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倾城,劫个皇子撩成夫 - xp1024.com
《萌妃倾城,劫个皇子撩成夫》


第一章 劫财不如劫色

六月的天气很热,即便九忘山上已经比安越城凉爽的多,依旧热的人想骂娘。

想骂便骂,越兮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牛气哄哄骂一声:“我去你二大爷的贼老天!”

轰隆隆……

回应她的,是贼老天的无敌霹雳雷。

缩了缩脖子,越兮默默将指天的爪子收回来,顺便在心里跟天道了个歉,再缩回蔫不拉几的草丛里蹲着。

她今天是来打劫的,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正想着,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马蹄声,越兮伸长脖子看了半晌,确定来的是只肥羊。

只是,娘嘞,最前面的那只羊,哦不,是最前面那只人,长的真他娘的好看!

剑眉飞扬,星目深邃,唇薄额宽,鼻梁高挺,整张脸是斧刻刀裁般的俊逸。

再看那身材,窄腰宽背,脊梁挺直,一身白色衣袍包裹下,依稀可看见下面流畅的肌肉线条。

越兮咽了口口水,虽然劫财不如劫色,但可惜她不是劫色的,否则这般极品,啧啧……

看着越来越近的四人四马,越兮理了理头发,背着精铁大刀从草丛里蹿出来,气沉丹田:“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语罢,大刀一挥,劈烂了路边一个脑袋大的石头作为震慑,顺便缓解一下自己一出场就背错了台词的尴尬。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一向只有更尴尬,没有最尴尬。

对面的那只帅人看了她半晌,看的越兮都以为自己脸上长花了,那厮才嫌弃的皱了皱眉,转头对身后一人说道:“赏她几两银子。”

越兮眼皮子突突一跳:什么鬼?赏她几两银子?

这他娘的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她是来抢劫的好么?把她当叫花子打发呢?

她是个有尊严的劫匪!所以,为了保护她的尊严,她提着刀冲上去干架了。

越兮的目标很明确,誓要打花是那只帅人的狗脸,再抢它至少几十两银子。

嗯……几两的话,毕竟太少。

信心满满的持刀而上,本以为按照她的气势,对面几人当严阵以待才对。

然,那只帅人只斜睨她一眼,便挥手招了身后一个小喽啰前来应敌。

越兮觉得,自己的尊严又被蹂躏了一回。

这这这……这他大爷的!

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一脸不屑打马而来的某喽啰,越兮的大刀几乎武出花来。

然后,她脚下踩了个树枝一滑,整个人便呈大字状稳稳趴在地上。

那喽啰一愣,又看看越兮那滑稽的样子,便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个老虎,却原来……”

还未笑完,便闻自家主子喝到:“小心!”

然而白衣男子的提醒到底还是太迟了,方才还被摔懵了的女子此时如同灵兔一般一跃而起。

跃起同时,清脆灵动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皮响起来:“我砍你的小腿肚子。”

她之前那一摔,本就离那喽啰很近了,此时暴起,又带语言提醒,那喽啰想也不想举刀便去防腿。

却不想那女子大刀一晃,竟直直拍向马脸,喽啰一刀防空,第二势还未递出,自己的马儿已然跳脚发狂。

打人不打脸,当然,打马也不能打脸。

喽啰一脸懵逼,这他娘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然而越兮却不管这些,脚掌在地上一踏,人整个再进几分。同时,素手在怀里一探,一把雪白的粉末带了内力直扑围观三人的面门。

同时再次提醒:“含笑半步癫。”

对面几人嘴角一阵抽搐。

药粉转瞬即至,几人本能的以袖遮面。为首那白衣男子反应极快,衣袖刚遮到脸上便觉不对,手中缰绳一抖,就要打马后退。

只是马儿还一步未动,自己怀里就多了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子和自己面对面坐着。

大眼瞪小眼,其实越兮也有点尴尬。她上来的太急了,没掌握好姿势,现在这么坐着,外加她没擦干的口水,难免让人多想……

于是,白衣的衣美男默默紧了紧衣襟。

这番场景,饶是越兮这种厚脸皮,也不免面皮发热。轻咳一声,她抬手点了男子的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

毕竟,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可丢嘛!

肃着脸在男子的胸上摸了两把,某女不免又偷偷咽了口口水,再一路摸到腰上,她便渐渐的有些不悦了。

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连点银钱也没有?

看着越兮越来越黑的脸,那男子沉默片刻,终于和颜悦色的好心提醒:“银两不在我这里。”

越兮恍然大悟,却又立马警觉,这厮这么说,莫不是想要她放了他?

哼哼,想得美!

一手扣住男子的脖颈,越兮做凶神恶煞状:“给钱,不给钱姑奶奶就掐死你!”说罢,手象征性的紧了紧。

那男子倒也配合,立马咳嗽出声。只是那咳心咳肺的劲儿,让越兮颇为疑惑:自己真用了那么大力气?

对面几人见状眼睛都红了:“女贼,你快放了我们公子,他向来体弱,怎经得你如此粗鲁对待!”

越兮有些愧疚,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她依旧义正言辞:“休要废话,快掏钱!”

被越兮握住脖颈的男子‘虚弱’开口:“程理,快给她拿钱……”

程理闻言解了腰间钱袋扔给越兮,只是看那样子似是分外不舍,但好歹没忘了喽啰的职责:“快放了我家公子!”

没有理会程理,眼见抢劫成功,越兮分外开心,把那钱袋子收进怀里,跃至男子身后坐着。

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某人在坐下来时,顺便在男子腰上摸了一把,然后凑近男子的耳朵:“还要烦你送我一程,否则你这些小跟班是要吓到我的。”

说罢,一抖缰绳,潇洒而去。

待到那两人一马跑的不见影了,留在原地的程理才痛心疾首的对另外两人控诉:“那个女人把公子掳跑了,还拿走了我十两银子。”

默了会,见没人搭理他,才又嘟囔道:“掳走了公子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惜了我的十两银子。”

左侧一人终于看了他一眼:“她不过抢了你十两银子而已,但她落到咱公子手上,你以为十两银子就打发了么?”

程理等二人闻言,深以为然。

越兮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可怜人,犹自心情巨好鬼哭狼嚎的哼着歌。

第二章 竟敢这样对你师妹

魔音穿耳,山鸟四散。

越兮尤不自觉,歌声越发高亢,嚎出一串惊天动地的不明字符。

“求你……”

歌声被打断,越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坐在自己前面的男子刚刚开口求自己来着。

默默啐了一口,心道:真是没骨气!

但当面打击人是不对的,于是越兮决定当个好人:“咳咳,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了,我就大发慈悲的……”

放了你……

然而,没骨气的某男未完的话是“别唱了……”

求你,别唱了。

越兮觉得,自己的尊严已经不是被蹂躏,而是被踩在地上摩擦了!

额上青筋暴起,越某人终于恼羞成怒:“我去你大爷的二斗米!”

尊严被踩在地上摩擦的某女以手为刀,一刀便把男子劈晕了,外加一个恶狠狠地摆莲腿,毫不留情的将男子踢了下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果不是那只人有点帅,她肯定还要上去再踩他几脚的。

口哨一吹,缰绳一抖,越兮准备潇洒而去了。然而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她这辈子能被一匹马给甩下来,还差点被那畜生喷了一脸口水。

这他娘的,人欺负人也就罢了,这畜生居然也欺负人!

于是受了一肚子气的越兮几步奔到那只一无所知的帅人面前,狠狠在他腿上踩了几脚,踩一脚念一句:“让你欺负我、让你的臭马欺负我!”

出了气,又转头挑衅的看了一眼那趾高气昂的马儿,方才心满意足的跑了。

一路奔回九忘山,进了自己的房门,被热的直学狗吐舌头的越兮就开始边走边脱鞋,然后脱外衣,正准备继续脱的时候,一个声音悠悠响起。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屋里还有人呢。”

越兮的表情僵了一瞬,半睨着眼斜了瘫坐在贵妃椅的男子一眼,才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大师兄,请你滚出去好吗?”

“……好吧,其实我来也只是想告诉你,我昨日去师父房里,唔……玩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他老人家的紫玉骰子。”

听着自家大师兄的话,越兮直觉不好,果然,那不要脸的接着道:“然后我跟他院里的常叔说,是你打碎的,而且,你会赔的。”

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假笑来。

越兮:“……什么鬼?”

“你打碎了师父的紫玉骰子,你要赔钱。”大师兄好心提醒,提醒完了,撒丫子溜之大吉。

在他身后,一声怒喝响彻天际:“楚风笑,你个贱人!”

贱人楚风笑对越兮的谩骂充耳不闻,径自一步三摆尾的走了,直气的越兮后槽牙疼。

气咻咻的躺到床上,越兮在问候楚风笑十八代祖宗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她终于力有不逮,一不小心给睡着了。

只是,她睡得极不踏实。

百诏狱里到处充斥着馊臭和发霉的味道,偶尔窜过去的老鼠要比在这里的人肥硕的多。

八岁越兮躺在过道尽头的一间牢房里,身下是冰凉的石板,隆冬腊月的寒气顺着石板间的缝隙,丝丝缕缕的灌进她身体里。

她的身体一寸一寸凉下来。

朦胧间,有温热的手指在她脸上扫过,带着不怀好意的轻薄。

可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的拉住那人的手:“救我,救救我……”

那人的唇舌在滑过她的脖子落到锁骨上,像蛇信一样湿腻黏滑,哑着声音道:“好,哥哥救你,哥哥这就帮你升升温。”

旁边似是有人哭笑不得的呵斥:“你小子,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

话虽如此说,可那人的手却不安分的在女孩身上动起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意味不明的哄笑。

单纯的女孩终于意识到不对,一个机灵猛地清醒过来,扬手便是一巴掌挥了出去。

只是手还未扇到那人脸上,便被粗暴的固定在头顶。

“呦呵,小屁孩儿还挺烈。”话音未落,便是狠狠一巴掌扇到越兮脸上。

越兮被打的头晕眼花,连挣扎也有气无力。

游走在她身上的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反正也要死了,给我爽爽又怎样,我还没尝过公主的滋味儿呢。”

越兮心想:爽你大爷!

她有点想咬舌自尽,又怕没了舌头不好到阎王那里告状,到时候阎王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看见有个女孩远远奔过来,十一二岁的年纪,杏眸圆圆,柳眉弯弯,朱唇点点。

她急奔而至,一把推开伏在越兮身上的狱卒护住越兮,转头便是不合年龄的言辞疾厉。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乃一国公主,纵使此时入狱,但灵妃娘娘尚得圣恩,来日问罪,谁会保你们!”

言辞疾厉,然,色厉而内荏!

越兮甚至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被人一脚踹倒,踹的她嘴里涌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然后,她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子被拖出去,眼睁睁的看着牢房被锁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子的衣服被撕裂,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子挣扎哀嚎。

“白禾,白禾……”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可是没人理她。

单薄的牢门外,男人的喘息声像是野兽的低吼,刺穿了越兮的耳膜,刺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努力缩成小小的一团,越兮想,若是自己死了就好了。

若是自己死了……就好了!

再然后,一切都在自己眼前走马观花的滑过,只有最后,白禾那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脸上,伴随着那个女子痛苦的哽咽:“越兮啊,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走吧,越兮,你走吧,别管我,走吧…”

她被白禾推出了昏暗的过道,看着火舌舔起,看着那个女子的笑一点一点淹没在滔天的火海中。

“不!”

越兮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呆呆的坐在床上,脑子像浆糊一样,只有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裳,被冷风一吹就刺骨的凉。

房门被踢开,衣衫不整的楚风笑提着裤子冲进来,却在看清了屋里的情况后,硬生生的把一脸惊疑憋成了一脸便秘。

房里的女子半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湿漉漉的眸子里是噩梦初醒的迷茫。她里衣半散,露出一点雪白圆润的肩膀,直直落尽楚风笑的眼里。

“嗯…师妹啊,你……”

楚风笑的话还未完,便有一只手倏地从门外探进来,狠狠揪住了他的耳朵往外扯。

“你这个畜生,竟对你师妹做出这种事,还不快滚出来!”

畜生楚风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去拉捏住他耳朵的手,高声哀嚎:“师叔,你听我说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三章 颜止?胭脂?

房门嘭的开了又嘭的关上,这其间,越兮没有半点反应,梦里冰凉的地板和灼热的火浪前一刻还燎在她的身上,恐惧又绝望。

“白禾……”

眼中滑过一丝痛色,她护不住母妃,最后,却连白禾也保不住!

越国国主越枭啊,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爱你的江山如画,我偏要你看着别人的铁蹄踏破你的山河,你且等着!

在床上坐了半晌,外面太阳升了老高,越兮才终于慢吞吞的爬起来。

洗漱,收拾,开门。

越兮准备先去弄点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死个娘。

然而,就在门开的那一瞬,一只无影手像先前揪楚风笑一样,稳准狠的揪上了越兮的耳朵,随着这只毫不留情的手,还有她那宝贝师伯的大嗓门。

“混账东西,让老子在门外等那么久,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师伯,痛痛痛!有话好说,你先放手。”越兮一边垫着脚让自己少受点苦楚,一边竭尽所能溜须拍马:“师伯啊,你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提着我的耳朵不合适啊,你……”

“哦?”玉树临风的师伯揪着越兮的耳朵转了转,认真思考了一下:“嗯,有理!”

越兮心里一喜,她就知道这小老头子喜欢听好听的。

然而小老头下巴一扬,对着旁边笑的直打颤的贱人楚风笑命令道:“爱徒,来替为师提着这丫头的耳朵。”

越兮:“……”

她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师伯是来找场子的,可他娘的早上提楚风笑耳朵的不是她啊,是她的亲亲师父啊!为什么不去找她师父来找她?这就是传说中的柿子专挑软的捏?

他大爷的!

越兮看着跃跃欲试的楚风笑,一个眼风扫过去,无声威胁:“想要狗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楚风笑不为所动,一把扭住越兮的耳朵。

越兮泪目。

“越兮啊”师伯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慢悠悠道:“听说你趁我下山的时候打碎了我的紫烟雾和紫玉骰子?”

越兮立即争辩:“紫烟雾是我打碎的,可是……”

话未完,楚风笑提着她耳朵的手威胁性的向上提了提,越兮吸了吸鼻子立马改口:“紫玉骰子也是我打碎的。”

师伯笑的分外和蔼:“嗯,很好。”

可越兮觉得,这个气压有点低,于是她开始瑟瑟发抖,抖啊抖,越抖越像小儿麻痹患者,于是楚风笑终于于心不忍。

“师父啊,兮兮说会给你赔钱的,你开价吧!”

越兮脑袋疼,疼的她恨不得把楚风笑这个贱人挠死!

开价?开个屁的价!她只有昨天抢来的一点钱,有多少还没看呢。

师伯爱财如命,越兮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一下。

果然,某师伯听说越兮会赔,一张脸立马笑成了一朵经霜的老菊花:“我就知道我们家兮兮懂事。”

不待越兮说话,师伯大人手掌平摊,狗脸不要,声如洪钟:“五百两!”

揪住她耳朵的楚风笑假模假样的嘶了口气。

眉头轻轻一跳,越兮拍开楚风笑的贱手,小心翼翼转头掏出昨天抢来的钱袋子数了一下。

十两!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死一下这么简单,她可能要死很久了。

手中的钱袋被自家师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去,片刻之后被狗屎一样嫌弃的丢了回来。

越兮再次泪目:天要亡我!

当师伯的气压即将降到冰点的时候,当越兮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自家亲亲师父站在三四丈外的院墙上,如救世主一般光芒四射,救苦救难救越兮。

当然,最后这一句是越兮自己臆想的。

只是,如果自家师父旁边没有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就更好了。

那个,自己昨天刚抢劫过的人……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亲亲老师父没先理她,反而对着那个白衣服男人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早起无事,随意走走,此处风景不错,我站在这里晒太阳。”

驴唇不对马嘴!

越兮转头小声问楚风笑:“这骚包是谁?”

楚风笑不知道这人哪里骚包,但还是耐心作答:“你师父的客人。”

“废话,这个难道我看不出来?”越兮鄙夷的对楚风笑翻了个白眼:“我问他的名字!”

楚风笑:“不知道。”

越兮气的肺疼,真是百无一用楚风笑!

此时,在墙上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戏的不知名男子终于在越兮准备掐死楚风笑的时候,施施然从墙上跳下来了,向着几人直掠而来。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受到了惊吓的越兮,笑的格外风骚:“我就在这里,你想知道我叫什么,为什么不问我,却去问他?”

此时,越兮看着眼前的笑脸,心里有两个想法。

一:这人真他娘的好看。

二:这人一点都不体弱,还他娘的是个高手。

三:她可能要死的更惨和更久一点,而且是他娘的拜这个人所赐。

越兮不说话,于是那人继续说:“早知道你是这样才急着用钱,我昨日就该……”

“闭嘴!”越兮凶神恶煞的盯着看着眼前的人,用眼神威胁:“昨天的事不准提!”

那人举手投降,不提就不提。

然,越兮不让说,总架不住有人问,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问。

楚风笑狐疑的看着那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师伯笑的很贼,像是在看奸夫淫妇:“你们……”

师父则很直接:“说。”

越兮恨不得一头撞死,她赔给师伯的钱不够也就罢了,她还去抢劫。她抢劫也就罢了,她还没抢够。

真是丢尽了九忘山的脸!

她正在想要不要以死谢罪的时候,那人又开了口。

“昨日我在山下城里逛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位师妹去当铺里当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给众人看:“就是这个,我见这玉还不错,谁想那店家竟只给她五两银子,我便想做件好事,用十两买了这玉佩。”

越兮猛的去摸自己的脖子,果然空空如也。

她挂在脖子上的玉昨天被这个人拿走了,而且她还不知道!

奇耻大辱!

加上另外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又有点想要咬舌自尽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过了好一会儿,师伯才抽抽搭搭道:“兮兮,师伯对不起你,师伯不该逼你,你就算还不上钱,我最多也只是打你一顿,你怎么就想不开去当这个玉佩呢?”

越兮:“……”

又沉默了半晌,越兮的亲亲师父终于说话了:“兮兮,颜止说的是真的?”

越兮想,啥?他叫胭脂?

只是对于自家师父问的话,越兮有一点头痛:不说他说的是真的我能怎么说?说我去抢劫,只抢了十两银子,还被人家摸走了我的玉佩?

这关乎面子,宁死不能坦白!

于是她说:“是真的。”

“既如此,颜止明日下山,你便跟着一起吧!”

越兮:“???”

第四章 睡最帅的人

越兮被抛弃的莫名其妙,总的来说,就是九忘山上所有人都以一副‘你光吃不做养你无用’的姿态让她跟着颜止快滚。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她跟着颜止滚,那犊子根本不想带她好么?

可这次她师父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一样,任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从头到尾就是那一句:“明日跟颜止下山。”

就连她师伯也鬼迷了心窍一般,把给她求情的爱徒楚风笑打了个三等残废。

于是越兮知道,她真的得跟着颜止滚了。

认命之后,她觉得她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滚了,她得去和她的亲亲师父师伯道个别,顺便讨个什么绝世宝贝。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俩人连门都没让她进!

越兮一脸懵逼:说好的九年的师徒情谊呢?

大受打击的越兮最终在下午的时候拉着残废的楚风笑勉强道了个别。

道别的方式很简单。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上,支使楚风笑偷了师伯两坛陈年桃花酿,又支使楚风笑抓了几尾九溪桃花鱼,还支使楚风笑把鱼用炭火慢烤了,安安静静等着最后和楚风笑一醉方休。

夕阳将落时,一切准备就绪。

越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了最肥的两条桃花鱼跳上树顶,笑眯眯的对楚风笑招手:“师兄,快上来。”

楚风笑:“……”

女子坐在一根粗枝上,一袭白裙被风轻轻撩起又轻轻放下,仿佛情人的手,既轻且柔。被金红色晚霞晕染过的天空在她身后铺成一片明亮的背景,她白衣乌发,黛眉朱唇,笑颜清丽而明远。

若不是她怀中抱着酒,手里抓着肉,楚风笑想,这人大概是个坠落凡尘的仙。

提着酒跃到越兮旁边坐下,楚风笑抬头去看远天边的落日,红云金日,风淡天蓝。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离别。

他低头灌了一口酒。

“师兄。”

“嗯?”

“师兄。”

“嗯。”

“师兄。”

楚风笑终于恼了,恶声恶气道:“干什么!”

越兮呵呵直乐,也不知在乐什么,好半晌才轻轻问道:“若是这次被撵下山的是你,你要去做些什么?”

“我吗?”楚风笑的目光远远散开,像是在看天边飞鸟,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轻轻滑过正荡着腿玩的越兮,唇角微微翘起,低头喝了一口酒。

“寻一城,山明水秀。

护一人,携手白头。”

晚风正好,酒香悠悠。

他的眼里映着近处的叶,远处的云,斜阳渡他一身,竟似有满眼温柔。

越兮把刚啃完的一条鱼骨扔下树去,又仰头咕噜噜一阵牛饮,才吐出两个字:“俗气!”

楚风笑没跟她计较,偏过头来问她:“你呢?”

“我?”越兮又豪气的灌了口酒,哈哈笑道:“我下了山,当然是要去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肉,还有……”

“还有什么?”

“睡最帅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风笑:“……”不要脸!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的扯了些乱七八糟的,竟也还聊的十分愉快。

越兮今日特别豪迈,大约因为这酒不要钱,而且又不是她偷来的,所以她喝的格外畅快。

于是,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终于喝醉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被一个人圈在怀里坐在马背上,已经离开了九忘山。

没有想象中的依依惜别,也没有想象中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什么都没有,她就这么‘被’走了。

越兮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和她想的真的不一样啊!

悲春伤秋了半晌,越兮终于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眼把自己圈在怀里的人。男子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条和挺直的鼻梁。

但她知道,这就是那个害她被师父师伯抛弃的胭脂。

嗯,美人!

越兮捏着下巴咽了口口水。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颜止低头睨了眼越兮:“你再这样色眯眯的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喂狗。或者……”

他抖了抖手中缰绳,让马儿跑的更快,语气阴森:“把你切碎了喂狗!”

越兮的小心脏抖了抖,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她依然嘴贱的反撩了一句:“好怕怕,但如果把我切碎了喂你,我倒是愿意。”

抿唇一笑,欠揍非常!

旁边有人吸气的声音,她转头去看,才发现之前打劫的时候跟着胭脂的那几个喽啰,此时也打马在侧,正震惊的看着她。

而一行人的最后面,一个身穿墨色衣裙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紧随众人,对她不要脸的话充耳不闻。

越兮眼睛一亮,却在还没亮完的时候,被身后的男子提溜着领子扔到地上了。

“……”卧槽!

一时不察,颜面扫地了!

马蹄踏过,激起一地灰尘,迎面扑了越兮一脸,配合着她一脸懵逼的模样,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愣了半晌,某人终于回过神仰天长啸:“胭脂,我恨你!”

话音落时,方才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又打马而回,勒住缰绳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皱眉俯视她。

越兮热泪盈眶:“呜呜,白橙,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白橙依然俯视她。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默默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翻身跃上白橙身后坐好。

马蹄奔腾,风过发梢,越兮双手环住白橙的腰,埋头在女子脖颈处蹭了蹭,眼中泛过阵阵酸意。

这个女子以前从不给她好脸色,她一直以为这个女子当是恨她的,原来,没有。

白禾一母同胞的妹妹,白橙。

等她们再追到颜止的时候,那一行人正在路边茶肆里喝茶乘凉,由此可见,那犊子是真的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越兮气势汹汹的走到颜止旁边坐下,桌子拍的山响:“我要一碗凉茶!”

颜止不动如山。

“我要一碗凉茶!”分贝提高,某人继续喊。

颜止依旧不动如山。

眼睛眨了眨,越兮眸子里泛出一点水雾,咬唇使劲儿瞪着淡定自若的某男,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噗嗤…”

突如其来的笑声把越兮装出来的眼泪又给吓了回去,转头去看,正见一对老年夫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看样子应当是这茶肆的主人。

那老妪笑眯眯的过来给越兮把茶满上,又对着颜止笑道:“小伙子,你夫人耍小脾气呢,还不赶紧哄一哄?”

越兮手里的茶碗都差点被打翻了,夫人?谁是他夫人?

“咳咳,婆婆,我们不是夫妻啊…”

“不是?”婆婆转头向颜止求证。

“不是。”

“好吧。”婆婆似乎大受打击,转身边走边喃喃道:“怎么不是呢,看着就是啊。”

越兮很想问,您从哪里看着我们就是夫妻了?

第五章 把我男人押给你

一行人一路向北走了半个月,终于在七月初的时候到了离京城只有两百余里的连玉城。

此城靠近连玉山,常有好玉产于此地。商人墨客,侠士雅人常常聚在这里观玉,堵玉者众,因此这个城繁盛非常。

几人奔波半日,打马穿街而行,越兮看着街边的小吃差点流出口水,她扯扯颜止的袖子:“胭脂,我们能不能在这休息半日,明天再走?”

这话每过一次城池越兮都要问一遍,每次都被颜止无视。后来,这句话基本上成了她例行公事的询问,再被他例行公事的拒绝。

然而这次,颜止终于回头认真看了越兮一眼,指着街边滋着油的烤肉笑的分外和蔼:“就算你想吃,你有钱么?”

越兮:“……”草泥马!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越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要不杀人放火,都可以。”

颜止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送到寒山寺,回来给你十两银子。”

越兮摇头:“一百两。”

“五十两。”颜止蹙了蹙眉:“你若再加,我便让程理去。”

为了烤肉,某人十分没有骨气:“好吧,那我去。”

当越兮过了后半夜才从寒山寺回来的时候,她发誓她要咬死颜止那个贱人!

寒山寺一个破寺庙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阵法,她走了半天没走进去,以为遇到鬼打墙差点吓的咬舌自尽。

好不容易走出了迷阵,迎面三只恶狗又把她撵的满山乱窜,如果不是觉得打死这些狗她可能赔不起,她发誓她一定会把这些朝她龇牙咧嘴狂吠的狗打成哑狗。

所以等她回连玉城的时候,她的火气十分大。

一脚踹开颜止的房门,越兮风一样冲进屋去捏着男子的领子把人按在床上:“给钱,一百两,少一两老娘打死你!”

颜止安安静静任她压着,脾气很好的说:“说的五十两就是五十两,你不能坐地起价。”

越兮气的七窍生烟,深觉五十两对不起她跑的这一趟。

欠打的混账东西!

该打就打,越兮绝对是个行动派。看着颜止风轻云淡的笑脸,她唇角一勾,收掌成拳,照着他的眼窝狠狠捣下!

然而,没打着……

颜止的头一偏,她的一拳便落了空。越兮还不甘心,正想再打一拳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扭头去看,正见颜止的三个小跟班畏畏缩缩藏在门外,露出三个毛绒绒的黑脑袋上下一字排开,瞪大眼睛往屋里瞧。

倒是白橙,光明正大的站在大开的门外,光明正大的看着屋内女上男下的二人,光明正大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越兮不知怎么,脸突然就红了一下。

轻咳一声,碍于面子,她开始慢条斯理往起爬。

“天呐,想不到咱们主子平时那么霸气,在床上居然是被压的那个……”

越兮才爬到一半,又被这句话惊得嘭的一声滑下去,下巴磕在颜止的胸膛上,差点把她的尖下巴给磕平了。

恶狠狠的去看,只见刚刚还三个毛绒绒的黑脑袋,现在只剩下程理还迷茫的杵在那,目露震惊的看着屋里。

最终,越兮爬起来把程理狠狠的捶了一顿,以报五十两之仇。

翌日一早,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越兮精神意外的好,于是她兴趣高涨的准备出去花掉昨天的辛苦费。

然而,当她想找个人陪同的时候,白橙没给她开门。颜止的三个小跟班被绑成汉堡扔在床上,程理泪眼汪汪的被压在最下面,满怀希望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越兮。

越兮装作看不见程理的眼神,肃着脸往三人身上又压了一只大马凳,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被堵了嘴的三人看着她的背影,齐刷刷的用眼神表示:我们恨你!

越兮也用坚定的背影表示:无压力,无所谓。

最终,实在找不到人陪同的越兮单方面决定,就由颜止陪她去好好逛逛。

后来,她无力地发现,不是颜止陪她好好逛逛,而是她陪着颜止好好逛逛。

就像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个主角,后来你发现你其实只是个炮灰,所以越兮心里分外悲凉。

但这并不影响她想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的决心。

所以当颜止一脸坦然的问她:“若是要给女子送生辰礼物,什么东西比较好?”的时候,她咬着手上刚买的油滋滋的烤肉,迟疑了片刻答道:“烤肉?”

于是颜止没再理她,一脸平静的转身走了。

越兮不死心,追上颜止:“其实烤肉也不太好……”

颜止脚下不停,以一种有屁快放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便兴致勃勃的开始说:“烤肉虽然好吃,但显得不太正式。其实你可以送她一柄大刀,或者一把长剑,其实一杆枪也可以。”

她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但是女孩子用枪的比较少吧?还是剑吧。”

已经走到前面的颜止已经完全不想理她了,连背影都透露出不想与她讲话的冷硬。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她很快就忘了与颜止的这个小插曲,被琳琅满目的吃食诱的不知今夕何夕。

于是到了下午,肚子吃的圆鼓鼓的越兮哼着无名曲,迈着八字步,莫名其妙的被颜止带进了……赌坊。

进入赌坊的前一刻,她还在心里吐槽:颜止这厮,看着人模狗样儿的,其实肯定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黑心货!

然而一进堵坊,刚刚还性情高洁的越某人,就如同饿狗扑食一般扎进了赌桌,早把自己对颜止的鄙视抛到了九霄云外。

颜止也不管她,径自上了二楼,倚在栏杆上看着她作天作地。

赌场上,越兮赶上一桌刚摇完骰子的,把银子往桌上一拍,豪气冲天:“押小!”

骰盅一开,庄家唱道:“四五六,大~”

越兮不死心,又摸出一把碎银子:“这次押大!”

骰盅再开,庄家唱:“二三三,小~”

十赌九输!

很快,越兮已经身无分文了,若不是她身为女子,怕是要连那身衣服都要给输出去!

被挤出赌桌的时候,越兮还在试图劝说别人该押什么,只不过被无情拒绝,还差点挨了顿打。

越兮觉得,人心险恶!

被挤到角落里,越兮支着下巴呆了半晌,然后戳了戳身边一个一脸倒霉相的白胡子老头:“你怎么也在这里蹲着,不去玩一把吗?”

“不能玩了。”老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输光了,一文钱都没了。”

越兮耷拉着脑袋,宛然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我也是……”

怎么办呢,钱已经没有了,可是还没尽兴……

“要不……”越兮突然拉着老头的袖子,两眼放光:“咱俩来赌一把?”

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当即找来骰子,支上赌桌,并且一致决定谁小谁胜。

其实,就是看谁的运气更差罢了。

越兮捧着骰盅真正要摇,那老头忽然一拍桌子:“咱俩连赌注都说,这样有什么意思?”

越兮一脸懵逼:“可是我俩都没钱呀。”

老头皱着眉:“没有赌注,不成规矩,我不赌了。”

越兮:“?”

眼见那老头真的不准备赌了,她有点慌了,还没过瘾就不赌了,不甘心啊这个!

看着老头白花花的胡子,越兮心一横,语出惊人:“我把我男人押给你,怎样?”

第六章 他脸皮薄,你打重一点

周遭喧嚣的人群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有附近几人闻言看过来,露出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越兮恍若未觉。

老头震惊的看着她:“你男人?”

纤纤玉指一伸,越兮指向倚在二楼的颜止,努嘴道:“那就是我男人。”

老头看了好一会,谨慎的表达了看法:“看起来不像。”

越兮气的吐血。

她明白老头的意思,无非就是颜止那厮穿的人模狗样,而她,相形见绌!

不跟老头废话,她奔出几步,站在人群里跳起来欢快的向颜止挥手:“阿止,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颜止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她,眼眸幽暗,看不清深浅。她只顾兴高采烈的对他甩出一个飞吻。

重新回到老头身边,越兮对于刚刚出卖了颜止的行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有种‘娘咧,干了一票大的’的刺激感。

“好了,我的赌注已经有了,你呢?”

白胡子老头犹豫了片刻,随即兴奋起来:“我徒弟,押给你。”

越兮表示不关心,无所谓。她的重点是堵,而不是赌什么。

赌注一定,老头立马满血复活。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骰盅天花乱坠的一通摇,然后啪的一声扣在桌上。

越兮眼睁睁的看着骰盅下面裂开一道纹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老头儿,一会儿如果输了不会打我吧?”

那老头不知道越兮心中所想,自顾自兴奋的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骰盅。

“一二二,小~”

看着骰盅,越兮只觉后脖子一凉:胭脂啊,我可能保不住你了!

“嘿嘿嘿,小女娃,你大概是我第一个赢的人了。”

她觉得老头儿笑的有点猥琐,但尊老爱幼是美德,她不能拆穿。

颜止依旧在二楼站着,他没有看越兮,脸上是一贯的淡然,看样子丝毫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输掉了。

某女瞄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呢喃:“算了算了不管了,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也不必在意,输了就输了,左右也不真的是我男人。”

见越兮半晌没动,老头儿白花花的大脑袋凑过来催道:“你倒是摇啊!”

越兮闻声而动。

她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骰盅和更加天花乱坠的姿势胡乱摇了一通,骰子在骰盅里碰的噼里啪啦乱响,居然有点悦耳。

手臂高抬,她吸了半口气,准备以无匹之气势将骰盅按下去,完成她输掉自己男人的壮举。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里一个和尚不知为何踉跄了下,眉眼带笑的把她还没蓄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压下去。

顺带压下去的,还有她视为壮举的骰盅。

越兮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已经隐隐快要废了的骰盅,又看看满脸无辜的和尚:“……?”

那和尚:“……”

越兮瞪着和尚:我男人因为你就要被我输掉了你知道么?

和尚很坦然:我不知道。

这边俩人暗潮汹涌,那边白胡子老头儿则满心欢喜,两眼放光的打开了越兮的骰盅。

然后,已经岌岌可危的骰盅就在他手上碎成了渣渣。

桌上三颗白花花的骰子围成一簇,上面的点数刺的老头儿的心呼呼的疼。

一一二,比他小一点!

他娘的,又输了!

悲痛!

然而还没等他悲痛完,就听越兮爆发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我他娘的终于赢了一次,赢了!哈哈哈……”

目瞪口呆的白胡子老头觉得自己的心呼呼疼的更厉害了。这小女娃,在他这个伤心人面前笑的这样猥琐真的好么?好么?!他想捶她!

然而越兮只顾着自己开心,没理他。

“小娃娃”缩着肩膀的老头不想再看越兮的小人嘴脸了,他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我徒弟,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打他,他脸皮薄,你要打重一点……”

越兮闻言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啥?好好待他,然后打他?还有什么?脸皮薄,打重一点?

被输给自己的人真的不是这个老头的仇人而是他的徒弟么?

正想拉着老头问问清楚,一抬头,那老头儿已经出了赌坊的大门。

于是越兮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这老头怕是骗我的?

十赌九输的越兮终于赢了一把,心理上得到了巨大安慰,连带这种被骗的小事也觉得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赌,而不是赌什么。

人群里刚刚撞到自己的那个和尚依旧被挤得东倒西歪,唯有那颗脑袋执着的反着白花花的光。

心情甚好的越兮觉得:好看!

晚上回到客栈,兴致勃勃的越某人无视颜止三个小跟班充满怨念的眼神和白橙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把自己今天的壮举详细描述了一遍。

三个小跟班:“呵!”

白橙:“哼!”

越兮表示:你们这样的态度让我有点不开心。

小跟班三人组及白橙表示:无所谓,不在乎。

越兮:“……”

明月高悬,夜已过半,客栈里慢慢静下来。

七月的夜晚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热了,远处的夏虫高高低低的鸣唱,谱成一曲安眠调,夜酣正好眠!

此时的越兮睡的正熟,梦里还吧唧着嘴正和大师兄抢桃花酿,师伯的酒一如既往的香,可贱人楚风笑一口气就把坛子里的酒喝光了,还挑衅的把空了的坛子扔到她脚下,气的她牙疼。

酒坛碎裂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越兮的耳边,美梦未完,她却倏地睁开了眼。

越兮的眼睛才刚睁开,窗柩处就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栓好的窗应声而开,下一秒,一个身穿大红衣袍的男子便进了屋。

月光在他身后撒了一地,明暗交错,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却隐约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的杀意。

有人要杀自己?

不,自己刚刚下山,不曾与人结仇。这人,应当不是来找自己的!

那么,他要找的人,当是……颜止!

不找自己,那就好办了。

越兮旋身坐起来,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向男子:“你要找的人不住这个屋,你沿着走廊走到头,右手边那个才是他。”

夏日的薄被被她踢开,她一只脚搭在床沿上慢悠悠的晃,一只脚踩在床上,看似随意烂漫,却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好姿势。

那红衣男子在窗前站了片刻,轻轻一笑,向越兮漫步而来,嗓音低魅:“不,我找的就是你。”

第七章 徒弟给你用三年

屋里没有点灯,那人却准确避过了桌椅,一步一步踱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越兮半仰着头坐在床上没有动,语调里带了些清浅的笑意:“哦?”

“我师父把我输给了你,说是……”红衣男子走到床前慢慢俯下身来,鼻尖几乎要贴上了越兮脸:“除非你死,否则,我就要给你用三年。”

停顿片刻,男子似乎磨了磨牙,接着道:“随意使用!”

黑暗里,越兮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有一双眼,格外明亮。

而在这双眼里,她也看出来,这个男子,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杀了自己!只是不知为何,似乎有些顾忌。

越兮起身绕过男子点亮屋内烛火,又给自己到了一杯冷茶,有些想笑:“所以,你为了不让我用三年,要杀了我?”

男子随意在床上坐下,潇洒的像是在自己家。

“嗯。”

“你师父同意?”

“不同意。”

越兮:“……”真实诚啊您咧!

“但是……”男子一双眼直直盯住她:“你若已经死了,他不同意又能如何?”

“嗯,说的好像有道理。”越兮看着男子,脸上笑嘻嘻,心里你麻痹。

男子却没再看她,手慢慢按上腰间的剑柄:“既如此……”

“既如此…”越兮打断男子的话:“你我来赌一把,如何?”

寒光乍现,男子一剑势如闪电,口上却慢吞吞答道:“不堵。”

“……”一脸懵逼的越兮想:这尼玛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男子红衣如云,剑影横飞,让人觉得周身都笼在冰冷的杀气里,似乎下一刻,身上就能被捅出十几个窟窿。

手忙脚乱躲过男子扫过来的一剑,越兮又开始劝:“一百招,一百招过后,我若还活着,你就给我用三年,如何?”

“哼!”

许是被那句‘用三年’刺激到了,一声冷哼之后,男子的剑突然便又凌厉了几分。

越兮顿时就有点狼狈了。

又是一剑擦着越兮的胸前扫过去,男子的剑停了片刻,倏地冷冷吐出一个字:“好。”

越兮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这男子是答应了自己。

只是下一刻,雪白的剑尖就差点戳穿了她的喉咙,于是越兮知道,这人要认真了!

避过男子的剑锋,越兮手腕一抖,一把略显细长的弯刀突兀的出现在了手中。

刀刃颤悠悠的晃了晃,却又在越兮手腕一沉时绷得笔直!

弯刀入手,越兮整个人突然凌厉起来,先前几番退避,此时竟猛的蹂身而上,刀下生花!

眼见屋内桌椅越来越少,越兮心里有点慌,这样下去,她赔不起啊喂!

隔开男子的剑,她脚下一挑,一个凳子腿疾飞而起,又在离男子面前不过两尺的距离爆开,碎木四溅,狠烈的像是要把男子扎成刺猬。

男子手上的剑剑影重重,碎木乱飞,近不了他身分毫。

而越兮,就趁着男子扫开碎木的片刻,翻身出了客栈。

她怕啊,怕万一那间屋子被拆了,颜止那犊子又不管她的话,她真的赔不起啊。泪!

越兮卯足了劲闷头狂奔,等她再被男子拦住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小树林旁边,于是她想:嗯,这环境不错,万一打不过他我还能跑。

清了清嗓子,越兮觉得直接开打很不礼貌,开场白嘛,得有!

“那咱们……”

剑影一闪,削掉了越兮的一绺头发。

“废话真多。”

越兮:“……”尼玛!

弯刀一横,软趴趴的兵器瞬间绷直,她一只脚向后退了半步,摆出攻击之态,嘴角轻轻一勾:“你该看出来了,一百招之内,你取不了我性命。”

攻敌者,攻心为上。这是贱人楚风笑教给她的。

只是好像对这男子没什么用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一句话都不接,就又开始动手了,这让越兮有点挫败。

贱人楚风笑,净教她些没用的!

越兮以为这将是一场恶战,最起码,她觉得她身上要被戳个窟窿才对,毕竟这人的招式太过狠辣。狠辣的不像常人,倒像个杀手!

然而,就在越兮准备不打了继续跑路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嗖’的一下挡在了她前面,那姿势,一个字:贼帅!

那老头儿来的突然,男子的剑堪堪停在他胸前,而越兮的刀直接就削掉了他一绺白头发。

老头儿气的当场就发了脾气,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抓住自己被削掉的白毛做捧心状哀嚎:“我的秀发啊,你怎么忍心离开我啊!”

越兮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一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老头儿又一跃而起,义正言辞的指责沉默不语的红衣男子:“逆徒!我不就把你输了三年,你竟敢来杀我的亲亲小堵友!”

说完,回头朝越兮讨好一笑,再转回去,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你让我的亲亲小堵友用三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还能吃亏不成?”

回应老头怒火的,是红衣男子的一声冷哼。

越兮:“……”什么鬼?

“嘿嘿嘿,小娃娃,”老头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这逆徒以后就让你用三年,你随意使用,不要客气。”

越兮:“???”

老头极力推销他的徒弟,他在红衣男子身上上下拍了拍:“你看看他这身材这么好,用起来肯定很过瘾!”

红衣男子的拳头捏的咔咔响。

越兮:“???”怎么听起来有点…猥琐?

见越兮不说话,老头儿看起来有点无措,他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可不可以继续跟我堵?”

敌众我寡,越兮衡量了一下双方武力值差距,谨慎点头道:“可以。”

此时,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老头儿就是好不容易遇到个敢跟他堵的人,怕又双叒叕被他徒弟吓跑,使苦肉计来了。

于是这天晚上,在这片黑黢黢的小树林旁,越兮顶着红衣男子平静的可以杀人的目光,和那白胡子老头儿兴高采烈堵了一晚上,最终赢来了老头最后三颗花生豆。

还别说,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嘎嘣脆!

第八章 颜止,我要和你决一雌雄

翌日,越兮踏着晨光而归,遇到正准备赶路的颜止等人。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你们都没发现我不在?不准备等等我?”

颜止坐在马上低头看她,早上的阳光渡了他一身,宛如九天之上的神祇,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越兮觉得他是个魔鬼。

“等你作甚?浪费我的粮食?”

看着越兮被气的无话可说,颜止心情甚好。大笑着打马而去,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颜止,我要和你决一雌雄!”如愿以偿的,越兮在他背后跳脚。

只是,决一雌雄?这还用决?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看着大笑而去的颜止,越兮认真的问程理:“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有病?”

程理回了个‘你才有病’的眼神给她。

于是越兮温柔的笑了一下,拉住程理的小腿,以气吞山河之势把他从马背上扯下来,然后自己潇洒的翻身上马,找颜止决雌雄去了。

程理泪目:“……”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越兮跟颜止决雌雄的方式是赛马,最后,以越兮的完全落败为结果,她受到了众人的一致嘲笑,其中,要数程理的笑声最为洪亮。

于是,她又把程理拉下马捶了一顿。

这一天他们走的极慢,离京城本来也就只有两百里,结果一天下来,竟还有五十里。

越兮侧头看着颜止,有点不解:“为什么我们走的这么慢,早上却要走那么早?晚点走,多睡会儿,路上快点不行嘛?”

颜止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因为他笑的一脸骚气:“本想着赶紧走,好甩开你,谁成想你居然刚刚好赶回来了。”

越兮:“……”尼玛!

天擦黑时,几人在京城外五十里处的隆昌镇停下来,越兮又表示不解:“马上就能入京了,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

颜止甩给她一个眼神,她没看懂。

于是程理出来解释:“主子的意思是:我乐意!”然后越兮就又把他捶了一顿。

程理泪眼汪汪:“那是主子的意思,为什么又打我?”

越兮:“我乐意!”

在隆昌镇等了一个多时辰,越兮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了。

因为,他们的大部队,到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翻窗进来的时候,越兮正赖在颜止屋里软磨硬泡的让颜止借她一百两银子。

原因无他,无非是她要去买!吃!的!

一个大拉拉的汉子跳进来时,正好看见越兮半挂在颜止身上,一时间黑脸涨成了酱色:“严,严……严严王,你,你你……”

越兮转头看着颜止,当面告状:“他叫你阎王。”

颜止把她扒拉下来放到地上:“你可以先滚一下了。”

越兮伸手装可怜要钱,得到颜止的无情脑瓜三连崩,灰溜溜的抱头跑了。

等她出去了,那几个糙汉子依然没有反应过来,颜止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人,轻咳一声:“路上可还好?”

几人中一个身着轻甲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礼:“王爷放心,一切安好。”

“如此就好,今夜我就在此处住下,明日辰时出发,再与你们汇合。”

“可是……”那中年男子犹豫了片刻道:“您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子,如何安排?”

颜止默了片刻:“给她安排个身份,进京之后散出去。”

第二日,越兮难得起了个大早,卯时刚至,她就兴奋的爬起来,精心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然而一直等到辰时,颜止等人才终于慢悠悠起了床。此时,早起的越兮已经又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坐在客栈的大堂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她一下子惊醒,正见颜止站在面前,一脸高傲:“口水擦擦,准备上路了。”

越兮赶紧屁颠颠儿的跟上。走到门口,她发现不对劲了:尼玛,我还没吃早饭呢!

然而,没吃就没吃咯,颜止又不会管她。最后,白橙看不下去,给了她一个白馒头。

越兮感动的热泪盈眶:“白橙,果然还是你最爱我。”

白橙:“呵~”

越兮居然听懂了白橙那一声‘呵’的意思:谁会爱你?自作多情!

她被伤害的好像有点心肌梗塞,但依然顽强的表示: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进入大部队的时候,越兮又收获了几道好奇的目光,但她淡定自若,不为外物所惑。

接近午时时,他们一行几百人,终于到了京城。

城门入口处,文武百官翘首以盼已久。虽才等了半日不到,可这七月日头毒辣,身娇肉贵的朝臣们已经晒的头昏眼花了。

颜止的马刚到城门,便有一个身穿暗红官袍的中年儒士模样的人迎上来,笑着行了一礼:“臣苏白楼,奉陛下之命,恭迎严王殿下回京!”

颜止下马将人扶起来,笑道:“苏相免礼。”

声音醇和,不骄不躁。

苏白楼道“王爷一路车马劳顿,委实辛苦,陛下甚是怜惜。”

周围甲乙丙丁官员赶紧附和:“苏相所言甚是,王爷辛苦了!”

颜止微微一笑:“不过是奔波几日罢了,算不得辛苦。”

乱七八糟的人围着颜止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乱七八糟的耽误了好些时间,越兮顶着烈日站在颜止的包围圈外诅咒:祝他们嘴里生疮脚下冒泡中间流脓!

他娘的,为啥有事不能回去说?为啥?!

越兮还在絮絮叨叨在心里问候在场所有人的十八代祖宗,就听一个声音扯着嗓子越来越近:“五哥!”

“五哥啊!我来接你来了!”

一个少年挥开层层叠叠的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颜止身边:“五哥,你在这里跟他们扯什么啊?”

说着,就扯着颜止的胳膊要走:“走走走,我们去我府上,我府上新来了个厨子,做的菜特别好吃!”

颜止扶了扶额,有些无奈道:“十一,我才刚刚回来,让我休息一天,明日去你府上,可好?”

站在不远处的越兮心里吐槽:虚伪!刚刚还说不累的。

但那小十一听不出颜止的拒绝,眨着眼睛问:“那我跟你去你府上,然后晚上同你一起进宫见父皇,好不好?”

颜止:“……”

队伍终于再次行进,百官之后,街道两侧挤满了百姓,方才不敢喧闹,此时却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了。

男的说:“本以为严王爷征战沙场多时,定有一身煞气,想不到这般儒雅。”

“对啊对啊,严王爷真是咱们大裕朝的英雄!”

“可不,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跟他上战场,卫家国!”

女的则两眼冒星星:“哇,好帅,好喜欢!”

“看起来很温柔啊,好想嫁给他!”

“想得美,王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哼!”

越兮听着周围的声音,露出一脸姨母笑,上前扯扯正在跟十一说话的颜止的袖子:“胭脂,你的爱慕者要打起来了。”

颜止转过头来,伸手握住越兮的爪子,笑的一脸温柔:“无碍,兮兮不要担心。”

越兮:“???”

直到发现周围女子用伤心的眼神看颜止,又用憎恶的眼神看自己,越兮终于反应过来。

夭寿啦,该死的颜止!

第九章 逛窑子

为了避免日后出门被打,越兮默默把自己的手扯出来,然后郑重的将颜止和十一的手交叠在一起,再退回队伍中作看天看云看风景状。

颜止又对着她宠溺一笑。

越兮:“……”尼玛!

方才一直对颜止十分热情的小十一,终于发现了自家哥哥的队伍里居然跟了个女人,于是他直截了当的问:“五哥,这个女人是谁?”

颜止看了越兮一眼,但笑不语。

越兮表面风轻云淡,心里摇旗呐喊:麻痹,笑啥笑?你倒是说话啊!

看着俩人眉来眼去,小十一觉得他已经对两人的关系了然于胸了。

啥关系?奸夫淫妇呗!

他贼兮兮的凑近颜止:“五哥,边关虽然寂寞难耐,但你也不能随便找个女人嘛!”

颜止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十一,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越兮在旁边听的牙痒痒,但是也只能咬咬牙解痒。

京城繁华,尤其如今为了一睹严王英姿,万人空巷,更是显现出一种极致的热闹来。

越兮不敢离颜止太近,只缩在队伍里一起慢慢往前走。正午的阳光洒落男子一身,很容易便让人迷了眼。

她听着十一叽叽喳喳和颜止说着最近京里趣事,不知怎么,竟生出一股子心酸来。

这也是帝王的儿子啊,现在却要别人来跟他讲这帝京的趣事,何其可笑!

她一路出神,等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进了严王府。

面目和善的老管家站在她面前,眼睛都差点笑没了:“姑娘,您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越兮到底还有点寄人篱下的觉悟,又确实觉得怎样都好,便说:“没什么缺的了,劳您费心。”

“那姑娘先休息,有事着人去办就可。老奴告退!”

老管家退出去,越兮在房里站了会,就在这个院子溜达起来。院子不大,布置的却十分清雅。

院门进来,两侧种着一排竹子,翠汪汪的竹叶随着微风一摇,便发出沙沙的轻响。

再往里,便是两个小小的花圃,一个种着芍药,一个种着蔷薇,都开的正艳,截然不同的两种花,竟显现出异曲同工的热烈来。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有些还没落的梧桐花点缀在叶间,如同情人的眼,摇曳出最美的波光。

白橙和她住在一个院子,越兮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只是,当傍晚凉快下来,她拿着刚从老管家那里支来的热乎银子找白橙出去吃好吃的时候,白橙照旧没有让她进门。

她照旧表示有点难过。

于是,她一个人怀揣着百两银子的巨款,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顺带拒绝了老管家要派两个人保护她的好意。

笑话,她需要人保护?她根本是可以保护别人的好么?

一想到又可以出门吃好吃的,越兮就格外兴奋。

此时,裕京的繁华比中午更甚,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各处灯火就已经亮了起来。

越兮像鱼一样在人群中穿梭,手中捏着一包蒸糯藕吃的十分开心,吃完之后,纸包一扔,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儿。

吃饱喝足,银子还没花完,于是她决定去逛!青!楼!

没办法,子都曰了:食色性也!

在一路上接收到无数像看神经病和良家女自愿为娼的眼神之后,越兮终于来到了裕京最大的花巷。

花巷十里,花楼百座,楼楼倚娇女,座座挽纱衣。

梦醒负春宵,纱帐烟尘柳娆娆。

红袖软罗笑,轻哝曼舞夜夜招。

越兮当即决定:好地方,我要进去!

挑了一家名为春欲晚的,看起来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花楼,越兮准备开始她人生的第一次逛窑子了。

话本里都写,这地方温香软玉尽销魂,可话本里没写,女的进不去花楼!

被拦在花楼外的越兮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娘的,为什么我不是男人?为什么?!

在门外拉拉扯扯半晌,越兮连门槛都没进去,她有点想说: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他娘的可是严王府的人,你们也敢拦?

然而不敢说,她怕颜止知道之后会把她卖到青楼来。

但是这春欲晚是肯定要进的,所以最后,她以武力的绝对压制,闯进了温柔乡。

老鸨瑟瑟发抖的被她揪着头发,一张脸哭的跟个大花盘子似的,口里哎呦哎呦的叫着。

越兮正想着要不要学着话本里也点个姑娘,一个身穿大红衣袍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这个不错,就她。”

说罢,转身带着越兮上了楼。方才还揪着鸨母头发的女子,竟乖乖的就跟着走了,惊呆了一堆吃瓜群众。

被带着轻门熟路的拐进一间屋子,越兮立马变脸,她握住男子的手色眯眯的摸了摸:“啧啧啧,嘴上说着不想让我用三年,身体却很诚实嘛,哈哈哈…”

“说吧”男子不为所动,甩开某人的爪爪:“找我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要大裕朝六品以上官员的底细,还有如今大裕朝的大体局势的详述。”

男子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要的这些东西是什么烂大街的话本么?还不是什么大事?”

越兮咯咯一笑:“若是简单,我还找你干什么?”

男子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到玄关处,男子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来此处找我?”

越兮愣了片刻,笑眯眯道:“你师父告诉我的。”

于是越兮听到男子又哼了一声。

门开了又关,越兮坐在凳子上轻轻的笑:“从此以后寻花问柳,闭口不谈一生厮守。花寻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桌上的酒器看起来十分精致,越兮给自己倒了杯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嗯,好酒!

只是这杯好酒还没下肚,门就被人推开了。

颜止一身明紫色华服站在门口,双手负在身后。

不知怎么,明明没干什么亏心事的越兮,居然有点红杏出墙当场被抓的感觉。

她嘿嘿笑了一下:“胭脂,那什么,好巧啊,你也来逛窑子啊?”

颜止一步一步踱进来,居高临下的看她:“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越兮有点慌。

这天晚上,越兮是被颜止夹在胳膊下面带回去的。颜止故意夹着她穿过了最热闹的街,晃到了她最喜欢吃的几家小吃摊子前,丢尽了她的脸。

越兮泪目:“……颜止,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颜止依旧我行我素。

越兮发誓,以后,裕京再也没有一个叫越兮的女子了,她死了,死于丢脸!

第十章 等你一辈子

回到府上,当下人请颜止去沐浴的时候,越兮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颜止依旧把越兮夹在腋下,然后坐在圆凳上对着来请他沐浴的人孩子气的摇头:“不。”

越兮:“???”

她被颜止夹着腰,两条腿又够不着地,于是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半悬在空中,艰难的转头看着缩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程理,用眼神询问:“咋了啊你家主子?”

程理期期艾艾挪进来,红着脸看了眼动弹不得的越兮:“主子他……喝醉了”

越兮一脸生无可恋:所以,他喝醉了为什么把我夹着不放?

程理:我也想问。

挣扎未果的越兮决定和颜止讲道理:“颜止啊,你看天儿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颜止茫然的看着前方,完全没有找到声源。

于是她使劲捶了捶颜止的腰:“我在这儿,看我看我,快看我!””

颜止低下头,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说什么?”

她也认真的看着颜止:“天色已经晚了,你应该把我放下来,然后去休息啦。”

颜止迷茫的看着她:“嗯?你说什么?”

越兮有点崩溃,但她想不通为什么刚刚在春欲晚的时候,他看起来明明还没有这么醉的。

颜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看向越兮:“我不能去睡,我还夹着你。”

越兮闻言差点吐出一口凌霄血,她磨了磨牙,循循善诱:“你先把我放下来去睡觉,睡醒了再继续夹着。”

但是颜止又摇头:“不行,我要把你种到地里才去睡觉。”

越兮:“???”我擦咧,什么情况,要活埋我?

她求助看向旁边装死的程理,程理一如既往地装死。

颜止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去找地方挖坑把她种下了,于是越兮终于怒了!

他娘的,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就着被颜止夹住的姿势,腰身一扭,上身蛇一样缠住颜止的身体,脚下却是一个横扫,准备逼着他放开自己。

然而,她高估了醉酒后的颜止的灵活度。

男子的脚被她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往地上栽去,可是该死的,他依然没有放开她!

他的手臂跟铁索一样,箍的越兮一动不能动,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后脑勺着地时,她忍着眼前乱冒的金星,心里默默骂了一句:“颜止,卧草泥马!”

颜止就这么趴在越兮身上,她觉得自己的胸可能被他压平了。然而去看他时,那该死的混账已经他娘的睡着了…

越兮被压的七荤八素,腿又被颜止的长腿裹住,根本站不起来。

于是她又看了眼旁边目瞪口呆的程理,磨着牙阴恻恻道:“你再不过来把这只臭猪弄起来,信不信我捅死他!”

程理的脸依旧红着,小心翼翼的把颜止扶起来,而颜止的胳膊下,也依旧夹着越兮。

越兮:“……”麻痹!

她鼓着腮帮子瞪了睡着的颜止半晌,猛的双手抓住颜止夹着她的手臂使劲儿向外掰。

然而,纹丝未动!

再使劲,依旧不动!

越兮:“???”

没关系,姑奶奶有的是力气!

直到咔嚓一声轻响,她才猝不及防的停下来。

程理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把我家主子的胳膊掰断了?”

越兮也一脸惊恐:“……没有吧?”

但她好歹没敢再用蛮力试图掰开颜止的胳膊,万一真的掰断了,她的爪爪怕是也保不住了。

最后,在程理及另外两人的帮助下,颜止终于被运到了床上,而越兮也被颜止夹在胳膊下,以极度扭曲的姿势趴在颜止身上睡了。

翌日一早,越兮做了一个美美的梦,她梦见自己腾云驾雾,飞身而起,三山五岳的翱翔,简直就是小仙女本仙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跌进现实的漩涡里。

她被颜止踢下床了!!!

颜止那犊子坐在床上低头看她:“走错屋了?”

越兮摇头。

“故意爬我床?”

越兮磨了磨牙,继续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

“你想不起来了?”她有点想打人。

颜止蹙了蹙好看的眉:“我酒后乱性?”

越兮热泪盈眶,刚要点头,却又听见颜止那王八蛋道:“不,我不会。”

顿了片刻,他又接着道:“乱性也不会对你乱。”

越兮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受伤害,她有点想暴起锁了颜止那个贱人的喉,又想直接上去戳他两个窟窿。

正在她摇摆不定时,就见那厮把手抬起来慢慢摇了摇,疑惑道:“胳膊怎么有点痛?”

越兮脸色不变:“昨晚碰到了。”

“唔,这样啊?”

某女连忙点头。

颜止倒也没有纠结,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皱皱巴巴的昨天的衣服,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然后……他看也没看还坐在地上发呆的女子一眼,径自起身走了。

越兮:“???这……没人管我了?”

罢了罢了,回去再好好睡一觉,昨晚实在没睡好。

心大到漏风的越兮一点不觉得自己被强迫着和颜止那厮有名无实的睡了一晚有什么不妥,在她看来,跟颜止睡一晚和跟白橙睡一晚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她毫无压力的回去睡了,等她再起床时,已是晚暮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闲不住的越兮慢悠悠去找了程理那个死人。

找到程理时,他正守在颜止的书房外,跟棵白杨树似的,傻戳戳的站在那儿。

越兮笑眯眯的晃过去把程理拉到房门外的台阶上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你家主子昨天怎么了?不就进趟宫,怎的就醉成那个鬼德行了?”

程理坐的笔直,面色严肃:“不知。”

“哦?”越兮又往程理边上凑了凑,猥琐的笑了两声:“是不是你家胭脂久战未归,所以被喜欢的人给甩了?”

程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低头嘟囔道:“他是习武之人,若是不想醉又怎么会弄成那个样子?”

顿了顿,越某人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啧啧啧,没出息!要是我……”

“要是你?你待如何?”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响,颜止一步步踱出来,伸手掐住呆住的越兮的下巴,缓缓逼近:“嗯?”

越兮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吸了吸鼻子讨好的看着他:“要是我,我就等你一辈子…”

第十一章 颜止的救命恩人

女子的话像是刷子一样刷在颜止的心里,明知道是她一贯的插科打诨,但心却忍不住轻轻痒了一下。

“呵,”他缓缓松开越兮的下巴:“那我倒是该庆幸。”

越兮有点懵,庆幸啥?庆幸她说的会等一辈子?还是庆幸喜欢他的不是她?

他娘的!

摸了摸被颜止捏疼的下巴,越兮有点想捶死程理,那狗日的,颜止一出来,他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见颜止那犊子又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就走了,越兮觉得甚是无所谓,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摇三摆的出了严王府。

有些东西,颜止不说,程理不说,她若想知道,总有办法!

在街上买了些各色小吃吃了个够,她悍然不惧街上有人看她异样的眼神,完全忘了昨天曾被颜止夹在腋下穿街走巷的转了一圈的耻辱。

最后,越兮吃的肚儿圆圆,进了一家茶肆。

茶肆和天下所有的茶肆一模一样,摆放整齐的茶桌旁已经基本上坐满了人。大堂的里侧摆了两张小桌子,桌子后面一个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到了一半。

“这苗疆巫蛊之术着实厉害,覃莨一战,严王殿下与敌军首领大战三百回合,简直打的天昏地暗。眼看那敌军已然不敌,被严王殿下挑下马背,”

说书的借喝水卖了个关子,等听众催起来才继续道:“且说那敌军首领被严王殿下挑下马来,殿下正招人来捆那厮,却正在这时候,那人袖间一动,一只银色的小虫子闪电一般,钻入了殿下的肤下。那虫子,便是那苗疆最阴毒的蛊毒!”

“啊?”

“那严王殿下怎样了?”

“对啊对啊,有没有生命危险?”

看着周围无脑的听众们,越兮觉得自己可能唯一一个保持冷静的人。

说书的看着人们焦急的神色,有些得意,继续说:“严王殿下身中至毒之蛊,被手下几人护着一路往营帐退去,谁知还未到营帐,殿下却已经吐了好几口黑血。”

他脸上做出一副感动的神情:“咱们殿下心系战事啊,一直抓着手下大将的手,嘱咐应敌之策。”

越兮有点听不下去了,她觉得颜止那犊子不是那种深明大义的人。

但是,旁边已经开始有人抹眼泪了。

越兮:“???”

说书的继续调动气氛:“要说这严王殿下真是福大命大,正当大家觉得他凶多吉少时,竟有人来救他来了!”

听众们十分配合,赶紧好奇的问:“是谁是谁?”

那说书的神秘一笑:“大家可还记得,严王殿下回京时,队伍里曾带了个女子?”

越兮一脸懵逼的想:队伍里的女子?不就是我么?哦,还有白橙。

坐在越兮旁边不远处有人附和说书人:“记得啊,怎么不记得,看殿下的样子,对那女子宠的紧呐!”

旁边的旁边有人问了:“怎么,莫不是当时救殿下的人就是那个女子?”

旁边的旁边的旁边又有人说话了:“那女子运气真是好,竟能让她救得严王殿下一次。”

越兮:尼玛,这些人扭曲的三观啊!

说书人见众人猜的热火朝天,终于又开了口:“不是那女子,是那女子的爷爷。”

吃瓜听众又催说书的,表示很有兴趣知道。

越兮也倒了杯水乖乖的听,她表示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个爷爷,她那个便宜爷爷又是怎么救了颜止那尊大佛的。

说书的道:“那女子名为越兮”

越兮轻轻嘟囔:“得,果然我是颜止那犊子的救命恩人!”

说书的继续说:“严王殿下正是被越兮的爷爷救的,但她爷爷也因为将严王殿下体内的蛊虫引到他自己身上儿丢了性命!那老头儿临终前将自己的孙女托付给殿下,求殿下照顾她。殿下仁义,一直照顾她,没想到这次回裕京竟也将她带上了。”

听到这儿,听众们开始夸颜止是个讲道理重情义的人,越兮则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都没有脑子的,对吧?

她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表示分外不开心。

说书的故事听完了,人们开始自行讨论。

她左边隔了两个桌子有个穿黄色衣服的小个子男子拍了拍桌子,神神秘秘道:“昨日晚间的事儿,你们听说了么?”

众人果然好奇的看着那男子。

越兮也把脖子伸长了点,心道:“昨晚的事儿?莫不是要说一下胭脂昨天进宫为什么大醉而归?”

嗯,这个她有兴趣!

见众人果然一副‘你快说’的表情看着自己,那男子分外得意,压低声音故弄玄虚:“昨儿个晚上,就刚刚说的那个越兮,你们猜她跑哪儿去了?”

越兮:“……”尼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黄衣男子也不等别人问他,一股脑给抖了出来:“她跑去了春欲晚,这还不算,还被严王殿下亲自给抓了回去!”

“对啊,”旁边有疑似知情人士附和道:“我那会就在那里,当时严王殿下脸色十分不好看呢!”

越兮:“……”卧槽!

她发誓,她恨不得上去把那两个人捶死!没事瞎传什么幺蛾子?还说颜止脸色不好看?那家伙脸色什么时候好看过了?

王八蛋!

旁边的人们越说越兴奋,越兮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她可能会被猴子一样围观。

悄摸摸的站起来,再悄摸摸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疑道:“诶?那人的背影有点像那越兮的背影啊。”

越兮背影一僵,脚下仍是不动声色的往外走,心中却已经把那人的祖宗一百八十代问候了一遍。

又有一人猥琐的笑了两声:“你怕是看错了,那女子被严王殿下抓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呢,哪能这么快就能跑出来?”

茶肆里的人笑成一团,还说了些什么东西,她走的远了,没怎么听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话本里总说茶肆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越兮专门去茶肆却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只觉晚上喝的茶都变成了气,涨的她肚子疼。

闷头走到一片暗处,越兮倏地停下来,脚下一个石子狠狠向左后侧踢出去:“何方的朋友,滚出来吧!”

越兮生着气,力气自然也不小,再者,用她的话说:姑奶奶有的是力气!

石子过处,噗通一声响,一个身穿绿色衣袍的男子从暗处树桩子似的摔在越兮脚下。

而且,脸朝下!

越兮:“卧槽?”

第十二章 寻花问柳

那绿人扑在越兮脚下半天没动,越兮皱了皱眉,伸脚在男子的肩上踢了一下:“来讹钱的?”

那人依旧不动。

越兮有点慌,她嘟囔道:“卧槽,我把人打死了?不对啊,听声音,还有气儿啊。”

她蹲下来,伸手戳了戳绿人的右胳膊。

正在此时,变故突生!

那人身子还在趴着没动,左手却闪电般探过来,两指如钳,快准狠的夹向越兮的手指。

越兮冷哼一声:“果然装的!”

戳绿人胳膊的手就势向前一晃,作势去揪男子的耳朵,另一手以掌为刀,狠狠朝着男子的左手劈下去。

绿人似是没想到越兮会去扯他耳朵,脑袋一偏,整个人如同纸片一样,贴着地面退了三四尺远。

绿人退的姿势相当奇葩,越兮自问看过不知多少武功秘籍和江湖话本,但这样的身法,还是把她给震惊了。

绿人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还蹲在地上的越兮笑道:“花寻说你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原来是真的。”

“哦?”越兮也看着绿人,慢慢站起来。

“按常理,方才那种情况,你难道不应该先退,或者反应慢一点,直接被我废了手?”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你竟想去扯我的耳朵?”

越兮完全没找到绿人的重点,她心里只有三个想法:

一:卧槽,花寻又来报复我来了!

二:卧槽,花寻找人要来废了我的手!

三:卧槽,花寻好歹毒!

四:卧槽,这么短时间里我怎么想了这么多,我真是天才!

不过还好,师父说了,如果自己阴险一点,这世上能要她性命的,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希望这个人不在这两只手里面!

“咳咳,”越兮清了下嗓子,没答绿人刚刚到疑问:“花寻让你来找我?”

绿人点了点头:“昂。”

“好吧,”越兮站在那里,等绿人出手。

绿人看着越兮,就是不出手。

气氛诡异的静默着,越兮又有点慌:莫非他在等帮手?我要不要先发制人?

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动手,绿人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要不要请我吃点夜宵?”

越兮:“???”

“我们的规矩,东西不能平白无故给你。就算是花寻,也不行。”

越兮终于反应过来:“我昨天托花寻帮忙查的东西这么快就查到了?”

绿人有点骄傲:“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现成的。”

越兮立马眉飞色舞的过去,准备哥俩好的揽住绿人的肩膀,然而绿人太高了,她揽的有点尴尬,只好在绿人肩膀上拍了拍,严肃的说:“嗯,肌肉不错!”

绿人也严肃的说:“你拍的我的骨头。”

越兮:“哦。”

最终,越兮请绿人吃了一包蒸糯藕,要到了绿人手上的东西。

绿人严肃的说:“这个蒸糯藕很好吃,就是有点少。”

越兮把自己手上还没吃完的蒸糯藕三两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下次我不分你的蒸糯藕了。”

绿人道:“那就好。”

绿人转身走的时候,越兮在他身后轻轻笑了一下:“柳问,谢谢你,也替我谢谢花寻。”

柳问转过身来:“真要谢我,不如你再请我吃一包蒸糯藕?”

越兮吹着口哨走了。

寻花问柳,红衣花寻,绿衣柳问,其实,她一早就知道!

提着小布包回到严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是真的晚了。

越兮心情好,所以她决定今天晚上不走寻常路,嗯……怎么个不寻常法呢?跳墙进去应该算吧?

事实证明,严王府的守卫实在是有点松懈,除了路上为寻刺激躲了几波巡卫,她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的进了自己的听雪苑。

而此时的王府书房里,颜止坐在书桌后,桌上一本兵书翻了一半,漫不经心道:“她回来了?”

程理站在书桌前,恭敬的垂着脑袋:“是,翻墙进来的。”

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没有发现我们的人跟着她。”

颜止没什么表情,依旧看着兵书:“你当她真不知道?”

程理:“?”

没管程理疑惑的眼神,颜止挥手让他出去了。

越兮那丫头装傻充愣、插科打诨的本事一流,但绝不是真的那么好糊弄的,除了第一次他趁她不备摸走了她的玉佩之外,他都不知道后来的哪次是她知道的,哪次又是她不知道的。

一声浅叹悠悠的散在风里,夜色渐深,灯火渐暗,人声渐息。

第二天,越兮又睡了个日上三竿。其实每天这样,她的良心有点痛,但是没办法,她昨晚熬夜那些资料了来着。

大裕六品往上的官员着实有点多,越兮就算熬夜了也没看完,从那么小的布包里倒出那么多书的时候,她其实有点不能理解,但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智慧吧。

不过,她好歹把颜止这次为什么回京弄清楚了。

八月初五,是大裕当今太后七十大寿,恰逢颜止大败南疆两大部族,圣上大喜,是以召他回京。

然而,就在前天颜止的接风宴上,酒过三巡后,竟有一醉醺醺的官员直言让他上交虎符,谓之家国安定,他却虎符在握,难免叫人心有所忧。

而大裕皇上颜衡稳坐高位,待得这场闹剧过去,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止儿初归,今日只为接风,不议其他。”

越兮在读这段文字时,大概可以想到颜止那时的心情,沙场拼杀几载,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叫人心有所忧’,何其可悲!

坐在床上心疼了颜止三个呼吸那么长时间,越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番,出去觅食去了。

按理来说,这么大个王府,不管什么时候总该有饭吃的,但到了越兮这儿,过了饭点儿就没饭吃。

这是该死的颜止那犊子吩咐的,连善良的老管家也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跟她说没办法。

越兮:“好吧,我可以自力更生。”

她决定自己去厨房煮点面吃,今天不打算出去,出去就得花钱,她又没钱,每次去跟老管家支钱,饶是她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厨房东西很齐全,越兮一番捣腾,好歹是做好了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她的臊子炒的很实在,盖在白花花的面上,看着就很有食欲。

然而,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欠抽的很,越兮正看着自己的面咽了咽口水准备吃的时候,一只上帝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她的面。

越兮这次的粗口、爆的很干脆:“卧槽!”

第十三章 非礼啦

顺着那只白花花的手向上看去,十一那张不要脸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十一的身后,颜止那犊子抱着胳膊在不远处站着,脸上是看好戏的表情。

小破孩儿心情似乎还不错,闻了闻手里的面:“嗯,闻着还不错!”

越兮心里吐槽:净说些他娘的废话,肯定不错啊,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然而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情绪,在脸上扯出一个生搬硬套的笑来:“小十一啊,早上好!”

十一睨了她一眼,跟颜止那犊子一模一样的拽:“早什么早,已经中午了!”

越兮无话可说,只好傻笑。

十一又不满意了:“笑什么笑,跟个二傻子似的!”

于是越兮不笑了。

十一还是不满意:“大早上丧着脸干什么,谁欠了你钱?”

“……”

越兮用眼神问颜止:我能削他么?

颜止根本没理她。

于是她知道,她不能削十一。

眼巴巴的看着还在十一那小破孩手里的她的面,越兮脑子转的飞快,怎么才能把她的面要回来,那是她的早饭加午饭啊喂!

然而还没等她的脑子转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小十一欠揍的声音响起来:“筷子给我!”

越兮:“???”什么情况?小十一要虎口夺食?

她没反应,早有有眼色的下人拿了干净的筷子给了十一。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十一那个魔鬼滋溜滋溜的吃掉了小半碗她的早饭加午饭。

她瞪着十一,颜止也抱着胳膊看着十一,可那魔鬼吃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直到他打了个饱嗝,才把碗扔给越兮:“味道一般吧,胜在新奇。”

越兮的心在滴血,她看着手上一片狼藉的面碗,恨不得把它扣在看起来很可爱的十一点脑袋上,可是她不敢。

那边,颜止轻轻在十一头上敲了一下:“方才刚刚吃过早膳,现下又吃这么多,积食了可怎么好?”

十一抱着头不满道:“我待会儿吃点助消化的膳食就好了,关键是五哥你干嘛又敲我头,会敲傻的!”

颜止笑着趁十一没注意又敲了两下,惹得十一直跳脚。

越兮突然觉得,颜止这个人,也还算是不错的吧。

没再理这两兄弟,打不敢打,骂又不敢骂,她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咯。

把被十一吃的狼藉的面碗扔到一边,她继续去煮自己的早饭加午饭了。毕竟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个娘!

越兮乖乖在府里待了几天,每日卯时起酉时睡,美美的装了一把大家闺秀。

这种大家闺秀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她不知道裕京的饭后谈资更新的快不快,自己逛青楼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再出去能不能被认出来。

衡量再三,她觉得还是给自己变个装比较好。

说干就干,她在白橙那里找来了一套男装换上,把胸裹了又裹,又梳了头绾了发,从角落里扯出一把折扇风骚的扇了扇。

嗯,确认过眼神,是个翩翩少年郎无疑了!

出了门,就又是一匹野马的越兮今日格外兴奋,丝毫不管自己一个男子装扮的人在各类小吃摊上吃的眉开眼笑的模样有什么不妥,甚至还会对街上的漂亮姑娘吹吹口哨,引来一阵阵娇媚的瞪眼。

越兮哈哈大笑,觉得自己要是男子,肯定也是风流才子一枚!

心情正好的越某人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她手里拿着方才买的糖葫芦刚咬了一口,一转头就见白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白橙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把她整个人衬的柔美了不少。

越兮双眼发亮,几步蹭到白橙跟前儿在她脸上嘬了一口:“白橙白橙,你今天怎么也出来了?”

白橙不说话,只是看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越兮心情甚好,白橙很少对她笑,这一笑,她就有点要飘了。

伸手捏住白橙的下巴,越兮正准备再嘬白橙一口的时候,白橙忽然又对她狭促一笑。

越兮直觉不太好,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会不好,她从没见过白橙那样笑。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白橙一把打开她的手,颤声喊到:“非礼啊非礼啊,快来人啊!”

越兮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非礼了谁?

吃瓜群众闻声而来,看着泫然欲泣的白橙,一个个正义感爆棚。

甲说:“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的如此无耻,要扭送官府!”

众人附和。

乙说:“当街打死最好,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众人附和。

越兮:“……”你们能不能有点立场?!

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

一把掀翻了挡着自己的一个大汉,越兮夺路而逃!于是,后面一群人跟着追。

在跑路的空隙中,她想,这大概是裕京的百姓们最集体的一次围捕了,原因嘛,当然是因为白橙太漂亮了,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都是要看脸的。

追捕的队伍一直在壮大,后面有人喊:“快,前面的,拦住那个那拿糖葫芦的!”

越兮咻的扔掉了手里的糖葫芦。

后面的人又喊:“快,前面的,拦住那个穿青色衣服的!”

越兮:“……”尼玛,我总不能当街脱衣服吧?

转过街角时,她以被追杀的慌乱撞进了一个成衣店,不过好在她呼吸平稳,也没有浑身带血,不然可能要把店里的老店主吓死。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越兮这个不速之客和那个一看就有心脏病的老店主。

她表示很满意。

看了看自己的青衣,越兮转头真挚的问老店主:“您觉得我应该买个什么样的衣服?”

老店家颤颤悠悠的指向了一件白色衣袍。

越兮看了看很满意,白衣服好啊,那么多穿白衣服的,这样应该就认不出了吧?

“我想试一下,”越兮转头在店里看了看:“有没有可以试衣服的地方?”

老店主又颤颤悠悠的指着一个小门。

于是越兮高高兴兴的进去换衣服去了。衣服不错,意外的合身,她准备就这么穿出去。

小门拉开,门外一个男子正抱着一套衣服等在门外,看样子也是要试衣服的,越兮侧了侧身子。

男子正要进去时,突然指了指越兮胸前笑了:“你的衣服没穿好!”

越兮愣了一下,低头看时,男子已经帮她把胸前的衣服扯好了。

卧槽!胸被摸了!

受了刺激的越兮习惯性的笑了一下,而后悄摸摸甩了甩她谓之沙包大的拳头。

眼前的笑太过明媚,男子一愣,还未回神,便觉眼前拳影一晃,鼻梁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鼻子感觉不到怎么疼,但伸手一摸,就摸到一手血。

咳,流鼻血了…

第十四章 你去哪,我就去哪

男子转头去看时,打了自己的人已经出了店门,清瘦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下,随即消失不见。

他有点懵逼: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当然,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越兮打了人之后,毫无压力的回了严王府,她其实是个理智的人,比如在刚刚那么千钧一发之际,她就已经想到了很多。

裕京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量身制作衣物的,能去成衣店里买的,肯定是她能打的起的。

所以,无压力啦~

只是,回府的路上,她又不禁感叹:裕京的百姓们果然都比较单纯,换了衣服就没人追着她打了,谢天谢地!

今天大概是越兮回府最早的一次,所以守门的小年轻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她笑嘻嘻凑近那小年轻,扇子扇的格外风骚:“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

小年轻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呐呐着不知道说什么。

白橙从门里冒出个头鄙夷的看着她:“你调戏人家一个小娃娃,良心不会痛么?”

越兮嘿嘿一笑,朝着小年轻抛了个媚眼,凑上前拉着白橙进去了。

回了听雪苑,她先是狗腿的给白橙倒了杯水,才委委屈屈的问:“橙橙,你今天干什么害我?”

白橙睨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越兮一秒恢复正常:“你今天是准备提醒我什么?”

“你一直被人跟着,你没发现?”

“发现了,”越兮叹了口气:“但不让他们跟着,大概很多人都会不安心吧。”

白橙皱了皱眉:“你知道是谁的人跟着你?”

“不全知道。”

顿了会儿,越兮拉住白橙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白橙,我大概不会在这里待多久,等我拿到我的玉佩,就去越国,你会不会跟我一起?”

白橙没说话,低眉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越兮觉得眼睛有点涩,她慢慢松开握住白橙的手,倒了杯冷茶抿了一口,满嘴的苦涩。

白橙,终究还是不能原谅她…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越兮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什么说,这么不说话,她有点慌。刚一抬头,白橙就瞪了她一眼:“闭嘴!”

越兮低头:“哦。”

白橙一口口把杯里的冷茶喝光,才转过头看着越兮的脑袋:“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越兮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白橙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以后,都一样。”

越兮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白橙说的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之后,她就有点飘了。

两步奔到白橙面前,白橙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抱着白橙的脸就狠狠嘬了两口,白橙瞪她,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准备再嘬两口的时候,白橙一手撑开了她的脑袋。越兮不放弃,一手去掰白橙的手,一手拉着白橙往自己跟前扯。

“白橙,你就让我再亲一口嘛!”

白橙:“滚!”

两人正拉扯间,忽然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越兮啊,我只知道你好色,却不知道你还好女色?”

这突兀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着实把两人吓了一大跳,白橙的手一滑,越兮的脑袋直接就撞过来砸在她脑袋上。

嘭的一声,越兮眼冒金花。

转头去看,罪魁祸首颜止那瘪犊子正抱胸靠着门,饶有兴趣的看着门里的二人。他身后,程理正红着脸往屋里看。

越兮:“……”麻痹!

心疼的替白橙揉了揉脑袋,被白橙嫌弃的打开,越兮恶狠狠瞪向颜止:“你这么闲?不用上朝?”

颜止撇了撇嘴,慢慢走进来坐下了:“下朝了。”

程理就低头站在门外,脸依旧红着。

白橙看了颜止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走了,虽然她看也没看越兮一眼,但越兮依然很开心。

她一开心,看颜止都顺眼多了,亲自给他倒了杯水,问道:“找我干啥啊?”

颜止诧异的看了看她:“过几日皇奶奶生辰,你也要去。”

越兮:“我不想……”

“是皇奶奶的意思。”

越兮郁闷了:“为什么?”

颜止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不知道么?”

越兮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你救命恩人你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在别人面前必须是!”

越兮低头:“哦。”

“这两天就不要再往出跑了,会有宫里的礼仪嬷嬷来教你宫廷礼仪,好好学着,到时候别丢了我的脸。”

“哦。”

看着越兮要死不活的样子,颜止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某女一脸懵逼:那瘪犊子又咋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不过没关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管那厮他娘的不爽些什么,她表示:不在乎。

下午,心情甚好的越兮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冰果,准备拿去和白橙交流交流感情。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她把做好的冰果放在食盒里的时候,魔鬼小十一又出现在厨房门口高傲的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一把护住食盒:“不是给你吃的!”

十一的脸都气红了:“大胆,你只是五哥府里的下人,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越兮倒是被逗笑了:“谁说我是下人?胭脂说我是下人了?我是他救命恩人好么?”

“哼!我五哥岂会让你救?定是你赖着我五哥!”

越兮其实有点能理解十一点心理:颜止是他的偶像,而且是那种立于云端的人物,怎会身陷险境,怎会求助于人?

“我赖着你五哥又怎么样,他稀罕我啊!”越兮的嘴几乎要咧到耳朵上去了,继续气十一:“而且,我就是你五哥的救命恩人!”

小十一睁圆眼睛瞪着越兮,不一会儿眼里就蓄起一泡眼泪,连鼻子都气红了。

越兮目瞪口呆,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罪恶感,她抱着食盒往十一跟前挪了挪,小心翼翼道:“那什么,你别哭啊,我逗你玩儿呢,我……”

她话还未完,就被十一吼断了:“谁哭了!你那狗眼看到谁哭了!”

越兮立马举手投降:“我我我,我的狗眼看到我哭了!”

“哼!”

狗腿的把食盒举到十一面前,越兮恨不得摇摇尾巴:“给,知道你要来,专门给你做的。”

“哼。”

“求你拿着吃一点吧,真的是给你做的。”

“哼…”,死鸭子嘴硬的十一高傲的拿走了越兮手里的食盒,踩着猫步傲娇的走掉了。

第十五章 你竟敢亲我

看着十一的背影,越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厨房继续忙去了。她发誓,她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肯定早早把冰果给他了,何必把人家好好一个小娃娃给整哭了呢?

罪过啊罪过!

这天下午,越兮终究还是没能和白橙交流感情,因为她第二碗冰果还没做好,颜止就差人来请她了。

她又叹了口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十一那小东西在颜止面前告了她一状。

被人带到颜止的青止苑时,越兮还是一幅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神情。她明明跟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要惹那些有后台的人,却还是偏偏要嘴贱。

这下好了,还不知道颜止那犊子要怎么收拾她呢!

进了屋里,才发现颜止正在作画,十一站在他旁边安静的为他研磨,一点也不像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张牙舞爪的小霸王。

越兮进来往那一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站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拿眼角去扫颜止和十一的表情。

十一自从她进来就瞪着她,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总体上还算有点他那个年纪孩子的可爱。

颜止全神贯注的在画画,照旧的没有看她。

站了好一会儿,她凑过去跟十一一起看颜止作画。颜止的画技很好,雪白的宣纸上是大朵大朵的芍药,妖娆艳丽,她几乎闻到了芍药花的香气。

不过她有点惊讶,本以为颜止作画,当是画个寒梅彰显气节的。

就算为了应景,也该是窗外塘里的荷花才对,却不想他画的是塘边一簇相较之下并不起眼的芍药花。

又在纸上点了几下,颜止放下笔,轻轻笑道:“如何?”

十一卖力点头:“好!”

越兮也点头:“好。”

的确是好!

颜止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越兮以眼神询问:咋滴啦?

颜止把笔扔给她:“改改,若改的满意,赏你一百两银子。”

越兮喜上眉梢:“好嘞您呐,说话算话不?”

颜止看着她。

好吧,严王爷说话向来算话。

越兮看着画里的芍药顿了片刻,而后手动起来,她衣袖翻飞间,大片大片的黑云压下来,明快的画作变的阴沉。

十一噘着嘴不满道:“你要是毁了我五哥的画,我就罚你去扫茅房!”

越兮没理他。

黑云下,急促的雨滴落出一片残影,整幅画笼在雾蒙蒙的水珠里,既美且柔。

画中,大片荷叶随风而摆,荷花躲在了荷叶下,如美人逢难,娇娇弱弱。

而角落里,大朵大朵的芍药花被急雨打乱,似乎又在摇着细瘦的绿枝一点点站起来。

画完,越兮偏头想了想,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写了几个字:庭前芍药妖无格。

十一望着纸上的画没说话,只瞪大了眸子,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越兮心里没底:难道这样画不行的?

她抬头去看颜止,颜止还在看那副画,表情说不上好,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越兮有点慌,她在想要不要直接去扫茅房好了。

正在她抓心挠肝的难受的时候,颜止那个瘪犊子终于出声了:“妖无格,妖无格,好一个芍药妖无格啊……”

然后没声了。

越兮:“???”这瘪犊子啥意思啊?

十一:“哼!”

越兮:“???”这魔鬼又是啥意思啊?

她还没想明白,颜止说话了:“去账房拿银子吧。”

越兮愁云惨淡的脸立马晴空万里,活生生表演了一番变脸,看的十一‘噗嗤’一声笑出来。

被嘲笑的某人毫不在意,一蹦三跳就要去取银子了。刚走到门口,颜止那厮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拿了银子,去十一府上待两天吧。”

越兮的步子僵下来,回过头来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颜止有点无力,这丫头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有点被他始乱终弃的感觉啊…

“不要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越兮:“反正留着你也无用。”

女子哭丧着脸:“可是…可是不是说有教习嬷嬷来教我宫廷礼仪嘛?”

这次颜止还没说话,十一已经怒发冲冠了:“大胆,让你去我府上都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你竟然,竟然…”

他指着越兮,气的手都在抖,眼睛一下子就又红了。

越兮目瞪口呆:我擦咧!我做了什么?就把这小娃娃气成这样了?

她求助的看向颜止,颜止皱眉看她。

卧槽!

好吧好吧,去就去!

她看着十一,只觉无奈:“好好好,我去你府上随你折腾还不行么?你别哭…”

十一猛的转头瞪她。

越兮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不不,你没哭,是我,是我瞎了…”

十一:“哼!”

从严王府出来的时候,越兮有一种独自离家的惆怅,而且白橙没有来送她,她更惆怅。

府外停着一架轿子,她惆怅了一会儿,低头便准备进去了。

只是她第二只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十一在后面吼:“干嘛呢你,这轿子是我的!”

越兮出来看着十一,有点迷茫:“那我呢?”

十一:“哼!”

越兮:我擦咧,又是什么意思?

一把挥开她,十一优雅的进了轿子,起轿回府。

越兮:草泥马,就是要我走过去呗?

路程不算近,不过她一路东看西看,还没看尽兴呢,十一的府邸已经到了。

轿子一路抬进了府内,越兮就一直眼巴巴的跟着,没办法,谁让她到了别人的地盘呢?

下了轿子,十一斜眼睨着她。她立马意会,抱着脚往地上一坐,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的脚很疼,很难受,很想哭。

十一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哼唧的更大声了。

哼哼,小样儿,不就是想报复我嘛,不就是想看我难受嘛,没关系,配合你!

也许是她哼唧的太逼真了,十一往她跟前挪了两步:“你要不要紧,我招府医来给你看看?”

看着十一有点愧疚又有点别扭的小模样,越兮心里想笑:这小破孩还是挺善良的嘛,就是给惯坏了而已。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两步奔到十一面前,抱住十一的脸就嘬了一口:“小十一,你真是太可爱了!”

十一被越兮的行为惊呆了,他一手捂着被越兮亲过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瞪着越兮:“你你你你,你这个女人,你大胆!”

越兮看着他,有点想问:我又怎么大胆了?

没等她问,十一就又指着她:“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你竟敢亲我!你大胆!”

听着十一语无伦次的指责,越兮非常好心的提醒他:“十一,你只是个孩子啊!”

第十六章 放飞自我的十一

越兮的一句‘你还是孩子’大概把十一给刺激到了,小娃娃怒目圆睁,大有要把她大卸八块的架势。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见势不对,立马又抱着脚开始哼唧:“我也只是孩子而已啊,我的脚好痛啊,嘤嘤嘤,难受…”

十一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在她快要装不下去了的时候,那娃娃的良知终于战胜了怒火,让人安排她休息去了。

她被分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离十一的主院很近,大概是要方便十一折腾她,不过她还是很满足的,寄人篱下就要有点寄人篱下的觉悟嘛。

第二天,越兮还没起床,门就被拍的啪啪响。她烦躁的用被子蒙住头,可外面那架势,恨不得把门给她拍个窟窿。

一脚把被子踢下床,她跳下床三两下把衣服套好,哐的一声拉开了房门。

十一的手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越兮开门开的急,十一那一巴掌差点打到她脸上。

她使劲儿瞪着十一。

十一身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拉着他的衣角,小媳妇一样委屈又无奈的提醒:“王爷,仪态,注意仪态!”

越兮看着十一满脸的懵逼,起床气就这么散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早啊,小十一。”

十一鼓着腮帮子看了她好一会儿:“哼!”

越兮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娃娃,脾气就是不咋好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十一高傲的说出了他的来意:“我要吃那个面!”

越兮:“面?”

十一看着她不说话。

于是她反应过来,十一要吃那个臊子面。她有点不能理解,有最香的肉不吃,为什么非要吃一个面?这难道就是有钱有权的人的脑回路?

“现在大早上的,那种面吃了容易积食,中午再吃怎么样?”

十一:“不!”

越兮:你他奶奶个熊!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于是她循循善诱:“我还会其他的,要不要试试?”

十一犹豫了一会儿:“好吧…”

越兮又跟十一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会儿,才败下阵来被带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十一其实很好哄,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娃娃,她随便弄了两个家常小菜,再配了白粥,连哄带骗的让十一吃了早膳。

虽然十一对她如此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好歹没再折腾她,只是说中午一定要再吃面。

越兮笑眯眯道:“好。”

吃完早膳,十一又开始闲不住了。

他拿了风筝出来,依旧高傲的眼巴巴的望着越兮,越兮觉得很有压力,这样弱智的游戏,她可能玩不好。

好吧,她从没放过风筝,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可是十一看着她,意思很明显:“快来跟我放风筝!”

斗争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十一:“今日阳光明媚,今日多云转晴。”

十一:“?”

“我们出去玩吧。”

十一眼睛亮了一下,看起来是想去又不敢去的模样,皱眉道:“父皇说我年幼,虽有王爵,但不可忘形。”

“什么意思?”

十一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就是要用功读书,不要随便出去玩。”

越兮看着小十一点模样有点心疼,按理说,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还养在皇宫里才对,可十一在十岁的时候就被封了炜王,迁出皇宫,赐了王府。

连比他还大的十皇子,如今也还在宫里住着,享受着一个孩子的应享母慈父爱。

她摸了摸十一点头,偏头一笑,有几分狡黠:“没关系,我带你出去,你父皇不会知道的。”

十一看起来是真的想出去,都忘了要把她的手打开,只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把风筝放下,我带你出去玩。”

十一‘咻’的扔掉了手里的风筝,然后看着她。

越兮很无奈,她想说:让你放下,不是让你扔掉啊喂,败家玩意儿!

把孤零零掉在地上的风筝捡起来,她眉开眼笑的附在十一耳边说了两句。

十一点点头,小手一挥:“来呀,把书房备好,本王今日要用功读书,谁都不许来扰!”

跟在他身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着自己主子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可又不敢多说,依旧小媳妇一样委屈的跟着。

端着架子进了书房,十一立马放飞自我。

他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袖子:“你今日就在书房里待着,有人来都给我挡着,听见没?”

小少年满脸惊恐:“不行的王爷,这不行,这这这…”

十一满脸威严的“嗯?”了一声,小少年立马倒戈,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好好好,可以可以,行的行的,都行的。”

越兮看了差点笑岔气,得到十一小大人一样的一个威胁的眼神,她立马正襟危站。

有人顶缸之后,小十一立马显得有几分兴奋了,他把书房的门开了个小缝,往外看了看,然后颓丧的缩回头:“门外有人守着,而且从这里出去有很多人,我们会被发现的。”

越兮看着十一的样子十分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我们不从正门出去。”

十一会头看她:“嗯?”

越兮问那小少年:“府里什么地方出去人少?”

小少年不想说。

十一一眼扫过来,小少年立马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王爷的主院哪里人都多,出了主院往后走,沿着后墙走到头,有一个小门,平日里人少。”

越兮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听这个小少年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个主院看的严,其他地方应该还好,所以只要出了这个主院,一切都好说。

她转到书房后面的窗子旁边,十一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指了指窗户,她笑的很开心:“走大门出不去,我们跳窗子出去。”

十一有点吃惊:“啊?”

推开窗看了看,外面是一片水塘,又是一大片荷花,越兮转过头来有点惊讶的问:“这都马上八月了,怎么你们的荷花都开不败的?”

十一马上有点骄傲了:“只要我想,冬天也有荷花看。”

越兮:“好吧,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一把拉住十一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她敏捷的从窗户跳出去,还不忘提醒十一:“别叫。”

要说偷摸摸跑出去玩,越兮的经验是十分丰富的,又有十一的从旁指点,他们二人很快就出了主院,然后一路顺着小少年说的路出了府。

越兮表示:没难度,不刺激。

十一睁圆亮晶晶的眼睛看她:“然后呢?我们去哪玩?”

第十七章 投壶

讲真的,其实越兮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但她不能说她不知道,这样十一会看不起她。所以她神秘一笑,拉住十一:“去了就知道了!”

单纯的小十一大约是第一次这样跑出来,觉得分外有趣,也没了一直端着的王爷的架子,跟着越兮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跑。

按照惯例,越兮依旧在各类小吃摊子上买了一堆吃的,然后和十一两个人边吃边逛。

前方街道边围了一群人,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越兮和十一对视一眼,眉目含笑,不约而同往那边跑过去。

人群中是一个投壶的小摊子,放了约摸十来排东西,人就站在三米开外投。每一排东西中间都放着一个箭壶,越近的地方箭壶越大,东西也是些便宜东西,一文钱好几个的那种。

越远的东西越精致,箭壶也越小,最后一排的箭壶已经只有一只箭那么粗细的壶口,看着很不好进。

十一估摸着是从没玩过,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投壶的箭一文钱三只,他没有钱,于是他高傲的眼巴巴的看着越兮。

越兮无奈的叹了口气,买了十五只,准备俩人一起玩儿。

十一于是眉开眼笑,兴致勃勃的拿了箭开始投壶。

小家伙没看上最前面几排的东西,直接从第四排的壶开始投。投了三次没进去之后,越兮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先试一下前面的找一下感觉?”

十一皱着眉犹豫了一下,开始投前面第二排的,然而投了三次,还是没投进。

小家伙每投一次,旁边就有围观的吃瓜群众发出轻轻的哄笑。

眼看着十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越兮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要再前面一点?”

十一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放弃了第二排,投第一排的壶。

又试了两次之后,正在越兮觉得十一会发飙时,小娃娃终于投进了。

十一骄傲的看着越兮,她十分知趣,赶紧竖起大拇指:“厉害!”

夸完之后,某人就有点跃跃欲试:“姐姐也很厉害,”她伸手一指:“看到最后面那个弹弓没?”

十一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点点头。

“喜不喜欢?”

十一不屑的撇了一眼,最终还是诚实的点头。

越兮眉开眼笑:“我投过来送给你?”

十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好吧,越兮知道,他这是想要的意思。

刚刚买的箭还有六只,应该够了。她在十一旁边站定,眯眼瞄了瞄那壶口,从这边到最后一排壶口,大约十米左右,壶口又小,难度其实真的不小。

她甩了甩腕子扬起手来,袖口轻轻滑落,露出她白玉般的小臂。手中投壶的箭向前一掷,意料之中的没有中,落在第七排壶的旁边。

围观的吃瓜群众发出轻蔑的嘘笑。

没有间歇的,第二只箭又投了出去,第八排旁边。第三只,第九排,第四只,落到了第十排旁边。

每一支箭就近一分,气氛不知道怎么就有点紧张起来,不是越兮紧张,而是围观的甲乙丙丁紧张。

第五只箭扬起来,十一也有些紧张的看她,她轻轻一笑,手中箭就这么甩了出去。箭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进了第十排的壶口。

周围的吃瓜群众爆发出一阵喝彩,越兮有点想翻白眼:又不是你们进了,激动个屁?

然而喝彩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去,越兮就看见壶里的箭箭尾摆了两摆,从壶里掉出来?

越兮:“???”

周围的喝彩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大笑。

十一的眼睛更是当场就红了。

越兮皱了皱眉,按理说已经投进去的箭不大可能还掉出来,她偏了偏头,扬手又把最后一支箭投了出去。

箭依然进了,又依然摆动两下掉出来。

越兮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最后一排的投壶看着虽然和前面的一样高,看起来也只是壶口很小,但其实壶内是填实的,只留了不过半寸的高度,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投进了壶,也会出现和越兮一样的情况。

低头揉了揉十一的脑袋:“说了投给你肯定要投给你的,我们再来!”

十一看着她没说话。

又跟摊主买了十五只箭,越兮看着十一笑的格外明媚:“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手中箭飞出去,差点插到刚刚笑的最大声的围观群众。

越兮尴尬的笑:“手滑,手滑了。”

说话间,又是一支箭投了出去,白色的箭尾划出浅浅的破空声,稳稳的钉在最后一排的壶内,箭尾再没有摆两摆。

摊主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好歹没敢说什么,越兮让十一去取了弹弓,笑眯眯的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十一在摊子上看了看没说话,转头拿过越兮手里的箭,一只只认真的投。

越兮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也知道这小娃娃的犟脾气,索性就由着他。

十几只箭快要投完的时候,十一终于投中了第四排的壶,越兮立马鼓掌。

小娃娃睨了她一眼,过去拿了一条那种一文钱可以买好几条的红色手绳,高傲的眼巴巴的递给她。

越兮感觉自己被撩到了,她兴奋的捧住十一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伸出手腕示意十一给她带上。

十一红着脸瞪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小大人一样摇摇头给她戴上了。

投完壶,时间还挺早,越兮又拉着十一吃了一通,吃完继续逛的时候,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子挡在了她前面。

被吓了一跳的越兮:“卧……”

鉴于有小孩在,她把后面一个字硬生生改成了:“是你啊!”

她的堵友,白胡子不知名老头儿。

老头格外兴奋,拉着越兮就走:“好久不见了,走走走!”

还没等越兮说话,十一已经一把打掉了老头的手,挡在她前面戒备的看着老头儿。

讲实话,她有点感动。

老头有点懵,指了指十一:“你儿子?”

越兮恨不得上去把老头的脑洞敲个洞给他灌点豆腐渣进去:“你七岁就能生儿子了?”

老头想了想,认真的摇了摇头。

最终,越兮拉着十一一起,找了个僻静的街角一蹲,开始了他们的赌徒生活。

第十八章 不仗义的十一

老头身上依旧没钱,可能又是从堵坊里刚出来,输得口袋底儿都给翻出来了。但好在他身上有堵坊不要的花生豆,不然,连越兮都不乐意跟他堵了。

两人热火朝天的堵了好几局,十一坐不住了,他依旧高傲的眼巴巴的看着越兮,意思很明显:“我也要玩!”

越兮有点为难,十一还小,她感觉她好像把人小娃娃带坏了?

但十一锲而不舍的高傲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有点受不了,一边给十一让位子,一边谆谆教导:“十一啊,赌博是不好的行为,你不要沉迷于赌博,知道吗?”

十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如果说越兮和老头堵还是有输有赢的话,那十一对老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了。

越兮看的格外兴奋,简直比她自己赢了还要高兴,对着十一竖了竖手指头:“牛逼啊小十一!”

十一转头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最后天快擦黑时,在十一把老头儿的外衣都赢来了之后,越兮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她拉住十一:“小十一,咱们该回去了。”

十一转头看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高傲的说:“走吧。”

连衣服都输了的老头很难过,他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凑近越兮:“小女娃,以后你能不能不带这个小东西了,我堵不过他。”

十一就站在越兮旁边,闻言照旧高贵冷艳的回了一声:“哼!”

老头瞪他。

越兮悲悯的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兜着十一赢来的花生豆,心满意足的走了。

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舒爽啊!

回府时,越兮和十一两人原路返回,跳窗进去的时候,十一的小脸都激动红了。

越兮表示:“这都不算什么,以后姐姐可以经常带你出去玩。”

一边往前走,某女一边继续她的教育事业:“不过你以后再和别人堵的时候还是要收敛一点,你看你把人家衣服都给赢过来了,人家多难受啊!”

十一可能是真的玩的很开心,哼了一声,傲娇道:“我就不喜欢他赢你时候的样子。”

越兮表示很感动,但小娃娃的三观还是要抢救一下的:“我也不喜欢,但你看我就不会连他的衣服都赢过来…”

十一无情拆穿:“你是根本赢不过来。”

越兮:他奶奶个熊的小破孩儿!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热火朝天的完全没注意书房里有什么不一样。被十一留下的小少年站在书房中央,看着二人疯狂眨眼。

最后还是十一注意到小少年,但他不能理解:“行云,你眼睛怎么了?”

小少年看起来有点无语,小媳妇一样委屈的瞅了十一一眼,那小眼神,看的越兮一抖。

眼皮子轻轻跳了一下,她感觉今天的事儿可能暴露了。

绕过挡在书桌旁的屏风,越兮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少年的眼睛眨的跟抽风一样了。

因为,颜止那瘪犊子来了!

那厮一身明紫衣袍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已经读了大半,看也没看期期艾艾走过来的越兮和十一一眼。

越兮悄摸摸的看了看十一,表示:怎么办?我有点慌!

十一递给她一个眼神:没关系,我也慌。

苍天!

跑是没地方跑了,没办法,只能面对!

越兮先是狗腿的倒了杯茶放到颜止前面,又哒哒哒跑到那厮后面捏着肩:“颜止啊,你来了多久了?”

颜止没说话,倒是行云,低头看着脚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严王中午就来了。”

得,还他娘的等了半天!

越兮开始试图甩锅:“行云啊,严王来了你怎么不让人去叫我们呢?”

行云依旧低着头:“严王说要看你们玩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回来…”

越兮:“呵呵呵呵呵…”

这就他娘的尴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越兮觉得过了很久,颜止那犊子终于说话了:“谁提议的?”

“她。”十一手一抬指向越兮。

越兮:“???”

等她反应过来颜止是问谁提议出去的,已经晚了,只不过,这小十一不仗义啊!

尼玛!

“这个…其实…我是想让十一劳逸结合一下的…”

颜止眼尾扫了扫她:“逸了一整日,劳在何处?”

“这……”好吧,没有劳。

颜止把手上的书扔到桌上,站起身来往外走:“你既然只能把十一往坏了带,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跟我回去吧。”

越兮垂头丧气的跟着颜止,虽然她脸皮挺厚,但是这么被弄回去,还是有点没面子。

只不过,没还走到书房门口,十一就捏住了她的袖子。

她回头去看,见小娃娃没看她,只是盯着颜止的背影:“五哥,你说了让越兮姐姐陪我两天的。”

颜止已经出了门,闻言回过头来:“让她陪你,可说了由你胡来?”

十一执拗的看着他:“可你说了两天的。”

越兮觉得十一此时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他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可她就是觉得,这个孩子好像就是有什么不一样。

“十一啊,”越兮伸手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凑到他耳边说:“没关系,我明天偷偷跑出来,过来找你玩。”

十一没理她,只是看着颜止重复了一遍:“你答应的,两天!”

颜止看起来有点意外,他的目光滑过越兮,话却是对着十一说的:“让她陪你两天也行,但你明天要把国策背完,写来感想与我看。”

十一眼睛亮了亮,答的很快:“可以。”

送走了颜止,十一沉默着在书房前站了会儿,转身朝着他的主院走了过去。

越兮能感受到十一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小娃娃的头。

十一转头瞪着她。

没忍住在十一脸上揉了一把,越兮在小少年行云惊恐的眼神中,拉着十一跃上了房顶。

明月很亮,几颗稀散的星星绕在周围,看着娴静温柔。

越兮把十一放下,又跳下去拿了两小坛酒,才挨着十一坐了。

十一僵硬的坐在房上,瞪着越兮和她手里的酒。

越兮笑了笑,扔了一坛酒给十一,又拿着自己的那一坛拍了泥封,跟十一手上的酒坛碰了碰然后喝了一大口。

十一依旧瞪着她:“粗鲁!”

第十九章 天上掉下个越小兮

越兮没说话,揉了揉十一的脑袋,十一十分嫌弃的躲了一下。

越兮于是就笑。

“十一,你知道吗,你跟我一个弟弟特别像。”

十一看着她:“你是把我当成他,才对我这么好的么?”

越兮愣了愣:“不,我喜欢你,才对你好。”

十一红着脸看她,她又道:“像喜欢弟弟一样喜欢你。”

说完又拿着坛子跟十一碰了碰,喝了口酒:“可是我弟弟不会再喜欢我了。”

十一皱眉看了她一眼,立起上半身揽住她的肩膀,笨拙的拍了拍。

越兮笑了笑:“你今天晚上为什么非要我留下来陪你两天?”

十一的身子僵了僵,好半天都没说话。

越兮遗憾的想:这小破孩儿还挺倔,苦肉计都使了,他还不说?

就在她以为那小破孩不会说的时候,十一突然开了口。

“我十岁生辰的时候,父皇答应让母妃陪我两天,可是第一天下午,他就把母妃带走了,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越兮依旧被十一揽着肩膀,可她此时能感受到这个小孩颤抖的害怕着,像一只孤独的小兽。

她的心跟着颤了颤,轻轻呼出一口气,就着十一揽着她的姿势,轻轻拍着十一的背。他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而已啊,无论平日里多么骄傲,他都在一个人的黑暗里独自害怕着。

第二天,十一开始为他昨天逸了一整日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颜止让他背的那本国策看起来不厚,可要全都背下来,也很是让人头疼。

越兮今天没打扰十一,也没再出去玩,早上陪着十一吃了早膳之后,就准备回去再睡一觉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她在这杵着也没啥意思。

可是十一不干,用他的话说:“你站也得站在我眼皮子底下!”

好吧,能怎么办,陪着呗!

十一背国策的时候,越兮就拿着话本子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十一又不爽了:“你看话本子就看话本子,能不能不要笑的这么猥琐?”

越兮:“…有么?”

“我说有就是有!”

越兮无奈:“好吧,那我不笑了。”

十一不依:“不行,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打扰了我用功!”

越兮有点开心:“那行吧,我回去睡了。”

十一瞪着眼睛:“不行!”

“那怎么办?”越兮有点崩溃:“总不能让我去外面站着吧,外面太阳那么大…”

话还未完,就见十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越兮:“卧槽,不是吧?”

最终越兮还是以打扰了十一用功为理由,被赶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去了。

她极力表示:我是冤枉的!

然而冤枉就冤枉咯,反正没人在意,反正没人关心,反正小娃娃十一就是这么不讲理。

书房里,行云看着越兮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外面,有些不忍心:“主子,为什么把越姑娘赶出去啊?”

十一还是很傲娇:“我昨天晚上把我的秘密都告诉她了,让她出去站一会儿怎么了?”

于是行云知道,自家主子是在不好意思呢。

越兮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热,就慢慢挪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站着。

站了一会儿觉得累了,索性爬上树躺下了。

午间的风都带着点热气,越兮手里捏着刚刚没看完的话本子,兴致勃勃的继续笑,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颜初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院子里不怎么热,后面的荷花开了满院的香,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站在梧桐树下,能看到屋里十一正坐在书桌前痛苦的背着书,行云站在十一身后,垂着脑袋在打盹。

带他进来的人进去禀告了,他就站在树下等着,唇边含着轻轻的笑,微风徐来,带起他的衣袖,温润雅正。

头顶上有书本从高处落下被风吹开时刷刷的响声,颜初刚抬头去看,一个话本子已经兜头盖脸的落下来,满满的盖在他脸上。

伴随着落下的话本子,还有一声短促的惊叫。

眼睛被话本子遮住,等颜初手疾眼快的把话本子扒拉下来,一个青衣女子已经落到他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了。

女子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和懊恼,乌黑的发在她身后飞舞,琼鼻凤眼,美的像个妖精。

根本没法想些其他什么,他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从树上掉下来的女子给砸倒了。

越兮甚至能听到身下男子倒地时‘嘭’的一声摔得那个狠啊,她的心肝颤了颤,慌乱的爬起来赶紧去看被她无辜牵连的人。

“你还好吧?有没有被我砸坏?”

颜初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女子的脸就在他眼前,带着微微的窘迫和歉意,紧张的看着他。

见男子没说话,越兮有点慌,她别真的把人砸坏了?

轻轻在男子脸上拍了一下,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爬树了:“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男子躺在地上看着越兮愣了片刻,突然轻轻笑了:“原来你是女子啊?”

越兮:“???”什么情况?我不是女子,我难道还是个男子么?

男子撑着地坐起来看着她:“你忘了?前几天,在一个成衣店里…”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十一就从书房里跑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轻轻唤道:“六哥?”

越兮看了看十一,又看了看还没爬起来的男子,眸子一点点瞪大:“是你?”

男子笑的宛如春风,轻轻点了点头。

越兮只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着从她脑子里窜过去,震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晕。

亏得她当时还觉得自己打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倒好,她打了皇帝的儿子!

行云和刚刚带颜初进来的人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把颜初拉起来,前前后后的看他有没有受伤。

越兮站在一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个女子,居然爬上树睡觉,睡就睡了,她还掉下来,掉下来也就罢了,她还砸到了人,砸到人也就算了,她还砸到了一个王爷。

天要亡她!

十一过来瞪着她看了一眼,她委屈的往后缩了缩:都怪你,我如果回房睡觉,哪里会有这些事情?

颜初被砸的不轻,不过好在没受什么伤,

但越兮非常的慌。

首先,她把人给打了。

然后,她把人给砸了。

“那个…十一啊,我今天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玩!”

最后,她决定还是溜之大吉吧,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走,她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看着跑着比兔子还快的女子,颜初笑的一如既往的温雅:“这女子是谁,怎会在你府上?”

十一看着越兮的背影有些不开心,他都没允许她走,她居然就敢跑了?

“五哥从南疆带回来的,叫越兮,说是五哥的救命恩人。”

颜初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下,呢喃道:“越兮么?”

第二十章 对我耍流氓?

一路火急火燎的跑回了严王府,越兮终于觉得有点放心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颜止这瘪犊子这里挺安全的。

嗯……感谢颜止!

然而感谢这种感情总是很单薄,因为第二天她被两个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按着照颜止的要求蹂躏了一天之后,她就有点感谢不起来了。

哎!这地方看来是他娘的待不下去了。

越兮一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一边抽空问候了一下颜止的一百八十代祖宗,最后汇集成一句悲愤的:“颜止,卧槽你二大爷,我恨你啊!”

“哦?想要我二大爷?”颜止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在她身后:“要我帮你把坟扒开么?”

越兮差点被吓了一跟头,慢慢转头来瞄了一眼颜止的脸色,又有点想咬舌自尽:“不是,我那什么,我……”

颜止朝她走了两步,站到她面前:“还恨我来着?”

“不不不不不,”越兮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

她扭了扭身子,咬牙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往样子怀里靠了靠:“人家不是说了喜欢你嘛,怎么会恨你呢?”

哼,瘪犊子,恶心不死你!

颜止愣了一下,投怀送抱的他遇到过不少,但投的这么让他想打人的,越兮还是第一个。

就在颜止愣神的这一瞬间,越兮已经在他腰上摸了一圈,她皱了皱眉。正准备再往上摸摸的时候,颜止右手扣住她的手腕,左手拿出一块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轻笑一声:“是在找这个么?”

越兮:“……”

是的,她想找她的玉佩哎喂!找到玉佩就可以跑路了啊喂!

可是卧槽,颜止这瘪犊子反应怎么也这么快?自己的美人计完全不起作用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一个美少女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他是断袖?他喜欢男人?他没把自己当女人?

越兮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对你投怀送抱,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个?”

颜止不屑的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美人?”

这个否定疑问句把越兮气的嘴唇都哆嗦了,她“嗷”的叫了一嗓子,冲着颜止的肩膀就咬了上去。

士可杀不可辱,关于越兮是美人这个结论,无论如何都他娘的不接受反驳!

颜止看着越兮炸毛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本来防着她突然动手,却不想她动的是嘴,在往后退和打越兮一巴掌的两个选项里犹豫了一下,肩膀上就挨了一口。

越兮比他矮了一个头,此时伏在他肩上,一侧头他就能看到她乌黑的头发和在头发下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脖颈,女子身上悠悠的香气扑了满鼻,深入肺腑,除之不去。

身子猛地绷紧,颜止抬手拢住越兮的后颈,压着声音道:“再不松口,你信不信我敲了你的牙!”

男子说话时的气流窜进越兮的耳朵,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斜着眼睛瞟了颜止一眼,颜止的脸半隐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着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看不清深浅的眸子,让她一时半会丧失了思考能力。

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颜止捏着后领子提起来了。

卧槽,色字当头一把刀啊,果然没错!

颜止提着她的后领子跟她面对面僵持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嗯……好吧,颜止这瘪犊子在面对她时,表情就没好看过。

可是,被提着的是自己啊,自己都还没给他甩脸子呢,他居然还给她摆个面无表情的臭脸?

他娘的的个狗颜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她决定要讲和。

“嗯……这个,颜止呀,”她垫着脚努力想往地上踩,可惜够不着,于是她腆着脸开始求饶:“我错了,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便见颜止的唇角勾了一下,连带着眼睛都微微弯了弯,越兮直觉不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颜止一把抡到了地上。

落到地上时,她听到了自己砸到地面时的“嘭”的一声响,同时入耳的,还有颜止那声迟来的:“好!”

好?好你大爷!

颜止的速度太快,她也没想到颜止居然会这样睚眦必报,所以她根本没有防备他,是以这么干脆的被颜止抡到了地上。

在被自己差点砸出来的人形坑里愣了片刻,越兮从地上一跃而起向颜止扑了过去,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喝:“颜止,我和你拼了!”

越兮的速度很快,从地上弹起来的身形几乎化成了一条虚影,转瞬之间就扑到了颜止面前,手向前一探,目标明确:揪住颜止那狗犊子的领子,把他也抡个大马趴!

然而颜止根本没有让她摸到领子,后退的游刃有余并且很欠揍的夸了一下她的速度:“速度不错。”

越兮:“……”

想打他怎么破?

眉头轻轻蹙了蹙,越兮脚步在地上一踏,整个人猛地再进几分,劈手朝着颜止的胸前抓去。

颜止身子一侧躲开她的手,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你这是准备耍我流氓?”

越兮:“……”

想打死他怎么破?

看着颜止总晃在她面前半步的颜止,越兮的眸子眯了眯,这个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太可怕了,不知道多少场打斗才能练出这样的反应能力。楚风笑曾说过:只有在死人堆里滚过的人,才知道怎么让自己不变成一个死人。

对于这样的人,她有一个以前经常对付楚风笑的方法,不知道对颜止管不管用。

管他娘的呢,先试一下再说!

眼里迅速浮出一层水雾,越兮狠狠瞪了颜止一眼,往地上一蹲,脸埋进手臂开始了她的表演。

低低的啜泣声带着压抑从女子的口中滑出来,再慢慢消散。不远处挂在亭子里的灯火穿过路边的树叶,零零散散的落在她的肩上,将她衬的格外单薄瘦弱。

她抬头看了颜止一眼,又迅速把头埋进胳膊里道:“你欺负人,臭颜止,你欺负人,我就轻轻地咬了你一口,你就把我抡到地里扣都扣不起来,师父让你照顾我,可是你在这样欺负我!”

女子带着鼻音的控诉和啜泣声直直的砸进颜止的心里,他知道越兮在演戏,可他还是朝她走了过去,她刚刚满脸泪痕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

越兮的头埋在胳膊里,听见颜止叹了一口气走过来的时候差点当场破功笑出声来:太好骗了啊这犊子!果然自己演技高超,在心里给自己鼓掌。然后……准备出击!

颜止的手碰上她的肩膀的时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扑,双手猛地向前一抓,终于如愿以偿的揪住了颜止胸前的衣服。

然后,发力!

再然后,随着颜止被安静的甩出去,她听到衣服撕拉一声被扯坏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是自己的衣服?

她愣了片刻,低下头去看。

这一看,她就更怒了。

“颜止,卧槽你二大爷!”

颜止被越兮揪着胸前的衣服往出甩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在越兮面前捞了一下,然后,好巧不巧的扯到了越兮的前襟。

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哪里禁得住颜止这样的一拉,于是,越兮的前襟就跟她说再见了。

青色的衣裙碎片还在颜止手里随风飘摇,越兮捂着缺了一个洞的衣服瞪着颜止,颜止也捏着碎布看着越兮。

空气静默了片刻,越兮终于反应过来,怒喝道:“王八蛋,你还敢看,闭眼!”

于是颜止闭上眼睛,把手里的碎布朝着越兮兜头扔了过来。

越兮瞪着眼睛:“这他娘的有什么用?”

颜止闭着眼睛没说话。

越兮简直是大写的服气了:“你他娘的就不知道把你的衣服先脱下来给我?”

颜止没动。

“卧槽,”越兮朝着颜止走了一步:“我他娘的自己来!”

颜止眼睛还是闭着,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越兮有点绝望:“……颜止,你……我……你他娘的,让我这么走回去?”

她想抬手指着颜止骂一顿,又怕一抬手前面就要露。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她跑快点可能别人也看不着她,可是在这严王府里,她还真没有那个自信。

她正想着是不是真的要哭一顿让颜止把衣服脱给她,就听离他们不远处,三个人影躲在黑黢黢的树影下,毛绒绒的脑袋凑成一团,小声讨论:“主子跟越姑娘也太激烈了吧,这还在园子里呢。”

“嗯,而且我觉得是主子主动的,你看这是越姑娘回去的必经之路,肯定是主子在这里堵着越姑娘的。”

“对对,而且你看,越姑娘的衣服都被撕烂了,咱们主子真是心急!”

越兮嘴角抽了抽,看着颜止:“你的三个小跟班是智障么?你是怎么忍他们那么多年的?"

颜止没看越兮,朝着树影下的三人招了招手。

越兮听到三人的声音停了一瞬,然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咱们好像被发现了,主子叫我们过去呢。“

然后另一个声音顿了一下响起来:“程理,你先过去!”

第二十一章 关于找场子

程理被另外两人推出来的时候滑了一下,一个大礼直接行到了越兮面前,越兮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捂了捂脸:“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程理泪眼汪汪的爬起来瞪着她:“谁给你……”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就被自家主子一掌拍倒在地:“衣服脱下来。”声音微冷,冻的他一哆嗦。

程理觉得很委屈:让我脱衣服就脱衣服嘛,为什么打我?

心里悄悄的吐槽了一下,但他的行动很迅速,三两下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个裤衩子。他一边闭着眼睛颤颤巍巍的把衣服往越兮跟前递,一边小声嘟囔:“刚刚肯定是因为我看了越姑娘一眼,主子才打我的,我要闭上眼睛,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然后,他又被劈头一掌打了个大马趴!

朦胧的泪眼里,自家主子的外衫披在越兮的身上,两人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身后是自己两个同伴毫无人性的笑声。

颜止脚步未停,落下一句轻飘飘的:“你们三人,自去领罚。”

站在树影里的两人仿佛被扼住脖子的鸭子,笑声骤然停下来,片刻之后,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哀嚎。

没管还在地上吸收天地灵气的程理,那两人兀自垂头丧气的走了,程理眼含一泡泪水的爬起来小声骂:“两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拉都不拉我一下。”

越兮裹着颜止的外袍踩着石子路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时不时被被长出来的衣摆绊的踉跄两下,踉跄完了继续蹦。

没办法,心情好!

为啥心情好?

不知道,反正就是心情好。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两天后太后寿辰正式开始,她才开始有点开心不起来了。

这日一大早,越兮还在梦里进行她睡最帅的人的伟大计划,就被两个丫头毫不留情的被揪了起来,进行了一套涂脂抹粉的改造。

白橙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番,点头道:“收拾出来了倒也人模狗样。”

越兮嘴角抽了抽:“橙橙,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白橙义正言辞的表示:“损你。”

卧槽!

越兮愤愤而出,她要走了,她要进宫去吃好吃的了,不带白橙,哼!

然而等她冲到门口时,这里根本没有她想象中正在等她的颜止。

怎么回事啊喂?那犊子先走了?要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宫去?她有点傻眼。

“越姑娘,王爷吩咐了,您等到酉时入宫,直接参加寿宴就可以。”总是笑眯眯的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依旧笑眯眯的说。

越兮转过身来瞪着眸子,有点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所以酉时才入宫,为什么现在就把我弄起来?”

“这个……”老管家有点为难:“这是王爷吩咐的。”

“所以他得起早,他就让我也睡不了懒觉?”越兮觉得,如果现在拿火往自己身上一戳,自己肯定会炸。

“王爷可能”老管家适时地给她点了把火:“现在才刚起吧…”

卧槽!!!

“胭脂,”越兮一声暴喝,朝着青芷苑奔过去:“我跟你拼了!”

老管家看着越兮的背影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严王府啊,终于有点人气儿了。”

而后背着手,迈着威严的八字步回去补觉了,没办法,起得太早了,跟这儿等半天呢。

越兮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到了青芷苑,为了避开门外守着的人,给颜止意想不到的一击,她甚至不惜辛劳的跳了窗。

然后,她看到了一只……没穿衣服的颜止!

卧槽!要长针眼了!

屋里放着一只大木缸,袅袅水汽升起,颜止站在木缸那边,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越兮没说话。他下半身木缸被挡住,水汽氤氲间,隐约能到看他上身流畅的线条。

越兮有点发蒙,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看着越兮瞪着眼睛发愣的样子,颜止挑了挑眉,勾着唇角戏谑道:“要一起洗?”

越兮眸子张的溜圆,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外跑,沿途撞翻了两只小圆凳,才终于磕磕绊绊出了屋子。

身后,颜止放肆的笑声一阵阵传过来,气的越兮肺疼,太没面子了啊他娘的,可是回去接着看她又不敢。

她平日里再怎么爷们儿,也终究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罢了,哪怕说出“要喝醉烈的酒,吃最香的肉,睡最帅的人”这样的豪言壮语,事到临头,别说睡了,她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敢。

可是,颜止的嘲笑太明显,气不过啊怎么破?

越想越气,越兮猛地顿住步子,皱着眉嘟囔:“不行,今天这个场子不找回来,我以后在这瘪犊子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犹豫片刻,她咬牙奔回去一脚踹开刚关上的房门,冲着里面目瞪口呆的颜止吹了个口哨,而后扭头就跑。

晨间的风从大开的房门吹进来,带着些轻微的凉意,沉默半晌,颜止叹了口气,轻声道:“进来吧。”

程理端着一碗药踏着小碎步期期艾艾的挪进来,不敢看已经穿上一条亵裤的自家主子,红着脸低头道:“主子,属下请罪。”

颜止身体有恙,每月初五晚上需饮下特定的药,再泡半个时辰温泉为好,可今日事杂,恐怕晚上有事耽搁,是以准备早上泡了。这事本不便声张,谁成想就在颜止衣服都脱光了准备喝了药进去泡着的时候,越兮闯进来了,程理只好端着药碗躲在屋外。

颜止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就这么跨进木缸里,闭上了眼睛:“再加一桶热水来。”

回自己听雪苑的时候,越兮心情非常好,连被早起的郁闷都一扫而光,哼着歌一路兴致高昂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橙还在她屋里坐着,似乎知道她会去而复返,越兮也没问原因,兀自兴高采烈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白橙讲了一遍,得到白橙一个新鲜出炉的白眼。

等到白橙走了,越兮才在窗边的软塌上躺了下来,早晨的风有些凉,轻轻的拂在脸上,十分惬意。

想起刚刚的事,越兮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从窗户跳进颜止的屋子之后,明明闻到了一股药味,片刻之后又淡去了。

之后,她从屋里冲出来,又回去踹开门确认了一番,屋里确实只有颜止一个人,再没有别人的呼吸,那么,药应该是颜止自己用的。

那瘪犊子,有病?

不过这一来一回,颜止那狗东西说不定已经知道她察觉什么了。

“哎,好奇心害死猫啊!”

晨风微凉,越兮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边,不到辰时,还早呢,便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这次没人叫她,等她再醒来时,巳时都快要过了。

越兮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冲到院子里,就见老管家笑眯眯的从门外进来了:“越姑娘,你终于起了。”

越兮老脸一红:“哦哈哈,那什么,早上折腾累了,哈哈……”

“想来当是如此,”老管家的眼睛都笑眯缝了:“主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吩咐,说让您好好休息呢。”

越兮:“……”什么鬼?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歧义?

该死的颜止啊!

老管家没时间揣摩越兮的内心,招手让后面的丫头把捧着的两本书放进越兮的屋子:“越姑娘,主子吩咐了,让您手抄两本佛经,送给太后娘娘做贺礼。”

“什么?抄两本佛经做贺礼?”越兮瞪大眸子,恨不得以头抢地:“这都什么时辰了,两本佛经怎么可能抄的完?”

“本来是有一天时间,还算充裕的,”老管家抬头看看天:“可现在已经快午时了,越姑娘确实要抓紧了。”

越兮欲哭无泪,试图最后挣扎一下:“不能送点别的?”

“太后娘娘诚信向佛,送佛经再好不过了,”老管家笑着道:“况且,送礼物,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显得真诚嘛。”

越兮想要死一下,只有三个时辰,她怎么可能抄的完两本佛经,当她是八爪章鱼么?

见她郁闷的想死,老管家笑眯眯催到:“姑娘还不开始么?时间可不等人呐。”

越兮:“呵呵……老管家您真善良。”

她回房奋笔疾书,写的不知今夕何夕,于是没赶上吃早饭的她,午饭也没时间吃,终于是在酉时前抄完了两本佛经。

刚抄完,她还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塞进轿子里抬走了。

临走之前老管家痛心疾首的笑眯眯的跟她讲:“本来主子交代,若姑娘抄完佛经时间充裕,可将姑娘送到炜王府上,由炜王陪同姑娘进宫,也免得姑娘一人没个帮衬,可这时间眼看着来不及了,姑娘就自己去吧。”

越兮:“……”她发誓,这些都是颜止那犊子算好的,就是为了报复她踢了他的房门,还对他吹口哨。

狗颜止啊,我恨你!

轿子摇摇晃晃的进了三道宫门之后就被拦了下来,宫外的车马轿子到了这里都不准进去了,只有皇室中人和有品阶的诰命才会有步撵来接,男子朝臣则从另一条路进去。

越兮下了轿子,老老实实准备往进走,她不是皇室中人又不是诰命夫人,不走进去,待会儿就得被扔出去。

“哎,肚子好饿啊……”她带着两个老管家给她的两个丫头,一边晃晃悠悠的被接引女官引着往里走,一边忍不住感慨一下自己命运多舛的肚子,引得后面一个圆脸丫头“噗嗤”一声笑出来。

越兮回过头去又逗了那丫头几句,才知道那丫头叫映夏,是颜止身边的大丫鬟。映夏被越兮几句逗的想笑又不敢笑,小圆脸憋得通红。

越兮觉得分外有成就感。

还想再逗几句的时候,后面有步撵过来,越兮身份尴尬,没有品阶,只好让到一旁。

步撵垂纱,悠风微过,带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分外好闻。越兮抬眸看向后面步撵中抬的女子,白色纱帐内,一袭淡绯色衣裙的女子端坐其中,脖颈修长雪白,殊颜丽色,头发梳成好看的流云髻,水红色的步摇与之相映生辉。

好一个美人!

只不过美人心不喜她。

轻轻一声冷哼随风飘过来时,越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眸愣了半晌,才终于确定那已经远去的人儿那一声冷哼是对着自己的。

越兮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哼我?

第二十二章 心有所悦

越兮端端正正的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步撵发愣,直到接引的女官出声提醒,才又慢慢往前走了。只是还未走几步,便又有一架步撵从后面过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乖乖垂头靠路边站定,她肚子饿的没力气抬头看了,也不敢再抬头乱看,免得又被莫名其妙的哼一鼻子。

“越兮?”然而这次步撵却在她旁边停下来,撵上的人探出头来,试探着叫了一句。

越兮迷茫的抬起头去看,正见颜初坐撵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怎么一个人?没有跟我五哥一起?”

“是你啊?”肚子饿了使得她脑袋也转不动,后知后觉的答了颜初一句:“对啊,我一个人。”

她当然是一个人了,因为颜止那瘪犊子老早就入宫了还没有带她,小十一那里她也没去成,可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嘛。

“再去叫一架撵过来,”颜初向前面的接引女官吩咐了一句,又回过头笑道:“坐撵过去吧,这里进去也还有一段路程。”

越兮肚子饿的没力气,也懒得跟颜初客气,蔫不拉几的答应了。

这走到半道儿了,去哪里叫撵过来都得一会儿,颜初笑了笑,从撵上下来看着越兮:“我陪你走一会儿吧。”

陪就陪咯,越兮表示无所谓。

两人一起慢慢往前晃,颜初唇角挂着惯常的笑,时不时地侧过头看她一眼。

看就看吧,越兮表示,虽然我长得好看,但我不收钱。

方才颜初叫的撵过来的时候,被饿的两眼发昏的越兮,差点准备赖在地上不走了,她扯住颜初的袖子,颇有些可怜巴巴:“快看看,我被饿死了没?”

女子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望着颜初,透着几分娇憨和委屈,悠悠的晚风中,隐约能听见女子肚子唱出的空城计。

颜初忍着笑道:“没饿死,还活着呢。”

顿了顿,又道:“我那撵上有些点心,你且上去吃些吧。”

越兮两眼放光的盯着颜初:“真的?”

“嗯。”

越兮开心的简直要飞起了,什么叫雪中送炭?这就叫雪中送炭!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颜初之前的步撵,映夏并另一个小丫头想拦她都没拦住,兀自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苍天咧,这是皇子的轿撵啊,是想上就能上的么?

越兮犹自沉浸在有东西吃的开心里,对着颜初咧出一口大白牙:“颜初,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颜初轻轻点头,唇角勾着温柔的笑。

一路被颜初带到举行寿宴的夜合殿,越兮已经要和颜初称兄道弟了,若非此乃皇宫,她指不定还要与颜初一醉方休的。

寿宴还未正式开始,帝后和太后都还未至,但殿里已然座无虚席了。

大裕民风开放,虽说男女有别,但也不至于宴不同席,此次寿宴设于夜合殿,男女各一列,相对而坐,看着倒也有趣。

越兮跟在颜初身边一进来,就有好几道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她恍若未觉,漫不经心的朝颜初挥了挥手,扭头跟着迎过来的小宫女去自己的位子上。

她身份低微,无官无品,若非太后指明要她参宴,这种寿宴她是没资格参加的,如今即便来了,位置也排在女子这一列的最末,这些京门贵女大抵是不屑搭理她的。

越兮倒也无所谓,安安静静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来,还心情甚好的对那边已经坐下来的颜初遥遥举杯。

这厢酒杯还未放下,那边已经有内侍尖细的声音喝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三重传唱由远及近,越兮随着众人一起跪下,耳朵乱嗡嗡的飘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福隆昌盛”“松鹤长春”的话,她跟着一起“啊啊啊”的吱唔了几句,待到一声威严的“平身!”过后,方才揉着膝盖慢慢爬起来坐下了。

上位的帝王还说了些上面乱七八糟的,她根本没心思听,她唯一想的就是: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开宴?老娘要饿死了啊喂,刚刚吃的那点点心根本就没吃饱好伐?

“今日太后寿宴,普天同庆,众卿不必拘礼,尽可畅饮!”

冗长的宴会致辞终于过去了,越兮听着皇帝的总结陈词,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废话太他娘的多了啊,直接说“吃吧,各位!”,这不是省事多了么?

宴会上一阵推杯换盏的和乐融融,越兮拿着筷子吃的十分欢快,不经意抬眼间,左前方的颜初正看着她笑的眼睛都眯缝了。

越兮朝着颜初疑惑的偏了偏头,以眼神询问:“咋了啊?笑啥玩意儿?”

颜初笑的几乎停不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在自己鼻头上点了一下。她这才往鼻子上摸了一把,扒拉下来一小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辣椒片。

看着红艳艳的辣椒片,她不禁跟着笑出声来,举杯朝颜初晃了晃,做了口型道:“敬你!”

颜初笑着喝光了杯中酒。

正准备放下杯子的时候,越兮才发现,颜止就坐在颜初身边方才的那张空座上,正端着酒杯看她。

他的目光隔着大殿中央的舞女,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身上,殿里的灯火打在他白玉一般的脸上,竟让她生出几分温暖来。

冲着颜止咧了一下嘴,见四周无人注意她,捏起一颗花生豆颠了颠,猛地朝颜止射过去。

颜止手腕微不可见的一动,接住越兮投过来的东西,朝越兮淡淡一瞥,越兮立马笑的牙不见眼:“请你吃!”

女子一身青色衣裙,门口吹进来的微风撩起女子耳边乱发,她一双眼里尽是笑意,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快活而又天真。

“无聊!”没再理那边龇牙咧嘴的越兮,颜止转开了目光。

酒宴过半,丝竹未歇。

这等酒宴,向来是京中贵女一展风华的好机会,若能得皇上青眼,更有可能嫁入皇家,享尽富贵荣华。

越兮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女们上前献艺,在心里计划着等宴会结束了,去打劫哪个贵女的赏赐比较划得来。

还未计划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场中有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淡绯色衣裙,明若朝霞,却气质冷然,是她!

那个之前刚哼了自己一鼻子的美人!

美人朝上位福身行礼:“臣女苏青芷,请为太后贺舞一支,祝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这是苏青芷。”十一不知什么时候猫着腰跑到越兮身边赖着,一脸傲娇的小声给她科普。

越兮回头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人家自己说了。”

“苏白楼的女儿。”十一补充。

“这个我也知道。”

“裕京第一才女,尤其善舞。”小娃娃锲而不舍的爆料。

“这个我依然知道。”

“五哥心悦她。”

第二十三章 苏女青芷

“五哥心悦她。”

“我还是知…”越兮倏地瞪大眸子:“卧槽,你说什么?”

十一的话轻飘飘的落尽她耳朵里,明明每个字她都听清了,却忍不住想要再问一遍。

回应她的,依旧是十一淡定傲娇的一句:“五哥心悦她。”

等欣赏够了她吃惊的表情,小十一又慢慢补充道:“她也心悦我五哥。”

越兮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点惊讶,又好像在意料之中,还有另外一点不知道不知为何物的小情绪。

“相互倾心么?”苏青芷的舞已经开始,满殿热烈的气氛中,她低头呡了一口酒,轻轻笑了笑。

慢慢转头去看殿上正舞着的苏青芷,女子纤腰轻摆,玉指成缠,舞姿妖且娆,眼神清且淡,恍若一只灵蝶,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舞出一曲不疾不徐的盛世赞歌。

越兮握着酒杯抿唇笑道:“这苏青芷的舞姿倒还真的对得起裕京第一才女的称号。”

“那当然,”十一看起来有点骄傲:“我五哥喜欢的人,定是最好的。”

越兮笑的不行,低头逗他:“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苏青芷好?”

“你?”十一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认真道:“嗯,你才是最好的。”

越兮笑了一下,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只能抬手揉了揉十一的脑袋,目光滑过舞的正酣的苏青芷,慢慢落到颜止身上。

满殿灯火落在他身上,明紫的锦衣华袍荡漾出淡淡的华光。他半仰着头看着场中还未舞完的女子,唇角轻轻勾着,一双眼里尽是平日看不到的温柔。

“倒还真有点痴情的样子。”越兮轻声咕哝道。她见过许多不同面的颜止,最开始扮猪吃老虎的他,后来在师父面前装的很乖的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逗她的他,还有今日一早,脸上挂着一抹邪笑,问她要不要一起洗澡的他。可她从未见过如同现在这般,专注着看着一个人的,温柔的,痴情的,颜止!

越兮甩了甩头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回忆,垂下眸子抿了口酒,谁知刚一转头就见十一一脸傲娇的瞪着她看小声控诉:“你竟然不敬我酒,只管自己喝?”

“???”还有人逼着别人敬酒的?越兮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一脸懵逼的跟十一对视。

不过十一的目光太有压迫性,她很快败下阵来,只得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你竟然敢如此敷衍我?”十一依旧瞪着她。

越兮无法,只好不敷衍的跟他碰了碰。

和酒杯相撞时清脆的声音一同传进耳朵里的,还有大殿里嗡嗡响起来的议论和夸赞声。

越兮回过神来,苏青芷的舞结束了。

此时,那一袭淡绯色衣裙的女子正立于颜止前面的大殿中央,从越兮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苏青芷的一个背影,殿中灯火明淡皆宜,女子乌黑的墨发如同上好的绸缎铺在身后,衬的她腰肢纤细,弱不禁风,仿佛一只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蝶。

人美如斯,可摄心魄!

越兮扫过大殿里看着苏青芷回不过神来的人们,突然就想起刚刚十一一本正经的说“我五哥喜欢的,定是最好的!”时的模样。

人,果然是爱美的动物。

她隐约想起很久以前,她的母妃也曾在这样大宴上起舞,后来,有一个穿淡绯色衣裙的女子取代了她,再后来,她就没有母妃了……

“十一啊,”她一手揉了揉那小孩儿毛绒绒的头发,一手支着下巴笑道:“你说得对,苏青芷是最好的。”起码,是最美的吧!

“才没有,我说的是,你才是最好的。”十一拍开还在他头上捣乱的手,咕哝道:“别揉我头发,揉乱了父皇又要训斥我了!”

见越兮笑眯了眼睛不说话,他沉默了会儿,接着又叹了口气,把越兮的手重新拉倒自己头顶上放着,嘟着嘴道:“算了,给你摸一下吧,但是不能太过分啊。”

他总觉得,越兮姐姐,在哭。

越兮没管十一的话,狠狠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严肃的说:“我不喜欢苏青芷。”

“是因为五哥么?”十一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认真的问:“因为五哥喜欢她不喜欢你么?”

“你小娃娃想什么呢?”越兮笑的打跌,伸手在十一头上敲了一下:“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比我漂亮呀。”

“越兮姐姐,那你岂不是不喜欢很多人?”十一真诚的看着她。

越兮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瞪着十一:“诶你这小破孩儿!”

十一看着她嘿嘿哈哈的笑了半天,猫着腰一溜烟跑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越兮瞪了十一半晌,奈何十一不动如山,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瞪了半天,实在眼酸,只好悻悻收回目光,乖乖的往大殿中看。

苏青芷的赏赐已经封完了,乱七八糟一大堆,她听了一遍也记不住,只是暗暗定好了打劫的目标。

她低头专心的盘算着打劫大业怎么实施,毕竟她的第一次打劫,就算不得多成功,颜止那瘪犊子,就是她打劫的失败品。

想起那次打劫,她就忍不住想要抬头恶狠狠地剜颜止一眼。

然而那一眼还没剜到颜止身上,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殿中央的暗红衣袍的男子的一句话惊得眼皮子一跳。

“皇祖母,孙儿颜季,仰慕苏姑娘已久,欲借皇祖母大寿之喜,求娶青芷为妃,望祖母成全!”说罢,一撩衣摆,双膝跪下。

是颜季。越兮皱了皱眉,颜季求娶苏青芷?

而苏青芷还未来得及退下去,此时更是没办法,走又不敢走,只好一同跪在颜季身侧。

偌大的夜合殿中央,就只有那二人伏跪于地,男子暗红华袍,女子淡绯锦裙,竟有些相依为命的般配。

首位上的几人都没说话,整个夜合殿就这么诡异的静默下来,仿佛前一刻的热闹腾腾是个假象。

越兮抬眸看了颜止一眼,他的嘴唇紧紧抿起,握着酒杯的指尖因着太过用力而显现出灰白的颜色来,眸子也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众人在集体死亡了片刻之后,有人开始活了,一活过来就有点不安分。

官员甲说:“此二人天造一对,合适!”

官员乙说:“这两个地设一双,般配!”

越兮扶额,这一群和稀泥的,般配你三姥姥,合适你二舅舅啊?

只不过,这些人与其说是在和稀泥,不如说是在替皇帝张腔。

果然,颜衡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既如此,那便……”

“父皇!”

然而颜衡话还未说完,便被人高声打断。

颜止从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殿中跪在颜季身旁,朗声道:“父皇,儿臣意属青芷依旧,意娶其为妃,恳请父皇成全!”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恍若苍松,宁折不弯。

越兮闭了闭眼,颜止此言一出,只怕会让颜衡对他更为不喜吧,苏青芷的父亲苏白楼乃当朝丞相,门生遍布,不可小觑。哪位皇子若得他相助,便是如虎添翼。颜衡本就忌惮颜止军功,如今这般与颜季针锋相对,颜衡不知又要怎样猜忌他了。而颜止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可他偏偏还是义无反顾的跪在了殿中。

颜止啊,你对苏青芷真的情深如此么?

满殿的文武大臣这次是真的没人敢讲话了,于是只能选择再集体死亡一次。

默了片刻,帝王颜衡突然轻笑一声:“苏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啊,竟引得我两个儿子如此为难我!”

那语调,有点无奈,又有点委屈。

越兮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心里把“虚伪”两个大字明晃晃的贴到颜衡的脑门儿上。

被点名的苏白楼慌忙站起来,一脸的欲说还休,最终只道:“微臣惶恐,微臣有罪!”

颜衡哈哈一笑:“你这老东西有什么惶恐的,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两个儿子倒都是多情的。”

皇帝与人开玩笑,众人哪敢不附和,刚刚死掉的众人赶紧又活过来了,殿里顿时一片其乐融融。

“只是…这两个都是朕的儿子,允了谁都是有失偏颇,”他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笑着对他点点头,他接着道:“不若,由苏爱卿自己来选一个女婿,如何?”

苏白楼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啪叽一声就跪下了:“微臣惶恐,微臣不敢!二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微臣……微臣惶恐!”

越兮心道:老文盲,来来去去就只会一句惶恐!

她不买账,帝王颜衡却非常受用:“那依苏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苏白楼呐呐不知如何作答,皇帝这个皮球踢得十分不仗义,他不敢张腔,于是满殿的文武大臣也都再次统统装死。颜衡再不待见颜止,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去落了他的脸。

颜衡挑着眉往椅子里靠了靠,看着殿中大臣:“众卿可有什么法子?”

人不敢言。

静默片刻,一个方脸老头站起来颤悠悠道:“陛下,这等事情,以前也曾有过……”

越兮轻轻闭了下眼睛,未等老头话说完,突然站起来向颜衡行了一礼,笑道:“陛下,民女以为,既然四皇子与五皇子皆钟情于苏姑娘,”她的目光滑过跪在殿中的颜止,牵了牵唇角:“不若便准苏姑娘自行选夫,岂非是一段佳话?”

满室灯火撒了女子一身,她就站在女子位的最后一座,面带盈盈笑意,背脊笔挺,清雅绝丽。

颜止,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十四章 男女通吃的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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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跟阿止很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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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月黑风高夜,佳人有野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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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姿势如此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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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集体跑偏的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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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越兮,我敬你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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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卖妻求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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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叫爹别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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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面子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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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你们没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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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你是我的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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