明媚的中午,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凄冷。

那是贝莱家第一任圣杖巫师,贝莱·特斯拉的自画像。

很不和谐的是,画像的中央有一处明显的破损,还有被修复的痕迹。

“那些混蛋,居然盗走了纪元经书和巨树之图,那可是我们贝莱家世代相传的家族圣物”。

二十年前,在红谷镇的森林暴动中,霍尔暴徒袭击了贝莱庄园,家族世代相传的纪元经书和巨树之图就是在那次暴乱中遗失的。

年轻的贝莱·蒙十分不解,为什么父亲要从圣君堡搬到萨克龙郡的穷乡僻壤。

那次森林暴动,似乎与贝莱家的搬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就是为了两件丢失的家族遗物吗?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搬来红谷镇?”,贝莱·蒙再次发问道。

“巨树之林中早就有了异象,守护圣殿封印,是我们贝莱家的职责,是神赋予我们的使命”。

“异象?”。

“猴子,那只可恶的猴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来血咒人的诅咒正在慢慢失效,那样的话,月影女巫就会苏醒,莫拉巨人将不再听从命令,巨树之林这道屏障,也就失去了作用”,这次贝莱公爵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但是,这些内容依然不是贝莱·蒙所能理解的。

他倒是听说过血咒咒语,这是贝莱家族第一任圣杖巫师贝莱·特斯拉独创的一种巫术,是恶魔禁令术中的一种占据咒语,用于召唤和控制地狱中的恶魔生物,但不同于其他的占据咒语,他需要血咒人的鲜血作为咒语释放的辅助。

占据咒语会随着巫师灵魂力的衰减而减弱,直到彻底消失。

木杖巫师所释放的占据咒语只能持续一天的时间,随着灵魂力的增强,咒语的效力和时间都会随之增强。

到了圣杖巫师的境界,就可以让咒语的效能与自己的生命同在,直到死亡,才会随着灵魂之力的泯没而彻底消失。

而血咒咒语,则可以让占据持续数百年而不衰。

第三十六章 计划

“我们要让那只猴子,红眼哥布林拉卡达,再次听从我们贝莱家的命令”。

贝莱公爵微微点头,自诩得意,这真是个让人激动不已的小目标。

”可恶的是,那些霍尔人也在寻找血咒人,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很可能就匿藏在红谷镇”。

“霍尔人也在寻找血咒人?他们也想控制卡拉达”,贝莱·蒙惊讶道。

“镇子上有个叫冯劳·霍斯特的医生,我们的人怀疑他在寻找血咒人,那家伙一直在秘密进行人体的解刨研究,他在收集和研究人体的血液,教会可是明令禁止这些的。还有那个在修炼巫师之力的小子,他就是霍斯特的儿子,这一切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绝不是几个胆大妄为的霍尔人就能随便办到的”。

“父亲是说,他们的背后是隐藏已久的七翼炽天使……,我现在就去把那两个霍尔人抓来,只要严刑拷问,肯定能查出背后主使的”。

“不,我的孩子,这些霍尔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会出卖同伴的”。

贝莱公爵悠悠笑道,只是一个修炼了巫师之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而已,猎鹰团中的霍尔人巫师还不是对教廷言听计从。

真正让教廷夜不能寐的威胁,是七翼炽天使。

“这次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要借此机会,把七翼炽天使彻底消灭,当然,如果有必要,就把所有的霍尔人一并除掉,中央教廷也该下定决心了,绝不能让七大封印被霍尔人破坏”。

“我们应该怎么做?”,贝莱·蒙萌新一般得问道。

“利用那个叫里克的霍尔人,把隐藏在红谷镇中,图谋不轨的家伙们一网打尽”。

“血咒人呢?我们该如何找到血咒人?”。

贝莱·卡曼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阴邪的表情爬上了脸颊。

”祭祀,血月祭祀是个好机会,把霍尔人送进巨树之林,猴子自然会为我们找到血咒人,我们只要抓住机会,释放血咒咒语,一切就会变得无比顺利”。

“血月祭祀?”,贝莱·蒙错愕道,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距离上一次血月已经过去了整整77年,这次血月之照,马上就要来临了”。

“每77次月满,就会迎来一次血月之照,距离这次血月之照,就只有七天的时间了,自纪元之始,霍尔人就受到了血月诅咒,这是来自神的惩罚,他们需要献上活祭,否则他们的土地会被鲜血浸染,河流会变成血河”。

“把七名霍尔人作为祭品,送入巨树之林,其中的血咒人就会吸引来猴子,我们只要趁机释放血咒咒语就可以了”。

贝莱·蒙对父亲精妙的计划兴奋不已,真是太优秀了。

不过,贝莱·蒙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可是,我们该如何知道,谁才是血咒人呢?”。

“不必担心,我们在红谷镇早就安排了内线,他在这里已经潜伏了很久了,会为我们提供情报的”。

“血月祭祀会不会激起霍尔人的反抗,77年前的血月之照就引起了霍尔人的武装暴乱,联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平息了骚乱”。

贝莱公爵冷笑几声,喃喃说道:”如果真是那样,反倒正合我意,若是霍尔人胆敢造反,正好促使教会下定决心,也能给六国更大的压力,借此机会,将所有的霍尔人彻底消灭干净”。

“所……所有的霍尔人吗?”。

“我的孩子,你只要对卡斯莱那头蠢驴发号施令就可以了,让雷斯特和神父去对付霍尔人,我们贝莱家只需要居于幕后,见机行事”。

贝莱·蒙深深点头,对父亲的优秀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

萨克龙郡首府,西都。

凄冷,冰寒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了,狭窄的街道上泥泞不堪,行人,马匹和车辆都寸步难行,喧嚣热烈的日常突然变得冷冷清清,只有野狗和乞丐猥琐在墙角,被湿寒的天气折磨得瑟瑟发抖。

滚滚阴霾笼罩在西都的上空,遮天蔽日,已经持续很多天见不到阳光了,这让萨克龙郡教廷的白衣主教,银杖巫师隆比尔的心情极度阴郁。

敏斯威尔大教堂的地下室里,关押着几个霍尔人共进勇士会成员。

就在三天前,来自中央教廷的情报显示,隐藏在西都的一个霍尔人地下组织正在策划一次非法的秘密行动,中央教廷命令隆比尔立即行动,剿灭这伙共进勇士会,抓捕所有反叛分子。

奇怪,中央教廷竟然会向他直接下达抓捕霍尔人的命令,这是极为罕见的,这种只有几十个,甚至几个人的小型共进勇士会,实际上在各个王国中比比皆是,他们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组织,没有有力的领导,很难翻动起大的风浪,所以教廷和各王国政府也懒得去一一绞杀,只要这些人不闹出大乱子,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中央教廷居然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霍尔人地下组织感兴趣,是敌人太少,人太闲了吗?

而更为奇怪的是,教廷竟然直接对他下达命令,将所有成员全部处死,除了一个叫亚瑟·里克的家伙。

莫名其妙。

“主教大人,行刑队已经准备好了,是否下达处刑命令?”。

隆比尔面无表情,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轻哼道:”那个叫里克的家伙怎么样了?”。

“还关押在地下室里,依照您的吩咐,他是单独关押的,没有人接触过他”。

“好吧,那就按照上面的指示,把其他的人通通吊死,现在就行刑吧”。

“大人,之前审问的时候,主动交代罪行,揭发同伙的家伙呢?是不是要……”。

“詹西先生,你难道是在同情霍尔人吗?”。

“不,不,主教大人,您真是误会了,我只是向他做了承诺,会饶他……”。

“好了,詹西,去传达我的命令吧,不要在这里啰啰嗦嗦的”。

詹西应诺,向主教大人行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隆比尔却再次陷入了沉默,教廷命令他派出一只队伍,将罪犯亚瑟·里克押送回红谷镇,交给贝莱公爵和那里的行政神父奥利布特·卡斯莱处理。

这到底是什么秘之操作?

种种证据显示,那个叫里克的家伙是那群霍尔人的头目,他的身上肯定藏着什么有价值的秘密,也许是条大鱼。

抓住那伙人也废了巫师团的一番周折,这些本来应该都是自己的功劳,现在却要将它拱手让给一个低级行政神父,还有那个阴阳怪气的贝莱·卡曼,真是让人气愤。

隆比尔被搞得一头雾水,但中央教廷的命令他不敢质疑,更不敢违抗。

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主教大人,我是贝斯特”,门外传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

隆比尔示意侍从开门。

随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冲着隆比尔行礼,毕恭毕敬得说道:”主教大人,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阿里·贝斯特是萨克龙郡巫师团的木杖巫师,觉醒的神力是第一灵魂结界中的召唤之力。

他的年纪只有三十二岁,在巫师团中属于比较年轻的力量,可谓是前途光明,所以,他也是隆比尔的亲信。

“贝斯特,我命令你马上去一趟红古镇,将一个霍尔囚犯押送到镇子的教堂,交给那里的神父,卡斯莱”。

“是,遵命,主教大人”,贝斯特不苟言笑得说道。

对于白衣主教这个看起来略显奇怪,还有些荒诞的命令,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

“不过,我还要是吩咐你,到了红谷镇,关于如何处理这名霍尔囚犯,你要听从卡斯莱和贝莱公爵的调遣”。

贝斯特终于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为什么要听从贝莱公爵和一个低级行政神父的命令。

尤其是那个叫卡斯莱的家伙,只是一个见习巫师。

不,他连见习巫师都算不上,怎么可能让自己听从他的指挥。

“是,主教大人,属下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办”,贝斯特的内心活动没有丝毫的流露出来。

对于上级的指示和命令,他总是无条件得服从和执行,这也是隆比尔对他提携有加,并将他视为亲信的一个重要原因。

“还有一点,卡斯莱那家伙之前向我报告过,红谷镇上有个霍尔少年,正在修炼巫师之力,你去仔细调查清楚”。

“什么?霍尔人竟敢修炼巫师之力?”。

真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如果只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无需再向我报告,就地处决就可以了”。

……

卡斯莱离开贝莱庄园后,灰头土脸得回到了教堂,之前派去西都送信的侍从阿拉克也返回了红谷镇,带回了萨克龙郡教廷的消息。

不用拆开信笺,卡斯莱也能猜出其中的内容。

隆比尔主教已经派遣木杖巫师贝斯特押解霍尔人罪犯返回红谷镇,今天晚些时候就能抵达教堂,罪犯交由红谷镇教廷,按照教法处理。

说白了,就是交给他卡斯莱,这个背锅侠处理。

第三十七章 梅斯的担忧

卡斯莱神父在心中反复问候着贝莱公爵和白衣主教隆比尔,万马奔腾,千帆过境。

这两个老东西看来是商量好了,打算拿自己当枪使,这是说的好听点,说的直白了,就是当成诱饵,引出更多的霍尔暴徒来。

我才不会充当你们这些老东西的挡箭牌和替死鬼呢。

见机行事,不妙就溜,卡斯莱暗自打算,心中一阵暗爽,不禁为自己的优秀而沾沾自喜。

别忘了,自己可是搭上了隆比尔的顶头上司,赤克教廷的红衣主教蓝帕尔,只要莫顿斯那小子能顺利得办完差事,蓝帕尔一定会关照自己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要申请离开红谷镇这个又穷又破的鬼地方。

什么贝莱·卡曼,什么隆比尔,让他们统统去死吧。

不过,话说回来,莫顿斯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行动,他已经消失两天了,还有那伙隐藏在银熊酒吧的蛮族人,也跟着一起人间蒸发了。

“阿拉克,你马上去银熊酒吧打探消息,搞清楚莫顿斯和猎龙人的动向,莫顿斯那小子,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

……

秦烨一直守在木屋里,观察并照看着雷尔的伤情,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给猎龙人换过一次包扎药,他都在翻看着父亲留下的工作笔记。

毫无疑问,这些笔记的内容纷繁复杂,全部是在人体解刨的过程中,留下的研究记录,还有大量对血液的分析数据。

这些数据详细得让人发指,其中很多的内容晦涩难懂,诡异蹊跷。

霍斯特医生似乎正在寻找一种奇特而稀少的血型,他一直在从附近几个镇子的医院中购买无名尸体,而且是刚刚死去的尸体。

每次有无人认领的死尸出现,霍斯特医生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停尸房,花费重金,收买看尸人,迅速解刨尸体,抽取血液样本,进行血型的检查。

不过,从记录上来判断,这个持续了好多年的惊悚操作似乎并不成功,霍斯特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笔记中的一页记录了这种血液的名字:咒血。

还有一些互不相干的词汇,随意记录在笔记的几页纸上:

【血咒咒语】

【莫莫拉提,燥热的鲜血是丰厚的礼物,献上者做为你的主人,将得到你的忠诚】

【猴子】

【月影女巫】

【千帆之树】

猴子和月影女巫这两个词汇立即引起了秦烨的注意,这正是羊皮纸卷给出的最新提示中的内容:【杀死猴子】。

秦烨唤出羊皮纸卷,发现内容又有了新的变化:【在千帆之树的守护之中,月影女巫沉睡了五百年,只有猴子的赎罪,才能唤醒她的灵魂,让旧大陆的光芒照进人间】

这些词不达意的提示已经让秦烨感到麻木了,看不懂已经成了日常和习惯,可是,为什么冯劳·霍斯特的工作笔记中会出现猴子和月影女巫。

毫无疑问,秦烨需要更多的线索,但笔记中再也没有更多关于它们的解释,留下来的依然是一头雾水。

好吧,时间不早了,现在不是猜谜时间。

秦烨必须马上赶回劳斯咖啡馆,他要在海伦和梅斯回家之前,坐在餐桌旁,泰然自若得等待着晚餐和她们的归来。

嗯,做一个乖弟弟,好哥哥,也是门技术活。

秦烨进门的时候,劳斯太太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晚饭。

看到恩佐回家后,便笑脸相迎,招呼着他赶紧洗手,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先喝上一碗浓郁温热的红菜汤,只要等着海伦和梅斯到家,就可以立即开饭了。

很快,海伦就冲进了家门,吵吵嚷嚷得围着劳斯太太打转,打听着今天晚上的晚餐有什么,在得到了有她最爱吃的番茄奶油鸡块的时候,便欢快得跳了起来。

梅斯回家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晚很多,而且与往常截然不同,每次她回到家,都会向海伦打探她在学校一天的表现,有没有听从碧斯太太的话,好好学习。

还会不然其烦得叮咛恩佐,要认真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多参加教廷的宣讲活动,以便积累更多的分数。

但是今天,梅斯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摸了摸海伦的额头,然后冲着恩佐挤出了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便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冯劳太太和先生坐上餐桌,一起享用晚餐。

海伦有些恍然,对于姐姐今天的表现感觉到很意外,但小丫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大口大口得咀嚼着番茄鸡肉。

秦烨从梅斯碧蓝色的晶莹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惊惶失神的气息,她似乎很是忧心忡忡,整个晚饭其间,都表现得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更为重要的是,秦烨从她的衣角一侧,看到了一团隐秘的污渍,那是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

梅斯一定是经历了什么,秦烨可以断定,留在小姐姐衣角的那团血渍还有未曾干涸的迹象。

晚饭过后,秦烨便守在房门口,听着梅斯房间的动静。

海伦的例行吵闹结束后,房间恢复了安静,煤油路灯照常点燃,劳斯先生也关上了咖啡馆的大门,就在秦烨觉得梅斯可能也已经休息的时候,房门外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梅斯正在朝着一楼走动,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走的很轻,很小心。

秦烨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昏暗的楼梯上飘动着姐姐的身影,她的装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平日里披散的头发被盘成了一团,宽松的粗布连衣裙也变成了紧身工装和束腿马裤,最为明显的是,她的腰间挂着一个布袋,凸凹不规则的形状很快就出卖了它的内容,那里面是一把单发火药手枪,一盒弹丸和一袋子黑火药。

小姐姐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秦烨的心头顿时一紧,带着武器,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摸出去,不用想也能明白,梅斯肯定遇到了大麻烦。

或者,她要去制造什么大麻烦。

等到梅斯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后,秦烨也从窗户翻出了房间,隐蔽在梅斯的身后,一路跟了上去。

……

梅斯躲避着巡逻的红谷镇警察,在街区之间来回穿梭,目标是红谷镇医院。

今晚是罗伯特医生值班,医院中就只有他和护士安妮小姐,他们都是霍尔人,而且是父亲冯劳·霍斯特医生的挚友,梅斯觉得他们可以信任,所以才把受伤的维尔和安德鲁送到这里,让罗伯特医生帮忙处理伤口。

“梅斯姐姐,你终于来了”,安德鲁看到梅斯跑进医院,起身迎了上去。

“维尔的伤怎么样?”。

“医生说问题不大,弹丸只是擦破了皮肤,没有伤到筋骨”。

罗伯特医生的治疗室中,维尔正躺在病床上,他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纱布上渗透着血迹,除了脸色显得有些蜡白,人颜憔悴以外,看起倒是没什么大碍。

“我想问题应该不大,伤口不深,没有伤到骨头,弹丸也没有打进身体里”,罗伯特医生看到梅斯走进房间,转头对她说道。

维尔和安德鲁都是西都共进勇士会的成员,他们的首领是亚瑟·里克的堂弟。

就在几天前,里克潜入了西都,召集共进勇士会的所有成员集会,宣布他策划了一次非比寻常的行动,如果这次行动能够成功,霍尔人被奴役和压迫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可是,就在行动具体实施的前夕,西都教廷的巫师团突袭了共进勇士会的集会地点,将集会的成员一网打尽。

两方发生了激烈的对抗,最终只有维尔和安德鲁逃了出来,其他成员或者被丧命,或者被教廷抓获,无一幸免。

“里克哥哥掩护了我们,他让我们来红谷镇找冯劳·梅斯姐姐,让我们躲在这里”,维尔说着说着就窸窸窣窣得抽泣了起来,惹得一边的安德鲁也跟着红了眼睛。

这两个霍尔人的年龄还很小,甚至不及自己的弟弟,梅斯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下意识得攥紧了拳头。

这些疯子,到底想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非要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搭进去,才算罢休吗。

虽然,梅斯的嘴上在逞强谩骂,但还是无法掩盖她对亚瑟·里克的关心。

“其他人呢?都被教廷抓了吗?”。

“是的,里克哥哥,大卫哥哥,还有很多人,有的被当场打死了,有的被抓了俘虏”。

“里克,里克怎么样了?”,梅斯的双眸闪动,追问道。

“里克哥哥本来是能逃走的,但他为了掩护我们,受了重伤,被教廷的巫师抓走了”。

里克被教廷抓走了,这就说明那家伙还活着。

梅斯暂时松了一口气,”被抓起来的人,应该都还活着吧”,梅斯自问自答得喃喃说道,她需要的是肯定答案,即使那与事实可能相反。

罗伯特医生凑到梅斯的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梅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些霍尔人很可能会被判处绞刑,估计马上就会以叛乱罪和反抗教廷罪,公开处刑”。

梅斯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在心理反复得计划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出亚瑟·里克,她甚至想到了要去劫狱,甚至干脆直接去打劫绞刑场。

“不,他们,他们也许已经被秘密处死了”,安德鲁气愤填膺得说道。

“处决了……,这不可能,没经过法庭的审判,教廷也不能随便处死霍尔人”,梅斯惊讶道。

第三十八章 绑架

“大家是在教廷的地下室里被绞死的,尸体被送到了卡兰迪的荒山墓地,那里的抬尸人中有我们认识的霍尔人,他认出了很多人的尸体,向我透露了消息,我和安德鲁才决定逃来红谷镇的”。

维尔的噩耗让冯劳·梅斯的眼前一阵眩晕,她完全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亚瑟·里克已经被绞死的消息。

“不过,里克哥哥的尸体并没有被送到荒山坟墓,那些尸体最后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抬尸工借机把他们的教民书偷了出来”。

安德鲁将一打皱皱巴巴的黄色纸片掏出来,那些被血渍和污泥浸透的身份文书堆在桌子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教廷为了管理每个霍尔人,辨别他们的身份和来路,所特意制作的一种身份证书。

梅斯如获至宝,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纸片中来回翻找,果然没有发现亚瑟·里克的教民书。

这说明了什么,里克还活着吗?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被吊死了,却只有他活着。

也许,他的尸体被另行处理了,那又是为什么呢?

“里克说的行动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害死了这么多人”,梅斯问道。

维尔和安德鲁摇了摇头,无辜,茫然,一无所知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

行动和计划的内容是保密的,除了共进勇士会的几个头目和里克本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太多的细节。

“梅斯姐姐,还有很重要的情报,里克哥哥与我们分开前,让我们一定要找到红谷教廷的侍从阿拉克,他是去西都报信的”。

“我和安德鲁,本打算在西都就干掉那家伙”。

“可是我们跟踪了那家伙几天,但他一直都在西都教廷的周围活动,我……我们不敢下手,后来发现他连夜离开了教廷,返回了红谷镇,好像是回来报信的,我们也怕被教廷抓住,就借机跟着他一路跑了过来,但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也许,阿拉克那家伙能知道点什么,教会虽然只手遮天,但也很少会秘密处决犯了罪的霍尔人,这次的情况很蹊跷,或许,教会有什么阴谋,或许,亚瑟·里克真的还活着”。

罗伯特医生的安慰恰到好处,让梅斯顿时来了精神。

”去找阿拉克那家伙,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毫无疑问,这个决定非常鲁莽。

罗伯特医生企图阻止冯劳·梅斯的冲动,但毫无效果,小姐姐的愤怒,岂是医生能阻拦的。

一边的维尔和安德鲁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跳起来要跟着梅斯一起去,维尔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止血,被罗伯特强行按了下来,只能任由梅斯和安德鲁跑出了镇医院。

关于阿拉克的下落,梅斯是知道的,今天傍晚的时候,她看到那家伙沿着第7大道,一路朝着镇子的西南角跑了下去,样子显得疲惫又慌张。

那个方向上除了贝莱庄园,就是银熊酒吧。

不管阿拉克去那里,他都要返回到红谷教堂,而第七大道是必经之路。

从路程和时间上来计算,他应该还来不及回到教堂,只要隐蔽在第七大道的角落里,就能堵到那个赤克人。

梅斯和安德鲁隐蔽在一栋建筑的侧墙里,这里是一间马具商店,入夜后就关了门,它与隔壁的杂货店相隔几米,正好形成了一个又窄,又深,又黑的夹道,而且还是一条死路,真是隐遁身形,密谋不轨的好所在。

巡逻的赤克警察在第七大道上经过了三次,这说明时间已经很晚了。

不过,这也让梅斯松了一口气,这些赤克巡警很少按照规矩整夜巡逻,每条街区走过三次后,他们便不会再经过这里,而是找个又干净,又安静的地方,好好得睡过下半夜了。

机会正好,她要好好得关照一下阿拉克那个家伙,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撬出亚瑟·里克的下落。

焦躁的等待过后,第七大道的尽头终于隐现出了一个人影,他正慌慌张张得朝着市民中央广场的方向跑去。

这会儿的第七大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借助着低沉昏暗,幽冥般闪动的煤油路灯,梅斯很快就辨认出了跑来的人影。

教工,阿拉克。

“遮上脸,别让他认出来”。

梅斯掏出单管手枪,悄悄得跟到阿拉克的身后,用铸铁锻造的枪柄重重得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

阿拉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漆黑幽暗的小巷子里,手脚都被麻绳结结实实得捆到了一起,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倒霉的姿势如同盛大节日上的吊烤乳猪。

两个蒙面人堵在自己的眼前,一个人手持火药手枪,另一个握着一柄短身匕首。

嗯,毫无疑问,这两位肯定不是来邀请自己去喝上一杯的,搞不好还要给自己放点血,甚至直接送自己去见鬼。

“你去了萨克龙郡教会?”。

梅斯憋着嗓子,劲量让说话的语调变得怪异一些,以此遮掩自己的身份。

阿拉克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这个赤克人平日很少出现在红谷镇的大街小巷上,只在教堂的周围活动,他也在日思夜想着调离这个该死的霍尔人集聚区。

对于梅斯的质问,阿拉克毫不遮掩,痛痛快快得点头道:”是的,神父大人派我去送信”。

“送信?什么信?”。

“……”。

阿拉克的脸色苍白,他有些犹豫,泄露教廷的机密,下场可不是好玩的。

梅斯拔出单管手枪,顶在了阿拉克的脑门上,“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吧”。

好吧,确实很机智,这一招立马就让阿拉克放弃了保守秘密,做卡斯莱忠实随从的想法。

”卡斯莱神父命令我去给白衣主教大人送信,报告红谷教堂被一个霍尔人偷袭了,还盗走了已经收缴完毕的教税,请求西都教廷派遣援兵,来红谷镇抓捕罪犯”。

梅斯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脚阿拉克,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打爆他的脑袋。

卡斯莱那个老东西,表面上对自己和颜悦色,一脸让人恶心的和颜悦色,还拒绝了自己的贿赂,却在背后下黑手,憋了一肚子火的梅斯无处发泄,又狠狠得扇了阿拉克两记耳光,打得这个倒霉鬼的嗷嗷求饶。

“大人,大人,请你饶过我,您想知道什么,我……我都会告诉您的,看在神的份上”。

“教廷巫师团的行动,你知道吗?”。

“……”。

梅斯直接点燃了火枪的引信。

“知道,知道,巫师团得到了情报,抓捕了几个霍尔人,听说都是共进勇士会的家伙”。

“那些人呢?他们被关押在那?”。

“在教廷的秘密监狱里,听说很快就会被处决,是秘密处决,不经过赤克法院的判决”。

梅斯和安德鲁下意识得攥紧了拳头,面色变得狰狞扭曲,吓得阿拉克连连哭饶道:”两位大人,这可不是我们红谷教堂的主意,是白衣主教下的命令,与卡斯莱神父,不不,与我,毫无关系呀”。

“我问你,所有的人都被处决了吗?”。

阿拉克一怔,他看向梅斯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抗拒起来。

安德鲁意识到不太对劲,便用匕首顶住他的喉咙,吼道:“快说,不然割断你的喉咙”。

“别……别,大人饶命,有……有个叫亚瑟·里克的家伙,就来自红谷镇,他没有被处决”。

真的?

这个消息立刻让梅斯变得兴奋了起来,“亚瑟·里克在哪?我是说,教廷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他马上就会回到红谷镇,巫师团的贝斯特巫师正在押送他回来的路上”。

什么?这个消息确实很让人震惊。

“回到红谷镇?为什么?”。

梅斯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希望,如果里克真的能回到红谷镇,这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个机会,一个救出里克的机会。

“我听说,白衣主教大人命令卡斯莱神父当众处决里克,他要利用这个霍尔人,把他背后的同伙引出来……,把红谷镇上企图反抗的霍尔人全部一网打尽,隆比尔大人甚至命令,必要的时候,即使错杀,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阿拉克的话让梅斯攥紧了火药枪的手在剧烈得颤抖着。

一边的安德鲁也因为愤怒而用力将匕首扎进了阿拉克的喉咙里,鲜血涌出伤口,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

“大人,大人,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还知道更多的情报,也许能给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阿拉克的哭喊真是歇斯底里,他以为安德鲁会一刀解决了他。

“说……”,安德鲁松开了匕首,呵斥道。

“我知道教会在红谷镇安插了眼线,就是他向教廷告了密,里克的计划,还有共进勇士会成员的集会才会暴露的,我知道那家伙是谁……,”。

“谁?”。

“那家伙就是……”。

砰……

阿拉克的话音未落,阴暗无光的角落中突然发出了一声爆响,火光闪动,随后是一股轻微的呛人气味。

是黑火药燃烧后散发出的味道,火光也来自黝黑的角落。

有人隐藏在黑暗中放冷枪,梅斯的反应极快,纵身将安德鲁扑倒在了地上。

砰……

枪声震耳,火枪再次击发,两发铸铅弹丸准确无误得打进了阿拉克的胸膛,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

梅斯下意识得朝着发出火光的方向反击,但她手里的单管火药枪已经是老古董了,还需要从前膛装填火药和子弹,只能勉强得回射一发,就被接连而来的两发弹丸压制了。

显然,对手使用的是最新式的赤克转管火枪。

阿拉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抽搐,眼眸空洞,嘴角不停得涌流着鲜血。

角落中的黑影一闪一灭,朝着漆黑的街道尽头快速移动。

第三十九章 对决

梅斯在辗转,纠结,犹豫不决。

是去追击逃跑的偷袭者,还是顾及血流如注的赤克人,这还真是个问题。

阿拉克还在血泊中挣扎,似乎还有抢救的希望,他刚刚正要透露至关重要的情报。

这让梅斯心存侥幸,稍纵的迟疑给了偷袭者逃跑的机会。

当梅斯捂住阿拉克的伤口,用力挤压住如泉涌般喷射鲜血的伤口后,那团黑影已经在漆黑的街区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秦烨紧跟在黑影的身后,他一直跟随着梅斯和安德鲁,刚才就躲藏在街角的邮箱后面,那个偷袭者的逃跑路线正好经过那里。

黑影穿梭在红谷镇的街巷之间,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宽厚的兜帽子将头部全部遮盖住,完全无法分辨出偷袭者模样,甚至连身材体态都看不清楚。

狭窄,漆黑,死寂无声的街道上传来两个人相互追逐的脚步声。

这也让秦烨无法隐蔽自己,偷袭者很快就发现了身后有人在穷追不舍。

他故意改变路线,避开视线开阔,路线笔直的街区,钻入羊肠小路,企图用崎岖复杂的路线甩掉追击者。

秦烨紧随其后,抓住不放。

虽然偷袭者的速度很快,身影在蜿蜒,曲折的街巷之间来回穿梭,但始终没能甩掉他。

羊皮纸卷君的反应似乎比以往灵敏,他的左手渐渐微红,热量涌动全身,那股力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开始在自己的体内激发了。

黑影骤然加速,在距离秦烨四五米的地方突然改变方向,遁形于黑暗之中,消失在了一栋建筑的拐角处。

这里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窄巷,被两侧的建筑物夹在中央,目视之内空无一人,以速度和时间来计算,黑影不可能在他抵达之前就穿过整条街巷。

情况有些诡异,危机暗藏。

秦烨放慢脚步,抬头观察两边的状况,那家伙很可能隐秘在了某个角落里。

随时偷袭和借机逃跑,都是可能的选项。

黑影与秦烨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赤克转管火药枪可以装填六发弹丸,刚才偷袭阿拉克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两发,还有四发存弹。

砰……

火光伴随着爆鸣声隆隆响起,秦烨对此早有防备,撤身躲进了侧墙的凹陷处。

几乎是同时,黑影人从二层窗台处跳落,想要趁着秦烨躲避的机会甩掉他,迅速朝着街巷的另一端逃窜。

秦烨用铁管火枪瞄准快速移动的黑影,点燃引信,扣动扳机,铁管弹伴着焰火飞出了枪膛。

这种土制武器毫无精度可言,铁管弹飞出枪膛后,很快就偏离了方向,打在了一侧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虽然无法精确命中,但也给偷袭者带了极大的困扰,那家伙完全没有料到秦烨的手中会有武器,而且他也不知道土制火枪的威力和精度有限,并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黑影惧怕被身后的火枪攻击,迅速找到了一处隐蔽点,反身向秦烨开枪,金属转管发出的咔咔声清晰入耳,铸铅弹丸的威力和精度其实也很有限,接连两发子弹全部击中了墙壁,与目标还有些差距。

两发子弹打光。

转管火枪里还有两发子弹,再用两发铁管弹,就能把他的弹药全部耗尽。

秦烨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偷袭者迅速打光了所有的弹丸,突然安静了下来。

咚……咚……

沉重的闷响传来,逃跑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秦烨迅速出击,他打算加快速度,只要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五米以内,铁管弹的准头就会大幅度提升。

再加上这条小巷里面空间狭窄,命中的可能性也会大增。

反正那家伙已经没有子弹可以反击了。

秦烨冲出隐蔽物,与偷袭者迎面相对,阴暗的月光中一个黑影正站立在甬道的正中间。

奇怪,那家伙并没有慌慌张张得夺路而逃,而是稳如老狗一般得站在眼前。

在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再是那柄蠢笨的赤克转管火枪,而是一只赤橡木打造而成的法杖。

巫师……

不等秦烨反应,赤橡法杖的尖端便燃起了一团火焰,火势迅速加剧,散射出惊人的热量,十米开外的距离,已经能让人感受到灼热的刺痛感了。

集火术,火攻咒语,秦烨心中顿惊。

此刻,火焰化作一道长龙,爆燃,炸裂,风声鹤唳。

火光照亮了整个窄巷,高温催动着空气极速得涌动着,一波波热浪袭过,简直能将周遭的一切都瞬间融化掉。

以火焰的烈度来判断,已经达到了五级集火术,说明这家伙突破了灵魂结界,进入了神力觉醒的阶段,等级至少达到了木杖巫师的境界。

毫无疑问,这种进攻绝对不是卡斯莱那个半吊子能比的。

火焰之强烈,之迅猛,之汹涌,几乎是贴身而过,让秦烨措手不及,险些吃亏。

秦烨撤身躲避,还好旁边有不少的隐蔽物,魔鬼源力随即有了反应。

【集火术,盾壁咒语】

以左手为中心,一道火壁瞬间升腾,展开,将秦烨完全遮蔽了起来,与黑影释放出的火柱相碰撞,迸发出凶猛剧烈的撞击声。

两方的力量不相上下,两团火焰交杂在一起,互相侵蚀,互有进退,爆鸣声,炸裂声,不绝于耳,巨大的热量将两侧的墙壁熏成了一片焦黑。

这家伙的力量比卡斯莱要强大的多,五级集火术的威力也绝不是一级集火术能比拟的。

秦烨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在不断得喷涌出更多,更凶,更强大的能量,浑身的血液也似是沸腾了一般,一股热流在全身流动,如岩浆般侵蚀着身体。

虽然对方的力量异常强大,但自己丝毫感觉不到害怕,魔鬼源力给了他难以理解的信心。

双方的力量正在失去平衡,黑影人渐渐落了下风。

片刻,魔鬼源力突然增强,从秦烨的左手喷薄而出,保护在自己身前的火焰墙壁瞬间聚集到一起,形成了一团火球,闪烁,强光,爆炸,火球将黑影人释放出的火柱彻底吞噬,刚才还汹涌澎湃的火势,瞬间泯灭无声了。

【集火术,火攻咒语】

转瞬之间,火球瞬间膨胀,由球形的中心相外喷射出一道火流,速度极快,强度也超乎想象。

那黑影完全没有料到秦烨竟然能将他的集火彻底消灭,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反攻过来的火流竟然比他所释放的集火还要猛烈,速度也要快上不少。

这怎么可能,五级集火术是巫师之力的极限,即使突破了灵魂结界,进入神力觉醒的阶段,巫师所能释放出的集火术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他所释放来的集火能量明显已经超过了极限,这完全不合常理,难道他是金杖巫师,乃至圣杖巫师不成?

不对,即使是圣杖巫师,巫师之力也不可能突破极限。

能突破巫师之力极限的巫师凤毛麟角,只有传说中纪元初始时的初代圣杖巫师能达到。

难道,那家伙突破了纪元之界。

怎么可能,那只是个亦真亦幻的传说而已呀。

攻击近在眼前,黑影已经无暇再暗自惊讶,他别无选择,赤橡法杖再次引燃,以法杖的尖端为中心,一道火流快速旋转,形成了一张圆盘形状的火盾。

这是集火术中的火旋咒语,但五级集火术和六级集火术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攻击的火流剧烈得撞击着黑影释放出的火焰旋流,巨大的力量推着他连连后退,鞋底在土路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握着法杖的手在剧烈得颤抖着。

那家伙已经使出了全身之力。

但很显然,他的力量在迅速减弱,根本抵挡不住集火的攻击。

【集火术,火攻咒语】

火势瞬间增大,热量翻滚。

秦烨的左手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升腾,爆燃,势不可挡的烈焰喷涌而出,仅仅是散发出来的热量,就已经把他的粗布汗衫烧去了大半,而且这股力量还再增大,让他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力量出现了压倒性的优势,集火攻击瞬间就将法杖尖端的火焰旋流吞噬,彻底熄灭。

黑影的反应倒是很迅速,在最后的一瞬,那家伙撤身躲避,火流贴着他的面颊隆隆而过,将他的赤橡法杖击飞,也烧光了他的衣服,眉毛和半边头发。

那家伙的狼狈看得秦烨不禁失笑,而他看向秦烨的眼神,简直难以形容。

是怪物吗?

红谷镇怎么会有力量如此强大的巫师。

黑影虽然败下一城,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但似乎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一切都还可控。

他很快就稳定了情绪,迅速得移动,目标是被击飞的赤橡法杖。

秦烨想要再以集火术进攻,阻断黑影的行动。

但魔鬼源力出现了力量的中断,集火术无法连续释放,可能是自己的体力消耗太大,自己的程度还不足以支撑持续释放能量,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和蓄积力量。

短暂的空隙,给了偷袭者机会,他抓住这个空档,纵身跃到赤橡法杖掉落的位置,重新夺回了法杖。

那家伙看出了秦烨无法连续攻击,倒是变得从容了不少,将被烧得稀烂的外衣脱去,抹掉被烧得焦黑的毛发,可能是怕暴露身份,那一脸乌黑的泥渍倒是得到了保留。

让人奇怪的是,黑影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是站在原地,从容不迫得等待着什么。

秦烨向前逼近,他便向后撤退,始终与秦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家伙在干嘛,你追我退的游戏吗?

看不清他的容貌,也搞不明白他的意图。

这让秦烨有些焦躁,不过魔鬼源力倒是正在快速得恢复,左手上的能量在一点点的增强,他要找准机会,试着再释放一次集火攻击,虽然自己还没办法完全控制这股力量,希望羊皮纸卷那家伙能察觉到他的意识流。

第四十章 元素魂魄术

正在秦烨琢磨的功夫,黑影突然停了下来,阴暗的光影之中,他竟然从背后取下一只圆筒。

这只圆筒的个头不大,高不过十几公分,粗细也不过一只水杯的大小。

材料看起来很特别,通体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应该是金属制成的。

引人注意的是桶身上的花纹,密密麻麻,错落有序得遍布在桶的外壁上,像是远古深邃中的文字。

这东西一直就被黑影人带在身后,刚才追击的时候,秦烨就发现了。

黑影人把圆筒摆放在他的正前方,将赤橡法杖举过头顶,竟在口中默念道:”暗土之境的冰寒给萨克元素带来了苦难,在克鲁斯亚的保佑下,你们将得到解放,西斯卡拉将化作我的战士,为它的忠诚而战”。

话音未落,整只法杖便开始放射出暗红色的光芒。

那上暗刻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符号,那些符号在不停得闪烁着,光线的强度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很快,法杖的尖端再次有了反应,这次聚集起来的,不再是火焰,而是一道猩红色的光斑。

随之而来的是地上的圆筒,刻印在桶身上的文字也放射出了同样的暗光,与法杖相互辉映,当光线的闪烁逐渐停止的时候,黑影人突然用法杖指向了圆筒。

几乎是同时,桶盖被掀翻,一束旋风升腾而起,垂旋在半空之中,聚集,分散,四处飘荡,逐渐汇聚成型。

这会儿,秦烨才看得清楚了一些,那家伙并不是一道无影无形的旋风,而是一大团细小的碎石颗粒,它们竟然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人的形态。

虽然是由碎石汇聚而成,但一点都不妨碍这家伙长着一张狰狞恐怖的脸,空洞,漆黑,毫无神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阴寒的杀气。

萨克元素,也叫暗土元素,它们是异种人中的元素生物,来自地狱中的暗土之境,那里是一界地狱与二界地狱的交汇处。

在撒旦统治地狱的降凡日来临之前,暗土元素与二界地狱中的恶魔红绯鲁尔世代为敌,两个种族为了争夺暗土之境的中心咏唱泉水而征战不休,延绵不绝的恶斗让双方两败俱伤,几乎到了种群灭绝的地步。

直到降凡日的来临,撒旦堕入地狱之门,以魔鬼之力荡平了地狱中的七大异种:恶魔,亡灵,元素,兽,半兽人,巨人和龙。

最终,这七大种族全都臣服于撒旦的坐下,地狱中各种族之间,乃至种族内部的战争全部偃旗息鼓。

撒旦做为共主,平息了暗土之境的战争,将咏唱泉水一分为二,萨克元素和红绯鲁尔各自拥有两百年泉水的使用权。

这种和平一直维持到了纪元之际,纪元之后,地狱再次陷入了混乱,亚索大陆上的七处地狱之门异动频繁。

突破了第一灵魂结界,获得召唤之力的巫师便会寻找机会,潜入地狱,以召唤神力占据和控制异种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仆从,听从自己的指挥。

眼前这个从盒子里窜出来的暗土元素,就是黑影以召唤神力所控制的地狱异种人。

这家伙只是个木杖巫师,所以也只能控制一界地狱中的元素生物。

当然,暗土元素的领地已经非常接近二界地狱,能够控制它们,说明他的灵魂力也已经快要进入铜杖巫师的境界了。

随着等级的提升,巫师可以进入更深阶层的地狱,圣杖巫师能够进入五界地狱,这是巫师所能达到的极限,五界地狱之下是什么,还没有人能知道。

这些情报在秦烨的大脑中一闪而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应该是羊皮纸卷君的提示吧。

现在可没时间顾及这些,元素的上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人形,它的下半身形成了一团旋风,这让它的速度极快,动作也异常灵活。

黑影人手中的木杖还在不停得闪烁,他在以魂魄术控制元素,暗土元素的左手渐渐得形成了一柄刀刃,稀碎的砂石在手臂间游走。

正在秦烨惊讶之际,暗土元素突然发难,变化成刀刃的手臂举过头顶,身下的旋风飞速卷动,只在眨眼的瞬间,暗土元素就冲到了秦烨的近前,跃升到半空中,阴风,碎石,尖锐的呼啸声几乎能刺穿耳膜,利刃虽是由沙石构成,到居高临下,跃顶进攻的威力还是能将秦烨一刀斩为两段。

刀锋迎面劈来,秦烨下意识得撤身躲闪,还好预先有准备,这一刀虽是凶猛,但并没能伤害到秦烨,只将他的粗布汗衫刮下去了一道口子。

元素的速度极快,一刀劈空之后,迅速反身回砍,刀锋瞬间转向,再次劈向了秦烨。

这一刀的速度比刚才要快不少,再加上辗转腾挪的空间已经非常狭窄,留给秦烨躲避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大幅度压缩,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去的,只在毫厘之间,就能把秦烨的天灵盖削成两半。

砂石碎打在石砖堆砌成的墙面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一阵飞沙走石过后,坚硬的石砖上留下了一道深厚的凹痕。

秦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这一刀再次打空,反而让元素的进攻速度变得更加犀利,那家伙迅速调整了姿势,再次瞄准了自己。

砂石刀刃正对着胸口,它准备凌空俯冲攻击,看来是要直接戳穿秦烨的胸膛,时间,空间,速度,让秦烨失去了再次躲避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时,魔鬼之力终于苏醒,热与光涌动全身,刚才的恢复和蓄力已经完成,那团炙热,汹涌的能量再次迸发了出来。

【集火术,盾壁咒语】

力量直接爆发到极限值,一道火墙瞬间出现在秦烨的眼前,热浪狂卷,烈焰凶猛,强烈,巨大的能量瞬间就阻断了暗土元素的攻势。

火与石激烈得碰撞着,高温火焰将碎石灼烧成了通红色,源源不断的力量还再从秦烨的身体里喷涌出来,让火流的温度越来越高,受热的石块开始发出嘎嘎的脆响,爆裂,粉碎,解体的碎石飞溅得到处都是,强大的力量甚至让这些碎渣深嵌到了两侧的墙壁之中。

七级集火术是巫师之力的极限,所释放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黑影人的预料。

暗土元素竟然招架不住,被剧烈而凶猛的火焰所阻隔,不仅占不到半点的便宜,反而被焰火烧掉了大片的砂石,吃了不少的亏。

由碎石聚合成的元素生物对于集火术毫无办法,它已经意识到这种程度的进攻不可能伤害到秦烨,反而会被火焰灼烧到自己。

碎石和沙土迅速聚集到一起,避开了熊熊燃烧的火墙,后撤到了距离秦烨三四米远的地方。

赤橡法杖又开始剧烈得闪烁起来,黑影人的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一串的咒语脱口而出后,暗土元素的身体有了新的变化。

那家伙不再具象成一个人形,而是分散成了一团烟雾,由碎石和沙砾混合而成,在秦烨的眼前高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很快,细石和沙砾便全部分散开,化整为零,各自为政,从四面八方冲着秦烨包围了过来。

盾壁火墙对付正面进攻有很好的防御效果,但无法灵活得改变方向,元素已经化作了成千上万的细砂石,从头顶,背后,侧身,全面攻来,几乎没留死角。

那些碎石和沙土虽然细小,但它们的速度极快,而且可以在一瞬间聚合到一起,威力能够大增,打在人的身上,足以穿透皮肉,造成贯穿伤,甚至打折骨头。

反击和防御都已经没有余地了,如果被暗土元素击中,下场可想而知。

秦烨的大脑在飞速得旋转着,寻找着应对的办法。

他突然灵机一动,一仰身子,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左手紧贴在胸前,盾壁几乎能把整个身体保护住,后背则紧贴在地面之上,让那些砂石无处进攻。

元素的攻势被瞬间瓦解,只能重新聚集到一起。

黑影人再次释放咒语,赤橡木杖闪烁过后,砂石群又有了新的动作。

细沙,碎石开始剧烈得滚动,翻转,从刚才的一团烟雾,瞬间就变成了一道细长的圆柱,犹如一根粗壮的钻头。

黑影人并未驱使暗土元素迅速进攻,碎石团飘旋在半空中,翻滚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显然,它在蓄积力量,等待机会。

巫师之力虽然不消耗灵魂力,但却极为消耗体力,七级集火术对于体力的消耗超出想象,极限能量下的盾壁咒语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黑影人显然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等待机会,只要秦烨的巫师之力出现了衰弱,就能一击毙命。

秦烨当然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左手上的力量已经有了减弱褪去的迹象,一旦魔鬼之力完全消失,要想再次集聚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体力,那团碎石块随时能把自己打成筛子。

【冲火术,攻击咒语】

第四十一章 占据

羊皮纸卷跃然眼前,魔鬼源力瞬间爆发,炸裂的火焰在左手之上升腾而起。

盾壁火墙瞬间变形,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火焰四散成了一个个细小的火球,冲着暗土元素喷射了过去。

风,火,燃烧,冲火术攻击咒语的速度,冲击力和威力都很惊人。

眨眼间的功夫,刚才还在高速旋转的暗土元素,被火雨冲洗礼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团青烟飘在半空中。

秦烨顿时松了口气,魔鬼之力渐渐暗弱了下去。

但秦烨不敢掉以轻心,得要快点恢复体力,集聚能量,谁知道那个黑影巫师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

暗土元素被瞬间秒杀,这让黑影人始料未及,他的脸上围挡着厚重的纱幔,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颤抖的身子,还是暴露了他的惊慌和失措。

不过,这家伙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赤橡木杖再次闪动起了暗红色的光芒,暗刻在上面的符号射出了更为强烈,更为频繁的光线,那些光线越变越亮,几乎能照亮整个街巷。

巫师的嘴中念念有词,声音震颤有力。

“萨克元素是土地的生灵,只要大地不灭,暗土元素便能得到永生”。

赤橡木杖指向暗土元素消失的地方,一团烟土平地而起,旋风再次形成。

碎石与沙砾似乎得到了复苏的力量,重新聚集了起来。

那张狰狞,空洞,冷厉恐怖的脸再次浮现。

人形,旋风,飞扬的碎石滚刀,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秦烨直接无语,这家伙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左手上的魔鬼源力还远未恢复,巫师之力消耗的次数越多,体力恢复的间隔就越长,需要更多的时间集聚能量。

黑影巫师再次释放咒语,暗土元素已经聚合完成,翻滚的碎石形成利刃,愈加剧烈,凶猛,威力陡增,带着死亡和杀戮的气息。

那巫师看来是用了死力,这几番释放咒语,一定消耗了他不少的灵魂力,从他忍不住剧烈颤抖的手腕就能看得出来,那家伙应该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突破灵魂结界,到达木杖境界的巫师,只有21克的灵魂力。

黑影巫师应该在突破铜杖的边缘,但只要没有突破结界,灵魂力就不会大幅度增长,顶多维持在30克上下。

刚才几轮连续消耗,让他的灵魂力已经接近到了消耗殆尽的边缘。

暗土元素直冲秦烨袭来,碎石滚刀直接瞄准了他的胸口,速度极快,威力惊人。

千钧之际,羊皮纸卷的现身与秦烨想要唤醒它的意识同时碰撞到了一起。

刹那,眼前一行文字徐徐展开,漂浮在暗黄色的纸卷之上。

【元素魂魄术,驱灵咒语,消耗灵魂力:10克】

【元素的赞歌,来自魂之深渊,在暗土之境的荒芜中,它们为生存而战,撒旦的到来拯救了岌岌可危的部落,克鲁斯亚向地狱的主人起誓,将忠诚作为礼物,献于它们的救世主】

10克灵魂力的消耗,也把秦烨推向了千钧一发的危险境地。

在巨树之林时,莫拉之泪让秦烨恢复了完整的灵魂力,但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的释放消耗掉了他10克灵魂力。

在那之后,莫拉之泪一直在缓慢的恢复中,血红色在渐渐地褪去,但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所以秦烨的灵魂力并未得到完整的补充。

11克灵魂之力,消耗10克后,就只有最后保命的1克灵魂力了。

高风险,高回报,命悬一线的驱灵咒语立竿见影。

暗土元素戛然而止,骤停在秦烨的眼前。

左手的火焰开始发生了变化,强弱,大小,甚至颜色都在不停地改变着。

巨树之林中的情况再次出现,秦烨的意识似乎与魔鬼之力达成了某种交融,火焰,力量,精神,意志,融汇到了一起。

魂魄术,驱灵咒语,已经开始见效。

秦烨试着控制,驱使暗土元素,那家伙不同于莫拉巨人,似乎并能完全服从于秦烨的意志。

一界地狱中的元素生物与散落人间的莫拉巨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它们的意志和精神远强于巨人。

以秦烨当下的灵魂力,驱灵咒语能够释放成功,就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暗土元素徘徊,飘荡,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在秦烨的驱使之下,它才勉强的调转了方向,把攻击的目标变成了身后的黑影巫师。

黑影人的身体在剧烈得颤抖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家伙竟然能够使用魂魄术,而且轻而易举得就释放出了驱灵咒语,占据了元素生物,

这……,怎么可能?

召唤神力由七大巫术组成,分别是驱使术,禁令术,驯化术,驾驭术,魂魄术,咒符术和骑术,这些巫术可以控制,占据和驱使地狱中的七大异种生物。

而突破第一灵魂结界,唤醒召唤之力的巫师,大多数只能修炼召唤巫术中的一种,凭借自己的修为,进入地狱之门,使用所修炼的巫术,占据七大异种生物中的一种,作为自己的仆从。

不过占据异种人是很危险的行动,很多突破了灵魂结界的巫师,闯入地狱之门后,却没能活着走出来。

黑影巫师的修炼方向便是魂魄术,而魂魄术只能用来占据和控制元素生物。

这小子竟然也能使用魂魄术,而且稀松平常一般得就释放出了驱灵咒语,这才是最可怕,最让他惊讶不已的地方。

魂魄术驱灵咒语与驱使术占据咒语异曲同工,分别用于占据元素生物和巨人。

但是这种咒语极少被使用,尤其是低级别的木杖巫师和铜杖巫师。

一旦巫师成功占据未被占据过的异种人,其他的巫师便很难进行抢夺占据,异种对已经服从的主人有很高的忠诚度。

除非是灵魂之力极强的高等级巫师抢夺低等级巫师的异种仆从,否则很难成功,而且驱灵咒语需要消耗大量的灵魂力,稍有不慎,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黑影巫师震惊,愤怒,但也一时无措。

西斯卡拉,这便是眼前这个暗土元素的名字。

而暗土之境,更号称是巫师坟场。

每一位木杖巫师都想收服暗土元素作为自己的仆从,这是一界地狱中力量最强大的异种生物。

也正是这个原因,命丧暗土之境的木杖巫师数不胜数,能够成功占据元素的人少之又少。

黑影巫师在突破灵魂结界后,又进行了长时间的修炼,在灵魂力即将达到铜杖境界的时候,才闯入地狱之门。

即便如此,巫师也费尽了心机和气力,差点送掉自己的小命,终于火中取栗,成为了暗土元素西斯卡拉的主人。

这小子这么轻而易举得就抢夺了西斯卡拉。

除了震惊和不解,巫师难平心中的愤恨。

但刚才几次释放攻击咒语,尤其是复苏咒语消耗了自己绝大部分的灵魂力,他已经没有力量再释放驱灵咒语了,而且就算是灵魂力足够支撑自己释放驱灵咒语,以他的境界,也很难一次成功。

只能怪自己太过轻敌。

还好,情况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暗土元素不愧是一界地狱中力量最强的异种生物。

秦烨的低级驱灵咒语无法完全对它实施占据,对黑影巫师的攻击指令传达的并不通畅,那家伙瞬间佛系,静止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巫师看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虽然他无法再次抢夺占据西斯卡拉,但自己的手里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那只正静静放置在眼前的静默深盒。

这种由莫拉莫斯达亚坑洞中出产的4号银块锤凿而成的容器,是禁闭元素生物的神器,再加上桶身上嵌刻的卡迭咒文,它至少能禁封住三界地狱中的元素生物。

自己还有5克灵魂之力,释放封禁咒语至少需要消耗4克的灵魂力,危险至极,必须一次成功。

否则,否则,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也许很快就会被西斯卡拉,这个本来服从于自己的元素生物砍成碎片。

光,风,热,再次从赤像木杖的尖端释放出来,无根而起的阵阵劲风飞旋在黑影巫师的周围,场面比刚才还要吓人。

秦烨本以为黑影子也要释放驱灵咒语,与自己争夺暗土元素的控制权。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一番操作下来,反倒是放置在地上圆桶反应更大。

桶身上的文字和符号跟随着赤像木杖的节奏,散射出来了更加剧烈,刺眼的光线。

本是银白色的桶壁,片刻间就变得血红一片,如同被高温灼烧后的金属,促生着桶身的中央飘渺蹿升起一团浓厚的烟气。

“西斯卡拉,我的仆从,静默深盒的召唤,是暗土元素的宿命,遵从你的主人,让暗土之境的灵魂,得到安息吧”。

封禁咒语,黑影巫师以自己最后的4克灵魂之力,点燃了赤橡法杖,让一团靛紫色的火苗在法杖的尖端跳跃。

静默深盒中的烟气被那团火焰所吸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碎,围绕着它形成了一片耀眼,缥缈,不停闪动的气团。

四下传来了类似于低频共振的嗡鸣声,响彻在耳畔,听得人心烦意乱。

那是卡迭咒语在发挥作用,这种咒文源自于高斯戈壁上的猎龙巫师,是封闭地狱之门时咏唱的咒文,对一界地狱中的异种生物有很强的禁闭作用。

秦烨的左手也随之而动,热流,火焰,刺眼的光线,驱灵咒语的能量正在不断得加强,魔鬼之力的爆发已经接近了极限

第四十二章 线索

两股力量在暗土元素的身上交汇,激斗,让那团碎石和沙土组成的元素生物变得扭曲而狰狞。

驱灵咒语的力量远大于封禁咒语,但静默深盒的加成效果惊人,再辅以卡迭咒文,秦烨的驱灵咒语反而居于下风,占不到半点便宜。

很快,暗土元素西斯卡拉便开始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道细长,漂浮,在半空中抽动的烟气,被静默深盒渐渐收拢。

驱灵咒语的反击似乎毫无效果。

西斯卡拉被静默深盒瞬间收服。

黑影巫师迅速关闭盒盖,将盒子裹挟在怀中,紧紧护住,转身便朝着街巷的另一侧拼命得跑去。

秦烨迅速跟进,可不能让这家伙溜了。

从刚才种种的迹象来判断,他一直在遮掩自己的身份,在之前的缠斗中,这一点表现的非常明显,黑影人甚至不惜遭受攻击,也不让秦烨看到他的脸。

黑影巫师很可能是自己所熟悉的家伙。

当然,他也一定对自己了如指掌。

必须追上这家伙,秦烨的心中顿时升腾起来一丝不安。

隐秘在黑暗中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更可怕的是,他一直在跟踪冯劳·梅斯,似乎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两个人的体力都在之前的对战中消耗了不少。

秦烨只能紧紧咬住黑影,但却始终无法追赶上,黑影巫师的体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巫师在向着红谷镇的外侧移动,方向指向东北,那里是恺撒山岭中地势最险峻的地区,到处都是断崖,绝壁,人迹难至。

很快,黑影巫师就钻进了崎岖险峻的山谷之中,周遭不是凸起的山岭,就是被黑夜吞噬的悬崖。

黑暗,未知与危险,迎面而来,裹挟在秦烨的周围。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得放慢了速度。

秦烨的心中顿生疑惑,这家伙为什么放着利于隐蔽的街巷小路不走,而非要钻进这人烟罕见的野外山林。

难道,他是想要把自己引到什么地方,再放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大招来,把自己给干掉。

心思至此,秦烨提起了精神,寻思着要不要这么一直追下去。

就在他辗转的功夫,那黑影巫师却突然消失了,如同蒸发耗尽的水汽,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追到的巫师消失的地方,秦烨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脚下竟是一道绝壁悬崖。

还好,还好,自己警惕小心,悬崖勒马,不然真的会一脚踏空,掉下去保准摔个粉身碎骨。

悬崖之下一团漆黑,深不见底,崖壁几乎是九十度垂直而下的,山谷间飘荡着厚重的浓雾,水汽冰寒,打在脸上和身上,带走身体的热量,让人瑟瑟发抖。

那黑影巫师呢?

他就是从这里消失的,松软的沙土上还留着几枚模糊的脚印。

难道那家伙直接跳崖了不成?

秦烨趴在悬崖的边沿,透过浓密的雾气,突然发现一点火光在悬崖之间跳跃,一点点得冲着山崖的底部运动。

原来黑影巫师利用赤橡法杖释放出的火焰,再以他随身的斗篷作为伞盖,以类似热气球的原理,借助悬崖和绝壁之间的凸起和缝隙向下方机动。

怪不得那家伙要把秦烨引到这里来,这种骚操作,秦烨确实无计可施呀。

……

阿拉克死了。

梅斯没能救活他,就在偷袭者逃跑后不久,这个倒霉的赤克人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小命。

安德鲁和梅斯迅速得离开了现场,只能将那个倒霉蛋弃之不管,等着巡逻的治安警察去给他收尸了。

秦烨返回到劳斯咖啡馆的时候,梅斯还没有回来,她将安德鲁和维尔安顿在镇医院的地下室中,由罗伯特医生打掩护,两个人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情报准确,里克很快就会回到红谷镇,梅斯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决不能眼睁睁得看着里克被吊死或者是烧死在市民中央广场上。

她已经制订好了初步的计划,需要维尔和安德鲁的帮助。

虽然罗伯特医生很不赞成她的冒险行动,但两个霍尔青年却是热血沸腾,浑身上下,到处都充溢着牺牲精神。

直到听见梅斯回到房间,木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秦烨才放心得凑到壁炉边,让温暖的炉火散在他的身上。

恺撒山岭中的雾气打透了他的身子,只有炉子中的柴火才能让他从瑟瑟发抖的状态中平复下来。

……

清晨很快来临。

一如既往,劳斯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梅斯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若隐若现,隐藏在眼眸中的血色和那一脸掩盖不住的疲惫却出卖了她,让她都没有力气和吵吵嚷嚷个没完没了的海伦一争高下了。

“劳斯先生呢?他不来吃早餐吗?”。

秦烨朝着餐厅中张望,并没有见到劳斯先生的身影,他可是个很准时的人,极少会姗姗来迟。

在恩佐的印象中,每天清晨,他总是会第一个坐在餐桌旁,伴着一杯冒着白烟的黑咖啡,用一只单眼镜片,全神贯注得看着报纸。

“他患了感冒,恐怕要在床上躺上几天了”。

劳斯太太满脸遗憾得说道。

“真是太糟糕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劳斯先生的,也许这样他能够好受些”,秦烨说道。

劳斯太太的脸上充盈着笑意,”哦,亲爱的小恩佐,多谢你的好意,但劳斯先生这会儿去了镇医院,也许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也许,他的感冒很严重,可不能把你也传染了,那样的话,梅斯可要怪我了”。

早餐结束后,海伦去了学校。

而梅斯表面上是去制鞋厂上班,但秦烨很清楚,她肯定是去了镇医院,安德鲁和维尔还躲在那里。

咖啡馆再次安静下来后,秦烨也迅速离开,目标是教工阿拉克被干掉的地方。

那里的街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红谷镇警察局的人遍布在四周,人群中窃窃私语,议论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人命案。

赤克人的胸膛上有好几处血窟窿,流满四周的鲜血已经出现了干涸的迹象,将尸体浸泡,围拢在街区的正中央。

现场的情况显而易见,阿拉克是中枪而亡的。

子弹是直径超过5厘米的铸铅弹丸,这是最新式的赤克转管火枪的弹药。

这种武器很先进,自然就很稀有,在这个远离王都,甚至是西都的偏僻小镇上,怎么会有赤克转管火枪这种东西出现呢。

阿拉克的身份虽然不算重要,也提不上有多尊贵,但教廷教工的头衔也让红谷镇警察局极为紧张,如果不是必要,他们可不想和教廷牵扯上关系。

复杂而严重的案情让这些小镇警察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几个赤克籍的警察凑在一起,面色凝重的窃窃私语。

这些家伙一定是在讨论如何推卸责任,让这件棘手的案件尽快得到解决,或者干脆找一两个替罪羊出来,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从聚在另一边的霍尔籍警员的脸上就能看的出来。

他们用怀疑,警惕,甚至是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赤克同僚。

大伙也同样在商量着对策,如何才能不让那些可恶的赤克人把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

没有人真正关心阿拉克的死,除了秦烨。

他凑到尸体的近前,扒开挤成一团的人群。

这个时空还没有法医出现,尸体就毫无保护的放置在原地,基本等同于暴尸。

任凭围观群众指手画脚,只等着搬运尸体的屠宰场小工出现,才能把倒霉的阿拉克运回屠宰场的厂棚中,临时停放。

观察伤口的位置,再回忆昨天夜里偷袭者的逃跑路线,还有赤克转管火枪的射程,秦烨大致猜测出了黑影巫师匿藏的方位。

在街角东侧,一栋建筑的角落之中。

秦烨离开人群,走到目标位置,仔细观察周遭的情况,经过认真细致的检查,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线索。

地面上有奇怪的结晶粉末。

马洛克魔烟,这是一种独特的矿物粉末,产自于帕丁兰岛的地下洞穴之中,纪元12年,由圣器巫师帕兰发现,并将他提炼,制造成了马洛克魔烟。

根据纯度和效果,魔烟分为五个等级,序列从1号到5号,对于木杖巫师来说,1号魔烟能起到瞬间提升灵魂之力和巫师之力的效果,使得力量在短时间内获得爆发。

更高级的魔烟对应着灵魂结界等级更高的巫师,如果急于求成,或是贪心想要获得超高的灵魂力,反向使用魔烟,低级巫师的下场,大多数都是直接死亡。

地面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烟沫,说明黑影巫师随身携带了不少的马洛克魔烟,也许是昨天晚上的行动太过慌张,遗洒在了地上。

这些魔烟点亮了恩佐记忆中的某些片段,让秦烨对于巫师身份的猜测,又具象了一些。

离开凶案现场,秦烨回到了昨天夜里,他与黑影巫师激战的地方。

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依然十分僻静,几乎不会有行人光顾。

打斗的痕迹还遗留在现场,两侧的石砖墙上到处都是被高温火焰熏黑的斑块,砂石土地上也遍布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图案,那是元素生物西斯卡拉与秦烨对决时留下的痕迹。

这里遗撒的马洛克魔烟要更多一些,黑影巫师在释放复苏咒语的时候,一定使用了大量的马洛克魔烟,这是为了消耗最少的灵魂力,让复苏咒语能够一次释放成功。

秦烨四下观察,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为了不引起怀疑,便迅速得离开了小巷,朝着恺撒山岭的方向跑去。

第四十三章 贝斯特

天光大亮,雾气散尽,但山岭间的路依然难走。

崎岖的山道被悬崖峭壁包夹着,必须要全神贯注得留意脚下的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脚下踩空,坠入万丈深渊,摔成粉身碎骨。

秦烨忍不住一阵后怕。

昨天夜里漆黑一片,自己居然摸进了这种鬼地方。

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废了一番力气,终于找到了黑影巫师逃跑的地方。

那是一道极为陡峭,险峻的断崖,几乎平直的崖壁向山体的内侧倾斜,角度刁钻,能泯灭一切想要攀爬它的想法。

凑到边沿向下探查,一眼望不到崖低,比昨天夜里看到的情况还要让人心惊肉跳。

那家伙竟然能从容不迫得从这里向悬崖的底部移动,真是不可思议。

秦烨本想找路进入悬崖的下面,但现在他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沿着崖壁的边沿,试着寻找新的线索。

幸运至极,他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

在靠近崖壁边缘的一侧,山石的缝隙之间闪烁着一道晶莹耀眼的白光。

光线强烈,洁净,散射向四面八方,钻进眼眸后让人避之不及。

秦烨趴下身子,搬开碎石块,看清了光线的来源。

卡斯拉亚白水晶。

一只由卡斯拉亚白水晶打造而成的水晶瓶。

这种水晶瓶是专门用来存放马洛克魔烟的容器,对于维持魔烟的药力和质量是不可或缺的。

无论是马洛克魔烟,还是卡斯拉亚白水晶瓶,都是突破了第七灵魂结界,获得圣器之力的巫师所制作。

圣器巫师拥有特殊的制造能力,利用金,银,铜,铁,木,砂土,宝石,水晶,矿物和植物作为原料,他们可以制造出各种蕴藏着特殊力量的神器,召唤巫师所使用的法杖便是出自圣器巫师之手。

不同境界和等级的巫师能够制造出不同的神器,所蕴含的力量和法力也不尽相同。

马洛克魔烟和卡斯拉亚白水晶瓶便是出自低级别的圣器巫师之手。

秦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白水晶瓶,这东西小巧,精致,通体透明,与纯净无暇的玻璃无二,正好握在掌心之中,手感冰凉,温润,给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马洛克魔烟的药性很不稳定,只有用卡斯拉亚水晶瓶来保存它,才能维持住魔烟的效力。

恩佐可是很清楚,无论是马洛克魔烟,还是白水晶瓶,在亚索大陆,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搞到的东西。

相比马洛克魔烟,水晶瓶则是更为稀少,价格高的离谱。

即使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

那黑影巫师只是个木杖级别的召唤巫师,几乎可以断定,这种白水晶瓶,对于他来说,也是唯一的一个。

现在,水晶瓶遗失了,随身携带的马洛克魔烟肯定也就所剩无几了。

举起手中的卡斯拉亚白水晶,透过阳光直射它,瓶身中竟然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光晕,绚丽夺目的光彩照射眼眸,似乎容纳了整个宇宙。

这离奇的一幕让人感到震撼,秦烨皱了皱眉头,心里倒是冒出来一个主意。

这东西但是能好好秀一波,也许,能让那家伙主动现身。

黑影巫师在暗,而他们在明,这种情况实在让人心神不宁。

秦烨已经感觉到,冯劳一家正在被致命的危险笼罩着。

必须要尽快解决掉那个家伙,至少也要查出他的身份。

……

梅斯对偷袭者的身份也很在意,被怪叔叔在暗中盯稍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罗伯特医生更是坐立不安,出了这么大篓子,老医生的脸色沉得如死灰一般。

他禁止所有人出门,包括冯劳梅斯,他觉得红谷镇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是那种血雨腥风的大事。

傍晚时分,镇医院的杂工,罗伯特医生收养的孤儿,克顿莱尔满脸胀红,跌跌撞撞得冲进了地下室。

在大伙错愕的眼神中,克顿莱尔喘着粗气,急匆匆得喝下一大杯凉水后,才开口说道:”来了,有一伙陌生人进了镇子,应该是那些家伙”。

……

在暮色渐沉之时,阿里贝斯特带领着一只队伍,押送着囚犯里克,进入了红谷镇。

随行的是一只小规模的护教队,除了自己的两个随从,还有两名年轻的见习巫师和五名火枪手。

贝斯特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这次任务的走位实在清奇,再加之隆比尔主教莫能两可的态度。

这一切都让贝斯铁做了额外的准备。

不要大张旗鼓得进入霍尔人的集聚区,而是要悄悄得行动,尽量避开民众的眼目,最好能低调到尘埃里。

他命令手下用帆布将关押里克的铁笼完全遮盖住,还破天荒得更换了服装,将标识明显的教服换成了普通的装束。

随从和护教兵所携带的武器也进行了刻意的隐蔽,精心准备的障眼法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远道而来的生意人。

其中一个见习巫师翻身下马,将教堂的大门敲的咚咚作响。

吱呀,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分裂两半的门缝中,镶嵌着一双紧张,警惕的眼眸,被黑暗包裹的脸颊微微抽动着。

阿拉克的死给了红谷教堂极大的震撼,卡斯莱神父着实吓得不轻,整个教廷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我们是萨克龙郡教廷派来公干的巫师,快点打开大门,出来迎接木杖巫师,贝斯特大人”。

看门的老教工对来者的话完全置若罔闻,一群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商人,竟敢冒充教廷巫师,真该用门栓伺候他们。

贝斯特不怒自威,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和一个看门老头计较。

赤橡法杖瞬间就释放出了集火术,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股热流将大门顶开,看门人也被甩出去几米远。

教堂中引起一阵骚动。

马陆很快出现,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武器的教工,卡斯莱蜷缩在角落里,观察着外面发生的情况。

难道红谷镇的暴民真的要造反,杀了阿拉克,还要来血洗教堂。

“卡斯莱神父在那?我是萨克龙郡中央教廷的木杖巫师贝斯特,奉隆比尔主教的命令,押送犯人来红谷镇”。

即使贝斯特一行的装束让卡斯莱一头雾水,但他手中的赤像法杖却是货真价实的家伙,那也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马陆,快点迎接大人”。

卡斯莱急忙从墙壁的后面冲了出来,满目堆笑得迎到了贝斯特的马前。

队伍很快就进入了教堂,里克被从囚车里拉了出来,遍体鳞伤,虚弱不堪的身体几乎无法让他独自站立,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

卡斯莱用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他。

“贝斯特大人,就是这个霍尔人,我早就怀疑他对教廷不忠,果然是个反叛分子”。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霍尔人?”,贝斯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里克关进教堂的地牢里。

“贝斯特大人,根据教法,我们要在市民中央广场上,公开吊死那个暴民,不,是用火刑,烧死他,让这里的霍尔人好好看看,与教廷作对的下场”。

贝斯特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奇怪,处死一两个霍尔暴乱分子,对于教廷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贝莱公爵知道这件事吗?”,贝斯特问道。

“公爵大人的意见与教廷相符合,公开处死反叛分子,有利于维护教廷在红谷镇的统治,您知道的,这里是霍尔人的集聚区,管理的难度相当大”。

“贝莱庄园在那?”,贝斯特打断了卡斯莱的话,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巫师大人,我马上派遣马陆给您带路”。

贝斯特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贝莱公爵的耳朵里,不等卡斯莱的手下带路,庄园的高脚马车就已经停在了教堂的门外。

关于贝莱公爵与教会的诡秘关系,贝斯特也知之甚少。

他倒是听说,贝莱公爵与中央教廷过往甚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可能与传说中神秘的七大巫师家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就连隆比尔主教都无法搞清楚贝莱公爵的底细。

这个老家伙,真是个秘之存在。

唯一准确的情报就是,贝莱·卡曼是突破了第一灵魂结界,达到了银杖境界的召唤巫师,这足以让贝斯特,甚至是隆比尔主教瞩目了。

马车缓缓行驶进庄园,穿过广阔,繁盛的草木树群,停在白色建筑前的甬道上,老管家莱昂已经守在门前,静候多时了。

“尊敬的贝斯特大人,很高兴您光临贝莱庄园,我们感到无上荣幸”。

“承蒙您的款待,在下受宠若惊了”,贝斯特也礼貌性得回应道。

贝莱·卡曼设下的晚宴极为丰盛,还有遍布在会客厅中的水晶灯罩,餐桌上的纯银餐具,随时等待调遣的十几个仆从,这一切都给贝斯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这个隐居在王国偏僻小镇的神秘公爵,超出了他的想象。

“您就是阿里·贝斯特先生吧?比隆尔主教已经向我介绍过您了”。

贝莱公爵微微颔首,轻柔得说道:”您真是一位杰出的人才,年级轻轻就突破了结界,教廷正需要您这样的青年巫师,您知道的,那些霍尔人越来越不好管了”。

“您过奖了,公爵大人”,贝斯特不失礼节,微微附身鞠躬,向公爵谦卑得行礼道。

虽然贝莱公爵不隶属于教廷,并不是贝斯特的上级,但公爵大人银杖巫师的身份还是足以让他尊崇的。

第四十四章 贝莱公爵的计划

还有让贝斯特感到疑惑的事情。

他进入宴会厅后,就注意到了站在贝莱·卡曼身后的年轻人。

那家伙身上的教服和挂在胸前的剑刺魔鬼徽章直接说明了他的身份。

为什么中央教廷的人会在贝莱庄园?

从他略有些稚嫩青涩的脸庞来看,这家伙的年龄要比自己小不少,看来应该是中央教廷巫师院的巫师,已经到达了木杖的境界。

“亲爱的贝斯特,奥,请允许我直呼您的名字”,贝莱公爵伸手指了指客人的坐席,”从西都来的路很不好走,您一定是舟车劳顿了,请您不要拘束,享用晚餐吧”。

贝斯特确实已经是饥肠辘辘了,礼节性得推让后,便客随主便,大快朵颐得吃了起来。

“巫师先生,感谢您能把犯人押送到红谷镇来,那些企图反叛教廷的霍尔人,实在是可恶”。

“公爵大人,隆比尔主教交代过,命令我听从您的调遣,将那些穷凶极恶的霍尔暴徒绳之以法”。

贝斯特直接切入了主题,他的精明敏锐得告诉他,贝莱公爵在第一时间就邀请他赴宴,绝不仅仅是为了享用一顿晚餐,给他接风洗尘。

“是的,隆比尔那家伙总是这么照顾我,派遣您这样优秀的巫师来帮助我们,我听说您是萨克龙郡教廷中最年轻,最有潜力的木杖巫师,有了您的协助,我们一定能将那些霍尔人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贝斯特一怔,”奥,是的,我已经听卡斯莱神父说过了,我们要处死那个霍尔暴徒”。

“当然,根据教廷的法律,凡是反叛教会的霍尔人,奥,不,是所有人,都要被公开处决”。

贝莱公爵喝下一杯红酒,煞有介事得品味着。

”这件事就交给卡斯莱那家伙去办吧,一个小小的霍尔反叛分子,还用不到我们的巫师大人”。

贝莱·卡曼话中有话,贝斯特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等着公爵大人切入正题。

“那个叫里克的霍尔人在红谷镇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伙,虽然表面上他是镇政府的公务员,但实际上,他可是反抗组织的头目”。

“您是说,共进勇士会?”,贝斯特继续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霍尔人,一举消灭隐藏在红谷镇的反抗组织”。

贝莱公爵露出了欣慰,赞善的目光。

”贝斯特先生,您的思维很敏锐,看来隆比尔把阁下派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公爵大人,卑职一定尽我所能,将红谷镇所有反抗教廷的势力全部,是的,是全部,赶尽杀绝”。

“嗯~,我真为教廷有您这样的巫师而感到欣慰”。

贝莱公爵举起酒杯,与贝斯特相互致敬,话锋却是突变。

“不过,亲爱的巫师先生,几个乡巴佬凑起来的反叛组织并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对教廷来说,不过是几只讨厌的臭虫罢了”。

讨厌的臭虫?

贝斯特默然,他着实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贝莱·卡曼说起话来,简直比黑山羊的肠子还要曲折,这老家伙到底想说着什么呀?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您一定知道,圣光巫师团一直在追踪霍尔人的一个秘密组织,它可是比共进勇士会可怕的多呀”。

“您是说,七翼炽天使?”。

贝斯特惊讶道,这个组织神秘莫测,一直以来,甚至没有人能够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就连圣光巫师团对它的情报也知之甚少。

“我们的内线情报显示,七翼炽天使很可能会出现在红谷镇”。

“红谷镇?七翼炽天使为什么会出现在红谷镇?”,贝斯特震惊道。

“不得而知”,贝莱公爵凝眉紧锁,露出了少有的狰狞。

“目标在哪?属下愿尽全力,消灭反叛分子”。

“没有确切的情报”。

贝莱·卡曼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怀疑,七翼炽天使是卡斯罗特王子的近卫骑士,只效忠于王子殿下,据说,他们与卡斯罗特形影不离”。

“卡斯罗特王子?您是说,传说中的霍尔人王子,可是,霍尔王室在纪元战争中都已经被消灭了”。

“卡斯罗特的血脉并没有断绝,七翼炽天使可能一直在寻找王子的后人”。

“但……但那只是个传说呀”。

“亲爱的贝斯特,教廷的职责就是要遵照神的旨意,守护神圣联盟,守护亚索大陆,对于企图想要恢复旧制度的霍尔人,我们绝不能留情,务必要赶尽杀绝”。

“是的,公爵大人,隆比尔主教已经吩咐过属下了,为了教廷,为了联盟,为了亚索大陆,属下随时听从您的调遣”,贝斯特慷慨激昂得表态道。

他终于搞明白了,隆比尔派遣他来红谷镇,不仅仅是为了押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是要他协助贝莱·卡曼,剿灭这里的霍尔人反叛势力。

贝莱·卡曼微微点头,对贝斯特的效忠宣誓表示出了赞赏。

”嗯,亲爱的巫师先生,我对您的忠诚和勇气十分欣赏,您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公爵大人,我们有什么计划吗?”。

贝斯特的头脑清醒,直觉敏锐,他很快就从短暂的激情中恢复了过来。

这种类似中二病一样的互相吹捧,毫无意义。

如果七翼炽天使真的在红谷镇活动,那就必须有一个详细可行的剿灭计划。

要知道,传说中的七翼炽天使成员也都是神力觉醒的巫师,而且核心的七个巫师都已经达到了金杖巫师以上的境界,与教廷的圣光巫师团无异。

就凭教廷在红谷镇的力量,根本没有胜算。

妥妥的送人头。

“黑眼摩尔”,贝莱·卡曼漫不经心得说道,”恶魔,黑眼摩尔”。

“黑……黑眼摩尔”,贝斯特的瞳孔圆睁,嘴角抽动,就连一直静静站立在旁边的年轻巫师,也露出了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黑眼摩尔来自于四界地狱,是寄居在死魂峡谷中的恶魔一族,以吞噬灵魂为嗜好,在第四界地狱中,是最难控制,最难占据的异种生物。

它是圣杖巫师卡农的仆从,但在五百年前的纪元之战中,卡农被霍尔人巫师西斯蒙其打败,黑眼摩尔便失去了主人,也就失去了控制。

黑眼摩尔的法力强大,一时间没有巫师能够重新控制它,它所释放出的瘟疫能够吞噬人类的灵魂,让人迅速死亡,短短几年间,黑眼摩尔就要了几百万人的命。

直到纪元战争结束,教廷才派遣圣光巫师团,合力将黑眼摩尔封印在了勘察斯湖湖底的科罗索亚之杯中。

“可,可是,据属下所知,黑眼摩尔被封禁在了勘察斯湖的湖底,而,而且,它很难控制,只有圣杖巫师卡农才能占据它”。

贝莱公爵笑而不语,并没有正面回应贝斯特的疑虑,而是喃喃说道:”巫师先生,我要离开红谷镇几天,请您帮助卡斯莱神父处理那个霍尔叛徒,如果有人对此提出疑议,或是胆敢跟教廷作对,一律格杀勿论”。

贝斯特还沉浸在对黑眼摩尔的惊骇中,机械性得回答道:”遵命,公爵大人,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

晚餐进行的很顺利,贝斯特被视为上宾,接受到了贝莱庄园隆重的款待。

贝莱公爵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晚餐结束后,他吩咐老管家准备马车,为客人送行。

载着贝斯特的豪华高脚马车缓缓离开,赢弱的马灯在庄园的甬道上蜿蜒游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父亲,您真的要去勘察斯?”。

“黑眼摩尔本来就是我们贝莱家的仆从,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可是那家伙还被封禁在湖底的科罗索亚之杯中,据说是三大圣杖巫师合力才办到的,您的……”。

贝莱蒙欲言又止,但贝莱公爵当然知道他的小儿子想要说些什么。

他打开一只斑驳陈旧的木盒子,将一枚戒指高举过头顶,让屋子里的灯火照在它的上面,将红铜色的断面映射的熠熠发光。

“魔岩戒”,贝莱蒙惊叫道。

魔岩戒,是由稀少的卡磨红铜混合更为稀少的鲁鲁斯达红宝石,研磨锻造而成,是难得一见的神器。

这东西出自五百年前,唯一达到圣杖境界的神器巫师比卢斯之手,是收服,禁闭和控制恶魔的圣器,也是黑眼摩尔的克星。

“贝莱·卡农留给我们贝莱家族的宝贝,有了它,我便有机会重新占据黑眼摩尔,让它成为我的召唤仆从”。

“可是,即便如此,那家伙还被封禁在科罗索亚之杯中,您该如何破除封印?”。

“封印……”,贝莱公爵冷哼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萨克龙郡的瘟疫已经闹翻天了吗?”。

“瘟疫?”,贝莱·蒙突然想起了什么,萨克龙郡正在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传染病,疫情最严重的地区正是堪察斯湖所在的卡玛亚州,特别是湖泊附近的几个村子,已经人畜全无了。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科罗索亚之杯上的血金石早就应该化为灰烬了”,贝莱公爵幽幽说道。

“这么说,是黑眼摩尔干的”,贝莱·蒙惊讶道。

“那家伙在释放瘟疫,封印已经松动了,黑眼摩尔要恢复力量,就必须吞噬掉足够多的亡魂”,贝莱·卡曼悠悠笑道,脸上尽是兴奋难掩的表情,”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父亲,也许我应该跟随您一起去,祝您一臂之力”。

“不,你要留下来”,贝莱公爵摇了摇头,否决了儿子的请求。

”我们的暗线已经获得了很有价值的情报,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七翼炽天使的行踪了,还有血咒家族的人,你留下来等待消息,一定要把猴子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可是,父亲大人,我们为什么不请求王都的支援”。

“王都……,不,蓝帕尔的忠诚很值得怀疑,他与赤克国王的关系非同寻常,西斯曼里那个老东西,他的野心太大了”。

“您是说,蓝帕尔主教会背叛中央教廷?”。

“哼……,那家伙的野心跟西斯曼里一样大,不过……”,贝莱公爵的话风一转,”只要这次能够成功得占据黑眼摩尔,我就有机会突破银杖,达到金杖的境界,到那个时候,谁还在乎什么蓝帕尔,亚索大陆的北方领地,将重新属于我们贝莱家族”。

第四十五章 有水晶瓶的卖

【灵魂力:21克】

羊皮纸卷君自动现身,在秦烨的眼前徐徐展开。

这家伙,终于积极了一回。

莫拉之泪的恢复周期是三个昼夜,凝聚在莫拉宝石中的深红色血团已经彻底消散,血染一般莫拉眼泪重新恢复到了晶莹剔透的状态。

圆月高悬,正是莫拉宝石汲取月光,补充灵魂之力的绝佳时机。

秦烨从床上一跃而起,看了看挂在胸前的莫拉宝石,心中顿生疑惑。

如果灵魂力能够通过宝石得到恢复和补充,那该用什么办法得到增长呢?

21克,这只是人类所拥有的,最低级的灵魂之力。

突破灵魂结界之后,那是巫师所能支配的最低力量。

毫不中二的说,魔鬼之力的力量一定深不可测。

但能量和法力的释放需要更高,更多的灵魂力作为基础。

如何增长灵魂力,是个问题。

秦烨试着唤醒羊皮纸卷,想要在它的身上寻找答案,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孩子们,开饭啦,今天的晚餐很丰盛”,

劳斯太太在餐厅中喊道,她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就等着大家各就各位呢。

梅斯是天黑后回到家的,罗伯特医生坚持让她小心谨慎,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现在的红谷镇已经是草木皆兵,全镇的警察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在寻找杀死阿拉克的凶手。

霍尔人人人自危,谁知道赤克警察会不会随便找个替罪羊,去应付教廷。

“恩佐,你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梅斯有一搭无一搭得问道。

秦烨侧目看了看她的脸,那张白皙的脸上尽是疲惫不堪的表情。

这种提问毫无诚意,无论恩佐怎么回答,她都会仪式性得回应一句:嗯,好好准备就是。

当下的状况,梅斯根本就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关心恩佐的功课。

拯救里克的计划毫无头绪,虽然他们已经能够确定,那一队乔装打扮,企图掩人耳目的商队就是教廷的人。

为首的是一位木杖巫师,他的两个随从紧跟其后,他们的背后背着两个半个人大小的方形箱子,箱子的外面罩着黑色的绒布。

从经验来判断,那家伙是召唤巫师,随从箱子里的东西,八成就是他所占据的异种生物。

还有两名见习巫师和五个火枪手。

虽然人数不多,也没有高等级的厉害角色。

但相比之下,霍尔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仅仅依靠梅斯几个人,简直是以卵击石。

罗伯特医生数次否决了梅斯做出的营救计划,他拒绝一切自杀式的无畏牺牲。

这让梅斯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心不在焉的表情就连海伦都看得出来。

“劳斯先生呢?他的感冒好些了吗?”,秦烨问道。

“唉,谢谢恩佐的关心,不过嘛,那个老家伙,这次的感冒严重的很,估计还要在床上躺几天”,劳斯太太补充道,”镇医院的床位倒是宽裕,恐怕要多住上几天了”。

“或许姐姐应该去看看劳斯先生,您知道的,我父亲对于治疗这种疾病很有办法”。

秦烨看向梅斯,但小姐姐心不在焉,并没有理会他。

这种时候,那还有什么功夫去看劳斯先生。

“奥~,我亲爱的恩佐,你可真是太好心了,劳斯先生一定会为此而感到高兴的”。

劳斯太太笑意满盈得说道:”不过,镇医院的医生也很尽心,也许他马上就可以康复了,你可要好好准备中央大学的考试,不然梅斯会找我麻烦的”。

梅斯眼眸空洞得点了点头,也许她根本就没在意,劳斯太太到底说了些什么。

……

晚饭结束后,劳斯咖啡馆回到了平静之中。

18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煤气油灯被逐一点亮,路灯工人的佝偻身影消失在街区的拐角后,秦烨翻出了窗户,沿着一侧的烟囱通道滑倒了街面上。

克和雷尔还在矿区的秘密木屋里,秦烨要去为雷尔换药,还有他的计划,需要克的帮助。

为了阿拉克的谋杀案,红谷镇的街区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赤克警察,入夜后尤其严重。

秦烨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避开了巡逻的警察,摸到了木屋。

克的伤情已经大为好转,雷尔的情况也很稳定。

秦烨为他换了包扎的纱布,最让人担心的伤口发炎并没有发生。

真是让人欣慰。

“克,见过这种东西吗?”。

秦烨将白水晶瓶递到猎龙人的眼前。

“卡斯拉亚白水晶”,克眼眸闪亮得叫道。

猎龙人见多识广,这种稀缺物资的产地距离高斯戈壁不远,他们也会冒险进入卡斯拉亚山谷,采取白水晶,作为昂贵的珍宝卖给联盟的商人。

“三角牛头人部落最近几年活动频繁,能够进入卡斯拉亚山谷,又安全返回的人越来越少,白水晶的原料快要绝产了,在王都的黑市上,一克水晶原料已经抄到了100个赤克金币”。

克像摆弄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得打量着手里的水晶瓶。

“这种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捡来的”。

秦烨直言不讳,事实上,确实是他捡来的。

什么,捡的,你怎么不再捡点别的什么。

克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霍尔少年。

他实在有装逼的嫌疑。

这家伙在说大话吧,可他这一脸人兽无害的模样,又让人不能不信。

“马洛克魔烟”,克叫道,透过光线,能清楚得看到水晶瓶中的白色粉末,这种模样的水晶瓶,大多是用来存放魔烟的,很好分辨。

“我要你帮我个忙”,秦烨对克说道。

猎龙人一怔,但很快就露出了诡诈的微笑。

”我猜,你是想让我放出诱饵,把这只水晶瓶的主人引出来吧”。

嗯,克不愧是猎龙人中的智者。

敏锐,聪明,头脑灵活,有这样的队友,事情真是好办多了。

……

银熊酒吧里灯火通明。

克经过了一番打扮,隐秘了猎龙人的身份,摇身变成了刺玫瑰商会的掮客。

神洞王国的刺玫瑰商会在神圣联盟中妇孺皆知,势力遍布在亚索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能与教会比肩。

商会的核心组织神秘难测,甚至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刺玫瑰商会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亚索大陆上的臣民都知道,商会富可敌国,控制着亚索大陆上最多的金矿,最富产的煤矿,大片的林木,土地和宝石矿坑,还有四通八达的马车队,几乎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所以,当克宣称有卡斯拉亚白水晶瓶出售,并且还有不少的马洛克魔烟存货,一并出售时,没有人会有太多的怀疑。

“嘿,你这家伙看起来很眼熟呀?”。

克将黑边礼帽压低了一些,故作深沉得说道:”伙计,我们刺玫瑰商会无处不在,亚索大陆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可是,我在亚瑟鲁会长那里,从没见过你这张脸”。

坐在一边的男人悠悠得说道,这家伙是红谷镇中首屈一指的木材商人,与刺玫瑰商会在王国南部边境的分会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和南部商会的亚瑟鲁会长更是十分熟识。

刺玫瑰商会的等级严密,在各个王国都有着完整的分会组织,每个王国,城邦,郡镇,都会派驻代表。

很显然,克不在这一地区的商会组织中。

猎龙人非常清楚商会的规则,他们与商会也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个男人的质疑正好切中了要害。

不过还好,这里是红谷镇,地处偏避,交通闭塞,商会很少在镇子上直接活动,也没有派驻的机构,这里的人对商会并不是十分了解。

克悠然不惊得哈哈笑了起来,喝下一杯烈酒,喃喃说道:”你是说亚瑟鲁那个老家伙吗,我倒是见上过几面,不过,你知道的,我们中部商会和那些南部的乡巴佬素来不和,都是一些只会倒腾木材的粗人”。

木材商人老脸顿红,你这家伙骂人还拖泥带水,有意思吗。

不过,中部商会?

那可是赤克王国中势力最大,油水最肥的商会组织。

他们控制着王国中最大金矿的开采权,还有几十处宝石矿山,会长格雷亚尔甚至是国王西斯曼里的坐上宾。

中部商会的人为什么回来红谷镇这种闭塞偏僻的地方。

“给这位先生倒上一杯,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经过了一番自报家门,克成功得取得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的信任。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家伙都对卡斯拉亚白水晶和马洛克魔烟跃跃欲试。

“八百个赤克金币,只要八百个金币,这只水晶瓶就归你了,我还可以再附赠20克马洛克魔烟,这桩买卖可是相当划算”。

水晶瓶的重量至少在十克以上,以市场价格来计算,克的出价相当具有诱惑力,但800个赤克金币,对于红谷镇的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几个商人倒是两眼放光,但也受限于财力,跃跃欲试,却又畏缩不前。

真是让人纠结难堪。

“哎,南部的这些穷乡僻壤,恐怕消费不起这种宝贝,不过嘛,我们中部商会向来灵活多变”,克悠悠得说道,”在座的诸位,你们可以去寻找买主,如果交易成功,我会支付售价的15%,作为中间商的佣金”。

15%,实在是个让人激动人心的数字。

银熊酒吧中来了一位刺玫瑰商会的掮客,他要出售一只由卡拉斯亚白水晶制成的水晶瓶,还附赠20克马洛克魔烟。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红谷镇的四面八方传开了,速度之快,超出预料。

很好,很好,这正是秦烨想要达到的效果。

第四十六章 买家的消息

亚索大陆的清晨,总是在教堂的钟声中到来。

但与以往不同,三次鸣钟过后,一连串急促,刺耳的敲击声紧随而来,响彻在红谷镇弥漫着阴霾的晨曦中。

这是教会的紧急召集令。

凡是有紧急事态发生,才会有这种心烦意乱的钟声响起,而且大多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好事。

梅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扔下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海伦,也完全不理会劳斯太太惊讶的追问,急匆匆得冲出了劳斯咖啡馆。

秦烨自然知道梅斯的去向,他安抚好妹妹,便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市民中心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民众,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的骚动,那幅锈迹斑斑的铁十字架上,捆绑着一具血淋淋的身躯。

手持赤克长枪,身着赤红色教服的护教火枪手站立在一旁。

两名萨克龙郡教廷的见习巫师分列在十字架的左右,手中的红龙法杖和披在身上的青灰教袍,让广场上的气氛肃杀森森。

贝斯特的两名随从躲藏在教堂的角落中,守护着两只半人高的箱子,箱子被青紫色的绒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广场上不见卡斯莱和贝斯特的影子,这两个家伙隐秘在教堂尖顶的花纹玻璃后面,注视着人群中的动静。

“教堂的尖顶是那个家伙干的?”,贝斯特问道。

“一个霍尔小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卡斯莱恨恨道。

贝斯特脸色惊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神父大人。

你这老东西,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是说,把教堂搞得乱七八糟的家伙,只是个高中生”。

“是,是的,贝斯特大人,那小子的巫师之力,强大到让人难以置信”,卡斯莱的老脸通红,怏怏不悦道。

“巫师之力?一个霍尔小子,怎么可能?霍尔人是严禁修炼巫师之力的,那个巫师敢有这种胆子,传授霍尔人巫师之力!”。

贝斯特似乎根本不相信卡斯莱的说辞,这个老家伙一定是在信口雌黄。

“是,是真的,那小子的力量,想必已经……”,卡斯莱顿挫,语塞,一时难以张口。

考虑到贝斯特的接受能力,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他们的谈话。

”以在下看来,那个霍尔小子的力量,已经接近,不,应该已经到达了木杖巫师的境界”。

“什么?”。

鬼扯什么呢……

贝斯特的脸色变得蜡白,他似乎是彻底被吓唬住了。

达到木杖巫师的境界,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一个霍尔小子吗,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拥有木杖巫师的力量。

嗯,是的,卡斯莱这个蠢货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隆比尔主教不向自己做出说明。

“为什么不向教廷报告,这件事非同小可,这种叛逆分子,必须要尽快就地处决”。

“隆比尔大人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卡斯莱说道。

他似乎早有预料,贝斯特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便紧随其后得补充道:”贝莱公爵不想打草惊蛇,想用那小子钓大鱼”。

钓鱼?

隆比尔那个混蛋,他没有向自己透露半点消息,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诱饵了吗。

“钓大鱼?共进勇士会吗?”。

“不,不,一个小小的共进勇士会,还轮不到让隆比尔大人和贝莱公爵这么煞费心机”,卡斯莱喃喃说道,”是七翼炽天使,我们的内线情报显示,那小子很可能与七翼炽天使有关联”。

“七翼炽天使与那个霍尔小子有关系?”,贝斯特念念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冯劳-恩佐,红谷镇的外科医生,冯劳-霍斯特的儿子”。

……

秦烨紧随在梅斯的身后,钻进了拥挤不堪的人群。

他穿上了宽厚的斗篷,用连体的帽子遮盖住了自己的头部,隐秘身份,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梅斯显得很焦躁,用尽力气,向着人群的最前端钻了过去。

十字架上的里克已经是遍体鳞伤,干涸的血污遮住了他的面颊,伤口泛起了脓疮,有溃烂和感染的迹象。

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对于人群中强忍住泪水的冯劳-梅斯,里克完全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教工马陆站上高耸的木架,向人群发出昭告。

他的脚下是臭名昭著的绞刑架,粗壮的麻绳和活动的翻板,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当撤去木板,垒起石壁后,就变成了更让人闻风丧胆的火刑架。

这个霍尔人领导了反叛活动,是罪不可恕的祸首。

叛乱者违反了联盟的法律,侵害了教廷的权威,侮辱了神的圣洁,对于他们的惩处绝不能有丝毫的姑息,烧死反叛暴徒,是神赐予的权利。

人群中传导着骚动。

赤克人是纯粹的看客,他们是来观礼的旁观者。

霍尔人中的悲愤在蔓延,红谷镇很少发生这种活活烧死人的事件,这些乡下人看到血淋淋的同胞时,难免会有些复杂的情绪。

“我们的霍尔人巫师呢,或许他能拯救那个倒霉的家伙”。

“也许我们该有更多的霍尔人巫师,就像上次教训卡斯莱那样,我们霍尔人就不会忍气吞声,甚至丢掉性命了”。

这种流言在人群中传播,让秦烨更加捂紧了斗篷和兜帽。

不能引起注意,现在不是强出头的时候,中二病不能随时都发作。

卡斯莱隐秘在角落中,押送里克的教廷巫师也没有现身,说明他们不会马上就烧死里克。

这只是一场舞台秀罢了,他们是想借机引出里克的同伙。

放长线,钓大鱼,这种把戏拙劣的让人恶心。

马陆的慷慨陈词引不起秦烨丝毫的兴趣,他挤过骚动的人群,贴近到梅斯的身边。

他能看到梅斯因为抽泣而轻微颤抖的肩膀,悲伤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姐姐不情绪发作,冲进广场,一切就算安好。

对里克的示众持续了数日,冯劳·梅斯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秦烨的暗中保护一直未曾中断。

除了梅斯,还有让他介意的家伙。

红谷镇中的秘密反抗组织并不只有一个,除了李尔斯特,还有其他的共进勇士会存在。

布纳·唐,这个家伙会不会头脑发热,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虽然他与李尔斯特和里克素来不合,但同为共进勇士会的首领,同是霍尔人的种族情感,足够超越那些不足为道的杯葛。

卡斯莱突然停止了市民广场上的昭告秀,红谷镇在连绵的细雨中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这种带着肃杀气氛的平静却让人心神不宁。

夜晚降临,一切如常,梅斯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举动。

根据秦烨的观察,他们没有制定进一步的计划,也许是来自罗伯特医生的阻拦,也许是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无法对抗教廷。

这真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街角的阴暗之中,投射来了明暗交错的光线,猎龙人克在向秦烨发出信号。

银熊酒吧中传来了消息,有人对克出售的白水晶瓶,开出了价码。

“那家伙开出了1500个赤克金币,比黑市的价格还要高”。

“说明他很着急”,秦烨距离他想要的结果,似乎又近了一些。

克推开银熊酒吧的木门,穿过凌乱,鼎沸,乱七八糟的人群,与坐在桌角的黑发男子握手寒暄,二人互赠问候,对话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展开。

“买家出了高价,那家伙看起来真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的吓人”。

达拉卡眉飞色舞得吼叫着,这个赤克商人不是红谷镇的本地居民,但却几乎垄断了镇子上的煤油供应,以高出市价近三分之一的价格出售给这里的霍尔人。

有镇长雷斯特撑腰,达拉卡在红谷镇巧取豪夺,赚了不少的黑心钱,这里的霍尔百姓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真是个好消息,如果这笔买卖做成了,你我可就能发上一笔财了”,克说道。

达拉卡猛得嘬了几口雪茄烟,自带狡诈的眼眸眯成了一道细缝,简直要把克看个通透。

“老兄,奥,不,也许应该称呼您为先生”,达拉卡生涩得致歉道。

”毕竟您是刺玫瑰商会的人,但是……,我是说但是,也许您应该给我一些保障,如果卖家与您建立联系,我……,毕竟,您是刺玫瑰商会的人,我可是不敢招惹”。

克悠悠笑道,”达拉卡先生的顾虑在下完全理解,也许是南部商会的那些家伙太过尖刻,给这里的百姓留下了多么不好的印象,但我们中部商会的行事风格您大可放心,如绅士一般的与客户相待,可是我们的原则”。

“是,是,是,先生的绅士精神在下完全相信,不过,也许您可以用另外一些方式,给您的绅士精神添光加彩,比如,预付一些佣金……”。

“达拉卡先生,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们中部商会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可以把这件事完全委托给您去处理,除去15%的佣金,我只要收到剩余的货款就可以了”。

什么?

达拉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货主竟然完全相信了中间人,将这么一笔大买卖全权委托给了他。

“奥,万能的神明,您对我的信任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也许,我需要为此支付一些保全费用?”,达卡拉试探着问道。

第四十七章 交易

“奥,亲爱的达拉卡先生,您真是多虑了,我们中部商会从来都是相信您的,毕竟,你可是雷斯特镇长的挚友呀”。

嗯,这番吹嘘很是受用。

克将白水晶瓶交给了达拉卡,与他举杯欢庆,用诚挚的问候和美好的祝福,敲定了这桩买卖。

……

第二天,傍晚。

恺撒山岭的边缘地带。

达拉卡带着两个随从,守候在漆黑,静谧的山林之中。

暮色阴沉,瘴气缥缈,入夜后的山岭笼罩着一股诡秘,凶险,危机四伏的气息,吞噬着达拉卡越来越少的胆子。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需要在这种地方交易吗?”,一个随便带着埋怨的语调,质问道。

“鬼才知道那家伙是谁,我只是收到了一封商函,那上面有交易的价格,时间和地点,其他的,只能去问神了”。

“1500个赤克金币,就是和鬼魂交易,也不能错过这桩买卖,我是不怕的,我们赤克人有神的庇护,即使是魔鬼也无惧”。

另一个手下叫道,中二发作并不能掩饰他惨白的脸颊和颤抖的双手,装逼也是纸包不住火的。

“哼,1500个金币,那只是那个刺玫瑰的蠢货知道的价格,我们要把价格提高到1700个金币”。

达拉卡从怀中掏出白水晶瓶,银光般的月色照耀在它的上面,映照出的诡奇色彩,让众人忍不住惊呼:这种少见的宝贝,就算是1700个赤克金币,也并不为过呀。

“伙计们,我们可得做好两手准备,天知道买主是哪来的家伙”。

两个手下摘下背在身后的长管火绳枪,疏通枪管,装填黑火药,压实弹丸,接好导火绳,点火的火石攥在手里,隐秘在山林的黑暗之中,准备随时接应达拉卡。

夜幕愈发深邃,买主还没有现身,越来越冷的寒气和萧瑟紧密的山林把三个人折磨的欲哭无泪,直到灌木的深处传来婆娑的摩擦声,巴掌大的火源在枝条间摇曳,游走,上下起伏。

“嗨,也许您就是我亲爱的买家,看在神的份上,您就说句话吧”。

飘忽如鬼影一般的家伙从枝条间隐现而来,他的装束简直与黑夜同在,宽大的斗篷遮盖住了全身,脑袋被连体的帽子隐藏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化作了一团黑洞,将所有的容貌信息全部吞噬殆尽。

“您,就是我亲爱的主顾先生吧?哦,是的,您一定就是的,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见面呢”。

达拉卡以抢答的方式进行了自问自答,他完全无法接受否定的答案,不然他真的会疯掉的。

“我要的东西在那?”,深邃的兜帽中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的神呀,达拉卡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是买主就好办。

“尊敬的主顾先生,您要的东西自然在我这里,不过,鉴于我们是第一次进行交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否看看您的诚意”。

一只娇小却精美的手提箱中,安静得摆放着一块金砖,那是一块标准的赤克金块,由王国的造币局负责监制,正好与1500个赤克金币等价。

“哦,这简直是太好了,您的诚意真是让人感动,不过嘛,实在是太遗憾了,我的上家告诉我,这只水晶瓶极为稀少,货源简直紧张的要命,这您是知道的”,达拉卡碎碎念道,而后突然直入主题:”1800个赤克金币,我想这一点都不算过分”。

达拉卡直接将价格加到了1800个金币。

“我要先看看水晶瓶”。

很好,这便是成交的前奏,达拉卡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他将白水晶瓶从怀中取出,心想那家伙肯定会还价,只要不低于1600个金币,这笔买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一只黝黑,冰冷,散发着杀气的枪口对准了他。

错愕和震惊的表情爬上了达拉卡的脸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一只赤克转管火枪,这玩意不是很难搞的吗,红谷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家伙想玩黑吃黑的游戏吗?

达拉卡故作惊恐,两腿发软,他俯下身子,以一种谦卑,恭敬的姿势向来者乞怜道:”我亲爱的主顾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想抢劫吗?”。

达拉卡的乞怜只是拙略的表演。

他在俯身祈求的同时,向身后的同伴发出了暗号。

噼啪作响的火光在黑漆的山林中闪动,长管火绳枪迅速击发,铸铅弹完朝着来者飞射而来。

距离,风向,暗弱的光线给射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弹丸与目标擦肩而过,划破了斗篷的边沿,飞进灌木丛中,与未知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虽然没能直接击中,但冲击力还是将黑衣人掀翻在地,金块摔落,赤克手枪也脱手而出,引得达拉卡如同见了荤腥的野狗,疯狂地扑了上去。

时机正好,另一个手下见对方手中的武器遗失,迅速冲出山林,缩短距离,提高火绳枪的精度和威力。

十步之外,点火,瞄准,扣动扳机,弹丸在硝烟和火光中飞膛而出。

这是火绳枪最佳的设计距离,弹丸不会受到风向的干扰,能够准确的钻进对方的身体里,然后随机变换方向,给肌肉和骨血造成难以愈合的创伤。

不过,这颗弹丸却是例外。

一团明亮,熊烈的火焰突然出现在黑衣买家的身前,火焰发出了剧烈的能量,瞬间达到了超出想象的温度,炽热之凶猛,刺痛皮肤,将铸铅弹丸直接融化成了一滩铅水。

月黑,风高,静默之地,难道真的遇见鬼了。

射击者目瞪口呆,隐藏在后面的另一个家伙已经完成了黑火药和弹丸的装填,压实弹丸,点燃火绳引信,迅速得移动到了最佳射击位置。

但他没能获得扣动扳机的机会,铅弹融化后,火焰的烈度瞬间加剧,形状跟随变化,形成了一道笔直的火流,直接扑向了第二个射击者。

惨叫与挣扎并存,烈焰与死亡同在。

可怜的随从被烈火吞噬,强大的烈度和超越寻常的温度让火焰放射出了亮蓝色的光芒。

随从的身体被彻底化为了灰烬,黑色的灰渣随着夜风飘荡,摇曳,沉淀在草木枝叶上,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尸骨无存,毫不夸张。

达拉卡和另一个随从被这场人间悲剧彻底震惊了,极度的恐惧,已经让他们放弃了对赤克金块的眷恋,哭天抢地得开始了落荒而逃。

但逃跑很快化作了徒劳。

转瞬,另一个随从已经成了第二个牺牲品。

“是冲火术,攻击咒语,爆发力和烈度都达到了五级,果然就是那家伙”。

隐蔽在枝干上的秦烨盯着树林中发生的一切,喃喃说道。

”我就猜到,那家伙肯定要找回白水晶瓶,他也急需要马洛克魔烟”。

“释放咒语的攻击者并没有现身,那个黑衣人只是个幌子”,跟在一边的克说道。

是的,克的判断准确无误。

秦烨也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寻找真正的目标。

冲火术的连续爆发对巫师的体力消耗巨大,攻击出现了短暂的停泄,这让达拉卡获得了逃命的机会。

那家伙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得一头扎进了恺撒山岭,头也不回得往黑暗里钻,很快就隐蔽在了林木之间。

赤克转管火枪发出了连续击发的爆鸣声,被弹丸击倒的买家复活上线,对达拉卡发起了进攻。

水晶瓶还在他的手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那家伙竟然还不现身”,秦烨恨恨道。

隐藏在背后的巫师始终没有现身,他的小心谨慎简直让人发指。

“把他逼出来”。

克端起赤克长枪,虽然还是前膛装填,没有膛线的火药枪,但它已经是燧发枪,而不是火绳枪,枪膛长度提高了不少,精度,威力,射速,都比普通的长管火绳枪要强不少。

克是娴熟的射手,第一枪就击中了黑衣人的左臂,但由于光线暗弱,距离过远,加之树叶干扰视线,只造成了擦伤,没能形成更加致命的贯穿伤。

黑衣人对这次射击极为震惊,左侧胳膊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血流不止,剧烈的阵痛让他立刻倒伏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他还无法判断出敌人的位置。

“移动射击,拖住他,我去解决水晶瓶”。

秦烨取出猎龙人的赤克转管枪,遁入树林,反身去追达拉卡。

克迅速得装填火药和弹丸,以最娴熟的动作完成了第二次射击的准备,变换攻击位置后,打出了第二发。

片刻,猎龙人就完成了四次射击。

黑衣人再中一弹,但依然没能造成致命伤,只是击中了他的肩膀。

克在树枝之间移动,趁着机动的空隙,赤克长枪再次装填完毕,就在他抬枪瞄准的一刹那,一股刺痛皮肤的灼热感迎面袭来。

眼眸中的光与火剧烈得交错,重叠,汇聚纠缠成一道烈焰火流。

隐藏不露的家伙,终于现身了。

在稠密的枝条之间,一道黑影在穿梭,徘徊,若隐若现。

赤橡法杖的尖端游离着一团光斑,嵌刻在上面的咒文也在明暗交错之间不停得闪烁着。

瞬间,凶猛的火流蓬勃而出,扑向了克。

冲火术,攻击咒语,从火流的形态判断,这次攻击的能量已经爆发到了最大,是巫师之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第四十八章 巫师对决

克根本就来不及躲闪,如果被火流击中,他将与达拉卡的两个手下同样一个下场。

瞬间被烧化,变成随风而去的骨灰渣渣。

但火流并未如预想的那样,对克造成致命伤害,甚至连碰都没碰到猎龙人,而是在他的面前戛然而止。

烈焰的形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亮蓝色的火焰中心开始塌缩,闪烁,膨胀,随之而来的爆鸣声,呼啸声,热浪与强风,将周围的一切席卷了进来。

瞬间,火流改变了攻击的方向,直接扑向了隐秘在阴暗之中的巫师。

【御火术,攻占咒语】

秦烨的入场恰到好处,羊皮纸卷和魔鬼之力的出现也分毫不差,及时阻断了冲火术的进攻,以御火术攻占咒语将袭击的火流原路奉还给了进攻者。

而且,还是加倍奉还。

反攻的火流已经突破了巫师之力的极限,就像之前一样,超出了巫师的理解范围,也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巫师所能释放出的盾壁咒语无法抵抗这种程度的进攻,他手中的赤像法杖在剧烈得抖动着,暗红色的咒文发出了刺眼的光茫,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

即使已经使出了全力,盾壁咒语释放出的火壁和能量几乎快要突破了巫师之力的极限,但两团互为矛和盾的火焰很快就分出了上下。

攻占火流的能量明显在增强,渐渐占据了上风。

火光暴烈……

热浪,火焰,强光,吞天土地一般席卷而来。

火盾在变得弱小,黯淡,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

千钧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竟与巫师并立在火流之后,释放出了同样的火焰能量。

是受伤的黑衣买家,那家伙竟然凑了上来。

他的手中竟然多了一只红龙木法杖,瞬间释放出了盾壁咒语,两道火盾合二为一,威力和能量迅速得到了增强。

红龙木法仗,原来这家伙是见习巫师。

从释放出的火盾能量来判断,他已经达到了见习巫师的最高境界,马上就能突破灵魂结界,进入木杖的等级了。

两股力量合璧,火盾的能量瞬间得到了增强,攻击的火流被火盾吞噬,抵消,化为了无形。

爆响,燃烧,强光闪动……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黑暗和死寂填满了山林。

秦烨借助攀登锁具跃上了树枝,与克并肩。

在绵密的树枝之间,与对面的两个黑衣巫师对峙了起来。

克斜眼看了看秦烨,他的手中握着白水晶瓶,看来达卡拉已经被搞定了。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想,我没猜错吧”。

秦烨举起水晶瓶,不慌,不忙,不无惊奇得说道。

刚才的对战让黑衣巫师的体力消耗巨大,两个人的身子在轻微得颤抖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说明他们在拼命得呼吸,与秦烨的平静淡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巫师先生,您一定在寻找白水晶瓶,谁叫您把这种稀缺货给搞丢了呢。我想,您一定需要大量的马洛克魔烟,红谷镇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您需要马洛克魔烟激发您的灵魂力,而且您马上就要突破铜杖境界了,也需要魔烟的帮助”。

对面的巫师显得极为震惊,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呀。

秦烨是怎么对这些情报了如指掌的,这还要得益于恩佐的意识线,原来这小子还是很有料的,并非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家伙。

黑衣巫师并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领教过秦烨的厉害了,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没有完全的胜算,即便这会儿多了个帮忙的同伴。

“亲爱的巫师先生,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秦烨穿过枝叶的阴暗,走到白色月光的映照之下,让光线撒到自己的脸颊之上。

“我是冯劳-恩佐呀,亲爱的劳斯先生,劳斯太太”。

秦烨直接暴露了身份,也戳穿了两个黑衣巫师的面具。

黑衣巫师骤然一怔,虽然早就有预料,但眼下的状况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恩佐在中央市民广场上以巫师之力教训了卡斯莱神父,这一点让劳斯震惊不已,他与冯劳一家相处多年,竟然从来没能察觉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那晚的交战他并未看清恩佐的容貌,在潜意识中,他甚至根本就不相信,能够占据暗土元素的家伙,是那个满脸稚气,不涉世事的霍尔少年。

“刚巴斯猎鹰团,劳斯先生是刚巴斯猎鹰团的成员吧,奥,对了,还有劳斯太太,也许,我应该叫您别的什么”。

黑衣兜帽之下的脸终于露出了真容,劳斯先生撕去了往昔的和善,劳斯太太的变化更加让人惊悚。

那张永远冲着恩佐微笑,亲善,和颜悦色的脸彻底消失了,眼眸中的冷寂和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刚巴斯猎鹰团是教会控制下的秘密组织,关于它的具体情报,一直就是个迷之存在。

零散的信息显示,这个组织的成员全部由霍尔人组成,他们分散在联盟的各个王国中,充当教廷的秘密间谍,负责监视,侦查,举报反对教廷的霍尔叛乱分子。

这些霍尔人的叛徒充当着中央教廷的鹰犬,残害了不少霍尔同胞。

没有什么比自己人对付自己人更有效,更立竿见影的了。

历史上,教廷对几次大规模霍尔人反抗运动的镇压,背后都有刚巴斯猎鹰团的影子。

劳斯和奥美安拉是猎鹰团的高级间谍,他们来红谷镇的目的,同样是调查七翼炽天使的行踪。

那个叫冯劳·霍斯特的外科医生很可疑。

当然,七翼炽天使是教会的最高机密,只有圣光巫师团才能接触到最核心的信息。

作为刚巴斯猎鹰团,只能按照指示,搜集外围情报。

所以,才会有劳斯咖啡馆的存在。

不过,教会居然会培养霍尔人巫师,而且是已经快要进入铜杖境界的中下级巫师,这一点让秦烨极为意外。

他们只是教廷的走卒而已呀。

“劳斯先生的忠诚一定是感动了教廷,你的召唤之力很让人意外”。

“亲爱的小恩佐,你的能量更让人震惊呀,也许你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巫师之力来自什么地方”。

劳斯看着秦烨火焰滚滚的手臂,光亮射进他的眼眸中,映画出不可思议的颜色。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神力,无需法杖,却能烈焰冲天。

释放出的能量更让人不可思议。

来自什么地方,我说是一款vr游戏,你信吗。

“我要把他们引入巨树之林”,秦烨低声对克说道。

“我会跟紧你”,克点头回应道。

“见机行事,如果招架不住,就在恺撒山岭的边沿隐蔽,接应我”。

克悠然一笑,”猎龙人从不抛弃同伴”。

莫拉之泪的能力已经得到了恢复,将秦烨的灵魂之力重新填满。

但劳斯那家伙也已经到达了木杖巫师的最高境界,无论是灵魂力,还是巫术的能量,应该都在自己之上。

而且暗土元素并不好对付,驱灵咒语需要消耗10克灵魂力,上次只是钻了劳斯轻敌的空子,侥幸成功,这次如果再想抢夺元素西斯卡拉,肯定没这么容易。

秦烨迅速做出了判断,巨树之林中潜伏着自己的援兵,那里有成群的莫拉巨人,对付这两个巫师,应该不会吃亏。

占据咒语和驱灵咒语截然不同,巨人与元素对于灵魂力的消耗也天差地别。

占据巨人只需要消耗1克灵魂力,以目前自己和魔鬼源力的融合程度来看,同时占据和控制三到四个巨人,应该不成问题。

“劳斯先生,您的白水晶瓶就在我这里,很高兴能物归原主,不过,就要您来自己取了”。

水晶瓶在漆黑的夜幕中自带荧光,将秦烨轻佻的表情映照得更加诡异,激起了劳斯的愤怒。

“小心有陷阱,那个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奥美安拉在一边说道。

“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必须干掉那个小子,否则没法向教廷交待”。

劳斯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背袋中取出了静默深盒。

西斯卡拉在咒语的召唤下缓缓现身,强风四起,砂石席卷,尘土汇聚。

在巫师的控制下,一团极速旋转的人形旋风,朝着秦烨他们冲了过来。

秦烨与克早就有了准备,二人分散两侧,提前钻进了密林之中,借助攀登锁具,在绵密的树枝之间窜梭。

地形复杂,视线不畅,让西斯卡拉和巫师毫无优势可言,反倒是秦烨和克更加灵活,借助李尔斯特的攀登索,在树枝之间游走,始终将追兵置于身后。

穿越恺撒山岭最狭窄的地带,几个人影出现在了巨树之林的边缘。

黑夜填充着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巨树之林中的永夜漫长而沉重,正好是召唤巨人的绝好时机。

莫顿斯的舌骨鱼油是个好东西,可以快速得吸引巨人,在填埋那家伙的尸体时,秦烨特意留了些存货。

“躲起来,别让巨人发现你”,秦烨对克说道。

猎龙人遁形于枝叶之间,秦烨便将舌骨鱼油撒满树干,刺鼻的气味立刻随风而起,快速得朝着四面八方弥漫。

第四十九章 巫师对决2

片刻,树林中就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

树叶摩擦,枝干撞击,震颤心肺的响动散布在黑暗的未知之中。

莫拉巨人,西斯卡拉,劳斯和奥美安拉几乎是同时登场的。

莫拉巨人只存在于亚索大陆的传说之中,这种寄生于地狱之外的异种,即便是木杖巫师也从来没见过。

劳斯和奥美安拉对于巨人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鬼,从哪来招来了这么多的又高又丑的怪物。

【召唤之力】

【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秦烨连续三次释放出了占据咒语。

距离他们最近的三个巨人很快就范,变成了秦烨的占据生物,服从于他的控制。

“躲起来,小心这些怪物”。

劳斯对奥美安拉吼道,他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秦烨的心机,这小子是把他们带进坑里了。

西斯卡拉调转方向,与巨人迎面相对,高速旋转的砂石手臂形成了一柄石刀,极速的运动让刀刃锋利无比,暗土元素的动作之快,超出了巨人的反应。

二者交汇,砂石刀臂发出了扑哧扑哧的闷响,血肉飞溅,残肢落地,巨人竟然被暗土元素拦腰斩为了两段。

【巨人驱使术,占据咒语】

秦烨再次释放占据咒语,保持所能控制的巨人数量。

莫拉人的目标过大,动作也过于蠢笨,很难与灵活多变的暗土元素正面对决。

秦烨控制着三个巨人,在巨树之间躲藏,隐蔽,迂回辗转,与西斯卡拉不停地周旋着。

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西斯卡拉是劳斯的异种仆从,对于它的控制,需要持续消耗巫师的灵魂力。

刚才的进攻凶猛,迅速,普通的灵魂力消耗不足以完成这种程度的进攻,劳斯一定使用了攻击咒语,消耗了不少的灵魂之力。

迂回,周旋,在繁密的巨树之间游击。

秦烨的策略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西斯卡拉与三个巨人纠缠在一起,却无法取得战果,甚至都没能碰到莫拉巨人。

劳斯很快就意识到了秦烨的意图,他在持续消耗自己的力量。

刚才两次释放攻击咒语,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灵魂之力。

暗土元素的进攻突然在树梢之间戛然而止,不再纠结于巨人的行踪,而是将攻击的目标变成了秦烨本身。

锋利,飞滚的砂石席卷而来,直接瞄准了秦烨的喉咙。

【集火术,盾壁咒语】

火焰阻隔住了西斯卡拉的进攻,滚石飞旋,烈焰爆鸣,盾壁之火与暗土元素的利刃纠缠在一起,迸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魔鬼之力已经爆发出了最大的能量,但这次并没有对西斯卡拉造成致命的伤害,反倒是被不断扩散,滚动的土石吞噬了不少,劳斯一定消耗了大量的灵魂力,加强了西斯卡拉的力量。

秦烨已经被完全压制,火壁的能量在不断得缩小。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压在自己的左臂之上,根本无暇他顾,三只被占据的巨人似乎进入了僵死的状态,如飘荡的浮萍一般,无所适从。

劳斯的脸色如同白蜡,身子微微得颤抖着,汗水沁透了全身。

他已经消耗掉了过半的灵魂力,一直在用攻击咒语控制暗土元素,他的手里已经没有马洛克魔烟了,灵魂力无法在瞬间极速爆发,不然肯定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干掉那个霍尔小子。

双方陷入了死局,都在等着对方先垮掉。

奥美安拉从黑暗中遁形而出,用赤克转管手枪瞄准了秦烨,但还没等到她开枪,同样隐秘在枝叶之间的猎龙人就抢先扣动了扳机。

一枚铸铅弹丸径直射向了奥美安拉,击中了她脚下的树枝,虽然没能对她造成伤害,但却打断了枝干,伴着一声惊叫,那家伙从巨树上跌落,摔在了地上。

几个未受控制的巨人迅速围拢了过来,奥美安拉的跌落引起了它们的主意,再加上之前被赤克长枪所伤,鲜血的味道更让巨人们躁动不安。

但这些无脑莫拉人并不能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奥美安拉的巫师之力显然在卡斯莱之上,红龙法杖不停得闪动着暗光,集火术和冲火术的能量已经接近了神力觉醒的境界,对付这些无脑莫拉人,游刃有余。

“把舌骨鱼油给我”。

克利用攀登锁具,机动到了巨树的下方,对秦烨喊道。

秦烨将藏在怀中的鱼油扔给了猎龙人,但自己依然无法脱身,西斯卡拉的进攻变得愈加凶猛,压迫性极强的攻击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尔斯特以自己娴熟的工艺和天才构思所打造出来的攀登锁具极为优秀,让猎龙人如飞燕游云一般,在巨树的枝干之间来回穿梭。

很快,克就出现在了奥美安拉的头顶上。

那家伙正被在几头兴奋躁动的莫拉人轮番围攻,应付的越来越吃力。

对于没有突破灵魂结界的见习巫师来说,持续得释放巫师咒语,对体力的消耗极大,奥美安拉已经疲态尽显了。

猎龙人瞄准了其中一头个头最大的巨人,攀登锁具射入巨树的枝干,扣动锁具扳机,绳索瞬间收紧,借助弹簧产生的回力,克在巨树之间快速移动,跃上了巨人的肩膀。

必须要靠的更近一些才行,舌骨鱼油对于莫拉人的刺激太大,如果没法准确得扔在奥美安拉的身上,很可能让自己也跟着倒霉。

克收回攀登钩,以莫拉巨人的身体为支点,在这几头怪物之间快速得穿梭着。

猎龙人是天生的战斗民族,天赋异禀,这一切对于克来说倒是游刃有余。

莫拉巨人被猎龙人所吸引,想要抓住飘荡在空中的猎物,但眼前的那团黑影却是异常的灵活,总能在最后的关头,准确,迅速得改变位置,从自己的指尖掌缝里滑走。

借助绳索的回力,克距离奥美安拉已经近在咫尺。

他将舌骨鱼油攥在手里,看准了机会,从她的一侧纵身飞过。

玻璃瓶腾空而出,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半瓶鱼油全都打在了奥美安拉的身上。

腥臭无比的味道迅速得填满了周围的空气。

舌骨鱼油的气味瞬间就刺激到了莫拉巨人的神经。

如此狭小的范围,让鱼油的密度变得更加稠密,味道简直酸爽到了极点。

在鱼油的刺激下,巨人们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迅速得躁动了起来,嘶叫,撞击,地面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更多的巨人被气味所吸引,加速聚拢了过来。

奥美安拉被当成了诱人的目标,狂躁的莫拉人像是疯了一般得想要抓住她,巫师之力的持续减弱已经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克却乘乱抽身,重新隐蔽在了巨树之中,当起了看客。

片刻之后,一头巨人就扯住了奥美安拉的小腿,将她甩在半空之中,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撕成两半。

奥美安拉的惨叫让西斯卡拉的进攻戛然而止。

劳斯只能驱使暗土元素,放弃了对秦烨的攻击,转而去袭击莫拉巨人,解救自己的同伴。

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秦烨大口得喘着粗气,双臂剧烈得颤抖着,如果不是克的进攻牵扯了西斯卡拉,自己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秦烨还无法完全控制魔鬼之力,它并未与自己的身体完美融合,体内的灵魂力也刚刚到达突破灵魂结界的境界,对付劳斯这种高等级的木杖巫师,还是有些吃力的。

趁着短暂的空隙,秦烨与克汇合,隐秘在了枝叶之间。

西斯卡拉的动作极快,它的形态在瞬间改变,变化成了一道由砂土滚石形成的利剑,将袭击奥美安拉的莫拉人直接斩成了两端。

劳斯在暗土元素的保护之下冲进了巨人的包围圈,救出了奥美安拉。

但克扔在她身上的舌骨鱼实在是量大多汁,鱼油的血腥气味对巨人的神经造成了极大的刺激。

薄膜下的脑腔中,纠缠如乱麻一般的神经线在不停得跳动着,活跃程度远超之前,几乎都快把脑腔薄膜撑爆了。

劳斯即要保护同伴,又要驱使西斯卡拉击杀巨人。

虽然他已经找到了莫拉人的致命弱点,但架不住舌骨鱼油的威力实在惊人,巨人反倒变得愈加亢奋,数量还再不断得增多。

“暗土是地狱中的黑暗之境,克鲁斯亚的勇士们在咏唱泉水的激励之下,与恶魔决一死战,而西斯卡拉,我的战士,部落的勇士,将会誓死战斗”。

劳斯声音震颤得喊着咒语。

赤橡法杖在他的手中剧烈得闪动着,那些奇怪的咒文散发出了熊熊的火焰。

劳斯甚至无法控制住手中的法杖,他的身体剧烈得抖动着,法杖如同生命附体,欲要脱离劳斯的控制。

转瞬之际,旋风骤起,飞沙走石,森林中的碎石,沙土全都在朝着西斯卡拉聚合,暗土元素的体型瞬间膨胀了数倍,力量也跟着倍增。

劳斯将赤橡法杖高举向上,驱使西斯卡拉向巨人发起了进攻。

风声鹤唳,飞沙走石,旋风席卷着周遭的一切。

翻滚的砂石锋利无比,力量和速度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以碾压之势将十几头巨人瞬间肢解。

粘稠的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巨人的残肢散落,悬挂在巨树之间,扑鼻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简直能让人窒息。

第五十章 巫师的对决3

【元素魂魄术,邪灵咒语】

邪灵咒语是魂魄术中的高级咒语,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唤醒元素生物的潜能,使得元素的力量得到极大的提升。

但这种咒语非常凶险,对于巫师的灵魂力消耗巨大,而且非常难以驾驭。

如果无法准确得控制好灵魂之力的消耗,巫师很可能会在瞬间就失魂而亡。

尤其是低等级的木杖巫师,释放邪灵咒语,更是极为危险。

劳斯这家伙,无疑是在玩命呀。

不过,他成功了。

西斯卡拉的力量得到了暴增,莫拉巨人根本就抵挡不住它的进攻。

秦烨和猎龙人克的隐蔽处很快就暴露无疑,在劳斯的控制下,暗土元素迅速得锁定了两个人的位置,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秦烨迅速机动,驱使莫拉巨人阻挡西斯卡拉的进攻。

但那些巨人的力量已经明显处于下风,再加上劳斯已经完全破译了莫拉人不堪一击的弱点,这让西斯卡拉对付起那些巨人来,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瞬间,挡在秦烨和克身前充当肉盾的莫拉巨人就被西斯卡拉砸碎了脑袋。

秦烨已经消耗了9克灵魂力,八头巨人的连续阻击都没能挡住暗土元素的进攻。

猎龙人的赤克长枪更是如同玩具,打在西斯卡拉的身上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离开这,散开,撤退”。

秦烨和猎龙人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二人立刻分道扬镳,左右分开,钻进了密林之中。

西斯卡拉完全无视于猎龙人的行踪,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秦烨。

攀登绳索是由粗麻绳双绞在一起捆绑而成的,频繁,剧烈,反复不停得弹射和拉扯加速了锁具的疲劳,无论是弹簧机构,还是攀登绳,都已经出现了快要损坏的迹象。

身后的西斯卡拉却势如破竹,狂暴而锋利的滚石沙土几乎无坚不摧,将绵密的枝叶和粗壮的巨树枝干搅得粉碎,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秦烨开始故意向巨树的下端移动,锁具快要报销了,如果在半空中扯断了攀登绳,有摔落的风险,那就麻烦大了。

而且高居在树梢之间,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优势,反倒是在地面上的迂回空间更大。

至少还能躲进巨树中空的树身里,也许就能借机甩掉西斯卡拉。

就在秦烨快要平稳落地的时候,绳索还是如预期般得断裂了。

幸好高度已经降到了安全距离,倒地,翻滚,保护住头部,经过几番挣扎后,总算是安全落地。

嗯,还好,没直接落地成盒。

秦烨撑起身子,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他发现自己已经冲出了密林,闯进了一处开阔的地带。

四周被巨树包围,一眼望过去,平坦低矮的草坪毫无隐蔽可言,这里可能是莫拉人的一处产卵地。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在没有隐蔽物的情况下应对暗土元素,无疑是自寻死路。

秦烨正要俯身,往一边的树林里钻,一股带着土腥味道的劲风就迎面袭了过来。

西斯卡拉的速度简直超出了预料,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那家伙化作一道黑影旋风,瞬间就堵在了秦烨的身前。

火盾对于西斯卡拉的阻断作用已经等同于无,在魔鬼之力的加持下,盾壁咒语已经达到了最大的输出极限,超过了任何一个巫师所拥有的巫师之力,但依然无法阻挡爆发后的暗土元素。

快速滚动,蔓延的土石将熊熊烈火吞噬,剿灭,一点点得蚕食着盾壁之火。

秦烨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现在,办法只有一个。

【元素魂魄术,驱灵咒语,消耗灵魂力10克】

羊皮纸卷果然是个神队友,与秦烨的意识融合越来越紧密。

不过咒语释放得还是快了一些,秦烨的意识还在闪断,犹豫,迟疑不决,魔鬼源力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爆发。

21克灵魂力,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被驱使术消耗了9克,再加上驱灵咒语消耗的10克,现在就只剩下2克了。

2克,每次都要玩心跳吗?

邪灵咒语不仅让西斯卡拉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元素的意志也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秦烨能够明显感觉到来自暗土元素诡异,强大的意识结界,与之前占据西斯卡拉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这家伙变得很难控制。

西斯卡拉变得异常暴躁,由砂土和飞石聚合成的身体在剧烈的膨胀,收缩,变换得千奇百怪,但并没有完全被秦烨所控制。

烈焰在自己的左手疯狂得跳跃着,魔鬼之力占据了秦烨的全身。

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彻底引燃,吞噬,但力量的爆发已经接近了极限,只要再越过一步,身体似乎就会彻底爆裂。

此刻,身后的密林中窜出两个人影,竟然是劳斯和奥美安拉。

赤橡法杖的闪烁更加得剧烈,随着咒语的释放,元素的意识开始不断增强,刚才两个人还处于势均力敌的态势。

现在,西斯卡拉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

劳斯那家伙,竟然敢破釜沉舟。

他虽然已经接近突破铜杖的境界,但灵魂力依然不会有大幅度的提升,只有彻底突破灵魂结界,晋升铜杖巫师,灵魂之力才能达到210克。

刚才的战斗应该已经耗去了劳斯大半的灵魂力,在没有马洛克魔烟和其他手段的辅助下,释放驱灵咒语,一定消耗了他最后所剩无几的灵魂力。

与秦烨一样,只要稍有差池,就会当场毙命。

原宿主的驱灵咒语相比于抢夺者,具有天然的优势,转瞬之际,秦烨就完全居于劣势,西斯卡来的意识气场愈发的强大,被高高举起,飞滚不停,煞气森森的石刀已经瞄准了秦烨。

胜负只在毫厘,生死一线而已。

【驱灵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我去,羊皮纸卷竟然在消耗自己的灵魂力,增强驱灵咒语所释放出来的能量。

那家伙难道要把自己的灵魂之力都消耗殆尽不成。

不过,疗效倒真是明显。

西斯卡拉的意识被驱灵咒语瞬间压制,虽然只有一克灵魂力的消耗,但也起到了压倒性的效果。

劳斯很快就意识到了西斯卡拉的变化,身体开始剧烈得颤抖起来,赤橡法仗上已经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纹,咒文散射出的火焰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很快就将法杖点燃。

很显然,劳斯也在增强驱灵咒语,他已经接近极限,灵魂力的消耗也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不,劳斯,这样太危险了,快点停下来”。

奥美安拉见状一边喝止劳斯住手,一边举枪朝着秦烨射击。

铸铅弹丸接连朝着秦烨飞来,虽然没能打中自己,但却是极为凶险。

这会儿,秦烨已经无力再应对奥美安拉的进攻,如果被子弹击中,后果只有一个,就是当场挂掉。

砰,砰……

连续两声间隔十秒的闷响从密林中传来,声音过后,奥美安拉一头载倒在地上,鲜血四下蔓延,浸透泥土,两发铅弹击中了她的身体,一枚正中后脑,一枚钻进了心脏,无论是那一发,都能让她当场丧命。

克的及时赶到,救了秦烨的小命。

奥美安拉死了……。

她的暴亡,彻底激怒了劳斯。

古塔克·劳斯与杰西·奥美安拉同是孤儿,在圣君堡外,飘着恶臭,堆满垃圾的霍尔人聚集区流浪乞讨,忍受着饥饿,严寒和毒打的时候,被中央教廷的巫师组织收养。

经过了严格的挑选,训练,洗脑,忠诚度测试,在死亡与绝望的边缘挣扎,求生,在无数的霍尔人同伴被淘汰,被抛弃,被教廷秘密处决后,才获得了活下来的权利。

条件,就是忘掉自己的身份,为教廷服务,被教廷利用,直到死亡降临。

现在,死亡,终于让奥美安拉解脱了。

驱灵咒语的释放已经将劳斯的灵魂之力消耗殆尽。

1克,是他仅存的灵魂力。

劳斯的愤怒让他丧失了理智,赤橡法杖上的裂纹彻底贯穿了木杖的全身,咒文对火焰失去了束缚,引燃了整个法杖,甚至点燃了他的长衫。

驱灵咒语又一次得到了加强。

西斯卡拉的意识结界再次反攻,而秦烨,已经没有可以消耗的灵魂力了。

1克,也是他仅存的灵魂之力。

秦烨被西斯卡拉的进攻彻底压制,快速滚动的刀锋已经逼近了他的喉咙。

羊皮纸卷似乎销声匿迹了,那家伙没有消耗秦烨最后的灵魂之力,去增强驱灵咒语的能量。

这算是神队友,还是猪队友?

秦烨感觉到身体中的能量再一点点的衰弱,熊熊跳跃在左手上的火焰也开始变得暗淡,皱缩,有随时堙灭的迹象。

劳斯的身体整个燃烧了起来,赤橡法杖已经彻底化作了尘埃。

随着爆裂,呼啸的热风飘散在空中,青红色的焰火笼罩着他,烧光了他的长袍,暗灰色的龟裂纹若隐若现,爬满了他的身体。

灵魂之燃,这是巫师耗尽灵魂力,爆发出体内最后能量的象征。

第五十一章 吸纳灵魂之力

劳斯在微笑,是的,微笑。

在他看来,秦烨也躲不过西斯卡拉的屠杀,或者他也终将会耗尽自己的灵魂之力,与他一同化为燃烧的炙焰。

巫师绝不退缩,与敌人同归于尽,也是一种荣耀。

这一点,劳斯做到了。

……

【灵魂力,21克】

一股强大的能力瞬间爆发,流遍全身。

秦烨的左手再次烈火冲天,能量源源不断得从身体里涌出,那颗环绕着五角星图的公羊头颅再次出现,异常的清晰可见。

挂在胸前的莫拉之泪闪动着刺眼的光芒,浑浊不清的血红色再次褪去,变成了晶莹剔透,纯色毫无杂质的透明宝石。

眼泪之石在巨树之林中可以得到快速的恢复,是满月之光赐予了莫拉宝石自然的力量。

是呀,莫拉之泪本就属于巨树之林,那些跌落在产卵地的莫拉眼泪,只要月光能够照耀到它,它们的光芒就将永恒不退。

秦烨的灵魂之力迅速回升,达到了满格。

【驱灵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驱灵咒语,消耗灵魂力,1克】

……

经过四次加强,西斯卡拉的意识结界已经被秦烨完全控制,飞旋高举的石刃慢慢得垂了下来,那一团由砂石聚合而成的人形失去了原本的形态,渐渐得化作了一片模糊不清的烟尘。

来自暗土之境,克鲁斯亚部落中的元素战士,西斯卡拉,终于安静了下来。

古塔克·劳斯的震惊,从他复杂的眼神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霍尔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有一个霍尔人能拥有这种力量。

即使是猎鹰团中的霍尔人巫师,能够突破灵魂结界,成为木杖巫师者已经是凤毛麟角,进而踏入更高境界的巫师,在这几百年来,简直用十个手指就能计算出来。

是的,在中央教廷的监视和控制下,霍尔人的巫师境界不可能越过铜杖巫师一级。

古塔克·劳斯,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难道,霍尔人的纪元传说是真的。

希望,是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真的存在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

劳斯在弥留中陷入了冥想,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灵魂之力的耗尽,让他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边缘,火焰已经彻底熄灭,赤橡法杖化为了随风飘扬的齑粉。

劳斯的身体像是即将燃尽的木炭,皮肤灰白,爬满了裂纹,被风袭过,就会碎裂,解体,漂扬起阵阵的尘埃,带走他最后的生命力。

“结束他的痛苦吧,解脱才是对这家伙的仁慈”。

克从黑暗中走来,完成了赤克长枪的装填,用枪口指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劳斯。

杀死劳斯先生,这可能并不是恩佐,或者是秦烨的本意。

对于秦烨来说,他更想知道,劳斯和奥美安拉为什么要潜伏在冯劳家,中央教廷又为什么要派遣刚巴斯猎鹰团的秘密间谍潜入红谷镇。

在这个偏僻,闭塞,近乎与外界隔绝的不毛之地,被亚索大陆遗忘的角落。

他们,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冯劳·恩佐……”。

劳斯用力得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着他即将殆尽的气力。

他看着秦烨的双眸,用掉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恩佐,劳斯先生,我是您熟悉的冯劳恩佐呀”。

“霍斯特的儿子,恩佐吗?”。

劳斯轻笑道,他显然不相信秦烨的话,他在冯劳家潜伏多年,对恩佐简直了如指掌,教税事件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他是完全无法相信的。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情报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重大的纰漏。

他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向中央教廷报告,这是猎鹰团存在的价值呀,也是他们这些霍尔人活下去的价值呀。

只是,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是的,劳斯先生,这一点毫无疑问,冯劳霍斯特的儿子,镇公学的高中生,冯劳恩佐”。

“这不可能”,劳斯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剧烈的情绪波动加速了身体的瓦解,他的躯体已经所剩无几,脸部也面目全非了。

“哼……,哼……”,劳斯怪叫着,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秦烨的鬼话,在将死之人的面前装逼,真是丧心病狂。

“即使霍斯特是霍尔巫师家族的后裔,没有他的召唤,炽天使的力量也不可能得到复苏”。

“他的召唤?他是谁?”。

劳斯这家伙终于切入了正题,只是为时已晚。

一阵强风袭过,古塔克·劳斯,便彻底化作了悄然无影的尘埃。

与此同时,秦烨的左手又开始剧烈得发光发热,劳斯残存的尸体中出现了一抹银色的光团,它的形状诡异,飘离,如深空中壮丽的星团。

火焰爆燃,那道光团突然化作了一道光柱,飞向秦烨的左手,被腾腾跳跃的烈焰所吸纳,瞬间便消失于无形。

火焰褪去,熄灭,银色光团在手臂之上隐隐闪现,随后也渐渐得消散,似乎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灵魂力,42克】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完全超出了秦烨的理解范围。

或者说,那些诡异,恐怖,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操作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不在秦烨的控制之下。

羊皮纸卷君,它将古塔克·劳斯的灵魂之力吸收,转化成了自己体内的灵魂力。

秦烨震惊不已,他看了看已经恢复如往常一样的手臂,还有散落在野草丛中的劳斯遗体。

吞噬灵魂。

这种操作实在让人毛骨悚然,难道巫师体内灵魂力的增长和加强,就是吸纳别的巫师的灵魂。

要不要这么惊悚。

巨树之林的漫长黑夜已经过去,短暂的光明重新眷顾了这片神秘无尽的土地。

古塔克·劳斯的死亡,让暗土元素西斯卡拉失去了主人,秦烨吞噬了劳斯的灵魂,他能感觉到西斯卡拉的意识结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与驱灵咒语实现的占据完全不同。

暗土元素的意识结界,似乎已经开始顺从于自己了。

现在,西斯卡拉有了新的主人。

静默深盒跌落在杂草灌木之间,秦烨扒开枝条,找到盒子,它依旧完好无损,拂去尘土和污泥,一切又变得光亮如新。

【元素魂魄术,归宿咒语】

秦烨打开静默深盒的盒盖,咒语很快发挥了作用,随着盒壁上的咒文闪动,西斯卡拉渐渐得恢复到了原始的状态,褪去了邪灵咒语的加持,意识结界也变得更加平和,更加易于控制。

很快,暗土元素便化作了一缕烟土,钻入了静默深盒之中。

秦烨将静默深盒收放在随身携带的背囊之中,再将已经有些损坏的攀登弓锁收纳好,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让阳光照耀在自己的脸上,用甘甜冰凉的露水湿润了喉咙,巨树之林的晨曦,雨露和阳光,可是难得一见的。

“嗨,克,趁着天亮,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家伙蹦出来”。

从周围的地形来判断,他们已经深入到巨树之林的腹地了,那双腥红的眼眸没准正躲在附近,等待着黑夜的再次降临。

秦烨已经精疲力尽,要是再冒出来一大堆无脑巨人来,他和克就真要变成那些丑八怪的点心了。

克一边点头,一边惊讶得瞩目着眼前这个霍尔少年。

巫师提升灵魂力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不断得修炼,再辅以黑金药膏,科尔索药水和绿金石粉这些魔药,才能穿透灵魂结界,获得灵魂之力的增长和力量的提升。

这是一个漫长,艰苦,又需要天赋的过程。

吞噬灵魂,这种黑暗,惊悚,开后门一般的操作,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之中,那是魔鬼撒旦才拥有的恐怖能力。

它不应该属于眼前这个看起来人兽无害的霍尔少年。

……

穿越巨树之林和恺撒山岭,秦烨与猎龙人回到了红谷镇。

“劳斯先生和劳斯太太呢?”。

海伦揉搓着迷离惺忪的小眼睛,看到厨房中站着一个陌生的背影,竟然是哥哥恩佐,那家伙正带着围裙,手里端着平底煎锅,里面放着两块油汪汪的煎培根,还有金黄娇嫩的荷包蛋。

“怎,怎么是你,劳斯太太去了哪里?”。

海伦眨巴着两只漆黑溜圆的眼眸,被培根和鸡蛋的味道深深得吸引了,盯着香气扑鼻的早餐,围着恩佐问道。

“劳斯先生和劳斯太太去了王都,他们的儿子生病了,事情很紧急,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估计要离开些日子了”。

秦烨翻炒着锅里的食物,嗅了嗅培根的味道,又看了看鸡蛋的色泽,嗯,还不错,这次早餐还算成功,至少没翻车。

“那,那以后的早餐谁来做,还有晚餐?”,海伦一脸愁容的问道,”我的天呀,不会又是姐姐吧,劳斯太太不在的那些日子,姐姐做的晚餐,简直太难吃啦”。

在海伦看来,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坏消息。

“嗯,表示认同,所以……”。

秦烨把煎好的培根和鸡蛋放进盘子里,又撒上盐粒和香粉,端到海伦的眼前,说道,”所以,以后的早晚餐,就由我来代劳喽”。

第五十二章 来者

“你……!”。

海伦惊声尖叫道,她瞪圆着眼睛看着恩佐,一脸不可思议的惊悚表情。

难道天要塌了吗。

“尝尝我的厨艺,也许你会为此而感到惊讶的”,秦烨把刀叉递送海伦的手里,”顺便说一句,以后每天早上,你都会有煎培根吃的”。

嗯,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海伦收拾起所有对哥哥的质疑,一扫满目疑云,重新手舞足蹈起来。

“海伦,刷过牙,洗过手才能吃早饭”,梅斯及时出现,喝止了正要狼吞虎咽的海伦,督促着她去盥洗室刷牙洗脸。

“劳斯先生和太太去了王都?”,梅斯疑惑得问道。

“是的,劳斯夫妇一大早就走了,出了紧急状况,他们要赶去王都看他们的儿子”。

“儿子?走的这么急吗?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梅斯看着秦烨准备好的早餐,那些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食物让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恩佐这家伙,突然学起做早餐了。

“也许是事情太紧急了,实在来不及了,如果不是我起的早了些,恐怕也赶不上和他们告别”。

“王都的儿子,出了什么状况?”,梅斯随口打听着,但她显然更关心那些煎培根和煎鸡蛋。

“听说生了病,很严重,劳斯先生和太太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病了?”。

劳斯先生的儿子吗,那个健壮,俊美,出类拔萃的优秀少年吗,梅斯摇了摇头,不觉中有些不可名状的悲凉。

实际上,秦烨编造的故事漏洞百出,但此刻的梅斯,心里全是营救里克的计划,那还有什么精力去过问劳斯一家的闲事。

早餐进行的非常顺利,培根和鸡蛋虽然是简单至极的食物,但秦烨使用了异世界的烹饪手法,让这两样平凡无奇的食材,有了这一种跨越时空的味道。

“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要恩佐天天做早餐,还有晚餐”,海伦用油亮的小嘴高声得叫喊着,而后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及时纠正道,”是哥哥,我要让哥哥每天都做早餐和晚餐”。

“海伦,去斯威夫特阿姨家玩,怎么样?”,梅斯突然说道。

“斯威夫特阿姨?”。

梅斯的突兀让海伦始料未及,突兀得让海伦都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就目瞪口呆得愣住了。

“还有恩佐,你们一起去斯威夫特阿姨家,我已经给她写信了,她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斯威夫特阿姨,住在马威斯尔镇,是冯劳家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

往年的长假期,恩佐和海伦都会去那里小住,享受一番阳光和海滩带来了乐趣。

海伦如获至宝,能去马威斯尔镇,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恰好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是,可是,学校的假期还没到”。

海伦撅起小嘴,不无担心的说道,该不会是姐姐在和自己开玩笑吧,可今天也不是什么该死的愚人节呀。

“没关系的,海伦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请了短期假,斯威夫特阿姨会聘请家教,帮助你和西奥一起补习功课,这非常有助于你明年的升学考试”。

梅斯已经帮忙请了假……

从天而降的馅饼,不仅砸中了自己,还不偏不差得掉进了嘴里。

至于补习功课吗,这都不是事,反正那里距离红谷镇十万八千里,梅斯又不在身边,能和西奥一起玩耍,才是最重要的。

海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得手舞足蹈起来。

“恩佐,你也要去,正好让斯威夫特阿姨帮你联系去王都的事情,反正也是要去的,不如早去些日子,”。

梅斯若无其实得说道,让她所安排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合理,那么得水到渠成。

马威斯尔镇位于赤克王国的海岸线,距离红谷镇的路程遥远,需要换乘帆船,经过卡巴斯尔河,耗费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且,他并不需要斯威夫特阿姨的协助,海伦的功课也没必要千里迢迢得跑到马威斯尔镇去补习。

梅斯的决定离奇,诡异,让人无法理解。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秦烨问道。

“三天,三天之后”。

三天后吗,看来营救里克的行动,就在三天后了。

早餐过后,梅斯与维尔和安德鲁在镇子边缘的马厩中汇合。

这里是贝莱庄园的边缘地带,自从公爵大人购买了这里的一大片田地后,马厩就被废弃不用了。

杂乱的荒草,锈蚀的铁栏,四下遗落,布满蛛网的工具杂物,预示这里是个安全的隐秘场所,非常适合谋划秘密事件,比如武装劫狱这种事。

“我只有一只单管火药手枪,还有几十发弹丸和一桶黑火药”,梅斯说道。

维尔和安德鲁互相看了看,他们从西都出逃的时候,几乎是赤手空拳,小命难保的关头,那还来得及带什么武器。

“梅斯姐姐,只有我们三个人,也没有武器,怎么才能救出里克哥哥”。

安德鲁问道,这也是罗伯特医生反复质问梅斯的问题,他坚决反对梅斯的疯狂行动,即使他也无比痛心里克的牺牲,但一个霍尔人死,总好过更多地霍尔人一起去死。

“也许我们可以从黑市上买到武器,我听说,银熊酒吧里有刺玫瑰商会的人,他们竟然在向外兜售马洛克魔烟,搞到几只赤克长枪,应该不成问题吧”。

“赤克长枪,那可是赤克王国最新式的武器,很难搞到,而且,价格一定很离谱”。

梅斯已经将母亲留下的红宝石带在了身上,那玩意还是能值上几个钱的,幸亏卡斯莱那家伙假装仁义道德,没有收下她的贿赂,换上几只赤克长枪,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搞不到赤克长枪,搞来几只普通的火枪,也能派上用场”。

“可是,即便我们有了武器,怎么才能救出里克哥哥呢?”。

维尔的问题直接,尖锐,简直是一刀扎心。

里克被卡斯莱吊在中央市民广场上,进行日常示众,迟迟不肯宣判他的死罪,也不打算马上烧死他。

那只老狐狸的恶毒用心,谁会看不出来。

里克不过是个诱饵而已,引诱出更多的霍尔人反抗组织,更多的霍尔人叛乱同伙,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贸然行动,无疑是正中下怀,梅斯当然了然于心。

“也许,我们可以夜间行动,我观察过了,广场上没有把手的士兵,赤克军队和警察似乎没有参与”,安德鲁说道。

“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你难道不知道吗,西都已经派遣了一支护教队来红谷镇,里克哥哥就是他们负责押送的,我听说,队伍里有一位木杖巫师,那家伙可不是咱们几个能对付的了的”。

“还有两个随从,两个见习巫师和五个全副武装的护教火枪兵,如果教廷再得到雷斯特镇长的支援,就更难对付了”。

“罗伯特医生说的没错,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也许,也许真的不该贸然行动,我们很难成功”。

维尔的脸上爬满了灰败的情绪,这让马厩中的气氛变得凝固又让人窒息。

“怎么,你怕了吗,怕死就不要加入共进勇士会”,安德鲁略带中二病的指责其实毫无底气。

“哼,不惧怕牺牲,但不做毫无意义的牺牲,这也是我们霍尔人反抗组织的信条”。

维尔和安德鲁挣得面红耳赤,但这些略带孩子气的争吵全无意义,他们还是看向了梅斯,等待着她的答案。

梅斯默然几许,关于营救计划和作战方案,以及最终该如何救出里克,这一切都还无从可知。

现在,她有的,就只是一腔热血。

嗯,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的一腔热血。

“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梅斯喃喃得说着,眼神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

夜幕降临,冷雨袭城,红谷镇中缥缈着一股肃杀森森的气息。

秦烨守在二楼的花纹玻璃窗前,瞩目着18街的拐角尽头。

今天晚饭的时候,梅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海伦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双眸飘离不定,始终盯着窗外的街巷,对秦烨以创新手法烹饪的晚餐无动于衷,就算海伦已经扯破了嗓子,夸赞恩佐的厨艺简直惊为天人,但还是无法引起梅斯的半点兴趣。

煤气路灯很快就被点燃,值夜巡警出现在街角的杂货铺,18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尽,夜色垂暮,黑暗蔓延,寂静的夜幕笼罩了下来。

初夜的薄雾中,一盏手提煤气灯在不远处左右晃动,如同万里海疆中的一叶孤舟。

值夜巡警很快注意到了,那个提着油灯在宵禁后的街道上,来回飘荡的家伙。

几盏油灯靠近,聚集到一起,但很快又四散分离,各奔东西。

那只孤独的煤油手灯依然笔直前行,穿过18街缥缈着雾气,甬长狭窄的街道,在咖啡馆的楼下终止了它的脚步。

梅斯哄着海伦睡了觉,然后就一直守在一层的卡座里,整整一个晚上,她在等待的,似乎就是这道孤冷鬼怪的灯光,这只煤油手灯的主人。

秦烨侧身倚在花格窗户的边沿,看到一个宽厚的肩膀正背对着他,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灰色的毛呢风衣,头顶上是一顶黑色的绅士礼帽,提着油灯的手上,戴着棕褐色的鹿皮手套。

梅斯打开了房门,与男人面对面得交谈,阴暗,浑浊,模糊不清的灯光之中,梅斯的表情诡异的吓人。

第五十三章 地下室

他们交谈的声音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即使将花纹玻璃窗打开了一个缝隙,也依然听不到任何实际的内容。

男人始终在摇头,他扶住情绪有些激动的梅斯,似乎是在劝慰她,甚至是在阻止她的某些偏激的举动。

他是谁?

恩佐的记忆线是混沌的,这个男人的背影在他的记忆中留下过信息,但这些信息又异常的疏远,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始终纠结不清。

秦烨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但他办不到,男人的面容被墙壁遮挡,只能看清他刀削斧凿一般的侧脸。

两个人的交谈持续了很长时间,梅斯的情绪渐渐得平静了下来,男人一直再安抚她,但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那家伙点了点头,拍了拍梅斯的肩膀,他对梅斯坚持的东西,似乎是妥协了。

煤油手灯的昏暗灯光继续指向了18街的另一个尽头,男人与梅斯告别,魁梧宽大的身影迅速融入到了漆黑寂寥的夜色之中。

中年男人走到18街的尽头,与几个巡逻的赤克警察攀谈了起来,他无意间的回望,让一张苍老,冷峻,自带威严的脸,映照在了昏黄色的路灯之下。

伦比克辛格,红谷镇警察局的探长,也是唯一的霍尔人探长。

……

自从伦比克辛格探长在那个夜晚离开18街后,梅斯的行踪就如同鬼魅一般离奇,简直是各种神走位。

秦烨看到梅斯撬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木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光顾过了。

甚至在恩佐的记忆中,那个被黑暗和神秘填充的地下室,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梅斯是在一个清晨,趁着恩佐和海伦离开家后,独自进入地下室的。

直到那天的傍晚,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海伦吧唧着小嘴,一边看着诱人的食物,一边望着窗外,咕咕乱叫的肚子让她陷入到了纠结之中。

”梅斯为什么还不回来?”,海伦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海伦先吃吧,姐姐也许被什么事情耽误了”,秦烨将刀叉摆在海伦的餐布上,看着她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

直到晚餐结束,煤油路灯被依次点燃,依然看不到梅斯的人影。

秦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海伦安安静静得睡了下去。

他走出海伦的房间,轻轻下到一楼,穿过厨房,进入了后院,拨开杂物堆砌的甬道,在废弃已久的花园中找到了通向地下室的暗门。

锈蚀严重的铜锁被迟钝的斧子砍断,留下了很多凹凸不齐的削痕,梅斯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砍断的。

秦烨拉开木门,黑暗,潮湿,阴冷发霉的空气迎面扑来,必须要捂住鼻子,不然会被熏晕的。

一条修长的楼梯一直通向地下,糟烂的木质踏板毫无安全感可言,两侧狭窄的墙壁坑洼不平,宽度,高度,都仅仅只能容纳下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秦烨甚至需要曲腿弓腰,才能勉强进入。

煤油手灯根本照不到楼梯的尽头,微弱,斑驳的灯光,只能照射出黑暗和未知,这条随时可能折断,倒塌的楼梯,似乎没有终点。

身后的入口渐渐化作一点亮斑,呼吸有些急促而困难,空气也变得稀薄,粘稠,还带着淡淡的腥味。

秦烨已经走的很深了,这条没有分支,狭窄而笔直的甬道,难道要通向地狱不成。

还要不要再向下走,这倒是变成了一个问题。

正在辗转犹豫之际,道路突然被斩断,木楼梯在脚下戛然而止,所有的去路全都被一面平滑的岩壁阻断了。

死路,这一点确凿无疑,毫无疑问。

这段漫长而充满了恐惧的甬道,居然是条死胡同。

秦烨靠近岩壁,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哪是什么自然形成的石壁,分明是经过了人工的敲凿和打磨。

灯光照射在上面,映射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是霍尔密文,布满了石壁。

【影暗之剑,青火之魂,是比鲁鲁斯的力量源泉,无尽地狱之境,光明无法阻挡黑暗的侵蚀,卡比重剑的利刃能够划破岩融之壁的诅咒,让统治赤焰卡拉斯的战士无催不坚,只有龙石法杖的召唤和巫师家族的血盟,才能让它们屈服】

很好,碑文很有文采,气场强大,优秀的一逼,也让秦烨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扇奇怪的石壁是打不开的,秦烨进行了多次的尝试和研究,得出了这个结论。

梅斯去了那里?

自从梅斯进入地下室,秦烨就一直守在阁楼上,没有人再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她一定有办法打开这道石壁,但是秦烨却束手无策。

……

夜幕垂落,维尔和安德鲁钻进银熊酒吧,穿梭在乱七八糟的酒客之间。

“嘿,我说安德鲁,梅斯姐姐可是警告过我们,一定要等她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维尔凑到安德鲁的耳边,尽量压低了嗓门,说道。

酒吧中的嘈杂淹没了维尔的声音,让安德鲁听起来如同蚊蝇绕耳。

“不,维尔,你知道的,我们可是共进勇士会的战士,救出里克哥哥,是我们的使命”。

“可是,梅斯姐姐再三叮嘱过,要我们服从于她的计划,而且,罗伯特医生也”。

“计划”,安德鲁打断了维尔,”梅斯姐姐已经失踪两天了,那个计划只是虚无缥缈的影子而已,我们必须马上行动,救出里克哥哥,他已经被吊在中央市民广场上三天了,很快就会被教廷火火烧死的”。

“可是我们的力量太薄弱,我们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所以,我们要先搞到些家伙才行”。

“梅斯姐姐和罗伯特医生都警告过我们,在银熊酒吧里不能相信任何人”。

安德鲁悠悠笑道:”放心,这里有很多黑市贩子,他们都与西都的地下黑市有联系,这里的恺撒山岭可是物产丰富,还有很多废弃的矿洞,红谷镇虽然偏僻,交通也不方便,但可是黑市贩子的天堂”,安德鲁躲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观察着酒吧中的状况。

听说最近有个来自刺玫瑰商会的掮客,还是个来自中部商会的家伙,要是能和他搭上话,也许还能搞到转管火枪,甚至是一门4寸野炮。

很快,安德鲁就看到了混迹在西都黑市上的熟人。

“嘿,比卢克,你这家伙怎么在这种地方?”,安德鲁凑到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身边,搭话道。

“哦,看看这是谁,亲爱的安德鲁,在这能见到你,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红谷镇的木材生意好做吗?”,安德鲁唤来酒保,点了两杯龙蓝酒,与比卢克推杯换盏道:”都说你在红谷镇倒腾木材,听说可是发了一笔大财”。

“天呀,这可真是冤枉,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生存艰难,还要应对刺玫瑰南部商会的盘剥,你知道的,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刺玫瑰商会,嗯,确实是些奸商,不过听说最近有个中部商会的家伙来了红古镇,有笔很大的买*******卢克眼眸闪亮,但又很快变得黯若无光。

“倒是有个家伙,自称是中部商会的代表,他居然有卡斯拉亚白水晶瓶出售,价格还很公道,确实是笔合算的大买卖”。

“那家伙在哪?”。

“被一个叫达拉卡的赤克人抢了买卖,你知道的,这种油水肥厚的大生意,从来都轮不上咱们这些不入流的霍尔人”,比卢克喝下一口烈酒,郁郁寡欢得咒骂道。

“达拉卡,那家伙又在哪?”。

“早就看不见人影了,也许是赚了一大笔,回到西都享清福去了吧”,比卢克忽然两眼一亮,”我的兄弟,你问这些干嘛,难道你有什么大生意吗?”。

“我需要一些赤克长枪,最好还能再搞到一些转管手枪,如果再能搞到一两门4寸野战炮,就更让人满意了”,安德鲁不绕圈子,直入主题。

比卢克惊讶得目瞪口呆,”哦,天呀,我亲爱的安德鲁,你要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王国的违禁品呀”。

“当然,否则也不会让你帮忙,也许你能找到西都的地下货源,或者找到那个中部商会的家伙,想必,他会有不少的办法”。

“不好办呀,这可不好办呀,这些东西可都是些不好搞的玩意,尤其是我们霍尔人,难度更大”,比卢克眯着眼睛,表情诡异得看着安德鲁。

这家伙的意思清晰明了,安德鲁也非常清楚,黑市商人的担忧永远只有一个:买家到底能支付多少佣金。

“比卢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会让卖家吃亏的”。

“奥,亲爱的安德鲁,这可是生意……”,比卢克瞪大了眼睛,当他看到安德鲁手中握着一颗纯度和净度都堪称上品的红宝石后,立刻转变了态度,”我亲爱的兄弟,你的信誉在西都的黑市中可是有口皆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可是产自蓝域王国,奥尔斯地区的红宝石,足够支付你的货款和佣金了吧”。

“哈哈,亲爱的安德鲁,你完全不必这样,你知道的,以你的信誉,我可是完全放心的”。

第五章十四章 安排

梅斯彻底消失了,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小姐姐依然没有现身,留给恩佐和海伦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迷一样的行踪。

“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想听哥哥的睡前故事,那可真是太无聊了”,海伦吵闹着。

秦烨觉得自己就要无计可施了,他既担心梅斯的去向和安全,又担心没办法搞定小海伦。

就在辗转纠结的时候,18街的尽头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躁动声,随着声音的加强,地板也在跟随着声音的节奏,轻微得颤动着,那是马车由远而近,穿过街道时的动静。

流离波动的灯光照射进屋子,明暗变换的光影在眼眸中快速得切换,伴随着躁动和振颤的离去,马车缓缓得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外,沉厚,清晰,孔武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冯劳家的房门发出了咚咚的敲击声。

谁?

小海伦的吵闹戛然而止,瞪起了惊奇万分的眼睛,翘着嘴角欢呼道:”梅斯,是姐姐”。

“等等,海伦”,秦烨没能抓住飞奔着去开门的海伦,只能仍由她拽开了房门,让一幅高大,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门外。

很显然,来者不是冯劳梅斯。

昏暗的灯光让他五的官无法迅速得具象,模糊混沌的轮廓让人感到莫名的疏离,带来的是陌生和未知所产生的恐惧。

海伦的兴奋被瞬间抽走,她转身跑向恩佐,倒在他的怀里,狐疑得看着那团黑暗中的人影,缓慢而稳健得走进屋子。

“恩佐,海伦,我要带你们去斯威夫特阿姨家,这可是梅斯交给我的任务”。

伦比克辛格,红谷镇警察局的霍尔人探长。

“辛格叔叔”,海伦重新兴奋了起来,离开恩佐,跑了过去。

辛格探长抱起海伦,沧桑的脸上展开了笑容。

“探长先生,梅斯失踪啦”,海伦迫不及待得叫道。

“奥,我可爱的小海伦,梅斯姐姐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她让我把你们送到斯威夫特阿姨家,也许到了那里,梅斯姐姐就会给海伦写信了”。

海伦眨巴着两只小眼睛,”现在吗?”。

辛格点头,”是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海伦犹豫了一会儿,立马一扫阴霾,重新变得活奔乱跳起来,能去斯威夫特阿姨家,可比找到短暂离开的梅斯让人兴奋多了。

“恩佐,我们走吧,梅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她让我把你们带去马威斯尔镇,短假结束后,她就会把你们接回来的”。

辛格的说辞明显是在哄孩子。

“姐姐去了那里?去办什么事情了?”,秦烨问道。

这种严肃,直接的质问倒是让老探长愣住了,他没想到恩佐会如此直截了当,一阵见血得质问他,这和他熟悉的那个老实,腼腆,不善言辞的高中生,有些不太一样。

“亲爱的恩佐,梅斯一定是被制鞋的公事缠住了,一时无法脱身,才委托我来照顾你们的”。

“制鞋厂吗?我记得鞋厂的土地已经被卖给贝莱公爵了,有些日子没有开工了”。

辛格一惊,恩佐这家伙,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也许,梅斯是被其他什么事缠住了”。

“其他什么事情,我想,姐姐应该向探长先生交待清楚了吧”。

“恩佐,要听姐姐的话,快点打点行李,去斯威夫特阿姨家,我们没有时间了”,辛格粗暴的终止了恩佐发问的权利,以家长式的威严喝令道。

好吧,秦烨不想再中二发作,自作聪明得硬碰硬,从恩佐的角度讲,刚才的发问都是多余的。

秦烨返回房间,将铁管火药枪,几枚铁管弹,还有霍尔之刃,攀登弓锁和静默深盒一股脑得塞进背囊,又帮助海伦准备齐了行李,跟着等候在一楼的辛格,钻进了马车。

安妮维尔太太接过恩佐和海伦的行李,把他俩让进了车厢,她是辛格探长家的保姆,这个慈眉善目,笑容盈满的老妇人,给这个匆忙,慌张,诡异而又颠沛流离的夜晚增添了宝贵的安全感,让海伦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送到斯威夫特家的”。

辛格点了点头,他对安妮维尔信赖有加,把恩佐和海伦交给她,还真是个让人放心的决定。

车夫挥动马鞭,两匹赤克矮马喘如病牛,缓慢而沉重的迈开脚步,沿着18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缓缓向前。

辛格探长的轮廓在煤油路灯的映照下模糊,混沌,渐行渐远,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目光依然犀利如刀,穿透夜晚的黑暗,一直目送着马车的离去。

两盏大号的马灯挂在车厢的最前方,用两片聚焦在一起的灯光照亮了前路。

红谷镇与斯拉普沼泽之间的道路平坦而宽阔,一条笔直的土路直通沼泽,两侧是恺撒山岭的突出部,尽是幽暗茂盛的丛林。

这里非常利于马车行驶,老车夫挥扬起马鞭,赤克矮马发出嘶叫,老旧的铁皮轮胎剧烈得撞击着地面,车厢颤动,速度快得吓人。

马车飞速前行,击破夜幕的浓雾,卷起嗖嗖的风声鹤唳,将木制车厢之间的结构折磨的吱呀作响。

海伦倒在安妮维尔太太的怀里已经睡了过去,老妇人也耷拉着脑袋,与妹妹依偎在一起,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

秦烨不打算跟着他们去什么马威斯尔镇的斯威夫特阿姨家,只要穿过这条土路,就能抵达斯拉普沼泽,哪里有一条通向外部的道路,是连接红谷镇和萨克龙郡的唯一的途径。

在泥泞,潮湿,充斥着烂泥坑的湿地草原中前行是艰难的任务。

马车的速度一定会再次降低,缓慢前进,那时的海伦和安妮维尔太太一定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趁着老车夫不注意,脱离他们,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

“安德鲁,比卢克那家伙很不可靠,也许我们应该慎重行事”。

安德鲁的眉头紧锁,维尔说的一点没错,比卢克那家伙在西都黑市的名声并不算好,奸诈,狡猾,毫无诚信可言,只有赤克金币才是他唯一的信仰。

“我们别无选择,至少那家伙还是霍尔人,难道这里的赤克商人更值得信任吗?”。

“也许,我们应该去问问罗伯特医生,他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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