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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陌谦行》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这个,其实有点纠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选在4月1日的早上发新文的,hohoho~~~不过请安心啦,我的宗旨是:轻易不开坑,开坑必完结!  几乎每一个女孩,在青春期都懵懵懂懂地在意过一个人,默默地关注过他,甜蜜而又忧伤地偷偷喜欢。在她的记忆里,他可以是同学是朋友是邻居,甚至是陌生人。

也许多年后,她连他的面貌都会记不起,但是每当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会是那淡淡的笑容,鼻翼间恍惚飘过的会是那个人干净的气息。

也许多年后,她也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爱上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是爱上那段最美的时光,她对那段时光的记忆,或许只剩一个深刻的背影和一副好听的声音。

时间抹去的只是记忆,而永存的,是爱情。



在c市最富盛名的五星级酒店,正在举行一场婚礼,酒店门口,悬挂着新郎和新娘的巨幅合照,这不同于一般婚礼上惯用的经过摄影师专业取景,以及后期处理工作人员巧手涂抹过的婚纱艺照, 而是一张看起来有点历史的普通照片,背景是本市最著名的树仁中学那个坚固的、极富厚重感和沧桑感的大门。

画面左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俊逸挺拔,长相英俊帅气,即使身穿最普通的高中生校服,也难掩其锋芒。不难看出十年后,这必然也是个颠倒众女的祸水级男人。照片里的他,虽然脸上漠然没有什么表情,细心的人却能看出,他的眼底,透着淡淡的喜悦。

男孩的右侧,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穿一身土兮兮的宽大运动服。照片上看,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硬要说特别出彩的,大概就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最突出的,让人印象深刻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是女孩脸上的笑容,所有看到的人,都会被这个笑容所感染,不由自主地展颜一笑。

宾客们看到这张照片,无不羡慕。新郎和新娘居然是高中同学,看照片的样子,八成那时候就有暧昧的了,到现在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在现下这个物欲横流,四处充满诱惑的社会,真是相当地不容易啊。

仪式进行中,宾客们要求分享新人的恋爱史,新郎浅笑不语,新娘羞涩地挠挠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不是会破坏那精心制作的发型,急得发型师mm在一旁抓耳挠腮叉腰又跳脚。

禁不住众人的起哄,新娘终于开了口:“其实……其实是我暗恋他十多年……”

宾客一片哗然,真是大胆的女孩,暗恋一个人,能坚持十多年,太执着了。女人们敬佩地望着新娘,男人们羡慕地看着新郎,心说:哥们儿,太幸运了,要是这么个女人,掏心掏肺地对我,不出一年,我就举白旗了。还是您狠,楞是坚持了十多年不投降,不愧是成功人士,定力够强。

这厢,男宾们的眼神还没把新郎戳出几个洞,无辜的新郎也开口了:“其实……我也暗恋她十多年……”

哗!台下震惊了!这是什么个乌龙?暗恋游戏?也不能玩十几年吧!这俩都什么人啊?难怪能凑一块儿!

七月的早晨,太阳还没有晒到极致,闷热的高温天气还是让人们汗流浃背,心焦难耐。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在空调房里喝茶聊天,今天却有一群少男少女们被迫在户外接受高温的烘烤。

这是树仁中学高中部新学年开学的日子,树仁中学是c市最好的中学,一流的教学质量、一流的教学环境、一流的管理水平,几十年来从这里走出过许多的省级市级高考状元。当然,这里的招生录取制度也是相当严格的,全市统一考试,最后选取的都是各所初中成绩拔尖的学生。江湖传说,能考进这所学校的高中部,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要是家里有孩子上了树仁中学,家长在朋友间说话都更牛气。综上所述,这里是所有家长挤破脑袋都想把孩子送来的地方。

新学年伊始,这所学校又迎来了新一批的骄子们。当然,骄子们照例要开始接受为期二十天的军训,一大早就开始的军训动员大会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主席台上,教导主任口沫横飞,操场上,一群穿着学员军装的少男少女排列成一个个方阵,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汗水已经打湿了绿色的军装,湿了又被体温烘干、太阳晒干,汗渍在腰带处印出一圈圈白色的痕迹。

安小陌调整了一下站姿,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开始骨碌碌转动眼睛四处搜寻,她所在的c市第二初中,一起考进树仁中学的同学好像还挺多,看样子,虽然换了新环境,也不必太担心适应问题了。

隔壁班有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谢灵灵,话说谢灵灵这个奇人,头脑不怎么聪明,小心眼儿挺多,学习不怎么努力,考试运挺好。平时一点儿也不用功读书,却常常在关键考试中能出奇制胜,从未失手,导致谢家妈妈回回准备好扫帚打算发发威,振振母纲,又一次次厥倒在那张薄薄的成绩单下。

所以,谢妈妈是深信上天不公的,这次谢灵灵考上树仁中学,在谢妈妈看来,是招生办的老师恍了神,录错了分数,她得赶紧在人家发现错误之前,给闺女把名报了,免得又被人家退回来丢人。

基本上,她和安小陌虽然从出生就认识,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却与安小陌不同,她没半点女孩儿样,调皮捣蛋是能手,经常欺负院子里的小孩,再皮的男孩也能叫她给收拾的俯首陈臣,俨然是单位大院里新一代的小霸王。

谢家妈妈为此头痛不已,一次次打起安小陌的主意,对表面上乖巧听话的安小陌喜欢得不得了,几次要拿女儿跟安妈妈交换,有一回带谢灵灵去安家玩,居然鬼使神差地真的把小陌抱回了家,把自家可怜的女儿甩在安家的沙发上,吓得安家妈妈忙上门讨要,谢妈妈才干笑着解释:“嘿嘿……抱错了,抱错了。”抱错个头,你家闺女昨天翻围墙磕破了脑袋,脸上还青青紫紫的,身上裹着你家被单,你还能抱错?

总之从此以后,只要见到谢妈妈,安妈妈就反射性地藏女儿,直到女儿上了幼儿园才敢带出来。

估计是知道自己猴子般的女儿,换到别人家去祸害别人妈妈也不厚道,谢妈妈总算是死了心,认了命,打消了换女儿的念头,退而求其次地认了安小陌做干女儿,真心疼爱。从此,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两个丫头一人一份,谢灵灵为此嚷嚷过无数次,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闺女啊!

谢妈妈没好气地翻白眼:“反正不是你,我生不出猴子来!”

此时,台上教导主任发表完长篇训话,坐下开始大口大口灌水,留着秃头的小老头校长又接过麦克风,咳咳两声:“我再强调几点……”,台下一阵哀嚎,大家都知道,这几点不强调个把小时,是强调不完的。

小陌看向一向耐心不怎么足够的谢灵灵,这会儿谢灵灵正不耐烦地抖动双腿,腰板扭曲成奇怪的姿势,小陌轻声笑出来,真是练体操的好苗子,这么高难度的扭腰姿势,她也能扭得如此轻松自在,回头去市里体操队问问,也许人家能看在她资质如此优秀的份上,收下这个大龄儿童,兴许将来还真能成为体操界的一颗闪亮之星呢。

这时,谢灵灵忽然转头朝她眨了眨眼,笑得诡异。凭着多年经验,小陌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打鬼主意了。

果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开始骚动起来,谢灵灵身子摇晃了一下,以不摔疼自己的姿势,慢慢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直嚷嚷,为求效果逼真,还煞有介事的开始打滚。

台上的讲话暂停下来,班主任和教官赶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谢灵灵满头大汗,捂着脑袋直哼哼“头好疼啊……”

“方谦,来帮老师一下, 把这位同学扶到医务室去。”班主任开口唤来一个男同学。

安小陌转头,发现那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他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帅气,身材瘦长,典型的南方男孩子的模样。他没有说话,搀扶起谢灵灵,慢慢朝医务室走去。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装得真像。好像听见她的笑声似的,男孩转过头,朝她的方向投来若有似无的一瞥,她微微一怔,望进了那双漆黑的深眸中。

当时的她,并没有察觉,这一眼,已经叫她记住了他,并且记住了许多年。多年后,她才懂得,有的时候,一个瞬间,亦能永恒。

小插曲过后,主席台上讲话的领导们,果然缩短了讲话的时间,迅速让学生们退到树荫下面短暂休息。

安小陌弯下腰揉揉发酸的双腿,然后起身往教学楼走去,打算去医务室探望“病中”的谢灵灵同学。

推开医务室的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哪儿去了?”她四处望望,没有寻到谢灵灵的身影。转身准备出去,就听到鞋子踢踏地板的哒哒声,果然是谢灵灵,嘴里唆着冰棒走了进来。

“嘿!陌陌!你们罚完站啦?”这是谢灵灵标准的大嗓门。

小陌跳上医务室的床,边拍腿边答道:“是啊是啊,你这个逃兵,鄙视你!”

谢灵灵却颇为得意,“切,你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们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呢!”

“是呀,托您老人家的福,我们暂时解放了。”小陌四下张望,发现并没有那个男生的身影,随口问道:“送你进来的那个英雄少年郎呢?”

谢灵灵撇撇嘴:“走了。”

“被帅哥搂在怀里的感觉销魂不?”她冲她暧昧地眨眨眼。

“呸!是搀扶好不好,搀扶!”谢灵灵狠狠嚼了口冰棒,强调是“搀扶”不是“搂”,接着说道:“亏我看他长得人模人样,暗自高兴我们班居然有这样的优良品种,并且庆幸老师派了个帅哥来接近我,一路上没话找话,主动告诉帅哥我的姓名性别年龄爱好,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差点连三围都交代出去了,结果连名字都没套出来,人家连搭都不搭理我,除了几声‘嗯,嗯’以外,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把我扔这儿就走了。”

“嗤……丢人!”小陌说:“原来这帅哥还是冷面型的啊。”

“什么冷面型,是面瘫型,做不出表情来!不说了,这是姐姐我搭讪史上的一大耻辱,这页揭过去了啊,不许再提!”说完,谢灵灵转了话题:“唉……军训还要二十天哪,怎么熬得过来,我记得小学升初中那时候也军训,晒掉三层皮不说,黑得把我扔到煤炭堆里,我老娘都找不出我来。”

小陌懒洋洋地接茬,不客气地嘲笑谢姑娘稍稍丰满的身材:“找得出,拿根棍子戳戳,最软的那坨就是你。”

对于这样的人身攻击,谢姑娘不乐意了:“我记得那时候你也黑呀,怎么没多久就白回来了?我可是被人叫了整整一年的刚果小黑人!不管,这次我要偷偷奸耍耍滑,坚决不那么老实晒太阳了,我明天还装晕!”

“行!你明天几点晕?我来接你!”小陌说完,俩傻姑娘互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得肆无忌惮,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她俩以为是校医回来了,都瞬间收敛了笑声,不敢再吭声。扭头一看,居然是刚刚那个已经被谢姑娘扣上面瘫帽子的男生。

此时的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方谦发现屋子里多了安小陌,但他的眼神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只是对谢灵灵说道:“陈老师让我告诉你,今天上午的军训你就不要参加了,好好休息,如果能坚持,下午就照常训练。”说完也不等回答,就转身出去了。

他的声音明显是已经过了变声期的,不再像初中男生那样嘶哑,而是清澈而醇厚的,像干净的水流缓缓淌过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没有什么腔调起伏。

小陌觉得他的声音是有磁性的,比周围的男生的声音都要好听,他说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是带着当地口音的吴侬软语,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啊……原来面瘫王子还是能说连贯话语的啊!声音蛮好听的耶!”谢灵灵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我还在想,学校怎么会招哑巴学生呢。”

小陌回过神来,不放心地说道:“哎呀,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我那句-你明天几点晕-?”

谢灵灵满不在乎地说:“听到就听到呗,高中男生不爱打小报告了,看他那样子应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算了,你在这儿再装一会儿吧,我先去集合了。”她跳下床,起身往外走。

出了医务室的门,小陌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她四下张望,发现了那个高瘦的身影,他的身姿挺拔,大部分学生穿上都比较松垮的军训服,穿在他的身上,居然也出奇地合贴好看。

她很想再听听那个声音,但是就她的性格,是绝对不敢像谢灵灵那样去主动搭话的,她害怕被拒绝后的尴尬。

当天晚上,安小陌在日记里面写道:“今天是高中生活的第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一副好听的嗓音。”





接下来的军训生活,如预料中的辛苦,刚刚脱离小孩子行列的少男少女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没两天就晒得跟一块块小黑炭似的。并且果然每天都有体质较弱的女孩子接连晕倒,被安排在树荫底下闲闲纳凉。你说你纳凉就纳凉吧,偷偷吃根冰棒让别人眼馋一下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几个女生居然当众切起了西瓜!!妈的还要不要人活了?不带这么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人的!

安小陌很是羡慕,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体制这么好捏?想晕晕不掉,装晕也没天分。反倒是头天就嚷嚷每天都要晕倒的谢灵灵同学,奇迹般地坚持下来,再也没有当过逃兵。

在安小陌的刻意搜寻下,倒是许多次看到那个叫方谦的男生,每一次看见他,她的心里都会偷偷地小小欢喜,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明白,欢喜,反过来就是喜欢。

小陌所处的高一六班与方谦所在的高一五班,训练方阵理所当然的紧挨着,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个班的班主任和教官都会组织大家一起活动,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叫几个能歌善舞的傻蛋到中间唱歌跳舞,或者大家一起游戏。

她没有看见他参加过,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置身事外,他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混个一两天就混熟了,开始勾肩搭背。他只偶尔跟身旁的男生说几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懵懵懂懂的她还不知道寂寞两个字,不知道一个高中男生怎么会有那样的一种姿态,高傲的、落寞的。

二十天的军训在集体汇报演出后结束了,一块块小黑炭们正式开始了高中的读书生涯。

这里汇聚的是全市各所初中的优秀学生,安小陌在新的班级里,排名只能算是中等,属于那种长相不出挑、成绩不出彩、才艺不出众的平凡的大多数,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了。

这种学生是最安全的,不会得到老师的特别关照,上课认真听讲、作业认真完成,老师一般是可以直接将你忽略的。

开学第一天和第二天,是例行的摸底考试,难得一个暑假是没有假期作业的,大家都是敞开了放松,荒废了一个暑假的课业,所以这次考试成功地让许多学生哀哀戚戚了。尽情嗨皮过后,就惨遭五雷轰顶,顿时校园内气氛无比地悲凉。

一个星期后,安小陌在人潮拥挤的布告栏前搜寻到自己的名字,年级排名176,这个成绩对她来说马马虎虎,她偏科偏得很厉害,文科成绩远远超过吊车尾的理科,老实说,她对这次考试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这样的成绩算是发挥正常水平。

目光再往上,在第123名的地方看到谢灵灵三个字,唉……这丫头总是能叫人由衷羡慕,每天打游戏看漫画,也能考进前150名,在这所中学,如果高中三年都能保持在年级前150名的成绩,上重点大学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了。

看来,干妈准备的扫帚这次又派不上用场了,想到每次谢灵灵拿着成绩单回家,干妈都会兴冲冲地举起扫帚做准备姿势,看到成绩后又怏怏地放下的模样,她心中默默发笑。

“这个方谦是谁啊?五班的?是不是人啊?这么变态的数学卷子还能拿满分?”身边传来一个不平衡的声音。

“方谦啊?听说是全市中考状元,咱学校费好大劲才挖来的,果然厉害。”

“够牛b的,神人啊!”

……

听着大家的叽叽喳喳议论声,安小陌抬头看向从来都轮不到她关心的榜首,果然是方谦的名字,这样的优秀学生,果然是不偏科的,每科的成绩都足以叫旁人妒恨交加。除了语文和政治扣了少少几分之外,其他各科都是圆满无缺憾的。

小陌用眼神划过第一名和地一百七十六名的位置,目测发现虽然在同一个宣传栏里,但是并不在同一张纸上,中间的距离不是一般地远,仿佛是隔了千山万水的……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不曾在意过,这一次,高一的宣传栏前,十六岁的安小陌感觉到了距离,突然自卑起来。

那天开始,她喜欢有事没事就在走廊闲晃,假装忙碌地从隔壁班的门口匆匆走过,借着路过门口的那一瞬间,眼神偷偷地望进去找寻那个高瘦的身影;她也喜欢找各种借口去隔壁班找谢灵灵借书或者纯聊天,眼神会有意无意瞥向谢灵灵的背后,导致神经粗大如谢灵灵也会打个冷颤,以为自己后面有什么背后灵附身。

她偶尔能在走廊上看到他,有时候肩膀上勾着书包,大多数时候是什么也没拿,两手插在裤兜里,闲适地上楼下楼。她从教室的窗户向楼下篮球场张望,经常能看见他和男孩子们一起打篮球,和一个叫陈璐扬的高个子男生一起回家。

她的心态似乎有些变了,同样地期待看到他,又有些害怕看到他,她总觉得成绩能好成那样的人,头脑构造和自己是不一样的,肯定是绝少数的极聪明的人。对他突然就有了敬畏,害怕与他对视,怕被他看出自己的那点小小心思。

所以在路过他面前的时候,总是不敢抬头,在她刻意制造的无数次的偶遇中,她总是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从来没有机会与他对视过。



三挤公交的套路

周末,是理所当然应该睡懒觉的日子,但是对高中生来说,睡懒觉似乎是过于奢侈了。安小陌在薄薄的凉被里翻了个身,想尽一切能够再赖一会儿床的借口,却还是敌不过老妈在门外的夺命连环敲。

“陌陌,快起来,妈妈熬了小米粥,起来吃完,赶紧学习。”

“哦……起来啦!”小陌伸个懒腰,坐了起来,觉得当高中生真是可怜,连睡懒觉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听人家说看一个人是不是幸福的指标,最重要的就是看他是不是能够睡到自然醒,如此说来,每一个高中生都是不幸福的。

穿着睡衣,出了房门,安妈妈又唠叨开了:“快去洗洗,洗完过来喝粥。”

“我想吃藕粉。”

“这会儿哪来的藕粉,今天喝粥,妈妈明天给你做藕粉。”

草草洗漱完毕,她坐在餐桌前,捞起一块煎**蛋扔进嘴里,鼓起两腮边嚼边问:“爸呢?”

周末一大早,居然没看见本该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的爸爸。

“出车去了,今天跟何叔叔换的白班。”安妈妈一边喝粥一边答道。

安家父母原先都是这个国营老水泵厂的工人,当年高中毕业后就顶了父母的班,进了工厂捧了铁饭碗。安妈妈是厂里的检验员,经厂里热心大姐介绍,认识了安爸爸,然后理所应当的恋爱结婚。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觉得谈了一个男朋友后,是绝对不好意思分手再谈第二个的。

安爸爸原先是厂里车队的司机,开大货车跑运输,后来厂里不景气的情况下,与车队的兄弟出来单干,凑钱买了辆车开出租,每天起早贪黑的,钱倒是挣得比以前多了,但是安小陌却难得能跟爸爸好好说说话了。

见小陌吃得差不多了,安妈又说:“暑假也疯完了,你都高中了,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考个好大学,可不能再瞎玩了,你看你开学的摸底考试,也没点长进。”

小陌听着,捧起原本已经打算放下的碗,又埋头喝了口粥,没有说话。

“看你的头发,乱糟糟的,这么长,打理起来多浪费时间,现在时间多宝贵啊,学习都不够呢,哪来时间伺候它,干脆剪了去得了。”

“妈,你就别管了,梳个头能耽误多少时间呀?”小陌撅起嘴,这头长发可算是她身上唯一的亮点了,又黑又亮,留了好几年了,她可舍不得剪,每次进理发店,都是发尾发梢稍微修剪一下分叉,长度可是一点都不动的。

吃完饭,她简单换了身衣服,浅黄色的翻领短袖衬衣,搭一条白色中裤,白色平跟凉鞋,显得清爽利落,再快速地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配上她稍稍有点婴儿肥的小圆脸,明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妈,我出门了,去书店买参考书!”她在门口,一边穿鞋一边喊。

“买完早点回来啊,别在外头瞎晃。”安妈妈在收拾餐桌,头也没抬地叮嘱。

出了门,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叫上谢灵灵呢,才突然想起谢灵灵看了奥运会上跆拳道选手的飒爽英姿,深深崇拜,突发奇想地要学习跆拳道,今天正式去附近的跆拳道馆拜师学艺去了。也亏得干妈开明,要是自家妈妈,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肯定早就掐死在萌芽中了。

慢慢踱步到公交站,正好78路公交车缓缓进站,上车刷卡找站位,没错,就是找“站位”,这趟车路线很长,从西到东穿城而过,并且经过的地方都是人口密集区域,大多数时候在起点站就很难有座位了,像安小陌家这样的中间站点,能够挤上车就算是幸运的了,基本上安小陌每次都是贴着门板挤上去的,很多时候都是人上去了,衣服还被夹在车门外面。

记得有一次,人潮汹涌,实在上不了人了,可怜的司机师傅关了几次门都关不上,还不断有人想往车上挤。车上的乘客也火了,有人大声吼道:“上不来的不要上了,等下一班嘛,都挤成纸片儿了!”于是,实在挤不上来的人就不甘心地下车了,司机师傅顺利关门,开车。开出没多远,发现有人跟着车狂奔,双手乱舞,口里大声喊,也没人听清楚喊的什么。

见那人锲而不舍,车上有人幸灾乐祸了,笑道:“哟……国家级长跑运动员,耐力和爆发力都是一流一流滴,还跑得赢四个轮子。”

终于一个红灯栏住了公交车,那人喘着粗气拍门,司机以没到站不允许开门为由拒绝开门,那人不放弃,拐到驾驶室外敲窗户,上气不接下气:“师傅……师傅……我挤下来了,我的……我的……包包没挤下来啊!”车上的人闻言四处寻找,果然见一个黑色手提公文包,在一个靓妹的腰部和一个中年男子的臀部中间稳稳地夹着,居然都没掉落,可见车内密度之大。

凭着老道的挤车经验,小陌本打算挤到车厢后排去寻一个相对安稳的位置来站的,可惜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人实在太多,连她这个瘦小的小丫头都没有缝儿钻了,四面八方都是人,扶手栏杆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可怜她居然寻不到一个能扶手的位置,就这样没抓没扶地站着吧,反正周围的人把她裹得密密实实,急刹车也倒不下去。

有人总结过说:“挤公交是包含散打、柔道、平衡木等多种体育和健身项目于一体的综合性运动”。此刻,她对这句话深有同感。她的前后左右分别传来浓烈的人工香水味、包子味和大蒜味,各种味道混合出来的那种味道,让她阵阵作呕,只好抬头仰望车顶,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累了,她抬脚打算换个站姿,然后,她几乎流泪了,因为她发现在她抬脚的那一瞬间,那只脚留出的那个空间,已经被几只大脚迅速占领填满,她那只抬起的脚……tmmd居然放不下去了!

就这样金**独立到站,拼了老命挤下车,站在车下边从人群中拽出衣角,大呼一口气……

看着面前的书城,她居然有种隔世重生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更新,一定更新!坚决更新!  四书城偶遇

因为是周末,又赶上各所学校刚刚开学,书城里面人很多,大部分是来买参考书的学生们,当然,也不排除有像她这样借买书出来放风的。比起平时大多数只看不买的人来说,这段时间,是书店卖书的黄金时期了。

安小陌在书店里转了转,在文学小说区域流连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向高中参考书区域。懒懒地拿起这本翻翻,放下,又拿起那本翻翻,比较来比较去,也没个主意。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方谦哥,你说我用这两本哪本更好?”

小声音真甜,尤其是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更是甜得发腻。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小陌反射性地抬头向那个娇俏的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果然看到那个人。

他那温和的声音响起:“你的数学成绩不错,用这本就好,基础知识讲解不用太详细,但是例题比较多。”

今天的他,和平常穿校服的他不太一样,树仁中学的校服,在本市各中学中是出名的好看,听说出自设计名家之手,休闲西服的样式,将一个个刚刚长成的少年少女衬得帅气漂亮、青春逼人。穿在方谦身上,安小陌总觉得有一种柏原崇版本的入江直树的味道。

而现在的他,褪去一身校服,穿一件合身的短袖格子衬衫,深蓝色牛仔裤,休闲的打扮,没有了在学校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他的身上,仿佛那周身的冷空气早已被抽离,是温暖的。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明显比才158公□□高的自己要高出大半个头,女孩穿一身粉色小圆点连衣裙,有着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翻书时轻轻晃动的嫩白的双手,一看就是在良好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

在这对少男少女和谐的组合面前,她觉得自己当背景都嫌破坏画面美感,如果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肯定是没有这样赏心悦目的效果的。她羡慕地看向那个女孩,不得不承认,差距,是存在的。

恍惚间,他们已经买好书,打算离开了,鬼使神差的,她也跟了出去。

同样在站台上等车,她又忍不住偷偷地贪看起他的脸,这张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她的目光牢牢吸引住,拔也拔不开了呢?

似乎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随意地瞥向她,她霎时慌了心神,这时,恰好一辆公交车驶入站台,停在她面前,她慌忙登上去,找了座位坐下后,定了定神,拍了拍律动过快的心脏,抬头发现他和那个女孩子居然也上了这趟车,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座位上。

唉……躲也躲不掉。

无视他、无视他!她在心里对自己念叨。

正对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转头发现是坐在身边的大妈,大妈操着一口北方口音问她:“小姑娘,这是不是19路车啊?”

她瞪大眼睛,肯定地说:“不是,这是78路,大妈,你坐错车了!”

大妈赶忙道谢,并且在关车门前急急忙忙下了车。

这迷糊的大妈,要不是她好心提醒,估计大妈都坐郊外去了。正得意,车辆缓缓启动,车里响起语音提示“欢迎乘坐19路公交车,前方到站……”

十……十九路?虾米?

她挠挠头,双眼迷茫,喃喃自语:“这……不是78路吗?”四处望望,就说怎么今儿这趟78人咋这么少呢,还能有座位!

不放心地又扭头问后排的男子:“大哥,这是78路吗?”

男子估计有心逗她,笑道:“妹妹,我也不知道。”

她一愣,干干地笑:“谢谢!”估计这男子八成在想,这姑娘脑子大概被门挤过吧,正常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上的哪趟车啊!

这时,救命的语音又响起:“欢迎乘坐19路公交车,本车开往……”

确认自己真的坐错了车,她一阵哀嚎:“大妈,我对不起你!”

周围传来窃笑声,身后男子的笑声最猖狂,到站后,她红着脸,逃也似的奔下车。临下车,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他居然在望着自己笑。

她在车下愣愣地站了许久,许久,直到车已经开出去老远,她都没有回过神来。那笑容,那么温和那么美,像三月的樱花一样美,许多年许多年,她都记得当时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地都失了颜色,整个世界只剩那个笑容。

老男人李宗盛多年前在歌词里写道“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她始终认为,不常笑的人,只需要那浅浅的一笑,便能够倾国倾城,让人记住那么多年,怎么也舍不得忘掉。

车上,陈璐瑶抱着书咯咯笑个不停,她抹着眼泪说:“这女孩儿真逗!”一边笑一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孩,倏然发现,他正望着窗外,嘴边噙着笑,虽然极浅极淡,却真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舒畅的笑,她瞬间惊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浅黄色的小小身影。

小陌两手空空,头脑也空空地回到家,理所当然又被妈妈好一阵唠叨。

趴在自己的小床上,头埋进大熊熊软软的肚子里,脑袋里一直一直重复闪过那张脸,那个笑……

“啊……他肯定是在嘲笑我啊!丢脸死了!怎么这么丢脸!”她恨恨地掐着大熊熊的肚皮,把干了丢人事儿的尴尬全发泄在了可怜的熊肚子上。

日子平静地滑过,学生的生活永远只是顺着学校和家做线段运动,围绕着书本做圆周运动,没有波澜,十六七岁的青春被深深掩埋,但是私底下是躁动不安的,偶尔也会探出头来放放风。

那时候《还珠格格》虽然播完几年了,但是穷摇***功力不一般,影响是极端深远的,女孩们性格中的天真加脑残的部分好像一下子被挑逗起来了,校园到处可见脑子抽抽的疯姐疯妹,阿哥格格小燕子。比起现今网络上流行的这个哥那个妹,丝毫不逊色。

那时候周杰伦刚刚凭一曲吐字不清的《双节棍》打入大陆高中生内部,让无数被文言文和正统普通话折腾的少男少女们惊为天人,忽略他那不怎么帅气的外型,仍然将之奉为绝对的偶像。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帅的男生带着他听不清歌词的歌曲竟然能红这么多年。

那时候《流星花园》风靡大江南北,女孩子们趁父母睡着后,裹着被子爬起来偷偷看重播,看完后满校园地搜寻心目中的f4,并且一再幻想自己就是那棵杉菜一般的杂草姑娘。渴望被酷王子虐待并且爱上,有自虐倾向么?tot,%$#@#……

由此可见,台湾偶像文化在若干年前,凭借穷摇***苦情剧,在大陆一炮而红,赚取了无数年轻女性的热泪,蛰伏多年后,换了身马甲,又卷土重来,将魔爪伸向了更为年轻的初中高中生们。

这些,在校园里偷偷地流传,谢灵灵捧着f4四大帅哥的画册,两眼闪烁着yd的光芒、流着口水说:“高中生活够苦的了,再不让我们有点小爱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时候,安小陌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摸样,却又偷偷将目光投向那个有着忧郁目光的少年,她觉得他跟方谦的气质真像。



五诡异的合照

语文老师把安小陌和其他几个平时在班里语文成绩拔尖的学生叫到了办公室,发挥语文老师的特长,把好好一句话,愣是扩展成了一部长篇小说,开头语是这样的:“你们都是老师平时最喜欢的学生……”

等老师费时费力地讲完缘由,安小陌同学愣愣地听完,再发挥语文尖子生的特长,把这部长篇小说缩句再精简,留下一句话:派他们参加下周二在三中举办的全市作文大赛,请大家为学校争光。

然后公假一天,一行六人,出差参赛。

再两个月后,比赛结果华丽出炉,安小陌荣获三等奖,奖品是一个丑丑的纪念书包以及一本历届获奖作品合辑。

此刻,谢灵灵同学正坐在小陌的小床上,不屑地翻了翻那本书,撇撇嘴:“真抠门儿,还不如发二百块钱呢,姐还能搓一顿火锅外加俩羊肉串俩臭豆腐串呢。”

小陌同学更加不屑:“小样儿,瞧你那点儿出息,真没内涵。”

“内涵是什么?”谢同学虚心求教。

“就是我有,而你没有的东西。”

“长什么样?”

“长我这样。”

“哦,原来内涵长这么个挫样子,那我宁愿没有。”

“去死!”有人恼怒了,扑上去准备掐死谢同学。

“哎哎哎……别动手啊……我又没见过,哪知道内涵是这么个玩意啊!啊啊啊……救命……”

然后一个枕头扔过来,谢灵灵同学顺利地被闷死掩埋了。

为了充分展现校园新气象,学校决定更换橱窗宣传内容,将在各项比赛中获奖的同学集合起来,单独拍照,一张一张贴到橱窗里,展现名校风采。

拍照地点就在学校正大门,关于这个新修一年的大门,还颇有一番笑料。据说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图纸几经修改,从设计到修建总共花费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建成后,社会各界人士慕名前来参观。对此,秃头老校长颇为得意,每次接受采访后,都要以此作为背景拍照留念。据媒体和砖家评论说这个校门“是c市建筑设计史上难得的佳作,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学术内涵,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确实厚重,瞧瞧用的那些石头,搁在秦朝,能垒八公里的长城了。

对此,学生们只有一个反应,私底下将对学校的称呼悄然改为“c市第二人民监狱”。

今天,背对着学校那碉堡似的大门拍照,安小陌有一种改造后出狱的错觉。她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十多位同学也在监狱大门前等待拍照,其中包括方谦。

轮到她拍了,面对着镜头,她心里想着,这会儿他肯定也在看着自己呢,就紧张起来,越紧张越要命,表情一直摆不好。嘴角咧得脸都抽筋了,摄影师还是认为不自然,她真想朝这个扎着小马尾的假女人大吼,妈的,又不是拍结婚照,差不多行了啊!

这么丢脸的样子,又被他看到了,她内心无比悲催,还得摆出一副白痴的笑容,结果要笑不笑的,摄影师也没耐心了:“姑娘,你随便笑一下吧,我随便一拍算了。”

她把心一横,笑!笑完完事,赶紧走人,别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了,结果,一个没憋住,她居然笑出了声:“嘿嘿……”

面前十几个学生哄然大笑!这下把摄影师也逗乐了:“姑娘,咱这是照片儿,无声的,不是摄像机,不用笑出声音。”

丢人!这下,脸红得跟油闷大虾似的,她又一次出名了。

抬起眼角偷瞄,方谦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笑得那么猖狂,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咧开了嘴角。完了,经过上次的公交车事件,加上这次,他一定觉得这姑娘被门挤过的脑子还没好彻底。

几天后,橱窗装饰一新,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站在橱窗前评头论足。她是没脸凑过去看了,想也知道那天的表情要多傻有多傻。

谢灵灵来找她的时候,她正趴在课桌上装尸体。

“唉……唉……,妞,瞧你那张照片,笑得跟那傻子肥猫似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谢同学犹不知死活,拿她开涮。

被戳中痛处,安小陌抄起桌上的物理书砸过去:“奶奶个熊!笑p!再笑绝交!”

“哎哟,行、行!绝交就绝交!哈哈哈哈……等等等等……等我笑完咱再重新建交哈。”

两分钟后,终于控制住不笑了,碰了碰无比悲凉的小陌:“妞,你行啊,能跟我们班帅一起拍照。”

“你们班帅谁啊?不认识。”她没好气地答道。

“方谦呗,还能有谁!”

“方谦?我几时跟他一起拍照了?”

“作为你最好的姐妹儿,我可提醒你,再装就过了啊,橱窗都贴出来了。”

“橱窗?我真没跟他一起拍啊,那天都是各拍各的。”她无比惊异。

“切,反正现在橱窗里面贴的是你俩的合照,两人齐刷刷往那一站,跟结婚照似的,你不知道多少女生羡慕死你了,打算找机会吐你口水呢。”

她一听,坐不住了,猛地窜起来往外跑。

站在人潮涌动的橱窗前,她确定自己灵异了。她看见那张照片里笑得无比傻缺的自己,身旁站了一个高瘦的男孩子,果然是方谦,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眼神清澈明亮,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背景一致,俨然是同时拍的同一张照片。

照片下方还有两排小字“全市数学竞赛一等奖 方谦全市作文竞赛三等奖 安小陌”。明明两个不相干的比赛,不相干的名次,怎么就放同一张照片里了呢?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当时明明是自己拍的单照啊,咋就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呢?那个人居然还是方谦。那时候作为电脑白痴的她,是不明白有种东西叫数码合成的,几年后,上了大学的她,才初次接触了有种东西叫ps,才终于解开了困扰她好几年的谜题。

不管怎么样,这可是他们的唯一一张合照啊,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少女,她忽然有点沾沾自喜,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配啊。

这时候,后面有人捅捅她,谢灵灵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妞,跑那么快干啥?奇怪,你有这速度,咋考800米及格就那么难呢?”

小陌没理她,仍然仔细端详照片。

谢同学不甘寂寞,又捅捅她:“唉……被我们班帅迷倒了么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那天怎么就没穿漂亮点呢?”她再一次悲凉地看着照片上那个傻笑的自己,校服就算了,偏偏还是刚上完体育课,练完跳远,在沙坑里摔了好几跤的那套,脏兮兮的体育运动服。

看人家方谦,一身干净笔挺的校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旁边咋就配了这么个傻兮兮脏兮兮的猥琐妞啊,宣传部的老师们,你们啥眼光啊?

一句话,谢灵灵同学立刻厥倒。



作者有话要说:坚决更新!xd  六近距离接触

由于拍照当天很多人在场,多人作证,照片上的两人确实是单独拍的照,宣传部的干事也说,照片是摄影师合成的,大家也就没当回事儿了。估计心里反射性地排斥把气质这么不相近的两人拉扯在一块儿吧。总之,没多久,照片这事儿也就没人议论了。

接下来到了四月中旬,各班接到学校通知,在五四青年节这天照例举行全校运动会,为期三天,各班尽快上报参赛项目和名单。

沉寂了大半年的校园又沸腾了,男孩子们摩拳擦掌、积极报名,女孩子们发挥所长、积极逃避,总之,参加的不参加的,见面议论的都是运动会的事儿。瞧这帮孩子们多好打发,一个破运动会就能激动成这样,真是平时吃素的苦日子过惯了,给点儿荤腥娃就当过年了。

通常这种时候,安小陌是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并且努力将这个讯息传达给体育委员,让他忽略她的存在。偏偏,这个新班级女生实在不够积极,体育委员抓耳挠腮、头皮都快抓掉了,也凑不齐人数,只好见谁逮谁,逮着了就不撒手,耍横耍赖装可怜,非缠得你答应报名不可,在她之前已经多名女生不幸阵亡。

这天,还没来得及藏身的安小陌不幸被牛皮糖逮个正着。于是,出现了如下对话:

男:“安小陌,为了班级的荣誉,你得报一项。”

女:“咱班还有荣誉么?”

男:“安小陌,为了可怜的完不成任务的我,你得报一项。”

女:“你完不成任务,跟我有关系么?”

男:“你看我,两天功夫,头发都愁白了,好好一个少年郎,就成了白头翁,可怜可怜我,你得报一项。”

女:“白头翁好啊,有沧桑感,现在流行这个,女孩子都喜欢。”

男:“安小陌,期末体育考试,我能让老师照顾照顾你,为了你的体育成绩,你得报一个。”

女:“我老不及格,体育老师秒表都掐烂了两个了,最后总能让我及格的,不稀罕。”

男:“安小陌,报一个吧,不然我就一直跟着你。”

女:“我尿急。”

男:“憋着!”

女:“憋不住……”

男:“安小陌,你***给老子报一个,不然你今天别想走,老子就跟你耗这儿了!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女:“你咋不早说,早说我不早就报了么……”

男:“%¥#@#%¥……”咋就碰到这么个欺软怕硬的呢?

被威逼着报了女子800女长跑项目,安同学犯了难,这800米考试,可是她历任体育老师心头永远的痛。从小学时,这孩子第一次挥动着两条小短腿站在400米的起跑线上开始,就没与任何同学在终点线狭路相逢过,因为等她跑完,别人都跳皮筋的跳皮筋,踢毽子的踢毽子,该干嘛干嘛去了。偏偏这孩子性子还倔,从不放弃,每次都坚持跑到终点。只有可怜的体育老师,怏怏地蹲在终点数蚂蚁,眼巴巴地望着别班老师潇洒地投篮姿势泪奔。

现在怎么办呢?等她跑完,运动会都开始颁奖了怎么办?她愁啊愁。

“练呗!要不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我陪你到学校操场跑圈。”谢灵灵啃一大口苹果,提出建议。

唉……就这么办吧,尽量减小丢脸程度吧。

索性,两家住得离学校不远,晨跑过后还能回家吃过早饭再来上学。

隔天一大早,两人在学校操场闪亮登场,巡视一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人还真不少,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学校已经有这么多早起的鸟儿了啊。

“咦?那不是方谦和陈璐扬吗?”谢灵灵的雷达眼发现了熟人。

小陌扭头,果然看见两个高高的男生在打篮球,哗,好漂亮的姿势!吸引了场边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

“嘿!你们真早啊?”谢灵灵扯着她一块儿过去打招呼。

“你也早啊,以前没看到你。”那个叫陈璐扬的男生温和地回答。

谢灵灵还挺得意:“我今天第一次来晨练的,这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六班的,安小陌,小陌,这是陈璐扬,那是方谦。”

方谦淡淡地朝她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璐扬诧异地看了看小陌:“你就是安小陌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语文老师喜欢拿你的文章在我们班范读,写得真好。”

面对他的夸奖,小陌反倒不好意思了,她挠挠头:“嘿嘿……哪里哪里,随便写写的。”

谢大嘴巴受不了了:“我说大妞,你少给姐装了,平时脸皮挺厚一人,今儿还谦虚起来了。”

“呸!我脸皮能厚得过你?”

“少来了你!还不承认,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唉……唉……还跑不跑啊?”

“跑!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是我不能对你不义!”

俩姑娘打打闹闹开始跑圈。

因为方谦,晨跑活动开始变得让人期待起来。因为这每早一会,她跟他们也渐渐熟悉起来,偶尔也一起聊聊天,一起在学校旁边早餐店吃早餐。每天早晨,她都能在篮球场边得到他一句淡淡的招呼,哪怕就一一个字“早”,也能让她兴奋许久。

没过几天,谢灵灵那个大懒猪坚持不住了,她不怕跑步,关键是她怕早起,早晨要挖她起床比挖她祖坟还叫她难受。于是,两人行渐渐变成了独行侠,剩下安小陌一人,为了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坚持晨跑。

而陈璐扬同学,听说最近家里有事,请假好几天了,也没在晨练中出现,她更加大胆地享受与心上人共处的时光。

这天早晨,安小陌同学自认经过多天努力,身体越跑越轻盈,开始整幺蛾子了,也不好好跑了,她倒退着跑,边退边偷偷瞄向打篮球的方谦。

于是,意外发生了……

“啊……”

一声尖叫,贯穿了整个操场,顺着尖叫声寻去,就看到一个姑娘不雅地呈“大”字形趴在地上,面朝塑胶跑道亲吻大地。

方谦赶忙跑过去,扶起她,姑娘眼泪汪汪,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他背对着太阳,此刻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头发细细软软的,整个发际像是镶了金边一样,此刻的他,对她来说,就好像天神降临一般,将她衬托地更加无地自容。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右腿膝盖磕破了,有些渗血,不很严重。见她不说话,不放心地问:“很疼么?”

她摇头。

“能站起来么?”

她还是摇头。

他没了主意,蹲在旁边看着她。

她抹抹眼泪,突然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显然没有跟上她跳跃性的思维,怔了一下,点点头,她突然就笑了,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他开口问:“怎么摔了?”

她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能不笑么?”

他又点头:“尽量。”

于是她十分委屈地说:“我倒着跑的啊,跑累了,就想转个圈,正着跑,结果左脚就跟右脚打架了……”结果就磕地上了。

“噗……”他笑起来,这么平整的没有障碍的塑胶跑道,也只有她才能弄出自己绊倒自己这种乌龙了。

见到他的笑,虽然仍然让她神魂颠倒,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由她提供的笑料,实在让她高兴不起来。

她无比悲催,头一次跟他单独说话,居然是在这种状况。唉……真恨不得刨开这塑胶跑道,然后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见她涨红了脸,他收敛了笑,眼底却仍有笑意流转。

“起来吧,我扶你去医务室。”

他提起两人的书包,然后缓缓搀扶起她,带着她一步一拐地走进医务室。

温和的校医阿姨简单地用酒精消毒,酒精渗入皮肉的刹那,钻心地疼,她瑟缩了下,可怜的姑娘两眼又包起了泪花。

他轻轻皱眉,按了按她的肩膀。

肩上传来热度,暖暖的,仿佛真的缓解了疼痛,她吸吸鼻子,收回眼泪,抬头朝他笑笑。

校医阿姨笑道:“这么大姑娘,还这么怕疼啊,还哭鼻子,没事儿,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tot,阿姨,这么大姑娘,也是肉做的啊,当然怕疼,哭鼻子那是本能。

薄薄上了一层药,校医阿姨交代:“回家再用酒精擦擦就好了,这两天别碰水。”

“谢谢阿姨……”虽然阿姨嘲笑了她,但是懂礼貌的孩子表面上还是要道谢的,记仇在心里记就行了。

见处理好了,他谢过校医阿姨,然后对她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哦。”她傻傻地应道,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她听话地老老实实坐着。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提着面包和牛奶,递给她。

“我不饿……”妈妈说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刚说完,拆台的就来了,不争气的肚皮,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开始躁动,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她面上一热,大囧……

安小陌,你还能更丢人一点么?

他不介意地笑笑:“吃吧,吃完时间就差不多了,我送你回教室。”

看着他的笑,姑娘又被迷惑了,同时脑子又抽抽了,冒出一句话:“我发现你最近很爱笑!”

他愣了一下,顿时就收敛了笑容,不再笑了。

看他如此快速的变脸,她真想抽自己,让你嘴贱!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啃面包。

三天后,伤口结痂,又行动自如,继续坚持晨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一边听着张国荣版的《当爱已成往事》,一边写文的,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喜欢听这样的老歌。突然就发现,原来张国荣那种经历坎坷复杂的人,才能把李宗盛的歌唱出味道来,细细品味那些前尘往事,爱走了,痛却深深地刻下了,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痛意深埋。

“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听着听着,心里有点堵,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呵呵。  七让人吐血的通讯稿

虽然丢人事儿干得多了点,但是上天果然还是爱护她的,她的付出也是能够得到回报的。

运动会如期举行,八个人参加的女子800米长跑,她她她……居然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第六名啊……多么珍贵的第六名,她的血泪换来的第六名啊,虽然仍然不及格,但是在及格边缘了,作为裁判的体育老师抹了抹眼泪,顿时觉得生活有了意义,对这份工作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安小陌同学当然不知道体育老师的心思,她只是想,居然还有人能输给她,那两位同学来参赛,带腿了么?

为此,班里的运动会小记者们专门为她写了一篇通讯稿。

全文如下:当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们高一六班的全体同学都沸腾了(陌同学语:又不是烧开水,你们沸腾个p),我们班的安小陌同学像离了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像一道流星,又像一道闪电(陌同学语:你像箭,你像流星,你像闪电,你们全家都像),好像背后有狼狗在追逐似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跑(陌同学语:^o^听听,这是高中生写出来的句子么)。安小陌同学是我们班最优秀的同学之一,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热爱劳动、热爱班集体,积极主动报名参加比赛(陌同学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积极主动报名参加了?我是被逼迫的好不?)。虽然只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绩(陌同学语:tot第六名已经很好了好不好?为了这第六名,可是差点耗掉我半条老命),但是你的汗水没有白流、你的泪水也没有白流(陌同学语:听了你的通讯稿,我现在就很想流泪),你为班级荣誉增添了光彩,你的名字将永记班级史册,我们全体同学都会永远记住你的。(陌同学语:要不要加上沉痛悼念四个字?)

这篇通讯稿通过校广播站播报出来,响彻全场,不知道哪个傻缺,居然还念了两遍,由于学校音响质量差,操场空旷,广播出来都是带回音的,于是这烂文也在运动会场上空回响了整整四遍。

谢灵灵同学仔细听完两遍,笑岔了气:“哈哈哈,你们班孩子太有才了!你是被狼狗追着,才跑完的啊!呸服!”

安小陌没好气地回她一句:“被你追着跑完的!”

在操场边碰到刚刚打破了男子5000米长跑记录的方谦,他冲她笑笑说:“很精彩。”

“什么?”她愣神,没反应过来。

“那篇通讯稿。”

轰!娃又一次红了脸,他居然也听见了,泪tot。

运动会在大家恋恋不舍地苦苦挽留中,还是挥一挥衣袖,带着大把大把的通讯稿离开了。

转眼期末了,除了准备期末考试,对高一的学生来说,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文理分科。安小陌同学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文科,不要问她为什么啊为什么,后来高三的时候她碰到过她的小学数学老师,老师问她:“你选的文科吧?”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啊,老师你怎么知道?”她奇怪地问。

老师说:“我早就知道,你应该选文科,你不选理科是对的。”tot……她偏科,已经严重到小学的时候就那么明显了么?她记得小学数学成绩没有那么差啊?回回都及格了的啊。

方谦和谢灵灵都选了理科,仍然在同一个班,而陈璐扬居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毅然决然选择了文科,和安小陌分到了同一个班。

高一就这样匆匆流过,一年中,她旁敲侧击地从谢灵灵那里打听到许多他的讯息,比如说他每天总是很晚才到,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而又总是很早就离开,没啥事的话,在放学时间几乎找不到他;比如说,有同学问他问题,他也会细心解答,从不推辞,即使不怎么热情,所以他虽然不大爱说话,人缘也还是不错的;比如说,他跟陈璐扬是好朋友,两人据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再比如说,偷偷喜欢他的女孩还是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却没有人有勇气表白,怕被他那拒绝的冷漠眼神冻伤。

至始至终,谢灵灵那根粗神经都没有对她产生过丝毫怀疑。而那次他送她去医务室的事情她也没有告诉谢灵灵,她的心里,第一次对她有了小秘密。

高二开学没两周,她就听到了校园里风传的新八卦,方谦与一妙龄女子走得很近,且举止亲密。据悉,该女子叫陈璐瑶,本届高一新生,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成绩身材长相皆属上乘,两个人站在一起,美得跟幅画似的。

她也见过几次,是那天在书城里看见的女孩子,那么亲密地叫“方谦哥”的女孩子。她常常看见,他和陈璐扬一起回家的时候,变成了三人行,也常常看见,他在打篮球的时候,那个女孩抱着他的衣服,坐在场外看着他,笑得很甜。

她的心里涌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必修课之一的“嫉妒”?

除此之外,生活在学习学习再学习中缓缓滑过,没有丝毫波澜。偶尔也能找到一些笑料。

安小陌个子不高,坐在第一排,话说小学的时候她明明力压群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谁知到,没几年功夫,身边的男男女女都疯了似的抽条儿长个儿,她却停滞不前,被活生生地甩在了第一排。

小老头地理老师爱啰嗦,见前排的小陌同学娇小可爱,于是乎,在上课的时候总爱拿她来举例,手里掐着个地球仪指指戳戳:“比如说这里是南半球,安小陌同学站在这个位置……那地球这样转,安小陌同学会不会就掉下去了呢?”

小陌同学泪:老师,那个位置你已经让我站了整整一个多月了……您能再讲快些么,我都快风干了,干脆你让我掉下去算了。

化学老师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极度宝贝,常常在课堂上,讲着讲着,无意识地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青丝。一次下班回家,路过操场,发现学生们在考跳远,兴致一来,跃跃欲试。奋力起跳,忽然一阵妖风刮过,大家都在风中凌乱了,老师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在空中飘荡一圈后,做了自由落体运动,落在了离老师两米开外的沙坑里。于是,化学老师也石化了,从此以后,以大秃头真面目示人,大家再也没有见过那顶假发。

安小陌和同桌陈璐扬渐渐熟悉起来,这是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男孩子,开朗、大方、善解人意,她很喜欢和他聊天没有负担的感觉。当然,人家陈璐扬坐在第一排是因为眼神不好,成绩够好,得到老师的特殊照顾,和你安小陌的身高问题压根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同时,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口中打听到很多关于方谦的事情。方谦成绩很好,虽然有智商优势,但是在大家看不到的时候,他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好几倍;方谦现在住在外公外婆家里,他们家有很大的房子;那个传闻中的女孩子陈璐瑶,其实是陈璐扬的妹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方谦的第一志愿是q大,而他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q大啊?那所全国大学排行榜前几位的大学,所有学生和家长都梦寐以求的圣殿啊!安小陌突然又觉得他们之间的那个距离,已经无限伸展,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及时更新。临时决定去了一趟青城后山,那里自5.12地震以后,一直在修缮阶段,才刚刚重新开放。一路上还是能够看到落石滑坡的痕迹,而且都是巨大的石块,可以想象地震当时的状况,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所幸,现在的青城山,景色还是一样的幽静秀美,不负那句“青城天下幽,峨眉天下秀”!  八

学校的橱窗里撤下了一年前轰动一时的照片,又一批新的获奖者照片被挂在宣传栏里供人们瞻仰,这一年安小陌没有再参加比赛,而方谦仍然获得许多奖项,只是这一次换成了他的单人照片,旁边再没有一个姑娘笑得傻兮兮了。

此刻,她正站在学生会的办公室外,踟蹰不前,已经足足二十分钟了。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一位学生会干事在,见她进门,对方抬头问:“同学,有什么事吗?”“呃……那个……”她扭扭衣角:“去年橱窗里的照片,能不能把我那张给我?”怕对方怀疑,她又添一句:“我从小照照片就丑,就那张照得好看些,我想留个纪念,嘿嘿……”

对方笑了:“应该是可以的,不过那些照片是学生会的指导老师收的,我帮你找找。”

“谢谢!”闻言,她松一口气,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和男生一起在墙角一大堆撤下来的宣传页中翻翻找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张照片。

“看样子是收拾的时候弄丢了。”对方无奈地摆摆手。

“哦……谢谢”她苦寻未果,终于放弃,失望地离开了学生会。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

仓皇中迎来了高三的忙碌生活,黑板上那个大大倒计时表让大家都感到紧迫起来,连谢灵灵那家伙也开始不见人影,据说是闭关念书去了。

她不再有机会能够常常看到他,偶尔能在走廊上遇见,也只是互相匆匆点头走过,不再有交集。她自己也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只为了心中那一点小小的坚持,既然不可能上q大,也要考上离q大最近的大学!虽然对她来说,这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她的数学成绩和地理成绩不好,拖低了总分很多。

文科综合模拟试卷上,政治和历史分数都比较拔尖,班主任老师将政治分数用红笔圈起来,旁边打一箭头,写道“这个挺好”,再讲历史分数用红笔圈起来,旁边也打一箭头,写道“这个也挺好”,然后将地理成绩也用红笔圈起来,旁边打一大大的箭头,写道“怎么就这个不开窍???”,一连三个大问号,彻底打蒙了她。

为了方便打理,节约时间,她一咬牙把一头飘飘长发剪成了假小子短发,剪完了才发现,自己遗传了老爸的自然卷,老爸那头卷发,可是经典版,那一头小卷,跟如来佛祖似的。很不幸地被她遗传到了,头发长的时候没发现,剪短了显现出来了,现在一头的短发,东一根西一根翘得无比凌乱,跟短发版的梅超风似的。

顶着这头卷发,她被谢灵灵足足嘲笑了一个月。也让她整整一个月没敢出现在他眼前。

临近高考,开始填这个报名表那个报名表,需要用到很多证件照,学校旁边的照相馆生意一时极度火爆。她也决定凑这个热闹,毕竟方便呗。踏进照相馆,她一眼就认出高一那年在学校大门口害她丢脸的小辫子摄影师,今天这照片八成也是笑不出来了。她正考虑要不要转身走人,就被摄影师火眼精睛逮住了:“啊……小姑娘,我记得你!就是那个拍照笑出声儿来的那姑娘!”

大叔,你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啊?!我发型变了你也能认出我,我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你?

“怎么样,大叔够意思吧,我洗照片的时候发现,你跟那小伙形象真配,就给你俩合一块儿去了。”摄影师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好像在说,就你那龌龊小样儿,我给你和帅哥配一块,还不快点谢恩!

她手一抖,闪着泪光望着他:“大叔,你觉得我俩配?”

“是啊是啊,你们俩一个酷,笑都不笑,一个傻,笑得开了花,绝配!”大叔对自己的艺术洞察力很是满意。

她瞬间看到了希望,拽着大叔的衣袖不撒手:“大叔,那照片您还有没?”

“有啊,我的得意之作,当然留着。”大叔把衣袖往回扯。

“大叔,给我一张!”衣袖越拽越紧。

大叔觉得,今儿如果不把这照片给她,自己的衣袖八成是保不住了。他心里默默祈祷,老婆啊,你看到这一幕,千万不要怀疑我啊,我是清白的。

夜晚,她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小心地捧出那张得来不易的照片,手指颤抖地抚摸那张俊逸的脸庞,她的心怦怦跳得很快。

高考如期而至,考前一周,学校照例放了假。最后一天下午,虽然仍旧笼罩在高考压力的巨大yīn影下,高考生们还是偷了小小的懒,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毕竟三年的感情,忽然要分道扬镳了,心里都是不舍的。

小陌在篮球场上看到了方谦,很久没看到他打篮球了,看样子高考也让他放弃了很多爱好。

一个漂亮的跳跃,投篮,啪!命中!他转头发现了场外的她。他把篮球仍给其他男生,走向她。

望着她淡淡一笑说:“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被这笑容迷惑了,她也笑:“是啊,努力学习么。”

“那你准备好了么?”

“嘿嘿……不知道,考完才知道。”她吐吐舌头。

他点点头,又问:“嗯,打算考哪里?”

“r大!”她打听过的,r大跟q大隔了一条街。

是错觉吗?在她说出r大的一瞬间,她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芒。

他点头说:“你好好考,q大和r大很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报到。”

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咱们约好了哟!”

然后,她不放心地又伸出小指,“拉钩!”

他无奈地笑,也伸出手勾起她的小指,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短发:“加油!”

感觉到这一瞬间的亲昵,她唰地红了脸。一定要努力考上r大!一定要和他一起出现在大学校门外!

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美好的未来,却料想不到,她的美梦,结束于那场意外,她对于高考所有的记忆,是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失去的。

高考前一天晚上,安妈妈上夜班,她在家里复习过去的模拟考卷,胖胖安爸爸推门走了进来:“闺女,复习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爸,你可别期望太高啊。”先打好预防针,是必要滴。

“哈哈,没事儿,你高兴就好了。”安爸爸很开明,他不像安妈妈那样敦促女儿学习,他认为只要女儿活得开心,就是最好的。

“别看了,快歇歇吧。明天就开考了,现在看也挣不了几分了。”

她放下卷子,搂住安爸爸软软的肚子:“爸,你太好了,不像妈,成天就逼我学习!”

被女儿夸奖,安爸爸笑成了弥勒佛:“呵呵,女儿啊,这话咱可不能跟你妈说啊!”

她拍拍安爸爸的肚子:“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行啦!你看会儿就早点睡,我出车去了,你妈快下班回来了。”他慈爱地抚抚女儿的短发,轻声交代:“明天早晨你起来要喊我啊,爸爸送你去学校,给你打打气!”

“没问题!”望着爸爸宽厚的背,她又笑起来。

凌晨两点,家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吵醒了她和妈妈。在寂静的黑夜里,这样的铃声显得特别的刺耳和凄惨!

她将被子蒙住头,打算将这铃声阻绝。她听到妈妈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凄厉地哭起来!

她赶忙掀开被子,奔出房门,看到妈妈瘫软在地上,满脸的泪。

“妈,妈!怎么了?你怎么了?”她焦急地大喊。

“陌陌、陌陌、你爸爸他……他……他出事了!”

轰!头脑里一下炸开了花,她再也听不进其他,全世界只剩下妈妈绝望的哭声。





一年后。

站在r大的寝室里,安小陌不禁感慨万千,离开妈妈到这里来读书有两个多月了,回想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像是一场梦一样。

一年前的高考前夜,她的父亲驾驶着出租车,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大货车迎面撞上,当场死亡。事后查出,货车司机在超载超速的情况下,疲劳驾驶,在事故中负全部责任。面对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司机,悲痛的妈妈和她连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最爱的父亲,那时候,她夜夜睡不安眠,总是梦见笑呵呵的父亲,然后从梦中哭醒过来。

妈妈在那间到处都是回忆的房间里一度失控,面对每天精神恍惚的妈妈,她婉拒了干爹干妈的帮忙,一肩扛起了所有事情。只有经历极度悲痛过后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一夜长大的。

处理完后事,她带着妈妈搬到了远离c市的s市,和年迈的爷爷奶奶住在了一起。并且在那里复读高三,今年重新参加了高考,终于如愿考上了r大。

当时,为了不影响谢灵灵高考,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谢灵灵高考完就收拾包袱去了上海的外婆家,对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后来,她带着妈妈离开,也只是与干爹干妈简单告别,一年中,没有再联系。昨天,她给干妈打了电话,又惊又喜的谢妈妈抱着电话一边哭一边埋怨她,这孩子,咋就舍得一整年没音没讯的呢?哭完,谢妈妈又幸灾乐祸地告诉她说她惨了,谢灵灵不知道骂了她几百万遍了,说再见到她一定叫她好看!

谢灵灵去年考上西北一所重点大学,接到安小陌的电话时,她正跟寝室的女生吹牛说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是个傻妞,特傻特傻,傻得没边儿的那种。

“谢大吹,电话!”寝室的女生一边笑一边吆喝。

“喂!”电话那端传来谢灵灵中气十足的声音。

“妞,是我。”她笑。

听到她的声音,那边倒抽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这妮子,看来气得不轻哪!她轻笑,又拨了一次。

这次,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迅速接起。

“安小陌!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了!我谢灵灵去年就发誓要跟你绝交了!你***说消失就消失,那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你***当不当我是姐妹!靠!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balabalabala……”

谢灵灵越说越激动,激动到最后索性大哭起来。把一寝室的女生吓了个半死,和大大咧咧的谢灵灵相处了一年,几时见她哭过?还哭得这么……肝肠寸断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安小陌,你这个大傻,傻死了!没见过你那么蠢的人!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撇下啊,呜呜呜呜……这一年,我都在想,那地方有那么好么?好到你忍心连个电话都不给我!第一个月,我想,如果你下个月不打给我,我就一年不理你,第二个月,我又想,如果你下个月再不打给我,我就两年不理你,到第十个月的时候,我都发誓一辈子不理你了!”

她静静地听,静静地流泪,这傻姐妹啊,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了。

她哑着声音说:“灵灵,我想你了!”

听到她这么说,谢灵灵又嚎啕大哭:“呜呜……陌陌,我也想你!我发誓发到第十一个月的时候就后悔了,我想,只要你回来,我就不气你了,呜呜……”

“妞,不哭了行不?你那傻大姐形象,哭起来丑死了。”

“呸!你惹我哭的还敢说!老娘一年来辛苦塑造的淑女形象全tm被你给毁了!”谢灵灵渐渐止住了抽噎。

“淑女?谢灵灵,大热天的,你把我吓的弄出一身的冷汗,你这句话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

“恐怖个p!”

“都是年轻人,咱不装了行不?”

“安小陌,你为了跟我拉进距离,居然厚脸皮地说自己是年轻人?”

“谢灵灵,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切!说真的,”话音一顿,谢灵灵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安小陌白眼一翻,这傻妞,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她没好气地说:“r大!”

“r大?你真考r大去了?”谢灵灵惊呼,然后大笑:“哈哈哈,安小陌,你现在大一吧,姐姐我可是大二了。”

“瞎得意个p!”

谢灵灵倒不在意,继续说:“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你都不知道,去年,我们班出了个省高考状元,就是方谦,你记得不?你肯定记得,就是那个面瘫帅哥。”

方谦?听到这个久违名字,小陌心里咯噔一下。

那边不知道她的心理,继续八卦:“他可了不得,毫无悬念,考进q大了,学的金融,你说他一理科生不好好攻读数理化,去这凑什么热闹!”

他果然如愿以偿考上q大了啊,真是太好了!虽然这一年,她努力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考上了r大,但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枉然,距离,会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远。

谢灵灵越八卦越起劲:“对了对了,去年拿通知书的时候碰到他,他还问起你考到哪里,那时候我刚从外婆家回来,p都不知道,只好跟他说不知道了。唉……唉……他找你干嘛?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俩发生了什么jq?”

像被说中心事似的,安小陌赶忙反驳:“p的jq!你个八卦女王,今天不说了,你记着我的qq号啊,还有手机号码,回头联系!”

挂断电话,她愣愣地坐到了天黑。方谦啊,这一年,她都没敢想起他,即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敢想。

黑暗中,啪的一声,灯亮了,原来是老三和老四回来了,看到静坐着的安小陌,两人吓了一跳。

“老二!你装鬼吓人哪!坐这儿不开灯也不吭声!”老三拍拍胸口做惊吓状。

小陌白眼翻她:“切!你那胆儿,鬼见了都要叫祖宗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已经更新到第十章了,不知道看过的童鞋觉得怎么样?

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这里自说自话,有点神神叨叨的,嘎嘎嘎~~~  十

寝室四个女孩,除了安小陌外,都是本地人,大家按床位排大小,安小陌排老二。寝室大多数时候只有她和老三老四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平时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且都是性格开朗不爱计较的女孩,所以感情很好。

老大白天很少在寝室,她总喜欢化浓妆,化得大家一般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她同时交很多男朋友,校内校外都有,常常打扮很风骚地去约会,然后很晚回来。老三看不惯老大的样子,常常故意找茬,两个女人整天吵来吵去,开始她和老四还劝劝,后来干脆嗑瓜子看戏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老四好不容易被男生约,准备出门约会,一早起来就积极梳妆打扮,趁老大不在,偷偷打开老大的化妆包,东翻翻西翻翻,还真叫她发现了宝贝:“咦?这是什么?”,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包装盒,好奇心驱使,打开一看,是一条唇膏,看不出什么牌子,没有用过,被保存得很好。

老三抢过来一看,不屑地说:“切!还以为什么宝贝呢!一条烂唇膏,看看这,还快过期了。”

这时,老大刚好推门进来,看到老三手里的唇膏,脸一白,一把夺过,朝老三吼道:“谁让你乱碰我的东西!”

乱动人家东西还被主人逮到,老三本来就很囧,这下被老大这么一吼,她火了,又抢过唇膏使劲扔在地上,唇膏啪一声,断成两截:“不就一条破唇膏么!还过期的,小气劲!你以为姐稀罕呢,姐扔了你这条,赔十条给你!”

见这架势,估计来真的了,小陌赶紧拉住激动的老三,不让她再说下去。

没想到,这回,老大只是苍白着脸,嘴动动,最终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两截唇膏,放回盒子,收进化妆包里,然后开门出去了。

小陌和老四面面相觑,小陌开口:“老三,这回过了。”

老四也说:“是啊,兴许那个唇膏对她有特殊意义呢。”

老三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喏喏地:“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气急了……”

那天晚上老大没有回寝室,她虽然常常不在寝室,但是晚上还是从来不外宿的,担心出事,小陌打了电话给她,那边只是淡淡地说:“没事,在朋友家。”

第三天,老大回来了,老三买了条香奈儿的唇膏赔给老大,老大摆摆手,没有收下:“没事儿,我那条不值什么钱,而且也快过期了,你别放心上。”

老三更加愧疚了,决定请大家一起吃顿火锅。

坐在火锅店里,小陌和老四为了活络气氛,一个劲儿地互损,拿对方的糗事开玩笑。

老大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些了,她喝一大口啤酒,吧唧一下嘴说:“姐吃了大半辈子火锅了,头回吃上热的。”

“啊?难道你原来吃的都是冷的?”大伙不解。

“哈哈……”老大笑起来:“我以前的男朋友啊,我生日那天带我去他家吃火锅,你们猜怎么着?开很小的火,还就朝我这半边锅烤,说这样省气!笑死我了!连片肉都没有,什么菜便宜买什么菜,居然还天才得拿花生米来烫!”

听到有这种天才,大家也不客气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老大笑得最大声,一直笑,笑出了眼泪……

大家止住笑,面面相觑,小陌小心开口:“其实……他对你很好吧?”

老大一愣,趴在桌上哭了,她缓缓开口:“他早晨会给我买包子,我吃馅儿他吃皮;只买一瓶饮料给我,他自己喝白开水;夏天买一根冰棒给我,他喝化在包装袋里的糖水。***穷成这样还学人家交什么女朋友!”她又灌了一大口酒!

“买那条唇膏,他吃了一个月的馒头加自家做的辣椒酱,连袋咸菜都没敢买。我舍不得用,他没送过我什么东西,唇膏用完了,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看了哭得伤心的老大,三个姑娘也跟着流泪了,老三吸吸鼻子:“那他现在呢?”

“高考过后,我就跟他分了手!他考上了q大,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既然这么放不下,就去找他吧。”小陌说。

老大更伤心了:“我没脸见他,在他面前,我已经是一个嫌贫爱富的虚荣女人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大家都没有再开口,头一次觉得这火锅太油腻了。

坐在图书馆视听室的电脑前,安小陌懒懒散散地放进去一张碟片,图书馆只提供的英文原文片,供学生们学习英文,并且遥控器是老师统一管理的,这样就不能快进或者快退,确实适合学英文。

她的隔壁坐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明显是读书读得有点呆的那种,无聊中,安小陌斜过眼瞄了一眼,他看的是那种世界名著改编的老片。男生正戴着耳机看得聚精会神,但是他忽略了,老外一向比较开放,哪怕是著名的英文教学片,也会有尺度比较大的镜头,当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裸着身躯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男生的脸噌的一下涨得通红,想快进又没遥控,想看又不敢看,看一眼旁边的安小陌,顿时手足无措。

无奈之下,男生毅然决然地关机,退碟,走人,动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

“噗……”安小陌不是存心要笑他,她忍了,没忍住。

这时,后背被轻轻拍了一下,完了!她心想,肯定是视听室的那个魔女老师听见她笑,又过来叫她安静了。

却意外地听见一个嬉笑的男声:“安大傻,你又在这儿傻乐什么呢?”

她诧异抬头,看见一张俊朗帅气的脸:“苏岩?”

认识苏岩,真的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上学期期末,学校统一为离校返家的学生购买火车票,却正值春运,车票紧张,只有70%左右的学生拿到回家的票。可怜的安小陌正是那30%中的一员,她在火车站排了一天的队,也没买到回s市的票。无奈之下,她只好寄希望于校内的车票转让栏。

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只要我还没变傻缺,一定更!如果哪天没更,别怀疑,我一定被雷劈了,昨天看了一整天小月月,被雷焦了~~~  十一

各所学校都一样,食堂和开水房外的宣传栏里,平时总是挂着寻物启事、失物招领、电脑转让的信息,每到期末,总会贴满各式各样的求票或者车票转让的传单。

安小陌在食堂门口花花绿绿的纸张上面,努力分辨有没有到s市的车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张纸,写着转让x月x日到s市的卧铺车票一张,电话138xxxxxxxx。

啊哈,简直想仰天长啸,她兴奋地拨通那个电话,一个温暖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好。”正是苏岩,很久以后,和苏岩混熟了,知道了这厮的品行,她一万次地后悔,当初怎么会觉得那声音有魅力呢?

她顾不上细细品味这声音,激动地说:“你好,是这样的,我看到你贴的转让到s市的火车票……”

“那个啊……没了。”对方懒洋洋地说。

“没……没了?”她的嗓门突然高了八度。

对方噗嗤一笑:“就在你来电话十分钟前,卖掉了。”

安小陌欲哭无泪:“十……十分钟,t***我十分钟前在干啥?”

对方无奈地说:“现在车票很难买的,我那张是帮朋友买的,结果他不回去了,就多这么一张,你再找找看吧。”

“只好这样了,多谢。”

她再次体会到了从云端跌落地面的感觉。

失望地挂了电话,她继续在层层叠叠的纸条中寻找有用信息,几个电话打过去毫无例外的,都已经卖掉了。

卖掉了不赶快把这些破纸扯掉!t***,这不是逗着人玩么!她愤恨地瞪着那些破纸,想用眼神把他们撕成一条一条的。

颓然地回到宿舍,临近期末,舍友们都在努力复习准备期末考,她们都是本地人,没有买火车票的烦恼。见她垂头丧气地回来,就知道没买到票,大家放下手中的书,轮流安慰她,都说干脆到她们家过年,过完年再回去算了。

她当然想回家过年,不管怎么样也要回去,她决定第二天逃课,继续去火车站排队,碰碰运气。

不安地来回翻滚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全副武装出门了,正准备登上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她疑惑地接起,是个男声,有点熟,对方开口就问她:“你买到票了吗?”

提到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对方是谁,张嘴就骂:“知道我买不到票故意寒颤我是不是!老娘这就去火车站抢一张给你看看!我还不信我回不了家了!”

对方显然没料到无意中居然点燃了一串冲天炮,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笑了:“你别去抢了,犯法的,我有一张多的,给你吧。”

“谁稀……啊?……你说什么?有多的?火车票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笑得更欢了:“是啊,昨天你不是跟我买票么,那张已经卖掉了。这是我另一个同学的,她爸妈要过来带她去旅游,不回去了,多出一张票,让我帮她卖掉。你要不要?不要我找别人了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打蒙了她,又听说要给别人,她急了:“别别别,帅哥,别给别人,千万要留给我!”

对方来了兴致,逗她:“你怎么知道我是帅哥?”

拜托,这就是一称呼好不好?门口卖咸鸭蛋的大爷,我都管他叫帅哥的。嘴里还是要恭维道:“你当然是帅哥,只有帅哥才能有你这么宽广的胸怀。”

“你又怎么知道我胸怀宽广了?”

“不宽广,你能这么助人为乐么?”妈的,夸你两句,你还来劲了!

那边笑得一抽一抽的,最后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在三食堂正门口,限你十五分钟内到,不然我撕票。”

“你敢!”听说要撕票,可惹急了她:“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不够啊!我在学校大门外,我这小短腿儿,踏风火轮过去也不止十五分钟啊……”兴许是换了水土的缘故,到了s市,再到这里,她居然奇迹般地长高了一点点,但是最终也没能突破一米六大关,永远地停滞在了159.5厘米的关卡线上,为这0.5厘米,她抱憾终生。

对方不理会她的哀嚎,好心地为她计时:“容我提醒你,你还有十四分二十秒……”

“你狠!给我等着!”她怒吼着,狠狠按掉电话,开始拔腿狂奔。

以毕生最快速度冲往食堂,话说当年参加运动会,就是她拿到第六名的那绝无仅有的一次,也没有跑这么快过。

这该死的票贩!等我拿到票,有你好看!她一边卖力挥动小短腿,一边不忘在心里咒骂。

跑到三食堂正门口,人也快累瘫了,她的眼神雷达般地扫过食堂门口来来往往的男生,分析哪个长得最像票贩。然后,她的眼神就定在前方的眼镜男身上,他站得笔直,不动不走,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在等人。

她一个箭步奔到眼镜男身边,左手一伸说:“我到了,拿来吧。”

对方被她突来的一句天外飞语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地说:“什么?”

见对方装傻,明显的打算赖账,她火了,踮起脚尖,拽起眼镜男的衣领:“喂!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吃草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跑到这里,肯定没超过十五分钟,你别想赖账,把火车票给我!”

那男生哪里见过这架势的女土匪,吓得一哆嗦:“同学,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

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难道间歇性失忆了?她打算好意提醒他:“火车票,你说卖火车票给我的!你不是说在这等我吗?”

男生终于恍然大悟:“同学,那你肯定认错人了,我没有要卖票。我就是站在门口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中午吃什么……”

感觉被耍了,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个破问题值得你这么思考么?那你东张西望个什么劲?

他无辜地耸耸肩:“我看看大家都买的什么饭,总结归纳一下,好做参考。

晕!再听他说话,她保准白眼一翻,口吐白沫。

十二

十二

“扑哧!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

安小陌回头一看,笑声来自花坛边坐着的白衣帅哥,看样子,他已经看了好半天戏了。切,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是一神经病,大冬天穿这么白做什么,跟雪一映衬,晃眼睛。

对方拍拍身上的雪,对她扬扬下巴:“嘿,吃草的同学!16分10秒,你迟到了,加上你跟他啰嗦的五分钟,唉……”他状似惋惜地摇摇头。

安小陌急了,仿佛看见那张红艳艳的火车票长着小翅膀飞了,伸出手把他胳膊一抱:“你答应给我的,不能赖皮!不能赖皮!”

帅哥被她大胆的行径吓了一跳,虽然现在校园不再纯洁,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隐蔽的,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男人,尤其是抱陌生男人的女人,还是不多见的。

“你……你先松手!”帅哥结巴着说。

“不松,你不给我票,我坚决不松!”安小陌同学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帅哥没辙了:“你你你……好吧,给你,照原价吧。”

“原价?”小陌同学眼睛霎时泛出绿光,要知道,学生们虽然互相之间转让车票是常事,但是一般都会加上火车票代售处收的五块钱手续费,以及来回公交车费等等辛苦费,虽然不像票贩那样漫天加价,但是一张票加个二三十块钱是正常的。

现在,这帅哥居然要原价卖给她?苍天呐大地呐!这是哪位天使姐姐发的慈悲啊!本来她都做好到火车站买张站台票混上车,等查票时候再补票的准备了。谁知峰回路转,现在不仅买到了,还是卧铺,还是原价的!哦也!

惊喜间,她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帅哥趁机抽出手臂,跳离安小陌三步远,以表示跟此女没有任何关系。

此刻,安小陌也没有心情在意他避瘟疫般的举动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呃……交票!交易完毕,安小陌客气两句:“你的心灵真是跟你的外表一样美,好人有好报,愿好运总是环绕着你yīn魂不散。”

帅哥又没形象地笑起来:“你们村都这么夸人的吗?”

她发现他真爱笑,他笑的时候,两只大眼睛会变得弯弯的,很好看。被帅哥的笑一迷惑,再加上票已经到手,安了心,她也就有了心情跟他贫两句:“我们村一般不夸人,不是人的我们才夸。”

帅哥也不生气,他大手伸向她:“既然这样,也算缘分,认识一下,我叫苏岩,大二计算机系。”

人家被损了还这么大气,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伸出手跟他一握:“安小陌,大一旅游管理。”

她摸摸肚皮,看看身后的食堂,对他说:“既然我们相识在食堂门口,那就请你在这里吃一顿吧,以表示我的感谢。”

“好啊。”苏岩欣然同意。

真是,我说句客套话,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矜持啊,推都不推辞一下。安小陌顿时想抽自己个大嘴巴,一得意就忘形了,拿了票就走呗,还在这儿瞎扯什么劲儿!刚才如果速速消失还能省一顿饭钱。现在骑虎难下了。

苏岩转头想想又说:“不如你请我去q大食堂吃吧。”

q大离r大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两个学校的学生时常在对方食堂互吃。据说r大食堂中午做红烧铁狮子头,上午就能传到q大,同样,q大食堂晚饭做糖醋排骨,下午就能传遍r大各个角落。貌似两个学校的论坛里,每天会贴出两张食谱,一张q打头一张r打头,以供大家参考。

“你怎么不说去北大食堂?”等走到q大食堂,她都饿成僵尸了。

“nono,北大食堂太远了。”

“不远,以你的实力,哈佛食堂都是可能的。”她斜他一眼,又问:“那边的菜比较好吃?”她没去过q大,当然也没吃过q大食堂的饭。

苏岩摇摇头,笑得神秘:“不,因为那里美女比较多。”

她翻翻白眼:“不去,帅哥多我才去。”

他眼一瞪,恶狠狠地说:“不去你也别想吃,饿着!”

她宁死不屈:“饿着就饿着!饿死了你就把我埋了吧,谢谢。虽然刚刚认识你,我还是信任你的。”

对于她的信任,他可一点也不领情:“不用客气。”

“麻烦埋在比较向阳的地方,我缺钙。”她居然开始提要求。

“要不把你和向日葵弄一起?”

“不,只麻烦你把我弄到帅哥比较多的地方。”

他不屑地翻眼看她:“那只好埋到q大了,那里帅哥的数量和质量都比咱学校高,虽然比我还差点。”说着,还故作潇洒地甩甩秀发。

说实话,如果忽略他脸皮的厚度,端看外表,不得不承认他是帅气的。据他本人提供的数据,身高有183公分,体重70公斤,是大学男生们都羡慕的好比例身材。五官俊朗,眼眶深邃、鼻梁高挺、时常微翘的薄唇,他拥有被称为帅哥所要求的一切外在条件。

安小陌不喜欢跟他站在一起,在他身边她就跟小矮人似的,常常被人忽略。偏偏从那以后,苏岩对她无比的热络,yīn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周围,陪她吃饭、陪她逛街、给她打水、给她送宵夜,甚至陪她上课上自习。这些可都是男朋友才做的事好不好?

周围所有人都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毕竟凭着苏岩的外形,在这所学校的十大帅哥排行榜那是榜上有名的,关注度自然也居高不下,这个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平凡女生自然也成了学生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由于两人同时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频率太高,关于他们俩的传闻,曾经一度高居学校绯闻八卦榜单no.1的位置数月。

在教室里、图书馆、自习室,她不止一次被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好奇地打探和苏岩的关系,那一张张八卦的脸最后都失望地离去,因为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爆料材料。

曾经一度连她自己也误会了,自作多情地以为苏岩一切的行为举止都是对她有意思,吓得她躲了他一个星期。后来经不住他的死皮赖脸,又与他混在一起,关键还是因为她认真分析过后,得出结论,认为他对她没有那意思。

他们在一起最常见的相处模式是互相攻击,损得越厉害感情越深厚。他们一起蹲在步行街的街口,对过往美女评头论足,这个不够高、那个不够瘦,这个胸部太小、那个屁股不翘;看见极品美女,他会吹口哨抛媚眼,迷得人美女心花朵朵开;看见极品帅哥,他会教她如何搭讪,当然她脸皮再厚,也是没有胆量实施的;看见俊男靓女组合,他们会商议怎么挖墙脚,拆散后男的归她女的归他。

总之,他表现出的一举一动,都表明他当她是哥们,能同吃同玩的兄弟,只是她恰好是女的而已。对于流言,他一贯地嬉皮笑脸:“咱俩不能凑一块,咱俩一块那是乱伦。”

在安小陌心里,苏岩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禽兽,有人之形、无人之情。偶尔脑子抽抽的时候,还能展现一点菜市场大妈的八卦气质。在苏岩心里,安小陌就是一表面纯净、内心闷骚的女流氓,偶尔精神变异的时候,还能表现一点无病□□的文艺少女的忧郁气质。

大学四年,在人生的路途中,是一个大站,列车停留的时间较长,但是终究会再次出发。所有的同学、朋友只是这段旅程中同路的旅人,到站下车,很多人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那时候的她,以为对她来说,苏岩也会是这些旅人中的一位,短暂停留,来去匆匆。却怎么也想不到,和这个表面帅哥、内在痞子的家伙,竟然纠缠了许多年。就是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在她未来的十年,不,甚至是一生,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欠了他许多,从她大学开始,就欠下了。

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要被内容提要误导哦~~~  十三

此刻,视听室里,苏岩顺势坐在那个匆匆逃离的男生的位置上,一脸的兴味,贼兮兮地看着她说:“怎么了?怎么了?你笑什么呢,别憋着,说出来让大爷我也乐乐。”

她还没止住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只好一边低着头一边抖动肩膀说:“刚才出去那个男生,看了一部片子,有武打镜头,他满脸通红,想看又不敢看,想快进又没遥控器!那样子,别提多搞笑!”

苏岩也笑:“感情那人是被你给嘲笑走的!你太天才了。”

他看了看她面前的屏幕,傻了:“你看的什么?这不是……”

“嘘……”她慌忙嘘声,做贼心虚地望望管理老师,然后说道:“我自己带来的,视听室哪能有这片儿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牛!这都能偷渡进来,被老师抓住你就惨了。”

“这里面的片都被我看得差不多了,英文水平也没见长进,干脆看国语片了呗。”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无奈地摇摇头,指指屏幕说:“这个我看过,张国荣和梅艳芳的《胭脂扣》,老片了。”

“哦?这么老的片你也看过?”轮到她诧异了,她以为他不像是会看这类爱情片的人。

“怎么?不像啊?虽然看过很多年了,不过隐约还记得些情节。好像是讲张国荣和梅艳芳相爱但是不能在一起,就相约一起自杀吧?结果一个死了,一个没死成。死了的那个到现代来找另外一个是不是?具体记不清了。”

她点点头说:“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地执着于一个明明不爱自己的人,即使是丢了性命,也要回来寻他,却不知道人鬼殊途,时光流转数十年,早已物是人非,他早已不是当年发誓要与她共赴黄泉的那个他了。”

他感慨:“其实,对于那一对对爱不成的人来说,我们所面临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简直是微不足道的,不就是爱或者不爱么?要我说,唯一能把恋人们分开的,就是,不再爱了。”

这是苏岩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对她说话,她一时居然难以适应,很不习惯这样的他,愣愣地看了他数秒。

他停了停,又转过头来,露出她所熟悉的痞痞的笑:“怎么?突然发现我是这么有内涵的人?瞬间被我的深沉所打动了?”

刚才的恍惚,被他这么一笑,又烟消云散了,她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厮有魅力呢?一定是错觉。

她对她翻翻白眼:“我是因为刚才收到朋友发来的一条短信,觉得很搞笑,我给你念念啊。”

说着,她掏出手机开始念:“原来爱情是这样:看了《神雕侠侣》知道年龄不是问题,看了《断臂山》明白性别不是问题,看了《金刚》发现物种也不是问题,想起《人鬼情未了》才真正懂得死活都不是问题。”

这短信同样逗乐了他:“经典!其实《胭脂扣》,我就记得一句话……”他故作神秘。

“哪句?”

见她感兴趣,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然后用无比猥琐的语气念出老年十二少那句经典台词:“寻晚屙尿射过界,今晚屙尿滴湿鞋。”

一句话,逗得她趴在桌上直锤桌子。

结果动静太大,成功地引来了管理员老师,她慌乱地将碟片退出,再拿出之前借来作为掩护的美国大片,埋头做刻苦研究状。魔女老师在她背后走了一圈,将一个偷看国产片的男生揪出,训斥一通后,毫不留情地撵了出去。

安小陌拍拍胸口压压惊,好险好险,她狠狠瞪了笑得奸诈的苏岩一眼。然后被他二话不说拽起吃饭去了。

每所大学旁边,都有这么一条街,这条街上店铺林立,汇集了各种餐馆小吃超市旅社酒吧ktv,应有尽有。这条街上从不缺的就是人气,特别是晚上,男生女生会三三两两出动,在这条街上吃喝玩乐,这条街俗称堕落街。

经过学生们的口耳相传,会有那么几家店生意特别的火爆。这些店无一例外的属于物美价廉类,尤其是对于以“吃”为生活重心的大学生们来说,要寻得一家能连吃四年还不腻的餐馆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那时候餐馆的白米饭都是无限量免费供应的,曾经有一个足球队的男生,练完球后,集体涌进一家川菜馆,点了一大堆菜。餐馆老板见十几个壮小伙啊,饭量肯定不小,于是也不一碗一碗地添饭了,索性把装饭的大木桶摆在餐桌正中央,一副喂猪的语气说你们自己添吧,爱吃多少吃多少。

由于正是晚餐时间,来吃饭的学生很多,厨房忙不过来,只好轮流每桌先上一两个菜。这厢,十几个刚刚剧烈运动过的饿男生啊,只要端上来一盘菜,迅速扫光,服务员再端来一盘,撤走原先的空盘子,桌上始终保持着只有一个盘子。

于是,出现了十分诡异的画面,只见十几个身着球衣的壮小伙,围着一盘菜和一个装满白饭的大木桶,吃得无比销魂……

人和川菜馆坐落在堕落街的显眼位置,相对于街上其他的苍蝇小馆,规模算大了,环境也还不错,干净整洁,菜品味道好、分量足、价格还不贵,广受学生们好评。

这里也是苏岩和安小陌的主要消费场所。

这天下课后,寝室里四个女孩子相约去人和吃饭。她们算是老主顾了,笑着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便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坐了下来,叽叽喳喳开始八卦。

端菜来的大男生听说是老板娘的儿子,在本市另一所学校念大学,偶尔出现在店里。由于长相清秀,还被她们无聊的时候私底下拿来开过几次玩笑。

他放下鱼香烘蛋,看了安小陌一眼,腼腆一笑。

笑得她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在意。四个女生打打闹闹吃过饭下楼,在楼梯口她被大男生拦住了,他结巴地说:“你……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

“啊?哦。”她也没反应过来,傻傻地跟着她走到角落。

他紧张地盯着她,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嘎?”她傻了,没想到吃个饭还能被拦路抢劫,呃,拦路表白。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经常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我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大男生白皙的脸隐隐泛红。

男朋友?说的苏岩吧?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嘿嘿,再见。”她不善拒绝,不等对方再开口,一溜烟儿跑了。

留下身后大男生一脸落寞地站成了雕像。

出了门,被舍友们拽着追问,听说过程后,开始你一眼我一句地笑着洗刷她。

“我说怎么给我们的菜比别人多呢,原来早有yīn谋。”

“呀,川菜馆里华丽丽的jq!”

“呀,这可是太子爷呀,你就从了吧!”

“是呀,你勾搭上他,以后我们来吃饭给打对折啊。”

“对呀,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

老大一语道破事情的本质:“你就是长了一张清纯可爱的萝莉脸,勾得人家小帅哥芳心暗许,结果你又长了一颗老尼姑的内心,看破红尘似的波澜不兴,硬生生伤得人家透心凉。”

她想,她是没有做老板娘的命的,此刻,她只想哭,看来短时间内,这里是不能来了,她最爱的鱼香烘蛋啊~~~吃不成了。

当苏岩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严肃地说:“你看,我一不在你身边,豺狼虎豹都冒出来了。都怪我太优秀,平时遮挡了你的光芒。看来我得少跟你在一起,以免阻挡了你艳遇的机会。”

她真的整整一个月没敢出现在人和川菜馆里,实在忍不住馋虫作祟,叫苏岩给她带过几次鱼香烘蛋。苏岩每次提着外卖饭盒来送餐,都一脸的同情:“我每次一进去,人小帅哥就拿眼瞪我,瞪完又朝我身后瞄,等不到心上的人呀,简直望眼欲穿,看得我都心酸哪。”

同情完又换上一副无赖脸说:“我真想告诉他,这份饭是给你带的,分量能多点不?我也好分一点来吃。其实我更想告诉他你的电话号码,以换取我以后长期的打折。但是最后,我的良知阻止了我,我不能害了人小帅哥,他多单纯啊,不能配女流氓。”她直接无语。

她有一点的愧疚,但是老大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是真的波澜不兴了,她知道,或许只有一个人能掀起这惊涛骇浪。要是能看破红尘就好了,他们这些凡人呀,是注定看不破的,只能继续做个绝望的俗世中人了。

后来觉得危机解除,还是忍不住去了人和,谁叫鱼香烘蛋的魅力如此巨大呢?老板娘还是一贯地热情,她也没有再碰见过那个男生。

苏岩摆出一副你是狐狸精的模样:“啧啧,祸水呀,你伤得人家小帅哥家都不敢回了。”

原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或许有人正在默默看着你。她不知道,在她一次次出现的时候,那个男生是用着怎样一种眼神在关注她,慢慢地记住了她。她笑的时候,她皱眉的时候,那一幕幕都印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脑海里,而她从不曾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方谦之于她,对于方谦来说,她只是一个见了面点个头的人,他不会知道这个女孩的内心里是怎样热烈地恋慕着他,永远不会知道。

卞之琳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方谦是她的风景,她渴望一生收藏的风景。

十四

十四

老大左思右想踟蹰了大半年,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挽回旧爱,挽回那个真心疼惜她的男孩。老大的心情小陌是懂的,所以当老大求她陪她一起去q大的时候,她有些犹豫,虽然q大近在咫尺,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却始终没有勇气迈进那道大门。不忍心拒绝好不容易拿出勇气的老大,最终还是一起去了,她明白,自己心底里,是渴望的。

居然在q大门口遇见这阵子忙得不见人影的苏岩,他也是来找高中同学的,打过招呼后,便分头行动。

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了老大的前男友,两人相顾无言,老大今天洗去了一脸的浓妆,恢复本来的青春面貌,衣着也很简单,她攥着衣角,很紧张。

小陌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便走开了。感情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

在q大校园里闲晃,发现大学校园都差不多,只是这里的大树更粗壮,枝叶更茂密,果然是百年老校啊,比起自己学校那新栽的几根大葱似的树苗,确实好看多了。此刻,她觉得离他如此之近,也许他也曾经站在这个位置,等待过某个人?

呵呵,傻子,她敲敲脑袋。

“咦?小可爱?!”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然后面前就站了一个笑眯了眼的大男生。

“啊?叫我吗?”小陌指指自己,什么小可爱!认错人了吧?

对方点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堆满了笑。

小陌摆摆手:“弟弟,门牙长齐了没?就出来学人家泡妞。”

许清恒脸一黑:“你我可泡不起!”

“不泡我,你搭什么讪。”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对你可熟得很哪!终于看见真人了!”

见小陌越来越茫然,他决定好心解惑:“我是方谦的室友,你来找他吗?他在大礼堂参加辩论赛,你过去等他吧。”

“啊?哦……”此刻,她更不解了,方谦的室友,为什么会认识她?

“对了,对了!”对方在她离开前又唤住她:“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安小陌。”

“哪几个字?”

“安全的安,大小的小,陌生的陌。”又不是登记户口,问那么仔细做什么?

“怪不得呀,怪不得……”对方喃喃自语,离开了。

留下她傻在原地,去不去呢?她犹豫了。去吧,就看一眼……

打听到大礼堂的位置,悄悄从后门溜进去,里面座无虚席,台上正辩得激烈。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一身笔挺西装,自信沉稳,面对几百观众和咄咄逼人的强劲对手,仍然镇定自若,不见丝毫慌乱,比起以前的清高淡漠,气质内敛了许多,又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真的变了呢,以前的他可不会参加辩论赛的。

周围传来任何地方都会出现的花痴声音。

“反方一辩太有才了,真帅!”花痴女一号以崇拜的语气说。

“你傻呀!那是方谦,经管学院学生会主席,前年的状元。”花痴女二号嘲笑她的无知。

“啊?他就是方谦?晕!那么优秀也就算了,还长这么帅,还让不让别的男生娶老婆了。”

“人家有女朋友了,放心吧。”

“啊?长什么样?”花痴女一号失望地问。

“就是反方三辩,沈诗卉,经管学院的美女加才女。”

“是挺漂亮的。”女痴女一号不得不承认。

“当然漂亮,不漂亮配得上方谦么?我经常看见他们俩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花痴女二号得意地抖出独家八卦材料。

“唉……看起来是挺配的。”惋惜又羡慕。

“废话,从来都是美女配帅哥,才女配才子,咱这样的,没戏!”花痴女二号犀利总结。

她无心的话语,却重重地打在了安小陌的心上,此刻她感觉到,台上的他,是那么的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原来,他所欣赏的,是那样的女孩,娴静温柔、落落大方又才华横溢,能够昂首挺胸站在他身边的女孩。而那样的女孩,她觉得是自己搭火箭都撵不上的。

辩论接近尾声,台上沈诗卉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淡淡地笑起来。

好怀念的笑容啊!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啊,随和的、温情的、包容的。

他一定不会记得,那一个会对着他傻笑的傻女孩了吧?也不会记得,那个在他面前摔得丑丑的女孩了吧?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粒浮尘,只需轻轻一弹,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默默地出了礼堂,抬头望望遮得密密实实的树荫,她突然觉得这参天大树,似乎没有她们寝室门口那一排大葱那么可爱。

许清恒兴高采烈地一脚踹开寝室的门,激动地准备播报第一手爆炸新闻,却意外地看见方谦稳稳地坐在书桌前,镇定地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他惊愕得差点忘记了收回还悬在半空中的脚。

许清恒表情古怪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方谦手里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地回答:“辩论赛结束了,当然回来了。”

“谁跟你说辩论赛了!我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见兴奋呢?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打破从不外宿的惯例呢。”他笑得一脸暧昧。

对于他的贼兮兮的语气,方谦以一贯的淡定应对:“莫名其妙的我兴奋什么?到底什么事?说!”

“嘿,我说,你家小可爱脸真圆。”许清恒给出中肯的评价。

方谦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没理他。

床上由于通宵上网正在补眠的老郭踹了许清恒一脚,他们一般不轻易拿方谦开这些玩笑,这小子今天脑子抽筋啦?

许清恒挨了一脚,也不生气,继续说:“虽然发型变了,但是凭我的火眼晶晶,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方谦一听,猛然站起来拽着他的衣领:“你见到她了?在哪里?”

“唉?就在男生二宿舍外面啊,我告诉她你在大礼堂,她没找到你吗?”不对啊,难道迷路了?那姑娘看起来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很有可能,许清恒暗暗下了结论,一针见血地看出了安小陌的本质。

“确定你没看错?”方谦怀疑地问。

许清恒得意地弯弯嘴角,“相信我,绝对没错,我问了,叫安小陌对吧?”

闻言,方谦大喜过望,放开他的衣领,像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说了一句:“乖。”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留下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从没见过方谦这么急躁的样子,两人半天没回过神来。老郭率先清醒过来,又踹一脚许清恒:“老许,有□□?”

“妈的,又踹老子,不告诉你!”许大爷卖起了关子。

“快说,什么情况?不说老子还踹你!”

“靠!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跟你翻脸了!”

“说完老子陪你翻脸!”

许清恒坐在椅子上,抖了抖腿,神秘兮兮地说:“嘿嘿,情况就是……藏匿多年的正宫娘娘神秘出现,沈大美女即将黯然退场。”

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没人收藏,没人评论,我也更!啊,还是要感谢三位收藏的童鞋,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十分感谢:)  十五

小陌刚刚走到校门口,就接到苏岩的电话,说是办完事情了,一起回学校。

晕晕乎乎地跟着苏岩下了车,他拽住她的胳膊,“走,请你吃饭。”

“有什么yīn谋?”她防备地看着他。

“你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思想这么复杂呢?”苏岩几乎吐血,不识好人心!

被连拉带拽地扯进人和川菜馆坐定,见她闷头不说话,他在她眼前挥舞手臂:“回神了!想什么呢?就你那脑容量,思考对你来说太占内存,你可千万别勉强。”

她白他一眼,不说话。

“说吧,烦恼什么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用怕,我替你解决。”他豪气万千地拍拍胸脯。

“我跟你没那么熟。”她没好气地堵他一句。

苏岩却毫不在意,没脸没皮地说:“前天请你吃饭的时候,你还说跟我无比地熟呢。”

“你听错了。”她坚决否认。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以认真的语气对他说:“苏岩,你有没有很认真地喜欢过一个人?”

苏岩收起无赖般的笑容,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说:“当然,我又不是石头。”

她诧异地看向他,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他始终低着头。

她和苏岩虽然平时打打闹闹、嬉笑怒骂、口无遮拦的什么玩笑都敢开,却也只有一次听他提起过他的前一段恋情。

那是某一天,苏岩拎着四只水壶帮她打开水,她两手空空在旁边一路幸灾乐祸,气得他恨不得四只壶一起朝她砸过去。这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她不禁朝他们多看了两眼,她知道,那是地质与环境工程系有名的系对,男的潇洒女的飘逸,很有点神仙眷侣的味道。

她带点羡慕地对苏岩说:“嗳,看看这俩多般配,像你这样自认帅哥的也是插不进去的吧。”

苏岩却连眼睛都没斜一下,径自往前走。

不甘心受冷落,她追上他,开他玩笑:“嘿,走那么快干什么?别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他终于斜了一下眼,却是白了她一眼:“无聊。”

她噎了一下,这可不像平时的苏岩,一般这种时候,他都很配合地和她一起笑闹的,她狐疑地看他:“难道你心里有鬼?”

苏岩终于停住了脚步,放下水壶,平静地望着她,然后说了一句话,成功地让她闭了嘴。

“她是我前任女友。”

她瞪大了双眼。

见她一脸的惊恐,他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不信啊?想当年,我刚上大一的时候,多么清纯一小男生。人家女生约我出去吃饭,我就傻傻地去啦,然后走着走着,小手就被人家牵住啦,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扣上某人男朋友的帽子啦。”

好好一场俊男美女的纯纯恋爱,就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出来不得不让人霎时幻想破灭。

“那后来为什么分手了?那男的第三者插足?”

他耸耸肩,不在意地说:“不合适呗,那男的追了她很久,我们分手以后他们才在一起的。”

后来,他们几次在校园里与那对情侣狭路相逢,大家都视而不见地擦身而过,她也没再听到苏岩提起过任何关于那段恋情、那个女生的事情。

那么还有什么人能让是苏岩上心呢?她仔细回想他身边的女孩。

苏岩那张帅气的脸庞,女人缘好再正常不过。每次跟他走在一起,都会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锐利眼神。或探究、或猜测、或嫉妒、或羡慕,每每刺得她浑身不对劲。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看吧,看吧,眼馋死你,回家躲被窝里咬小手绢去吧!

除此之外,苏岩还有一个女性朋友,乃会计系的系花。

系花名叫于璇,称作系花名副其实,肌肤赛雪、细若凝脂,且身材高挑,走在路上回头率绝对超过百分之三百,往那一站,就是会计系的招牌。

现下美女们一般外表出众的,有很大几率内在是个草包。偏偏于璇美女打破了人们的偏见,年年奖学金获得者名单公布,于美女皆榜上有名,可谓有才又有貌。

于美女有一男友,与她同校不同系,此男高大挺拔、阳光帅气,对女友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二人从大一开始恋爱,感情深厚,几乎形影不离。

这样一位佳人,爱情学业双丰收,妒煞众家女子。

于大美女与苏岩关系甚好,亲密度仅次于安小陌。为此,苏岩很是不屑:“你说我一高质量帅哥,配于璇这么一高质量美女,刚刚好,怎么就跟你这么个女土匪混一块儿了呢?”

当然,这顿牢骚换来的是女土匪飞起一脚。

她曾经随口问过苏岩:“你跟于大美女怎么没在一起?”

苏岩大眼一瞪,扭歪了一张帅脸,“开玩笑,她男朋友什么来路你知道不?大学生跆拳道比赛全国总冠军!谁敢打他女朋友的主意?不被打成肉包子都对不起他那满屋子的奖杯。”

“那你还敢跟他女朋友那么亲热,就不怕被揍?”这孩子,为了美女命都敢舍,勇气可嘉。

“怕啊,所以我跟你更亲热,以掩饰我对于美女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露出一脸奸笑,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当然,瞬间就会被一掌拍飞。

国庆黄金周假期,谢灵灵到d市来看望她,受到了她和苏岩的热情接待。在车站接到谢灵灵的时候,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引来无数的侧目。

苏岩站在五米距离外,假装看风景,嘴里默念,我不认识这两个疯子,我不认识这两个疯子。

两人领着谢灵灵在校园里闲晃,谢姑娘站在主路口大喊一声:“本姑娘来了,各位帅哥速速出来觐见!”瞬间弄出百分之一千的回头率。

苏岩感叹如此豪放女,幸亏只在r大短暂停留,只是祸害了西北地区的人民,苦了乡亲们哪。

碰巧遇见于璇美女与男友,苏岩和其男友关系也不错,三人站在一起聊天,那就是俊男美女组合成的一副画,呃……当然……如果安小陌不计入画面的话。

每次那三个人站在一起,她都觉得自己是误闯巨人国的小矮子,深感不河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于大美女不怎么待见她,每次遇见,其男友会对她点个头,但于美女从不跟她打招呼,只是斜眼扫过她,便灿笑如花地与苏岩聊天。为此,她倒不甚在意,他们聊天她也从不插话。

今天,她深深庆幸有了外援,拉着谢灵灵远远站在画面外。

谢灵灵上下打量有些傲慢的于美女,凑到小陌耳边轻轻说:“那女的对你有敌意。”

小陌莫名其妙:“她对我能有啥敌意?我跟她又没啥交情。”

谢灵灵看白痴似的眼神看她:“她对苏岩帅哥有意思呗。”

小陌更加不解了:“别瞎说,她跟她男朋友关系可好了。”

“那都是表面滴……本小姐就是有本事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那就算她对苏岩有意思就有意思呗,关我啥事?她跟苏岩那么熟,知道我们俩什么关系的。”

谢灵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傻妞,就你还没开窍呢!可怜的苏帅哥。”

看着那边谈笑风生的苏岩,安小陌似懂非懂。

晚上,她们一起躺在小陌宿舍的小床上,谢灵灵感叹道:“陌陌,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真的,你走了以后,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小陌内疚地说:“对不起,我当时很乱,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不想……”

谢灵灵摆摆手:“算啦算啦,我都懂,不提以前了,咱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她想想又说:“你跟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很多人都在d市呢。”

小陌摇摇头。

“方谦在q大,离你很近啊,都没碰见过他?”

听到这个名字,小陌眉头微微皱起,想起那个女孩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她继续摇头说:“人家是什么人啊,哪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

“嗳,你别这么说,他那人你不熟,表面上是冷了点,其实挺好的。”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那倒也是,又不嫁他。”

小陌暧昧一笑:“大妞,你想嫁人了”

“切!我想嫁,人家还不想娶呢!”谢姑娘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然后她突然灵光一现:“不如咱俩以后一起结婚吧,多热闹!”

“好啊好啊,这主意不错,多省事!”

“约好了啊,到时候咱俩一起结婚,你要抓紧时间啊,别拖我后腿。”

“别说大话,说不定最后是我等你呢。”

谢姑娘大言不惭地说:“可能么?我谢灵灵的亲卫队,跳护城河里能堆成一米高的城墙。”

“那行,你别叫我等到白发苍苍就行了。”

“切,听姐一句啊,遇到好男人要抓紧了,千万别放手。”

“哈哈,才多大啊,操这什么心?”

“我要是先遇到了,实在等不及你,你就来给我当伴娘啊。”

“也行啊,我等你老公开奔驰来接我啊!”

“想得美,骑自行车接你还差不多!”

小陌贼兮兮地说:“自行车也行啊,不过那得花多少时间啊?你想想,路途遥远,这自行车马拉松途中,我俩朝夕相处,万一发生感情了,你就哭吧!”

谢姑娘大方地说:“没事,那我就给你当伴娘去。”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老公都可以资源共享的。”

谢姑娘无比大气地说:“姐妹地位高于老公。”

两个许久未见的女孩,笑笑闹闹到很晚才在月光里沉沉睡去。有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呢?好怀念这样的日子啊,小陌看着身旁睡得淌口水的谢灵灵,甜甜地笑了。

十六

十六

安小陌进入大三下学期,大四的苏岩也即将毕业,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他早早被本市一家知名企业签下了,不用去挤招聘会做瘦身运动,也不用网上漫无目的地广撒简历,只是天天吃喝玩乐睡,真是羡煞那许多抱着简历、抱着就业协议四处东奔西走的苦命儿。

每年五六月份,临近毕业,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即将各奔东西,各类散伙饭那是一场接着一场,同班同学的、同寝室的、外系朋友的、社团同学的、老乡的……总之各类名目繁多,苏岩作为交游广阔的人,一天赶两三场饭局那是家常便饭。

最扯的一次是,中午聚会组织吃自助餐,苏岩吃完撤退后,晚上的邀约又到,地点还是那家自助餐厅。等晚上苏岩取菜的时候,人家服务生来来回回打量他好几次,估计是怀疑这娃是怎么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的。

近段时间,少了他带着她吃饭逛街,瞬间感觉清净不少,便犯了懒病,没课的时候,她可以整天不出门,睡到中午起床,然后呆在宿舍上网打游戏。

酣战中,宿舍电话响了,离得最近的老三随手接起,对着话筒说笑了几句后,将电话甩给她:“你家苏岩,有饭局都不忘关心你,太体贴了。”

老三笑得一脸暧昧,从认识苏岩开始,她们就不遗余力地拿他们开玩笑,不管她怎么解释,得到的都是变本加利的起哄,后来索性不解释了,随她们说去。

她算是明白了,对于八卦的人,她们脑袋里能收到的信息只有她感兴趣的,其他一概过滤忽略掉。那些娱乐圈的狗仔记者们,大概就是这种心态,难怪那些明星们总感叹,要隐私,太难。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苏岩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还很清醒:“听说你在寝室窝了一天了?难道你要绝食省钱给我去泡妞”

她手里打游戏的动作没停:“我是打算绝食省钱,可是没打算给你去泡妞哦,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他轻轻一笑,“有梦想才有追求梦想的动力。”

“那你省给我去泡帅仔,泡到了可以资源共享,给你摸一下。”他们俩的玩笑向来荤素不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要男的!”

“哈哈哈哈,你太无聊了!你今天的饭局结束了?”

“还没有,他们还在喝,我喝不动了,出来透透气。”

“你还是少喝点吧,连续喝了一星期了。”身为他最铁的哥们,必要的关心还是要有滴。

“嗯。你要是不想出门,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带吃的。”

“就等你这句话呢!”

“安大傻……”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那边苏岩的声音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与他平常的声音很不一样。

“什么?”她无意识地应声。

“我……”那边顿了一下:“没什么,我就问问,你想吃什么?”

那头,苏岩硬生生咽下了想说的话,没拿电话那只手攥得紧紧的。

“你是不是我兄弟啊?老三样!”

安小陌所谓的老三样,是他们俩扫过整条堕落街总结出的最精品的吃食。酥软的大麻花、香浓的花生浆稀饭和酸辣米皮。这三种小吃酸甜辣的组合,滋味可是无比的美妙。

他们几乎每天必吃,老板对他们俩那是相当的熟悉。以至于他们毕业多年后,还是常常想念这记忆中的味道,因为工作忙,只回去过几次学校,老板还是能准确地认出他们的模样。

这天,安小陌同样沉浸在游戏中难以自拔,午饭、晚饭皆自动忽略。

“安大傻,你出来,到xx酒楼来。”

接到苏岩电话的时候,她很是奇怪,他今天不是和于大美女以及另外一些跆拳道社的朋友吃饭么,叫她做什么?

回想起苏岩难得正经的语气,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去就去呗,兴许真有什么事叫她去救场呢,她懒懒地起床更衣,嘴里嘟囔着,好兄弟就是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滴,回头一定好好敲诈苏岩一顿,他喝酒聚会,害得她都好一阵没好好吃到饭了。

到了酒楼门口,她探头探脑地寻找苏岩的身影,其实不用寻找,那边闹腾得那么厉害,俨然已经成了整座酒楼的焦点,想找不到都难。

只见人群正中央,于大美女此刻正软软地“挂”在苏岩身上,两只紧紧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酒醉的她满脸通红,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还嚷嚷:“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哪里还有半点平时优雅含蓄的模样。

酒桌上男的女的不拉也不劝,边嗑瓜子边看戏,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满脸激动地等待好戏下半场上演。

呃……这是什么一种状况?搞不清楚状况的安小陌,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清楚形势再说。

苏岩满脸的尴尬,拼命把于美女的胳膊往下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居然拼不过一个酒醉的女人。他皱眉看向站在一旁的于美女的男朋友,那男孩此刻却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过来抢回发酒疯的女朋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紧搂着别的男孩,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是深深的痛意。

研究了一会儿,惊觉不妙,苏岩那家伙叫她来看这种场面,肯定是有yīn谋的,而被算计的对象,毫无疑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她!

瞬间下定决心,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抬腿转身,做好匍匐前进的姿势,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发觉她逃跑的意图,苏岩立刻出声唤住她:“小陌,你过来。”

听听,连称呼都改了,除了安大傻以外,他还唤过她傻妞、女流氓、女土匪、闷骚女等等等等,就是没正经叫过她的名字,这会儿,毫无悬念的,绝对绝对有惊天大yīn谋!

唉……

平时白吃白喝你的不少,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今儿就当报恩了吧。

她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摆出大义凌然的姿势,脸上却是堆满狗腿似的笑:“嘿嘿,我来了,苏大爷有何吩咐?”

苏岩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对于美女说:“于璇,我跟小陌早就在一起了,大家都知道的。”

嘎?大家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安小陌惊恐地瞪大眼!难道在众人眼中,他俩的八卦早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不要啊,你苏大爷是要毕业了,我可是还要再在学校混一年哪,平白无故就给扣一定某某女朋友的帽子,太沉了。

她努力地要挣脱他的手,他却更加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握紧她不安分的爪子。

于大美女杏眼一瞪,狠狠地剜她:“她?她凭什么!她哪点配!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却跟她形影不离三年,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于美女,有你这么踏削人的么?虽然平时我就看出您不怎么待见我,我也不跟你计较,虽然比不上你,可我也是四肢健全智商正常啊,凭什么就配不上苏岩这痞子了?

还有苏大爷,我不就吃你点喝你点么?你至于这么yīn我么?唉……人果然不能贪小便宜,老妈说了,贪小便宜吃大亏,不听老人言,吃亏果然就在眼前呀在眼前~~~

当然,这些话只能偷偷在心里说说,她可没傻得真的开口为自己辩解。对于眼前的形势,她还是分析得十分透彻的,此时开口,等于再次刺激那已经被酒精刺激得神经错乱的于大美女,把所有的枪炮子弹通通往自己身上引,她不聪明归不聪明,可没有自虐倾向。

苏岩摇摇头,平平地说:“不是做给你看,我喜欢她,跟她在一起,是我的事,不需要做给任何人看。”

“不可能!”于美女说得斩钉截铁!

他看一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男孩说:“陈航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他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你,你还要求什么呢?”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大一开始我就只喜欢你!当初是你介绍我认识他的,我跟他在一起,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于大美女已经神经错乱,口无遮拦了。

苏岩叹口气:“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该好好跟他在一起,这四年不是好好的吗?这些话,你不该说的。”

“我不甘心!再不说,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美女越哭越伤心,她终于放开挽住苏岩的双手,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双臂里,抖动着单薄的双肩,看起来好不凄凉。那个叫陈帆的男孩,慢慢走过去,伸手揽过她,拥进怀里。

安小陌又不得不感叹,美女就是美女,连撒泼都撒得这么惹人怜惜。

她突然同情起她来,纵然是再美再优秀的女孩,在爱情面前,也只能是这样一种姿态,怯懦的、卑微的。

那晚,回去的路上,苏岩出奇的沉默,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他将她送到寝室楼下,便离开了。而以往,他们会天南海北地神侃,然后会遇见几个熟人,大家一起侃得天昏地暗,直到宿管阿姨出来喊关门了,大家才分手各自散去。

今天这家伙太反常了,她将这些反常归咎于于美女这一场发疯,看样子苏岩那家伙这回被打击得不轻。任他再如何的开朗豁达,碰上这样的事情,也是会耿耿于怀的吧,再怎么说于系花是苏岩的好朋友,难得能有一个可以坦诚相待的异性朋友,最终却还是逃脱不了爱情的魔咒,再一次印证了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这句话。

当然,这个时候,只顾为别人感叹的安小陌同学,是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的。

由于毕业的关系,堕落街各大饭店酒楼生意火爆,很早就被预订一空,很多q大的学生也会到r大这边来订餐。

这天,许清恒和学生会的一帮同学在r大旁边的酒楼聚餐,却意外地看见了这一出闹剧。

“啧啧,瞧那美女脸蛋漂亮身材也不错,怎么就输给那前平后板的小丫头了呢?这男的什么审美标准!”

“小丫头手段高明呗,一进来露个脸,话都不用说一句,那男的就乖乖跟着回去了。”

“太丢男人的脸了,估计是回去跪搓板去了!”

听着那些无聊的瞎议论,瞪着那边离去的苏岩和安小陌,许清恒狠狠地吸了口烟,再狠狠地摔了烟头,吓得不明所以的旁人立刻闭了嘴。

谁惹他了?大伙儿互相望望,都摇头,大气不敢出一口,不明白刚刚还好好地喝酒的老许,怎么看了一出戏,突然就换了这么一副yīn沉的面孔。

许清恒灌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头,摸出手机拨了号,很快,那边有人接起,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老许?”

许清恒又点根烟,“嘿,方谦,你小子过得潇洒啊,说出国就出国,出去了电话也不给兄弟一个,国外的妞当真比国内的俏?”

“呵呵,瞎说什么呢。”那边传来轻笑声:“你怎么样,这个时间该准备离校了,忙么?”

许清恒吐口烟雾,冷哼一声:“忙什么?看戏呢!”

“看戏?”方谦莫名其妙地重复。

“苦情幽默剧,就一个主题,负心女子移情别恋,苦情男子远走他乡,女主角你也认识。”

方谦更加不解:“说什么呢?你喝多了吧?”

“我压根没喝!方老大,兄弟劝你一句,对女人,别太死心眼,你还在原地等,兴许人家早就已经琵琶别抱了!”

那边一滞,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没有刻意在等谁,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过了这么多年,而有的人还没有忘记罢了。”

方谦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异国郁郁葱葱的街道,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整座城市显得清新干净,微凉的空气带着湿意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沁人心脾。

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股凉意深深沁入心底,其实,在握住一双手之前,他就已经迷失,而等待,之于他,已是那么地习惯。

第二天,苏岩出现时,两人都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他又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引来她的无情鄙视:“你说你跟我混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半点我的厚道?”

“怎么不厚道了?我那么的稳重。”他自恋的个性数年如一日。

“稳重?那是形容我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是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内心。”

“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到?原来你一直没对我敞开心扉啊,亏我那么信任你,唉……这就是友情。”

“我敞了,风呼呼刮的我心冷的,但你没急着看,都去看帅锅了。”

“肯定没敞,我很认真地去看吧,没看着。”

“哦那可能是我的心刚去厕所了,你没逮着机会。”

“你太yīn险了!”她嗤之以鼻。

“我的yīn险面你不是早看到了嘛。”

“我只是没想到yīn险得这么彻底。我本来以为你还有救的,现在发现没了。”

“那我不介意更yīn险一点!”他拽起她的小辫子甩啊甩。

“啊!放手!卑鄙!yīn险!太无耻了!”她尖叫着欲夺回头发。

“哈哈哈……”

……

两张青春飞扬的脸,无忧无虑的笑容,引来路人短暂驻足,进而会心地一笑。

一路笑笑闹闹,没有离别的愁绪,却也深深地意识到,这段最美好的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十七

十七

很快,苏岩毕了业,在本市一家知名企业做网络技术支持,他一贯地表现出众,又嘴甜心细,听说颇受领导重视,常常没完没了地加班应酬、应酬加班。每次抽空一起吃个饭,就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后来她也忙着准备大四的实习,于是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少了苏岩的校园,对她来说,冷清了许多。

夏天过了,秋天的校园,落叶满地,有种说不出的萧瑟。校园里又涌进新一批的大一学生,满眼的好奇、满脸的青涩,像极了几年前初入校门的他们,未来四年,他们将会是这里的主角,重复他们的故事,或者又将会经历些别的什么呢?

寝室门前那一排排大葱长得很高了,已经有两层楼那么高,她没再去过q大,也没有再见过方谦,有的人,既然已经注定忘不掉舍不下,那么就深埋进心底吧。

大四的课业很少,她忽然就多出很多的空闲时间,看着周围找准了目标,忙忙碌碌的同学,她偶尔会觉得寂寞。

那天堂课上,老师说管理心理学上说,有些表面很活泼开朗的人其实内心最脆弱,最经受不住打击;相反,平时看起来柔弱无力的人内心反而很坚强,别人以为她一定支持不了的挫折,反而能让她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

忍不住拿自己对照,发现自己似乎是前一种人,记得那天舍友给她做的心理测试,测得结果,她的本性是:你每天都表现得开心,像极了马戏团里的小丑,把欢乐带给大家,把辛酸留给自己。你的心地十分善良,对别人的照顾更是体贴入微,不过,有时候会好过了头,让人家觉得你像一个滥好人。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是的,她不够聪明,不够活泼,她的迷糊憨实在她看来是不合群的,该自卑的。于是她近乎讨好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希望能得到他人友善的对待,其实,都是不自信的表现。

是谁说过,神经质的人,即使在人群中也会感觉到孤独。

每到快毕业的时候,大四的学生们就会收拾出四年来堆积的旧书旧物,带不走的就转卖给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多年延续下来,学校的小河边上,便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二手交易市场,大四的学生们将床单铺在地上,货品一件一件摆在上面,自己蹲在旁边,就算是开张了,长长的地摊一字排开,望不到尽头,一到傍晚,原本宁静的河边,变得热闹非凡。

低年级的学生们会三三两两聚拢来淘宝。

小陌和舍友们慢慢开始整理几年来堆积的杂物,女孩子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穿过一两次的旧衣服,看过就甩在一边的旧杂志,外面吃饭的时候店家送的小杯子,一次也没敢穿出门的高跟鞋……

偶尔能有惊喜出现,丢失了一年的耳钉,当初随手夹在一本书里的照片,都一一寻回来了,看着照片里面青涩的自己,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这张脸,顿时感叹时间催人老,无限唏嘘。

等她们匆匆赶到河边,好位置都被占领了,她们只好在队伍的最末尾铺开了摊子,将东西整齐地摆在上面。这些大都卖得很便宜,学生的东西么,贵的也舍不得拿来卖,基本上都是原本三四十块的衣服,穿过一两回,嫌不好看了便拿来换钱,只卖十块,旧书和旧杂志就更便宜了,五毛一块都卖。

她们隔壁摊的男孩子点根烟,豪气地说:“我见钱就卖!十块钱,摊给你,我走!”

惹来大家哄堂大笑。

由于学校处于新建的大学城,位于城乡结合部,附近还未搬迁的村民们也会在饭后来逛这个小型的旧货市场,淘些便宜的衣服啊果盘杯子之类的回去。因为这里的东西着实便宜,他们揣十块钱来,从市场这头逛到那头,能从头到脚买一身穿回去,还能搭个背包。

有个男生很有生意头脑,去批发市场进了一批残次劣质的衣服袜子来卖,扔在床单上,堆得跟小山包似的。小陌见过他做生意,那是大买卖啊,都不论件卖,都论斤称的。

买家:“老板,袜子怎么卖?”

卖家:“六块钱一斤。”

买家:“我称两斤,算五块一斤咋样?”

卖家:“得,添点,你要能称两斤半,算你五块五一斤。”

买家:“那你可得给我再少点!”

卖家一咬牙:“行!你再称两斤裤子就拿走!”

安小陌彻底被震慑了,这两人太有才了!-_-!!!勇猛程度在她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谢灵灵了。

说起谢灵灵,她也顺利毕业,回到老家c市,进入一家知名汽车销售公司做财务。她从前可是万万想不到的,大大咧咧的谢灵灵,能有耐心坐下来,面对满眼的数字而不抓狂。

谢灵灵常常打电话来抱怨工作太辛苦,工资不够花。

这种时候,小陌会摆出一副大姐的模样教训她说:“你应该学习规划,不能老这么没节制地花钱。”

“你怎么不早点批评我!”

“早说你听不?”

“我听,你不觉得我比较听你的话吗?”

“哦?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来没有这个印象呢?

谢灵灵肯定地说:“我什么时候都比较听你的话啊!大姐大,以后你要时刻记得批评我,这样省下来的钱我可以请你吃好多好吃的。”

对此,小陌同学敬谢不敏:“拉倒吧!你先养活自己再说吧!”

挂了电话,再想想忙碌的苏岩,她叹口气,忽然有了危机感,原来毕业后的生活不如在学校里自在的,烦恼会更多,责任会更重。

她觉得很失落,想到摆地摊卖掉的东西,好像四年所有的东西都归于这几十块钱,什么都没留下。等几十年以后,再想起她的大学生活,连个可以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毕业论文对她来说不算难。学生间都流传一种说法,有一个好的指导老师,比有一篇优秀的论文重要得多,拼老命完成论文,不如祈祷菩萨保佑你抽中一个级别高的指导老师。

她运气好,抽签抽中一个老教授级别的指导老师,虽然老教授特别忙,只匆匆跟他们见过一面,平时也不会跟他们联络,只是发发邮件,偶尔给他们改改论文。

不管指导得怎么样,老教授毕竟是老教授,威慑力可不小,连别组的老师都悄悄对自己的学生说:“答辩组的老师主要看你是谁的学生,老教授的面子谁敢驳?你们要是分到xxx那组,谁敢不让你过关?”

当然没人敢!所以她无惊又无险,在需要二次答辩的同学羡慕的小眼神中,顺利地通过了论文答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即使她的论文东拼西凑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没有水平。

毕业前她参加了一场补考,大一遗留下来的高数考试,同学将答案发到手机上,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抬头看看老师再低头看看手机,看一眼,写一句,再看一眼,再写一句。

终于引来了视力良好、智力也良好的监考老师,老师敲敲桌面提醒她。

她心虚地抬头,可怜兮兮地说:“老师,放我一马吧,我都大四了……”

于是老师叹了口气:“唉……别放桌面上,放抽屉里吧。”

于是老师靠在她的桌边,替她把风,还一边闲聊,“工作签了吗?”

她笔耕不辍,还要抽空摇头。

于是老师又叹口气,“你们也实在是不容易。”

那悠长的叹息声,听得她越来越心酸,小眼泪哗哗的,果然,他们是被同情的一代。

快毕业了,离别的气氛渐浓,各类聚会多了起来,吃饭喝酒唱k喝醉,四年,难得醉一场。平日里交情不深的同学,也能凑在一起说几句伤感的话;而争锋相对了四年的两人,此时也能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尽释前嫌。

她无尽地伤感,连哭了好几场。晚上苏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打来电话,以过来人的语气安慰她。

“别想那么多,等你毕业以后,你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想起他们了。”

“唉……毕竟朝夕相处了四年啊,突然就要分开了,很多人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就算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可能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见面了。”

苏岩哈哈大笑着说:“以我的性格,我能不拖家带口去祸害你算是我精神基因突变了!”

她破涕为笑,“别来找我,t***,我正伤感呢,你给我捣什么乱!”

“嗳,我现在在看我以前的照片,真帅。”苏岩嬉笑着说。

她轻啐一口:“不要脸!”

“我发现我有点自恋倾向。”

“我早就发现了,一直没说而已。”这家伙自恋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我兄弟你应该也遗传了一些,不过你又加上自己的变异效果估计就成了自虐倾向!”

“狗屁!我不会自虐,只会虐你!”

果然被苏岩的舌灿莲花一搅合,愁绪减轻了许多,毕竟,大家各奔前程,都是去开创美好的未来去的。

人一生中,来来去去的人很多,离别也是必然要经历的。任何一段回忆,之于她都是很宝贵的,不能轻易丢弃的,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记忆,都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痛苦之于幸福生活是一种缺憾,然而,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应当一一尝到,有缺憾,才是完整的人生。

十八

十八

七月的最后一天,已经毕业的她被正式撵出住了四年的宿舍,她没有回c市或者s市,而是留在了学校所在的d市。妈妈离开c市多年,想是终于释怀了,搬回了c市原来的家,并且跟干妈一起盘了家店做起了服装生意,妈妈终于能够开始出发寻找新的生活目标了,想到还有谢灵灵一家就近照应,小陌也安下心来,放心地一个人在离c市不远的d市呆了下来。

她顺利进入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公司规模不大,加上了老板也不超过三十个人,公司在一栋半新不旧的写字楼里,楼道昏暗,电梯像是工作了几十年似的,吱吱嘎嘎喘粗气,偶尔还要闹闹罢工,与周围金光闪闪的新建写字楼形成强烈对比。

工作不是很辛苦,工资也一般,但是足够应付她的一切开销。她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小套房,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在这里,她其实并不感到寂寞,闲暇时候跟同宿舍的姐妹逛街聊天,和苏岩吃饭看电影,倒也惬意。

公司同事男女比例调控的很好,几乎是男女各半,地域分配也很均衡,本地人和外地人也差不多各半。大家都是年轻人,她原本就开朗不拘小节,很快和同事熟悉起来。只是性格憨傻迷糊依旧,常常在办公室闹笑话。

最经典的一次是,某天,小陌小姐遍寻不着手机,唯恐丢失,四处翻找,慌张不已。一旁的同事小玲提供建议说:“用我手机打打看呗,说不定就在附近,你给忘了。”

好主意!几秒钟后,铃声在小陌小姐的上衣口袋里响起,她顿时大囧。这时,领导通知开会,及时解救了她。

两个小时后,小玲的手机响起,接起一听,那边传来一个礼貌的女声:“你好,我是安小陌,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请问你是哪位?”

小玲顿时笑翻了,安小陌又一次囧囧囧。

工作几年后,囧的次数多了,囧着囧着也就习惯了。

纽约瑞通集团总部大厦

夜色悄悄笼罩,街道两旁的灯光点亮了整座城市,而大楼内的灯光渐渐熄灭,人们早已开始享受愉快的周末时光,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办公桌前,一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研究手中的文件,他的脸庞俊美、白皙,清隽的面部线条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柔和,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年轻人。当他抬起头来,你却能发现他的目光灼灼有神,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的凌人气势,叫人不敢逼视。

扣扣,敲门声打破宁静。

“进来。”方谦头也没抬地应声。

得到允许,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一个高挑的女子,利落的套裙内搭配简洁的衬衫,勾勒出原本埋没在外套下的娇媚曲线,干练利落中又透出女性的柔美。

她走到桌前,柔声说:“方,你还没打算下班么?”

他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工作,简单地嗯了一声。

仿佛对这样的对待已经习以为常,沈诗卉不甚在意地继续说:“今天是周末了,不如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他摇摇头说:“不了,我这边还没有结束,你先下班吧。”

“我可以等你!”她脱口而出。

他的目光投向她,微微蹙起眉头说:“不要等我。”

被他的目光直视,仿佛直视进她的内心。即使与他共处多年,面对这个叫她心动不已的男人,她仍然不敢面对他深沉难测的目光。

“方,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你好,我是方谦。”

那边传来一个愉悦的女声:“儿子,我是妈妈!”

“妈……”他轻轻皱起了眉。

卓亚君毫不在意儿子无奈的语气:“你怎么还没下班,我故意打你办公室的电话,你果然在。”

“嗯,手里有个项目,时间紧,还没有忙完。”他不习惯解释,对于母亲,他还是比对常人多了分耐心。

卓亚君不高兴地说:“你爸爸那个死老头,把我儿子弄到美国去,就是这样虐待你的?”

“妈,我很好。”他掐了掐额头。

“不行!我得跟他说说,你回来吧,到妈妈公司来,别理那死老头的破公司了!”

一说起离婚十几年的前夫,卓亚君就是一肚子的牢骚,方谦只好打断她,不然她很可能会抱怨到明天早晨。

“妈,我考虑考虑,就算回去,也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吧。”

“行!你好好考虑啊,一定得回来啊!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卓亚君喜滋滋地收了线。

挂断电话,他发现沈诗卉已经离开了,他转身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切已经太过熟悉。

想起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或许,是该回去了。

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向大地,驱散了一冬的寒冷。人们开始脱去厚重的冬衣,换上色彩鲜艳的春装,抖去一身的懒散,纷纷走出家门,感受春的气息。

阳光下,火红的山茶花开得灿烂,小巧的海棠花开得绚丽,洁白的玉兰花也悄悄缀满了枝头,幽幽地散发着淡香,整座城市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懒洋洋的花香。

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景观大道两旁,一簇一簇盛放的樱花,更是成了最亮眼的风景,粉嫩嫩的花瓣开在没有叶子的枝桠上,粉的白的,遮天蔽日开得灿烂。一阵清风刮过,粉色的花瓣飘摇落下,薄薄的铺了一地。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正疾驰在这条美丽的道路上,车内,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后座,低头专注地阅读手中的文件,心无旁骛,丝毫不为车外的美景所打动。

前排,司机小心翼翼地注视道路状况,偶尔从内视镜悄悄打量始终不曾抬起过头的老板。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存在一种敬畏的心理的。

从三年前他回国担任瑞通中国首席执行官兼董事总经理开始,他就一直跟着他,他对下属要求很严格,但不苛刻,只要不犯大错误,他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板。他虽然是依仗父亲的势力才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却没有一点二世祖的骄纵无能,别的世家子弟还在国外混着学历泡着洋妞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一边念书一边在美国瑞通总部磨练了。

几年下来,凭着精明睿智的头脑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他稳稳坐在了瑞通的当家宝座上,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个本事,叫一干等着看笑话的董事,不得不手捧着红艳艳的钞票心服口服?

司机正分神,马路边的樱花树下突然冲出一个男子,吓得司机慌忙急踩刹车,惯性作用下,方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座椅上的文件滑落下去。

司机连连道歉:“对不起,方先生,您没受伤吧?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所以才……”

方谦弯腰捡起文件,不在意地说:“没有关系,继续走吧。”

司机暗暗吁了口气,正准备发动车辆,路边又闪出一个人影,这次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她毫不顾忌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仍然一路狂追,目标是刚才那个男子。

司机见状摇摇头,继续起步。却听见后排传来老板的命令:“停车。”

“是。”虽然莫名其妙,他还是将车停靠在了路旁。悄悄转过头,发现方谦并没有下车,只是盯着那个一路狂奔的女子,眉头紧锁。

眼见就快追上了,女子脱下脚上的皮鞋砸过去,可惜准头不够没砸中,却奇迹般地变成了路障,男子一脚踩在高高的鞋帮上,以匍匐姿势摔倒在地。女子追上他,单膝跪在旁边,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只是揪起他的衣领不撒手。

男子索性爬起来坐在地上,带着哭音说:“姐姐,我……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至于吗?为了个破钱包你追了我五条街!”

“破钱包?那是姐姐我的命!”马尾女子,也就是安小陌小姐抄起那只鞋,砸一下男子的头:“偷我钱包就是要我的命!性质等同于谋杀你知不知道!”

“没……没这么严重吧?”男子结结巴巴地说。

“哼哼!姐姐我从小长跑就没及格过,你今天可是把我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了!算你狠!”安小陌一口气没顺过来,边咳边大口喘气。

男子没想到居然给他遇见了神力女超人,只得求饶:“姐姐,钱包还你,咱这事就这么算完了行不?”

她斜他一眼:“完不了!我非给你送公安局不可!害我跑了整整五条街!鞋跟都给我跑断了!”

你不追我五条街能跑这么远么?男子也很无奈。

正僵持着,麦兜那个憨憨傻傻的声音从某处传来:“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齐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

安小陌东翻西找,终于在背包夹层内找到了发出这个铃声的手机,她一边接起手机,一边更加攥紧了男子的衣领。

男子翻翻白眼,姐姐,你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用这么幼稚的铃声装可爱!

“喂!小玲啊!我在路上啊,抓小偷呢!没丢,啥也没丢!啊?你们都到啦?那等我一会儿,就来!”挂断电话,对一脸窃喜的男子说:“算你走运,姐姐我今天有事情,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以后好好做人啊!”

男子千恩万谢后,一溜烟跑了。

留下安小陌一边拽紧失而复得的钱包,一边弯腰穿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安小陌。”

十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天气很好,希望大家的心情也很好,看文愉快哦,啦啦啦啦~~~~~  十九

“谁啊?谁叫我?”奇怪,大马路上居然有熟人?她疑惑地转身,然后瞬间感觉被雷霹了。

“你……你……”由于实在太过震惊,她哆嗦着嘴唇,除了一个你字,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她呆愣的反应,方谦皱紧了眉说:“我是方谦,你的高中同学,还记得吗?”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她只能点头:“我……真巧啊!”

此刻的方谦,心里却是千回百转。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消失了将近十年,如今突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却若无其事地说真巧,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呃……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在她心里,你们两个的关系,可能也就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她很冤。

“这个……那个……啊!我有急事,改天联系你!”面对方谦,她的智商向来是为零的,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的重逢,现在他真正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却只想到要逃跑。

方谦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按了几个数字,拨通自己的电话,然后还给他:“那好,我们改天再说。我留了你的电话,我会打给你的,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

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弄得她莫名其妙,听起来好像他找过她似的,他们没有那么熟吧?

她愣愣地点点头,然后冲他挥挥手,跑开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十分复杂。

他想问她,当年为什么失约?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为什么突然音讯全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太多太多的问题,他在心里问了自己太多遍,却始终得不到她的答案,安小陌,不急,现在,我要你慢慢告诉我!

车里的司机,惊恐地看着自己向来不近女色的老板,居然……居然站在大街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个女子的背影,久久不离开。这是……什么状况?

那厢,匆忙逃走的安小陌控制不住狂跳的心,她还沉浸在重逢的巨大冲击中,那个人,方谦,她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人,居然活生生的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他居然还记得她?!

她从没想过,在十年后,还能再遇见他。

慢慢回想他刚才的模样,外表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样地英俊,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那一身笔挺的西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想必他现在一定是过得很好,这样气宇不凡又俊帅多金的他,不知道能迷死多少痴女怨女。

混混沌沌地走到火锅店,几个同事果然已经开吃了,眼尖的小玲先发现了她,一点也不淑女地大声喊:“安妹妹,这里这里!”

才坐下,小玲就凑了过来:“嘿!你刚才遇到小偷了?真没丢什么?”

安小陌讪讪一笑:“丢人算不算?”

“嘎?”

“安妹妹,你又干什么事了?”

“嗳,她哪天不丢人的?”

你们这群人,踏削别人的时候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讨论得这么光明正大好不好?泪……tot……

“安妹妹,你今年到底几岁?”

她啃一口虾饺,抽空回答:“呃……快满28了。”

“哇!你***怎么保养的?看起来跟刚毕业的小姑娘似的?!”

其实……她也不愿意看起来这么小,不论是上司还是客户,都认为她不够成熟,平时上班,她也会刻意装扮,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实际年龄一点,成效却不怎么显著。

小玲无比羡慕地捏捏她的脸:“你是不是吃的返老还童丹啊?快三十了,褶子都不长一条的。”

她没好气地拍开小玲的魔爪,低头不说话。

同事甲说:“安妹妹,你都进公司四年多了,身边连只公苍蝇都没出现过,你到底打算结婚不啊?”

自从过了25岁大关,就不停地被问到这个问题,唉……躲也躲不掉。她每天除了要面对上司不信任的眼神,还要面对同事关爱的目光,她真的已经到了非得要男人不可的地步了么?

“结婚干啥?一个人挺好。”公司这群女人,自从一个个结了婚,都变成三姑六婆了。

“好什么呀?家里没个男人,多不方便啊。”

“就是,灯泡坏了都没人换。”

“体力活还是得男人来干!”

叽叽喳喳……开始宣传男人=劳动力的好处。

她只好无奈地应道:“到时间了,随便抓一个结呗。”

“那哪成啊!这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草率,要过一辈子呢!”

“就是就是,回头让朱姐给你介绍几个。”同事乙提出建议。

朱姐不落人后地赶忙点头答应:“对对,我老公单位单身男人多,姐给你挑几个好的。”

“对,朱姐她老公在瑞通上班呢。那里面可都是精英啊,别的不说,钱肯定是少不了的,随便抓一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面对同事的热心,她无言以对,只好干干地笑。不是吃火锅么?女人凑在一起怎么就离不开八卦呢?

她把八卦重心引到朱姐身上,语带羡慕地说:“朱姐,你太有福气了!快给我们说说,怎么才能嫁个好男人呢?”

“哪里哪里!”朱姐一边谦虚地应道,一边露出骄傲的姿态,十分享受一干女子的艳羡,“所以说呢,工作做得好,不如嫁得好!”

“就是,看看人家朱姐手上这钻戒……啧啧,值不少钱呢!”

“哎呀,你老公真大方!”

“我家老公,结了婚以后,连枝花都舍不得送了!”

……

见大家已经成功转移话题,她暗暗呼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一片静默,没有来电。

翻到那个号码,她心里一动,这是他的手机号码呢,这些年她深深向往却得不到的联系方式。

他说会给她打电话,是真的吗?他找她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会有话说吗?再说当年他们也不是那么熟的。

如果他真的来电话,她该说什么呢?心里暗暗期待又暗暗紧张,捏着手机的手心都冒出了薄薄的汗水。

坐在对面的小玲,见她心不在焉地摆弄手机,便说:“嘿,安妹妹,看什么呢?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有帅哥约你?”

“啊?没有啊?”她使劲摇头。

“不相信!拿来我检查!”小玲欠起身,伸出手欲夺过手机。

安小陌反射性地一松手,那边小玲没接住,于是……悲剧了……

手机啪嗒一声,落入滚滚火锅里,而且它不选清汤锅那边,偏偏掉进了红彤彤的麻辣锅里,溅起红艳艳的浪花一朵朵。

“呀!”她和小玲同时惊呼,赶紧一人一把汤勺伸到锅里捞。

捞啊捞,成功把手机抢救出来,用了整整一卷纸巾擦干红彤彤的辣油,打开后盖,里面已经满满的辣油泡过的痕迹了,sim卡也不能用了。

“对……对不起啊。”见状,小玲内疚地说。

她摇摇头,安慰她说:“没事,是我自己没拿稳,明天去修修看吧。”

这天晚上,方谦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摩挲着手机,看着那个号码,犹豫许久,终于,他吸了口气,拨出。

几秒后,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心里一沉,仿佛被人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掐断手机,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头微微仰起,闭上眼睛,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臂遮住额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中升起。

很好,安小陌,很好,她就这样再一次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二十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坚持更新滴好娃~~~~

心血来潮打算做炸酱面,结果被油点儿无情地崩了,疼啊~~~~~  二十 都是火锅惹的祸

第二天,趁着午休的时间,安小陌揣了手机到公司附近的手机维修店,拿出拆了电池的手机递给维修工人,霎时浓浓的火锅香气飘散在整间小店里。

她倏地红了脸,丢人啊丢人,吃火锅都吃手机里去了。

维修工人咽了咽吐沫,不客气地大笑:“哈哈哈,你在哪家店吃的火锅啊?香得连手机都忍不住要下去吃了!”

“嘿嘿……”她只有红着脸干笑以对。

工人用布巾擦拭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放进专业清洗机器里面,一会儿又拿出来吹干,重新上电池。

几经折腾后,工人宣布放弃,无奈地摇摇头:“不行!泡太久了,辣油都进去了,要是当场就拿来可能还有救。”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啊?修不好了?”

心里一阵哀嚎,可怜她的手机啊,虽然不怎么新了,但是好歹没坏啊,就这么阵亡了,还阵亡得这么不光彩。

工人摊摊双手:“没办法,你这顿火锅吃的,真贵!”

她失望地走出维修店,看看手里宣布不治的手机,叹口气,唉……你可真丢你们手机的脸!别的手机要么用太久光荣牺牲,要么主人太粗心摔坏掉,就你!愣是冲到麻辣火锅里面去洗澡,给辣油溺死!

回到家,她打开qq,把qq签名改成“手机已奔赴麻辣火锅中,英勇就义,有事qq留言”。

刚改完,就接到苏岩发来的大笑脸,被他狠狠嘲笑了一番。

苏:嘿!安大傻,说你傻你还真不客气!

陌:咱俩谁跟谁,还客气个啥!

苏:赶紧找个受得了你的男人嫁了吧。

陌:好主意,我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

苏:??

陌:赶紧生个娃,三岁开始培养他自己洗衣服,七岁就开始早起做饭给我吃!^o^

苏:算你狠!摊上你这么个娘,娃还没出生就杯具了!

陌(无比得意):我培养出来的儿子,以后谁家姑娘找了他,算是幸福咯!

苏:哎……将来肯定也是怕老婆的命。

陌:你也怕老婆,你耳朵是软的。

苏:我是便衣……伪装的。

陌:滚~~~

再然后谢灵灵同学出现,又是一通无情奚落。

谢:我说大妞,你咋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陌:俺家手机高档呗,要死都死火锅里。

谢:女人,你还没打算嫁人啊?你妈都旁敲侧击问我好几回了!

她心里一阵哀嚎……怎么到哪儿都躲不掉被追问!

陌:找不着!

谢:苏岩还没对象啊,不行你俩凑一对行了,挺合适。

陌:合适啥啊?不合适!

谢:不般配倒是真的,他比较帅。

陌:你这女人……真损!

谢:要不然我们真要一起结婚的话,我得等你等到什么时候啊?你真准备骑自行车来给我当伴娘啊?然后我老公去接你,你们在路上好上了,哈哈哈哈哈。(谢姑娘可还记得当年的玩笑话。)

陌:我就等那一天呢。

谢:哈哈哈哈,那我得挑个龌龊点的,不能便宜你们了。

陌:有本事你就挑个龌龊的吧。

谢:那我就挑苏岩,下手了啊。

陌:行啊,他真挺好的。

谢:苏岩也挺困难的,都快三十了,你们就一帮一,一对红吧。

陌:我在等心动的感觉,才不要随便找个人凑合呢。

谢:大姐,都老了~~~你咋还这么……穷摇!

陌:穷你个大头鬼!

正说着,谢灵灵那边视频里晃过一个陌生男子。

陌:这人谁?

谢:这个……那个……我男朋友。

陌:哦哦,那这么说……我老公出现了?让他先跳段艳舞,再来做自我介绍。

谢:他穿衣服去了。

陌:跳艳舞呢,穿什么穿!女人,你怎么看起来像三十岁?

谢:奶奶个熊!我昨晚出去happy去了,睡了一天,现在刚起来!还没有洗脸呢!

陌:奶奶个腿儿……没洗脸就来毒害我的眼睛!

于是谢灵灵被撵去洗脸,原来……连谢灵灵都有了要好的男朋友,还偷偷玩起了同居?!

记得前几年,大学同学的空间里面,相册里晒的清一色的婚纱照,这几年,通通换成小孩子的照片了。怎么毕业没几年,都当爹的当爹,当妈的当妈了呢?难道真的就剩下她还在大龄剩女队伍里面徘徊?

打开那天追了五条街从小偷手里夺回来的钱包,她叹息着,从夹层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照片的边缘,这才是她抢回钱包的目的,这才是她的命。

她安静地看着照片,照片里女孩笑容依旧、男孩淡漠依然。照片的边缘已经微微有些泛黄,这恰恰是时光逝去时那恋恋不舍的痕迹,光yīn流转,一年一年,像秋日的落叶,不情愿,又无力反抗。

十年中,他们天各一方,连在人群中偶然擦肩而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他们的缘分,太浅,浅得只够用来相识,用来彼此背离。

过了十年,再次相遇,他出现得那么突然,叫她还来不及设防,就直直地撞进了她的心里,他们还有机会再站在一起吗?

也许,她的人生,本来可以不一样的,如果当初,在那个七月的清晨,他没有回头……

如果当初,离开前的那一夜,她能勇敢一点,勇敢地敲开那扇门……

如果当初,她能够断然放弃这段痴恋,不再对他念念不忘……

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如果当初,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

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只有一次,不管你有多少种假设,不管你有多少条路可以选择,都没有人能再陪你重新演绎一遍。

同一时刻,同一座城市,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书桌前,眼里细细端详的,是同一张照片。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来,走进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年纪和书桌背后的男子差不多。

听到有人走近,方谦慢慢收起照片,抬头望向来人:“陈璐扬,下次进来前记得敲门。”

那边,陈璐扬当做没听到,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悠哉地跷起二郎腿。

“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方谦挑起眉看向他。

“得卓阿姨令,明日午时,香格里拉的咖啡厅,对方是华城地产老板王来城的女儿,不到者,斩!”陈璐扬伸出一只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刀的姿式。

方谦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回国的决定是不是正确,自从三年前回到国内,母亲生怕他会孤独终老似的,积极为他安排各类相亲宴席,让他深感困扰。

陈璐扬幸灾乐祸地说:“你也别叹气,要想结束相亲的生活,就老老实实从里面挑一个呗。”

方谦不理他,只是悠哉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再取出玻璃酒杯,将红酒慢慢注入,拿在手里轻轻晃动。

见得不到回应,陈璐扬继续说:“那个沈诗卉呢?追着你到美国,又追着你回来,你到底怎么打算?”

方谦轻啜一口酒,慢悠悠地说:“什么打算?我跟她只是同事关系,”

陈璐扬嗤之以鼻,摆明了不信。

“那你对我妹到底有没有意思,人小姑娘跟在你后头这么多年了,你也没点表示,到底要还是不要你给个准话啊!”他替妹妹抱不平。

这下终于引起了方谦的反应,不过是皱起眉头说:“别胡说八道,璐瑶只是妹妹。”

陈璐扬很是不屑:“你就装吧,璐瑶心里怎么想,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心里怎么想,我们可是谁也不知道。”

说着,他起身离去,临走摇摇头,凉凉地扔下一句:“你就执迷不悟吧,你说你到底等什么呢?”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等什么呢?等时间改变她,或者他……

同一时刻,同一座城市,一个保养得宜、高雅端庄的中年女子,这会儿却极度不端庄地拽着一个漂亮女孩儿不撒手。

卓亚君好不容易抓到陈璐瑶,抱怨个不停:“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女朋友也没见交一个?瑶瑶,你老实跟阿姨讲,你方谦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陈璐瑶无奈地摇头:“阿姨,你都没见过,我就更没见过了,应该是没有的吧!”

卓亚君很是泄气,不过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陈璐瑶,她继续深层挖掘工作,比考古队员还要锲而不舍。

“那你说,他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或者说,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个……”陈璐瑶微微一愣,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也许……似乎……大概是有的吧。”

“哦?”卓亚君眼睛都亮了,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被这期待的光芒闪到,陈璐瑶继续说:“曾经有那么一个……”

“哦?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卓亚君急切地问。

什么样的?陈璐瑶偏头想想,说:“形容不出来,只能说,是个挺特别的女孩儿。”确实挺特别,总不能说是个特搞笑的女孩吧。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什么样的女孩不用漂亮,不用文静,要用“特别”来形容?

陈璐瑶有些迟疑地说:“这个……我说不好。”

“她没跟我们方谦在一起?”她不放弃地继续追问。

陈璐瑶摇头,“没有,虽然方谦哥什么也没说过,但是我知道,在他眼里,那个女孩肯定是特别的。”

“那她现在在哪里?能让阿姨见见吗?”卓亚君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眼底燃起熊熊火光,仿佛已经看见孙子摇摇摆摆叫着***情景了。

“呃……她……丢了……”

“丢了?”霎时,火光熄灭。

“嗯,十年前就丢了……找不到了。”

其实,说着这些话,陈璐瑶的心里是很不安的,她心里藏着深深的愧疚,方谦不知道,陈璐扬不知道,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那番话,也许现在是不一样的状况吧。

二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呃……作者文笔尚欠火候,各位感觉像在讲故事不?呵呵……

下章要插一篇方谦的番外了,希望gn们喜欢xd  二十一

那个七月的夜晚,狂风大作,雷雨交加,路上没有行人,在某户洋房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衣衫单薄,在雨里瑟瑟发抖,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一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暗淡了光芒,看得出已经在雨里淋了不短的时间了。

陈璐瑶开门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吓了一大跳!

“你……”她依稀认出这个女孩子,奇怪在这种时候,她为什么如此狼狈地站在方谦哥家的门前。

她狐疑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发现出来的是陈璐瑶,安小陌傻愣了片刻,然后扯出一抹浅笑,说道:“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方谦吗?”

闻言,陈璐瑶一脸的戒备,“你找方谦哥做什么?”

“呃……我有话要跟他说。”

“我凭什么要帮你叫!”陈璐瑶高傲地说。

此刻,相对于一身狼狈的安小陌来说,她俨然就是一位高傲的公主。

安小陌不卑不亢,只是说:“麻烦你了。”

“方谦哥不在!”

闻言,小陌的眼神更加暗淡了几分,她想了想,说道:“能麻烦你帮我转达一句话吗?”

“什么?”陈璐瑶瞥他一眼。

“麻烦你帮我祝贺他考上q大,然后告诉他,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失什么约?”陈璐瑶皱起了眉头。

安小陌欲言又止,“这个……你告诉他原话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

“我……”安小陌一顿,摇摇头说:“来不及了,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离开?陈璐瑶皱起眉,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安小陌无疑是敌人,不管她要去哪里,对她来说都不会是件坏事,于是她大声说:“我不会帮你转达的!”

“你不管你们有什么约定,总之我不会帮你转达。而且,你不要再来找方谦哥了,你配不上他的!他要去最好的q大读书,以后我们会一起出国,你不要来打扰他!”此刻的她,嘴里吐出的,是与甜美脸孔并不相符的狠话。

安小陌对她一笑,那笑容,像是硬生生扯开的,看起来那么凄凉,和楚楚可怜,她又朝她背后那座房屋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雨里。

陈璐瑶看着那个缓缓离去的瘦小的背影,在风雨中摇曳,看起来那么单薄、那么无助。

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愧疚,一时冲动想要开口唤住她,声音却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

“璐瑶,外婆说雨太大了,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一会儿她会给你妈妈打电话的。”屋里传来方谦的声音。

“啊?哦……”她无意识地应声,再看向雨里,已经没有了安小陌的身影。

她转身关上门,回到屋内,有些失神。

方谦斜倚在沙发上看书,见她进来,神情不太对,放下书随口问道:“刚才外面有人吗?我好像听到说话的声音。”

“啊?没有啊。”陈璐瑶反射性地摇头。

方谦不再追问,从沙发上起身上了楼。

之后几天,跟着方谦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她注意到,他刻意在文科班的录取名单上流连了很久,像在寻找什么,最后他失望地放下了名单。她听到他向同学谢灵灵问起那个叫安小陌的女孩子的录取情况,却没有得到答案,那几天,他一直是眉头紧锁的。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之后的大学生活里,方谦哥一如往常地优秀,他一改过去的低调作风,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加入学生会,高调地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一时风靡整个d市的大学生圈。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地过了两年多,她也满心期待地计划着美好的未来,只是在大三的时候,他却突然决定要出国读书,将他们原本打算的大学毕业后再出国的计划,硬是提前了一年多。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让毫无准备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追求方谦几年的系花沈诗卉,跟着他一起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留她当场泪洒机场大厅。

完成学业后,他不顾卓阿姨的反对,坚持留在了美国,进入方伯伯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凭着自己的实力,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升上高位。直到他主动请调回到国内公司,他的同事才知道,这个气质不凡、谦和温润的年轻人,与自己共同进退几年、哥们一样相处的男人,居然是堂堂太子爷!这样的男人,不得不叫人心生佩服。

几年后再回来,方谦哥还是原来的方谦哥,举手投足间,更是彬彬有礼、优雅沉稳,气质温和依旧,多了一抹凌厉之色,兴许是经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她却觉得,这样的他,变得更加让人难以亲近了。

开头几年,她常常会跑去美国烦他,却震惊地发现,他的身边总有女朋友相伴,并且来来去去都是不同的面孔,她暗暗心碎了一场又一场后,又庆幸地发现他的这些恋情都没有了下文。后来,他的身边没有再出现过任何可疑的女性,连她曾经深深介怀的沈诗卉,也同样被他无情地阻隔在心门之外。

她的朋友曾经嬉笑着对她说:“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却没有女人,要我分析,要么就是gay,要么就是心有所属。”

方谦哥当然不是gay,这点她深信不疑。还是说……他爱上了什么人,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在一起?摇摇头,她不愿意接受这种可能。

她从未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也从未想起过那个消失不见的女孩,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太过遥远了。

这么多年,她也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任何的关于那个女孩的讯息,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他也未曾提起过。她以为,他跟她一样,早已忘记了,仿佛他们的生命里,那个女孩,从未出现过。

这一切,仅仅只是,她以为。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浇醒了她的自以为是。

那是某天,一位要好的朋友生日,她和许多朋友一起去本市一家非常有名的会所为朋友庆生,路过一间豪华包厢的时候,从服务生身后半开的门缝里,依稀看见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在她的印象里,他对待自己一向严格,像一台完美的机器,24小时精确运转,不允许丝毫的放纵和失误,他一直是从容得体的,优雅的、严谨的、克制的,带着淡淡的疏离,从不曾在人前失礼。

而此刻的他,在昏暗的灯光下,软软地嵌在幽暗的沙发里,兴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彻底地放松了自己,眼神不若平时的冷峻犀利,显得有些飘忽迷离。平时紧扣的领带,此刻早已不知去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结实的手臂,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只手懒懒地搭在腿上,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烟丝袅袅升起,朦胧中映照出他慵懒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颓唐性感味道。

被这样的他所吸引,无意识间,她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沙发里还有一个人,她认得,那是他的大学室友,叫许清恒。

见她进来,方谦很是意外,他没有起身,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许清恒倒是很热情,连连招呼:“哟,这不是陈妹妹嘛,难得遇到,来来,坐!”

她优雅地点点头,坐在方谦的身旁,“方谦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

他弹了弹烟灰,手法很老练,“偶尔抽一根。”

许清恒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嗤笑一声:“这小子,最会在女孩子面前装斯文。”

方谦不理会他,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起身去了洗手间。

许清恒缩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对她说:“陈妹妹,今天哥哥们喝得差不多了,改天再请你慢慢喝,去拿你方谦哥的卡出来买单,咱敲的就是有钱人的钱。”

果然看见方谦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做工精巧且价值不菲的皮夹,正准备抽出一张卡时,细心地发现在夹层里有一张纸,她好奇地抽出一看,瞬间如遭电击,这不是……?

是的,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清隽的少年和笑靥如花的少女。

她心里一颤,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凄凉的笑,那个纤弱的背影。

“怎么了?”见她静立不动,许清恒晃晃悠悠走过来,拿过那张照片,然后嗤了一声,很是不屑地说:“啧啧,这小子,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忘!”

这时,方谦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神色异常的两人,再看看她手里的钱夹和许清恒手里的照片,一切了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走过去,默默拿回,将照片放回钱夹。

静默中,许清恒突然开口:“大四毕业那年,我见过她,在r大,和她的男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神色如常,只是微笑着说:“那与我无关。”

说这话的时候,拿着钱夹的手,微微一顿。

那天以后,她终于意识到,那个在雨夜消失的女孩,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年来,她、沈诗卉、甚至任何一个女人,都走不进他心里的原因。

她不露痕迹地默默跟随他,痴心地守候多年,而他只是独自往前走,从不曾回头看。她也终于承认,她敌不过他内心的坚持,恐怕在他心中,世界上早已无人能够取代那个女孩,哪怕,他与她,早已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如许的烟波岁月。

二十二 既相逢,却匆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这样子的方谦,有点深情有点傻^_^  二十二既相逢,却匆匆 方谦番外

那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在市中心广场上等陈璐扬,记得那天天气很热,他特意挑了条树荫下的长椅坐下。

想到刚刚父母还在为了他读高中的事情争论不休,心里就一阵烦躁。一个要他去国外接受西式高中教育,一个坚持要留他在国内接受中国式的传统教育,双方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他实在不想告诉他们,他已经在一周前接受了树仁中学的邀请,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他肯定是要在那里度过了。反正这对离婚好几年的夫妻,每次一见面,总有争吵的话题,哪怕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能引发一场海啸,换个话题他们一样有的吵。

有些不耐地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这么热的天气,约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等陈璐扬这个毫无时间观念的家伙,简直是受罪来的。

无聊中看见离他不远处的花台边,一个衣着干净整齐的中年男子正在拉手风琴,双眼紧闭,一副深深陶醉的样子。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瓷碗,碗里三三两两摆着少少的几张小面值纸币和几个硬币,过往行人是看热闹的多,真正给钱的人很少。

这时候,一个矮矮小小的女孩慢悠悠踱着步过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初见到她的样子。那天的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t恤,浅绿色的短裙,他还记得t恤上的图案很搞笑,是六根大大小小的洋葱头,加上洋葱头们顽皮的表情,煞是俏皮可爱。

女孩嘴里大口唆着冰激凌,好奇地驻足聆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过身,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轻轻放在瓷碗里,之后轻松地朝旁边的公交站台走去。

还没走到站台,她又回过身走回来,这次她慢慢蹲在中年男子面前,清了清嗓子,怯怯地说:“大叔,商量个事行不?”

中年男子停下拉风琴的手,诧异地看向她。

她来回把玩着手指,有点窘迫:“这个……那个……你能不能还两块钱给我?”

“啊?”男子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有问卖艺的要找零的?

“嘿嘿,本来有两块钱零钱的,我忘了刚才买了冰激凌了,就剩十块钱,都给你了,我没钱坐公交了。”她想想,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有点红。

男子不屑地瞥她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贪吃,怎么能拿我的钱买冰激凌呢?”

“嘎?”她瞪大双眼,没算过来这笔账,有些笨拙地挠挠头,尴尬地笑。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毒辣的太阳,咽了咽口水,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要不……你给我一块钱吧,我不坐空调车了,我坐普通车,一块钱够了。”

中年男子彻底无语,施舍般的看着瓷碗朝她努了努嘴。于是她从瓷碗里小心地拣出一枚硬币,讨好地朝男子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飞快地跑向公交站,好像生怕男子反悔似的。

从头到尾看戏一般的他,当她跑过他身旁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扶住额头轻笑出声。

眼神不由自主地追着那道身影,发现她此时正站定在站台前,手指在站牌上指指戳戳,皱着眉头数:“这趟可以到,这趟也可以到,啊……这么多啊,记不住怎么办?”

旁若无人地碎碎念,然后她一拍脑门:“哎呀,就记这两趟不到的呗,只要不是这两趟就可以上,3路,42路……3路,42路……”

她反复叨念着,然后,来了一趟不到她的目的地的42路车,她口里念着“3路,42路”,接着毫不犹豫地上去了。

“扑哧……”看着远去的42路公交车,他几乎笑瘫在长椅上,怎么会有这么迷糊的女孩!不知道她要坐过多少站以后,才会发现自己坐错车了呢?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醒悟后的慌张尴尬了。

当以为会遭遇他冷眼扫射的陈璐扬,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匆匆赶来时,却意外地看见笑得肩膀不停抖动的他,惊得陈璐扬以为他等太久,被太阳晒傻了,手足无措地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后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偶尔看见42路公交车的时候,会没来由地想到她。那时的他没有料到,还会再见到她。

那是一个多月后,在高中入学军训的动员大会上,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居然那么清楚地记得她的样子,并且在那么多穿着一模一样军装的男生女生里,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不安分地站在隔壁班的队伍里,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

他居然觉得这样一个女孩,灵动可爱?!尤其她笑的时候,眼睛都会眯成一弯新月,让看到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心情好起来。

学校医务室门外,他正准备推门进入的时候,从门缝里看见大摇大摆坐在床上来回踢动双腿的她,清楚地听见那道清脆的声音说:“你明天几点晕?我来接你!”

他莞尔一笑,无奈地摇摇头,恐怕只有她才会想出这样古灵精怪的点子了。站定在门口,不愿意破坏那副美好的画面,不愿意打断那开怀的笑,等到两个女生笑够了,他才推门进去。

之后的时间里,他总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看见她,走廊里、操场边、图书室……常常会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蹦蹦跳跳抱着书的时候,会乐极生悲,书本掉满地;她打翻水桶的时候,会蹲在旁边,看着泼了一地的水,欲哭无泪;因为数学考试不及格,被老师批评的时候,会攥着衣角,红着眼眶低头不语。

甚至在周末的书店里,当透过那厚厚的书架发现她的时候,他承认,那时候的他心里是欣喜的。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慌慌张张地上了车。看着她用坚定的语气,对问路的人说这是78路车的时候,他其实很想摸摸她的头发,捏捏那张憨憨傻傻的小脸。

自己并非有意追逐她的身影,为什么她总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总是低着头,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感受着身边微微颤动的空气,他会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也会无端地好起来。

当看到学校橱窗里的合照,他的身旁,站着那个傻笑的女孩时,心里漾起一阵轻飘飘的暖意。他做了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冲动举动,在宣传部老师诧异的目光下,开口索要了那张照片,而这张照片,被他细心收藏了许多年。

他会故意将数学笔记整理得浅显易懂,放在醒目的位置上,他知道,陈璐扬一定会看到,并且一定会拿走。当时他的心里隐隐想着的是,作为陈璐扬同桌的她,兴许会有机会用得到。虽然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草很绿、花很香、天空很蓝,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美好。

后来,在她消失了的日子里,他常常会想,这样一个单纯善良又倔强的女孩,是什么时候就印在他的心上了呢?

她摔伤腿的那天,医务室里,她说他最近很爱笑,他没有回答她,傻姑娘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在说,我笑,是因为每次遇见你,你总能带给我惊喜。

同情心泛滥地搜出身上所有的钱,给流浪的音乐人,却没给自己留两块钱坐车回家;照相会紧张得傻笑出声;跑步会自己绊倒自己;乘公交车不但自己坐错,还会热心地引导别人也坐错的迷糊女孩,就那么硬生生地固执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她摔伤腿,眼泪汪汪的时候,他的心也会跟着暗暗收紧;她展颜欢笑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会变得明朗起来,不由自主地跟着勾起嘴角。

甚至许多年后在异国的街道上看到一个酷似她的背影,也可以让他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他想忘记这种内心被死死纠缠着的感觉,忘记她,然而,不得不承认,当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清晰地记得她。

在那个没有她的国度里,他总是无端地想起她。也许,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也许,是在一个yīn雨连绵的下午;也许,是在一次狂欢过后,面对一室的冷清,那种思念,便会决堤。

在无数个难以入梦的夜晚,习惯性的开始闭上眼睛,安静的想念那个人,想念那张脸,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改不了也戒不了。

后来,他索性放任自己淹没在这种无边无际的回忆里,浮浮沉沉。

回国后,母亲为他安排了许多场相亲,他也尝试着去接受,摆脱那些纠纠缠缠,却总是没能成功。

挫败的母亲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说,憨傻的。

这是什么要求?以为他在敷衍,母亲怒极。

她哪里知道,他是真的在人群中寻找这样一个影子。

而那些女孩,有同样明亮的大眼睛,却没有那双眼里的纯净;有同样可爱的笑容,却没有那笑容里的憨实;有同样善良的个性,却没有那性格里小小的倔强。

他对许清恒说,我没有刻意在等她,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在心里罢了。

相隔十年之后,在那片零落的樱花树下,再遇到她,他恍然发觉,原以为自己只是放任时间来销蚀那段不愿驻足的记忆,哪知时间即使可以让一个人容颜尽改,而心底的那个人,她却永远也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一丝的淡忘,她已固执地在他心中最深的角落里,站成了一种永恒的姿态。

二十三 乌龙相亲

二十三

似乎颇为享受没有手机铃声的清净日子,买手机的安排愣是拖了好几个星期,最后在屡次找不到人的各路神仙催促下,终于将买新手机的事情提上日程。

这各路神仙包括往死里催她嫁人的老妈,急着想结婚又想跟她同时步入礼堂,导致内心无比矛盾纠结的谢灵灵,以及忙得跟鬼一样偶尔飘出来冒个泡泡上演午夜凶铃的苏岩。说起苏岩那厮,最近听说升了职,当了个什么部门主管,貌似忙得昏天黑地的,每次打电话都匆匆说不到几句就断线,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让她蹭过饭了。

她悠哉悠哉地走进通讯城大门,来之前也没有在网上查过资料,没有任何清晰的目标。所以当她走进通讯城的时候,面对蜂拥而来将她团团围住的促销人员,很是无措。

“美女,来看看我们的手机嘛。”

“美女,想选什么样的手机?翻盖滑盖还是直板?”

“要手写的还是按键的?”

“我们品牌在搞活动,进来了解一下嘛!”

……个个眼睛都泛着绿幽幽的光芒。

tot帅哥们实在太热情了,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走进一家知名品牌店,热情的销售帅哥走了过来。

“美女,想看什么机型?”

“呃……”

“大概多少钱价位的?”

“呃……”

“手写的还是按键的?”

“呃……”

“平时都做什么用?”

“呃……能打电话能发信息就可以了……”

……

帅哥顿时没了热情,在柜台最角落的位置拿出一台样式老旧的机器,甩到她面前,声音像是从地狱最底层升起来的,“这个符合你的要求,特价599。”

她瞬间感觉被帅哥华丽丽地鄙视了,冷汗直流,于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两年没逛过手机市场,居然变化这么大!什么触摸手写旋转侧滑盖,什么3g4g智能双核,什么安卓系统塞班系统,搞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不是她不明白,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看来是她落后了,她不是数码达人,再这么晕下去,她今天别想顺利带回一部手机去。

最后她逛到第三层楼,终于挑中一款滑盖手机,样式中庸,价格中庸,关键是那卖手机的帅哥温和可亲,不论她提出多么白痴的问题,人家都含笑以答,让她顿觉如沐春风。

这样的帅哥对她杀伤力最强,往往被人家那么嫣然一笑,她就傻傻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顿时智商降到零以下。(话说安小姐,你原本智商也没比零高多少好不?别从人帅哥身上找原因自欺欺人了,帅哥很无辜~~~)

方谦就是最好的证明,就那么春风似的轻轻一笑,她就晕晕乎乎念念不忘十多年。

以后身边再出现这类型的帅哥,一定要绕道走,远离诱惑是关键,免得被骗财骗色,不过今儿这帅哥,人家只对她口袋里的粉红色钞票感兴趣,对她那张明显数码白痴的傻脸,也只是看在钞票的份上,顺带瞅了那么两眼而已。

在温雅帅哥的指引下,在手机卖场附带的营业厅申请换了张新卡,还是原来的号码,她平时对数字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可说迟钝到极点,一个电话号码都记不住(从她小学的数学成绩,大家就能略懂了)。连她自己的号码,也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勉强背下来的,如果申请新的号码,势必又要重新折磨一次,想想打了个冷战,还是算了吧。

只是原先存在旧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们,就这样随着火锅的袅袅香气飘散了,只有去qq上一个一个找回朋友们的号码了,好大的工程量!

悲催!她仰天长叹,小泪哗哗的,这顿火锅吃的,代价真大!

刚换上新卡,手机铃声就哗哗地响起来,内置的普通铃声,嗯……还是她的麦兜回头率高,回头得换回来。

电话一接起来,那头就响起同事小玲的大嗓门:“哎哎,安妹妹,在哪儿呢?”

“通讯城呢,刚买了新手机。”

“嘿嘿……”提起手机,小玲的气势就弱了弱,这新手机,可也有她一份功劳哪。

“我跟你说啊,前一阵跟你说那事儿,定下来了。”

“啊?什么事?”她莫名其妙,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给你介绍对象那事儿呗!人家朱姐可上心了,回去就让她老公给你留意了。”也是因为手机的事,小玲心生愧疚,再加上平时跟安小陌关系不错,她主动揽下了这件差事。

“还来真的啊?”这朱姐也忒热心得过了头了,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经郑重地拜托过她啊。

“当然是真的,你可不许给我溜号,给你约的人家瑞通的一个部门主管,学计算机的。年轻有为,俊帅多金,仪表堂堂……”小玲大力宣传从朱姐那听来的形容词,反正是好的四字成语,就往这男的身上堆。

安小陌在这头翻翻白眼,那些形容词随便谁都能拿来说说,究竟真实度有多少还真不好说,套在乞丐身上都适用。

年轻有为,当然了,要饭也是一项事业,一般人那都做不好的;俊帅多金,这也是众所周知的,现在乞丐比小白领收入高多了;仪表堂堂,这个也好说,犀利哥的仪表堂堂那是有目共睹的。

小玲那头仿佛看见她的表情,“你还别不信!那能进瑞通的人,你以为是随随便便的人么?人家29岁,一米八几的高个儿,朱姐老公说的,那是一表人才啊。”

“停!要是真有你说那么好,干嘛还来相亲?早被狼女们啃得渣都不剩了,还轮得到我?不是你夸张了,就是有什么隐疾……”

“呸呸!”小玲轻轻啐了两口,“你少胡说!见个面你又不少块肉,兴许你的缘分就在这儿呢。给你约的明天下午三点,瑞通大厦一楼的咖啡厅。”

“我……”还想拒绝。

“就这样了,我一会儿把人家电话发给你啊。”说完,不放心地又加一句:“你明天可给我穿漂亮点,别一身t恤牛仔的就去了啊,要是刻意搞砸你就死定了!”

撂完狠话,不容置噱,啪一身挂断电话。

才挂断电话,短信铃声就响起,打开一看,果然是小玲发过来的手机号码,对方姓苏。

这女人做什么事情都这么风风火火的,根本不给人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

第二天,虽然百般不情愿,她还是稍稍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妆,提前出了门。

站在瑞通大厦那金光闪闪的高楼前,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兴许真能遇到一个让她能忘了那段痴恋的人也说不定。

深吸一口气,她先给那位苏先生打个电话,确认位置。

谁知……天雷滚滚霹雳了……

那头电话接起,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安大傻?”

她瞬间呆愣,“苏……苏岩?”

“啊,你找我做什么?我在公司呢,今天有点事。”

不对啊,她拨的不是那个苏先生的电话吗?怀疑地又看了看拨出去的号码。

等等……她脑袋里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她怎么忘了苏岩也在瑞通上班,她怎么忘了苏岩刚刚升上部门主管,尤其,她怎么忘了苏岩也姓苏?

尤其是她居然白痴得对这个连续不断且高频率地拨打了将近十年的电话号码,没、有、一、点、印、象!!

霎时泄了气,她挫败地说:“我在你们公司一楼的咖啡厅,你出来。”

那边苏岩为难地说:“现在不行啊,我等会儿还有点事。”

“不就是相亲呗!”

“你……你怎么知道?”苏岩显然没料到被揭穿,突然结巴起来。

“你忙完就出来吧,我等你。”

“啊?”

“啊什么啊?啊个p!你要相亲的对象就是老娘我!”她顿觉无比乌龙,早知道要相亲的对象是这家伙,她还郑重其事地化个鬼的妆!就该穿乞丐装来!

“嘎??”那边苏岩也傻了,随后是惊天动地的狂笑:“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

依稀……仿佛……似乎……电话那边传来锤桌子的声音。

她满脸黑线。

气愤地灌一口咖啡,没什么味道!妈的,就这样的咖啡还好意思卖这么贵!果然是高级商业区,物价比他们公司那破棚户区蹭蹭蹭高了好几个档次,以后还是少来,消费不起。

斜眼冷睨从外面急吼吼赶来的苏岩。

苏岩在她对面落座,看着她的样子,还没开口,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起来,笑得双肩颤颤巍巍停不下来。

她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你够了哦!再笑把你腿打成三截,让你跟我一样高!”

那边终于止住笑,“我说安大傻,我是被我们经理逼着来相这个亲的,我对女方情况一概不知。你说你拿了电话号码怎么就愣是没发现那是我的电话呢?”

她顿时恼羞成怒:“你知道我从来不记电话的!鬼知道来相个破亲还遇到你这yīn魂不散的!早知道是你,我就该披着麻袋来!”

他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她,“还穿得真是有点人模样呢!”

她气鼓鼓地不再说话,他故意扮丑也不理他。

估计她真的恼了,他赶紧道歉,“我错了行不,姑奶奶,小祖宗,你理理我吧!”

“哼!”她侧过头望向窗外,直接无视他!

“嘿嘿,你看咱俩都快一个月没见了,别气了行不?我正准备应付完这里,晚上找你去呢。”

闻言,她没好气地说:“找我干嘛?准没好事!”

他特得意地说:“去年的年终奖发下来了,嘿,我买了辆新车,准备带你去兜风呢,你可是第一个乘客!美吧?”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说:“你们什么公司?妈的年终奖能买车?几个轮子的?”

苏岩特臭美地伸出手,比了四根手指。

t***,这就是差距啊~~~她去年的年终奖,买回家的火车票都没够用,将薪比薪,真是能气死大活人!

她睨着眼睛,用鼻孔哼出的声音说:“你们公司不会扫地的阿姨都这身价吧?”

他特傲气,“那哪能呢!是哥哥我这两年出成绩了,你打听打听,去年集团公司评的杰出贡献奖都谁?国外评了三个,国内评了俩,哥哥我就是那二分之一!”

“切!”她明摆的不相信。

“你还别不信!我们公司的杰出贡献奖,比拿奥斯卡小金人还难!”

“你就吹吧!我们现在可是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啊,我随便抓个人问问,你准露馅。”

“问去,随便问!哥哥我这回可是露大脸了!我们老板在年会上亲自给我发的奖,啧啧,那感觉,忒爽!”他无限回味当时的场景,那是真正的万众瞩目啊。

她受不了地在他眼前挥挥手臂,“醒醒,醒醒!一个老男人颁奖你至于么,有本事找好莱坞女明星来。”

他不屑地说:“女明星颁奖哪能有这神气?再说了,什么老男人,我们老板年龄跟我一样大!”

她抬头望望头顶这座外表华丽的高楼大厦,明显不信,“那怎么可能?”

苏岩揭开谜底,“他是我们集团大老板的儿子。”

这句话换来她不屑的一嗤,“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就一个二世祖呗!架不住人家投胎投得好,有个有钱的老爸就什么都有了。”

他懒得跟她再争辩,不由分说拉着她出了咖啡厅。

二十四 解不开的结

二十四

苏岩的车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十四五万的经济型轿车,合资品牌,美观大气。她围着车转了几圈,前面摸摸后面拍拍,还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你蒙我的吧?这不会是别人的吧?”

他得意地摸出遥控钥匙解锁,然后替她打开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一副绅士派头。

“美丽的女士,请上车。”

被他的姿势逗得咯咯直笑,她大方上车。

苏岩熟练地发动车辆,开出停车场,拐个弯,出了公司,没走两步,却遇到拦路虎,呃……拦路红灯。

大路口,红灯时间超长,趁等红灯的间隙,她东摸摸西看看,然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羡慕地说:“行呀你!这就是有车一族了!”

他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那模样,就跟被人夸他老婆漂亮似的,所以说啊,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真是一点也不假。女人千万别跟男人的车还有足球争风吃醋,结局往往会让你恨得牙痒痒,因为小妾一般都比大老婆受宠,这是定律,亘古不变。

歪头,看见车窗外,一辆车停在他们的斜后方,也被红灯拦了路。她扯扯苏岩的衣袖,兴奋地说:“嗳嗳,那是什么车?真大气!怎么那么长呢?什么牌子?我见都没见过!”

苏岩顺着她的目光,朝后面一看,耻笑她说,“你就土吧,那是宾利,超贵的,把你卖了买它四个轮胎都不够。”

说完,又假意上下打量她,“当然,卖到山沟里面当傻子他媳妇,就没这价钱了。”

“滚!”她狠狠捏一下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把你卖山沟娶傻子去,俩傻子,再生一窝小傻子!大傻小傻无穷尽也!”

苏岩吃痛地揉揉手背,仔细又看看那车,得出结论:“那辆车是我们老板的,我在公司停车场见过。”

说着,又瞭望一下车里的人,“喏,开车的就是我们老板,就跟你说很年轻的,你还不相信。”

她好奇地扭头拼命想看清车里的人,这时,绿灯亮起,车辆缓缓加速,车流开始移动,苏岩的车迅速被那辆宾利超越,在两辆车错身的瞬间,透过昏暗的玻璃,她看清了坐在驾驶座里的人。

是他?!方谦!

她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却只看到呼啸而过的车身,和副驾驶位置上长发飘飘的美人。

车内,悠扬的音乐声中,沈诗卉痴迷地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这个男人,情绪从不外露,永远地喜怒不形于色,永远的从容得体、一丝不苟,优雅大方的举止背后,是淡淡的疏离,哪怕是对她,对这个为他倾心了十年的女人。

那一年,他站在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演讲台上,从容淡定,果断沉稳,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是与周围青涩男生截然不同的稳重大气,哪怕竞选成功后,他也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惊不喜。

就是这样的他,深深地吸引了她,让她抛开女孩子所有的矜持,一路追随他的脚步。在学生会做他的助手、追着他去美国念书、毕业后进入同一家公司,甚至在得知他回国的决定后,她也毅然放弃在国外的大好前程,跟着他回到国内。

她以为,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等到他厌倦了外面纷繁复杂的世界,他终究会回过头,发现她。

只是,这一段一段的艰难旅程中,他始终漠然地独自前行,身旁,没有留下任何人的位置,包括她。

这样优秀的男人,是生来让女人为之神魂颠倒的,他的身边出现过形形□□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让她感到威胁。她知道,对任何女人,他都是不假辞色的,能跟随他这么久的,只有她。但是她也同样靠近不了他,进入不了他的内心。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会感到彷徨,自己在他的世界里,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同事?伙伴?同路人?

他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意,她也自认他对她跟对别人是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他曾经对她说过,他不玩感情游戏,他珍惜她这个朋友,所以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她听懂了他的话,于是隐藏起深深的爱意,只为能继续站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看清自己的心。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还要多久……

“我先送你到艾达那里,等一下叫司机来接你,直接到会场去。”方谦清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知道了。”她淡淡的应声,艾达是本市有名的造型工作室的老板,在上流社会里广受好评,明星名媛们都是她那里的常客。

在国外,参加大大小小的应酬宴会,他一般都是带她同去的,那是她最享受的快乐时光,与他并肩出现在各种场合,仿佛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回国后,这些应酬却开始由他的秘书们轮流出席,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后宫等待宠幸的妃子,一次次期望,又一次次失望。

今天,他的助理突然通知她准备和他一同出席一场晚宴,怎能不叫她欣喜若狂?

自从刚才看见方谦和车里的长发美女之后,安小陌内心的失落感再起,闷闷地转头一直望着车窗外。原本还笑笑闹闹的,她突然就安静不说话了,搞得苏岩莫名其妙,诚惶诚恐地一边小心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她。

终于受不了这一室的静默,他打破宁静,“安大傻,你秀逗啦?怎么突然就装起深沉来了?”

她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苏岩,你都29岁了,为什么不好好找个人结婚?”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一滞,然后笑了,“你说找就找呀?好女人是那么好找的吗?”

“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什么人?”她想起苏岩唯一提过的前女友,难道这么多年,他都还爱着她,所以一直单身一人?不然,凭苏岩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

他困惑地说:“什么人?”

她脱口而出,“你的前女友呀!”

他哑然失笑,“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忘记了!”

“那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女朋友?我相信凭你的条件,那都是毛毛雨的事情。”她自顾自分析,然后得出结论说:“你肯定是心里还没有忘记旧爱。”

他侧过头看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回路面,专心开车,没有接话。

她以为他是被说中了心事,不想回答,也就没再追问。

是谁说过:“当你年少时,你爱上的那个人,会是你一生的痛和痴,他会变成心头的朱砂痣,会成为你烙在记忆里的一朵枯萎的花,虽然枯了,依然灼灼夺目。”

方谦,如果在当初看那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爱上他,那么她一定不会看那一眼,一定一定不会!如果早知道,那个淡淡的笑容,会让她就此终生都无法将他忘记,她一定不会被那个笑容所迷惑,一定一定不会!

她一定会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牢牢看紧自己的心。

许久后,苏岩才缓缓开口:“安大傻,你以为,人的一生中只会爱上一个人么?”

“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忽然这么一问,她顿时找不到话接茬。

他不等她回答,叹了口气,说:“有的人只能出现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里,抓住了,就能永恒,错过了,就是永远地错过了。人是会变的,没有什么能真的永垂不朽。也许当初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最终,却敌不过时间的侵蚀,它会慢慢侵蚀掉那些爱情,甚至是记忆。等许多年以后,你甚至连那个人的样子都会记不起来。”

她似懂非懂,苏岩却不再开口解释。

难道说,他已经忘了那个女孩,爱上了别的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离他如此亲近的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知道,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深藏着一个人,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这个人,或许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在一起,却是他心中最珍惜的人,而有些情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甚至外表看起来开朗洒脱如苏岩,也有不能对她言说的秘密。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看看窗外已经开尽的樱花,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春天真的已经来过了。

她想起自己总想去西山看樱花,想了很多年,却总是因为种种原因,终究未能成行,总想着明年吧,明年一定去,就这样拖过了一年又一年。

是的,如果错过了花开的季节,我们可以期待来年的山花烂漫,如果错过了看雪的季节,我们还可以等待下一冬的白雪纷飞。

可是,有些人错过了,他永远不会再来……

也许是情绪受到了影响,他们草草地吃完晚餐,苏岩便将她送回了家。

他将车停在她家楼下,说:“我一会儿还回公司处理点事情,就不上去了,你早点睡。”

她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在转身准备进楼的时候,他轻轻唤住她。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她挑挑眉。

他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斟酌着说,“我一直觉得,你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快乐无忧,你其实受外界环境和身边的人影响很重,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不等她开口辩驳,他又说:“你……是不是曾经受过伤?”

她觉得好笑,摇摇头说,“你错了,我没有受过伤,我只是喜欢过一个人,深深地喜欢,我用了我最美好的十年,独自默默地品尝那些甜蜜和忧伤,没有让他知道。现在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

她这样的笑容,让他迷惑,冲动地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她又摇头,“不能!我把他埋得太深了,连说出这个名字,我都会觉得心痛。”

他握了握拳,低声问:“他真的就那么好?”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沙哑。

她略一低头,想想说:“其实,他也不是很好。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也不合群,斯斯文文的,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

“那你喜欢他什么?”他追问。

她挑挑眉,做了个鬼脸说:“苏大爷,你没听过那句话么?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却是,谁都替代不了。”

二十五 浮躁啊浮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无比的飘逸(我乱用词了~~~),于是乎,手一抖,决定再更一篇,祝大家周末愉快!hohoho~~~~来宾请掌声鼓励~~~~  二十五

苏岩离开后,她回到家,倒在小床上,慢慢回想今天与方谦相遇的场景,哪怕只是那短暂的一秒,也足够她回味许久。

那个长发美女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女朋友?还是……妻子?

这种可能性让她心里微微一颤,随即,她敲敲自己不听话的脑袋,自嘲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安小陌!别想了,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是苏岩发来的,他说:“你想要记住的,固执地不肯忘记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那种美好温情的感觉?你总是被回忆牵绊,才会无力前行,你只想在原地等待,所以看不到路上的风景。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该忘记的,也忘记吧。”

原本自欺欺人地用心理暗示给自己筑起的心墙,在看到苏岩的短信后,彻底土崩瓦解了。

想让她忘记什么呢?忘记那些最最哀伤的心情?最最刺痛的记忆?

是的,他说的没错,不能忘记的回忆有很多,而她,总是被回忆牵绊,无力前行。她知道,有些人,在相遇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无法相聚,他们的缘分太浅,如果她不在原地等待,便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冰心早就说过,无希望的永古不失望,不希冀那不可希冀的,永古无悲哀!

是因为她还心存希冀,才会这么地痛苦悲哀吗?

她颓然地用双手遮住脸庞,泪水潸然而下。

生活依然在继续,在一成不变中周而复始。时间恍惚又过了一季,抬头望望炽烈的阳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

怪不得最近公司的色彩艳丽了许多,原来是身边的同事一个个开始打扮得花枝招展,公司对于员工的职业着装没有硬性要求,于是,这里成了小型的时装展示舞台。

蕾丝雪纺薄纱,吊带短裤镂空装,齐齐上阵,不管是矮的高的胖的瘦的,露着胳膊露着腿,露着脖子露着背,该露的不该露的,一律露得无遮无掩。

眼神不好的,晃眼往过去,那就是一片彩色的布裹着白花花的肉。

最近公司里工作效率严重下降,女同事的工作重心在攀比打扮和身材上。

而导致男同事们工作效率下降的,当然就是看多了暴露美女,各个心不在焉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男同事为此喷鼻血了,这大热天的,不是要男同事们的老命嘛!

偏偏男人们最喜欢的季节也是夏季,一边堵住喷薄而出的鼻血,一边感叹夏天真是好风景啊~~~

即使早已毕业多年,安小陌的着装仍然停留在学生阶段,简单的短袖小衬衣,贴身的七分牛仔裤,简单清爽,轻巧又方便。咱觉悟高,绝不能给男同胞们制造障碍,绝不能给领导添麻烦!

呃……其实也是没那个本钱制造障碍吧。据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中国女人平均胸围34b,她差点泪奔,对不起全国的妇女同胞们,她拖了大家的后腿~~~

有些赧然地低头看看自己不怎么明显的胸部,再转头看看左邻右舍同事们故意露出的波涛汹涌,感叹同是呼吸同一个办公室空气的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捏?

“安妹妹,看什么呢?”小玲踩着七寸高跟鞋走过来,斜靠在她的办公桌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双臂交叠,硬生生地在胸前挤出一道鸿沟,大有与黄金甲美人争锋的势头。

看着那黄金甲里才出现的镜头,安小陌顿时陷入深深地自卑情怀中,她在心里默念,忽视她!忽视她!

偏偏小玲一点觉悟都没有,伸手撩了撩胸前的大波浪卷发,皱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媚眼轻挑,嫌弃地说:“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会打扮!穿得都是什么呀?”

安小陌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挺好呀,t恤,纯棉的,透气吸汗,轻巧又舒服,牛仔裤,舒适又耐脏,还不怕走光。多好的搭配呀,怎么到了小玲这儿就被嫌弃成这样呢?

她拽拽宽宽的t恤下摆,“玲美女,瞧你这身材,啧啧,生来就是为祸害男同胞们来的,我要是有你这身材,我可什么都敢穿的,现在这样,嘿嘿,还是遮起来吧。”

这句话在小玲听起来颇受用,哪个女人不爱听赞美的话呢,更何况是夸自己身材好,这是女人的死穴。

小玲状似羞涩地锤她一下,“呸呸!什么祸害男同胞,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她开玩笑地说:“名花有主,还能偶尔有人来松松土呢。”

小玲轻轻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还别说,今儿真有人要来松土了。”

“啊?谁要松土?”她纳闷地回答。

小玲冲她眨眨眼,“今天咱办公室组织活动,仅限女职员参加。”

小陌狐疑地盯着她问:“什么活动?”

仅限女职员?这其中分明有诈!

小玲抿唇一笑:“姚姐同学不是省医院的医生吗,那边单身优质男医生多得很哪,姚姐跟她同学一合计,干脆大家来个小型联谊会。”

“联谊会?你不是有男朋友么?”小陌瞬间放大了声音。

“嘘……要死了你,小声点!”

小玲转动脑袋四处看看,见小陌座位后边的男同事老杨,低着头状似认真工作的样子,才又继续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有男朋友怎么了?就不兴人再比较比较吗?现在骑驴找马的多得是!”

呃?是这样吗?她连驴都还没有呢,人家都开始找马了,这就是差距啊。

小玲一副看二百五的模样瞪着她,“上次给你介绍男朋友整那乌龙,是姐的错,这回姐一定给你寻摸个好的。”

小陌不安地挪挪屁股,“不……不用了吧?”

小玲杏眼一瞪,“什么不用?你以为你在办公室坐着不动,好男人就自动贴上来了吗?你又不是玛丽莲梦露!”

呃……这跟玛丽莲梦露又什么关系?

她做做垂死挣扎,“其实……那些未必就是好男人吧,医院里面漂亮的女医生性感的小护士那么多,那些男医生要真那么好,早就人家医院里面内部消化了,肯定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怎么才算好男人?你那什么标准?就你那朋友,姓苏的那位,那可是标准的好男人啊,有房有车,长得又帅人还和气,现在这种男人,比大熊猫还珍贵。这多好的近水楼台的机会,你偏偏还给整成什么哥们友情,真是缺心眼儿了你!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小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呃……这怎么又扯上苏岩了?苏大爷,你优秀就优秀吧,为啥挨骂的还是她啊?果然是祸害,从校园到社会,女祸就从来没断过,祸就祸吧,每次受到波及的偏偏还都是她!她很想仰天长啸,她真的只是无辜群众啊啊啊啊~~~

小玲吸口气又说:“不行,你今天一定得去,不然把你开除出室籍。”

“什么室籍?”她用手上的铅笔挠挠头,虚心求教。

“办公室的室籍呗!你今天要是不去,下周一你就甭想进这间办公室的门!”双手叉腰,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这都什么女土匪啊?得,又一次被威胁,明知道她安小陌最最的欺软怕硬,还非得来这招。

她是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威武就一定屈的,果然又一次成功地被征服了。

她扯扯小玲挂在肩上那根小吊带,诡异一笑:“玲美女,你这小腰别弯这么低行不?走光了走光了。”

小玲瞬间直起身,尴尬地扯扯吊带,再看向小陌后面位置的男同事老杨,正以直勾勾赤果果的眼神盯着她的某个部位。

偷看被当场抓包后,他霎时涨红了脸,以旋风般的速度捂着鼻子仰着脑袋冲出办公室,速度之快,堪比刘翔。

啧啧,又阵亡一个,祸害呀祸害,小陌冲着小玲摇摇头,“你祸害人老杨了,这会儿肯定去厕所‘抗红抢险’去了。”

小玲脸一红,狠劲掐了一下她的腰,“我可跟你说,你给我乖乖呆这儿,别想偷溜!千万不要拿你以后的办公室生涯开玩笑!”

瞧瞧,女人就是这么虚伪,说着威胁的狠话的时候还能面带着甜美的腻死人的微笑。

“还有,我都打听清楚了,老板要带二奶去西山避暑度周末,下午肯定不在,咱提前走。”

“走去哪儿?”

问完又被狠狠地剜了一眼,“你这孩子脑袋怎么就没个开窍的时候!”

小玲这句话,让她深深回忆起高考模拟试卷上,班主任用红笔圈出的那个分数,还有那个带了三个大问号的批注。悲愤呀,从高中到现在,过了整整十年,为什么还被人骂不开窍,不是都与时俱进了嘛,换个新鲜点的词儿行不?

小玲皱眉扯扯她宽大的t恤,鄙夷地说:“你这身肯定是不行的,你有没有像样点的裙装?”

她迷茫地摇摇头。

换来小玲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猜也是,下午姐带你去逛逛,买身漂亮点的衣服,咱不求惊艳全场,好歹不能太另类。”

啥?t恤牛仔裤,多平凡多普通多路人的装扮呀,咋就成了另类了捏?难道现在满大街都是非主流了?

小玲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就这么定了,等老板走了,我就来找你。”说完,踩着小高跟蹬蹬蹬蹬寻找下一个倒霉鬼去了。

偏头看看紧闭着门的老板办公室,望望小玲光裸裸的背部,再瞄瞄厕所归来的“抗红抢险”英雄老杨,进而想想这场躲不掉的联谊会,她摇摇头叹口气,果然夏天来了,浮躁呀浮躁,男人女人都很浮躁。

二十六 联谊会的双重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地周末更~~~~

晚上可能还会再更一章,方谦和安小陌的正面交锋哟,请多多支持~~~  二十六

果然,刚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小玲就在qq上发过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安妹妹,老板和他的小蜜扭着屁股走人了。”

“看见了,上次不是这个呀!”

“你还真是单纯得彻底,老板最近换得很勤快呀,有三奶四奶五奶……”

“晕,老板恋奶情节啊,那么多奶奶。”

“傻不傻啊你,这是成功男人的标准配置。快点快点,收拾一下,咱们出发了。”

小玲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在商场转了好几圈,来来回回试了很多套衣服,都没达到小玲满意的效果。小玲在行的性感装扮,穿在小陌身上就好像小孩子偷穿妈妈的衣服似的,松松垮垮地挂着,说有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小玲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绳,安小陌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颤,唉……老了老了,体力不行了,想当年,大学寝室四个人能从城东逛到城西再从城西逛回城东,中间都不带歇气儿的。现在逛一座商场就元气大伤了,感叹岁月催人老啊,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嗯……回去得买中老年高钙片了。

小玲搓着下巴上下打量她许久,最后将她扯进一间女装店。

店面不大,店内衣服也不多,但是件件精致,美轮美奂。

女老板显然是认得小玲的,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小玲看见她,眼神晶晶亮,跟见到大救星似的,“姗姗,来找你帮帮忙,这妞我是没辙了。”

女老板姗姗抿唇一笑说:“什么妞这么神,能难倒你?”

小玲扯过小陌,站定在姗姗面前。小陌局促地攥着衣角,躲避打量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待宰的鱼,被赤果果地摆在案板上,而站在她面前的人,正在研究如何一刀一刀完美地划破她的肚皮。

姗姗沉吟片刻,从衣架上取出一套黑色的衣服,温柔地对她说:“试试看这个吧。”

啊?小陌瞪大眼睛,瞅着那件衣服,兴许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叫布料,还是……该叫手绢?这玩意能穿在身上么?

“呃……是不是太暴露了?”她为难地说。

小玲一把将衣服塞到她怀里,“露什么露?不该露的可都包着呢!叫你试你就试!”

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试衣间。

她在试衣间内摸摸索索了好半天,终于把那几片布成功地裹在了身上,却没有勇气走出试衣间的门。

小玲在外头嚷嚷开了:“安妹妹,你在里面孵蛋呢?换好了就快点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拉开了试衣间的门,走出门外,她两只手一会儿遮住胸部,一会儿掩住腿部,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人为什么只长了两只手捏?

“哇!”小玲发出一声惊呼,兴奋地走过来,“真好看!”

这也能好看吗?她狐疑地瞄瞄身旁的镜子,此时镜子里面映出一个羞涩的姑娘。

黑色荷叶边的小抹胸,衬出嫩白的皮肤,下身搭配一条黑色蛋糕小短裙,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长长的白色珍珠项链在她的颈项缠了三圈,她细细的锁骨,在项链下若隐若现,俏皮可爱中又透出一丝性感妩媚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确实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小玲掐掐她的小腰,说:“没想到你瘦归瘦,还挺有料的,啧啧,藏在t恤牛仔裤里,真是可惜呀。”

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稍显丰满的身材,语带羡慕地说:“我要是有你这么苗条的身材,叫我穿比基尼上街我都敢!”

呃……你怎么不去裸奔?这话安小陌可没胆子说出口。

老板娘姗姗连连点头称赞,低头看见她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微微皱眉,又拿出一双黑色镶钻的细跟高跟鞋叫她穿上。

一切堪称完美,姗姗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真是太合适了,性感的女人穿不出这衣服的清纯味道,清纯的女人又穿不出这性感的感觉,穿在你身上真是太妙了!”

小玲点头表示同意,“太棒了,就知道找你姗姗准没错!行了,就这件了,姗姗,你可得给我们打折哦。”

姗姗微微一笑,说:“难得碰上把这件衣服穿得这么好看的人,小玲你又是老顾客了,给你打八折。”

八折是多少捏?姗姗那红艳艳的小嫩唇报出的数字,结结实实把安小陌吓出了心脏病。t***就这么两片小破布,就要这么贵,抢钱都抢不到这么多啊!

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布料越少的衣服就越贵吗?

在小玲催促的目光中,刷卡付费签字,默默算着发工资的日子,心里哗啦啦流着泪。看样子下半个月要啃方便面度日了。

衣服准备妥当,小玲又扯着她化妆做头发,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前半个小时搞定了一切。

要说女人出个门,还真是麻烦,不知道平时上班,小玲几点钟起床啊?那精致的妆容和衣服配饰,没有一两个小时肯定出不了门,那她不是天不亮就要起来化妆?

想想自己,总是在床上赖到最后一秒才肯起床,洗脸刷牙加更衣绝对超不过半个小时,原来,苏岩说的没错,她真的不是女人。

同情地望向牺牲了无数睡眠的小玲小姐,那边被同情的人却毫无知觉,还在传授她的泡男人经验,“咱们不能去太早,没市场没行情的女人才等男人呢。咱们要晚点去,压轴出场,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引观众的目光。”

姐姐,我俩又不是吸盘,吸引那么多目光做什么?

聚会安排在一家小有名气的自助餐厅,环境还好,菜品也多,安小陌平时也很喜欢来这里。虽然人多了点,大厅有些嘈杂,不过却正适合今天的聚会,可以适时地掩盖些尴尬。

小玲的压轴出场论果然为她们迎得了无数的目光,看见她们到来,先到的女同事欢快地打招呼,男医生们纷纷起身给美女让位。

紧挨着小玲和另外一个小实习生坐定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果然,除了她和小玲,整个办公室的未婚女性差不多都来了,连刚进公司的几个实习生都没能逃脱。当然,这些“未婚”女性,是真的未婚,但未必全是单身的,有男朋友的就占了一半。

瞧瞧,女同事们正娇笑着,别有目的地对着男医生们放电。

夏天啊,果然是充满了诱惑的季节。

这回小玲倒是也没夸张,这群男医生,虽然未必有苏岩那么高大帅气,但也个个温文尔雅,礼貌周到,颇有绅士风度。

大家一边吃,一边开始自我介绍,从医生们那边开始。安小陌不太感兴趣地听着,哗,来得还真齐全,内科外科放射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甚至儿科妇产科都有,她估摸着再来俩护士,现在完全可以就地开家小型医院了,反正各科室医生都配备齐全了。

平时跟无敌女超人似的女同事们,此刻却是难得的矜持羞涩,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轮到安小陌的时候,她正心无旁骛地埋头与最爱的烤**翅膀做斗争。

小玲偷偷用手肘捣捣她的腰间,她才茫然地抬起头来,转动脑袋,惊恐地发现自己成了满场的焦点,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她。

她又犯什么错误了吗?埋头苦吃也惹到人了?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小平头男医生开口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怎么称呼呢?”

“啊?我吗?”她怀疑地指指自己,漂亮的小姐?不是用来形容自己的吧。

看她一副完全没进入状况的样子,小玲又掐一下她的腰,面带微笑地慢慢靠近她,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轮到你做自我介绍了,快点把嘴角的辣椒酱擦掉,然后给我笑!”

她赶紧抽张纸巾抹抹嘴,嘿嘿一笑:“我叫安小陌。”

小平头男医生笑着等待她的下文,然后,笑到脸皮开始抽搐,也没等到下文。

安小陌低头继续啃她的**翅膀。

小玲又捣捣她,“你这就算完啦?”

她莫名其妙地回一句,“啊,完啦!”

低头继续与**翅膀斗,其乐无穷。

留下一脸尴尬的小玲,解释道:“这孩子一般没吃饱的时候,脑子都比较不清楚。”

解释完又觉得解释得不妥,只好一边对着男医生笑了又笑,一边眼神跟刀子似的射向惹祸的安小陌,不过埋头苦吃的她当然是感觉不到的。

由于安小陌小姐无意识的破坏,气氛一度陷入僵硬的冷场阶段。幸亏组织活动的姚姐对两边情况都比较熟悉,和她的医生同学一起,热情洋溢地四处逗笑,终于活络了气氛,打破了僵局,场面又热烈起来。

安小陌倒觉得无所谓了,本来她还挺紧张的,现在却只当是一次普通的同事聚餐了。反正对那些男医生她确实没有太大兴趣,她可不想每次回家,就被人以一副看移动病菌的眼神对待。

而且就刚刚那么一场失败的自我介绍,估计也没有哪个男医生会脑袋抽风地看上她了。

对此,她倒是乐得清闲,自顾自地吃吃喝喝,丝毫不在乎形象问题,比起那些为了维持表面的淑女形象,小口吃菜的女同事,可是自在多了。

想来这拨女同事也够辛苦的,平时哪个不是酒桌上的女中豪杰?摆在酒桌上那都是两斤白酒的量,大方豪爽得很,如今却要装淑女装矜持,看着满桌的菜肴暗吞口水。啧啧,比生在旧社会还惨,人旧社会那是压根就没有,眼不见为净,现在她们那是看得见吃不着,更深层次的精神折磨,为此,她深表同情,具体表现为:狠狠咬了一大口**腿,嚼得比平时更加卖力。

当然,小玲美女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眼刀嗖嗖地射向她,迟钝如她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眼刀割得一条一条的了。这还不算什么,她射她的,她吃她的,反正眼刀横竖杀不死人。

但是……精神上的折磨过后,紧接着又是肉体上的摧残,此时如果掀开她那黑色性感小抹胸看看,她的腰部肯定已经青青紫紫一片了。啧啧,这妞下手真狠,跟对待阶级敌人似的,简直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

tot~~~画个圈圈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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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又想去哪里

二十七

一场晚宴在一帮貌似淑女和形似绅士的互相矜持谦让中,顺利进入尾声。当然,某个大胃女是不计入其中的。

饭后,组织者姚姐提议去续摊,以增加大家的相处时间,增进了解,各路男士女士欣然同意,地点就选在市中心的樱凰娱乐会所。

这家会所地处d市最繁华的区域,在本市的名气那是响当当的,大到连安小陌这样在住了十年的城市里,也能在家门口迷路的人,也能准确说出它的名字和位置,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她从没进去过这家会所,但是印象中,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这家会所整面镜面外墙霓虹闪烁,门前那两排身着黑色西服、高大魁梧的保安,身着红色旗袍、高挑曼妙的迎宾小姐,以及那一排排一列列的豪车,叫她印象深刻,那时候就深深羡慕人家迎宾小姐身材好来着。

据说当年花了近亿元建造它,专程请来国际设计大师精心雕琢,整体风格雍容尊贵,外观磅礴大气,内在极致奢华,是整座城市最豪华最高消费的场所之一。

此刻,对于它的内部装潢如何奢华,她倒没有太大探寻的兴趣,只是心疼地抠着钱包数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与它们做最后的告别,等一下它们肯定就马不停蹄地飞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现在当缩头乌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似乎看穿了她逃跑的意图,小玲一个冷眼瞪过来,偷偷把她拉到一边,“安妹妹,你算计什么呢?告诉你,可别想溜……”

她嘿嘿干笑,“哪儿能哪,就是……这家会所听说是出了名的高档,贵得吓人呀。”

小玲倒是不在乎这点小钱,无所谓地斜睨她一眼,“没事,人家医生有会员卡,能打折的,再说还有我哪,你怕什么?”

再打折也少不到哪儿去呀,那件小裙已经超支了,现在再去这贵死人不偿命的会所,难道连啃方便面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吗?

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馒头加白开水的苦难日子了,不知道这个月再去蹭蹭苏岩的,会不会被他无情地撵出来?应该……不会吧?他怎么说也是都市小白领一族了,有房有车的,不在乎她那两顿饭钱的吧?

她眼泪汪汪地跟在小玲后头,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挺起瑟缩的胸膛,呃……如果看得出胸的话,从曾经羡慕过无数次的高挑的迎宾小姐身边昂首走过,进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咱输人不输阵,身材不如人家好不要紧,今天咱可是上帝!

一瞬间绚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几乎叫她睁不开眼睛,巨大的水晶灯散发出华丽的光彩。舞台上,打扮清凉的女孩们劲歌热舞,激情的旋律、高质的音响、迷幻的灯光背景,让舞台上下的男男女女,疯狂地沉溺。

安小陌无限感慨地看着舞台上的年轻女孩们,身上的布料居然比她这件还要少,瞬间脑子抽风似的就想起那句经典歌词“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果然是看谁布料裹得少,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不得不叫人心生佩服,甘拜下风!

越过激情四射的大厅,一群人跟随服务生进入一间包厢,包厢内十分宽敞,有超大的背投、高端的音响设备,和不容忽视的超大超舒适的沙发。

大家各自落座,男士们或大方地坐在自己心仪的女士身边,或端起酒杯四处游走,开始寻找可以寻欢作乐的终极目标,女士们则别有目的地四处放电,大家一起点歌说笑游戏厮磨。

无处逃脱地被连逼带哄地喝了几杯酒,安小陌躲到沙发转角处,将自己藏在幽暗的角落里,心里真诚祈祷,菩萨上帝耶稣释迦穆尼保佑,不要再有人发现她。

松了口气地转动眼睛,打量四周,这些斯文绅士的男医生们,怎么一进了包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通通化身为人狼了?男男女女游戏嬉笑,动作充满了挑逗的意味。这头摇色子划拳拼酒的,那头霸着麦克风高声吼着:“是狼给的诱惑……风干了寂寞……”

不习惯这样的暧昧气氛,安小陌开始坐立不安,眼睛瞄瞄唯一的靠山小玲,却见她正半依在一个眼镜男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她?想来是已经彻底对她死了心,断了把她推销出去的念想了。

哦哦,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氛,真是出轨的绝佳环境,要怪就怪那一室的暧昧灯光吧。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加上昏暗的灯光,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撑起有些沉重的眼皮,抓起身旁的黑色小皮包,直起身,打算到屋外透透气。

走出包间门,不同于包间内的窒闷,一股清清凉凉的小风扑面而来,正待深吸一口气,却在看到走廊尽头的人后,那口气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那个男人,微仰着头轻轻靠在包间外的墙壁上,眼睛半闭着,神色有些疲惫,双颊泛出微微的红晕,明显是刚刚喝了不少酒的。

此时的方谦,修长的身躯包裹在一身做工考究的高级衬衫和西裤内,用料昂贵的衬衫此时已经有些微微的褶皱,领带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颈项上。就是这样一副酒醉的模样,仍然掩盖不住他优雅的气质,温和含蓄的外表下,此时又透露出淡淡的颓废性感的味道。

感觉胸腔中透出一股沉沉的郁结,方谦伸手扯了扯已经半开的领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引来多少爱慕的眼光。

公关经理刘璐仰慕地望了他许久,才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关心地开口:“方总,您今天喝了太多酒了。”

“嗯。”方谦无意识的应声,微微张开眼睛说:“你先进去吧,跟张局他们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替我,多输点没关系。”

刘璐领命,不放心地又看了他几眼,才推门进入包厢。

他确实是累了,之前为了一个项目,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总算是定下来了,又连续赶了三场应酬,喝了不少的酒,纵然是铁打的身躯,也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偏偏今天这最后一场,招待的都是市里的领导,硬是推脱不了。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他转身准备回到包厢的刹那,却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包厢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时,定住了身躯。

走廊里,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下,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状似深情对望,各自眼里却都带着些许的迷茫。

“你……”还是方谦率先回过神来,不确定地开口。

安小陌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毫无预兆地碰到这样的方谦。以为是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经开始出现幻觉,直到他开口的刹那,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境,迷蒙的灯光下透着些许倦意的他,是真实出现在眼前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控制不住地剧烈撞击。

噗通,噗通,仿佛走廊里一切的歌声乐声嘈杂声通通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她顿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打声招呼呢,还是假装不认识地转身离开?打招呼吧,又怕对方根本就不记得她,最后徒增尴尬,转身离开吧,又怕人家觉得她傲气不理人,呜呜呜,这会儿能不能出现一位大师,来教教她到底该怎么做啊?(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方谦已经不记得她了,春天那场瞬间偶遇肯定是方谦或者她自己神经错乱的结果。)

内心不断地天人交战,其实就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谦却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呃……这是什么反应?这招呼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呢?大概是不太想搭理她的吧,决定了,那就选第二种方式吧,免得自取其辱。她冲他露出一个陌生人似的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到一道沙哑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安小陌。”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声音里面,除了透着倦意,还透着些许的无奈及……怒意?(不知道平时缺心眼儿的她,此刻是如何单凭三个字就听出这么多的意思的?)

她诧异地回过身,却看见方谦已经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单手扯过她的一只手臂,手上的力气有些大,将她定在了身前,微红的双眼yīn鸷地看着她,“你又想去哪里?”

近乎质问的语气和含着怒意的眼神,叫她结结实实愣住了,她有借过他的钱忘了还吗?没有啊……还是有偷过他的东西?也没有啊……那为什么他一副恨恨的表情瞪着她,那yīn冷的语气差点叫她两腿发软。就说么……她从小就欺善怕恶的。

这位帅哥,虽然我内心偷偷暗恋你多年,但是我跟你真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你可不可以收回你那吓死人的目光,两眼瞪得跟麻将里面的二筒似的,吓唬谁啊?

二十八 她,还是那个她

二十八

方谦可猜不透她那么多的心思,只是酒醉后头脑也不是那么清醒的他,乍然见到那张记忆深处的脸孔,是又惊又喜的,却突然看见她转身准备离去,直觉认为她将又一次地远离,他霎时慌了心神,才会想要牢牢地抓紧她。

“你告诉我,你又想去哪里?”他皱紧眉头,用严厉的语气问道。

她一边试着想将手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一边抖动双唇结结巴巴地回答:“呃,我……我就是想去厕所……”

……

这下换他傻眼了。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发出清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低头看着她,控制不住地朗声大笑,他用那另一只手抵住自己的额头,遮掩住脸部的表情,双肩剧烈颤抖,笑得肆无忌惮。

有……有那么好笑么?她不安地扭扭身子,转头看看走廊里,没什么人经过,再望向那个大笑不止的男人,恼怒地想瞪他一眼,想挽回些颜面,却在抬头的瞬间陷入一双深沉的黑眸中,她的心脏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怎么能连大笑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呢?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清亮呢,好像一潭深沉的湖水,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牢牢地将她吸引入内。她不想陷落得那么快,又试着移动了两下,想挣脱出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了笑声,笑意仍旧留在眼底,他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虽然放缓了语调,手上握住她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轻。

“同事组织的联……联谊。”她低下头,老实地回答,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来联谊的,好像只有那样,才不会被他看穿她的心思,才会在他面前觉得跟他是平等的。

他一如往昔地优秀,甚至比起记忆中的清隽少年,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地英挺俊逸、沉稳高雅。而自己除了一如既往地不开窍以外,还在大龄剩女队伍里面徘徊,明摆着像是矮了他一截似的。

“联谊?”他轻声重复,微微挑起了剑眉,“是我以为的那种联谊吗?”

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大概……是的吧,呵呵。”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她的装扮,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小抹胸超短裙,俏皮可爱中不失女性妩媚,像一个夏日里灵动的精灵。这样的她,与印象中那个笨拙可爱的小姑娘截然不同,但是看着她憨憨傻傻的动作和表情,又与当年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她,还是那个她。

他嘴角溢出柔软的笑容,抬手揉揉她的发,说:“结束了吗?”

仰头看见他饱含笑意的眼眸,她扒了扒头发,“应该算是结束了吧,我本来就没想来,正打算偷溜呢。”

小玲肯定是没工夫搭理她了,好像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他微微颔首,“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交代一下。”

见她点头,他才放开那只一直抓紧她的手,手腕习惯了那暖暖的温度的包裹,忽然松开,她竟然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怅然。

“你不要走开,我马上就出来。”不放心地又叮咛一句,他才推门进入自己的包厢。

留她站在原地,疑惑地想,等他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他对待她的方式,说话的语气,那么自然,而她接受起来也是那么地理所当然呢?仿佛他们原本就是很熟悉的人,中间也没有那十年的空白。

方大帅哥,你是不是得了间歇性失忆症了?

随即回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又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安小陌,哪怕过了十年,你还是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任命吧!

包厢内,烟雾缭绕,见方谦进来,麻将桌旁的男男女女同时抬起头,唯一参战的女士自然是奉命作陪的公关经理刘璐,她微微欠起身,作势要让位,“方总……”

方谦摆摆手,阻止她,“没事,你继续打吧。”

坐在刘璐对面的规划局局长侧过头,喝了一口身旁陪酒美女递过来的红酒,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方总,你做什么那么久,可别说我们三个大男人欺负刘璐一个女人呀。”

坐在刘璐上家的公安局局长也笑着搭腔:“就是,一会儿人家刘璐该哭鼻子了。”

刘璐适时地表现出娇滴滴的模样,不依地说:“张局,王局,你们今天手也太烫了,这么一会儿我都输这么多了,回去我们方总可是要从我工资里扣了。”

语气逗笑了一屋子男人,果然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女人。

方谦露出浅笑说:“没事,你只管打,输了算我的。”本来这种赌局就是故意来给人家送钱的,输得越多事情越好办,这种必要的投入他是不在乎的。

王局吸一口美女送到嘴边的烟,吐出一口沉沉的烟雾,趁机掐了一把身边美女的小蛮腰,逗得美女咯咯直笑。

“还是方总你,大气!”

又调侃了几句,大家继续垒长城。

方谦走进衣帽间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松松地搭在手臂上,低声对刘璐交代了几句,然后对着麻将桌旁的众人告辞。

王局却不依不饶,“那哪儿行啊,方总,你可不能走,现在这个点儿了能有什么急事?”

还没等方谦开口,张局却先说了话,胖胖的老脸上露出暧昧的笑:“王局,这你还能不懂?人家方总年纪轻轻的,还能没点私事?”

王局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方总这么年轻有为,哪能没几个红粉知己呢,你说是不是?”

方谦跟着笑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刘璐,你今天可得把张局王局给我陪好了啊。”

刘璐点头答应,方谦又寒暄了几句,才拉开门走出包厢。

他心急地在走廊里搜寻,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那个傻姑娘,居然就一直那么站在那里,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一副憨实的模样,又叫他忍俊不禁。

走到她面前,他轻声对她说:“走吧。”

“啊?去哪?”她不解地问。

“送你回家啊,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她忙点头,“哦,要回家,要回家。”

轻吁一口气,刚刚还在猜他到底叫她等他做什么,原来是送她回家啊……想多了,纯粹是自己想多了,她为自己的复杂思想感到微微有些发囧。

追出包厢的刘璐,只来得及看见那一对并肩而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中怅然若失。

出了会所的大门,泊车小弟已经将他的车停在了门前,将钥匙递给他后,又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为她打开车门。

她歪着脑袋悄悄打量这车,是一辆银色宝马750li,宝马的经典车型,外观大气线条流畅,不是那天路上看见的那辆宾利,一想到那辆车,她就会联想起车上那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心里就汩汩地开始往外冒起酸泡泡。

还好不是那辆车,她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方谦好笑地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一会儿焦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松气的样子,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他忍笑地说:“上车吧。”

心里没了疙瘩,她听话地坐进了车里,车内很整洁,没有人工香水的刺鼻味道,反倒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飘飘渺渺地传来。

跟苏岩的车果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下,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悄悄用脚蹭了蹭,踩上去软软的。

她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哪知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他含笑的眸中。

他发动了车子,转过头提醒她说:“你把安全带系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那里一门心思地蹭啊蹭,突然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啥?”

他无奈地摇摇头,探身过来给她拉上安全带。突然靠近的身躯,让她不自觉地朝座位里面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酒气也没能掩盖住的清新的刮胡水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在他扣好安全带起身坐正后,她不着痕迹地长吁一口气,憋坏了憋坏了。

方谦状似专心开车,眼角余光扫过她,嘴角微微弯起。

安小陌暗暗抚下胸口,压制住拼命想要跳出来的心脏,这一压,估计导致大脑供血瞬间充足了,她脑袋灵光一闪,终于开始正常思考了,提出了正常人早该提出的问题。

“那个……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出了会所大门,方谦就驾车一路直行,仿佛目标明确似的。相信就算他头脑再聪明,也不可能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吧,除非他是神?

事实证明,方谦果然还是人,不是神。

他专心看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反问:“你住在哪里?”

她有点小小的凌乱,如果她刚才没有率先反应过来,那他准备送她去哪里?难道他也头脑不清醒了?她很想对他说,虽然地球是圆的,您这么开最终也能把我送回家,但是我们是不是先准备点干粮?

“蓝草路12号。”

然后……车辆径直,呃……掉头。

一路上方谦只是认真地开着车,没有开口对她说话,面色平静,也看不出心情好坏。当然,她也不曾妄想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似乎是过于沉静了,害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这样是不是不算太正常?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街上偶遇,一方主动要求送另一方回家,大家不是应该热热闹闹客客气气互相恭维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吗?现在是不是太过诡异了?

是他主动要送她的,她又没逼她,这么不情愿何必叫她上车呢?何况他俩又不熟,就算是做做样子客气一下都不必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是一路上用眼角余光不停地偷偷打量他,方谦对安小陌的威慑力太强,他不开口,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就这样一路静默前行。

终于在她的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中,车子顺利到达她住的楼下,看到那栋熟悉的小楼房,她暗暗吁了一口气。

方谦停好车,关灯、熄火。

她解开安全带,小心地一面打开车门,一面对他礼貌告辞:“那……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在她即将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尊口,成功地让她停住了开门的动作,“你就这么走了?”

二十九 没心没肺的姑娘

二十九

嘎?这还不让走了?她纳闷地转头看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难道?

“难道还要给钱?”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跑黑车的?开这么好的车跑黑车?疯了吧?等等……他不是苏岩的老板么?也没听说最近他们公司出什么问题呀?难道公司要垮了,连老板都出来搞副业了?她同情地看着他一身高档的衣服,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

看着她快速转换的面部表情,认真又矛盾又同情,用手指头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理变化,方谦觉得自己是彻底被她打败了,他又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抽搐不止。

被他笑得尴尬不已,想走又不敢,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扣上坐霸王车的帽子了,她只好无辜地坐在座椅上等着他笑够。她的心里也是很委屈的,这见面才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被他狠狠嘲笑过两次了,

你说你不就是身材高大一点,长相英俊一点,皮肤白皙一点,鼻梁高挺一点,嘴唇性感一点,双腿修长一点,被我暗恋久一点嘛,你瞎得意什么呀你,你至于得瑟成这样么?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方谦终于在巨大的怨忿压力下,止住了笑。他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色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d市?”

呼……您可终于笑够了!她老实回答道:“我在s市复读了一年,比你迟一年考进了r大,毕业后就留在d市了。”

他点点头,“s市?为什么去了那么远?”然后,消失了那么久,无影无踪。

“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她回答地有所保留。

他蹙眉,不再追问当年的事,“你换了手机号码?”

她疑惑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几个月前,你给过我你的手机号码,记得吗?”

见她点头,他接着说:“我也说过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记得吗?”

她继续点头。

他加重了语气,“但是你的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呃……这个……我可以解释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对他解释什么,只是不自觉地,面对这样严肃的他,她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他靠在椅背上,做出倾听的模样,“好,你解释。”

现在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法官仁慈地给了她一个抗辩的机会,并且一副施恩地语气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她斟酌下语句,低着头闷闷地开口说道:“其实,碰到你的那天,我是赶着去吃火锅……”说着,悄悄抬起眼角看看他的表情。

他稍稍一愣,有点想笑,原来,她那么慌张地从他身边跑开,所谓的急事,是……吃火锅?他了然了,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见他嘴角微微抽动,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尴尬地笑笑,“后来,吃着吃着,同事跟我闹着玩,抢手机来看,然后手机就……掉到麻辣火锅里了。”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原本刻意收起表情的脸,又忍不住地想咧开笑容了,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逗笑他。

为了不再伤及她的自尊,他硬生生压下心底不断涌起的笑意,勾下已经作势要弯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买新的了吗?”

想到当时苏岩和谢灵灵二人夸张的嘲笑,对于他的淡定,她很是感激,老实地点点头,“嗯,买了。”

“还是原来的号码?”

持续点头,“嗯。”

“那我的号码还有吗?”

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他莞尔一笑,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熟练地在键盘上按出她的电话号码,仿佛这个号码,已经在他的心里手里按下过无数次。拨过去,不一会儿,从她的黑色小皮包里传来她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车厢。

“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齐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

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居然没有响一声就挂断电话,硬生生听完了麦兜憨憨的可爱的声音。

这种时候,引人发笑的不光是麦兜很傻很天真的志愿,还有那出现得最不合时宜,无比催人泪下的“火锅”二字。

呜呜呜呜,她再也不要吃火锅了,火锅就是阎王老爷那口油锅,除了烫肉烫菜烫手机,还能烫人,炸你没商量!

他的嘴角抽了抽,掐断电话,对她说道:“以后不要再关机了。”

交代完,发了特赦令,“很晚了,你上去吧。”

她一听这话,看情形,似乎是,她得到赦免了?不敢再留恋那软软的地毯,动作麻利地开门下车,对着他猛挥手,“哈哈,再见,再见,您老慢走。”

方谦看着她一溜小跑上楼,接着,三楼的灯光亮了起来,那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向下望了两眼,发现他的车还在,又缩了回去。

他坐在车里,任由笑意充满整个胸腔,抬头看看躲在窗帘后面的半个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说在樱花树下遇见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激动得难以言喻的,那么这次,他只剩下淡淡的无奈了,这种无奈是出于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无可奈何。 她总有办法牵动他的心思,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起起落落,而她自己却毫无所觉,照样笑得没心没肺,转身离去得潇洒自如。

对于这种被她深深影响的无力感,他在多次挣扎无果后,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方式。

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他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偷偷躲在窗帘后的安小陌,发现那辆车终于离开后,轻轻吁了口气。

激动的内心得到平复后,她在脑海里开始回想今晚一切的际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在她这么多年曾经无数次的想象里,兴许有一天能够与他重逢,或许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或许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与他平静地点头微笑,淡淡地打声招呼,就算是圆满了。

根本不敢奢想过像今晚这样与他独处,并且如此亲近,当然,这亲近指的是距离和说话的字数。

然而,他对待她的方式,比陌生的人亲近,比亲近的人生疏,表情和动作又都显得那么地理所当然,她也就接受得理所当然。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瓜,早就无从分析这其中的缘由了。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过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安小陌同学明显的心不在焉。具体表现如下:她总是在做事的时候晃神,老杨向她借胶水,接过一看,吓得手一哆嗦,甩了三丈远,她给了人家一包卫生经;不论做什么都会无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次又一次,连去厕所都要揣在口袋里,生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以往睡觉必关手机的她,却宝贝似地放在了枕边,有时候等到半夜两三点钟,确认没有来电后,才失望地睡去。

事实证明,她又一次想复杂了,她等的那通电话压根没有响起过。

拿她开涮有意思么!?他兴许只是不经意地随口说出的客套话,却害得她傻乎乎地一等再等,望眼欲穿。

对于自己没出息的表现,她深感挫败。为了戒掉这种坏习惯,出门故意不带手机,却又一路惦记,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握在手里了,又沮丧地狠敲脑袋。她甚至把手机锁在小玲的抽屉里,下班以后又追了人家三站路去拿钥匙,遭了小玲无数个白眼。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没有等到方谦的电话,倒是等来了谢灵灵的夺命call。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安小陌正在一家大型超市的粮油区域,做什么呢?

当然不是买米买油那么简单喽~~~

呃,城市人有个通病,就是鸭梨太大,大得受不了又无处发泄的时候怎么办呢?于是出现了捏捏族,什么是捏捏族,就是白天工作鸭梨太大的小白领们,晚上逛超市的时候,喜欢捏方便面,听到那声声清脆的面饼碎裂的声音,会感觉无比的畅快。

彼时,安小陌正在做同样的事情,当然,她要稍微含蓄一点点,不做破坏力那么强大的事。她是跑到装米的大木桶旁边,做什么呢?捏米!将双手狠狠地用力地使劲地插进米堆里,一把一把地抓起那一粒粒洁白的米粒,捏紧,再捏紧!扔回去,继续!

当然,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惹来多少关注,超市卖米的阿姨那个眼神啊,跟刀子似的射向她,嗖嗖的。

正捏得欢畅,麦兜傻乎乎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心里一怔,赶忙掏出手机来看,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重地落了回去,沉入谷底。

三十 真正的对手

三十

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谢灵灵的大嗓门:“陌陌,陌陌,大妞,姐通知你件事儿!”

区别于谢灵灵的激动,安小陌此时是意兴阑珊的,“本人已死,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切!那我挖坟,我要挖坟,大事!”

“你能有大事?”语气是明显地不屑。

“哈哈哈,本小姐正式通知你,我男朋友终于决定结婚啦!”谢灵灵难掩兴奋地嚷嚷。

“哦,那替我恭喜他。”

谢灵灵听出不对劲,“妞,你怎么都不激动的?”

安小陌也很是奇怪,“你男朋友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为啥还这么高兴?”

谢灵灵差点白眼一翻,抽过去,“呸呸呸!瞎说什么呐!是跟我结婚,跟我结!”

安小陌也想翻白眼,这妞,好不容易能嫁出去了,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你说清楚么,我就奇怪了,你又替别人做嫁衣裳了,怎么还能这么兴奋呢,是不是缺心眼儿了。”

“我心眼多着呢!分你一半你都能高人一等了!”

安小陌恨恨地说:“不准结!”

谢灵灵嚷嚷开了,“为什么?老娘好不容易有人要了,凭啥不准结?”

“你可别忘了,当年你说过,要跟我一起结的啊,我没结,你也不准背信弃义。”

那边哽了一下,嘿嘿笑着讨好:“陌陌,好陌陌,姐姐这回可是为你牺牲了。姐先走一步,到那围城里面替你打探打探,好了你再来,不好就离了出来陪你。”

安小陌扑哧笑出声来,“你是结婚哪还是蹲监狱哪?还进出自由的?有你这样的么,还没结就想着离了!还有,想嫁就想嫁呗,别打着我的旗号装好人。”

“嘿嘿,姐这回是注定要对不起你了,不是我想抛下你啊,是这年头好男人不好找,难得抓住一个,我得抓稳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对于你未来的老公,我只有同情二字送给他。”

“切!虽然不能等你一起了,但是呢,咱俩一起进入礼堂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滴,你回来给我当伴娘啊,这个你可跑不掉。”

“行啊,叫你老公骑自行车来接我,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那边一阵狂笑,“这事儿你还记着哪?”

“当然了,你这老公不是帮我找的么?”

“这个不行,你等下一个。”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谢灵灵的哀嚎和求饶声。

小陌哈哈大笑,这妞乱说话,肯定被修理了,她不是学过跆拳道么?怎么这么不顶用的?看来,谢灵灵未来的老公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肯定治得住谢灵灵那个脾气火爆又行事莽撞的女人。

嗯,她改变主意了,决定把同情票转投给谢灵灵了。

挂断电话,心里很是高兴,连谢灵灵都找到好的归宿了,干妈再也不用担心没人敢娶她了。又有点小小的失落,自己呢?低头轻抚重新归于宁静的手机屏幕,她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是不是还要再坚持下去?

方谦这时候并没有在国内,送安小陌回家后的第三天,他就飞往美国,向瑞通总公司做年中总结报告,顺道洽谈一桩生意,前后总共在美国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时间安排很紧,白天一个接着一个的会议,双方会谈,与老美斗智斗勇;晚上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餐叙、宴会,与总部的股东大客户们周旋应酬,应接不暇。

此刻,他站在纽约瑞通总部大楼的33层,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眺望远处的高楼,经过一个月夜以继日地忙碌,脸上疲态尽显,现在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事情只需回到国内再商讨,他也总算可以短暂休息一下了。

默默地点起一支烟,另一只手里轻捏着黑色的手机,无意识地把玩着。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随行秘书宋然手里端着咖啡,优雅地走了进来,她将咖啡轻轻放在桌上,站定在桌前,“方总,刚刚si公司那边来电说,沃特先生希望能在您回国之前,与您再面谈一次。”

闻言,方谦揉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缓缓应道:“嗯,你安排吧。”

“那我先出去了。”

见他微微颔首,宋然抿唇一笑,利落地退了出去。

宋然这一笑,让他想起另外一张爱傻笑的脸,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就不自觉地伸展开来。

他是一个凡事都有计划的人,而安小陌,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写入他的人生计划里,只是一个疏忽大意,居然就弄丢了她,再无她的踪影。

十年的路,孤独而漫长,无数个春夏秋冬,流年似水,他独自一路行来,早已由那个高傲淡漠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心底却始终有一个影子,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也曾试着摆脱那种内心不受自己掌控的无力感,这些年,在他身边出现过的女子何其多,他尝试与不同类型的女子交往,其中也不乏像安小陌一样娇憨可爱的女孩。每当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个声音冒出来,狠狠给他一拳,提醒他不要忘了她。

一次次失败后,他终于接受了事实,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他明白,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眼里心里停驻,因为那里,早已经有一个女孩子,占据了一席之地,固执地安营扎寨了。

时间改变了他,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而唯一没有随着时间改变的,是她。虽然一再地错过,最终她再度出现,仍然保留着最初的样子,仍然是那个让他深感无能为力的安小陌。

这一个月来,一方面他确实忙到无暇联系她,每当想起给她电话的时候,都考虑到时差问题而作罢了。另一方面,他不想太过急躁,他希望她能逐渐适应他的存在,十年的空白,是需要耐心来慢慢填补的。

几天后,处理完所有的公事,方谦返回国内。

此时,金光闪闪的瑞通大厦,方谦和助理及秘书一行正要进入电梯,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挽住了胳膊,转头一看,竟是多时未见的陈璐瑶。

“方谦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找你好几回了。”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璐瑶?你怎么来了?”

圈起的手臂一空,陈璐瑶讪讪地放下,撅起嘴道:“还说呢,你躲到美国去,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我都快要被卓阿姨逼死了。”

方谦轻蹙起眉,“我妈又怎么了?”

“卓阿姨安排的饭局,你都推脱好几次了,她就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啦,好奇得不得了。你又不接她电话,我哥这阵刚好又不在国内!”陈璐瑶噼里啪啦一阵牢骚。

见他皱眉不说话,她继续吐槽:“逮不到你们,当然就抓着我逼问啦,我要是知道也行啊,她问什么我说什么,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偏偏还跑不掉!”

“你现在回来了,我可算是解脱了,你自己跟卓阿姨解释去吧。”她幸灾乐祸地朝他眨眨眼。

“上去说吧。”方谦无奈地轻叹口气,准备进入电梯。

陈璐瑶乐颠颠地正准备跟上,却不知从哪里杀出个程咬金。

沈诗卉踩着小高跟,优雅地走到方谦身边站定,她看也没看陈璐瑶,只是对方谦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方,你回来了!”

方谦淡淡地对她点点头,“有事到我办公室谈吧。”

陈璐瑶一听急了,她对着沈诗卉撇撇嘴道:“等会儿,我还没谈完呢!怎么还有插队的!”

沈诗卉大方地笑笑说:“陈小姐,好久不见。”

陈璐瑶扬扬头,斜睨她一眼,没有搭话,继续对方谦说:“方谦哥,卓阿姨说了,你自己找女朋友,千万眼睛要睁大,攀龙附凤的不要紧,可别找女强人型的,她说一山不容二虎。”

沈诗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看向身旁的男子,希望他能开口为自己解围,却失望地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

方谦很是疲惫,不想继续在大厅过多纠缠,他皱眉对陈璐瑶轻斥道:“不要胡说,有事情上去再说。”

沈诗卉忍着气,尽量维持优雅的仪态,“是啊,陈小姐,还是上去说吧,站在大厅也不好看。方总刚回来,我这也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汇报呢。”意思就是,你没什么正经事赶紧滚吧。

陈璐瑶嬉笑着说:“算啦,我就不耽误你们做正事啦。”她转头又对着方谦说:“传卓阿姨话,这个周末你一定得回趟家。”

她刻意强调“一定”两个字,生怕他不答应。

方谦虽然疑惑,但还是轻轻颔首,是有好一阵没有回家看看了。

见他点头,陈璐瑶这才松口气,又说:“ok,我的任务完成啦,准备隐居去了,可别再让卓阿姨逮到我了。”

方谦状似无奈地轻敲她的头,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他是真心疼爱的,像亲妹妹一样。

陈璐瑶轻轻吐舌,向他挥手道别。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以及门内沈诗卉高傲的脸上那抹胜利的微笑,陈璐瑶冷冷一笑。

对于方谦,她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沈诗卉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而已,才喜欢故意找茬。

沈诗卉,你就得意吧,你也就朝我开枪这点本事了,呵呵,殊不知你的子弹压根就射错人了!你真正的对手从头到尾就不是我,我们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你赢了我又如何?终究,你我都是输家。

作者有话要说:啊~~gn们好像很期待他们从此幸福牵手啊,偶对不起你们,我小小地坏心眼了一下下,又设置了些些障碍,经历过磨难,爱情才会更甜蜜啊~~~

不过各位放心,过程肯定不是虐的,只是小曲折,不要打我,呜呜呜~~~

三十一 我们拉过勾的

三十一

这阵子,安小陌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拉到一笔大订单,导致全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的集体加班景象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终于,在集体的智慧与努力下,顺利完成任务,此刻,她正在办公室赶做最后一份报告。

忙碌的状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这样她就没有时间紧盯着手机想些有的没的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随意地接起,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一道缓慢低沉的男音:“安小陌。”

她的心思全部在手里的报告上,用笔尖挠挠头,随意嗯了一声,华丽丽地来了句:“我不在。”

电话那头声音顿了顿,像是被什么噎住了,缓了缓才接着说道:“安小陌,你是灵魂不在还是身体不在?”

“都不……啊!”她终于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方……方谦?!”

方谦轻笑一声,“安小陌,你回来了吗?”

她赧然地捏捏手里的笔,干笑道:“回……回来了,嘿嘿。”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好吗?”

直到坐进方谦的车里,她才真正回过神来,她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呢?懊恼地看一眼认真开车的方谦,都怪他杀伤力太强,就知道面对他,她所有的脑仁都会自动罢工。

方谦一边开车,一边分神转过头,看一眼气鼓鼓的她,轻声笑道:“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他微带戏谑的声音说:“不吃火锅了吗?”

这下不止是摇头了,连手都用上了,她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吃!坚决不吃!”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伸手捏捏这张脸,吻吻她,捏了捏拳,克制住了,以她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胆子,八成会吓得跳车吧?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落在了她软软的发上。

她的心里打了一个突,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来。

他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掩藏在一条不起眼的路上,门脸不大,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厅很大,却设计精巧,每个桌位各有其私密空间,这个时间客人很多,却不吵闹。

四周传来浅笑低语声,以及悠扬的钢琴声,安小陌一手拖这下巴,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实在是没什么心理准备啊,原本他们之间的交往就不多,突然就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她还真有点适应不良,她的想象仅仅局限于接到他的电话,或者在某个地方与他偶遇的时候,能够大方地打声招呼而已。

这态势怎么就突飞猛进,发展到同桌而食了?

方谦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的装模作样,良久,他才收回贪看她的目光,打破沉默,“对不起,之前的一个多月,我一直在美国开会,时间有点紧,所以没有联系你。”

没有料想到他会对她做解释,她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结巴了:“没,没关系。”

他轻笑,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她有些目眩,好在服务生端来的牛排及时挽救了她。

就说么,她对温柔型的帅哥那是毫无抵抗力可言的~~~

低头开始与牛排奋战,不习惯使用刀叉的她,使劲割呀割,刀子划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赧然地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地放下刀叉,“嘿嘿,这牛生前肯定是耕地用的,肉太硬了。”

“哦?我以为这是腓力牛排,难道主厨弄错了?那我问问。”他挑挑眉,作势要招来服务生。

她慌忙阻止:“别别别!”发现自己语气过于急切,她咽了咽口水,干笑:“嘿嘿,我是说,咱们做人要和谐,这么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人家也挺忙的,嘿嘿。”

似乎很享受地看着她出糗的样子,他发出醇厚的笑声,低低地说:“我只是故意在逗你。”

她华丽丽地囧了,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方大帅哥,吃饭的时候不要讲冷笑话好不好?容易引发事故的,你以为你在唱歌吗?还把句歌词说得这么顺口!

在她自顾自囧啊囧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真的很长,那只手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带走了她的盘子。

她的双眼直追盘子而去,啊啊啊……虽然我嫌弃肉硬,但是我还是要吃的啊!您老别这么小气啊,怎么这就给端走了捏?我就是嫌弃一小下下,您别这么小心眼行不?还我啊还我啊,不知道这么恳切的小眼神能不能传递到他那边去?

方谦慢慢地拿起刀叉,再慢慢将她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小块,那外焦里嫩的牛肉,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又下意识地咽口水。

她就纳闷了,同样的刀叉,到了他的手里,怎么就变得那么听话呢?乖乖的,安静的,叫割哪就割哪,一点都不敢吱吱乱叫!不禁感叹,这年头,连刀叉这样的死物,都是趋炎附势的,瞬间就能分辨出到底该站在哪个队伍里,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出本质,关键是透过衣服能看出钱包里票票的多少。

显而易见的,她被刀叉鄙视了。

正滔滔不绝地咽口水,霎时发现香气越来越近,一只盘子从天而降,呃……还是她的盘子,她的牛排?!

她诧异地看向方谦,他温柔一笑:“吃吧。”

激动得热泪盈眶,千恩万谢后低头开始享受美味大餐。

他吃得不多,总觉得他看她的时间比用在吃上面的时间还要多。方大帅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吃太多?心疼你的荷包了咩?做人不能太抠门,尤其是做有钱人更要懂得施恩啊~~~

饭后,方谦送她回家,到她住的小区门口,却发现大门被堵住了,不知道哪个没有公德的家伙,乱停车,直接将车横在大门前,导致外面的车进不去,里面的车也出不来。

方谦在大门边的马路上靠边停车,她朝门前望望,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走进去。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

下车后,正打算优雅挥手告别,却发现他也跟着下了车,并且锁上了车门,呃……他要干嘛?

“我陪你进去吧。”

“不用了,都已经到门口了。”她赶忙摆手。

不理会她的拒绝,他径直走过来,“走吧。”

她只好跟上他的脚步,tot,貌似这是她的家吧?为什么身为访客的他比她还要主动?

她租住的小区是从前银行为员工修建的公寓楼,后来大部分年轻人都另外买了新居搬走了,剩下一些念旧的老人,因为舍不得老邻居而留了下来,其他就是安小陌这样为数不多的租户了。

与他并肩走在小区里,感受着周围投射而来的n条名为好奇的射线,小区内的住户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突然出现一张生面孔,难免招惹来无数探究的目光。

她被眼神刺得浑身不对劲,只想快点到家,再瞧身旁这位却是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走着,到别人的地盘还悠闲地跟散步似的。

帅哥,难道你没发现你已经引来了n条射线了吗?她纳闷地想,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吗?还是平常这样关注的视线太多,多到他早已习惯,并且习惯到已经麻木了?

转进了靠近她家的巷子,终于避开了那些探究的视线,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呃……我想,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已经很近了。”

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面对她,板起脸说:“跟我在一起让你很难过?”

“不是不是!”她赶忙摇头,使劲摇,狠命摇,连两只手也用上了,用力地摇,生怕被他误会。

她这副滑稽的模样,逗得他一笑,笑容软化了脸部刻意板起的线条,也软化了她僵硬的脖子,呼……摇得都快停不下来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急于离开的样子?”

这下她可是百口莫辩,难道要她告诉他,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大,跟他在一起鸭梨太大?或者直接告诉他,她其实暗恋他很多年,跟他在一起她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再不赶紧闪人,恐有被他看穿的危险?

相信这两种答案,都不是他乐意听到的吧,索性耍赖吧,耸肩干笑装无辜。

这回,他倒是没再逼问下去,径自转了话题:“那年,你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话题转得太快,她那单线程的脑袋瓜费了好大劲才转过弯来,呼口气,平静地说:“高考前一天晚上,我爸爸出了意外。”

过了这么多年,再提起那场意外,心已经不会痛了,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件事,时间,果然是最厉害的良药,能磨平一切的伤痕,哪怕再刻骨铭心的痛,也能抚平。现在,留在她心里的,只有对父亲深深的怀念了。

他皱眉,不再问下去,叹口气说:“高考过后,我找过你,我去学校查过录取成绩,没有查到你的,后来听说你没有参加高考,然后,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的语气很淡,她却从中听出了隐隐的落寞,心里的疑惑冲口而出:“你找我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寂静的黑夜,一盏孤灯,一个背影,孤傲冷漠。他是那么一个意气风发从容自信的人,为什么总是叫她发现他寂寥的一面呢?

她追上他的脚步,走在他长长的影子里,好像被他包围一样,两个人的影子重叠,便有了同路人,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许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等到他的回答,清清冷冷的一句,在夜风中传来,像是叹息,“我们拉过勾的。”

三十二 再也失不起了

三十二

心狠狠地抽紧,那句戏言似的约定?她以为他早已忘却的约定?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没想到,他居然也……

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震惊之中,无意识地向前走,却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她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她一惊,慌忙要退开,却被他圈住了,惊诧地抬头望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柔的气息包围她,鼻间隐约透着淡淡的清凉的香气,那张脸在灯光的暗影下,英俊地叫人屏息,清澈沉静的眼专注地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望进她的灵魂最深处去。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感觉到他俯下头慢慢靠近她,她心下一惊,等等等等,他不是要吻她吧?!这这这……

她这下才是彻底地石化了,心脏狂跳着,像是要跳出胸腔来似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是闭目享受?还是干脆推开他?

慌乱中,她做了第三种选择,闭起了眼睛,注意,不是电视剧女猪脚那种很享受的很期待地微微半阖起星眸那种闭,而是缵紧了眉毛,皱起了鼻子那种闭,死死地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挤到眼睛都要开始酸痛了,想象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她感觉到他的胸腔从微微震动变成了剧烈震动,却不是跟她一样地紧张地心狂跳,而是……大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开怀的脸,他放开圈住她的手,轻轻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笑眯眯地说:“你的头发乱了。”

头发乱了?头发乱了??他他他……只是要帮她整理头发?!

哦……上帝耶稣释迦穆尼,还有子啊,带她走吧!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红得就要冒出烟来。

“我我我……我回家了!”在脸烧起来之前,她匆忙逃离现场,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他的脸,受刺激太大,感觉脚下都是轻飘飘的,难道踩着的是棉花糖?

看着她屋内的灯光亮起,方谦才回到自己的车里,按键摇下车窗,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脸上一阵凉意,他享受地微微闭起眼睛。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他的脸上溢出柔和的笑,微微握拳,摩挲自己的手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他是真的想吻她的,夜色中,怀里的她,柔软而纤细,有种飘飘渺渺的淡淡香气直击入他的鼻间,让他恍了神,冲动地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摸摸她的发,想轻轻地吻她。

好在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拉回了他的理智,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渴望。他珍惜她爱护她,虽然渴望她,却不愿强迫她。

不要笑他懦弱,失而复得的宝贝,他再也失不起了。

在感情上,他是一个传统的人,爱一个人,那便是一生一世,因为爱地慎重,所以格外珍惜,所以才能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不论世事如何改变,都不肯忘记。他知道,这一世,只有她,即使消失在茫茫人海,即使大海捞针,他也依然会找到她,将她锁在怀里,叫她再也离不开。

车窗外,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清凉的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拂过脸颊,仿佛吹散了郁结许多年的窒闷,他靠在椅背上,嘴边不自觉地轻轻微笑起来。

明天,又该是个好天气吧。

这几天,安小陌童鞋刻意不去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刻意忽略那个让她悸动不已的怀抱。偏偏方谦似乎不想那么放过她,虽然没再见面,他的电话却来得很勤,每次通话时间都不长,总是聊几句就被事情打断。

方谦也不是多话的人,电话的内容也只是短短几句吃了吗?吃什么?工作忙吗?要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等等等等口水话,如果他是苏岩那种个性,按这么拨电话的频率,估计连她一天上几次厕所都会了如指掌了。

看得出,他不是一个习惯煲电话粥的人,平时工作也挺忙的,百忙之中还硬是要抽出空来“骚扰”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老同学重逢,太激动?可是这未免也激动得过了点吧,至于跟打热线似的一个接一个么?

这天,正在办公室加班奋战,手机铃声又响起,不过意外的,竟然不是方谦,而是比奥巴马儿还要忙的苏岩童鞋。

“安大傻,你在哪里?”苏岩久违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办公室,加班呢。”

“好久不见你露面了,天天在办公室孵蛋呢?”苏岩在那边戏谑道。

安小陌没好气地回一句:“你才老母**呢,我在写报告。”

那边传来夸张的嬉笑声:“写什么?我的傻缺史?”

安小陌怒了:“死苏岩!不帮忙就别来捣乱!”

“帮什么?”

“我家里的电脑出问题了,只好在办公室做完再回去了。”

他幸灾乐祸地说:“早就告诉你要学习自己修电脑了,从前有个人,因为不会修电脑,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啦!”

她扑哧一笑,左顾右盼看看四周辛苦加班的同事,又赶紧忍住,正色道:“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一句话,到底修不修?”

“很急吗?”苏岩闲闲地说。

“废话!如果不急,我至于这个点儿还在办公室,累得像条狗吗?”

“那好说,报酬呢?”苏岩捏捏下巴,握着把柄就好办了。

“咱俩的关系,还谈什么报酬?”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咱俩。”

安小陌一咬牙,“咱俩不是比亲兄弟还亲么?一顿饭!”

这边急死安小陌,那边苏岩却开始讨价还价:“太少了,加急的工作要有加急的价钱。”

她试探性地说:“那……加根烤香肠?”

苏岩哼一声:“安小陌,你还可以更抠门一点。”他沉吟一下,说道:“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他快速决定,“见面再说,我现在手头还有点事没忙完,你到我公司来,一会儿一起吃饭慢慢说,晚点我去给你弄电脑。”

“行!打车费你出!”不是只有你苏大爷能讨价,她也是要还价的。

苏岩倒是爽快得很,不在乎这点小钱,“成交!”

匆匆收拾好满桌的文件,她拎起包赶往苏岩的公司。所幸,两家公司虽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一个金光闪闪的高端写字楼,一个低低矮矮的棚户区,距离还不算太远,打车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

有了上次乌龙相亲的教训,她决定不去咖啡店那种地方挨宰,所以径直走进瑞通公司的大厅。

哗!真是气派!好像酒店的大厅一样,四周是巨幅落地玻璃窗,宽敞明亮,又忍不住比较,与她们公司那低矮昏暗的大厅截然相反,啧啧,贫富差距太大了。跟这里一比,他们那里简直就是贫民窟。

由于正是下班时间,大厅内人来人往,给苏岩打了电话,她在会客区找了张沙发坐下,立刻有漂亮小妹端来茶水,真是太周到了。

百无聊赖中,评鉴完人家的内部装修,她开始细细打量来来往往的瑞通员工们。男士身着统一的西装制服,别说,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这身制服,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的男人,居然也显得潇洒帅气,精神矍铄,站出去那就是活生生的社会精英分子。

女士是浅紫色的套装,有裙装和裤装两种,剪裁很细致,线条柔和,不论高矮胖瘦,穿在身上,都衬得女人们一个个端庄稳重,落落大方,又不失都市丽人的柔媚动人。

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一张张神采奕奕充满自信的脸,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气质,真的与长相和身材无关。

差距啊……她很想仰望长天,泪奔一个。可惜抬头能够仰望到的就是高高的天花板,和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水晶大灯,真是奢侈,办公楼搞得这么豪华做什么,又不是酒店!

正看得津津有味,外加无尽地羡慕嫉妒,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她一惊,呛咳一声。转过头,果然是苏岩那厮,正伸出胳膊圈住她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苏岩笑得灿烂,“安大傻,想什么呢?愣神半天了!”

她没好气地扒拉下他的胳膊,揉着颈项,上下打量他一番,同样一身瑞通的标准制服,白衬衫深色西服,配一条深紫色的领带,穿在苏岩身上还真是人模人样的,这身衣服衬得他更加的气宇轩昂,英俊帅气。

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断投射过来的火热目光就知道,苏岩这家伙,无疑又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人物。

看惯了平时休闲打扮的他,突然穿这么正式,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她当然是不会夸他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苏大爷,我在想,你这痞子是怎么混迹到这个精英队伍里面的。”

早已习惯了她不客气的损人功夫,苏岩不恼不怒,反而嬉笑着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本大爷那是精英中的萤火虫,不管身处多么黑暗的环境,那总是光芒闪烁滴……”

她摆出欲呕的姿势,嘲讽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在智商方面还是相当有优越感的,这么多年防止儿童痴呆的工作,执行得还是不够彻底呀。”

他恨恨地瞪她一眼,掐着她的脖子,“走!”

被强迫着往停车场走去,却在靠近大门的方向看到了正准备上车的方谦,另一头,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正微笑着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哪位gn以为两人会kiss的,自己面壁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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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误会

三十三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辆银色宝马车,苏岩以为她很感兴趣,不经意地说:“那是我们老板,上次你看到那台宾利车就是他的,我就跟你说他很年轻了,你还不相信。”

她收回目光,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旁边那个呢?他的女朋友?”

“那是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传闻中是老板的女朋友,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男人一般都不爱八这种卦的,不过公司人多嘴杂,小道消息还是偶尔能传进耳朵里的,“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出国留学,又一起回来,我看八九不离十吧。”

说话间,方谦驾着车从他们身旁驶过,苏岩将她往后拉了拉,避免心不在焉的她被车挂到。

方谦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到她,这种时候,她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被冰冷的车窗所阻隔,他的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卷起一地的尘土,车身划过一道冷冷的光芒。

错身的一刹那,她看清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是那天车上的长发美女,深锁的记忆霎时又冲击了脑海,记忆力一向不怎么好的她,偏偏将这张脸记得如此深刻,这不就是大学的时候,在q大的辩论赛上,与他浅笑低语的美女吗?

那个她自认骑着火箭也撵不上的气质美女!

那个让她看清自己与他的差距的美女!

那个让她失去勇气,不敢再奢望靠近他的美女!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酸意在心头反复搅弄。她从来没有奢求过,能与他牵手一程,只想默默地将他藏在心底。曾经那么地贴近他,已经让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

对自己说好不贪心的,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明晃晃地对她炫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狠狠痛了心。

他,终究不是她求得来的。

苏岩没有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扯扯她的胳膊,忍不住打击她说:“还看什么呢?看了你也没人家漂亮,走了。”

嘲笑的话却没有回音,奇怪了,平时她一定奋力反驳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疑惑地看一眼怅然若失的她,目光再跟随她,追向即将消失在马路尽头的车尾,苏岩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胳膊,若有所思。

车内,寂静无声,也不是真的无声,高质音响里流泻出淡淡的音乐声,而开车的人专心地开车,静静地听音乐,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诗卉红唇轻启,打破沉默:“谢谢你送我回家,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到车呢。我刚才打电话到4s店,那边说我的车要从国外进口配件,大概要半个月才能修好……”

这段话可以引申一下,后面没说完的台词是,能不能以后每天都送我回家?

方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用平淡的口吻回应道:“明天我会吩咐司机,开一台我的车过来,你暂时先用吧。”

沈诗卉期待的话语硬生生噎在了喉头,他总是这样,永远一副从容得体的模样,冷静平和的表情,不容拒绝的语气,这样一个温和而又霸道的男人,谁又能对他说个“不”字呢?

她将头转而看向车窗外,不再言语,只是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尖利的指甲几乎划破她的掌心。

她很想大声质问他,他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她怎么样?

她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放下矜持,放下自尊,追逐他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四周流言四起,说她倒追他,嘲笑她妄想攀上他,她不在乎,反而暗暗欣喜。她知道,在下属们的眼中,她和他俨然已经是一对了,不敢说流言造成的既成事实能够让他妥协,但起码,能够为她阻绝无数想要接近他的狂蜂浪蝶。

相信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传闻的,原本还很怕他发怒,他那样冷傲的一个人,平时只要沉下脸来,就足够叫人胆战心惊,如果是盛怒之下,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起的。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回应这些流言,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也从不出面干预阻止。

他这样做,是不是能够让她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她一直这样认为着,起码能靠近他身旁的女人,只有她,不是吗?只要足够的耐心,他总归会是她的。

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忽近忽远,叫她猜不透辨不明。看着车窗外牵手走过的情侣,她很是羡慕,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她的心思,方谦岂会不明白,但他始终不动声色。一方面,他确实欣赏她的才华,看重她的能力,工作上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另一方面,两人毕竟是同学,又一起留学、一起共事多年,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没有任何出格的举止和过激的言行,他没有理由严词拒绝她,只是慢慢拉开与她的距离,不露痕迹地疏远她,打破她的迷思。

除此之外,沈诗卉刻意制造的那些流言,或者说她刻意放任的那些流言,他一清二楚,可以阻止但并未干涉,也是存着一点私心的。对于女人无休止的纠缠烦不胜烦,他也乐得沈诗卉替他阻绝掉那些麻烦。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利用她也罢,他所有的爱情,早在十年前,就都给了那个女孩,再也分不出半点给其他人。

安小陌浑浑噩噩地跟着苏岩上了车,一路上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其实看见什么样的风景,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的。

苏岩也是出奇地安静,一改往日戏谑调侃的作风。

待到两人在一家餐厅坐定,看着灵魂早已离开躯体的安小陌,苏岩终于淡定不下去了,他使劲敲敲她的脑袋,“安大傻,该回魂了!”

苏岩特意加重了力道,吃痛的她终于回过了神,哀怨地狠狠揉着痛处:“要死了你!敲那么大气力!痛的你知道不知道!”

他斜眼一瞥:“废话!不痛我敲你干什么!”

狠狠瞪他一眼,不满地咕哝:“你有话说话,别做人身攻击。”

“你不是生来就是让我攻击的么。”

“你可以去洗洗睡了。”悲惨如她,生来就是被他欺负的么?

他嘿嘿一笑,换上一副无比正经的表情说:“安大傻,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分上,有件事情你得帮帮我。”

她立刻一脸防备地瞅着他,“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先扣顶大帽子,让我有即将进入龙潭虎穴的错觉。”

他冲她竖起拇指,“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觉悟就是高。”

那根耀武扬威的拇指,毫无疑问地招来白眼一记。

他简单陈述,“我爸妈过阵子要来d市视察我的生活状况,主要目的是想见见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她狐疑地问:“那不就是你老婆吗?你哪来的老婆?我怎么不知道。”端起茶杯,喝一口香浓的大麦茶,嗯嗯……真是香。

“不就是你么。”苏岩理所当然地说。

“噗……”刚刚喝进去的大麦茶硬生生呛了出来,只剩口齿留香了,嗓子里的茶全部喷光,一滴不剩。

“咳咳,谁?你再说一遍?”姑娘吓得不轻,嘴角还挂着水渍。

苏岩嫌恶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再抽一张擦着自己无辜遭殃的衣袖,“安小陌,你脏死了!”

“废话!姑奶奶我又不是音乐喷泉,你不拿话刺激我,我能这么喷吗?”真是见过恶人先告状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我怎么刺激你了!不就带你见见我爸妈吗?你至于嘛你!”

听听这什么态度,这小子八成是想找抽了。

她不敢置信地嚷嚷:“不就?这是小事吗?我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我去?”

他没好气地回她一句:“我要是有老婆,还轮得到你去吗?”

“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这欺上瞒下的事,难度太大。

苏岩反而笑开了,“安大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的电脑还要不要修,你明天的报告还要不要交?”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你自己掂量着办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副痞子模样,她恨得牙根痒痒。人,果然还是得有一技之长,不然就会被流氓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不论男人女人,修电脑,那都该是必备的技能。

不过现在去报名电脑维修班,貌似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明天那份报告交不出来,啧啧,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恍惚中,仿佛已经看见老板那张雷公脸从眼前飘过……

偏偏眼前这个痞子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她那万恶的老板是什么角色,他都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有恃无恐地这么威胁她。

怒视他,我瞪,我再瞪,我瞪瞪瞪……瞪得眼睛好酸,对面的痞子却是悠哉悠哉喝茶看美女,压根不理会她。

淡定,安小陌,先开口你就输了!

“那啥,你说吧,怎么见?”

等等,这话谁说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急着想收回,就被眼前放大的笑脸震慑了。

“苏……苏大爷,你靠这么近做什么?脸大啊?”

苏岩稍稍拉开脸部与她的距离,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安大傻,我就知道,你肯定拼不赢你那bt老板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找他修电脑,不就为了省那几十块的维修费吗?还是那句老话,贪小便宜吃大亏啊~~~她又忆起他毕业那年,被这厮硬抓去冒充女友,拒绝于美女那次,很想飙泪。为什么这么多年,吃了无数次苏痞子的亏,她还没长长记性呢?

看着对面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她一咬牙,“说吧,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高雅的、美艳的、可爱的、温顺的……要哪样姐给你来哪样!”保证给你反着来,喜欢温柔的,偏给你来火爆的,爆死你!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嘿嘿嘿嘿……

苏岩岂会不清楚她打的什么歪主意,一声冷哼,“你得了吧,你演得出哪样?本来模样就行。”

她不解地问:“本来什么模样?”

“傻缺的呗。”

闻言,她一拍桌子,“想让我好好演,就收起你那副刻薄的嘴脸,群众演员也是有自尊的!”

苏岩丝毫不受威胁,凉凉地说:“别拍了,拍坏了桌子,要赔钱的。”

三十四 海鲜和泡菜的区别

三十四

不能掀,不能掀,打坏东西要赔钱的,克制克制,不能掀,她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好在及时送来的菜肴,阻止了她当场掀桌的冲动。

她拿起筷子,恨恨地看着淡定吃菜的他,脑中灵光一闪,怀疑地说:“苏痞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身边有母苍蝇飞过,你该不会是……”故意保留下半句没说,但是相信他已经猜出她的意思了。

“是什么?”苏岩停下筷子,瞥她一眼,她一准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同性恋。”

“噗……”这下轮到苏岩喷了,幸亏他刚刚吃的不是辣椒,这要呛在喉咙里,不是要命么!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翻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同性恋了?”

“不是同性恋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我空窗期不行啊?”

“你都空窗小半辈子了!”

他没好气地哼一声,低头吃菜,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她收起玩笑的心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心地问:“苏岩,我听人家说,每个说不想恋爱的人,心里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装着这样一个人?”

夹菜的手一停,他咬了咬筷子,抬起头看她,然后淡淡一笑,大方承认:“是装着一个人,至于可不可能……现在不好说。”

“她拒绝你了?”

他喝口茶,摇摇头,“她迟钝地跟猪一样,压根不知道。”

“啊?你喜欢这样的人?”看他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眼光这么另类?假精明!

苏岩不自在地假咳一声,“咳咳,那什么,快吃饭,这个以后跟你说。”

她狐疑地又看他一眼,想着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样一个女人的呢?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是他的同事吗?还是以前的什么人?她努力在容量不太大的头脑中搜寻有用的信息,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

苏岩故作平静的表情,却没能掩饰住下唇被牙齿咬到微微泛白的痕迹,握住筷子的右手有些许的颤抖,放在腿上的左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这些,迟钝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时,安小陌放在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急忙翻出一看,是方谦,又想起方才不愉快的偶遇,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发现麦兜搞笑的声音已经引来四面八方关注的目光,她只好按下接听键。

“喂。”

方谦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安小陌,你下班了吗?”

“嗯,已经下了。”

“还在公司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偷偷看一眼苏岩,压低声音说:“呃……不用了,我已经在外面了,跟朋友一起吃饭。”

电话里传出低低的笑声:“好吧,那你好好玩,我再打给你。”

“哦。”她挂断电话,这阵子方谦的来电,几乎都是这样的对话,短小精悍,直奔主题,绝不拖泥带水。

对面苏岩好奇地问:“谁来的电话?”

她不想让苏岩知道,轻描淡写地说:“没谁。”

苏岩摆明了不信,“莫不是你泡上了什么帅锅?”

“要是有帅锅要我,我还跟你在这瞎折腾什么?早投奔帅锅的怀抱里去了。”

“哈哈,安大傻,你终于开始怀春了,虽然迟了点,但还是有希望的,姑娘大了,总归是想嫁人了……”那个“了”字故意拖得老长,一副感慨万千的语气。

她撇撇嘴说:“我要是嫁人你以为你躲得掉?你得抱着嫁女儿的心态准备丰厚的嫁妆,拿出你所有的积蓄,所有值钱的家当,而不是跟路人甲一样随便给点份子钱,就妄想把我打发了。”

苏岩两手一摊,“我认过干女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嫁人还是准备投身土匪窝去,我所有的家当你都要啊?抢钱也没你收入高的。”

她同情地握握他的手,安慰道:“请节哀。”

然后唰地被他甩落,“别故意转移话题。”

忆起在公司门前那一幕,又联系她遮遮掩掩的样子,他怀疑地说:“你认识我老板?”

啊?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知道?她使劲摇头,打死不承认,“不认识。”

凭苏岩对她的了解,一眼就将她看穿,不客气地揭穿她:“安小陌,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呃……其实,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不熟。”真的不熟,要说当年,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多。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苏岩加重语气,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的他,也不是这样刨根问底的人,现在为什么突然这样揪着她的痛处不肯放呢?

她无奈,□肩膀,“好吧,他就是我暗恋了十几年的人。”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苏岩沉下脸,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低眉敛目,沉默不做声。

许久后,他吐出一丝烟雾,随着烟雾吐出的还有一句叹息,“放弃吧。”

她不解地望向他。

“你跟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苏岩的表情yīn鸷下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那能是普通人吗?能把那些难缠的股东治的服服帖帖,几万员工对他心悦诚服,那人能简单得了吗?别说中国瑞通了,就是整个瑞通集团,以后不也是他的?这样的男人,你驾驭得了吗?别傻了你!”

她辩解道:“我……我没有想要驾驭他,我甚至也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那这电话是什么意思?”苏岩有些咄咄逼人了,“他要是打定主意要跟你玩玩,你能有几分抵抗力?”

呃……答案不用猜,肯定是零。

“再说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你想去做第三者?就算他没有女朋友,那样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比苍蝇还多,前赴后继,你打算排第几个?”他一针见血,道出事实。

见她低头不语,他低叹一声,四个字总结呈词,“你醒醒吧。”

安小陌趴在桌上,怏怏地提不起劲。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方谦的笑声,低沉醇厚;方谦的怀抱,温暖安稳;方谦的眼神,深邃澄澈;方谦的举止,扑朔迷离;方谦的心,要辨难辨。她的脑瓜没有那么多的枝枝蔓蔓,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问候,说是增进感情吧,倒像是谈生意似的速战速决。说是对她有意思吧,他又从不曾有过半点表示。想问,又怕自己再次自作多情了。他这般对她,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当初那句戏言似的约定?

唉……苦恼,困扰,各种各样的纠结。更何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在一起那么多年,想起那个长发美女,心顿时凉了半截。

再加上苏岩的那番话,跟响雷似的在她脑袋里轰了一整天了。她在大学寝室排行老二,可不是“小三”啊!

菩萨上帝耶稣释迦穆尼,还有子啊~~~她从未期待十多年的暗恋能够开花结果,可是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啊,要不干脆就别让她遇见他啊。如果再见到十六岁的安小陌,在遇到方谦的那一刻,她一定打歪她的脸,不让她看到他。

“嘿,安妹妹,烦什么呐?”小玲凑过来,拨拉一下她的马尾。

她头也没抬,烦躁地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极度地不想说话。

小玲当然不甘寂寞,搡搡她,“怎么啦?跟姐说说,姐给你分析分析。”

她终于抬头,看看一脸认真的小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和女人玩暧昧?”

这女人,但凡提到男人,那话题就一个接一个的止不住,一听说有卦可八,小玲双眼晶晶亮,立马来了兴致,“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看着小玲那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她霎时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跟这八卦站站长说这些呢?可是现下的状况,也无人可说了,她急需人来开解,兴许她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她稍稍直起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起下巴,“你说一个男人老吊着你胃口是什么意思?”

小玲砖家开始问诊,“那要看那男人外在条件怎么样了。”

外在条件啊……她偏头想了想,蹦出四个字,“英俊,帅气。”

小玲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微笑着耐心等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没了?”

她莫名其妙,“没了啊。”还有什么?还需要身高体重这些具体数据?

“你说的那是外表!钱呢?钱呢?有没有钱?”小玲翻翻白眼,给予充分提示,连这都不懂,还敢学人家谈恋爱?姑娘,你嫩着哪!

“具体不知道,应该算是有钱人吧。”她每次见到他,开的都是不同的车,她不懂车,但是看得出来那些每一辆都是豪车级别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况且听苏岩说他们公司好像赚蛮多钱的,看苏岩的年终奖就知道了。

小玲摆出一脸梦幻的表情:“这样的男人,完美了,俊帅又多金,这年头,还能找出几个?遇上了你还不赶紧地拽住了,在这烦恼什么呢?不要就介绍给我!我替你拽!”

小陌没好气地说:“谁让你来发花痴了,人家有女朋友了,还是超级大美女,在一起好多年了!有本事你去拽!”

“呃……”美梦霎时幻灭了,小玲垮下肩膀,“我就说嘛,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留得到现在?”

不理会那快速的变脸,她继续问:“那他老给别的女孩子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小玲上下打量她一圈,嗤笑一声:“很简单,山珍海味吃腻了呗,改吃两天泡菜,刮刮油,有钱男人都这样。但是泡菜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主菜,最终,他的餐桌上还是会回到山珍海味的状态,那才是端得上台面的东西,你请人吃饭,会请人家吃泡菜吗?”

她愣愣地摇摇头,心沉沉地坠入谷底。

原来,他们,是海鲜和泡菜的区别。

小玲的精辟分析,如当头棒喝,敲得安小陌满头大包,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迷惑了,她决定跟方谦问个明白。

三十五 持续的误会

三十五

第二天,当安小陌再接到方谦的电话的时候,拐弯抹角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上来先发泡菜论,搞得方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泡菜?”

“什么泡菜?”显然,方谦的思想跟她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理解不了她诡异的语意。

“就是你吃腻了山珍海味后,换口味的清粥小菜!”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既然都说了,那就干脆说明白好了,省的再纠缠下去,她永远得不到解脱,吸一大口气挑明了说:“方总经理,方大少爷,如果你是生活太无聊,想找个傻妞开开玩笑,对不起,恕我不奉陪了!”

方谦总算听懂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暗沉下来,“你是这样想的?你以为我是在逗你玩玩?”

“难道不是吗?你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还有一个超级无敌霹雳美的女朋友,你偏来招惹我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傻妞,不是逗我玩是什么?再说了,咱们毕竟是老同学,以后总还是要见面的,我不想弄得太僵,真的。”

这次,方谦的眉头几乎已经打成了死结了,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是承认了生活太无聊,还是承认了故意逗她玩?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总之,他是真的再也不会理会她了吧!

果然,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方谦再也没有来找过她,那一个接一个的热线电话,也再也没有响起过。她松了口气,心底却又克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这天,安小陌接到苏岩通知,说他的父母已经到了d市,点名要见她。于是匆匆梳妆打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淑女一点。

到达约定的酒店,刚下出租车就看见门前焦急等待的苏岩。

看到她走近,他刚忙迎过来,“姑奶奶,你可终于来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她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不就是演戏么?姑奶奶我会!”

虽然得到她的保证,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啊,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

对于这姑娘的理解能力,他确实不太放心,交待又交待。

她不满地咋呼:“行了,你都快成唠叨大师了!”

进到大厅,原本还拽着她胳膊的手,立刻改揽住她的肩膀,故作亲密。

见到苏岩的父母,她逼自己露出温雅的笑容,提醒自己不能出错!一定不能出错!不然会被苏岩掐死!

免费的群众演员真是不好当!泪一个~~~

苏岩简单地为双方做了介绍,便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歉意地对父母说:“爸妈,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没订到包间,只好在大厅了,这家酒店在本城很有名气,一位难求的。”

苏岩的妈妈开口说:“都是一家人,吃个家常便饭的,随便哪里都可以,不用搞这么麻烦。”

苏爸爸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苏岩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示意她说话。

她立刻会意,堆出满脸的笑容:“是啊是啊,叔叔阿姨,你们这次一定多玩几天,我跟苏痞……苏岩好好带你们逛逛。”

苏妈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这次出来时间不多,下次吧。这次就是过来看看苏岩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老这么单身,我们看着着急啊,今天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看着苏妈妈和苏爸爸殷切期望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点愧疚,这么骗他们,真的好么?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开口跟他们坦白一切。

她皱眉看向苏岩,谁知他老神在在地吃着菜,间或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于是,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吃菜,陪笑,陪笑,吃菜。

饭局热烈地持续进行中,忽然被一记惊讶的呼唤声打断。

“安小陌!”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反射性去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于是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立的方谦,还有一个依稀有些眼熟的男子,刚才出声叫她的正是他。

许清恒跟方谦走到他们桌前,跟她打招呼,“安小陌,还记得我吗?我叫许清恒,是方谦的大学室友,几年前,我们在q大见过的。”

听他这么一说,她倒真的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在q大唤她“小可爱”的那个虎牙男生吗?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许久不联系的方谦,想起那次不欢而散的电话,她觉得有点发窘,不敢看向他。

许清恒狐疑地对着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人不自在的样子……有问题哦!一个从进门开始,就死死盯着这个方向不转眼,另外一个自从看到他们就只敢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敢转头。难道他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难怪方谦这小子一点都不激动的。

大大的有问题!

他露出两颗不变的虎牙,笑着朝苏岩的方向对她努努嘴:“安小陌,不介绍一下吗?这几位是……?”

安小陌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求救地看向一旁的苏岩,收到他威胁的眼神后,她轻咳一声,简短介绍:“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方谦,以及他的大学室友许清恒,这是我的……呃,男朋友苏岩,这是苏岩的父母。”

她局促地看向方谦,却发现此时的他表情一怔,冷冷地看着她。

苏岩大方地伸出手:“方总您好,我叫苏岩,是瑞通的员工,真没想到您和小陌是高中同学。”

方谦的眼神锐利地射向苏岩,没有了一贯的温柔笑容,转而是一脸地疏离与冷傲。

他伸手回握,淡淡地回答:“我也没想到。”

许清恒戏谑地笑道:“哟,原来是小媳妇见公婆哪,方老大,我们别打扰人家了,走了走了。”

方谦淡漠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许清恒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停了停,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和男朋友认识很久了吧?”

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岩,她点点头,“嗯,我们大学时候就认识了。”

那边,许清恒突然就笑了,“我猜也是。”然后潇洒离去。

留安小陌在那边兀自疑惑不解,虽然跟这个人只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但是他每次都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要碰上急性子,那是抓心挠肝地难受啊。

她猜不出此时方谦的想法,是误会了吗?那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吧,他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脸的客气疏离,虽然明知他不会在意,她还是小小地失望了。

他对你,只是无聊时候的游戏罢了,他承认过的。

那厢,许清恒跟着一脸yīn沉的方谦进入包厢。

一进去,就咋呼开了:“喂喂喂,方老大,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她了?”

方谦斜睨他一眼,懒得回话,径自吩咐服务生去拿他放在这里的酒。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烦躁地扯开领带,松开紧扣的衬衫领口,坐在沙发上默默点起烟。

服务生倒好酒,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拿起酒瓶打算倒第二杯,许清恒赶忙阻止,抢过酒瓶护在怀里,“有你这么喝的吗?你不是最讲究品酒了?这么好的酒,拿来买醉可惜了!”

方谦不理会他,径自拿起许清恒的杯子,将里面的酒倒进自己的酒杯里,送到嘴边。

许清恒拦下他,“方老大,你可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啊!”

方谦修长的身躯陷入沙发里,慢悠悠地抬起手腕,将酒灌进嘴里,一瞬间,那种辣中带苦的滋味充斥在喉间,他闭了闭眼。

许清恒叹口气说:“那男的,我见过,大四那年和她在一起的,就是他。”

听了这话,方谦睁开眼,眼底透出些许的迷茫,何曾见过这样的方谦?就这样赤|裸|裸地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

他缓缓地说道:“老许,你有过那种感觉吗?那种掌控不了自己的内心的感觉……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你都会没来由地想起她;不论和她相隔多远多久,你总是相信有一天,终会再遇见她;不论她躲在多隐蔽的地方,你也会找出她来,牢牢地锁在身边,叫她再也离不开。”

许清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兴许现在的方谦,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需要宣泄内心的情绪,不然那些满满的情感就会溢出,将他淹没。

方谦的声音,混着略微沙哑的倦意,眼底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郁和怅惘,“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我相信她会到我身边来,我想给她我的一切,却从未怀疑过另外一种可能,原来,那些早有另外一个人能够给她,在那空白了的十年里……”说着,他绽出一抹苦笑,又将杯里的酒饮尽。

早就知道爱情伤人,却没料到连感情深沉克制如方谦,都没能逃脱。果然在感情面前,男男女女都是一样的,任你再聪明再优秀,那也是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许清恒抹把脸,挽起袖子,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酒杯一一斟满,豪气地说:“来!今天兄弟陪你喝个够!不喝醉,今天谁也别出这道门!”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预告,下章小小飞跃一下~~~哈哈哈

确实进展有些慢了,情节拖沓了,唉……

偶写完后没有勇气再看一遍,就大致修改些错字错句啥的

情节没动

第一次写文,大家见谅哈,乃们的意见我都记着呢

下一本会尽量改掉这些毛病的,请继续支持o(∩_∩)o

三十六 偷来的美好时光

三十六

安小陌睡到半夜,突然被断断续续的拍门声吵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继续睡,压根就不认为是自己家的门在响。

没想到声音一直持续,恍惚中又听到有人在拿钥匙开她的门?!这还得了!不会是小偷吧?

她蹭地一下清醒过来,从床上跳起来,抓过门后的羽毛球拍,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果然门外传来钥匙捣弄锁孔的声音,哪家小偷这么猖狂?还是应该说……哪家小偷这么白痴?他们不是都有专业工具的么,轻轻一撬,锁就开了,哪里还有拿着钥匙捣啊捣的?等你捣完,警察都到了。真是太不专业了!

她凑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这一看,吓了好大一跳!这人可比小偷震撼多了!

方谦?!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她狐疑地打开门,一阵浓浓的酒气飘过来,他喝酒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方谦,两眼通红,衣服皱皱巴巴的,哪里还有白天见到他时的英姿勃发?他的脸色还算正常,站得也挺直,不像一般酒醉的人那样瘫软如泥。

因此,她也分不清他到底醉了没有,只好不解地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低头找锁孔的方谦抬起头来,在看到她的刹那,眼神一亮,又略微迟疑地说:“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声音听起来还算清醒,可是看样子脑子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这里怎么会是你家?这里是她家好不好?

安小陌很是无语,看着方谦手里的钥匙,明白了,看样子他错以为回的是自己的家了。

接下来方谦的一句话,叫她更加的无语,他咕哝着说:“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方大帅哥,关于这点,其实我比你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出现幻觉了,居然大半夜在自己的家里,能看到醉醺醺傻乎乎的你!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他扶进家里再说吧。

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结果由于他的个子实在太高,腿又太长,短短的小沙发根本就不够用,吊了大半截身子在外面,眼看就要摔下来了,于是安小陌皱皱眉,吸口气,又搀起他,扶进房间,放到了她唯一的小床上面。

整个过程中,方谦都乖乖地任她摆布,不吵不闹,很是配合,只是呼吸有些凌乱。等她替他脱掉鞋子,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看一眼方谦,赫!吓了一跳,他那一双黑眸晶晶亮地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你……你好好睡觉吧。”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懂,她随便说说后打算退出房间,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不要走!”原本还乖乖躺着的人一使劲,将她扯进怀里。

她一个重心不稳,趴在了他的身上,吓坏了,被他紧紧地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的手用了些力气,紧扣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身上,头埋进她的颈间,她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像是呢喃,又像是祈求,那沙哑无助的声音叫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推开他。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醉醺醺地出现在她的家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脆弱无助的神情?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她胡乱猜测着,想到他那天仙似的女朋友,心里又梗了一下,那股让她不舒服的酸意再起,她挣扎着要起身,使劲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地扣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意识到她想要逃离的举动,他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就将她的脸拉近,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唇覆上她的,带着些许怒意地狠狠在她的唇上肆虐。

她吓坏了,鼓着大眼,努力地挣扎着,谁知他一手紧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挣脱,紧贴的嘴唇却没有分开丝毫。她动弹不了,只能任由他越来越深入地吻着她。

最后,她放弃挣扎,微微阖上眼睛,感受到从他那里传来的温热气息,怒意已经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欲|望。她慢慢开始享受这个吻,他好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她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不要沦陷!她眼眶微微湿润,伤心地想到,他只是喝醉了,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她!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深入,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已经完全被抽离,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快要窒息一样。她支吾了一声,他的舌趁机探入了她的嘴里,舌尖纠缠住她的,暧昧的气氛混着淡淡的酒香蔓延开来。她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灼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皮肤,酥酥麻麻的。

她再怎么没经验,毕竟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还没有单纯到被人脱光了,还傻乎乎地问你身上怎么比我多块肉这种话。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真的要这样吗?要放任自己继续配合他吗?

不要!她不要做别人的替身,不要在他心里满满都是别人的时候,把自己交给他!

“不要!”她抓住最后一丝意识,一鼓作气,使劲地推开他,两眼狠狠瞪着他,然后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滑下脸颊。

方谦被她这么一推,重重地倒在床上,他张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她,看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洒在他的领口,流淌进他的心口。

他缓缓抬起手,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轻柔地替她拭去泪珠,动作那么温柔,那么怜惜,像是在呵护心中最最珍视的宝贝。

“不要哭。”他一边替她拭泪,一边柔声安慰,“不要哭,我舍不得。”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缓缓滑过她的心尖,心忍不住震颤一下。想到这样的柔情,这样的宠爱呵护,通通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的哭声让他无措,他的嘴角淡淡地撩起一抹自嘲地苦笑:“呵呵,看来,你还真的不是普通地抗拒我,即使是在我的幻觉里,也不想让我爱你。我再也不吻你了,即使在梦里,也不吻了,好不好?乖,不哭。”

听了他的话,她大把大把地洒着泪珠,怎么也止不住。

她猛地摇头,不要再说了,要叫她心痛到死吗?想不出他的女朋友怎么舍得拒绝这样的他,这样地柔情,这样郑重地将对方捧在手心里,这样惶恐不安地怕她伤心怕她哭,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舍得?

如果是自己,哪怕是一场梦,她也情愿沉醉在这美好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

方谦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诱哄襁褓中的小婴儿,又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万分珍视的。

就这样,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手里还无意识地轻拍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

她怔怔的望着他熟睡的脸庞,窗外清亮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柔和地洒落在他帅气又优雅的脸庞上,晕染出柔美的光泽,此时的他,看起来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安稳地躺在他的怀里,就让她骗骗自己吧,假装这一切都是为她,就让她享受这偷来的片刻的美好时光吧,她知道等他醒来,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也不会再记得这样静谧的夜晚,这个浓烈醉人的吻。

他又将回复成那个遥不可及的他,又将回到那个他爱着的女人身边,他就像这柔柔的月光,即使看得见,她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第二天,方谦是被一阵浓浓的煎**蛋的香气唤醒的。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床单和被套都是可笑的卡通图案,随意打量这间房间,虽然小,却干净整洁,从摆放的衣物用品来看,这无疑是一间女孩子的房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谁的房间?

他蹙起浓眉,起身整理了一□上的衣物,然后打开门走出去。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后,他的脚硬生生的定在了房间门口。

安小陌!是她?为什么他会在她的家里?昨天他不是和老许在一起喝酒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他皱起浓眉,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晚的情节。

正在发怔的当口,安小陌发现了呆立在门边的他,她朝他笑笑,又扭过头看锅,手里拿着锅铲翻**蛋的动作没停,“你起来啦?先去洗洗吧,浴室里我已经摆好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了。”

“好。”他点头回应,走进浴室洗漱。

等洗漱完走回客厅,安小陌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蛋和牛奶,她一边将牛奶倒进玻璃杯里,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早餐都吃这个,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将就一下吧,嘿嘿。”

他坐在餐桌旁,微微失神,手里拿着她塞给他的筷子,面前是她煎给他的**蛋和热给他的牛奶,身旁是她笑意盈盈的脸,这一切都显得这样的不真实,仿佛置身梦境。

直到她困惑地看着他说:“怎么了?那么不好吃吗?”

他才回过神来,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噗嗤一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就听到有人用钥匙开我家的门,以为是小偷,吓坏了,开门一看,竟然是你,喝得醉醺醺的。”

闻言,他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错,昨天没有太麻烦你吧?”

她鼓起脸颊,佯装发怒,“还说呢,你醉得跟一滩软泥似的,我费好大劲才把你扛到床上的,累死我了!”

他面部微微泛红,“那实在是抱歉了。”

“当然抱歉!你占了我唯一的床,害得我在沙发上窝了一宿,我要是生病了,看你拿什么赔我!”

他一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只记得自己昨天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他到哪里,他迷迷糊糊地就报了地址,没想到,自己说出的是她家的地址。心中苦笑,没出息啊方谦,连喝醉了都想到她身边来。

依稀记得,他放佛做了一场美好的梦,梦里的他贪婪地拥吻她,当他想要拥有更多的时候,她的眼泪阻止了他。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地几乎要叫他怀疑,那些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

他不自在地看她一眼,发现她面色如常,平静地替他倒牛奶,看不出一点端倪。

他轻吁口气,还好只是个梦,看着她,心里又有些失落。

原来,真的只是个梦。

饭后,她忙碌地收拾碗盘,他随意在屋内走动,当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时,他顿住了脚步。那里晾晒着一件男士衬衫和男士运动外套,很宽大,明显不该属于这里。

他拧起眉。

发现他反常地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松惬意,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飘着的两件衣服,随口解释道:“那是苏岩的……”

这个老小区没有保安,只有门口看门的大妈,所以治安不是很好,邻居说她一个单身女孩子不安全,建议她在阳台上挂几件男式衣物,小偷就会误以为这个家里有男主人,会稍稍忌惮。

不过她不认为方谦会对此感兴趣,于是就简单的一句话解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无心的回答,引发了他心里怎样的误会。

他的脸色顿时yīn沉下来,望着那两件衣服的眼冷厉yīn狠,像是要把它们瞪穿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方谦一直一脸的yīn霾,没多久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她已经尽量隐藏自己心中的情绪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心里暗叹口气,这样也好,她不想和他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你们在想什么?我说的小小飞跃,就是kiss而已,哈哈哈,你们想多了吧?

对于一直追文等到心焦的gn,偶感到很抱歉啦,

某苏水平有限,嘿嘿,暂时只能写到这种程度啦,

不过会尽我所能写得更好,希望各位能够一如既往地继续支持,

再次感谢!

三十七

三十七

日子平静地划过,城市一样地嘈杂,人们一样地忙碌。安小陌继续快乐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她没有再见到过方谦,他们没有共同的生活空间,没有共同的朋友,什么也没有,哪怕从旁人口中听到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成了奢望。

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不愿回忆起那个微醺的夜晚,那个醉人的拥吻,那将成为她永久的记忆,埋进心底最深处。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现实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总是在她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又探出头来,yīn险地揪起她的耳朵,奸笑着推到悬崖边,逼她面对。

她不得不再一次打破自己的心理堡垒,去面对他,只是这次是因为苏岩。

那天心血来潮约苏岩吃饭,乍见他,外表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低落,不如以往那样的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她原本以为是工作太忙的缘故,也就没太在意。可是后来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愁眉苦脸,在她的追问之下,他才支吾地说出事情的经过,她这才知道他最近是真的麻烦缠身。

事情的起因这样的,瑞通公司花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投入了上亿元的资金研发出的新产品,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对手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毫无疑问,是有人泄露了产品设计图。

瑞通高层大为震怒,当即报警彻查此事。最后查到了苏岩头上,是他的一个下属被对手公司收买,借着系统维护的机会,窃取了新产品的设计图,出卖给了对方,导致瑞通遭受了巨额损失。原本这件事情,苏岩肯定是要负连带责任的,但是也不至于太严重,偏偏他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接对,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惹祸上身。

瑞通公司每个员工都有一个内部系统账号,级别越高权限越高。公司对于系统账号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将账号交给他人使用。

原本那个下属是没有机会得到这份设计图的,但是由于苏岩的过分信任,为了方便下属及时处理问题,违规将自己的高权限管理账号密码给了他,最终引狼入室。

于是他难逃干系,董事会开会决定,要求苏岩赔偿部分损失,解雇他是毫无疑问的了,问题是事情解决不好,他有可能还会负法律责任。

苏岩最近焦头烂额,安小陌也很是焦急,想来想去,也只有找方谦帮忙看看。

于是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一直不敢拨出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方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安小陌?”

他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晃了晃神,迟疑地开口:“那个,方谦……”

“嗯?有事吗?”

“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她想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方谦很快回答:“我在公司,你过来吧。”

说完,不等她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皱眉看着已经被切断的手机,她有些恼意,什么嘛!没礼貌!要不是有求于你,我还不愿意来找你呢!

匆匆赶到瑞通大厦,前台的漂亮美眉热情地接待了她,显然是已经得到了通知,简单登记后就引她上了电梯。

到了25层,刚刚走出电梯,一位高挑亮眼的女子便走了过来,对她露出职业的微笑,“安小姐是吗?你好,我是方总的秘书宋然,方总还在开会,麻烦你先在这边稍等一下。”

见她点头,宋然微微欠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几分钟后,安小陌坐在方谦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宋然送上咖啡便退了出去。

在等待的空隙,她开始打量起这间超大的办公室。半圆形的办公桌、真皮的高背椅、还有差不多占了半面墙面积的超大液晶显示屏,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办公桌后面半环形的落地窗,视野开阔,站在这里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站在这里,眺望远方,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她这个胸无大志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她只是觉得,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那画面,总显得有些寂寞。

这时,门轻轻一响,她反射性地坐正身子,抬头看见方谦走了进来。

还是那副优雅沉稳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坏。看见沙发上的安小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他一边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一边对她开口:“你坐这边来。”他坐在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示意她坐到桌前来。

安小陌听话地坐了过去,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谦淡淡一挑眉,主动切入正题,“说吧,什么事情?”

有了他的铺垫,她壮着胆子说出来:“是为了苏岩的事……”

方谦一副了然的表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十指相对,紧盯着她说:“这么说,你是为你男朋友说情来的?”

“我……算是吧,求你帮帮他。”

她自以为是地想,或许他会因为苏岩是她“男朋友”的身份,而对他网开一面。

他扯开嘴角微笑,“哦?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

身份?要什么身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刻意在拉近关系套近乎,于是斟酌一下语句,迟疑地说:“老同学这个身份可以吗?虽然我们交情不是特别深,但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

“呵呵,好一个老同学,好一个交情不深!好!好得很!”

他重复着她的话,好像她讲了个笑话似的,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开怀,但是为什么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深沉呢?连她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笑意,未达眼底。这是什么意思?前后态度差别那么大,她怎么惹他了?

在她的惶惑不解中,他止住笑,正了正表情,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公司有公司的规定,犯了错误,就应当受到惩罚,况且这次事件公司的损失不小。”

他突然疏离下来的语气让她感到不安,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这不是要逃避责任,只是希望能对他网开一面。”

他有些嘲讽地说:“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你不会以为单凭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不必负责任吧?”

被他有些尖锐的话刺伤,她心里微微发酸,真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让她惶恐的他,可是不能,她吸口气,阻止自己掉眼泪,“这个……当然,他确实有错,但是能不能不要控告他?”

他的语气不再尖锐,只是冷淡下来:“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你先回去吧。”

既然他都下了逐客令,她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方谦对待她的态度,前后差距实在太大,看惯了温柔体贴的他,突然就换了一副脸,变得冷淡疏离,她很不能适应,心里空落落的,又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安小陌离开后,方谦努力伪装的冷漠面孔垮了下来,将自己陷在高大的椅背里,疲惫地闭紧双眼,扯了扯领带,缓解心中窒闷的情绪。

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他其实早已隐约料到她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心底却仍然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他自嘲地笑笑,笑自己窝囊,安小陌,你这招用得聪明,你是不是知道,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你?

方谦啊方谦,你怎么这么傻?对一个人心心念念了十多年,明知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却还是固执地不肯忘记。

故意对她冷淡,对她疏离,可是看到她那副失落的样子,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又于心不忍。方谦啊,认输吧,你已经翻不了身了,即使她不爱你,你还是希望看着她幸福;即使再为难,你也不想看到她哭。

对于她,他总是束手无策,又心甘情愿……

哪怕心里再痛,你还是心甘情愿为了她和别的男人的幸福未来竭尽心力?呵,真是好笑!极端的讽刺!

看着安小陌离开,门外一直躲在暗处的沈诗卉走到门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方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眉头深锁,看似平静的神情下又透出一种隐忍的情绪,只是那只紧握住扶手的左手,由于太过用力而明显突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那个叫安小陌的女人跟方谦是什么关系,仅仅只是同学那么简单?那为什么她走后,他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仿佛他的内心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拼命地隐忍克制。

这样的他,与人前谈笑风生的他完全不同,仿佛卸下了那张冷硬的面具,这才是面具下面真实的他,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冷傲疏离,不再遥不可及。

这样的他,有些脆弱有些无助,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她身边硬生生地扯开,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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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沈诗卉美梦破碎

三十八

这几天宋然很忙,忙得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吃饭、没时间上厕所,就差没时间呼吸了,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忙?因为……她那号称铁人一号的老板,居然生病了!!!

给方谦做了差不多有四年的秘书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缺席,也生过病,但是都是小感小冒的,几天就好了,别说请假了,连迟到都不曾有过!

结果这次突然发起高烧,来势汹汹,铁人一号终于倒下了。

他这一倒不要紧,可苦了身为小秘书的她啊~~~

各个部门的经理成天催着她要批文,电话都要打爆了,照三餐加宵夜地催,催催催,催个p啊催!老大没签字,她哪里来批文啊?有本事你们自己拿根萝卜,刻个印章盖上去啊!

大大小小的会议重排也就罢了,关键是各式各样的客户邀约,通通都要重新排定时间啊!有些会谈已经重新排了三次了,客户已经不耐烦了,抓着她炮轰!她解释再解释,嘴皮子都要磨薄了!

要说这些事情也不是光她一个人来做,除了她,总经办还有三个秘书,两个助理,偏偏那几个小秘书小助理啊,没有一个能独立挑大梁的,目前只能做些小文书的工作,帮不上她什么大忙。

原本跟她资历相当的总经理特助,偏偏在这当口上,被派去欧洲培训,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她一个人肩上。恨得她牙根痒痒,忍不住直接挂了个越洋电话打到英国去,发泄似的把人家特助一顿臭骂,搞得可怜的特助满头雾水,挨骂挨得莫名其妙。

觉得自己好可悲,像她这样的小虾米员工,本来就是被放在第一线上,挨狂轰乱炸用的,她认了,心里默默流泪,老板,这次你要是不给我加薪,我就画圈圈诅咒你!!

刚刚打了电话,跟铁人老板联系了下,貌似烧已经退了,就是人还不太有精神。老板同意她把堆积几天的、急需处理的公文,拿到他家里去给他批。她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流啊,老板,我祈祷你福寿安康,永远没病没痛啊~~~

您老人家要是再多病上那么一两回,就该轮到我归西了!

快速整理好桌面的文件,找了个超大的纸袋来装,发现居然装不下!唉……于是,手上提两只大袋子,手上还要抱一摞,宋然哼哧哼哧出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上街发传单去呢。

一楼大厅里,刚出电梯就碰到了沈诗卉,宋然微笑着打招呼:“沈总监。”

沈诗卉高傲地点头算是回应。

宋然也没在意,继续扛起她的包袱往停车场走,没走两步就听到沈诗卉开口唤住她:“宋秘书,你拿这么多文件,这是要去哪里?”

宋然笑着回道:“这些都是急需方总处理的文件,我送到他家里去。”

沈诗卉板起脸说:“方总的病不是还没好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重要的就不要拿去烦他!”

一副训斥的口吻,训得宋然脸上尴尬不已,心中暗暗腹诽:你听不懂人话么?我都说了“急需”两个字了,你没听见吗?老板都叫我拿去了,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你沈诗卉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还自以为掩藏得很好,老板不说话,你还真当自己是老板娘了?

宋然心中虽然恼恨,脸上却仍是笑容不减,“沈总监,这都是各部门急等的,是方总指示我拿过去的。”

沈诗卉拧起秀眉,“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宋然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得答应。

两人敲开了方谦家的门,看到穿一身轻便的休闲装的方谦,不若平日里西装革履、略显严肃的打扮,精神还好,只是面容略有些憔悴,这样的他倒是别有一番清俊味道。

病美男啊!宋然在心里小小的痴迷了一下,又很快回神,提醒自己,老板是铁人一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方谦没有料到沈诗卉会一同前来,淡淡点头打招呼。

沈诗卉嫣然一笑:“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方谦低声回应:“嗯,我下周会去公司。”

说着,他从宋然手里接过几大包文件,减轻她手上的重量。

宋然心里那个感动啊,还是自家顶头上司好啊。感动之余,在心里又偷偷地把沈诗卉骂了个遍,这一路上,沈诗卉看着她狼狈兮兮地大包小包,可是一点想分担的意思都没有,停好车就不停地催促她走快点。快你妹啊!有本事你扛十几斤砖头块,给我走快点试试!

方谦一边将文件拿进书房,一边对沈诗卉说:“我和宋秘书可能会花比较长的时间,你……”意思是你可以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

还没说完,沈诗卉立刻抢白道:“我在这里等宋秘书。”

她的心思,其他两人清楚得很,无非就是想留在这里,等他们处理完事情,再找借口支走宋然,好跟方谦单独相处。

宋然很无辜地在心里嘀咕,你追男人,干嘛拿我当挡箭牌啊?

方谦不好反对,也就由她去,他把电视遥控器交给她,“那你自便吧。”

于是和宋然两人抱着大堆文件进了书房,开始低声讨论着。

沈诗卉暗暗打量方谦的家,宽敞明亮的客厅,简洁明快的装修,少而精悍的家具,果然是他的风格。慢慢地抚摸沙发的扶手,天知道她有多渴望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这时,方谦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细小的振动声,没有铃声,她好奇地拿起一看,屏幕上闪动着三个字——安小陌。

她迟疑地看一眼半闭的书房门,发现里面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她心里一阵打鼓,矛盾着要不要把手机拿给方谦。

最后她心一横,鬼使神差地带着手机走到客厅外的阳台上,她吸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喂。”

苏岩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公司将他的赔款金额降到了最低,最意想不到的是,工作竟然保住了,虽然是降职了,但是这已经是最让人开心的解决方式了。

安小陌大大松了口气,她知道,这都是方谦的功劳,如果没有他的帮忙,那后果肯定是苏岩难以承担的。

因为那天的不欢而散,她踟蹰了两天,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郑重地道谢。

“喂。”突然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娇媚女声,她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不解地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没错啊,是方谦的啊。

“喂,说话。”沈诗卉压低声音催促道,又抬眼偷偷看了看屋里的人,还好,没有人发现。

安小陌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开口:“你好,请找一下方谦。”

沈诗卉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安小陌,是他的同学,他知道我的,麻烦你了。”

沈诗卉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屑,“哦……拜托他从轻处理这次窃密事件的人,就是你?”

仿佛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安小陌有些尴尬,“呃,是的,我是想谢谢他的,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女朋友。”沈诗卉故意对安小陌扯下谎言,“谢谢就不必了,只是他不希望你再来找他!”

“我……”听到她亲口承认是他的女朋友,安小陌的心里漾起酸意,又听到他拒绝再见她,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正要开口解释,又被抢白。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这件事情,顶着多大的压力?你逼他,董事会也逼他,他好几天没合眼,你知不知道?”

沈诗卉语气尖锐,充满不屑,“为了保住你的心上人,他答应一个月内拿出新的设计图,没日没夜地待在公司,现在终于累到生病了,你满意了?你们这些人,除了会利用别人,还会做什么?”

她兀自沉浸在发泄的快感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的声音,突然手机被人从手里抽走了。她倏然转过头,发现方谦一脸yīn沉地看着她。

他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拧起浓眉,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安小陌,我再打给你。”接着不等对方回答,径自挂断电话。

他用凌厉的口吻对沈诗卉说:“谁允许你接我的电话?”

语气中的责怪和愠怒让沈诗卉心里打了个突,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索性直接将心中埋藏的话说了出来:“我爱你啊,你明知道的,我爱你这么多年!”

方谦的脸色更加yīn霾,语气更加冷淡:“那是你的事,但是你要的爱,我给不了你。”

她激动地大喊:“为什么?为了她吗?这个叫安小陌的女人?”

“那不关你的事。”

她开始口无遮拦,“怎么不关我的事?凭我们的关系,我不该问吗?”

方谦冷然重复:“关系?沈诗卉,既然你说到关系,那么今天我就郑重地告诉你,我们的关系,可以是同学,是同事,但永远不可能是恋人。”

她忍不住哭泣,“我爱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你怎么能一句不可能就打发我呢?”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他叹口气,“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在我身上花时间,不值得。我不会爱你,我的爱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给了别人,再没有多余了。”语气虽然软了下来,但是话中的坚决还是不容反驳的。

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遮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宋然呆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吓得根本不敢出声。

她早就知道沈诗卉那司马昭之心,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出告白被拒的现场版。啊~~~虽然她很爱八卦,很爱看戏,可是……老板的戏不是那么好看的啊,老板会不会为了不让她泄密而开除她啊?

不要啊!老板,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没看到!于是她路人般,故作淡定地走回书房,埋头在文件里装鸵鸟。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问题是要一个一个解决滴

所以,先解决女配……

已经被这两个人的误会折磨地想要痛扁作者的孩子

本章以及下章内容就可以暂时先不要看了

等等直接看第四十章吧

哈哈,毕竟某苏还是想要活命的~~

三十九 重回老地方

三十九

那通电话弄得安小陌两天没睡好觉,脑中反复闪过方谦的影子。对于他的帮忙,她很感激,对于他为此生病的事,她很内疚,有些担心,可是他生病也轮不到她来担心,人家女朋友都明确通知她了,他不希望她再去找他!

明显是拒绝再与她来往了,人家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帮了自己大忙了,还想怎么样?恐怕再打电话去道谢,人家要觉得她得寸进尺了。心里刺痛着,像针扎一样的痛,又好像有人揪住她的心脏,狠狠地撕扯。

不想再在这里胡思乱想下去了,再过两天就是元旦假期了,正好谢灵灵的婚期就定在元旦,她索性简单收拾了行李,请假回了c市。

安妈妈看到突然回家的女儿,很是诧异,不过兴奋的成分更多。晚上,她高兴地拉着安小陌,像老朋友似的,把藏了半年的家常话通通说给她听。

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可以作为妈妈的朋友,能陪她聊聊天,能给她建议,告诉她穿哪件衣服好看,买哪双鞋子合适。

安小陌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妈妈,心里有些难受。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低落了很久,现在终于能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了。

妈妈的外表特征随了外婆 ,白发来得特别地早,她在镜前拨拉着缕缕遮盖不住的白发,有些迷茫,叹息。妈妈买了染发剂自己染头发,这时候安小陌接过梳子,沾上染发剂,一点一点地涂在妈妈的白发上,心酸地想哭,这些白发,怕是多是为自己而生的吧?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很懂事,长大了反倒叫妈妈多操了不少心。

她搂住妈妈的脖子,声音有些颤抖:“妈妈,我真爱你!”

安妈妈笑着拍拍她环在脖子上的手,嗔怪道:“这孩子,说什么爱不爱的!你聪明点,别叫我担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晚上,安小陌睡在妈妈的身边,觉得安心,家,才是她的心永久居住的地方,这里有妈妈,永远最爱她的妈妈。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谢灵灵家里,谢灵灵乍见到她,兴奋地大叫,然后又眼泪汪汪地说:“妞,你可回来了,我还怕你赶不及给我当伴娘呢!我妈说了,等你回来了,我跟我爸在这个家的地位全都要顺降一级。”

安小陌很是得意,随口问她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结果……谢同学华丽丽地脸红了。啧啧,那么厚的脸皮,得烧成什么程度,这红色才能透出来啊?

最后在她的逼问下,谢灵灵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原因,原来是先上车后补票了!悲苦的准新娘又被安小陌好一阵嘲笑!

之后见到了谢灵灵的准新郎,吓了一跳,没想到啊没想到,对于这个能治住谢灵灵的人,她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高大威猛!也只有一种动物可以形容——大猩猩!

谢灵灵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小猫,啧啧,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两天后的的婚礼上,身为伴娘的安小陌忙得像个陀螺,整个婚礼现场四处转啊转。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坐在角落的方谦,含笑看着满场转悠的安小陌。

他受了远在美国的父亲委托,代替他到c市参加老朋友儿子的婚礼,却没有料到,婚礼的新娘,正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谢灵灵。而真正吸引他的,不是打扮得千娇百媚的新娘,而是站在新娘身后,身穿白色小礼裙的伴娘。

那天,沈诗卉在电话里对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全,再打电话给她,她就再也不肯接起,之后又玩起了失踪,到她家里也找不到人。却没想到,在远远的c市,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动声色地在角落看着她,看着她替新娘整装、给客人发喜糖、给小朋友发红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忙得不亦乐乎。之前焦急地满世界找人的他,现在反倒不急了,老神在在,反正人都在眼前了,不怕她再消失。

可惜,这次他又失算了。

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只不过接了个电话,她转眼就又不见了!方谦心里很是恼怒,安小陌,你是属泥鳅的吗?

此时,叫方谦恼恨的安小陌小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微醉。婚宴的繁华过后,心里的失落感更深,于是她告别谢灵灵,独自出来透气。

她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在路上走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甚至连街灯都还是熟悉的造型,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昏黄的光芒。兴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两旁的商店早已关门,街道上也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点着强烈灯光的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二月的寒风,嗖嗖地从身旁刮过,刮痛了脸颊,刮痛了双眼,被刺激得差点流下眼泪来。

身旁一辆电动三轮呼啸经过,险险擦过她,虽然没有撞倒,但也不可避免地擦挂到她的小腿。

一吃痛,她弯腰一看,裤腿划破了,里面的厚绒裤露出一条擦破的痕迹,捞起裤腿,小腿上一道红痕,轻微有些破皮。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难过,还是真的疼,她再也没能忍住,鼻子一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三轮车司机一看挂到了人,赶紧停下车来,检查她的状况。

中年男子搓着手,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呜呜呜呜……痛,痛死了……”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腿痛了。

男子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真有那么疼吗?不就小小擦挂一下么,这大冷天的,这姑娘晚上一个人在马路上闲晃,身上还有酒气,别是遇到敲诈的了吧?

他警觉地东张西望,想看看还有没有同伙。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不能吧?哪有那么严重,姑娘你别哭了,回头把警察招来了。”男子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担心招来警察,罚款就算了,还要被扣车的。

此时的安小陌,不管她也就算了,越安慰反而越来劲,哭起来就不打算停声了。

“呜呜呜呜……”还在哭。

“我送你去医院行不?”

“呜呜呜呜……”继续哭。

看来这招不行。

“要不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男子想破脑袋又想出一招。

“呜呜呜呜……”旁若无人地哭。

男子彻底没辙了,苦着脸看着她,她要再这么哭下去,他也要哭了。

“姑娘,你行行好,要多少钱你发个话吧,就是别再哭了行不?”男子想想口袋里的钱包,看看宝贝三轮车,心痛地使出最后一招。

“呜呜呜呜……”连频率都没变过的哭。

男子紧皱眉头,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嘴里嘟囔着:“姑娘,这钱你拿着,不是大哥我不管你啊。”

“呜呜呜呜……”

见她攥着钱,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男子心一横,起身准备走人。

奈何,走不掉,裤腿被人紧紧拽住了。

回过头,见安小陌还在哭,手里却没闲着地扯紧他的裤腿。

男子这下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大晚上不在家好好睡觉,***出来骑什么车?骑就骑了,***为什么瞎了眼挂到人?挂就挂了,最***后悔的是,刚才为什么要停车?为什么要停车?!

他努力克制住狠抽自己的冲动,哭丧着脸,哀求道:“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这车上还有病人呢,得赶紧送医院啊。”

她终于抬起头,茫然地问:“什么病人?”

见这招有戏,男子随口胡诌“气喘,喘得可厉害,快上不来气了,得赶紧送医院。”

“送哪家医院?”连她一起送去呗。

男子随口一编:“四医院。”

“嘎?”她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不是本地人吧?”

他也愣,“你怎么知道?”他确实刚来c市没多久。

“大哥,那地方是精神病医院。”她可不去。

男子脸上一讪,见她终于破涕为笑,也干干地笑起来。

她站起身来,理理裤子,把那两百块钱还给他,“大哥,这事就算了。”

男子有点局促,“这……这怎么能行?”

她嘿嘿一笑,“谢谢你了啊!”然后在男子极度惶惑不解中,挥挥手走了。

这姑娘傻了么?被人撞了,不要人赔钱也就罢了,还要跟人道谢的?

当然要谢,她憋屈了那么久,想哭哭不出来,今天多亏了这大哥帮忙,让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中的闷气消散了许多,此时无比地通畅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以继续略过,只是为告白找个合适的地点而已

告白啦,告白啦~~敲锣打鼓通知,下一章告白啦,

至于是谁先说嘛……各位自己猜猜吧,hohoho~~

四十 迟来的告白

四十

走了没几步,发现这街道是那样地熟悉,这……树仁中学不是就在这条街上吗?

果然,远远就望见树仁中学那标志性的大门,沧桑厚重依旧,巍然屹立。只是不知道那门前,又站过几个她这样的傻姑娘呢?那些傻姑娘的旁边,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清隽的少年呢?

她希望时光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时候,还没有悲伤、没有失落、没有伤痛、没有别离。

可惜啊,小辫子摄影师大叔,你是真的看走眼了,她跟他一点都不配。十六岁的他,身旁永远只能站着十六岁的安小陌,而二十八岁的安小陌,却再也站不到二十八岁的方谦身边。

小腿生疼,红着眼一瘸一拐地走近门前,保安室里的灯亮着,但是没有人,伸缩铁门开着条缝,凭着瘦瘦的身材,她轻而易举地挤了进去。

树仁中学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门内右侧还是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记得那时候树木刚刚移栽过来没多久,还没有这么茂密,只能少少地遮出几片yīn凉,学生们很喜欢坐在树下的草坪里,靠在细细的树干上晨读。

可怜的小树那时候根都还没有固定,哪里经得起这般重靠,所以现在这些树长得歪歪扭扭,不是没有原因的,那都是当年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树林里夹杂着几株腊梅树,此时正是腊梅盛开的季节,空气里都是那浓烈的香气。

穿过树林,是图书馆,四层建筑,半圆形的造型,看起来不久前刚刚翻新过,外墙瓷砖洁白簇新,再没有了过去斑斑驳驳的痕迹。

图书馆的侧面,便是露天篮球场,几副篮球场在寒风中摇曳发抖。慢慢爬上高高的看台,坐在台阶上,想起很多年前,她常常坐在这里,偷偷地看着那个高瘦的男孩,帅气地投篮。

还有旁边的塑胶跑道,他曾经在这里搀扶起摔伤的她,他对她笑了,她吃了他的早餐,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只是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还想这些做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一记,安小陌,没出息!

脑袋里晕晕乎乎的,酒劲有些上来了,她深吸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方谦的电话。

刚刚接通,也不等那边开口,她就扯着嗓子喊:“方谦,我安小陌正式通知你,从等一下挂掉电话开始,我就彻底地忘掉你了!”

正在恼恨跟丢了人的方谦,乍然接到安小陌的电话,很是诧异,“安小陌,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她强势地打断他,借着酒意大声说出心中的话,“还有,我安小陌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方谦深吸口气,“安小陌,你到底在哪里?”

她嘟起嘴,“都告诉你不要说话了!”

他叹口气,不跟这个发酒疯的女人计较,“好,你说。”

“嘿嘿……”得到充分的话语权,安小陌小姐无比兴奋,开始扒拉扒拉扒拉,“我告诉你哦,我喜欢你十二年了,从十二年前,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你说你哪里好?不就高点帅点聪明点吗?冷淡又不爱说话,我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地喜欢上你呢?这几年我一直在想,要是能见到十六岁的安小陌,我一定抽她一巴掌,不准她喜欢你!”

抱怨完又自顾自地回答:“可是每次我看到跟你长得很像的人,又会忍不住想,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想完又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我本来打算就这么埋一辈子不说的,偏偏又再遇到你!看到你的时候想你,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也想你!你说你怎么就那么yīn魂不散哪!”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用吼的了,吼完脑子就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一阵懊恼,心扑通扑通像要跳出胸腔一样。

那头方谦没再说话,但是从话筒里传来的浅浅的又稍稍急促的呼吸声,她知道他还在听。既然都说了,索性就鼓起勇气说完,做个了断吧。

她闭了闭眼睛,放软了声音说:“每一次,我都对自己说从明天开始要学着忘记你了,白天拼命地找事情做,控制住不想你了,可是晚上又不断地梦见你,然后从梦中惊醒过来。好累,这出独角戏,我一个人演得太久太惨淡了,我不知道还要在台上多久,才能有人陪我一起演下去,当了太久的小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也准备退场了。”

“其实,我挺感谢你的,真的,在我最无忧无虑的十六岁遇见你,给我的那些欢喜和忧伤,以及从没经历过的忐忑心情。”说着,她有些哽咽:“我舍不得忘掉,但是我真的准备散场了,就这样结束吧,过去的十年,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我只希望在我未来的几十年里,不要再见到你。”

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掉了下来,夜晚的篮球场,孤零零的一个人,说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这次,是真的结束了,过去还能骗骗自己,一再地反悔,这次,真的把自己逼到绝境了,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当哭泣转成抽噎,电话里却传出方谦低低的笑声:“说完了吗?”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瞬间除了窘迫外又有些愤怒,自己多年的暗恋,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得到的回应竟然是一声嘲笑?

方谦笑意未减:“那我可以开始说话了吗?”

“你……”安小陌心中陡然升起的怒意又被压制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安小陌,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看着我?还有,你在下结论做决定之前,是不是也应该问问我?你没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什么意思?她现在在这里,怎么去看他?再说了,看着他的话,这些话她是一定说不出口的,勇气只有一次,用完就没了。

“安小陌,你回头。”

她猛然回过头,惊异地发现,他居然就站在看台不远处,手里握着手机,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打飞的来的吗?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确定那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没喝醉酒过啊,也没人告诉她喝醉了会出现幻觉啊~~~

然后就看到幻觉中的方谦缓缓朝她的方向走来,脸上笑意不减,等到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怎么办啊?她刚才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忘了他,不再见他,酒壮怂人胆,稀里糊涂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现在酒劲被吓跑了……她所有的勇气都在刚才用光光了,完全不敢看他,她低着头,脚尖不停地刨着地面。

他戏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怎么不敢抬头看我?刚才你不是吼得挺起劲的吗?那股凶悍劲哪里去了?”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脚尖更加奋力刨着水泥地,她好想快点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可是为什么这该死的地这么硬啊?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方谦轻笑出声,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掰过她的身子,面朝着最左边的篮球场,清晰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我喜欢在这个篮球场打篮球,因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二楼最角落那个教室的窗户,那里总有个傻瓜偷偷探出个小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曾经无数次地在这片校园里与她偶遇,可是她总是躲躲闪闪,不肯抬起头看我。我其实很想告诉她啊,不用躲了,你其实早就已经在我心里了。”

她诧异地抬头,望进那双如潭水般清澈幽深的眸子里。

他的声音很缓很慢,“听到她说想要考r大,我的心里很欢喜啊,她笑着跟我拉钩,说好要一起去到大学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总之,我是当真了,很认真。我想在进大学的时候,正式地问问她‘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未来,等待着放榜的日子。”

话语中有着遗憾,有着淡淡的忧伤,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消失了,整整十年,我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听到这里,安小陌就算再不开窍,也明白了他口中的人就是自己。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做梦也不敢梦的美好景象啊,他说,他的心里早就装着她?他说,他十年前就计划着有她的未来?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湿了脸颊。

他伸出双手,光洁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划过,擦拭她的眼泪,语气温柔而坚定,“虽然迟了十年,但是那句话到今天仍然算数,我再问你一遍,安小陌同学,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哇!”这句话彻底揉碎了她的心,这么多年,多少的委屈,多少的辛酸,多少的深情,通通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刻骨铭心的过往,铺天盖地漫延而来,她放声大哭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止也止不住。

方谦默默地伸手揽过她,万分珍惜地将她搂在怀里,不舍地轻轻吻着她的发梢,一下,两下,三下……

他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声音低沉性感,就像是在耳边低吟,她被他抱在怀里,那种温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心跳声,和着她的,相同的频率,让她觉得安心,过了许久,她慢慢止住了哭泣,安定下来。

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们俩这样……就算是在一起了?”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她破涕为笑,皱了皱鼻子,突然响起什么似的,撅起嘴巴:“那句话……我可不可以收回来啊?”

他不解地问:“哪句?”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以后几十年,再也不要再见到你那句啊。”

于是,他轻笑出声,更加搂紧她,“笨蛋,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十年了,哪里还有几十年可以浪费?”

被他这一笑扰乱了心,她微微失神,是不是因为太过幸福,总觉得飘飘渺渺的,显得那么不真实。

不管怎么样,这双手,她不想放开了!

方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小陌,有件事情你老实回答我。”

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她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疑惑地问:“什么?”

他专注地盯着她,眼眸清澈如水,“你老实告诉我,我喝醉的那天,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像是真正发生过一样。

闻言,她的脸瞬间绯红一片,热辣辣的,“你做过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呵呵。”他轻笑,低下头,将温润的额抵上她的,声音低沉性感,充满诱惑,“确实不记得了,不如……我们来重温一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便被温热的唇瓣覆盖,辗转反复,远处的腊梅花香淡淡飘过,若有似无,天上的月光清清亮亮,缱绻万千。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大家期待已久的告白戏

不知道喜不喜欢,苏目前也只能写到这种程度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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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是一张请假条

请假条

各位看文的姑娘们:

由于苏家中有事,明天不能坚持更新,周末只能看情况,特此请假,望批准!

此致

敬礼!



2011年5月4日

哎呀,不知道格式能不能显示出来,呵呵~~

四十一 苏岩的心

四十一

多美好的夜晚啊,安小陌在心里喟叹一声,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名叫幸福的味道。

原本很享受这个吻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接对,她突然大叫一声:“哎呀!不对呀!你已经有女朋友的!”

原本的好气氛就这样被她破坏了,方谦叹一声,“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

“那天电话里面她自己说的啊!”

“她骗你的。”方谦很淡定。

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以前就见过她,在q大里面,我看见她和你在一起的。”

说到这件事,方谦心中的郁闷再起,“既然你提起,那我们就来说说,当年你明明已经离我那么近,明明碰见了许清恒,明明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呃……方童鞋,明明是我在质问你好不好?怎么变成你来质问我了?可惜安小陌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不敢反驳出声。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了,可是看见你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他们都说那是你的女朋友……”

“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

tot方大少爷,你存心来找茬的吧?“我哪敢啊!那天看到台上的你,那么耀眼,你原本就应该和那么优秀的女孩在一起啊。想想自己一无是处的,哪敢再去和你说什么。”

他敲了敲她的头,“笨蛋!”敲完后又替她揉揉,无奈地说:“不是你不好,而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她不服气地咕哝一句,“你本来就很完美。”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不会以为我没有缺点吧?我也是人,怎么可能十全十美?”

“我的问题说清楚了,那接着我们是不是该来谈谈你的问题?”

说完,方谦将她从怀里拉起扶正,于是安小陌童鞋一副立正站好等待审讯的姿势。

安童鞋一脸的莫名其妙,“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那个苏什么的……”他哼一声,表情有些别扭。

“哦……苏岩啊,他是我哥们而已。”这有什么好谈的?

他哼一声,“只是哥们?我记得你之前好好像不是那么说的哦?”

这时,安小姐才想起那次在酒店的偶遇,赶忙解释道:“我以为……以为……哎呀,反正不是男朋友,上次是他爸妈来,我假装他女朋友的。”

呜呜呜,苏大爷,你可害死我了!

方谦这才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答案,不过仍然不满意,再次冷哼:“他的衣服怎么会在你家里?”

方大少爷,你今天是来秋后算账的咩?看着眼前表情严肃、不得到满意的答案不罢休的他,安小陌在心里高声呼喊:刚刚那么柔情似水的方谦啊,你躲到哪里去了?你快出来啊~~~这个方谦好可怕,呜呜呜……

安小陌只得老实解释道:“这个呀,因为邻居说家里只有一个独身女人,会被小偷惦记的,挂件男人的衣服,要安全点。”

“嗯哼。”方谦嗯哼一声,点点头,“衣服还给他,我的给你挂。”

“不用那么麻烦……吧?”那个吧字极轻极轻地说出来,因为她看见方大少爷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突然脑瓜里闪过一种可能,她狐疑地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这下轮到方谦脸红了,他尴尬地敲敲她的头,“胡扯什么!走了!”然后拉起安小陌的手就往外走。

安小陌跟他身后,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暖暖的,幸福的,她笑得很甜很甜。

假期的最后一天,安小陌搭方谦的车返回d市。方谦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轻轻捏着她的手,一路都没有松开。

他将车停车她家小区外面,牵着着她的手慢慢往里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楼前,却看见楼前立着一个瘦长的身影。

苏岩?

苏岩远远看见他们走过来,再看看两人紧握的双手,霎时明白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狠狠地像是要穿透它们。

想到那天苏岩劝她放弃的那番话,加上此时苏岩的眼神,安小陌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紧方谦的手。

方谦也看到了前方静立的苏岩,又感觉到手上一空,顿时不悦地皱眉。

安小陌冲苏岩狗腿地笑:“嘿嘿,苏大爷,你怎么来了?”

苏岩不理会她的献媚,噼里啪啦一阵炮轰,“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开手机?家里也找不到人!你没事玩什么失踪?”

关机?没有啊……她诧异地赶忙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一路上跟方谦叽叽喳喳聊得不亦乐乎,压根没留意到手机开没开。

“哎呀,我回家去了,没注意到手机没电了。”她憨笑着解释。

苏岩抬手敲敲她的头,“你傻呀?回家不会打电话说一声?”

安小陌委屈地揉揉脑袋,怎么每个人都爱敲她的头呢?会变笨的说。

方谦看着两人,动作那么亲昵,感觉自己好像无关的路人,被排除在这两人世界之外,他的脸色沉了沉,走上前去,把安小陌拉回自己身边。

他对苏岩摆出一个客气的笑容:“苏先生不用担心,陌陌一直和我在一起。”

就是和你在一起才担心!苏岩这才把目光放到方谦脸上,“方总,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送陌陌回来,太麻烦你了。”

方谦仍是笑得和气:“不麻烦,应该的。”

苏岩看着他,眼中充满敌意,嘴里却说着客套话,“方总太客气了,安小陌这人脑子笨,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怕她被骗。”

方谦也不甘示弱,“她确实不怎么聪明,不过有我在,相信没有人能欺骗到她。”

安小陌不满地插话:“喂喂!说话就说话,不要做人身攻击好不好?”她不说话怎么也会中枪?

简直不明白这两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明明谈笑风生一团和气的样子,怎么隐隐感觉空气中涌动着杀气呢?

苏岩瞥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废话!我们两个唯一共同认识的人就只有你,不攻击你攻击谁?”

不理会安小陌委屈的小眼神,苏岩对方谦说道:“方总,谢谢你送小陌回来,我跟她还有些话要说,就不留你了。”

明显撵人的语气,方谦并不在意,温和一笑,伸手拍拍安小陌的脸:“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到家给你打电话。”

他如此亲密的动作,安小陌一时还不习惯,又忍不住绯红了脸。

方谦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仍沉浸在那亲昵的气氛中,直到苏岩的冷哼声传来,她才恍然惊醒。

“安小陌,你清醒了没?”苏岩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面传来的。

“嘎?嘿嘿,清……清醒了……”面对着苏岩yīn沉的脸,她在心里打了个突,不自觉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岩此刻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他捏了捏拳,克制住了,“安小陌,你记不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了什么?”

“记……记得呀……”

“那你又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可是……”她低下头,喏喏地开口:“苏岩,我跟他,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我想试一试。”

“试?”苏岩不屑地说:“这种事情能试一试的吗?万一他是耍着你玩的,你怎么办?况且他有女朋友的,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

又被骂,她大声反驳:“那不是他女朋友!”

苏岩也来气了,“那又怎么样?你非他不可吗?”

安小陌也是气鼓鼓的,“就是非他不可!我喜欢他十多年了!”

“我也喜欢你十年了,你怎么看不到?”这句话,苏岩几乎是用吼的。

安小陌倒吸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说什么?苏大爷,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逼近她,“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她使劲摇头,摇到脖子都要断掉,“我……你……”

苏岩站定在离她半臂的距离,看着惊惶失措的她,缓缓开口:“安大傻,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真的以为,我对你,仅仅只是哥们的感情吗?你真的以为,我在你身边守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你一声‘兄弟’?我tm要是不喜欢你,我跟你在这里瞎耗个什么劲?”

安小陌沉浸在无限的震惊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脑神经彻底断裂了,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苏岩对她,居然是那种感情,她一直当他是哥们,最铁最铁的兄弟。她以为,他跟她一样;她以为,他们的友谊能够不被任何外力所破坏,却独独忽略了爱情这种利器。

苏岩伸手抹把脸,眼底浮现浓浓的忧伤,“安小陌,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你的友情。”

看着苏岩的脸,觉得胸口一阵窒闷,她缓缓摇头:“苏岩,你对我好,我一辈子感激,真的,我得多幸运,才能有你陪伴我这十年!”

他自嘲地笑笑:“我不要你的感激!我给你所有我所能给你的,但是那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我自以为是的付出,对你来说都只是负担而已。”

他忧伤的语气,让她很难过,他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可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苏岩,你说过,人的一生,不会只爱上一个人,人是会变的。但是我发现,原来,我这一生,真的只能爱上一个人。我的爱太固执,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已经无力再爱任何人了。”

苏岩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你跟他的缘分很浅,浅到只够用来相识和擦肩而过,现在才明白,我们的缘分,其实很深,却只能用来成为朋友,一生一世只能是朋友。”

苏岩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震惊又难过,晚上方谦来电话的时候,细心地发现她的不对劲,追问之下,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方谦倒是很淡定,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模样。

他一声冷哼,“安小陌,过两天带你去见个人。”

四十二 方总的yīn谋

四十二

没过两天,方谦果然将她带到了某个人面前,可是……可是……他没有告诉她,要见的是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啊!!!

她哀怨地看一眼身旁无比闲适的方谦,眼神偷偷传递着不满。您老兄之前好歹给点提示,也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

没错,的确是个重量级人物,此刻安小陌对面坐着的,正是欢天喜地灿笑如花的卓亚君女士。

卓亚君一早就接到儿子的电话,说要带个人来见她,她莫名其妙地在家里傻等,可是一点都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么大一个惊喜啊~~~

当看到从儿子车上下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姑娘的时候,卓亚君的心啊,那个激动啊,可是又怕自己猜错了,没敢抱太大希望,只是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不挪眼。

等到儿子介绍说这是女朋友的时候,卓亚君那个心花怒放呀,手舞足蹈地围着安小陌转了好几个圈,如果不是儿子阻止,她肯定已经跳起来开香槟了。

安小陌不知道别家姑娘见未来的婆婆是个什么景象,她只知道,方谦妈妈看她那眼神,跟灰太狼见到肥肥的懒洋洋似的,吓得她忍不住打哆嗦。

这这这……也忒热情了吧?

从方谦亮明安小陌的身份起,她的手就被紧紧攥在卓亚君手里,方谦几次欲夺回都没有成功,真是久攻不破的坚固堡垒啊。

饭后,卓亚君仍是热情不减,拉着安小陌楼上楼下到处参观,走到方谦的房间,安小陌捂嘴笑了,“整间房间满满都是书,你就没有别的爱好吗?”

方谦耸耸肩,“篮球。”

“你小时候也太无趣了吧。”

卓亚君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孩子小时候无趣得很,成天就在家里看书,撵都撵不出去。”

安小陌提起小时候,可就得意多了,“像我啊,跟着谢灵灵捉虫打鸟欺负小朋友,什么没干过?”

卓亚君高兴地又从儿子手里抓过安小陌的手,“哎呀,陌陌,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活泼可爱,比我那呆板儿子强多了,以后我们婆媳俩一定能打败他,哈哈哈!”

听着卓亚君得意的笑声,安小陌心里冷汗直流,这就婆媳俩了?是不是太跳跃了点啊?

方谦瞥一眼神经极度亢奋的母亲,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直接拉着安小陌进了书房,放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轻声交代:“你在这里坐好,我去倒茶来。”

卓亚君一听,赶紧撵人,“快去快去,说了大半天话了,陌陌也口渴了。”撵走方谦,她又兴冲冲地坐到安小陌对面:“来来,陌陌,咱俩再聊聊。”

tot安小陌不安地挪挪屁股,嘿嘿直笑:“阿姨,咱俩不是一直在聊么?”

“我这儿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我以前还真怕没有女孩子受得了他这性子呢!”

卓亚君笑着嘘口气,回忆起过去,“我和方谦他爸爸当初是自由恋爱,初次见面,惊为天人,所以啦,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阿姨,您的词汇还能再丰富点么?)。于是闪电结婚,很快有了方谦。”

“后来发现,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全部,婚姻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两个人仅仅凭着一时的感情冲动,要走完一生,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出现了所有考虑不够成熟的男女都会出现的问题,争吵不断,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分了手。那时候谁也没有考虑过方谦的感受,为了事业,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他,就把他交给他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轮流照看,有一次居然好几年没有去看过他。”

说着,卓亚君叹了口气:“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哦,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了。”

安小陌听着就跳了起来,“太过分了!你们怎么能那么自私呢?只想到你们自己,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要么就别生,既然生了就对他好点啊,是你们选择生下他的,又不是他自己选的。又不是养狗,即使是狗还不能说扔就扔了呢”听听,这是什么比喻。

她歇口气又说了:“我还以为他天生就是这么一副不招人喜欢的死样子呢,搞了半天居然是你们造成的。”

门外端着水杯的方谦,听到前半句还小小感动了一下,再听到后半句,立刻后悔自己浪费了感情,果然不能对她抱太大希望。

他走到安小陌的身边,用水杯底座轻轻磕了一下她的脑袋,惹来她呲牙咧嘴地怒视。

方谦轻笑出声,斜靠在她的沙发扶手上,轻轻替她揉揉头,他那一磕根本没有用任何力道,明知她根本不会痛,那吃痛的表情肯定是假装的,可他就是见不得她那副皱眉撅嘴的模样。

唉……若有似无地轻叹口气,心中无力感又起,他永远别想伤她分毫,要伤害一个人很容易,端看舍得与不舍得,而他,偏偏就是舍不得的那一个。

卓亚君看着面前这双小儿女,笑得合不拢嘴。她这闷儿子,终于遇到克星了!

这阵子方谦把安小陌巴得很紧,呃……不知道用“巴”这个字是不是合适,总之安小陌童鞋上班下班,方谦总是不厌其烦地车接车送。他那惹眼的车往安小陌公司楼下一矗,与那破落棚户区的建筑多么地格格不入啊,回头率比那佟掌柜的百分之三百还要高。

如此地招摇过市,显然不是安小陌的风格,再瞧瞧身边这位,自顾自低头看他的文件,在众人好奇艳羡的目光中,无比地淡定,显然已经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

可是她淡定不了啊,想想一会儿公司楼下会投注过来的目光,她就心颤颤,不安地在座椅上动来动去。

方谦瞥一眼扭来扭去没玩没了的她,又把目光放回文件中,淡淡地飘出一句:“安小陌,你属泥鳅的吗?”

“嘿嘿。”安小陌不敢再挪动屁股,改靠在方谦身上,“方总,您不用每天送我接我吧?”

话说“方总”这个称呼的由来,是这样的,自从某天无所事事的安小陌童鞋,在方谦办公室闲晃的时候,听到宋然一本正经地叫他“方总”,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便也跟着喊,还越喊越起劲,方谦纠正多次无果后,也就随她去了。

方谦这会连瞥她一眼都懒得,直接反问:“哦?你是说你不喜欢我来接你?”

“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哪!”安小陌连忙摇头,堆出一脸狗腿的笑:“我是说,您老人家这么忙,您的头脑,那是用来做大事滴,怎么能为我这点小事天天操心呢?”

“嗯,我确实在做大事。”对于她的话,方谦点头表示同意。

闻言,安小陌双眼闪闪发亮,以为计谋得逞,“是吗是吗?那就不劳烦您老人每天接送我了,您的大事要紧。”她兴奋地靠在方谦的肩头,脑袋轻轻蹭啊蹭。

方谦终于被蹭得不耐烦了,放下文件,扯过她的身子定在怀里,揉揉她细细的发丝,凝视着她:“我认为,我现在最要紧的大事,就是抓紧你这只小泥鳅,一不注意,你就溜掉了。”

她舒服地靠在他怀里,撅撅嘴:“哪有你说的那么会溜?现在你撵也撵不走我了,你自己惹祸上身的。”

方谦轻笑,低下头,将双唇轻轻地贴上她的嘴角。

安小陌的脸唰地飞起了红云,虽然自从两人相恋以来,这样亲密的小动作时常会发生,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方谦看着眼前这张绯红的脸,做了让步,“不然你自己开车?我车库里的,喜欢哪一辆,自己挑。”

那些车……安小陌皱皱鼻子,把方谦车库里那一长列的车仔细地回想了一遍 ,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要!”

方谦掳掳她拂在颈边的发,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有那么差吗?

安小陌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你那都什么车呀?贵得都没边儿了,这就不说了,还都是稳重型的,看着就是精英男人开的,一开车门,下来一小姑娘,太不协调了。”

喘口气继续说:“还有还有,陈璐扬跟我说那台什么车,最高时速380公里的,哎哟哟,我开它去上班,那不是刚上去就得下来?”

她得意洋洋地挑毛病,他不禁莞尔,就她鬼心眼最多,那些好歹也是世界名车了,怎么就被她嫌弃成这样?连速度快都成了她嫌弃的理由了。

满脸幸福笑容的安小陌童鞋刚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见前方小玲小姐扭着小腰靠了过来。

唉……就知道不能太招摇,目标这么大,怎么可能逃得过小玲那双极度善于发现八卦的雷达眼呢?

果然,小玲一屁股坐在安小陌的桌子上,媚眼一抛,“安妹妹,从实招来吧!”

“嘿嘿,招什么?”安小陌同学装傻,做最后的挣扎。

“还给老娘装!说!送你来的那宾利帅哥是你什么人?”

“这个……”看样子今天不交代点材料出来,不满足小玲小姐的八卦欲望,这事肯定没完,安小陌挣扎再挣扎,决定还是简单招供,“就是上次跟你说的海鲜帅哥,嘿嘿,我用泡菜把他征服了。”

闻言,小玲先是惊恐,后是羡慕,最终沉默良久后,总结道:“事实证明,泡菜还是有可能胜得过海鲜的,也许帅哥是四川人捏?可以不吃海鲜,但绝对不能不吃泡菜!”

安小陌霎时僵硬了,这什么理论?怎么什么歪理到了小玲嘴里,居然都能说得通?害她为了碗破泡菜纠结了那么久。

呜呜呜,小玲姐,你故意整我的吧?怎么不早说!回头问问方总祖籍是不是四川的!

4-3-47完结

四十三 老许的回忆

四十三

“海鲜?泡菜?”方谦坐在自家沙发上,长腿交叠,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派闲适,眉毛却是要挑到天上去了。

“嘿嘿。”安小陌跳上沙发,趴在他腿上,急着撇清,“这个可不是我说的,是小玲说的。”

“嗯哼。”小玲他知道,安小陌同事八卦排行榜第一名,要不是因为她那番泡菜论,还扯不出这么多的误会。这件事,方谦可是耿耿于怀的很。

“她说话要选择性听的,以后有事直接问我。”这傻媳妇还是自己来管比较保险。

樱凰会所某豪华大包厢内,两桌麻将正在热烈进行中。

一屋子七八个人,都是方谦的朋友,从他第一次带着她出现在聚会上,他们就对她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几次下来,安小陌对他们也比较熟悉了,其中包括那个老是喜欢说话说一半的娃娃脸许清恒。

许清恒吸口烟,甩出一张九筒,“老刘那天跟我说,让我帮他找两个大学生让他包,老成那样了还吃小嫩草!***老子又不是拉皮条的!”

安小陌坐在方谦旁边,翘着小二郎腿,立刻来了兴致:“叫他包我和阿多呗!”(阿多是许清恒的女朋友,跟安小陌已经混熟了)

许清恒瞥一眼两位女士,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包你们俩能做什么?”

安小陌很是不服气,“我们俩怎么了?我们轮流给他讲笑话!”

“咳咳!”坐在方谦对家的陈璐扬没忍住,呛了一口烟,咳得满脸通红。

“噗!”旁边的许清恒也华丽丽地喷了。

只剩方谦还比较淡定,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早就刀枪不入了。

许清恒更是不屑,“听你们讲笑话,还不如看电视听相声省钱呢!”

安小姐怒了,“电视里说相声的有我们这姿色么?”

许清恒拍拍同样嘟着嘴的小女友的脸,嬉笑着说:“你确定要给他包?那家伙长得……啧啧,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们看到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人类进化不彻底了!”

安小陌扑哧一声,半靠在方谦身上哈哈大笑。

方谦脸上冷峻的线条此时略微放柔,不复往日在人前的深沉与不苟言笑,清澈的双眸含笑看着开怀大笑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揉揉她的细发,眼里满是宠溺。

看两人深情款款的样子,麻将桌上其他几人都撇开眼,只有许清恒是专门来找茬的,他作势抖了抖身上的**皮疙瘩,“哎哟哟,你们俩要不要这么炫耀啊?当这里是你们家卧室啊?拜托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观众的感情好不好?”

安小陌斜他一眼,吐吐舌头,“又没人叫你看。”

“你替我。”许清恒把麻将往女友手里一塞,然后对安小陌说:“安妹妹,走,跟哥到那边坐坐去。”

安小陌警戒地望着他:“做什么?”

许清恒瞪她一眼,“方老大在这里,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她准备起身跟着他往旁边的沙发走去,咕哝一声,“卖也卖不出好价钱。”

方谦放开环住她的手,顺便投给许清恒一记警告的眼神,“咳咳,老许,该说的说啊……”

许清恒嬉皮笑脸地回道:“没事儿,不该说的我小声说。”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一人横距一边,大有两军对垒的架势,见安小陌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许清恒噗嗤一笑:“唉……我算是知道了,方老大那性格,还真就得找你这样的。”

安小陌狐疑地说:“什么意思?我什么样的?”

傻的呗!许清恒在心里偷偷地说,这话他可没胆子当面说出来,吐口烟雾,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当年啊……”

听他这语气,安小陌一下子没忍住,哈哈大笑,“你多大年纪,就一副想当年的口气了,哈哈哈……”

许清恒白她一眼,让她成功地止住了笑,他继续说:“当年,那家伙凭着状元的身份和那张帅脸,大一一进校就风靡全校,多少女孩子拜倒在那条牛仔裤下啊,情书礼物那是源源不断的,他倒好,一律不接受,全给退了,叫我们一群老光棍羡慕得要死。”

安小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再嬉皮笑脸,静下来认真地听着。

“后来他实在烦不胜烦,就公开申明已心有所属,各家姑娘请自动回避。结果传说中的女朋友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家又猜测那是他说来退敌的借口。”

“但是我们同寝室的兄弟都知道,这个女孩子是真实存在的。我们见过他藏在皮夹里的照片,是他和一个女孩子的合照,照片里的女孩看起来很小,十四五岁的样子,笑得很灿烂,他不肯告诉我们那是谁,只说是个傻姑娘。我们就戏称为小可爱,偶尔大家心情很好的时候,还会拿出来开开他的玩笑,谁叫那小子平时一副气定神闲,泰山压顶也不皱下眉头的欠扁样子。”

安小陌明白了,他说的是自己,可是照片?她和方谦唯一的合照就是那张数码合成的照片,当年不是丢了吗?他怎么会有?

不理会她的迷茫,许清恒接着说:“我们对你的样子熟悉的很,所以那天在学校里我是一眼就认出你了。知道我为什么问你的名字吗?那家伙最常看的那本书里夹过一张纸,我偷偷看到的,满满当当就写了一个字“陌”,我一直没弄懂什么意思,听见你的名字我就恍然大悟了,哈哈,真是个闷骚的家伙。”

安小陌低头不语,听了这些话,心里满满的感动。她不知道,原来方谦对她,也如自己那般痴心。在他们错过了的那十年里,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被这份感情深深折磨,却没料到,他也在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许清恒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口气:“那天,他激动地跑出去满校园找你,找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满眼的失望。后来,我们再说起你的时候,他都不再接茬,我们也就不敢再提起。”

他的语气里有些怅惘,“半年后,他就去了美国,一同去的,还有当时追他追得很凶的系花。我们都猜测他终于放弃你,决定接受系花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他都始终没有和系花在一起,人家姑娘为了他都等老了。”

“大四毕业那年,我在xx酒楼见过你,我以为你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很替方谦觉得不值,如果那时候我知道是误会,你们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年。”提起这件事,许清恒有些自责,也有些感叹,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的yīn差阳错。

“这些年,我看着他为了你痴等,为了你伤神,只要一提起你,他就变得不像那个冷静自持的方谦。”许清恒看了她一眼,轻笑:“不过也只有和你一起,他才会摘下面具,变得像个普通人。”

这时,不放心的方谦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将她轻轻揽了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她环住他的腰,吸吸鼻子,摇头不说话。

看到她眼眶微红,方谦眼神犀利地射向许清恒。

许清恒一哆嗦,陪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来,安妹妹,喝茶喝茶!”

会所的门前是一条宽宽的河流,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夜晚,河面波光粼粼,在五颜六色的街灯照耀下,分外美丽。

对岸有许多人在放孔明灯,安小陌兴奋地跑向河边,抬头仰望天空,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慢慢地升向更高空,直至飘向远方。

方谦摇摇头跟过去,斜靠在河边护栏上,默默凝视着她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孔,笑得温柔。

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她看向他,这张脸,在夜色中,那样的英挺俊逸,嘴角是柔软的笑容,眼眸清澈沉静,又饱含深情宠溺。安小陌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醉在这汪柔情的深潭里。

她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清清凉凉的气息,觉得安心。

他轻抚她的发丝,柔声说道:“老许跟你说什么了?傻瓜,不要信他,他都是骗你的。”

她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胸口传来:“那他说你爱我,也是骗我的?”

他微怔,随即轻笑,吻吻她的发梢,反问道:“你说呢?”

她的脸在他的衣服上蹭啊蹭,咯咯直笑:“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许清恒那家伙肯定是骗我的!”

他好笑地敲敲她的头,双手捧起气鼓鼓的小脸,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嘴角,轻轻啃咬:“小坏蛋!”

夜风悄悄吹起了她的发丝,暗香浮动、幽静迷离。

两人亲密地手拉手,悠然走在安小陌家楼下。

临上楼前,安小陌朝方谦伸出手,“给我你的皮夹。”

他迟疑了一秒,还是乖乖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她吸口气,慢慢地打开,果然在夹层里发现了那张熟悉的照片,她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照片?”

他面上微微有些泛红,假意咳嗽一声,“我找宣传部的老师拿来的。”

“扑哧!”难得看到他不自在的样子,安小陌不厚道地笑了,“我也去找学校生要过照片来着,结果人家说丢了,我还难过了好久,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他握紧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终于还是没有错过,不是吗?”

她乖乖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将安小陌送上楼后,方谦走出小区大门,正准备回到车里,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神情略微迟疑了一下,转而朝停在前方树影下的一辆银色轿车走去。

发现他的靠近,车里的人慢慢降下了车窗,露出一张清朗俊逸的脸,此刻在斑驳的树影下却显得yīn郁。

四十四 一直幸福下去

四十四

苏岩紧盯着立在车前的方谦,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漠然地开口说道:“方总,好久不见。”

方谦将双手插在裤袋里,淡淡一笑:“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你的车我每天都可以见到。”

话音顿了顿,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说:“在这个位置。”

苏岩有些诧异,没想到方谦如此的心细如发。他以为,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时常在此流连,起码,安小陌那个傻瓜就从来没有发现过。

想到安小陌,苏岩心里涌起丝丝苦涩,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方总,你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向手下败将炫耀吗?”

方谦摇摇头,“不,我只是在向另一个男人表示同情,因为他和我一样,眼光有待加强,居然都爱上那样一个傻瓜。”

虽然语气状似无奈,眼底却透着温柔,相信只有提起所爱的女人,才会让一个男人有这样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吧。

“噗!”苏岩没料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严肃老板,居然也有这样幽默的一面,他趴在方向盘上大笑不止,“是啊,你说的对,我们怎么会都爱上……那样一个傻瓜呢?”

方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苏岩说:“时间还早,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苏岩沉默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乐声悠扬、灯光yīn暗朦胧的酒吧里,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各自占据一边的沙发,中间摆着满满的酒瓶。

他们出色外表,让路过的人会不自觉地多看几眼。

苏岩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接着一饮而尽,他拿起酒瓶斟酒,专注地盯着那淡淡的酒液注入杯中,并不看对面的人,像是对着酒杯在说话。

“我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这样跟你面对面坐在一起喝酒。”

方谦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对他挑挑眉,没有开口,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我一直很崇拜你,呵呵。”苏岩淡淡一笑,抬起头看他:“年会上,你亲手把奖牌递到我手上的时候,当时我心里想的是,我一定要成为像你一样成功的男人。”

方谦弯起嘴角回应道:“可是在那个傻瓜眼里,我似乎只是一个站在父亲肩膀上混吃的二世祖而已。”

苏岩嗤笑一声,随即正色道:“说到这个,关于那件事,我一直没有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他其实早知道上次的事情,是多亏了方谦,不然他不可能现在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不用了,我不是帮你。”方谦将酒杯端起,送到唇边,咽下一口酒,不甚在意地说。

“呵呵,这我当然知道,是安小陌去拜托你帮忙的。”苏岩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还是诚恳地说:“可是最后受益的人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是你吗?”方谦轻描淡写地反问。

苏岩一滞,笑了,“你说的对,最后受益的人,是你!”

酒喝到最后,苏岩有些微醉了,他将自己重重陷入沙发里,半倚在靠枕上,仍旧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

方谦还算清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喝着。

“听说你在国外不是发展得挺好吗?为什么要回来呢?”苏岩没来由地问一句。

方谦勾起唇角轻笑:“原因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苏岩紧紧盯着他,随即摇摇头,“这样的爱情,甚至连一句承诺也没有,单单凭着那时一点心动的感觉,就能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么多年?有这种傻子吗?”

他状似嘲弄地一笑,自问自答道:“还真有,还不止一个!”

“我天真地以为,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入侵她的生活,就能入侵她的内心,就能让她离不开我,起码成为一种习惯也是好的。”也许是已经醉了,苏岩的眼神显得迷离,不自觉地对情敌吐出心中的话。

他低着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然而,我始终敌不过她内心的执着。我一直知道在她的心底深藏着一个人,我闯进了她的心里,却赶不走她心底的你!我也想着,就这样吧,我认了,哪怕她爱的是别人,我也情愿就这样守着她就好了,起码她还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抬头瞪一眼对面表情平静的方谦,恨恨地说:“可是,你却偏偏像天神一样地出现了,击碎了我所有的坚持!”

方谦不在意对面射过来的愤怒眼神,修长的双腿交叠,斜睨他一眼,慢悠悠地喝口酒:“看样子我的出现让你很介怀。”

苏岩不客气地送他一记白眼,“如果当年你没有弄丢她,没有错过她,那后来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认识她整整十年!十年,我***十年前下个崽,现在也会早恋了!”

方谦抿抿唇,正色道:“我所缺席的那十年,我也很介意。”语气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这句话正正戳中苏岩的痛处,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因为喝得头晕脑胀,又颓然地倒回了沙发上,他不客气地朝方谦嚷嚷:“她痛、她哭、她生病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是谁?是我!她笑、她高兴的时候,身边又是谁?还是我!凭什么你这家伙一出现,我就该拱手让出我呵护了十年的宝贝!还得面带微笑诚心祝福?我***又不是傻缺!”

方谦看着他,以一贯淡定的口吻说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会敬佩你的执着,但作为一个局中人,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你……”苏岩犀利的眼神狠狠地射向他。

两个男人,隔着满桌狼藉的酒瓶就这样对视良久。

苏岩咕哝一声,“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方谦点头表示同意:“是啊,又笨又傻的。”

“蠢得跟猪一样。”苏岩继续吐槽。

方谦继续跟进:“反应迟钝。”

“滥好人一个!”

“永远长不大!”

沉默……

苏岩天外飞来一句:“那我们到底喜欢她什么?”

沉默……

“噗!”两个男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苏岩抓起桌上的酒瓶,倒进方谦的酒杯里,撂出狠话:“别以为你是我老板我就怕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tm想揍你照揍不误!”

方谦端起酒杯,镇定自若地饮尽杯中的酒,对着苏岩会心一笑。

对于男人来讲,心里的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说不清道不明,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

此时,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安小陌小姐,在家里睡得香喷喷的安小陌小姐,突然就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一连打了一串大大的喷嚏!

难道有人在骂她?心里咕哝一句,揉揉鼻子,裹紧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初春的午后,阳光暖暖地射进房间,微风拂过窗帘,扫过桌面的纸张沙沙作响,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一切显得那么祥和宁静。

如此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安小陌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懒洋洋地窝在小茶几旁,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方谦暗暗出神,脑中不断回想起上午和沈诗卉见面的情景。

“不好意思,冒昧请你出来。”沈诗卉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抿一口,对着安小陌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面前的女人,姿态优雅从容,妆容大方得体,连身为女人的安小陌也不得不暗暗赞叹。

“有什么事吗?”接到沈诗卉的电话的时候,安小陌是有些诧异的,她想不出自己和她会有什么交集,况且那唯一一次的通话,也算不上愉快。

沈诗卉有些失礼地将安小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只是想看看,他藏在心里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安小陌眼神飘忽,窘窘地装作看风景。

沈诗卉不客气地说:“老实说,我看不出你哪里胜过我,外表还是才华?”语气颇为不以为然。

如此犀利直接的批评,让安小陌心里有些忿忿,嘴里还是平静的语气:“这个不需要你来评判。”

沈诗卉掩唇轻笑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含蓄你懂不懂?

跟着方谦混久了,安小陌多少也练就了一点装淡定的本事,她清了清嗓子,无比镇定的语气说道:“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是一般说实话的人容易遭怨恨。”

“呵呵。”沈诗卉有些诧异,“你很直接。”

安小陌大方地点头,直接将她的话当做赞扬,“这是我的优点之一。”

“既然这样,那我直说好了。”沈诗卉双手环在胸前,表情严肃,“我认为你配不上他。”

听了这话,安小陌撇撇嘴,学她的样子双手交叉,表情也很严肃,“既然这样,那我也直说好了,我认为他配不上我。”

“嘎?”沈诗卉傻眼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小陌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相信你的耳朵,你真的没有听错,阿门~~~

“那个人啊,冷淡又不爱说话,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性格又严肃无趣得很,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哄你开心,连说笑话都不会。说他闷葫芦吧,偏偏又爱管东管西,啰嗦起来又没完没了,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非逼得你承认错误不可,yīn险又霸道!”

对面沈诗卉瞠目结舌,这个……是她认识的方谦吗?

安小陌仍旧自顾自地一项项数落方谦的不是,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balabala说个没完。

沈诗卉忍不住噗嗤一笑,话里又不无感伤,“原来,你所看到的他和我们所看到的,根本就是两个人。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他才会摘下那张冷硬的面具,你所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面对这样的两个人,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沈诗卉沮丧地垮下肩膀,“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不是输给你,不是输给时间,而是输给了他内心的执着。我爱他的时间不会比你少,却都是枉然。”

安小陌心里有些发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自己的安慰,只会让对方看成是一种炫耀。

沈诗卉打开提包,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端正地放在安小陌的面前,“这是我的结婚请柬,邀请你们一起来参加。”

结婚?安小陌惊异地看着那张火红色的请柬,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诗卉幽然一笑,脸上并无新嫁娘该有的羞涩期待,“我也不小了,家里人一直催促我结婚,我找了无数的理由搪塞,谎话编多了,也累了。”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情敌,但是安小陌还没有坏心眼到希望别人不幸福。

沈诗卉侧头想了想,“是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对我很好。”

“你爱他吗?”安小陌脱口而出问道。

“爱?”沈诗卉抬起头,嫣然一笑:“我爱了这么多年,早就累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再那么卑微地爱他了。从今以后,我只想做被爱的那一个。”

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深邃的黑眸不时打量面前失神的女人,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注意,方谦不得不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突来的问话唤回了安小陌的神智,她抬起头,紧紧盯着方谦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斜着看。

方谦被盯得发毛,忍不住戏谑道:“安小陌,你落枕了吗?”

安小陌跑到他身边,从背后圈住他的颈项,“我是在看,你到底哪里吸引人?惹那么多桃花。”

他一只手将她从身后捞到面前,让她立在自己两腿之间,脸上的表情温和而认真:“我只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就满足了,其他人,我无暇顾及。”

她心里一阵感动,在眼泪滑落之前,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他的颈间。

人世间有多少人能像他们一样,分开重逢再错过,却仍是被上苍眷顾,相隔十年,最终还能在一起。多少人穷极一生去追寻心中所爱,仍是敌不过命运的捉弄,爱而终不可得,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太过幸福和幸运了。

他们像两条直线,在各自的世界里默默前行,无限延伸,直到两条线交汇融合,形成一个圆,才会紧紧纠缠,再也分不出彼与此。

生命中的有些人,注定了只能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留不住也唤不回,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紧紧抓住眼前这一双手,再也不要放开。

安小陌在心中虔诚祈祷,惟愿岁月永远如这般静谧安好。

四十五 方总骗婚记

四十五

话说,一年后的某天,正在忙于筹备婚礼的安小陌,和已婚妇女谢灵灵相约在咖啡馆聊天,顺便送请帖。

当安小陌挎着大包匆匆赶到的时候,谢灵灵已经没耐性地续了三次杯了。

安小陌无疑地遭受到噼里啪啦一阵炮轰,她只好堆满笑容讨好这颗火箭炮,“嘿嘿,我忙我忙,你结过婚的,知道要准备的事情有多多。”

谢灵灵不屑地瞥她一眼,“拉倒吧!少跟我装!有你那个万能的婆婆,能有多少事情是需要你操心的?”

呃,介个……谢灵灵小姐果然冰雪聪明,说话一针见血,直击重点。的确,关于婚礼的一切筹备事宜,都由卓亚君和安妈妈全权负责了,她和方谦其实只需要提出要求,外加摇头或者点头就好了。

刚刚之所以迟到,其实是因为某大少爷不肯放人,赖着她厮磨老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松手,呃……也可以说松口。想起刚刚的场景,安小陌那绝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红了红。

她显然又被谢灵灵看穿了,谢姑娘打趣道:“喂喂喂,你也含蓄点好不好?我知道你正无限幸福甜蜜中,但是拜托你收敛点,不要这么来刺激我这个感情正处于平淡期的家庭主妇好不好!”

安小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更红了。

谢灵灵懒得跟她计较,直奔主题,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怎么突然决定结婚了?我还以为至少再等个半年呢,看不出方谦这么性急,啧啧~~~”

安小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说实话,她自己也觉得很突然啊!

谢灵灵怀疑地上下打量她,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你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安小陌脸上一热,啐她一口:“你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谢灵灵当年才是名副其实的奉子成婚啊!豪放如谢灵灵为此还颇为自豪,结婚生子一次性搞定,效率多高!

她果然不负已婚妇女的称号,一张脸八卦兮兮的,“那为什么这么急?来来来,快跟我说说,当时具体怎么个情况?”

“呃……介个……”

安小陌同学歪歪头,陷入回忆中。

话说某天,卓亚君兴致勃勃地约安小陌的妈妈见面,共进晚餐。

当方谦和安小陌手拉手到达餐厅的时候,卓亚君和安妈妈两人一见如故,早就聊得热火朝天了。一顿饭下来,就听到两个妈妈在那里不停向对方抱怨。

一个说儿子大了,一点都不体谅做母亲的苦心,一忙起来就一两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当场上演孤苦母亲痛斥不孝儿子的大戏,惹得方谦频频叹息。

另一个说女儿大了,还是成天傻傻愣愣的不开窍,一点都不知道社会险恶,做母亲的成天为她担惊受怕,还好遇到了方谦,她才终于能放下心来,话里话外都听得出对方谦这个准女婿那是灰常滴满意,惹得安小陌频频翻白眼。

两人本想着快点结束这场痛苦的晚餐,速速离去,卓亚君却偏不罢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玩没了地问这问那,问到生日的时候,安小陌随口说:“我生日是按yīn历过的,二月二十六。”

卓亚君顿时来了兴趣,掏出手机就翻万年历,一看,“呀,那我得记下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包在阿姨身上。”

安小陌正想开口拒绝,卓亚君兴奋地大叫一声,吓得安小陌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大半杯,阿姨~~您镇定点行么?

“呀,那天阳历是三月十八号呀?真是个好日子!”说着,突然灵光一闪,跟打了**血似的,“哎呀呀,那天正好还是星期天呢!好日子,好日子,要不你俩就在那天把婚结了算了!”

“噗……”这一惊吓,安小陌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华丽丽地喷了……

方谦倒是很淡定,仿佛卓亚君刚刚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从容地递给她一张纸巾,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定力够强!安小陌看着他,露出敬佩的神情!

方谦给她的回答是耸耸肩,表示对母亲的想一出是一出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卓亚君仍旧在那里兴奋,扯着安妈妈不撒手,直接跳过可行性分析,俩人已经开始嘀嘀咕咕商量婚礼怎么操作了。

安小陌很无语,介个……你们是不是应该问问身为主角的我啊?怎么就直接把我给忽视了捏?我还没想到要结婚的啊!

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心声,期待的眼神投向身旁的男人,本以为至少方谦会跟她站在同一阵线里,没想到他居然也点头表示同意!

方大少,你被妖怪附体了么?

于是,婚期就这么定下来了,新娘的呼声被所有人选择性忽视了。

卓亚君兴奋地拍着胸脯包揽下了所有婚礼事宜,第二天就兴匆匆地开始准备,到了第三天,安小陌就连续不断地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设计师、造型师、婚庆策划师、酒店负责人……等等等等。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谢灵灵哈哈大笑,笑得刚刚啃进嘴里的饼干渣漫天乱飞。

她犀利总结,“也就是说,那天你们全家人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就聊到你的生日,聊着聊着,就觉得你生日的日子不错,于是就决定用那天来结婚?哈哈哈哈,你们家人都是有才的人!”

tot~~~“他们直接忽视我了……”

“那方谦呢?他就没跟你来个浪漫求婚什么的?来,跟姐说说求婚什么场景,我来幻想一下。”

求婚?让她再想一想……

又一个某天,方谦在书房忙碌地工作,安小陌小姐不敢打扰,于是百无聊赖,数完手指数脚趾,最后在决定数头发之前,毅然决然搬来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旁的矮几上,自己坐在地毯上,拿个靠垫垫住背,摆好摊子后,开始打游戏。

玩着玩着,上瘾了,无比地畅快,渐渐遗忘了一旁的方大少。

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才意识到有个家伙已经无声无息很久了,他坐到激战中的安小陌身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一个关爱的眼神。于是,不甘被冷落的方谦怒了。

不过,方总的怒跟别人不一样,他是越怒越淡定。

于是乎,方谦略一沉思,走回书桌前,从最上面一格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写写划划,不一会儿,他面露微笑抬起头。

“安小陌。”

“嗯?”她反射性地回答,头也没抬。

“你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哦。”继续埋头游戏中,不抬头不挪窝。

方谦这回极度有耐心,他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晚上我不看文件了,时间都归你,好不好?”

闻言,安小陌终于有了反应,从游戏中抬起了高贵的头颅,眼神晶晶亮,“哦?哦?你说话算数?”他最近特别忙,做不完的工作都带回家,晚上也没有空闲,已经好几天没怎么搭理她了。

他含笑点头,“算数!现在你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她果断地退出游戏,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

方谦慢条斯理地从笔架上抽出一支钢笔,递给她,“我新买了一支笔,你帮我试试好不好用。”

“嘎?我又看不懂。”她嘟囔着,还是接过了笔,牌子她认识,万宝龙。原本她对这些名贵钢笔啊什么的是一点研究都没有的,因为方谦偏爱用这个牌子的笔,她才大概了解一些。一直想不通,笔么,能写字就好了,买那么贵的做什么,她那一块八的碳素笔就很好用么。

将这支笔握在手里,反复把玩,紫金色的笔杆,一看工艺就知道跟他那些笔一样,是手工打磨的黄金笔尖,最耀眼的是笔盖,顶端居然镶嵌了一颗钻石,钻石是万宝龙专利的星型,光芒闪烁。

她又一次被闪到了,“你那么多只笔了,干嘛又买?这支要多少钱呀?”

方谦笑笑,摇摇头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唔,猜也猜得到,绝对的五位数以上,奢侈!奸商!

他当然知道她在腹诽什么,不过面上并不动声色,继续诱导她,“送给你好不好?”

她要这么贵的笔来干嘛?拿来画乌龟会不会太浪费了?她猛摇头“不要,不要,我用碳素笔就好。”

“那卖给你吧。”方谦换了一副谈生意的口吻。

“嘎?”这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了,“不要,坚决不要!买不起!”倾家荡产也买不起!tot,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他假装思索,然后轻笑,“你不问我卖多少钱,怎么就知道买不起?”

“不用问也知道买不起,多少钱都买不起!”

他两手交叠在胸前,慢悠悠地说:“这样吧,九块钱卖给你,怎么样?”

“九……九块钱?”挖了挖耳朵,听错了吧?然后就看到他无比肯定的眼神。

于是安小陌小姐兴奋了,“好呀好呀!”

方谦见目的达成,手一摊:“我要收现金。”

“没问题没问题!”她兴匆匆地跑回小矮几边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十块钱,又兴匆匆地返回,递给方谦。

他默默地收下十块钱,以十分淡定的口吻说:“嗯,本店不找零,剩下一块钱就当辛苦费吧。”

tot~~~见过这样的人吗?奸商就是奸商!盘剥穷人的财产,连一块钱都不放过!

看着她恨恨的表情,他忍住笑,“你要不要来试试看好不好写?”

“要呀要呀!”九块钱买的名笔,当然要试试,于是她又兴奋起来,“写哪里?找张纸给我试试!”

看着她一步一步进入圈套,方谦内心很是得意,不过表面仍然是不急不躁,他拿出先前自己写写划划的那张纸,故意遮住上半部分,露出一个小角给她,“写这里吧,我这里纸不够。”

这什么理由?都抠门成这样了,看着那白纸的小角落,她有些无语,正要落笔,又被他阻止了。

“写你的名字吧。”

写名字做什么?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没问,在他的指引下,大笔一挥,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安小陌”三个大字,写完后,还自顾自地评论一下,嗯……笔尖挺细,触感很好……丝毫没有注意到方谦脸上奸计得逞的笑容。

他假意咳嗽一声,不让自己笑得太猖狂,“好了,就这样吧,这支笔归你了,而你……”他稍稍拖长了音调,“归我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归他了?

安小陌不乐意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卖给你了?”

方谦拿出她刚刚写过名字的那张纸,在她面前晃了晃,提示她仔细看。

这一看,乖乖,不得了,介是什么玩意?《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

再看看下面落款处,声明人三个字的后面,她大大的签名赫然在目!

她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方谦笑得无害,“那九块钱就拿来做结婚登记用了。”

啊?不是应该每个人四块五毛钱吗?啊啊啊啊……为什么是她一个人来出啊?

她傻乎乎地签了卖身契,还倒贴十块钱?!有没有她这么笨的人啊?愤愤地怒视他,这男人表面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奸商!腹黑男!

这傻媳妇就这样骗到手了,还赚了一块钱,方谦很是得意,自己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啊!得意过后又连连叹息,这样的傻媳妇,以后一定得看紧点才行。

安小陌欲哭无泪,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研究了大半个晚上,想看看上万块钱一支的钢笔和一块八毛钱一支的碳素笔,签出来的结婚书,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左看看右瞄瞄,得出结论,全天下的卖身契都一个样,关键要看出那九块钱的人是谁!

于是乎,安小陌小姐就这样被奸商骗到了手,傻乎乎地贡献了领结婚证的九块钱,还不带找零的!

这段悲惨的被求婚经历,(呃……姑且称之为求婚吧,虽然没有鲜花、没有戒指,甚至方谦连“嫁给我”三个字都没有说过,更别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了)被谢灵灵嘲笑了好久,一直到方谦打电话来,她都没有止住笑。

天空下起了小雨,将车停在咖啡馆不远处,方谦撑着伞走过来,安小陌远远看到她,眼睛一亮,不顾绵密的雨点,径直朝他奔了过去,方谦看到她,也加快了步伐,靠近后一把将她扯到伞下,脸色不豫地对她说着什么。

由于离他们还有点距离,谢灵灵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安小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样子是被教训了。

方谦将她塞进车里,司机颇有眼色地主动也撑了伞过来,接走还被甩在后面的谢灵灵。

此时正是初春的天气,空气中仍旧透着寒意,春雨打在身上,还是让两个姑娘忍不住瑟瑟发抖,车内温度要高一些,她们坐在铺了厚绒毯的座椅上,方谦吩咐司机开了热风,暖暖地吹在身上,很舒适。

车厢里是面对的两排座,谢灵灵单独坐一边,方谦和安小陌一边。

方谦板起脸教训安小陌,“你怎么这么笨的?下着雨你跑什么?乖乖等我来接你就是了。”

说着,从置物柜里拿出两条干净毛巾,一条礼貌地先递给了谢灵灵。他自己拿起另一条,轻轻地覆在安小陌头上,细心地为她擦拭头发和脸颊上的水渍。

安小陌歪歪头,又朝他扮了个鬼脸:“方总,你不是走冷酷路线的么?什么时候决定改走唠叨路线的?”

方谦好气又好笑,曲起手指轻敲她不安分的脑袋,低声轻斥:“胡说八道。”

脸上虽然是责怪的表情,眼底却是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仿佛这全世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人。

谢灵灵无比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偏偏如此深情专一,围绕着他的花花草草那么多,哪一朵不比安小陌娇艳动人?他却硬是不屑一顾,只肯为她一个人遮风挡雨。

谢灵灵心里忍不住感叹,安小陌,你前世是做了多少好事,积了多少德,这辈子又何其地幸运,才会遇到方谦这样一个好男人呀?

一直在找一个人

至到我遇见了你

才开始了解爱

控制不住的心跳

等待你轻轻呼唤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么温暖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就算盲日都快乐

也只有真心相爱才可能

了解什么叫深刻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让我相信幸福是真的

还有什么能够让人更虔诚

身边有你我就有了答案——

《一直在找一个人》冯玮君

作者有话要说:陌陌和方谦的故事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你们都是最最有爱的孩子~~~苏的小眼泪都流下来了,后面会陆续出一些婚后小故事,希望大家不要忘记陌陌和方谦,^_^

苏的新文已经开始了,累积到一定数量后会开坑,希望能得到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爱你们~~~

幸福生活二三事(第一集)

四十六幸福生活二三事

(一)

某天,安小陌小姐光荣休假,在家里实在觉得无聊,决定去向辛勤工作在第一线的方总表达一下爱心。

怎么表达捏?安小姐眼睛骨碌碌骨碌碌转啊转,随即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于是从网上搜索了菜谱,做了丰盛的午餐,将饭菜细心地摆进粉红色的餐盒里,颠颠地出了门。

她一边穿鞋还一边忍不住偷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方总看到她的爱心午餐后是什么表情了,不知道那副万年面瘫脸会不会破裂?

到达瑞通大楼的时候,刚好临近中午,正是午饭时间,安小陌加快步伐,心中暗暗祈祷,方总一定要在啊,他要是不在,就没得玩啦!

飞快上了楼,跟宋然打过招呼后,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方谦办公室的门,先探个脑袋进去侦查,果然看见他还坐在办公桌后,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感觉到有人进来,方谦连头都没抬,平静地开口:“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耶?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头顶上长眼睛了吗?”她奇怪地问。

方谦终于抬起脸看她,“这么鬼鬼祟祟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安小陌也不在意,“你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她得意地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餐盒,“当当当当!爱心午餐!”

他扬扬眉:“你做的?能吃吗?”

她瞥他一眼:“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想当年,我可是我们寝室唯一能把饭煮熟的人!”

方谦给了个怀疑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拿过来吧。”

“我也还没吃饭,不如……”她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不如到你们员工餐厅去吃吧?我也好感受感受美帝国主义公司的员工福利啊。”

方谦当然没看出她的小心思,点点头同意了。

“快走快走,饿死了,我感觉到我的胃在咀嚼我的肺,一会儿就把心呀肝呀的都吃完了!”她抱怨道。

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方谦只有无奈摇头,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安小陌热情地叫了宋然一起,她来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也跟宋然混熟了,宋然挺喜欢安小陌的,两人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正午用餐时间,员工餐厅人声鼎沸。

瑞通的福利待遇极好,员工餐厅采取的是自助式,菜肴精致、品种繁多,在保证不浪费的前提下,瑞通员工可以随意取用。

安小陌拉着宋然兴冲冲地取了餐盘,挑了自己爱吃的菜,回到座位后,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餐盒放到方谦面前。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她笑眯眯地对他说。

方谦听话地掀开盒盖,看了一眼,表情一怔,然后条件反射似的迅速盖上,动作十分敏捷。

“噗……”安小陌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宋然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安小陌,再看看老板怪异的脸色,掩饰不住地好奇地频频将目光投向那个粉红色的餐盒,努力想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偏偏方谦将餐盒盖得死紧,宋然心里被猫抓似的难受。

“来来来,别客气。”安小陌抢过餐盒,一把掀开盒盖。

宋然立刻凑上去,定睛一看,忍不住喷了,“噗……”

只见粉嫩可爱的餐盒内,放着白白的米饭,没错,就是普通的米饭,只不过米饭的形状……特意摆成一张男孩的脸,紫菜摆出的黑发和眉毛,樱桃番茄做出的嘴唇,惟妙惟肖。

按说这也没什么,偏偏旁边还有一个草莓果酱淋出的大桃心,桃心也就算了,上面还用鲜艳的柠檬果酱勾勒出几个大字“老婆,我爱你”

宋然很想笑,真的很想笑,但是看看老板的脸色,硬生生的忍住了,啊啊啊~~~会不会憋成内伤啊~~~

因为好奇老板娘的样子,许多瑞通员工都假意在他们周围走来走去,这下子不意外地也看见了老板面前这个造型特别的餐盒,傻眼之后,都憋着笑,假装淡定地走过,几秒钟后,餐厅门外会传来许多许多的狂笑声……

没想到,平时一脸冷峻的老板是这样闷骚型的……

安小陌同学在方谦杀人的目光中,灰常灰常淡定地埋头苦吃,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这可是安小姐从被逼婚以后,就开始策划的报复行动,哈哈哈~~~看方总出糗,真的是很欢乐呀很欢乐~~~

(二)

又一个某天,安小姐和宋然相约逛大街,要说安小陌也就逛逛步行街的水平,最多最多去去百货商店什么的,已经很了不起了。偏偏宋然明显跟她不是一个档次,死拉硬拽扯着安小陌去了新光三越。

话说里面可真是冷清啊,只看到店员小姐和店员先生了,客人真的比蚂蚁还要少,空调风吹得安小陌心里嗖嗖地冷。

要说人家店员小姐素质真是高得没话说,见到安小陌这样的小土包仍然笑脸相迎、热情相待。

安小姐记得某次跟小玲去某家奢侈品店的时候,因为不认识人家的牌子,被店员小姐斜眼鄙视了许久许久,从那以后,安小陌对奢侈品就有yīn影了,看见了一准儿的绕道走。

安小陌对着那些见都没见过的牌子发怔,对着那小数点前n个零的价格标签猛捶胸,感叹自己小学数学果然学得不好,数零数得头晕眼花。

再看着宋然很欢乐地东挑西选,纳闷瑞通的福利真的有好到这种程度?小秘书的工资真是高呀真是高~~~

最后,安小陌还是没狠下心来刷方总的卡,两手空空地出了新光三越的大门,回头看一眼那红底白字明晃晃的招牌,安小姐总结道:“果然是‘薪光三月’啊,进来一趟,三个月的薪水都得送光光!”

当晚,安小陌趴在方谦书桌对面,两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很热切地看着他。

方谦被她热烈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有话就直说,眼睛快点恢复正常。”

“切!”她翻了个白眼,随即又两眼放光对着他,“方总,听说你们公司福利很好呀?”

他淡然地瞥她一眼,点头,“嗯,是不错。”

“听说秘书工资也很高呀?”

他回答得很保留,“应该吧,具体我不清楚。”

安小姐兴致更高,“那你们公司还缺不缺打杂的呀?”

他狐疑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拍拍并不明显的胸部,“招我啊,招我啊!”

他颇为不以为然,“你会做什么?”

她兴冲冲地跑到他身后,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很是殷勤,“我会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保证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方谦闭着眼睛很享受她的服务,“嗯。”

她捏得更加卖力:“就这么定了啊!”

“好。”他一把拽住她细细的手臂,转个圈扯进自己怀里,抱起来往卧室走去,“那就从伺候老板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安小姐趴在方谦的胸膛上,还剩点力气为自己讨薪,气若游丝地说:“老板,什么时候发工资?”

方谦睁开眼睛,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公司规定,内部员工不允许恋爱,所以,不能雇佣你。”

“嘎?”安小陌傻眼了,还有这规定?

那那那……她刚才不是做白工了?这个奸商!败类!色狼!

越想越怒,越想越愤恨!她猛地翻身坐起,恨恨地将手臂伸向方谦的颈项,咬牙切齿地喊道:“奸商!我要掐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就是逗个乐,大家别揍我,苏明天还继续~~~

四十七 幸福生活二三事(第二集)

四十七幸福生活二三事(第二集)

(三)

安小陌小姐闲来无事,从老公钱夹里拿出那张颇有纪念意义的照片,横看竖看斜着看,上看下看倒过来看,反反复复地仔细研究。

虽然说这照片被她看过上万次了,但是每次都有新内容啊。

不就一男一女,一个冷面一个傻笑,尤其那女的还是一二傻子呗,能什么新内容?

啊哈,安小姐可不这么认为哟。

她抓着照片,跳上方谦的大腿,跪在上面,指着照片虚心求教:“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在笑?明明一张冷脸的,来来,跟我说说,你当时笑什么?”

方谦一边用手小心地托住她的臀部,防止她从腿上滑落,一边淡淡瞥一眼快被她看烂了的照片,想了想说道:“不是有个笨蛋先前照相的时候出了丑么?我在笑她。”

有个出丑的笨蛋?啊啊啊,难道说的是她?

再看方谦笑眉笑眼的样子,肯定是说自己了!往事不堪回首,糗事只能自己回味啊~~~

这种事情记这么牢做什么?她恨恨地掐他的脖子!

趁方谦还没阵亡,剩下最后一口气,安小陌小姐为了挽回颜面,继续发问:“我那时候在校园里面闲逛,为什么有事没事的,走廊里、操场边,到处都能看见你,你说你没事瞎晃悠什么呢?故意耍帅啊?”-

_-!!!方谦默然,几秒钟后,用无比找抽的语气说:“我就是出来找找看,能不能碰到某个笨蛋。”

啊啊啊,难道说的还是她?

再看看方谦一派闲适的样子,肯定是说自己了!为什么明明是好好的情话,这家伙一定要用这么欠扁的语气说出来呢?

于是,方总因为说错话,悲催地继续挨掐……

(四)

安小陌和方谦高高兴兴地领取了结婚证,那大红的证书啊,怎么看怎么耀眼,当然,领证花的是安小陌傻乎乎贡献的那九块钱。

想到这个,安小陌小姐又觉心酸不已,再笨的人,充其量也就是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她可好,被卖了还倒给人钱的,有她这么傻的人么?有么?有么?

……有-_-!!!。

话说某天安小陌到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头昏脑胀地终于填完了一大堆的表格后,长舒口气。

晕晕乎乎地回到家里才发现,居然不小心把人家派出所的碳素笔给抓回来了。

tot会不会以为她偷东西啊?

晚上她不安地围着方谦来回转悠,方谦终于不耐烦了,将她一把扯过来,就地阵法。

当晚,安小陌的梦里总有人在叫她小偷,吓出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安小陌忐忑地将笔送回了派出所,办户籍的大姐哈哈大笑,说:“你这姑娘胆子可真大,都敢到派出所里来顺手牵羊了。”

安小陌被大姐笑得尴尬不已,只有挠着脑袋干笑。

(五)

阳光灿烂的下午,安小陌和谢灵灵一起喝茶,谢灵灵喝口茶,十分好奇的语气问道:“你跟方谦都结婚这么久了,你婆婆就没催你们要小孩?”

安小陌眼皮上翻,想了想,摇摇头。

没催!绝对没催!

呃……好吧,起码表面上是没催。

只不过向来不太能坐得住的卓亚君女士,最近居然出奇地安静,常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读书。

读的什么书呢?

安小陌没事瞄了几眼,一套精装版的《孙子兵法》,据说是陈璐扬那个没事找事的家伙送来的。按说看兵法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那封面上亮晶晶明晃晃金灿灿的“孙子”二字啊~~~

不知道为什么,安小陌总觉得那两个字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晃悠,难道说是幻觉?

(六)

安小陌自从怀孕以后,倒不像其他孕妇那样孕吐得厉害,或者情绪大变,除了顶着一颗球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改变,照样成天乐呵呵的能吃能睡。

怀孕到第五个月的时候,某天,突发奇想地扒着方谦问:“选择题,宝宝生下来以后,你有两种选择,a,换尿布,b,洗尿布,你选哪一个?”

方谦从文件中抬起头,淡然地瞥她一眼,说:“选c,晾尿布。”

安小陌:“……@#@@#%#%%”

(七)

宝宝快一岁的时候,方谦走进家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逗弄宝宝玩的苏岩。

怎么又来了?他微微皱起了眉,这家伙怎么跑别人家比回自己家还勤快!出现在他家里的频率都快赶上宝宝的奶奶了。

感觉到方谦不怎么友善的眼神,苏岩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坐回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悠哉地边喝边说:“我随时来视察,看看你有没有虐待安大傻和我干儿子!”

方谦哼一声,不理会他,径自走回房间更衣。

安小陌和宋然从厨房里出来,各自手里端了一盘水果。

宋然笑从苏岩手里抢过宝宝,笑眯眯地逗弄,“宝宝来,干妈抱抱!干妈喂你吃果果。”

“噗……果果……噗!”宝宝一边喷口水,一边亲昵地搂住宋然的脖子,逗得宋然咯咯直笑,捏捏宝宝胖乎乎的脸,疼爱极了。

安小陌嘟起嘴,自从她踏进家门,就没摸到过宝宝的小手,呜呜呜……我也要抱宝宝啊……她试图从宋然手里夺回宝宝。

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原本眼看就要到手的宝宝,在看见已经换回一身家居服的方谦后,突然转了方向,一个劲地要往方谦那边凑,小嘴喷着口水,口齿不清地喊:“爸……爸……”

方谦顺势从宋然手里接过宝宝,坐在沙发上。

安小陌两手僵在半空中,欲哭无泪,呜呜呜……是她生的宝宝好不好?

转眼又狠狠瞪向腻在爸爸怀里的宝宝,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蛋小子~~~势利眼!谁有好吃的就往谁那里钻!

以后一准儿的一根棒棒糖就能给哄走了!

最后,安小陌忍无可忍地一叉腰,恨恨地说:“我才是宝宝的娘!你们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要宝宝,自己回家生去!”

“我倒是想生,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苏岩无奈地摊摊手。

难得跟苏岩不怎么对盘的宋然,这次居然选择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安小陌鼻子一哼,“你们两个一个是干爹,一个是干妈,刚好凑对了。”

“她?”

“他?”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不敢置信地对看一眼,又不屑地同时转过头。

“哼!”

苏岩和宋然最终还是逃不脱被安小陌扫地出门的命运。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像是较劲似的,同时点火,同时起步,连方家的大门,两辆车都硬是要同时挤出去。

出了大门,两辆车并排,车内的两人互看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同时扭头,踩下油门。

两辆车一左一右快速驶离方家。

安小陌站在楼上捂嘴偷笑,狡黠地朝方谦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知道这两个冤家,会不会有故事呢?

方谦耸耸肩,他只知道,苏岩应该有好一阵不会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苏虽然很不舍,但是不得不点完结啦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

苏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大家的留言

真的,非常地感谢

下一篇文,我们再会啦~~~(*^__^*)——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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