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恋人(豆芽小姐遭遇腹黑男保姆)》 又囧又槑又霹雳 八月中旬,虽然从历法上已经进入秋季,可是天气仍然是如火般的炎热,世界都仿佛被高温烤成白色,昆虫们没<img src="" />打采,叶子被晒得打了卷儿,花朵儿也变得蔫蔫的。 然而,对于静纸音来说,再高的温度,也温暖不了她那颗受伤的心。 “冷!好冷!” 静纸音抱着头,无比沮丧地趴在公园的长椅上,任凭炽热的阳光直<img src="" />,她的身体仍然不住地打着哆嗦。 “暖不回来了啊!” 她颤抖着叹气,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条被遗忘在冷冻车角落里的鱼,死都已经死了,还被冻成冰砣;冰成冰砣也可以忍受,偏偏还被所有人遗忘,连被摆上市场展示贩卖的机会都没有。 给她的心灵造成严重冻伤的罪魁祸首,是简约那个臭小子! 简约,是天使镇樱雪高等学园的SUPER STAR,不论男生女生,都心服口服地称之为No1。他作为视线乐队的灵魂人物,头发总是染成酷酷的深蓝黑色,平时嚣张得很,眼睛简直都要长到天上去了。 静纸音只是樱雪高等学园一个普通的学生,学习不好不坏,家境不穷不富,长相不丑不美,个<img src="" />不刚不柔……这样的女孩子,身上似乎找不到一丁点儿的闪光点,是最大众化的那种,一般十个女生里面得有八个是这样的,通常情况下,她们站在人群里,便和隐形人一样。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本来跟简约那种超级偶像是搭不上半点关系的,可是,偏偏在半个月前,这个人突然来到她的教室…… 那天黄昏,暑假补习班刚刚放学,纸音正在教室里埋头整理物品。 一片<img src="" />影突然落在她的书桌上,耳边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是静纸音?” 纸音愕然抬头,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了一名男生。 他个子高高的,背对着夕阳,看不清面容,头发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闪着深蓝色光泽。 “我是简约!” 静纸音当然知道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简约,可问题是,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你——找我?”她纳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跟我走一趟!”简约说。 这不是祈使句,而是陈述句,语气里满是施舍的味道,就仿佛国王肯亲自招见下属,那个人就应该受宠若惊、感恩戴德才对。 纸音眨眨眼睛,站了起来——这并不是要跟他“走一趟”的意思,而是他站着她坐着,脖子仰成一定角度才能够和他说话,这让她很不习惯。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跟我走一趟!”简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个人好狂妄!纸音有点不高兴地回答:“对不起,我还要去打工……喂!你干吗?不要拉我!放开我……” 简约已经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拖出教室,从侧楼梯一直走下去。 静纸音用力挣扎着:“喂,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她有得罪他吗?应该不会啊!她这样平凡的人物,和他分别站在天地两极,想得罪都没有机会的! 挣扎间,她已被他拖到地下室,接着又被拖进一间密室一样的房间。室内的光线十分的幽暗,只有屋角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从明亮之处骤然来到<img src="" />暗的空间里,纸音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心里越来越恐慌,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 “闭嘴!”简约训斥着,松开手,解除了对她的控制。 静纸音立刻跑到角落躲了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壮着胆子威胁:“别过来啊,过来我跟你拼了!” 并没有人理她。 纸音提心吊胆地等了几秒,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终于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屋子正中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上面凌乱地摆放着键盘、鼓、吉他、贝斯等乐器。 这是……这是视线乐队的排练场?简约为什么抓她来这里? 纸音呆了呆,忍不住走上前去,拾起了舞台上的一把吉他,华丽的V字型琴身,看上去十分漂亮,她忍不住拨动琴弦试了一下音,音质相当完美。 “喂!别乱动!你赔不起!” 室内的灯光突然大亮,纸音迅速回头,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说话的是一个穿红色衣服神色高傲的女孩。 纸音有点尴尬地把吉他放回原处:“对不起——” 一个头发像刺猬一样的男生问:“简约,她是谁?” “她叫静纸音。” 男孩有些惊讶地走了过来:“静纸音?你就是简约说的那个人?” 静纸音怔怔地问:“说……说我什么了?” “简约说,你会弹吉他!”男孩上下打量她,“你真的会弹吉他?” “我……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纸音被他们搞糊涂了。没错,她从小学开始就和父亲学吉他,一直学到初中毕业,离开家乡到樱雪高等学园上学才暂时停下。可是,简约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我们乐队的主音吉他杨霆昨天生病住院了,暂时不能参加乐队的练习,可是两周后新学期迎新会上我们乐队要表演,少了吉他手,乐队就不能演出了。简约说,他听过你弹吉他,所以,想请你暂时来我们乐队。” “他……听过我弹吉他?”纸音有些惊讶,自从进了樱雪,学业繁重,而且平时还要打工,所以已经把吉他放下了,只是偶尔闲了才弹几下,他怎么会听到的? 简约没有回答,弯腰拾起吉他,放进她的手里,简单地介绍:“雷蕾,节奏吉他;李剑,爵士鼓;我,贝斯;键盘手刚刚转学了,不过没有键盘也没有关系。静纸音,你只要暂时代替杨霆就好。” 红衣女孩腾地站了起来:“凭什么她上来就弹主音?” 简约走过去看着那个女孩,口气淡淡地说:“吉他,她比你玩得好!” 红衣女孩脸色微变:“简约,你是什么意思?” 简约没有理她,而是转向纸音:“弹一段solo试试。” 纸音有点尴尬:“我……我从前都用的木吉他,没有用过电声吉他。” “那么,你要尽快去熟悉了!”简约停顿了一下,“大家做好准备,先磨合一下!” 静纸音无语。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都用不着征求她的意见,事情就直接定下来了? 那三个人已经各就各位,一边试音,一边喊:“静纸音,速度!” 纸音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可是他们弹奏乐器的声音,一瞬间让她的心有些雀跃,学了近十年的吉他,除了和父亲一起弹着自娱自乐之外,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乐队,也没有正式上台表演过呢,虽然没用过电吉他,可是,自己好歹也弹了十多年古典吉他了,那么……那么,试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她犹豫着,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将那把吉他挂在肩上,用匹克(拨片)拨出第一个音…… 又囧又槑又霹雳2 从那天起,纸音开始参加视线乐队的排练。如果说一开始静纸音是被迫参与他们的乐队,可是半个月下来,她和他们共同努力,由最初的生涩到配合默契,渐渐地,她已经喜欢上这支乐队了,甚至渴望着和他们一起登上樱雪迎新庆典的舞台。只是她和视线乐队的三个人,关系一直淡淡的。简约嚣张冷漠,雷蕾高傲自大,李剑则有点孤僻,每个人都不好相处。 世界上被人们引用最多的,也许就是所谓的名人名言。有名人说,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可是也有名人说,越是期待的事情,越容易落空。 这样矛盾的语言,如果现在让静纸音来评判,她会咬着牙告诉你,前者是骗人的,而后者,则绝对是真理! 明天就要演出了,今天本来是最后一次排练的日子。可是当她来到排练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另外一个男生。 大家看她进来,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那个陌生男孩静了片刻,笑着走上前来:“你就是静纸音?我是杨霆!” “哦!你、你好!”纸音蓦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勉强笑了笑,“你的身体养好了?” “没好也没有什么关系,惦记着乐队,就来了!”杨霆笑着回答,“听大家说了,我不在的时候,是你陪大家练习的。谢谢你!” 听到“陪大家练习”这几个字,静纸音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她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他们要卸磨杀驴!晕! 没想到啊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她热情勃发地苦苦练琴,比真的拉磨的毛驴还要卖力,现在,他们的人回来了,她就没用待宰了! 一种被利用的羞恼冲上心头,这种感觉是那么委屈、那么愤怒,可是,偏偏她又无法发作——因为,人家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是“暂时代替”的,那意思就是“陪练”,现在,A角回归,B角当然应该出局了! 谁让她一开始的时候,头脑发昏,没有拒绝他们呢!难道现在人家赶人了,自己还能赖着不走? “不、不用客气!”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脸上堆出笑容,“那么,大家好好练习,我先走了!” “哦。再见!有时间过来坐坐!”除了杨霆说了一句话,另三个人都在低头研究乐谱,<img src="" />本就没有人回答。 静纸音身体僵硬地走出排练场,心里悲愤无比!她真心真意地和他们一起练习,然而他们却当她是傻瓜一样耍她玩!这种极度屈辱的感觉,将她的心脏都冻成冰块,热力无法传输,全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不停地发抖。 简约!都是简约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拉自己入队,她怎么会遭遇今天的羞辱!结果她被赶走的时候,他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自尊心遭遇极度沉重的打击咧! 纸音垂头丧气地趴在街角小公园的一张长椅上晒“<img src="" />壳”——唉!她要真有乌<img src="" />那两下子就好了,至少能把头缩进壳里,也省得没脸见人! “白痴!笨蛋!缺心眼……” 她一边在心里狠狠地责备着自己,一边翻个身,晒完了背面,要晒晒正面了,头部转动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碎玻璃? 可是玻璃能够反<img src="" />这么强的光线吗? 她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去,拨开草丛,在那篷乱草中,竟有一个黑色的女用手包,反<img src="" />阳光的是手包上一粒钻石般的钮扣。 咦?纸音翻身坐起,把包包拾起来。 这只包的式样已经过时了,旧旧的,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面还有古怪的花纹。这是谁的包?她站起身来,左看右看,可是太阳这么烈,满公园就只有她一个闲人,<img src="" />本不知是谁丢的。 那么,是在这里等失主,还是把这东西交给警察呢?纸音考虑着。不过在这之前,打开看看应该没关系吧?她伸手打开了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img src="" />致的盒子。 纸音好奇地把盒子拿出来,打开,然后,她的眼睛便瞪得跟乒乓球一样: 盒子里,是一套<img src="" />美绝伦的首饰,包括项链、耳坠、戒指、手链,做工<img src="" />致,造型完美,在阳光下,反<img src="" />着璀璨的光芒,耀眼到极点,美丽到极点,诱惑到极点。 静纸音的眼睛都被晃花了,她的心也“咚咚”地跳了起来:这美丽的东西,就是钻石吗?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孩子,戴上它们,马上会变成公主吧? “戴上我吧……占有我吧……”纯净无瑕的钻石,仿佛用它无与伦比的美艳,对世上的人们展开无言的诱惑! 纸音毕竟还只是未成年的小姑娘,虽然不是世人眼中的完美小孩儿,但一颗小小的心灵还没来得及被贪婪和虚荣侵占,仍然纯净剔透得如阳光下的水晶,因此钻石虽然美丽,她却一直没有要占有它的想法,只是看着这些珠宝发了半天的呆,心想:谁这样马虎,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弄丢呢?一定急死了吧? 她一边琢磨一边把首饰盒子合上,放回包包,再翻检一下,发现包的内侧还有一个夹层。打开一看,夹层里面有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写着: 黑蝉街139号 安丽丝夫人 黒蝉街139号的安丽丝夫人,是失主吗?而这个黑蝉街又是在哪里? 纸音虽然到天使镇读书已经一年,可是从没听说过黑蝉街这个名字。她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把包包交给警察去处理!于是重新把包包扣好,抱在怀里,转身向公园外面走去。 记得出了公园一直往前走,过两个街口,便有一个警察局。纸音怀抱着包包,快步往前走,想早点把这东西送过去,然后回家准备明天开学的用品! 一想到开学迎新典礼,立刻便联想到简约他们乐队的表演,她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结果一不留神,被一个急匆匆的行人撞翻在地。 纸音坐在地上,PP被摔得很疼,可是望着那人头也不回地走掉,她却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 唉!反正今天她是倒霉到底了,被人撞个跟头,<img src="" />本都不算什么,说不定还应该庆幸没被撞到车轮底下呢! 她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无意中抬头看到一个路牌,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吧!黑蝉街? 天下的事情,真是要多巧有多巧!在左侧的街道上,两间看似紧挨着的店铺之间,竟然还有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口的青砖上钉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是端端正正的三个大字——黑蝉街。 这条巷子真是太不起眼了,又窄又旧,这条路她以前走过N多遍了,从来没看到过它。如果不是刚才摔了一跤,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这条巷子。 纸音高兴地站起来向巷子里面走去。 又囧又槑又霹雳3 巷子真的很窄,夹在“爱恋甜品店”和“牛师傅拉面馆”之间,最宽处还不足一米,两侧的高墙是那种很老的砖砌的,墙角覆着青苔,空气中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如果把天使镇比作一位衣着光鲜、活力四<img src="" />的青春少女,那么这条巷子就是躲在少女背后的老妪,充满着苍老、古旧和陈腐的气息。 纸音走在碎石板铺成的路上,有一种走在时间遂道的感觉。听着脚步声在巷子里形成的回音,很有几分恐怖片里的<img src="" />森气氛,她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139号!139号!”纸音边念叨边找这个地方,可是这条巷子两侧全是青色的砖墙,走了这么半天,非但没有住户,连人也不见一个。 这条巷子究竟有多长?不会永远走不到尽头吧?正在担心的时候,巷子前面终于有了转折,一间样式很古老的尖顶房子出现在拐角处。 纸音一眼就看到,在房前黑色铁艺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号码牌:黑蝉街139号! 终于找到了!她心里小小兴奋了一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伸出一个手指头,在门铃上按了下去。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请问,这里有一位安丽丝夫人吗?”纸音礼貌地问。 “我就是安丽丝夫人,你是谁?” 随着话声,房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老<img src="" /><img src="" />出现在门口。这真的是一个年纪很老很老的<img src="" /><img src="" />,穿着一条高雅的黑丝绒长裙,头发雪白,稀稀拉拉的不剩几<img src="" />,露着粉红色的头皮,皱纹堆叠的脸上,几乎分不清哪条缝隙是眼睛,鼻子尖尖的,薄薄的嘴唇近似褐色。 没想到安丽丝夫人是这样丑陋的老婆婆!纸音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回答:“我姓静,静纸音!请问您,今天有没有掉过什么东西?” 安丽丝夫人的嘴巴咧开了,露着几颗残缺的牙齿:“这么说,我掉的东西你拾到啦?” 纸音很机灵,不肯直接回答,而是问:“安丽丝夫人,您还没说,您掉的是什么东西呢!” 安丽丝夫人看了看她怀里的包包,咧嘴笑着:“就是那个!” “那么,这个包包里面有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套四件的钻石首饰而已!”安丽丝夫人满不在乎地说。 “啊!”纸音心有点不舒服,原来,她辛辛苦苦送回来的东西,其实是人家不在意的“不值钱的东西”。 “那么,还给您吧!”她把包包递过去,数量和东西都说对了,应该不会错了。 安丽丝夫人随手接过:“虽然不值钱,不过你既然送回来了,就进来坐一坐吧!” “不用客气了,我还有事,得回去了!”虽然做好事不图谢,可是这位老<img src="" /><img src="" />真的连“谢谢”都不说,纸音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那可不行!”安丽丝夫人伸手抓住纸音的手臂,“进来进来,坐一坐再走!”她的手瘦骨嶙峋、青筋突起、斑点密布,还不如泡椒凤爪好看呢! 唉!算了!老<img src="" /><img src="" />年纪大了,不要和她计较了!纸音无奈地跟了进去! 客厅面积不算大,虽然干净整洁,但家具的式样很陈旧,而且可能是年头太久了,厅内有点暗沉<img src="" />郁。 安丽丝夫人坐在沙发上,对着纸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纸音有点不自在地挺直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没话找话:“安丽丝夫人,您家的房子好温馨哦!”这句话有点违心,不过总不能说这房子好<img src="" />暗吧? “是吗?”安丽丝夫人又咧开嘴乐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夸我的房子了!” “是真的哦!”纸音笑着回答。如果表扬房子,能使老<img src="" /><img src="" />开心的话,那么她就多说几句好了,“您的房子装修得非常雅致,那间壁炉好漂亮,冬天下雪的时候,点起熊熊的火,捧着一本书坐下来慢慢地读,一定很温暖的!” “当然当然!”安丽丝夫人的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夫人,这间房子就您一个人住?”纸音好奇地问。 “这条街都只有我一个人住!”安丽丝夫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和我说话了!” “啊?”纸音有点惊讶,难怪她一定要自己进来坐,原来是太寂寞了呀!好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就陪老<img src="" /><img src="" />说说话吧!可是她们之间有几十年的代沟,说点什么会让老<img src="" /><img src="" />开心呢?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夫人,您平时喜欢看什么书?”这话题有点冒险,老夫人要是说喜欢读《西游记》,她还能和老人家谈几句,可老夫人要是说喜欢《荷马史诗》一类的,那自己还得再费心另找话题。 “我现在视力出现些问题,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安丽丝夫人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取出首饰盒,打开之后,那些美丽夺目的钻石首饰再次出现在纸音面前。 她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你不喜欢这些钻石吗?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回来?” “因为,这不是我的呀!”静纸音老实地回答。 “如果,我现在把它们送给你呢?” 纸音有些发愣,什么?要把钻石送给她?安丽丝夫人不是老糊涂了吧?虽然她可能很阔气,当这些钻石不值钱,但是,那并不代表自己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那样的话,自己和乞丐有什么区别?老爸常说,做人要“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img src="" />,威武不能屈”,绝对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的! 因此她只是迟疑了一下,仍然回答:“虽然这些首饰很美丽,可是我爸爸说,别人的东西不能要!” 安丽丝夫人似乎有些生气:“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孩子呢?” 纸音觉得和她有点话不投机了,于是笑了笑:“夫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要告辞啦!” 安丽丝夫人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眼前坐的是一头珍稀动物似的,同时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怎么办呢?不好意思下手了啊!” “夫人,您说什么?” “嗯?”安丽丝夫人咧嘴笑了笑,“我说请你再坐一坐,一定要尝尝我的冰淇淋!” 纸音急忙推辞:“不必麻烦您了,我还有事……” 然而安丽丝夫人已经走出客厅,没一会儿,颤颤巍巍地端着托盘回来了。托盘里面是一碟冰淇淋,三个冰淇淋球,其中两个深紫色,一个淡黄色,颜色搭配得十分漂亮。 “小姑娘,来尝尝看,我亲手做的,紫色的是黑莓冰淇淋,淡黄色的是小对月草冰淇淋!” 纸音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三粒漂亮的冰淇淋对她的诱惑可比钻石大得多了,光用看的就有种口舌生津的感觉。这可不是嘴馋哦!不管怎么样,她好歹也是在太阳下暴晒很久的人呢! “那么,谢谢啦!”她接过安丽丝夫人递过来的小匙,挖了一点黑莓冰淇淋,轻轻地送进口中,一种凉丝丝的清甜直渗进心里,不禁眉开眼笑,“夫人,您做的冰淇淋,真的很好吃!”又挖了一匙淡黄色的冰淇淋,这个的味道和前者又有不同,凉中带点微苦,再细品又是纯净的甜,别有风味。 又囧又槑又霹雳4 安丽丝夫人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笑眯眯地待她吃完,慢慢地说:“小姑娘,本来想给你三粒黑莓冰淇淋的,现在改送一个小对月草冰淇淋,也算对得起你了!” 纸音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抬起头来:“嗯?” “你不知道黑莓和小对月草都是有魔力的植物吗?” 纸音有些茫然。魔力?和冰淇淋有什么关系? “小对月草的学名是小连翘,隐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传说如果睡觉时在枕头下压一枝小连翘,就可以梦见未来丈夫的容貌。受到小对月草祝福的女孩,她最爱的那个人,一定会成为她一生的伴侣。所以它的花语是‘魔法’,而且是善意的恋爱魔法。”安丽丝夫人说,“与之相反的是,黑莓在欧洲的传说中,是一种带有邪恶力量的植物,尤其是每年9月15日之后采摘的黑莓果实,已经被恶魔占据,人如果误服下去,会带来厄运。” 纸音突然觉得有点不妙,她低头望望空空的碟子,想起被自己吃掉的三粒冰淇淋球,停顿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我吃到的黑莓冰淇淋,是什么时候采摘的果实?” 安丽丝夫人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是9月15日之后啊!” “啊?”纸音惊讶地张大眼睛。她虽然不相信魔法之类的无稽之谈,但是,明知道食物有问题,还拿给客人吃,安丽丝夫人的这种行为,也太可恶了吧? 今天自己大约命犯“天煞孤星”,先是被简约杀了一刀,现在又被安丽丝夫人捅一刀。唉!亏自己还为她送还失物,原来好心真是没好报的! “我也不想这样对待你啊!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你害我输掉了比赛呢!”安丽丝夫人苦恼地说,“害得我五十年之内要听命于他!所以啊,当然不能这样简单就放你走掉……” 望着安丽丝夫人古怪的脸,纸音有些害怕了,她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却感觉到,这位老<img src="" /><img src="" /><img src="" />神似乎不太正常——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心理变态!妖魔鬼怪害人还有理由呢,为了肚子饿什么的,而变态杀人,基本上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对这种变态,当然避之则吉!她立刻站了起来:“夫人,谢谢您的款待,我真的要告辞了!” “你走不了啊!” “为……为什么……”纸音心里越来越寒,悄悄地移向门口。 安丽丝夫人满脸的不好意思:“你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没……没啊……”纸音身上发毛,安丽丝夫人这句话怎么这么瘆人呢!她是什么意思?晕!莫非,冰淇淋里被下了迷药?那可就糟了!趁迷药还没发作,自己还是快点逃吧! 她转身向门口奔去。手刚放到门柄上,忽觉头部一阵晕眩,眼前涌起浓浓的黑雾,身体如被弥漫的雾流吞食,她在雾中四顾,却分不清方向。正在惊惶失措,雾中突然又爆起大篷的白光,晃得她眼花缭乱,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然后,黑雾和白光倏然不见了。 从雾起到雾散,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如果不是发现自己坐在地上,纸音几乎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可是,刚才在迷雾中的惶恐惊惧,却又是那么真实。纸音重重地喘息着,心脏“怦怦”跳着,真是中了迷药吗?身体似乎没什么异样,可是……可是……好像又有很多东西完全不一样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是哪里不同了,异变突生。她面前突然跳出来一只巨大的怪兽。全身漆黑油亮的皮毛,长长的尾巴,尖尖的耳朵,一对紫色的瞳孔,牙齿很尖,嘴巴两侧还长着几<img src="" />胡子,四只爪子十分锋利。 它个头足有静纸音三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纸音与它四目相对,第一感觉并不是害怕,而是这东西……看着好熟悉…… 耳中听得安丽丝夫人的尖叫:“月影流枫,又是你……” 然后是“咪呜”的一声,那怪兽低低地咆哮着,突然拦腰咬住静纸音,向外窜了出去。 这家伙……难道是……猫!?可是猫怎么长得这么巨大?产生异变了吗? 风声在纸音的耳边掠过,她的大脑一阵混乱。自己真是疯了!安丽丝夫人在冰淇淋里放的迷幻剂真厉害!也许等药<img src="" />过了,就不会有这些幻觉了吧…… 北冥也背着背包,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拿着天使镇的地图。 骄阳下,他深铜色的长发已有些凌乱,额头上渗出汗珠,俊美的容颜带着微微的疲惫——他已经整整找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寓。 去过的每个地方,管理员都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对不起啊同学,每年暑期过后都是天使镇新生入学的高峰,现在公寓已经满了,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他今天听到最多的三个字了,每多听一次,他的心里都多一分懊恼:早知道这样,就一切安排妥当再出发了。 站在街头,他看看地图,发现已经不能从地图的指示中得知自己当前的位置,换句话说,自己可能是迷路了! 看到路边有一间咖啡厅,于是决定先进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 午后的阳光穿过廊外树枝,斑驳地洒在原木的桌子上,桌上放着漂亮的芋艿蛋糕和摩卡冰咖啡,廊下大丛的孔雀草开着绚丽的花朵,仿佛风中都飘散着悠闲淡泊的味道。 北冥也坐在临街长廊下,奔波了一上午的浮躁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端起冰咖啡,准备喝一口润润喉咙,可是杯子放到嘴边将饮未饮之际,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附近的路人、咖啡屋的顾客、侍应生,大家都惊跳起来,捂着耳朵,提心吊胆地东张西望: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火烧猫尾巴了?还谁踩到**脖子了?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在所有的人当中,北冥也是最沉得住气的,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Hign C以上的F3!这声音之高,起码已经达到F3,这种高音一般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嗓子才喊得出来,只是怎么听上去撕心裂肺的,是女人遭遇抢劫了吗? 还有,声音为什么是从自己头顶上发出的?他疑惑地抬起头,视网膜上突然闪过一道灰影,耳听得“扑通”一声,从天上掉下一个异物,端端正正地落在他的咖啡杯里,咖啡溅得他满脸。 从天而降的小不点儿 北冥也及时闭上眼睛,总算避免<img src="" />体溅入眼睛。他有些恼火,谁这么不道德,乱扔东西啊!扔得还挺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张开眼睛,望向咖啡杯,然后,他的眼睛倏然瞪得比车灯还大,嘴巴大张,半天也合不拢。 天哪!咖啡杯子里泡泡泡……泡着一个怪怪怪……怪物! 老实说,如果是老鼠失足掉进杯子里,他都不会动容,可是在这一瞬间,北冥也却突然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那个怪物——确切地说,那是个人偶。 它身高和一支铅笔差不多,娇小玲珑,身体比例非常匀称,穿着普通的牛仔T恤,小小的脑袋上头发乱七八糟的,站在咖啡杯子里,欲哭无泪地望着他! 自己一定是中暑了,头晕眼花了!北冥也闭紧嘴巴,用力地揉揉眼睛,然后再定睛看去,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骗他,杯子里,的的确确坐着一个小不点的人形怪物。 这……这是什么东西?芭比娃娃吗?这娃娃做得太细致逼真了,肌肤晶莹细嫩,带着健康的粉色,长长卷卷的睫毛,眼睛眨呀眨,简直活灵活现,跟真人一样!就是……就是有点脏…… 它脸蛋上满是泥土,头发里有草屑,衣服皱巴巴……唉,挺漂亮的一个芭比,却没碰到珍惜它的小朋友,被遗弃了呢! 等等……这芭比有点不对劲!不仅会眨眼,会蹲下去,还捧着脸哭,他真真切切地听到有哭泣的声音,而且在它细细的指缝间,还有晶莹的水珠渗出来。 现在的仿真芭比,已经可以模拟人类这么多真实的动作了吗? 他忍不住用左手尾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触碰了一下,她立刻抬起头来,挥着小手“啪”地打在他的手指上,眼神很愤怒地瞪着他。 北冥也大吃一惊,这个东西是活的!芭比成<img src="" />?不不,这应该是一个真正的人! 上帝啊!是谁把孩子扔他的杯里了?可是……世界上有这么小不点儿的孩子吗? 一想到刚才喝咖啡,他要是迟钝一点,就有可能咬到她,他头上就冒冷汗,情不自禁地端着杯子站起来,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恐怖,他的腿一发软又坐了下去。 小不点儿看出他受惊不小,急急地说:“嘘!你别害怕!我不是妖怪!” 它它它……它还会说话! 北冥也抹着汗:“那那……你……你是……什么东西……” 小不点垂头丧气地回答:“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一个人!” “啊?你真的是人?确定是人类?”北冥也用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虽然一向冷静淡定,可是他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已经超出他思维能够接受的范围! 小不点一颗小脑袋沉重地上下点点:“我是人,和你一样的地球人!既不是从外太空来的,也不是从什么异世界穿越来的!” 一瞬间,北冥也的脑海里掠过拇指姑娘、一寸法师等关于袖珍小人儿的故事,晕死了!还以为那些都是童话里编出来骗小孩子的,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小家伙。 杯子里的小不点儿双手扶在杯沿上,神色里带着恳求:“拜托,你能不能先把我捞出去?这杯子里又是冰块、咖啡,又是牛<img src="" />、巧克力,泡在里面,一点也不舒服!”岂止是不舒服,她简直都快冻死了! 初时的震惊过去,北冥也渐渐地平静了一点,也许事情没他想像的那么夸张,这只是一个先天发育不足的小侏儒而已。 可是—— “你……到我杯子里来干吗?” 小不点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啊,我是被一只黑猫扔进你杯子的!” 越说越离谱了!还被黑猫扔进杯子!这不是童话么?北冥也觉得自己刚清醒一点的大脑又被她这句话搅和乱了!他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好疼!” 小不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不用捏了,不是做梦!事实上——今天下午,我都快把自己的脸捏肿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小不点神情懊恼,又快哭出来了。她用力抓着头发,脑袋似乎没比他的清醒多少,“我是……” 她话没说完,北冥也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人走过来,他来不及思索,一个巴掌按了下去,那小不点身子一缩,被他拍进杯子里。 北冥也把两只手掌都按在咖啡杯子上,神情镇定地注视着那人从身边走过,然后立刻把手移开一点,从掌隙间,发现那小不点被他拍得差点整个没进咖啡里,眼睛在缝隙中骨碌碌地转。 “好啦!没事啦!”他小心翼翼地用两<img src="" />指头把她拎出咖啡杯。她的身子很轻盈,刚好可以捧在掌中,只是她全身又湿又冷,坐在他的手掌心不住发抖。 北冥也不由得拢住双手,把她包在掌心里,送到太阳下面晒。 阳光耀眼,小不点儿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抱怨着:“冻死我了!” “嘘!安静!被别人看到你,会吓坏的!”北冥也低声警告她。这小不点儿应该庆幸他刚才没有在吃火锅才对——那样的话,就不止冻一下那么简单了!突然联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婴儿汤,他不由一阵恶寒。 “也许别人还会捉你到实验室解剖研究哦!” 小不点儿对他的这个假设深以为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两只手按在嘴巴上。 北冥也环视一下四周。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往他的方向看了,也许大家都把他当成<img src="" />神病人了,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 “我们出去说话!”他说。不等小不点儿同意,就把她放进自己白色休闲外套的口袋里。 “喂!你轻点!”小不点儿抗议。 北冥也没有说话,只是隔着衣袋,轻轻拍了一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咖啡店。 陌生的城市,让他有些许的茫然,一时不知该去哪里。但很快,对那个小不点儿的好奇占了上风,他拖着箱子,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看左右无人,放心地把她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小不点儿坐在他的手掌心,不住地拉扯着衣服和头发,被咖啡牛<img src="" />和巧克力糖浆泡过,身上极度不舒服。 “喂!你……”他好奇极了,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可是最先想知道的是——“你是谁?” “我叫静纸音!”小不点儿哭丧着脸说。 “静止音?”北冥也忍不住笑了,“好专业的名字!”她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叫和弦、混响、休止符什么的? “不是音乐里的静止音,我是安静的静,报纸的纸,音乐的音!”看来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小不点儿耐心地解释着。 不错,她就是静纸音!那个白白给视线乐队当陪练又被人踢出来,然后好心送还失物却被丑老太婆暗算的、倒霉透顶的家伙! “你……爸爸妈妈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北冥也又问。其实他本来是想问她“你怎么这么小啊”或者“你几岁了”这类问题的,可是考虑到那也许是她的伤心隐私,他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 “我爸妈在家乡,离这里很远!”静纸音垂着头说。她这样子,要是给爸爸妈妈看到,不吓死他们才怪呢!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北冥也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这小不点儿确实是个正常的人类,她虽然身体畸形,但是思维敏捷、谈吐得体,和正常人一样。 纸音迟疑了一下,仔细打量这个男生。 从天而降的小不点儿2 清秀的面庞、眼睛亮如夜星、鼻子挺直、唇如清晨初绽的玫瑰……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他贵气逼人,气质优雅,头发是深铜色,这种颜色在光线幽暗的地方<img src="" />本看不出来,但是在阳光下却泛着点点的金,既深沉内敛又动感十足。 他打扮虽然低调,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奢华:黑色的休闲工装裤,上面是黑色的背心,外面套着<img src="" />心设计的白色休闲外套。颈上挂着一条时尚的黑银钛晶坠子,纯黑的颜色在阳光照耀下反<img src="" />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宛如银色的猫眼,与左手尾指上的黑色指环刚好配套。 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内心温柔的男孩吧?要不然见到怪物一样的自己,早逃之夭夭了吧!纸音想。而且除了他之外,目前她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了。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到黑蝉街去?”黑蝉街139号,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虽然很凶险,可是,她一定要再去一次! “黑蝉街?是你的家吗?” “不是的!那是——”纸音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北冥也追问。 “我说出来,你不会信的!”纸音叹着气。她的事情说给人家听,只会被当成疯子! “你又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他连天上掉下个小不点儿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吗? “那……我说出来,你可不能害怕!” “我不害怕!” “也不能笑话我!”纸音把丑话说在前头,自己的遭遇太不可思议了,正常人听了,一般立刻会产生这两种反应。 “当然不笑话!”北冥也对她保证。 “那好吧!我跟你说哦,黑蝉街,是一个巫婆的老窝!”静纸音苦着脸说。 “巫婆?” “嗯!我就是被她害成这个样子的!” 北冥也闭紧嘴巴,虽然这小不点儿是迫害症兼妄想狂,但他答应不笑话她的! 静纸音很敏感:“我就知道你不信!” “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北冥也苦笑着说。让他相信有巫婆,还不如相信有鬼比较容易。 静纸音愁眉苦脸地说:“唉!如果不是亲身遭遇,我自己也不信的!” 巫婆,这种职业一般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给她遇上了!而且,还遇上两个,一个西方的巫婆,一个东方的巫“公”!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到现在仍然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在安丽丝夫人家里,她坐在地板上还没回过神来,突然被一只从天而降的怪兽叼着,旋风般地跑了出去,一路上如腾云驾雾一般,等她明白过来,已经坐在一个屋顶上,眼前蹲着一只超级大黑猫正眯着那双漂亮的紫瞳对着她笑。 一只猫,在对着自己笑?纸音的大脑一阵短路。天哪!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猫的笑容,可是,她真的感觉到这只猫在笑啊! “喵~你好!”大黑猫伸伸懒腰,跟她打招呼。 猫还会说话! 纸音吓得直接从房顶上滚下去,幸好大黑猫优雅地举起一只爪子,及时按住她的衣角。 “小心点!”它抱怨着。 神猫?猫神?火星猫? 老天哪!她一定是在做梦!好离奇的梦啊!是安丽丝夫人的冰淇淋迷药起的作用吧? 纸音拼命掐自己的脸,脸被掐得很疼,可是,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是清醒的。是梦是梦一定是梦!这个想法令她镇定了一些,问:“你……是谁?” “你没听说过我?”黑猫趾高气扬地在房顶上溜达着,很不悦地说,“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帅哥、第一大魔法师、第一大好人、第一……的月影流枫……” 什么天下第一大帅哥啊,最多也就是天下第一大帅猫罢了,多半还是自封的!纸音在心里偷偷地诽谤着。还魔法师!魔术师倒是常见!月影流枫?这四个字倒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纸音低头思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安丽丝夫人曾经喊过这几个字的。咦?莫非你是她养的猫?难怪你会怕到见她就逃!” 这猫真古怪,还起个日本名!话说回来了,岂止是名字,一只猫养得跟非洲象那么大,还会笑会说人话,这件事处处都怪,<img src="" />本就一点正常的地方都没有! “哼!谁怕那个死老太婆啦!她配养我吗?”黑猫不屑地弓着腰在房瓦上磨爪子,“再说,我也不是猫!” “是哦!你不是猫,你是一只自大的猫!” 黑猫有点生气了,拿爪子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你真是白痴!” “呜……”被一只猫又打又骂白痴,纸音心里真不是滋味。不过,自己的智商似乎确实出现了问题——像这样坐在房顶上,一本正经地和猫聊天,即使在梦里,她也觉得自己是真的傻,而且傻的有些冒了。 唉!这梦怎么还不醒啊! 黑猫蹲在她面前问道:“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法?” “魔法?是魔术吧?”纸音发现自己坐在屋顶上,高度还不到黑猫的肚皮,不禁悄悄地叹了口气,现实中要是碰到这样的大猫,肯定会当她是老鼠、麻雀那样地扑上来咬住吃掉吧? “我是说魔法!魔法你懂不懂!”黑猫再拿爪子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纸音被它打得头晕眼花,又差点从房顶上栽下去。 “懂懂懂!”她抱着头一迭声地说,“比如你现在会说话,身子变得比我大,都是魔法!” 黑猫怜悯地看着她:“世界上有很多人类无法理解的知识存在,魔法就是其中之一。” “嗯。”纸音被它打乖了,顺从地回答。这是一只暴力猫!不高兴就要打人,自己可没必要激怒它。 黑猫比较满意她的态度,继续说:“当今世界上,有两个非常伟大的魔法师,一个是西方人,一个是东方人,他们两个都认为自己的法术是天下第一,谁也不服气谁。于是约定,每隔五十年比赛一次,输的那人,在五十年之内,要听命于赢的人!” 总不好意思让黑猫一个人说单口相声,所以纸音又“唔”了一声,表示自己虽然在听幻想故事,却仍然是个尽职的捧哏。反正她还准备了很多的语气词,“呀”、“咦”、“哦”什么的,代表各种语气的都有。 “今年刚好是又一个五十年期。他们的赌赛,是测试人类的贪婪之心。西方魔法师认为,人心贪毒,世人可杀;而东方魔法师则认为,现在虽然世风日下,可是人间仍然有美好的东西存在,人类不会那么可怜可鄙。于是,他们把一个包包丢到大街上……” 听到这里,纸音头上冒出冷汗,这事……不像是开玩笑的啊…… “请问……那个包包……里面是不是……有一套美丽的钻石首饰……”她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黑猫眨眨紫色的眼睛,“就是你送回去的那只包包!” “那么,那个西方魔法师,就是安丽丝夫人?” “没错!东方魔法师,就是我,月影流枫!天下第一的大魔法师!”黑猫用一只爪子<img src="" />着鼻子,很神气地说。 纸音呻吟一声。这只黑猫说话怎么这样不靠谱啊!虽然心神不定,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好笑:“可是……你怎么是……一只猫?”天下第一大魔法猫? “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猫!我只是变成猫的样子罢了!怎么样?很帅吧?”黑猫抬爪捊着胡子,得意地说,“改天心情好,我变回原身给你看看!你可不许对着我尖叫流口水!” 真是一只自恋的猫啊!纸音心里说。她再有病,也不会对着一只大肥猫流口水吧!不过今天她都被雷得找不到北了,再雷一次又何妨。 月星汐《迷你恋人》现已上市附赠最新大结局哦~ 月星汐最新校园励志喜剧《迷你恋人》激情上市 当当、卓越、久久读书人等网站均有销售,各地书店也可以买到哦! 当当网购买链接 书名:迷你恋人(mini lover) 作者:月星汐 开本:16开 定价:2500元 书号:978-7-5104-0649-2 出版时间:2009年11月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最变态的诅咒•最雷人的变身•最美丽的遇见 PS单行本附赠最新大结局哦~ 惊!魔法师变态,无辜女孩儿受害! 囧!某中学女生变身三寸钉儿小人惊现某男咖啡杯~~ 赞!神秘人身型怪异,身残志坚组乐队,乐声惊艳天使镇! 叹!“豆芽小姐”与“腹黑男保姆”奇妙恋爱证明身高不是距离。 【内容简介】 谁是天使镇史上最倒霉的人? 樱雪高中的女生静纸音全票当选。 静纸音,一个普通的女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课、打工,平凡的日子就像一池浅水,连有几只青蛙几条鱼都数得清清楚楚。 她也打算就这样度过少女时代的,虽然默默无闻,至少安安静静。可是有一天,她碰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然后生活便发生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变化: 先是被一个深蓝头发的帅男孩抓去乐队弹吉他,吉他还没抱热又他被踢了出去——她连驴都不如啊,驴还卸了磨才杀呢! 然后又碰到一对闲得要死的魔法师,吃饱了撑的拿她当实验品,几件钻石首饰、两枚魔法冰淇淋,一句“恶毒”诅咒,直接把她变成了三寸钉的小矮人,还被一只黑猫从房顶上踹了下去! 一个身高十几厘米的小人儿,在正常人的世界怎么生存? 上帝爷爷考虑了半天,终于决定送来超级帅哥照顾她—— 晕晕晕啊!上帝爷爷,帅哥一个就够咧,不要一送一堆啊!太多的话,也很烦恼的…… 巴掌小人儿静纸音,和一群才华横溢的男生,在摇滚世界里挥洒着青春和热血,以自己那令人“想哭哭不出来,想笑笑不出来”的尴尬经历,证明了“只要真心相许,身高不是距离”的爱的定理。 嗯,总的来说是一个浪漫又好玩的故事。 从天而降的小不点儿3 “那,你们赌完了,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纸音真的想回家了,今天的事情太诡异,她没疯掉真是奇迹,现在需要睡一大觉,然后把一切都忘掉。 黑猫抱歉地看看她:“不好意思,我不想刺激你!不过,你把包包送回去,就证明安丽丝输了,她当然不会放过你!” 纸音觉得不妙:“不放过我,会怎么样?” “那个……你自己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纸音奇怪地问。 黑猫把她叼到房顶的边沿,松开口:“咳,你往下面看看!” 纸音莫名其妙地伸头看下去,下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巨大无比:马路无比宽阔,来回跑着大如房屋的汽车,人行道上的人像会行走的电线杆…… 她不禁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弄到哪里了?大人国?” “不是大人国,这还是你生活的世界!” “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变得那么……大?”难道整座城市被浇生长激素了,所以集体变异? 黑猫想要说话,却不放心地先伸出一只爪子踩住她,然后才回答:“不是别人变大了,是你变小了!你现在的身高,只有你原来的十分之一。” 因为她缩小了十倍,所以,相应的,别的东西在她的眼中,都放大了十倍。 闻听此言,静纸音脑袋一晕,一口气没转上来,直接躺倒在屋瓦上,大放悲声,眼泪流得和水龙头一样。老天哪!她疯了!快让她晕过去吧!等醒来,也许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苍天呀!大地呀!她一直在努力做个好孩子,拾金不昧、尊老爱幼、助人为乐、孝敬父母、团结同学、艰苦奋斗、勤劳勇敢、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防微杜渐、温良恭俭让、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是老天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要让她这样一个“好好小姐”遭遇这样悲惨的事情啊~~~~ “喂喂喂,你可别哭!”黑猫用前爪踩着她的肚子。幸亏它有先见之明,否则刚才她真的要掉下去摔死了! 碰到这种事情,哭还是轻的,她没跳楼,算是心理素质好!纸音没理它,眼泪越流越多,哭声越来越大。 “要你别哭你没听到啊?”黑猫被她哭得满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实在耐不住了,“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补救……” 这句话纸音听得很清楚,哭到一半的声音收了回去,一骨碌地坐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着希望:“对哦!你是天下第一的大魔法师,你可以救我的!” “咳,那个,我也不能救你!”黑猫看天看地看远山看近树,就是不看眼前的人。 “什么?”纸音一张小脸变得比它的毛还黑,“你不肯救我?喂!你有没有良心,我是因为你才被变这么小的!” “才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嘴馋,去吃那死老太婆的冰淇淋!”黑猫不服气地还嘴。 “我要不是送包包回去,会吃到冰淇淋吗?”纸音怒声问。 “你要不送包回去,吃到的东西就不止冰淇淋这么简单!”黑猫回答得理直气壮,“你认为,如果你害我输了,我会放过你吗?哼!我早想好了,谁害我输了,我就把谁变成老鼠!” 一想到变成老鼠,天天被这死肥猫逮着玩,纸音差点崩溃——这么说,身体变小了,对她来说,还是捡便宜了呢!好歹也算是个人嘛! 她真的很想在它的爪子上咬一口,可是凭她现在这张小嘴,咬人的威力只怕还比不上蚊子呢!一下子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静纸音除了哭,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呜呜呜~~~~” “喂!你要再哭,我可不管你了啊!让你自己趴在房顶上哭个够!” “呜呜!不管就不管!反正我这个样子也活不下去了,你就把我扔在这里,等晚上猫头鹰来把我吃了吧!”纸音呜咽着。要是懂鸟语,好好跟鸟类商量下,她或者也能来个骑鸟旅行什么的…… “谁说活不下去了?”黑猫不耐烦地说,“我说我不能救你,又没说你没救了!” “什么?”纸音抽噎着问。 “那死老太婆的魔法很厉害的,我也不能直接破解。不过她还算手下留情的,同时给你下了诅咒和祝福的两种魔法!” “那……那是什么意思?”纸音想起安丽丝老太婆给她冰淇淋的时候说的话,什么黑莓如何如何、小对月草如何如何,难道,这个诅咒和祝福的魔法就是指这两种冰淇淋? “那就是说,她虽然害你变小了,可是也对你施放了非常美妙的祝福,所以你如果能够达到她的条件,就有可能破除魔法诅咒!” “是什么样的条件?” “那我就不知道了,安丽丝老太婆很变态的,谁知道她会想什么古怪法子!”黑猫想耸耸肩,可是一想这个动作猫做出来比较怪异,于是只伸了个懒腰,在屋顶上走了几个猫步。 一只猫猫也这么臭美!静纸音有点看不惯,忍耐地问:“我……要是达不到条件,会怎么样?” 黑猫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达不到……你就只好永远这样子啦!” 静纸音立刻又欲哭无泪,她抱着一线希望哀求:“我好歹也帮您赢了这场比赛,您跟安丽丝夫人是老相识了,就不能帮我求求她?我这个样子,<img src="" />本就没法生存!” “我才不去求那死老太婆呢!”黑猫高傲地舔舔爪子,然后拿爪子洗洗脸,“再说了,死老太婆的魔法挺有趣的,我也想看看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不到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要看她的热闹,纸音忍不住怒声说:“你这个死胖猫!” “你居然骂我胖!骂我这样一个超级帅哥是胖子!不想混了你!”黑猫抓狂了,一脚将静纸音从房顶踹下去——错,是举起一只黑爪子将她从房顶上拍下去,同时嘴里发出叽哩咕噜的咒语声:“我诅咒你,每天不定时身体会恢复原状,持续时间不一定,衣着变化……” “月影流枫,你比我还要恶毒!”房顶上,突然幽灵一样冒出一个丑怪的老太婆,她一伸手揪住黑猫的尾巴把它倒着提起来。 “死老太婆,放开我!”黑猫大声嚷嚷,张牙舞爪地想回过头咬她。 老太婆把它拎得远远的:“你的咒语让这可怜的小孩儿变成一颗炸弹了,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状况啊!”她似乎在同情某人,可是语气里怎么听怎么充满着幸灾乐祸。 “那不是更好玩嘛!”黑猫咬不着她,累得直喘气,“死老太婆,我警告你快点松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当我真的怕你啊!”老太婆话虽然说得很硬,但仍然把手松开了。 黑猫在房顶上打个滚,油亮的皮毛沾了些瓦尘,它立刻伸出舌头清理。 老太婆自言自语:“最近闲得好无聊……” 黑猫突然抬起头,一人一猫互相看看,同时奸笑起来。 这个时候,静纸音正以超高的嗓音尖叫着完成自由落体:“啊~~” 然后“扑通”一声,掉进北冥也的咖啡杯子。 生活不能自理 听完静纸音的诉苦,北冥也简直都有点呆了,这件事情,太诡异、太离奇、太不可思议、太莫名其妙了,任何一个正常有理智的人,都会把这当做疯人疯话听的。 可是,静纸音这个三寸钉小不点儿,偏偏就坐在自己的手掌上,让自己亲自验证她话的真伪。 “现在,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黑蝉街了?” 纸音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其实她也一样。可是她再接受不了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敢自杀,不还是得活着嘛!她现在已从初时的震惊和愤怒里渐渐地走出来,开始学着接受现实了。 她<img src="" />格本来就很乐观,而且还有些随遇而安,所以当初简约捉她去视线乐队陪练,她便去了——虽然心里有点不满;而当他们踢她走的时候,她便乖乖地走了——虽然心里也很难过。 不过,与现在碰到的倒霉事相比,被踢出乐队简直就和开玩笑一样,<img src="" />本不可相提并论。 望着那双泛着水雾的眼睛,北冥也虽然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却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小家伙的请求。何况,他也真的很好奇,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巫婆是什么样子的。 “好吧!不过,我是今天才来到天使镇的,不认识你说的那条街在哪里。” “在唯爱路!” 纸音从他的指缝往外面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个世界太大了,辨认了好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别怪她路盲,再熟悉的东西放大十倍,乍然见到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就算是蚯蚓没准儿也会当成蛇的! “这是哪里?” 北冥也拿出地图看了看,又仔细看看附近的标志,回答:“这里是相思街。” “知道了!”纸音说,“前面有一个路口,从左边穿过去,转过一条横街,然后再右转就是唯爱路了!” “好的!”北冥也看看她,“那么,还是要委屈你待在我的口袋里了哦!” 纸音点点头。虽然蹲在衣袋里很不舒服,可是人家肯装着她走就不错了,还由得她挑么? 北冥也拖着行李箱,按照静纸音所言,找到唯爱街,可是在街上来回走了好几趟,也没有见到黑蝉街,无奈之下,他又偷偷地把她拿出来:“黑蝉街究竟在哪儿?” “在爱恋甜品店和牛师傅拉面馆之间!”纸音安慰他,“你别急,那条街很隐蔽,很容易错过的!” “我才不急呢!”北冥也啼笑皆非地说,“这就是爱恋甜品店和牛师傅拉面馆之间,你看看,这里哪有你说的那条街?” 纸音被他说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掩护中,探头望过去,没错,那两家店的招牌虽然大得令人眼晕,可是字她还是认识的,正是“爱恋甜品店”和“牛师傅拉面馆”,可是这两家店之间,仅仅是一道四十厘米的墙壁,<img src="" />本就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隐蔽的街道。 “呃……这是怎么回事?”纸音傻眼了,“之前我明明是从这里进去的!很老旧的街道,那老巫婆还说,整条街就她自己住!” “我们问问旁人!”北冥也把她装回衣袋,向附近的人们打听起来,可是一连问了十几个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地点的,大家甚至都没听说过“黑蝉街”这三个字。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由不得静纸音不死心,她沮丧地说:“黑蝉街也许被安丽丝夫人的魔法屏蔽了!” “屏蔽”这个词用在这里,倒是很有新鲜感。北冥也不禁笑了笑,他抬腕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那么,改天我再带你来找吧。现在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送走她之后,他也要找个饭店先住下,洗个澡吃点东西什么的,这一天劳累奔波,而且一口东西没吃——中午本来想喝咖啡吃点蛋糕垫垫肚子的,也被这从天而降的可怜小不点儿惊得忘掉了。 “我住在孔雀街的风信子公寓!离这里有两条街呢!” “没关系!”北冥也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送人送到底,如果把她单独放到大街上,估计没一两天她是走不到家的。 与旁边豪华的银星公寓相比,“风信子”只是一座普通的学生公寓,两座大楼相隔仅仅五米,并肩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个珠光宝气的贵族少女领着荆钗布裙的使唤丫头一样。 纸音就住在“使唤丫头”六楼最靠边的房间。 按照她的指示,北冥也在门口的盆栽下面,找到了房间的钥匙,然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门边按下灯的开关,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经济型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卧室和客厅之间用日式的木格子拉门隔开,有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还有一个不大的阳台。 房间没怎么<img src="" />心收拾,但是并不乱,除了沙发茶几和电视,南侧的窗下有书桌,上面放着书和笔记本电脑,还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的玩具饰品等小东西,都摆放在应该在的地方,归置得整整齐齐,整间房子透着温馨和宁静,对于他这样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的人来说,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纸音坐在他的肩上:“请进!” “唔……好!”北冥也答应了。他把自己的箱子放在门口,脱掉鞋子走进去,捧着她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纸音伸个懒腰,坐在一本漫画书上叹气:“终于到家了!” 北冥也却没有她这么乐观,环顾四周微微皱了下眉。这房子里面全是大人用的东西,她的高度连椅子都够不到,如果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最后很可能吃喝不着,直到饿死。 “对了,你带着我跑了一下午,都还没问你的名字!” 北冥也笑了笑,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北冥也!姓北冥,也许的也。” “北冥也,你的名字很好听呢!读着又顺口,字又美型。”纸音说。比那个什么月影流枫的强上一百多倍! 北冥也“嗯”了一声,说:“静纸音,你这座公寓,还有没有空的房间?” 纸音摇了摇头:“你还没找到公寓?可是这个时候的天使镇,公寓是很不好找的。” “哦!”他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那样啊,我就先住酒店吧!” 纸音望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那个,如果你不嫌弃,请住在我家吧!” “啊?”北冥也扬扬眉。 纸音急急地说:“你不要误会哦!我的意思是,这房子我现在用不着了,你又没房住,不如你先用,等你找到房子再搬走!” 北冥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样……也好!那么,我付你房租。” “房租就免啦!我又不是不住!”纸音摇着小手说,“再说,我已经很占你的便宜了,就我这样的,基本已经属于生活不能自理了,以后还要你关照我的!不过我应该很好养,估计一顿饭三粒米就能吃到撑了!” 难得她都变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北冥也笑着点点头:“那么,咱们就互相关照吧!” 他站起来:“都快饿死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冰箱里有食物的!很多食物!”出去吃饭?笑话!就她现在这模样,不引起轰动才怪! “好的!我去看看咱们可以吃些什么!” “能不能……先拜托你一件事?”纸音拉拉他的衣角,有点难为情地说。 生活不能自理2 “什么事?”他捧起她问道。 “我……我中午的时候掉到你的咖啡杯子里……”虽然很不好意思,可是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话了。她现在身上甜甜腻腻,从里到外裹着厚厚的牛<img src="" />巧克力糖浆,整个是一大号糖果,再不洗澡换衣服,蚂蚁都会闻甜味来咬她,就凭现在的她,蚂蚁组队把她抬走都不是难事。 北冥也明白了。可是,这事情有点尴尬——虽然纸音的身体还没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大,可好歹也是女生啊,他一个大男生,在女孩洗澡的问题上,只怕是帮不上忙吧…… 纸音也很憋屈,事情简直太太太……太TMD郁闷了!拜那个死老巫婆所赐,如今的她,连洗澡都得求人帮忙了!还有那只死肥猫,不肯帮忙不说,还要在暗中看热闹。哼!有种就别让她恢复原身,否则以后见猫就打! 看她又抓头发又咬指头的苦恼样子,北冥也很不忍心,想了想,捧起她走进浴室。 浴室的面积不大,除了洗面盆和马桶,浴帘后面还有白色的浴盆和淋浴器。 纸音坐在他的手掌上,与他面面相觑。这个浴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相当于游泳池一样,放进去非沉底不可,就算她水<img src="" />好淹不死,那也只能算游泳,不算洗澡。而如果用淋浴,凭她这娇小玲珑的身体,被水流冲进下水道的可能<img src="" />极大。他和她都不敢这样冒险。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水在眼前,却近之不得,纸音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东抓西抓。北冥也想到她掉进咖啡杯里的情景,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你等我一下!”他把她放到洗面台上,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底蓝色图案的圆盒子。 纸音认得,那是她装便当的饭盒。咦?他是想用这个做她的浴盆? “厨房里只有这个大小合适,不会淹到你!”他说着,在盒子里放进热水,调好温度,怕她不方便,又打开洗发<img src="" />和沐浴<img src="" />,各自在一个小碟子里倒上少许,“好了,你先洗澡,我去弄些东西吃!” “哦……谢谢……”在饭盒里洗澡,真是天下奇闻了! 北冥也看看纸音苦着的一张脸,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转身走了出去,随手轻轻地带上浴室的门。 纸音叹着气,把身上的衣服脱掉,钻进了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而,等她洗完澡,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身上原来那套衣服被咖啡浸过,不洗净是不能穿了,可是,她又没有其他的衣服可穿。 晕!这可怎么办!家里有男生出没,她总不能这样跑出去吧? 虽然裸奔似乎挺时尚的,可是她还是不敢哪! 纸音正急得出汗,突然发现浴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她吓得立刻藏进水中,惊恐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天啊,不是那男生要闯进来吧?自己不是引色……色狼入室了吧! 门缝里伸进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的尾指上戴着一只式样独特的黑色戒指。那只手把几块布状的东西放在门边,然后缩回去,门又关上了。 纸音屏住呼吸等了几分钟,终于忍耐不住跑了过去,拾起那几块布一看,咦?居然是一身小小的衣服,粉色的吊带衫,白色的五分裤,裤脚上是粉色的绣花,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有点面熟呢!她脑筋一转,想起来了,这是她的玩具泰迪熊的衣服! 虽然抢泰迪熊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当暴露狂人吧! 纸音很感激北冥也的细心,在心里对泰迪说了声抱歉,迅速地把衣服穿上。唉!即便是玩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大了两三号,显得肥肥大大飘飘荡荡的。 她拾起自己先前穿的衣服,在牛仔裤的口袋里<img src="" />了<img src="" />,掏出里面的东西。 不得不佩服安丽丝夫人了,她不仅把自己变成小不点,连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同比例变小了,手机、钱包、证件、钞票、钥匙……全部缩小十倍,别人就算用放大镜都不见得能看清楚。 望着这些小东西,今天受到的全部委屈都涌上心头,纸音眼睛悄悄地湿润了,真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就算不敢告诉他们自己的遭遇,听听爸妈的声音也好啊…… 她按着手机的按键,显示屏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变小了所以不能用,还是因为中午被冰咖啡泡坏了。 唉!算了!这手机就算能用,用没电之后也等于报废了——充电器又没跟着它一起缩小!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拾起衣服发愁,得想办法洗出来,要不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北冥也在浴室的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静纸音,你好没?” “好了……啊~~~” 又是这种高分贝的尖叫!北冥也被叫得心惊<img src="" />跳,迅速闯进去。只见静纸音趴在地上,呈一个“卍”字。 他急忙把她捧起来:“怎么了?” 纸音揉着脑袋,眼泪汪汪:“我……我要洗衣服,想爬到上面开水龙头,没留心掉下来了!”真是悲哀!她现在已经成为废物了,连这几件衣服都洗不动。 “我来吧!” 北冥也有些怜悯地将她放在自己的肩头,把那几件小衣服放到洗面池漂洗,然后拿到阳台上去晾。纸音就像松鼠一样坐在他的肩上,从浴室晃到阳台,又晃到厨房,直到他把她放到餐桌上。 晚饭是北冥也煮的一碗面,他找了一个小碟子,夹了一箸面放进去,又用汤匙舀了一点汤,把一对用方便筷子削成的短筷放在一边,然后把碟子推到纸音面前:“今天太晚了,暂时就吃这个吧!” 纸音都饿昏了,趴在边上喝了两口汤,然后抬起头喃喃地道:“我小时候喂的猫就这样吃饭!” 北冥也忍不住轻轻一笑:“你先将就着用,明天有时间,我们去商店给你买专用的!” 纸音往嘴里塞了一<img src="" />面,边吃边叹气:“这世界上的东西,我还能用什么?没有我这个size的!” 北冥也点头:“的确不太好找,连婴儿用品你用着都嫌大!不过刚才我用你的电脑上网简略地搜索了一下,发现可以去人偶店买你的衣服和用品。” “上网?”纸音眼睛突然一亮,“我怎么忘了这事,一会儿咱们网络搜索下,看看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倒霉的!” “好的!”北冥也笑笑,“不过,我想你可能会失望的!” 他刚才在网上简略地搜了一下,除了看到很多育婴和宠物喂养的介绍,也确实找到了很多关于把人变小了的网页,不过都是小说、童话、动漫、电影、电视剧,并没有找到真人版现身说法。但是,这里面倒是有很多关于养育这种小不点儿的专用知识,比如刚才他拿玩具衣服给她穿,用小碟子给她吃饭什么的,就是在一部日剧里现学来的。 生活不能自理3 两人各自吃面,纸音吃得比猫还少,没多一会儿,就宣布吃饱了。然后坐在餐桌上,睁着毛茸茸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北冥也。 虽然这是个小不点儿,北冥也被盯得很不自在,他伸出一个指头,推着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然后三口两口地把面吞下去:“好了!” “那我们去查资料吧?”纸音满怀期待地问。 “好!”北冥也答应着,简单收拾好餐桌,把她带进客厅。 此时夜已深,从她的窗子看出去,可以望见对面银星大厦的灯火。北冥也谨慎地拉好窗帘,然后把她放在电脑桌上,将笔记本电脑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你自己先玩可以吗?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纸音举着小手在笔记本上比了比,虽然有点吃力,可是用鼠标、按键盘都没问题,她有点开心,终于找到一件自己能做的事情了! “可以的!”她在笔记本的键盘上踩来踩去,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搜索命令,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这运动量可不小,她忙活得满头大汗,太适合减肥了。 北冥也看着纸音像蝴蝶一样在键盘上飞来飞去地跳舞,再一次感叹世界真是奇妙无比,他微微笑了下,放心地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到需要的东西,走进浴室。 水温调得很高,热热的水洒在他的身上,十分的舒服,奔波一天带来的疲乏似乎都被水流冲走了,随水化开的,还有心底的一些沉重往事——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个从来没有快乐的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厌倦了身边的一切,包括自己。这次来到天使镇,就是为了逃避过去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最起码,要学着喜欢自己! 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便碰上这种说不出的囧却又令人忍不住发笑的事情。如果不是静纸音那小不点儿活生生地坐在面前,会说会笑会思考,他绝对绝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魔法,还有魔法师,而且这些魔法师还很邪恶、很闲、很无聊,所以才会幼稚地做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报复行动。 笑意悄悄爬上他的俊颜,原以为,他已经是这天下最郁闷的人了,可是碰到倒霉的静纸音,他才知道,自己的烦恼,也许<img src="" />本算不上什么。 浴室水汽弥漫,镜子上也蒙着水雾,他健美的身形映在镜子里,却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关上喷头,北冥也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想:这个天使镇,也许会很有趣呢! 他换好衣服,从浴室出去,发现静纸音正津津有味地趴在桌子上看《名侦探柯南》,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呵呵,这小家伙,现在就开始学习人家的经验了啊! 他走过去问:“好看吗?” “还好啦!”纸音兴致勃勃地说,“我刚发现,原来当小人儿,也可以这么有用!”瞧瞧人家柯南有多厉害,连大人都不是对手,她要是能有柯南一半儿的本事,就算当一辈子小人儿都没关系——因为她当大人的时候,都没有厉害过呢! 北冥也笑着坐到电脑前,他发现这小不点儿还挺可爱,<img src="" />格豁达,适应角色也快,换成另一个人,碰到这种事,还不哭得要死要活啊! “你们不是一个型号啊!他变成一年级小学生,你变成一支小铅笔!” 纸音撅起嘴巴,这家伙,不揭她的伤疤会死啊!她鼻端闻到淡淡的香皂味道,不由回过头去,发现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色无袖背心,肌<img src="" />紧实的手臂放在桌上,下巴放在手臂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漂亮有神,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纸音的脸有点发烧:真是的,这男生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她挥起小手,在他挺直的鼻尖上打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干吗打人?” 她不好意思地跳起来:“好啦!今天不看了,我要睡了!”想了一想,又乐观地说,“也许睡一觉,明天早晨就会变回来了!” 提到睡,现实问题又来了,这个家里只有一张床,他们怎么分配?她捧着脑袋思考。 北冥也看出她的为难,说:“我睡沙发就好!” 人家主动提出睡沙发,纸音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那……那不可以!你个子大,沙发短,睡着很不舒服的!” “那么我睡地板!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冷!” “不不不!你睡床好了!床对于我来说,太大了,浪费空间!”这是最合适的安排,她随便搭个窝就可以睡得很好,他可没这方便条件! 两人又讨论了几句,北冥也不再坚持,同意了她的提议,把行李箱提进这间公寓唯一的卧室。 “你可以把我的衣服全放在右边的衣柜,左边的衣柜放你的衣物!”纸音坐在床头上,看着他整理行李和床铺,“还有,衣柜下面的格子里,有新的床单、床罩、毛毯和枕头,你可以用!” “好的!”北冥也答应着,找出她说的床具,一一换上。铺床单的时候,放在床一侧的一只琴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我的吉他!”纸音回答。提起这个,她的心脏就隐隐地疼,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可以说都是因吉他而起的,当然,还有那个拽到天上去的简约! “你会弹吉他?”北冥也有些惊奇,“我可以打开琴盒看看吗?” “嗯。”纸音点点头。 这是一只为弦长650mm的标准古典吉他量身订做的专用琴箱,黑色仿皮的面料,厚衬把手,打开之后可以看到<img src="" />致长绒毛的内里,附带丝质刺绣的保护布。 琴箱里面,放着一把DIY的木吉他,<img src="" />制的手工吉他朴实端庄,没有太多的装饰,造型普通,用的也不是特别名贵的木料,面板是云杉的,背板侧板和琴颈是桃花心木的,指板和琴桥是玫瑰木的,经过高抛光处理,漆面光滑。不过,北冥也看得出来,这把吉他虽然用料大众化,在细节方面却做得相当的考究,比如,<img src="" />坡的云杉容易取材,而做这把吉他面板的云杉,却是生长在阳坡,行家都知道,阳坡云杉的音色更为清透明快。 吉他看起来使用很久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琴身非常干净,一点伤痕都没有。北冥也把它拿出来,弹了弹,音质优美纯净,手感极佳,弹奏起来非常舒适,不禁称赞一声:“不错!” 一把DIY出来的吉他,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是我小时候,我爸爸给我做的!”纸音听他称赞自己的琴,很开心,“你也喜欢弹吉他?”俗语说得好,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她从他抱吉他的姿势和试音的指法上就看出来,他对吉他绝不陌生。 “我只弹过几天,不算会。”北冥也笑笑,“你爸爸是职业的吉他手?” “不是的!他是政府公务员,比较喜欢弹吉他,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教我一起弹了!”纸音笑着说。 在家的时候,每天晚饭后,她和老爸都要带着吉他去河边练琴。夕阳下的河畔,一大一小的身影、父女二人专注的神情、美妙的乐曲…… 想起那些温馨的回忆,纸音心里升起淡淡的惆怅,这辈子要是变不回来,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也就基本告别吉他了! 北冥也似乎能体会到她的感受,小心地将吉他放回琴盒,锁好。然后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衣物一件件地挂到衣橱里面,有一个黑色的手机从衣物堆里滑到了床上。 他随手拾起手机,习惯<img src="" />开机查看,上面显示有好多未接来电,全部是同一个号码,不禁皱了下眉,随手按下关机键,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整理衣服。 纸音好奇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她认识他好几个小时了,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可是刚才皱眉的样子好冷淡,好像室内的温度都降下来了。 北冥也找来一个<img src="" />美的巧克力包装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铺进去,踌躇了一下,从衣橱里找出自己一条淡黄色的绒毛围巾,折成合适的尺寸铺满盒子,又在上面铺上一条白色的亚麻手帕,再想法子弄了一只小枕头和小被子布置好,然后捧着静纸音送到盒子前:“今天先勉强睡一夜好吗?明天我们去买新的!” “好呀!这已经很好了!”纸音在她的“床上”走了走,软软的感觉非常舒适。她高兴地说:“谢谢你,北冥也!幸亏今天碰到你,要不然啊,倒霉的我现在不一定在哪个垃圾堆里被老鼠欺负呢!”虽然这点地方连猫猫都住着挤,可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却又安全又温暖。 北冥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不会那么惨的!那只黑猫不是说,安丽丝夫人还送了你一个祝福吗!”这小家伙,坐在小窝里,和养了只小宠物一样,不过她可比宠物好玩多了。 “真是这样哦!”纸音也笑了,“变小虽然倒霉,可是碰到你却又很幸运,这大概真的是安丽丝夫人买一送一的诅咒加祝福吧!” 她躺到“床上”,北冥也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把盒子捧到角落里放好,自己也爬上床:“纸音,我现在关灯,你怕吗?” “不……不怕!” “那么我关灯啦!如果怕,你喊我!”北冥也把灯关掉了。 室间顿时变黑了,好在有淡淡的星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光线虽然幽暗,却不吓人。 静纸音这一天过得太“刺激”了,她心绪烦乱,一会儿睁眼睛,一会儿闭眼睛,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向右转,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北冥也,你是到天使镇来读书的吗?”她悄悄地问。 “嗯。刚要转学过来。” “你要转到哪所学校?” “我还没想好!” “哦!”纸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樱雪高等学园的学生,明天是我们新学期开学报到的日子!” 北冥也静了片刻,在床上转个身对着她的方向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啊!”纸音唉声叹气,“我这个样子,可能只好休学了,可是休学之后,又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和妈妈!” 北冥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无从回答。 黑猫的恶毒诅咒 高二D班正在安静地上自习课,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名帅气拉风的男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手绘着洋洋洒洒的白色涂鸦,黑色的长裤,胯部松松地系着一条金属质感腰带,长发染成稀有的深蓝色,飘逸而炫目,凌乱的发丝拂出几分不羁、几分叛逆。 这个男生的出现,引起高二D班学生的一阵小骚动。 “是简约!他又来了!” “好奇怪,最近他怎么天天来咱们班?” “也许有人得罪他了……” “没准儿是喜欢上你了,嘻嘻……” 视线乐队的简约是樱雪高等学园的超级偶像,这几天,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高二D班,不能不引起班上同学的猜测。同学们交头接耳,男生还好,只是表示诧异,女生们却大都犯着花痴,盯着简约猛流口水,如果不是在上课,非尖叫着冲上去要合影签名不可。 简约站在门口,大家的议论全部传入他的耳朵,他却没有理睬,目光扫过教室,中间一排正数第四个座位,仍然空空如也,书桌上没有书本纸笔,椅子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底下,显然很久没有人坐过了。 已经开学一周了,这个位子一直都是空着的! 二十多天前,他就是从这个座位上,把那个懵懵懂懂的女生拖进视线乐队的训练场地,七天之前,他又目送她强笑着离开那里。当时,他还以为,她会哭的——脸上装得很无所谓,但是眼睛里却有太多的不舍,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看到脸上的泪水吗? 一起排练的半个月,她努力地学习电声吉他,用心地和他们配合,那么期待在迎新生庆典上和大家一起演出,然而在登台之前,他们却很 “客气”地请她离开了,这真的是件很羞辱人的事情。 其实视线乐队替下她,并不是因为她的吉他弹得不好。相反,虽然她在吉他弹奏技巧上还不够完美,但乐声自然纯净,充满着灵气,听起来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平心而论,简约对此也不是没有内疚,然而,如果事情可以重新来过,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乐队的主音吉他杨霆上个月被查出患了血癌,迎新庆典的演出,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登台了。 “同学,你们班的静纸音,今天仍然没有来上课?”他问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 没想到简约会和自己说话,那个女生有点受宠若惊,急忙回答:“没、没有,她好像请病假了。” “哦!谢谢!” 静纸音病了?是因为被替下来的事想不开,气着了吧?女孩子果然都是小心眼!可是那也没必要不来上学啊,真是太脆弱了! “简!” 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简约回过头去,望着那个穿着火色衣服的高挑女孩:“雷蕾!有事吗?” 雷蕾走到他的身边:“今天,仍然不排练吗?” 简约“嗯”了一声。 迎新庆典之后,杨霆又回到医院接受治疗去了,乐队现在就剩下一把节奏吉他、一个爵士鼓、一把贝斯,当然也可以排练演奏,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乐队。 雷蕾目光深沉地望着他:“你还想找那个静纸音回来?” “也许吧!”简约也不确定自己找静纸音做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她因为被从乐队换下而不来上课,那么,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偌大个樱雪,会弹吉他的人很多,比静纸音弹得好的大有人在,你为什么一定要她?”雷蕾口气不善地质问。 简约面色冷了下来:“听起来,你对我很不满意?” 雷蕾咬咬嘴唇:“我只希望,你这个决定,是没有私心的。” 简约把双手<img src="" />在口袋里:“雷蕾,你是来找我吵架的?” 雷蕾高傲地扬扬头:“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静纸音回来,那么,我退出乐队。” 简约看看她,淡淡地说:“随便你。” 这句话令雷蕾措手不及,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走?你居然让我退出乐队?” 简约脸上带着几分漠然:“雷蕾,大家是多年的朋友,我绝不会强迫你如何——无论你是想留,还是想走,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雷蕾举起一只手向他脸上挥去,简约抓住她的手腕,脸上隐隐有了怒色:“雷蕾,你不要太过分!” “简约,你混蛋!”雷蕾挣扎着去踢他。 简约轻轻将她推到一边,喝道:“你闹够了没有!”他不明白,雷蕾一向高傲冷漠,现在是发什么疯了,居然对他又打又骂! 雷蕾忽然哭了:“简约,你混蛋!高一时成立乐队的时候我就在,现在你有了新的人选,就要踢开我!” 没错,视线乐队浸透了全体成员的心血,但是她对乐队的热爱,却比任何人都炽烈,因为,只要乐队在,简约就在!乐队成立一年多来,她一直不离不弃地追随在简约的身边,刚才她只是随口拿退出乐队来威胁他,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挽留,真是无情得令她心寒。 简约头疼地看着雷蕾,他比谁都冤,明明是她自己要走,现在却反过来责骂他,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简约和雷蕾在门口的一举一动,全落在高二D班全体同学的眼中,大家看得又兴奋又好奇:特大新闻,视线乐队闹内讧,两大主力当众打架,为情?为仇?貌似还有本班女生掺和其中,真是超级大八卦耶…… 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一个清秀俊雅的男生很安静地看着书,班级门口的热闹显然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穿着做旧的牛仔裤,一件黑白条纹的贴身T恤,外面是短款的休闲外套。阳光洒在他的发上,闪烁着碎金般的光泽。 “喂——”他的怀里响起一声极低的呼唤。 男生立刻拿书本遮在前面,微微低下头:“嗯?” 在他上衣内里的口袋里,偷偷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你坐直一点啊,我看不见啦……” 男生轻轻地把那小脑袋塞回去,压低声音说:“不要伸头出来啊,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前面有同学挡着,我看不见!”男生衣服左<img src="" />部位的两个气孔处,一对乌瞳骨碌碌地转动。 “不要看啦!我们回家了!”男生拿起书包,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与简约和雷蕾擦肩而过。 这两位,不用问,就是北冥也和他捡的新“宠物”——倒霉的静纸音。 两天前,北冥也正式来到樱雪高等学园读书,而且特意选择静纸音的班级,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是: 一来是可以带着纸音一起上课,不管她是大人还是小人儿,他都不想她功课落下太多。而且樱雪的校长是美国人,学校管理风格很欧美化,校风比较开放,例如,除了极特殊的日子,对学生们的着装不做要求,这样一来,他可以选择合适的衣着,把她带在身上就方便得多了。 二来,静纸音现在长能耐了,居然不肯做个安分守己的小不点儿——她现在整个一女孙悟空,居然还会在大小之间来回变化,而且不挑时间地点,好几次都差点引起混乱,所以他不得不随时监管,以防任何可能发生的不测。 幸好他们在一起上学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她的这一本领,经过七天的大小意外,北冥也总结经验教训,终于可以处变不惊地防止静纸音突然变形出来吓人,有效率80%以上…… 那天早晨,静纸音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一直期待的事情<img src="" />本就没有发生,世界还是那么大,她还是那么小,极度失望之下,忍不住趴在自己的窝窝里开始哭。 北冥也被她的哭声惊醒了,盘膝坐在她的身边,安慰着:“纸音,你不用难过,一会儿我们再去找那个黑蝉街,说不定运气好,会碰到哦!” 纸音抽抽噎噎地抬起头:“你见过世界上有比我运气还‘好’的么?” “这个……是不多见!”北冥也承认,“不过,总得试试啊,今天找不到,明天我们再去,明天找不到,后天再去……安丽丝夫人总有露面的一天!” “那要是一直找不到呢?”纸音眼睛红红地问。 “就算找不到也不要紧,黑猫不是有说,只要你能达到安丽丝夫人的条件,就可以变回来嘛!” “可那死猫<img src="" />本就没说是什么条件,就算说了,你看看现在的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哭归哭,纸音对自己还是有很清醒的认识。 “不要紧,我来帮你!”北冥也慨然说。这件事情虽然很麻烦,可是,这小家伙太弱小了,对她来说,世界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危险的,就算被老鼠咬一口,都可能造成重大残疾……本来就小不点儿了,要是再缺胳膊少腿的,她就真的没勇气活了吧?算了,就当自己收养了一只“宠物”好了。 “那可能要很久,我会拖累你的!”她现在属于不能“见光”的人,养她和养猫狗鱼鸟这类东西可不一样,难度太大了。 “不会!”北冥也笑笑,“放心,在找到合适的办法之前,你可以信赖我!” “谢谢……谢谢你……”纸音雾气弥漫的眼睛里,充满着感激。唉!她再委屈郁闷也于事无补,还是认命吧!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生活,大的没有“育婴”经验,小的也没有当婴儿的习惯,在很多现实问题面前,两人一时都有种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的感觉。 不过,北冥也做事极有条理,他先安排两人的早餐,简单收拾房屋,然后选择合适的时间打电话给纸音的班主任,帮她申请病假。再然后,进入观摩学习的时间。 两人趴在电脑前,开始看动画片、电影、电视剧,全是搜索来的关于人突然变小或者干脆就是小人儿的故事。看完众多片子,北冥也十分感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的潜力和智慧真是无穷大,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都想得出来! 在片子里,他们学会了太多的知识,类似去人偶店为纸音买衣物用品、餐饮洗浴应注意什么、怎样解决如厕难题……这类的生活问题都是小经验,几乎所有片子给出的解决方法都差不多。真正令二人受益的,是这些片子里,传授了非常多的生存技巧,比如:怎样做才不会被人发现、被人发现如何掩饰、如何不暴露身份又让家人朋友放心、怎么处理各种突发危险,以及如何应付意外……真是应有尽有。 要是照这种<img src="" />神学习借鉴下去,成为袖珍小孩儿养成专家都指日可待。 眼看着天色又暗了下去,不知不觉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在电脑前度过了。北冥也看看表,快晚上七点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纸音,天使镇有什么好的饭店吗?” 纸音坐在电脑前揉着发疼的眼睛,对于她来说,电脑的画面太大了,和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离公寓不远,有一间江南小馆,厨师手艺超赞,菜烧得清淡美味!” “那么,我们就去江南小馆。”北冥也边说边走向卧室。 “我也去?”纸音迈着纤细的小腿,一溜小跑地跟在他的脚下,“还是你一个人去比较好,我在家等你回来!”虽然一个人在家会很害怕,可是她更不敢想像自己坐在餐馆里吃饭,然后引来万人围观的情景。 “是啊!你又不能一辈子不见人,我们学了一天的理论知识,现在进入实习阶段!”北冥也脱下身上的无袖背心,露出结实健美的上身。 “喂!”纸音慌忙用两只小手捂住眼睛,“有女生在耶!” 北冥也好笑地伏下身,两<img src="" />手指在她细嫩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我要换衣服,你跟来干吗?” “习惯了嘛!”纸音撒腿跑了出去。他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不知道怎么搞的,离开他稍远一点都觉得惶恐,仿佛没有他在身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随时会有她不能承受的危险降临。 唉!一定是人变得这么小,胆子也跟着变小了!纸音坐在地板上,沮丧地想。 北冥也换好衣服,将她捧起来,指着外套里层的口袋说:“以后外出,这就是你的家了。你要乖一点!” “我这样不会被发现吗?”纸音有些紧张地问。 “不会的,你比一只手机也大不了多少!只要旁边有人的时候,不说话就好!”他把她放进衣袋,换上鞋子走了出去。 这个口袋在北冥也的左<img src="" />位置,从纸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巴和弧度优雅的唇,但是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那“怦怦”的声音,仿佛从悠远的空间传来的鼓音,不见得有多么澎湃激昂,却充满着神秘、宁静、安全和力量。 黑猫的恶毒诅咒2 北冥也和静纸音是在江南小馆的雅座用餐的,没有引起任何麻烦,餐毕,两人决定去超市买东西,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超市居然会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差点被吓出心理障碍。 天使超级市场是中小型超市,北冥也在这里采购了很多物品,从生鲜食品,到日用商品,装了满满的两袋子,结账后,向出口走去。 两个穿制服的警卫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客人,请你到警卫室一下!” 北冥也微微一怔:“什么事?” “请您配合!”两名警卫没有解释原因,反而一左一右架住北冥也的手臂,仿佛怕他逃走一样。 北冥也脸上隐隐有了怒色:“你们想做什么?”双臂一震,也不见如何用力,便将两个警卫甩了开去。可是“呼啦”一声,又冲上来四个警卫。 北冥也慢慢地把袋子放在地上,冷冷地说:“你们,想打架吗?” 值班经理从旁边走过来:“我们怀疑你偷了超市的东西,请你配合检查一下!” “什么?我偷东西?”北冥也差点被他们气笑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经理很严肃地说:“你应该知道,每家超市都安装监控摄像,顾客如果在超市有不轨行为,是瞒不过摄像镜头的!” “所以,你们在镜头上,看到我偷东西了?”北冥也冷静地问。他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真的很想照着这经理的大饼脸来上一拳,可惜从小受到的教育令他仍然努力克制着自己——唉!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他就算想做个全新的人,可是这些东西改变不了! 走神的几秒钟,他已被众警卫簇拥着拉进了警卫室,两个购物纸袋也被拎了进来。 事已至此,北冥也索<img src="" />坐在警卫室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他倒要看看如果搜不出东西,他们如何收场。 纸袋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拿出来,与购物票核对:牛<img src="" />、面包、蔬菜、咖喱、香皂、沐浴<img src="" />、洗发<img src="" />…… 一个警卫从纸袋的底层拿出一个<img src="" />美的纸盒,兴奋地说:“在这里了!” 北冥也<img src="" />本就懒得理他,那盒子里装的只是纸音在玩具区挑的几套玩偶服装而已。 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有小吊带、小篷裙、小毛衣、小卫衣、小外套、小长裤、小袜子、小靴子……还有与服装搭配的小发卡、小包包、小帽子、小蝴蝶结……颜色也漂亮,粉色、浅紫、浅橙色、水晶蓝和白色,全是小巧玲珑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北冥也冷眼看着。 专业玩偶商店的玩偶和配套用品,价格都是极高的,有的限量版甚至比成人名牌产品还要昂贵,而超市的产品以大众化为主,盒子里只是几件普通的娃娃衣服,总共也没有多少钱,这些蠢材,难道认为他会为了这点儿钱,而偷玩偶衣服? 警卫们检查着小衣服上的标签,没发现什么不正常,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经理对北冥也说:“请你把衣服脱下来检查!” 这句话真的把北冥也激怒了。他冷冷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想搜我的身?” 经理指指墙壁上的一排监视仪,吩咐:“回放一下,让他看看!” 一个警卫立刻输入几个命令,其中一台监视仪的画面飞速向后倒退,退到一定时间,定格片刻,开始按照正常速度播放。 画面上,北冥也推着购物车走过一排排货架,不时地挑选商品放进车里,渐渐地走到玩具区,停住脚步,开始在货架上挑选玩偶服装,并不时地低下头,手放在<img src="" />前鼓捣什么。 北冥也恍然,那只不过是他拿着小衣服在给纸音看,可是在监视仪的画面上,这个动作绝对诡异,纯粹是在往怀里塞东西,难怪会被警卫们认为是小偷! 看着北冥也一脸的苦笑,经理很得意地说:“希望你能向我们证明你的清白!” 警卫们又凑过来:“请脱下衣服让我们检查!” 北冥也凛然如冰:“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别说纸音还在口袋里,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任人侮辱。 警卫被他的气势震住,一时之间竟然谁也不敢伸出手去。 纸音在北冥也的怀里,感觉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自己也吓得魂都要飞了!如果真的搜身检查,她绝对逃不过被曝光的命运。可是,事情也不能这样僵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头晕目眩、全身发热、手脚发麻,抹着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她突然发现有一件事情,非常的不妙——完蛋了,不是被吓得脑溢血了吧? 外面,四名警卫狞笑着伸出手,两名准备去抓北冥也的手臂,一名准备抱他的腰,另一名的手伸向他的外套。 北冥也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不想打架,然而,如果他们敢掀开他的衣服,他绝对、绝对会打断他们的骨头! 这时,警卫的手指已经触到北冥也的衣襟,北冥也的拳头也已经蓄势待发,看情形,只要再过01秒的时间,警卫室便会一场大混乱,然后便会有人受伤,或者还会惊动警察……再然后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警卫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呀~~~” 这声音就在近距离产生,尖利高亢,比火灾警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封闭的室内形成极大的杀伤力,警卫室全体人员第一个动作都是紧闭眼睛捂住耳朵。 在所有人里,北冥也是离那声音的源头最近,但却是受刺激最小的。因为这声音他非常熟悉,正是静纸音独创的“魔音攻杀”,在没有<img src="" />神准备的情况下,她此招一出,几乎可以全员秒杀! 他很快回过神来,发现静纸音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上。他急忙伸手去捧,却发现已不能和过去一样,把她捧在掌心——静纸音本来才十几厘米,突然间蹿高了,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已从一个小不点儿,长成正常比例的婴儿,然后变成三四岁、然后七八岁、再然后十三四岁…… 弹指之间,她已经长大成一个可爱的少女。圆圆的小脸,弯弯的眉,乌溜溜的眼睛,红红的嘴唇,梳着一对小辫子,看上去要多正常有多正常——除了衣着清凉得过分之外…… 北冥也不知道她又发生了什么异变,本能地脱下上衣,披在她的身上。 纸音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地四下看看,发现自己身上原来穿的泰迪熊衣服全变了模样,五分裤变得比热裤还短,粉色吊带衫变成露脐的,这身装备,在夏日的海滩上都嫌短,她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叫,披着北冥也的衣服藏在办公桌后面。 这一次,她的尖叫没有引起震动,因为警卫室内在场的工作人员正齐齐张开喉咙大叫,男声大合唱,终于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少女脆嫩的嗓音。 北冥也非常同情他们,谁看到空空的地面上,突然间凭空冒出来一个清凉装少女,都非吓得大叫不可,天知道他初见咖啡杯里多出个小人儿那一瞬间,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惊呼出声! “你你你……”超市经理吓得说不出话来,见鬼了!这警卫室里阳气这么旺,鬼居然也敢出来! 黑猫的恶毒诅咒3 虽然比这离奇的事情她都遇到过了,可是纸音仍然被这种突发状况吓掉半条命,她按着狂跳的心脏,天!幸亏心理素质越来越好,不然非被现在的状况吓破胆子不可! 她稳了稳神,好半天,才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怯生生地问:“请问,这是地球吗?你们是地球人吗?” 警卫室所有人员,包括北冥也,大家全体石化。 “是……这里是地球……我们全是地球人,你……你是……”经理的声音都兴奋得发抖了。天哪!早听说除地球人之外,还有外星人,没想到今天在超市里,被他们逮到个活的啦! “原来我真的来到了地球!我来自遥远的宇宙外星系,是国王派来探访地球邻居的使者,已经在宇宙里航行了整整三百光年……”纸音一本正经地说。她目光渴切地望着北冥也,只盼望他能快点想个办法,救她脱身,最起码,拿一件像样的衣服遮体,她才好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听她满嘴胡说,北冥也都替她着急,这家伙犯什么傻呢?好不容易变回正常人了,却搞得像得了科幻电影中毒症似的! “三百光年!”值班经理和警卫张大嘴巴。三百光年相当于多少公里?他们的十个指头是数不过来的,所以也不费这脑筋,只是齐齐地发出惊叹:“您老人家地球话说得可真好!”居然还是地道的中国普通话! “我们的飞船上,有专门的语言学习装置,可以学到很多星球的语言,你们使用的语言,就是其中之一。” 超市的人员又是啧啧惊叹。 北冥也将警卫室的一幅窗帘扯下来,扔到办公桌后面:“尊敬的外星使者,入乡随俗,请您暂时披上一件地球外衣!”他不能再听她胡说了,否则非笑场不可。 纸音立刻拿起窗帘,围在腰上暂时当裙子,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了,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你们那个星球的人,长得和地球人真的很像……”一个警卫冒冒失失地说。 “我们来到地球,当然要模拟地球人的形态……”纸音硬着头皮接着胡扯,心里却急速谋划脱身的方法。 她再次期待地看向北冥也。后者苦笑了一下,谁让她顺嘴冒充外星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一个普通的女孩离开容易,可是要带走“外星球友好使者”又不引起众人怀疑,他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主意。 纸音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怔之下,定睛看去。 在警卫室的窗台上,趴着一只大黑猫,全身乌黑的毛,紫色圆眼睛,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眯成一条缝,仿佛开心得不得了,笑得花枝乱颤,全身的肥<img src="" />抖动着。 纸音迟疑了几秒,虽然她和它大小比例已经与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同,但终于还是被她认出来了——那只黑猫正是那个自称天下第一大魔法师的月影流枫,它一脸贼笑的表情,她永远也忘不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特意来看她笑话的吧?纸音的眼睛瞪圆了! 黑猫笑嘻嘻地摇摇尾巴,“喵”了一声,承认了。 纸音顿时怒发冲冠,猛冲上去。黑猫乐极生悲,一时没跑了,被她揪住脖子上的皮毛。她怒声喝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死肥猫!笨蛋魔法师!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刀呢?给我刀!今天非把你的猫尾巴剁下来!” 黑猫落在她的手里直翻白眼,在纸音看来,这是它表示非常不屑的意思。 北冥也怕纸音被它气急了,再一时冲动把它掐死,急忙过去抢下黑猫:“好了好了,尊敬的外星使者,您请息怒,咱不和地球人——咳,地球猫一般见识……” 纸音指着黑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知道,今天的事,全是这只死肥猫捣的鬼!它就会吹牛,还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魔法师,却连安丽丝夫人的魔法都不会破解!” 黑猫蹲在北冥也的怀里,“咪呜”一声,蹿上窗台,纸音抓起写字台上的台历砸过去,这死猫不但见死不救,而且还落井下石,简直比安丽丝夫人还坏几倍呢,她不揍它一顿,难消心头之恨! 俗话说,老鼠一发威,大家都是病猫。黑猫不肯吃眼前亏,“嗖”的一声,就从打开的窗户缝隙钻了出去。 “哪里逃!”纸音大喝一声,身体向前一跳,想要抓它的尾巴。然而才跃起一半,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四肢百骸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刚要低头去看,已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刹时眼前一黑。 超市的工作人员还没看明白,为什么“外星使者”会追杀一只黑猫,便觉得眼前一阵发花,然后,“外星使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一方窗帘布。 他们实在太佩服了,看看人家外星球的先进科技,瞬间转移犹如闲庭信步…… 接连遭遇意外,北冥也都已经习惯了,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快步走过去,假装拾窗帘,伸手在帘下一<img src="" />,果然<img src="" />到又缩回原尺寸的静纸音,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将她重新送入怀中。 然后他趁着超市人员呆呆傻傻顾不上他的时候,迅速拎着自己采购的商品,离开了超市。 窗外,黑猫蹲在一棵高高的树上,紫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吹着胡子,不干不净地骂大街:“死小妞!臭丫头!不但骂我死肥猫,还敢掐我的帅脖子,还要剁我的帅尾巴,看我不拍死你丫的!” 它的身边,是一只乌鸦,黑黑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紫蓝色的金属光泽。它一边用嘴梳理着羽毛,一边用沙哑的嗓子说:“月影流枫,你可真是闲得要死!” 黑猫伸个懒腰:“像我这么帅的人,闲太久了,会变成像安丽丝你一样的老怪物的!” “去死吧你!”乌鸦一翅膀将它从树上拍了下去。黑猫从树上垂直降落,在距离地面四五米的地方,身形突然发生变化,夜空中出现一名美丽的长发少年,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影像开始渐渐变淡,瞬间便如烟般消散。 乌鸦蹲在树丫上,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喃喃自语:“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玩,就大家一起玩……” 螳臂当车的倒霉公主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挂在远处高楼的间隙,晚霞绮丽如梦,天地间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银星公寓六楼,简约站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看夕阳,心绪异常的繁乱。 键盘手转学,主音吉他杨霆住院,节奏吉他雷蕾发神经退队,视线乐队里只剩下他和爵士鼓李剑,这标志着……乐队快要解散了吧? 视线乐队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一年多来,创造了无比辉煌的成就,成为樱雪学园创建以来最出风头的乐队,然而,这并不是他的目标,他的梦想,是让视线成为天使镇的传奇! 天使镇是著名的高校园区,大大小小的学校数也数不清,从幼儿园到一流的大学,应有尽有,学生足有几十万人,云集了各行各业无数的高手。 仅以流行音乐领域来说,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有学生自发组织的乐队,而这其中,尤以火焰、浮力、巅峰最有名,被称为天使镇的三大魔音。另外,还有一支曼珠沙华女子乐队,以妖异另类的风格,在天使镇流行音乐界异军突起,风头之健不让三大魔音。 多年来,天使镇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在每年圣诞节狂欢夜的晚上,都会有无数的流行音乐爱好者在天使广场上聚集,天使镇各大院校的流行乐队将会在这里进行圣诞演出——名为演出,实际上却是所有青春热血的少男少女们用音乐为武器进行的一场PK。 这是一场全凭实力的音乐对决,没有组委会,没有奖金,评判的标准就是全体观众的狂欢和尖叫,而在比赛中胜出的乐队将得到天使镇流行音乐界至高无上的荣耀——满怀音乐梦想的少男少女们无比的敬仰和尊崇。 去年的圣诞节,视线乐队成立不足四个月,便以黑马之姿成功闯入最后的决战,可惜最后却败给了火焰乐队,灯火阑珊下,视线全体成员在星光下发誓,在次年的比赛中,定要一雪前耻。 往事历历在目,誓言犹在耳边,可是,视线乐队却已将分崩离析——当时,每一个人都不会料到,风光一时的视线将会是这样黯淡收场吧? 夕阳渐渐沉下,晚风有些凉,简约正想回到室内,风中传来一阵熟悉的乐声,他立刻停步,凝神倾听,是吉他曲《泪》。 小夜曲的风格,悠扬的曲音美妙多彩,全曲十六小节,以六条弦的交替弹奏表现出吉他音色的多姿多彩,宁静祥和是古典吉他名曲《泪》的特点。虽然曲名是《泪》,但曲子原本并不悲伤,而是表现孩子般的纯真可爱。 然而此时,随风而来的音乐,在宁静温暖之中有着挥之不去的伤感…… 简约靠在阳台上,侧头向乐声的来处——对面的风信子公寓——望去。 风信子公寓六楼一个阳台的栏杆上,倚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遥望着落日,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慢慢地拨着琴弦。 黄昏,昏黄的光线为那个弹吉他的少女营造了一种朦胧的意境,光影的明暗变化,令他觉得是在欣赏一幅油画,心灵深处忽然升起一种原始质朴的感觉,无法诠释,无法渲染,无法表达,却,不想旁观…… 他屏住呼吸,几秒钟的时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静纸音抱着吉他,倚在阳台上闷闷地弹着,现在的她,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身高体重三围和没有变形之前一样——然而,她并不知道这种正常形态能维持多久。 北冥也坐在房间里,静静地倾听。她的吉他声中不加掩饰的失落和忧伤,令他微微皱起了眉:把一首悠扬的曲子弹成这个调调,她的心里,一定很郁闷吧? 可是,他的郁闷并不比她少啊! 古语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他们两人终于知道,古人“诚不我欺”! 每天,她都会变形一次,不一定在什么时间,也不一定是在什么地方。个头突然就会凭空蹿高,瞬间变得跟个正常人似的,然后这样的状态也不一定维持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两个小时,总之是在出其不意之间,突然又缩小回去,神出鬼没的,着实惹出几场乱子。 两人经历了几次惊心动魄的救场,开始痛定思痛,闭关仔细总结。纸音终于发现,每次身体一出现异常发热、四肢麻胀的感觉,不用问,肯定是要变形了! “下次,我一觉得情况不妙,就喊‘纸音变形’,然后你就迅速找人少的地方掩护我……”纸音总结经验,提合理化建议。 还“纸音变形”,真会苦中作乐啊!北冥也无奈地笑笑:“嗯!我会随身帮你带着衣服的!” 她每次变大,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以相同比例变化,所以每次出现都不一定是什么奇装异服——现在的季节还好,过些天温度降下来,要不冻坏才怪呢!唉!他一向认为自己修养很好,现在也不禁认为那些邪恶的魔法师简直太缺德了!他们纯粹是存心折腾静纸音玩的。 虽然随身带着“变形金刚”很危险,可是他们也不能怕出状况,就从此足不出户啊! 昨天,是他们去樱雪上学的第一天,纸音在他的口袋里一直老老实实待到放学,直到他走出校园才“每日一变”。幸亏他训练有素,提前一秒将之藏进路边的矮墙后面,然后飞快地从书包里抽出一条宽松裙子塞过去,这才有惊无险。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二十分钟,她又在公交车上突然缩小,北冥也又及时将她收回去——不过,他决定从此不乘公交车了,车上人太多了,她差点被人踩到! 今天的情况比较好,北冥也早早就赶回家了,纸音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突然变大。不过,北冥也按一个人一个宠物的份量准备的晚餐,很明显不够两个大孩子吃的,于是他只好自己吃泡面。她变小的时候,饭量也小得可怜,每次吃面条只吃两<img src="" />,吃米饭最多十几粒,吃鱼吃<img src="" />都比豆粒大不了多少,他真担心她会营养不良。 纸音弹了一会儿吉他,觉得无聊起来,走回屋子。 “不弹了?”北冥也问。 “嗯,我怕一会儿变小,来不及逃跑,被吉他砸死!”纸音回答。对于她来讲,万事还是慎重一些好! 听她说得如此悲惨,北冥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帮她去拿琴箱。 纸音把吉他放回琴箱的时候,看到北冥也放在床上的手机,正闪着有电话打入的彩光。 “你又有电话了!”她提醒他。 北冥也拿起手机,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关机。 螳臂当车的倒霉公主2 纸音好奇地看着。这个手机总是有电话打进来,他却从来都不曾接听过。 事实上,她跟北冥也越熟悉,便越感觉到他的神秘。他英俊,一身傲骨却本<img src="" />善良;他为人低调,不喜欢说话,却温柔细心,考虑周密,而且似乎什么都会,什么困难都难不住他;他彬彬有礼,举止间有说不出的优雅,仿佛就是一位王子,然而沉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不经意地飘过一丝落寞…… 他从来不曾提过自己的任何事情,她除了知道他叫北冥也,<img src="" />别男,其他一无所知。 “北冥也——” “嗯?” “打电话来的——是你女朋友吧?”说不定他是因为失恋,心灰意冷之下,跑到天使镇疗伤,想要忘记往事从头来过。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不想接。” 北冥也索<img src="" />把手机后盖打开,将手机卡拿了下来,拉开一个抽屉,顺手把手机卡扔了进去。 “唉!别这样冷淡啊!给她一个机会嘛,万一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意气用事不好!” 她言情小说看多了,认定他是和女朋友闹别扭,那女孩现在很后悔,所以才会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却不能获得他的原谅——他的心里,应该也很难过吧?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她得想想怎么样让他开心一些…… 北冥也转过身,看着她,神色一如往常的平和:“我觉得,你与其对我感兴趣,不如先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噢,我知道啦!”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纸音嘴巴撅起来,她又不是爱八卦,是真的很想报答他啊!这个谜一样的男孩,看来有些受伤,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呢——即使她每天待在他<img src="" />口的位置,聆听他的心跳,却仍然无法了解那颗心里都装着什么。 “你真的知道?那么,为什么对那只黑猫那么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是要找到它,然后详细了解你的情况,找出解救你的办法,而不是把它打跑吧?” “呃——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一看到它就忍不住生气,以前都是它大我小,打不过,好不容易情形调过来,当然不能放过机会!” 北冥也是理<img src="" />思维,她是感<img src="" />思维,纸音承认他说的全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冲动。 “下次,如果再碰到它,你不要当它是死肥猫,一定要认清楚,人家的名字是月、影、流、枫,是可以决定你命运的魔法师!”他告诫她。 “你怎么知道我还会碰到它?” “它一定会来找你的!”北冥也肯定地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纸音一阵心寒,那两个死魔法师还没完没了,跟自己死磕了?正要开口询问,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 两人都是一怔,这么晚按门铃,会是谁? “你的朋友?”北冥也问。不应该啊,据他观察,静纸音孤身居住,似乎没什么好朋友,连要好的同学都没有。因为失踪这一个星期,她连问候都没收到一声。 果然,纸音摇摇头,说:“我没有朋友会在这么晚来做客,会不会走错了?” 北冥也走到门前,从猫眼向外看了看,回过头来:“确实是来找你的!” “咦?”纸音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 外面,站着一个挺拔的少年,两只手<img src="" />在口袋里,额上垂着深蓝色的发丝。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是简约! “他下午来班里找过你,还和一个女生吵架!”北冥也说。虽然纸音的表情很微妙,又气愤、又伤心、又后悔、又无奈……但他坚持认为,外面那男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她男朋友,所以,他<img src="" />本就不怀疑他和她是情侣吵架、第三者<img src="" />足什么的。 “切!谁稀罕他找我!”纸音不屑地走回屋子。下午的时候听他和雷蕾吵架,视线乐队似乎又缺少陪练了,难道他们卸磨杀驴之后,觉得不过瘾,还想再把驴僵尸杀一次? 垃圾视线乐队,一群大烂人,连做人都不会,还想做好音乐,做梦还差不多! 她就算是个十足的缺心眼吧,也不会再去受他们的羞辱。何况,她现在成为变形女金刚,追<img src="" />究底,全拜简约和视线乐队所赐! 北冥也同样回房里,既然她不乐意开门纳客,他也用不着多管闲事。 纸音坐在沙发上生气。如果说,这世界上她最想扁的是那只死黑猫,那么,最不喜欢见的人就是简约,前者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后者过河拆桥、上梯抽板、卸磨杀驴,都是一样的恶劣! 相反,直接造成她变小的原凶安丽丝夫人,她倒没那么讨厌——因为人家好歹也算恩怨分明,做坏人也是坏得光明磊落! 门铃声响了两三次,然后便停下了,想必是简约已经走了。那小子在樱雪一向嚣张,都快转到天上去了,这还是头一次吃闭门羹吧?嘿嘿! 北冥也敲敲她的头:“你笑得很傻耶!” “傻吗?”纸音立刻收敛笑容,正襟端坐,“哪有!” “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北冥也坐到沙发上,望着她乌黑的眼眸,问。 纸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件事,说起来真是我生命之中不能承受之痛!” “这么严重?”北冥也伸展长腿,坐得更舒服一些,准备洗耳恭听。 “事情要从……”虽然这件事很丢人,可纸音仍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跟他说了一遍。 提到自己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离开视线乐队的事情,她十分激愤,脸蛋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 北冥也很安静地听着,等到她不说了,才问:“事情就这样?” “嗯,后来的你就知道了。” 北冥也淡淡地说:“我当多大事呢,想玩乐队,自己组一个不就行了,何必因为别人生气。” “啊……”纸音的眼睛大睁,“你说……什么?”自己玩乐队?这也行? “没说什么。”北冥也伸个懒腰,站起来转移话题,“奇怪,你今天这样好久了怎么还没变回去?” “谁知道呢!”纸音也起来,捏捏自己的脸颊,都快两个小时了呢! “那么,帮我做作业吧!”北冥也把书本拿出来,“反正课堂上讲的内容你都听到了,有不会做的问我!” 虽然不情不愿,可是基于报恩心理,纸音仍然苦着脸坐到书桌前。唉!现在的她,身残志不坚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五科的作业都要做,他这样算不算非法使用童工? 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可就是没有人来应门。简约尴尬地站在公寓外,感觉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音乐是源自人类心底最本源的声音,从一个人的音乐,可以听出此人的品<img src="" />和修养。真的很难相信,可以弹奏出那么纯净温暖的音乐的静纸音,和门里那个长着小心眼、使着小<img src="" />子、发着小脾气的小气姑娘,是同一个人。 事情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当时再怎么样生气,也差不多应该消气了吧?就算还没想通,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嘛!就这么不上学、不见人地封闭自己,算怎么回事啊! 简约超级郁闷。作为樱雪高中的一名超优学生,别人有的,他全部拥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拥有,所以一直以来,养成了非常高傲的<img src="" />格。 便因如此,下午放学的时候,雷蕾无缘无故地发神经闹别扭,即使大家关系非常密切,他也<img src="" />本不予理会。可同样是闹脾气,对这个静纸音,他却觉得自己有点太低声下气了。 螳臂当车的倒霉公主3 他本来对她心存歉意,而且爱惜她的音乐,所以才肯放下身段,来看她并准备解释一下。来之前,他甚至都已经打算好了,不论那家伙是大吵还是大哭,他都立刻调头就走、不屑再顾,而且从此再也不觉得欠她什么。然而现在,静纸音<img src="" />本连门都不开,不论他想表现自己的风度还是自己的骄傲,都没有机会!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 简约想起孔子的这句话,脸上带了几分苦笑——他要是知道房间里的静纸音,已经名符其实地“女子”、“小人”二合一,估计就不会觉得这么窝囊了。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随她便吧!雷蕾说的也不错,樱雪玩吉他的人有的是,静纸音的吉他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一点触人心弦的感觉罢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却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穿着紫罗兰色双层长袖T恤,V形领稍低,微露里层的白边,颈上垂着一条链子,蓝色做白的牛仔裤,紫罗兰色的运动鞋,银白色的鞋带,悠闲地靠着墙壁,带着几分慵懒。 他深紫色的头发随意地散着,幽深的眼睛带着探究和好奇,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上上下下打量着简约。 虽然这人的目光比较无礼,但是简约并没有打算理会,大步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男生很感兴趣地看着简约的背影,在他快走进电梯的时候,突然“喂”了一声。 简约一顿,没有回身,头微微侧了一下。 “你是找609室吧?房间里有人哦!” “哦。”简约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不开门?”男生人长得那么漂亮,还挺八卦,“609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简约这次连“哦”都没有一声,只是回过身来,表情冷淡地看着他。 那男孩与他对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咕哝了一句:“那女孩长得那么……咳,那么像来自史前时代,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朋友!” 简约无言,这男生嘴忒损,这不明摆着说静纸音是恐龙嘛! “里面的人在装死!你只按门铃不行的!”他好心地对简约说,“我来帮你叫门!” 还没等简约拒绝,他已经开始行动,手脚并用在门上踢踢拍拍,发出“咚~~哒哒~咚哒~~咚~~哒哒~咚哒~~咚~咚哒~哒~咚咚~~~”的声音。 在他的手舞足蹈之下,单调的打门声由慢渐快,节奏起伏多姿,顿挫有力,旋律如行云流水。 简约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男孩,这……分明是爵士鼓的节奏……技巧很娴熟…… “哗啦”一声,609室的门打开了,男生正砸门砸得兴高采烈,一个没留神,巴掌差点拍在门里人的<img src="" />膛上。那人随手一抓,擒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将他向后推了几步,然后随手掩上门:“找谁?” 男生立刻用手一指简约:“不是我找,是他找!”他笑得阳光灿烂,得意地看着简约,意思是:“看我很厉害吧!果然把里面的人敲出来了!” 简约没有理他,望向门里的人,有些愕然。这并不是静纸音,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工字背心和米色宽松休闲裤的修长男孩。 他可没有想到,房间里居然会出来一位男生!而且是一副居家打扮!这是静纸音的家,不会错的!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她在阳台上弹吉他,刚才也有看到。可是这男生…… 他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是“同居”,随即又否定了。静纸音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凭他对她的了解,她可没胆子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再说,从外表看,她和这男生也……不大般配…… 平心而论,其实静纸音并不丑,她就像邻居家那个小女孩,清清秀秀,平平凡凡,就如她的吉他那样,没有灼目的光芒、没有炫丽复杂的技巧,却给人很可爱、很亲切、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甚至会让人觉得,反正是邻居家的妹妹,欺负欺负也没关系…… 只是,谁让在场的三个男孩子,都是超级耀眼超级帅的,相比较之下,邻居小姑娘这级别的,自然会被划归到恐龙堆里去。 那么,他是静纸音的哥哥?应该也不会!因为两人的外貌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或者是其他什么亲戚?简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后悔自己来得太唐突了。 门里男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事?”神情很平静。 事到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简约只得勉强开口:“请问,静纸音是住在这里吗?”心想,这男生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的!”北冥也平静地回答,“不过,她现在不在家!”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却透着不形于色的傲岸,不会让人不舒服,只是明明白白地传达两个字——勿扰。 简约的脸也冷了下来:“哦!那么,请你转告她一句话。视线乐队的杨霆,已经因患血癌,回到医院继续治疗了。开学庆典,是他的最后一次演出!”他都这样说了,如果静纸音仍然不能理解,那他也没办法了! “哦?”北冥也眉毛略扬,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停了一停,他说:“我会转告纸音的!也希望他的病快点好起来!” 简约苦笑了一下,杨霆还会好起来吗?这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两个男生彼此审视着,他们都是很高傲的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一个傲在心里,外表虽然深沉内敛、冷静淡定,但内心的温柔却被<img src="" />心地掩藏着,绝不轻易显露,感<img src="" />与理智平衡,既不会过度热情,也不会过度冷漠,于平和优雅的举止间,带着淡淡疏离。 另一个则从里到外都很傲,我行我素,虽然不会瞧不起谁,可也很难瞧得上谁。有人会说他嚣张、转,可是他<img src="" />本不屑于在乎别人怎么想,对自己高兴做的事,全力以赴,对于不高兴的,连瞥都不会瞥一眼。 那个深紫色头发的男生站在旁边,左一眼,右一眼,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 “那么,谢了!”简约说,“告辞!”又对着那紫发男生点了点头——按他的<img src="" />格,本来不会理会不相干人的,可是,这个男孩刚才娴熟的爵士鼓般的拍门节奏,让他有了一点惜才的意思。 螳臂当车的倒霉公主4 紫发男孩笑嘻嘻地摆摆手:“不用客气!我知道你是樱雪视线乐队的队长。” 简约一怔:“那么,你又是谁?” 北冥也已经将门打开准备回房去,闻言也止住步子。他本来不想理会静纸音和简约的闲事,之所以出来应门,也是被那敲门手法引起了兴趣。现在,他也想听听这紫发男孩是什么来历。 “我?我是住在楼上的邻居……”紫发男孩笑着说,忽然鼻子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喊了一声,“失火了!”推开北冥也,冲进609室内。 北冥也看到房间里冒出浓烟,同时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大吃一惊,浮上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静纸音怎么样了? 他虽然想不通房间怎么会失火,但却知道,浓烟滚滚之中,静纸音到现在一声未出,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已经变身,所以即使看到失火也不敢出声。 且不说失火会对她生命造成多大的威胁,光一想到那紫发男生闯进去,可能会看到变身的静纸音,北冥也就着急——这太有可能了!静纸音这丫头现在是霉运缠身,她身上的倒霉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发生不了的! 他紧跟着奔进了房内。 救火要紧,简约也顾不得正要离开,跟着闯进了屋子。 现在满屋子烟雾缭绕,室内能见度不高,但是却仍可看出,房间里并没有人。北冥也心中有数,纸音肯定是已经变小,发现外人闯进,所以藏起来了。他掩着口鼻,四处寻找静纸音——即使有两个陌生人在,他也要把她转移走。可是,纸音躲在什么地方了呢?现在又不能喊她…… 紫发男生和简约一起寻找火源。厨房?没火!客厅?没火?卧室?没火!所有的电器<img src="" />座?也没火…… “在这里!”紫发男孩子招呼一声,冲向阳台。北冥也和简约急忙跟过去。 浓烟果然是从阳台方向蔓延来的。 大股的烟源源不绝地从敞开的阳台窗户涌进来,弄得满屋都是,三个男孩子呛得直咳嗽却终于放了心——至少火源不在这间屋子里。 紫发男孩一边挥手赶烟,一边向外望去,透过灰白的烟雾,好不容易看清楚起火点,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北冥也和简约都伸头看去: 浓烟起自五楼的阳台。一个胖胖的女孩正蹲在地上,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用剪刀肢解一只大大的绒毛玩具狗。她的面前放着一个不锈钢的盆子,里面燃着暗红的火,有四只长长的耳朵正在燃烧着,可见至少有两只兔子玩具刚刚被火葬了。 女孩表情充满着怨恨,像僵尸在掏内脏一样,将玩具狗里的填充物一把把掏出来,扔进火盆里,火势被压得一暗,然后烟更加浓了,带着刺鼻的味道,继续向上涌来。 三个男孩心里都升起一阵寒意,不约而同想起一些鬼片镜头:<img src="" />森森的夜晚,恐怖的大厦,诡异的人蹲在角落里,火盆里烧着香蜡纸烛等物品祭鬼…… 紫发男孩“嗖”地将头缩了回来,勉强笑了笑:“好可怕的女人!” 简约轻轻摇了摇头,女人就是麻烦! 北冥也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将阳台所有的窗子关上。那女生的身边还放着不少书信日记什么的,还不一定得烧多久呢!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失恋了,正在焚毁过去的回忆——那表情里全是怨念啊! 紫发男孩回过身来,眼睛不经意地瞥见阳台上晾的一些物件,一双漂亮的眼睛倏地瞪大:“这……这是……” 北冥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晒衣架上用夹子夹着的一些小上衣、小裙子、小袜子、小裤裤……不禁暗呼不妙,他心念电转,缓缓地开口:“这是……是纸音的,她喜欢自己DIY手办……” “静纸音还喜欢手办?”这下连简约都好奇了。他的印象里,那女孩虽然不很外向,可也不像是喜欢手办的小宅女啊? 北冥也笑了笑,没有回答。 紫发男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也喜欢手办!不知道可不可以欣赏一下你家的珍藏品?” “这个……”北冥也犯了难。他只是为了掩饰这些小物件的来历,随口那么一说,哪里会有什么珍藏品了?没想到居然便有这么巧的事情,碰到一个手办狂人:“这个……还是等纸音回来再说吧!” 那男孩极没有“眼力见儿”,立刻追问:“那么,纸音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连简约都觉得这男孩太自来熟了,他不愿意再待下去:“麻烦代我问候静纸音,我告辞了!”说完向门口走去。 “多谢帮忙了!”北冥也同时眼望着紫发男孩,摆出送客的样子。 紫发男孩脸皮再厚,也没理由待下去了,只好跟着简约走向门口。可是才走出几步,他又叫了起来:“有老鼠!钻到茶桌下面去了!” 北冥也不得不服,这家伙的眼睛也忒尖了!刚才确实有一个东西从电脑桌下跑出来,钻到茶桌下面了——只不过那不是什么老鼠,而是静纸音! 他还来不及阻止,那紫发男孩已经跑过去,两只手搬开茶桌,然后,他嘴巴大张,呆住了! 茶桌底下,一个小不点儿蜷成一团,怀里抱着一支嫩黄色的牛<img src="" />笔,瑟缩地指着面前一只动物——可是,即使那动物一动不动,他们仍然替这小不点儿恐惧。 因为相对于她的体型来说,那只动物太大了!三角形的脑袋,身长足有三十多厘米,灰色的身体上覆盖着鳞片,还带着暗红色的斑点,腹部贴在地上,四只爪子伸展着,长长的尾巴左甩右甩,一双蒙着薄膜的眼睛混浊地瞪着小不点儿…… 这是一只大蜥蜴,天使镇的很多宠物店都有售。按理说,蜥蜴食蚊、蝇、蛾等小昆虫,对人类有益,可此时这种大蜥蜴因为个头太大,所以也常常捕食小鸟、小兽,甚至蛇类,它动作敏捷<img src="" />子倔强,只要咬住物体,至死都不放,故小动物被咬住,极难挣脱。 也不知道这只大蜥蜴是谁家逃脱的宠物,大概已经当小不点儿是自己的美餐了,牢牢盯着她不放。小不点儿拿着一支牛<img src="" />笔当剑,就像传说中和巨龙搏斗的公主,虽然悲壮英勇,却怎么看怎么是螳臂当车,仿佛巨龙只用一张嘴,就会把她吞进肚子去。 北冥也的心都揪起来了,再也顾不得会不会露出破绽,扑上去一脚踩在大蜥蜴的尾巴上,同时将小不点儿捧了起来,发现她正用力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窝里转来转去,身体不住地颤抖,显然是吓得厉害却拼命不让自己哭喊出声来,他心疼地捧着她放在<img src="" />口。 那大蜥蜴欺软怕硬,尾巴被人踩住,顾不得即将到口的美食丢了,身子扭啊扭,把尾巴折断,然后嗖嗖地爬向高处,顺着打开的窗子逃之夭夭。 “原来不是老鼠,是蜥蜴!”紫发男孩看着地上突突乱跳的蜥蜴断尾嘀咕着,然后又好奇地去看北冥也手中的小不点儿,“这是……手办?” 静纸音本来被那大蜥蜴吓得魂飞魄散,好想扑进北冥也怀里大哭一场,可是身边却有两个人盯着,她连动都不敢动,举着牛<img src="" />笔的姿势定格,全身僵直,连脸上的肌<img src="" />都保持着惊恐僵硬的样子,像个真的手办人偶一样。 紫发男孩伸手想去<img src="" /><img src="" />,北冥也身子一侧,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紫发男孩啧啧赞叹:“好<img src="" />绝的制作手艺!每一个细节都这么完美,衣服的褶边,纹路清晰,肌肤晶莹如象牙,透着自然的粉色,面部的表情栩栩如生,眼睛水盈盈,睫毛还带着水珠……太漂亮了!太可爱了!太<img src="" />致了!太真实了!连蜥蜴都当成真的了!”就是这抱着笔的动作看起来相当怪异,太不协调…… 北冥也冷脸相对,强忍着不把这多嘴又八卦的男孩丢出去。虽然他又救火、又发现“老鼠”间接救了静纸音一命,可是就因为他的随便闯入,才害得纸音差点被大蜥蜴咬,看到她吓得想哭又不敢哭的小可怜样,北冥也就觉得没办法原谅这个男生! 透过北冥也的掌间,简约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手办”,他本来对这类东西没什么兴趣,也不禁称赞一声:“好<img src="" />美的手办!这是静纸音制作的?” 那乱乱的头发,恐惧的表情,小巧玲珑的身体,处处细致入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做成这样拿着笔缩成团的诡异造型,但简约可以确定,这一定是静纸音以自身为模特制造,因为它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把她本人按比例缩小了一样! 北冥也苦笑,除了承认,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装做若无其事地把掌中的静纸音放到书桌上,她仍然维持着拿笔和蜥蜴搏斗的姿势,辛辛苦苦,一动不敢动。 北冥也心里怜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身送客。好不容易把那两人送出门外。简约随便摆摆手,就走了;而那话痨般的紫发男孩仍然在不住唠叨,非要定日子来和“手办制作大师”探讨请教,北冥也不等他说完,直接把门关上,回到房内。 书桌上,静纸音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北冥也又是一惊,急忙奔过去寻找,发现她躲在一只粉红色小猪扑满的后面,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部轻轻耸动。 北冥也静静地看着小不点儿,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轻柔地抚<img src="" />着她小小的头。 静纸音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抬起头,勉强笑了笑,一双乌亮的眼睛在泪水的清洗下更加晶莹,像是一对小小的黑珍珠。 这楚楚可怜,偏又故做坚强的表情,令北冥也的心,感受到没来由的微微一疼。 他情不自禁把她捧在掌中,用暖暖的唇,爱怜地在她乱乱的头发上碰了碰。 北冥也的温柔抚慰,令静纸音有些害羞,又有些惶惑,被大蜥蜴追杀的恐惧和委屈,忽然便被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所代替——他对她一直很好很好,那只是因为,她是个怪物吧? 三寸钉、豆芽菜、芭比、人偶、洋娃娃、变形女金刚……还是活的,会说话、会哭、会笑、会走会跑,多好玩啊,比养猫猫狗狗的好玩多了……对了,他还说自己是手办来着…… 静纸音越想越没信心,觉得自己简直没有活路了,自暴自弃之下,趴在他的手掌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北冥也纵使聪明绝顶心细如发,可毕竟是个大男生,对女孩子的眼泪,一样有束手无策的感觉。想了想,他轻轻地把她放在书桌上,转身走开了。 离开他温暖的掌心,静纸音心中一派悲凉,完了,他不管她了,肯定是嫌她烦、嫌她没用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种低沉婉转的奇妙乐声,悠扬、凄清、凝重、收敛……音色美妙,变化多姿,深沉而平静,轻柔而忧伤,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些许的寂寞和激情,仿佛孤独的人低语。 是《以吻封缄》!好美的萨克斯音乐! 螳臂当车的倒霉公主5 静纸音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北冥也靠在阳台上,手中捧着一只金色的萨克斯,正在专心致志地吹奏着。他的眼睛微闭,好像一个人行走在开着白色满天星的荒野,不在乎有没有听众,整个世界里只有这一只萨克斯,空灵而厚重的曲子在天空中盘旋,如同檐间的雨珠,轻轻缓缓地滴到阶前。 静纸音怔怔地看着他,那张俊雅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莫名的忧郁,也有着说不出的熨帖和温暖。 萨克斯的声音如泣如诉,抚慰着她疲倦而失落的心,渐渐的,她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和忧愁,翻身坐在书台上,捧着腮,专心地听起萨克斯来! 屋顶,有只黑猫蜷着身体,脑袋搁在爪上,听着夜空中传来的乐声,紫色的眼瞳带着少有的沉静。 一只乌鸦踱了过来,将嘴里衔着的一条断尾巴的大蜥蜴丢在它的身上:“月影流枫,你也太缺德了吧,用这东西去吓唬那小孩儿。” 黑猫懒懒地看了它一眼,一爪子把那条大蜥蜴拍开:“这可不是我派去的。”它伸个懒腰,“安丽丝,你听这首萨克斯曲。” 乌鸦站在它的身边,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叹息着说:“好美妙的曲子,让我想起一百多年前,在奥地利遇到的一位年轻的音乐家,那是一个又有才华又浪漫又英俊的年轻人,每天都在我窗下拉小提琴……可惜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它用喙梳理着翎毛,沙哑的嗓子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忧愁。 黑猫舔了舔爪子:“你老了,安丽丝!只有老人才喜欢怀旧,而且喋喋不休!” 乌鸦恶狠狠地瞪着它,“笃”的一声,啄在它头上。 黑猫疼得跳了起来:“安丽丝你个老怪物,别总跟我动手动脚的!” 乌鸦“呸呸呸”吐掉好几<img src="" />黑毛,扑腾着翅膀,黑羽上泛着蓝紫色的光:“月影流枫,你再说我老,我跟你没完!” “切!本来就老,还怕人说,懒得理你!”黑猫伸伸腰,尾巴竖着摆了摆,仿佛是一个不屑的惊叹号,在屋顶上优雅地走着小碎步,忽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乌鸦扇动着翅膀,想要追上去掐架,可是飞了几米,突然又停了下来,敛翅侧头,继续倾听音乐。 那低渺的萨克斯乐声渐行渐远,如同一个孤单的人,走过曲折幽长的暗巷,背影越来越远,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变得淡如烟云,终至消失不见…… 乌鸦心中突然升起一点点的寂寞,它轻声地自言自语:“这些小孩儿,还真是有趣……” 多事的一天 一曲《以吻封缄》奏毕,北冥也见静纸音情绪已经平复了,便把萨克斯放下来,轻轻擦拭着管口。 静纸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北冥也,你从来没说过,你的萨克斯吹得这么好!”他来的时候,背着一个背包,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她都不知道他还随身带着萨克斯。 “有什么好说的。”北冥也把萨克斯收进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到衣柜的顶层,“纸音,我去准备热水,你洗个澡吧!” 静纸音被大蜥蜴吓破了胆,可不敢一个人留在浴室,怯怯地问:“今天……不洗澡……行吗?” “别害怕,一会儿我把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一遍,纱窗加固,不会再让任何东西溜进来了!”北冥也伸出手掌,静纸音爬上他的掌心,他捧着她,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角落里,放着一间天蓝色的人偶浴室,这是北冥也特意去买回来的。同时,还买了小别墅、小床、小沙发等全套人偶家居,就放在卧室的大床脚边。 北冥也在那个小浴盆里注入水,调好了温度,细心地滴了一小滴玫瑰<img src="" />油,又准备了小份的浴<img src="" />和洗发<img src="" />,再把她换洗的衣物放在边上,然后微微一笑:“好了!” 静纸音站在一边,看着他忙碌,心里又感动又惭愧:“北冥也,养我很辛苦吧?” “不辛苦,就是——挺有挑战<img src="" />的。”北冥也指尖轻触她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了,快去洗澡吧,我就在外面,把门开一道缝隙,有事情你就喊我。” 他转身走了出去。 静纸音除去衣物,进入水盆,热热的水熨烫着她的肌肤,很舒服。她往身上打着泡泡,忽然觉得这样子生活似乎也很好,不但省米省衣省能源,节约又环保,还住上“别墅豪宅”,有又帅又温柔又细心的“男仆”,还不用上学——就是弱小得可怜,总得提心吊胆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来…… 唉!北冥也虽然对她很好很好,可是,自己也不好总麻烦他啊,不然,总有一天,他会觉得累的,要是到时他觉得照顾她是个麻烦,那可怎么办? ——嗯,明天,她也要学着为他做些事情,让他觉得,她也是个有用的人。 第二天一早,北冥也穿好外套,把书包挂在肩上:“纸音,你在哪里?要上学了!” 静纸音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在这里!” 北冥也走到玄关,静纸音立刻推着他的鞋子跑出来:“北冥也,请穿鞋!” “欸?”北冥也纳闷地看着她殷勤的笑脸,把脚放进鞋里。 静纸音立刻去绑鞋带。她个子虽然小,但手指灵活,左一下右一下,很快绑好了一只,然后歪着头,期待他快把另一只鞋子也穿上。 “你干吗,没发烧吧?”北冥也弯下身,担心地去<img src="" />她的额头。 “当然没有。以后,我来帮你整理鞋子。”静纸音张着两只小手,笑眯眯地说,“这个我最拿手了,我在家的时候,爸爸的鞋子都是我擦的。” “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他自己去系另一只鞋的鞋带。 静纸音抱住他的手指:“拜托,你就让我做吧!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一点点……” 她的语气真诚而恳切,北冥也系鞋带的手停顿了片刻,唇边现出一抹微笑:“好吧,那么,我的鞋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是,将军!”静纸音把右手举到眉际一按,再一抛,开心地敬了个礼。 两人一起出门,静纸音待在老地方——北冥也的上装内里的口袋。 “嗨,早上好!”一个深紫色长发的漂亮男孩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看到这个人,北冥也一阵头疼,却又不得不回应:“你好!” “上学去呀?”紫发男孩食指勾着书包打招呼。 “嗯。” “我也去上学,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不同路吧?”北冥也才不想和他一起走呢,这个男孩太八卦,而且话又多。 “肯定是一路,”紫发男孩笑嘻嘻地说,“因为昨天晚上我已经决定,转学到樱雪去读书,现在就要去办理相关事宜。” “啊?!” “嘿嘿,很吃惊吧?”男孩得意地说。 北冥也没有回答,他确实有种“吓一跳”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会沦落到不得不经常与这八卦男孩一路同行的下场?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要转学到樱雪吧?”男孩勾着书包和他并肩走,“因为我一直很崇拜视线乐队的队长简约,他的贝司几乎可以在天使镇排第一,真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会认识他。” “那么,昨天晚上你拿我们家的门当鼓打,是想让他对你印象深刻?” “是啊!你说我的鼓打得怎么样?” “鼓怎么样没听出来,我家的门差点被你弄坏了。”北冥也淡淡地说。 静纸音躲在他的口袋里,忍不住“噗哧”一笑,随即急忙按住嘴巴。 “什么声音?”男孩东张西望,“谁的单车漏气了……” 北冥也不动声色地轻轻按按口袋,示意纸音安静。 多事的一天2 男孩没找到声音的来处,却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家那位手办大师回来没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欣赏藏品?” 北冥也苦笑:“她太忙了,我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呵呵,没关系,反正我就住在你们家楼上,总会等到她有时间的。”男孩碰碰北冥也的胳膊,“我姓紫,叫紫炎,炎热的炎,你呢?” 紫炎?这名字好怪,还不如叫孜然呢!静纸音脑海里浮现出香喷喷的羊<img src="" />串,偷偷咽了下口水。算上昨天,这位邻居她是第二次见。 “北冥也。”北冥也不太热切地说。 “那位手办大师是你的女朋友?”紫炎还真是无敌八卦,“我过去常常听到她弹吉他,弹得非常<img src="" />呢!” “你是说纸音?她是我……表妹,我刚转学过来,没找到房子,就借住在她家。”虽然不太爱搭理,但这种问题却不得不解释清楚。 “你也在樱雪读书?” “嗯。” 紫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兴致勃勃地问:“你几年级?” “高二。” 紫炎很失望地说:“哦,我才读高一。” “那太好了!”北冥也脱口而出,他还真怕这八卦男转来和自己一个班。 紫炎:“……” 好不容易到了樱雪,北冥也急忙指点紫炎去校务处办理手续,自己急急忙忙向教室走去。刚转过楼梯的拐角,便看到左侧不远,站着两个人。 一个高挑的红衣红发的女孩,野<img src="" />艳丽,就像一团火,身后背着一把朱红色的吉他,满脸的不驯和骄傲。 简约倚着墙壁,站在早晨的阳光里,深蓝色的头发垂下来挡着眼睛,他怀里抱着一把蓝黑色的贝司,指尖漫不经心地勾抹着琴弦,流泻出低沉的音符,英俊的脸上带着微微不耐烦。 北冥也倾听着那几个流畅的音,唇角微微挑了一下。不错,简约有嚣张的资本。 静纸音也听到了贝司声,偷偷地把头探出来一点,看了一眼,然后小小声地喊:“北冥也!” “嗯?” “他们在吵架吗?”静纸音指指简约和雷蕾。 “我不知道。”北冥也说,他也没兴趣知道。 “我们看看再走吧。”她央求着。 昨天,简约所说关于杨霆的事,她都听到了,也明白了自己被赶出乐队的原因。虽然明知道任凭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选择与简约同样的做法,可是她仍然无法释怀——他们至少可以和她说清楚,她绝对通情达理地把位子让出来,可是,他们一句话都不解释,明摆着是没拿她当人。就把她当驴,卸下磨就杀嘛! 所以,理解归理解,但绝不原谅! “不要!”北冥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一个大男生,怎么能去偷看人家。 “拜托,就看一会儿就好!”静纸音央求着。她只是个命运“奇特又悲惨”的小女孩,面对曾经让自己很受伤的人,难免会有看热闹的心理。 “我们上课要迟到了!” 话虽然如是说,可是北冥也仍然侧过身,悄悄地把外套拉开一些,方便她偷窥,自己则放慢了脚步——他没有发现,自己已对她越来越纵容,一开始,是狠不下心拒绝一个小不点儿,现在,做这一切已经很习惯了。 便是多停留的这几秒钟,静纸音就看到一场又刺激又好看的“恐怖片”,只见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雷蕾突然摘下背着的吉他,狠狠地砸向墙壁,“哗啦”一声,吉他四分五裂! 静纸音吓得“呼”的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幸好没有砸在简约的头上,否则不知道乐器和头谁先破…… 先破的是雷蕾的手。 一片尖利的木头碎片划伤了雷蕾的手。血很快渗出来,沾在衣服上和吉他的“尸体”上,火红的衣服、朱红的吉他碎片、殷红的血混沌成一团,看着十分悚目。 简约脸色微变:“雷蕾,你干什么!” 雷蕾脸色苍白,却没有理会流血的手,只是冷冷地、挑衅地看着简约。 简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抓雷蕾受伤的手。 雷蕾用力挣扎:“你别管我!放开我!”这样一闹,血流得更加多了,洒得到处都是。 简约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她的手伤得多重,沉声喝道:“够了!你还想不想再弹吉他?” 对于热爱吉他的人来说,手甚至比生命更重要,美妙的音乐、圆熟的技巧,几乎都依赖手的触感、灵活度、力度、平衡度等来表现——雷蕾太任<img src="" />了! 被他一吼,雷蕾呆了呆,他趁机握住她的手检查。 她的伤在右手的虎口,还好,只是不到一厘米的划伤,伤口也不深,不过因为手上的毛细血管多,所以血流得稍微多一些,看着很吓人。 他皱起了眉:“我送你去医务室,只怕伤口痊愈之前,别想弹吉他了。” 雷蕾忽然哭了起来:“你管我做什么!反正我也不想弹吉他了,视线乐队有静纸音就够了!” 简约忍耐地说:“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他用一方手帕按在她的伤口上,暂时止住血,半推半拥着她向医务室走去。雷蕾的<img src="" />格太极端,发起脾气来就不顾一切。她的音乐也是这样,虽然热辣狂野,却令人感觉不安——就是因此,虽然相识很久,大家的关系也很不错,但他心里总觉得没有办法和她更接近。 北冥也与简约擦肩而过,彼此点了点头,却谁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静纸音两只小手抓着北冥也的衣服,努力地探出小脑袋,望着简约和雷蕾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雷蕾好大的脾气!要是我,可舍不得砸我的吉他。” 北冥也“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他并不想在背后评论别人。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何简约会找到静纸音来做主音吉他,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终于有些理解简约了—— 乐器之于乐手,犹如武器之于战士。一个不爱惜自己乐器的人,是很难奏出震撼灵魂的音乐的。 雷蕾,不配弹吉他! 静纸音坐在衣袋里,歪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容。 北冥也低下头:“你很开心?” 静纸音急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没开心!我很难过,真的!我特难过,一点都没有幸灾乐祸……”正在极力把自己假装成圣母的时候,瞥见北冥也一双秋水深眸,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她懊恼地蒙住脸颊,“拜托!人家就算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心里偶尔也会有一点点不善良的念头的……” 北冥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回去,快步向教室走去。 今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 刚放学,还没等北冥也走出学校,口袋里便传出静纸音急切的喊声:“纸音~~变形!” 多事的一天3 北冥也紧急启动“变身应急预案”,飞快地奔到距离最近的珊瑚树篱后面。下一秒,树丛之中便冒出来一个“短衣襟打扮”的少女。他立刻把书包里带着的牛仔裤和粉色薄毛衫递过去,发现有些同学往这个方向看,急忙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再过两分钟,静纸音擦着额头上的汗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天天碰到这样的突发事件,自己和北冥也早晚得吓出心脏病不可——幸亏他聪明机警,总能在危急时刻找到解决的办法,要是没有他,自己可怎么办哪! 静纸音也发现有同学往这个方向看,心虚地问:“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了?” “应该——不会。”北冥也说,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微微一笑。 静纸音很敏感:“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北冥也急忙正容说。 “没笑什么?”静纸音怀疑地把头伸到他的面前,仔细打量他,立刻发现他眼中隐藏的笑意,“有什么好笑的?你就说嘛!” “我只是想——”北冥也忍俊不禁,“那些同学,也许会以为你很内急……” 晕! “我我我……再内急,也不至于躲到树篱后面解决啊!晕!我是说,我哪有那么没公德心,随地方便……”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红得和树篱上的珊瑚果一样。可不嘛!这样从树篱后钻出来,任谁都会往歪了想。 北冥也不想看她尴尬,转移了话题:“纸音,我们去超市吧,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了。”虽然带纸音一起逛街比较危险,但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好~好啊!”他不再提,静纸音也乐得假装把“躲在树篱后解决内急”的事儿忘了,“一直都是你来照顾我,晚上如果我不变回去,换我煮饭给你吃。” 北冥也听到她的话,想了想,突然很严肃地开口:“纸音——” “欸?” “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收留我,我们是互相关照的,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不想让她总怀着感恩的心情,那样,她有负担,他也不开心。 静纸音低下头:“没有啦!只是,你这样辛苦,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事情。” 北冥也习惯<img src="" />地<img src="" /><img src="" />她的头,虽然她现在是个正常“尺寸”的女孩,可是他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合适,因为她是他一手抚养的嘛! 静纸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抬起脸望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祈求:“而且,万一我永远都变不回来怎么办,还能让你照顾我一辈子吗?我得锻炼着自力更生呀!” 北冥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静纸音高高兴兴地跟在他的身边,对于目前的她,能够和正常人那样在街上逛,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呢! 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突然挡在她前面:“静纸音。” 不想见谁,偏会见到谁,没想到才变回来,就遇到雷蕾。 静纸音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 雷蕾的右手包着纱布,神色却依然高傲:“你终于出现了。” “有事吗?”静纸音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后退两步,躲到北冥也的身后。自从沦落成为小人儿之后,她的胆子也变得很小很小,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想起雷蕾砸吉他的狠劲,简直太疯狂了,离这种人还是远些比较安全。 雷蕾的嘴唇不屑地挑起:“除了会扮柔弱,你还会做什么?” 还没等静纸音回答,她身后便有一个声音搭话:“她还会做非常<img src="" />美的手办!” 漂亮的紫炎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热情洋溢地打量着静纸音:“你一定是静大师,认识你太好了!昨天晚上我在你家看到那个模型太<img src="" />致了,和你简直一模一样!我也喜欢DIY手办,可是在制作的时候,总觉得在某些地方有缺憾,能不能请你指点指点怎样改进补土和打磨手法、调整上色的技巧。你喜欢用什么牌子的喷笔?对了,你是按什么比例调漆料颜色?渗线和干扫……” @-@!静纸音两只眼直转圈圈,直接被他说歇菜了! 雷蕾正和静纸音说话,却冒出个打岔的,而且满嘴冒天书,简直是存心来捣乱的!她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静纸音,废话不说,我们赛一场!” “欸?”静纸音张大了眼睛,“什么?” “十天之后,暗殿演艺酒吧,我们来赛一场吉他,谁输了,当场摔琴,以后永远不许再弹吉他!” 难道砸琴也会上瘾?静纸音脑海中立刻出现女暴龙用吉他将自己拍成照片的情景,打了个寒噤,使劲摇了摇头:“我不比!” 第一,她弹吉他只是因为喜欢,从来没有用音乐来争胜之心; 第二,她目前处于不定时变身状态,自己的事还哭不过来呢,<img src="" />本没心思去比劳什子的赛,而且,也不能保证比赛的时候能以正常身量出现; 第三,她怕雷蕾发飙,怕到时候出人命——而这多半是自己的命; 第四,她<img src="" />本不想再和视线乐队的人有任何牵连,虽然雷蕾上门踢馆,不应战会被人认为很废柴,但是,狗咬人一口,难道人还能去咬狗么? “比啊!为什么不比?”紫炎惟恐天下不乱,兴奋地叫了起来,“输了又不用剁手,静大师,你怕什么?绝不能被她吓住!”嘿嘿,有热闹即将发生,不看白不看! 多事的一天4 这小子,不说话会死啊!“静大师”怒目瞪着紫炎,很想找胶布把他的嘴巴封上。 雷蕾冷笑一声:“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十天后,晚上七点,暗殿演艺酒吧,不见不散!” 不死不休!哼哼! “可是你的手……”静纸音妄图用这个理由打消她的念头。 雷蕾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的纱布,“哼”了一声,说:“这点伤——算我让你的!” 她为人傲慢,之前简约选择静纸音做主音吉他,而且说她的吉他比她弹得好,严重打击了她的自尊心。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自从静纸音一来,简约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她了。 所以,她一定要打败这个姓静的,让简约看看,谁才是最出色的吉他手! “好!下周六,暗殿演艺酒吧,大家准时到!”紫炎立刻在一边起哄架秧子,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喂,你不要小瞧静大师哦,还不一定谁输呢!” 静纸音一口气出不来,险些憋到内伤。 紫炎这小子有毛病吧?他凭什么代她答应?她跟他又不熟,而且,她<img src="" />本就不想跟视线乐队的人打交道!传说中有一种怪物是天生的“坏胚子”,一点好事不做,专门干坏事,八成紫炎就是那玩意儿转世的! 自从与雷蕾认识的第一天起,雷蕾就看她不顺眼,可是,以前她最多对自己不理不睬,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针对,说来说去,她都是被简约刺激到疯了! 真倒霉!她烦视线乐队还来不及呢,他们的事情,干吗总扯到她身上啊?她招谁了这是! 静纸音苦着脸看看北冥也。 北冥也平静地回视着她,却一直没有开口。虽然不喜欢惹麻烦,但是,他从来都不怕麻烦。何况,私心里,他也希望静纸音勇敢地接受这次挑战。 纸音是个<img src="" />格平和的女孩,乐观豁达,待人真诚。但是反过来说,她也是个没有竞争心、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她在受到伤害之后,很少反击,只会放弃和逃跑,从不要求别人什么,有什么东西即使被别人抢去,也不敢追究,甚至觉得只有不争不抢,自己才是安全的。 在照顾她的这段日子里,她表现得很乐观、很认命、很不在乎,可越是这样,北冥也越感觉到,她在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和悲哀,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对她好,希望能让这个可怜的小不点儿真正快乐起来。 接受雷蕾的一次挑战,也许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激发她的一些勇气吧? 紫炎很自来熟,乐呵呵地拍了拍静纸音的肩:“大师加油,我看好你哟~~”尾音拉得长长的,听者皆起了一身**皮疙瘩。 静纸音怒视着他,这话痨太气人了!幸亏自己手里没拿板砖,不然说不定会敲破他的头! “纸音,我们走吧!”北冥也招呼着。他不是很喜欢紫炎这种好事八卦的<img src="" />格,因此直接和他说了“再见”。 “咱们一起回家啊,刚好可以看看你家的手办!”紫炎<img src="" />本就没懂人家的意思,他对“静大师”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北冥也。 “改天吧,”北冥也直接拒绝,“我们还有事情。” 他拉着静纸音大步往前走,生怕被紫炎缠上无法脱身——纸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回去,有外人在身边,总是危险的。 静纸音赶紧跟上,走出十几米,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发现已经看不见紫炎了。 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有个深蓝色头发的男孩倚树而立,身形修长,拇指勾着牛仔裤的口袋,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很嚣张,又仿佛很孤独。 是简约。 两人的目光忽然碰到一起,简约微微点了下头,神色漠然。 他那宛如遗世独立的气质令静纸音的心跳停了半拍,立刻把头转了回来——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这个男生…… 北冥也同样看到了简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按了按静纸音的头,示意她走快一些。 坐在餐桌上,静纸音心不在焉地拿着一只小勺子,在小碗里拨来拨去,吃一粒米,叹一口气。 “你在数米粒?”北冥也剥了一只虾,弄碎放进她的碗里,“数清每顿饭吃多少粒米了吗?” 静纸音把一粒虾<img src="" />放进口中,她今天非常非常想烧菜请北冥也品尝,无奈身体不争气,在刚拿起菜刀的时候,人就突然变小了,小手握不住刀,差点酿成血案,吓得北冥也额头冒冷汗,直接把她捧离料理台,而且打定主意,以后她必须“小人儿远疱厨了”。 想想吧,切菜的时候有可能被一刀两“段”,炒菜的时候有可能“油炸小人儿”,洗米洗菜的时候有可能掉进水池,煮粥的时候说不定会掉进粥锅里,做烘焙的时候说不定会被裹进胚料里,来个<img src="" />油葬、面粉葬、糖浆葬……甚至被糊里糊涂送进烤箱—— 试问天下,谁受得了这个刺激?光用想的,身上的冷汗就成瀑布了! 他们家这不是厨房,是地狱,油锅、刀山、火山等等数不尽的花样;是刑房,满清十大酷刑轮番上演…… 于是,只好仍然由北冥也主厨,静纸音能做的,也只是远远坐在冰箱上面——这个地方又高又安全,只要不乱跑,就不会掉下来——剥蒜头。 “北冥也,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笨的?” “不算最笨的。”北冥也再给她夹了一小片菜叶,“下周六的比赛,你打算怎么办?” 静纸音立刻愁眉苦脸。这件事情不好办,简直是进退两难: 比赛?先别说输赢的问题,她都不能保证到时候自己身量是否正常,连能不能抱起吉他都不一定。 不比?那就等于直接认输,后果是摔了吉他从此不再弹琴——她的吉他是老爸亲手做的,虽然只是普通的吉他,但陪伴她那么多年,珍藏着太多美好回忆。她对这把吉他的感情,远远超过一般人对乐器的感情。摔吉他?绝对不行! 再说,她是真的喜欢弹吉他,没有任何功利之心,就是单纯地喜欢,喜欢拨动琴弦的时候,指尖带来的美妙震颤,喜欢用音乐弹奏出自己的心情,欢快的、沉静的、幸福的、悲伤的…… 可是,雷蕾一点余地都不留,竟然连她这个乐趣都要剥夺!就纳闷了,她又没把雷蕾家的孩子扔井里,彼此之间也没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她干吗这样恨自己? 奇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命运老是跟她过不去呢? 静纸音放下小汤勺,闷闷地说:“胃痛,不吃了!” 北冥也看看她小小的碗里剩的米饭和菜,淡淡地说:“这件事情,你就算绝食,也解决不来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胃疼。”静纸音哭丧着脸,“我现在就一残疾人,古人怎么说来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残疾又怎么样?身残志不能残哪!”北冥也说,“有沮丧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样赢得比赛比较重要!” “赢?”静纸音眼泪汪汪,“我连能不能去比赛都不一定,还说什么赢不赢的?” “比赛不是还有十天才进行吗?雷蕾手上的伤虽然不太重,但对弹奏吉他也是个不小的影响,我想,她之所以把比赛放在十天之后,肯定是想等伤口愈合——”北冥也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饭,“这证明,她虽然嘴里说得大方,但是心里对你还是有些畏惧的。” 静纸音苦笑:“她命好,受的伤很快就能愈合,我的情况却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不到下周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北冥也鼓励她,“说不定,下周六比赛的时候,刚好你是变大的模样呢!” “这个几率太小了。” “小,并不是没有,不试过怎么知道?”北冥也<img src="" />着她小小的头,“你这样灰心,不用比已经让雷蕾赢了。”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去比这个无聊的赛?” 北冥也点点头——她倒是想不去,能行吗? 静纸音心一横:“那好吧,我听你的,咱宁肯被她拿吉他拍死,不能被她吓死!”她两只手叉着腰,做出豪迈状,可这话仍然是在示弱。 “困难要慢慢解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练琴。”北冥也轻轻一笑。纸音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对她的要求不能太高。不过,她现在的心态也未必不好,“置诸死地”,说不定反而得到“后生”。 “从今天开始,我一有时间就练琴。”当然,所谓时间,是指她身体变大的时候。“不过,雷蕾也会拼命练琴的。” “她手上有伤,即使十天之后能够痊愈,但这几天,她可能没什么机会练琴了——除非她不想伤口好起来,真要带着伤去比赛。”北冥也很客观地分析。 静纸音很赞同北冥也的话,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这也许是她唯一的优势。但很快,笑容又消失了,她叹着气:“可是,就算我占了这个便宜,也不一定能赢她。” 北冥也沉思了一下:“我没听过她的吉他,不知道弹得如何。” 不过,他却听过静纸音弹吉他。这丫头很有音乐天赋,她的音乐充满着灵气,有种抚慰人心的魔力,缺点是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和名师的指导,技巧上还有待提高…… “她弹得很好,比我好。”静纸音有些沮丧地说,“听说,她初中的时候还得过什么吉他比赛的冠军。” 北冥也“哦”了一声。 “我是不是胜算很小?” “那要比过了才知道,”北冥也转移了话题,“我去洗碗,你去做作业。” “为什么又让我写作业?” “是你说要多做一些事,锻炼着自力更生的!” 北冥也伸出手掌,静纸音不情不愿地爬上去:“可是……这不应该包括写作业呀!” “这样,你才记得牢呀!”北冥也的唇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把这个小不点儿放在肩上,开始收拾餐桌。 多事的一天5 “知乐”是天使镇最大的一家音乐书店,这家店里关于音乐方面的书籍非常全,无论是入门级还是专家级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资料,除此之外,店里还有各种音像制品,很多国内外音乐大师的唱片在这里都能找到。 下课之后,北冥也带着静纸音来到这里,开始满店淘宝,在书海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书和演奏碟,然后放进书篮。 这种专业书店,平时顾客并不多,有书架阻拦视线,店员也懒洋洋地趴在收银台上,所以静纸音偷偷从北冥也的口袋里探出个小脑袋,目光在各种书刊音碟上浏览着。 天花板上的<img src="" />灯将柔和的光打在刊物的封面和碟片上,忽然,放在架子上的一本音乐杂志吸引了静纸音的视线: 硬质覆膜的杂志封面上,是一整幅照片。照片以黑色为背景,聚光灯下,是一名美丽的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的演出服,茶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露出光滑而宽阔的额头,高贵而庄重。他微闭着双目,表情专注,怀抱着金色的萨克斯,似正在凝神演奏。 旁边,是几张音乐碟片,每张碟片的封皮虽然背景和构图都不同,但主角都是这个尊贵如王子般的萨克斯少年。 凝视着那少年宁静如夜、淡然如烟的面庞,静纸音仿佛听到低沉而优美的萨克斯音乐正缓缓地流淌在耳边,流淌在这个宁静的秋日下午。 北冥也正在翻阅一本关于吉他的书,忽然觉得<img src="" />口有动静,他低头一看,发现静纸音正伸着小手,往前使劲挣扎。 “干吗?” “那本书……那本书上的人……”静纸音奋力向前挣,想要把这本书拿到手,“那本书上的人是你耶!” 北冥也抬头向书架上的杂志看了一眼,看到杂志上的萨克斯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不是。”声音温和平静,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怎么不是?虽然发型不同,但这个人简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静纸音急急说道。连吹萨克斯时的神情都相同——那天晚上,他吹萨克斯给她听,也是这个样子,在全然的专注中,不经意地透露着忧郁和孤独。 “我说过了,不是我。”北冥也再次说道。 静纸音好不容易把杂志抓到手里,这本书对她来说已经相当的沉重,她费力地掀着书页,寻找着关于封面少年的介绍。 在杂志的第四页,这张照片再一次出现了。照片的底边还压着一排<img src="" />体字:“走进萨克斯殿堂的天才音乐少年”。 标题的下面,是大量的文字介绍和很多小幅的照片,完整展示了一个音乐少年的成长过程。 只不过,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千野寻一。 “奇怪咧,世界上还会有这么相似的人!”静纸音捧着杂志翻看,小声嘀咕。 “看完没?”北冥也静静地问。 “北冥也,我们买下这本书吧!” “不买。”北冥也把杂志放回书架上。 “买啦!” “不!” “买啦!求求你!” “不买!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多了,没有多余的钱来浪费。”北冥也转身想要离开。 静纸音两只小手牢牢地抓着书架,说什么也不松手。 “怎么会是浪费,而且我还有钱啊,我有压岁钱,还有打工赚的钱,还有爸妈给的生活费,都存起来了,有好多。” 北冥也无奈地看着她:“你真想要这本杂志?” “嗯!”静纸音抓着书架,装出很可怜的样子,眼光在杂志上流连不去。 北冥也拿起杂志放进书篮:“现在好了?” “还要那几张碟,千野寻一的演奏专辑。”静纸音偷笑着。 北冥也索<img src="" />把千野寻一的几张演奏专辑全放进篮子里,说:“从现在开始,你的银行卡归我接管了!” “知道知道啦!”静纸音扶着衣袋边,仰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含感激地看着他,“北冥也,你真是好人!” 北冥也板着脸将她的头按回口袋里。 多事的一天6 吃过晚饭,北冥也把今天买的十几本书放在茶几上撂好,自己则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一本一本地翻看,边看边用笔划出重要的地方。 音响里,放着千野寻一的演奏碟,室内回响着低沉的萨克斯音乐。 静纸音趴在他的身边,打开杂志,看那篇报道。 报道里面说,千野寻一的父亲是杰出的萨克斯演奏大师千野睿,母亲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家千野镜,他从小便被父母<img src="" />心培养,三岁时便显露了惊人的音乐天赋,被称为音乐神童。然后,他在音乐界的发展便锐不可当,整个童年、少年时期,取得了无数的辉煌成绩,三年前,以十四岁的稚龄登上音乐的巅峰——在那一届面向全世界的萨克斯大赛上,战胜了许多顶尖高手,并赢得了冠军。那届之后这个冠军一直由他保持,今年,已是三届冠军了…… 静纸音越看越佩服。同样是玩音乐的,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对不对,自己弹吉他是“玩”,人家是“演奏”,境界不一样。比如,同样穿比基尼的,在世界小姐选美的舞台上表演,和在地下俱乐部表演一样么?前者那叫艺术,后者那是□,得被警察叔叔扫黄,<img src="" />质差远了。 “北冥也,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她拉着北冥也的衣襟,爬上他的<img src="" />膛,然后坐下来。 这个千野寻一和北冥也太像了——不,不是像,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人,像照镜子一样,连左手尾指戒指的颜色和款式都相同,要说他们没关系,傻子也不信。 “没有。”北冥也看也不看她,用笔在书上做了个记号。 “那——你有没有失散的兄弟?” 北冥也把书拿开,看着她:“你是想问,这个千野寻一是不是我失散的兄弟吧?” 静纸音高兴地说:“对对对!” “他不是我失散的兄弟。”北冥也说。 “那——他是克隆人?”这世界上就算有长相相似的,却不会有相似到这种程度的! 北冥也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妞,这比‘失散’的兄弟还不靠谱!” “欸?”静纸音脑子转了好几圈,自动将这句话理解为,“那么就是说,你们是兄弟,但并没有失散?”呵呵,MS自己看言情小说看傻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失散兄弟啊!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可是,你们的……姓不一样啊?”还没等北冥也回答,她自己又找到了答案,“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我猜对了吧?”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现在很多人家都这样给孩子起名字。那么,北冥也的妈妈千野镜,结婚之前叫做北冥镜? 北冥也笑了笑,没有回答,目光重新放到书本上,很平静地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啊,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天使镇……”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静纸音又咽了回去,“没有了。” 她又不是真傻,虽然北冥也从语气到眼神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并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这是为什么呢?她的心里划了一个问号。<img src="" />据多年看言情小说和肥皂剧的经验,脑子自动列举了N种可能:比如父母偏心,比如兄弟不合,比如名气所累,比如争夺财产,比如情变…… 不管哪一种可能,反正结局是北冥也远离家人,孤身漂泊在外。所以,他肯定是最受伤的那个…… 静纸音油然生起怜爱之意,她伸出小手,轻轻地<img src="" /><img src="" />他的脸:“北冥也——” “嗯?” “以后……”她想告诉他别难过,就算家人都离开他,她也会照顾他的——可是限于自身条件,这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最终说出口的是,“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让你很开心!” 她轻柔的动作和抚慰的语调,令北冥也怔了怔。 他凝视跪坐在自己的<img src="" />膛、举着小手做发誓状的她,妩媚的小脸上带着少有的庄重和认真,纤秀的小嘴儿严肃地抿着,眼睛仿佛一对小小的黑宝石,柔光流溢,仿佛传说中的守护天使,虽然弱、虽然小,却会拼尽全部力量,忠心地守护着她的主人…… 北冥也心中蓦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个红豆般的小小妞儿,简直可爱到爆,而且……她还会心疼人呢…… 他的唇角轻轻牵起一个微笑:“我倒希望以后的日子,你也会很开心……” “我?”静纸音指着自己的鼻尖,“开心?”她都这样了要是还很开心,那不是乐观,而是白痴,都不止缺心眼那么简单——<img src="" />本就是没心没肺。 “对啊,”北冥也笑了笑,“因为,我们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 北冥也“嗯”了一声,捧起静纸音,把她放到那撂得高高的书上:“这些书里,我用笔划出来的地方,你要全部读一遍,还要记住,并理解。” 静纸音看看那比自己个子还高的“书山”,顿时眼泪汪汪——唉!早知道下午他在书店是为自己选书,就应该当场阻止。她和雷蕾是要“弹”吉他比赛,不是“谈”吉他比赛,纸上谈兵,光吹牛就能吹赢她? “看书看碟,只是让你了解并学习别人的经验和技巧,更重要的是,实际练习中能领会……” 暮色四沉。 银星公寓六楼,简约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一边沉默地翻着手中的杂志,一边倾听着窗外飘来的音乐声。 这是古典吉他名曲《樱花变奏曲》。由日本音乐家横尾幸弘改编自日本民谣,分前奏、主题、三个变奏、六个尾声,曲调优雅典丽,绽放着如樱花般的美。 他不用刻意去寻找,也知道这优美的吉他声是从隔壁风信子大厦传来。 事实上,最近几天,他经常会在不同的时段听到这首曲子——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每天都在自觉不自觉地等待着这个声音。 弹这首曲子的人下了很大的功夫,第二部分的泛音处理得非常完美,曲调清雅,第三部分的旋律节奏掌握得也不错,刚柔并济,有着金属的质感,第四段变奏中轮指技巧的运用也很漂亮…… 静纸音这样努力地练习,是想用这首曲子来迎接雷蕾的挑战吧? 他可以听出来,她的技巧越来越娴熟,每一天都有明显的进步。可是,简约却越听越觉得困惑。 招谁惹谁了 日本的音乐清淡典雅,听起来都有一种不胜哀戚之感。这首《樱花变奏曲》在柔肠百转之中,却有着坚强不屈之意,如菊花与剑的最完美组合。剑的刚烈与悲壮,菊的哀婉而不伤,这种对生命的不同态度,是曲子最打动人的地方。 随风传来的吉他声,把这种凄美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暮色中听来,仿佛眼前有武士的热血在钢刀上凝注,有少女的爱情在樱花里凋零…… 乐由心生,即使天纵奇才,如果没有切身的感悟,也是难以表现的——静纸音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心里怎么会有如此深刻的伤感和倔强? 《樱花变奏曲》仍然在弹奏着,此刻正弹到第三段变奏,旋律急促、气势逼人,令听者不由自主地紧张着……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吉他声突地戛然而止。 简约的心有种被高高悬起却掉不下来的感觉。他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两口,听到手机在响,走过去拿起手机,看看号码,是视线乐队的鼓手李剑,他按下接听键。 “简,快来暗殿演艺酒吧!”李剑的声音很急促。 简约一怔:“什么事?” “雷蕾她……”李剑迟疑了一下,“……你还是来了再说吧!”似是怕简约多问,急匆匆地把手机挂掉了。 简约不禁皱眉,雷蕾又怎么了?虽然最近雷蕾总是无缘无故地找他的别扭,但他们是伙伴,有了什么事,他不能不管。 他抓起外套,将手机塞进口袋,离开了公寓。 天使镇玩摇滚乐队的,没有人不知道暗殿演艺酒吧。 玩音乐的人,几乎个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彼此之间常因此产生摩擦。除了每年圣诞节狂欢夜,在天使广场上举行整个天使镇流行乐队的终极对决外,平时,各个乐队之间的较量和展示,多半都会选在暗殿演艺酒吧进行。 暗殿演艺酒吧面积很大,室内用黑色的铁架撑起宽敞的空间,墙壁漆成红黑色。酒吧正中,有一个黑色的舞台,吧台和四周的桌椅都是结实的实木,也漆成红色。整个酒吧的装修都是以红黑色为主色调,黑的似墨,红的像血,再配上光怪陆离的彩灯,颇有几分恐怖刺目。 其实,这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吧,而且似乎营业很多年了,装修和设备都算不上时尚先进,那个矮胖的经理也很市侩,有些势利眼,有些贪财,有些狡猾,不太招人待见。但是酒吧的老板人很好,对于这些热爱摇滚的少年乐者,总是给予很大的照顾,慷慨地把酒吧借给他们用。 所以,渐渐地,这个地方便成为了天使镇年轻人的世界、摇滚乐手的天堂。 简约走进暗殿演艺酒吧的时候,里面一如既往乱糟糟的,震耳的音乐声、夸张的嘶吼声、客人们拼命地用骰盅砸桌子的声音……把这个空间渲染得热烈而疯狂。 他往正中的舞台上看了一眼,认得在台上表演的是一支叫做“ENTER”的二流乐队,没有什么兴趣,立刻转开目光,望向自己等人时常坐的角落,李剑和雷蕾果然坐在那里。 他快步走了过去,雷蕾见到他,眼睛亮了一亮,却用力地把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李剑高兴地站了起来:“简约,你可来了!” “出什么事了?”简约看看他们,问。 “是——有人找……咱们的麻烦。” “哦?”简约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李剑迟疑地看看雷蕾:“火焰乐队的怒焰刚刚来过……” 不必再往下听,简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视线乐队和火焰乐队在去年圣诞夜狂欢节天使流行音乐的终极PK中结怨。那个时候,成立不足四个月的视线乐队在队长简约的带领下,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决赛,挑战三大魔音。他们首先遭遇的,就是火焰乐队。 两支乐队经过强力角逐,最终的结果是火焰险胜视线。但业界对此的评论是,视线乐队不是输在技艺上,而是输在人气上——因为火焰成名已久,在天使镇拥有大批fans,这是刚成立四个月、尚未闯出名气的视线乐队所不能比的。 对于这个结果,视线乐队成员当然不服气,而火焰乐队虽然赢了比赛,保住了三大魔音之一的位子,但也自觉胜得并不十分光彩,于是把对方视为劲敌。后来,两支乐队明里暗里有过多次的接触和较量,互有胜负,谁也没有占了谁的上风。 简约看向雷蕾:“怒焰找你的麻烦了?” 怒焰是火焰乐队的吉他手,其余的四人分别是烈焰、冰焰、魔焰、蓝焰,他们能够跻身于三大魔音,也不是浪得虚名,每人都有一手绝技。像这个怒焰,便凭着一只闪电快手称誉天使镇。杨霆和雷蕾,都曾败在他的手中。 雷蕾倔强地昂起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虽然已经习惯雷蕾这种<img src="" />格,可是简约仍然有着淡淡的不悦。女孩子有个<img src="" />、刁蛮、脾气倔强未必是错,但是,如果这种<img src="" />格太过,总是令人感觉不舒服,便不讨人喜欢了!雷蕾的倨傲便是这样,总令人对她亲近不起来。 李剑在一边解释:“晚上雷蕾约我来这里,结果碰到怒焰他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简约“嗯”了一声,神色平静地注视着李剑:“什么时间?” 他知道,以雷蕾这样高傲火爆的<img src="" />格,用不了怒焰挑衅几句,便会爆发,所以这件事情发展下去,一定是视线和火焰两支乐队的再次较量。 “呃——周六,在雷蕾和静纸音比琴之后。” *** 简约暗自皱眉:本来比赛也无所谓的,反正两支乐队大比小比,没十次也有八次了。只是,现在的视线少了一把主音吉他,人手<img src="" />本不够。 而且,雷蕾似乎<img src="" />本没有想过,如果她输给静纸音了怎么办?当场砸琴从此不再碰吉他,是她自己的事,那么,随后与火焰的比赛呢? 更何况,现在队里发生了很多事,现有的三个人<img src="" />本就不在状态,火焰实力那么强,在这种情况下比赛,视线必输无疑。 李剑显然明白简约的顾虑:“这次我们真碰到麻烦了!” 雷蕾抬起头来,冷冰冰地说:“这是我与怒焰自己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简约的脸色比她还要冷:“只要视线乐队一天没有解散,这就是视线乐队的事。” “我记得对你说过,我——已经退出视线乐队了!”雷蕾的眼神咄咄逼人。 李剑大惊:“什么?雷蕾你为什么要退出?” 雷蕾哼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使镇,不是只有一个视线乐队!”然而……天使镇……只有一个简约…… 简约,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殿演艺酒吧。 李剑晕了:“怎么……怎么会这样?简约,雷蕾这是怎么了?” 简约脸上带着一抹苦笑,即使李剑是队友,他也无法说出,雷蕾是因为妒忌静纸音才闹别扭的——其实,照目前这个状况,别说静纸音不会加入视线乐队,就算她肯加入,如果雷蕾不能与她团结合作,视线也岌岌可危。 只是,视线乐队是他和大家的心血,就算因为人心涣散、成员分离无法维持,也不能是在输给火焰乐队之后解散。 他沉思了片刻:“雷蕾手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还……还好。”李剑仍然没有从雷蕾退队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抱着一线希望说道,“简约,你劝劝雷蕾吧,如果她赢了比赛,就劝她回来吧。” 简约想起随着夜风传来的《樱花变奏曲》,沉默了片刻:“再说吧!” 静纸音对于吉他的感觉,绝对在雷蕾之上,只是缺乏技巧。不过,这家伙大概是请了指导老师,通过这几天的练习,她的技巧已经进步了许多。而雷蕾虽然工于技巧,但因<img src="" />格关系,音乐里少了一些触动心灵的感觉,换句话说,雷蕾的吉他略有匠气,静纸音的吉他却有灵气——她如果真的用心,以后的水平绝对会在雷蕾之上。 只是,心高气傲的雷蕾,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现在的情况,是一方积极备战,一方手伤未愈,两个女孩子的比赛还没开始,雷蕾已经落了下风。 输者的代价是终身不许再碰吉他,这对于一个乐手来说,太惨重了——那么,他是盼着谁赢呢? 按道理说,雷蕾是视线乐队的成员,大家在一起已经很久了,就算雷蕾的<img src="" />格有时让他不能接受,可是彼此间也建立起很深的情谊,静纸音只是个外人,他应该希望雷蕾赢才对。 可是,简约一想到,将来站在阳台上,再也听不到那随风而来的音乐,那懒散随<img src="" />,却温暖明媚、听起来心情超好的吉他,心就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他虽然不喜欢雷蕾的挑衅行为,但并不希望雷蕾输,可是,静纸音也很无辜啊……唉!雷蕾总是喜欢把自己和别人逼到绝处,一点余地都不留…… 李剑等了半天,见简约没有说话,便说:“我去找雷蕾,怒焰是冲着视线来的,她一个人无法应付的。” 明知道以雷蕾的脾气,李剑多半是白跑一趟,简约仍然点了点头。与火焰乐队的较量,确实不是雷蕾的事,但,却是他的事——火焰乐队的电贝司冰焰,被乐界称为冰极拂花指,跟自己也是宿敌了…… 想起冰焰拨弦时那轻灵的样子,他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好!就让大家痛痛快快地拼一场,哪怕视线最终解散,他也要留下一个英雄的背影! 高手云集 清晨的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洒下一片浅桔色的光影,室内慢慢地亮起来,一切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如涂着熠熠的金色光膜。 宽大的床上,那个人仍然在睡着,松软的米色枕头上,是一张俊美优雅的脸,发丝凌乱地散落着,在阳光下散发柔和的深金色光晕。他的身上盖着米色的被子,肌<img src="" />坚实的手臂搭在被子外,尾指上的黑色戒指反<img src="" />出温暖的光线…… 这是个宁静而美好的时刻,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淡淡的花香。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img src="" />致小巧的人偶别墅,从敞开的别墅大门走出一个小不点儿来。她穿着白底蓝色碎花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似乎没有睡醒,一边用两只小手揉眼睛,一边伸懒腰打呵欠。 站在地上左顾右盼,发现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不知道他有没有睡醒,踮起脚往上看。可是她的个子实在太小了,<img src="" />本看不到床上的状态,琢磨了一会儿,她光着小脚丫跑来跑去,费事地拖来好几本书,撂了起来,然后站上去,抓住从床上垂下来的被子一角,奋力地爬上床。 “居然还在睡啊……” 小人儿站在枕上看着他:俊逸的脸、浓秀的眉、轻阖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蔷薇色的唇、柔顺的发丝、白皙的肌肤…… “他的睡容好优雅,这……这分明是‘睡美男’啊!”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想去<img src="" /><img src="" />他的脸,又有点不敢,踌躇了片刻,悄悄地用指尖轻触他的睫毛。他的睫毛浓密纤长,非常漂亮,像美丽的黛色羽毛,拂过她的指尖,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端游走着,蔓延进她的心扉。 听说,睡美人是被王子吻醒的,那睡王子,是不是可以被美人吻醒呢……唔,他睡得这么沉,她要是偷偷地亲他一下,他不会知道吧? 这个念头……好……好邪恶! 睡梦中的那个人,也许是感知了某人正对自己心怀不轨,睫毛突然轻轻地颤动,像墨蝶忧伤地展翼,缓缓地张开了。 那双眸子漆黑深邃如夜星,心里有鬼的小人儿被吓了一大跳,想要逃走。可是枕头柔软陷脚,她刚迈开步子,便绊在他的头发上,一下子扑倒了,脑袋磕在他的嘴唇上…… 在这一刻,时间和空间仿佛交汇成一个璀璨的光圈—— 那人屏住呼吸,停顿片刻,握住她纤小的身体,举到眼前:“干吗?” 被人家捉到了,那小人儿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呜呜,我什么都没干。” 没干才怪!她中“绊马索”摔跤的时候,整个脸都伏到人家的唇上。虽然自己的脸也没多大,嘴唇更是小小的,可是,这也算是亲到了吧?完蛋了!肯定会被认为是她故意占他的便宜啦!流泪啊…… “还以为你在搞自杀!”那人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把她放在<img src="" />前的被子上,“先声明啊,我不吃人<img src="" />哦,就算是唐僧<img src="" />也不吃的。” 原来,他当她是送<img src="" />上嘴的!小人儿偷偷擦汗,却放下心来,这样最好,只要他不当自己是投怀送吻就成。然而,在高兴之余,内心也有点小小的失落,说不出哪里不对劲,<img src="" />口有点闷闷的感觉。 他明明被自己偷亲了,看上去却一点都不介意,既没高兴,也没不高兴,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为什么啊? 因为,他从来没把自己当女孩子,<img src="" />本就不认为这是被亲吧?也对,自己本来就是一怪物嘛,说不定他只当做被狗狗舔一口呢! 是了,这也许就是自己会觉得沮丧的原因了——任谁被当做狗狗都不会开心的。 失败ing…… 那人悠闲地将双臂枕在脑后:“纸音。” 小人儿答应了一声。 “昨天睡得好么?” 静纸音立刻摇了摇头,昨天夜里,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数羊。 “为什么睡得不好?” “北冥也,你忘了吗?”今天是周六呀,是雷蕾约她比琴的日子,她要能睡好才怪呢! “你的心理素质不够好。”北冥也微笑了一下,“不过,一会儿你可以在我口袋里睡。” “你一点都不担心?”这是自己和吉他之间的“终身大事”耶!这家伙也太沉得往气了。 “那么,你又在担心什么?怕自己会输?” “输不是最可怕的——”静纸音叹了口气,“可怕的是,我不能参加比赛……” “我记得,雷蕾只说今天在暗殿演艺酒吧比赛,并没有说到具体时间吧?” “欸?”静纸音张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 “地点和日期都是她定的,那么,具体的时间就由我们定。”北冥也解释,“一会儿你打电话给她,在今天夜里十二时以前,都属于比赛有效期,你可以随自己高兴选择任意时间开始比赛——” “要是这样,雷蕾岂不是要一直在暗殿等我?她不会答应的。” “如果她不答应,那么我们便取消比赛好了。”北冥也告诉她,“其实,也不光是她要去暗殿演艺酒吧等,我们也得去,这样才可以在你变大的时候,赶得及上台比赛!” “这个主意有一点……笨欸!” 这不等于守株待兔吗?只不过守的不是兔子,而是她这个连灰姑娘都不如的人——人家灰姑娘的变形时间好歹很固定,是午夜十二时,只要那“催命夺魂钟”不响,她就可以一直穿着借来的水晶鞋冒充公主。而自己却很不靠谱,不知何时会现出原形,也不知何时会被打回去。 北冥也嘴角抽动了一下,无语。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主意非常笨呢,只是,对静纸音这种情况来说,谁能有更好的办法? 暗殿演艺酒吧下午两点开始营业,可是现在才上午十点,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的客人。 矮胖的经理趴在红色的吧台上打盹——酒吧营业到凌晨三点才打烊,他回到楼上的公寓洗洗漱漱,才刚睡下,便被一个穿红衣服的高傲女孩喊起来,要借酒吧一用。 经理瞄瞄她背后的吉他,心知这又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玩音乐的少男少女,要借他的地盘比赛——虽然这种情况几乎天天都有发生,他的老板也乐于看着这些孩子在争强好胜之中,一点点地成长、成熟,愿意尽可能地提供方便,可是也不能这么早啊!这才早上六点,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正要摇头拒绝,只见那女孩拉开随身的大包,将两捆钞票扔进他的怀里,声明只要酒吧开门即可,其他事都不用他费心。 有钱不赚是傻蛋!他看在钱的面子上,牺牲了休息时间,亲自打开了酒吧的大门。 红衣女孩来了之后,找了个正对着门的位置,把吉他放在桌子上,便坐了下来。 经理送上一杯果汁,看她的脸板得比失恋的人还难看,才不愿意多惹闲事呢,立刻溜到吧台里面,躲她远远的。 随后,便陆续有客人进来。 先是一个英俊的男生,背着一个皮质琴囊,看样子里面也是吉他或者贝司之类的乐器,穿着条原色的低腰牛仔裤,同色系的外套,头发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蓝黑色的光泽,整体看上去洒脱又冷傲。 他进来之后,与那红衣女孩对视了片刻,显然彼此间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何,那女孩突然把头扭到一边,男孩没有说话,坐在了另外的座位。 经理在一边偷窥着,红衣女孩突然亮起来的脸和她很别扭的转头动作,都落在他眼里——看来这男孩,就是她板着副“失恋脸”的原因了。 唉,这女孩真是挺傻的!发脾气也得看对象啊,那深蓝头发的男孩,一脸的冷峻骄傲,<img src="" />本就不像是吃这一套的人嘛! 没多久,第二个客人走进了暗殿,他一进来,似乎是因为发现那个男生和女生分坐在不同的区域,脸上立刻现出为难的神色,踌躇了一下,走过去分别和两人说了几句话,最终跟女生坐在了同一桌。 矮胖经理闲极无聊,很八卦地断定这三人是搞三角恋。一定是三角恋!他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一边做好准备,防止他们动手打架,连累酒吧物品受损。 可是,这三人落座之后,只是随意闲聊了几句,丝毫听不出有什么内情,而且没多久便无话可说似的,都闭上嘴。 经理掩饰不住心里的失望。其实,这三个男女也算是暗殿酒吧的常客了,他虽然没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但至少也觉得他们面熟,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乐队的,而且,这个乐队貌似水平还不低呢。 没多久,又一个人走进了酒吧。 仍然是个出众的男孩,黑色的修身长裤,橙色的薄衫,外面套着件黑色的休闲风衣,颈上是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外表俊美,举止优雅,看上去素静如月,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琴盒。 他进来之后,视线在先来的三人身上转了一下,没有理会另外两人,只和那个深蓝色头发的男孩互相点了点头。 红衣女孩看到他,脸上突然生起愤愤的表情,“蹭”地站了起来,走过去,质问:“静纸音呢?她不敢露面,派你来投降的吗?” “她会来的。”男孩优雅地回答,声音从容不迫。 八卦经理简直要激动了,四角恋爱?不对,是五角!似乎还有个没出现的……现在的小孩儿可真了不得,这么小的年纪,就搞得这么复杂,比自己那个年代的人可厉害多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红衣女孩怒问。 “你可以当做——”男孩考虑了片刻,续道,“这是心理战术吧。” “心理战术?”女孩忽然冷笑,“你们真是幼稚,以为这样拖时间,我就会心浮气躁,然后输给你们?别做梦了,我一点都不着急!”她忿忿地走回自己的位子,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后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顿杯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男孩微微笑了笑,逡视四周,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有一<img src="" />柱子挡在他前面,光线黯淡,如果不特意留心,<img src="" />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这几个人各自坐着,连交流都没有,又等了半天,经理终于有点不耐烦了。这些小孩子办事可真拖沓,要赛就赛,要打就打,快完事,咱好回去睡觉,谁有闲工夫和你们几个小屁孩儿耗啊…… 正觉得不满意,终于有新的角色加入了。从酒吧外面,又闯进来一个男孩子,他长得非常漂亮,深紫色的头发,穿着件白色的T恤,外罩深紫色帽衫,青春十足。不过经理被他那条水洗白休闲多袋裤惊住了,这小孩儿,是冒充多啦A梦的吧?人家机器猫好歹只有一个口袋,他可好,满腿都是口袋……多、多啦B梦? “多啦B梦”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眼就看到坐在明显位置的那几个人,立刻冲了过去,热情地和深蓝头发的男生打招呼:“简约大神,你们早来了啊,我没迟到吧?大家也真是,有比赛也不通知我一下,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就错过了……” 那个叫简约的男生冷冷的脸上的肌<img src="" />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多啦B梦” 唠唠叨叨半天,突然想起来:“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静大师呢?” 简约抬起手,指了一下隐藏在柱子后面的角落。 “多啦B梦”看到坐在那里的男生,顿时兴高采烈:“北冥也,你也来了。你家的静大师呢,还没来?” 那个叫北冥也的优雅男孩点点头:“是的,她还没来。” 经理一直在偷窥,“多啦B梦”刚闯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第六角出现了呢,白兴奋了一场,原来只是路人甲,跟自己一样,是个看戏的!不过那位叫北冥也的男生挺有趣,明明脸都成苦瓜了,偏偏还要挤出笑容…… 接下来,便不时地有人走进酒吧,男男女女,年纪都不大,各种打扮都有,他们三三两两,有的似乎很熟,互相嘻嘻哈哈打招呼,有的似乎有怨,横眉立目谁也不理谁……酒吧渐渐热闹起来。 这些人里,有不少人经理都觉得面熟,经常在暗殿演艺酒吧遇到,他知道他们都是一些玩流行音乐的孩子,那么这里多半进行的是一场正常的音乐比赛,看来自己先前盼望的数角恋爱、情海生波多半是没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开始,但也渐渐觉得无聊起来,喊来两个服务生招呼客人,自己趴在吧台上打盹去了。 正睡意朦胧,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酒吧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他茫然抬起头,呆头呆脑地看去,酒吧的舞台上,不知何时起,站着一名少女。 她穿着一件杏色的<img src="" />线毛衣,黑色的百搭短裙,杏色的长靴,刘海长长的,头发用杏色的发卡别成一对可爱的小辫子,在酒吧全体人员诧异的注视下,显得非常窘迫,一张小脸粉扑扑的,黑黑的眼睛流露着仓皇和不安,怀抱着一只大琴箱,战战兢兢地站在舞台正中,紧张得手都抖了。 这小姑娘哪里来的?莫非……她是今天的主角? 闲得要死的经理<img src="" />神一震,睡意一下子飞走了。 酒吧安静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发现这女孩站在舞台上手足无措全无乐手风范,一看就是一只十足的菜鸟,不禁很是失望,开始交头接耳: “咦,这女孩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她进来?” “我也没注意啊!难道她就是视线乐队浴火凤凰雷蕾的对手?那个叫……叫……叫什么的来着?” “啊,不是吧?浴火凤凰那么傲,会把这么个‘野**没名,草鞋没号’的小丫头当对手?” “是啊是啊,你看她吓得都快抖成筛子了,真没见过世面……” “你们胡说什么!静大师多才多艺着呢,不但吉他弹得好,还会制作<img src="" />美的手办……” 台下窃窃私语,传到台上女孩的耳朵里,她更紧张了,瑟缩地向台下的某个角落望去。 八卦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看的正是那个叫北冥也的男孩子,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注视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少女显然镇定了一些,脸上甚至带了一丝微笑,几秒钟之后,她开始打开琴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古典吉他。 这是一把造型很普通的吉他,原木色的琴身,没有什么装饰,朴实端庄,虽然一看就是使用很久了,但保养得非常好。 少女把吉他挎在身上,习惯<img src="" />地调试,琴发出明快的声音。 台下的人都是玩音乐的,虽然看不起这个“无名小辈”,但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见人家把琴抱进怀里,便纷纷住嘴。 台下,那个红衣女孩猛地站了起来,便要向台上走去。 离她不远的蓝发男生同时站起,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 红衣女孩瞪视着他,眼睛里火花闪耀,双手握成拳,似乎愤怒到极点。 蓝发男生目光冷冰冰的,手仍然稳稳地放在她的肩上,始终没有拿下来。 最终,红衣女孩不甘心地坐了下来,脸色极为难看。 那个男生也默默地坐了回去,重新看向舞台。 台下众人看了这一幕,纷纷交换眼色,表情十分暧昧。 他们知道今天视线乐队的“浴火凤凰”雷蕾约人比琴,而且赌注非常毒,输者要当场摔琴并且从此不得再碰吉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见了刚才的小<img src="" />曲,让在此的每个人都敏感地嗅到了桃色的味道。 瞄着大家饱含深意的神情,经理感叹,果然无处不八卦啊! 台上怀抱吉他的少女也看到了台下的情景,怯怯地后退了一步。 台下,突然传来一阵嘈乱:“静大师!砰砰砰!加油!砰砰!” 经理一看,“多啦B梦”正在台下大吼,边吼边用橡胶骰盅拼命地砸桌子。 台上台下,酒吧全体人都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多啦B梦”,后者吼了几声,终于察觉到自己犯了众怒,缩了一下脖子,老实下来。 舞台上的少女脸涨得通红,手指拨动琴弦,吉他发出了第一个音…… 《樱花变奏曲》。 A小调的蕴藉和凄婉,纯净到近乎透明的音色,清雅淡远的曲风,仿佛突然在空中打开了一道传送门,门里有明媚的阳光、绚烂的樱花、美丽的少女……在场的每一个人,顺着那扇门,被引进了一个幽幽的梦境之中: 一朵朵小小的樱花,在漠漠的轻寒中悄悄地苏醒,慢慢舒展着柔嫩的瓣羽。如雾似霭的樱海,清幽的溪畔,和煦的阳光,身着和服的美丽少女踏着细碎的步子,和着琴音翩翩而舞,颊上眸中,都是羞涩的心事,一缕情思,远远地牵系着远方英勇的少年。 远方,细雨纷飞,两名武士执刀相对。 雨滴打在雪亮的刀刃上,流泻出极细极细、断断续续的音,绵绵地牵引着,如在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然后,两道寒光急速旋转,越转越高,刀影直冲九霄,饱满欲裂的金属撞击声、雨幕被刀劈开的细密联珠声,汹涌而出,风起云涌,满天弥漫着悲壮的气息…… 音阶渐渐游走,次第地丰满着。仿佛雨歇云驻,天空晴朗,樱花在空中旋转着,飞舞着,一层叠着一层。远处,沾着花瓣的战刀反<img src="" />着明丽的阳光,不死不休的搏杀已成为过去,湿漉漉的春天被奇妙的和声音符推起一派平静祥和。 樱花落了,明年还会绽放,大地重新泛起喜悦之音。 少女立在纷繁的花雨中,拈着花枝,痴痴地看着樱花,似在对它诉说着缠绵的情意,又似在倾听一个不老的神话。他在哪里?他会回来吗?如果他已是去年凋零的那一朵,她宁愿自己是一粒尘埃,追随他到海角天涯…… 蓦然回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正站在草地的尽头,微微看着她笑…… 优美流畅的轮指,音符仿佛樱花,在琴弦上一朵接一朵地开着,她与他两两相对,深情凝视的眸子里,曲子留下一个清艳无瑕的完美结局。 一曲毕,满堂鸦雀无声。 人们似乎仍然没有从梦中走出来,耳边萦绕着那凄美典丽的音乐,满脑全是那由樱花般清丽的音符构成的画面…… 那个少女在台上站了一会儿,见大家没有反应,立刻有些慌神,眼睛里泪光一闪,她匆匆地低下头,把琴装进盒子,抱着吉他就想溜。 “多啦B梦”最先反应过来,嗖地跳上台去,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臂,大声说:“静大师,你不能走!” “放……放开我……” “静大师”一边挣扎,一边偷瞄台下的红衣女孩,不走难道等人家来砸自己的琴吗?这小子绝对跟她有仇! 台上一闹,台下的人也反应过来了,发现那个紫发的漂亮小子正在对樱花少女拉拉扯扯,有一人顺手抄起桌上的矿泉水就砸上来:“放开这个女孩子!” 他这一带头,底下爱起哄的人立刻把桌上的杂七杂八全扔上来了。橡胶骰盅、塑料小手、荧光<img src="" />、苹果、香蕉、猕猴桃、话梅、腰果、牛<img src="" />干…… “多啦B梦”被砸得抱头鼠窜,那个少女也受到连累,脑袋上挨了两个桔子,立时哭了——这倒不是因为疼,而是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羞辱,生平第一次在台上弹吉他,却被大家用桔子爆头。呜呜呜,原来自己弹得这样烂,干脆,她也别等人家来摔她的吉他,自己摔了得了! 又听下面有人喊:“靠!你瞄准再砸好不!把人家女孩子都打哭了!” 另一人说:“别哭别哭,我不是打你,我是打那浑蛋小子!” “多啦B梦”逃命之余,不忘回嘴:“你们打我干吗?我是一番好意!” “打的就是你这对女孩动手动脚的色狼!” 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过去,有人还趁他逃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掐一把踩一脚的。“多啦B梦”疼得哇哇大叫,众人哄堂大笑,场面那叫一个乱! 经理在吧台后面伸着脖子看,乐得跟什么似的,哈哈,这帮小孩儿,太好玩了! 忽然又有人喊:“咦,那女孩子哪里去了?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帮暴徒,把她吓走了!” 经理往台上看去,一个琴箱斜斜地立在台下的<img src="" />影里,弹吉他的少女却不见了。叫北冥也的男生,正在弯腰拾琴,风衣的下摆垂着。 而那个叫简约的,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北冥也的方向,满脸怔然。 经理愕然摇头,这感觉……怪怪的…… 北冥也弯下身去拾吉他,感觉到有一个小东西拉着他的裤脚,他垂头看到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不禁舒了一口气。他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同时故意令风衣低垂,尽量遮掩更大的面积,用手握住那小人儿纤细的身体,不着痕迹地将她送进风衣的内袋,然后提着吉他盒子慢慢地直起腰来—— 好险哪! 自己进店之后,选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灯光也照不到,经过苦苦等待,静纸音终于变身长大,虽然很冒险,可是凭着前面厚重的实木桌椅和<img src="" />大柱子的掩护,没有被人发现。她为了有效利用时间,便立刻抱着琴盒上台了。 可是这个倒霉丫头真是霉到家了,弹完曲子,刚跨下舞台的边缘,就突然变回去了,差点被沉重的琴盒拍在下面。幸亏舞台上没开追光灯,只打着星空投影效果,光线幽暗缭乱,扰人视线,当时台下又一片混乱,再加上他和她平时训练有素,不然非被外人看到不可——可是,现在就没有人看到么?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回过头,不经意对上简约的一双眼睛。 简约的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傲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然而北冥也的心却微微沉了一下,这个室内,最关注静纸音的,除了自己,就是这位简约。他这样的平静,代表什么?看到,还是没看到? 两个少年遥遥相对,谁也没有先说话,神色一个比一个淡定。 当事人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场上的人闹了一会儿,也渐渐消停了。刚才那少女上台,一句话都没说,于是大家纷纷打听她是谁。 远远的,一<img src="" />柱子后面,“多啦B梦”探出头来,一头漂亮的紫发被抓得乱七八糟,上面还挂着半片香蕉皮,他怯怯地说:“她是静大师,名字叫静纸音。” 她果然就是那个静纸音! 大家立刻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集体转头看向雷蕾。 雷蕾咬着嘴唇,坐在座位上,一直动都没动。 一个熟悉的朋友好心地提醒:“雷蕾,是不是该你了?” 雷蕾抱着吉他站了起来,向着北冥也走过去,背已不似往日那样挺拔。 “静纸音呢?”她问北冥也。 “她——有事先走了。”北冥也静静地回答,轻轻地在琴盒上拍了拍,“但是你尽可以放心,她的琴在这里,如果输了,我会替她遵守赌约的。” “我……”雷蕾似乎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会儿,“我想说,我和静纸音的比赛,能不能稍后进行?”她已不如之前那样目空一切,底气明显不足。 她居然能说出这么丢脸没信誉的话,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临战退缩?忒没脸了吧……” “先前欺负人家小姑娘,现在又想当缩头乌<img src="" />,人品真差……” “视线乐队有这么一位,可真丢人!你看你看,他们队长简约的脸都蓝了……” “是啊是啊!以后天使镇的流行音乐界,算是没有浴火凤凰这一号人了……” 雷蕾为人高傲,在业界人缘并不好,再说这事办得确实不咋地,在场的人乐得落井下石,说什么的都有。 雷蕾被大家损得脸白得跟纸似的,她咬着牙说:“我不是不敢比……” 北冥也扬扬眉,表示询问。 “我……我要先和火焰乐队的怒焰比一场,然后……再和静纸音……” 雷蕾的声音充满决绝,前者只论输赢,后者决定生死——如果她先输给静纸音,就要遵守诺言,从此不再弹吉他,所以,就算死,也要在死之前,把恩怨清理干净,不能留有遗憾…… 所有的人,都从她的话里听出示弱的味道——看来那个樱花少女带给她的压力非常大啊!简约面色沉重:“雷蕾!” 不待北冥也回答,人群里走出一个男生,一头爆炸红发,像火焰冲天。他满脸轻蔑:“你,已经不配跟我比了!” 雷蕾愤怒地问:“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 “我说,你、已、经、不、配、跟、我、比、了!”怒焰一字一字地说,“听了刚才那个女孩的吉他,你的心已经怯了,不用比,你就已经输了!” 他看看脸气得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的雷蕾,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要是刚才那个女孩,还可以和我比一比,你——比她差远了!” 雷蕾气得直哆嗦,偏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在场的人,都对音乐有一定的造诣,她自己也是,静纸音刚才那一曲《樱花变奏曲》弹得如何,她和大家一样的清楚。 李剑冲上来维护雷蕾:“怒焰,你别太过分了!” 怒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乐队轮到你当队长了?难道你们真的快解散了!” 李剑怒极,一拳挥过去,然而手臂在半空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他顺着那只手望去,是简约。 简约没有看他,眼睛望着怒焰,冷冷地问:“我,配不配和你比?” 还没等怒焰回答,旁边又挤上来了一个梳马尾辫的男生,笑着说:“简约,还是让我来接你吧!” 简约瞳孔收缩:“冰焰!”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出来的。 “还有我们。”烈焰、魔焰和蓝焰三人勾肩搭背地站了出来,表情流里流气的。 “喂,你们往后排,别都跟我抢生意!”怒焰大笑着说,看着简约的眼神充满挑衅。 简约以一对五,在他们嚣张的包围下,虽仍傲气凛然,却如寂寞高手,显得分外孤独。 想想视线乐队昔日的风光,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袭来,令在场的人倍感沧桑:雷蕾已经被打击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李剑成不了大气候,这火焰明摆着是欺负视线乐队没人了! 北冥也突然走上前来,站在简约身边,平静地说:“算我一个!” 简约一怔,望着他,激动的神色一闪即逝。 “你?”怒焰上下打量着北冥也,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嘴角挂着几分不屑,“你算哪棵葱?” “我不是葱。”北冥也淡淡地说,“你弹吉他?那么,我也弹吉他好了。” “你也弹吉他?”怒焰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来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弹吉他!”他走到台上,拿起一角的电吉他,接上音箱、效果器,校弦之后,拇、食二指轻捏着pick,开始拨动琴弦。 怒焰,号称天使闪电手,以弹吉他的速度快而闻名。他右手飞快地拨动,起初,尚能听出一个一个的音符,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音符竟绵密如雨,雨声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出单音…… 很好!速度至少达到每分钟280拍。怒焰满意地放下吉他,挑衅地看看北冥也。 北冥也只是笑了笑,打开手中的琴箱,把里面那把古典吉他拿了出来,挎在自己的肩上,优雅地往舞台上一站,气度从容悠闲。 他先校弦,然后指尖随意地划过琴弦,即兴指弹了一段solo。 那游走于琴弦间的十指,如行云流水,伴着指节与琴箱的撞击产生奇妙的节奏,手指翻飞,推、拍、击、勾、挑、拨、扫、点……各种纷繁复杂的华丽技巧在他指下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刻意的炫耀和做作,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随意。 他的手法极绚丽,却没有浪费任何多余的动作。速弹的时候,左手动作非常小,如不注意,甚至看不到手指的移动,右手却高速移动,快到极处,手指竟然在琴弦上幻出虚影,谁也看不清他如何运指,耳中只听到似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偏偏每个音符又都那样清晰,那样细到极致,仿佛群蜂振翼,听者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音符跳动,疯狂地追赶着他的速度,却无论怎么拼命都跟不上,人们觉得心跳过速几乎要蹦出<img src="" />腔的时候,这一轮快音正好结束,大家都有松了口气的晕眩感。 音乐一层一层递进,他慢条斯理地拉满每一个拍子,节奏稳定,音节饱满圆润,并以独特的技巧拍击琴箱,打出如鼓般的节奏。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怀中明明是一把古典吉他,他竟然用上了点弦技巧。漂亮的双手点弦,那有爆发力的手指,捶击着琴弦打在指板上,力度控制均匀,没有拨弦动作,所有的音都是点出来的,完全是靠轻敲指板控制强弱音。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一把普通的吉他的舞台,却仿佛有四五个吉他手在同时演奏,音乐如管弦乐一样的复杂,音色变化多姿,演绎出浑然天成的恢宏气势。从起音到结束,每个音符和技巧都完全融合在一起。音乐充满着生命感,音符在指间跳动,琴弦上仿佛有无数优美的画面冉冉升起,琴音清澈如梦,仿如时空的轮回,听者仿若在音乐的幻境中穿行着,心中充满了惊奇、新鲜、迷惑、刺激、绮丽…… 一曲弹毕,余音袅袅,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每个人心里都浮上三个字—— 妖怪啊~~~ 看上去优雅淡然的人,却以这样嚣张的手法,弹出这样霸气十足的吉他!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夫,绝非是仅靠刻苦便可以练出来的,也许只能说,它源自于一种可怕的、与生俱来的乐感。 什么是人琴合一?什么是无招胜有招?这种境界,真的能由凡人的十<img src="" />手指弹出来吗?这简直……简直太欺负人了…… 放下琴的北冥也,依然是那个从容而微带淡漠的男生。 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用激烈的掌声对这个吉他男孩儿送上他们的敬意和佩服。 北冥也风度翩翩地鞠躬对众人示谢,然后走下了舞台。 简约紧紧盯着他,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伸手出去。北冥也微笑着与他击了一下掌,掌心的温度,令两个少年突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仿佛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 北冥也转过头,安静地问怒焰:“这个,够么?” 怒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同样是玩吉他的,他,服了! 火焰乐队的魔焰却在一边摇摇头:“你的吉他确实不错,但,这是火焰和视线的赛场,你和简约两个人,只怕还不足与火焰乐队抗衡吧?” “那么,再加上我呢?” 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深紫色的头发,漂亮的脸孔,穿着一条满是口袋的裤子——正是“多啦B梦”。 魔焰一皱眉:“你又是谁?”刚才这小子对那个樱花少女毛手毛脚,自己还趁机砸了他两只火龙果,没想到这会儿他居然还敢上来掺和。 “我就是传说中的绝世鼓神,姓紫名炎!” “没听说过!”魔焰不屑地说。这年头,是个人就敢吹牛,居然敢自称鼓神? 紫炎没有被打击到,潇洒地甩甩头发,“嗖”地从后腰拽出一对鼓槌,跳上舞台。 虽然乐者一般都喜欢用自己的乐器,但暗殿演艺酒吧仍然准备着全套的乐队设备,平时就摆在舞台靠后的位置,以供客人们兴起可以随时上去尽情演奏。 他不客气地坐在了爵士鼓的后面。 静默中,突然爆发出一串鼓音。紫炎用鼓槌击打着鼓面,开始了一段爵士鼓solo。 他击鼓的动作奔放而有表现力,神气地槌击鼓心、鼓边、鼓沿,用响击、闷击、重击、轻击控制着节奏变化,不停地加花,抑扬顿挫的立体鼓点,铿锵激荡的强劲节奏,充满着动感力、爆发力的鼓音惊涛骇浪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如海浪拍击海岸,由远而近;如雷声滚过天际,由大到小…… 听了这组痛快淋漓的鼓声,人们不由被这狂野的鼓声震撼,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浑身每个细胞都随鼓槌的猛烈撞击而兴奋,甚至疯狂。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被幽禁许久的人们终于夺门而出,把所有束缚撕掉…… 毫无疑问,紫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鼓手!他对音色和力度的控制能力毋庸置疑,灵活的双手以炫目的速度槌击出错综复杂的拍子,节奏<img src="" />准,脚下动作复杂多变,但不论怎么样的渲染和变化,从头至尾,节拍丝毫不乱。 在场的其他乐手心里不由都浮起一个念头,如果能与这样的鼓手配合,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鼓手相当于乐队的节拍器,一个好的鼓手,不是会多少技巧,不是速度有多快,而是让乐队成员感觉到配合得舒服和稳定,如果特立独行,高兴就快不高兴就慢,想怎样就怎样,会把乐队同伴玩死的…… 紫炎从舞台上跳下来,把鼓槌重新塞回后腰,来到简约和北冥也身边,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够不够当你们的同伴?” 北冥也和简约同时拍着他的肩,以示称赞。没想到,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小鬼居然还有这一手绝技。 紫炎受到表扬,大喜:“呵呵,这样,我可以去你家看手办了吧?” “……” 北冥也闭紧了嘴巴。 帝音音传说 一角,把围巾整理好,拿起琴盒,向酒吧大门走去。 望着这个少年的背影,雷蕾明白人家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就算她为人再狂傲,也不得不领情。她的心里油然升起感激、钦服和惭愧之意。 “北冥也,等等我!一起走!”紫炎大声叫,“简约,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了,你不累?” “有点!”简约颊上点染了一丝笑意,把自己的贝司背在身上,和紫炎一起走出去。路过雷蕾身边的时候,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向门口走去。 肩头承受了这无言的抚慰,雷蕾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流出来,刚才备受打击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他……他没有讨厌自己? 北冥也、简约和紫炎并排而行,虽然大家的想法并不一样,但刚才的并肩努力,却让他们生出一种类似战友的感情,彼此之间的生疏感少了很多。 紫炎走到中间,漂亮的眼睛亮闪闪的:“看到火焰乐队刚才的样子,心里真是超级爽!” 简约和北冥也同时笑了笑,他们<img src="" />格偏于冷静,所以就算同样高兴,也是一副很深沉的样子,没有喜形于色。 “喂,我说,咱们不如真的组一个乐队得了!”紫炎兴高采烈地提议,“咱们三个和静大师——啊,我刚好认识一个怪物,钢琴弹得好漂亮,稍微训练一下,就可以弹键盘!” “怪物?” “是啊是啊!比怪物还可怕!她简直……坏透了!”紫炎摆出很头痛的样子。忽又疑惑地问:“对了,静大师呢?刚才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还要请教她DIY手办的事情呢。” 北冥也苦笑:“她——有事情,先离开一步!”心里琢磨是不是要让静纸音恶补一下关于手办的知识。可是想到这些日子她对着他买的音乐书籍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紫炎悻悻然:“静大师好大牌啊!想和她说说话都这么难!” “她——她不喜欢听人提关于手办的事情!” “啊?为什么?” “她在这方面……有心灵创伤……所以……”北冥也“痛惜”地说。 唉!只听说过宠物养久了,某些习惯会变得和主人一样,可是轮到他们家就正好相反,主人被“宠物”同化了——他大概也染上静纸音喜欢胡思乱想、顺嘴儿编故事的毛病了,思考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烂理由。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说辞,才能摆脱这个手办狂人。 “原来是这样……”紫炎沉思片刻,脑子里大概也幻想出什么悲惨故事来了,面上渐渐露出同情之色,然后很通情达理地说,“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和静大师提这件事了……唉!可惜了一个有才华的女孩呢……” 北冥也默然不语——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谎话,还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吧! 此时,天色渐暮,大家竟然在暗殿演艺酒吧泡了差不多一天,都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紫炎道:“大家一起去吃饭吧?离这里不远有一个馆子,烧的鱼超好吃。” “呃——我还有点事,只怕不能去了。”北冥也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在<img src="" />口上轻轻按了一下。这丫头半天都没敢动了,憋坏了吧?可是身边有别人在,他又不能放她出来一下…… 紫炎大叫:“喂,你不要这样扫兴吧!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讨论乐队的事情耶!” 简约看了北冥也一眼,说道:“紫炎,改下次吧。刚好今天我也有些事情!” “可是——” “不如这样,明天如何?”简约说,“而且,你不是说有一个弹钢琴的怪物要介绍给我们认识?刚好一起了!” “这……好吧!”紫炎遗憾地说,“那么我自己去了哦!”与北冥也和简约挥手暂别,他沿着街道拐了进去。 街角的树丛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扭住紫炎的耳朵,狠狠地一拧。 “哎哟哎哟,你***死老怪,放开我!”紫炎痛得抱头大叫。 “看你还敢不敢在帅哥面前说我的坏话了!”随着一个<img src="" />森森的声音,树丛后出来一个恐怖的家伙——长及足踝的白袍,银白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着脸,看上去就像一只幽灵。 “幽灵”拎着紫炎的耳朵,左揪右扭,将这耳朵拧得通红。 紫炎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被拧下来了,痛得他直想流眼泪,虽然满腔的愤怒不服,可是耳朵在人家手里,也只得“忍辱负重”,赔着笑脸:“谁说你坏话了!我是好心好意……想介绍你给他们嘛……” “哼!原来,骂我坏透了、怪物什么的,是你的好心好意?!”“幽灵”冷笑。 “当然啦!现在这个时代,帅帅的男生都喜欢有点坏的女孩子,温柔淑女那一套早就不流行了!” “真的?”“幽灵”半信半疑地问,拧耳朵的手慢慢放松了。 “当然是真的!你呀,就一宅女老干妈,与世界脱节了,什么都不懂。”紫炎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 “宅女老干妈?”“幽灵”确实听不太懂,虽然知道可能是在骂自己,可也忍不住要问一问,“那是什么意思?” “宅女就是御宅族里的女人,老干妈就是干物女的终级版!至于御宅族和干物女的意思,就是……”紫炎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看,然后示意“幽灵”伏耳过来。 “这么神神秘秘的?”“幽灵”下意识地把耳朵伸到紫炎的面前。 紫炎嘿嘿一笑:“那两个词的意思就是……啊呜!” “啊!”“幽灵”一声惨叫,跳起三尺高,“你你你……你咬我!你居然咬我耳朵!” 紫炎“呸呸”吐了两口,举着袖子擦擦嘴巴,得意洋洋:“哼哼!我的耳朵能让你白揪么?我没把你耳朵咬下来,就算够朋友了……” “幽灵”怒发冲冠,一头银发几乎都要竖起来了,恶狠狠地向紫炎扑去。 好汉不惹疯女人,紫炎转身就逃。两人追追打打地跑远了。 街角里的这段小<img src="" />曲并没有惊动简约和北冥也,他们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简约突然开了口:“北冥也,你弹吉他的手形很……很像一个人!” “哦!”北冥也停了一下,“是么?” “你是否师承传说中帝音乐队的六弦魔音?” 北冥也沉默一下,摇摇头:“我对这位前辈也仰慕已久,可惜……却无缘得到他老人家的亲自指点……” 简约有些诧异:“我看你的手形,好像是被称为六弦魔音的琴魔前辈当年所创的千幻蝶翼帝王手,难道我看错了?” “没有看错!”北冥也说道,“这就是千幻蝶翼帝王手。我家有一位长辈,当年是帝音乐队的狂热粉丝,收藏有帝音的所有专辑,我是跟着演奏碟里学来的——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言语间非常的惋惜。 简约的脸上露出震惊:“只跟着光碟,便能学到十之**,果然……果然是天才!” 北冥也淡然笑了笑:“我哪里是什么天才!倒是你——嗯,你对火焰乐队有什么打算?” 简约沉默了一下:“经过了今天的事,视线乐队在人们心目当中,已形同解散,只差正式宣布而已。” 当视线遭遇挑战的时候,乐队成员雷蕾和李剑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全凭着外人的力量度过难关——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接受,视线的时代,真的应该结束了。 北冥也点点头。事实上,就算视线不解散,凭现在的状况,天使镇也已没有它的立足之地了。 “北冥也——”简约顿了一下,“你对紫炎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北冥也明白简约是问组建乐队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对于简约,他虽然不熟,但却有种惺惺相惜之意,所以,在暗殿演艺酒吧看到简约孤军奋战,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热血,促使他上前与简约并肩站在一起,可是—— 自己到天使镇来,只是因为想做自己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越低调越好的,他可以援手简约对抗火焰,但组建乐队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太拉风了…… 天空灰暝,彼此已看不清面目,然而很快,便有路灯一盏盏点亮,街道宛如披上流光的华衣,焕发出与日光下不同的风采。 “北冥也,你知道吗?叱咤风云的帝音乐队,当年也是在这天使镇上崛起的!”简约凝视着远方,声音有些向往,“二十多年前,他们可能也在这条街道上走过,也许是在练习结束,也许是在某一次比赛之后,帝音的成员们,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背着琴,笑着、闹着,一起向前走……” 当年的帝音乐队,在如今的流行音乐界,已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不论是乐队成员的惊才绝艳,还是他们的少年成名后来却又诡异解散,都是摇滚界的热点话题。那个乐队的每一位成员,六弦魔音、键盘王子、梦幻贝司、霹雳鼓王……已在现在玩摇滚的孩子们心目中,成为神一样的人物。 许是想起了传说中帝音乐队创造的种种奇迹,北冥也的脸上泛起一阵激动,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你对帝音乐队很了解?” 简约停顿了一下,毅然开口说:“教我贝司的师父,就是当年帝音乐队的贝司手……” 北冥也倏地停下脚步:“梦幻贝司何……何伦?” 简约轻轻点点头。 “那……你师父在……在哪里?”北冥也有些急切地问。 “他现在隐居在太阳城!”简约看着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当面问他。” 北冥也身子一震,再次深深吸气,回答了一个字:“好!” 静纸音趴在打开的英语书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北冥也。 他坐在书桌前,台灯朦胧的橘色光茫将他俊朗的眉眼点染得柔和而微带忧郁。他已经这样坐了很久。面前的书本打开着,但<img src="" />本一个字都没看,神思已不知飞到哪里,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从暗殿演艺酒吧回来,他就变得有些沉默——虽然北冥也本来也不喜多话,但她仍然察觉到他的异样。 北冥也又静默了片刻,终于抬起眼,发现纸音正不安地盯着自己,笑了一笑:“从晚饭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偷偷地看我,怎么?突然不认识了?” “我……我哪有偷偷地看!”静纸音被他说的有点狼狈,“我是……我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有什么奇怪的?”北冥也靠在椅背上。 “你吉他明明弹得那么<img src="" />,为什么自己不教我,还要我看书看碟练习?” “别人教的,怎么及得上自己的领悟!而且你把曲子弹得很好,我也没什么可教的。” 他这是……夸她?静纸音歪着头琢磨了半天,觉得这句话受之有愧。不用人教就能做得很好,那是天才的北冥也,而不是自己——所以,这家伙是绕着弯子损她的吧?! 看到她眼珠转来转去开动脑筋的表情,北冥也<img src="" /><img src="" />她的小脑袋:“纸音——” “嗯?” “你今天弹得很好!真的!” 听到人家真心实意地表扬她,静纸音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微微发红,忸怩地说:“我……呵呵……都是你训练的好……呵呵……” “你笑起来很傻欸!” “怎……怎么会!”静纸音的小得意小开心,立刻凝固到脸上。她有点不悦地回嘴,“你才傻呢!” “我哪里傻了?” “你明明有心事,还假装无所谓的样子!那不是傻是什么?” “我哪有什么心事!” “哼!你就是有!我都看出来了!”她只是个子小而已,却不是盲人。 北冥也把玩着指间的笔:“你看出什么来了?”他有那么明显吗? 静纸音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书桌上踱来踱去:“你是为简约和紫炎成立乐队的事情烦恼吧?” 北冥也笑了:“我看,这件事带给我的烦恼,没有你带给我的多吧?” “咦?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img src="" />本不关我的事!” “不是吗?简约和紫炎,是把你也算进去了啊!” “那是不可能的嘛!”静纸音对简约心病未愈,别说现在自己是一残疾人,就算是正常的,她也不会再和他掺和到一起的。 北冥也用一<img src="" />手指按住她单薄的肩,迫使她安静地坐下来:“纸音,我怀疑——简约可能在酒吧看到什么了!” “啊?”静纸音吃惊地张大眼睛,“不……不是吧?!” 北冥也闭上眼睛,简约那冷傲的表情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看不出有何异样,但总令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摇摇头,缓缓地说:“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静纸音咬着嘴唇,凶凶地说:“那就杀人灭口!都不用刀的,我这模样跳出去直接就能吓死他!” 北冥也忍不住好笑:“傻丫头!” “那你说怎么办?”静纸音习惯<img src="" />地把问题扔给北冥也解决。他理智冷静、虑事周密,反正自己想出来的办法绝对比不过他! “我在想——如果简约知道你的情况,依他的<img src="" />格,会怎么做呢?” 静纸音侧过脸想想,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那小子嚣张得很,一张面瘫脸上永远没有表情!” 像自己被踢出视线乐队的事件,正常人的做法应该是和她说明情况,然后她很理解地让出位置给杨霆,这样的处理方式不会让人感觉受伤,而简约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咦?也许,简约不是没有表情,而是没有人<img src="" />! 北冥也知道她对简约成见甚深,轻轻一笑:“纸音,你喜欢玩乐队吗?” “不喜欢!” 北冥也的下巴搁在手臂上,望着她的眼睛:“真的不喜欢?” 他的眼眸黑如夜空,泛着笑意,深邃而温暖。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静纸音忽然觉得脸颊有种燃烧般的感觉,她有点慌张地转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真……真的不……不喜欢……” “好!那么,我回绝简约和紫炎好了!就说我们不参加!” “这……你喜欢乐队吗?”静纸音问。她不能太自私,北冥也吉他弹得这样好,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连累他失去机会。 “我无所谓!”北冥也懒懒地说。 “无所谓?”静纸音脑袋里画了一个问号,那是偏喜欢多些,还是偏不喜欢多些?“对了,听到你和简约的谈话,你喜欢帝音乐队的那个琴魔?” “嗯。”北冥也向后靠在椅背上,脱离了台灯的直接光线,脸上洒下一片朦胧的<img src="" />影,“很喜欢!” “那么,你参加乐队吧!说不定,将来你比那位琴魔先生还要有名!” “我不想有名!我只想——”北冥也停住了。 “只想什么?” 两人的距离远了,说话有些费事,静纸音索<img src="" />爬了起来,走到书桌边比比距离,然后直接跳到他的肚子上,拉着他的薄T衫,奋力爬上他的<img src="" />膛。 “也没想什么!”北冥也把她放到肩膀上安置好,“就是想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生活一阵子!” 静纸音握着他的一缕头发,在小小的指头上绕着玩:“你以前,生活得不好么?”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虽然父母都是有名的音乐家,可是他并不快乐耶! “也没有什么不好!”北冥也转过头来,“这些,你不懂的!” “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又不说出来,我怎么会懂!”静纸音拉拉他的头发,“其实,你可以当我是树洞的,有封存秘密的能力哟!” “我的事情,以后你也许会知道的!”北冥也轻轻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老师留的作业,都写完没?” 晕!又来了!才说今天没被剥削呢!静纸音差点从他肩上掉下去,苦着脸哀求:“明天再写好不好?今天好累!” “明天我们可能会很忙哦!” “又忙什么事情?” “明天,我们去太阳城!” 星期天,太阳城。 这是一处很高档的住宅,面积很大,布置得很典雅。 北冥也站在宽敞的客厅,凝视着墙壁上的巨幅照片。 黑白色的照片,正中是一支乐队,五个年轻的乐手带着乐器,V字形排列,或坐或站,脸上洋溢着青春和自信,即使是隔着时空,也可以感觉到他们当年在万众瞩目之下的风采。 这就是年轻时代的帝音乐队! 北冥也打量着最前方那名怀抱着吉他的长发男子,他英俊、神秘、桀骜、不羁,没有刻意的装扮,但即使在群星璀璨之中,他仍然是最耀眼的那个。 是他! 仿佛已成传说的那个人,怀中的双头吉他,嚣张的十指,震撼的乐感,来自魔界的音乐…… 虽然拥有这个人所有的演出视频和演奏碟,虽然他已经在照片里、在海报里、在梦里、在心里……看过这个人无数无数次,可是乍然见到这张黑白照,北冥也仍然难抑心中的激动。 静纸音很乖地躲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感觉到北冥也本来沉稳有力的心跳,突然变得快速,不禁有些好奇——每天待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她还从来没看到有什么事会令他如此心潮澎湃呢! 怕静纸音闷,北冥也今天特意选择了男士丝巾做配饰,这样方便她在丝巾的遮掩下东张西望。此刻她偷偷地探出头来,看看对面墙壁上的照片,又仰着脸望他。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优雅光洁的下颏和微弯的薄唇——原来人漂亮,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的…… 静纸音有片刻失神。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自卑袭上心头,她悄悄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扯扯他的衣襟。 北冥也深深地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下凌乱的心情,然后垂下头:“嗯?伤口疼吗?” 静纸音小小的脸蛋上,粘着好几片OK绷——她昨夜睡梦中突然变身,把自己住的玩偶别墅撑碎了,头上脸上被碎片划伤了好几处,幸亏伤口不大,不至于毁容,只是劳驾北冥也半夜起床,在她的脸上打了数处补丁。 纸音<img src="" /><img src="" />脸上的OK绷:“我不疼!你怎么啦?”疼倒不疼,不过这模样很丑欸! “没怎么!”北冥也轻轻地在她的小脑袋上<img src="" />了一下,悄声吩咐着,“这是在别人家里,小心些哦!” “知~道~啦!”她叹着气把身体缩回去一些,“北冥也,墙上那张照片,就是你最喜欢的帝音乐队?” “嗯!”北冥也的目光重新落到照片上,“最前面这位,就是六弦魔音。”帝音神话的缔造者! 静纸音虽然对帝音乐队并不很了解,但却知道北冥也最崇拜的就是这位六弦魔音,甚至看这位琴魔大人的演奏碟学吉他。她注视着照片,那位抱吉他的男子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不张扬,不刻意,却仿佛一个吸光体,令人不由自主地仰慕他、追随他…… 她情不自禁地说:“他好帅!” “是啊!”北冥也微笑了一下,“他好帅!” 静纸音刚要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帅一点”,忽然听到客厅里有人走进来,她倏地把脑袋缩回口袋。 北冥也整理衣服将她遮好,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身后,简约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穿着家居休闲装,相貌颇为英俊,有四十多岁,虽然坐在轮椅上,但<img src="" />神健旺,一点沧桑的感觉都没有。 一向冷傲的简约,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卸下了平日的气焰,看上去温和多了。 “师父,这位是我的朋友,北冥也!” 这位就是帝音乐队的梦幻贝司手何伦了!北冥也控制着自己没有转过身将面前的人与墙上的照片相对照。刚才,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位抱吉他的男子身上,并没有太注意其他人。这位何伦先生,看上去并不觉得多老。 那么,那个人呢?六弦魔音也是这样,岁月无痕吗? “叔叔好!”北冥也走上前一步,尽力控制着心里的情绪——梦幻贝司何伦,当年帝音传奇人物之一,竟然坐上了轮椅,这真是令人又震惊又唏嘘! 何伦上下打量北冥也,眼神渐渐有些犀利。 北冥也面带浅笑地回视着他,脊背挺得直直的,态度不卑不亢。 客厅内一时非常安静,但即使躲在北冥也的怀里,静纸音仍然感觉到有某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味道,似乎那位姓何的先生,并不怎么欢迎北冥也。 她不安地悄悄动了一下,隔着衣物,<img src="" /><img src="" />北冥也的<img src="" />膛。 北冥也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轻轻按在左<img src="" />上安抚她。 简约微微咳了一声:“师父、北冥也,你们聊,我去泡咖啡!” 何伦终于开口:“请坐!” “谢谢!”北冥也回身坐到何伦对面的沙发上。 何伦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北冥也。 静纸音一直在丝巾的缝隙间偷看,何伦锐利的态度令她很不高兴——北冥也是天下最好的人,不喜欢他的,她都不喜欢! 简约端着咖啡回来,觉得师父有点怪怪的,有些歉然地看了北冥也一眼说道:“师父,北冥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何伦问:“你——姓北冥?” 北冥也点点头。 “我还以为——”何伦突然顿住,转口说,“我听简约说,昨天在暗殿酒吧,是你帮了他?” “也不算帮吧。”北冥也抬头对简约笑笑,“只是恰巧在场而已。” “暗殿演艺酒吧,还是老样子吧?”何伦露出缅怀的神情,“虽然天使镇这么近,可是我也有十多年没去过了。” 北冥也和简约都没有回答,他们这年纪哪儿知道暗殿演艺酒吧十多年前的“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北冥也,你知道,当年我和——和六弦魔音是怎么认识的吗?”不等北冥也接口,便接了下去,“二十年多年前,暗殿还是一个小酒吧,我课余时间在暗殿酒吧做待应生,偶尔上台表演吉他弹唱,赚生活费和学费。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有一次无意中得罪了几个人,结果正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被人砸场子,就是他站出来替我接下那场挑战的!” “我听过。”北冥也微笑,“据说,那次以后没多久,帝音乐队就成立了,您也从吉他手转为专职的贝司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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