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倾国貌 - xp1024.com
《莫倚倾国貌》


与书有关

1、简介:此书讲述女主初樱魂穿到一个身份隐秘的刺客身上,在逍遥岛竞选使徒、成为花鬼,在影子洛意的扶持、公子的历练下不断提升实力、站稳脚跟,却不料陷入乱世之争、情感泥潭的故事;时代背景架空,微玄幻、主言情,涉及江湖恩怨、朝政之争,风格较为轻松、时甜时虐。

2、更新:每天两更,早晚八点,每章2500左右,偶尔加更。另外,此书预计一百万字以上,不管成绩如何都会写完。

3、期望:写的好与不好都希望得到读者的评价、反馈,闭门造车无用,一人孤行更是困难,期待你的批评指正、赞赏肯定,这是最大的动力!

等级划分

此文等级不难、格局易懂,但为读者宝宝更好阅读,特写一篇简单的等级划分,随时补充、欢迎询问~

【逍遥岛】

1、权力排序:缥缈公子;岛主;四大师;花鬼;影子;蝶;蜂;血奴;仆人

2、使徒等级:一阶无神;二阶亡灵;三阶落魄

3、任务难度:三星;二星;一星

4、花鬼(数目)现有:

一阶(2):枫红、瑰艳

二阶(4):扶桑、桃花、海棠、牡丹

三阶(不定):16人黛初、眉初、葵初

【江湖】

1、逍遥岛:承接任务、赚取利益,不参与纷争。

2、武林盟主:仇豪,剑术无敌。

3、各大门派、个人:表面祥和、安定。

【华国】

秦姓帝国,中原霸主,乱世中的统一者。

1、王太后、皇帝

2、后妃皇子:

王皇后(瑜景宫)二皇子秦暮武

李德妃(希宜宫)七皇子秦暮文

刘贤妃(香云宫)十皇子秦暮英

(瑾妃已故,儿子是缥缈公子秦暮语)

3、皇亲与官员

不复杂,详略见文;官制偏宋代。

【个人能力】

1、医术:药王;青魑、柳太医;刘焱

2、剑术:上官氏;仇豪;公子

3、轻功:洛意

4、机关术:公子

5、毒术:岛主;葵初

6、百家术:公子;棋师;仇豪

综合实力与其他细分,文中以阶级定义,如九阶比八阶大一层次;一阶入门,最高到十。

(因为大于号打出来存在乱码现象,故而改为分号,相同等级中间用顿号。理解一下哈~)

另外,许多信息暂时不能透露,大多章节后会附上小解说;更多详情,请大家看文、动动小脑瓜啦~

感谢阅读!(●‘‘●)

楔子

初樱,一个大三美术生,除了美貌、画技,似乎再没了什么可倚靠;她有的是父亲的冷漠、继母的虐待、生活的不幸,所有人都叫她“漂亮的倒霉鬼”。

没想到,她能倒霉到被人贩子卖掉,倒霉到在逃离大山后逼入煤窑,倒霉到矿山坍塌之际穿越去了个奇怪的乱世……

这是一个没有记载的朝代、超乎想象的江湖,玄妙而不隐秘,没有牛鬼蛇神、仙子道人,却有魔咒、蛊毒,还有一种叫花鬼的江湖人。

华国境内,有一座名震中外的小岛,名叫逍遥。

外界对它评价:鬼魅之城、高级当铺、杀手组织、极乐净土……

来的人,出价请逍遥岛接单,或杀人、或取物、或办事,不同的事对应不同的使徒,而去完成这些任务的人住在逍遥岛的花鬼城,所有人都称她们为花鬼。

“花鬼是什么?”她这样问过。

“完成任务的人!”一个素衣男子回答。

“为什么叫花鬼?跟我有何关系?”

“因为这些姑娘会掌花,花如利器伴随一生,可助力、可伤人、可彰显身份。主子你天赋异禀,岛主给了你翻身的机会,从今以后必须选一种花作为花伴,同影子一样相伴相随!”

“我哪有什么天赋?这里的人干的买卖,我可做不了!”

“这里不仅有收钱杀人的买卖,还有不计钱财、不谋人命的勾当,可供主子挑选。若是一开始就放弃,那主子就不该选择活下来!”

“我四肢健全,还可以逃!”

“在这里,想死都难!”

她惊愕不语,无从反驳,人命是那么脆弱,而此处比黑煤窑还要恐怖……

自由,何时能够拥有?或许,现在该思考的是如何活下来。

岛主阴狠毒辣,想要她的容貌,更喜欢她的聪慧能干;公子手段多样,觊觎她的血,更想将她培养成一把利器。不接任务,连死的方式都没法选,不是白白挣扎了一次吗?

“我要活下来,我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呢!”

她不知道,从此以后,踏上这条路的人真的就是鬼了。除了身后的影子,除了耳边低语的公子,没有人再让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地府、鬼城。

鲜血淋漓,从未有人惧怕,即便是血流成河也被人习惯,似乎除了腥味再无其他。相反,那抹鲜红正是众人心中的美。

花吸血而色深,越红则越厉害!

逍遥岛,除了能让她不安地活着,还能有什么?

有时候,她会做新奇的美食,她会挥洒自己的演技,她会卖弄浅薄的学识,能够让岛主佩服她的美容法子、让公子惊叹于她灵活奇妙的脑筋、让任务对象在不知不觉下中计,可她似乎改变不了她那个冷冰冰的影子,他遥远得像是远山高峰上的雪。

“你能对我好点吗?师父不像师父,影子不像影子,别人都说我是你的丫鬟!”

“主子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我不在意别人嘲讽我,可她们嘲讽的是我们的关系!”

他怔了怔,冷眼一瞥。“主子还需好生锻炼,莫想那么许多,去好好练练轻功吧!”

【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这是她最初的想法,她开始跟着他学习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也试着寻找一种可供她驱使的花,没想到这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灵魂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竞选使徒,完成首任务,寻找花伴,她一步比一步难走,仿佛是在攀登极高的陡峰。为什么要她一次次挑战自己?

“因为主子不习媚术,放弃了自己最大的利器,不依靠容貌就得提升实力!”

“即使我变强了,又怎么能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很多事,你没得选!”

【变强大】

“我要变强,才有选择的权力!”

她想选择,想拥有选择,她不愿任人摆布、忍气吞声,更不愿被指派杀人的任务。影子告诉她,只有晋升为亡灵,才可以稍微抬起头来……

没日没夜的训练,她终于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在地位不断荣升的同时也加了实力,可她却越发不开心了。

站在高处,看到的便多了,比如那些个人心。一切她都能接受,可为什么身边的人也让她那般难受?

“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也没有对你有任何敌对,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握自由】

“我要自由,不愿再让别人逍遥,我也要逍遥自在!”

逍遥岛有了第一个敢创新的人,她渴望自由,并且不断加增实力。危机重重的逍遥岛,她是最艳丽的存在,连深沉的缥缈公子都因她眼中着了色彩……

早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了,她不愿在此处日夜体会伤心、酸楚,外面的风景还等着她呢!谁知道,得了自由出了这片岛,还有整个中原为牢,除了中原还有这整个天地。

“如何才能放我自由,不给幸福也就罢了,想把我逼死吗?”

“如此美人,谁舍得你死?”

【掀风浪】

“我要揭开黑暗的大幕,让蒙在里面的人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地方,这江湖、这朝野,太黑暗了!连同,身边的人也黑暗起来,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更无法接受他们的目的,难道所有人都是在博弈吗?

华国,腥风血雨而起,几个皇子争了起来,不单单是为了皇位。

不过,有的人却悄悄离开了,她觉得她不属于此处。

“你去何处?”

“反正不是你身边!”

【归平静】

“我觉得风浪归宁才是应该,我累了很久了,只想过上岁月静好的日子!”

一切归于平静,该安定的都定下来了,朝廷的局势、江湖的纷争、个人的恩怨,一切都了结了。

唯有,情字关难过,想起来倒颇为感慨。

思考了许久,她离开了,没有选择任何人。经过风风雨雨的历练,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荣华富贵、美色美食,而是一片安宁。

“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你们别来找我就好!”

第001章 初入逍遥岛

床有柔羽,屋飘清香,睁眼即可见雅,感耳即可听静。

一向安静的花鬼城,每个院落都孕着寂静、关着哀愁,这里的主子仅仅是看似尊荣,过得比下一阶级的人好几分罢了。

这个感触,初樱已经得了三天了。

躺在床上三天的初樱,终于把心静了下来,不再去想这里的恐怖、不再去思考魂穿的玄妙、不再去纠结生与死的抉择,因为她根本没有选择!

今天,五月初五,是初樱到逍遥城的第五天……

第一天,她只记得自己被黑煤窑禁锢,在矿山坍塌那一瞬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初樱看见了昏暗的乌云、高耸的山峰,还有追杀她的一个紫衣女子。

“五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刺杀公子!将死之身,逃去何处?”

初樱被当成了刺客,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穿着夜行衣、手持弯钩匕,浑身鲜血、四肢难直。那一刻她也慌了,这是谁的身体?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魂穿?没做梦吧?

想也没想,初樱逃了,跳进水里差点淹死,这是上天第一次提醒她:此处没有你想的好剧情!

“老天爷,你给我的另一条路是换种死法吗?”

第二天,初樱听说了五七的神勇,也就是她这副身躯的厉害。

这一切都基于她被抓回来,严刑拷打之时,那个紫衣女子给的冷言冷语。信息太多,她只懂了一些。

五七是一个血奴,养在逍遥岛最底层的人,处心积虑地进来就是为了刺杀缥缈公子。这个缥缈公子比岛主位置还高,别说逍遥岛了,就连整个江湖、几大朝廷都要尊他三分。

“上天,我一来就得罪了大人物,还被打得这么惨,即便能活也是个残废,你还不如让我死在煤矿算了!”

第三天,初樱快死了,有人给她喂了药并让她做出了抉择。生还是死?

大殿上坐着的人,高贵而威严,气势不输女皇,只是过于娇媚了些。她说:“你敢刺杀公子,勇气可嘉,想活的话就竞选使徒吧!”

当然,濒死之际,抓到什么都是好的,怎么会去管是什么?

初樱心里嘀咕:“使徒是什么?难道是侍卫、宫女这种人,总不可能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杀人吧?”

第四天,初樱住进了一块小院,有人带了一群白袍男子过来让她选择。

院中站了整齐的一排人,高矮胖瘦各不同,但每个看起来或稳重谦卑,或精明深沉,初樱的敏感不让她顺畅地选择留下任何人。

“姑娘,这些是剩下最好的蜂,你不选一个做自己的影子或者师父吗?”

逍遥岛的核心是花鬼城的花鬼,也就是高级使徒,完成任务的女子。她们大有不同、各有所长,但每个人都有一个影子,日夜相伴。没有成为使徒的女子叫蝶,没有成为影子的男子叫蜂。

初樱知道,竞选使徒者都有影子,像她这样技能短浅的人还需要师父。可是,贸然选一个不可靠的人,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可我想要一个……”初樱觉得自己该好好选择,这关系到很多。“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里若没有看上的,那就只有影牢的罪人了,姑娘会喜欢戴罪之身?”

影牢,犯错或遗弃的影子待的地方,通常进去了就难以出来。即便有人幸运,有出来的机会,也会受一场烈刑。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选择废物或是沾染了罪行的人,但初樱被抬着去了影牢,并选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回来。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初樱觉得身体好了些,手指终于有感觉了。

咳咳咳——

初樱又咳了起来,每到这个点就会咳一次血,据说要咳七天才能清完。

“这里的人真是好手段!”初樱倒在床头,长发垂地,遮掩了她大半视野,而她也就只盯着地板上的血。

受惯了苦,也就不觉得苦了。

活下来,似乎就很幸福了!

噔噔噔……

脚步声响起,地板上有木鞋轻敲的声音,初樱听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视野中出现一抹素色衣衫,绵柔而薄、色舒而雅,在旁人眼里是低贱者的服饰,在初樱的眼光下是时尚的审美。

这衣服若是放在现代,照这个男子的颜值、身材去穿,绝对是明星级别、电影画质。

没错,初樱选的人很俊,但这不是她选他的原因!

“主子!”

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这是初樱在这个地方听到的唯一带有温度的声音。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给她顺气、理发、擦血,然后被他温柔地扶着躺在床上。他做事,向来都是这样低调、沉稳,言不多却细致。

“主子,身体越来越好了,除开这辰时咳血,身子已无大碍!”

“嗯!”

“主子好生歇着,我去煮粥,一个时辰后来服侍主子洗漱!”

初樱咳了一声,偏过头看着他,软着声音喊着:“洛意!”

这个人,叫洛意,不知道是不是前主子取的名,反正所有人都这样唤他。

“洛意在!”

“你……”初樱看了看他低着的眉眼,欲言又止。

洛意长得俊俏,属于耐看型,越看越是有味道,不是那种一瞥惊鸿的艳色,却有久看不腻的特质。

这一身素净衣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却勾得他一副健壮、结实的身材,让人一看就入深思。

因为看了还想再看,初樱不敢多与他交流,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很遥远。即便,初樱在牢笼中救了他,他却不像任何影子那样低头、卑微、谄媚,这好风骨和沉稳态让初樱十分欣赏!

活下来了,就要好好活着,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帮手!

“洛意,我可不可以跟你谈几句?”

“主子请讲!”

“我知道你比我眼界高、见识广,更了解这地方,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处境?”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初樱的处境,还用多问吗?

“主子真想知道?”

初樱点了点头,“你不说,我只能胡猜。我不了解这地方,也不清楚你们这里的人,连规矩都还没搞明白,根本猜不透啊!”

“主子是觉得一切过于顺坦?”

“对,我明明有嫌刺杀缥缈公子,岛主却给我机会活下去。不仅让我免试,直接竞选使徒,还给了我住处,甚至破例让我自己挑选帮手,这……这总让我不安!”

一个血奴,分明有大罪,不死便罢了,岛主却反而对她好,现在初樱的地位跟蝶一样高了。若是竞选成使徒,那就意味着可以在花鬼城抬起头来了。

洛意沉默了一会儿,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神色,好像根本不在意任何事情,哪怕是他的生死。

“首先,主子不能再称我为帮手,洛意只是主子的影子!”

影子,可为奴仆、可为替身,可以为主子做任何事,一荣俱荣,但绝不是主子的私人帮手,他只是一把冷冰冰的武器、形式化的存在。

在逍遥岛,没有人把影子当人,更没有人把影子当帮手。

“其次,主子只能把公子称为公子!”

缥缈公子是逍遥岛地位最高的人,即便权力中心在岛主,但所有人都要更为尊他、怕他。公子的生母被废黜出宫后嫁了前岛主,成了现岛主黑陀的嫂子,而公子是皇城的贵人、岛上的尊者,岛主握权、公子掌财,他的身份可谓复杂又尊崇。

“再者,主子不必不安,在花鬼城的姑娘没有人过得安心,岛主的风格就是如此!若是她看着你欢喜,你就如鱼得水;若她瞧你不顺眼,你就无条件受死……”

“我……”

“与其担心这些,洛意劝主子不如好好养伤。若是不能入围,那就不是使徒,不是花鬼城的有价值的人,意味着没任务接。没有任务接,那就要随洛意一起回冷峰了!”

冷峰,逍遥岛最寒的地方,关押血奴、建立影牢以及惩罚罪人都在此处。如果初樱和洛意这样的戴罪之身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等待她们的冷峰就是炼狱。

初樱叹了口气,“我一来就面对这么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即便我想努力活下去,也要看天意,这不是我没有信心!”

“这就是没信心,还没拼尽全力就在哀叹,还说尽天命不公,上天给你机会活下来才叫不公!”

嘶——

初樱被这话噎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不停地吸冷气,好像在经受心灵的敲打。这话有错吗?

没错,洛意说得对!

初樱冷笑几声,点了点头。“不愧是毒舌,真有一语点醒之效!”

“主子说话越发接近大众了!”

初樱一愣,挠了挠头。“这不都是被你传染的吗?你们说的文言文,我只能会一半!”

“主子聪慧,学东西快,希望明天能得一个好师父!”

“师父?”

“主子什么也不会,不请师父,该如何竞选?”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不会武功!我又不当杀手,何必学那么多?”

“有时候杀人还要简单些!”

第002章 相冲

初樱冷笑几声,略带傲娇地说:“那你是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一想起自己是穿越而来,初樱就浑身激动,仿佛她将有一场电视剧般奇妙、精彩的穿越之旅,虽无心感受古代的风俗、文化,但至少得将自己现代技术拿来炫一炫、夸一夸,否则怎对得起这场穿越?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得意的东西在洛意眼里是何其不中用!就像,她猜错了自己的方向和故事一样。

“主子能被怀疑刺杀公子,想来胆识过人、武功超群。若是潜心学习,说不定就恢复了功力呢?”

初樱摇了摇头,还在想自己先展示什么比较合适。“我从小到大都没练过武,你别劝我去当杀手了!”

“主子当了一年的血奴,怎么会没练过武?”

逍遥城养了很多血奴,为了保证药效,每天都会让血奴们做各种练习、吃特殊的食物。

传言,编号五七的血奴最听话、最肯学,被人称为天赋异禀、乖巧温顺,每个人都以为她会有较好的前程。

没想到,五七去刺杀公子,差点得手,却算错了一事,落下了寒湖。抓起来,五七成了要逃走的初樱,一个不认识任何人、不知晓任何事的女子。

这,便是逍遥岛最新的故事了!

初樱的确没有功底,又被公子和岛主双双设计,因此才活了下来。

尴尬了些许,初樱笑了笑。“我真不会,而且也不想当杀手。你不是说,逍遥岛会接很多类型的任务吗?”

“那你又会什么?”

“我可以……给人画肖像,装饰房屋,设计园林……”

“不懂!”

初樱微微皱眉,笑道:“你知道吗?我们那都是高科技,有很多比这地方先进、高级的东西,我要是能做一两个出来岂不是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武器就算了,电子类我也做不出来,但是美食、美妆我深有见解,即便是家居日用品也是不可小觑的啊!”

“主子在说什么?”

“举个例子,比如牙刷、牙膏、洗面奶、拖鞋、香皂……”

听了用处和介绍,洛意摇头。“此处也有相似品,并不多么惊人。况且,这里的任务大多是杀人得宝,这些毫无益处!”

“那你们这那么多女子,文胸、姨妈巾总能大卖吧?”

得了概述、听了介绍,洛意仍旧否定。“主子是要竞选使徒,不是做商人!”

就这样,初樱说了很多,洛意听后一一摇头,并不觉得可行。初樱无话可说,毕竟古人的智慧不可低估,现代那些东西只是先进、方便、高级些罢了,能在这个地点做出来的还是少,低级的不起眼、高级的她又不会。

如果,再给初樱一次机会,她一定不当艺术生!

“我说那么多,你全盘否定,那我不就是个废柴?”

“这些,谁会付出大代价请花鬼办事?”

的确,只有不易成功的事才会有求于逍遥岛,也只有值得接受的价才能被逍遥岛承接。至于任务,全都交给逍遥岛内的花鬼城,里面自有合适的人选。

低贱者完成任务,高贵者获取利益,这里的人早已不是人,所有人都是鬼!

“主子,你还要知道一点,即便有你想选择的任务,你得先有权力选择!在众多花鬼里,只有亡灵级别以上者可选择任务!”

花鬼城,有三个级别的花鬼,统一被称为使徒。

一阶落魄,先失魂落魄,将魂魄交出,才可掌控花命,成为花鬼;时有十六名。

二阶亡灵,灵魂已亡;完成任务的合达到十星,同时需杀死一个上阶使徒,因为亡灵位置有且只有四名。

三阶无神,神识与天地合一;需要将花朵浸染鲜红及以上颜色,通常需要凭一己之力得屠城之数,现有两名。

使徒分三阶,任务的难度也分三级,一星、二星、三星。

“那我没戏了,我可不能杀人!”

“你的意思是不杀好人吧?”

初樱一愣,心中思绪难平。“我见过恶人,也动过歹念,但我没想过亲手杀人!”

洛意仍旧面无表情,轻缓地说:“我不是在逼主子当杀手,只是其他任务都太难了,你似乎没有胜算!”

“你选了我,却对我这样没信心?”

“前段时间有个任务,一滴血不沾,有人要取侯王府的夜明珠。若是你,能不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做到?”

“偷盗?”

洛意薄唇轻启,又说:“正直之事也有,河西村有豹兽出没,你可能想出对策保一方平安?”

“这……”

“安稳的也有,东郡有人染了奇病,大肆传染,如蛊毒、似戾气,你可否出面解决?”

“我……”

“主子,所有使徒的基本功就是杀人!因为,你没有能力一飞冲天,新使徒就得面对不可选择和拒绝的任务!所以,这里的人都叫鬼!”

“那你呢?”

洛意沉默了一会儿,“主子是问我有没有杀过人吗?”

“不,你是人是鬼?”

“说不清!”

“这回答真聪明!”

“主子也不差!”

初樱咽了咽口水,她夸过去的词,被他反推回来,这反应之速、语言之效令她称奇,不由得赞叹:不愧是会说话的人!

洛意的本事,在初樱眼里就是处变不惊、沉稳低调,以及高眼界、深言辞。

再看他一眼,初樱又想起了第一次相见……

“我不会说话,不会看事,其他都不用人提醒,这点倒是唯有他能帮我!”当时,初樱选人就为了这条,择了影牢里的洛意。

因为,洛意对她说:姑娘能来此处,却不会说话!

当时,初樱被人抬在担架上,极尽地表现苦痛。当初求她选的影子都犹豫了,因为跟她出去了还是可能面临一死。

目光移到洛意身上,他却丝毫没有闪躲,只是很平静地对她评价了句“主子不错”。

“什么不错?”

初樱看着他,被那双明亮的眼睛吸引,它好像是浸泡在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比身边的火把还要明媚。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来做影子的人,不都是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的人吗?为什么,这个给人一种干净、高贵气质的人,却出现在这个格格不入的地方?

第一印象,初樱觉得他有种独特的气质,那是这偌大的逍遥岛没有的东西。

“计谋!”

初樱抿嘴一笑,她的确有点小心思,不过是演了个戏罢了。

“当然,我怕我选的人不忠,这应该是最大的可悲了!”

“想法没错,但……”洛意稍微停顿,不知是被头上又一番的冷水泼得愣神,还是因为目及初樱时得了一瞬的惊奇。“姑娘能来此处,却不会说话!”

“你是说我言辞不恰当吗?”初樱并不欢喜。

洛意低着头,不再直视初樱。“非也,若是姑娘会说话,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嗬,我听不懂!”初樱收了好奇心和悲悯,她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了利刺,不值得她去驯服。

“你已经懂了!”

初樱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她只觉洛意太傲娇又过于心机,便扭头到另一侧看他人。暗想:不就是想让我带他出去吗?虽然他聪慧,但太过算计,我要是被他谋算了怎么办?

“我对主子绝对忠诚!”

背后的声音,冰冰凉凉,刺激初樱浑身发麻。难道他能听到?

初樱咬了咬嘴唇,腹诽:你要是真那么好,怎么会沦落至此?即便前主子死了,优秀的影子也不会关入影牢受苦,我看你就是想离开吧!

“我在此处受苦,是因为我颇有能力,又受人忌惮!”

“什么能力?”初樱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洛意。“难道是读…心…术……”

读心术三个字,初樱自己都不信,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散了。自然,洛意也没有搭理,只是闭上眼睛忍受冰水刑,他的牢里每隔一会儿就会自动泼水、掉冰。

湿冷的牢房,一半淹着水,洛意泡在水中,脚趾都泛白了。若是初樱没看见那么多可怜人,或许会可怜他,但现在她不想招惹一个麻烦精。

“你没有的能力!”这是他的回答,似乎努力地挤出了时间、找准了时机,刻意让还未离开的初樱听了。

初樱瞥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暗想:他的平静我是学不来,他的智慧和口才我也得不到,但是……

“你的直觉告诉你,我很危险?”

“嗯!”初樱叹了口气,干脆地说:“其实,你不必这样,非跟我有什么好,过些天你们可能就都出去了。但是我,我还不一定能活下去,跟着我可能还会下来受苦!”

逍遥岛对影子的包容度很低,像洛意这样的人,不会受第二次刑,下一次便是连影子都没了。

初樱不知道这点,她更不知道洛意的真实处境。

“如果你选了我,大概率是不会死了!”洛意忍着刑法的苦痛,最多也是皱眉,呼吸平稳得让人震惊。

选了他,不会死?

初樱一怔,怎么一个小喽啰的话令她顿时有了力量呢?

最终,初樱不知道,自己是被诓骗,还是说接受了这“交易”,她真的选了洛意!

一番言谈后,初樱感觉洛意的确与他人不同,甚至有一种超凡俗人之感。若是选了他,是不是真的多些实力呢?

然而,还没来得及证明,初樱就先气倒了。

这个被她救出来的人,一成为她的影子便“无法无天”,话也少了、表情也少了,也不好使唤,甚至还很毒舌……

抬头看了洛意一眼,初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要坐起来。

挣扎了许久,初樱仍旧没起来,她的腿还有些麻。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初樱去擦,这才注意到洛意的眼神,那是什么神色?

“喂,你不扶我起来就算了,这样冷眼看我是什么意思?”

第003章 雪苑的人

雪苑,居岛北,四下寂静。

内外素白,常年如此。雪苑无雪,却有飘飞的柳絮、杨绒,极致模仿冬日的雪景。即便没有树絮飘飞,也会有鹅绒、白羽、细砂,总之是看得见素雪般的景。

院落铺砌着白玉石子,每一颗都可作玉商店铺之宝,却没有一个人敢来盗取。两棵青柳,作为唯一的青色,映衬着五种蓝色的飘带,素净的颜色在白天地之间彰显清雅。

这样雅致的地方,住着的两个人却并不温和、平静,只是多了几分神秘感。

缥缈公子,心中有大计、深仇,为了目标整日练武、整夜看书,习得万家兵器、功法,比武林盟主还要博学、还要高强。

这样的人,上天给了尊贵身份,又给了俊美容颜,在心中仇恨上未减力道、在前途命运上没少设困惑,单说他的身体就不太好。

没有健康身体,用什么支撑野心和壮志?

雪苑另一人,功法堪比一阶使徒,而用药、懂病之技更是一绝。

青魑,药王弟子,十岁跟随公子,他的命时常都靠她用各种法子吊着。血奴,也是她想出来的法子,而她手下唯一饶过的刺客就是初樱。

因为,初樱的血最有奇效,她体内种下的蛊可令公子精神百倍。

叮铃——

屋檐上的风铃响了,青魑回到了雪苑。

此时屋内,也刚进来一人,只是闪光一般挪到厅中,一瞬放下剑,一瞬又挪到椅上。刚坐下,他就抬起手,感受那湿润的柔帕。

这是青魑递来的帕子,每次在他练完武都会递递给他来擦汗,掺着药草的水会让他浑身舒坦,顿时消散那困顿、疲倦。

“公子,现在可听花鬼城的事?”

青色的帕子滑过高高的鼻梁,将上面的汗珠吸走,留出那白皙的肌肤、挺拔的鼻梁。完全移开手帕,可见他深邃的五官精致得像画上的人,眉、睫浓密狭长,眼皮没有一丝赘肉、眼角没有一点皱纹,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不过,青魑觉得他有些瘦,食欲不振的他最近瘦了许多,脸边的轮廓更明显了,手指上的关节、手掌上的青筋都要更清楚些了。

心疼感、愧疚感,升在青魑心里,她的冷眉又皱了起来。本是一个俏丽女子,时常愁眉不解、抑郁难开,久而久之有了老气和浮躁,倒显得不那么美了。

“你泡的药汁效果真好!”良久,他也只是回了一句,不曾着急花鬼城的事。

青魑低头一笑,虽常被公子夸奖,她每次新听了,那热血、激动一分未变。若说主仆情谊,青魑待公子可排首列。

“公子,最近血药可能少些,你要少动作、多休息!”

血药,便是用血奴身体得来的药,每次听到这个词公子都有微微的不悦。最近,血奴里出了个一心想害他的五七,他便更不舒坦了。

“那个刺客呢?”

“如公子所料,岛主给她了机会,让她成为竞选者!”

公子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是讽,眼神也飘忽不定,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即便是跟了他多年的青魑,也不知道公子在想什么,他名缥缈也是有道理的。深沉,难测,性情也不定,只有在青魑面前好那么几分。

“现在,所有人对她都很好奇,不知事理的人还会嫉妒、挑事。你可放下心中的怒了?”公子将帕子拿开,轻瞄了青魑一眼。

自然,初樱受了很多罪,替五七受罪,也是替她自己。今后的路,充满了坦荡和算计,怎么走都被人紧紧的盯着。

那刺杀一罪,何须介怀?

青魑再恨,也得在意初樱的身体,那是可以养蛊虫、制血药的身体,不能失去。

“我只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这么死去!”

“她记忆全无、功力尽失,你怕不怕她成为岛主的人?”

“自然怕,青魑想等她站稳了脚跟就把她接过来!”

岛主和公子是死对头,两人表合心不合已经不是秘密。初樱刺杀公子,虽被做成了有嫌刺杀,却也逃脱不了众人的目光。

青魑处理初樱时,岛主冒险将之救下,还给了初樱一条活路。

竞选使徒,一点也不简单,正好考验一下初樱的能力。若是她厉害,岛主自然要培养,那公子就成了一步棋;若是她失败,青魑将她带走练蛊也是情理之中。

一切,就看初樱如何迈步了。

“若她真那么厉害,这个人就不必你操手了!我会亲自培养!”

青魑皱了皱眉,明显不愿。那个人可是刺客啊!

即便公子武功天下无双,却身体抱恙、时常虚弱,若是再像上次一样让她钻了空子,那该如何?

一个处心积虑蛰伏多年的刺客,青魑决不许她靠近公子。

公子偏头看了看青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此时,他不愿惹她生气,等有了后文再说也不迟,这个青魑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信、可靠之人,他不愿令她难过。

“好了,花鬼城那边你就别管了,去处理江湖的事吧!”

“那这个刺客就不盯了吗?”

公子落座,执笔写字,他还有许多事未完成。“有什么好盯的呢?”

青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公子,她选的影子是洛意!”

公子愣了一下,笔从手上滑落了半寸又被他捏紧。“洛意?”

“对,洛意不在待选之列,但她亲下影牢将之带了出来。这洛意既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岛主,而且来历不清,可能是比她还要大的祸害啊!”

洛意,前段时间被查,因伪造身世而受刑,险些死去。有人提了他另一层身份,可能是真,还在细查,因此他被关着受刑。

身份不明,在逍遥岛可是重罪。这里的人,必须身世清明、来意诚恳,否则将是噬心的蛊虫、蛀楼的白蚁。

公子对洛意的在意,却不单单是因为他伪造的身份……

“他不是将死之人吗?”

“的确,若没有得救,今天就是他坠入寒海的日子!”

“哼!”公子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安排下去,所有人不得教授五七,并将她们赶到柴山去住!”

青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领命!”

“这人有眼光,那就多受点苦吧!”

“公子放心,我一定在她死之前取得她的身体!”

“所以,她的奇效仍旧没查出来?”

第004章 她不寻常的影子

北历三十六年,五月初六。

清晨,雾很浓,似乎吹到了屋子内,待初樱起来才发现是开着窗。

这么冷的早上,是想将她冷死吗?

起床气升起,初樱冷哼一声,唰地一下就蹿了起来,穿了鞋往外走才发现不对。怎么突然就能走了?

“欸,我这……”初樱左看右看,扭了扭腰肢,发现浑身都很轻松,她觉得不可思议。“恢复得这么快?”

那一天,她受刑时可是差点痛死,回来时身上还沾着荆棘的刺,怎么会好得这么快?

“今天是主子该拜师的日子了!”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人,他仍旧是微微低着头,不曾看初樱一眼。

“咳咳,你开窗就是为了冷醒我?”

“这窗户是昨夜主子开的,跟洛意无关!”

嗬,这人赖账就算了,还推责任给她?初樱心中难受,越发难以控制自己。

“谁都知道,我睡觉可安分了,从不梦游,怎么会起来开窗?”初樱走到洛意跟前,看了看院子、四周、树梢,都没有发现人影。

不是盯梢的人,也没有使计的人,哪会是谁呢?

“主子,你说谁都知道是何意?难不成,主子和很多人睡过觉?”

初樱一惊,气得瞪大了眼睛。“说什么呢?你这是诽谤!”

“主子,我只想提醒你,在逍遥岛话可不能乱说!”洛意将初樱的手抬起来,抹开她的衣袖,盯着那颗红点说:“主子是处子身才可做血奴,也就是说你若败坏了名声,以后走错一步就得死,连血奴都做不成了!”

“好好好,就你会说话,行了吧?”

“主子不就因为这个选的我吗?!”

“可你对我并没有好好说话,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难受!你知道吗?你这种人,在我们那边有两个词形容,一个是直男、一个是毒舌!”

“多谢主子!”

“我知道你只是客套,没有谢我!”

初樱冷哼一声,想挑起洛意的下巴好看看他的眉眼,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气力。

有时候,初樱明显觉得,洛意对她不像是对待主子,他本身就不是个安分的影子。这感觉,被初樱认为是第六感,这些年从未出过错。

洛意不抬头,也知道初樱的想法和力气,他这不就是明显的抗拒吗?

初樱咬了咬牙,松了手,踮起脚将洛意按在门上。这简单的壁咚,她还是做得出来,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诱惑、发了什么疯要这样。

“哼,本小姐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又生活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难道穿越后撩个美男都费劲?呵呵,我不能当杀手,当个流氓总可以吧?”

人生两大乐趣,一是美食,二就是美色。

这是初樱的爱好,在她没有被拐卖、出售、入煤窑之前,这两者就是她的唯一祈求,连学了十多年的绘画都比不上。

“主子,你还没有束衣!”

什…什么?束衣,这意思是……

“啊!”初樱一怔,立马松了手捂住胸口,她刚刚踮脚的时候踩落了一层襦裙。正要往后退的她却发现脚腕僵硬,跟不上她往后倒的速度,不自觉地开口大喊:“救…我……”

唰——

一道风吹过,初樱闭上了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头发沾了地上的灰,但很快又飘飞了起来,腰上有温热的大手给了她起身的力道。

衣袂飘飞,裙摆动荡,人如柔羽落地一般触在他的胸膛。

不近不远的距离,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她时仍是平静和淡漠,就像一块木头。

若是要多几分情绪,或许也只是嘲讽罢了。

“你!”初樱动了一下脚踝,发现可以自如活动,便用力踩了洛意一脚。“你这是非礼我!”

“那主子的意思是,洛意以后见此情景不用搀扶?”

初樱瞥了洛意一眼,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更疼。“当然要扶,我以后落到地上就算你的失误!”

洛意终于不再低头看地,而是移开目光看屋外,顺道关上了门。

“欸,你怎么不走?”

“主子,还没习惯我服侍你?”

初樱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往床边跑去,盯着缓缓而来的洛意说:“不必了,我自己穿,你站那!”

洛意点了点头,还静默地站着,在初樱拿起一层粉衣的时候咳了一声。“主子要去寻师父,穿素净一点!”

“我就两套,一白、一粉!不打扮打扮,哪个师父要我?”

“打扮了也不一定有!”

“欸,你——”初樱气得扔了衣服,从床上拿了个枕头摔到洛意头上。“你给我出去!”

“逍遥岛四处都是眼线,影子必须和主子待在一起,难道主子又忘了这个规矩了吗?”

“眼线,还眉粉呢!”初樱坐在床上,将另一个枕头扯了过来。“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帮我的,整天教训我、监督我,你才是眼线吧?”

洛意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东西叫做不悦。

“主子,我不会对你不利!”

这一句,说得诚恳、坚定,有着初樱从未体会到的温情。

“好吧,那你转过身去!”

洛意点了点头,立马转身过去。初樱看了看四周,将手中的枕头扔在地上,正要去换衣服的她突然听见洛意又开了口。

“枕头不能扔,床上必须两个!”

“你……”初樱惊愕难语,这个人耳力这么好吗?

“主子别疑惑,放两个枕头是花鬼城的规矩!”

初樱不敢言语,连腹诽都不敢,她觉得洛意似乎真会点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初樱捡起了枕头,拍了拍灰放在床上。

来到衣杆边,初樱摸了摸两套衣服,正要穿白色那件,突然被视野里的背影夺去了心思。

手指轻滑,移到了粉色那件上,初樱扯下了外衫。

“你知道我拿的什么吗?”

“粉色袍子!”

“哟,又读我的心了?”

“洛意不懂读心术,只是略有耳力罢了!”

初樱咧嘴一笑,将头上的发钗取了下来。“那现在我拿的什么?”

“红木发簪!”

“你——”初樱抱了个拳,感叹道:“厉害厉害,当我的影子真是委屈你了!”

“主子不必如此,通过训练,你会觉得这些都是小技!”

“要我训练成这样,可能要个三五年吧!”

“主子得了师父,感官提升,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初樱一愣,十分激动。“哪个师父这么厉害?”

“四大师都会!”

逍遥岛主要是女子,组合成的花鬼城是根本,但也有公子创立的四大师。如果没有根基者,或是学识浅薄者可受教,他们专程是提升花鬼能力的存在。有时候,也跟着花鬼执行难度甚高的任务。

四大师分别是琴棋书画,却不是表意这般简单。

琴师通音,掌控世间万般音律,时下音律妙曲、百态之声,都归他。

棋师得器,如棋子之用的千般兵器、法阵、用物,皆可由他得来。

书师知文,上下中外之学识、消息、趣闻,算是文秘之地位。

画师握笔,可绘千金重画、人皮面具,足有以假乱真之效。

“除了棋师,我都愿意!什么时候去?”

“你愿意,他们不愿呢?”

第005章 要学的技能

“喂,你怎么一直贬低你主子啊?”

“大师不好拜,其手下弟子又带满了人,我觉得——”

“停,你是觉得我没戏对吧?”初樱换好了衣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拍了拍洛意的背。“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哪敢——”

洛意转过身,本是要低头,却被一霎的扫视夺去了全部目光。这眼前的女子,无病态、盈自信的模样,还真是惊人!

白衣如雪,飘然如云,衬得肤白貌美、唇红眉黛。仔细一看,这是个极为标致的女子,白衣里的她并不清雅如水,在纯净中生了娇美、魅惑,那丰腴的身材、吸睛的锁骨如同那双灵动的大眼,吸人目光如同水中旋流,让人毫无抵抗的能力。

即便是他,这一瞥也惊艳到了心神!

如果好好雕琢,那该是何其迷魅、惊艳?恐怕,在资质上,初樱已经胜过了花鬼无数。

“看什么看,没见过——”

“的确没见过!”洛意说完,淡定地跪了下来,强行将他的目光带了下去。“主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经过画师的调教定能魅惑众生,这便是极大的杀手锏了!”

初樱愣了愣,轻轻一笑。“你是想让我用美人计去做任务?”

“不,首先你得用美貌来得一个师父!”

“你刚刚不是说没人会选我吗?”

“现在不同了!”

还要说些什么,院中突然来了人,惊得洛意猛地站了起来。

“喂,你?”

“别说话!”洛意捂住初樱的嘴,闭上眼睛听了一下,叹了口气。“主子,我们还是起晚了!”

初樱一愣,好奇地看了看洛意,觉得他神经叨叨。

“这么早还晚?你就是嫌折腾我不够吧?”

未几,有敲门声响起……

“五七姑娘可在?”

初樱看了洛意一眼,低声问:“给我送师父来了吗?”

洛意瞥了她一下,似乎快压不住蔑视。

“我去接旨!”

门开了,一阵浓雾涌了进来,初樱觉得很冷。

然而,那个穿着青衫的男子的声音更冷,他直接让初樱感受到了寒冬。这感觉就像,初樱穿越过来的那天泡在寒湖的清冷、阴狠……

“可清楚了?”

洛意点了点头,伸了双手出来举在额头。那卷纸落下来,没有掉在他手心,而是砸在了他的头上,似乎还用了几分力气。

随着一声冷哼,青衫男子的脚步远了,初樱跑来时只看见了一个娘而娇的背影。

“这阴阳怪气的是谁?为什么打你?”

青衫男子是高级使徒的影子,来往传递消息也靠他们,地位要比寻常的影子高些。影子,一向以主子的身份论高低。而这位传的是岛主的旨意,他是岛主身边的影子,自然是能凌驾于一切影子之上。

洛意没有回答,一丝情绪也没有,似乎早已习惯,又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初樱不懂,明明看着挺傲娇的人,为什么能不生一点气?

极度隐忍的人,初樱没见过几个!

“主子,可听清了?”

初樱咬了咬嘴唇,走到门边想踩那卷纸,却被洛意捡了起来。踩到他的手背,初樱便没用力,僵硬地缩回了脚。

洛意捡起那道旨,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主子,记住了,以后再愤恨都不要表现出来,更不能对上面的旨令有半点不尊!”

“凭什么?”

“凭我们还没有资格!”

初樱皱了皱眉,心中很是不痛快。即便她知道古代的等级森严、人格卑微,但这短时间还适应不过来,很多东西都是说着易、做着难。

“那…那他们不让我找师父,我怎么比啊?”

“主子不是说自己会很多吗?”

心中一紧,初樱捂了捂心口,气愤不已。“什么时候了,你还气我?我要是被你气死了,你能得到好处不成?”

“不能!”洛意伸手拿开了初樱捂在胸口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主子,你可以拜我为师!”

“什么?”初樱一愣,呆呆地看着洛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天,初樱一直在思考、揣摩洛意,可她得不出任何结论。这个人太难猜了,亦或是就是个读心高手,难道跟他学读心吗?

洛意未动丝毫,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在说:怎么选,在你!

这是初樱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跟洛意好好对视,他的脸颊、五官很有气质,第一眼不觉得帅气,第二眼却想有第三、第四眼,那是一种微妙的吸引力。

眼神那么真诚,可心中似有深渊,这个人能信吗?

“你可知道,信错了人可能万劫不复?”

“主子错信过人?”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悟?”

洛意点了点头,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人比花娇的女子。“反正我信主子,主子可以随心决断!”

初樱抿了抿嘴唇,犹豫不决,最终向一侧走了几步。“除了你,我没有别的选择,你说说你都能教我些什么?”

“主子有勇气胆量、随机应变的能力,但还需要处事不惊的沉稳以及一些基本功。花鬼会的,你都要有所涉猎,进入使徒圈子你就有好师父指点了!”

“你的意思是教我基本功?”

“对,专长是高级使徒开始拥有的东西,我教不了,你现在也学不了!”

“那我现在该学什么?”

洛意迟疑了一下,瞄了初樱一眼,随即回道:“主子要学的有很多,最终目的是要成为一名使徒,必备功底应该有较好的轻功、防身术和偷袭本领、礼与仪态,不俗的忍耐极刑能力,以及花鬼城的标志技能——媚术!”

“这么多?”初樱咽了咽口水,她可没一个擅长的。什么轻功、什么媚术,这都是什么高级又恐怖的东西?

“我会细细拆分,主子从基础练起,辛苦些吧!”

洛意见初樱不语,把话说简单了些。“主子这些天,要入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并不算难;通过潜水、捕物、爬树、骑马、射箭等,提升感官、平衡能力、反应速度也可归为简单;难的是言谈举止、识人懂心,激发自身潜能、焕发魅惑美艳,这是媚术之本,也是最难的一项……”

“媚术?”初樱不喜欢这个词,也不喜欢这个本领。“既然它这么难,我也不喜欢,可不可以不学这个?”

洛意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花鬼城全是女子,而媚术又作为基本功,这已经证明了它与任务的紧密联系。任务对象通常是男子,此间人难敌美色,乱世中容易魅惑人心。媚术,即便是武学世家来的姑娘也要学习,更何况主子呢?”

初樱尴尬地笑笑,有些疑惑。“她…她们就用美人计完成任务?”

“媚术并不等同于美人计,它如同剑术,地位不低、价值不俗。主子,你有底子却没思想,看来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这么多东西,我哪能学完?你是不是对我期望过高了?”

“不学,如何竞选?”

初樱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低沉地应了一声,“好吧!只有十天时间,现在就开始吧!”

洛意没有挪步,似乎用眼神在提醒初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方才,青衫男子来传达旨意,二人不仅没有资格请师父,还要搬出这个小院。冷峰对面是一片荒废的山,被称为柴山,那里有落魄的小屋、积灰的床被,也有夜夜鸣叫的雀鸟、时而出没的豺狼……

“那地方是不是跟冷宫一样?”

“主子知道的真多,但那地方比冷宫脏乱、危险!”

初樱抿嘴一笑,脸上没有多大的失望,一副平静的样子倒惊到了洛意。

按说,被罚去那里的人不说恐惧,厌恶总该有吧?为什么,这个细皮嫩肉的女子不怕?

“可以带东西走吧?”

“主子要带什么?被褥吗?”

“干净的衣服和梳子!”初樱说完,开始收拾了起来。“镜子有点重,不拿了!这个眼影,哦,不,不是眼影,这也不拿了!这个还好,拿个铁钗或许能防身呢!”

洛意看了初樱一眼,不动声音地出了门。他除了一把剑,没有多余要拿的东西,唯有麻烦一点的便是去取了笔墨纸砚。

走前,洛意背着一大包东西问:“真不需要其他东西?”

“不需要!”

“你若过不惯,可不能再回来取!”

“我以前被拐卖,逃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在大山待了三天三夜,我还能怎么不习惯?”

洛意一怔,不知什么扯了扯他的心头,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再抬头,白衣女子已经走到院子门口,脚步轻快如风,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简单测试,初樱的勇气永远超乎洛意的想象,哪个毫无基础的人会对那么多繁杂学习不恐惧、不忧心,她也不过是惊讶而已。此去柴山,谁都觉得她们处境比弃子还难堪,可这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为何就是不担心呢?

“她到底是谁?”

第006章 适应他的训练

柴山,很安静,并不荒凉。

此处唯一不好的,或许就是那间破屋子里的灰尘了吧?!

下午时分,两人终于打扫干净了,并且收拾出了两间干净的屋子。一间睡觉,地上有地铺,床上有围栏;一间做菜、吃饭,用并不多、并不好的菜米油盐。

喝了粥,两人洗了被褥、床单、帷帐、帘子,多半天才去歇息。

河边有大石头,光滑干净又温热,初樱想也不想就躺了上去。这一躺可真舒服,四肢终于可以歇气了……

“啊,真舒服!”

初樱闭着眼睛,惬意得很,好像融入了自然。可是,脑海里又浮现起了洛意的话……

初来此处,看见脏乱环境还没来得及感慨,洛意便跪了下来,惊了初樱一跳。

“主子,在这里不知要住多久,在你没有学成之前都得听我的话!”洛意拜了一拜,继续说:“主子,以后便得罪了,没有哪个徒弟能轻松习得精髓!”

“什么意思?”

“至少这十天,我是师父,我会对主子格外严格,希望主子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这么正式吗?

初樱现在想起,才不觉有了些味道。

洛意,的确变了!

晃晃脚,在石头上懒散躺着,初樱可谓一点形象也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好过一天是一天,至少眼前的这些还没有胜过她曾经遇到的东西那么黑暗,她还受得住!

洛意在一旁看着,那姑娘实在太悠闲、太散漫,一点形象也没有,离她该成为的模样相差甚远。想了想,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轻轻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冰冰凉凉的东西,时不时靠近睫毛,还想往眼缝里钻,这可惊到了初樱。

嗡嗡嗡——

“噗,什么东西?”初樱揉了揉眼睛,捂着脸坐了起来,只觉呼吸不畅。“洛意,洛意你在哪?”

“主子,怎么了?”

不知为何,初樱觉得这一声主子带了戏谑的味道。

“有东西,你过来看看!”

“在哪?”

初樱抬起头,指着眼睛。“脸上,好像是蚊子,还有吗?”

“哟,主子,这——”

“怎么了?”

“主子,别动,这是嗜血蚊!”洛意将初樱的肩慢慢抚平,“你坐好,用最优雅的姿态,这样才能散开你身上的气味!”

“是吗?”

洛意将初樱的腿掰了过来,直直地给她按在石头上,又给她理了理裙摆。“主子若是不信,大可看看其他法子会不会奏效!”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主子,那么多温柔的影子你不选,这能怨得了谁?”洛意边整理初樱的发丝,边在她额前低语。“要男人对你温柔,必须靠你自己,而不是命令、请求,要用你的魅力去牵引,让人不忍心对你不好……”

“现在又开始授课了?”初樱拌了拌嘴,并不认同,她还是不理解媚术。“有的人从小就怜香惜玉,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我看这并不能全赖在女子身上!再说了,我和你互相扶持,你不应该对我好点吗?”

“为何应该?”

“我……”初樱瞬间睁开了眼睛,猛推了洛意一把,唰一下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了,我救你出牢笼,真心待你,从不把你当下人看待,还和你一起洗东西、收拾屋子,言行心态从不偏颇,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主子!”

“别叫我主子!”

初樱眨了眨眼,又飞来了几只黑蚊,气得她四处乱拍。

一阵风飘过,耳边响起短促的击掌声。

若不是脸上没感觉,初樱还以为这是洛意要打她,不过她还是僵硬得不敢动弹。

这一下,初樱看清了,洛意的身影真是快!

“你……”

洛意理了理衣衫,退了一步,跪在石子上。“主子,洛意不恭,随时可罚!不过,忠言逆耳,我一向如此,从不说废话、虚话,还望主子谅解!”

初樱一怔,手指发抖却做不了自己的主,这又是对他心软了吗?

罢了,这些天,初樱总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你起来吧!”

“主子气消了再起!”

“我气消了!”

“主子没有!”

“你……”初樱刚忍住的怒火又起来了,她指了指洛意。“你这人怎么回事?命令不听,给台阶不下?”

洛意低头不语,伸了手出来,直直地举到她的膝盖处。

“你干什么?”

“主子,想看你不收敛脾气的后果吗?”

“不想!”初樱拍了一下洛意的手,却被他牢牢拉住,扯也扯不掉。

“你干什么?”初樱往后退了一步,想拽洛意起来。“你别跪了,你给我起来!”

猛然一拉,再是一折,初樱直直地跪了下去。

不知何时,洛意用了力道,那劈向初樱膝盖的力也不知从何而来,一切只在一刹那。

“嘶——”

初樱只觉膝盖骨都要碎了,那力道实在太狠。

“主子,这只是十分之一!”

“什么十分之一?”初樱想要挣脱,洛意却不给,她连摸摸膝盖都不被允许。“你这又是干什么?我跟你有仇吗?”

“如果主子再直言不讳、倔强傲娇,我便真跟你有仇了!”

“你——”初樱咬了咬嘴唇,“你想劝我收敛脾气,我改就是,何必动真格?再者,我只是在你面前这样,在他人面前能伸能屈我知道,这还用你教?”

洛意摇了摇头,仍旧不撒手。“主子对我这点事情都饶不过,那一小点怒火都不能自然压下,何谈他日受到屈辱和胁迫的场景?有时候,你并不了解自己,说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初樱冷笑几声,不挣扎了,呆呆地坐了下去。“那师父今天要教我忍脾气?”

“这十天,你要学的有很多!第一条,隐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表露心态、想法,寡言少语、谨慎细致!”

“这到底是多少条?”

方才,洛意明明说礼仪是第一,后面又改成了言辞谈吐,现在怎么又成了隐忍了?

“隐忍是长期功课,与言行举止一样,需要多锻久炼,直到你比我还能隐忍为止!今天,今天除了毅力、忍耐,你还需掌握礼制、仪态,现在我就开始教你!”

落日降了,夜幕升起。

星尘散布天穹,仰头则得,而初樱却不能自由地看。

此时此刻,初樱才明白,她不是找了个影子回来服侍、陪伴、帮助她,而是找了个不苟言笑、严肃沉稳的人来折磨、规范、提点她。

即便洛意教得认真、用心良苦,每一点的确该学,但初樱总觉得太过苛刻了。

一天下来,初樱没了任何力气,饭量大增却还要学习挨饿。

脑海时常回响他的声音:站直、收腹、挺胸……

“肩歪了!”

“头偏了!”

“手放的位置又不知道了吗?”

“步态轻盈,如弱风扶柳,不是让你像棵小草摇摇晃晃!”

“筷子不齐、手指不对,你不该夹这块菜,量也多了,不能滴汁水……”

“吃饭全程不发声,喝汤也不行,叹息声、吹气声都不行,再让我听见碗筷声你就别吃了!”

“擦嘴要轻柔、缓慢,让人不觉得刻意,最重要的是嘴上若有色彩万万不可掉,更不能沾在任何物体上!”

“笑容不可带狠劲,眼角不现纹皱、嘴边无肉突,至少掌握十多种笑。不能将情绪体现在眼神里,要学会藏匿!你说的读心术,不过是你表露得太多,现在可懂?”

……

眨了眨眼睛,只觉一阵疲惫,初樱刚想伸个懒腰却被一道狠劲按住了。

背后一阵冷汗惊起,初樱咽了咽口水。“你怎么……”

“不要觉得我厉害,是你太弱!”

“我……”初樱冷哼一声,嘟着嘴,暗想:我会的你们都不会呢!哼,我学就是了!等我比你厉害,看我怎么嘲讽你!

“若是主子真能实现心中所想,洛意届时一定俯首称臣!”

“好!”初樱高兴地转了过来,在洛意的注视下收了颤抖着的手,微微一笑。“好,不管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坦白告诉你!我信我自己,至少能超过你,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影子!”

洛意点了点头,很快移开了目光。“愿主子早日得偿所愿!”

“哼,我现在是倒数第一,赢个倒数第三四不也很简单吗?”

洛意面无表情,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休息半个时辰,去屋内练画!”

什么?今晚不打算让她睡觉?

“喂……”初樱咬了咬嘴唇,看着突然停下的背影说:“我错了,不该代称,不该喊‘喂’。我该说的是……洛意,现在很晚了,我不用睡觉吗?”

“主子要忍十二时辰不进水、不吃饭,今夜熬过去才算!”

“可是晚上不睡觉,饿得更难受啊!”

“正因如此!”

第007章 驯化

提笔,再落笔。

如此反复,过了许久。

“主子不是擅画吗?”

经过漫长的谈话,初樱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和技能,但唯一让洛意觉得有用的便是绘画。其他,初樱用了大肆炫耀的调子说的技能被洛意视为草芥,连听都不想听。

可是,初樱没有任何选择权,现在洛意就是她的上司。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东西都是虚妄,初樱终于有了几分悔意。

来柴山,果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此处一片荒凉,没有人烟,估计连眼线都不愿来,那洛意还当什么卑躬屈膝的影子?初樱现在才是影子,是丫鬟、是女儿、是债户……

“可是这是毛笔,我…最擅长的是彩铅和油画……”

“那是何物?有何不同?”

“我怕我那般执笔会被你笑话!”初樱低了低头,其实她是怕洛意的鞭子,那惩罚可从不虚假。

洛意,一个不通情、不达理的人,似乎没有半点血色、人情,打起初樱来疼得要命。初樱虽知道他是为了她能好好活下去,却总觉得他是在为他自己,在每一句恶语、狠鞭下难免有些怨恨。

不过是有几次不听话,洛意便真的做出了一个鞭子,现在完全让初樱没了傲娇。

他告诉初樱,在逍遥岛没有任何情理,他今天要告诉初樱一个至理:在没有选择权力的时候就不要去追求选择,此时唯一该选择的是提升实力!

“画还是不画?”

这一问,出了冰凉,还带了怒气。

“我画好了,能不能让我睡觉?”

“谁说能讲条件?”

啪——

鞭子一甩,初樱捂住了脸,她现在也没想反抗、逃跑了,连动都不动了。

因为,初樱逃脱不了,若是不动还打得少些。洛意说,这也是那些主上们的习惯,他不过是早点让初樱习惯。

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耿直而喜欢她,相反会有各种原因而厌恶她,甚至置她于死地。

胳膊很疼,初樱还是拿起了笔,在洛意的注视下蘸墨、动笔。

毛笔挨上画纸,初樱的手抖了一下,她换了一种握法,然后看了看身旁的人。

“怎么?”

“我习惯这样画!”

洛意瞥了她一眼,理了理鞭子要起身来看,却惊得她猛然一抖。

这一次,她以为又要挨打了!

墨汁滴在了裙子上,洛意皱了皱眉,将手放在她的裙上捏了一下,将两层衣衫提起来。如此,墨汁就渗不到里面去,只用洗外面的袍子和褂子。

“我……”初樱睁开眼,惊惶在看到墨汁时止住,她低着头说:“我马上去洗!”

“脱下来,我洗!”

初樱愣了一下,不敢拒绝,她将笔放在架上,提着裙边要站起来,洛意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就这样脱,起身会着墨!”

“那你……”

“无妨!”洛意正想闭上眼睛,突然看了初樱一眼。“红什么脸?花鬼城的人,没有谁在男子面前脱衣会红脸的!”

初樱被这样一说,更加难堪了,她可是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的人。

“脱!”

“嗯……”

“看着我脱,就当是在执行任务!”

“什么?”

“如果你要拿一个男人枕头下的东西,需要这一环节,你如何做?”洛意一手将她的衣袍掀开,扯了腰上束着的丝带,对她说:“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几率不小,魅惑男子更是你的基本功,多练几次吧!”

“又是跟媚术有关?!”

“媚术的基本功而已,你现在离目标差得远,连媚术之名都没资格提!”

初樱咬了咬牙,想着自己都走过一次鬼门关了,还在意这些吗?

脱下外袍,利落却没有任何神色,当她触及他的冷眸才发现不对。

犹豫了一下,她赶紧媚笑起来,带着娇羞一寸一寸剥离衣衫,虽不能见里层的襦裙,却能见到锁骨、胸廓,这连她自己都看得难为情……

“说话!”

“啊?”

“难道你就干脱吗?”

初樱低头一笑,劝慰自己就当演戏,再次抬头便笑得自然了许多。“公子,你看奴家可有胎记?”

“没有!”

好一句拆台的话!

初樱不敢惊动眼眸,更别说怒气了,她现在对洛意一点怒气也没了。

几个时辰前,初樱还不认为洛意有何能耐,现在倒是对他服服帖帖。这个人,能管得住自己,比她还懂她的心思、拿捏得准她的强弱,这样训练人恐怕没几个影子能做到吧?

初樱不知道的是,洛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影子!

“公子,你再仔细瞧瞧啊!”

“伸过来,我看不见!”

“好!”

“拖音调、转柔声,不会吗?”

初樱已经脱了一只袖口,捂着香肩说:“公子,你…对人家……好凶哦!”

“过来!”

洛意的脸黑沉着,似有嫌弃、抵触,他也不多么喜欢影子要做的事情。那神色和话语仍旧冷冰冰的,让人听了就出戏!

“好…啊……”初樱探身过来,伸手抚到他的脸上,滑了又滑,对着他那略有怒气和惊愕的眸子说:“公子,你的眼睛比人家的还要好看呢!”

洛意闭上了眼睛,紧紧捏着裙角。“可以了,快脱下来!”

“好!”初樱抿嘴一笑,不敢太得意,却很是欢喜。

这一战,初樱似乎也找到了秘诀,就像洛意拿捏到了初樱的软硬骨一样。

“怕调戏?哼,看来要想活得好,首先得脸皮厚!”初樱瞄了洛意一眼,又提笔作画,心情好了许多。

抱着一团轻纱出了门,洛意在河边浣洗,触摸到冰凉的水才冷静下来。

的确,初樱太美了,人若娇柔起来真的像春时的樱花那般叫人欲罢不能、难以寻回自我。起初的抗拒,他知道多么强烈,可怎么能在对上她目光时消散呢?即便散去抗拒和嫌弃,又如何会变得惊而喜?

“一天的调教,就能学到这地步,看来我没选错人!可是,这样活下去真是她该走的路吗?”

有时候,洛意也会思考很多,但都跟初樱想的结果一样,除了这条路两人都别无选择!

活下去,必须走这条路,逍遥岛内外皆是禁锢。只有强者,才能为所欲为!

半个时辰,洛意洗好了衣服,也巡视了周边,确认安全才折返回来。

入门,初樱正对着自己的作品发笑,洛意很好奇她画了什么。

“我看看!”

初樱将笔放在一边,将画纸吹了吹递给洛意,抿着嘴角等待夸奖。

这么短的时间,画出一幅惟妙惟肖的人像,算得上高水平了。何况,她没有用模特,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将洛意活生生地画了出来……

盯着纸上的人,洛意的手抖了抖,脑皮一阵阵发麻。此时,万千情绪涌起,他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画我?”

“因为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人!”

没有半点情绪,一切在眨眼间归位平静,最终只是留恋式的一瞥。

哗啦——

纸张破了,化成了四片。

只是一声,也只是一个动作,但画纸的确一分为四,初樱有些惊讶。可在惊讶之后,完完全全是愤怒,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你为什么毁掉它?”

“你不该画我!”

初樱咬着嘴唇,愤恨能从眼眶里溢出,最终却只是流下了泪花。“你过分了!”

第008章 画师驱狼解蛊

嗷呜——

幽灵般的嚎叫,拖了很长的调子,让人听得浑身发憷。

这是狼的声音?不太像,但能是什么?

初樱不自觉地抱住双臂,正想蹲在角落却被洛意一把抓了起来,理由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恐惧!

可是,这声音越来越近了,让她一个毫无能力反手的人如何不怕?

“主子,别怕,你有影子!”

“我现在不想当你主子!”

“好,有师父在!”

身体突然不抖了,初樱也觉得可笑。难道就因为这一句难得温柔的话?

虽然这话能温柔地飘入心口,可又能如何?能够抵挡狼群或是鬼魅吗?即便初樱不信鬼神,但在这个地方她似乎变了很多,连自己的认知都快要被改变了。

“你不是不称自己为师父吗?”

“因为影子不配,更是不符合规矩!”

初樱没有再说,无论如何是他要教她,是他能够教他,那便是他的师父。虽然他说,等她晋升成三阶使徒就可以寻师,但她却觉得似乎没有人能比他懂她。

一个眼神,就能会意,这样的人可真是鲜有!

“是狼群吗?”

“是,不过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下一句还没问出,窗户和门已经开始猛烈响了起来,一阵阵巨响像是有狂蟒在用尾巴击打山石。

如果是狼,它的爪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嘭嘭嘭——

这一声声听得初樱心惊胆战,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洛意的胳膊,一点点地往他身边挪。这一刻,她觉得这世间唯一的倚靠便只有他了。

即便他对她万分严厉,可也不曾动摇他的地位!

“洛意……”

“我在!”洛意很平静,他拍了拍初樱的肩,趁她不注意将手中的画纸扔到了火盆中。

大手一挥,立马化为灰烬,画纸变成了特殊的轻灰飘了起来,在风中一吹便散了出去。

门外的声音停了几秒,黑暗里出现了慢慢变亮的红色珠子。洛意一瞥,微微一愣,正要去捂初樱的眼睛,却见她蹭了过来。

啊——

初樱还是看见了,那附在窗户、门口上的红眼睛,足足有拳头那般大小。一个个紧紧盯着屋子内的两人,像是在思考如何吃更加美味一样。

一瞬,初樱也迅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附着颤抖的身子、微弱的哭腔,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努力地汲取他的温度。

好像,若不这样,她就会立马因惊恐毙命!

身上缠着一人,胸口是莫名其妙的感觉,从没有人贴他这么近、这么紧。这一抱,像是将天地万物以及她自己交给了他,瞬间让洛意有了一种责任感,他也不知从何而来。

这个傲娇的小狐狸不是说天不怕、地不怕,经历过风风雨雨吗?怎么,还没看见幽狼就怂了?

“主子,您干什么呢?”这话,带着笑意,从不曾有过的语调。

您,这个词,逍遥岛从无人说起,即便是影子对主子、使徒对岛主。这里,礼是另一种,野性而自由。

初樱怔了怔,抬头看了洛意一眼,捏了捏他的脸。“我还以为你不是你了,怎么跟我这样说话了?”

“那么主子是不怕了?”

“我……”

“不怕就放开吧!待会儿,有人来了,看见了可不好!”

“谁会来?”

“救我们的人!”

果不其然,有人来了,跟洛意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人,来时万般平和、千般寂静,有百种姿态、十式冷媚,惊得人顿时震住。

外面的幽狼不知何时散了去,此处有了一种莫名的香味。

步态温如烟,身段妙似雨,活脱脱如猫妖化出的人,有点石成金的本领,那双手时常蘸墨令人惊叹,更是吸引初樱的目光。

这是画师,四大师之一,最善易容术,能助人改头换面,也能画出活物,最喜欢搜集世间奇画。

不过,他要得画,那幅画首先得烧成灰烬。

初樱看愣了神,洛意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引着她一起下跪。却没那么迅速,于是画师来得及喊停。

“欸,小娇娘,停下!”

声音很软,有种媚调子,让初樱自愧不如。

洛意说过,逍遥岛的人对媚术各有理解,她会看到不同的人用高级的媚术,即便是不使用也会由内散发。难道,这种感觉就是?

“主子,这是画师!”洛意说罢,跪了下来,给画师规范地行了个礼,叩在地上说:“多谢画师解围,影子洛意替主子拜谢!”

洛意知道,画师仅对合心的美人行例外,不让初樱跪下,说明已经成功了一半。

画师抚了一下秀发,偏着头轻轻一笑,他眼角的红色魅影动了动,像是一张单成的笑脸。

“小娇娘的影子不错,有眼光!起来吧!”

“多谢画师!”洛意站了起来,静默地站在角落,此时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淡漠旁观,不理会画师灼烈的目光、初樱的焦急。

爱人才、爱美物,画师怎可错过一个画出千古只一份的美人?

收集灰烬,入眼则惊,画师想都没想就起了床,也不睡他的美容觉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人用这种手法画肖像,简直可以做他的亲传弟子。

以那一幅画做人脸,将是多么神似?

“小娇娘,你叫什么?”画师走了过来,轻轻抚了一下初樱的脸蛋。“细嫩的脸缺点水分,还不够弹哦!”

洛意听后,弯腰点头。“洛意会好生为主子调理!”

画师柔媚地笑了笑,戳了初樱一下。“小娇娘,怎么不说话?”

初樱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地拧起手关节来。听了洛意的安排,她站在原处不闪躲已是极致,要她如何去顺承?

这个美男子,太过魅惑、太过危险,浑身散发着一种恐怖气质。那散发出来的危险分子,初樱在其他人身上也见过,那是属于鬼魅的东西,属于逍遥岛的每个人。

除了洛意和一些影子,初樱没见过不像鬼的人。

“我……”初樱皱了皱眉,感觉脸上有鼻息扫过,一种抗拒和排斥充斥着整个大脑。

若不是余光瞥见了洛意的目光,初樱绝对会坚持不下去,她会忍不住给画师一巴掌。这个人,她可不能打,这是她和洛意离开危险的唯一希望。

洛意说:“主子身上有蛊,新下不久,但危险极大,必须请大师驱走。如若不然,主子的暴戾会急剧加深,还会被人操纵灵魂……”

“小娇娘,在想什么?”画师摸着初樱的眉毛,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轻悠悠地在她耳边说:“是不是觉得我很美?在逍遥岛,除了公子,我可是第一美男呢!”

初樱抿了一下嘴唇,干涩地笑了一声。“画师不美谁美呢?”

“对,执笔绘画之人皆美!”画师轻轻一笑,理了理初樱的额前发丝。“哟,你似乎身体不太好,这么美的人成为傀儡可就不好了!”

眉间一触,一个手指印落了下来,初樱怔了怔,只觉魂魄分了又回。

这就是洛意说的岛主给她种下的噬神蛊吗?

初樱不知,她按照洛意之前的吩咐昏了过去,然后躺在画师怀里。

后来,一切如洛意所料。画师交代了几句,便笑着离开了。

“画师很满意,我们成功了!”

初樱睁开眼,看了洛意一眼,眼角流了一滴泪。那一刻,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出卖灵魂的感觉,而且还看见了今后自己的路。在逍遥岛,她就要这样处处设计、步步惊心地走下去吗?

“生死皆不易,主子早些看开!”

洛意没有再说,伸手抹去泪滴,起身去关好了门窗。

“所以我不容易控制自己,是因为那只蛊?”

听了床上的人悲凉的声音,洛意愣了一下。“对,岛主善蛊,她希望你成为她的爪牙,不然不会对你例外,也不会给你竞选的机会!”

“可我没了蛊,该怎么办?”

洛意转过身来,盯着她说:“从今以后,你就要装了!”

第009章 岛主来试探

逍遥岛有一区洁白,中心便是雪苑。外周有白石砌的墙,围城了一圈,隔绝着外界的纷扰。

这附近很少有人来,没有传召之人几乎不踏足。唯一喜欢搅扰公子安静的,也只有岛主黑陀。

一抹黑红色的身影,飘然出现在大门口,成为此处最夺目的颜色。

雪苑的铃铛响了响,屋内的茶香仍旧悠然地飘荡、萦绕,坐在桌前的人从未有过一丝惊动。

一侧卧坐的人识趣地收起了画卷,起身理了理飘飘然的衣衫,对正在看书的人拱了拱手。“公子,你忙,画生告退!”

“嗯,去吧!”

画师退了几步,走了出去,在院落里见到了拦截他的青魑。

“青魑姑娘,有何指教?”

这副凌厉的神色盯着人家,青魑自然知晓自己在表达什么,但心中再愤恨也不能对公子养的人不敬。

不过自家人来惹公子不高兴,这岂能忍受?她青魑,一向都不是爱忍的人,更别说是忍耐他人对公子有半分的不恭不敬、触犯忤逆。

画师得了良画,像是献宝一样拿给公子欣赏,还语之画上人眉眼与公子相似。此话一出,公子气得猛然咳了起来,他的傲娇一向不许有人和他相像、相仿。

仿佛,公子一生下来,除了有十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来侮辱他,在任何事上都该是高贵、纯净的。至少,青魑这样觉得,公子在她心里天下无双,而且她也知道公子不怎么喜欢洛意。

那个人,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反正给人一种不简单的感觉。

“画师,请你以后不要再在公子面前提柴山那两人!”

画师抿嘴一笑,“不提!”

青魑瞥了他一眼,“也不要再出手帮助,小心岛主介怀你的身份而毁了她!”

“好,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画师点头一笑,侧身走了出去。

即便是青魑不说,画师也早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公子当时的反应可真吓到他了。

公子险些毁了画,并且怒问:“这是谁画的?我要将她的手剁下来!”

那一双巧手,怎可被毁掉?画师不愿,便没有说出画之来由。若是公子恼怒,那初樱岂是剁手那么简单?

风铃一响,一抹红影闪身而入。

雪白玉石的小院,站着一位身材妙曼、衣衫暴露的女子,她不是张扬、不是招摇,也不是风流、放荡,这妩媚便是她的标签,走到何处都是这样。

泛着黑色的红衣,有细碎的金光,配着那夺目的金簪彰显尊贵之身份。狭长的红色眼尾,有一朵盛开的曼陀罗,那是她的标致,比她洁白的长腿、傲挺的大胸更令人惊羡。

花鬼城的主,逍遥岛的岛主,黑陀因其掌控黑色曼陀罗而名,步入了花鬼的巅峰境界。所有花鬼能控花才算步入境界,颜色越深则越高,一般红色便是顶端了。

这样的人,是唯一可以与公子争高低的人,也因此肆意挥洒着她的傲娇。

“岛主,不请自来有何要事?”

青魑站在门前,盯着院中的红衣女子,并不那么畏惧。雪苑的人,天生有一副傲骨,即便受死也不愿低头。

岛主冷笑几声,早已习惯了青魑的傲娇,也并不打算在这里与她置气。

“我想见公子一面,商议一下月中选拔使徒的事!”

“此事岛主一人不可做主吗?”青魑浅浅一笑,眼神里流淌着轻蔑,似乎在说:你这么傲娇,在大事上还不是要听公子的?

“哼,公子若忙,我也可以独自操办!”

呼——

一阵冷风吹过,将两人的发丝吹得飘扬。

风停后,院落里的小亭坐了一人,白色、青色的纱帐在亭周飘摇,而人就静坐着品茶。

不知何时,公子挪了去,似乎比风还快,真对得起他的名字。

“岛主来了,请坐!”

青魑见公子出来了,便没再说什么,带着岛主过去。

小院有亭,四周有水,面有睡莲、中有红鱼、下有白石,看起来色泽唯美,并不单调。实则,雪苑也只是基础为雪白,其他色彩倒没缺失过。

岛主邪魅一笑,慢步而去,随意坐在垫子上,将白嫩的腿伸在一侧。无论在何处,她保着这样风骚的坐姿,似乎无时无刻想要宣扬她是个不老的美人!

的确,岛主爱美、极致保养,成了众所周知的事,也有许多人因美容养颜而求过逍遥岛。不过,岛主可不会倾囊相授。

“岛主爱美,这时候出来晒太阳,倒是不妥!”

“多谢公子关心,我是一岛之主,爱美更爱岛,怎么能懈怠大事呢?”

公子淡然一笑,给岛主倒了杯茶,并不对她有半分的对视。

两个人,说是亲戚,其实不沾半分关系,甚至因为那点关联有了更深的仇恨。

“九天后,开选?”

岛主点了点头,“公子,那时候能否出席?”

青魑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她知道岛主的讽刺意味。

今年的选拔,定在五月中旬,正是公子旧疾复发之时,按理说连风都吹不得,怎么能出席呢?

今天岛主走一遭,并不是按例来跟公子汇报、商议,而是探看情况,这一点谁都明白。

“岛主在,我这个管钱的来不来都无关紧要!”

公子掌管逍遥岛的钱财,相当于控制软权,连岛主都要谦他几分。逍遥岛核心是接任务、赚利益,而这东西出入都在雪苑,逍遥岛都得倚靠雪苑生活。没了钱,怎么谈权力?

每每思及此处,岛主都要怨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定这个规矩?

“那么,关于规则、要点,公子可有叮嘱?”岛主揉了揉额头,再伸手撩拨了自己的衣衫,探入胸前的衣襟里摸了摸,良久才将一份温热带香的信封掏出来。“唔,这是我拟定的细则,还有我的体香呢!”

公子抬眼看了岛主一眼,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唯一有的情绪便是嫌弃。

青魑见此,利落地抢了信封,在手上沾了药草味,然后在岛主凌厉的目光下拆开。

“这可是机密,关系到十个人的去留,姑娘可别——”

“青魑是我的人!”公子看了岛主一眼,用眼神威压她:别对她不尊!

岛主冷哼一声,肘着头靠在桌边,笑道:“我知道,仗着公子的势,姑娘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和岛主一样,都知道仗势!”青魑拆好了,将纸张齐齐地递给公子,似乎并不在意其他,却未留心岛主伸出的脚尖。

身子不稳,手抖了一下,青魑有跌倒的趋势。

啪——

公子拍桌而起,一手扶着青魑,一手挥了衣袖。岛主惊愕难语,再仔细一看,纸张已经融在了她的茶杯里。

“这?”

“岛主给的细则怎么融了?”公子将青魑推到一侧,走到岛主面前。“这是成心的吗?”

“无心之过,我再派人给公子送一份来!”岛主猛然起身,愤怒地瞅了青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亭子。

见岛主走远,青魑对公子行了个礼,低声说:“青魑防范不周,请公子责罚!”

公子摇了摇头,平静地喝了杯茶。“岛主如此,不是你的过错!”

“那选拔使徒的事?”

“我不去,但也不会让她顺心如意!”

第010章 身躯不凡

一夜未睡,天未亮就开始训练。

沿着河岸跑三圈、爬树十次、跳高五十回,初樱被折腾得很惨。

二十岁的她,从没有这样辛苦过,即便被继母虐待、被人贩子拐卖也没有过这么大的劳作量。

恍惚之间,初樱觉得一直拿鞭子抽她让她站起来、再继续的人很可怕,像她这辈子最大的梦魇。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幸好,这具身躯还受得住,再苦再累也总会在脚底生风、手中余劲,连初樱也怀疑这个原主人以前会不会真的是武学高手?

“五七是高手,为何来此处?我又怎么落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初樱还不太了解,但大致得知不是什么玄幻缥缈得很的地方,而是略带了几分玄妙、掺杂了乱世感的某朝某代某个地方。

没有妖怪神仙,却有像鬼魅一样的人,用某种玄秘让人变得不一样,可以控蛊、掌花、变美,但一切都要有等价的付出。

任务,便是关键。

“比我厉害的人很多,但差距并不那么悬殊,我还可以追赶!”初樱一再这样觉得,并不理会自己身体的特殊。

不过,在洛意眼中就不一样了。

洛意让初樱跑了几圈,这才感叹:“一夜未眠,滴水未沾,本来打算让她学习文淑之事,没想到她这么能扛!”

他又命她爬了几棵不同的大树,亲自也体验了一番,这才念道:“这些树难以攀附,她虽用时颇多,但也算能较好完成,那副身躯隐藏着什么?她的确毫无内力、不懂武学,可这身体怎么截然相反?”

再让她试了试十米高的陡坡,下方有他接应,让她放心地跳下来。一次又一次,他只说了轻功的要点,她落下的力道便明显有了差别。

“我看她是不懂自己的身体,这跃下控力的本事可不是等闲人可掌控。我学了三年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半个时辰就懂,难道这世上还真存在……”

总结为何?

天赋?真失忆?真换魂?

洛意没有下定义,他只觉得初樱的秘密似乎不那么简单。偏偏,这个人简单得很,心思单纯、行为粗暴,他一眼便能看穿,那些东西不会是刻意装出来骗人的。

那么,接下来除了教她,还要顺带考验了吗?

“主子,回吧!”洛意伸了手,让初樱搭在上面,一步步往小屋走去。

太阳高升,气温令人不舒服,初樱浑身是汗、口渴难耐,惊叹于自己的忍耐力。

走几步,她便停下来,舔舔干裂的嘴唇,叉腰喘气,不管洛意如何说都不理会。

“我要是被你折磨死了,你会怎么办?”

“主子耐力很强,并不容易死!”

初樱冷哼一声,靠在一旁的树上不动。“我也不知道今天还能承受这么多,要是以前,我肯定昏过去了!”

“何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身体原因吧!我跟你说过,你不信!但,这身体的确不属于我,我是魂穿而来,你不懂穿越!那你知道灵魂依附在别人身上这事吧?”

洛意抬头看了初樱一眼,眉眼里似有笑意。“主子的确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但你并不对自己的容貌、四肢有任何陌生,甚至用得顺当。这又如何解释?”

“欸,你——”初樱无话可说,难道要给他讲讲那些穿越剧的故事?

说一说这个五七和来自现代的她长得一模一样?说一说这个前世今生的缘分?

这说出来,初樱自己都不信。不过,这样想想,她是不是和这个五七真的有关系呢?

初樱皱着眉,沉思:我来这地方,是不是为了替她走下去?真的有缘分这件事吗?当时,她是不是快死了?还是说,她穿越到了那个我的身上?呃,不,她去了那边也不能好好活下去……

还未想清楚,初樱便觉得浑身腾空,身体被人拱了起来。

“欸?”

“主子累了,再待下去会失水过余,我背主子回去!”

初樱躺在洛意背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不仅仅是身体舒坦、疲倦散去的舒爽,还有一种被疼惜的幸福。

并不是思量了太多,初樱单纯觉得自己缺爱,从小到大她只被父亲背过一次。这样的体会,真的能温暖人心。

怎么说这一刻的满足呢?

好像,初樱突然原谅了洛意所有的严厉和苛刻。即便每天停下来回望自己拥有的进步,她都会原谅,甚至满怀感激,但这一次并不一样。

回到小屋,洛意让初樱洗了个脸,随即去厨房做了一碗清汤面。

即便是简单的面,初樱也吃得开心,毕竟她现在又累又饿,吃什么都会觉得味道极好。

“哇,真好!”初樱吃完,舔了舔嘴唇,这才发现洛意一直站在桌边盯着她。

呃,这是?难道……

“我…我大意了……”初樱挺直了腰坐好,姿态立马极尽优雅,神色也收住了,只是偶尔瞄一眼那板着脸的人。

看这神色,他真的在为她不顾形象吃面的样子生气,可是当时为何不提醒?

洛意瞥了初樱一眼,没挑出什么毛病,她的确学得快、记忆好。如此,他也就原谅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扎根的。

“主子,我们练字吧!”

“练字?”初樱皱了皱眉,摸了摸僵硬的手腕,低声说:“可不可以换一种?我爬树的时候太用力,手腕早就没力气了!”

洛意迟疑了一下,他明白初樱的难处,可四肢酸软又能练什么呢?

“主子,会识字写字,那就不急着练,今后我再教主子各种字体!今天,主子要提升各项感官与身体之速,需要掌握的是游泳、射箭……”

初樱忍住哀叹,轻声问:“那我是不是还要学骑马、驾车?”

“此处偏僻,没有马,今天是练不成了!不过,这也要学,我明天去找!万一比试时需骑马,主子总不能直接放弃吧?”

“得了,为了以后好逃命,我也会学!”

洛意点了点头,放松了些,觉得自己驯化的小狐狸终于懂了些人理。

“下午开始吗?”

“对,不过一刻也不能休息!”

走到窗前,洛意看了看高升的毒日,看瞥了一眼呼吸微弱的女子。

“主子,中午我们学其他的吧!”

“有什么?”

“在屋内,不用出去!”洛意转过身,拿了一盒海盐,翻了一袋干花出来。“昨天说过,主子需要克服羞涩并且习得魅惑之要点,今天花一个中午必须学会!”

初樱挑了挑眉,很是疑惑。“他在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我又要学演戏?”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主子随我来!”

第013章 她的弱点

一天过去了,像一场梦。

下午、晚上,训练了许多,也掌握了许多,却远不及中午的冲击大。

这该如何释怀?这该怎么忘却?

那粉色的场景,初樱一想起就潮红满面,久久不能直视那张耐看的脸。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惊慌和纠结,但不得不在洛意面前表现得淡定,无处安放的神色也得平和下来,接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审阅。

有些事,她是懂了,比游泳学得快、比轻功懂得多,虽然僵硬、羞涩,但他传授过来的根本让人忘不掉。

写了十二张纸,字是练了一种,但心还没有静下来。

屋外有月,有水声、劈柴声,唯独感受不到人的气息,仿佛他不存在了一样。

初樱知道,洛意是个不简单的人,光看他长久不吃饭、不喝水却安然无恙、毫无反应就知道了,更别说劳累时不喘气、危急时速度如光、设计时总不出所料……

画师来此处解了初樱的蛊,又为她们设了屏障,还亲自来相约会面。初樱知道,这不是对她万分看重,而是洛意使了伎俩。

“我不及他聪明沉稳,那很多事就不要说出来了,反正他都能猜透!”

初樱看了看外面的黑夜,执笔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然后在纸张右下角写了自己的名字。

未几,劈柴的人进来了,初樱观察了他,发现他脸上一滴汗也没有。

不知何时起,初樱自己开始锻炼细心了,首先观察的便是洛意,这个她觉得自己要用很多力气才能了解的人。

不过,了解他还有其他目的,比如中午说那个测试……

“主子,写完了吗?”

“嗯,写完了,这就和你下围棋!”

初樱会很多棋,不过是现代的玩法。学习此处的棋规,虽然有了些后加影响,但在思维上对她有很多帮助,洛意也夸她心思不俗、见解不凡。

不过,洛意没有来到棋桌前,他拿起初樱写的字看了又看,对她的题注很不满意。

“为何写这两个字?”

“我的名字呀!”

“你叫五七,别无他名!”

初樱看了看四周,起身将那张纸撕了。“不写就是!”

“若喜欢自己的名字,那就赢过所有人,在岛主赐名前可以有一次选择权!”洛意说完,将碎屑捡起来丢在火堆里。

“什么选择权?”初樱跟了过来,似乎很是在意。

所谓选择,即是赐名时的询问。岛主会问最厉害那人的喜好,然后定字排、赐正名,也附带影响同时晋级的使徒之名,而其他没被选上的人还只是叫编号。

“这一次,竞选使徒者十人,从十七开始排序,因为现在三阶使徒有十六人。目前,十七实力最强,十八最有才华,她们也就是你最大的对手!”

初樱微微一笑,不担心反而有些欢喜。“哟,还只给我罗列了两个对手,看来我目前排第三嘛!”

“不,我的意思是,通过这几天的紧急训练,你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超越其他人,而不会厉害过她们俩!”

“你!”初樱指了指洛意,却无话可说,她也知道自己实力不够。“那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必进,而我只能和其他人争最后一个名额?”

洛意点了点头,“十进三,主子加油!”

“加什么油?”初樱坐在椅子上,干脆翘了个二郎腿。“你还说让我去抢第一,护住自己的名字,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希望啊?”

“一切皆有可能!”

一局棋终了,又是初樱输了,不过这一次的惩罚可不是深蹲五十。

此前,扎马步、练深蹲是为了束身形,因为洛意说初樱的腿部线条不够完美,有练武、苦活的痕迹,不是当下男子最喜欢的腿型。

如今,更重要的不在此。

“主子,月色正好,可想出去观赏?”

“你不是该惩罚我吗?”

“惩罚完,你就可以躺在石头上好好赏月了!”

初樱一惊,高兴地拍了拍手,正想赞叹洛意终于有了师父该有的严慈相济,却没想到他下一句是让她脱衣服去游泳。

“这么冷,你让我去河里游泳?”

“主子,这也必练!”

洛意看着幽怨的初樱,平静地说:“若是深夜执行任务,主子从船上逃走,能不在水中潜游?以前,寒冬夜都有人游湖,更别说五月初了!”

这话像是劝诫,却带了嘲讽,还有点激将的感觉。不知何时起,洛意对初樱越发随意了,连那层该有的尊距都不守了。

初樱冷哼一声,脱了衣袍扔给洛意,穿着内衫就往外走。

刚出门,初樱便觉得冷,夜里的寒风还是很凉。那水温?

“真的要这样吗?”

“当然!”

初樱低着头,慢腾腾地向河边走去,尽量地选了一块较浅的区域。向四周一看,洛意正站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看着她,那意思是让她去那边。

那块大石头前,有一片像小湖一样的水域,初樱第一次学游泳就在那个地方,阴影到现在都没忘记半分。

今天下午,有光、有温度,但被推入水中的初樱完完全全阻挡不了恐惧。

一下水,洛意的吩咐和教导被她忘完了,她只记得是洛意推她下来而不是自己跳下来的。原因,又是必须克服恐惧、不留弱点!

落入水中,水花包围得密实,而恐惧围剿亦是如此;她只觉五官难受,耳朵痛、胸口闷,四肢完全不听招呼……

最终,在要呛死的时候,初樱浮出水面呜咽了一句,还没喊太清楚就落了下去。

那一次,洛意救了她起来,然后在她的注视下走了很远,并告诉她不会有人再救她了,必须靠自己。

的确,断了念想,全凭自己才学得快、学得好,初樱找到了感觉。不过,她还是不敢睁眼睛,洛意便说要训练到她能在水中捉到鱼为止。

“过来!”

一声严肃的命令,吓得初樱从想象中飞了回来。

洛意站在石头上,向水中扔了个发着荧光的东西,对着慢吞吞移过来的初樱说:“今晚,你要把东西拿上来,不然就要一直泡在水中!”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洛意坐在石头上,指了指水面。“岛主若用这个考核,在你犹豫的当头不知有多少人跳了下去!你的感官不灵敏,好好在水中磨砺一下!今天是静物,明天用活物!”

初樱捏了捏手关节,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又恨起了洛意。这个人,怎么这么能折磨人?

“我刚学会游泳,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洛意不理会初樱,将头别到一边。“夜越深,水越冷。你要是冻着了生了病,我别无他法,只能用热水给你擦拭身子!”

“你!”初樱磨了磨牙,跳入水中,像是避羞一样。

今天的事情,一想起来她就羞愧不已,还能让那个人看她的身子?

咚——

入水,浑身冰冰凉凉,初樱立马就后悔了。

心跳急促而猛烈,初樱还呛了口水。她睁开眼看了一下,想要试着寻找荧光物,却被四周的黑沉、模糊惊到了。那水中一团青、一团黑的是什么?偶尔飘摇的长条又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深水恐惧症?

初樱猛烈地摆了摆头,一个劲地想往外游,一惊慌便感觉有万千水鬼在身后追她,有人扯脚、有人拉衣、有人挠痒痒……

“啊!”初樱扑腾了一下,感觉双腿僵硬,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是抽筋还是?”

外面,月色正好,男子却无意赏月。

水下的扑腾传入他的耳朵,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人救多少次才会自救?”

第015章 摊上事了

技多不压身,但压力大。

初樱觉得身上有座山,自己高考都没这么累过,学这么多东西简直就是在培养特工。不过,仔细一想,这里的使徒好像跟特工没什么两样。

不都是要用各种技能去完成任务吗?

唯一不同,或许就是在这里干了什么,不用考虑官府与法、不用担心监控和指纹、不会被那么快抓到吧?

此处,初樱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有时候,回望前一天的学习成果,她都会感到震惊,在洛意的带领下她竟能学会那么多?

亦或者说,这个身体本就会了很多,她只要努力就能拥有很多的不可能?

没心思想这么多,初樱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变强,她还不认识这个世界,怎么能就这样卑微地住在那个小破屋?

如果不计后果、不较质量的活着,岂不是对不起上天给的机会和这副身躯?

一天又过了一半,初樱学了简单的急救、包扎、做饭,练了练所谓的轻功……

黄昏将至,两人收拾好了,要去见画师,但洛意不是太满意。

初樱微微一笑,走上小独木桥,很快就过了河。她知道洛意在不满什么,无非就是她没按他的意思画人像,而是挑战了一下山水画。

“我看那画师的打扮肯定喜欢这种风格的,我要是再拿现代画去给他看,岂不是没有新鲜感?”

由于初樱没有听洛意的建议,还炫了一下自己画其他画的功底,画师的脸色并不那么好看。

冷峰有一块观景台,此处风大、雾浓,冷意横生,不禁让人对这感到畏惧。此处,风景好,却不多么隐秘。

“为什么画这个?”画师的笑容尽失,毫不犹豫地将画扔了下去。

初樱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她不知道画师为何如此不满。

洛意早就料到了这场面,他的目光一直追着画飘摇而下,最终停在那悬崖上的青松上。这一边,画师和初樱又聊了起来,似乎没有隔阂。

幸好初樱长得美,还留得住画师的耐心和温柔。他将手伸过来,初樱终于能坦然面对,并且恰当地微微一笑。

漂亮的眼睛一笑,足够吸人的魂,画师也笑了起来。

“还真是漂亮,叫五七可真难为你了!”画师捏了捏初樱的肩膀,又执起她的手。“你要是做了使徒,我就教你,到时候跟做易容师吧?”

初樱一愣,在这里还真有易容这么高级的技能?

“哦,对了,你要先跟我说说,前幅画是怎么画出来的?”画师扭了扭身子,娇羞一笑。“哎,我回去做了许久的面具都做不出,你画的人像可真不一样。那手法,真叫人佩服!”

“我从小练习,这便会了!我们那边求逼真、传神,与你们求神似、意境不同!”初樱平静地回答,忍着心中的痛楚和不满。

这幅山水画不怎么好,却也是她倾心之作,画师当着面扔下去能让她好受吗?

画师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也喜欢逼真之作,但我只能比着人脸来做,你这个倒是高级。小娇娘,你用了多久?”

“半……”初樱看了见了洛意的手势,轻轻笑道:“小半天吧!”

逍遥岛没有人不知道,画师的骄傲快赶上其主子缥缈公子了。单说画技,画师的确难寻对手,但初樱用半个时辰画的画是个拉拢他的好事,洛意不许初樱将之作践成了她的死因。

如果画师得知初樱画得好又用时少,不得嫉恨到疯狂?

此处,想害初樱的人太多了,再多添一个小喽啰没事,但像画师这种高手可不能成为敌人。

“哦?看来,速度也还算很快!”画师弄了弄额前的发丝,装作娇羞样说道:“你知道天下人怎么称我吗?我在画林,可是相当于盟主的位置!你跟了我,准没错!”

初樱笑着点了点头,“多谢画师赏识!”

“训练难免受伤,我送你一颗药,这是公子赏给我的,可珍贵了呢!”画师从袖间掏出一个青玉小瓶,递给初樱。“这瓶里只剩一颗了,你留着保命,可别让我痛失人才啊!”

夜幕降了下来,紫陀殿四周更加阴森了。

此处,每逢阴天、黑夜总会有鬼哭狼嚎之声,那是岛主这些年收集的亡魂。原本,紫陀殿还不叫这个名,等到血迹变成了紫黑色、上空总是乌云积压的时候,便改名了。

晚间,除了岛主手下、影子,此处没有人来,只有一群充当信鸽和宠物的蝙蝠飞来飞去。

扑腾一声,蝙蝠被人收在手中,那人取了信便匆匆忙忙推门向大殿高处跑去。长廊、高台、大厅,空旷因宽敞而起,压抑因沉寂而来,脚步声显得尤为突出。

“岛主,线人来报!”

啪——

一个漂亮的瓷杯摔碎在地上,迸裂成了一朵破碎的曼陀罗。

此时,岛主正在生气,她的计划被公子改了又改,选拔的方式一点都不利于她的人了。

“什么事?”

岛主的影子珞璜去接了信,打开一看,低声对岛主说:“画师看中了五七的画,想收她做入室弟子!”

“什么?”岛主斜眉一皱,从榻上坐了起来。“具体点!”

“画师私下见了五七,还帮她驱赶了幽狼,还送了护心丹!”

嘶啦——

红袖一挥,长指甲划破了珞璜的手,而那信纸碎成了一地。珞璜面无表情,低头跪下,似乎对新伤毫不在意。

“我给她机会,是让她为我所用,看来她并不省心啊!”岛主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去,把十七给我叫来!”

“岛主,可五七失忆了,她并不知道画师是公子的人啊!”

“她身边不是有影子吗?”岛主瞪了珞璜一眼,冷哼一声。“怎么,你想让我连着影子一起罚?”

珞璜摇了摇头,怯懦不语,但他的确厌恶洛意。

当初,珞璜与洛意同时服侍前主子玉兰,因为不如洛意沉稳聪慧、智谋深远而遭受冷落。当玉兰升到二阶使徒时,他动了坏心思,造就了现在的局面却还不觉得解气。

本想着洛意在影牢被折磨致死,却无奈这失忆的“五七”将他带出牢笼,现在珞璜连着五七一起不喜欢了。

“岛主,我这就去找十七!”

“哼,别动歪心思,我已经让你解过多少次气了?”岛主冷笑一声,踢了一下珞璜的小腿,看着他软绵绵地去揉便想笑。“哟,好委屈哦!如果你能早点将十七带回来,今晚我就饶了你!”

珞璜抬头笑了笑,扭扭捏捏地下了台阶,又惹得岛主生了笑。

之所以珞璜能长时间陪在岛主身边,不过是他能取悦岛主,能够在关键时刻将她的愤怒降下来。

其他影子做不到的事情,珞璜也做得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也能接纳。

岛主起身走了两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想起五七的白嫩细手,不禁大笑了起来。“好,我先毁了你的手,反正以后也不妨碍你替我办事,大不了戴手套嘛!”

第016章 十七来找茬

琴声,并不好听。

只因为,初樱还在初学阶段,她不知道自己的爪子弹出来的声音为何和洛意的相差那么大,询问时也只得到冷眼。

初樱知道,洛意若不是要寻找她琴音里的问题,恐怕早已蒙上了耳朵。

这声音的确不动听,虽然连成了一串却不能奏出和美之声,初樱的节奏感太差了。不过,洛意并不接受这个解释,毕竟初樱能很快学会木笛、土埙、圆鼓,这些也并不比弹琴容易……

“不要看着琴弦,柔媚地盯着听琴人!”洛意将初樱的下巴抬起来,扯了扯她脸上的皮肉。“若是曲子不美,或者不够吸引人,或许你的目标不会乖乖听琴,那你就达不成目的。此时,你需要用你的目光将之引过来,用你自己来弥补乐音之不足,这也是魅惑!”

初樱抬起头,心思仍在手上,摸熟了才将空洞的目光里补了些情,险些又被冷着脸的洛意打上一鞭子。

熟悉琴弦后的感觉,就像熟练了键盘一样,不用死死盯着就能随心操纵,身体的配合度让人十分满足、欢欣。

“半个时辰,将《醉月调》练熟,否则深夜便去河边石头上跪着练!”

嗡——

琴声落下,白净的手掌按在上面,而它的主人有些不满。

“我都几天没睡觉了?晚上你还让我练琴!”

“没事,死不了!”洛意站着不动,拿着鞭子摸了又摸。“主子有护心丹,怕什么?”

初樱冷哼一声,将药瓶藏得更严实了些。“这东西保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你别想一个劲地把我往死里弄!”

呼咻——

一声呼啸,初樱还没来得及眨眼,只见一道鞭子便甩了过来。这一次,鞭子没有沾到她身上,而是扫过了向她飞来的那支利箭。

方才,一只箭从窗户飞了进来,不偏不倚向她的心口飞去。若不是洛意反应快,此时初樱恐怕真需要那护心丹来续命了。

“主子,过来!”

洛意边说边往琴架边走,横在初樱和门口中间,给了她一种实在的安全感。初樱躲在他身后,不管如何慌乱都还是沉得住气,他总能给她无尽的希望和安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老远就有了胭脂香粉的味道。

“谁?”洛意明知故问。

“我是十七姑娘,在河边练箭,不小心偏了方向,特来请罪!”

初樱轻哼一声,拿了洛意手里的鞭子,边走边向四处挥打,声音大到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咻——

长鞭击破门缝冲了出去,惊得十七向后一跃,足足退了一丈远。

“这是什么意思?”十七又惊又气,似乎要忍不住骂人。

洛意冲过来,抢先开了门,对十七行了个礼,然后扶着初樱走了出去。“我家主子在练习鞭术,没伤到十七姑娘吧?”

“哼,我武功这么高,怎么会被她伤到?”十七冷眼一瞥,小眼睛里装满了不屑,暗想:她怎么会练习鞭术,难道是不自量力想和我争兵器吗?

“主子,这是十七姑娘,竞争使徒第一号人物!”

十七一听,大笑了起来。“有点眼界!”

声音落罢,初樱才看清了那个人。

高颧骨、小瘦脸,细弱的身材充盈着傲气,那浑身带劲的气势印证了她从小习武、心狠手辣。即便看着瘦小、干瘪,但力道浑厚、怒含千仇,听说是被仇家灭了门才来投奔的逍遥岛,自然整个人充满了血腥的恨与愤。

一双丹凤眼,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高昂着的头摆满了傲气,挺拔的鼻上有一个闪光的钻,那是武功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而那薄薄的嘴唇雕刻得她更加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能合伙之类。

“这一看就不是个善人!”初樱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门口盯着十七慢慢走过来。

十七只看了初樱一眼,她早已见过了她的美貌、她的气质,不愿再去多看一眼比她美的女子。

花鬼城那么多美人,十七比不过来,但她有心最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个。现在,至少她是所有竞争者里最强的,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洛意,服侍完我小姑,去影牢待了一段时间变傻了?现在选人如此眼光了?还是说,这位大名鼎鼎的五七姑娘逼你选的她呢?”

“主子——”

“咳咳,十七姑娘是不知规矩吗?”初樱按住洛意的嘴,叉着腰说:“影子被选是荣幸,哪有想与不想的说法?难不成,你的影子是想选你才被你选的吗?”

十七冷笑几声,“如此傲慢无礼,看来洛意也没好好教你啊!你不知道,我们十人里,我的位份最高吗?”

方才,洛意已经刻意说了,十七是竞选者里的头号人物,不然怎么排的上十七的编号,可初樱却十分不屑。

“不都是竞争者吗?”

“呵呵,其他人这样说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有嫌刺杀公子的血奴,谁给你的胆量?”

“用不着你管!”

“我今个,还就是要管管你!”

十七说完,飞身到门口掐住初樱的脖子,正想用力却被洛意死死捏住了手腕。

初樱趁十七惊疑之际,用力掐了她一下,将她推到门外便迅速退到门内。“你偷袭我的事到此为止,你走吧!”

十七狞笑一阵,动了动手指,飞身而起便是一条长长的飘带,那里面卷着毒粉,在挥洒之时能够沾染全身。

早在此前,洛意已经飞速关了门,将初樱隔绝在里面。

飘带飞过来,击在门上抖落紫色的药粉下来,洛意面着门板屏着鼻息,一动不动。

“洛意,你干什么?”

几乎同时,两个女子这样问洛意,但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若是此时动用五官,沾染了药粉就没得救了。

逍遥岛的紫色药粉人人畏惧,仅次于岛主的曼陀罗花粉。

拍了拍门,初樱想要出来,却发现门被洛意死死压着,那一瞬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助。没了洛意在身边,她像是失去了一切。外面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便是没有能力阻止、逃避她不愿看见的场景。

“开门,你开门!”

十七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洛意,正要踢门而入却被他死死拽住了。

“你干什么?”十七不敢说太多话,吸入了太多药粉连解药也救不了。

奈何不得,突闻破窗声,十七不由得微微一笑。

纠缠了几招,十七扔下洛意,飞身走到窗户边,正对着摔得很疼的初樱笑。

“你真是个废物,不如我赐给你一点东西吧!”十七从腰带里拿出一片叶子,递给缓缓起身的初樱。“喏,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初樱往后退了几步,自知那不是什么善物,她看着十七跟了过来便去踩了地上的木板。

哗啦一声,窗上的小桶落了下来,一团粘稠得像蜂蜜一样的东西流了下来,沾了十七满身,惊得她连连尖叫。

“喂,你再不走,这东西可就要招昆虫了!”初樱捡了石头,砸了不远处的瓷缸,里面藏匿着的东西结成网飞了过来。

住进柴山的第二天,洛意给初樱介绍了这种蚊虫的特点,两人为了做些小机关防人、防兽,便招了这种东西。

嗡嗡嗡……

十七也听见了,抹开眼睛上的蜜,瞅了初樱一眼。“死妮子,你完了!”

“我——”

此时,洛意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大声喊道:“主子快跑!”

初樱看了洛意一眼,正担心着他的安危,根本无暇顾及气急了的十七,大步向洛意跑了过去。

“你还敢走!”

十七闭上眼睛,猛然挥手,将手中的叶子扔了出去,像是掷暗器一般。

初樱毫无反觉,只是突然看见洛意耳朵里流了血,下一秒他便消失在视野。背后有一片温热,将那阵突袭的冷风挡住了。

高手过招,初樱看不懂,她只知道洛意替她挡了灾,却不知洛意耳朵为何流血、也不知十七手上的东西有何作用……

“主子,跑!”

“洛意!”

初樱看着十七跟蚊虫纠缠了起来,赶紧扶着浑身发烫的洛意往屋里走,她瞥见了他身上的药粉,也看见了那片叶子变成了鲜红色。

此刻,何种心情?

心疼、愤怒都不及愧疚和自责,若不是她这么弱,至于洛意沦落这般境地吗?

“走,进屋!”

“别,你别碰我!”洛意摆了摆手,循着水声向河边走去。“我身上有药粉,你别管我!如果你有信心和能力,此时就去了结了她!”

初樱一怔,现在让她杀人?

第017章 救影子

太阳快要落山了,血腥味还没散去。

此时,柴山只剩下了两人,一个带着伤痕、一个面色苍白。

早些时候,洛意跳入水中,清除了药粉,但那片叶子从未褪过颜色。初樱也没做到杀人,尽管她有过机会;她再讨厌十七也不至于生出杀心,只是和她斗了一斗,用她近日所学得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十七功底深厚,初樱不用狠招赢不了。两方疲惫之际,十七逃了,她的任务已经失败,多留无益。

三个时辰过去了,初樱又拿出了药瓶,而洛意还是虚弱地喊着:“不能用!”

洛意越来越虚弱,可初樱一点法子也没有,除了这个护心丹还有什么能救他?

不过,这几个时辰,洛意执意不要,否则就要自断经脉而死。初樱不能失去洛意,这个虽然严苛却能让她信服的人。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包扎了他的伤口,将那片叶子拔了出来,发现洛意皮肤上有一道道红纹,里面纠缠着的是一团团血丝……

洛意说,这是油毒,可以封住血脉,十七本来是要拿它废了她的手。这种例子,逍遥岛并不少见,废除手脚的人都会被这种透明叶子划破,等它充盈了截面的血,手脚便不会再流血了。

这令初樱更加自责,她时刻想着如何喂洛意吃了护心丹,只有他吃了药丸暂时保命,她才能安心地去求人救他。可是,洛意不愿,他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两人不能走错一步。

“你去找药堂的人问问吧!或许,他们看在我机灵,会赐药给我!”

“你不就是想遣我走,然后寻短见吗?”

“我要是那么着急死,怎么会千方百计地让你把我带出影牢?”

“你不想死就吃了药丸,我马上就去找人!”

洛意摇了摇头,他干脆不说话了,留着力气拒绝初樱更为明智。每次她伸手,他都会呵斥,还会吐一口血。

越来越虚弱的他,总是嘲笑初樱。“好像在为我担忧,但一滴泪也不掉,而且拒绝给我请大夫,就在这守着让我死,你有那么恨我吗?”

“你别说了,我还不知道你狡猾?”

“那你就守着,两个时辰后将我埋在野梨树下吧!”洛意闭上眼睛,心中祈祷着初樱快些离开,比起护心丸他更需要一段无人打扰的空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洛意的呼吸声越来越细弱,嘴角溢出来的血需要时不时地擦拭……

初樱忍不了了,她早已酸痛的双眼落下泪来,心中怒骂:我们明明是一队的人,不相依为命,你总是欺压我,连要死了还胁迫我!我才不听,你死了谁教我?

“我……”

洛意说不出话了,只是眨了眨眼睛,他多么想让初樱出去转悠一圈啊!

初樱侧身过去,抹了抹眼泪,顺势掏出药瓶将药拿了出来。正要按过去,洛意却猛然扬起手给她打飞了。

“你干什么?”

“你再……”洛意喘了喘气,用尽气力说:“你喂药,我…我就直接死!”

初樱气得站了起来,看了洛意一眼,尔后俯身寻了许久才找到药丸,想了想便含在嘴中。转身过来,初樱低下头给洛意擦血,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惊得他瞪大了眼睛。

见此情景,初樱只好强行吻下去,死死地将气得不轻的人按住。翘了许久的牙齿才将那颗要融化了的药丸喂进去,嘴里还有残存的苦味,并生了几分酸涩。

罢了,初樱捂住洛意的口鼻,对上他凶狠的目光说:“你要是给我吐出来,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一个时辰后,晚霞将屋子照得亮红一片,还有橙色的光挥洒进来。

气氛有些微妙,床上的人面色恢复了,但神色并不好看。

“你知不知道这药救不了我?”

“知道!”

“那你还给我吃?”

“起码它能让你一天内不死吧?”

“那又如何?”

“那我就有更多机会去找人救你了!”

一时无语,洛意气得无话可说,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死,而初樱的药还没焐热就被她浪费掉了,能不让人气恼吗?

画师给了药,要是知道她这样给洛意吃了,还能对她有几分喜?

这件事传了出去,逍遥岛的人知道初樱对自己的影子那么在意,她今后还有好生活?

“影子无条件救主子,但主子不能关照影子!”

“凭什么?我们是平等的,而且你还是我师父呢!”

“没有主子,何来影子?你记住,逍遥岛没有平等,你也不要以我为师而荣!”

初樱冷哼一声,站起身要往外走,却被洛意吼住了。

“站住!”

“干什么?”

“你去哪?”

“你管我,去散散心!”

洛意艰难地坐了起来,沉着调子说:“你别犯蠢,十七来意那么明显,这东西也都不是她能得到的,这分明是岛主的意思!你出去求人取药,整个逍遥岛谁敢见你?”

“岛主?”

“对,她看你跟画师走得近,势必如此!你若现在出去,你的手恐怕就保不住了!”

“她想害我,为什么还要给我生的机会?”

洛意咳了几声,决定一并告知,免得初樱冒冒失失去闯花鬼城。他已经受过她一次情了,不能再亏欠更多,最重要的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因为你刺杀过公子,而岛主跟他是死对头!”

“她们不是亲戚吗?”

“不算!”

初樱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心中一片开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因为五七刺杀过公子,胆量、能力都算出色,最主要的是有坚毅的心,这便是岛主最渴望的人才。

恰逢五七失忆,能够撇开关系,又能重新认主,岛主自然不会错过。给个机会,却不怎么明着相帮,又屡降磨难看似是给公子交代,实则是考验她的能力、锻炼她的本事,这不就是最大的筹码吗?

这关系一想通,初樱的心便好受多了。

“看来,岛主想利用我,说明我还有价值!”

“所以她只打算废你的手,换了旁人,早就分尸了!”

“有岛主,那我还怕什么?”

“公子那边,虽然只有两人可并不好对付!”

初樱抿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如果我跟岛主走得近,公子那边也会想通过我做事,我一定是两家争夺的棋子,想起来也不会多么悲惨吧?”

洛意一怔,抬头看了初樱一眼,她还会有这等思维?

“算你聪慧,不过两边争夺之人通常没有好下场!现在,你能力不突出,两边都等着看戏!以后,你若是强大,两边将会不择手段,争不到的便是该消失的!”

“我知道!”初樱走到洛意身后,给他揉了揉肩,伏在他的耳边说:“我还要好好听你分析,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吧!”

咔——

一记掌刀,初樱终于练会了。

虽然手有点疼,但不妨碍效果,洛意教的也算是用到了。

“这一招,我练了五十多次,终于成了!”初樱拍了拍洛意皱着眉的脸,笑道:“师父,你就安心睡吧!我肯定会救活你,你可是我在这里活下去的希望啊!”

第018章 初樱见岛主

雪苑,很静,风铃声也不多响。

落日余晖很美,配着缭绕的香更好看了。

书卷放下来,嘴角有一丝笑意,他轻声问:“她把护心丹给影子吃了,你觉得能管多久?”

青魑想了想,平静地说:“她的影子受了两种毒,怕是难解,护心丹也只能维系十个时辰左右!”

“那你觉得她去找岛主,结局会如何?”

“猜不出,但岛主一定没有药!”

青魑不知岛主,那女人的心思比公子还难猜。不过,两种烈药混在身体里,又加了护心丹的作用,青魑能肯定逍遥岛除了她无人能解。

公子自然知道,他对青魑笑了笑。“一个时辰够吗?”

“公子是说制作解药?”青魑低头想了想,轻微不悦地回道:“解药的时候够,清毒还需施针,大概要加半个时辰!”

“不!”他摇了摇头,拨弄了一下脸庞的发丝。“没有人限制你的时间,我说在说她!”

“公子真的要救洛意?”

听到这名字,公子愣了一下,他并不怎么欢喜。

青魑的疑惑和惊讶,皆在情理之中。按道理,公子不喜欢洛意,现在等他死去正好,为什么要破例救人?

雪苑向来不管花鬼城的事,青魑也只负责公子一人的身体,这还是第一次要给一个影子制药。

“我觉得那姑娘还会来雪苑,这缘分不能断在了一个影子身上!”

青魑欲言又止,没有多说,公子喜怒无常、容易变卦已被习惯。初樱在青魑心中仍旧是刺客,不过现在已经没了记忆、失了能力,她倒是不那么担心初樱接近公子了。

毕竟,公子正常的时候,一般人都奈他不得。那一个雨夜,不过是青魑去取了血奴的血,又逢雷鸣暴雨,五七便冲动了。

现在,公子好奇,不过是因为初樱的身体奇特,他好奇自己的药引子到底因为什么才成了他必不可少的药材。毕竟,他不喜欢束缚,尤其是被一个人束缚。

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来维系生命,公子觉得很没有尊严。

“她若敢来,说明有情有义,正好让我考验一下!”

“还不知道岛主会不会对她下手,毕竟那边正发着雷霆大怒呢!”

“给她留一个时辰的门!”

青魑愣了愣,最终只是点头没有回话,她和公子有时候十分相像,都不得不忍着不满去“救”一下那个神神秘秘的刺客。

前几天,青魑夜潜,将初樱身上的痛与苦解了,让她好生在柴山活着。昨日,公子又给了画师护心丹,早已料定有此一事。

两人不喜,却要如此行为。既然局已经设了,那留门等人来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紫陀殿,岛主看见初樱时十分震惊。

第一眼,这是哪个美艳的使徒?好久没见到过比她美的人了!

再一看,怎么是她?再有胆量,也不至于冒着风头来见她吧?这不是送死吗?

十七任务失败,被岛主扔到影牢供将死的影子享用,充当影子最后一餐是逍遥岛的姑娘最耻辱的惩罚。

即便十七能忍受,还能参加竞争,她也得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岛主对自己选中的人就是这样狠心,不容许他人给她带来半点不悦,又怎么会对一个还不清楚敌友的人手下留情?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来,是想让我剁掉你的手?还是毁掉你美丽的容貌?”

初樱压住恐惧,微微一笑,故作镇静回道:“岛主不喜欢我的手和脸,那是因为没有照镜子,您的美根本不允许你这样!我这粗手、素脸,怎值得?”

“嗬,挺会说话!”岛主轻轻一笑,突然坐了起来。“不过,有一个小瑕疵,逍遥岛没有‘您’这个词,因为没有人会将你放在心上!”

“我……”初樱一愣,跪了下来。“岛主恕罪,五七纯属口误!”

“哼!”

衣袖轻挥,只见一股黑流向初樱蹿了过来,萦绕着她不散,好像在吸吮她的发丝。

这一冲击,初樱不敢躲闪,心中有更大的意念,她现在还不能放弃!

忍!

“不躲、不怕,好胆色!”岛主又一挥手,还给初樱一片安宁。“知道这是什么吗?”

初樱摇了摇头,“恕五七见识短浅!”

“哼,这嘴真叫人喜欢!”岛主大声笑了一会儿,“好多年没听到过真正让人舒心的话了,可我不能因此就饶了你啊!你和竞选者私下打架,这是不是过错?”

“十七提前和我切磋,我和她都有不该!”初樱没接住这一句,她不知岛主怎么绕了一个弯,不是坦白了那毒是她指派而去的吗?

岛主不认,初樱不能说什么,毕竟背后还牵连着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个极为重要的人。

“嗯,她败了我的名声,又伤了人,我已经将她扔进影牢了!”岛主笑了笑,一挥手便将初樱吸了过来,冷笑着问她:“小美人,你该受什么惩罚呢?”

近距离的对视,初樱瞪大了眼睛,这张脸是四十六岁女人该有的脸?这细嫩的皮肤毫无皱纹、粗孔、斑纹,不是小女孩的脸吗?

“你看什么?”

初樱咽了咽口水,低头回答:“岛主,你真美,皮肤保养得太好了!我的脸在十岁时就不及你现在,真是惊到我了!”

呵呵呵呵呵……

一阵娇媚的笑声,在空阔的殿内飘来飘去,回音响了许久。

“这也是实话,我爱听!”

“不过……”初樱鼓起勇气,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不过,岛主你也还有一丢丢的瑕疵!”

“什么?”岛主捂着自己的脸,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大镜子,惶恐地照了起来。“哪儿?怎么了?”

初樱怔了怔,扶稳镜子,对岛主说:“你的睫毛不配妆容,跟衣服也不太搭!”

岛主一惊,又焦急又惶恐。“这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你确定?”

“本来是很美,但还有上升空间,难道岛主不想达到颜值巅峰?”

“颜值巅峰?”

“嗯,即最美的样子!”初樱看了看岛主,发现她有些动摇和雀跃,便继续说:“我不仅会画画,还会搭配、化妆,眼光虽远不及岛主,却能发现些许不同!”

岛主瞥了初樱一眼,将镜子收了起来。“好,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我不满意,你的手就废了!”

“多谢岛主!”

不得不说,岛主的衣服、饰品、珍宝太多了,一间大屋子摆满了手饰、朱钗,连胭脂都堆成了大圆台,看得初樱是误以为步入了专卖店。

“这地方这么多东西,应有尽有,哪有我发明、发挥的空间?我还以为古人妆容服饰少,看来现代也不过是简单、方便了些,这些哪能被代替啊?”

收回神,初樱跪在岛主身侧,给她换了一种睫毛。

再睁开眼,岛主沉闷的脸上浮现起了惊喜,她盯着镜子看了许久,又摸了摸睫毛上的红羽,兴奋得像个小女孩一样。

自然,初樱有些本事,灵巧的手她有、协调美的能力她有,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岛主的眼睛是桃花眼,本就生得妩媚,一身上下极尽魅惑,怎么能在眼睛处只着红色眼尾?

加长假睫毛的长度,在眼尾的几根上沾上红羽,眨目间多了一倍光彩,睁着时见狭长灵光,闭眼时也有娇柔,得放大眼睛、增添色彩之效,美了不止一个度。

“还真有本事!”岛主拍了拍初樱的手,瞬间舍不得毁去了。“幸好十七没成功,否则我就与美貌错失了!你还会什么?”

“在我家乡,有很多美容的东西,但需要时间!”

“无妨,等你升了三阶使徒,我给你时间和材料!”岛主抿嘴一笑,又盯着镜子看。“好了,原谅你了,你走吧!”

“岛主……”

初樱没想到会这样;她来成了请罪的了,不是请求岛主救人的吗?

“怎么?”

初樱忍了忍,低声说:“五七愿给岛主献计献策,可否请岛主赐恩救一下我的影子?”

“救他?”岛主冷笑一声,“给你换个影子就是,这个人没救了!”

“为什么?”

“他的毒我解不了,只有——”岛主一愣,按下镜子。“你真的想救他?”

初樱连连点头,“请岛主降恩,若没有这个影子,我恐怕难以入围!”

“那你就去雪苑吧!青魑你见过,她的医术天下无双!”岛主邪魅一笑,暗想: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进雪苑!

第019章 初见公子

光线越来越暗,天穹的颜色淡了,橘黄变成紫灰,终了会被淡白收服。

每逢黄昏,岛上的天有别样的景,雾气蒸腾、烟缕飘逸,配着惹眼的晚霞、明亮的星辰,可寄看者千般舒意、予他万种思绪。

玉石小院一角,有翠竹围绕的温池,四周有白纱飘飞、风铃奏乐,人躺其中,可感热雾之蒸腾、药草之香味、水温之舒悦,若无心事则可小睡。

微风一吹,空气里飘来了淡淡的生腥味,那是不属于雪苑的人所携带的气息。

来了,她还是在最后一刻赶来了,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慢慢走,鲜血染红了路边的玉石。

滴答!滴答!

指尖上滴着血,那是新增的伤口,为的是扒开雪苑即将关闭的大门。

公子擅百家之术,对机关之研究造诣颇高,逍遥岛的绝密之处都有他的设计,而自己的小院更是布满了机关。单说那门、那风铃,便不简单。

温池里的人捂了一下鼻子,嘴角现了一丝笑意,随即像个活死人一样躺下了。

初樱四处寻找,未见此处有任何人影,寻着热气而去便见到了温池与人。

视野里有人,令她惊喜,立马跑了过去。

“洛意,你有救了!”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头,什么也顾不上了。

水里躺着一人,只着一层淡色衣衫,上半身靠在池边的石壁上,长长的秀发将白净的脸遮了大半,看不出美丑、分不了男女。

“青魑姑娘,恕五七冒昧,我有急事找你!”初樱喘着气,跪在那人身后,自以为声音足够惊醒那人。

待了许久,未曾听见任何声音,抬头一看那人还是那般躺着。凑近了些,初樱伸手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又听了他的气息,不禁感到惊慌。

“怎么,这人是晕倒了吗?如此虚弱,难道不是青魑姑娘?”

初樱想了想,站了起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欸,你醒醒!没事吧你?”

那人仍旧未动,初樱只好上前,走到他的身侧,挪开了他的秀发,用着极致的温柔但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发丝移开,初樱愣了神,世间竟有如此美艳的男子?

这张脸,该是顶尖花鬼都不及,五官像是神仙之手雕刻又糅合了七天云彩一样,让人过目不忘、惊羡叹服,为什么他这么好看?

青丝顺滑,皮肤白皙,身材健硕,虽有病态之苍白、虚弱,却不失任何美感、气质。浓眉大眼,睫毛沾了水又黑有长,闭着的眼睛也很吸人,更不用说那像是整容了的标致鼻骨、像是抹了油的饱满丹唇,像是刻画出来的漂亮棱角……

等等,初樱你在想什么?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犯花痴的,快醒醒!

初樱深吸了两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连连念着:罪过!

“美男子,醒醒!”初樱戳了戳他的脸,生怕给他戳坏了,但不得不说手感很好。“你知道青魑姑娘在哪吗?你是不是也是来看病的啊?”

灵眸轻动,他瞥了她一眼,同样有些惊愕,却散得快些。

这个女子穿一身贤淑、温雅的衣服,散去了浑身恶意、杀气,的确美得勾魂,不过那纯净的眼神是如何装出来的呢?

要知道,第一次相见那夜,这个女子可是像个厉鬼来索命……

“咳咳……”他咳了一会儿,装作很虚弱地靠在那里,时不时瞄一眼初樱。“我快不行了,青魑去给我取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是谁?”

这话的意思是,初樱若是五七,现在就该动手了!这绝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什么,你怎么了?你有没有急救药,我给你取!或者,青魑姑娘在哪?我这就去找!”

他伸手拉住初樱,不让她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初樱愣了一下,被他一点,这才细细想了想。传闻说雪苑只有两人,而且公子长得很美,那…那他不是看病的人而是主子?

也是无心,初樱并不知道青魑只给公子看病,寻常人别说来求药了,无召连门都不敢靠近。这些,她还没机会听洛意说起,逍遥岛规矩和细节太多了。

“我…你……”初樱有些尴尬,怪自己判错了人,赶紧跪下行礼。“公子,请恕五七眼拙!”

公子微微一笑,打量的目光从未断过。“五七?她可是个傲娇的人,宁死不下跪,刺杀我那夜也是如此。怎么,你全忘了?”

初樱一怔,抬眼看了公子一眼,一双大眼里写的尽是惊慌和委屈,暗想:我的天,现在我要面对一个刺杀过的人,该怎么办?我要是不撇清,还怎么取药救人?罢了,这里有那么多玄妙的事,我说个穿越应该也不难相信吧?

“公子,我不是五七,只是…只是占据着她这个身体。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是她!”

“嗯,口音的确不一样!”

“我也不会任何武功,近日才开始学琴棋书画、游泳骑射,可以算这里最弱的人,又怎能是刺客呢?”

“那你如何证明,你不是简单的失忆和功力尽失呢?”

初樱一愣,想了许久。“她会的我不一定会,我会的她和你们肯定不会,我和你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若公子信任,我可做许多新奇高端的东西出来!”

“不信任!”

“我……”

初樱抬头盯着公子,焦躁难安,却也没想过动手。这一幕看在公子眼中,不禁有了几分怀疑,难道她真的不是以前的人?

几番验证,初樱从未有过半分气恼和杀意,眼神和细节统统正常,至少能说明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仇恨。

“你不是五七,那你是谁?”

“我的影子说真名不可说!”

公子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襟坐了起来。“你那么听影子的话?”

“对,他教会了我很多,算得上我的恩人。现在,我是来为他求药的,希望公子施恩!”

“拿什么交换?”公子捧起一掌水,慢慢松开,盯着那些水花笑道:“逍遥岛可是个交易的地方,但我看你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以真名交换?”

初樱尴尬地笑笑,“公子若能救活他,名字是小事,初樱能做到的都会去做,能给的都会给!”

“待他这么好,就因为他对你有恩?”

“对!”初樱抿着嘴唇,心想:单凭他是因为我受的苦,我就该不惜一切来救他,可是他对我的意义并不是恩人那么简单。他死了,我要怎么走下去?

公子打量了初樱一番,每看一眼就对她的美貌、情义和勇气多敬一分,在逍遥岛很难看见有情有义的人了,一颗干净的心灵都难寻,更何况这类?

“他对你有恩,你要救他!那我救了你们,岂不也是恩人?”

初樱点了点头,“若公子肯出手搭救,自然是我们的恩人。若今后公子有需,我必定报恩!”

“呵,那我今天要你的命作为代价呢?”

“以命抵命?”

初樱惊了一跳,可她并不慌张,她早已想过这个最坏的打算。“如果公子能让我看见他好起来,命…拿去便是!”

公子淡然一笑,“这地方,为了一条烂命摇尾乞怜者数不胜数,甘愿舍得自己大好年华的人却没有几个。你是觉得命不是最重要吗?”

初樱低头不语,眼角却流了一滴泪。她当然觉得生命可贵,也并不是个不怕死的人,但她的确觉得自己不能忍受洛意为她而死,要她负着巨大的压抑在这个地方做没有良知的花鬼,跟死了有何区别?

目光一瞥,他看到了那滴泪,不由得抿嘴一笑。

“你觉得你最值钱的是什么?”

“智慧!”

想也没想说出的回答,引发了一阵大笑,空气里生满了尴尬。若是她智慧过人,用得着求人?

“你的脑子不比美貌值钱!”

“什么意思?”

公子侧身看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第020章 她是初绽之樱

入水,一股温热、满目刺激,奇怪的感觉侵占了全身。

温池里有什么,并非初樱的关注点,她要潜入其中找寻公子说的那个药袋子。

先前,公子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拽了下来,险些将她淹死,实实在在地让她体会了一下死的感觉。

看在初樱没有怕死、没有后悔,公子给了个机会,让初樱去将温池底部的药袋子给他拿出来。

“中心底部沉了五个袋子,有一个颜色格外不同,你只有一次机会,拿出来了我就让你见青魑!不过,你要想清楚,你的脸再沾这水会毁容哦!”

水里有浓浓的药味,越靠近底部越重,初樱被公子摁在水中的时候已经觉得皮肤发痒了,那是一种比漆树过敏还重的过敏感、刺激感。

可是,她能不去吗?她不想见到一副冰凉的身躯,她觉得洛意不该死!

良久,水面还是没有动静,公子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不会淹死了吧?”

公子拂了衣袖而去,在温池边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要真死了,我就不用依赖你这个药引子了,也挺好!”

心中是一片舒悦,可身体不自觉地越靠越近,公子有些纠结。要不要救人?

“不救,死了正好,免得成天被她打扰,我早就不想依赖人血了!我堂堂缥缈公子,怎能因为一个血奴破例?”

“救,她是因为我的指引才下去的,死在这里要我以后怎么药浴?再说,这颗棋子要是将我当恩人,用她对付黑陀岂不美妙?”

哗——

一抹青影飘入水中,像一条裹了飘逸轻纱的鱼,倏尔潜至底部,将那个捏着药袋子的蠢人提了起来。

“以智慧为傲?”公子一把将初樱扔在岸上,忍不住嘲讽。“即便你真成了黑陀的心腹,我还不敢让你替我做事呢!”

本来是要挪步进屋换衣服,他的眼睛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看她在冷风中发抖却捏紧了药袋子不松手,他嫌弃地走过去隔空拍了一掌。

咳出水来,许久她才压下狼狈,眯着眼举起手中的药袋子。

“公子,拿到了,请你让我见一见青魑姑娘!”

“扔下去!”公子瞟了她一眼,赶紧将目光移开,生怕对那出水芙蓉的脸动了半分邪念。“收拾一下,去后院找她!”

初樱将袋子扔到水中,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不敢去看水中的倒影。

现在是什么模样,这就毁容了吗?不烫、不痒,但有没有其他什么?

没时间想那么多,天快黑了,初樱起身向后院走去。老远,闻到一股苦味,像是药的味道,又像是毒的气息。

后院不大,堆满了药材,初樱以为这是青魑的药屋,她并不知道青魑只专心医治公子一人。

又是紫衣,简洁、英气,这是青魑的装束。

相对公子来说,青魑未免太素净、干练了,好像是两人调换了衣装。公子长袍宽袖,衣袂飘然、飘逸静好;青魑像个侍卫,衣袖只比手臂宽一寸,裙摆只是齐鞋背,好像随时要干活、打架一样。

这个背影,初樱看了害怕,这是一个超级杀手给一只兔子的威严。

“准备好了吗?”

这一声倒是问得直接和急切,似乎不愿多废话,这也是青魑的风格。

初樱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我一般不救人,除非价够高,你过来!”

恍惚之间,两个时辰过去了。

手上有密密麻麻的刺痛,连同额头上的啃噬痛感将他唤醒。

躺了这么许久,终于醒了,打眼看见的并不是第一反应想见的人。那个冒冒失失的蠢人呢?

“青魑姑娘?”

这一问,透着不悦。青魑来了,能证明什么?

初樱还是去了,肯定受尽了苦难,洛意对逍遥岛的每个人、每个规则都烂熟于心。

青魑取了针,在蜡烛上烧了烧,随即扎入洛意的心口。“你不愿见我,我还懒得救你,最好别说话!”

“我的主子呢?”

“死了!”

“什么?”

洛意一惊,想要起身,却只是猛然咳了一口血。

青魑略带嫌弃地擦了他嘴角的血,然后取了脖子、脑袋上的七根银针,最后再取了他心口的针。

手起手落,他疼得又吐了口血,这一次却见不到紫黑色了。

“好了,留着你的贱命好好伺候你那蠢笨的主子吧!”

洛意不能动弹,最多控制脸部肌肉,那皱着的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张,耳朵一直在等待熟悉的脚步声……

什么时候回来?她到底用了什么换来了他的生?

即便青魑给他透露初樱活着的信息,但他还是不安稳,百般后悔、千般愧疚。如果,他不用隐藏那么多秘密,是不是不需要初樱又浪费药、又冒险求人?

当初,洛意选她的时候,念在她机警勇敢、心思正直,不过谁知她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情义,可贵,却也是人最大的拖累!尤其是,在这个乱世!

因为初樱有人性、情义,洛意刻意严肃而冷淡,甚至在严师的身份上再添加了可憎可恨、冷血无情的标签,但似乎对初樱那颗热血来说于事无补。

“看来,我还得斩断她的热血和真情!”

青魑回到雪苑,离公子醒来没隔太久。

一碗汤药刚熬好,浓浓的药味对着最好的药效,公子却不愿意喝了。

“公子,今天你也见了,她长得不难看,为何还喝不下?”

“还是人血熬制,怎么喝得下?”公子摆了摆手,躺在榻上。“你这一次,取了她多少血?我不是只让你看看她的身体和神识吗?”

青魑低头不语,她又违背了公子的意思。这一次,她救了人,取了初樱双倍的血,若不是给她喂了补血丸、提神药,恐怕初樱都走不回去。

公子看了青魑一眼,叹了口气。“她似乎真的不是五七!”

“公子,可不要轻信,即便她现在无害,也难说恢复记忆后会如何!”

“你信灵魂附身吗?”

青魑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公子,这人还是敌人,我们得小心提防。顶多,用作棋子!”

“初绽之樱花,芳华正茂、色泽清纯!”

“公子想看樱花?”

“不,我是说……”公子看了看碗里的药,皱起了眉。“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得取她的血!我觉得这人是掉包了!”

第021章 伤心

深夜,木门被推开了。

微弱的气息,低沉的脚步,皆来自初樱。

从未见过她这般虚弱、轻盈,现在这一瞬方才配得起她的名字,樱花初绽,或在枝头伸展、或随微风飘摇,皆是那般柔。

洛意打了她多次,也没教出来的弱柳扶风、轻盈如云,现在她倒可以随意施展了。

不过,让人见了,并不欣然欢喜。

“主子!”

“嗯……”

初樱抬头看了洛意一眼,扶着墙慢慢往里走,就像她穿过山水、踏过溪流那般艰难,却在他的注视下刻意加了速、带了笑。

心中一紧,被角被掀开,洛意强行起了身。

躺了这么久,洛意一点点打开经脉,四周无人监看,活动一下也没大碍。即便有事,这一刻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主子,你怎么样?”洛意大步过来,扶着脸色苍白的初樱,焦急地为她把了脉却没发现任何不妥。

论起医术,洛意比不上青魑,他便没有执意。若是青魑想要在初樱身上设迷,又怎是他可琢磨的呢?

初樱靠在洛意身上,紧紧地拽着他不松,笑着闭上了沉重的眼皮。这一瞬,好生安详,好像逃离了兵荒马乱回到了家中,踏实感无所比拟。

再见洛意,他安好、她活着,这感觉真好!

“我没事,你呢?”

“青魑姑娘来过了,主子到底拿什么做了交换?”

初樱摇了摇头,不想担忧自己的容貌,也不愿洛意心中生愧,干脆装睡。洛意低头一看,叹了口气,初樱怎么瞒得过他?

洛意将初樱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下,盯着初樱问:“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无妨,我不活得好好的吗?”

“主子若是不说,洛意今后便不教主子了!”

初樱微微一笑,“那正好,我可以好好休息,最近累死我了!”

“我明天就去影牢!”

“我好不容易救活的命,你要去糟蹋不得经过我的同意?”初樱睁开了眼睛,肘着脸看着床边的人,险些被他那副模样迷住。“看着你这好看的脸,我想起来了,我去见了两个美人、一个帅哥!”

“我知道你见的谁,我问的是做的事、说的话!”

初樱云淡风轻地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脑海一直比较着两个俊男的颜值,没心思去搭理洛意心之焦急。

公子美艳,像狐仙,有傲然凌绝的气质,不过较为邪魅、带了黑暗,表面看很简单,实际很深沉;洛意耐看,像星辰,不同时候、不同心情就有不同的美,虽然看着遥远却一直存在,给人一种踏实、沉稳和安全感。

噔——

脑门正中一敲,初樱被弹得魂都吓飞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洛意,一副茫然脸。

怎么救了他,还要被打?

“主子可有感觉?”

初樱翻了个白眼,“当然有,你差点吓死我!”

洛意思考了一会儿,碎碎念:“不是取魂,没有中蛊,那又是什么?”

“欸,你说什么呢?”

初樱很是好奇,为何一直稳重平静的洛意开始愁眉不解了呢?这天下也有他想不通的事吗?

“主子,可否告诉我,你到底给了她们什么?逍遥岛没有白给的情分,按说影子能舍则舍,岛主和公子不责怪反而施恩,说明她们得了你极为重要的东西!”

“开始想要我命来着,后来……”初樱咳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还是不说了,没什么可焦急的!”

洛意一愣,盯着初樱看了许久。“莫非是要取你的容颜?”

初樱嘟了嘟嘴,哀叹道:“我全身上下也就这么个高价的,你去给我拿个镜子来,我看看脸到底怎么样了!”

“主子的脸丝毫未变!”

“他说晚上才会烂脸,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初樱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给我拿镜子来吧!我再看看它!”

洛意捏紧了拳头,背过身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如果初樱为自己毁了脸该如何?

花鬼城的女子极其爱美,每个人视脸比命还要重要,毁了容的女子大多都自绝于人世了,初樱的下场会如何?

即便她自己不在乎、不心疼,其他人呢?

“主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洛意握着镜子,直勾勾地盯着初樱,似乎要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以后,请主子不要冒险救我!我有自保能力,即便是今天这样的伤,留下一条命还是能够做得到!”

初樱愣了愣,充满了质疑,他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两种烈性药,连岛主都解不了,他一个影子怎么能自保性命?

“洛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影子!”洛意又补了一句,他一直可以掩藏的东西,也唯有在她面前能放下心思说一句。

初樱几番欲言又止,许多话都哽在喉咙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被冷水浇灭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面?

四周无人,两人相处多时,初樱从未隐瞒自己的任何秘密,而洛意什么也不肯透露给她。这就算了,为什么只是简单地阻扰她、不让她去求人?

吃那颗护心丹时,洛意完全有时间说自己是个不容易死的人,身份再隐秘那又如何?初樱差点为了他丢失性命,即便是现在,她也将面对着毁容,难道她真的不在意吗?

不,初樱只是觉得,拿自己的容貌换取他的生命值得,但现在看来却是一场笑话!

“你待他真心实意,他视你为何物?不过是他的工具,让他完成他任务的借口!”

初樱早就猜出来了,洛意不简单,在这里肯定有大事要做。

不过,初樱没想到他仅仅是利用自己,那些严厉的责备、精密的计算、细致的分析都不是为了她能活下去,而是为了他可以更快更好地去做他的事……

拿了镜子,初樱躺了下来,侧身背对着洛意,泪水流到了发丝里。她不能去责怪洛意,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她只能怪自己!

“他没有害我,不管真心假意帮了我许多,我也不能怪他!罢了,罢了!”

洛意呆呆地盯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他的目的都达到了。说了自己该说的话,又让初樱对自己失望,今后便不会产生多余的情意了吧?

第022章 变了变了

新的一天,天阴沉、云积压,人心也很压抑。

心情不好,但斗志昂扬,似乎在赌着气、怨着人,初樱的训练很积极,根本不用洛意再三提醒、督促。

骑马射箭,初樱进步很快,似乎拼了命一样在练习,洛意连劝的机会都没有。

一趟过去、一趟回来,马换了三匹,人却还没累,连洛意都觉得震惊。

岛主见初樱胆量仍存,送来了些必备品,那三匹马就是奖赏。按说都该是膘肥体壮、耐力颇厚的上乘货色,却在一个初学者面前败下阵来,马若在意颜面恐也难安。

同理,那两百支箭也统统在一早上穿河而去,在河对面的靶心里稳稳地像是要扎根。

洛意很无奈,也明白初樱的心情,他靠近不了像个刺猬一样的她,只能在厨房里做了丰厚的午餐。

相识第一天,洛意便看出来了初樱的吃货本性,后来给她锻炼隔食、挨饿也是针对这个特点。没想到,今天他却要为了这一特征去讨好她。

新鲜的蔬菜、瓜果摆满了厨房,米面也有了许多,肉菜说是每天都会送。现在,两人终于不用担心明天是吃野果还是野菜汤了。

午时,阳光正盛,初樱还在河上练平衡力。

这一项的确是基础,无论是练剑、轻功、骑射,都必须有较强的平衡能力。

初樱不靠洛意监督,自己不觉辛苦地练了起来,从走独木桥到走铁丝,再到现在的水上漂,可谓进步神速。

绿水上,一根新砍下的竹子漂在水面,中央站了一人前后左右运动、行走,头顶着一个苹果从没有掉下去过。

洛意来到河边,看着初樱这般辛苦,心中并不多么欢喜。

以前,洛意要初樱走个独木桥,她都要他陪在身边保护,现在却一人站在她最怕的那片水域上了。

这隔阂生得快,效果也积极,洛意本不该戳破,可初樱的身体需要休息。若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倒下。

“主子,该吃饭了!”

背后传来洛意的声音,初樱怔了怔,心中有东西硌了她一下。

水流有些急,竹竿起起伏伏、左右摇晃,与突然静止下来的初樱形成了冲撞,人和竹竿、水流并不能和谐了。

左右摇摆,苹果已经掉了下去,初樱的鞋也湿了。

一不留神有起伏之态,初樱的神色已经变了,她自觉势头不妙。

“欸,这……”初樱伸开双手保持平衡,却也觉得难以站稳,开始摇晃起来。

洛意一惊,飞身而起,轻点竹竿抱着初樱转身折返回来,将她放在岸边。还没站稳,初樱便推了他一把,随即便是冷哼声。

“我的影子不仅智谋过人,这轻功也是逍遥岛少有的吧?”

洛意做了个请的手势,没说其他什么,他知道初樱又在因为什么生气。

以前,初樱训练时跌倒、摔落、受伤不在少数,洛意从来都只是旁观,不加以冷漠责怪、毒舌嘲讽就算好的了,怎么会出手帮助?

今天这一段,令洛意自己也惊讶,他到底是担心初樱身体吃不消还是出于本能反应?

这一桌子饭菜的确惊到了初樱,似乎她自从到这里就没吃过这样的好饭好菜。即便是初樱卧床难起的那几天,洛意也仅仅做了个鸡汤。

“糖醋排骨、韭黄鸡蛋、麻婆豆腐、小炒肉、鱼汤……”

“主子说对了一个!”

初樱闷哼一声,瞥了一眼鱼汤,嘟哝着说:“这汤最好认,有鱼、有薄荷,其他的谁知道是什么?”

念了几个现代菜,这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是相像罢了。初樱喜欢的番茄、土豆、辣椒,这地方不可能有,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引入中原呢!

说起菜名,不过是想安慰自己,初樱才随意乱说。比如,初樱说的小炒肉其实是龙葵牛肉,龙葵不是蒜苗、也不是辣椒,牛肉片切得薄但也不是五花肉的颜色、形状。

初樱一向爱吃,但动手的时候很少,更对古人的饮食一窍不通。

洛意给初樱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主子,鱼很新鲜,汤大补,你多喝点!”

“今天为什么这么多菜?无事献殷勤?”

“岛主见主子勇气可嘉,特意派人送来了蔬果米酒!”洛意看了初樱一眼,见她吃得欢喜,便把提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还有米酒?”初樱放下汤碗,若有所思地问:“你们这的米酒是糯米做的还是大米?”

洛意有几分尴尬,低声说:“所谓米酒,乃是米、面、酒、水的合称!”

初樱一怔,咧嘴笑笑,板着脸吃起菜来。暗想: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全没有!

不得不说,洛意的厨艺还是不错,这些菜虽不如酒店、饭馆里的味道好,但确实美味可口,使人胃口大开、身心愉悦。

正吃着饭,突然外面响起了雷,声音大到震起了桌上的碗筷。

“呃,吓死我了!”

“主子怕雷?”

初樱晃了晃脑袋,继续吃饭。“我怎么会怕?”

“那好,主子吃着,我出去收东西!”

看着洛意出了门,初樱才放下碗筷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阴风怒号、电闪雷鸣,看样子快要下大暴雨了。

屋外晾着衣服、被褥,还有两个人之前晒的果干、野菜。虽然是以往的欢乐,初樱也不忍心让它们在雨中化为烂渣。

那些东西,就像洛意这个人,初樱无论如何都存在爱惜。

看了四周左右,初樱翻窗出去了,顺带试了一下她刚悟出了个道的轻功。这身体有底子,她随意一翻就跃了出去,落地时脚一点也不疼,只不过声音还是传到了洛意耳中。

穿过大风、细雨,洛意感受到了初樱的脚步,他想也不想便知道她出来要做什么,于是装作没看见继续收东西。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雷鸣响起,大雨噼里啪啦打了下来,几秒钟就能把人淋湿。为了最后那一笸箕柠檬片,初樱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头发、衣衫全湿了。

洛意看了初樱一眼,先拿手上的床单给她盖上,随后才收拾了东西去烧热水。

摆弄了许久的干果片,初樱给自己泡了一杯果茶,刚嘬一口便连连喊酸。

“哦!我的天,难道野果子要酸些?”

还想再试,桌上突现一手,将初樱的瓷杯拿了去。

“主子,酸物会刺激毒发,还是不要饮了!”

初樱不满,伸出手来。“给我,你不珍惜,我还心疼呢!晒了那么久的果子,难不成因为酸就要扔掉吗?”

洛意抬眼看了初樱一眼,扬起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好像那东西并不酸。

“你!”

“水好了,主子沐浴吧!”

初樱跺了跺脚,拂开几层纱账走到浴桶边,看了看帘子后的人。“你不是敢喝我的水吗?有本事,跟我一起洗澡啊!”

第023章 守宫砂

扯了腰带,解了纽扣,一层外衫脱下。

轻纱一扬,一阵冷风吹过,惊得初樱转过身去,捂着胸口吓得不轻。

“你…你……”

洛意低着头,并没有看初樱。“主子,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你!”初樱气得推了洛意一把,见他纹丝不动,恼怒得笑了。“好啊,那你来给我宽衣吧!”

本以为洛意会出去,没想到他竟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给初樱脱衣。湿润的衣服,越靠里越贴身,第二层的时候初樱终于忍不住了。

“停!”初樱摆了摆手,“你还真敢,出去吧!”

洛意站在一侧,不走也不说话,虽没有将一寸目光落在初樱身上,但令她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看看主子身上有没有伤!”

原来,洛意是这般打算。

他和初樱一样,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担心、好奇,为什么还没有半点毒发的迹象?

初樱的脸没有变化,皮肤也好得很,唯一不适便是虚弱了些,心中的怒火多了几分。那么,那些不肯轻易饶人的人到底取了什么?

“主子,曾经有一使徒要画师将她变得更美,她回来后毫无症状,像是个没事人。不过,没几天就猝死了,原来是画师从背后取了她的内脏,缝合好根本看不出!”

初樱咽了咽口水,脱了鞋走到浴桶边,看了洛意一眼。她知道他不会害她,也知道自己回来得蹊跷,公子当她是刺客怎么会轻易帮她呢?

“你背过身,我待会儿叫你给我看!”

洛意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初樱轻快地脱了衣服,滑入水中,将身旁的玫瑰花瓣都洒在水面,这才叫了他过来。

检查了整个背,洛意没发现什么,她的肌肤、脉络、温度、弹性一切正常,如同那天触摸到的一样。

想了想,洛意翻开了她的秀发,仔细看了看颈脖、穴位、脑皮,连耳朵、眼睛、鼻孔、咽喉都查看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

这一溜的检查,初樱的脸早就红了,毕竟他的脸贴那么近……

没有寄生魅、蛊虫,也没有丢失什么,更没有出现伤口。那会是什么呢?

洛意盯着她,犹豫着要不要向下检查,又在纠结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信息,但好像他把这些年出现过的折磨人、交换条件的可能性全都排除了……

初樱被洛意看得脸红了,她伸手搓了搓脸,一只手不够,两只手并用,巴不得将自己遮起来。

这一瞬,洛意目光一瞥,终于逮住了!

可是,他却不欢喜,甚至带了愤怒,怎么会是这样?

“主子!”洛意忍住怒火,将初樱的右手扯了过去,反复看了看。“你……”

初樱羞涩地缩回手,蜷在水中,惊疑地问:“怎么了?”

“主子,你昨天…昨天……”

“昨天怎么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是给岛主粘了睫毛,给公子取了药袋、被青魑姑娘取了点血!”

洛意咬着牙,捏紧了拳头。“你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失血的症状!”

“你什么意思?”初樱不耐烦地摸了摸手腕,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我这右手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他们也想毁了我的手?”

一阵沉默,初樱这才发现气氛很是严肃,惊惶地看了自己的手上每一寸皮肤,一直到目及一个淡红色的圆点……

这东西,怎么变淡了?

守宫砂之说,初樱是不信的,初次发现这身体有这红点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它变淡了,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落。

“难道?”

初樱看了洛意一眼,在他脸上得来那般神色,不由得失了神。不会是真的吧?

“主子,你没感觉?”

“我…我……”

初樱难以相信,不过她怎能确保青魑说的是真的呢?

那时候,青魑说要取她的血炼药,初樱答应了。血流失得很快,初樱睡下了,青魑说等她醒了就可以走了。

醒来,初樱还是在那间房里,四周无人,天已经黑了,她便一步一步地挪了回来……

“你出去!”初樱咬着嘴唇,将身子移到另一侧。“你快出去!”

轰嚓——

雷声很近,似乎就在河边的崖上,惊得两人抖了抖,从沉思中醒来。

方才,似乎有雷打在屋顶,又似乎有树枝压了下来,这间屋子漏了点缝隙。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里面下着小雨。房屋漏雨了,刚好滴在浴桶里,混在她的泪水中。

掀起一套干衣服,洛意将六神无主的初樱拉起来,盖上衣服、裹在身上,再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床四周那些个地方,洛意将上下左右都缝补得很结实,大雨暂时漏不下来。

“主子,你睡一觉吧!”洛意给初樱盖上被子,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温热热泪的沾在手上令人很是揪心。

初樱没有说话,她盯着被褥上的细线看,目不转睛、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这个世界都跟她没有关系。

洛意心中一紧,退了下去,悄悄从他的地铺下抽了剑出来,看了初樱一眼便去厨房准备了。

一盏香薰点好了,他蹑手蹑脚地拿了过来,放在床头。正要将帕子捂在初樱的头上,突然见初樱伸了双手出来将他的脖子搂住。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初樱回神更快。

“你干什么呢?”初樱明知故问,她已经听到了,也猜到了。

洛意这个人永远活在内心、表在行动,不多言、不多情绪,却实实在在地会做、敢做。

“我…我给你擦脸……”

初樱抿嘴一笑,扯了帕子在手给洛意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将他扯了下来。“我好累,哄我睡会儿吧!”

洛意一惊,初樱的眼神牵动了他的心软,他拒绝不了,顺着她的力道半躺了下来。

初樱在被子里,他在被子外,距离很近,心思却各异,仿佛又似乎明白对方此时最想做的事情。

一个想杀人,一个想自杀。

初樱看了看香薰,用力地捏了捏帕子,将汁液沾在手上。洛意看她时,她也盈着笑看他,将他惊了又惊,这笑有多不合时宜就有多可怕……

“主子……”

“能不能叫我名字?”

“我……”

“我不生气了,原谅你了!”初樱钻入他的怀里,流着泪,丝毫没有声音、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思绪里装了什么。“你有大事要做,我不干预,当作是你的苦衷吧!”

洛意没有说话,他不能跟着初樱的思维去想,否则就会被她带沟里。不过,她的声音实在动听,他的思维都快被扰乱了。

“洛意,我一直真心待你!在这里,我们相依为命,你是把我当主子呢?还是刺客?”

“你是初樱!”

初樱点了点头,将手从帕子上拿开,轻轻地抚着洛意的脸。“你长得很好看,聪明博学、武功高深,一定要达到目的!而我,没什么宏愿——”

“你要干什么!”洛意翻身而起,将初樱紧紧按住,眼睛里有无尽的惶恐。

初樱微微一笑,流了两行泪。“你终于有表情了!”

“你…你……”洛意吸了两口气,一脚踢翻香薰却来不及了,初樱的手上一直有帕子里的药汁,他还是倒下了。

“你曾经教我的,我都用上了,也不算白教吧!”初樱笑了笑,将洛意扶好,将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再将香薰放在床头。

这是洛意曾经透露的迷醉法,目的是让初樱不要小看了任何人、任何小动作。一块方巾按在头上,可以是解暑降温,也可以是散发迷醉。

一炉香薰,香味盖住了里面的迷药的味道,大概可以燃三四个时辰吧!

初樱睡的位置有风,她闻的香薰比洛意少,而且湿润的帕子也没机会靠近她的脑袋,倒是洛意有多次机会沾染无色无味的药汁。

所谓魅惑,所谓转移目光,初樱大概学成了!

第024章 你又来杀我

大雨像是灌下来的,风和雷似乎随时能将万千生灵瞬间灭亡。

灰暗的天要黑了,混杂着山石泥土的河水波涛滚滚、声音巨大,一场雨似放出了万千恶鬼。

黄色的沙石泥水飞旋而过,河面离桥不远了,初樱过了桥用尽力气斩断了木桥,好像是斩断了自己的希望、所有的过往。

木板桥摇摇晃晃,存在不如没有,初樱借洛意的剑斩断了木板桥,看着它残败之躯随洪水冲走。

雨打在脸上,初樱终于松和了些,她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老天爷,折磨我很爽对不对?”

初樱用衣服擦了擦剑刃,将之归于剑鞘,再拔出一段看了看里面塞着的纸条,然后将这把剑挂在一个不起眼的野樱桃树上。

这棵树还长着青黄色的樱桃,再过几天就可以吃了,但初樱已经完全丧失了对美食的欲望。现在,她只想体体面面地死去。

洛意还在睡,大概要四个时辰才会醒,那时候夜已经深了。

夜晚四处寻人,肯定不简单,等到他发现问题时该是凌晨了。洪水再次成为阻碍,待他过岸看见自己的剑是应该什么都明白了吧?

“师父,希望你不觉得我蠢!”

看了对面一眼,初樱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走上台阶。盘山石阶很长,走完了还有栈道,许久才能到雪苑。

初樱达到目的地时,天真的黑了。

雪苑的亮白色很浅,一贯明亮的玉石也暗了,毕竟光线灰沉、无灯又无月。

一切似乎很平稳顺利,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想了一会儿,初樱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试试自己近日学习的轻功。能不能一举翻过去?

大概尝试了十多次,初樱成功地落到了雪苑的院子里,被那些白玉石子硌得疼了出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站起来。

不是决心要死了吗?怎么还在意疼痛?初樱拍了自己一耳光,摸了摸怀里的匕首,躲到院子里的柳树后四处张望。

缥缈公子住在哪里?怎么进去才比较合适?

吱呀——

不远处的门开了,惊了初樱一身汗。

脚步声响起,一个紫衣女子出了门,穿过院子向外走去了。她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和厌恶嫌弃,初樱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初樱很开心,这个高手走了,那她不就只用对付一个虚弱的公子了吗?

向四周看了看,初樱蹑手蹑脚走到离她最近的屋前,戳了半天也没将窗户纸戳破,反而听到了远处有幽幽的咳嗽声……

“在哪里呢?”

外面有电闪雷鸣,初樱没太听清,找了很久还没寻到,直到西北角的屋子点起了亮光微弱的蜡烛……

“原来在那里!”

初樱冷哼一声,拔了匕首出来,心中思绪起伏、破涛汹涌。

虽然脚板有些麻木,四肢十分僵硬,大脑意识时时刻刻在贪生怕死,但她就是要去。这地方,她待够了,也活腻了!

失贞,是什么概念?

初樱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杀人动机!至少,如此气愤当头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咳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证实了公子就在那间屋子内,初樱贴到门上犹豫了一会儿。要如何才能取胜?

美人计,这一个她唯一有的技能,现在是做不出来了,毕竟她只要一想到公子就浑身难受,怎么能笑脸相迎、投怀送抱?

“罢了,反正都是要死的!说不定,我还能穿越回去呢!”

嘭——

一脚踹开门,初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勇猛!

果然,没经过大脑思考是不对的,她还没潇洒地迈出步子便被人拉了进去。

一扯一带,她的脸就贴到了绵软的料子上,随即感受到了浅浅的温度、起伏的心跳。这,算是失败吗?

初樱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正眯着狐媚眼对她笑,虽然很美,但她现在只觉得恶心!

“我杀了你!”

多么通俗的话,初樱也觉得,但她忍不住这样说,同时扬起了手!

“又来杀我?”

他微微一笑,只是吹了一口气,初樱便握不住那把匕首了。

“什么妖术?”初樱按住手腕,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个禽兽,我——”

“等等!”

公子抿嘴一笑,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按住她的嘴唇。“你为什么杀我,这一次我得搞清楚,不然你又失忆了怎么办?”

“呸!”

初樱直接动了嘴,一口唾沫沾到他脖子上,气得他一袖拂过将她打翻在地。

“你个死丫头,想死对吧?”

“哼,还真是阴晴不定!”初樱慢慢爬起来,将匕首握在手心。“你那么有本事,毁了我清白,顺带赐我一死吧!”

公子一愣,停下擦拭,惊疑地盯着初樱。她此时闭着眼睛,双手呈着匕首,一副悲伤哀恸的模样,还真像是来求死的。

早前,公子察觉到了院外的她,故意让青魑出了门,还千方百计引她过来。本是想着在雷雨夜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一招就制服了,现在觉得真没意思!

不过,所谓毁了清白是何意?

上前一步,公子疑惑地拿了匕首,蹲下身在她脖子上比试了一下。“真想死?”

“你快点!”

“哟,态度这么恶劣!”公子轻轻一笑,撩了发丝在背后,傲娇地说:“我看你真是记不清了,逍遥岛的人求死没一个像你这样!说说,为什么?”

初樱睁开了眼睛,握着他的手往脖子上拉,瞪着他说:“你毁了我清白,赐一死很难吗?”

“我何时毁你清白了?”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正要拂开她脸上湿润的发丝,却被她突然伸出来的手惊了一跳。

一时无言,双目聚在白嫩的手上,那淡红色的圆点在黑夜下根本看不清。

“这?”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杀不了你,又没勇气自杀,你手上再多一条人命吧!”初樱说完,颤抖着手将匕首往脖子上划去,却奈何不得他反向的力。

“等一下!”公子拿了匕首,站了起来,顺带将初樱也拽了起来。“你过来,我仔细看看!”

初樱大手一挥,挣脱了束缚。“看什么看?你做的事,你自己没点印象吗?”

“还别说,我今天倒想有点印象!”公子冷笑一声,阴沉着脸,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一把将初樱拽了过来。

烛台边,公子看了许久,才将手松开,神色也爽朗了许多。

初樱嘟着嘴、瞪着眼,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流着泪,看得人不自觉生出怜惜之意。

“就这,想死?”

“嗯!”

公子大笑几声,“昨日那个充满了阳光活力的人呢?”

“被你杀死了!”

“呵呵,你来杀我,就是因为守宫砂变淡了?”公子按住初樱的肩膀,不让她动弹,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我没办法短时间让它恢复,但我能让它彻底消失,你觉得可好?”

第025章 傻姑娘

啪——

一个大耳光,瞅准了玉脸而去,初樱打得是迅猛而惊人。虽被公子避开了,但他的脖子没有幸免。

好的,又是脖子!

公子有些委屈,又很是气愤,却在这雷雨天发泄不出来,他捂着脖子咬牙切齿盯着比他还气恼的初樱。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初樱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那张漂亮的脸越靠越近。

头一偏,手一挡,初樱成功躲过一劫,他吻到了她的手。

“躲什么?不是说被我睡了吗?”

“滚!”

“嗬,还挺泼辣!”公子将初樱摁在墙上,身子压着她不让她动弹。“你说我毁了你清白,很确定吗?”

“当然!”初樱很是紧张,但气势半分未散,眼中的怒火仍旧暴烈。

公子抿嘴一笑,眼睛里带了媚。“好,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那我就娶你吧!”

初樱抬眼看了看他,冷笑道:“好啊,你娶!”

嘶——

这回答,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不按逻辑来?”

“公子不是要娶我吗?”初樱扯了扯嘴角,主动贴近他脸,似笑非笑地说:“成为公子的妻子,谁还敢欺负我?这不,我又能活下来了吗?”

公子点头笑笑,对初樱多了几分欣赏,退了一步却没撒手。

“好啊,那我们再来一次,彻底将生米煮熟,明天就娶你可好?”

“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

初樱愣了愣,惊惶地想要逃,她刚刚不过是在逼他动手。公子自然不会上当,更进一步就将她逼出原形,此刻看着落荒而逃的她便笑得更欢了。

“还想走?”

他轻轻出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笑意还未起人便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绝对的优势前,初樱没有一丝一毫的选择权。

“你要干什么?”

“嗯,这句才是你该问的嘛!”

公子柔媚一笑,将初樱放在床上,随即欺身而下。“坐实你对我的指控,有什么不对吗?”

“你放开我,我…我自杀总行了吧?”

“你都被我沾染过一次了,再多一次又有何妨?”公子将手按在她脖子边,撑着整个身子,带着笑意看着那素颜清纯、面露惊惶的人。“怎么,不是要做我的夫人吗?”

初樱摇了摇头,惶恐而悔恨。“不,我死远点,不敢玷污你的名声!”

“可你已经冤枉我了啊!”公子抚了抚她的发丝,对上她疑惑的双眼说:“你那是失血过多,守宫砂还在,不是完璧之身怎能保得淡红色?”

“你……”

“我说的是真的,但你也可以不信,反正要没了!昨天没的,还是今天没的,不都一样吗?”

话音刚落,人压了下来,初樱也开始拼命挣扎。不得不说,她的力气还是很大,不一会儿就给他划破了几道血口。

“野丫头,想死是不是?”

“你放开我!”

“你是不是需要点迷香?”

初樱一怔,寒毛竖立,咽了咽口水,她可不能被迷昏。

待公子的吻落在脖子间,她迅速拔了头上的朱钗,正要扎入自己的皮肤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

公子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笑,仿佛又改换了主意。

“怎么不扎我?”

“你既没有毁我清白,那我就没理由让你死!”

“你的思维倒是有趣!”

初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失败。现在,想死不能也不敢,还做了这么丢人的事,该怎么走下去?

公子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似乎像是看见了戳破最后坚强的自己。他愣了一下,拂袖起了身,任由初樱在床上哭。

手心的发簪,公子不打算给她,而是塞入了衣袖中。

大手一挥,一道冷风拂去,床上有一缕暗香飘逸,不久便被初樱悉数吸进鼻中。

开门出去,青魑就在不远处守着,见到公子时才松下气来。

“公子,你没事吧?”

“她这三脚猫功夫,一招都跟我过不了,我能有什么事?”

青魑点了点头,目光停在他的脖子上。“那你这是?”

公子一愣,搓了搓脖子,尴尬地笑了笑。“不碍事,你给我处理一下胳膊上的抓痕就好!”

“什么?她还敢抓你?”

“咳咳,我先动的手!”

掀开衣袖,手臂上的确有长痕,有的肿了,有的破了皮、流着血,看得青魑更加憎恨了。

一般情况下,伤害到公子的人活不过十个时辰,青魑追遍天涯海角也会将之杀掉。有这种行为的人,通常是分尸、入药、沤肥,哪能让她安静地躺在公子的偏房?

不过,六十多个血奴,也就只有她的血有奇效,青魑隐忍着不杀她都是为了公子。

“公子,打算怎么罚她?”

“罚过了!”

“什么?”

公子轻声笑笑,似有回味。“说起来,她来找我报仇还是因为你,你竟不打算放过她?”

“报什么仇?”

“你是不是放了她两大碗血?”公子看了皱着眉的青魑一眼,“她的守宫砂变淡了,不怪我们怪谁?”

青魑一惊,川字眉都起了。“她竟敢将这种事赖到公子身上,岂有此理!”

“欸,怎么又动怒了?”公子抚了抚发丝,笑着说:“我们先亏人,别念了!今后,不许取她的血,不然我还要被谋杀!虽然有趣,但…但……”

“公子!”

“嗯,至少这个雷雨夜我好受多了!”公子淡淡一笑,暗想:“这小野猫,不好驯啊!”

夜深了,雨小了些,香薰被冷风吹散了。

意识清醒,脑海里的梦散去了,他嘴里念叨的名字终于变了。

“初樱——”

惊醒过来,满身是冷汗。他刚刚看见初樱沉在冰冷的水中,又看见她吊在高高的树干上,还看见她从悬崖上纵身一跃……

四周安静,人呢?

掀开被褥,洛意慌了神地四处乱找,屋子里一点痕迹都没有,于是他推开门跑到外面。

突然,他觉得天地很大,偌大的柴山变得一点也不熟悉了,这里好像成了冰冷的地狱。

空凉感,同风雨飘在身上,洛意不知从何处找起。

“初樱!”

河边的水流湍急,如雷贯耳,洛意看得浑身发憷。如果那个傻姑娘跳了水,要让他去哪里找她?

“你说你怕水,那你一定不会选择河,对吗?”

洛意抹了脸上的雨水、泪滴,踩着硌人的石子往山林里跑去,祈求着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愿看见初樱冰凉的身躯!

柴山很大,黑夜里一抹身影飞来飞去,洛意不再隐藏实力,即便现在就有人知道他的轻功厉害得很,他也不觉得这几年隐藏得辛苦、白费力气。

现在,他就只想找到初樱,别无他想!

第026章 扔出来了

不知何时雨停了,人也想通了。

七八丈的河面,他起身一跃便落到了对面,一心哀叹:若是早些明白,该多好?

怪顿悟得晚还是不够了解她,都不适宜,初樱若是用起心来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

黑夜时,看不清,洛意一看河面便觉得她不会跳河,自然不会沿着河岸去寻。桥与路隔着很远,需要特意前来才能发现。

那桥被冲刷得破碎,若是没有较好轻功的人,的确需要等水势消减了才可以渡过。

“初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意回头看了看残败的桥,心中更加悲痛,难道初樱真不给自己留后路吗?

正要出山,洛意看见了挂在树上的剑,那是伴了他十多年的玄光剑。挂在樱桃树上,这是何意?

取下玄光剑,拔出剑身,一个小纸条落了下来。

大手一挥,将那正要沾土的纸张从下方提起拈在手中。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洛意,走你的路。不必寻我,记得我的名字就好!

“你倒是说得洒脱!”

提剑在手,脚步沉稳而去,不多时就攀上了石阶顶端。

寻常人走这个路程,少说得半个时辰,初樱昨夜带着愤怒也是如此,而洛意只用了一刻钟。

雪苑,这是洛意第二次来。

天未亮,灰暗中有雾,雾中有浮尘,依稀可辨认路,也可寻味、闻声。

此处很高,大雨后的清晨烟雾缭绕,围着白石、绿树确有仙境之美感,却让人憎恨起缥缈这个名字来。

正要翻墙而入,门突然开了,青魑冷着脸走了出来。

“身体恢复得不错嘛,现在就敢闯雪苑了?”

洛意冷哼一声,不多废话。“我家主子呢?”

“昨夜刺杀公子未遂,被我扔下雪崖了!”

“你们要杀早杀了,她到底在哪?”

“打赢我,就告诉你!”

四目相对,剑已出鞘,突然被一声清亮的女音打断了气氛。

青魑冷眉一皱,收了剑转身就走。“无趣!”

啊——

又是一声,不像是求救,还带着低沉的咒骂、侮辱。

洛意听了,松了口气。此时还有这等力气和情绪,想必昨夜没有发生什么,那现在还要不要进去?

刺杀,白天行不通,晚上也得是昨夜那种雷雨夜,亦或者是公子虚弱的时候。

还未想清,门突然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洛意立即飞身而去将之接了下来。

初樱被扔出来了,看着力道和方式,应该是公子的作为。

风吹过,发丝拂到他的脸上,四目相对之时有一种熟悉的踏实感。

浓雾里,两人身影消散,似乎与雪苑隔绝了关系。

公子站在高台,瞥了门口一眼,随即拂袖进了门。方才,他拎起初樱,让她出来赏一赏难得一见的满山灵雾、浸雨幽兰,而她负了好意不说还与之争执,这扔出去已是轻罚。

石阶上,洛意扶着初樱走,许久都没有说话。

初樱还在生公子的气,觉得他不该让人给她换衣、喂药、留她过夜,这大早上该如何解释?

“本来我还能跟洛意说说守宫砂的事,现在怎么解释得清楚?这公子一直以为我要杀他,还给我留宿,还让讨厌我的人给我换衣服,还…还这么早折腾我起来……”初樱连连摇头,又是叹气、又是动嘴,脚下的路是一步也没有看。

白净的裙、干净的鞋,淑雅的气质,头上还有两只银簪,这一看便是公子给的打扮。洛意不问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却不知初樱的愁该如何去消。

前方,大雾堵住了路,过了便是花鬼城的边缘。

洛意停下了脚步,对疑惑的初樱说:“主子,等会儿或许有人咒骂、唾弃,你要小心些,在我左右躲好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得了公子的宠爱!”

初樱一怔,她倒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觉得洛意说出来有些怪。

“我没有,你别误会!我昨夜衣服全湿,是青魑姑娘给我换的衣服。至于这些装饰,一大早我也不知那人给我搞的什么!”

洛意低着头,平静地说:“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说!只用提防他人就好!”

“我……”初樱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四周的雾,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总觉得洛意不在乎、不愿听,想了想便算了。

走了一会儿,正要走下坡路时,突然有人扔石头砸他们,还有泼水、砸鸡蛋、扔芹菜的,搞得初樱一阵懵。

这是得罪谁了吗?

洛意将初樱护在怀中,慢慢往下走,不管身上有多少、多重的力都坚定地挪着步子。

不一会儿,洛意的身上又脏又乱,臭味熏天,还渗了血出来。

步入雾里,那些人看不见她们了才放弃,而初樱也已经知道了原因。从那些咒骂声中,初樱知道这一切都跟雪苑有关。

大家都以为她去侍寝,以博取靠山,见她穿得好、戴得好便踩踏她、侮辱她。这一切,在她还没有成为公子的人之前都合理,无人管辖。

这些,洛意一看便知,连公子的心思也猜得很透,连同昨夜发生了什么也都推断了出来。公子无非想试探初樱还想不想杀他以及刺杀的原因,却发现这个人有些特色,做玩物、棋子都不差,那就给个机会让她好好表现咯!

至于初樱,洛意也明白,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该是误会解开了!否则,凭她刚烈的性情怎么会安心离开?

来到河边,洛意正要抱着她过河,初樱却强行不让。

“你受伤了,不要运功,你一人回去,将铁索给我扔过来!”

洛意摇了摇头,“主子信我,我可以安全将你带过去!”

“这么宽的河面,你又受伤了,我们若真的过去了,你怎么跟其他人说自己的身份?”初樱看了看四周,低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这地方眼线太多了,你隐瞒是对的,现在也不能暴露!”

“可我不信主子能够靠绳索过河!”

嘶——

初樱听着句,气马上蹿了上来,难道她为了他好还有错了?

这才刚刚恢复安宁,他的毒舌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伤害她?

“那你说,我昨夜怎么成功潜入雪苑的呢?”初樱冷哼一声,决定还是将这件事提一提,说不定还有机会洗白。“逍遥岛最大的禁地,我都进去了,而且还平安出来了,这怎么说?”

洛意明白初樱的意思,笑而不语。“可主子也没把公子怎么样啊!”

“那是因为他……”初樱抓到了机会,伸出手给洛意看。“守宫砂只是颜色淡了,我误会了,所以没有对他下手!”

“以后别去那个地方了!”

初樱点了点头,看了看洛意的背,心疼地说:“快回去,我给你上药!”

第027章 吵架

谣言,满城风雨。

一个早上,雪苑丢出一个小娇女的事已成鼎沸,不过是没多少人敢明着议论。公子和岛主,两个站在最顶端的人,一向是不沾谣言的。

有过一次,一个二阶使徒妄议了岛主深夜召小白脸,第二天尸首裹着汤汁挂在墙上,先让天空盘旋的鸟啄,再让水中的鱼啃,骨头扔给了犬,没剩下一丁点肉身。

因此,流言所指皆是五七,那个住在柴山的人。

大家都只是议论、揣测,鲜有人想动真格,但十七除外。十个竞争的人里,十七最心高气傲,也最恨初樱。

来见眼中刺,十七在岛主耳边扇了很久的风,以初樱和影子毁坏木桥为由前来督促。这桥是谁毁的,就该谁修。

初樱那时正在给洛意敷药、推背,他的背上又是伤痕、又是红肿,他虽说自己能扛得住,但谁不知那些伤不好受?

破门而入,想掩饰也来不及了。初樱坦然面对着十七嘲讽的目光,并不觉得自己给影子敷药有何过错。

“哟,看来是真的啊!外界都说你去救自己的影子,先后跑了两趟雪苑,现在还亲自给他上药,这不是在服侍他吗?”

洛意昏睡过去了,对外界的情况不太清楚。伤口上药很疼,初樱便拿迷香迷晕了他。

此时,初樱只有一人,但她并不怯懦,毕竟自己已经走过好几次鬼门关了。

放下药瓶,初樱盖上洛意背上的衣衫,随即向十七走了过来,暗想:若不是还要修桥,我就把索绳收了,看你怎么过来冷嘲热讽!

“十七姑娘,上次害得我们不轻啊,怎么又来了?”

“上次?你别提了!”十七瞥了初樱一眼,靠在门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我比你失去的多,扯平了!”

初樱坐在门口边,拧了拧手腕,漫不经心地问:“那你这次来有何赐教?”

“听说柴山的桥坏了,我来催你们尽早修好!”

“行,我知道了,那你可以走了!”

十七扭头看了初樱一眼,冷笑了几声,指了指屋内躺着的人。“我刚刚看到那一幕,如何解决?难不成,你想让我就这样忘掉?”

“那你要告状,我不可能求你吧?”

“哼!你是不是不知道规矩?”

十七花了很长时间,给初樱再次普及了一下逍遥岛的规矩,总之主子不可反过来服侍影子。

影子可以再换,但主子的尊严不可丢失,两人更不能生出感情。

“所以,你想要挟我?”

十七点了点头,“如果我告状,你和他都得进地牢受刑!如果我不告状,过几天比赛时你让我就好,你即便是落选也可以当血奴,我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明知故问!”

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血奴需要处子之身。十七为了上位早已失身,上一次任务失败还被岛主扔到了影牢,和十多个濒死的影子相战,她回来足足躺了两天。

今天刚刚能走动,十七便迫不及待来了,她要一个个解决竞争对手,她必须向上攀爬!

“比赛时,你不能超过我!”

“那要是你得了第三,我就没戏了?”

十七冷笑一声,“我的目标是第一,你可以跟其他人慢慢抢第二、第三。不过,即便跟我一起成为三阶使徒,荣耀和地位都是属于我的,你想都别想!”

“不答应会怎么样?”

“那你现在就和你的影子去死吧!”十七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对初樱笑着说:“这一次,我可不会失手了!”

十七是制香、调毒的高手,谁都知道她的阴狠。

初樱向里面看了看,微微一笑。“好吧,反正我既没野心,也没实力!”

“你知道就好!”十七得意地笑了笑,慢慢向河边走去,她还需要去威胁下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

洛意醒了,抬眼便寻找初樱的身影,他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了她和谁的对话……

“主子?”

“主子!”

唤了两声,初樱才放下笔,从外面走进来。

洛意休息的时候,她没有松懈,她知道自己该努力的地方还有许多。

“怎么了?”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初樱给洛意倒了杯水,边走边说:“十七,她又来找茬了!”

“倒水,你最多只能给自己倒!”洛意把脸转过去,不接受初樱递过来的水,他猜到了十七和初樱说了些什么。

在这个地方,能抓到别人的把柄,谁都不会错失机会提条件。

初樱翻了个白眼,故意喝得咕噜咕噜响,末了还吧唧嘴。“这水真甜!有些人嘴唇干裂,还不让我给他倒水。若是瘫痪了,那就等着渴死好了!”

“我若真不能行动了,早就有人抓我走了!”洛意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句:“你给她什么好处了?”

“她让我比赛时不要超过她!”

洛意一怔,猛然坐了起来。“你答应了?”

“sowhat?”

“你真的答应了?”

“不答应她要杀我欸!”

“你!”洛意指了指初樱,气得头昏。“真是愚蠢!”

初樱肘着脑袋,不以为然地盯着洛意。“那我当时一身傲骨地拒绝,然后被她杀死就不蠢了?”

“蠢材,你看不出她虚弱得很吗?”洛意瞥了初樱一眼,满是严肃地说:“你若真连这样的人都解决不了,那这些天都白学了!”

“全天下就你不蠢!”初樱气得站了起来,冷哼一声转到一侧,暗想:若不是看你还晕着,怕她伤及到你,我会答应吗?再说了,偶尔低个头怎么了?答应了,我就要对她信守承诺吗?

洛意拍了一下床沿,发现自己躺在初樱的床上而不是地铺,顿时火更大了。

“让你练力气,你就是这样用的?”洛意瞅了初樱一眼,悲愤地说:“我在你床上养伤,谁看见了不威胁你?要是叫有身份地位的人逮住了,你我都别想活了!”

初樱冷哼一声,将地铺的被子掀开。“你自己看,这到处都是蚂蚁,你的伤口需要几条虫来啃噬吗?”

“我到床上,它们不会爬上来吗?”

“那我不是在给你驱赶吗?”

“在下面驱赶不一样吗?”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做事不注意细节,说话没有逻辑,连吵架都吵不赢,我看你不输给她都难!”

初樱闷哼一声,将手插在腰上。“对,我还没有仪态,我啥都比不上人家!这十个人里我是最弱的,怎么训练都是一样,当初选我就是你瞎了眼!”

“说话还难听,我都教你几天了?”

“那又怎么了?”初樱吐了吐舌,“我不仅说话难听,我声音也难听,唯一得你真传的便是毒舌!”

“你这样下去,死是迟早的事!”

“那么想让我死?”初樱磨了磨牙,“我现在就去!”

第028章 突破自我

一赌气,初樱破门而出,想也不想来到了河边。

半天的光阴,水清了,降了大半水势,但与寻常还是多了许多怒气、涛浪。

水流很快,淡青色,浮着白雾,一看就很冷。

“这大概只有一两度吧?”

初樱弯下腰,试了试水温,果真冰凉刺骨。不过,这个时候能退缩吗?

扭头一看,小屋很平静,门窗都没有开,洛意的身影更是无处寻找。难道,他不在意她的死活?亦或者说,他料定了她不会自寻短见?

当然,初樱不会轻生,但说出的话也不会轻易收回。今天的锻炼,早该上升一个难度了,十七的出现更加刺激了她。谁不知快竞选使徒了?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那就得拥有不断飙升的实力!

逍遥岛四处都是水流,天堑之一便是寒湖,无论是为了发展还是逃命,初樱都得克服自己对水、对冷的恐惧。

下去吧!

初樱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她脱了外衫,束紧了腰带,脱了鞋子、拿下了发簪……

一一摆放在石头上,初樱再回头看了一眼,如初。

“好吧!”初樱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腿。“我还就不信了,日夜锻炼的我是个最弱的人?”

扑通一声,她跳入了水中,一瞬就被大水带了很远。

摸到岸边的树梢,初樱揪住了枝丫,折腾了半天才从水中冒出个头,时不时要注意大水里飞旋而来的洪涛、脚底升腾的暗流。

“我轻敌了!”初樱双手扯着树梢,向四周看了看,身体开始抖了起来。“妈呀,好冷啊,我怎么过去啊?”

冰冷的水从不停歇,一点一点带走身体的温度,初樱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使劲全力跃了起来。

从水中脱身,本就需要些力气,而她的轻功是支撑不了她从河这端跳到另端,在中央位置便掉了下来。

砸入水中,虽极力迎合水流像只游鱼,但水中的暗流还是扰她不轻。

没有人来帮她,她完全得靠自己,于是艰难地折返,想要逆流而上。坚持了一会儿,憋不住气了,初樱从水中往上冒,还未呼吸到新鲜空气便被一个大波浪打翻。

哗啦哗啦……

耳边尽是这样的声音,初樱像棵小草被水冲走,绝望之前没看见任何人影,却体会到了背后的强大阻力。

原来是拦了一道网,它绿油油地在水中飘摇,乍一看有些吓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初樱没想太多,唯一确定的就是这肯定是洛意的杰作。

“原来不怕我死是因为早就做了准备!”

初樱心中有几分温热,攀着网浮出水面,沿着它走到河岸上,靠在大石头上休息了许久。

中午,小风,大太阳,不算太冷。

不知为何,初樱现在不怕水了,害怕的事转成了另一件,那便是屋子里那个越来越冷漠的人。

女人的感知永远是那么灵敏,初樱觉得洛意在疏远自己,即便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些天,她拼命地练习并且进步很大,她和他的矛盾和危机也算解除了,还有什么令他不悦的呢?

这个影子,不像是个影子,说师父也算勉强,可他能是什么呢?

“我现在怎么那么在乎他了?”初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坚定地站了起来,大步向树林走去。“他和我只是互相利用,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不定以后是敌是友,为什么在乎他?人家都说了,在这个地方没有真情可言!你就好好努力地活着,什么也别想了!”

初樱的心又静了下来,回归到洛意说过的那些话,比如“互相利用”的关系。

洛意怕生情误事,更怕初樱压不住热血生了情,在这里她的负担已经够多了,若是再留给别人致命的弱点,那她将永不安宁。同样,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更是没有回头的余地。

宽阔的林子,地上还很稀软,空气里飘荡着泥土的味道。

挑了一片开阔的地带,这里有五棵大树,相邻间距有窄有远,正符合初樱练习轻功的心思。

“我现在的轻功根本不叫轻功,但我觉得平衡力和跳跃力还不错,先试试在高处飞走的感觉吧!”

找准感觉,一向是极为重要的事。

不过,初樱又高看了自己,当她在树与树之间来回折腾的时候,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欢快,而像是一只胆小的猴子。

别人的轻功是轻盈、是淡定,仿佛驾驭了气流、身体与天地万物,不需要任何依凭,而初樱的手上永远离不开一根飘带。

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大概两丈距离,初樱站的位置离地十丈。

视野里,那棵树的树干光滑、细短,初樱不知道要是跳歪了会是何等情景。于是乎,她扔了一条飘带过去,缠住那棵树的树干,这才用力一跃。

的确像飞一般,若是抛开手心的汗、眼角的刮痕,初樱觉得自己还是很成功的。

下一步,从树上往下飞去,看似简单,其实更难。

“三十米,我会不会摔死?”

这么多天的练习,加之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摔死倒不至于,不然初樱也不会这样设计。

从上到下,只是轻轻一跃、缓缓而落的过程,初樱想了几次便多了些恐高的感觉。

还是离不开飘带,初樱手心攥着它,纵身一跃。开始有失重之不适,稍稍调整就得了缓降之感,随即她握住了技巧。

正要落地,笑意都生了,而人却被飘带拽住了,原来是它不够长。

嘶啦——

手心落了半截飘带,人重重地摔了下去,满身都是稀泥、污渍。

这一幕,看得远处的人忍不住发笑,他还没见过谁练习轻功时如此愚蠢、狼狈。

一次失败,初樱也怒了,她决定放弃飘带,完全靠自己。

少顷,初樱爬上了另一棵树,跃到身旁那棵树上,这一次算是轻盈了些。

下树,再上,挑了更远的距离。如此反复,成功一次便成了魔,似乎染上了瘾,这浅薄的轻功能力让她开怀不已。

若是再学,是不是也能如侠客那般自如?

带了痴念,又不计四周环境,初樱横跃树干时被枝丫刷到了眼睛,惊得她从空中掉了下来。

这么高的距离,待她发现时已经晚了,地上的泥潭砸了一个大坑。

洛意怔了怔,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浮起莫名的情绪,却又在嘴上先斥责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第030章 暖心之举

凌晨,一道黑影倏尔飘过,像一只雨燕闪入深林。

脚步停下时,黑衣刚刚解开,屋内一声响动都没有。如此轻快的身影,只有洛意一人,他能够躲开逍遥岛每处暗哨。

这样冒险的时候不多,泄露实力就相当于暴露身份,洛意已经引起雪苑的人的注意了,万不能再给自己添加更多的注视。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去了,紫陀殿藏匿着许多秘密。唯有一项,洛意觉得他现在有必要知道,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儿。

虽然,初樱学得快、有天赋、又机敏,但十天对于她和其他人的差距来说还是不够。至少,现在洛意不希望她失败,不管是为谁。

迷阁放着三个字——寒、水、动,背后有许多可能,但也比不知道范围乱猜要好。

点了一盏灯,洛意站在门口杵了许久,最终迈开了步子走到床边。

睡美人很安静,一天的疲惫让她进入了沉睡,睡相并不甜美、也不哀伤,却也让人不忍心打搅。

不过,不得不这样!

喊了许久没反应,洛意直接上手揪了一下,疼得初樱捂着胳膊惊醒。

见初樱眉头紧皱,洛意轻快地将脸转到一侧,冷冷地说:“起来,练习!”

“天还没亮啊!”初樱咬着牙,忍着不骂人,情绪隐忍也是她的练习之一。

现在,洛意的声音就像魔咒,比闹钟铃声还可怕,一发声就代表初樱没好日子过了。

洛意转过身,边走边说:“现在最冷,正是时候!”

“什么?”初樱不情愿地坐起来,的确感到寒风刺骨,一瞬又溜了回去。“还是被窝里舒服!”

温热的被窝外是严寒,就像冬日的清晨一样,初樱不怎么想起来。不过,当她听到鞭子触地的声音时就变了,一个激灵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来了…来了……”

外面真的很冷,初樱要拿衣服,却始终寻不到,最终只得到了洛意的冷眼。

跟随出门,走到河边,浸在冷雾里发抖,初樱的牙齿和手都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洛意看了初樱一眼,没有半分疼惜,眼神还有些嫌弃和轻蔑。“你这样怎么能行?”

“那你是要给我衣服了?”

“脱,只留一层!”

“啊?”

洛意将头别过去,严肃的意味还是带来了压迫感。初樱不得质疑,心中也知晓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耐寒受冻!

可是,至于脱衣服吗?

“曾经,岛主设的比试是在雪地,十五个人进雪地寻找雪莲花,仅有一人活着回来。并非雪莲花难寻,而是天过于寒冷……”

“所以,你在猜今年也是——”

“没有猜!”洛意打断她,冷冷地说:“我这句话说完,你还没脱的话,就在这里站到天白吧!”

语速不太快,初樱听声就开始脱了,虽然速度不够快,但也算态度积极。洛意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回去了。

这算是勉强不惩罚,可是他打算让她站到什么时候?

现在,初樱学乖了,不敢有任何违令行为。即便洛意不在身边,她也不敢有所动作,毕竟那个人耳朵尖、心思亮,好像随时都在监控她,总能在第一时间来纠正、指责、打骂。

能屈能伸,初樱还是明白其要义!

凌晨,又冷又阴森,初樱在河边的冷雾里泡着,只觉浑身麻木、嘴唇发紫,随时都有站不稳而昏厥的可能。

不过,那一声声的捶打、敲击声给了初樱警醒和陪伴。她不知道洛意在干什么,但听得出来他没有睡觉,而是在用力地拍打着什么。

一声,又一声,让初樱好生好奇,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初樱倒在地上又自觉起身,昏过去了也扶着石头站起来,将自己的意识、身体磨炼得不像人、不像鬼。

“主子,吃饭!”

吃饭?初樱乍一听有些惊讶,这个点吃饭?有没有听错?

想了想,初樱还是挪着沉重的步子回去了。穿过冷雾,初樱看见了门口立着的人,他正冷漠地盯着她看,似有催促之意。

初樱好几次绊倒,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瞎了一样。也就这样,初樱咬着牙回去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

坐到桌边,只见桌上放了一碗汤,汤面漂着一点油,碗底有几片野菜叶子。这就是他喊她来吃的饭?

初樱深吸了几口气,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夜宵真清淡啊!”

身后的洛意还在忙,掀开锅盖时热气腾升,吹到初樱身上她欢喜不已,终于有点暖和的感觉了。

一双修长的手有些红烫,不知是烫伤还是过于用力所致,反正他放下碟子时初樱先关注的是他的手。

“主子,你梦里念叨的糍粑!”

初樱一怔,目光挪到碟子里的软糯团子上,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他大半夜捶打出来的东西?

那么,什么叫她梦里念叨?

不知多久前的夜晚,初樱曾抱怨过这里的饮食清淡,对洛意说了好大一堆现代的美食。洛意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那夜里,初樱不知为何想起了糍粑,说了好大一堆,让睡眠很浅的洛意听得清清楚楚。

“咳咳……”初樱一时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暖男行为还真是让人不知所措。这…这是为了给她致歉还是示好?

若说致歉,似乎洛意该道歉的地方太多了,并不能让初樱明白是哪一件。

若是示好,似乎并非洛意的风格,他可是比谁都高傲的人,示好也就只有在影牢的时候那么一次罢了。

见初樱疑惑又欣喜,洛意清了清嗓子,冷着调子说:“主子,吃吧!或许,再过几天就吃不到了!”

“嗯?”

“快要比试了!”

一句简短的话,解释了所有。初樱心中一紧,对洛意无话可说,方才升起的好感悉数化尽,只有一腔愤怒和着悲凉让她去拿起了筷子。

“多谢你的送行,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去做十七的影子。你说她实力第一,又是你前主子的侄女,你们很适合!”

这气话听在洛意耳中,并掀不起风浪,但说起十七倒是提醒了他。

“我不会去做别人的影子,你是我最后的主子!”停顿了一下,洛意盯着初樱说:“你答应十七姑娘可谓愚蠢至极,下次莫要再犯了!”

“答应了就要做到吗?”初樱冷哼一声,“若是别人,我会信守承诺,但她又是下毒又是讽刺,还威胁我,我会听她的话?”

洛意一愣,多看了初樱一眼,暗想:她也不是那么固守的人,圆滑世故也懂一二,我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此处是交易的圣地,一旦失信便是树敌,主子可要想好了!”

初樱冷哼一声,用力夹起糍粑。“树敌就树敌,反正她迟早对我下手,而我也不喜欢她!”

再如何,初樱也不会跟美食过不去!

碟子里有三只圆盘状的糍粑,洁白绵软、弹性十足,内层含着黑糖浓汁,色调、香味、口感正好,初樱总算吃到了熟悉的味道。

忍住赞叹手艺,初樱吃了一个又一个,时不时瞟一眼洛意,似乎在问:你做了那么久,不可能就只有三个吧?

洛意转过身去,在木板上揉面,当着初樱的面猛然摔下,发出震耳的声音。初樱嚼了嚼团子,低哼一声,只觉得洛意小气、不会安排。

“主子,吃完睡一个时辰!我煮好面给你作早点,吃完后你需要下水摸鱼!”

初樱一怔,只觉糍粑哽在喉咙十分难受。“你…打算让我去河里抓鱼?”

“嗯!”

“以前不是练过了吗?”初樱不解,“怎么又拿出来练?而且,还是这么冷的水?我今天,不该学防身术和偷袭本领吗?”

洛意揉着面团,平和地说:“我见主子最近眼睛不好,皮肤略暗,需要鱼来滋补!”

第032章 公子出手

风铃清脆悦耳,可屋前的人并不喜悦。

站在高处,左右皆是山峰、悬崖,眼中充盈青山绿水、花草佳木,却唯独没有浓密的白雾、飘摇的花香,那场大雨后的清晨的景色不复,他的心情也不复。

想见云雾,心系空濛之景,清新而不冰寒、诗意而不牵强,这才是缥缈公子之爱。

看着远方的山,他轻轻吐了口气,面露失意地收回了目光,轻声问方才回来的女子。“你要说什么?”

青魑走到公子身后,将一片红色花瓣递给他。“中书令中了毒,现在还没死,扶桑负伤回岛了!”

拈起花瓣,那抹红色还带有些许血腥味,公子只是轻轻一笑便还给了青魑。“拿去记录档案,下一次三星难度的任务交给一阶使徒吧!”

“是!”

中书令,二皇子一派的人。江湖上有人出价买他的命,公子觉得不错,便给了花鬼城,谁知岛主派了二阶使徒扶桑前去。

按说,这种高难度的任务应交给一阶使徒较为稳妥,扶桑只不过是接过一次三星的任务罢了。此举,岛主有她的深意,毕竟杀了中书令是利于公子,所以任务完不完成倒不重要了。

花鬼执行任务有专门评分,任务完成得圆满,便带回一整朵花,反之带回一瓣。若是失败,那就什么也没有,连保存性命的机会都没有。

扶桑用尽智慧、武功,却只是让中书令中了毒,大概要三天才能毒发身亡。刺杀中书令这事,扶桑完成得不好,即便中书令到头还是会死,但时间错了很远。

公子正要回屋钻研兵法,却见青魑眼中似有愁闷,便停了下来。

“还有何事?”

青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想把五七抓过来炼药!”

“为什么?”

公子很是吃惊,怎么突然就提起他方才念想的人了?

青魑想抓五七炼药不是一两天了,每次都被公子压了下去。被抓来雪苑炼药,那就是相当于一棵药树,不再是人了,从中培养、割取下来的血肉都有蛊、有药,那是公子抗拒的东西。

以前,五七还能作为血奴在冷峰活着,不自由却算得上体面。自从她想刺杀公子,青魑便日夜打她的主意。不过,上次放了那么多血理说够用两三个月了,为什么还要急着抓来炼药?

“她……”

“她又惹你了?”公子冷笑一声,“在逍遥岛,你能有几个对手?”

若要论排名,青魑该是一阶使徒之上,也就是除了岛主、公子外的高手。若说初樱能惹到青魑,公子是不相信的。

“我看她快要死了,想着早点弄过来!”

“死?”公子一愣,甚是惊讶。“好好的,怎么会这般脆弱?”

“她的影子没日没夜地训练她,各种极刑伺候着,出问题也是迟早的事!今天,我去采药发现悬崖上的榴英少了一株,去柴山看见她卧床不起、脸色惨白,远看就知虚弱濒危!”

公子皱了一下眉,叹道:“他还真是狠,这是打算攀着她向上走啊!”

青魑突然跪下,似下定了决心。“公子,请允许我——”

“不!”公子扶起青魑,笑着说:“你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死,该是你放血过多!夜间,你打着送药的名义去医治一下,我要她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比试台上!”

青魑一怔,双眼写满了不愿。“公子,这颗棋子不要也罢,十八那般聪慧还比不过她吗?”

“你别小看了她,这丫头思维清奇,已经跳脱了凡俗之列!”公子捋了捋发丝,边走边说:“顺便,你去看一下洛意的伤!若是他快好了,比试前一晚让棋师出手,我要在那丫头身边放我的人!”

很快,夜晚来了。

痛也好,累也罢,初樱总算熬出头了。

洛意说过,天黑了就让她休息。

练习了那么多,是该休息了。练习偷袭与防身,初樱刚刚得手便躺在了洛意怀里,虚弱的她还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一刻,初樱以为自己要死了,竟生出了一种解脱感。

“你是不是怕我输?”初樱揪着洛意不松手,不让他给自己擦汗,也不让他将自己抱到床上。

洛意眉头一皱,点了点头。“自然!”

“你是怕我连累你吗?”初樱苦笑一声,“当初,你就不该选我,我这么弱你看不出来吗?努力了这么久,一个生理期就能将我打败,我还能赢得了谁?”

“这不怪你,只是你还没有掌控得了这副身体!”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驾驭?”初樱擦去嘴角的血,苦涩地笑了笑。“为什么,别人穿越是当公主、当小姐,再不济也是宫女,我怎么来了这么个鬼地方?我从来不做坏事,却竟遇到些坏人、坏事,我到底得罪谁了!”

洛意拍了拍初樱的背,安慰道:“别想太多,不同的生活有不同的过法。若是太安逸,怎有万般见遇?若无磨难,怎知幸福何意?”

“你倒是会说话,那你来这个地方蛰伏是为了什么?”

这一问,洛意没话说了,以前初樱从不这样问,即便她看出来了洛意是在潜伏、在伺机。

“罢了,你当我没说过,我只觉得你太神秘,离我太远了……”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主子,我不会害你!”

咻——

一道黑影闪过,屋内的烛光飘了飘,洛意在人进屋前松开了初樱。

青魑落在屋中,瞥了两人一眼,一脸的高傲和冷漠。地上跪着一人,身侧躺着一人,那血腥味还是那么牵引她的感官。

这血,青魑很喜欢,那是公子的良药!

现在不能下手真是可惜,青魑整天得关注那个不安分的人也就罢了,现在还得来给她看病……

“青魑姑娘,有何贵干?”

“你先出去!”青魑一把拉起洛意,顺势探了一下他的伤势,随即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初樱见状,十分惊惶,暗想:洛意是装的吧?他那么厉害都被扔出去了,那我岂不是要碎成渣?

“你怎么了?”青魑蹲下身,拿起初樱的手摸了摸。“月事到了?”

“嗯……”

青魑看了初樱一眼,这才减了几分嫌弃,同为女子的她也懂得其中的苦。更何况,初樱这般疼痛不仅因为洛意给的训练,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取走了大量的血。

“怕痛吗?”

“自然!”

“还有三天,我给你毁去痛觉,可好?”

初樱一怔,还有这种手段?

“放心,比试一过,药效也就过了,这些天你尽管训练!”青魑说罢,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想让你赢的人,可不止一个!”

“你…你为什么帮我?”

“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就当公子是以德报怨吧!”

第033章 棋师战洛意

住进柴山的第九天,也就是比试前一天。

这个夜并不安稳,初樱本该自然地感到焦急、紧张,却不知为何睡着了。

得了青魑的药,她连续高强度训练了几天,算是突飞猛涨、成绩优异,洛意都忍不住赞叹了几句。

说累,也挺累,随意睡着也并不稀奇。

月升了起来,今天十四,月也算明亮、白净。

琴声响起,惊觉山川、树林,飞鸟散开、野兽归去,天地间落了一片宁静。

小屋的门关上了,洛意持着剑站在门口,阻挡着来人窥探的欲望。

“棋师,夜半前来,有何指示?”

“赐教而已!”

洛意挑起一丝笑意,阴沉而平静,拿出了他凌绝一切的气势。其他时候,他谦卑、低调、隐忍,可以像莽莽荒原的一棵小草,但现在不必。

来者是棋师,公子的人,也是洛意未入逍遥岛前交过手的人。两人相遇,不算是新鲜事,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况且,来者的意,洛意早就明了了。

“公子要我今夜死?”

“不错,你也该死了!”

棋师,上任武林盟主的儿子,七年前被公子招揽。他无处可去,江湖里有现武林盟主仇豪给的危机,他便改名换姓在逍遥岛日夜钻研兵器、武学,现在的实力快够他灭了仇家上下老小。

三年前,棋师随公子出门做任务,途中遇到仇家千金,正欲杀害,洛意出手相救。两人结下了梁子,没想到会在逍遥岛再见。

两年前,洛意入了逍遥岛,因为生活在底层,未有机会见到棋师。他的身份一直没人戳穿,直到后来才公之于众。

前段时间,洛意前主子玉兰因爱上调香师而犯下禁忌,玉兰的另一个影子珞璜顺带揭发了玉兰其他罪状以及洛意身份有假。二阶使徒玉兰从此没落,洛意的假身份也被查出来。岛主将洛意关入了影牢,准备过几天除以极刑,初樱赶在之前救了洛意。

不过,洛意的身份,还是棋师揭开的,说他是武林盟主仇豪的人,来逍遥岛或许是因为未过门的妻子扶桑。

这个身份,岛主能饶,但公子不能,因为洛意给他带来了威胁!

“别人都说你是因为扶桑而来,我却知道你是想杀我!既如此,公子赐了机会,我们决一死战吧!”

洛意面色平静,他当真不为二者其中之一。不过,有了这种掩护,他倒是不必担心真正的目的暴露,也就不解释了。

“好!”

一挥手,剑已出鞘,停悬在手指上。

赫赫有名的玄光剑法,江湖中失传已久,属于剑法中的贵族,这更加让棋师认定了洛意是仇家人。

这一片江湖,仇家擅百家之长,实属金钱霸主、实力第一,门生、弟子大多练剑。出了洛意这样的人,虽然令人震惊,却也解释得通。

“真不知道,你有这等能耐,为何要做仇家的狗!”

“别废话!”

棋师立在河边,石头上立着一琴,独特材质,寻常人弹不响,也并非为旋律之音所造。

这一战,棋师为了任务,也为了仇恨,拿了最擅长的兵器——伏蛇琴。

琴弦如刀刃锋利,上刻有毒蛇纹理,引渡极高内力弹动会飞出蛇形暗器,锋利端扎入皮肤会迅速散毒,实属阴狠、毒辣。

单凭这音,没有七阶内力者听了能昏厥,不会武功之人沾染了能失聪。

哗——

琴弦拨动,第一弦按了下去,入耳的破音有些扎人。

大手一挥,玄光剑旋转而去,它在月光下并不明亮,只有沾染了人血才会焕然新亮。这便是洛意藏了许久的宝剑,因为其貌不扬、玄秘内藏,所有人都只当它是普普通通。

音起,第三弦响起,琴端两侧先后飞出一只银蛇。

浮动而来,犹如水蛇在湖中灵活游走,前一只以身撞偏了玄光剑剑锋,后一只直直向洛意的脑门飞来。

一跃而起,如光影闪现,倏尔远去,再得见身影时已追上了玄光剑,他停在棋师不远处。

“轻功这等境界,阁下怕是仇家养子!”

为何这样说?因为棋师已经将仇家大少爷杀了,二少爷不思进取不会这高深的武功,小少爷在皇宫做质子,还有一千金已经嫁人了。

洛意没有解释,只是盯着他琴上飘逸出来的流光,这像炊烟的东西会追人。

这是要测他的轻功?

洛意偏不,他一左一右闪身,两步踏上石头,如烟花一般蹿到高空,转了剑锋直直向下穿刺而来。

棋师一怔,收了流光,大手将琴扬起,举过脑门时听得琴上飞出一串好听的声音。

好似十个飞箭,又像一团蝙蝠,黑压压的东西迎着洛意上升,气味有些熏人。

屏住气息,持剑环绕一周,上下左右各自出一剑,那些东西自然落了下去,而棋师的身影早已挪到了另一端。

脚尖刚刚立在石头上,耳中的烂音已经响起,洛意闭上了眼睛。

棋师的烂音一出,代表他已经滑动了所有琴弦,不知多少银蛇将袭击而来,而眼睛将会被幻象充盈,此时最宜闻声。

咻咻——

耳中有平静的景,动着为热、静态为寒,约莫十多个小点冲了过来。若是沾一个在身,那将不是痛不痛苦的问题了。

飞身而起,手中的剑绕过身体一周,又在手心转了几圈,将最先发出的几只银蛇斩掉,有的断成两截、有的磨出火花,银的东西竟也比不过玄光剑。

待他收势,银蛇包罗之势已起,四面八方皆有围绕,这便是传说中的银蛇入梦了。

如何破解?

洛意不知,他的专长不是研究兵器、绝学,而是斗智斗勇、智谋天下。

唯快不破一词,需要基础,洛意不知还能与棋师对抗多久。命保得住,这一向是他的最坏打算,因此他从未有过惧色。

剑身飞起,人身倒悬,合二为一起势飞转,宛如一个半柔半钢的圆柱,这一幕看呆了棋师,他的手劲都减弱了几分。

噔——

一声破弦,内里的刃弹破了棋师的手,血滴了下来。

同样,飞旋的柱体也挥洒着血,血光令玄光剑变亮、变白,眨眼间有了浩荡的气势。

嘶咻!

一道身影蓦然一撇,拿了剑落在地上,扬起手出了一剑,洁白的光辉洒满了一周,瞬间将银蛇迸裂在地。

哐当几声,石子上落下了带了血的银蛇,慢慢地褪了色变成了紫黑一片,那是毒。

棋师还未抬眼,眼前落了一个黑影,退让时肩上已经落下了一道血口。

“够快!”

“承让!”

两人互视一眼,以掌力相拼,一人拼尽全力、一人收敛了许多。

震到了内脏,洛意退回小屋前,负伤倚着剑,冷冷地盯着那个带笑抚琴的人。

终于,洛意看清了那琴,那是棋师和琴师的杰作,也是屠城所用的冷兵器。

这么许久,为了近距离看清他的琴,洛意可谓费尽心思,今天终于得愿了。

“嗬,看你还有何招!”洛意冷笑一声,正要解棋师的下一招,突然听见门开了。

吱呀一声,背后有光亮洒下来。

棋师话里有笑意,“谁来搅扰?”

洛意一怔,回头瞪了初樱一眼。“找死吗?快进去!”

“原来画师看中的人如此美艳!”棋师慢悠悠地弹琴,放缓了攻击速度,算是给画师留了几分薄面。

初樱冷哼一声,只觉棋师过于冷傲、霸道,抬手扔了一个石头过去。“送你的——”

棋师一惊,大力弹动了琴弦,正要以一网铁丝护身,却意外地看见那些带刺的东西反向飞了回来。

这是磁石,初樱潜入水中才得来的,一直被她奉为宝物,说是要和洛意一起做个司南出来。那时候,洛意还笑她,说她若是做得出他就将她失去的画寻回来,当作礼物送给她。

没想到,今天这磁石用来保命了!

“啊——”

一声中年男子的尖叫响起,将他的气愤和恼怒留在沙哑的嗓音里,这一伤可不好受!

洛意站了起来,惊疑地看了初樱一眼,边将她往屋里推、边去挡背后突发的暗器,那是棋师气急之作。

飞镖,洛意替初樱挡了,回到屋内还没站稳便吐了口血。

逍遥岛的人,不会有任何君子行为,既是暗器,必定带毒!

“你没事吧?”初樱蹲下来,将洛意挪到一边。

“让开——”洛意使劲一推,将初樱推到一边的柱子上。

哐一声,门口破了一个大洞,一个口袋砸到屋子里,霎时从中跑出形形色色的毒蛇、蝎子和蜘蛛……

“快翻窗走!”初樱过来拉洛意,却见他嘴唇发黑,不由得惊了一跳。“你该不会——”

“嘘!”洛意挥动剑刃,将初樱身后的毒蛇斩断,然后将她拉到身后。“棋师要杀我,跟你没关系。你别管我,从小窗逃出去,他不会对你下手!”

“不行,我能丢下你吗?”

洛意喘了两口气,摇头笑了笑。“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死!你在这也没用,连那袋子东西都奈何不了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第034章 媚术第一人

夜深了,一股血腥味飘在屋子里,还得初樱一个个收拾。

面对这等血腥、恶心,她已经呕吐了几次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吐了,甚至连血腥都不怕了。

人命握在手中,初樱不得不挑起大梁,她就骗自己这就当是明日赛前热身了。

洛意的剑很好用,斩杀毒物顺手、快速,初樱几乎没用多少力气,身上也不过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现在,四下寂静,她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虽然杀完了毒物,但她还需要清理,终了还需要擦洗地板、墙壁,否则该如何安睡?

此时此刻,外面风平浪静,棋师已经走了很久了。

屋子内,洛意的气息很匀,好像真的不会死一样。他不过是起身打了个坐,初樱觉得不该有这样的神效。

不过,除了静观其变还能做什么?

初樱记得,洛意说等她睡醒了再喊他,若是他没醒就将他扔到河水里泡一会儿就好。可是,初樱连睡觉的念头都没有……

“大哥,你真的有神功护体的话就赶紧醒来,我明天还要考试……哦,不,比试呢!”

初樱一边捡拾毒蛇的尸体,一边洒水在地上,走来走去将裙摆都染红了。

不知为何,一条蛇的脑袋还在动弹,那个嘴闭上了又张开、张开了又闭上,吓得初樱跑到门口吐了起来……

呕——

干呕声一声比一声难听,寂静的夜里却传来了一阵笑声。

初樱一怔,只觉浑身发凉,这幽幽的笑声是从何传来的?

蓝色身影飘然而至,边走边扇动他手上的白色羽扇,柔羽、轻纱、长发,一双狐媚眼,那个美艳、飘逸、潇洒的公子又来了。

“你……”初樱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仿佛在寻找支撑。

难道刚劝走一个厉害的棋师,又来了个找茬的大boss?

“你这是害喜吗?”

“啊?”初樱扯了扯嘴角,心中思绪万千:他是说我呕吐是害喜?还是说害羞?这是发音不准还是思想肮脏?

公子看了初樱一眼,用扇子捂着嘴角笑了笑,极尽魅惑。

“你不是跟棋师说,你是我的人吗?”

初樱一愣,恍然大悟,公子这是来……问责的!

不过,至于这么急?这么晚了,他还亲自出动?

方才,棋师撑着满身伤痕,势要赶过来将洛意杀掉。初樱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想了半天才找了个方法出来阻止战斗。

她对棋师说:“你知道画师看重我,难道不知道公子和我的关系吗?前几天那件事,整个花鬼城的人都知道,难不成你不知晓?”

那个漂浮着白雾的早晨,初樱完好无损地从雪苑走了出来,一身漂亮衣衫、银饰发簪,那妆容一看就是公子的杰作,所有人都误会了两人……

初樱本以为公子滥情,经过询问才知,敢去雪苑的少,能从中安然出来的更少。说起女人,这么多年也就公子身边服侍的青魑姑娘一人而已。

那时候,公子是为了给初樱加麻烦,没想到今夜成了她的保命符!可是,好景不长,谣言所指的人亲自来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不说话?”

“我……”初樱挠了挠头发,低声笑笑。“公子,我们扯平了,你…你请回吧!”

“扯平?”公子上前一步,将初樱按在门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怎么就扯平了?”

棋师负伤回去,公子已经很生气了,没想到他还没有完成任务。公子正要发怒,棋师却说:“公子让我留五七姑娘,而她又说是公子你的人,我实在无法下手。”

本来,青魑是要来解决残局的,公子将她拦住了。他觉得棋师太蠢,而青魑太狠,于是吃了颗药丸便来了,他要亲自看看洛意能力几何。

若是这样断气,那就算了;若是他能熬得住,那便可以成为初樱一样的培养重点。

月华如水,气氛祥和,夜的温柔将人心调动了起来。

若非空气里飘荡的血腥味,初樱恐怕真的要被公子的美迷住了,但她最终伸手按住了那张越发靠近的迷人的唇。

“怎么,不是要成为我的人吗?”

初樱摇了摇头,跑到门外吐了起来。

公子脸色一变,此时想活活烧死她,他怎么可以在这种关头被嫌弃?

“你怎么了?”

“那个……血腥味……”初樱蹲在地上,想吐吐不出来,只觉浑身难受。

公子冷笑一阵,无奈地扔出羽扇到屋内盘旋了一周,随即将宽袖一挥撒下点点粉末。不多时,血迹没了、气息也没了,连地上的尸骨都不见了。

这点小事,不过是一瓶药的事,而那看似洁白柔美的扇子最喜血腥。

“好了,你给我起来!”

初樱迟疑了一下,呆呆地站了起来,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去,果真不见任何血迹,不由得大惊。

“哇,你真厉害!”初樱高兴得跳了跳,不用受折磨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公子抿嘴一笑,边往里走边说:“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脚步轻缓,眼神从未飘摇,初樱看得出来公子是冲洛意去的,于是赶紧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那一瞬,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公子!”

初樱开始捏的是他的手掌,随后滑到手腕处,尴尬地笑了笑。谁叫他袖子宽大,身形飘忽,时时映衬自己的名字——缥缈。

公子轻轻一笑,止步于里间的门口,翻手断开束缚,随后缓缓执起了初樱的手。“你想如何?”

“这…我……”初樱低了低头,发现小脸已经红透了。

原来魅惑一个人真的不简单,而公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媚术第一人!

咳咳咳……

屋子内传来一阵干咳声,有些刻意,瞬间将两人的微妙气氛打破。

公子扯了扯嘴角,轻轻瞟了床上的人,他知道洛意是打破静息惊醒而来的,只是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难道,为了给初樱化解危险就能舍弃自己?

这个时候,洛意该是闭经脉、调气血,用内力去化解毒素、内伤,这样且有风险,更不用说在中间挣扎醒来了。

护主,真是有趣!

公子爱才,尤为喜欢意志坚定、情义深厚者,这样的人才能安心地用!

“嗬,你的影子醒了!”公子放开初樱的手,却俯身将她的细腰揽着,带着她挪到门口,那个洛意稍作努力就能瞥见的位置。

初樱尴尬地低下头,用头撞在公子的胸口,随即拦在门口,嬉笑盈盈地说:“公子,月色很美,我陪你看月吧?!”

洛意知道,初樱怕公子伤他,但他明白公子现在不会了。公子要等他死,或者展现能力,如此才会做出抉择!

公子性情不定,时而要人死,时而要人生,就是这个道理!

“主子,不如将你的家乡小吃分享给公子,以作答谢!”

话音一落,公子嘴角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暗想:本以为他是个危险,没想到他的确能令人刮目相看!既能保下性命,又能在必经调息时知晓外界之事,还能运作大脑、知人心意,可谓千年奇才……

“哪儿啊?”初樱咳了几声,这是支开她吗?

公子抚了抚初樱的小脸,轻轻将她往外推了一把。“当然是在厨房,快些拿来给我瞧瞧!说不定,就洗清了你的嫌疑了呢?”

“嫌疑?”初樱一怔,原来他们的话语要点是“家乡”而不是“小吃”。

一炷香的时间,大概这么久,初樱才过来。并非她不愿快点来,而是公子设了阻碍,她根本穿不过那道气流。

不知道洛意和公子说了什么,两人像是下了一局棋,各自打破了原本的设想和计划。

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糍粑,初樱的双眼里尽是好奇,却没有一人给她解答。比如,公子怎么不杀洛意了?洛意怎么突然好了?

“味道挺好,你来自何处?”

“远着呢!”初樱尴尬地笑笑,“比你们看到的月亮还远!”

公子抿嘴一笑,并不在意,他还在留恋自己走那一招险棋。放任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是好是坏?

“明天比试,可有信心?”

初樱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洛意,低头笑了笑。“还好吧!”

“我知道题,还有选择的权力,可需要给你优待?”

洛意一惊,对初樱点了点头,却意外地听见她说:不需要!

“主子,三思啊!”

“这里就只有三人,怕什么?”

两人相劝,初樱仍是摇头。“不了,你要是直接给了,那我怎么对得起这些天的努力?”

公子挑起一丝笑意,没有说话。洛意的目光像是浸过霜,肆意洒在初樱脸上,好像要剥离她的魂魄一样。

“你别这样看我,我要是有一次的侥幸,那以后都不会好好努力了!难道,我一直能走后门?”初樱冷哼一声,“不是我蠢,而是我知道上天待我很狠,我需要的不是施舍和帮助,而是自救!”

一场战役,没有硝烟,全靠眼神。

公子没有看其中任何一人,却明白他们的心思,不禁觉得甚是有趣。他顾不得自己体内的难受,越发想要多待一会儿了。

争执了几番,最终,公子择中给了评价。

“不错,你的确得靠自己,我没有实权,岛主也不会徇私舞弊!”公子拍了拍初樱的手,眉眼里有赞许之意。“这里的人说话爱掺假,我也一样,你经受住考验了,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投机取巧、心有杂念!”

初樱点了点头,得意地瞅着洛意。

公子转过身,轻快地瞥了洛意一眼,并不多看那双好看的眼睛。“你训练得不错,不过有些逾越影子的界线了!”

“是!”

第035章 竞选使徒现场

这一刻多么重要,心中就有多激动、紧张,初樱不自觉地向洛意投去目光,可得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平静和深邃,她像是在张望大海。

清晨,晓雾、白光,清寒起、花香薄。

比试地点选了水台,冷峰的一端,一条冰寒的流河过了水台就是瀑布,大水直接发送至寒海,数十丈的落差、如冬日的严寒铸就了它的危险。

果真,寒水、动荡、折磨是比试的主题,这倒应了洛意昨夜跟初樱说的话。不过,初樱并没有因“抽到原题”的开心和雀跃,反而愁更加浓了。

站在这里开始,四周严肃的气氛便剥离了她的灵魂,这里被岛主弄得像是刑场一样。岛主高台就坐,四周有男有女,皆肃穆以待、面无表情,似乎早就预知了这场比试并不美好。

十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站在台下,身后是无尽的清寒,那水声、雾气早就冰冻了她们的身心,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咚嚓——

锣鼓齐响,一只烟花冲上了天穹。

一切声音归于安宁,岛主才将慵懒的身子调得端正,她挺直了腰杆扫视全场,随即轻启薄唇。

“那么,吉时已到,开始吧!”

听这声音,初樱浑身发痒,好像岛主说话时一直在盯着她一样。不过,此时她不敢抬头,洛意说了不能随意看岛主,何况这还有可能是岛主对她蛊虫的掌控。

没了蛊虫,若是岛主想操纵她,那她就得装。如果,初樱听到了耳朵里有岛主的声音但实际岛主没有说话,那便是岛主发号施令的时候了!

台阶上,慢慢走下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她的衣裳上绣着枫叶。如洛意所说,比试的主事是岛主最信任的一阶使徒枫红姑娘。

“十位姑娘,今天的比试决定你们是否能从蝶飞上枝头、成为三阶使徒,请各自努力,接下来宣布比试规则……”

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惊胆战,每个人都是如此。

水台前设了三个关卡,每个人要成功通过才能到台面中央的转盘上;转盘旋转得很快,而她们需要在上面打扮妆容;之后,每个人跳入水中,在寒流里抓住冰鳗,夺取它嘴里的竹雕。

“……竹雕上刻有信息,凭此上岸判断十二杯果酒毒性几何,挑选其中一杯饮下,安全者即可晋升为三阶使徒!注意,全程有三个考核,闯关之流畅度、妆容之保持度、获取信息之速度皆为重点,姑娘们可记好了?”

众人皆点头,唯初樱还愣着。枫红走过来,挑起初樱的脸看了看,眼神有些怪。

“你这模样真好看,若是能赢,定有大好前程!”

初樱一怔,她瞄了枫红一眼,见她眼睛里装满了情绪,不由得满心疑惑:这个人,怎么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

“好吧,看来你的确失了忆,笨笨呆呆的还不知能不能过关呢!”枫红有些失望,瞥了初樱一眼便上了台阶,边走边说:“比试开始,你们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罢,枫红已经来到了岛主身边,此处只剩下了十个各怀心思的人。

初樱没有过多机会那位美艳而高冷的枫红,只是看了远处的洛意一眼,再看了看身后的关卡,心中有些忐忑。“似乎每一关都很难,这条河通下去就是瀑布,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这不是要输者无条件受死吗?”

突然,一阵白色烟雾飘了过来,延绵到十人面前的关卡上,模糊了大半视野。看来,这又要增加难度了!

女子们互相看了看,大多人都准备闯关了,只有初樱还在打量这些人。

听说,这些人除了十七不是十八岁,其他人都是自小养在逍遥岛的蝶,今年十八就要开始竞选使徒,以填补人才的空缺,毕竟现在这乱世里任务是越来越多了……

“她们这么年轻,好可惜啊!”

发出这句感叹,那是因为初樱看见第一个闯关的女子不知为何掉入了水中,淹没在白雾里的她很快没了身影。

难道,自小培养的蝶如此脆弱?

自然不是,初樱知道定是有人使坏,于是暗自笃定最后一个上场。这一举措,惹笑了十七,她站在关卡当口对初樱竖了个拇指,好像是在说:对,就是这样,好好信守承诺吧!

初樱翻了个白眼,盯着十七的身影,由她闪动、跳跃的身影判断出了关卡设立的目的。这时候,心中才算有了一点点心安。

“这跟闯关节目差不多,考验的是反应速度、平衡能力和柔韧度、弹跳力,正好是我最近练过的。虽不及她们,但过关应该是没问题吧?”

回头看了一眼,不仅是洛意黑着脸,其他观看的人也都对她指指点点,大多是说她太迟疑太慢。初樱轻快地扭过头,不理会那些点评和猜疑。

“去就去!”

来到关口,雾也盖了她的大半身形,面前的关卡设置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第一关,旋转的跳板,十个正方形巴掌大的木板交错排列成两行,每一个都不停地大幅度旋转,一周、半周、左右摆动的都有,看起来毫无规律、没有技巧。

“若是硬闯,我这点功夫,还不得掉下去?”

水面浮着寒雾,看不太清,但初樱算得出来,现在只剩下九个人了!入了水,一切未知,可初樱不想去尝试。

深吸了一口气,初樱仔细看了看,斜着眼、低着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何时能够交汇成一条路?何时才能让她顺利地踩到每一块木板?

若是轻功深厚还好,木板缺失一块也能飞身到下一块,但初樱自知自己是跳不过一丈远的距离。也就是说,每一块木板她都必须踩中,然后借助它的力量跳到下一块……

呼——

一口气舒完,初樱瞄准了机会,纵身一跳,踩中木板而去。

没有一刻的迟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像一阵风般冲了过去,似乎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这关的取巧,初樱抓住了,那就是三秒的时间。第一块木板开始旋转时若能踩下去,并且连续不间断过三块,后面的六块都正好慢慢旋平……

这是时间的把控以及敏锐的捕捉,初樱用的技巧和她人不同,尽管不如十七轻功飘逸,她的身影也算流畅、优美。

他人见此,笑声一片,探讨起了关卡的设置,只有洛意知道初樱的智慧。

扬长补短,大致如此!

那端,初樱未作停留,看了一眼第二关上的几个女子,不禁皱了皱眉。这一关不怎么难,为什么挂住了那么多人?

红色绵软的球状物,弹性很大、面料轻柔,大致七尺高,五个斜对角错位排列,每个间距不足一丈,这有什么困难的吗?

“靠这么近,又这么大,固定不动,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过不去?”初樱想了想,抬起头便看见十七正回望她,那眼神充斥着笑意。

初樱惊疑地看着十七,只见她慢慢从第四个球上爬了起来,看着红球抖动、摇摆,初樱恍然大悟:原来,这难就难在球会颤动、摇摆,弹性这么大、表面又圆润,想来也是不好过去!

十七立直了身子,使劲踩了红球一下,飘摇着身子落到第五个上。此时,她伏着身子贴合在球面上,瞄准了前方的台面。

其他人见此,纷纷得知了要点,效仿的人不在少数,但成功者也唯有身姿轻盈、武学深厚者,她们较十七似乎只缺了一份见识和觉悟。

“我看十七故意表现出来不是好意,我跟她差距更大,这定是不能效仿了!”初樱揪了揪头发,凝神看着球上其他女子,见她们各有各的灵活、柔软,不禁叹了口气。

啊——

一声惨叫响起,众人投了目光而去。

红色球面上挂着一个白衣女子,她似乎失去了平衡,一手揪着球面上的绒布,一手提着裙边,惊恐地盯着脚下的水面,时不时还要踢打着什么……

即将下落,水下是什么令她如此惊惶?

初樱咽了咽口水,见她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正眼看她的,每个人都避恐不及地逃离,而成功去下一关的三个人嘴角还带着笑。

哗啦一声,那个人落了水,除了伸出来的僵硬而惨白的手别无景象,凄惨的场景让初樱不由得转身看了看人群中的洛意。

多么想求得安慰,可他却仍旧是看戏的模样,似乎一点担心、紧张都没有。如果落水的人是她,那他也会这般平静吗?

第036章 闯关

知道尺蠖如何运动吗?

身体一拱一平,两头抓力十足,斗起如拱桥、平缓如柔绳,初樱学到了。

这个技能,破解第二关的红球正合适,因为初樱觉得自己靠其他本领过关的可能性并不高。

踩中第一个红球,初樱便觉得鲁莽了,那弹力并非她可以平衡,于是她又不自觉地看了看洛意,才得了这一点子。

回头那一望,洛意给她比了一张一合的手势,初樱立马会意,原来他还不算是冷漠旁观!

以前,两人在山林里练习,休息时听到树林里有细碎的声音。寻了许久,初樱发现那是尺蠖在啃噬树叶,这林子至少有千百只!

初樱要抗拒虫子的环境,因为她不喜欢虫子,于是洛意就跟她讲了尺蠖的智慧。一张一合,那手势、那动作,初樱记得很清楚!

自然万象皆是智慧,若能参透其中一二,便可算得上智者了!

呼——

简单的呼吸,调整好了,身体似乎更加柔软、听话一些,初樱仰躺在红球上,感受着细微的弹力慢慢消失……

人不动,球不动;若想动作,必须轻快、利落。

现在,球面上还有三个人,初樱在最尾巴处。其他人轻功底子不错,摸索了方法便轻快闪身而去,唯有初樱在用看似最愚笨的方法过关。

远方的议论更加多了,大家的目光都被初樱夺了去……

“这个女子怎么那般不同?”

“岛主破例给的机会,看起来她的确不一般,该是思维灵活、聪慧过人!”

“这么多年,我看了不少人过这一关,这个方法倒是没见过。这姑娘身子柔软,弹跳力也不错,待红球平稳了一翻身就可以过去,这是不是间距太窄给的空当?”

“即便如此,那也是聪明!下一关考验功力,且看她如何应对吧!”

所有人过了第二关,水下的雾便浓了,四周都看不清东西,一切都表露着第三关的难度……

人还没走上前,初樱便感觉脚有些软,并非她胆怯、紧张。右腿传来的疼痛似乎并不简单,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人推了一把的原因,还是有人趁雾浓蔽目偷偷使坏……

“这些小姑娘,个个比我小一两岁却如此心狠歹毒,我又没得罪人,欺负我干什么?”初樱捂着腿,看着周围的人影慢慢散去,这才起身摸索前路。

过了这一关,雾气自然消散,这是介绍比试的人说的,可初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雾散。第二关都那么难了,她能顺利走过第三关吗?

未几,四周静了下来,初樱心也平静了许多,不再抱怨那些人对她狠心,也不再担忧自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这个地方是战场,她不平顺的日子也不是一两天了。

比起死在煤窑下面,或许掉在冰寒的水里更干净些……

咻——

一声细碎的声音入耳,眼前的雾飘了飘,初樱看到了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几抹红色。这红东西是什么,为何在动?

向前走了一两步,脚下没路了,前方也没有任何东西,仅仅可听见水声在下方响起。这一关,怎么什么都没有?

全部所得,仅仅是雾,初樱懵了。这怎么过?

正想回头去看,初樱发现自己被雾笼罩了,她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这下得靠自己了,可是她一点底都没有,她都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迈出脚步的。

“难不成,我看到的是假的?其他人怎么过的?直接走吗?”初樱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冲动。

此处的人,和她的思维相差很大,她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胡思乱想。

万物皆空,脑海最宁静的时候,出现了洛意的话……

“心平气静,感官最灵!”

既然看不见,那不如听听?练了那么多次,初樱的感官提升了不少,难不成这就是洛意逼她勤学苦练的原因?

终究是用得上,初樱开始感激起洛意来,也希望自己能够捕捉到什么。

闭上眼睛,心思平静、一切皆为空无。

慢慢的,可抛开水声,雾气飘摇可感,也将雾气之声挪开,还剩下了什么?

轻微的东西,慢慢移动,像风、像纱、像呼吸,轻柔得她几乎感受不到。难道,这就是第三关的关键?

咽了咽口水,初樱在那声音逼近时飞身而起,一把揪住了那东西。入手温柔,有拉力,初樱像是坠在上面掉不下去,有了这感觉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咦,这不就是她看到的那抹红色吗?

“哇,原来是红飘带在飘飞,这东西是挂在索道上面的吗?”初樱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唯手中的红飘带在慢慢向前移动……

这速度,实在太慢,初樱只觉越发难以握紧。如不快些到达对岸,她还不得掉下去?

等等,为什么她觉得这飘带不仅挪得慢还有向下的趋势?

这种感觉出现是因为脚底生寒,初樱浸在雾里看不清,而这飘带也没给她太多感觉。再次闭上眼睛,确有向下移动之感,惊得初樱赶紧拽着飘带往上爬。

“这一关还真是厉害,需要这么多心思和感官!”

初樱爬了许久,用尽了手臂的气力,不过感觉还算熟悉。这不跟爬树有些相似吗?

一根飘带,很长、很滑,似乎上不封顶,越抓得紧越落得快,激起了初樱的恐惧。若是持久战,她能赢过飘带吗?

努力,坚持,初樱忍着腿上的疼痛一寸一寸地向上爬去……

不一会儿,初樱看到了上一层的视野,也看到了几个落后的女子,她们正在一片红色飘带的海洋里飞来飞去。

这一层,没有雾了,或者说超过了浓雾层。初樱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也是最后知晓飘带原来垂了许多下来,需要一根根拽着飘摇到对面的岸上。

红色的飘带如藤萝一样,从高处垂下来,像花海、像瀑布,其中穿梭着的女子像是在花间觅食的蝴蝶,那是她们本该有的名字。

“这要怎么过啊?”

正在思量之际,初樱只觉手中飘带失了力量,似乎从上方截断了一样。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像临近的那根飞了去,手触摸到飘带才有了密密麻麻的感知。

这根飘带触感不一样,扎手、粗糙,似乎还有钻心的疼。

“难道每根飘带不一样?”

初樱向四周看了看,挑了一根看似安静的飘带,还没触碰到就被其中透出来的利刺吓得退到一边,手紧紧拽住了一根金色花纹的飘带。

这一根,似乎没什么设伏,初樱只觉得它细弱些、单薄一些。目光扫过全场,初樱看到了其他人身上都带了伤,每个人都在细心、谨慎地挑选下一根飘带……

“我要过去,需要一根根地借力,首先要知道哪些飘带无毒无害!看来,这选择也是一项考验!”

初樱看了看四周,发现上面的视野也不多么好,她看不见远方,只能得一片细碎的阳光。这时候,哪来这个角度斜射的太阳光?

稍微思量,发现了问题。初樱对着光看了看手中的飘带,再将身旁那根有问题的扯过来对比了一下,不久就发现了不同。

原来,每根飘带上都有不同的纹理,带着金色云锦字纹的属于正常,而其他各藏了危险。

“好,这就考验我的眼力了!”

初樱看了看四周,仔细观察着,不急不燥,与她人的斗争隔了很远。不过,当她连续选对了三根的时候,就不只是场外的人关注到她了。

十七落了地,紧接着有一位看似文弱的女子,两人是首先闯过三关的人。剩下还有五人,各自瞟了初樱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间,初樱只好装一装,但丝毫没有犯下大错,她得尽快去下一关,否则四肢快要受不住了……

唰——

一道身影飘过,初樱超越了大半人,前面再选两三根就能带她去下一关了。

突然,下方有人拽住了初樱,而她受伤的右腿僵直不能动弹。

向下看去,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哀求般盯着她,见她疑惑便开了口。

“我不能再往下掉了,我跟着你走,好不好?”

“啊?”初樱一怔,看了看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紧张地摇了摇头。“你……那个,我……”

“就一次,求你了,我不想掉下去!”

初樱叹了口气,对满身血迹的女子软了心,指着前方的一条飘带说:“你抓这条,不会掉下去!”

那个女子欣然点头,但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其他人也聚了过来。

“二十一,你什么意思?”

抓住飘带的人笑了笑,面露狰狞。“二十三,我比你快,怪得了谁呢?”

初樱扯了扯裙摆,对下方的女子说:“不要纠缠,那旁边的第三根也可以,你快松开!”

话音一落,二十三猛然一扯便松了手,差点将初樱拽下去。这个当头,二十一回旋踢了初樱手中的飘带一脚,鞋尖的刀刃割破了飘带。

哗啦——

一抹红影落下,初樱忍着愤恨,在极速下落中寻了下一条,瞅准了方向跳了过去。这时候,她在下方看得清,那几个人都是一伙的,看来弱者还是会结盟。

“好啊,竟然设计我!”

初樱冷哼一声,忍住痛楚爬了上来,对聚在出口前的五人说:“下一条找准了就成功了,你们谁先啊?”

“……”

“你们太难选择,那就让我来指路吧!”初樱咬着嘴唇,从一侧来到几人身边,隔了不算太远的距离,盯着一根极为鲜红的飘带说:“那上面只能承载三个人,还是我先去吧!好歹——”

话音还没落,有人冲了出去,还没拉到飘带便被人拽了回来,五个人的内斗升了起来。初樱冷冷一笑,挑了最远的距离飞身而去,在众人惊愕之际踩了另一根滑到台面上。

第三关,初樱是第三个成功的人,她此刻不想理会背后那些人的眼神了。

“这样的环境,我还善待你们,可以算仁至义尽了!感谢你们让我一次就看清真面目,今后我可不会再帮你们!”

可是,这下一关?

十七晕坐在地,抬头看了初樱一眼,稍稍有些惊讶。“你…还不错嘛!”

第037章 血淋淋的争

旋转台面,中央有化妆盒和一面镜子,这从数量上看着就不是为很多人准备的。这里,将更残酷,初樱一眼就得了这样的预感!

不过,初樱这一次有底了,因为她并不怕旋转,也不怕化妆!

想来想去,学习了物理该是有用、练了跳舞也不差,这个场面难不住初樱。因此,她很快入了中央区域,令十七、十八皆惊愕不语。

这明显的示范,两人都学会了,也闭着眼从外圈开始爬,来到中央就好了许多。

逃离了外圈的转速,站在中心眼睛盯着一个点,心不乱、神不慌,跟着旋转台一起就可以了!

“五七,不错,看在你教了我们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十七走过来,伸出手笑了笑,示意初樱主动将化妆盒交出来。

偌大的台面,仅有一个化妆盒,初樱没想过独占,但她也没觉得该给十七一人。若是现在就被十七独占,那接下来的比试根本不用参加了!

“我们分吧!”

“什么?”十七冷笑两声,“别以为你来了这里就有资格跟我讲话了!”

初樱还没说话,一个文弱的女子轻快地点了十七的穴道,随即静静地看着初樱。“那么,姑娘你选哪些?”

咦,这里竟然有讲理的人!

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番,文文弱弱、仪态万千,有大家闺秀之感,眉眼和善、神色低愁,这不就是洛意说的十八姑娘吗?

“习文的人果真不一样!”初樱将背后的盒子拿出来,刚刚打开便感知到了一阵风,那是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凉风。

十八眼睛一眨,起身将初樱推到一边,那突袭来的一掌随即劈在了化妆盒上。

嘭——

盒子掉在了台面上,迸裂成两半,东西都掉了出来,散乱成一地。

从第三关下来的两人偷袭之后,还未站稳便跪了下来,她们也要努力适应飞旋的台面。

“这……”初樱摸了摸麻木的手,对十八微微颔首。“多谢姑娘!”

十八凉眸一瞥,摇了摇头,冷傲地低下身去看那些东西。散落一地,有的不能用了,有的并不好拿……

初樱扯了扯衣袖,回头看了看台面上转着圈的人,原来还是她刚刚帮过的。“你…你们?”

名叫二十一的女子翻身来到了内圈,盯着初樱问:“你个废柴,想的什么馊主意?”

“你管我,不想跟你们说话!”初樱转过身去,正要寻个什么东西在手,却突然跳到了另一端,回头一瞥那两人果然有心下手。

一人在左、一人居右,若非初樱有余光瞥见,她还发现不了细微的变化。若是初樱迟一步,或许脑袋已经开花了,那两个人随身带了利器。

这个防备除了第六感之外,多半来自洛意曾经给的提醒,他说十人里有自小练暗器的蝶,这一次比试带东西在身上也被允许了。

这两人,极致恶毒,连自己的亲兄妹都杀,不会留任何机会给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果然如此!”

“躲得挺快!”

“过关要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初樱冷眼一瞥,暗想:五个人变成两个,她们是把那三位害了吗?

“找东西……”

“姐姐,这不能用……”

两人将目光投到台面上,开始讨论了起来。初樱挪了挪,也要开始寻东西了。她俯下身,看见十八在寻胭脂,而那两个人寻东西未果便对十七有了心思。

若是现在能除去实力最大者,岂不是事事顺利?

不知为何,初樱不自觉地从地上抄起了东西,掂量了一下重量便扔了出去。瞅准了穴位,一击即中,这一幕让洛意看了不知悲喜。

教了她那么多天,准倒是准了,可是该这样做吗?

穴道解了,十七咳了一声便开始反击,没让两人得手,三人的战争一拉即开。十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静静地跟着台面旋转、化妆,偶尔冷眼看看纠结着妆容的初樱……

“我这样做,洛意肯定生气,可我只是本能地行善,我看不得她们将十七杀死!毕竟,这跟我有关,而且我还欠她一句承诺,这…这就抵消了吧?!”

初樱咬着嘴唇,红了小脸,她总觉得洛意在盯着她骂。毕竟,比试前一晚,初樱已经答应洛意千万不能心软、犹豫。

捡起离她最近的眉笔,再拿了一张唇纸,初樱没有再要其他东西。多了累赘,水下保持妆容可不简单,并不是越多越好,这一设计或许也考验智慧……

三人打累了,正要停战,二十一突然使坏,将十七的花钿扔到了水中。一场战役再起,十七怒不可遏、招招致命,二十一拿二十三抵了刀,又将自己的人折了一个。

台面上鲜血淋漓,两人受到了场外的非议,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幕,将初樱看呆了,她都忘了自己该跳下水去寻找冷鳗了。

“好了,你现在没人可以当垫脚石了吧?”十七捂着伤口,冷笑着坐下,寻了眼影过来描绘。

二十一将暗器收了,一脚将二十三的尸体踢下去,对着那染红了的水域笑了笑。“弱者该死,我只是给她解脱罢了!”

初樱捏了捏手指,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第三关看到的五个人也是这样变成两个人的,那几个鲜活的命就这样陨落了吗?

思绪未落,初樱只觉寒风刺骨,似乎有什么在提醒她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

抬眼,初樱发现身上落着两道炽烈的目光,那两个强者似乎结了盟,眼神似乎在说:十进三,一起将她收拾了?

初樱打了个寒颤,猛然起身,翻身入了水中,这是她想也没想的事情!仿佛,再晚一秒,她身上就要扎满了暗器、中下了毒药。

入水,寒意不可小觑,似乎比清晨的河水还要冷些。

不过,初樱还应付得来,毕竟她练了那么许久。这一刻,她也才知道,洛意的训练是多么重要!

“不紧张,我就当是下水摸鱼好了!”

初樱睁开眼睛,正想看看四周的情况,却被面前漂浮着的一具女尸吓破了魂。身子后仰,险被暗流冲走,背后有股力量推了她一把。

回头一看,十八正从她身后游走,她在追一条灰白色的鱼。

“她…又帮了我!”初樱抿着嘴唇,不让水冲刷掉唇上的妆容,也开始去寻冷鳗,鼓励着自己对那些女尸视而不见。

可是,有那么简单吗?

这些女尸方才都是鲜活的生命,死了还要在水下完成她吓人的使命,这悲惨得有些过余了吧?

的确悲惨,十七下来后,对围绕着她的女尸个个不留情,不是在脸上划刀子就是隔断头部,没有给任何人半点尊严。

触目惊心,初樱却不敢耽误了!

冷鳗并不好追,它游得很快,触摸到了会生刺激,初樱好几次都被它电得不知此间是何处。

未几,初樱上来换了口气,正遇到二十一下水。二十一满脸杀气,惊得初樱赶紧钻入了水中,直到潜到礁石一角才放松。

往上一看,三抹白色的身影就像鱼一样,真正融入了水中。对比一看,初樱觉得自己真是太弱了,那些天到底怎么好意思傲娇自夸的呢?

心中有哀叹,这环境并不允许她煽情、多意,她必须找到一条冷鳗,然后从它嘴里得到竹雕。

若是不成功,亦或是拿了错误的提示,上岸还不是一死?十二杯果酒,不清楚有毒无毒,况且需要按照竹雕的指引来选,这岂能靠运气和人品?

第038章 竞出三个使徒

四个人,四块竹雕。

可是,站在果酒前的人,并没有四人,而只是初樱和二十一。

怎么形容方才激烈慌乱的战斗?

初樱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并且乱了所有判断,她的心思也不太明了了,只是握着手中的竹雕沉默不语。

方才,初樱有幸在礁石下发现了一条安静的冷鳗,冒着类似电击的痛楚将它嘴里的竹雕取了出来。

正要从水中升起,十七愤恨地将她摁了下去,随即跟二十一斗了起来。十八从身后而来,将初樱推了上来,将她从濒死的边缘救了回来。

一句谢语还未说清,十七突然破水而出,将十八一掌推了下去,正要毒害初樱被她一记扫堂腿踢了下去。不过,能让十七下水并不是初樱厉害,而是十八硬生生将她拽着拉了下去。

叫声还没惊起,水下的两人相争起来,冒出一片血迹遮挡了初樱的视野。

这时候,二十一从一角冒了出来,恶狠狠地对初樱笑着,似乎有杀掉她夺得第一的架势。初樱搞不懂,为什么能进三人,而她们都要杀掉她来做第一?

难道,是容不下这匹黑马吗?

未做思量,初樱施展轻功而去,向被鬼追一样来到了果酒的面前。脚步还没停稳,身后有暗器飞来,若不是岛主挥手相助,初樱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来到了这,你就是第一名!”岛主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欢喜。

枫红冷眼看了看二十一,一挥手落了一场枫叶雨,片片如刀、齿齿吸血,一瞬就将二十一伤得满身是血。

“不尊规矩,在岛主面前还想杀人,以为自己的暗器天下第一吗?”枫红有些愤怒,声音提高了几度。

岛主轻声一笑,“这论起来,谁敌得过你?”

“岛主,我只是觉得这个丫头片子过于傲娇了!”枫红瞪着二十一,不多言语,也没有去关心初樱。

“二十一知错,绝不敢跟枫红姑娘相提并论,请岛主、姑娘恕罪!”二十一忍着痛跪着,心中觉得自己有些冤屈。

往年,越是遇到这般狠角色,岛主越是喜欢,怎么到她身上就变了呢?

“起来吧!”岛主看都不愿多看二十一,而是盯着水面。“那两个人起来了,这可真是有趣啊!”

四周热议纷纷,直到另外两人都来到了果酒台才停下声音。其实,胜负还未分出,以后的路如何走还要看她们选的果酒。

二十一隐忍着不悦,又跪了下来。“岛主,我们刚好用了两炷香的时间,来晚的人是不是没有资格往下走?”

初樱一怔,气得想打人,原来她们都是为了淘汰眼中钉而拖延时间。现在,十八和十七同时在身后,她如何能够心安?

即便,初樱不知道十八为什么救她,但她总觉得十八跟那些笑面虎不一样。如果她是有所图,为什么会冷言冷语并不搭理她呢?

难以想明白,站在此处,初樱也未松口气,还有一道选择呢!

“岛主,不知五七可否讲一句?”初樱也跪了下来,比二十一更加地谦卑、尊敬,忍着痛楚规范着四肢和神色。

岛主见此,微微一笑。“她都能讲,你有什么不能讲的?说!”

“五七斗胆请岛主给两位后来者一个机会,毕竟我们四人都拿到了竹雕,不选一选岂不是辜负了十二杯酒和众人的期望?”

枫红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却在犹豫之后笑着看了看岛主。“你看,今年的奇怪事是不是格外多?竞争者,还在意场外看戏的人呢!”

“的确有趣!”

听见岛主发笑,二十一自觉不对,赶紧俯身磕了几个响头。“岛主,三思,这可是逍遥岛的规矩!”

“那么,你是敬岛主还是守规矩?”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所有人都屏住了声,等待着岛主接下来是雷雨天还是阴云密布。

初樱鼓起勇气,轻声说:“今日,众人盛装出席,不仅为这风清日丽,也为逍遥岛的未来。诚如众人所见,五七身后二位智勇双全、才貌一绝,卡在此处不也可惜?若是今日只有两人获酒,又正好得了两杯毒酒,岂不是破了吉利?”

一阵笑声响起,岛主欢喜得站了起来,她对五七很是满意。

没有强词夺理、威胁利诱,更没有为谁求情,这些话在这个地方适合得很!

洛意听了,又是悲喜交加,不过他懂初樱的抉择缘由。看似为了一个初次相见的恩人,同时保了一个大威胁,但这也是明智之举!

且不说初樱不想欠人情,不想良心难安,就说十七可以平衡权力、分担风头,她和二十一总是要留下来也是利大于弊!

“好,我也不想错失人才,那就给十七、十八一个机会吧!”

“多谢岛主!”

二十一盯着三人齐齐下跪、叩谢,心中不情愿得很,却也只能跪着不动。此刻,她在想该选哪一杯酒……

“四位姑娘,请按照竹雕选一杯酒,依次向岛主解释原因,随即喝下!”枫红将人带到果酒面前,说完话后让开了位置。

十二杯果酒,每一杯颜色都不一样,排列起来像一道彩虹。

初樱没心思去想那些,她先回头看了十八一眼,正想道谢却见十八冷着脸从她身边走过,一种和她仍旧素不相识的模样。

十七见此,冷笑一声,也丢下初樱去选酒了。

这时候,初樱才得了一片好视野,她向远处望了望,却没看见有洛意的身影。他去哪里了呢?

“为了公平,前两人先选!”岛主冷着调子说了一声,瞥了十七一眼,似乎是在对她表示失望。

的确,岛主对十七并不满意。一个培养了许久的人,一个实力排名第一的人,竟然在最后关头落得这样的下场,那还给什么优待?

况且,岛主也不怎么喜欢十八,即便她乖巧懂事、温柔有才,但毕竟是书师的徒弟。花鬼城的人,和四大师走得太近都是不得岛主欢喜的,毕竟四大师都是公子的人。

枫红微微一笑,拦下十七、十八。“五七和二十一先选,你们稍后!”

咳了一声,初樱走到二十一身边,时刻留意着她会不会再偷袭,却得到了一声冷笑。

“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救那两人,她们的手段比我狠、速度比我快!”二十一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我只是暗器,她们可是暗处的人!”

初樱不太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再看了看手心的竹雕。这块小小的竹牌上雕刻着两个字,初樱初次见的时候还不太懂,幸好学了几天天宫篆,否则得了竹雕跟没得一样。

“哀翠?”二十一附在初樱耳边,轻轻一笑。“那这杯我要了!”

没错,竹雕上刻的是“哀翠”二字,初樱也想选那杯绿色的果酒。不过,二十一眼尖看了去,结合她手上的“厌朱”便取了绿色。

“你!”

“怎么,你要跟我抢?”

初樱愣了一下,忍住心中的怒气别过头去,静静地听着二十一对岛主分析……

“厌朱,便是绿色吗?”

二十一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岛主,似乎在问难道不是吗?

岛主轻轻一笑,摆了摆手。“你要喝就喝吧!”

枫红看了初樱一眼,低声说:“翠,代表了许多色呢!”

仔细一想,翠色让初樱先想到了翡翠、绿竹,再合上“哀”字有了淡色、灰暗的感觉。想了又想,她取了那杯淡青色的果酒,走到二十一身边对岛主行了个礼。

“你选的什么?”

“这淡色的果酒,五七觉得它正合适!”

岛主瞥了初樱一眼,见她礼仪均至,没有半点仓促和激动,不由得点了点头。此刻的初樱,连端杯子都是那么有礼、有范,岂是二十一可比?

“那你就喝吧!”岛主说完,刻意加了一句:“你们俩一起!”

一饮而尽,嘴中除了酒味别无其他。

啪——

杯子掉了下来,人也倒了一个。

二十一滚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时不时从嘴角余点血丝出来。初樱也有几分难受,红了整张脸,指甲上犯了点点朱红色出来。

众人见此,皆为惊叹,却没人敢发出一声。

岛主从座上站起,盯着初樱说:“好了,五七夺得第一,晚上设宴!”

这,怎么就第一了?

初樱捂着脸,跪在地上对岛主说:“岛主,五七愚钝,不知这是何意?”

“二十一不守礼教,运气也差,今后更适合做血奴!你呢?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又得了果酒里最好的一杯,岂不是今年的第一?”

这些话,谁都明白,但有很多人不服气。毕竟,果酒里藏着猫腻。

“岛主,不是说以三事度量吗?”十七不愿,也跪了下来。

岛主看了珞璜一眼,命他解释,她现在不想理会那个令她失望的十七。枫红扶着岛主,笑着给她捏了捏肩,“岛主这选择真是有趣!”

珞璜走下台阶,命人将二十一拖走,随后对十七说:“三关,五七姑娘闯关流畅度第二、妆容保持度第一、夺得信息速度第一,综合起来便是第一。而且,五七姑娘运气好,选了最佳的一一杯果酒,还有一个赐名的条件呢!”

十七知道,珞璜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因为这些本该是属于她的。昨夜,岛主吩咐了下去,十七连自己该抓哪条冷鳗、该选哪杯果酒都确定了。

今天这局面,并不是初樱冒出实力那么简单,十七知道最佳的果酒应该是最红的那杯。这,分明是岛主的意思!

“有的人,太笨了!”岛主一挥衣袖,将果酒纷纷洒去,断了十七的念想。“单凭五七保持妆容这一点,我看你们二位都该愧对!如今,十进三,你们不需要核验果酒了,免得用你们那霉爪子选了最后一杯毒酒!”

十八怔了怔,知晓岛主的意思,跪着谢恩。“多谢岛主!”

“即日起,逍遥岛晋升三名使徒,今夜设宴、明日搬迁,完成首任务后入住花鬼城!五七、十七、十八,三位姑娘,可还有疑惑?”

第039章 奇怪的第一名

午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心情好什么都好。

无论如何,初樱算是过了一道坎,迎接她的光明又多了些。即便时而还是会挂念那些故去的“同伴”,但对生离死别、人心险恶十分熟悉的她并不那么愁闷悲痛,即便是留下了她们又如何呢?

逍遥岛,能够给谁幸福和安宁?

本想着结束比试后能安心地休息,好好地睡一觉,将这些天的困顿、劳累都驱逐开。不过,洛意并不给她机会,甚至连好脸色都没给过。

初樱等了许久,洛意没有任何表示,同她一起回来的路上都只是初樱一个人在感叹,仿佛这一切都只跟她自己有关。

“我今天得了第一,你不夸夸你的乖徒儿吗?”

回到柴山,四周一片寂静,初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难以接受如此冷漠安静的洛意。仿佛,他真是只是影子,那个跟随着她却不说话、不言语的黑影。

“恭喜主子!”

简单的一句话,连个点评和赞赏都没有,仅仅是恭喜初樱通过了比试。

初樱眉头一皱,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心想:我极力竞争,可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这么些天的努力练习,我今天证明的不只是我的价值,还有你的付出和选择,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从低谷里爬上来,初樱仿佛看见了太阳,却感觉到了更加寒冷。洛意,这个唯一令她感到亲切可靠的人,似乎越来越远了,为什么会这样?

一声叹息,初樱趴在桌上,静静地等待洛意做饭。

眼睛还没闭上,桌上便响起了敲击声,初樱疑惑地看了面无表情的洛意一眼。“怎么了?”

“主子,你现在应该加紧锻炼,比之前还要努力才行!现在,你先练一下防身术吧!”

初樱一惊,咽了咽口水,刚回来就要她练习?

这防身术,怎么还带了讽刺意味?

今天即便不算个好日子,也该是初樱来这里以后唯一值得庆祝的一天吧?一回来就锻炼,还要加紧锻炼比之前还要努力,为什么?

想了一会儿,初樱对上洛意淡漠的目光,低声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完成不了首任务?”

现在,初樱也只能想到这一点,她要迎接的是任务,完成第一件后才能入住花鬼城。严格地来说,入住花鬼城的姑娘才能叫真正的使徒,得了花伴的人才叫花鬼。

“不仅如此!”洛意忍住心中话,将那句“我担心你被人暗算”压了下去,毕竟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她。

“那还有什么?”

洛意冷眼看了初樱一眼,微微有些不满意。她这是智商下降了吗?

“我只听说过首任务完成不了就会被所有使徒踩在脚下,这还不得看我接到的是什么任务吗?”初樱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说:“我今天好累,腿还受了点小伤,你先容我休息休息,明天再练可好?”

只是冷眼,洛意并未说话。

“我回来是准备晚宴的,今晚的宴会不可能不去吧?”初樱抖了抖眉毛,笑嘻嘻地扯了一下洛意的衣袖。“欸,我的好师父,你能不能给我做个肉夹馍啊?”

啪——

一声拍桌声沉重而浑厚,将空气都凝固了。

初樱噤了声,不敢直视洛意,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洛意一直不对劲,这又是怎么了?

“主子,你当真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吗?”

心中一紧,初樱抬头看着洛意,随即移开目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今天不怎么好,但…但好歹我成功了,这也算我努力赚来的,有什么问题吗?”初樱咬着唇,闷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和她们产生感情,也不该出手帮助?”

“这只是一方面!”

“那还有什么?”

洛意忍了忍,低声说:“你不觉得这第一根本不是件好事吗?”

初樱一怔,站了起来,呆呆地盯着洛意。此刻,她也只有洛意可以依靠了,只有他会给她说出实情、分析时局。

那么,这件事何解?

“你是说我抢了第一,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势必遭到嫉恨和针对?”初樱揪着衣袖,有几分无奈。“第一本该是属于她们的,但这局面也并非我能控制的,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十七本就恨我,我是不是第一她都会下手,现在担忧有什么用?”

洛意冷哼一声,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个自称他乖徒儿的人实在是……

“到现在你还没明白?这分明是你入了圈套!”

“什么?”

“十七、十八和二十一,三人皆在左右局面,最终岛主给了大反转,你没看出半点猫腻吗?”

这?

初樱愣住了,她一直觉得不对劲,但没想过那么许多。当时情况紧急,初樱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什么,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她最大的祈求。

这样一想,她们有人救她、有人害她便有了几分缘由,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那十八为什么救我?岛主最后为什么又选我做第一?”

“你出来挡去所有风浪,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初樱咳了几声,呆呆地坐了下来。“这里的人心思这么重?我最弱、最简单,所以就最该受欺负吗?”

“主子可以超越自我!”

随意点拨,初樱明白了,她本不是愚钝之人。可是,该怎么接受?

十八的确帮了初樱,不过是她眼界过人、思虑颇多,她知道初樱在岛主心中的地位比二十一高,也更可能入围。助初樱上去,又拉十七下水,今后对付一个心存感恩的弱者以及另一个恨着初樱的强者岂不简单?

岛主心思透亮,提点了初樱不过是给十七惩罚,她知道十七不会善罢甘休,那初樱便可被磨砺起来,两人的战争将是锻炼使徒最好的方式,谁会成为试金石也将是一场好戏。如此,怎能错过?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所有的目光都会注视着第一,但这一次不会带有任何敬畏和尊重,毕竟初樱的实力大家都见识了。

欺负新人,尤其是弱者,逍遥岛的人谁会手下留情?

“路,从不平顺,我这命就这么苦吗?”

“每一段磨砺都有它的意义,苦尽甘来不会错,天道酬勤也不会差!”

“我也算是走过了许多次九死一生的路了,现在可不可以让我短暂地歇一歇?”初樱的神色又暗了下来,“珍惜当下,这安宁来之不易,我明天再努力,可好?”

洛意眉眼有怒,却不发出,只是淡淡地隐去。为什么她懂了还不奋发图强?这里的人会给她喘气的时间吗?

“明日复明日,主子以为自己的时间还宽裕?”

“我知道,随时都可能被谋杀,而且首任务五天后就会来。但,我就是不想动,我好累!”

“起来!”洛意一把将初樱提起来,冷冷地说:“比你累的人比你更努力,以后你还是累,别人却获得了不小的成就了!”

初樱推了洛意一把,满脸悲愁。“片刻的安宁,你都不肯给我吗?”

“你还没资格享受安稳!”

“欸,你!”

洛意深吸了一口气,揪着初樱的衣袖往外走,将她扔在大太阳下。“主子,现在我还是你师父,你必须听话!去,锻炼去!”

初樱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阳,搓了搓手臂。“我现在是三阶使徒了,你…对我尊重点!小心我找到师父了就不要你了!”

“最弱的使徒,没资格要求别人!”

“我——”初樱往门口里钻,却被堵住了,气得她连连拍打洛意。“你把我晒黑了,我姿色减半,拿什么去练媚术啊?”

洛意冷冷地拿开初樱的手,平静地说:“主子晒黑了,或许更好看!”

“你…你……”

“再不动身,就别吃午饭了!”洛意说完,轻快地关上了门,在门内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忧心。

第040章 入花田

一匹黑色的骏马在林间穿梭,马背上有一位白衣女子,衣裙飘逸、青丝顺滑,风中一闪而过的是她的美貌、持久不散的是她的笑声。

寻到了一匹马,初樱便不练习高难度的武功了,她只想放纵一刻。

骑马奔腾,像是兜风一样,将压力、烦恼扔在身后、融在风中,大声呐喊、高声欢笑,岂不畅快?

这么些天,初樱受的负荷太重了,她的身心快承受不住了。这不是偷闲,也不是不听话,她只是为了更好、更快地投入下一次的锻炼,拿着一疲惫之躯训练不出什么。

毕竟,每个人习惯不同,初樱不像他们一样能一直强化,她从小习惯的是劳逸结合。

林中温度不高,风儿一吹更是清凉、爽透,没有什么比这一刻舒服愉悦。

这匹马长得俊,力量足、跑得快,步态稳健、识路知人,带着初樱走了平稳的小道、穿过小溪、踏平草原,每一寸视野都很美,像是它早知道了初樱喜欢什么。

等等,怎么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收下惬意和欢欣,初樱怔住了,这地方是哪里?

一片小草坪,连绵着丘陵、小溪,像是浓缩版的草原。四周有树,远方有山峰,逍遥岛的轮廓在此处更清晰了些。

若是在冷峰时稍稍留意,初樱就该知道,这地方是柴山后面的一片小平原。这地方,鲜有人迹,四方都是天堑和禁地,寻常人没有谁踏足此处。

“吁——”

初樱想停住马,可发现它并不听话,不由得惊了一跳。

它怎么不听话了?

方才,初樱在树梢练武,不小心瞥见了穿梭的黑影,追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匹骏马。初樱以为这是岛主的赏赐,毕竟最近她都会收到宝马以作练习。

飞身下去,初樱靠近黑马,摸了摸它的额头,发现它并不排斥,于是她动了心思。初樱翻身上马,对它说了句“带我兜风”,果真见那马飞驰起来,沿途之景皆美丽,她便顾不得去想这些路熟不熟了。

“这是谁的马?该不会是有人想害我吧?”初樱勒了勒绳,想要黑马停下来,却听见不远处有一声哨音。

这是唤马的口哨,难道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黑马加快速度飞驰而去,险些将初樱抖下来。

一条小溪穿过草坪,将草皮划分成高低两块,溪边有肥美的鲜花绿草,还有几块面积不大的田地。

初樱首先看见的并不是溪水,也不是田地,更不是花海,而是那个看似陈旧的水车。这东西好生眼熟,它的颜色、大小和老家小院的一模一样,瞬间勾起了初樱的思乡怀旧之情。

马停了,初樱的深思也停了,她看着那位穿着淡灰色衣衫的男子慌了神。这地方,竟是他的地盘!

“既然你能驾驭这马,那就送你了!”

“啊?我……”初樱愣了一下,赶紧下马,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个礼。“请公子恕罪,五七误入此处,并非有心打扰,这就退去!”

公子轻声一笑,淡然走到溪边洗了洗手,这才理了理他的秀发。

这番场景,看起来好生勾人,那背影与水光、天色、花草融为一体,和谐生了美、静默得了意,看得初樱出了神。

这缥缈公子,可真是个极为俊美的人!

淡灰色的衣衫素净而黯淡,丝毫不减他的颜、不磨他的神,反而更衬他柔美之脸庞、潇洒之气质,行走见飘摇生风、言语间勾人心神,眼神有哀婉更有魅惑。初樱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行走在云端,公子才是媚术第一高手吧?

不过,初樱也不确定,到底是公子魅惑,还是自己好色!

“起来,给我撑伞!”

公子看了初樱一眼,慢慢往水车的方向走去,那边有简单的小屋,屋外有一把黑色的伞。

初樱迟疑了一下,起身去拿了伞给公子撑着,而自己隔得很远。她不敢跟公子靠的太近,更不敢与他同在一把伞下。

虽说午时的太阳很辣,但好歹是五月份,不算太热,初樱还受得住。

走了两步,公子停下了脚步,轻轻抚了抚他脸庞的发丝,似乎是意识到了初樱刻意的避嫌。

轻哼一声,他向后伸手,一把握住初樱的手,稳着力将她拉到身侧。“与我站那么远,何意?”

“五七不敢冒犯公子!”

“现在开始怕我了?”公子侧身瞄了初樱一眼,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睫毛,随即低声笑笑。“你是初绽的樱花,我可不忍心将你晒黑!”

初樱一怔,呆呆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公子是如何知道她名字的呢?

“我可不像你的影子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公子抿嘴一笑,揽着初樱的肩往前走,任由初樱沉在万千思绪之中。

这一刻,初樱才知道,一切都躲不过公子的眼睛,她和洛意一直被监视着,这可让人如何坦然?

相比其他,初樱更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公子这样关注她和洛意?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刺杀过他?

若是如此,公子大可下手,为什么要一再接近初樱?难不成,她还真的是公子选中的棋子?

现在,初樱还是个小弱者,名声已经扬了出去,还同时得了岛主和公子的关注,这可真是让人无法接受!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初樱,现在心情更重了!

“公子,你只需要我给你撑伞吗?”

“你还想做什么?”公子摸了摸初樱的秀发,轻轻一笑,指着面前的花地说:“庆祝你成功晋升,这块地赏给你种花吧!”

“种花?”

初樱一怔,公子设计让她来就是为了种花?

“嗯,这块地种满月季,我就放你走!”

“这…这是公子的赏赐?”初樱低着头笑,并不抗拒也不喜欢。

“对,我的赏赐,你好生领着!”公子微微一笑,将伞自己拿了,然后坐到一边的石头上,静默地看着远方的山峰。

晒在太阳下,初樱看了看四周,水渠里躺着一堆花苗、花地里铺好了泥坑,现在就差她将花苗种下去了。

这个活,倒也不难,只是初樱倍感疑惑,为什么要她来种花?

“这地方是我开垦出来的,闲时来种花以作消遣。除了青魑,便只有你有幸,今天我有点累,这活就交给你吧!”

“那平时,这都是公子自己打点?”初樱看了看相邻的花田,发现那些花开得正好,土里一根杂草也没有,看来是花费了许多功夫。

公子转过头,看了初樱一眼。“难道,你觉得我种不出这么许多好看的花吗?”

第041章 月季和樱花

泥土松软、气息自然,一眼能看出来肥力不错,接触了泛红的黏土,也不难理解此处的花草肥美之因果了。

地下水丰厚,周边还有水车、溪流,上有明媚之阳光、下有肥沃之土壤,月季这样好存活的花,种不好倒才可笑。

“没想到他还是个爱花之人!”

手上沾满了泥土,额上的汗水都没办法擦拭了,不过初樱觉得很踏实。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很多年前她住在姥姥家,经常和她一起下地干活。

虽然是胡闹着玩,但这感觉不会错,水车、土地、锄头与汗水……

穿越这种事能让她给遇见,那时光可不可能倒流呢?

想着想着,初樱红了眼睛,视野模糊后,不小心扎到了手。月季茎上生刺,扎手还是有些疼,初樱一下子被带回了现实。

吹了口气,初樱扯下那块划破了的皮,继续给花苗埋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殊不知,她的神态、行为都在公子眼中,从未离过他的视野。

“我这月季有毒哦!”

一声调侃,带着些许笑意,惊得初樱抬起了头。

公子还是那般随意地坐在石头上,一脚顺着耷拉触地,一脚踩着石头面。他将脑袋肘在手上,歪着头看着初樱,眉眼里是笑意、也是估量。

这坐姿,潇洒、随意,像是模特拍照一样,合着那张俊美的面容让初樱出了神。至于花有没有毒,倒不是初樱的关注点了,她敢认定那只是公子的玩笑话。

逍遥岛人心险恶,但也不至于连朵花都带毒吧?

“热吗?”公子见初樱不发声,扔了个花苞打过去,正中她的额头。

初樱一怔,瞟了地上的花苞一眼,低声说:“公子,这花苞这么好看,你摘它作甚?”

“你觉得月季好看?”

“不好看,公子为何还要栽种?”

公子将腿放了下去,正经地盯着初樱,似乎要说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不过,任何事到了他的嘴边都会被魅惑和笑意带偏,好像不关于他的事都轻飘而虚渺。

“你若喜欢月季,将之养成自己的花伴倒不失为佳策!”

这一句,意思再直白不过了,公子这是点拨、指引。不过,初樱却不那么欢喜,她如何能坦然接受?

花伴,每个花鬼都有的东西,就相当于剑师的剑、画师的笔。

逍遥岛的使徒要成为真正的花鬼,必须有一种心灵契合的花伴,不仅仅是作为身份的象征,这也将是她们选择的一种专属功法。

初樱成了三阶使徒,即将面临的就是找出一种花,那是极为重要的选择!花,不仅关系着花鬼的名字、形象,还关联着她的未来!

岛主的花伴是曼陀罗,极致的毒、顶端的红,黑色、毒辣,所以她叫黑陀。因为黑色曼陀罗颜色最深,岛主的地位不肖说是花鬼顶尖。

花鬼的花伴起初都是浅色,随着完成的任务、见的人血、实力的提升而变色,越红地位越高……

“你若喜欢樱花,倒也可以,但…它虽能变红,却始终过于柔软、细微,不该是一个花鬼的选择!”

公子说完,扔了一朵红色的月季给初樱,示意她仔细打量一下这朵花。月季名字好听,花色众多、香气淡雅,又受万人喜欢,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可是,初樱能选吗?

“公子,这不好吧?”初樱将红色月季拾起来,嗅了嗅它的味道。“这花红艳之时,尤其像玫瑰,这倒让我想起一阶使徒瑰艳姑娘了!”

瑰艳,一阶使徒,资质很老、性格傲娇,她的花伴是玫瑰。逍遥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花鬼的花伴不能相似、谐音,有了相似者必定有一争斗。

公子自然知晓规矩,也了解瑰艳这人,现在让初樱选月季是何意?

“嗬,你现在已经备受瞩目了,何必纠结这么许多?”公子站起身,从袖中拿了一个小布袋出来。“我知道你想选樱花,但我保证有人会跟你抢!”

“你不是说樱花柔弱么?”

“但你喜欢,只要你喜欢的敌人一定会夺走,不然何来横刀夺爱之仇?”

话音落毕,初樱的头上落了一颗樱桃。抬眼一看,公子还在笑。他举着手心的红樱桃说:“樱花,你还是别想了,这东西最好是吃而不是用!”

初樱冷哼一声,将头上的樱桃取了下来,站起身盯着公子。“公子到底在说什么?若要提点,请直说!”

公子淡然一笑,“十七,她要和你抢!”

“她?”初樱愣了愣,一时说不上话来,她现在最烦的就是十七。“她志向那么高远,一定会选一个颜色极为艳丽的花,怎么会为了置气而跟我争?”

“这么说,你是真的很喜欢樱花?”

轻轻一笑,初樱并未多说。她喜欢樱花,不过没那么多执念,并不是非要樱花作伴才行,比起赏樱她也更好吃樱桃,只不过是这名字和她渊源颇深罢了!

公子见初樱不语,又扔了一颗打她,似乎这逗小姑娘的活很好玩。不过,这一颗过去,初樱恰当地收在手心,然后傲娇着脸当着公子的面吃了下去。

这是炫耀近日突飞猛涨的反应速度还是……

还没想明白,公子便听到初樱说:“味道不错,这野樱桃是逍遥岛的吗?”

“你敢吃我樱桃,还问我来源,我会告诉你?”公子捏紧了口袋,将东西扔到袖子里,冷哼着说:“即便我将东西捂坏了,也不给你吃;即便这满山野樱桃掉光了,我也不告诉你地方!”

初樱翻了个白眼,将第一颗樱桃种在土坑中,自言自语道:“明年,你就可以长成树了,到时候我就起码知道逍遥岛里的两棵树了!”

公子斜眼看了初樱一眼,抿嘴一笑。“你能活到明年吗?”

“说不定!”

“那你说说,你发现的第一棵树是在何处?”

初樱摇头不语,继续种花。“公子不说,我也不说。这花还差三根就种完了,我回去就去看看那树樱桃能不能吃,就不用被公子馋了!”

“你!”

这小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想吃逍遥岛的樱桃,还在公子面前大方讲出,这是不想活了吗?

“怎么,野果子不能吃?”

“哼,你的影子没跟你讲吗?逍遥岛的樱桃都是我的,没人可以动!”

“啧啧,逍遥岛规矩太多了,他根本讲不完,我也记不全!”初樱说着说着,又埋下一根花苗。“公子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不冒犯,我保证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偷吃?”

初樱摆了摆手,“偷偷想想……”

公子轻哼一声,持着伞走到初樱身边。“这样,打个赌吧?若你赢了,逍遥岛的樱桃任由你吃;若你输了,这片花田你得日日照拂!”

“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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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赌注

一个思想清奇的人,恰逢无心斗争、志向短浅,要操纵这样的人有几分难度!

公子亲自出马,也废了些口舌,最终还需要用赌注来达成目的。

这一切,都怪初樱对争权夺位、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对十七没有恨意只有忌惮、对岛主没有厌恶只有躲避……

“那就说好了,且看你今晚成不成功吧!”

初樱扯了扯嘴角,答应后才发现自己有点冲动,这不是跳坑里了么?

两人的赌注有关晚宴,也就是初樱最在乎的赐名环节。按理说,初樱得了第一,今晚岛主赐名应该按照她的喜好来,但公子那样分析怎会没有道理?

十七失去了面子,定是要挣回来,晚宴她定要夺回些什么。她是岛主钢铁般的心腹,若能令岛主心思欢愉,给个特例又不是什么难事。那么,今晚的名字保得住吗?

公子说,初樱若能胜过十七,她就算成功;若是赐名荣誉被十七抢了,那初樱不仅要来花田种花、浇水,还需要接受公子的建议试试自己和月季的缘分。

“我若不成功,那就相当于要和瑰艳姑娘宣战,这我可不敢!”

公子轻声一笑,拍了拍初樱的肩膀。“我看你胆子那么大,进步也挺快,说不定能挤下瑰艳成为一阶使徒呢?”

“公子别开玩笑了!”

“别怕!”公子俯下身,将伞递到初樱手中,挑起嘴唇的笑意。“若是你真的走投无路,花鬼城容不下你,我雪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住所!”

初樱一愣,摇了摇头,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住进雪苑,不是奴就是杀手,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吗?

除了,能看见俊美的容颜之外。

“你不是一直想着嫁给我吗?”公子轻抚了一下初樱的小脸,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对上那双惊惶的大眼睛笑了笑。“我看你有些味道,不如现在就从了我?”

“不敢!”初樱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是偶尔失神、失态,公子莫要当真。若是心中有怒,罚我便是!”

公子冷笑一声,一把将初樱拽了过来,双手将她的肩膀揽住。“罚你?好啊,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野猫了!”

若是初樱跟寻常女子一样,逆来顺受、攀附权贵,在那许多选择下偏了轨道,公子定对她毫无感觉。可是,偏偏她格外不同,时刻牵动着公子的心。

即使每次相见都带着目的,公子却总忍不住在计谋里贪点甜腻,那东西恰好初樱能给,比她的血还要有奇效。

四目相对,两双好看的眼在欣赏对方的美,一时间忘了言语、动作。心思飘飞得越发远了,身体都不由大脑控制,慢慢靠近……

睫毛相撞,鼻息滑过肌肤,微微凉、微微热,突然惊醒了初樱。这,是怎么出了神的呢?

身子一颤,初樱下意识地推开了公子,尽管他好看吸引人,但这拒绝的动作还是那么流畅。

“欲拒还迎么?”公子冷笑一声,俯下身来,冲着那极致诱惑的粉唇而去。

初樱往后一仰,趁着公子松力道时钻空隙逃了。公子错愕,盯着手中的伞出神,余光瞥见的女子现在已经与他隔了一片花田。

这是明着拒绝?

逍遥岛,公子的旨令,谁敢不尊?

“初樱!”

这一声,低沉而冰凉,沾染着怒火而生了些危险的气息。

初樱站在花田一端,抹去额头的汗水,假笑着对公子说:“初樱不敢靠近公子,不敢玷污了公子玉体,公子恕罪!”

公子冷哼一声,将伞扔在一边,带着怒火看了看四周。现在能抄起什么就是什么,先解了怒火再说。

外界传公子性情多变,不过是他偶尔喜欢隐忍,偶尔喜欢及时宣泄罢了。

地上都是花苗,带着刺和花苞的枝干像是荆棘一样,初樱是受过这种痛的,公子自然地拿了一束花苗起来。

“你若不过来,我就打死你!”

初樱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她要逃跑似乎也不能够啊?

可是,过去了不是被生吞活剥就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她可不敢!

“公子,饶了初樱吧!”

“哼!”

公子抽了一根花苗出来,像扔飞刀一样扔到初樱面前的花田里插着,枝干没入了一半。若是这枝条瞅准了初樱,那她身上不得负着一“箭”?

初樱怔了怔,她知道公子厉害,不敢再招惹。想了又想,地上的黏土给了初樱点子,她轻快地掂了土起来抹在手心,在脸上沾了一些。

假装擦汗,顺势将脸摸得又丑又脏,低着头慢慢向冷着脸看向他处的公子走去,然后再做投怀送抱状往他怀里靠。

不出所料,公子被吓到了!

“你——”公子退了几步,打量了初樱一番,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气得将花苗拍到她的肩上。“我就这么让你抗拒?”

初樱低着头,咬着嘴唇说:“是我不敢!”

“以后,你会常接到魅惑男子的任务,那些人不是老就是丑,难道那个时候你就能坦然面对了?”公子撩了一下发丝,心中怒气还是未散,他不愿轻易放过初樱,于是要拽着她去洗脸。“你给我过来!”

“公子!”初樱边挣脱边叫喊,却始终无用,于是赖着不走,任由公子拖着。

一躯洁白的身体被拖着走,力量多了不说,公子觉得自己像是拉着一坨死肉,冷着脸转过头来瞟了初樱一眼。

这姑娘为了躲他,现在浑身泥垢、满脸土灰,这真的有必要吗?

且不说公子会不会真的对她下手,就算他动了心思,这是该她感到害怕的事吗?逍遥岛那么多姑娘,谁会拒绝这份殊荣?

“你喜欢泥土是吧?”公子大手一挥,将初樱打翻在新翻过的泥土里,随即抄起了锄头,冷笑着对初樱说:“我今天就让你给我的花沤肥!”

先是一惊,随后连连摇头,这公子还真的这样做啊?

喔,这不是活埋吗?

初樱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公子的锄头。“公子,我错了!我刚晋升为使徒,以后定会好好为逍遥岛赚钱,你这样把我埋了多亏啊?”

“你分析得好啊,还知道使徒就是给我赚钱的?”公子一脚踢开初樱,将锄头大力挖在土中,板着脸说:“逍遥岛的核心是钱,而我是管钱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话!我要你现在死,你就活不到晚宴!”

又是一团泥土迎面盖来,初樱满脸都是土,惹得她不停捣腾。由于公子力气太大,挖得太深,土中带出了不少东西,初樱的身上还有小虫子爬来爬去。

“啊——”

终于发现了一条,初樱连土带虫扔了出去,随即疯了般抖着身上的泥土,将那些细碎泥土扔得满天飞……

咳咳——

一阵咳嗽声起,公子捂着脸转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叫停就躺在了地上。

这土里有东西催发他的旧迹,这些天正好是他发病的日子,又恰逢心血逆转、浑身火气……

没想到,出来透露几个信息给初樱,公子还得了这样的落魄!

“公子,你…你怎么倒下了?”

第043章 天黑了

天快黑了,草坪上涌动的全是阴冷的风。

小溪流水声越发清晰,花香味似有似无,心跳声一直不曾弱过,初樱在害怕!

不怕黑夜是假,独自面对空旷、寒冷的夜,她怎么能不怕?

“洛意,你能不能找到我啊?晚宴,我去不成会不会被杀死?或者说,这地方晚上会不会有狼啊?”

没错,初樱一个人在这,她被公子和青魑丢下了。

怎么说那尴尬的局面呢?初樱真是毫无解释的余地!

公子发病,似乎还被金线虫钻入鼻子,不知情的初樱只当他是感到虫子恶心,一个劲地将虫子夹了出来,又逼他在河边呕吐……

虽然初樱没有半点坏心思,也没有动手伤人,但在突然赶来的青魑眼中她的行为比刺杀好不到那里去。这不是明着欺辱公子吗?

自然,言语不清、痛苦非常的公子没时间、没力气解释,他不怪初樱也没让青魑惩罚初樱,这已经算好的了。

就这样,青魑带走了公子,留下初樱一人面对冷风、晚天。

这,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初樱还没有找到路!这里的地形复杂,像是迷林,或许真的只有那匹黑马能够认得路吧?

不过,黑马是公子坐骑,初樱不敢要,骑一次算是大胆了。

抬头看看天,落日余晖慢慢变淡,快到晚宴时间了,初樱越发焦急起来。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

一切还未开始,就要离她远去……

公子说过,十七会争夺名字、抢夺花伴,除非初樱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保下它们。可是,现在初樱连自己的命都不能保住,她开始有些急了。

如果重来一次,她能否做到不气公子?

那么,信息是她的、支持也是她的,初樱完全可以带着自信去搏一搏,说不定她就像早上那样赢了呢?

毕竟,公子透露了,十七会抓住岛主爱美这一点极力表现,也就是初樱只用给一个更令岛主欢心的东西就行。调养美容,初樱还是有很大的把握!

可是,公子犯病了,初樱被丢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哎!”初樱拍了拍额头,坐在草坪上叹气,还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这是天意,不是你的错!谁知道那么巧就让公子过敏了?再说了,就算重来一次,你不是还要抗拒?也许,现在算是好局面了,至少没被公子活埋……”

咻——

一声冷风从背后飘过,随即是一阵低沉的男音。

“谁敢埋你?”

这声音?

初樱浑身毛发竖立,激动得站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嘴角在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她的师父,她的影子,那个最冷最严的人来了!

这,真是希望!真是光明!

“洛意——”初樱转身过去,盯着缓缓而来的洛意,顿时红了眼睛。“你怎么找到我了?”

“自然是因为我比你厉害!”

初樱嘟着嘴,一溜烟蹿到洛意跟前,蹭到他的怀里碎碎念了起来。话说得又多又快,洛意一时间没听清几句,但大致缘由和过程他已经猜到了。

这一撞击,洛意惊得不浅,若他底子不好,岂能不被撞倒?

幸好是杳无人烟的地方,又有黯淡的夜色挡着,洛意不必担忧太多。初樱似乎非常难受,又浑身污垢,洛意便没有推攘、没有毒舌。

其实,找到初樱时,洛意也松了口气,他悬着的心不比初樱低多少!

逍遥岛有许多禁地,公子又设了阻碍和困扰,洛意找初樱也费了些心思和力气。单单说穿越这片迷林,他将一身轻功底子都用了,不再担心实力被谁窥视。若是再寻不到初樱的身影,他又该如何?

“现在什么时辰了?”初樱赖在洛意怀里,竟有了不想离开的心思。“晚宴,还来得及吗?”

洛意一怔,回过神来,被初樱提醒的这件事悬起忧心。“快,跟我走,这晚宴必须去!”

初樱愣愣地被洛意拉走,有些不高兴,即便她也知道自己该去赴宴,并且万事都准备好了。

“你是因为晚宴才来找我的吗?”

风铃声声出脆,夜中撩人,唤着梦、醒着人。

雪苑的玉石上铺了一层金辉,随着光线变暗也慢慢变浅,最后成为灰白色,末了在月色里盈着翠色。

一声叹息收尾,药碗里的汁液含入口中,苦得眉心皱缩、神色难抑。

青魑在一旁难受,她最见不得公子在月半时受苦、受罪。这个时候,她多想自己承受那些痛楚,可上天不给机会。

“咳咳咳……”

公子喝完药,擦了擦嘴,躺在床上,带着虚弱的身体瞟了窗外一眼。月光洒了下来,这该是晚宴开始了,那初樱那个丫头?

“你最后把她如何了?”

“公子,怎么还想着她?”青魑拿走药碗,跪在床边收拾大小药瓶、摆弄香薰。“按照你的吩咐,我没有杀她,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那你将她扔在后山了?”

那时候,土之气息和虫子惹得公子犯病,将月中的旧迹提前引发。青魑赶来,火气甚大,险些动手了结了初樱。公子虚弱也只能勉强拦着,后来的事就管不了了,他一昏这时候才醒。

那么,初樱在后山待了多久?是否还安好?是与晚宴失之交臂了么?

青魑沉着气不说话,脑海里想的都是如何让公子好受些,手中的香料、药草才是她的重点。

至于初樱,算得了什么?一颗尚未成器的棋子,不过是身体有些用处,还能是什么?

即便,公子拿捏得有分寸,知道初樱是他的棋、是他的药,可回想起那一幕还是有些牵动心神……

浑身泥垢、满脸尘土的初樱,不管方才的惊愕,见他难受是百般焦急、真切担忧,完全可以逃走或下手的她没有一点犹豫,将他拉扯到河边洗净脸上的泥土、夹走身上的虫子,见他神色难堪还逼他呕吐……

不管那方法多么笨拙,判断多么离奇,至少心思纯净,处处体现着她的真诚、善良,那种东西他许久未触摸过了,就像是严冬里的一缕阳光美得纯粹、暖得直白。

这个人,真的不是五七吗?

似乎真的不是,否则她为什么与五七没有任何相同点?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恨他、想杀他?

“至少,她对我无害!”

公子吐出这句话,惊得青魑抬起了头,公子怎么会念着那丫头?不过是一个有用的使徒,至于吗?

每逢月中,旧迹一犯,公子痛苦得想要自杀,连大事、大仇都不想思虑,何时想过谁人?

青魑继续放药料,还没做完手中的事,只见公子伸了手过来。毫无血色的手又白又冷,僵硬地按住了香炉,示意让青魑停下。

“公子?”

“去把她找回来!”

“……”青魑自然不愿,即便她也知道初樱还有用。

后山,夜晚并不安全,但至少那片花田安全,若初樱不乱跑是没问题的,那地方设了屏障。

不过,随意一想也知道,初樱为了晚宴一定会四处寻找出路,凭她是找不到路的。迷失在林子里,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野兽吃掉。

按公子的计划,初樱必须参加晚宴并获得岛主喜爱,她不去又如何超过十七呢?

青魑想了想,她还是不能离开雪苑,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谁叫她她都不会走。初樱即便是在雪苑门口被杀了,她也不会出去看一眼,公子的安危在她心中永远是第一。

“快去!”

“公子,你考验了她那么多次,这一次也当考验吧!”

“这…这怎么行?”

“迷林虽然危险,但以她的本领活下来不是不可能。即便去不了晚宴,岛主也不会杀她,顶多是暂时搁置,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你——”

青魑磕了个头,低声说:“公子恕罪,青魑只是这种时候抗旨不尊,绝没有冒犯之意!”

第044章 使徒的晚宴

戌时,紫陀殿。

宽敞的大厅,有一处露天台,厅内有一圆形菏池,上方对着四方而开阔、敞亮,可见日月星辰、可感清风万缕,偶尔还飞几只蝴蝶、夜莺进来。

宴会设在菏池一周,主座在台阶之上,贵人只有岛主一位;三座在下,宾客仅仅是新晋使徒。除了侍者、影子,参宴的人仅四人,算得上冷清,但这是逍遥岛的风格。

逍遥岛不重人情,不到大事聚不齐人,也没有新老见面的习俗,每个人都为背上的大山疲惫地活着,谁有那么多闲心去凑热闹?

乐音,有竹子滴水、夜莺长鸣;舞蹈,有蜂蝶飞舞、花瓣起落。

紫陀殿气氛严肃,欢喜之物进不来,寻常东西靠不近,岛主就喜欢叫声瘆人的夜莺、身影黯淡的蜂蝶、剧毒的曼陀罗,连设宴也离不开这些。

堂下两人正襟危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身粉嫩的衣裳带了点气色,却与此处格格不入。

十七、十八来了,岛主也来了,但初樱还没来。

时辰到了,十七也将自己献的宝给了,岛主正在享受。不需说,十七献的是准备已久的调养美容的东西,她今晚想要扳回一城,至少要保下自己的名。

对十七来说,名字也意义非凡,那是对家族的传承。

晚宴前,十七就下了功夫,她去求了岛主,并将自己的身世强调了一遍。十七是兰花山庄的遗孤,同玉兰一样,来逍遥岛是为了避难也是为了报仇。

十年前,兰花山庄是赫赫有名的调毒大派,地位并不比药王谷低。一朝陨落,兰派核心纷纷离散,十七被姑姑玉兰带到逍遥岛,立志要为复兴家族。这一切,首先十七得保下名,兰花山庄的人名字都带一个“兰”字,因此她希望岛主能给她这个机会!

“珞璜,什么时辰了?”

“岛主,迟了一炷香了!”

“这丫头,是仗着第一而傲娇了吗?”

岛主放下手中绿色的东西,拍了拍白嫩的脸,拖着调子说:“十七心灵手巧,这东西——”

话语还没说完,一只蝙蝠飞了过来,惊扰得厅内的蜂蝶漫天飞舞,最终归为一缕黑烟从上方飞出去了。

“报,五七姑娘到!”

侍者说完,又消失在黑影中,大殿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人还没到,香味飘了过来,那是十分怡人的味道,岛主闻了心中的怒火减了几分。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光影下,走来一个俏丽的女子,妆容打扮与十七、十八别无二致,都是三阶使徒的新装。不过,她的眉眼清纯、容貌如画,气质高了许多,一时间夺去了殿中大多光彩。

初樱行了个大礼,开口致歉,岛主的气也没那么多了。不过,岛主一直被她手中的盒子吸引着,时刻忍耐着好奇。

“怎么来晚了?”

“岛主恕罪,五七不该有原因,只是准备小礼费了些时间,说起来真是惭愧!”

“坐吧!”岛主移开目光,看了看身旁十七送的东西,暗想:不管五七要送什么,今晚这名得赏给十七,我都答应她了!五七东西都带来了,总不可能不给我吧?我帮了她那么多次,夺一个名给十七也不算过分!

洛意扶着初樱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手中的盒子拿了,他还是那个意思:不要抢风头!

初樱呆呆地坐着,压着满腔怒火,对洛意甚是不满。即便岛主非要给十七赐名,那责任在岛主;可洛意在之前就让初樱不要抢,这是何意?

本来,回到柴山,初樱要做个东西,洛意知情后只让她换衣打扮,一直劝她不要再跟十七抢。

可是,名字这个能让吗?且不说洛意之前就让初樱为了名字得第一,就说说初樱和公子打的赌,这一场她不可能不战而败!

一巡酒过后,气氛安静得有些不自然。

岛主拿起桌上绿色的东西,轻声问初樱:“你来得晚,不知道这小玩意,你来猜猜它的作用吧?!”

初樱点了点头,假装带着疑惑看了一会儿,随即开口笑道:“这东西,好像缩小版的洒水壶啊!”

“此话怎讲?”

还没开口,初樱已经感到了多重压力,身上落着的目光明显多了,她不用刻意去感受都能知道。

十七的眼神像藏了刀片,板着脸,有一种想要杀人的架势。岛主也不怎么开心,她怕初樱打破她的布局。

不过,初樱更在乎的是背后的灼烈目光,她觉得洛意不该这样!

早前,洛意出现在她面前,她万般开心、感动,却在他的冷言冷语中失了一切好感。

洛意让初樱隐忍,不要跟十七抢,按照岛主吩咐做事,最好低调得让人忘了她的存在。可是,凭什么呢?

“我凭什么把名字让给十七?你心疼你前主子的侄女,我可跟她没关系!我低调,我不是众人的焦点,的确利于你各种办事、行走,可是我就没有点苦衷和追求了吗?”

……

咳了一声,初樱淡然一笑,对岛主说:“这个小物件长相乖巧、便携易带,有扇叶、有喷嘴,还有贮存液体的圆筒,想来是补水喷雾吧?”

这东西,长得标致,做工精巧,的确值得初樱夸。奈何,时常与美容护肤接触的她,一眼便看出来了作用,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喷雾吗?

“补水喷雾?”岛主轻轻一笑,看不出喜怒。“这名字,你取得真是不错!”

十七咬着嘴唇,冷冷地瞪着初樱,若是能不计礼仪开口,她早就把初樱骂得狗血淋头了。

“岛主,十八不才,相比二位姐姐逊色许多,既不心灵手巧,也没有眼界美貌。不过,有幸得了使徒之尊位,表示之物欠缺不得,如今献上拙迹一书,求岛主一阅!”

一直沉默不语的十八开了口,声音也好听、动作也优雅,看得初樱满心羡慕。不过,当她呈上一卷字画时,初樱才算真的理解了差距一词!

那幅字,入目传情,惊人不休,怎么看也不厌烦,柔美、刚烈平衡得正好,这就是书师教出来的徒弟?

初樱怔住了,呆呆地说不出话,一直学艺术的她懂书法、懂画,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原来,洛意说的是真的,十八姑娘真是才艺第一!”初樱看着十八和岛主谈话,又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那东西找什么机会送出去?

幸好执意带东西了,若听洛意的话,岂不是让初樱一人尴尬?

事实证明,岛主并不愿给机会让初樱展示,她直接跳过了初樱,故意视而不见。

“这么晚了,净说闲话了,差点把正经事忘了!”岛主轻轻一笑,站了起来,吩咐人将纸笔拿了过来。“新晋的三阶使徒都得重新赐名,不再以编号称呼!待你们成了二阶使徒,便由自己的花伴为名;成了一阶使徒,那就可以自己择名了!”

说了那么多,岛主似乎是在铺垫,好像是在说这次得了不如意的名字也不要紧。可是,三个人都知道,现在得的名字会伴随她们很长一段时间。

“按理说,今天该由五七来定字,可是最近大家都说我过于偏袒你,你说这?”岛主执笔,看了初樱一眼,眨了眨眼睛。

呼咻——

一道风吹过,初樱抖了一下,随即听见脑海里飘荡着岛主的声音,她让初樱放弃并将机会让给十七。

“让十七,选‘兰’字!”

这一句话,飘在初樱脑海里许久了。

显然,三人都有夺的意思,可岛主只能选一个!十八,书师的弟子,而书师又是公子的人,岛主一向不怎么喜欢,即便她那一幅字写得很好。

现在,不过是要初樱给台阶,这件事要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

第045章 赐名

揉了揉眼睛,初樱只觉浑身麻木,有些站不稳了。

洛意起身扶着初樱,顺势低声对她说:“依岛主的意思,该让!”

不就是选“兰”字吗?

初樱咳了一声,推开了洛意,随即装得懵懵地看着岛主,温柔地说:“五七的确受照顾颇多,还沾了许多便宜,如今是不好意思再占这等荣幸了!”

“五七真是懂事!”岛主得意地笑了笑,随即看向十七、十八。“你们二人从小就来了逍遥岛,喜好和偏爱我也大致了解了。十七喜欢‘兰’字,十八喜欢‘书’,入名都不错,可是……”

稍作犹豫,岛主蘸了墨。“可是,今年是逍遥岛鸿运之年,不可输!乱世,‘书’还是过于温柔,不如‘兰’能贵能娇,正合你们三人!”

十八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她早就知道岛主不会如她的意,这参与也不过是应承上面的吩咐罢了。

啊——

岛主正提笔入纸,初樱突然尖叫一声,惊得她戳破了一张纸。墨汁侵染开来,破洞处纸张像是轻纱在风中飘摇,惹得岛主眉头一皱。

初樱见状,赶紧跪了下来,紧张地说:“岛主,恕罪!五七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黄昏时遇到的恶心事了,这才控制不住,真是不敬不雅!”

“何事让你如此?”

“岛主,恶心事就不要让她提了吧!”十七冷眼看了初樱一眼,“今日这般场景,嘴上该挂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初樱尴尬地笑笑,连连点头。“十七姐姐教训的是,我的确不该联想,谁叫我这脑子和身体不协调呢?不过,你不让我说,岛主又问了,现在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你——”十七一愣,也跪了下来,低声对岛主说:“十七不敬,一时多嘴,请岛主责罚!”

岛主冷哼一声,放下了笔,一挥手将方才的纸张化为烟尘。“你们这是不想要名字了?”

“不不不,岛主!”初樱一怔,抖了抖身子,眼神空洞像是着了魔一样。“岛主,我想起来了,脑海里有兰、记忆里有兰花,两者皆为烂陈、衰败之景,这才吓到了我!”

“什么?”

初樱拍了拍脑袋,这才继续跪好,恢复平静说:“岛主,我也不知具体,但我今天实实在在看到了兰添火字!”

“兰添火字?”岛主一惊,这不是烂吗?

十七捏了捏手指,瞅了初樱一眼,抓紧机会说:“岛主,莫听五七胡说,兰字任何时候都唯美意佳,烂字不过是谐音罢了!”

初樱点了点头,出奇的乖顺。“的确,兰和烂不沾边,但谐音就不好。我也不是想和姐姐争,只是提点提点,姐姐要不然换个字?”

“换?”十七一时无语,初樱看似给了让步,但兰字能换吗?

洛意和十八看得明透,两人都静默不语,同时又为跪着的人捏了一把汗。岛主本来带着好心情来的,现在这样被搅和,谁能开心?

逍遥岛,上头的心情决定着一切。

“别说了!”岛主一挥衣袖,打翻了桌上的东西,怒目对着两人。“赐名已是荣幸,你们吵什么?”

这时候,自然选择乖顺比较好,岛主的气消了就好说,在气头上或许连小命都保不住。可是,初樱偏不,她知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轻声咳了咳,初樱拜了拜岛主,将脸贴在手上,极尽贴地面。这一动作,看起来夸张,还富有喜感,成功将岛主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

“岛主,莫要生气,对皮肤不好!”初樱贴在地面,“岛主的皮肤令我生羡,更是花鬼城美貌之代表,承载着重要使命,万不可因为我等小辈失了光泽、带了难堪!”

“你们已经惹我不悦了,难道要我喝你们的血来补吗?”

初樱轻声笑了笑,“那倒不用,我们的血怕是会玷污!不过,为了花鬼城最美之嫩肤,五七在平时花了些心思。今日本是要将之当薄礼留下,却没想到要用之弥补罪过,真是大错!”

“嗬,你带了什么?有何奇效?”

三言两语,初樱将话引了过来,又抹去了岛主的怒火。洛意听了,也忍不住生叹,可他还是不想初樱这样招摇。

手中的盒子,不递也不行了,初樱冷着脸抢了过去。洛意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初樱不仅误解了他,还给自己选了一条不简单的路……

“这是什么?”

“面…面膜!”初樱咳了一声,在此处说这名字确有几分尴尬。“这东西薄如蝉翼,香味淡雅、内含颇多,可调理肌肤容颜、补水养肤、活血化瘀、增加弹性、祛痘去皱、淡化色斑……”

说了一大堆,初樱将所有词都用上了,感觉自己就像推销保健品的一样。不过,这一切都基于初樱得知这地方没有这样的东西,如此夸大也是因为岛主的皮肤本来就好,而且岛主不仅仅只用它,效果不得受多方面的影响吗?

“如何制成?”岛主翻来覆去看了看,闻着味就欢喜,更别说那新奇的形式、多重的功效了。

一个玉石盒子,里面浸着稠而滑的汁液,淡淡的粉红色,带着几朵干花,柔嫩、芳香、顺滑,与敷脸常用的东西有些相似。重点是那张接近透明的纸,像细密的网、薄薄的纱,却又更柔、更轻、更贴肤,这是什么?

面膜一词,可真是贴切,岛主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挑了一点汁液在手上摸了摸,那效果真是不一般。

初樱说完了制作过程,真假参半糊弄了过去,反正岛主的关注点多半放在面膜的功效上。

“大致如此,这层膜可耗费了许多,虽然是混合制品却很安全,我已经试过了!况且,这重点是花、精油、芦荟、燕窝……这些,我都是挑选的上乘货,就说这月季都是取自神秘的地方呢!”

岛主点头笑了笑,明知故问:“这月季我已闻出来了,的确不平凡,取自何处啊?”

“我小点声说!”初樱靠近岛主,贴近耳边说:“这是公子的花田之物,他让我去给他种花,我觉得这月季特别适合做面膜,所以……”

“你还真是胆大!”岛主微微一笑,暗想:不错,她没骗我,而且敢做敢说,真是不错!

醉香月季,最大的特点就是香味入鼻生醉感,单是这味道就超出了凡俗。岛主知道公子喜欢这种月季,也知道他划了一块地在种,这味道她一闻就明白了。

若是初樱不提,她还会怀疑,但她毫无遮掩地说了,岛主的疑虑瞬间变成了欢欣。

初樱咬着嘴唇,小声嘀咕:“岛主,我如此费心,不过是求得庇护!那公子总将我认成刺客,我今天差点来不了,就是因为他抓我去花田!”

“这么说,他故意让你错过晚宴?”

“对啊,幸好岛主大度!”

岛主冷笑一声,拍了拍初樱的手。“下次要小心雪苑的人,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而且不需要经过我的允许哦!”

初樱点了点头,装得像是个可怜的小孩。岛主抿嘴嘴笑,让初樱给她贴上面膜试了试,边感受边夸赞,心情更是飘飞、舒悦。

“这丫头虽然失了忆,但勇气、能力不减,还有一双灵巧的手,我不爱都不行啊!看来,她才是我对付雪苑的利器,既然她也想要点甜头,那就给吧!”

不管下方的人如何情绪,岛主都只跟初樱说话,将她夸得上了天。那面膜,得了几种上好的东西,效果的确不错,敷完后整张脸舒爽、水润,真叫岛主欢喜。

“你觉得这东西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突然提到名字两字,初樱知道重点来了,心情和十七一样紧张。

“我才疏学浅,随意取的名,若是岛主不喜欢,换了便是!相信,这东西换个好听的名,会更得岛主喜欢!”

岛主捂嘴一笑,点了点头。“薄如蝉翼,色泽如玉,入肤凉、起有滑,那以后就叫它玉蝉翼吧!”

初樱点头一笑,“谢岛主喜欢!”

“我也挺喜欢你!”岛主站了起来,从珞璜手中接过笔,轻声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呢?”

第046章名字:黛初

黛初。

初樱,从此以后有了黛初这个名字。

岛主夸她眉眼好看,远山黛、近水柔,水灵里有情、活泼里生媚,真是一双吸引人的眼睛,连眉毛、睫毛都未错失半分的美。

初樱这个名字,她没有完整地保下来,因为岛主不喜欢樱花。

“黛初,黛初,待你如初!”岛主轻声一笑,眼神复杂得看不清、说不明。

到底是谁待谁如初?或许,岛主更希望黛初待公子如初,好好地成为她对付公子的利器。毕竟,在逍遥岛,还没有人比五七更大胆、更恨公子。

可惜,五七成了初樱,而初樱又改名为黛初了。

相同,十七得名为“葵初”,两种讽刺意。葵花,逍遥岛没有人喜欢的花,色泽鲜黄,吸血也不能变红。谐音“愧初”,更让葵初难堪。

逍遥岛,似乎谐音成了岛主的专属。

十八得名更有趣,岛主赐了“眉初”,一来就想挑起纷争。

“十八你的眉眼也好看,快要比得上黛初了,那你就叫眉初吧!”

这意思,黛初和眉初都知道,岛主想让两人争。其实,岛主不仅想让两人争斗,她已经铺好了路让三人有大量的冲突好好斗一斗。

眉初是书师的弟子,岛主猜她是公子的人,自然是要排斥、针对的,而黛初还未定下来,葵初有些急躁,三个人有三个方向。现在让三人互相生嫌,岛主可不仅仅是为了有趣。

这是逍遥岛的规矩!

向来,使徒之间不生情,斗争、流血才是常事!

夜深了,四周都静了下来。

雾水清凉,人心更甚,耳里传来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寒心。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终于,黛初忍不了了,她站在独木桥上正对着洛意。

小桥下流水,从不停歇,淡淡的水雾飘摇而上,很快侵染了两人的衣衫。风一吹过,夜里的凉蹿到了心里。

“你真的觉得是我不对?”这一句,黛初冷笑着问,她实在不解。

为什么洛意要批评指责她?

黛初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她得了个香兰、黛兰、兰荷、兰雨之类的名字,别人喊她、自己称呼都会很别扭,况且她不想去给公子种花、也不想拿月季作为花伴来挑战瑰艳……

洛意平静地看着黛初,劝诫般吐出字句:“你最近太张扬,风头太甚百害无一利。即便你拥有中上的实力,也不能如此,何况——”

“何况我现在只是个弱者,最弱的弱者!”黛初抿嘴一笑,侧过身去,她不愿再看见洛意那张严肃而平静的脸。“你以为我不想低调隐忍吗?我争,只争了该争的东西,第一是命,第二是名字,有错吗?”

“比试的事且不说,命该争,没错!但是,何必为了名字里带个‘初’就树敌招恨?你要知道,这事一出,花鬼城上下没一个人会轻易放过你!”

黛初闷哼一声,仰头将泪水压回去,她不想哭。即便,唯一让她感到心安的人都不理解她了,她还是不想哭。

“放过我,谁放过我?”黛初笑了笑,看着夜空的明月。“我从来没有活得安顺过,多一个人憎恨、少一个人嫉妒有什么关系呢?”

洛意一时无言,他觉得黛初还是不够理智,逍遥岛的规则她还是不太了解。想要在这里过得好,太不容易了,黛初太固执、机灵,这总归是不稳妥。

虽然,人生本就起起伏伏,但洛意希望黛初能过得安稳、踏实些,不要时而踩到雷、时而被碰上天,高低跌宕的生活充满了心酸、疲惫,他觉得黛初不该过那样的生活。

“你是怕我成为众人的焦点,越来越多的人会关注我和你,从而限制到你吧?”黛初也不知道,怎么就随随便便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好像喝醉了一样管不住自己。

心里的猜忌,早就有了,可没想到说出口时会是这等尴尬。

洛意愣了许久,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他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似乎都比不上黛初这一句。

黛初咬了咬嘴唇,见洛意不说就来气,又刺激他:“你是不是见我欺压了葵初,所以才指责我的不是?你偏心是不是?有人说你跟花鬼城某个姑娘有染,与她有关吗?”

怎么回答?洛意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任何回应,这话可以这样说,也可以反驳,但洛意觉得不必要。

“随便我怎么想是吧?”

洛意仍旧不语,像是默认,又像是无感。似乎,黛初怎么想他、怎么看他以及信不信任、关不关心都与他无关,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利益而粘连一样。

这一瞬,黛初突然觉得洛意更加远了,她根本左右不了他、影响不到他!

黛初点头一笑,转身就走,大步向小屋走去。泪水不知不觉落下来,粘在睫毛上、滑落在脸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失去了名字。

熟悉的柴山,青山绿水、破旧小屋,一切还在,感觉不在了。

可怕的是,即将说再见,黛初要与之别离,就像与那一小段痛苦却踏实安心的过去别离。这段别离,像梦,抓不住且无法左右!

明天,黛初就要搬走了,离开这个让她心情复杂的地方!

这一次,岛主破例让三人自己选地方住,范围在花鬼城及其边缘。三阶使徒都是一个小院子,面积不大、环境一般,配一个影子;若是继续晋升,条件更好。

小院还没选,但黛初知道,随意选一个都比柴山的小屋好得多,不会漏雨、不会招狼、不会透风、不需要跟洛意挤……

可是,出去了,不就跟他越来越远了吗?

黛初不用细想就知道,以后她和洛意就是真正的主子和影子了,越发地像主仆,话越来越少、距离越来越远……

思及此处,黛初又忍不住掉了一串泪,鼻子都哭塞了。

洛意在身后跟着,有些无奈,又觉得自己该更冷些,不然这个姑娘怎么能断情绝爱、理智行事?

逍遥岛,不容情、不长爱,有感情牵绊的人迟早被人拿捏、摆弄。人最大的软肋就是情,若想过得坦荡逍遥,首先得淡情!

这些,洛意早明白了,他希望黛初也能明白,但显然需要他好好调教、引导。这一教学,洛意亲自做教材,也亲自参与!

吱呀——

开了门,这门还是那么容易响。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

黛初停在门口,抹了泪不进去,她还想挣扎一下。如果是误会,她想解开!

如果可以,黛初想告诉洛意,她和公子的约定,也就是她不得不争的原因!

“影子无权过问!”

“嗬,那你怎么有权力指责呢?”

“只是劝诫,过分了主子可罚!”

黛初忍了忍,将叹息声憋了回去,一掌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没点灯,依凭月光,也可看清路!熟悉的小屋,十天下来生了情,两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会。

厨房,还摆着饭菜,可黛初一点也没看见。

这一天好累,黛初倒在床上想睡,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偏过头一看,一道黑影立在门前,洛意背对着她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黛初扯了扯嘴角,好几番欲言又止,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哪句话最好,挑出来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呼——

“我胃疼!”

良久,黛初蹦出了这一句,她本来是想说一下夺名字的原因。

洛意动了一下,却未转身,只是问了句:“可是因为喝了几杯酒?”

“不知道!”

“今天没怎么吃饭的原因吧?”

“不!知!道!”

黛初冷着脸,不知道在气恼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怪,好像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未几,门口的人不见了,惹得黛初一阵惊疑。

过会儿,洛意端着热水走了过来,放在床头让黛初喝,而他又匆匆出去了。黛初喝了一口,发现是红糖茉莉水,不由得嘴角一笑。

这红糖茉莉水,还是前天她第一次尝试做面膜的时候告诉洛意的,说这红糖的甜和茉莉的香合在一起很美。

当时,洛意并没有给黛初做,因为没有茉莉花。

“这个人,到底拿我当什么?”黛初正想下床去看,突然听见切菜的声音,一时间愣住了。

这大半夜,是要做饭?

黛初端着碗,悄咪咪走到厨房,躲在门口看洛意,神色有些复杂。正要走过去跟他说话,黛初突然听见菜刀猛然拍下。

乓——

“罢了,热剩菜吧!”

洛意悠然走到桌边,拿了几碟小菜,走到灶台边。看样子,这是嫌新做麻烦,要热剩菜了!

黛初一怔,敲了敲门,一晃就走了进去。“干什么呢?”

“胃不痛了?”

“当…当然还有点痛!”黛初坐在椅子上,瞅着洛意说:“我不吃混在一起的剩菜啊!”

“已经混在一起了!”

黛初翻了个白眼,低声说:“剩菜混一起,再掺着水,可难吃了!”

“不巧,三碟小菜一起入了汤,我这正准备给主子煮杂烩面呢!”

第047章 搬至楠槐小院

楠槐小院。

选了几个地方,唯有这个小院看得顺心、待得舒服。

这个小院在花鬼城边缘,地理算偏、环境算差,面积不小、风景不错,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而落魄、积灰,许多人都不曾记起这地方,更没人落足、欣赏。

或许,黛初又要因为选了楠槐小院,再次成为大家的议论热点。

正常人谁会放着好地方不选而选这么偏、这么差的小院?

黛初甚是欢喜,她现在站在小院边缘,静默地感受海风吹拂、花香撩拨。

没错,这地方有海景可看,那是逍遥岛的天堑之一,名叫寒湖,外面连着海,站在高处看去就是连城一片的深蓝色大海。

“这还是海景房呢!”

“主子喜欢就好!”

洛意也觉得好,这里不会有很多人来往、也不便于刺客和眼线潜伏,他的行动可以很自由,而黛初也会安全许多。

“是啊,我喜欢!”

楠槐小院地处高峰,一旁是雪崖,一旁是冷峰,处于花鬼城、冷峰、雪苑之中,卧在山窝处的一角,安静、无人打扰,黛初喜欢这种感觉。

小院有三厢房、一主厅,柴房、厨房和正殿相隔,院落有一块荒废的小鱼池、一排排低矮的楠木,边角靠崖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

“院子里没有花草,只有楠树和槐树,所以叫楠槐小院?”

洛意点了点头,“对,若是主子觉得单调,可以种些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

“逍遥岛的樱桃都属公子,无人可动,主子还是断了这个心思吧!”

黛初轻声一笑,“本来没那个心思,你一说倒是有了!况且,我想起来他把樱桃输给我了,我正好做做势,让岛主看看!”

洛意抬头看了黛初一眼,“主子,你和公子打了什么赌?”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试了许多次,绕了那么多弯子,黛初终于可以说自己的缘由了!若不是打了赌,她至于那么费劲地跟葵初争吗?

黛初将来龙去脉说了,洛意的脸色越发黑沉,并没有收到她想要的任何反应。

惊疑?惭愧?谅解?欣赏?不,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忍住怒的黑脸,仿佛黛初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

“你什么意思啊这是?”

洛意将目光挪到一边,不再去看黛初那张若无其事还傲娇的脸,他怕自己忍不住又恶语伤人。

公子,除了青魑,洛意怕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这仅仅是打赌吗?黛初还以为自己赢了?真是可笑!

“主子被公子两三句绕到坑里,现在都不知道落到陷阱里了吗?”

“什么坑什么陷阱?”黛初被洛意说得心慌,“公子没出自好意,我知道,他不就是想让我和葵初争斗吗?那个环境下,我不答应,能成吗?”

“这你都能答应,那之前为何不欣然接受月季?”

黛初闷哼一声,低声嘟囔:“我傻啊?葵初和瑰艳谁更强、更狠,我分不出啊?我为什么要再得罪一个人?”

“所以你觉得你只招惹了葵初?”

“那…那眉初,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洛意忍不住冷哼一声,盯着黛初说:“你是看不见高处的危险吗?你的眼睛里只装得下眉初和葵初吗?”

“你指公子和岛主?”黛初咽了咽口水,傻傻一笑。“岛主这边,我维系得不错啊!公子那边,也对我放下戒备了!两方无非都想让我做棋子,这很危险吗?”

“你以为只是棋子那么简单?”洛意摇了摇头,“谁会花大量心思和时间培养一个不重要的棋子?再者,你现在已经是三阶使徒了,以后你偏向谁?”

“必须选一个?”

洛意抿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轻讽。“不仅要选,还要彻彻底底,不然死得比谁都惨!两方,没有一个好对付的,而且都打算拿你当心腹培养呢!”

黛初怔了怔,她也知道并不是好事。前期,两方保她、利她,给她无限好处,后期就不一样了。

无论选谁,都将面对无止境的考验、无休止的折磨……

最重要的是,黛初不愿意为谁做事,更不愿意做谁的棋子和爪牙!

“那我还有没有其他选择?”黛初盯着洛意,慢慢地向他靠近,眼神里充盈着期待。除了他,她还能问谁呢?

洛意不自然地退了一步,低头说:“主子不必听洛意的话,我只是将利弊分析出来,主子自己抉择便是!以后若再有这种事,还请主子三思,面对岛主和公子不可大意,他们向来深谋远虑、笑里藏刀!”

黛初皱了皱眉,心想:我当时是脑子抽搐吗?为什么要听公子的话?为了樱桃就把自己卖了?

“主子,你要习惯怀疑任何人,包括我和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自己的感觉都不要信!”

“那我岂不是很孤独?”

“强者都是孤独的!”洛意见黛初犹豫不信,继续说:“你看看岛主和公子,他们身边有很多人吗?他们不孤独吗?公子只信任青魑一人,岛主只信她自己,这样就不容易被骗、被设计、被人趁虚而入。你可明白?”

黛初冷笑一声,“明白,怎么不明白?你这又是教学呢!是不是还要我向她们学习摒弃情感?”

“无心无情,就不会有太多烦忧,有何不好?”

“我要是像她们那样活着,即便有了最大的实力、最多的钱财,我也不会有半分快乐!身边没有人,心中没有情,这样活着有何意义?”

洛意低头不语,他跟黛初说不明白,他自己都还不能完全做到无情无义,又如何能极力劝服别人?

这一点,黛初也知道,所以她愿意跟洛意待在一起,他是她在逍遥岛见到的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冷了些。

“你来这里一定是为了什么,隐忍颇多、舍弃良多,一定是为了与情义有关!”黛初微微一笑,顿时想开了。“我觉得,七情六欲的才是人。我既选择不住在花鬼城,也就选择了不做鬼,我会好好做人!”

“那主子下一步?”

黛初一怔,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完了,我忘了大事了!”

现在的大事,不是整理、清扫院落,也不是种花种草,而是摆在黛初面前的两大难事。

晋升为使徒就有使徒该做的事,没有一刻是空闲着的,这一点黛初总算是体会到了。

“五天后,我要接首任务,是吧?”黛初捂着心口,满脸愁闷。“我这能耐,能做什么呀?首任务完成不了,会怎么样?”

“成为弃子!”

“什么意思?”

洛意看了看四周,“若是主子不得新机会,这地方就是坟墓,岛主都不会派眼线看着你!”

“那你呢?”

“主子怎么总是问我?”

黛初侧过身去,挠了挠头发。“呃……那我的首任务,你可以帮我完成吗?”

“不可以全帮,大半个过程有人监视!”

花鬼做任务,岛主会派人监视,一是防止特大意外,一是监督花鬼有无二心、是否认真,若是发现任何违规、懒散、出格的言行会上报,那么这人的评分不会很高,惩罚必有一样。

当然,黛初现在接任务算不上花鬼,只是使徒罢了。

“那…那你了解花伴的事吗?”黛初提起这件事就疑惑,人能控花也太玄乎了吧?

洛意点了点头,“前主子叫玉兰,花伴是紫霞玉兰,她选花是因为喜好,控花是因为缘分!这一点,我倒帮不了主子!”

“可我更是一窍不通啊!”黛初叹了口气,“岛主说,完成首任务后就有资格选花伴,可我有什么能耐选啊?”

“其实,主子只是不太了解罢了,这件事没那么复杂!”洛意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吹去灰尘,递到黛初手里。“首任务完成后,岛主会赐一块血玉,就跟这石头一样大小。你拿着它去寻找逍遥岛的花,靠着意念和玉石的感念,找到心意相合、互相喜欢的花,多半就成了!”

“什么?”

“这是一种蛊术,并不神奇!相传,来自一位神人,在神仙手中这叫神术,流落凡尘叫蛊术!类似血蛊、噬神蛊,帮助人和其他东西建立联系,你可以称花伴为花蛊。花伴,只是陪着你,成为你身份的象征,也不会完完全全受你掌控,这样你可能理解?”

黛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种下花蛊,那花便陪着你走南闯北!来的时候,落场花雨;走的时候,也掉些花瓣,以示你来过?”

“对,外界见了便知是花鬼城的手笔,这是落款!”

“嘁,这么个用处,搞那么多玄虚干什么?”黛初不解,“姑娘们做任务带些花瓣,到时候一撒不也一样吗?”

“那可大有不用,我说用来象征身份只是初级花鬼!比如说岛主,她的花伴是用来杀人的!”

黛初抖了抖肩,“黑色曼陀罗有毒,谁不知道?”

“瑰艳也用玫瑰杀人!”

“那你前主子是不是用玉兰花瓣杀人啊?”

第048章 吃樱桃

野樱桃树,高约三丈、宽约一尺半,嫩绿的叶、灰白的皮,枝丫伸展开来很阔。

红色的小樱桃稀疏排列,压低了枝丫、染红了绿树,时时刻刻牵动着黛初的目光。

红豆大小,鸡心形状,晚霞的色、杏李的软、草莓的酸、石榴的甜,完美的结合,便是那如雪洁白之樱花的果,虽身在山野,却极尽诱惑。

黛初还是来了,她按捺不住吃货天性!

楠槐小院需要彻底清洗,洛意放心不下别人,只好亲力亲为,即便是出去取物都靠自己,连黛初都不麻烦了。

如此,黛初得了机会,打着练习轻功的名义来了柴山。

河边有棵野樱桃树,黛初发现很久了,也觊觎很久了!

上一次,黛初将洛意的剑悬在上面,那时候的果子就已经青黄相间了。过了这么些天,黛初终于有机会再次来到树下,不禁兴奋地搓起了手!

住在柴山时,每天都要拼命地训练,黛初没时间过河。现在,得了空闲,又甩掉了洛意的目光,怎能不兴奋?

“好漂亮啊!”黛初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野樱桃了。

市面上买樱桃的不多,大多是车厘子,好看却不怎么好吃,味道和樱桃比起来总是差几分感觉,更别说连樱桃都望尘莫及的野樱桃了!

小小的一粒,饱含万千滋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周边安全,初樱轻轻一跃,抓住了上方的枝丫,一翻身就上了树。不用大汗淋漓地爬树,这便是黛初学习轻功的用途。

小心翼翼地爬上更高层,站在树干上,伸手去拉樱桃枝丫。扯一个小枝,便可以拉过一片,那些红色的小果子在手心里滚了几圈,飞快地入了黛初的小嘴。

迫不及待地嚼了嚼,那汁液、那皮肉、那味道,还真是不可复制的美!

再摘一颗,入嘴,舌齿一压,核肉分离,嘴里有酸有甜,淡淡的香气充盈在四周,这种感觉妙极了!

太阳照在上方,穿过树叶下来,落几片光斑在身上,她却从未在意。整个人都只盯着樱桃,其他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呼——

一阵冷风飘过,出其不意地从左后方吹来,与其他风向都不一样,黛初顺了很久的发丝才重新得了一片视野。

这不看没事,一看不得了,黛初吓得险些从树上坠下。

一只大手伸过来,温柔而有力地揽住她的腰,那温度、那感觉有些熟悉,不知这缥缈公子怎么那么喜欢她的腰以及这样的出场方式?

缥缈,的确有些缥缈!

坐在大枝干上,大手、长腿才有法安放,那素色带黄的轻薄衣衫在风中飘摇,时而盖在树干上,与飘飞的发丝一起享受着和煦阳光、树上清风。

公子看着黛初,平静地笑着,眼神里较以往多了几分欣赏、少了些防备,这看起来好像比洛意对她还要温和、亲切。

“好吃么?”

公子先开口说话,见黛初回过神才放开她,笑着看着她退了一小步、站在略有颤抖的枝干上仓惶地行了个礼。

“公子,你怎么来了?”

“有人说我的樱桃被偷吃了,这不来看看么?”

公子没有说谎,这是有人告的密。不过,即便没有人使坏心思,他也要来。

昨夜,听说黛初安全回来并参加了晚宴,公子的心才落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竟有了担心。

今早,公子的身体好些了,想要出来走动但青魑不许。听说黛初选了楠槐小院,公子当时微微一笑,说那地方离他还挺近,立即让青魑将四周的环境处理干净,免得黛初一住进去就遭受各种叨扰。

这算是补偿,那他为何而来?

来看看黛初好不好,还是说来抓个现行?

黛初有些尴尬,抹去嘴角的樱桃汁,低声说:“公子,我可是得了你的允许的,这不算是偷吃吧?”

“哦?何时得了允许,我怎不知?”

黛初一怔,有些惊愕,心想:这公子该不会真是洛意说的那样,想要存心整我吧?明明打了赌,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忘了?

“公子,你的身体好些了么?”黛初先套了个近乎,之后再说:“昨天,在你的花田,你和我有过赌约!我赢了,所以逍遥岛的樱桃随我吃啊!”

“是么?”公子扔了个樱桃,砸中黛初的脑门。“可我是跟初樱打的赌,你不是叫黛初吗?”

嘶——

深吸一口冷气,黛初无话可说,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真是高啊!

“岛主说赐了名,以后就必须叫这个,我能怎么办?公子这招真是厉害,我赢了,我不是初樱啥也没得到;我输了,我就得履行承诺,这……”

腹诽了许久,黛初才发现公子已经挪到了她的面前,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怎么,怕我罚你?”公子伸手将初樱拉过来,让她在身边坐下,一起透过树叶层看河面。“这条河你潜了数次,发现水下什么鱼最多?”

咦,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黛初正想摇头说不知道,突然抖了个机灵。“公子不该问我,那是初樱下过的水,黛初可没有去过啊!”

公子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反应挺快啊,难怪你能得岛主欢欣!黛初,这名也不错,还是很柔美,可人需要再刚强些!”

“是!”

“我说得刚强不是性格,而是你的力量!”公子握住黛初的手腕,随意一拉就举了起来。“你力气小,实力弱,万般功底不如人,可五天后就该炼金了!我若是你,早就没日没夜地锻炼了,还怎么想着偷吃呢?”

黛初咬唇不语,她无话可驳。公子和洛意虽心思各异,但说的话都在理,但黛初总觉得活着不易,该放松则放松、该享受则享受。

若是现在没日没夜的训练,等她有点成就的时候,樱桃还在吗?

有了小成就,上了一层台阶,有需要更多的努力去上上一层。似乎没有尽头,可生命有终点!

“别苦着脸,又不是不让你吃!”公子摁了一下黛初的头,觉得欺负她实在好玩,又笑了一阵。“放心,我说话一向算数,你吃吧!”

黛初一惊,眉开眼笑。“那我能不能在小院里种棵树呢?”

“你还想把它栽在小院里?”

“我觉得楠槐小院有些单调!”

公子抿嘴一笑,“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维护着逍遥岛每棵樱桃树却不在雪苑种下任何一棵呢?”

“为何?”

“因为喜欢不代表要占有!”

黛初愣住了,这她实在不知。不过,公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可真是令人佩服!

以前,初次得知公子也喜欢樱桃时,她还说过两人有缘,但现在看来两人心境相差很大。

“时时相见,不如随时思念?”

“沾点边吧!”

“我懂了,我该向公子学习!”

公子淡然一笑,眼神里闪过几分哀婉,随即拍了拍初樱的手。“别学了,去给我摘几颗尝尝!我喝了许多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为何不吃东西?”

“还不是怪你?”

“我……”黛初愣了一下,又伸手去摘,暗想:他该不会是还觉得恶心吧?吃不下饭,也还正常,可他怎么就吃得下去樱桃呢?难道,这人喜甜?

第049章 一碗凉面使人醒

酉时,楠槐小院。

黛初练着琴,十分幽怨,因为现在吃不上饭的是她了!

洛意得知她偷摸去吃樱桃,还遇到了公子,打了她三鞭都算轻,好些惩罚都因为他忙没拿出来。

用了几个时辰,洛意收拾出了一间闺房,一切应有尽有,却没想到黛初那般不争气。无视警告、无视规矩,欺瞒说谎,因为吃而犯错,洛意觉得他实在该好好罚她!

黛初进了屋子,第一件事不是感叹干净、漂亮、典雅,而是哀嚎坐垫扎人、案牍太矮,这正是洛意的设计!

若是坐在垫子上下棋、弹琴、作画、练字,姿态必淑雅、规范,若有半点偏差都看得出来,而且她本人也不会得到任何舒适。

学三首曲子,练十张行书、画一张水墨,破一局棋,烧一壶香茗……

这一切做完了,不夜深,也得黄昏,午饭、晚饭都免了,洛意就是要熬她!

吃货天性,不吃能行?

画完了画,黛初看了看四周,发现洛意在扫院子,于是偷偷摸摸从袖口里掏出了几颗樱桃。

还没入嘴,洛意像风一样闪身进来,一把将之夺了去。

“喔,你?”

“主子,好好练,别分心!”

黛初皱了皱,嘟着嘴说:“我好饿,吃一颗行不行?”

洛意冷着脸,不想听黛初纠缠,于是当着她的面将樱桃吃了。黛初冷哼一声,从袖子里又掏出几颗,递给洛意。

“喏,喜欢你就吃!”

洛意没理,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哼,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吃咯?!”

“喜欢!”洛意俯下身,掰开黛初的手,将樱桃夺了去。“主子,好好练着!”

黛初咽了咽口水,忍着笑意说:“洗了再吃,你屋里我给你放了一袋,专程给你带回来的哟!”

这话语听在耳里,洛意很难压下情绪,在出门前停了一下。为什么她要这样?这不是故意对他好吗?

握紧了手中的樱桃,洛意的眉头皱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说不出任何话。伤人的也好,温情的也罢,洛意都说不出,于是快步出门去了。

小院还等着收拾,清理、打扫、换新皆耗费时间、精力,洛意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

琴声好听了些,不再带着怒火和懒散,轻柔的调子舒心怡人,飘在小院各个角落,洛意避都避不开。

三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又熬了这么久,快到黄昏了还没吃任何东西。

即便不是吃货,黛初也该饿着念叨食物了,但她发现洛意什么感觉也没有并且不打算给她做饭、烧水。

这是来真的?

黛初有些不满,洛意只是在她受伤时有那么点温情,其余时候还真是一块大冰山。说一不二、固守脾性,这是影子该有的态度吗?

怪不了别人,黛初只是叹气,走到洛意面前说:“我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给我随便煮个饭么?”

“主子做完了这些,还有更多,怎么时刻想着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

“能行,怎么不能行?”洛意从房檐上跳下来,将抹布洗了又开始干活。“主子,你也看见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活。你若饿得难受,就去画饼吧!”

“画…画饼?”黛初一怔,惊得瞪大了眼睛。“画饼充饥,你也想得出来?”

洛意没有回话,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把黛初放在眼里。别的影子,整天以主子为中心,想方设法地取悦、逗乐,唯恐惹到主子分毫,哪有他这样傲慢冷淡的人?

楠槐小院,逍遥岛别致的院落,住着两个与众不同的人,主子奇葩、影子更甚!

哐当——

厨房里传来几声不妙的响声,一时还听不出是刻意还是无心,但据这音量来判断,该是黛初打翻了瓷盆以及里面泡着的碗筷。

灶台冰冷,一端放着盛了水的盆,其中有铁碗、瓷碗、杯子、筷子,那是洛意去新领的。放了些清新除味的药草、皂角液,本来是要泡一个下午再洗,谁知这就被黛初打翻了。

黛初皱着眉,将东西归为原位,又去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抱怨道:“将这东西放在台缘上,我一碰就倒了,这是什么操作?泡着这些东西,到现在都不洗,还真打算一天不给我饭吃?”

三下五除二洗了碗筷,收拾了厨房,黛初的怒气变成了傲娇,心想:不给我做饭,我自己来,我又不是不会!

这里物品齐全,条件甚好,比柴山好了许多,黛初觉得自己能行!毕竟,做饭这个技能她也有,只是不太擅长罢了!

洛意知道黛初在厨房收拾,想必是要自己做饭,他也就没有进去。本想着考验一下她的能力,却没想到她端出来的是一碗白花花的面。

这就只是用水将面条煮熟了?

洛意不解,还带了几分惊疑。幸好黛初脸上没有抹上灶灰、污垢,否则他又要嘲笑她了,就像在柴山监督她做饭一样。

“看什么看,你很嫌弃么?”黛初搅了搅碗中的面,翻动几下就有了颜色,对着洛意傲娇地说:“这是新吃法,在我家那边叫凉面,你别以为很难吃哦!”

“凉面?”

黛初点了点头,对洛意招了招手。“来,让你尝尝!”

当然,黛初叫洛意吃饭,并不是简单地想让他品尝。她觉得,两个人一起生活就该互相照应,自己做了饭,不喊洛意吃怎么行?

逍遥岛里,影子的衣食起居都像是真正的影子,总是在背地里、迟于主子的时候进行。吃饭,自然不敢跟主子同席同时间。

即便洛意从未真的融入逍遥岛,但他懂规矩,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主子吃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黛初冷哼一声,端着碗坐在他身边,边吃边说:“你知道吗?天热,吃凉面清爽怡人,该有的味道都有,还不烫、不绵,实属佳品!”

见洛意不搭理,黛初又将方法说了。凉面的方法简单,洛意一听就懂,自然是没有多大惊喜,还觉得黛初有些调皮了。

煮一碗凉面就值得她吹嘘这么许久?

“主子以为,当着我的面吃就会诱惑到我吗?”

黛初不满地闷哼了两声,搅了搅碗里的面,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处有细密的灰尘。偏头望去,洛意还在清扫房梁,蜘蛛网、积灰、尘土……

“你!”黛初将碗放在一边,指着洛意说:“你胆子真大,不给我煮饭就罢了,还敢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落灰给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洛意低头一看,见黛初满脸怒火,便收了手。“主子,你完全可以换个地方吃啊!”

“我想在哪就在哪!”黛初冷哼一声,“我现在好歹是三阶使徒,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也不怕别人看了去笑话!整天说我不懂逍遥岛的规则,难道你就守规矩了吗?”

“……”

“我跟你说,我虽不会将你当作仆人、影子,但我与你之间平等,而不是你随便欺负的对象!若你实在做不到互相扶持,请做到互相尊重!”

黛初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洛意静默不语,便冷着脸走了,留了一句:“我这就去练功,你把厨房的面吃了,顺便把碗洗了!”

望着黛初走远,绕到了小院后方,洛意这才翻身落下。取了那只碗,走到厨房,看了看锅里热气腾腾的汤,他才知道黛初为何生气。

厨房收拾得干净,灶台上不需要打扫,整洁的台面上放着一只大碗,里面有还没拌的凉面。

锅里有热汤,想来是黛初怕他吃不惯才留的,灶台里的柴火能维持热度许久……

黛初怀着怒气也没忘记给洛意做一份,还将大份的留给了他,也思虑到了不同的饮食习惯和喜好,用心颇多却换来了冷淡,谁能高兴?

洛意不知道,黛初如何保存着善良和热心,但他的确感到了温暖!这个地方,没有情意,即便在岛外,又岂能轻易遇到这样的人?

除了亲人,谁会给他带樱桃?谁会将大份的面留给他?

见惯了的是尔虞我诈、自私自利,突然遇到黛初这样的人,洛意的确感到了不习惯!起初,他想改变她,让她更好地融入这个地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黛初真的成为了无情无义的人,拥有至高的实力和权力,那又如何呢?那还是她吗?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原来,是我太自私了!”洛意将手按在灶台上,感受着那份温热,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差点被黑暗吞噬、同化,若黛初不出现,他会不会变成花鬼的同类?

第050章 扶桑出任务

落日入海,晚霞暗淡,天地轮着黑白。

申时,洛意看见了一只红色的蝴蝶,那是扶桑的蝶。

得了信息,探看了四周,洛意丢下手中的活悄然离去。离开的时候,黛初还在练习蒙眼射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余晖洒在海面上,粼粼波光有些耀眼,折射出了万千姿色,映着那抹红影妩媚惹人。

一只小船,静随水波慢慢移动,在许多船舫中并不起眼,但船头立着的那位红衣女子足足拉了八百气势、一千色彩。

海水略泛灰黑,船体多为暗色,红影实在惹眼。

目光挪去,只见小船上的女子不仅衣衫全红,那妆容也同样美艳,红唇、红眼角、红美人痣、红发带……

一张白如玉的小脸,棱角分明、肥瘦归中,细长的红色眼尾带了媚、如血厚涂的红唇显着娇,眉间的那颗美人痣远看是圆、近看是花蕊,实属中原少见的扶桑之蕊。

如此好看的人,满脸愁闷地立在船头作甚?

不笑、不动作的她,在每个看官眼里皆带哀艳之色,又叫人多了许多好奇和打量,一时间周边的大小船只都有人出来张望。

“这女子身材妙曼、容貌惊艳,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是良家小闺,在海面飘摇也定不是名贵千金,但红楼又没有这等绝色,偏偏乘了破旧的小船,这身份的确难猜了!”

“见她惆怅失意,这莫不是要寻短见?”

“如此神色,又来了这地方,盛装打扮、纵身一跃,这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好好的一美人真是可惜了!”

远方,有一艘航船慢慢趋近,这是要从海面驱向港口。船体有明亮的花纹,前方有朝廷的大旗,飘摇着一个“华”字。

航船高四、长十五,以丈量,上有二层、下有一层,外壁有凤凰之纹,这是仅此于皇亲贵族之龙纹的凤凰船,仅有身份显赫者可用。

今天,这凤凰船上有一个核心人物——安郡王。

安郡王身份崇高,华国唯一的郡王,虽无实权,但颇受皇帝喜欢,经常出入四海为朝廷办事。

出没海域,势必忧心海盗,不过凤凰船可没人敢劫,谁敢跟朝廷过不去?

这一次,任务难度也是三星,最高难度,不知怎又让扶桑给接了。若是这一次完成不了,扶桑就要入冷峰受刑,或许再也出来不了了!

因此,除了叫上了洛意,扶桑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打算豁出一切。

船来了,越发靠近,扶桑算了算时间,这时候洛意应该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

瞅准时机,踩了踩飘摇的船板,一抹红影跃入海中,惊起一片浪花。

一时间,四周高呼、尖叫,不少人目睹了这一场景。各种心思的人,不乏下水救人者,但扶桑只能由凤凰船上的人救起。

这一任务,交给了扶桑的影子小桑,他负责将安郡王的裴护卫推下海。

入水,一朵红花飘摇,白雪般的肌肤、诱人的身段,险些勾出了男子的滚烫的鼻血……

一炷香,过去了。

咳了几声,睁开眼睛,瞄了四周一眼,这般陈设、这等色调定是凤凰船没错了。

扶桑拂开脸上的发丝,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两个小侍女站着,中央坐着一个带着刀的男子。

收回目光,扶桑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见到安郡王,不过也快了!

“你是何人?”裴侍卫按常规审讯,得了结果才能决定扶桑的去留,至于献给安郡王都是极少数的人才有的资质。

扶桑虽美艳,但来历不明、情绪冷淡,并非安郡王喜欢的类型。

“你又是谁?”扶桑艰难地爬起来,抬眼看了裴侍卫一眼,眼睛中盈着泪,对他那把刀似乎格外有兴趣。“大人,赐小女子一死吧!”

“为何寻死?”

扶桑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绵着身体靠在裴侍卫身上,虚弱不已。“我不想活了,我求你了!”

裴侍卫捏紧了刀柄,不让她碰,顺势轻轻推了她一把。面对这等美色,他还是下不去手,连狠话都说不出。

扶桑跪在他脚下,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露出白嫩的双手出来,那道红色的刀痕实在明显。手上的一切都是做出来的,那是她获胜的关键。

“求你了!要不然,你许我再跳一次,但请你们不要来救我了!”

裴侍卫正要说话,突然被那双手惊到了,一只手上有红色的刀痕,一只手上有明艳的守宫砂。这?

“你是从洛阳而来?”

扶桑一惊,立马松了手,双眼布满了惶恐。

裴侍卫愣了一会儿,扶起扶桑,迟疑着说:“姑娘,我是听口音知晓的,因为我的妻子也是洛阳人。如此缘分,我实在不愿你轻生,总有活路,我替你找一条吧!”

“真的有吗?”

当然,有一条很好的路。裴侍卫去禀告了安郡王,对他说了扶桑又美艳、又是雏,立马让安郡王动了心。

扶桑梳洗后,越发明艳、越发动人,穿着一袭红衣,露着美腿、锁骨,香肩细滑、棱角分明,像是雕刻出来的人。

逍遥岛的花鬼,整日保养皮肤、调理内里,从不错过任何变美的细节和机会,自然是处处透亮、一身放光,单是皮肤、身段就超出了寻常女子。

初见,安郡王就直了眼,笑意越发浓厚,还没返程就遇到了尤物,岂能不开心?

知了身世,更加欢喜了,她手臂上的伤痕独特、守宫砂点的也独特,那是洛阳春雨楼独有的标致。

定了返程之时间,安郡王就定了一个人,春雨楼养的都是绝色美人,从小养到大的、半途找来的都有,形形色色,也不缺清白之身,满足安郡王的喜好不是太难。

“姑娘,你叫什么名?”

扶桑低头不语,怯懦地站在一侧,随后只见安郡王遣走了众人,慢慢向她靠近。

这个男子,如画像上一样,身高八尺、体态肥圆,一副油腻奸诈之象。装相华贵、气势夺人,在上者面前低眉顺眼、在下者之前横行霸道,典型的宫廷小人、趋势之辈。

“云儿!”

“云儿?”安郡王愣了一下,轻柔地握住扶桑的手,再细细看了看,暗想:这手没错,可她怎么叫云儿?难道,这是其他人养的雏?

安郡王点的人叫小鸽,有乳鸽、白嫩之意。前天,春雨楼丢了两个姑娘,一个便是小鸽,安郡王以为她逃到了这里也自然。

扶桑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脚跟碰到了毯子。眼看着要后仰而去,安郡王大步上前,将她抱住。

“哎呀……”

细弱的一声,入耳生颤,好听到了极致,那双楚楚可怜、带着惊惶的眼更是惹人。顺着她的明眸向下一瞥,安郡王顿时热血沸腾。

一袭顺滑的红纱飘摇滑落,白嫩肌肤对此明显,那贴身的柔软、醉人的芳香与美艳的容颜一起,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顿时不再安于平静……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谁的人,此时此刻安郡王一定要得到她,这是送上门来的缘分!

第052章 受伤影子回来了

夜黑了,黛初停了训练。

摘了一串槐花,黛初从树上飘飞而下,对自己的进步很是满意。

“这花好香,夹到他枕头下,晚上香死他!”

黛初灵机一动,蹦蹦跳跳去寻了寻洛意,发现四处都没有人影,高兴地闪身入了他的房间。

人去哪里了?挑水、砍柴?搬东西?

不管那么多,黛初偷摸着进了房间。在月光下寻找视野,正要去床头,却发现桌上的那碗樱桃一颗都没有动。

“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呢?”黛初围绕着桌边走了一圈,疑惑不已,难道洛意是因为太忙才没时间吃吗?

想不明白,洛意干什么都不习惯跟黛初透露,黛初冷冷地将花丢在桌上便出了门。

小院很安静,一点光也没有。

黛初走到厨房,正想做点什么填填肚子,却发现厨房格外的干净。仔细一看,并不是干净,而是有一层白粉漂浮在物体表面,看起来洁白、光新。

“这是什么东西?”

犹豫了一下,黛初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没有沾染任何东西。寻了许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层洁白粉末也是在月光下才看出来的。

那这是什么呢?

掀开锅盖,干净的锅面什么也没有,同样碗筷都很正常,只是……

“这水里怎么也浮着白粉末?”黛初有些惊慌,又去看了看米缸,吓得更怕了。“这米怎么全换成糯米了?”

小院什么也没变,只是厨房多了一层银霜似的白粉末,水可能被下了毒,米直接被人换了。

黛初冷哼一声,开始抱怨:洛意,你整天忙,出去了也不和我说,有人来了都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你要离开这么久,我就不会去练轻功了!

黄昏,黛初也出了门,小院没有人在,厨房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正要点灯,黛初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微弱但能被她捕捉到。寂静的夜,感官无限放大,黛初走到门前看了看。

的确是脚步声,而且还是个熟悉的身影!

黛初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有刺客呢!可是,洛意怎么浑身是水?

“这小子落水里了?”黛初正要开门出去,却在触摸到门的那一刻停住了。“他受伤了,他竟然能受伤?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有……花瓣?”

洛意从小院走过,步态不稳地回了房间,他手脚都有伤口,头发上还沾了几片扶桑花瓣。

今夜的月很明亮,黛初的视角也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那花瓣,是什么花?”黛初的心有些冰凉,她现在不仅仅是气愤了,她觉得洛意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门里门外,距离不远,但心却很远,黛初呆呆愣愣地站了很久。

要不要去看看他?

想了很久,黛初觉得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洛意想必也不想让她知道!

呼——

吹了很久,黛初才将火折子吹燃,拿着它本想要生火做饭,但看着光亮时又愣住了。这里不是有外人来过了吗?

这些东西,虽然不一定都有毒,但黛初还不能确保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单说那水,肯定是不能喝了,需要明天去挑新的回来。

米面呢?被换过了,也不能吃。

曾经,洛意介绍过,在逍遥岛不能吃煮糯米。因为,糯米沾了水、加了热会散发一种气味,在米饭煮好之际通常会引来一条条毒蛇。

酒米蛇,逍遥岛独特的蛇种,剧毒无比,通常用来炼制丹丸、毒药。它除了吃肉,还喜欢喝酒、吃糯米,故而得了这个名字。

“好饿啊,我应该准备点干粮的!”黛初叹了口气,慢腾腾出了厨房,走在院落里吹了吹风。

高高的悬崖,寸草不生,下方是深不可测的海水,风和雾此处最多、最茂。站一会儿,黛初的心情好受了许多,但肚子还是饿。

忽然,背后似有光影飘过,黛初还没反应过来,突闻一声呼唤。

“主子……”

洛意的声音,怎么从小院门口传来?他不是去了自己的屋里吗?

黛初咳了一声,转过身来,只见洛意平静地向她走来。此时,换了身衣服的洛意腿也不瘸了、手也不痛了,与寻常一模一样。

若是黛初没看见那么一幕,现在她真看不出来洛意有半点不对劲。

可是,辛苦装这些,难道是为了让她不生疑惑?黛初有些寒心,洛意不告诉她便算了,为什么还觉得需要在她面前演戏?

“你回来了?”

“洛意今天回来晚了点,主子莫怪!”

黛初点头一笑,情绪很平和。“我也才回来不久,外面浪了一圈,累了!”

“那主子饿——”

“咳咳,我累了!”黛初伸了个懒腰,从洛意身边走过。“我本想着今晚好好练琴,但实在有些困,站在这里都吹不清醒,你容我睡几个时辰可好?”

洛意侧了身,盯着黛初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觉得她有些不对。这个时候,她不该是吵着要吃饭吗?

关上门,黛初才松了口气,她在洛意面前实在演不了任何戏。

想了一会儿,黛初躺在床上,盖了一个被角,暗想:你快别演了,我又不会揭穿、告密,你快处理一下伤口,好好休息一下吧!

黛初不知道,洛意没时间休息,他还需要去雪苑复命!

没错,这一次,洛意如此大胆地出岛并帮助扶桑,是受了公子的指令。

香炉散了一缕缕檀香,屋子内的药味浮了起来,占了主导。

这些天,公子一直闭门不出、靠药吊着,但他的棋局从未乱过,精彩的部分也没有断过节奏!

听闻汇报之后,公子笑了几声,并不多么激动和欢喜,似乎他早就料到了!

“我选的人果然厉害!”公子是在夸洛意,目光也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谦卑地低着头就十分欢喜。“我给你机会去帮你的红颜知己,你可喜欢?”

“谢公子!”

洛意并不多说,他明白公子的意思,却也不中他的圈套。

现在,公子和棋师都以为洛意是为扶桑而来,那他便是为扶桑而来好了!公子让洛意去帮扶桑,可不是为了其中一人好,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

“安郡王那个老东西,今天终于栽跟头了,不知道朝廷又要起什么风波,我倒有些想回去看看我那父皇焦头烂额的模样了!”

又是一阵笑声,听得人心慌。

这一次,买主是公子,他给了这个任务。岛主知道这任务利于公子,又派了扶桑去,完成的好与不好都有说辞;公子知道,便指了洛意,他也没理由拒绝。

现在,朝廷局势又要动一动了,公子的兄弟们又要因为党派之争而焦躁。公子设计许久了,为的就是安郡王和御史台的人闹翻,这两方的背后站着的是二皇子和七皇子。

至于洛意,公子不过是想考验他一下,发现他的确能力突出。不过,既然受了伤,那实力不至于让人忌惮,又有个扶桑在逍遥岛牵着,还怕他不听话吗?

“说实话,你想去扶桑身边吗?”

洛意一愣,摇了摇头,并未多回答什么。

公子冷笑几声,扔了书卷。“你不是在乎她吗?看着她被人凌辱,心里不好受吧?现在,她的影子死了,岛主肯定要安排一个过去,你能放心?”

“岛主同时也在查帮手的身份!”

“哦,也对!”公子抿嘴一笑,“那你就在黛初身边多待几天吧!好好照顾那丫头,我喜欢得很!”

第053章 你继续当师父

晨光熹微,雾气未散,四师林迎来了一位美人。

四大师初次见她,都惊叹于她的美貌,好像在逍遥岛颜值是第一。不过,即便黛初再美,现在也没人接纳她。

棋师说:“且不说你是否是公子的人,那夜你用磁石闹事,我心中还有疙瘩,现在可不愿收你为徒!”

书师说:“我门下已有重点培养对象,那就是眉初。你们同为新晋使徒,找相同的师父不好!”

琴师说:“老夫不喜活泼的小丫头,这音律需温雅、沉稳,耳中感受不可低于目中之景,显然你的美貌已经盖了其他了!”

几人态度冷傲,虽然句句有理,却有偏执之嫌,让黛初很不舒服。难道长得漂亮也是错?

还好,画师较为温和,他还是颇为看重黛初的才华。

“我很想收你为徒,但你需要先完成首任务,这是此处的规矩!”

黛初不解,直言问道:“那眉初、葵初怎么可以拜师父呢?”

“她们还是蝶的时候,已经跟随过使徒去做过任务了。由于能力突出,各占文武第一,所以可以拜师学艺!”画师捏了捏黛初的小脸,“小娇娘,别懊恼,几天后完成了任务,再来找我吧!”

太阳升了起来,黛初慢腾腾地往回走,却不料在中途遇见了葵初。

宽大的林子,四周无人,除了蝉声、鸟鸣别无其他,两人的对视持久而冷漠。

相见,葵初更厌恶黛初了,这个夺了她所有荣誉的人!

“你来四师林做什么?”

黛初尴尬地看了看其他地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太弱,找个师父学点能耐,不行吗?”

“嗬,你还有自知之明!”葵初冷笑几声,板着脸走到黛初身边,恶狠狠地说:“你少妄图得到更多,站在三阶使徒这一层,你会看到自己到底多不适合这个地方!拜师,也不照照镜子,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哦!”黛初冷冷地回着,并不在意葵初说了什么。

“趁我没发怒,滚远点!”

黛初白了葵初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远,不顾葵初的眼神多么凌厉。她知道,葵初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现在她们可都是使徒。

自相残杀,若是出现在逍遥岛,只能有一种情况。岛主若没应允,那就只有两个人生死决斗之时,葵初才能出手。

其他时候,若是葵初能躲过眼线、避开目光,下手害人也可以。不过,现在三人都在忙着提升实力,还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对付黛初。

回到小院前,黛初遇到了洛意,两个人在果树下偶遇了!

这是一棵油桃树,果园里就只有五六棵,最近还没太熟,香味不是很浓,因此没有多少人抢这美味。

岛主和公子不太爱水果,因此逍遥岛的果子使徒都可以随便吃。

洛意既然来了这里,想必也知道厨房的米被人换了,可黛初该怎么表现呢?

“主子,你去哪里了?”

黛初微微一笑,边仰头看桃边回道:“见了见画师!”

“为什么主动去见他?”

原因,自然不能说,洛意要误会就误会吧!黛初是因为洛意受伤,不想麻烦他来陪着练功才想找的师父,她知道这几天的训练会很累、很辛苦。

“我……”

“主子上进是好事,但现在去不合适,下个月月初适合拜师,那时候再去吧!”

黛初点了点头,伸手去摘桃,却始终差一点距离。正想跳一跳,肩膀突然被按住了,黛初看着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大手。

“我摘就好!”

“嗯!”

洛意摘了几个下来,放到布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不打算在这里待了。黛初看了他许久,并未发现他有半分难受,不由得感到疑惑。

不可能恢复这么快吧?难道是演戏演得太好?或者说,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主子,回去吧!”

“摘了多少啊?”

“够一天的了!”

布袋子里不仅有油桃,还有一小袋树莓,那是洛意刚刚去园子里摘的。这等好天气,草莓甘甜、鲜红,味道好、营养也高。

“那走吧!”

洛意回头看了黛初一眼,慢悠悠地问:“主子是不是知道厨房有问题了?”

黛初迟疑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应了一声。“嗯,今早看了一眼!”

“那为何起这么早?”洛意没有回头,他早已知道黛初何时进的厨房、为何来找师父,只是不愿戳破罢了,就像她尽力表演一样。

那一只火折子就说明了一切,时间是他回来之时,这还能表明什么?黛初的奇怪,洛意看得明透,连一寸小心思都没放过。

教出去那么多,黛初掌握的最好的便是演戏和审时度势。洛意每每想起,总觉得自己有愧,他或许当初不该让黛初选择自己。

可是,她若选了别人,会比现在过得好吗?

林间有风,吹拂而来,撩动着她的发丝,飘飞、飘飞,落在他的脸边。

回过神来,洛意侧身看了黛初一眼,随即将脸上的发丝理到一侧,又低下头不言语。方才,他出了神没听见黛初的回答,也不知道她何时站到了身边的,这一瞬有些惊惶。

惊惶,洛意鲜有的心态。

为何而惊?为何而惶?难道是为她的发丝?

“你怎么不回答?”

“主子,你…说了什么?”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洛意面前,掰起他的脸说:“我让你继续当我师父!”

“什么?”

“就像柴山那样,你训练我!”黛初看着他盯着自己,不禁红了脸,偏到一方说:“我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你多多指教!”

洛意觉得黛初话里有话,低声说:“可是,这已经不是在柴山了!”

“你不教我,谁教我啊?”黛初轻轻捏了捏洛意的肩,“我知道你本领不小,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你不用示范,指点就行,就像以前那样!我…我不想输得太难看!”

“主子怎么突然奋发图强了?”

“我…我被葵初刺激了呗!”

黛初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生怕洛意看出半点端倪。她怎么会是因为葵初?

让洛意继续教她,不仅仅是想提高自己,她还想和洛意不那么遥远。洛意,不知何时成了她不可取代的陪伴,她不能失去。

如果没了洛意,黛初该如何安心地在逍遥岛活着?

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黛初不了解一切。她只认识洛意,这个她想了解却没有方法了解的人!

第054章 小可爱乱人心

一回来,倾盆大雨就来了。

五月的天,暴雨说来就来,倒也是逍遥岛的天气。

两人淋着雨飞奔回去,虽然全身湿透,但心情不错。距离那么近,没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心里又暖又舒适,黛初的嘴角还带着笑。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似乎没了那层冰冷距离,反而有一块吸人的磁石。仿佛,黛初扔出去破棋师大招的磁石摔成了两半,一端在她、一端在他。

大雨洗涤万物,洛意将厨房的东西丢在小院,让它们也淋了淋雨,尽管他已经全都清洗过一遍了。

厨房还剩下一缸米,全是糯米,洛意盯着它发愁。正思考着要不要扔,黛初突然跑了进来。

“你不梳洗,跑这来干什么?”

“我吃到了一个特别甜的树莓!”黛初拿刀切了切,傻呵呵地笑了笑。“我给你尝尝,这一颗真是一点也不酸,和众多树莓都不一样!”

洛意惊了一跳,觉得黛初有些傻,这种事也要特意来告诉他?

未几,黛初切好了三颗树莓,非要给洛意吃,而且还非要亲自喂他。这一举措,让洛意十分尴尬,险些红了脸。

“主子,你是没事做吗?雨天,你可以练琴,你的提升空间还很大呢!”

黛初一手拿着草树莓,一手捏着洛意的下巴,誓不罢休。“你尝尝,真的特别甜,我觉得它就是基因突变,可难遇到了!你们古代人肯定没吃过这么甜的树莓,真的一点也不酸!”

洛意无奈,又不能后退、又无法推搡,便伸出手。“那主子给我吧!”

“哎呀,你张嘴!”黛初又靠近了些,快要将洛意压到灶台上了。“快,张嘴!”

无奈,黛初实在调皮,也不知何处的姑娘如此不讲礼数!

以前,洛意要靠近她教学,她红脸别谁都快,只会念叨“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可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不像逍遥岛的姑娘啊!人家是娇媚,她这是有趣!

刚刚张口,一块红树莓滚入舌根,仔细一品,的确很甜,一点酸涩味都没有。唇齿间,留有芳香、果味,好闻、好吃!

“怎么样?”

“嗯,是挺甜!”

黛初抿嘴一笑,又给洛意喂了一块。“那这个呢?”

这一块,味道酸些,有些硬、不太香,但也算不上难吃。这些树莓都有专人维护,味道并不酸涩、长相也不难看,每一颗都可作水果细品。

“不如那块甜,但也还不错!”

“嗷,那再吃吃第三颗!”黛初低头笑笑,丢了一块红色的东西给洛意。“嘻嘻,这个怎么样啊?”

洛意一惊,正想吐出来,黛初却捂住了他的嘴。

嘴里一片酸涩,越来越浓厚,最终变为苦味留在嘴里,十分难受。

这时候,洛意才知道,黛初不单单是让他品尝甜树莓的,那酸酸的山楂干不知道沾了什么药汁如此苦涩,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你别怕,我不会毒你!”黛初慢慢松开手,给洛意递了几颗洗了的树莓。“你现在吃,味道绝对都跟第一颗一样甜!”

洛意皱着眉咽下酸涩的东西,看了看黛初,再看了看手里的树莓,心中不知是什么味道。

这些个树莓,洛意熟悉,他摘了那么多树莓就数这几个最大、最好,没想到黛初将它们全给自己拿来了。

再次抬头,视野里已经没了黛初的身影,她应该去练琴了,现在她听话、懂事,甚至体贴入微。

酸涩压过了苦味,但洛意能品出来,那药汁是岛主赏的百创丸。三个使徒,得来的礼物都不易,没有谁会轻易赠人。

可是,黛初对洛意,永远都不同,她用了亲人般的无私、爱人般的体贴,可洛意越发觉得自己愧对。

一次次的撩拨,如何能够淡定?

“为什么,我遇到了她?”

路,不是设定好了吗?

铺成多年,每个选择都早已断定,怎么会在中途遇到了黛初?

有了这样一个人的干预,还能按到原来的想法不偏不倚地走下去吗?

华国,中原的主。

帝都长安,繁华富饶、景美人兴,享着乱世里的安稳。

皇帝年过半百,十个儿子早已斗得波涛暴烈,因他毫无中意者,东宫一直空设。朝中大臣各有所向,皇帝身边除了后妃,常见的还有长公主、安郡王、宣侯爷。

凤凰船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晓,沿海边界有了战事之苗头。朝廷也一样,七皇子带着御史中丞各种弹劾,锋向尽指安郡王。

二皇子和安郡王关系最密,自小在安郡王身边长大,现在两人是互相扶持的关系,算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不能坐视旁观。

如此,殒命在凤凰船上的萧大,牵动着华国朝野、后宫动荡、海域安危。

这些天,皇帝没睡过好觉,一天比一天不安。

一件事起,众人纷纷表露出私心、划分阵营,解决问题的人少,趋势求利的颇多。恰巧,这件事明着关系到安郡王、私下牵扯着御史中丞,皇帝不好断!

香味飘来,皇帝知道,又是有人给他送东西来了。

这些天,后妃们送茶、做点心最勤,各个关照着自己党派,整日里想着如何左右两句。

“皇后,你怎么看?”皇帝收了皇后的银耳羹,喝了几口,见她还笑而不语不禁也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皇上,臣妾……”皇后欲言又止,低着头站在一侧。“臣妾觉得,安郡王应该是失手,海上的盗寇也是时候处理了!”

皇帝微微一笑,心中一点波动都没有。“二皇子可不这样认为,看来你们母子不同心啊!”

“什么?”皇后一惊,向皇帝走了几步,焦急地问:“他又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他说,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挑拨,否则安郡王不会糊涂到对萧大下手!”皇帝看了皇后一眼,见她疑惑不语,又说:“现在,海面上局势紧张,延绵到了朕整个华国,看起来是有点外人谋划设计的意思嗬!”

“这…这也有可能!现在,内忧外患,那人或许正在看戏呢!”

皇帝将手上的奏折放下,轻声问:“那你觉得那人是谁?”

“这…这……”皇后尴尬地笑笑,她没想那么多。“总之,肯定不是二皇子和安郡王啊!”

“那你说,安郡王他怎么就隐藏了那么大的能力?”

“这……”

“或者说,他为什么要隐藏?”

皇后无话可说,干脆站着不说了,她不敢惹怒皇帝。虽然皇帝平时温和宽容,但一生起气来,可是谁也不敢招惹的主。

“皇后,朕可听说你知道安郡王武学颇高的啊!怎么,难不成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他对朕这个兄长隐瞒了不成?”

“绝无此事!”皇宫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安郡王定是被人设计,此事还有待查明,皇上不要着了小人的道啊!”

啪——

一堆奏折摔在地上,散落在皇后面前,惊得她闭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你还不肯对朕说实话,那就回去好好待着,想通了再说吧!”皇帝招了招手,将大公公叫了过来。“安郡王在何处受审?带朕前去!”

第055章 炸汤圆

两天没有沾油荤,有些难受,做什么事都心慌。

这便是黛初最真切的感受,可是洛意不信,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人整天吃水果,各种果子伺候着,但黛初吃了一天就连樱桃都不想吃了。高强度的训练,嘴里只是酸甜之味怎么能行?

洛意耐力强,极能挨饿,又不用训练,只是陪着黛初,他自然没什么反应!黛初是吃货,对吃有着要求,从不亏待自己的嘴和胃,这两天比在柴山还让她难受……

“你知不知道,我急缺脂质、蛋白质?”黛初冷眼看着面前的水果,气鼓鼓地趴着。“这水果拼盘还可以,但我不想吃,我想吃饭!我想吃肉!”

“主子,我去要过了,厨子头说现在隔五天才送新鲜菜蔬米肉,再忍忍吧!”

黛初磨了磨牙,又哀嚎了半天,见洛意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站着不理她,便生气地在厨房里翻找了起来。

每一处都找遍了,这里只有米缸的糯米和调味品。

“糯米……”黛初在米缸前站了很久,抓了一把米看了看、闻了闻。“这应该能吃吧?!”

洛意一听,赶紧过来阻止。“主子,这不能吃!酒米蛇咬了,可无药可救!”

“那你意思是这米没毒,只是会吸引毒蛇?”黛初搓了搓手掌里的米,抿嘴一笑,心想:我以前还以为这也被动过手脚了,看来还是有活路可选!同样的食材,有千百种做法,这怎能困住我?

“难道主子不怕毒蛇?”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试探性地问:“不煮着吃就没事了吧?”

“什么意思?”洛意一惊,疑惑地问:“那主子是想炸还是炒?”

黛初咧嘴一笑,“汤圆,知道吗?”

“汤圆也要煮,入水后味道也有,这也不行!”

“谁跟你说汤圆只能煮了?”黛初挑了挑眉,笑道:“炸汤圆,可好吃了!”

拗不过黛初,洛意只好任由她“展示厨艺”。

准备好了一切,黛初激动地直搓手,炸汤圆这个念头要是早点想起就好了,又有油、又香又脆、又能换口味。

“主子,油烧至五成了!”

“好!”黛初拈起汤圆,滚了一层芝麻,轻轻放入油中。“一定很好吃!”

洛意有些无语,他看着黛初那生涩、外行的动作就知道:黛初肯定没炸过汤圆!

油烧得不强,火势收了几分,洛意看着火转小,这才洗了手过来帮黛初。虽然黛初看起来信心满满,但也仅仅是她信心满满。

“你确定是这样做的么?”

“当然!”

不一会儿,油锅里沉了六只汤圆,黛初停了手,在洛意疑惑的目光下拿了锅盖挡在面前。

“这是干什么?”

“诶,我怕油溅到我!”

洛意险些忍不住笑,转身咳了会儿,伸手过来要取下锅盖。“主子,你见过哪个厨子这样做菜做饭?”

“你别管,真的会炸!”

“那也是处理不到位,定会有方法!”洛意取下锅盖,将黛初挤到一边。“若是你怕,我来就好!”

黛初解释不通,看着油锅开始发出响声,那汤圆慢慢鼓了起来,赶紧去抢了锅盖。“真的会炸,你信我!”

两人争执了起来,一人怕、一人不怕,这锅盖成了焦点,油锅里的汤圆险些被遗忘。

嘶啦嘶……

嘭——

黛初一抖,迅速转身过去,紧紧贴在洛意怀里。前一瞬,洛意一手遮住了黛初的脸,一手翻过了她的肩,也是将她往身边拉扯。

这一抱,倒是顺势、自然,两人身上沾了些油沫,疼倒不太疼,只是有些后怕。方才,黛初离油锅很近,若是被油伤了可如何是好?

“没事吧?”

黛初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贴在洛意怀里,不由得红了耳根,尴尬地说:“没事,你呢?”

洛意摇了摇头,温柔地将黛初推到一边,这才拿筷子将汤圆夹起来。黛初在一旁看得心惊,却不能发出一言,洛意似乎不怕烫、不怕痛一样,油沫飞溅,他的手从未躲闪。

少顷,第一批炸汤圆出锅,摆满了一个小碟子。

“有些糊了,你试试能不能吃!”洛意放在桌上,又将和好的汤圆拿到灶台上。“我再炸一些,形状应该不至于塌陷、颜色也该好看些!”

黛初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看与她隔了一道门的洛意,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炸出来该是什么样?”

“我相信,厨子的追求大多一致!”

“哼,那我觉得这样一团团的也好看,那是不是这辈子都当不了厨子?”

洛意似有轻轻一笑,很快又被油锅的声音掩盖。过了会儿,他回答:“主子不是说,你做得了的,我们都做不了吗?做厨子有些累,主子还是享清福的好!”

“是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大厨是怎么将汤圆炸得不变形、不僵硬、不胀气的!”黛初看了看面前的汤圆,不由得一笑。“不过,怎么吃都是吃,这里没有冰箱冻不了它,炸成这样也可以了!至少,没流出糖汁!”

“主子似乎特别喜欢糯米和面粉做的东西!”

黛初边吃边点头,“是啊,我喜欢的美食之一就有炸汤圆!”

洛意一愣,侧身看了黛初一眼,见她欢喜地吃着汤圆,那满足的神色令他不由得生笑。难道,她的快乐就如此的简单?

吃饱喝足,洛意催着黛初去训练。因为午时太阳毒辣,便让她习文,而他还待在灶台前钻研。

品过那味道,洛意知道何处不足,也明白该在那个节骨眼添、改,于是练了一次又一次……

小厨,有温热之感,也有温馨之味!

“虽然要和她保持距离,但做美食只是犒劳她的辛苦,并非有讨好之意。希望她也是这样想,不要生了任何杂念!”

一只汤圆……

“形状又不够圆润、饱满!”

又一只汤圆……

“色泽暗沉了些,金黄适中方可!”

又一只汤圆……

“外形够了,但口感不佳,中间有些干硬,重新和面吧!”

一首《风想月》练完,又写了三篇簪花小楷,黛初正要舒展一下手指,却发现洛意走了进来。

咦,他端着的是什么?

黛初定睛一看,惊了一跳,这还原度也太高了吧?

“哇,我快怀疑你是穿越过来的大厨了!”黛初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炸汤圆,不由得连连生叹:“洛意,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真是……我的天,你不仅聪明勇敢、眼界高、会说话、武功深厚,这…这厨艺也是惊人啊!”

洛意抿嘴一笑,很快又收了,平静地说:“不过是多次尝试罢了!”

“我真佩服你!”黛初嗅了嗅味道,又看了看形状,险些流口水。“这是给我做的吧?我现在可以吃吗?”

“当然!”洛意递给黛初,笑道:“这是给主子的鼓励,这些天进步很大!若是主子像炸汤圆一样不断尝试、一直提升,不久后就能拥有想要的效果!”

黛初点了点头,嘴巴已经没法说话了,她嚼着香脆可口、热乎柔软的汤圆,感觉自己无比幸福。

这汤圆,绝对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比那些酒店里的紫薯球、芝麻球要好吃得多,关键在于这是纯手工制作,没有冰冻、没有加工,材料、用料皆纯正自然,而且饱含温情!

这是用心做出来的美食,岂能不美味?

“太好吃了!”黛初高兴地跺了跺脚,又拿了一只,这一次却递给了洛意。“欸,你吃过自己的大作吗?”

“咳,什么大作?”

“哎,别在乎我的用词,我激动时智商总不在线!”黛初轻声笑了笑,将汤圆递到洛意嘴边。“你尝尝呗!”

第056章 艾蒿青团

月终于不圆了!

公子好受了许多,终于有气力出来走走,正想着赏一赏雪苑的花,却惊讶地看见青魑带了两人回来。

这一场押送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两人,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青魑这是逼她们做什么了?

“青魑,这是何意?”

“公子,我请她们过来做饭!”

当然,三个人都没想过这一局面,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月刚刚升空,黛初和洛意在练习实战,青魑却像鬼魅一样飘飞而来,开口便是:跟我走!

谁会想到,两人这些天研究个美食,没引来毒蛇却将青魑引了来?

洛意在途中想明白了,楠槐小院一直有公子的人盯着,虽窥探不到太多,但大致情况可以了解。

这些天,洛意和黛初本该天天吃水果的,可他们竟常出入厨房,这能不让人起疑?

虽然,去小院换东西、下毒的人不是青魑,但去告诉厨子头这些天不要给楠槐小院发放东西的是她。

“公子这些天米粒未沾,你们倒过得滋润!既然难不倒你们,那就证明厨艺不错,去给公子做个合心的美味!”

青魑的意思很明显,她想让黛初陪公子受罪,毕竟那天是她惹得公子犯呕的。也正因如此,黛初觉得自己有责任,于是带上了洛意来了。

本是好心,但青魑一路上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两人便不那么乐意了!

四人站在雪苑中,一时无言,只听那风铃响了几声。

公子侧过身去,对青魑说:“你这是胡闹,放人家回去训练,我好得很!”

“公子,她们整天吃得好、睡得好,仅有一缸糯米就过得滋润,一定有不同寻常的美食菜谱!这些天,你对一切毫无胃口,何不试试呢?”

“过些天就好了,你让她们走吧!”公子看了黛初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他不想承任何人的福、不愿受任何人的意。

好心相助,这个词已经成为他最不信的词汇了!

黛初被青魑瞅了一眼,心中也有愧,便上前一步叫住公子。

“公子,黛初的确有美味小吃可分享,保证此处没有。公子博学,喜揽天下奇闻,不知对新奇的美食可有兴趣?”

“什么东西,你如此自豪?”

“艾蒿青团!”

公子一愣,转身过来,打量了黛初一眼。“逍遥岛何来的艾蒿?”

艾蒿,公子喜欢,这是青魑透露的。黛初说这个,自然是能做出来,材料已经随青魑去拿了。

逍遥岛没有的东西少,若是需要,可以从外面运来。青魑早些天就有了这个预料,于是先让厨子订购了一批新鲜的艾蒿。恰逢黛初和洛意两人擅厨、懂吃,青魑便放心地将东西交了出去。

晚上去找人,可以转移视线、掩盖真相,可以让大家以为公子又召黛初玩乐,而非公子胃口不好、不进油米。

“反正,味道不错、模样可爱,公子可要见上一见?”

公子想了想,对黛初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跟前。“你还真是贴心,我看你比较可爱!要是给我来送吃的,不如直接将自己给我,这样的饱餐一顿可比任何美食都要有意义呢!”

“公子,别开玩笑!”

黛初尴尬地笑了笑,瞥了瞥青魑,唤了半天才将她成功引过来。

“公子,让她们试试吧!”青魑看了洛意一眼,让他将竹篮上的纱锻掀开,指着那鲜绿色的艾蒿说:“我闻过味道了,很香!”

“好,做好了你亲自送来!”公子刮了刮黛初的鼻子,微微一笑,转身飘摇着进了屋子。

黛初松了口气,看了冷着脸的青魑一眼,低着头跟洛意一起随着青魑去厨房。

其实,青团黛初没做过,只是简单地描述过,青魑觉得可以便选了这个。

这些天,公子一看见长条状、金黄色的东西就想吐,拒绝一切相关颜色,索性什么也不吃了。

青魑觉得黛初说的那个团状、青色的东西不错,而且原料又与公子喜欢的艾蒿挂钩,想来也是没问题。

厨房,青魑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去找荷叶了。最后蒸青团的时候,需要荷叶或者粽子叶铺在蒸笼上,以增添香气、保持圆形。

青魑走远,两人开始劳作,这一次做美食压力有些大,并不怎么快乐!

艾蒿的气味很浓,摘完叶子后,满手都是那种鲜草的清香味、药草味。

黛初嗅了嗅,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洛意一眼。“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主子别担心,你只管仔细说,我应该可以!”洛意洗好了叶子,将之铺到方块布上。“下一步干什么?”

“这个需要焯水,打…打碎成汁,过滤、稀释!”黛初见洛意越发疑惑,声音便越来越小,后来干脆不说了。

这里没有榨汁机,也没有料理机,拿什么打碎成均匀的汁液?过滤还好说,稀释这个环节,黛初实在记不清了,该用多少倍她也不清楚。

洛意没有放弃,包好了叶子,然后生起了灶火。

“这需要过沸水是吧?”

“对!”黛初搓了搓脸,站了起来,打算将好的坏的都跟洛意坦白。“我用最通俗的话来说,你不理解的地方再问我,我们商量一下,或许有办法……”

洛意点头一笑,“对,不可轻易放弃!”

“……艾叶要磨碎成汁,叶子很烂、汁液香浓,再将叶渣筛出来,留得浓汁,然后加清水调配成叶汁备用!下一步,加适量的糯米粉,混合叶汁搅匀,揉成面团!”

“且慢,这压碎艾叶、制糯米粉,可否用石磨?”

黛初一愣,有些尴尬,她怎么知道呢?

“那…那要是你内力惊人,也可以试试将之捶打至粉末状、稀泥状……”

“主子,此时就别说笑了!”

“我…我没动手做过,只是旁观过。那个加清水、糯米粉时,适量的量,你也要自己调整,我…帮不了你哦!”

“其实,这并不要紧,每个人口味不一样,这量就有大有小。公子没透露口味,他更不知真正的青团味道,只要我们调配得好,也不会如何!”

黛初点了点头,一边想着其他事一边回道:“那也是哦!”

洛意看了呆呆的黛初一眼,笑了笑。“好,你继续说!”

“下面,就更难了!”黛初尴尬地笑笑,将脑海里残存的零碎都扯了出来。“做青团,有一种粉叫澄粉,我猜你们这应该没有!还有,里面的馅最好是红豆沙,虽然上次你已经做过了,但这个耗费时间,这么短时间能做出来吗?”

在柴山时,洛意不仅做了糍粑,还应黛初要求做了豆沙包、豆沙花卷。红豆沙,虽然流程、时间需耗费精力,但洛意都还记得住。

“只有澄粉和红豆沙是难点吗?”

黛初想了想,“我看别人做加了猪油,你们这应该有吧?”

“有,这样看来,大致能做,只是你说的澄粉是什么?若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倒也简单!”

“这个,我记得……”黛初想了想,搜刮脑袋里的知识,终于有了答案。“澄粉就是一种无筋的面粉,用水漂洗面粉,将其中的粉筋和杂物分离出来,剩下的就可制成澄粉。用它加了开水,揉成面团,做做出亮晶晶…哦,不,晶莹剔透的薄皮,我们那边的虾饺就是用这个做的……”

洛意不受干扰,挑了有用的信息出来。“那么,澄粉就是用来做青团的团子身?”

“团…团子身……”黛初觉得这称呼有些怪,也只得点头。“对,揉好的澄粉面团加猪油,和之前做的青团糯米粉团放在一起,揉成面团,分成大小均匀的单个,将豆沙包进去,滚成圆团,放在荷叶上蒸一刻钟就可以了!”

洛意点了点头,在脑海里理了一遍,边将艾叶放入沸水,边念叨:“磨汁、得粉、做豆沙,三者并为第一列。其后,澄粉和沸水揉为团,艾叶汁与糯米粉揉合成团,以猪油和二者成一团。最后,以豆沙为馅、以荷叶为铺,大火蒸熟!”

“对,对对对,你明白就好!”

“时间,似乎有点紧!”

黛初此时倒不怕了,她觉得洛意很厉害,交在他手里绝对没问题。

“没事,我帮你!”黛初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干脆去取了面粉。“你不知道粉筋啥的,我比你了解一些,我来做这个吧!我家那边,做面皮的人经常要洗面粉,我见多了!”

“主子,这会弄脏你的手、衣裳,还是我来吧!”

“不,那叶汁、细粉、豆沙都不简单,力气活,交给你了!”黛初说完,卷起衣袖,站在桌边收拾了起来。“加油,我们一定能做出来!今晚,要解锁一个新美食,我觉得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哒!”

第057章 夜不静

戌时中,公子终于等到了。

艾蒿青团,橘子大小、青色圆润,看着就讨人喜欢。

“的确没见过这东西!”

公子取了一只,轻轻闻了闻,那香味像是有魔力,瞬间带走了他的厌烦、焦躁。

多么清香的味道!

艾蒿,舒心自然;荷叶,清雅怡人。浅浅的糯米气息,随着热气飘飞,温热感入了脸庞,弹润、软萌、甜糯一口即感,毫不牵强、并不累赘,真叫人欢喜。

细细品了品,再打量一番,这才看清里面有馅,配合着青色有层次、有色差。红色的沙粒很甜,口感也和青团的皮区分开来,让人不觉得单调,味道也别有风味,这可真是极品!

拉扯一下,如藕粉一样拉伸很远;敲击一下,可见它弹性绵展、顷刻恢复。

即便是用来玩,这东西的分量也足了!

公子抬头看了青魑一眼,笑着问她:“不是让黛初送来吗?人呢?”

“还在忙,公子你先吃吧!”

其实,黛初和洛意已经走了,她们并不想继续留,而青魑也不愿她们打扰到公子。

不过,当公子吃了两个后,还听青魑那样说便有了怀疑。青魑一向不说谎,但总是在黛初的事上犯规,公子也摸着规律了。

“她们到底在哪?”

“公子,你喜欢团子就够了,何必要见人?”

“青魑,你真是——”

公子拂袖而起,两三步出了门,来到厨房一看只有空落落的房屋和飘荡着的水雾。方才,两人定是在这里忙活了大半天,公子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放下手中的密信先来见见她们?

朝中、江湖,每天都会来信,公子又要看书、又要习武,还要分兵布局、调和万象,实在是累,时间很少,但他不愿错过任何乐子。

现在,没什么比得上黛初那个丫头,她身上全是未知、充满着趣味,公子觉得她是一泉活水,他喜欢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是偶尔说说话也是好的。

况且,今夜他想到了一件大事!

“公子,她们又脏又累,是该回去休息了!黛初还要训练,我不好意思耽误她们太多时间,请公子恕罪!”

“你赶得有些早了!”公子冷冷地看了青魑一眼,“两天后,接首任务,我还想问问她的喜好呢!”

青魑一愣,“公子是怕她完成不了不擅长的任务?”

“当然,她的实力你不是不知道!即便是扶桑那样优秀、聪慧的人,没有极高的武学本事护身,在关键时刻保不住命!你说,她一个傻丫头能如何?”

“可是,给她行例外,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公子顺了顺发丝,抬头看月。“岛主一定会给她和眉初困难的任务,我不从中周旋,那就看着她们被岛主欺负?”

“可是岛主是想试探黛初的本事,这和为难眉初不一样!若是给了简单的任务,岂能让岛主心满意足地将黛初纳为心腹?”

公子一怔,突然被青魑说得顿住了,这一点他是没想到吗?

不,怎么会,他怎么会因为担心黛初而乱了自己的大计?不,不行,他不能偏离,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生出怜惜之意?

咳了几声,公子看了青魑一眼便走了。

首任务,顺其自然吧!

“公子,谁也不帮?什么也不调?”

“对!”

青魑站在远处,看了看远方的山崖,心中思绪万千:公子终究还是动摇过,难道你真的有不一般的魅力?

亥时,万般寂静。

人都入梦眠了,只有巡逻的人眼观八方、耳听六路,那道黑色身影仍旧来去自如,像风一样飘到了郡王府。

这不是安郡王养的高手,而是他培养了二十多年的人。

秦暮武,华国二皇子,年二十五,母妃是皇后,背后支撑有安郡王,素来被认为是最可能入住东宫的人。

三岁习文,五岁习武,二十年从不间断。若以武学阶层为十,安郡王九阶,二皇子八阶。两人隐藏实力多年,怕的就是皇族之人心生忌惮,但没想到安郡王露了实力,现在二皇子就是为此事而来。

敲了门,随即闪身而进。

“皇叔!”

屋内的人正坐在案牍前书文,看起来并不焦躁,其实上一刻他还不是这个样子,这都是装给二皇子看的。

“武儿,你来了!”

安郡王微微一笑,放下了笔,看了一眼穿着夜行衣的男子。

只见他一袭黑衣,英气逼人,束着高壮、结实的身材,大块的肌肉隐约有廓,浑身上下的气势浑厚霸道,似结合了江湖霸主、皇族贵人的气概,让人一看就知身份不凡。

虽然容貌次了点,不如其他皇子俊美,眉眼时有狞气,但那英气、傲骨似能掩盖一切不美,他可是十个皇子里最傲慢、清高的一个。

“皇叔,我听说你被父皇训斥了一顿,可还安好?”秦暮武将安郡王打量一番,走到他身边坐下,两人亲切得像兄弟、像父子。

“没事,那萧大的身份虽牵连颇多,但始终上不了台面。况且,他又是海盗,又先登船挑衅,我船员也死伤颇多,在乱斗里谁也说不清!我现在咬定盗寇偷袭,除了几个人也无碍,朝野江湖都指责不了我什么,只是皇兄知晓了我的实力,这有点难办!那御史中丞早已偏向七皇子,这一次就让他彻底过去吧!”

“皇叔能脱险就好,御史中丞对我们时常有不满,化为敌人也无妨!这一次,不知道你这武力可有给你带来不可消除的麻烦?”

安郡王平淡一笑,拍了拍秦暮武的手。“皇兄暂时不信我了,不过也不是无法挽回,只是这段时间你要靠自己多些!皇后也触犯了龙颜,她也不能多出面,幸好朝中老臣都还是很看好你!”

“皇叔不必担心我,先得将身上的刺拔出!”

二皇子一向不担心自己,他觉得自己的位份就是最大的底牌。大皇子已故,他便相当于老大,与文弱伪善的七皇子比起来多了许多胜算。

“你是说这一次被人设计?”

秦暮武点了点头,“我已经查清,春雨楼丢失的姑娘已死,那萧大要的人的确叫云儿,但模样并不俏艳,不是风尘女子,也就是说你们的口味并不一样。云儿是萧大故友,流落至春雨楼,萧大找了多年才有了音信,这才要去寻她,而你们……那绝对是他人故意制造的误会!”

“的确,我当时控制不好力道,这才失手杀了萧大。按说,他应该可以保命,但似乎也被人下了毒!”安郡王说着说着,长叹一声。“我不该留恋女色,越美的东西越危险,此话不虚!武儿,你要汲取教训啊!”

“重点是,那个女子是否来自逍遥岛?”

安郡王愣了一下,并不多么惊讶,他也早就想过了。可是,一切能有什么证据呢?

“逍遥岛的势力不小,盘踞百年,依仗颇多、实力浑厚,即便是,我们也不能做什么!最关键的是,现在也没有证据!”

“这江湖中的势力最麻烦,不在华国管辖之内,也不受武林盟约的限制,只管接单赚钱……”秦暮武说着说着,停了一下,笑着问安郡王:“若是逍遥岛本事那般大,可不可以请她们将七皇子拉下水?”

“我们刚失利,敲击他们,那这罪名往谁身上扣?”

“当然是老九啊!他隐居山林,却没闲过。”秦暮武笑了笑,继续说:“皇叔想让父皇怀疑是老七设计,但这也仅仅是被怀疑,远不及现实吃痛厉害。再者,我听说逍遥岛从不泄露买主及任务,只要价够高,任务十有八九可行,那我这七弟……”

安郡王摇了摇头,不觉可行。“这事,沾不到九皇子,他可是最会撇清自己。那七皇子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可他防备森严,并不好切入。再者,逍遥岛有规矩,不杀皇亲贵族,简单地让七皇子受点伤也没用。最重要的是,那逍遥岛依任务而定价,我们拿什么给?”

“也是!”

“你就别成天想这些歪门邪道了,好好钻研武学也比这强!”安郡王看了二皇子一眼,心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一些?若你能比得上九皇子一半,不差谋略、不逊毅力,恐怕早已入住东宫了!

(嘿,下一章给个首订吧,么么哒)

第058章 传授剑法

晓雾轻薄,入肤生凉,却格外好闻。

或许是槐花的香气融在了雾里,也或许是与人过招熟练而畅快。

明天就要接任务了,的确激动!

为了实战教学,洛意和黛初对战,在搏斗中学习大有收获。相较了几方面的技艺,黛初输得不算太惨,至少偏附文采、考验机警的大小事都是黛初赢了。

当然,近身对战,黛初连连受挫,自由安全的时间不过几瞬,不是被逮住了手、缚住了脚,就是被击倒在地、摔退很远……

“你…你能不能留点情面?”

黛初从地上爬起来,抹去脸上的灰尘,只觉四肢酸疼一片。

不比不知道,原来自己和洛意的差距那么大!在此之前,黛初还以为自己功力是突飞猛进、睥睨平辈;比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才刚刚入门,现在才看得清招数、知晓道理……

“主子,我可以留,但别人不会。我劝你就当我是敌人,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拿出最大的实力看看收获如何!”

“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强吗?”黛初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叹了口气。“如果,我明天接的任务是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好了!”

洛意面无表情,他早已预料到了任务难度,岛主绝不会给她任何便宜。这一次,既是黛初的首任务、首表现,也是决定她受不受岛主重用的关键。

“如果那人不会武功,他一定在其他方面很危险、很难攻克,主子以为这简单?”

黛初吐了吐舌,轻轻一跃,来到洛意面前。“好,我的小敌人,来吧!”

“接下来演示拳法,主子小心!”

话音刚落,一拳像石头一样飞了过来,黛初一个侧身旋转躲了过去。

还未站稳,耳边有风袭来,黛初横身翻起,想按下那一拳,却发现洛意的臂力惊人,她的力道按下去相当于按在墙上。

“力气太小,位置也不对!”洛意换了一手,一把将黛初拽下来。

落地前,黛初翻身踢了洛意一脚,借力挣脱。趁着洛意拍灰尘,黛初下勾拳而上,正要击中他的腹部,却突感拳头上覆了一片柔软的温热。

洛意捏住她的手,全力挡了回去,黛初只觉胳膊脱臼般酸疼。声音还没发出,他的下一拳正冲脑门而来。黛初没时间反应,下意识地向后仰下,一个下腰躲了却没时间起来。

“快点!”

“我这腰不是摔了几次嘛!”

黛初瞄了洛意一眼,蹲下身,揪着他的衣袖绕到背后。还没出手,她的肩便被按住,随后只见洛意一个转身,拳头如虚影闪到她的眼前。

这一招实在太快,出其不意,黛初没见过这样的拳法,更无法预判。

关键时刻,洛意扯了她一把,让她躲开了被毁容的危险,却没想到她直接腻在了怀中!

方才的拉力,可不足以使她滚到他面前,更别说径直入了怀,这是什么操作?

洛意愣了一下,低头看赖在怀里的黛初,边看四周边问:“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好好练,明天就要接任务了!”

“你太厉害了,一直练就一直挫败我的信心!”黛初不知何来的委屈,只要到了洛意怀里,她总是想成为一块橡皮糖粘着他诉苦、耍赖。

怀中温暖,那是她最喜欢的感觉。如此靠近的机会并不多,她最是珍惜。

“我用这些招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为了让你知晓拳法之灵活、多变,你将之学去,不就更有信心了吗?”

“我学不会啊,太难了!”

“你之前觉得轻功也难,现在不是入了门吗?万事开头难,但不会一直难,用心总会有收获!”

黛初嘟囔了几句,环着洛意不松手,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喜欢抱人。洛意身上的温度、气息,令她很是安稳,比一切安神香都管用。

“快站好!”

“我站好了!”

“松开,保持距离!”

“不松,你想怎么样?”

黛初心里乐了一下,自己脸皮怎么这么厚了?不过,感觉还挺好,难道这就是厚脸皮的好处?

对付洛意,黛初除了脸皮厚点、装可怜点没其他的办法。

“主子,别调皮了!”洛意见雾快散了,温柔地将黛初推开,摇了摇她的肩膀。“拿出斗劲,该训练了!”

“没有劲……”

“你!”洛意盯着黛初看了会儿,心中纠结了许久,最终定了下来。“这样,我教你一招我的剑法,可好?”

黛初一愣,抬头看了洛意一眼。“你的剑法?”

“本来,我不能暴露,但你实在欠缺太多,希望这一招能给你些许帮助!”洛意再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主子,学会了可不要说是我教的啊!”

“这么神秘?”黛初微微一笑,心中十分激动:他肯把自己的剑法教给我,这不是信任我、对我好吗?嘻嘻,看来他也不是冷血无情嘛!

洛意去柴房挑了两根柴枝,不太直,但十分坚硬。以此比作剑,免得黛初练习时伤到自己,也避免他人知晓了玄光剑的秘密。

“这一招最为灵活、巧妙,讲究的就是变化莫测、出其不意,不在所有剑法规矩之中,所以你可用它干扰对方的判断,以瞅准时机下手!”

“那肯定很难吧?”

“你聪明、灵活,掌握起来不难,只是要练好需要耗费许多时间!剑法需要领悟,也需要熟练,现在就开始学吧!”

黛初点了点头,拿着柴棍十分激动,仿佛自己和洛意又靠近了些。“有名字吗?”

“破晓!”

玄光剑法十七套,破晓排十三,雏形简单、神魂极难,它的灵活多变像是用意念操控而非身体,故而剑之速度如光影、身影不定、位置颇多,叫人难以捉摸、无法破解。

曾经,传授洛意剑法的人说过:若是你能将破晓练得出神入化,那十七套剑法完全可化为十三套,以破晓做结尾即可!

洛意将破晓教给黛初,倒不是希望她能有多么深的领悟,只希望她能用这种多变机巧的剑法在关键时刻赢得一二,不至于输得太惨。

即便是知了这种剑法的意义、悟出了思想,那也是受益颇多!

“转身握剑,需要极快的速度,这样太难了吧?”

“说起速度,每一招都需要,但这东西你可以根据自身所长来调整!”洛意转了一下手中的柴棍,走到黛初面前。“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剑竖直而起,手指轻压剑柄,令之平放。随即以掌力拍动剑柄,使之萦绕一周,此时人身脱离了剑而自由可动,最后将剑重新握在手中。

这是最简单的一式,已经揭露核心是人和剑时而分离、时而归合,分离时各自有任务、相遇时快准而利落。

“你若速度慢,剑可转大圈,也可在施力时轻柔一些!”

黛初点了点头,慢腾腾地问:“那剑身绕了大圈或者因为力道柔而慢了些,这不就容易被人打断、夺走吗?这讲究如光影般变化,岂不是丢了灵魂要义?”

“对,聪明!”洛意点头一笑,“所以,速度越快、身影越奇,这招式就越高深!这可以再练,不要着急。我再教个点子,即是施旋力时不以水平为向,添加环绕之力,剑身便会如飞镖般旋转。如果有人破势,难度会剧增!”

“剑这么长,旋转起来时什么效果?”

“我再演示一次!”

黛初站在一旁观看,起初皆是惊叹、凝神、思索,却在看懂了后加了欣赏、打量,看人不看剑的她被洛意狠狠地敲了敲额头。

“看什么呢?”

“看你啊!”黛初揉了揉额头,冲着洛意笑,仿佛一点也不疼。“我的好师父,你可真厉害。你这么强,我突然对今后充满了希望!”

“以前没有吗?”

“从前看我自己,似乎活下去的可能不大。不过,有你这样厉害的师父,我突然有了自信!”

洛意愣在原地,对黛初只有无奈。这一瞬,他也感知到了,现在他对她过于温柔了些,竟使得她忘乎所以、使自己颇为无奈。

“剑法,你看懂了吗?”

“懂,看懂了,不过你若是能再演示几遍,我或许会理解得更深刻!”

洛意冷眼看了黛初一眼,将手中的木棍折成两半。“主子若是懂了那就自己练吧!”

“诶,你这是怎么了?”黛初心中一紧,洛意的脸色怎么又跟从前一样冰冷了?

洛意躲着黛初的目光,最后干脆转身离去,边走边说:“主子你要学会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以前你明白,今后你会更加清楚!”

第059章 最难的首任务

五月十九,承接首任务。

再来紫陀殿,黛初已经不怕了,面对岛主也不再惊惶、忐忑。

新的玉蝉翼,改进了面膜纸,使之更柔软、吸水、贴肤,岛主用后十分欢喜,大为称赞黛初用心、聪慧、灵巧。

不过,一切如洛意所料,无论黛初如何得岛主欢心,她的首任务都不会改变。

三人中,黛初的任务最难,远远超过了三阶使徒该有的难度。

“黛初,你是第一名,又甚得我心,这个二星任务本是要给桃花的,但我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岛主衣袖一挥,一个竹筒滚到黛初面前。“若是成功了,不仅是所有三阶使徒的仰望,还会有惊喜哦!”

二星任务,向来是二阶使徒及以上完成,代表着困难的杀人任务。桃花,四个二阶使徒里下手最快、最不怕血的人,她该去完成的任务,一想就没什么好事。

昨夜,洛意已经给黛初吃过定心丸了,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并不慌。不过,当她捡起竹筒时,手还是发了汗,这毕竟是要杀人啊!

“多谢岛主赏识!”黛初行了个礼,退了回来,站在队列之中。

三个女子,穿着干练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精神。现在,大殿里的气氛也肃穆,所有人都在经历一件大事。

岛主笑了一会儿,又看向葵初,抿嘴唇说:“你也有好差事!”

哗啦——

竹筒滚了下来,葵初去捡了起来,行了个礼,也不打开看。这竹筒装的任务用纸条写了封好,需回去后打开,不得在任何人面前透露。

不过,岛主却没那么在意。

“向你们介绍一下,葵初是兰花山庄的遗孤,这身份也不低啊!”岛主看了看神色不一的三人,大笑了几声。“葵初,这一次给你的是报仇的机会!你若成功,回来后,我就让你学习兰派毒香术,以后你就是逍遥岛最厉害的毒香师!”

葵初咬了咬嘴唇,叩谢恩德。“多谢岛主大恩!”

现在,逍遥岛最厉害的毒香师是玉兰,她被关在冷峰受刑,而兰派秘籍被岛主收走。葵初必须拿回兰派的东西,完成她姑姑玉兰没有做到的事。

接下来,该眉初了,若不是岛主觉得她碍眼,还真看不见她的存在。

低浅的呼吸声,微弱的存在感,像个文弱的婢女,可偏偏她有独特的气质,总能将岛主心中的不痛快勾出来。

腹有诗书气自华,眉初最有淑雅气质,但岛主不喜欢。

“第三个任务,该眉初了!”

眉初闻声,出列,跪在台阶前,等待岛主将竹筒扔下来。不过,许久也没见到任何动静,岛主这是刻意让她难堪。

这还好,眉初能忍,情绪、仪态从未崩过。

黛初在后面看着,不知是何情绪,暗想:我以后要是被岛主当成公子的人,会不会也处处被针对?这眉初拿的剧本简直是灰姑娘和继母,比我的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有实力……罢了,不和她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心灵靠山,没有的话是怎么撑下来的呢?

许久,岛主打了个呵欠,这才瞟了眉初一眼。

“哦,差点忘了!”岛主懒绵绵地扔下竹筒,对眉初说:“你的任务还好,让你这样充满书卷气息的人去杀人有点不合适。这次,你比她们轻松,不会让我失望吧?”

眉初收了竹筒,行了礼。“眉初定尽力完成,不负使命!”

“哼,那就去吧!”

几人出了紫陀殿,谁也没搭一句话,各自回了住处。现在,三人没时间互相搭理,连眼神都不想汇聚,当下最主要的是那竹筒里的纸条。

黛初和洛意走了会儿,见四周无人,便忍不住开口说话。

“诶,你真说对了,我这任务最难怎么办?”

“主子,放平和,反正你都接了,这又不能退!”洛意看了看四周,催促着黛初快走。“回去再说,免得被人听见!”

忍了许久,终于到了。

楠槐小院还是那么安静,洛意也跟平常一样,一进门先各处检查自己留的记号。自小院来过人后,洛意处处留心,夹头发、洒面粉、放瓷瓶,一样也没闲下心。

待洛意将一切做完,黛初将他拽进屋子,迫不及待地将竹筒递给他。

“你说这什么意思?我竟然打不开!”

洛意淡然一笑,给黛初演示了一遍,打开这样的竹筒需要一点小技巧。这也是防止外人偷窥。

竹筒下有宛如天成的竹节,其实可以转动,需要将之向右旋转两圈,方可打开筒盖。里面有一纸条卷,用楷书写着一行字,那便是任务。

“竹筒只会经过公子、岛主的手,无人可做手脚,使徒需要自己保存好,若是别人得知而导致任务失败,这责任都算自己的!”洛意将纸条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让黛初自己打开。“其实,最好的便是你一人看,这样就不会泄密了!”

黛初一愣,冷笑两声。“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完成吗?”

“以前,有个使徒当着影子的面拆了任务,计划周密却失败了,所有人都倍感震惊。岛主一查,才知道是影子泄了密,那任务的对象是影子的兄长!”

“我要杀这人若是你的亲人,我也不会下手!”

“我想告诉主子的是,即便是跟你同心的影子,也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与你做相反的事。凡事,留个心眼比较好!”

黛初愣了一下,捏了捏纸条,叹了口气。“我怎么被你们给绕进去了?我杀人什么人啊,你觉得我像杀手吗?我从小受道德教育、法制约束,从未想过杀人,这首任务真是欺人太甚!”

洛意知道黛初还是难以接受,便替她展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道:西毒老仙卒于二十一,同得枫心。

“主子,可懂?”

黛初蒙住眼,边摇头边叹气:“我不懂,别给我,我做不到啊!”

洛意看了看四周,俯下身,贴耳细语:“你要在二十一杀死西毒老仙,并且得到他药库里的枫心!”

“不,不行!”黛初侧身,拽着洛意的胳膊,将脸贴在上面。“我能不能只偷枫心?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啊?”

洛意扯了扯衣袖,却挣不脱黏人的黛初,平静地说:“这是为民除害,你应该能劝服自己!那人毒害许多无辜的性命,又是个不折不扣的采花贼。取之性命只会得到万人高呼,而那枫心是治疗时疫的一味强效药,你这不是做好事吗?”

近日,北疆时疫闹得沸扬,许多人都挂着心、牵着念。若能早日医治好病民,自然是一大好事。

黛初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我没有剥夺别人性命的权力,况且我没看见他作恶,我怎么能一去就杀他?偷药还好说,取人性命…我真…真不行啊!”

“那这些天你拼命训练是为何?”

“我变强是一切的基础,但我的目的不是杀人。我没想到,首任务是这样的,我还以为哄好了岛主能让我不沾血呢!”

“即便有三个简单的任务,岛主也不会给你,还是会给你挑一个最难的来考验你的能力!若是这一次不成功,那就会是弃子!”

“可是我怎么下得去手?”黛初瘫在桌上,欲哭无泪。“我现在倒觉得岛主讨厌我比较好,那我就跟眉初一样,做个不起眼、不杀人的任务……”

洛意轻哼一声,“你以为她的任务真的简单?”

第060章 酷刑和逼迫

亭午时分,烈日高悬,天穹一片蔚蓝,没有一丝云彩。

茂密树林,高低起伏有虫鸟争鸣,色彩斑驳是光影错落,眼中尽绿意、耀光,时而有风、时而有声,唯烦闷不曾消。

这是四师林后的野林,不曾有人出没,茂密野草、杂乱树枝,或许有蛇、虫、蜂、鸟。正因如此,人少之地便是相会地点。

一棵粗壮的杨树,挺立在林子中央,显得有几分特别。

树下,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装扮清新淑雅、仪态端庄静美,正是发愁的眉初。

心绪飘飞了很远,似乎闻不到空气中甜甜的樱桃味,也感受不到烈日下林子里散发的温热与冰凉的冲撞……

脚步越发靠近,而那人却仍旧没感知。伸手出去,伞下一片阴凉,眉初才反应过来。

见她动了一下,大手落下,将她的头发摸了摸。

“什么任务?”

眉初轻轻吐了口气,“将寒岛的大冰蟹带回!”

“她也太过分了些!”

柔和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棉花,温润心田时像甘露,眉初一听就消了愁。背后那人,才华横溢、聪明细心,那是眉初的信仰。

“这在预料之中,只是……”眉初停顿了会,轻声说:“寒岛五月时环境尤为恶劣,冰蟹时常不出,大冰蟹也该是难寻,若是我——”

“嘘!”他伏在她耳边,止住了她的话,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你不会有事,也不准有事!”

眉初抿嘴笑了笑,心中很甜,他总是能给她无尽的安慰。有他在,哪怕只是精神鼓励,眉初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师父,我一定会成功!”

“不一定非要成功,平安回来就好!”

这声音,软绵而悠长,好听、温柔,正是来自书师。

书师来逍遥岛很久了,常年封步于四师林,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内看书、写文、作诗、赏花,算得上逍遥岛最神秘、最低调的人。

四大师,棋师为了仇恨整日研究兵器、苦练武功;画师热于技艺,沉醉于纸笔画卷、人皮面具;琴师独爱音律而游走各处,与山、水合奏,而书师的故事似乎比他们多些。

眉初五岁遇书师,从小收他恩养。这个小徒弟,书师养了十三年,也爱了十三年,比他的笔墨纸砚、书画字卷重要得多。不过,眉初有眉初的身份和使命,两人能够相守已是承蒙恩泽,因而总有几分不如意只能顺承、接受。

比如,眉初该接任务了,也会一次比一次难,而书师只能在岛内相助却不能时刻护着她。

“眉初,何时启程?”

“明日黄昏!”

“这么早?”书师愣了一下,想了想,拉着眉初就走。“跟我回去,我要给你配一套药膏!”

眉初拽着书师的手,走到他的面前,拦住他。“师父,不必,与其拿药,还不如与你多待一会儿!”

“取药途中,不是和我待在一起么?”书师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眉初的脸庞。“走,药说什么也要取,去寒岛可不是闹着玩的!”

得了任务,所有人都在准备、策划,只有黛初被逼着杀鸡、杀鱼、杀兔子。

东西,是公子派青魑送来的,除了西毒老仙的详细资料、枫心的长相,还带来了一堆活物、一碗人血。

青魑说:“你今天就练习这个吧!多见几次血,多了结几条生命,你便习惯了!若是触碰人血还恶心、恐惧,那就继续练,逍遥岛的活物多得是!”

黛初不练不行,若是她不动手,死的东西会更多,因为青魑命洛意给黛初做示范。若是她不动手,她就要看着洛意动手……

若是不达标,两人都要接受惩罚,公子创造的酷刑奇之又奇、常人难忍。青魑来前,黛初就被洛意拉着去看过受刑的人了,她现在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总觉得当初那般轻视公子是在刀尖上行走……

手起刀落,菜刀砍了下去,鸡的脑袋掉了,鲜血四溅,黛初的心又颤了颤……

抹了手上的血迹,视野里不仅仅是死了的鸡,还有冷峰受刑处的那些女子……

有的人,被一根铁线挂在悬崖上,任凭风吹雨打、乌雀啄食。黛初去的时候,刚好有猛禽啄她的肉,而那人一声不吭、只是皱眉,看得黛初浑身发颤。

“她为什么被挂在这?被啄肉还不叫,是割了舌吗?”

洛意很平静地说:“因为她不想做任务,想过跳崖轻生。她不能叫,只能忍痛,若是微微挣扎、发声,那铁丝就会下滑,她的肉身会被石头棱擦出血,这会将引出很多东西舔舐她、啃噬她……”

“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死?”

“她只能控制大脑,只能感觉痛楚,一切都不归她管了!她身体里有一种毒,会让猛禽、毒蛇、老鼠厌恶,因此只是尝味即吐,不会将她的血肉吃完!”

黛初难以接受,若是她能,她定要助她体面痛快地闭上眼睛。“那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你看,她身上有蛆虫!这是一种特殊的蛆,可腐蚀血肉、啃断筋骨,在身体里四下游蹿,长大后再生卵,卵又成蛆。如此努力,终有一天会将宿主变为一具枯骨!”

有的人,可以发声,但无论多大都无济于事。

冷峰的一个溶洞里,充满火红色的光和激烈的惨叫,不知道有多少个女子在受这种刑,据说都是因有嫌刺杀公子和岛主的人。

黛初只是站在门口,便被那高温吓到了,她不敢进去,也不愿听到那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洛意告诉她:“她们在受腐身刑,意识一直清晰,痛觉会令她们忍不住呐喊、尖叫。她们的身体已经没有完整的轮廓、整块的皮肤,你若进去就会看见因为灼烧、烫水、油煎、酸腐、盐蚀而烂成皱臭血肉的身体。这刑会让人化为一潭血泥,受刑最久的人大概挣扎了三个月……”

“为什么这么狠?”

“没有为什么,这个地方不听话的弱者就是连死的权力都没有!”洛意把住黛初的肩,不忍心也非得告诉她:“这地方就是这样,你来了这里没有选择,只能变强、变冷血!若是想出去,想离开,就更需要坚毅努力!”

“这地方,如此不把人当人吗?”

黛初不想再往下看,她只想靠在洛意身上喘会气,但洛意却冷冷地往后退了几步,任由黛初飘摇地站在冷峰边缘,感受着风、悬崖、恐惧……

“你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吗?”

“我……”

“你现在没得选,必须勇敢、必须坚持!”

咯咯咯——

手中的鸡有些暴躁,激动地扑腾,声音也大,惊得黛初手忙脚乱,也让她回过神来。

洛意看了看冷着脸的青魑,大声对黛初说:“主子,你要抓紧了!遇到这样焦躁、发声的,就要更快地解决,以免招来祸端!”

“我…我……”黛初抓紧了两只翅膀,听得那声音越发低沉,像是求饶、像是告别,她便迟疑了,手中的刀不知落在何处。

为什么要杀生?为什么要剥夺生命?

“黛初姑娘,若是你遇到了向你求饶的人,你也要犹豫着等待他人将你困住吗?”

青魑的冷言冷语,刺得黛初浑身疼痛,她受不了却也只能狠下心来。因为,青魑的剑已经划在了洛意的脖子上,血痕清晰可见。

“你若不好好做,连累的可不只是你自己,影子通常是先死的那个!”

第061章 达到白水坡

外面的天,果真是不一样!

青山连绵、河溪浩荡,层次感、色泽度自然生美,就连夹道两边的树都不一样,花草也是没见过的种类;绿水平阔,江河大气、山涧清冽,与逍遥岛的动与静、色与味错了很远,看一眼就能铭记心间。

艳阳高照,天高云浮、万顷皆蓝,空气微微热、清风浅浅柔。

今天二十,一个出来做任务的日子!

黛初第一次出逍遥岛,心情本该是激动、欢悦的,但她高兴不起来,一想到昨日非人的训练和即将面对的困难,她的心像是捆满了荆棘条一样。

谁知道她昨天怎么忍下来的?她都快恨上青魑了!

稍作对比,黛初立即明白过来,洛意对自己的训练都尽量人道、贴切、思考了她的感受,与青魑那只求达标而不择手段、不论死活、不重人情相差甚远。可是,发现了又如何?

该沾的鲜血,如同该有的技能一样,黛初得了,而且甩也甩不掉!青魑将那些全扔给了黛初,无论她多么抗拒,结果都是会了、掌握了、明白了!

拿着岛主给的一瓶药、公子给的资料,两人出了岛,舟车劳顿来了华国的西面一个叫白水坡的地方。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驰在小道上,不久后就要到小镇,那里有目标西毒老仙的足迹。景色已经看厌了,心情还是那般沉静,黛初觉得自己像一团行尸走肉!

接下来,该怎么做?

“哎……”这不知是黛初第几次叹气了,她自己都没发觉。

“主子,放平和些!”

洛意知道黛初的心情,他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陪着,二是带她彻底改变!

没错,的确需要这样。不管黛初是要坚守善良,还是要为民除害,这个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她将面临难堪的结局,洛意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如果知道西毒老仙是什么人,或许就不会这样迷茫无助了!这个任务至关重要,你可以是弱者,但不能成为弃子。冷峰那种地方,我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去!”

白水坡,一个小镇,位于华国西边乱境。这地方各种怪象横生,官府管制不周,时常流窜着各路势力,百姓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近日,西北面的时疫,似乎慢慢蔓延了过来,每个人都很恐慌。

这个时候,一位自称救世华佗的人出现,他是从北面而来,但浑身没有病气,据说是有救世的神药。

来去无踪影,明着给药要收钱,暗里取人看姿色,这就是西毒老仙的作为。

未几,车停了,这时候已是申时。

落足小镇,洛意没让黛初东张西望,而她也没心思细究集镇的风土人情,两人寻了家客栈暂且落脚。

休息片刻,换了一身衣裳,洛意拉着黛初出了门。

“你带我去哪?”

“去看看你该有的动力和决心!”

骑马,费了半个时辰,再走了一段小路,这才来到洛意说的地方。

一片悬崖,看似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格外的压抑。四周都是石林、奇松,除此之外便是略微泛黑的灰雾,轻轻一闻有烧灼的味道,里面掺杂着些许纸灰、焚香的气息。

这是怎么个意思?

黛初不懂,疑惑地看了看洛意。“带我来这干什么?让我轻生吗?”

“你甘愿这么死去吗?”洛意扶着黛初走到悬崖边,乱郊石峰、杂草横生,视野却格外开阔。“你看下面是什么?”

往下一看,乍一眼是陡峭的悬崖石壁,再一看却惊了魂。黛初险些掉下去,若不是洛意紧紧拉着她的话。

这悬崖下方垂着暗红色的棺材,高低不同、大小不一,每一个都是悬棺、吊着白绫,根部位置都有一泼血迹,看着十分怪异。

为什么这地方会有这么多悬棺?

“这可都是那个人的杰作!”洛意没等黛初问,便直接说了。

“西毒老仙?”

洛意冷哼一声,眼神有些悲凉,似乎在为此处的亡魂感到悲愤。

“这个称呼,他怎配得上?除了毒字,他能算得上什么?”洛意看了看远方,这才平静下来。“他,裘虎,其实跟我还有点仇!”

“什么?”黛初有些惊讶,怎么洛意现在才说?

昨天,两人研究资料,分析了方方面面,但洛意却从未说过半点私人事情。黛初只知道,裘虎年过半百、贪吃好色,最爱研究毒物,并不喜欢救死扶伤,即便有解药也不会轻易施给需要的人,因此有人这样称呼他。

据黛初首次了解,她只当这人自私自利了些,没想到现在洛意才说出更多……

“裘虎和棋师一样,屠过城,我至亲之人就在其中!”

简单的一句话,黛初想了许久,她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劝慰和惭愧。洛意突然吐露了几点自己的事情,黛初本该高兴,却没想到这般沉重。

回想起来,那一夜洛意偷偷传信,不也是为了这件事?那她岂不是错怪他了?

有过一次,洛意传信被黛初看见,她想知道而洛意却宁愿受惩罚也不吐露半个字。信中内容,不过是说棋师就是屠城凶手,而且抹去众人性命的就是他的伏蛇琴。

“如果说,他因为血海深仇而如此深沉、冷漠,倒情有可原!他不告诉我,也正常,可我险些误了他,这怎么好意思?”

黛初有些愧疚,咬着手指头不说话,连看洛意都不敢,她一向不会安慰人、也不会道歉。

“其实,这一次没有人盯我们太紧,只是两个小卒,我完全可以替你出手!”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在逍遥岛,言行皆不自由,我没跟你说!不过,我的确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否则冷峰迟早是你的归宿……”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裘虎该死!”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将两人的对视打断。悠长而悲凉的哭声,来自一个老妇,她慢悠悠地出现在半山腰上,拄着拐杖流着泪。

两人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向下方瞥见那人、那条路,也看得清她竹篮里装的蜡烛、纸钱……

“有人祭奠?”

“这里我曾来过,天黑前经常有这样的老妇,她们是来看自己的女儿、媳妇的,不足为奇!”

黛初一愣,“你说这些悬棺里都是女子?”

“不假,这里的事我都了解,我亲眼看见这、这、这个还有那一个装棺,四个小姑娘都是破瓜年华,她们的母亲哭得很厉害!”洛意说完,目光移到另一处,给黛初指了指。“你看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妇人,她就是我们正下方那悬棺主人的母亲。你若不信,等会儿可以看她将纸钱撒在何处!”

黛初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问:“我信你,那你快告诉我,这些和裘虎有什么关系?”

“你若想知道,还不如亲自去问祭奠亡灵的人!”洛意深吸了口气,触摸了一下悬崖下升上来的雾。“若是到天黑,你还可以看见裘虎的人!”

“他们还好意思来这里?”

“当然,这是他们的刑场,只是在白天供给妇人吊唁!”洛意的脸色很沉重,“其实,裘虎比公子、岛主还无人性,他欺辱的可都是无辜的可怜人!”

黛初一怔,轻柔地握着洛意的手,以示安慰。“我们下去看看,我觉得该改变一下想法了!”

“其实你不用——”

“我不是为你!”黛初严肃地看了洛意一眼,嘴角动了动。“我觉得,这些姑娘的遭遇和我的有些像!”

第062章 心中的阴影

落日悬在山边,被树梢挡了大半,大地上铺了一层金辉,崖底的光线变暗了许多。

天色昏暗,离黑夜不远了,但前来烧纸焚香的妇人都未离开。

阴风阵阵吹拂,空中飘摇着灰尘、纸钱,同那时隐时现的香,将气氛渲染得阴森、悲凉,这便是一抹白影出现的背景。

哭得绝望的人,似乎没有太浓的意识,她们很快就信了,也在于黛初装得像、洛意的点子好。

白色衣衫,飘摇、自由;一袭长发,压抑、浓密,风中瘦弱、雾中隐现,与传说中的鬼魅相差不大。

妇人们聚在一起,站在山腰上哭泣、张望,看着那抹立在悬崖边、青松上的身影,都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媳妇,一时间哭声四起。

呼呜——

一道阴风吹过,带来了女子的低音,妇人们也听见了。

“我的蓉儿,是你吗?”

“我可怜的媳妇,今天头七,你怎么不回去看?”

……

“我回不去……”

悠长、空灵,这声音来自黛初,她看了多年的鬼片,现在自己也开始演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回不去,是啊,你回不去!”

“这里被那西毒老仙设了阵,你们要一辈子困在这!不过,你莫怕,娘过些天就来陪你,到时候也就团圆了!”

黛初一愣,这些人怎么都抱着必死的心呢?

“为何不逃,这里又冷又暗,不好受……”

几个妇人擦了擦眼泪,将心中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黛初也得到了许多信息。

这些人都来自白水坡,那里一个月前就被西毒老仙裘虎占据,妇女、少女们都逃脱不了他的魔爪。

因为裘虎钱多有势,勾结了地方县令,白水坡的无知百姓颇受牵连。此处风水好,裘虎要拿女子的身魂祭天,以求得不老药。

如此荒谬的做法并没有人管,因为他对那些人都放了钱债、给了压迫,即便是上告也将狡猾的他怯不住。

不过,这些女子颇为可怜,死前还要受各种凌辱,连死法、时间、地点都不能自己选择,每个人都成了裘虎的工具……

“我们把你大哥送出去了,西毒老仙知道后将你爹活活打死,现在尸首还挂在村头被蚊虫、鸟兽啃噬,我一个人活着真累真苦啊……”

“还有几天,村里的女童也要来了,她们现在都不能吃饭喝水了,那个人说要用最干净的女童炼药,可真是一个毒老汉!如果你能知会,多去梦里吓吓他吧!”

黛初怔了怔,险些没站稳,她咽了咽口水又问:“那个丧尽天良的人还做了什么?”

一个月,做的事情太多了!

白水坡快成了死人镇,能逃的逃了,不能逃的或凌辱、或丢命、或祭天、或炼药、或为奴,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只是女子要可怜些。

女童和年轻女子,没有人逃过他的魔爪,死前会受百般折磨;妇女,若是没姿色,直接被装入悬棺,有姿色的受的更多;老妇,似乎没有价值,但也最受嫌弃,通常都是非人的虐待……

天要黑了,黛初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便消散了身影,待妇人们离去才飞身上来。

站在高处吹了很久的冷风,黛初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现在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起伏。

那个西毒老仙,真是比人贩子还要可恶,黛初最忍不了这种人!

“这个人,的确该死!”黛初将拳头捏得很紧,对洛意说:“如果这是乱世,没有官府替百姓出头,应该有人来终结这一切!”

洛意点了点头,他对黛初的转变不意外,只是好奇她揪心的神色,为什么仿佛西毒老仙也是她的仇人?

“你…这是……”

“我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人,我本以为他们是最坏的人了,没想到他们的老祖更狠!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凭什么受欺辱?将活生生的人逼到绝望的境地,这人该是有多讨厌!”

“其实,不仅是女子,白水坡的人无一例外!”

黛初一愣,疑惑地问:“不是有些人逃了吗?”

“没有,裘虎盯得很紧,不许人出逃,以防意外。那些逃出的男子,全都被毒哑、毒傻了,或卖为奴、或送人玩乐,没有一个例外!”

“这——”黛初捂着心口,不由得想起了黑煤窑的那些事,仿佛自己身边的那些可怜人都是从这里被拐卖的一样。

凡是有劳动能力的都是人贩子不会放过的对象,除了大山还有黑心产业,如煤窑、矿山……

黑而小的空间,像是一座座坟墓,人在其中探索像是地鼠一样,黛初忘不了那地方,也忘不了身边那群可怜的沦落人。那密不透风、充满危险的地方时常入梦,仿佛她只是逃出了一半,还有剩下的她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土里……

人呆呆地站着,泪水一颗颗滚下,身子都忍不住颤抖,那眼神又愤怒、又恐惧,像是经历了一场梦魇。

“你怎么了?”洛意把住黛初的肩膀,有些紧张,他险有看见这样的黛初,不过也见过。

以前,训练过度的黛初,会在夜晚做许多噩梦,洛意知道这个女子曾经经历过一些黑暗的事情。她不想提,他也从来没问,只是一再强调既来之、则安之,逼她顺应这里的新生活来忘却以往。

她似乎做到了,但其实没有,有些东西扎了根就很难忘了,那叫阴影!

“别想了!”洛意摇了摇黛初的肩膀,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多思无益!”

黛初咳了几声,觉得身子很软,她瘫软着蹲了下来,一遍遍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忘不掉!”

委屈的声音,有些悲凉、带着沧桑,令洛意心中一紧。他也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黛初的背。

“放下过去,别折磨自己了!”

“你知道吗?我也是死过很多回的人了!”黛初看了洛意一眼,再看了看四周阴森的树木、悬崖。“或许,没有上天的奇妙安排,我早就跟这些姑娘一样悲惨地死去了!刚来,我情况那么糟,我也能忍而且坚毅,那是我珍惜重生的机会!可是,我发现这里也有那些人、那些事,你说我这新生有什么意思?”

洛意拂开黛初粘在泪水里的发丝,温柔地看着她。“当然有,你现在有更多选择,而且并不是在绝望的境地!”

这一句,黛初无法反驳,渐渐地也被积极心态唤醒。幸福和幸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她比这些睡在悬棺里的姑娘幸福,不是吗?

咵嚓——

黛初跪了下来,并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平不平坦,她对着悬崖磕了三个头,像是吊唁,又像是宣誓。

洛意欲言又止,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猜到了黛初要做什么,但他是不是给她太大的精神压力了?

“各位姑娘,我知道你们苦,也知道我不该旁观、不该留情!放心,我会尽力而为,希望这世上的恶人越来越少!”

话音落毕,洛意扶起黛初,给她揩去灰尘、泥草,却见她一动不动、神色肃穆。这是入了心?

没等洛意问,黛初自己开口了,十分坦诚、十分坚定。

“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可恶的人,他剥夺了我的自由和尊严,将我卖到大山给傻子当媳妇。我偷偷跑了出来,却被抓着毒打,然后送去了黑煤窑!我身边有很多被拐卖的人,我见证过一些人的死,甚至见证过我自己的!如果,我还旁观,那怎么对得起这次重生?心中有正道,但正与善只该给好人,那裘虎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权利!”

“主子……”

黛初说完,冷笑了一会儿,又说:“我就是在煤窑要塌陷的那一刻穿越的,你现在信了吧?”

带着泪的眼睛,盯着洛意,时而落下泪珠、时而含着笑意,让人受不住心中泛起的疼惜。这一刻,洛意才知道黛初心里装了多少苦,她从来都只假意抱怨吃不好、睡不好,那些东西都靠自己消化吗?

突然,好像找到了某种交集,两人有了共同点,心境也靠近了些。

“我信!”

第063章 西毒老仙

初见,各自惊了一跳。

西毒老仙,这模样倒是和想象的相差许多,乍看十分平凡,多看会生恶心。

小矮个的老头,干瘦、精明,眼神时常眯起,像是在审视万物、考量风水。胡子拉碴的脸、蓬松的毛发,配着一身色调黯淡、布料平平的衣裳,看起来就像个游走在街头的卖艺人,这怎就是沾满了鲜血的黑心人呢?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便在此得证。

黛初在观察他的下一秒,便发现他的尾巴了,他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同。或许,是因为露着病态、倍显柔弱的她更加楚楚可怜、柔媚动人吧!

一个年轻水灵的姑娘,躺在稻草垛上,丝毫没有危险感,反而是那柔美、动人惹得他不能停歇目光,裘虎是差点流了口水。

要知道,他那双眼睛最会识人辨色,走过万花丛自然知道这等美色处于何等地位,更是一眼就能知道黛初身患何病、为何在此。

这,不就是来找他求药的吗?

“没想到,今天有这等收获。从前逛遍也不得及她八九的美人,现在倒是迎面遇上了!”

心中欢喜,按捺不住激动,裘虎走了过去。

洛意装作没看见,仍是怜惜而哀愁地抚着黛初的发丝,他的戏也很够味。

“他来了!”

咳了几声,黛初往洛意怀里躲了躲,装作躲避冷风,其实是不想正视裘虎那越发贪婪恶心的眼神。

他过来了,黛初有些紧张,果真一切都和洛意料想的一样。

最简单的伎俩,便是最不露痕迹的高明!

这第一场戏,算是作为黛初首任务的开端,也是作为她出师的首秀。她和洛意扮演从北边逃难而来的新婚夫妻,她患上了时疫,而他不离不弃地带她来此求药。

此处,裘虎的名声远近闻名,在无知者眼里他就是个神仙!

天色已经黑了,裘虎走到两人面前,完全遮住了对面街道那黯淡的灯火。两人往草垛里缩了缩,露出的疑惑和恐惧让裘虎发了笑。

“你们怎么睡这?”

洛意抱住颤颤巍巍的黛初,惊惶地盯着裘虎。“我…我们没地方去,先暂住一晚,明早就走,别赶我们!”

“看样子,一路被嫌弃过来的吧?”裘虎冷笑了几声,摸了摸胡子,带着笑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掩着半张脸的黛初。“这么好看的姑娘跟你受苦,可真是委屈!”

“你想干嘛!”洛意一惊,将黛初紧紧抱住,又往草里挪了挪,警戒地说:“你快走,不要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什么都没有。唯一带着的东西是要去求药的,你快走……”

裘虎咧嘴一笑,十分猥琐,他从怀里拿了把刀磨了又磨,在两人要起身逃跑之际大呵一声。“站住!”

“饶过我们吧!”洛意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佩,十分不舍地递给裘虎。“这…这是我们唯一的东西,你拿去,放我们走吧!”

“走,往哪里走?”裘虎拍落玉佩,笑着看洛意慌张地将它捡起来,又透着光看清楚了黛初的容貌,眼睛欢喜得能发出亮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半个时辰后,几经周旋,又是辩理、又是拿证据,裘虎如愿以偿地将两人带了回去,而他们也达成了首目标。

裘虎看重黛初,时刻谨慎着这小美人的心情,甚至还给了洛意难得的温柔。若不是黛初腿上化脓、腰部有疮,裘虎肯定是先花几个时辰用最好的药给她治好,然后饱餐一顿。

现在,一个漫漫长夜,裘虎像是熬制最美味的粥一样耐心、细致,将药调了又调,一遍遍地对坐在一旁观看的两人吹嘘自己的药何其神奇……

果真,裘虎和传言一样,爱美色美人,也爱面子名声,吹嘘自己毫不惜时、亦不在意辞藻。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又大声咳了起来,最终咳得满脸通红。洛意会意,起身来到裘虎跟前,怯懦地要他给点缓解的药,趁机寻找枫心的踪迹。

这是药摊子什么都有,珍稀的都只摆了个纸条,像是刻意藏起来了。枫心的味道依稀从药壶里飘出,但身影是四下皆无。

“看来,好东西都被他藏起来了,一时间不好找,那我们也不能今晚就动手!”

洛意取了一碗热水,加了几片裘虎给的草药末子,慢慢地给黛初喂下,看着她演得细致认真而有些心疼。

“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如此用心、卖力,比平时还要努力,我真是小瞧她了!”

不仅要真喝药,还要真受伤、真生疮,血肉上划了口才能撒下药粉,那类似时疫的毒疮才会生出来,不然怎么骗得过裘虎?

若是其他使徒,定不会这般折磨自己,她们完全可以选择献上自己的身体,如此又是另一条设计了。黛初这样选,不仅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还想保护自己、警醒自己,这裘虎可是她的敌人!

黛初抹去嘴角的热水,看了洛意一眼,给他比了个手势便睡了过去。

这个地方,两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四周无人、宽敞大院,这很适合两人接下来的计划。因为裘虎住的地方很安静,又离其他住户很远,两个人的一切计划都要好实施得多。

药香一遍遍飘拂而来,似乎比裘虎灼烈的目光还高了些频率,但裘虎仍旧是打量而不给药,洛意都有些不满了。当然,这种不满他可以体现,毕竟裘虎看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那赤裸裸的目光,洛意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裘虎嫉妒,更想立马弄死洛意、医好黛初,可是他现在还做不到,药还没有研制出来。如果将洛意搞死了,那黛初谁来照顾?

时疫不仅会传染,还很恶心,即便是生在黛初身上,裘虎也不愿亲自触碰。

夜深了些,荒山野岭有了不安的躁动,林子里的野禽开始叫唤了。有时候是夜莺,有时候是狼,有时候是不知名的悠长调子……

“嗯……”

一声绵软声,仿佛是梦呓,随后黛初醒来了。

由于黛初装的实在是像,洛意都没有判断出来她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但两个人从未离开过对方。

“娘子,你醒了?”

黛初抬头看了洛意一眼,微微一笑。“相公,我有些饿!”

“饿醒了?”洛意抚了抚黛初的脸,余光瞥见裘虎看向这边,于是边叹气边说:“都怪我,一路上也没让你吃饱,你跟着我真是……”

啪——

裘虎放下了盖子,震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那里面透着他沉郁的不悦。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还好意思说?”裘虎冷眼一瞥,落在黛初身上时立即变得温柔,对上她那水灵的眼睛时不自主咽了咽口水。“小娘子饿了,厨房有吃的。小伙,你去找找啊!”

洛意看了裘虎一眼,低声问:“不知可有热食?娘子体弱,吃不了冷的,我……”

“有,你去做,什么都有!”裘虎咬了咬嘴唇,激动地搓了搓藏在桌下的手,他早就想逮住机会靠近黛初了。

即便不能解渴,他也想得点甜头,在做药的几个时辰里他已经幻想了十多次了……

“我——”

“相公!”黛初扯了扯洛意的衣袖,装作咳嗽捂住嘴,低声说:“你放心去,我套话,找到枫心也是大事!”

第064章 娘子是演技派

月高悬,带了几分凄凉。

这时,眉初刚登岛不久,而葵初也刚告别冷峰的玉兰,她们的任务也在进行。虽然时间要求的不同,但完成起来都需要耗费颇多。

茶香飘了一阵,像是碧螺春,却又带了些合欢花的香气。这味道黛初听洛意描述过,一闻就明白是西毒老仙的专用品。

剂量不高,无需刻意躲避、演戏,黛初正常呼吸、言语,她已经吃过解药了。

“小娘子,皮肤挺好啊!”

黛初闷哼一声,低着头看地上,假装虚弱困倦之态。“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不会,你在我这,怎么会有事呢?”裘虎舔了舔嘴唇,忍了又忍。“小娘子,你相公对你如何?怎么他没病,你却落成如此衰倦?”

黛初咳了两声,“病分人,我亦不清。成婚当天我就病倒了,他没有弃我,于我恩情甚厚!他带我远行求药,现在不是见到你了么?”

“那我看看你是否还在高热之中!”裘虎伸手摸了摸黛初的脸蛋,那手感就像是碰到了煮熟的蛋清一样。“啧,真好,如此尤物,我怎么会不治呢?”

“咳咳……”黛初咳了一会儿,抓了抓痒,表现得有些痛苦,却时刻未散去优美的仪态、柔弱的温情。“我…我好难受……”

难受,很正常,身上的病疮最大的特点就是又痛又痒,而裘虎那迷人的香虽迷惑神智却不会减弱身体感知,这便是他求的与众不同。

裘虎微微一笑,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随即贴着黛初坐下,顺着她向座上靠去。视野聚焦,黛初像是一朵迷人的玫瑰,仿佛他才是受了迷香的人。

太难控制自己了,裘虎几次三番险些伸出带着渴望的魔爪,但总是被理智压下,随之取代的是灼烈的目光、言语的缠绵。

“小娘子,我若医好了你,那时如何感谢我呢?”

“救命之恩,该大报!”

裘虎扯了扯嘴角,贪婪地拥上黛初猛吸了几口气。她身上即便充斥着药味,也有女人的芳香,那对他来说是胜过一切。

“若是我让你离开你那不争气的相公呢?”

黛初一愣,咳了几声,绵着调子回道:“这怎可以?”

“如何不可?”裘虎嗅到了黛初身上的病理气息,离远了几分,只是色眯眯地打量着她妙曼的身材。“我若医好了你,那可就是最大的恩人,你不该好好报答我吗?”

“可…可……”黛初想了会儿,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这病难医,还是别说那么许多了,免得更加惹怒了上天……”

“你怎知道我医不好?”裘虎满是自信,又想趁机夸自己一番。“实话实说,只要你答应跟我,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明天病痛就能远离你!”

一阵沉默,像是认真思考,又像是垂死挣扎,那纠结被黛初表现得淋漓尽致。

裘虎在一旁看着,耐着性子,也忍着饥渴,仿佛此时他更想在男人的尊严上赢洛意一回。如此,那今后可就大有意思了。

“可…可你能有什么法子?”

“我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

黛初叹息了一声,“我跟他虽不是两情相悦,但他好歹对我不离不弃,可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呵呵,我的东西可多了,随意一样都是宝!”裘虎从怀中一摸,拿出一块血红色的玉给黛初,得意地说:“这东西,比他宝贝得很的祖传玉佩高了不知多少倍,你可看得出来?”

“我家经营的是北淮的药材铺,他家才是当铺,我不是很懂贵重物……”

裘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说:“既如此,你可知如今什么药材最难求、最贵重?”

“这……”黛初摇了摇头,慵懒地眨了眨眼,像是药效上头了。“家父懂得,但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不太了解。”

“这东西跟你的病大有关联,不妨给你一看!”裘虎大手一挥,从腰带里抽了一条纱绢,放在黛初鼻前让她嗅了嗅。“怎么样?”

初闻,黛初想要鉴别,却被那猛吸惊得快吐了。那刺激而清冽的香太过凉薄,宛如严冬里的大风、薄荷上的雪水,大脑像是被冷水泼了一样。

咳了几声,黛初仔细嗅了嗅,放慢了速度,这才觉得浑身清爽、鼻间安静,这不就是传说中医治时疫的关键药材吗?

“这味道真叫人心神舒悦!”

“那是,这可是我的大宝贝!”

黛初应了两声,眨了眨眼倒了过去,安静地入了睡。这味道,不是寻常人能受,她也早就知晓了枫心的作用和厉害,此时不装如何骗得了裘虎?

“真是个大美人!”裘虎咂了咂嘴,拨开黛初的发丝看了看,只觉自己快要忍受不住,这是何年何月才能见一次的国色?

俯身下去,唇还未沾上,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声音。

“娘子!”

远处发来,裘虎一听,不自觉地站好,等待着脚步声靠近。暗想:真是个坏事的家伙,看我不得抽时间将你分尸!

洛意端着两碗面走来,给裘虎颔首行礼,将一碗放在桌上,再将另一碗给黛初端去。还未走近,便对上了裘虎那凶狠的目光。

“她刚睡着,身体难受,别去折腾醒了!”裘虎正想讽刺几句,却突然嗅到香味,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面碗。

平平无奇,仅是一碗阳春面,怎会如此勾人?

“这是给我做的?”裘虎看了看桌上的面,心头又多了些酥痒。

洛意点了点头,“多谢老仙慷慨,小辈只是借花献佛!”

“还挺会说话!”裘虎白了洛意一眼,消了几分怒火,端起面吃了两口,顿时没了一切恨意。

不仅有了饶恕之意,甚至还想将他留下来做厨子!可是,能一次留下两人吗?

美食和美色,是不是该抉择?

洛意看了裘虎一眼,知道他心思沉重,便不作过多理会,而是径直向黛初走去。他知道,黛初现在应该装得极为难受!

首先,那座椅十分坚硬,而她一向不习惯靠在硬物上一动不动。再者,那面的香味的确很大,要想让她在如此深夜忍受也未免难了些。

扶起黛初,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还没让她睡稳,洛意便感受到了脖子间有股温热。黛初的脸蹭了上来,而她还不休停地捏住了他的腰,一遍遍地游走、比划,洛意此时却毫无理智和心思去猜测她的意图……

“娘…子……”洛意瞥到了裘虎不经意投来的目光,尴尬地抚了抚黛初,低声说:“别动了,他在看我们!”

许是嫌洛意笨,黛初抓了抓他的腰,不满地哼了几声。

这般场景,裘虎看了,毫无心思吃面,冷着脸就去了其他地方,留两人在那里缠绵。或许,他以为是药发作了吧!

“你干什么?”洛意把住黛初的手,掰着她的脸。“你把他气走了!”

黛初瞄了一眼,撒开了手,冷哼着说:“你是突然智商变为零了吗?我说我看见枫心了,就在他的腰带里藏着呢!”

“当真?”

“当然,我的嗅觉没错!”黛初看了看四周,贴近洛意的耳,轻轻说:“既然他好色贪吃,要不然就在这个缺陷上下手?”

“不能急,而且任务规定的是他明日死!”洛意目光移到另一碗面上,想了又想,低声说:“不过,倒可以借此辅助!”

逍遥岛,多人未眠,葵初翻来覆去睡不着。

眉初和黛初都出任务了,而她明早也要出岛了,出过许多任务的她这一次相当的紧张。不是因为这是首任务,而是因为对象的特殊。

去冷峰见了玉兰,也就是她的姑姑,得到的评价也与她想的一样。

“岛主虽对你较为宽和,任务也不及她们的困难,但这任务选的也别有用心,像是她自个儿安排出来的一样!”

“是啊,姑姑!我去了结那贼人并不难,可她要我回来继承兰派衣钵,说是要将我培养成最厉害的毒香师,这…这是不是……”

“不怕,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兰家也就你一个人能担起大任了!这,不过是早晚而已,就当磨炼吧!”

叹息一声,葵初从床上爬了起来。喝了一壶茶,她走到窗前擦拭起她的匕首。

“我通常用鞭,但明天或许用得上你!兰派的辉煌复兴,始终要见血的!”葵初抿嘴笑了笑,有些悲凉,又带着凶狠。“若我报了仇,拿回了东西,又离我的目标近了一些!到时候,我才不接受眼前的苟且!”

第065章 改计划做负心人

天蒙蒙亮,小屋就有了动静。

一夜未合眼的三人,再次相见各怀心思,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昨夜,发生了点不愉快,全靠黛初的美色支撑着裘虎的耐心,不然她们两人怕是早就入了药了。

子时有人来报,北方拉起了防护线,不许灾民流窜逃出,而且大多患病者都哑了嗓子、烂了皮肤,黛初立即有了嫌疑。这是一场骗局吗?

幸好,黛初能编会说,花言巧语给糊弄了过去。不过,裘虎没有完全放下戒备,黛初和洛意将方案又改了,为裘虎量身定作了一场戏。

“咳咳!”黛初看了看两人,悄悄对裘虎眨了眨眼睛,随后催促着洛意:“相公,你快去做点早食吧!叨扰老仙,挺不好意思的!”

洛意僵着脸,神色复杂,略带不悦地看了裘虎一样。那种目光,只有男人才能理解,裘虎收了眼神却只是更轻蔑傲娇地笑了笑。

这不就是在怀疑猜忌么?

裘虎咧嘴一笑,走到药灶旁边,瞥了洛意的背影一眼,暗想:没用的东西,即便我当着面将你娘子拐跑又能如何?再说,昨夜那可是她亲自来找的我!

身份存在嫌疑不要紧,转移了视线便不值多忧,裘虎现在觉得黛初和洛意的问题就是感情问题,是不是黛初也想丢弃她那个文弱的相公呢?

来了千里远,不在约束之内,一个貌美的女子何愁没有好出路?

凌晨,黛初敲了裘虎的门,那可是一场比直接勾引还要撩人的举动!

一个文淑静雅的小美人背着相公来敲他的门,这是什么概念?

裘虎当时快要高兴疯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蹿到了极高点,这比万人敬仰、坐拥财宝还要快乐、舒悦。

至于所有的为什么,他都没往黛初身上想,而是将她为什么来这种问题归到了自己身上,因为他优秀、有钱优势、有大好前途!

“小娘子,在想什么呢?”裘虎嗅了嗅药罐子里的味,心情更好了。“来,你的药终于好了,我喂你喝?”

黛初一怔,假意看了看四周,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利落、具体。她现在可是在演一个为了过上好日子而背叛相公的人!

“嘘!”黛初慢悠悠地来到药灶边上,红着小脸说:“你先不要这样,他听见了怎么办?”

“你还是太纯,放不下狠心来!”裘虎将药汁倒在碗里,走到黛初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将碗递到她的嘴边。“你昨夜来了就走,我摸都没摸着,可让我想了一整夜啊!来,喝了药,今晚我就能——”

“欸,别说这些!”黛初接过药碗,利落地将它放下,随后用手按住裘虎那越凑越近的脸,忍着恶心说:“他还在,这样不好,你再给我些时间吧!”

“你那么在乎他,是不是还放不下?”

黛初摇了摇头,嘟着嘴说:“我昨夜都说了,若不是我患了病没人要,又怎么会委身嫁给他呢?我和他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半月的恩情,但我仍旧不好狠心…你不要杀他,送走他就好了……”

昨夜,黛初也是这样说的,将理由、框架编得极尽完美。她说自己不喜欢洛意这样文文弱弱的人,也不喜欢父母安排的婚姻,但病情在身,若是裘虎能将她医好便以身相许。至于洛意,黛初希望裘虎能迷晕后送去北方,万万不要做了亏心事,那她便不安心跟着裘虎了。

这些,裘虎也信,毕竟这种故事发生在两人身上的概率极大,而且他的骄傲不许他看好洛意。

洛意在裘虎心里,不过是一个听话、低顺、会做饭的人罢了,除了比他年轻,还能有什么优点?

“那等会儿,我就赶他走!”裘虎色眯眯地笑了笑,看着黛初那纠结而悲愁的神色实在喜欢,他有那么点爱虐人的心态。

“你闻!”黛初将裘虎的脑袋掰过去,让他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香么?”

“香,这是什么?”

“他别无特长,只做的一手好菜!这味道,该是我最喜欢的芝麻球!”

“芝麻球?”裘虎捋了捋胡子,摸了摸黛初的手臂,冷笑道:“这是想挽回你还是讨好你?依我看,他八成知道你昨夜和我见面的事了,不如?”

黛初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喝完便挂了几滴泪在脸上,让裘虎看了心肝都疼了。

“我…这是不是在做……”

“天下没有坏人坏事,都只不过是更看重自己些罢了!”裘虎摸了一下黛初的脸廓,随即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我裘虎的女人!”

脚步声响起,黛初才抹了泪看去,心中更加紧张。那一边,洛意准备好了没?

裘虎要去搞破坏,不让洛意有半分执念,不仅仅是因为替黛初斩断过往,还是为了享受践踏别人尊严的快感。

比起顺利得到黛初这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裘虎更喜欢通过心机和谋略施加手段促成此事,他喜欢经历坎坷后以成就感结尾。

咚咚——

随意的敲门声一响,洛意转了过来,拿着筷子有些惊愕。

裘虎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进来,先轻蔑地笑了笑。“做什么呢?挺香啊!”

“这——”

“芝麻球,我知道!”裘虎没让洛意说话,直接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势要品尝一下那色香味俱全的小东西。“若不是看你厨艺不错,我才没不会发善心!”

洛意冷眼一瞥,按住裘虎的筷子,不悦地说:“这是我给娘子做的,若是你要吃,请等下一锅!”

四目相对,硝烟弥散开来,心跳声跟油锅里翻滚着的炸裂声同律。

“你的娘子马上就——”

“相公!”

黛初一来,打破了两人的争吵之势,她先喊的洛意却先看了裘虎,这让两人都有些难受。她低了低头,尴尬地走了过来,装作没发生什么一样给两人说了几句话。

没人回答,洛意拉着黛初要走,像是要离开这屋、这山、这世界。

“相公,你干什么?”

洛意冷着脸,忍着愤怒。“既然你把我喊相公,那就听我的,跟我走!”

裘虎冷哼一声,一把抓住黛初,安抚下她的惊惶。“她跟你走,是去哪等死?”

“我自会再寻良医,即便是死,那也是我的人!”

“好一个书呆子!”

两边争吵,目光似乎带着锋利的刃,黛初在中央感受到了股股寒意。即便早有预料,但真实面对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

猛然一咳,黛初挣脱两人,蹲在地上有些难受,咳完又小声地哭了起来。洛意和裘虎都要去扶她,而她却刻意选了裘虎,气得洛意夺门而出。

裘虎快乐得很,正想说些什么,却看黛初想要焦急地追出去,便愤怒地将她拉回。

“气走他,不是正好?你干什么去?”

“他性子烈,我怕他想不开!”黛初焦急地跺了跺脚,又咳了起来。“看这一锅芝麻球,我知道他还是如初,我…我这不是在做负心人吗?”

“女子做负心人,这才有趣!”裘虎哈哈大笑,拿筷子拈了一个汤圆起来,在黛初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以后我也可以做,可别想他了啊!”

黛初捂脸抹泪,低声说:“你看这色泽、闻这香味,就该知道不简单,皮酥脆、内柔软,一大口下去浑身惬意,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呢?”

“吃遍了天下美食,今个我还不信,这到底有何奇妙?”

第066章 目标被烫伤

如愿,那人受了极刑。

黛初成功忽悠,让裘虎一口嚼烂芝麻球,那滚烫的汤汁、饱饱的油、黏人的糯米,迸溅了一腔、粘着了咽喉,脸红起、气不匀、语难明……

未作停歇,黛初去寻冷水之际,洛意端了一大盆药水猛然倒入油锅,将灶台边捂喉吸气、流泪嚼舌的人烫了满身热油。

好一个计谋,至此还未被裘虎看穿,他即便有了理智管那两人,也只觉得是洛意心怀愤恨之作。

“我…啊……唔……”

极力发声,却说不出一句,那颤抖的喉管像是要破了,滚烫的嘴部已经起了十多个大泡,更不用说面部的溃烂、手脚的刺痛……

内里有滚烫的糖汁汤圆黏着,外有爆裂的热油浇着,这不是等同于入油锅吗?

“你这个好色的老东西,我杀了你!”

啊——

黛初大吼一声,阻拦着洛意持菜刀、扔重物,颤颤巍巍地将裘虎拽了起来,艰难地往门外移去。

“你是要向着这个老东西吗?”

“你…你可别乱来,杀人犯法啊!”

“哼,我哪里比不上他?你竟然要跟他?我都不怕死,怕什么犯法?”

裘虎扯了扯黛初,艰难地指了指外面。“走,带我去床上!”

床,昨夜黛初就弄清楚了,裘虎的名贵物都藏在那里。像他这样奸诈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个密道、密室这类的呢?

探寻了许久,洛意和黛初才确定下来,也敲定了这个设计。越乱,裘虎越没心思去想真与假。黛初也从未过问,套话也少、心机也少,裘虎自然信她!

来到房中,黛初去关上了门,随后就来询问裘虎:“你还好吧?我没想到他这么狠,实在是不该跟他!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裘虎躺床上摸了摸,找出一个药瓶,将其中的东西倒入嘴中嚼了嚼,极其艰难地咽了下去。

呼——

终于出了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纷乱的场景,浮躁的人心,不知裘虎心中有多少冲击!转眼一看,黛初眉眼里都是恐惧、惊慌,好像经历了比死更可怕的事。

裘虎挪了目光,看到黛初红透了的手,微微一怔。“你?”

不消说,这是黛初扯他出门时受的烫伤,裘虎现在还是满身热油。

洛意往油锅里倒的东西也是提前备好的,虽无色无味但效果极强,不仅能带来爆沸之势还会剧增温度。若是裘虎没有那么多好的药丸、补药护着,他早就被烫死了!

“过来,我有药!”裘虎强睁着红肿的眼,看了看黛初,伸出了手。

这一刻,裘虎似乎有了新的渴求,不是美色和情望,而是另一种占有。他这等模样,以后还能轻易沾染其他姑娘吗?

本来,裘虎的打算是将黛初留着做“压寨夫人”,他还是保不齐时而偷腥,但黛初以她的姿色可要比那些一夜之后就踏上黄泉的姑娘命好多了。这件事一生,裘虎对黛初多了几分欣赏和喜欢,他忍不住将那细微的感动转换为对黛初的好!

床上有机关,底下就是密室,药珍、珠宝数不胜数!那,裘虎是否能守得美人长久?

“来啊,怕什么?”

黛初低着头,颤抖着走过去,一把被裘虎扯到床上。她蜷缩着身子,不让裘虎非礼她,也不想再试探他的力道。受了重伤还这么大力气,凭她一人之力如何杀掉他?

嘭——

有人踢门,洛意还是找来了!

裘虎未作声响,手探到枕头下,一瞬便将床板翻转了过来,两人一起掉入黑洞,下方铺了一块软垫。

弹了弹,这猛烈的震感,黛初还有一些不适,可当她瞥到裘虎时却未发现他有任何问题。

“他这是经常下来,习惯了吗?还是说,他真的有那么厉害,能在受重伤时激发龟甲功法?”

黛初想不明白,只是看了看四周,这一看又惊了一跳。

这里,不是那么富丽堂皇、珍宝无数,最多的不是任何珍稀而是死人骨架。

人的骨头被裘虎拿来充当了木头,雕刻成各类艺术品,甚是还有一些少女的脸、耳朵、纤长的手保着鲜活浸在冷雾里,一种阴森感无处躲藏……

裘虎的喜好,果真不一般,这人也真是狠毒!黛初想着想着,捂脸平复着情绪,她要找最佳的状态来对付裘虎,在洛意还没有下来之前。

“可是吓到了?”

“我……”

黛初正要说不怕,却觉得不太妥,当她听到一声水下的动静后就更说不出来了。

“什么东西?”

“池子,有声响,不碍事!”裘虎冷笑两声,慢腾腾地去点了中央的蜡烛。

火光亮起,四周便看不清了,唯有烛光下的圆台比较明亮。裘虎走到那边,脱了衣衫跳入池子里,游了两圈像是恢复了大半活力。

“台子边有药,你去找来,抹在身上,躺在圆台上睡一觉就好了!”裘虎钻入水中,又游了一圈。

黛初走过来,看了许久才依稀看清,那水池里流淌着的是牛奶般的液体,裘虎的身体泡在里面不一会儿就褪了红色,大大的水泡也都瘪了。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没来得及想,黛初赶紧去找了些药,再确认了枫心的位置,她要在裘虎恢复前完成任务。

枫心……

寻了许久,黛初终于看见了!好漂亮的枫心,像一块红木,原来裘虎随身带的只是一小点枝丫。

这块枫心该是主心,被放在一个骨头架上,她若不施展轻功还拿不到。若是完成任务,黛初拿裘虎腰带里的那块就够了,但她和洛意都想救忍受着时疫的那些可怜人。

况且,不破除裘虎的护体功法,黛初没有能力确保做到完美!

早前,资料里就有说,裘虎傲视江湖的最大本领就是护体功法。重伤或者濒危,身体里有功法护着,加以药疗则能很快恢复。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哪个高手能直接下手?裘虎的毒数一数二,再厉害的武学人士也怯他几分。若是第一次失手便没了机会,所以黛初要找这个空当……

“你这里好多药啊!”

裘虎从水中冒出个头,轻声笑了笑。“当然,这才是我的药库。让人飘飘忘我的药也有,你可想来点?”

黛初一愣,只觉浑身发凉,赶紧摇了摇头。“你…你的伤需不需要什么?”

“我就待在池子里就好,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好个大半。你若是困了就睡,不要担心,你那不成器的相公下不来!”

“池子有那么厉害?”黛初转身过来,疑惑地看了看裘虎,将手中的药瓶捏得很紧。

接下来,该怎么办?黛初很忐忑,她很难抉择,现在就下去杀了他吗?

裘虎现在体弱,是最好的时机,黛初若随意迎合勾引便能近身,用洛意教的偷袭术解决一个只有内力和毒术的男人并不算太难。

把握有,但…方才的决心呢?

这是杀人!可是,她能退吗?

“你在想什么?还在怕呢?”

“没…没……”黛初看了裘虎一眼,坐在地上敷药,掀起了裙边,露出了大腿。

不管是敷药也好,勾引也罢,黛初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时间可不会等她!

这里有那么多死去的人,外面还有那么多可怜的百姓,谁都不许她退缩!

撩起内衫,大腿上还留着大片的红疮,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倒出药膏在手,挤出汁液,任由它滑落在腿上,顺着曲线向低处流去……

揉腿敷药,不管冰凉的感觉,黛初一直咬着唇,她的眉眼里都是恨,她知道裘虎在紧紧地盯着她看。此刻,她还听到了他不规律的呼吸,仿佛还有那加速了的心跳。

磨了磨牙,黛初手指甲划过创口,疼得她自然地叫了一声,因为她实在装不出来。

柔而悦耳的声音,类似低浅之吟、仿佛微动之铃,媚到了裘虎的心里,牵引得他心跳阵阵加快,口水急蹿到了咽喉。

裘虎,最爱的便是女子的大腿,最喜欢的便是女子娇之声。

“你…过…过来,和我一起……”裘虎激动地说不清话,拍了拍水面,激起一阵水花。“这池子有大用,我从不让谁进来,你…有福……”

第067章 裘虎死蜘蛛现

池子里,血光四溅,一时激起万千动乱。

失手的黛初,冒出水面,却逃不了水下那强硬的拉扯,裘虎死死地拽着她的腿,而身边涌来的是长着密而锋利牙齿的鱼。

一声哀吼,黛初翻身下水,捏紧发簪和裘虎较量起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不如第一次那样顺手顺势,风头去了大半。裘虎学过武功,力气又大,黛初在水下和他较量有些费劲。

如果,方才她没有心软而失手,是不是早得逞了呢?

“好啊,没想到你还真不简单!”

“你个沾满鲜血的人,早该有这一天了!”

手速如风,簪子冲着心口而去,却被突然横飞过来的鱼给击中。裘虎毒死了鱼,像扔暗器一般击打过来,黛初左右躲闪,一刻逃离的机会也没有。

当然,现在黛初也不想逃离,她心中尽是羞愧和懊悔,今个非要和裘虎一损俱损不可!

先前,黛初的确下不了手,在最后一瞬偏了位置。她觉得自己无法直视死亡,她不能终结裘虎的生命!于是,那致命一击变成了一道血口,只是让裘虎疼得骂人。

不过,这一刻不一样了,她似乎承担了更多,一命抵一命这下总可以了吧?

血浸染池子,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裘虎如愿地摸到了黛初的腿,但却没了一丝一毫的色心和欲念。若是刚下水那刻,黛初不抗拒、躲闪,他怕不这么理智了吧?

“你放开我!”

“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呀,舍不得了吗?”

哗——

一声入水,再无激流,一把带着光的剑斩了下来,活生生将裘虎的那只手断成两截。洛意来了,身影如魅,黛初也只恍惚看了一眼,她没捕捉到他的身形。

只见满眼血色,只听一声哀嚎,黛初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她人被带到岸上,洛意留了句“取枫心先走”便迅速下了水。

“洛意!”黛初捂着伤口,在水池边焦急地看着,却不见任何波澜。

水池光线本就暗,又不是清水,沾了浓浓的血、引了密密麻麻的鱼,黛初更看不清了。下面发生了什么,黛初只能靠猜。

“怎么办?”黛初咬了咬牙,先去找了枫心。“洛意本事大,赢他没问题,我先将枫心取了,等洛意一上来就可以出去!”

一张骨架,顶端盛放着一块红色实心木,老远就散发着清香。

黛初看了看四周,先拿一个药瓶扔了上去,试了试四周有无机关。

嘭!啪!

药瓶碰到骨架掉了下来,碎了一地。黛初见四周毫无反应,这才轻掂脚尖,一跃而起;踩了支撑物攀上高处,挪到骨架上去取了枫心。

挨上它,只觉浑身冰凉,黛初险些拿不稳,但这刺骨之感顷刻又缓解了。黛初用力一扯,将整块枫心从高处拿了下来,还没抱稳便失了平衡。

啪——

猛然一摔,黛初滚了一圈,抱着枫心没撒手,看着它完好无损便松了口气。身上那点痛,算不上什么了,她已经摔过许多回了。

现在看来,洛意给的训练都是有用的,黛初由衷地感谢他!

不过,现在可容不下半点松懈,黛初扯了块布包好了枫心,又去架子上拿了一些看似有用的药。

没等她来的池子边,水下便传来了很大的声响,随即有两人破水而出。

“洛意!”黛初又惊又喜,看到他受了伤便不那么开心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出去,我杀了他就来!”

黛初摇了摇头,站在原处不知该干什么。“我…我等你!”

“你不是见不得他死吗?”

“我——”黛初一时语塞,她知道洛意已经猜到了她失败的原因,他都是掐好了时间才做下一步的选择。

“出去!”洛意此时很冷,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手上的剑比他还要鲜活一些。

剑锋上滴着血水,一滴滴打在地面上,越发靠近爬到角落里的那个人。

裘虎蜷缩着,神色复杂地盯着洛意,丝毫没有怯色。“你的剑法,我已经认出来了,也早想过会有这一天,于是我练了药……”

“可你还没有成功,而且也不会成功!”

剑刃一闪,落到了裘虎的脖子边,那冷冷的刃汲取着裘虎的温度,压着他的脉搏、克着他的呼吸,不给他一刻安稳。

“你以为我没留后手吗?”裘虎打了个响指,左方的帷帐亮了起来,一只巨大的蜘蛛在幕后扭动着身子。“我养了嗜血蛛,我的血已经惊醒了它。若是你让我死了,你们绝对逃不了,沾到它的毒液谁也救不了!”

黛初一怔,盯着那蜘蛛看了许久,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这世界真有如此可怕的东西吗?这像极了变异的物种,黛初只在电影里见过。不过,这人既然是西毒老仙,养个极为恶心的东西不足为奇吧?

“洛意!”黛初跑到洛意身后,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先出去,在出口扔个毒烟吧?!”

“你先走!”洛意推开黛初,将剑握得更紧了。“快出去,别犹豫!”

黛初把住洛意的手,温热让洛意的神色少了几分冰寒。“怎么完成任务不是完成?你听我的,希望能杀他!”

洛意瞥了黛初一眼,神色有些波动,最终伸手去推掉了那双温热的小手。

“哟,小子,你堂堂——”

裘虎话还没说完,洛意一脚踹了过去,将他重击在地。随后,洛意拉着黛初走到出口,说是要和她一起,却将她一人扔了出去。

“洛意,你?”

“走!”

按了机关,门重重落下,只留了一道小缝,黛初根本钻不进来。

洛意飞身下来,重回裘虎身边,和他说了罪行,问他认不认。

“这重要吗?”裘虎冷笑一声,“重要的是,她们都被我杀死了!顺便告诉你,你关心的那几个不仅中了我的毒,还受了刀斧刑、冰火刑,哈哈哈……”

“那你也试试吧!”

手一扬,裘虎的半边脸没了,玄光剑快得跟雷电一般。裘虎的惨叫回荡四周,那蜘蛛雀跃不已,仿佛快要挣脱出来大餐一顿。

“你…你……”

“我怎么?不认罪,那就什么话也别说!”

洛意一脚压上去,在裘虎的胸口狠狠地落了一脚,重击让他吐了一口鲜血。即便如此,裘虎仍不认错,还更加猖狂。

“有本事,你就慢慢折磨我。你看看,我裘虎到底怕不怕死,是不是你想的那般无用!”

“不怕死,能代表什么?”

“我还不怕极刑,我什么都不怕!不信,你就试试。最终,你也会跟我一样,痛不欲生、死不瞑目!”

“我跟你不一样,不喜欢折磨人!”

剑锋移开,随即轻快落下,一颗脑袋滚在血泊中,身体动了一下便慢慢僵硬了。

嘶——

洛意冷眼一瞥,见那蜘蛛冲破帷帐而出,一脚将脑袋踢了过去。

“好好享用你的主人吧!”

裘虎没有说清,那蜘蛛不是要以他的血肉为食,而是他体内种下的长生蛊。那蛊,一半种在了裘虎身体,一半种在了蜘蛛体内,相伴已经许多年。

这个蛊,时刻感知另一半的踪迹、状态,若是那一半失活便要完全将之拾起、安放,才可安心。

也就是说,这蜘蛛要吃掉一整个裘虎才可罢休,而裘虎的血、手已经遗失在池子了一部分了。

现在,唯有一战,否则洛意没时间爬出去,那蜘蛛对他可是穷追不舍!

出口处,一声声焦急的呼唤,让洛意听得有些动摇,打破他的淡定和宁静的总是那个声音。

“幸好,这地方只有一只蜘蛛!”

嘭嘭嘭——

一张床,快被黛初给挤坏了,但那门生硬得很,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给她。

又是大叫,又是哀嚎,声音不知有多大,当吸引来了人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门外,不知是敌是友,黛初都不敢回头看,只是捏紧了手心的发簪、做好了准备。现在,完全要靠她自己了!

“姑娘,你?”

黛初一愣,这声音听起来没有恶意,而且这人不就是个普通的老妇吗?

转过身来,黛初看了看门口的两个老妇,惊了又惊。“你们是谁?”

“我…我们是送菜的,每天早上都来,你…你……”老妇打量了许久,忍着害怕问她:“是不是被欺负了?可需要帮助?”

黛初摇了摇头,“你们走吧!”

门口的两人,小声嘀咕了许久,时不时投来关怀的目光。黛初不管她们,继续捣鼓那张床,时不时向下喊几声。

老妇人们听了声,有些疑惑。“姑娘,你喊谁呢?这不是……”

“你们快走吧!”黛初有些生气,将正面也给她们看,怒吼道:“裘虎被我杀了,你们以后别来这个鬼地方了!快走!”

“被…被杀了?”

一时惊愕,随即两人随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先给黛初磕了几个响头,随后一股脑蹿进了屋子。

“真的吗?”老妇四处张望,“那你怎么还不走?”

“快走,姑娘!这老头势大,要是官府来人就不好收拾了!”

黛初焦急地坐在床上,用力拍了一下床板。“还有一个人被关在下面呢!他生死未知,我能走吗?”

“原来是还有一位侠客!”

第068章 眉初黛初的任务

寒岛。

大中午,一丝光亮也没有,还是那般黑沉、灰暗。

海浪拍在礁石上,浪花的洁白是此处唯一的纯色,其他景都是昏暗、压抑的,连此处的草与树都是黑沉的墨绿色,更不用说那石头、沙土了。

找了很久,眉初只看见了几只小蟹,得了点零碎的信息。冰蟹,今天必须找到,否则就算是失败,眉初可不能失败!

立在沙土上,眉初看了看灰黑色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海风,随即拿出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不浅的血口。

“嘶,只能这样了!”

血滴下来,融入沙滩,很快便有小螃蟹爬了出来,对准了那血迹双举钳子。

眉初微微一笑,捂住血口,观察了一群小蟹的行动。四面八方都有小蟹在爬,它们踩着各方的位置,却没有一只往西北角去,看来那就是冰蟹的方位了。

靠着这个,眉初才走到了这个地方,她觉得自己离中心位置不远了,毕竟那些小蟹避让的位置越来越大,快成了一个大方位了。

“冰蟹,初次见面,你可要留点情面给我!”

同样,也是一味药材,葵初要带回去的东西叫牛头香。

玉兰告诉葵初,牛头香的作用及特点,葵初并不多思考其他什么,她只想顺利地拿到东西并了结了那帮可恨的人。

牛家人,曾经是兰派的守门人,在兰派大乱中偷盗了兰家的宝贝,又以牛头香为镇派之宝建立了牛家香系,现在也有了一定的地位。

虽然,当年的灭门之灾不能完全怪在牛家身上,兰派至宝也不在他们手上而是流落到了岛主手中,但葵初还是恨他们,她的长鞭早已准备好了浸染鲜血。

如风一样,飘入查好的位置,在房梁上停留了一会儿。

牛家香苑,的确很香,四处都散着各种香料的味道。作为同行该知道原因,香料都发味便可以掩盖最重要、最珍贵者,尤其是牛头香这种气味特别之类。若没有其他遮掩,岂不是很快就能被找到?

葵初不及玉兰功底深厚,但这些年也从未断过学习,她还是保留着兰派族氏的传统,每日习香、制毒、调味。

兰派当年的主系是制毒,牛家现在最火热的是柔香,两者区别很大,但各种香料都是基础,因而葵初还辨认得出来。

“这牛姓贼将东西给藏何处了?”

葵初一间屋子一户窗地去探,辨认过许多香料,只在万千气息里寻到过一丝麝香的味道。那牛头香大半味道和麝香类似,还混着秋棠、春兰的气息。

发此味者,定然不简单,现下买的最贵的也非属牛头香不得。

这物不是来自牛头,前一个字不过是牛家凭喜好添的专属,其实这东西来自生长在北疆花境的食花獐,在春秋季抓住活物采摘而制的香就有如此奇香,算是牛家人改换般的创造了。

因为极难采摘、加工,这东西库存不多,牛家人只卖给出价够高的人。葵初做了另一手准备就是带着巨资充当商人,但她不想拐弯抹角,能选第一条路便是最好了。

一般,珍贵物都藏在主卧,葵初也这样想,寻了会儿便闪身入了牛老大的屋子。这里面装饰典雅、气氛温馨,看起来毫无亮眼特色,唯有香炉那一缕轻烟缭绕生花、气息不凡。

“醉神香?”葵初不禁走到香炉边,心中愤恨渐生,忍了许久才忍住没去毁了它。“毁了我兰派大族,还好意思点我们兰家的香,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寻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正想研究一下机关,突然听见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向四周一看,落脚的位置少,葵初躲到了床后的帷帐里,然后慢慢拉起了面纱。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牛家人还有没有认识她的,或许早已不认得改变颇大的葵初,但她还是选择谨慎些好……

当啷一声,门像是被撞开的一样,将葵初都吓了一跳。接下来的事情,她更加惊愕,险些没稳住呼吸。

那对男女的温吟、欢笑,时刻牵动着葵初的耳朵,这怎么就碰上这么一出了呢?

两个人相拥着走了进来,一边说话一边蜕衣,不多时就滚到了床上。

葵初冷眼一瞥,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一幕虽不足以让她娇羞难耐,但她终究觉得不合适去看。

况且,这人物还有些故事……

“若是牛家夫妇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小丫鬟,牛老大你不仅贪财恋势,还喜欢偷腥啊!”葵初抿嘴一笑,有了新的点子。

任由她们何等缠之绵之,葵初都是那般淡定,轻快挪过步子去了屏风后面,轻轻一开门便闪了出去。屋内的人顾着自己,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更是捕捉不到那细微的声音。

方才,两人几句言谈里已经透露,牛夫人要带人去海上运货,牛老大这才有了胆量将小丫鬟带到床上。

那么,若是赶早些,是否能追上牛夫人?

“我没记错的话,牛老大一向怯妻,那牛夫人可不好惹。今天,我不仅要报仇,还要你们死前离心,尝尝怀恨而死的悲痛……”

一个时辰后……

海面波涛起伏,船上人心动荡,牛夫人一遍遍地围绕着被绑起来的男女转圈,走了不知有多少周了,也不知坐在地上的两人是什么感觉。

葵初蒙着脸,在一侧看得高兴,她以牛夫人请来的暗卫的身份混入牛家,成功帮牛夫人抓了奸。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牛老大和那个小丫鬟,没有人觉得她的身份妥与不妥。

“小姑娘,你要什么自己去里面取!”牛夫人取了匕首在手心,冷言冷语地对葵初说了,意思是要让她离开这间屋子。

早前,葵初对牛夫人说的情况是她去偷东西,恰巧遇到牛老大偷情,想要在牛夫人这谋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葵初冷笑站了起来。

“我想要牛头香,在哪?”

话音一落,那三人都惊呆了,葵初是来取这东西的?

“你一个暗卫,凭什么要这么大的奖赏?”

“小姑娘,牛头香你拿了也没用,选一个其他的吧!”

葵初笑着摇了摇头,不理牛老大,对牛夫人说:“我可听见他要给她牛头香,能给小情妇,怎就不能给大功臣?”

“什么?”牛夫人一听,雷霆大怒,不管真假就上手打人。“你长脸了是不?想将夫人的位置也一并给她是吗?”

牛老大连连喊冤,边哀嚎边大喊:“我们就剩一团牛头香,全在你的梳妆盒,我从未挪动啊!”

“梳妆盒?”

牛夫人还未罢手,只感身体猛然被拉扯,她的脖子束着紧紧的鞭子,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夫人!”

“你……”

葵初冷哼一声,捏紧了牛夫人的脖子,笑着看向牛老大。“梳妆盒在哪?”

“你别动,我将东西都给你……”

“直说在哪就好!”葵初夺了牛夫人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将她也绑了。“若是你们不听话,下场就一个字!”

未几,葵初找到了牛头香,确认无误后才扯下面纱。那三人已经在求饶了,听得葵初是一阵狂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你们给我万般家产我都不要,今天我最想要的是你们的命!”

第069章 洛意重伤

晃荡的马车,下是不平的路,上是不困的人。

选了一条小路、一辆旧车,终于离开了那个折磨人的地方,那里充斥着所有情绪,连同首任务这个词成为了新的梦魇和阴影。

马车外坐着一个朴实的老头,他是白水坡运菜的人,但今天他不运菜。按他们的话说,他运的是恩人,是侠客!

很幸运,黛初第一次做任务就是做好事,还被人赞许成侠客,但这之外都是不幸、不美。单说怀里那个人,就够黛初陷入消极和痛苦的了。

“洛意,你坚持住……”

泪水一滴滴往下掉,偶尔会落在他的手背上、脖子里,一沾上他那火红色的皮肤就没了身影。

此时,洛意很虚弱,像是快死了。即便,他有些自救和清毒的本事,但这一次对上了西毒老仙的蛊蜘蛛,他也没有把握。

首先,洛意没有力气控制自己,这种毒会让他浑身绵软、面肤血红,血慢慢从血管里渗了出来,顺着身体形成特殊的纹理,像是一道道奇怪的纹身。

其次,洛意没有时间和空间,他们现在需要逃离裘虎的住处,一回到逍遥岛便又要被人监视。

所以说,不仅仅黛初着急,洛意也觉得自己有些悬!

三个时辰前,若不是黛初和村民撬开了门,洛意杀了那毒蜘蛛也上来不了。一场激烈的斗争,洛意费了些力气才胜了蜘蛛,身上沾染了的毒液很快将他的身体束缚,他在出口处便没了力气和能力破开机关。

两个妇人带来了村民,每个人都像是见了神仙一般,又用着闹革的精神和力气硬生生破了机关门。

捞出洛意,村民给黛初想了办法;坐在菜农的马车里可以顺利躲过裘虎的人的目光……

“洛意,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黛初哭得快没眼泪了,眼睛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

洛意咳了会儿,睁开眼看了看黛初,轻轻笑了笑。“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轻易死吗?”

“你都成这样了!”

“谁让你狠不下心?”

当然,他自然知道黛初下不了手,谁会轻松战胜第一次杀人的复杂心情?甚至,他知道黛初见不得裘虎当着她的面死去,那好歹是鲜血四溅的场面。

不过,这话黛初听到了心里,感觉又酸又痛。被指责了,是应该,她也好受些,可除此之外又更加难受,自责、愧疚和懊悔更无边无际了。

“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黛初抹了抹眼泪,并拢手指发誓:“我以后绝不拖累你了,我一定比你先死,以后有什么都冲我——”

手再无力,还是伸了上来,按住她的唇,不让她说如此可笑的誓言,洛意还顺势抹去了她眼眶又盈出的泪珠。

即便再没力气,为她擦泪总归是做得到,好像身体自然保留有那种力量。

“好好活着,不管怎么样!”

“没了你,我怎么在这里活得下去?”

黛初握住洛意的手,用力地将他抱住,她也不知自己何处来的这般想法,反正身体自然地这样做了。

洛意也有些惊慌,却无从挣脱,只得感受着黛初的抽泣和呜咽,那些自责的话一句句说得真诚、坦率,他听了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毒辣辣的疼,时而像火烧,时而像油炸,洛意似乎将裘虎的痛苦都体验了一遍。不过,心中的畅快和温暖给了他巨大安慰,那力量像是麻醉了痛觉,他并不多么疼了。

“别自责了,我报我的仇,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帮了我,我知道!”

“我是你的影子,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影子,那你就听我的话,一定要活下来,不许放弃!”黛初手有些酸,却仍不想放开,生怕洛意就这样离她而去。“你是我的支撑,你不可以离开!”

洛意几番欲言又止,脑海里不断闪现相处的朝朝暮暮,一闭上眼便是那些斩不断的过往,而不是一向占据他心头的过去……

何时有了这些变化?

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了,洛意觉得这样睡着很安稳,他快睡着了。

“我…其实,你的支撑也可以是自己……”洛意从怀里掏了许久,才掏出一个小钥匙递给黛初。“你回去翻开你的床,垫子下是箱子,这是钥匙。你的画,你的支柱,其实一直陪着你呢!”

那一次,洛意烧了黛初的字画,见她郁闷了许久。后来询问才知,黛初这些年一直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笔下,而画卷就是她的支撑。

冷峰见画师那一次,洛意一直盯着那幅画,抽时间在黑夜潜下去取了画,但黛初以为那幅山水画早已被大雨淋烂了。

这是惊喜吗?不,洛意提醒过了,也多次想将东西给她,但后来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今天,洛意说出来,黛初惊了许久,随即恐惧将欢喜全部冲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除非你亲自给我!”黛初大声哭了起来,时不时嘟哝着:“怎么有种说起了遗言的感觉?我不许你死,你给我坚持住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什么都学,再也不心软了!”

洛意抿嘴一笑,拖着柔弱的调子说:“若我命大,活了下来,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啊!”

“只要你活着,我嫁给你都没问题!”

“嫁…嫁……”洛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皮沉重地合了上来,用最后一丝力气和意识说:“那还是别了!”

谁都不知道黛初是怎么熬过那些时间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洛意倒下了,剩下她一人担当起一切,又要躲避追踪,又要回岛复命。即便是安全到了岛,她也得拖着一身沾满血腥和污垢的疲惫身子去紫陀殿。

跪在殿外,任由冰水冲刷,每一次都像是要了她的命,这冰水洗礼可真不是一般人忍受得了的仪式。

这副身躯,真是好,黛初这样想着。

抹去脸上的水珠,抖着身子步入紫陀殿,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步向前走去。黛初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冷淡的像是个木头人。

出外一趟,所有人都对她赞誉有加,说她长进不少,连好事的高级使徒都来了。

岛主坐在高处,低一阶的地方站了两个红衣女子。她们美艳、明亮,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似乎再厉害些就可以夺去岛主的光芒。

“枫红,扶桑,你们看这新晋使徒黛初如何?”

第070章 得奖赏,拿血玉

夸赞之词,黛初从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人与她毫无关系怎么来了?

逍遥岛人情淡漠,晋升使徒晚宴都不曾有人出席,走在路上相遇也只是目光交集、微微颔首,出一次首任务值得两个高级使徒来看?

枫红,一阶使徒,较瑰艳平和温柔些,但也不至于关心一个新晋的使徒。

扶桑,二阶使徒,最近接了两个三星任务,传言中她一直卧床静养,怎么会突发好兴致?

“你们说得不错,黛初不仅美艳动人,还有一身超凡脱俗的本领!”

听了三人的夸奖,黛初一一谢过,却从未去理会落在身上的奇怪目光,她一心想着的是救洛意。

岛主看了看那块枫心,丝毫提不起兴趣。“这东西好是好,但于我无益,待眉初、葵初各自取回了东西,将三者一块送去雪苑吧!”

珞璜点了点头,将枫心收了起来,退在一侧静候着。

“这二星任务的人都回来了,那两个小姑娘也该快了吧?”枫红玩弄着手中的枫叶,时不时看一眼岛主和黛初,却没将两方任何一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岛主点了点头,“不错,我想她们也该得手了,就是不知受伤谁更厉害些!”

“说起受伤,我看黛初伤势不小,还跟我前次有些相似,不知需不需要些什么?”扶桑低声说着,未带任何情绪,连岛主也看不出来她是想巴结还是随口一提。

黛初见三人都在看自己,知道现在有了她说话的机会,便又跪了下来。

“岛主,黛初伤得不重,但我的影子尽力之余险些殒命,请岛主施恩赐他一条生路!”

话音落罢,三人是不同的神色,一时间都只是唏嘘之态。

怎么黛初又在为影子求情了?岛主是悲喜交加,不想管但又觉得可以得到些什么,想干预却知道西毒老仙的残余狠手不是那么好解的,于是问了两位红衣女子。

“你们认为呢?”

“枫红觉得黛初看重影子是人之常情,我以前刚入花鬼城也这样稚嫩,后来就习惯了!”枫红护了黛初,又表了她的态,即是劝黛初不要感情用事。

谁会在将影子的安危放在高处?

扶桑见岛主生了笑,自觉不对,赶紧发声:“黛初想救影子,说明那影子在这次任务中起了作用,两人好不容易磨合,怎舍得在关键时刻丢弃?主子和影子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默契,这才是黛初最挂念的原因吧?”

见三人皆未言语,似有说动之态,扶桑又说:“我知道黛初不舍这么好的影子,就像舍不得得心应手的兵器一样。若是能救,自然该救,毕竟也算是功臣一个!”

“这话也有理!”岛主十分淡然,笑着看向黛初。“那你认为呢?”

“两位姐姐说得对,黛初认为洛意值得救!”

岛主抿嘴一笑,“珞璜,去药堂请老医师,待会儿让他随黛初去楠槐小院!”

听此,黛初赶紧谢恩,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出去,可她还要听岛主发落。完成首任务,岛主会给评判和奖罚,以及一块血玉。

三人讨论了许久,都认为黛初完成得很好,岛主更是直接给了黛初“第一名”的判定,尽管那两个人的情况还未知。

枫红和扶桑见这状态,不敢言语,心中却都为黛初捏了把汗。岛主这般看重和偏爱,是好是坏呢?

总之,岛主从不会将宠爱持续得太长,捧得越高也就摔得越惨。

“好了,黛初啊,安心地受赏吧!即便眉初和葵初完成得很好,那也不过是一星级,比不过你!”

黛初行了大礼,双手举起,谢恩后方才看了她手中的东西。

一个长盘,装着她的分红、朱钗银饰、姻脂水粉以及两块玉环。

玉环,每次任务后必有,根据任务难度、完成度颁发。黛初完成了二星任务,岛主又觉得完成度很高,便直接赐了两个。

若是某一天,黛初能攒十个玉环,那便可以挑战二阶使徒了。生死决斗,黛初若胜了,她便是四个二阶使徒中的一人。

“首任务完成,经过考验,评判优秀,特赐血玉!”珞璜说罢,按照规矩端来了一盘血玉供岛主挑选。

血玉,花鬼入门的第一样要件,有了它使徒才能得花伴。血玉质地、色泽有好有差,但效果都一样,主要取决于用的人。

岛主取了一块血玉,对着光看了看。“这血玉漂亮至极,定能助你寻得称心如意的花伴!有了花伴,你就是花鬼族氏里的一员了,从今以后将是新的人生!”

不知为何,明明受赏的人是黛初,站在一侧观礼的枫红和扶桑更为激动,两人心中藏匿着的东西浓密了些。

“多谢岛主!”

黛初拿着血玉,只觉浑身冰凉,轻微的有些不适。岛主的训话都不在她的耳里,她只期待着带着医师去看洛意,这赏赐得不得都无所谓。

岛主也看出来了黛初的急切,便由得黛初走了,让珞璜派了个人去时时探测情况。枫红先行离开了,扶桑给岛主捏了很久的背。

“岛主,你说那老医师能治好黛初的影子吗?”

“西毒老仙死前绝技,谁人能解?”

扶桑一愣,险些抖了手,压着情绪微微一笑。“那岛主你这是要她尝尝痛失手足的滋味么?”

“那也不是,我就是想看看她和雪苑到底什么关系!”

扶桑轻声笑笑,“不就是有嫌刺杀么?”

“那可不止,雪苑上次救过她的影子,她也知道了青魑的厉害,想必这一次也会去求吧!”岛主闭上眼睛享受着,心中早有了她的想法。

说不说给扶桑听,那是岛主的选择,有些事别人知不知道都对她没有影响。培养黛初是一条路,但如今雪苑模糊的态度倒让岛主好奇。

为什么不杀黛初还施恩救人呢?

这一条,岛主必须弄清,而原因她也猜了好几个了,正等着慢慢印证。

扶桑知道岛主心机颇深,不敢再探。她的路也走得胆战心惊,现在惟愿洛意能够脱离危险,至于黛初的处境她可管不着。

寒岛。

一场大战之后,满地血腥。

眉初将匕首擦了擦,别在腰上,拎着沉重的东西往海边走,时不时要撒些药粉在沙土上,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蟹来攻击她。

冰蟹,眉初得手了,正悬着一条命待在她的布袋子里。它现在难以动弹,可方才还在椰树上傲视群雄,或许它也没想到自己的命如此坎坷。

怨不了什么,冰蟹只能怪自己药用价值太高,只怪那眉初的血太鲜嫩诱人。

花鬼城的姑娘们,从小身体就有一种蛊,随时间和修为的增高而焕发光彩,不仅可以吸引花卉来甘心做伴,还能诱惑一些动物前来吮吸。

滴下血,小蟹成群结队而涌来。割破手,那冰蟹也压抑不住,从树上被引诱下来。刚落地,眉初就与之展开了攻势,她不怕死一样靠近,用她多年所学收服了冰蟹。

虽两败俱伤,但眉初要好些,她带了药,心中怀有必胜的信念以及远方的支撑。

“终于拿到了,我得快点回去!”

寒岛的冰蟹不多,相当于统治岛屿的王族,死一只会激发其他蟹,那些蟹会跟狼群一样追来复仇。

天,要变了,海边冷风阵阵,眉初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的队伍气势汹汹而来。

未做思量,解了船绳,推动小船到远处,她迅速划船离开。回望,海岸不再是黄色的沙土,集结起的黑色、青色的蟹成了一道围墙,似乎一个岛都是它们。

再看,心有余悸,眉初一个人肯定不能打败那么些毒蟹,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伤。

水下翻涌,犹如大浪翻过,好像有鲸鱼上下窜动,小船摇摇晃晃难以平稳。仔细一看,水下翻涌着的是一群利齿鱼,这是最喜血腥的家伙。

眉初怔了怔,赶紧将血迹清理干净,向四周张望了许久,期待着影子乘船而来。

两人约定,影子守外,眉初进岛。现在影子小八可找到合适的大船了?

第071章 初字辈皆成功

入海,挣扎了许久,眉初才翻身上船,看着那安稳存活着的冰蟹松了口气。

若是那群鱼将这蟹分食了个干净,她该如何交差?难不成,再回寒岛送死?

驱赶走了利齿鱼,眉初坐在船上歇气,未过一刻发现这破船有漏水的痕迹,又陷入一片慌乱她,根本看不见远方慢慢行驰而来的大船……

“小八,你赶紧来,你主子撑不住了!”眉初唉声叹息,静静地看着水下发愁。

呜嗡——

远方,似乎有声音。

货运船,渗着鲜血,船壁上挂满了尸身,一群鱼在低下疯狂窜动,好像许久没吃过这么些美食了。

船头站了一人,吹动低音号角,声音传到了眉初的耳朵。

“诶,是小八的信号!”

侧身一看,眉初松了口气,划船而去,却在大船附近停了下来。大船四周全是利齿鱼,眉初该怎么上去?

“小八,怎么回事?”

“主子,这船上有葵初姑娘,她在惩罚牛家人!”

眉初听了,立即明白过来,这葵初可真会找事!现在让葵初停下血腥已经不可能了,眉初知道这分明是故意为之,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上去了。

方圆百里无船无岛,不和葵初同乘一船回去能行吗?

“扔条绳子下来!”

小八点了点头,匆忙去找。殊不知,葵初早已让影子小七斩断了所有长绳。自从见到小八那一刻起,葵初就猜到了这是小八找来接应眉初的船,这局是她故意而设。

本来,船上那么多人不必死,葵初只想手刃了牛家一族氏。不过,眉初一直不出现在视野,葵初只好一直杀人,让那群利齿鱼不要散去。

这么许久,葵初的手都发软了。

血淋淋的船,外周围了一群跳跃的鱼,海水都呈现了淡淡的红色,浪冲走了血沫又来了新的血肉,那腥味混着海水的气息让人闻了想吐。

眉初等了会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免有些愤怒。

“好你个葵初,现在就敌对,真以为我柔弱好欺吗?”

船上有一个锁钩,眉初将它拿了出来,扔到大船的壁上拉扯下那些血肉,然后将它们扔了很远。不一会儿,那一区域的血肉没了,鱼也很快散去。

乘船靠近,眉初已经踩了半船的水,她将布袋子系在腰上,抬头看了看高高的船壁。约莫六丈,中央光滑、上下有棱,最上方还有栏杆,若是攀爬上去很难,但巧借外力应该可以附身贴在中段。

眉初毫不犹豫,趁着葵初还没出来使坏,赶紧扔了锁钩并乘轻功而去。抓住船壁上的棱角、细绳,眉初听到了船上有声音,似乎是葵初让影子再扔些尸身下来。

“她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眉初冷哼一声,取下锁钩,静候时机往上一扔,吓得船边的两人连连后退。纵身一跃,抓住索绳,眉初连踩了三段路程,最后才翻身上了船。

这一攀爬,可谓费力,那索绳很短,而眉初又满身疲惫。所幸,她上来了,船的暗处有岛主的人盯着,葵初也不能明着把她如何。

“哟,妹妹真是好身手啊!”

“姐姐这屠刀也耍得不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现在,两人都在船上,守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才最为重要。

小八拿着绳子,看见眉初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八无能,主子恕罪!”

“不怪你,起来吧!”眉初看了小八一眼,没有责怪的意味。

小八跟了眉初很久,虽能力差点、脑袋笨点,但心思纯净、忠厚老实,眉初觉得他比奸诈、狠心的小七要好得多。

逍遥岛的影子,纯正的没有几个,大多都各怀鬼胎,眉初很庆幸自己的影子是个干净的新人。

比如这件事,小八虽然察觉晚了些,但他没有放弃,他将所有半截的绳子接了起来,歪歪扭扭但也很长、很结实,若是拿去眉初也用得上。

“主子,葵初姑娘将这船上的人全杀了!”

眉初一愣,叹了口气。“她这人本就狠心,你别管她,更不要议论,小心她治你的罪!”

小八有些紧张,身体还抖了起来,在眉初惊疑的眼神下才说:“还…还有人没死……”

“我知道,她肯定要留个掌舵的,那人或许去了逍遥岛就出不来了!”

“不…不是!”小八看了看四周,跪着挪到眉初跟前,低声说:“主子,我藏了个小孩子,我…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被凌辱而死……”

这船上的人,跟牛家关系越近,葵初杀人的手法越狠,没有人能痛痛快快地结束了生命。船上有两个小孩,葵初拿其中一个做了养颜膏,还是当着牛氏夫妇的面,活生生将牛夫人逼得吐血身亡。剩下那个,小八将他藏起来了,他的年龄跟小八的弟弟相仿,他按压不住内心的柔软。

眉初听后,只是叹了口气,几番欲言又止。这善是对还是不对?

“他见了这么多,能好好活着吗?”

“主子,我也想给他个痛快,但我下不去手!”小八跪在眉初跟前,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袖,哀求道:“就让他待在船上吧!”

“可是……”眉初正想拒绝,突然看见小八双手磨得全是血,心中一软,叹了口气。“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说起善,谁不想做个善人?可是,逍遥岛不许。

“包扎一下,看好冰蟹,其他的就当没发生过!”眉初看了小八一眼,站起身来盯着窗外的海面。“身不由己,你该明白的!”

“多谢主子,小八谨遵教诲!”

楠槐小院,风有些凉,关了窗还是一样。

冷寂,太过了,好像四周都没有人,好像这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

老医师回药堂了,仅仅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洛意的伤口,给他留了个干净、清爽,并给黛初说了句:若姑娘难受,不如选块风水宝地,给他厚葬!

若不是洛意拉着,黛初定是要骂死老医师,她气得双眼通红、身体发颤。洛意倒是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西毒老仙给的毒他自己都没有底。

“主子,还记得那棵野梨树吗?”

“不记得!”

“地方我早就选好了,以后我就住那,你只用每年来一两次就可!”

“住口!”

洛意果真住了口,却不是因为听话,那毒又发了。发作一次,满身通红,深浅不一的血丝延绵成一道道纹路,看起来就像一张蜘蛛网。

浑身如火烧一般,沾了水能冒出烟雾,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黛初每看一次都要哭许久。这样的毒,这样的苦,若是黛初受了,她也想让人给自己一个痛快,可是要她了结洛意怎么下得去手?

“刀…刀……”

“不,不行!”黛初跪在床边,握住洛意的手,不一会儿也感到火热灼心。“洛意,你忍着,我去求青魑,她一定有办法!”

“不,你再去,岛主一定会怀疑你和雪苑的关系!”洛意握紧了黛初的手,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牢牢地按住她。“你绝不能去,雪苑也不愿出手,那是设好的大局,真…真的,信我……”

黛初眼泪直掉,话语说不清了,她现在死都不怕,怎么会担心雪苑和岛主的看法?

第072章 侍寝丫头

轻纱吹拂,白绒漫天,柔和的景有了几分意境,却被不妙的声音打破。

咚咚咚——

这雪苑的景,公子又无心赏了。

院落里,磕头声从未断过,听得公子浑身不悦。

步入屋中,唤了青魑过来,公子问了句:“你去看过了,洛意的毒你可能解?”

“七分把握!”青魑看了看陷入纠结的公子,轻声说:“我觉得还是舍弃较好,洛意虽是难得的人才,但心思不纯、性子桀骜,不如四大师好用!若是此时出手救人,岛主必定生疑,她一定猜忌黛初和我们有关系,那这步棋就废了!”

“她们二人就是彼此的软肋,失了还拿什么控制?”公子指了指院子里的人,“你看她不也桀骜难驯,可是为了救洛意,让她磕头就磕,尊严和性命岂在洛意之上?”

青魑看了看头破血流的黛初,摇头生叹。“有了情,羁绊便有了,我们能控,岛主不也能操纵?”

“所以,重点还在洛意!”

“如若出手相帮,何来理由?她是刺客,他是不明身份的人,这不是让岛主有了说辞吗?”

公子淡然一笑,并不在意。“岛主迟早要生疑,与其等黛初成了她的心腹再让她不信任,还不如在先前就解了困惑,否则这颗棋就该在她手上灰飞烟灭了!”

的确,黛初和雪苑时常走动,岛主怀疑是迟早的事。若是黛初成了岛主的心腹,岛主再觉得不对,难以解开心结不说,或许岛主会直接下狠手。

不说培养棋子辛劳麻烦,就单说青魑想用黛初的身子炼药,这一点也不许出错。公子一语便解了青魑的踟躇,也留得了黛初和洛意两条命,他也不知自己是爱才还是惜人。

青魑想了想,应了下来,先出去阻止了黛初磕头。若再磕下去,血就能染红白玉石子,公子心疼玉石,而青魑心疼那白白费了的血。

“起来!”

黛初有些晕,勉强站了起来。“青魑姑娘,你们可是同意了?”

“这次也一样,除了你要记得雪苑的恩情,还需要付出代价。说吧,这次拿什么付药费?”

“我…我……”黛初举起满是血迹的手,坚定地说:“什么都可以,若是姑娘还看重我的血,取完也没有关系!”

青魑一怔,瞥了黛初一眼,嫌弃地说了句:“愚蠢!”

“那姑娘要什么?”

“你若被取完了血,还能活着吗?”青魑冷冷地说,“好好记得公子的恩,以后休得有半点不敬。另外,每个月来雪苑放一次血,回去后好好补着,这可是个长久的契约!”

黛初正要答应,公子突然走了出来,令她瞬间紧张起来。他这脸色,难道是不同意?亦或者是有其他打算?

每个月失点血,黛初觉得她能欣然接受。可要是其他,给是能给,但总归是不喜不愿。

“谁说要她的血了?”公子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黛初,神色里尽是嫌弃。“这身体再流失些血,恐怕就要成干尸了!”

“我会给补药,血能补回来!”青魑知道公子的意思,但她不愿放弃,更不想让黛初白白捡了便宜。

公子冷笑几声,走到黛初跟前,冰冰冷冷地说:“可我不想依赖人血!”

黛初一怔,不知公子的眼神是何意。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的下巴便被捏住了。随即,公子给她硬塞了一颗药丸,逼她吞了下去。

“好好养着,别再给谁磕头了,真没骨气!”公子弹了一下黛初的额头,抿着唇笑了笑,仿佛黛初那惊愕、懵懂的样子有多么好笑一样。

青魑愣在一侧,心中十分难受,公子怎么能如此?不仅要救黛初和洛意,还不从她身上取走什么,即便是黛初一直在做棋子该做的事,青魑也觉得她过得太轻松、殊荣多了些。

“这个月可以不取,但下个月不行。不然,我拿什么理由治一个默默无闻的影子?”青魑纵容着性子,她一向不在公子面前傲娇。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青魑不想白白救人,尤其是洛意那样难度极大、危险极高的人。况且,还是为了黛初。

“你说什么?”公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青魑闷哼一声,声音小了些。“不取黛初的血我就不救人!”

话音落下,黛初和公子都惊了一跳,这青魑是要干什么?

“取,我给,我每个月都来!”黛初走到青魑身边,一直盯着她说:“青魑姑娘别生气,我一定会付出——”

公子一把将黛初拉回来,顺带捂住她的嘴,笑着说:“不要你这血腥的代价,我雪苑向来干净素雅。药费,你直接给我吧!”

“公子!”青魑转过身来,不解地问:“你为何要袒护她?”

“我没有半点袒护,只是觉得取血对她来说太简单!”公子抚了抚黛初的小脸,轻轻一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不如,你来雪苑做侍寝丫头?”

黛初听后,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得像是快石头。她没听错吧?

最坏的打算是一死,最差的计划不过是侍寝一次,怎么会有侍寝丫头这个词?

侍寝丫头,不用问,黛初也知道,这不就是个比夫人低一点的位份么?

虽然,黛初是宁死不愿,但若公子真的只给这一项选择,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洛意死去吗?

青魑也惊愕不语,公子怎么会说出这话?这要求,怎么可能是公子提出来的呢?

要知道,公子这些年除了兵法、武学、机关,从未热心过其他。别说枕边了,就连眼中都没有过女子,似乎活生生要孤独终老,怎么出了这个心思?

“公子,黛初…没……没那个福分,我…我还是献血吧!”

“不,献身比较合适!”公子俯身下来,凑到黛初脸边,故意挑逗她。“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青魑捏紧了拳头,气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现在就将黛初的血抽干。这到底是哪来的女人,怎么闯入了她和公子平静的生活的呢?

“公子,你——”青魑想劝,却不知如何说。

“青魑,她答应再去,不答应就晾这儿吧!”公子看了黛初一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正要转身离去却感知手腕被捏住了。

不出所料,公子手上有黛初的温度,她还是下了决心了。

“我…我答应……”

“这可是你自愿的啊!”

黛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对青魑说:“青魑姑娘,可不可以现在就随我去楠槐小院?”

青魑还未回话,公子便将黛初抱了起来,他笑着说:“青魑准备准备就去,你的影子八成是不会死了。但你,明天再回去看他吧!”

“公子——”青魑向前走了两步,便呆愣地停了下来。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慌了,公子这真的是因为设计而做的选择吗?

“好好救人,回来再跟你说缘由!”

嘭——

门关上了,公子抱着黛初走到了里间,将她直接扔到了床上。

外面的晚霞很美,屋内的光线很暗,气氛更是微妙得无法形容。

黛初的手心全是汗,她一骨碌坐了起来,缩在床边想逃却不敢。公子满脸是笑,眉眼里柔情荡漾,看不出是真欢喜还是假得意。

“怕什么,你不是很早就想要做我夫人么?”

“我…我还没准备好!”黛初说完,想要下床,却被坐在床边的公子按住了。“我…我浑身是伤,还…还有疮……”

公子淡然一笑,伸手触黛初的脸。才摸到她的脸廓,她便像触电了般闪开了,惹得公子笑出了声。

“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舍弃一切?却为何,要怕呢?”

“我……”

“他对你很重要?”

黛初点了点头,“他是我的支撑。没了他,我早该死了!”

“不就是恩人吗?”公子冷笑一声,“你以为他真是为了你?”

“我知道不全是,但…但真情实意是有的。他若死了,我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我能信谁?”

公子捋了捋发丝,忍不住冷笑。“你就不能为你自己、靠你一人活下去吗?为什么非要有个支撑?若是,他是为了心爱的人而攀附在你身边呢?这情,你还给吗?”

“我……”黛初怔了怔,压住心中的慌乱。“我对他都不是占有和爱,这有什么?”

“好,说得好!”公子有些生气,虽不知气从何处升起,但手上力道极大,一翻手就将黛初压在床上。“你没有占有,但我有。我不许我的人心里念着别人,更不许她全心全意对别人好、为别人付出!”

“你不是说自己不爱占有吗?”

樱桃之说,黛初还记得清楚,公子这是打脸吗?

“分情况!谁给的胆子质疑我?”

“公子——”

“你记好了,我的话向来不说第二次!”

第073章 公子英明

披着晚霞,眉初和葵初回到了逍遥岛。

海面上铺了一层金光,货船慢慢地飘远,眉初和影子各怀心思地看了一眼,心中皆是叹惋。

就这样,那个生命活得下去吗?这,便是靠他的命数了吧!

葵初一直板着脸,抢着早要去紫陀殿复命,她怀揣着胜利和傲娇,势要做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

离岛前,岛主就说了,三个人中有一个能拿到最佳奖赏。她不做太多要求,会给回来得最早、完成得最好的人。

受了冰水洗礼,眉初险些晕倒,被影子扶着走入紫陀殿,她当然没办法跟葵初抢第一。呈上冰蟹,岛主验收,随即给了两人评分。

“葵初雷厉风行,耗时最短,身无伤痕,取得牛头香,评分为九!”珞璜说罢,又对眉初说:“眉初勇敢坚毅,得了冰蟹,还保其鲜活,但体力大减、耗费颇多,评分为六。”

这评分,似有针对之意,但两人皆未透出半点不悦。

两人叩谢,随即受礼,交到两人手上的盘子的确不一样。不过,葵初发现她的盘子里也没有玉环,不禁感到万分疑惑。

玉环,花鬼完成任务得的东西;使徒做首任务成功也不得,只有第一名有这样的殊荣。首任务,其实是一次挑选和试验,通过的使徒拿了血玉挑选花伴、成了花鬼,才会在完成任务后得到玉环。

因此,玉环也被葵初当作巨大的奖赏和荣誉,却没想到这一次又与她失之交臂。

岛主正在挑选血玉,瞥见葵初的神色,不由得淡然一笑。

“你们三人,此番又是黛初第一。人家拿了二星任务,却比你们回来得早,带的东西也超出预料,玉环我给她了!”

葵初愣在原地,看着盘子里的饰品和分红,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黛初果真是靠自己么?”

“当然,我在给你们选血玉,分不了心。珞璜,将黛初的事讲给两人听听,让她们好生学习!”

珞璜看了看快要晕倒的眉初,懂了岛主的意思,他从头开始慢慢说起:“黛初姑娘选的任务二星,是去刺杀西毒老仙并得到一块枫心,当时……”

岛主看了看堂下难受的两人,心中分外开心:谁让你们不如人,身体受罪、心理受罪,都怨不得别人咯!

夜幕降了下来,逍遥岛一片漆黑。

今夜无月,林子里很静,细碎的脚步声里时而掺了呼唤声。

书师抱着眉初,从她的小院往四师林走,他要给她好好疗伤。小八走在前面,打着灯笼,书师和眉初的往来他一直都有参与,时常是他放风、观望。

说起来,小八还是书师救的人,亲自培养大也是为了让眉初用得踏实,毕竟逍遥岛的其他影子很难如此纯净、忠诚。

眉初一回来,书师便在崖上看着,见她浑身是伤心疼不已。等了许久,紫陀殿也不曾放人,气得他焦躁难安,恨不得冲进去。

现在,眉初在怀,他却很难心安,抱着的是冷冰冰的身躯,湿冷的衣服、浸润的鲜血,每一点足以牵动他的情思。

“眉初,如果你不用做花鬼该多好!”

他处,也并不安宁。

葵初此刻最恨的人,恐怕就是黛初了,她恨不得冲到楠槐小院去跟黛初决斗。殊不知,现在楠槐小院根本没有黛初的身影。

一片漆黑,唯有一间屋子点着灯。

青魑快处理好了,用尽了她毕生所学,勉强保住了洛意的命。花了那么多时辰,青魑很累,见洛意醒了便将药瓶都给他指了指、说了用量用法。

“你是我救过最难救的人,让我费了太多心血。我提醒你,不管心里想着什么,现在都得为公子做事,否则你的命我会拿走的!”

洛意没心思跟青魑说这些,他向四周张望着,怎么一觉醒来全变了样呢?

那时候,黛初给他吃了什么,怎么会让他安稳地睡这么久?现在,那个冒冒失失的人又在做什么?

情景,何其相似,但心思更加急了。

洛意知道,这一次,黛初不会简单地被放点血。

“我主子呢?”

“哼,问得好!”青魑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手指,将纱巾、帕子全扔在血盆里。“我想取她的血,但公子…公子想……”

青魑说不下去,她收拾了一下,气冲冲地出了门,不管洛意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她被气昏了头,想不清公子此举的原因,但她已经成功地替公子传达了他想要她传达的信息。

洛意现在,也十分难受,恨不得马上起床。

不过,青魑点了香,那香配合着药入体内清毒,在平息状态下最有疗效。洛意越想挣扎,越快失去意识,不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这个夜,注定如此,泪与愁是最大的陪伴。

回到雪苑,青魑见书房有光,大步走了过去。

气息很沉,怒意、悲伤浮在空气中,早已让人捕捉到了。

公子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偏着头盯着青魑。“气什么呢?可是觉得,我这般绝色被她沾污了十分不值?”

“公子……”

“好了!”公子摆了摆手,恢复正经,平静地说:“我自有我的打算,你见我何时出过错?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那当真不是我的作风!”

青魑一愣,心安了许多。“那公子你?”

“岛主的怀疑,我们要给个有说服力的答案吧?思来想去,不如这个简单,说不定还是极为厉害的一招!”

“公子想让岛主以为你和黛初……”

“对,若是如此,她会更加欢喜,更加看重黛初,还以为得了个大便宜!”公子淡然一笑,“那时候,就让这蠢丫头多受点苦吧!”

“公子英明!”

自然英明,只是苦了黛初。

这侍寝一事传入岛主耳朵,一切怀疑也该化解了。毕竟,这么些年,岛主一直在打这个主意,往公子身边安插美人的事情做了那么多,最终只让公子得了个不近女色的标签,岛主的心里一直不爽。

黛初,确有特点,容貌身段也是绝色,公子喜欢上刺客,这样的故事也容易让岛主信服。那么,今后不知道她得如何欢喜设局呢?

“唯有你一人知晓,好好演着!”

青魑点了点头,情绪终于静了下来。“公子放心!”

“以后,她可能是雪苑的常客了,你不要对她怀有敌对情绪,更不要时刻念着人家的血!”公子扔给青魑一本书,“这书记载了相关信息,早些找出她的血的奇妙之处,以药材代之,我不愿再服用人血了!”

“是!”

“明早,让棋师以功抵罪!”

第074章 寻死觅活的她

凌晨,寒露重、花香浓,感官不太好受。

梦中惊醒,睁开眼一片漆黑,不知时间也不知地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啊!

黛初一怔,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手脚沉重,还感知得到细密而绵长的疼痛。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记忆翻回去,黛初只记得公子与她说了些话,并且有占有她的意思,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黛初记不起来,只记得她挣扎过、他贴近过,还有什么吗?

回忆像是断了,毫无征兆、毫无缘由,偶尔会在脑海里寻到一些片段,不知真假,但黛初希望那是假的。

可是,掀开被褥一看,她的衣服、她的皮肤……

“我…我……”

黛初慌了,抱住自己,浑身的酸痛都不如心里难受,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刻,她抗拒着脑海里任何的一切,她不想看见洛意、不想见到公子、也不想看见樱花满天的世界……

美好,似乎跟她无关了,她的失落放大了一切痛苦!

想了许久,黛初掀开被子往床下走。开始觉得四肢软得没力气,但当她看见那一片血迹后,顿时觉得浑身都来了力量。

唰——

黛初溜下床,没顾得穿鞋就向四周看,踩着冰冷的地板、忍着极大的痛楚,她要找一个工具。

利器,哪里有?

拿了烛台,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找到。

“撞死、上吊、割腕……”

黛初愤恨难消,又觉得她能想起来的死法有些痛苦,便将目光投到了木柜上。那上面有一个花瓶,看起来精巧贵重,打碎了也算解愤吧?

啪嗒——

花瓶碎了,黛初笑了一会儿,含着泪选了一块,在手上狠狠地划下去。

猛然一划,皮开血流。痛苦,巨大而无边际,但血口却很浅,流血不久就能凝固那种。

瓷片太钝了,黛初又换了一块,以最大的力气划下去,中途便感到了肌肉的酸楚、力气的骤降,她不仅控制不了自己,还只能呆呆地看着手抖了起来。

黛初愤恨地扔了瓷片,挑了一块纱帐,猛力扯下来,寻了许久也没发现有房梁。这屋子,构造不在设想之中,黛初只得冷笑两声。

“死都不能是吗?”

目光一转,床边有栏,棱柱有拳头大小,系上纱帐绝不会断掉。

黛初咧嘴一笑,三两下就系好了纱帐,试了试力量正好。拉开纱帐,将之套在脖子上,身后的力量就像有三个人在勒她一样。

称心如意,黛初将自己勒得满脸通红。

咻——

一只银针破窗而入,从极细的边穿过到另一边,一瞬便割断了纱帐,黛初摔了一跤。

还没爬起来,门口已经立了一人,冷冷地对她说:“想死出去死!”

咳了两声,黛初坚强地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抓住他的衣袖。“请公子赐一条白绫,让我死得舒坦、干净些,才不算玷污了公子的名声!”

“你怎么不问问他活没活呢?”公子摔袖而去,听着背后有脚步却也没管,直到来到后院才停下步子。

黛初跟了过来,气喘吁吁、浑身酸软,她还是想问一句洛意的情况。纵使万般痛楚,有关于他的最后一点消息她还是在意。

公子没等她开口,直接回答:“活了,你还想死吗?”

“想!”

“那你不是为他而活?”

“不是!”

“好,我成全你!”

公子在树上扯了一段白色纱缎,大手一挥将之挂在柳树干上。他很快就系好了,转身看着黛初:“来,死这,我顺带给你埋在柳树下,多干净?!”

黛初冷眼一瞥,愤愤走了过来,握着纱缎笑了笑。其实,这不是冲动,她真的觉得活在这里没什么意义!

轻轻一跃,黛初握住了上方的纱缎,闭着眼将脖子挂在中央,很快就体会到了积压与窒息感。

公子故意挂得高,没想到黛初要这样上去,看这一幕有些愣神,她还真的上?

惊叹的不是因为她有自绝于人世的勇气,而是那一幕和心里的梦魇实在太像!

咳咳……

猛然一咳,公子捂着心口,险些压不住涌动的血气。

再次抬眼,他起身一跃,将黛初抱了下来,狠狠地捏着她的肩,险些流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黛初没有回答,她迷迷糊糊,只觉自己离死亡很近,脖子里的一切好像粘连到了一起。咳不出来,也难呼吸,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唯有浅浅的感知……

“你——”公子发现黛初的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脸。“你给我醒过来!”

未醒,呼吸还是那么浅,像是随时都可能停止呼气一样。

公子一怔,捧着黛初的脸吻了下去,渡气是首次,吻人也是。二十多年,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连这种想法都没有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温热的唇,沾到后是微妙的感觉。在紧张之余还有别的什么在拂他的心尖,像是蘸了痒痒粉的羽毛划过……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刚回来的青魑,还惊住了他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救人,不是他一贯喜欢的事,更从未亲自救过谁。即便是要救她,难道只有这个方法吗?

唔——

睁开眼,吸了两口气,黛初愣住了。

公子放开了她,摸着唇不言语,呆呆愣愣地杵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黛初忍了忍,抹了一把泪从他身边跑开,正想逃离雪苑却被青魑打晕了。

听到声音,公子才转过身来,惊了一跳,盯着青魑问:“你干什么?”

“她想跑!”

“她…她……”

公子什么话也没说,捂着心口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有些心慌,最终挪开了目光。

“把她——”

“公子,你没事吧?”青魑直勾勾地盯着公子,她想问的岂是这一句?

“我……”公子摆了摆手,靠在墙上冷静了很久。“方才,她…她刺激到我了,我…我……”

青魑将手背在后面,捏紧了拳头,忍着酸楚的眼睛。“公子对她——”

“我没有!”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她死了,前功尽弃,又脏了我的院子,我不过是救了她一命!”

“下次,这种活交给青魑吧!”

公子点了点头,从青魑身边走过,瞥了黛初一眼,捏紧了拳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一刻,他也不知道心里是慌还是恨,怎就被人破了平和的心境呢?

孤寂的夜,最容易感性,幸好来了一只鸽子移了他的注意力。

宫廷的信,留名是“浮云殿”。

“遇到棘手的事又想起我了?”

公子冷哼一声,将信捏成了一个小团,放在了一个专门装相同来信的盒子里,移步走到地图边仔细看了起来。

第075章 揭开洛意的身份

晨光方生,晓雾未散,阴凉的天灰白得压抑。

如期,洛意来了,敲开了雪苑的门。

公子见了洛意,该如何便如何,现在他要将一切握在手中,自然不能让任何因素影响到他。

正厅,公子正在煮茶,难得的好雅兴,眉舒彰显着他的欢悦。

洛意看得急切,将一贯的沉稳抛给了公子,忍不住问:“公子,我主子到底在哪?”

“在我这,怎么?”

“洛意多谢公子与青魑姑娘救命恩德,还请允许我将主子接回,免得岛主心生疑惑。这恩情,洛意来报,不需主子——”

“可她已经做了选择了!”公子打断洛意的话,笑得很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什么能扰乱他的安排。

洛意愣了一下,忍着情绪问:“不知主子做了什么?”

公子抬眼看了洛意一眼,轻声笑笑,带着嘲讽的口吻说:“你跪下来,我就告诉你!”

短暂的沉默,最终一抹身影贴在地上,洛意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即便脸上毫无神色,公子也知道他心里的不愿,这不是为了黛初舍弃了傲娇吗?

好的,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同黛初一样。

“磕个头,我就告诉你!”

洛意一怔,低声说:“公子不只是让跪吗?”

“嗬,那又如何?”公子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你可知你主子当时如何求我的?别说让她磕一个头了,就算是磕死她也认了。你没看见那院子里的血么?”

句句是实话,震得洛意心痛难忍,那阵阵的刺痛比昨日的毒发还要难受。为何她要那么蠢、那般付出?

磕了一个头,洛意毕恭毕敬,尽管他知道公子这是故意激他。两人谁都知道,黛初磕头和洛意磕头没有任何关联。

这一磕,公子满心欢喜,自以为多了些傲娇,他实在地压住了一只难驯的狐狸。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要知道,黛初和洛意如此,意味着公子拿捏到了软肋。

“你们二人除了情义,很是完美,这情是最大的弱点,却也是最大的优点!”公子不缓不急地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一向爱惜人才,最信任的便是有情有义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我好操纵、把控,而是这类人有信仰!”

这些,洛意自然知道,他也明白公子的用意。坦白说这些,也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公子才没有避讳。

有情有义的人,办事最可靠、性子最坚韧,价值比锋利的兵器更高,存在又稀少,岂能不重用?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洛意也猜出了大概,黛初没有危险,她仍旧是公子的一颗好棋。不过,今后两人的路也不会平坦。

“那么,主子她?”

公子微微一笑,再喝了一杯茶,品了半天的味才说:“不知你有没有品过,味道真如形色一般,让人称绝!”

“公子,你是何意?”

“你不已经懂了吗?”公子抿着唇笑,见洛意情绪激动却难言语,毫不介意再多加几笔。“你有一个好主子;穿衣美如画,无遮肤如雪,唇中有甜味,发丝带柔香……”

“公子!”洛意呆呆地看着公子,手捏得紧紧的,实在难以相信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在他的眼中寻求真相。

骗人之说还是真相之作?

公子轻哼一声,又喝了一杯茶。“得亏你没对她下手,否则她可就做不了侍寝丫头了!”

“你——”

洛意正要怒而起身,突感背后飞来一支暗器,他身子一斜,手指扬起便将之接了。这是棋师的暗器,洛意认得。

公子毫无波澜,仍旧淡定。“好身手!”

洛意余光瞥到棋师来了,愤然起身,他也没有隐藏的必要。棋师与他对战那夜,洛意的实力露了五六成出去,公子早已知晓。

现在,洛意不过是瞒瞒逍遥岛的其他人,雪苑是瞒不了太多事情了。

“洛公子,毒素刚清就有这般身手,可真了不得。棋生先恭喜公子获人才一枚!”棋师边笑边行了礼,随即站在洛意身侧,时不时带着冷笑打量他。

公子平和地笑了笑,“你们二人迟早相见,不如今日就一并说了恩恩怨怨,省的我多费心思,下午我还有大事要办!”

那件大事,来自“浮云殿”,是公子不想却无法不做的事。

三杯茶一过,棋师入门、黛初醒来,这一切早已定好。青魑在暗处操纵,公子只管和外面的两人周旋。

局,已经安排好了。

“公子,我只想接回我家主子!”洛意低着头,不理会棋师的目光,他与棋师的恩怨岂能在此处说清?

棋师冷笑一阵,“既然洛公子这般急切,那我也坦荡直言了!我今日前来,为了告诉公子洛意的真实身份和入岛之目的。不知是你亲口介绍还是我替你说呢?”

“的确该洛意你自己选!”公子笑而不语,其实棋师早已对他秉过了,他现在不过是想让黛初好好听一听。

两人的情是得留着,但不能那么浓厚亲密,任由发展恐生了男女情意,此时加点隔阂是最恰当不过了。

洛意没有说话,他也不清楚棋师查到了什么,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既如此,那棋师你说!”

棋师点了点头,对公子拱了拱手,这才面对着洛意。

“洛意,现武林盟主仇豪的养子,自小习武,练得一身好本领,那剑法更是尽得仇豪真传,连我都难以破解!”棋师说罢,见洛意皱了皱眉,又笑道:“你来逍遥岛,一是为了未过门的妻子扶桑,二是为了找我报仇。可对?”

公子笑而不语,不打算参与其中,唯一能勾起他兴趣的也不过是内屋的人。不知此时的黛初听了这些,作何感想?

朝夕相处的人,总叫黛初难以看清,她一贯选择信任,甚至付出真情,却没想到他一字不吐,难不成难言之隐就这些?

“为何不言语?”棋师拍了拍洛意的肩,淡然一笑。“你是个奇才,我也有几分敬佩,只是你现在是公子的人了,就不能再敌对我。共事一段时间,完成几件漂亮的事,你和扶桑或许能退隐呢!”

“逍遥岛中谁人能退隐?”

“几率小,却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你助公子扳倒了岛主,岂不就有可能?”

公子抿嘴一笑,抬眼看了看洛意,轻声问:“难道,你想一直陪着扶桑待在此处?远方守护,倒也算是痴情,可是你不觉得她在这里备受折磨吗?”

棋师也附议,笑道:“岛主总喜欢将高难度任务交给扶桑,好些次她都险些殒命,你果真看得下去?”

洛意静默不语,他待扶桑丝毫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扶持罢了。棋师和公子的猜忌这样存着也好,懒得他再多想法子证明身份干净,也替自己真实身份做了很大遮掩。

不过,洛意没想到,公子的用意远不止拉拢他那么简单。

“洛意有情有义,对待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都能真诚奉献,自是压不住对扶桑的关怀和照顾。”公子笑了几声,像是故意说给黛初听。“前些时候,扶桑姑娘去登凤凰船见安郡王,洛意可是跟了去。这个机会,到现在还应感念着我的好,是吧?”

听此,棋师拍了拍手,又是嘲讽、又是赞许。“果真是个痴情人,少见,实在少见!”

一句句话入了耳朵,黛初将手捏得很紧,指甲都快嵌入肉皮了。

听了这些,到底是什么感觉?

黛初不太清楚,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平复。这真的是洛意吗?

“他来逍遥岛是为了这些,倒也说得过去,但不至于不能透露给我半分吧?呵呵,若是早说了,我还会那样黏人吗?也难怪他对我冷淡、严苛,有个扶桑这样的未婚妻,看我不得时刻嫌弃?”

想着想着,脑海里的一幕幕都涌了起来,那些美好都从鲜艳之色衰败为灰暗,心头沾满了讽刺。

原来,那一夜,黛初看见的花瓣是扶桑花,她该早些懂!

“还好,我还没有对他动情,再知道晚些可就……不对,公子让我睡在这,身边又有青魑守着,这不是故意让我听吗?这,是别有用心?”

青魑看了黛初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看我作甚?

“他们在说什么?”黛初捂着脑袋,皱了皱眉,又掏了掏耳朵。“我怎么有些听不清?”

“你的影子来了!”青魑冷眼看了黛初一眼,不想说太多话。“不知道也好,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黛初扯了扯嘴角,流着泪却只是一笑,随即又睡过去了。她不想入局,更不想按照公子的意思走下一步,她只想装作不知道。

可是,真的不知道吗?那为何,现在没了想死的迫切念头?

阳光照进了屋子,黛初的呼吸很平,理智也全部恢复了过来,她该思考的是如何跟洛意相处,而不是死与不死。

因为,公子给了她希望。若是黛初和洛意一起完成一件大事,两人就可以获得自由。不困在此处,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更加有意义吧?

黛初不想浪费重生的机会,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这身躯。

“或许不久以后,他和扶桑就双双归了平静的生活,而我的又一段新生便再开始了吧?”

第076章 虐心的隔阂

扶桑花,红艳、娇美,万花里别致得清高,如花蕊之独秀、火焰之正红,色泽入眼便是一景,明亮得让人经受不住。

看了一眼,黛初便收回目光,不再看公子刻意把玩着的扶桑花,面无表情像是个木头人。

一盏茶,屋外的三人说完了话,公子便让青魑将黛初叫了起来。一出门,所有目光齐齐落在黛初身上,而她的目光自然地被万千绿意里的一抹红吸引去了。

只是一瞥,黛初便知了意,那是公子故意的。她不入局,装作不认识。

青魑对公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黛初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

洛意看了看略带失望的棋师,瞬间懂了,咬着唇有些气愤,却不能发出任何一丝。隐忍,同黛初一样,面无表情。

“但愿她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公子的离间可真是高明,若她听了去,我还无法反驳!”

几人陷入了一段沉默,本来是要留给洛意和黛初两人对峙,却发现黛初一直低着头,洛意看她多少次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咦,这姑娘的脖子怎么?”棋师欲言又止,在公子凌厉的目光下住了口。

不过,这一问,更激起了洛意的疼惜。他早看见了,多看一眼便多恨自己一份,但更多的是无奈。

公子对黛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她昨个受了伤,都怪那西毒老仙。此时若是他没死,我定要用他的肉汁来敷伤化瘀!”

洛意咬着唇,强忍着情绪。他自然知道,黛初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第一眼便知道那是她寻短见的后果,可她怎么现在一点情绪也没了?

从激烈求死到平静淡漠,到底经历了什么?

棋师看了公子一眼,笑着开口:“黛初姑娘如今成了使徒,又来了公子身边,可真是越发美艳了!”

公子轻声一笑,随意伸手便将黛初拉到身边坐下,在洛意的注视下抚摸着她的脸庞。“这些天累坏了,美艳倒是少了。尤其是昨夜折腾一番,现在有些憔悴,没睡好,神都游走了!”

“原来如此,恭喜公子喜得娇娘!”

“你来得巧,看着了,但可要闭紧了嘴!”公子瞥了棋师一眼,像是训诫般。“若是让他人知晓了,再给她带来些祸乱,看我如何对你!”

棋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想:没想到,公子这棵铁树真开了花,黛初可真是前途无量啊!画师也看重她,不仅仅是拥着美色,才能也不可小觑!

公子看了洛意一眼,不理会他那复杂的神色,执起黛初的手走到里间,给她打扮了好半天才出来。

略施妆容,气质提升,精神也回来了,只是人还是不笑,好像是精雕细刻出来的艺术品。

“好好养着,回去吧!”公子看了洛意一眼,冷笑着说:“愣着干嘛?如今,你的主子不仅是三阶使徒了,还不来好生搀扶着?”

洛意一步步走过来,轻柔地将黛初的手扶着,彼此感受着颤抖的手和慌乱的呼吸,都没有说什么。

即便有话想说,这个地方也不合适。

公子看了两人一眼,硬生生转过身去,让青魑送两人出去,他看着那一幕竟有几分不悦。

人走了,又想再看一眼背影,可傲娇和局势不许他转身,公子忍得有些辛苦。末了,也只是喊了棋师过来。

“看一下海上地图,下午随我出海!”

棋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另一个地方去看地图。公子站那个地方,没有地图,什么都没有。

“公子,我们是去找萧二吗?”

萧二,新的海盗王,年龄比萧大长十岁,但见识少、谋略浅,背景也不深。虽是跟萧大混了些年,但还是个粗莽简单的江湖人,对付起来不算太难。

朝廷不便出面,事情一拖再拖,现在才扔给了公子。有时候,宫中那人会在特定的场景下想起这个不出名的九皇子。

公子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地图边上同棋师一起议事。事情一多,便能在忙碌中淡忘一些情绪。

青魑送走了人,走到公子身边,正想开口说说黛初的事,却被公子一个手势止住。

过了会儿,公子才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我手上有两件大事,你若是不想分担,也不要拿她的事来烦我!”

棋师一愣,“公子,这么快就觉得她……”

“你想多了!”公子瞥了棋师一眼,将青魑带到后院,指了指那三件新得来的药材。“三个初字辈使徒带回来的好东西,你知道该怎么用,调好药,备好材料,让黛初和洛意去走一趟北疆。”

时疫爆发了一个月了,北疆已经广泛受灾。多数人,初发症状到离世不过十天,去了多少名医、御医都还没有完全研究出对策。

有些药物缓和较好,朝廷已经派了去。根治之物,据说还在一一试验,公子派人去打听了,青魑也暗自做了些药,发现枫心、牛头香、冰蟹各有奇效,单用其烈效就可以镇压。

物品难寻,公子让人买了三个任务,这才有了初字辈的三人的首任务,否则又是些暗杀朝廷命官、偷盗传说至宝这类无趣的任务了。

“我一人去就够了,为何要她们?若是雪苑调遣,逍遥岛上下尽知,那这件事岂不是瞒不住了?”

公子淡然一笑,“从前我不在意名声,现在就让她们传吧!若是朝中野人们知道是九皇子压住了时疫,看他们该怎么办!”

“公子要朝中再乱些?”

“一群庸人,不乱反而活不下去,乱点好!”

长而远的路,走着十分沉重,脚上像是灌了铅。

黛初身子酸软,毫无气力,连一点情绪都没有。任由洛意抱着,她眼睛都不想睁开,也懒得去看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不就是又一次的羞辱吗?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可是,洛意的目光又该怎么算,那灼烈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黛初。她感受得到,他今天看她的次数似乎比以往的总和还要多一倍。

“主子,你为何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洛意已经问了许多次了,不管什么问题,黛初都只是敷衍,回答的不过都是些语气词,好像她成了哑巴一样。

想了会儿,黛初看了看四周,前方快到楠槐小院了。

还不理他,那就没机会说话了,还是说一两句吧!若是他自责、愧疚,黛初也不欢喜,她只希望以后两人平和相处、保持距离。

“不舒服……”

“主子真的侍寝了吗?”

这一句,洛意没有别的意思,但话说出口仍旧不好听。

黛初愣了会儿,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抬眼看了洛意一眼。目光里,难免有打量,她控制不住。

洛意会意,一字一句地说:“无论如何,洛意感念主子恩德,并且绝不会有半分嫌弃。我待主子如初,没有坏心思,惟愿主子今后不要再为我犯险!”

“嗯……”

黛初不知该回答什么,心中情绪倒是多。

今后,她还能怎么为他犯险?人家有扶桑在,她再不管不顾地去救他还合适吗?再说,她似乎没有珍贵的东西可以交换了!

回想起来,扶桑似乎无处不在,她的目光有形无形烧得黛初生疼,就像在紫陀殿第一次见她那般。

那时候,扶桑的目光黛初从未在意,她的话黛初也听不懂。现在想起,黛初正想好好讽刺自己,这不是无意插足了别人的感情吗?

呵呵……

想着想着,黛初不仅冷笑了几声,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洛意停了一下,开了小院的门,抱着黛初往里走。他不知道黛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她肯定不好受,他也替她受着,甚至更多。

无论如何,身体上的苦,还是要先解决了。

但,黛初不肯,她一进院子便推开了洛意,绵着步子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个一天一夜。

“主子,你这是?”洛意拦下黛初,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你身上还有伤!”

“已经处理过来,你让开!”

洛意不让,横在门口。“你脖子上还有一圈淤血,若是不处理,今后可能会留痕!”

“我不在乎!”黛初推开洛意,说是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飘荡着的怒火。

“我在乎!”

黛初怔了怔,随即冷笑一声。“你不该在乎!”

“主子!”洛意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推门而入的黛初愣神。这是发生了其他什么吧?!

若是以往,洛意但凡有半点温情的话,黛初都会欣喜半天,这为什么反而生了冷呢?

昨天,黛初还在乎得很,恨不得陪洛意去死,今天怎么就跟有了仇一样?即便公子对黛初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刚毅、冷淡,洛意对黛初很了解。

“她到底怎么了?”洛意慢腾腾开门走了进去,看着蒙在被子里的人,暗想:难道,她听了他们说我和扶桑的事?这,这…至于?不过,不是这又能是什么?

第077章 枫红帮黛初

黄昏跟前,小雨像是停了,满院青石皆铺了一层槐花。

空气里淡淡的清香,较沾湿的泥土味多了丝丝缕缕的甘甜,和着冰凉的风给人一阵阵冲击,肌肤与心灵从未享受过片刻宁静。

站在槐树下,面前是高而陡峭的崖,眼睛里装的是灰黑色的海,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黛初只是想一个人静默地看看远方。

来了逍遥岛这么久,难得有如此宁静的时候,没有人催她、连她自己都不急。尽管,初字辈都得了血玉在寻找花伴了,但她的确一点也不急,连任何花都不想碰。

是厌恶吗?不,她只是觉得突然失去了攀爬的动力。

以前,拼命地训练、勇毅地向上爬,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着,心中除了惜命还有一些类似信念和希望的东西支撑着她。

如今仿佛没了,除了她必须为自己,还能有什么?公子给了信仰,一种叫“自由”的东西,这吸引她也不过是因为想逃离此处,以及某个人。

那人,忽远忽近,此刻就一直站在她背后,好像是怕她一想不开就寻短见似的。

笑话,好不容易走到现在,黛初会轻易了结自己的命吗?脖子上的红痕,不过是与过去诀别,那是一次误判,是她长久误判的后果。

咚咚咚——

有人敲门,打破了这片寂静。

洛意去开了门,见着了带着冷笑的珞璜,阴沉脸色地向他行了个礼。

珞璜这神色,带来了危险的讯息,洛意有些担忧。

寻常,珞璜对他生笑,那都意味着洛意要面临大难,珞璜喜欢看着洛意事事不顺。那么,这次是为何而来?

“该不会是岛主生了疑?”洛意瞥了珞璜一眼,赶紧跟上来。

不出所料,珞璜走进来向黛初行了个礼,便开口说道:“黛初姑娘,岛主有些话召你面谈!”

黛初点了点头,毫无惊慌,她早就准备好了。公子和洛意都对她说过此事,对策也已经有了,这一去最多也就是被罚、被骂,能有什么?

珞璜走在前面,眉眼舒悦。岛主那般生气,黛初以及洛意的荣宠怕是要到头了。这件事上,珞璜和葵初也没少卖力。

紫陀殿,外面是漆黑一片,似乎乌云就密集在头顶,蝙蝠像鬼魅一样飞来飞去,单是翅膀拍动的声音就足够可怕。

没有点灯,摸黑走着,洛意扶着黛初,可她并不多么情愿。

以往,若能和他有半分靠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黛初都能高兴很久;现在,只要他出现在视野里,她都会迅速移开目光,脸色也立马变为淡漠冰冷。

这些,她都很难控制。

入了殿内,黛初和洛意跪下行礼,只听高座上时不时发出冷哼声。

一种威压满满盖来,像是一张荆棘网沉重地压在身上,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无形的东西,看不见但体会得真切。

这时候,黛初本以为岛主的惩罚从现在开始,却没想到一声柔音绵绵地在台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同岛主交流了几句,这无形的压迫便消失了。

她们说的话,黛初没太听清,等她抬头一看,发现那人是枫红。

这个人,黛初再见仍旧意外,她怎么又出现在这?

上一次黛初在紫陀殿复命,便遇到过枫红,本以为她和扶桑都是来瞧瞧新人。谁知,枫红跟随她出来,专程叫住她说了些奇怪的话。

比如:得了血玉,也不定能控花朵,若有疑难问题,大可来枫红阁找我!

那时候,黛初着急带医师去小院看洛意,并没有多搭理枫红,只是谢了几句便离开了。如今想起,好像枫红的出现跟扶桑一样都很刻意。

“她到底想干什么?”黛初分不清敌友,暂且不想那么许多,看了台上的人两眼又低下了头。

“黛初,花伴寻得怎么样了?”

黛初不敢撒谎,她也知道岛主问话的意图,便直言:“还未开始。”

“嗬,那你都干什么去了?”岛主冷眼一瞥,从座上起身,不满的情绪越积越多。“眉初和葵初一拿到血玉就开始了,连伤都不管不顾,你呢?不觉得愧对我给你的期许吗?”

“黛初的确愧对,请岛主责罚!”

“哼,怎么责罚才能解气?你告诉我!”

黛初愣着不说话,她甚至还想得到个什么惩罚,还让自己这麻木的血肉召回魂魄,她想做一个有感觉的人。

枫红轻声一笑,低声对岛主说:“她不是着急救影子么?岛主你看,她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将天下难解的毒给影子解了,这不也是厉害之处?”

“当然厉害,能叫雪苑帮忙的,世上有几人?”

“哟,还真是青魑姑娘出手?”枫红捂嘴笑了笑,打量了黛初一番。“不知青魑从你身上得了什么?”

青魑不是不救人,而是要求太高,她要的东西一般人给不了,故而不救。不过,凡事都有特殊,这一点岛主也明白。

因此,岛主没着急处罚,想听一听缘由。在她气愤之时,枫红赶巧来送润唇油,说了几句在理又好听的话便将岛主的火气压下去了。

“问你呢!”岛主瞅了黛初一眼,见她心神不宁更生了好奇,暗想:难道,他们也在她体内中了蛊?这神态,是经历了什么还是患了病?

黛初咬了咬嘴唇,低声回道:“失了血……”

孱弱之声,入耳惊人心,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岛主走下台阶,同枫红站在一起,两人互视一眼后皆难以言语。黛初这句话,未免有歧义,于是她们又开了口。

“上还是下?”

“全身!”

岛主一惊,吸了一口冷气,疑惑散了但心绪不宁。暗想:黛初以前是血奴,青魑取血说得过去,但公子不至于对她……这,这是公子的计谋还是真的难过美人关?

枫红想了会儿,低声问:“岛主,要不然我去探探?”

“去吧!”岛主揉了揉脑袋,回到座上,只是呆呆地盯着堂下跪着的人。

黛初的确很美,各种时候有各种美,那清纯的眼神、脱俗的思维便已然超过无数女子。这是逍遥岛最不同的一抹亮色,公子喜欢也不难以接受,只是……

枫红走下台阶,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黛初,蹲下身子盯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心中万千情绪一遍遍冲撞着她,似有猛虎要跳出篱笆一般。

真的是黛初说的那样吗?

枫红伸出手,压住颤抖之态,将黛初几处地方看了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你…你对公子……”枫红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上台阶,来到岛主身边。“岛主,是真的!”

“这……”

枫红咬了咬牙,忍住千般情绪,她要先顺势解了困局才行。“岛主,依我看,这是一大好事,难得的好事啊!”

“何意?”

枫红提了裙摆,向前走了两步,跪卧般伏在岛主的座前。“现在,不论公子是真宠幸了她,还是说故意如此设计,都是你这边得利。若是公子真的摒弃清誉,对她唯独不同,那可不就是红颜祸水的棋么?若是公子让青魑冒险救了个人,为的是让你对她心生怀疑而不重用,管他是报刺杀之仇还是毁你布局,你不入设计便什么事也没有,或许还能反将一计,令雪苑大吃一惊……”

岛主想了想,嘴角现出一丝笑意。“那她可真够可怜,险些被两杯排挤,不就是个最霉的人么?”

“是啊,难怪她六神无主、毫无所求,许是被公子此举吓怕了!”枫红瞄了黛初一眼,继续说:“也倒是可怜,从英勇的刺客变成落寞小卒,时刻面对着雪苑的深切算计、旁人的羞辱践踏,我们逍遥岛可曾有过如此可怜之人?”

岛主抿嘴一笑,愤恨消了,还有几分同情起来。“不曾有过,何人能同时得罪两边呢?”

“的确,能得罪两方,也算是大能耐。若是我们先前就遇到了她,将之从冷峰接出,或许现在比我还厉害,不会是这等落魄……”

“既错失了一次,那就莫再如此!”岛主笑了一阵,目光落在堂下两人身上,打量了许久,像是在做最后的思考与决断。

方才,洛意一直捕捉两人的话语、神态,在岛主移来目光时才收起窥探。两人的话语解了大半忧愁,但他也更为紧张,这个枫红为何要卷进来?

要知道,一阶使徒地位崇高,在逍遥岛算是岛主之下、万人之上,谁会替一个命运多舛的新晋使徒谋略?况且,枫红是岛主跟前的红人,她不必要做这些。

那些话语,洛意听得清清楚楚,枫红绝不是借事说事、顺水推舟,那言语的设计、意头的走向、人心的牵引算是高水平,分明就是刻意为黛初开脱、令岛主解惑。

枫红可以骗得过岛主,单凭这一点就不简单,她利用的可不是“当局者迷”。论起识人读心、言谈牵引,洛意也比不过她。

“她到底为什么要帮黛初?”洛意看了看黛初,更加困惑了,黛初和枫红哪里有半点关系?

第078章 丢掉戒备

风一吹,黛初怔了怔,只觉脑皮发麻。

脑海里飘了一阵声音,有些弱、有些浅,但黛初还依稀辨得出来,这是岛主发来的指令。

噬神蛊除了半月,黛初对它的感知越发的弱,可关键时刻还是得演戏,她还不能让岛主知道她的蛊已经早就没了。

身体一僵,黛初跪得很直,眼中更是毫无情绪。

“公子未斩断情欲,要黛初做侍寝丫头……”

突然生的话音,几人都愣了一下,唯有岛主笑得欢喜。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明白了此举之意,装作不知惊惶地扶住黛初,急忙低声问:“主子,你在说什么?”

“岛主,这是?”枫红也猜出来了,但还是忍不住问。方才,那莫不是岛主通过噬神蛊控制黛初的言行?

“不清楚就再看看!”岛主冷笑一声,一挥衣袖,见黛初捂头痛哭、哀痛不已,这才得意地说:“我要她比以前更恨公子!”

枫红一怔,手心全是汗,想挪动脚步却不能够,只能眼睁睁看着堂下的两人乱成一团麻。

“主子,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要去死,我不活了……”

洛意抱住黛初,贴在她耳边说:“岛主要听的是你敌对公子的言语……”

黛初大声哭喊,似乎天地只她一人,边推搡洛意边说:“你给我滚开,我不做你的侍寝丫头,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主子,你冷静点!”

“让我去死,你不让我死,我就杀了你!”黛初推不开洛意,便用力地打他,每一拳都打得手痛、心痛。“你个混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洛意咬着嘴唇,将这些话也听了进去,此刻的黛初才是鲜活的她,比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她要好多了。看她这般,洛意有难以言说的难受,却觉得黛初释放宣泄一下也好。

枫红终究难忍,低声对岛主说:“就让她们这般闹么?她身子会不会受不了?”

岛主一愣,点了点头,再挥了一下衣袖。“也是,我还留着她有大用呢!”

洛意余光一瞥,赶紧抱住黛初。“好了,好了!”

“我…我……”黛初摸着脑袋,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干脆闭上眼睛跪着,却没想到洛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你——”

“装睡!”洛意说完,一手抱着黛初,一手贴在地面磕了个头,对岛主说:“请岛主见谅,主子一回来便心神不宁、神智难清,扰乱殿堂实在非她所愿……”

岛主轻声笑了笑,“我懂,带你家主子回去养着!若是她仍难心安,便让她来找我。不过是被男人所伤,寻死觅活作甚?我自有办法将她开导,当然她要是自己能想明白就更好,我最近忙着呢!”

“岛主放心,洛意一定尽力。”

枫红看了洛意一眼,似有轻蔑意。“你就是个男子,又如何开导她?说不定,她看着你也气愤……”

“对,这的确是个问题!”岛主想了想,目光落在枫红身上。“你以前不也是经历过情殇,要不然你去?”

“这……”枫红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岛主,我可是一阶使徒,合适么?”

岛主捂嘴一笑,“你怎么跟瑰艳一样得了傲娇?放下身段,同为花鬼城的姐妹,不该互帮互助么?”

“岛主给的命令,枫红不敢不尊!这姑娘是岛主看上的人,我定将好生调教!”

枫红得岛主欢喜,也跟她听话有关。瑰艳的傲娇是岛主不喜不容的,所以她一直都是冷傲的独居者。

“我信你!”岛主满意地笑了笑,心想:你若是能让她多几分恨意,将来我不愁没有利器对付公子!若是她真的被公子看上,那可就是一团谁也扑不灭的火了!

洛意看了看枫红,向岛主行了个礼,随即抱起黛初跟随在枫红身后往外走。有枫红在,黛初一直得装睡,实在是有些困难。

走了许久,出了花鬼城,四周无人时枫红停了下来。

“不想装就别装了,我已经看出来了!”

洛意一愣,低头看了看黛初,见她也睁开了眼睛。黛初看了看四周,从洛意身上下来,抚了抚衣袖站在一侧,不知该怎么面对枫红。

“你的噬神蛊何时种下的?”

黛初愣了愣,不打算理会枫红,冷着脸就往前走。洛意见此,尴尬地对枫红说:“此处不适,请姑娘移步楠槐小院,届时再谈吧!”

枫红无奈,只好随两人去了小院,一路上和洛意尽是互相打量、评判,没有说一句话。

一炷香燃过了,茶也喝了两杯,三个人还是那般坐着。

厅堂内,洛意为两人煮茶,那两人面对面却从未有目光交集。枫红倒是想多跟黛初说话,可黛初对她的防备很深,一直不搭理。

枫红是个高手,这谁都知道。这样隐秘的高手突然对她们感兴趣,这让黛初和洛意都很不安。

“你们不要防备我,我不是敌人,绝不会害你们!”

黛初冷眼一瞥,心想:说这种话的人,能信几个?

枫红看了看黛初,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无奈。“现在你不信,无妨。那我就先完成岛主的任务,她想让你拿公子当敌人,像以前那样。”

“以前?”黛初抬眼看了枫红一眼,“以前,你也认识我?”

“废话,你进逍遥岛是我安排,五七这个编号还是我替你选的呢!”

黛初一愣,看了看洛意,但洛意也不知情。关于五七,鲜有人知,洛意也仅仅是听说过她的名字,连人都没见过。

“如何证明?”

“证明?”枫红冷哼一声,这时候才有了一点高级使徒的样子。“你全身上下,何处有胎记、何处有痣我都知道,还需什么证明?”

“你……”黛初不禁往后退了退,她觉得枫红有些可怕。“那…那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自小相识,你是——”枫红欲言又止,即便洛意不在她也不能说出,毕竟黛初现在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罢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来逍遥岛是有使命的。即便失忆了,你也要担起责任,我们可不是进来躲避乱世的……”

黛初越来越懵,却也清楚了一点,那就是这身体的原主人来逍遥岛还真是为了刺杀公子。五七跟洛意一样都不简单、心怀仇恨,可是怎就该黛初来面对这一切呢?

“还有你!”枫红看向煮茶的洛意,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也不简单,而且对岛主和公子都没有依附,所以这些话当你面说了。你做什么事,我们不干预,只希望你能尽到影子的职责,好好将黛初给保护好——”

“停!”黛初打断枫红的话,略带不满地说:“你不要如此言语,你、我、他三人独立,毫无关联,只是表面有一层粘连罢了。我今后该怎么做,我知道,不用任何人教,也不用——”

“也不用任何人帮助?”枫红冷哼一声,突然出手掐住了黛初的脖子,而她除了愣神一点反手的余地都没有。

洛意反应得快,却也只是和枫红相当,打开了她的手。

枫红收了手,冷冷一笑。“不用别人,只靠你自己?以前还可以,现在绝对不行!”

“你…你……”黛初揉了揉脖子,发现了一道血口,有些不满。“你是一阶使徒,谁要跟你比?”

“你的蛊被谁取了?”枫红看了看指甲里的血,微微一笑。“还不错!可是,既然取了就要昭告出来,你这样装迟早露馅!”

黛初捂着脖子不说话,她不喜欢枫红也不能回击。如此的人,不为敌已经算好事,怎么能再生抵触?只要枫红不说出去,当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枫红姑娘,可是有妙计?”洛意看出了枫红的心态,觉得她只是嘴上刻薄,心中并未怀揣恶意。

枫红看了洛意一眼,“既然你们跟雪苑走得近,此事让公子来,简单得很。不过,那样的话岛主想让你们杀入雪苑,你们可就没动机了!”

“姑娘的意思是等岛主发号施令,主子再入雪苑,以刺杀之由让公子知晓噬神蛊,从而顺势说公子解了蛊?”

“不错,你倒真是聪慧!”

“姑娘想得周到,如此一来,主子也不必夹在中央难抉择,解蛊一事也不会惹怒岛主……”洛意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黛初,替她拜谢枫红。“多谢姑娘帮衬,此恩必当铭记!”

枫红懂了意思,起身就走,留了句:“好生养着,我改日再来!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第079章 雪苑派任务

又过了一天,雪苑还是只有一人。

公子和棋师出海见萧二,一时半会回不来,青魑整日钻研药材药方,费尽心思总算将时疫解药做了出来。

天色灰蒙,青魑已经来到了楠槐小院,她要告诉黛初做准备去北疆。

刚翻身而入,洛意便警觉地出现,两人对视一眼作罢。青魑要找黛初,洛意却不太愿意去喊,他此时也刚从外面回来。

“主子昨夜睡得晚,青魑姑娘有何吩咐,不如交给我转达?”

昨夜,黛初一直拿着枫红的资料看,她对突然冒出来的枫红十分好奇。如果枫红真的把黛初认成五七并且要她完成五七的使命,又该如何?

洛意觉得枫红也不简单,回想起来她一直在暗处观察两人,他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竞选使徒那天。所有人都只是看热闹,洛意发现人群里还有一个跟他关注点一样的人,当时还以为枫红只是欣赏,现在才明白那也是担忧。

于是,洛意在凌晨去了找了扶桑,询问了一些枫红的事情。现在回来,青魑便来了,两人都有些尴尬。

一人未敲门便翻墙而入,一人不在家此时才回来。

“你又去找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了?”

这话中的讽刺,洛意感知得到,却不想做任何解释。

“青魑姑娘到底有何事?”

“哼,大事!”青魑冷眼看了洛意,边向里走边说:“某些人不要只顾自己忘了主子,好歹她曾经视你如命!”

曾经一词,着实让人寒心,洛意只觉浑身冰凉,再没了言语的力气。

的确,黛初曾经将洛意看得很重,远远超过了她自己。洛意想推却,但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两人的隔阂似从天而降、如大海之宽,黛初突然离她很远了。

达到了效果,不沾惹了,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洛意转过身,正要去柴房烧水、做饭,却发现青魑怒气冲冲地从屋子内走了出来,眼神从未离开过他。

“怎么了?”洛意一惊,第一反应是黛初受了伤、患了病。

青魑怒目瞪着洛意,“你主子人呢?”

“什么,她不在?”洛意一怔,像一阵风溜进去看了,四下左右的确未发现人影。

不过,床上一片整洁,看样子是黛初起来整理过了,那就意味着是她自己出了门。首先排除他人谋害,洛意的心松缓了一点。

这么早,她会去何处?

“她是不是知道你去找扶桑,所以?”

“不,不会,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该是她起床后,发现我不在,正好可以自由出入,平时我将她管得太严了!”

青魑冷哼一声,“分头找,我还有任务发给她!”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洛意看了看四周,在几处门上做了标记,这也就乘轻功而去。

逍遥岛,还不由得黛初随意乱走,这里对现在的她来说还不算安全。单说葵初,就足够黛初小心谨慎了。

花鬼城不许内斗,但也只是明着不许,暗地里的那些事岛主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岛主一直相信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岛主不养废物,却养了一群比鬼还可怕的人。

首先去何处?

洛意第一反应自然是柴山,那个宁静无人的地方,承载着黛初许多回忆。她曾经说过,她会时常回来看看,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会让她感到有片刻的心安?

小屋、河边、山泉、野林……

寻遍了,黛初不在,任何气息也没有,她肯定没来过这里。

“你去了何处?”

洛意呆呆地站在小屋前,心中有说不清的纷乱,她不来此处是代表了什么?

这里,跟洛意一样,甚至比洛意还能代表过去,她这是做到了割舍从前么?

想不明白,洛意这一刻连自己都想不明白了。黛初不像是能做到这般果断决绝、不出声色的人,但他又何曾是一个容易被影响的人呢?

“我该庆幸,她走出来了!我该满意,这是我想要的局面!”

洛意捶了捶胸口,踏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去找。殊不知,方向又已经选错了。

雪崖下有一片深林,处于柴山、冷峰交界处,寻常鲜有人上去。因为这里偏远、陡峭,林子大而茂密,不知其中有什么。

黛初进去也是因为好奇,却不知怎的就发现了宝藏。大树在外圈,掩盖了视线,里面是一片樱桃林,路也不陡、土也不滑,风景也好。

乐了一会儿,黛初寻了一棵大树,借轻功来到树干上。随手摘了一枝野樱桃,寻了一个枝丫躺了下来,享着清风、懒着身子,再看向山川河流、晨光漫天,可真是无比惬意。

冷雾散完,樱入腹饱,阳光升起时黛初又睡了会儿。

青魑找到黛初时,她正在悠闲地晃着那洁白的腿。睡无睡姿、躺没躺样,看起来丝毫没有女子的仪态,甚至带了潇洒与豪放。

“这样的人,公子怎会喜欢?”

青魑慢慢靠近,却在树下停了;她再次看黛初时被那随意所吸引,怎么越发觉得有公子的身影?

公子也喜欢躺在树枝上,任由衣衫被风吹拂、发丝在空中飘荡,好似就从小生长在树上一样。这般洒脱慵懒,竟与黛初九分相像。

“难道,公子喜欢她是因其随意自如?”

青魑懒得去想那么许多,仍旧只当黛初是颗棋子且永远是颗棋子,她与四大师一样永远夺不走青魑常相伴的位置。

一脚踢在树上,惊得上方的人醒了过来。

“还不下来?”

黛初停止向四周张望,她看见树下的人黑沉着脸,这才想起这该是公子私人的地盘。早上放纵了几个时辰,她还在这里睡着了,真是不怕死。

唰——

黛初落在地上,给青魑行了个礼。

“跟我走!”

“是公子让你来赶我走的吗?”

青魑自顾自地走着,只想骂黛初自作多情,却觉得不该跟她置气。想了又想,青魑扔了个带纸条的竹筒给黛初。

“明天随我去北疆,解决时疫。”

黛初看了,满心欢喜,终于有个好事让她做了。

说起时疫,黛初自从知道裘虎有药后就在想这件事,没等她去求公子,她想要的便来了。公子不仅关注着时疫,还让人去白水坡做了善后工作,将裘虎和原贪官的势力连根拔起,当地百姓都称赞不已,此事还闹到了朝中。

这些都不是黛初所关心,她只想看见受苦受难的人有人解救,不管公子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喜欢。

这任务,更像是故意给她散心、解愁一样,黛初一想就浑身舒坦。

“你这么高兴?”青魑有些不解,她从不觉得救人很值得兴奋、欢喜。“这任务是公子亲自安排,不是外人花钱买的,因此做好了也没有分红和玉环。”

黛初摇头一笑,“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

青魑停下脚步,突然想明白了公子的用意,感情非让她带两个人去还有这层意思。“公子,你是不是逾越了什么?”

“嗯?你说公子怎么了?”

青魑转过身来,盯着黛初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公子挺好?”

“什么?”

“雪苑安排这事,你是否为此感谢公子?”

“哦,这个啊!”黛初点了点头,“不过,我的花伴还没找到,不知此去要多久时间?”

“不会耽误太久,最多两天。”青魑看了看四周,冷冷地说:“你大清早消失,不会是为了找花伴吧?此处,什么花也没有,你找什么?”

黛初看了看樱桃树,低声说:“起初是想要樱花,现在发现的确不可行,但其他的我也掌控不了,或许是我能力太弱了……”

青魑轻哼一声,先带了嘲讽看了看黛初,随后才严肃地说:“花伴,只靠缘分和诚心,有了那块血玉,基本上什么花都可以得到。即便是不在时令之中的花,若你与之有缘也可,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好,我会再试……”

“岛外的花也可以,不要着急!花鬼洗礼还有七天,用七天还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花吗?”

“这…这……”

“哼,这便是你与别人的差距了!眉初昨个就得了花伴,现在都练起来了。你呢?”青魑边走边说,“醒的倒是早,却不干正事,稍微没有成绩就打退堂鼓,真不知道公子为何要重用你……”

黛初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心想:我也从未放弃,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就算找不到花伴,我也会变强,不依赖任何人,更不会在乎谁的看法!

“出岛前把红痕去了,我已经将药膏给洛意了!”

第080章 梦呓伤人,洛意授命

敷药,本来黛初自己就可以,但洛意执意要帮她,还说这是上面的吩咐。

一天消除红痕不简单,毕竟勒得紧、皮肤嫩,细细麻麻的红点像是血管的断裂面齐涌,通常这样的情况都需要好几天才能消掉。

青魑要早些带两人出岛,以免误了时疫大事,只给了一天的时间做准备。这一天里,青魑要做出多份药丸,而洛意就负责消除红痕。

药膏是青魑亲自做的,效果好得没话说,但也需要配合揉捏、按摩,单凭黛初一人完成不了。

“主子,累了一天了,你睡吧!”洛意调好了药,用热毛巾擦了擦黛初的脖子,见她仍旧睁着眼看向他处,便补充了句:“青魑姑娘说明天巳时出发,这期间药膏敷三次大概可消痕,也就是说此时、凌晨、明早,我都会来上药。主子,不必感到不适!”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有嫌他啰嗦的感觉,闭上眼睛装睡去了。敷个药,最多半个时辰,他还能不走是怎么?

洛意见黛初闭上了眼睛,又刻意调着呼吸,心中明白她是想装睡而不搭理他。伸手拿药时,他顺道取了香薰过来,放在枕边。

从黛初早上回来到方才躺下,那十多个时辰,她一直在训练自己,一刻也没放松。洛意没有提醒,更没有督促,她自个将时间安排得很好,又是剑法、又是轻功、又是琴律、又是书法……

楠槐小院有两个人,却像是没有人一样;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搭,好像黛初和洛意都习惯了。

本来是说要保持距离、平淡处之,但黛初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干脆就任由如此发展了。即便是吃饭,她也不做任何点评和指唤;即便是练习围棋,她也只跟自己较量。

这些,洛意看在眼里,默默承受,什么也没说。他觉得挺好,长痛不如短痛,早些割舍早些解脱,免得岛主和公子再拿他来牵制她,洛意一向是个明白大局的人。

覆上药膏,盖一层纱巾,轻柔地推拿、按摩,那脖子上的淤血正需要这样的手法。

静夜,呼吸声明显可感,从方才的刻意慢慢变成了均匀的节律,黛初真的睡着了。

“你把自己弄那么累,又是何必?寻不到花伴,也不是要紧事,这么逞强是为了什么?”洛意盯着黛初,心中万般情绪慢慢爬升,他一点也控制不了。

白日,洛意观察了,黛初试练花伴统统失败,任何花都没有反应。按说,若是有资格入了使徒之列的人,有了血玉的帮助,随便控制一两种花是绝对没问题的。

少数人是体质问题,但黛初曾经是血奴,又是个顶尖的敢只身入雪苑刺杀公子的高手,怎么会因为体质而不成功?

一朵花也没有反应,洛意其实也有些惊讶。不过,联想起黛初对这里一切都不了解、不明白,似乎说得过去。

嗯……

敷完了药,洛意突然听见黛初发声,仔细听了会儿。似梦呓,黛初沉睡时常有。

“你在说什么呢?”

洛意伸手去摸了摸黛初的额头,正要缩手回来,却被她突然抓住,惊得他不敢动弹。这是做什么梦了?

“主子?”洛意低声唤了一声,扯了扯手。

这一动,似乎带动了她的梦境,黛初的神情开始变化,不再是那么平静。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第一句,洛意听清了,大概也猜出来了,这是在问他吧!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说清楚……”

黛初一直问为什么,手上的劲也很大,洛意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如果能说清为什么,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洛意……”

黛初双手都捏住了他的手,一直往心口处拉,他也就惊愕地被拉下去,快贴上了身子才用胳膊肘撑着床面。

这么近的距离,少有,尤其是看她的睡颜。

俏美的脸蛋,细嫩的皮肤,若是没有皱着的眉、挤出的泪,许是神仙容颜。那黑长的睫毛沾了泪,三两根束成一根,泪痕顺势滑落到耳边,总让人按不住心头的疼惜。

若不是这等局势压迫,他又怎舍得让她因他流泪?

“为了你以后少为我痛心,早些断了好,你就那样认为我,也挺好!”洛意拂去黛初的泪,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

终于松开了,梦语却未结束,只是转了基调。

“我以后再也不依赖你了!”

洛意愣住了,却只是一笑。这没什么不好!

“你走你的,我过我的,我会靠我自己……”

洛意长叹了口气,最后看了黛初一眼,端着东西就往外走,生怕再听到了什么。回想起曾经的朝朝暮暮,揉合这一句寒心的话,该是何等感觉?

他本以为自己很稳重,内心的道坚若磐石,却未曾想自己也有偏移的时候。幸好,这才刚刚探入迷区,缩回脚还来得及。

感情,不该他有,他唯一有的便是他的路。一条,难走却不得不走的路!

月如钩,却很明朗,四下有冷雾淹着,唯有崖上方视野清晰。

移步来到槐树下,从地上拈起几朵,还未细嗅其味,背后就有一阵冷风吹来。

伸手一拦,一只灰黑色的鸽子停在手上,这是公子传信的专用鸽子。如此气势,如同猎鹰一般,世间也不过几只。

取下信件,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出岛前透信息知会岛主,语之公子重伤,尔等随青魑是来接应。

洛意深吸了一口气,明白公子直接传信给他的用意。此事可大可小,又最好是由洛意去做,自然不必让青魑知晓。

出岛去北疆一事,没有岛中的人看管,但指不定有谁从中捣乱。公子恰好出岛去见萧二了,三人秘密出行是接公子回来,时间相仿、理由充分,两方都做事顺当,不必担忧岛主再施困阻。

“你们二人之争,为何非要扯上我和她呢?”

话音未落,背后站了一人。闻这气息,洛意便知是扶桑来了。

“有事?”

“没大事,正巧路过!”扶桑走到洛意身边,看了一眼他怀里的鸽子,轻轻一笑。“你还真要替公子办事?”

“不办能行吗?”洛意放了鸽子,怕它沾上扶桑的气息。

洛意将手中的纸条毁了,再拿了一封信出来给扶桑。“后天江湖有大事,将这封信交给盟主。”

“你有任务?”

洛意点了点头,“我明天走,大概用时两天,这些天逍遥岛就交给你盯着了!”

“放心,事无巨细,一定给你写得清楚、明白!”扶桑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灯都灭了,走到洛意身边低声说:“我今天发现了一件怪事……”

第081章 黛初拒绝认枫红

枫红又来了,据说又是带了岛主的意思来探望。

这些天,岛主都盯得很紧,毕竟黛初是她要重点打造的利器。虽然身边能人万千,但敢带着勇毅闯雪苑的少,能近公子身的少之又少,这黛初是好苗子。

作为岛主身边的红人,枫红自然要为岛主分忧,挑了一个她喜欢的活,那便是对接黛初。

辰时,天刚亮,一抹红影就现身于小院。

这时候,洛意还在扫院子里的落花,灶上的面片汤刚煮上。正打算扫完地就端早点给黛初,谁知他突然要再做一份。

枫红说她要尝,洛意岂能拒绝?

洛意在厨房忙活,自知枫红是故意支开他。所幸,黛初现在学会了许多,言行举止皆谨慎小心,更是在心理上防备着枫红。

不担心,却有些心疼,毕竟让黛初变成如此小心翼翼、浑身带刺的人是他。

灶台下燃烧着旺旺的柴火,闺阁之中响起的是清脆的声音。枫红和黛初说了许多,无论拿出多么有力的证据,黛初都只有一张冷脸。

“到底要如何,你才肯信我?”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也严肃地看着枫红。“那我要说多清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五七?”

相认,还是太早,甚至枫红都不敢在这样陌生的黛初面前说出一切的真相。枫红拿出了许多证据,但也只是说动了黛初相信枫红和五七有关系。

同样,黛初也说了许多,但枫红并不像洛意、公子那样平静地听、理性地思考,她直接否定了魂穿的可能性,直言黛初只是失忆。

“你…你……”枫红气得拍了桌子,恨不得动手,她这么些年兢兢业业,怎么就在这件事上吃瘪了呢?

若是黛初仍旧不配合,仅仅靠枫红一人,许多事她都难以完成。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你还是走吧!”

“我走?”枫红冷笑一阵,“然后呢?你把我当作什么?岛主的细作还是公子的敌人?”

黛初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但最多我也只会将你当成一位前辈、一个使徒姐姐,其他的恕难从愿!”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做我自己,闯出一条路来,还能怎么做?”

枫红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现在,你身上放着众多人的目光,单说雪苑和紫陀殿,你到底倾向何处?”

“两边都不向,我不会是谁的傀儡,更不是冰冷的武器!”

“这倒不错!”枫红抿嘴一笑,终于听到了一句中意的话。“那你总得有个稍微的偏向吧?逍遥岛,不依附任何一方很难存活,你表面上更倾向谁?”

黛初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自然是不想卷入两派的纷争。不过,似乎她已经卷入了,而且已经选择站在公子这边了。

恰巧,黛初对公子也十分抗拒,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偏向的人,只有宁愿选择的事。

“不说话,难道和我相反?”

“枫红姑娘,你是更喜欢岛主一些吧?”

“的确如此,毕竟公子是你我的敌人!”枫红瞥了黛初一眼,低声说:“即便你忘了一切,也该知道为何失忆吧?若公子不是敌人,你又为何刺杀他呢?”

“我……”黛初低下头,有些无语,心中念道:我都说了,我是穿越过来的,你非不信!五七刺杀公子,那是她跟他的仇,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枫红握住黛初的手,对着她那双惊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记住了,什么都可以忘,大仇不能!公子,的确是仇人!”

“也是你的仇人?”

“对,是我们的仇人!”

黛初目光挪到他处,尴尬地问:“那为何你这么厉害,当日你不去雪苑?”

“因为你比我更厉害!”

“啊?”黛初一怔,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比一阶使徒还厉害?

以前也研究过,想来想去,黛初也知道五七是个绝世高手,毕竟有能力和胆量能刺杀公子。可是,枫红说五七比她还厉害,黛初就慌了,她到底占据着一具什么样的身体?

“其实,那天计划很完美,你若是得手了,我们就能进行下一步。公子,其实只是一个小仇,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枫红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谁知有这等变故?你没死,却失了忆、没了武功……”

虽然不知道五七和枫红到底要做些什么,但黛初渐渐对她们生了同情,好歹五七跟自己那么有缘分,她们也算是同一边的人吧?

可是,仇恨在黛初身上一丝一毫也没有,她唯一有的不过是怨恨、抗拒,要她去杀公子既缺条件、也缺缘由。

“我真的不是五七,你还是当她死了吧!”

枫红看了黛初一眼,有几分失望。想了会儿,她看了看四周,低声对黛初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那是你从出生就伴着的东西,你一定有印象……”

“不,不了!”黛初摆摆手,“你还是会失望的,真的!”

“你先看了再说,我……”

话还未说完,敲门声已经响起。洛意这时候来了,搅得两人一阵惊慌。

黛初松了枫红的手,将桌上的东西一并给她包好,待她将东西收好了再让洛意进来。虽然她不能认枫红,却也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现在,黛初和洛意是公子的人,而她也仅仅只能保证洛意不会伤害到她,其他的真不敢再寄信任。如此,黛初也就只能靠自己保密,能做的事都自己做了。

“主子,枫红姑娘,请用早点!”

黛初点了点头,看着洛意将面片汤一一端到两人面前,随即轻声说:“你下去收拾东西吧!”

“是!”洛意收了盘子,看了枫红一眼,刻意问黛初。“主子,你想带哪几件衣服?昨个,岛主又送了两件新衣,主子还没来得及看,不如带上?”

枫红愣了一下,先一步问:“做何事需如此?岛主赏的新衣,正是我挑选的,那两件颜色并不鲜美,只适合做任务时穿!”

“我们就是要出去做任务!”黛初挑了两片青菜,不动声色地吃了起来,不理会枫红变化多端的神色。

洛意对枫红点了点头,正要向外走去,却被枫红叫住了。

“有何事不可告诉我?”枫红将筷子放下,平静地看着洛意。“你们要知道,现在整个逍遥岛我可以算对你们二人最坦诚、真心的人。况且,岛主命我盯着你们,难道出去做任务要瞒着我?”

“不敢,只是这任务是雪苑发的,洛意不敢透露!”

枫红挑了挑眉,轻轻一笑,心想:公子不是出岛了么?还没两天就召唤她们出去,这是要干什么?

“那青魑姑娘随行吗?”

第082章 初入北疆病区

北疆,有些冷,景美如画。

林海雪原的景,万顷碧波的天,让人百看不厌,天地的开阔让人心也宽了、心愁也解了,惬意随之而来,心里装满了希望。

连绵的荒原大片是绿草,阴湿地带是松树、杉树,远处的山峰上有雪尖,头顶上是骄阳,光照似乎更亲和万众。空气里透凉,却很鲜,富有花草气息,无风也清爽。

“出来看更开阔的天地,心果真要明朗透彻些!”黛初突然懂了,为什么心情不好要去散心、去旅游,原来天地之阔的确能安抚心神。

换了不同型的马车,最终三人要骑马入中心地带,因为时疫最集中的区域四周都封锁了。大道上管制得很严,寻常人不得出入,现在青魑还不想亮出公子的身份。

草地上骑马,别有一番风味,黛初心中十分畅快,似乎天地间全是自由。

有这样的体验,黛初更渴求自由了,她一定要获得自由身。人间值得,她有那么多景没看,连这个世界的大概都不清楚,如何能轻易舍弃?

新的信念,扎根在心,那是一种很踏实很幸福的感觉!

洛意从不跟两人并排,他一直在黛初身后跟着,目光也少有挪开,除了观察四周的情况外。

怎么说呢?黛初开心,他也开心,似乎这就足够了。

二十四日,午后,三人到了北疆时疫灾点。

气氛如同乌云骤降一般,黑沉沉、阴森森,连火堆里升腾而起的烟都无精打采、慵懒至极,那些灰暗色调令人不忍直视、心神牵动。

一群群人,像是病猫一样躺着,连呻唤都没力气。唯有时而眨动的睫毛,可以引人去看看那双眼睛里的绝望和哀恸。

黛初看得心中发颤,连连请求青魑快些出手。

“那你去叫人,我去找个太医协商!”青魑看了两人一眼,带了面纱就向中央区域走去。

洛意将东西都卸了下来,找了一块空地,竖起了旗帆、摆好了桌面。待一切都收拾好,黛初也将能活动的人都叫过来了。

不一会儿,青魑请来了一位老太医,那是公子安排在此传递消息的人。老太医召集了许多有名有脸的人,不一会儿就将人聚了起来,能活动的病人只是宣传的一部分力量。

“我们又迎来了一位神医,与前些个江湖名医不同,她们的药材里混了枫心等强效之物,我已验证过了!”老太医亲自吞服了一颗药物,以示安全,随即又将青魑带来的枫心等药材残余物分给同行看了。

一时间,各个医者做了评判,连同那些病人都期待起这药物。

“既如此,药品无问题,又让诸位劳神费心,这就给患者服用试试!”老太医说完,让人将药分发下去,并给青魑了一块木雕,又让专人监守着三人。

来这个地方的人,为确保其心思纯正、不做恶事,朝廷的人既会给身份,又会严加监管。

青魑收了木雕,同意黛初和洛意亲自送药,她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在靠近小河的边缘选了块地,划了方位,准备扎营。

这时候,许多医师都出来张望,见到来人是个女子,不禁都生了好奇与唏嘘,鲜有人怀揣着期望和尊敬。

这些,不在青魑眼里,此处的人还不及山川在她眼中重要,高冷的她连一个眼神都未回敬。带着面纱,搭建营地,拿出一帐三隔室的帐篷又惊了他人,引发起不小的议论。

“你们只顾看稀奇,怪不得这时疫让你们束手无策!”黛初经过那些人面前,冷嘲热讽一番,仰着头就走。

背后又落了目光和惊叹,大家纷纷热议起这女子的倾国倾城之容貌,连她的讽刺都不放在心上了。

洛意在后面跟着,捏着手中的面纱有些无语,他和青魑早就劝过黛初了。为了避免传染,最好是戴上面纱,但黛初一见到此处的情况便下了决心不戴。

没想到,还没被病缠上,一群没见过美人的男子就先成了难缠之类。

“主子,戴上吧!”

黛初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目光穿过洛意停在那群太医身上。目光还未停留一秒,向她招手的就不在少数。

洛意转身过去,正要训斥那些人,却未曾想黛初直接拔了他腰间的剑。

一道身影闪过,剑划过草地两寸深,一道剑气惊起泥土飞扬,黛初舞剑一式便将泥土、尘埃溅到那群围在营地边张望的人身上。

泥土飞溅,或打脸、或入眼、或进衫,没有一人逃过,顿时惊呼阵阵、惶恐万千。谁也不知,如此美艳的人脾气竟这般火爆,甚至不知她为何恼怒。

当然,黛初不是故意如此,她方才看了那么许多受苦受难的人,心中早就对这里的庸医有了些意见。

这一得见,他们那般德行,当真是没有半点医师的风骨、品性。这种气氛下,不好生研究药物,还有心思看美女,岂能让她不生气?

“哪家的姑娘,怎如此不讲礼数?”

一时间,意见纷纷,太医院来的人脾气也大。

黛初冷笑一阵,不减嘲讽。“你们这群庸医,教训教训你们怎么了?医术不精也就罢了,不好好钻研、不曾关心病者,还敢在此闲聊妄想、浪费时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配得上医师之职?”

“喂,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我们在这奋战多日,你一来就全盘否定,谁给的傲娇?”

“就是,别以为你们带来了珍贵的枫心就了不起。若是我们有枫心之类药物,解药早就研制出来了,你们不就是钻空子吗?”

起哄声纷纷而起,两边都劝阻不住。老太医声音太低,而洛意也拉不住黛初。

双方吵了许久,各自的管事才压下气焰。老太医带来了大将军,屋内也出来了最有能力的太医院使,那群太医才住了口。

青魑拉住黛初,冷眼看了看那群太医,轻声笑道:“就这些无能之辈,你计较什么?给我回去!”

“且慢!”

一声低沉温雅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不急不缓如其步调。

打眼一看,一位穿着青衫褂子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笑,不卑不亢、不柔不媚,有正人君子的风骨和仪态。

两方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连那位老太医都退让一侧,请他出来。看起来,这人身份极高,该是此处统领医师的柳太医。

青魑冷眼一瞥,“有何赐教?”

这男子微微一笑,向三人行了个浅礼,较好的容颜被他优雅的仪态衬得极为高级。“不敢,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黛初见了他这般言行,方才懂得为何一定要学礼仪,原来这东西真是一大加分项。

青魑有些不耐烦,“请讲!”

“在下姓柳,驻扎此处已久,带着同僚一起攻克时疫。的确如这位姑娘所说收益极小,却也有不浅发现,并未忘记使命,更不曾轻视人命,还望此等误会不要再起!”

原来是柳太医,那个三人已经在来途了解了的人。他是年轻太医里最出众的人,大多研究和发现都是他日夜钻研得来的,老太医不过是传递了消息而已。

因此,不仅是黛初和洛意,连青魑对他都是颇为欣赏的。毕竟,若是他能得到药材,青魑能制成的药他也可以做出来。

柳太医说完,看了看黛初变化着的神色,继续说:“自然,我们的确有些不足,尤其是纪律涣散,我定会好生管教。若是方才有招惹姑娘的地方,此处在下带着诸位致歉!”

“我……”黛初还未阻止,只见柳太医回头一瞥,那群人都跟着他向自己弯腰致歉。

那些人说得不整齐,但音色饱满、吐字清晰,清一色的“姑娘得罪了”。

青魑看了黛初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她才懒得管这些事。

“客气了,我…我……”黛初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了。

洛意明白黛初的心思,他收了剑,向对方回了礼。“各位也是操劳的人,更是懂心急气躁为何缘由。我家小姐素来坦率、纯真,方才首次看了病者如海如山,不免心中难受。再见各位盯着小姐,她一时不喜,便冲动了,各位见谅!”

“公子严重了,姑娘善良率真,我等岂会不解?”柳太医散了众人,随即向两人拱了拱手,以作告别。“希望我们好生相处,早日得见喜庆之景!”

“同望!”

黛初看了柳太医一眼,见他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心中突生一片暖意,这不是宽慰的笑吗?

“主子,回吧!”洛意看着黛初盯着柳太医的背影,便冷着脸看向他处。“主子,青魑姑娘唤你!”

第083章 醋意与危机

黄昏时分,北疆热闹了些。

河边的帐篷搭成排,烟尘弥漫、人流涌动,外来的医师、侍者都格外忙碌,因为要赶制可供所有病人抵抗时疫的药丸。

早些时候,太医院还是轮班,不算是太忙,就是心中焦躁抑郁。如今,青魑做的药效果很好,又有现成的药材,每个医师都加入了制药的队伍。

服过药的人,但凡年轻有力的,都主动去相邻的小村、小镇传播希望了,带来一些能走动的人前来取药。此处虽病民集中,却也只是三分之二,还有一些人在隔得不远的地方静候天命。

不过五个时辰,药效众人有目共睹,一时间好消息传遍了,说这下来的的确是神医。不过,青魑拒绝见任何人,连她住的地方都刻意保持安静。

交接的活,全给了黛初和洛意,青魑只见老太医,连柳太医想请教都只是得了一张药方。

“那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洛意看了看四周,“事态已定,就差太医做出药丸分发下去,我们就守在外面就行!”

“既然没事,那你就守着吧!”黛初不想干站着,即便她和众人周旋一天也很累了,但这里的美景也不容错过。

这样自然的荒原,黛初还没来过,恰逢晚霞漫天,怎能错过?

草地上有小孩嬉戏,他们像是拾起了久违的快乐一样尽力奔跑、欢笑,带着那略显疲惫和虚弱的身子,不再担心明天还会不会睁开眼睛。

生命,当真是极可贵的。这里的人面对绝望境地,从未想过一死了之,对生的渴望胜过了一切,黛初倒是有些汗颜了。

想当初,她的求生欲不也那么强吗?

“果真是要多出来走走,看看新鲜事物或许什么都解开了!”

慢步走着,沿着小河慢慢走到人烟稀有的地方,静静地听流水的清脆、大风的狂野。闭上眼睛,似乎还可感知到松林间的风、雪崖上的寒、雄鹰展翅的声音……

脚下是湿软的草地,头上是五彩的霞天,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畅快。

突然,眼前似有遮挡,光亮不那么明了,惊得黛初赶紧睁开了眼睛。

一只风车,巴掌大小、五个扇面,有破损的痕迹,却能在风中灵活自如地旋转。黛初睁开眼后,风恰巧来了,风车慢慢转了起来。

映着霞光,看不出风车的具体颜色,但黛初看见了手持风车的人。

“风车可解愁!”

“柳太医,你这是?”

黛初浑身不自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下,那柳太医的手已经伸过来许久了。

柳太医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那群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孩。“这是那群孩子送的,风车虽旧,情意不小,这掺着他们的感激。”

“我知道,但最该感激的并不是我,而是不辞辛苦、镇守在此的你们。若说这意义深厚的礼,还是该你收下!”黛初笑了笑,侧了身,朝那群小孩招了招手。

方才,黛初第二次去送药时,看见几个小孩精神好了许多,便陪着他们玩了会儿。草坪很宽,一个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大家玩得很高兴,现在都还有余兴。

那时候,黛初陪小孩玩的欢馨场面,不仅只有洛意目不转睛。拿着药方钻研的柳太医见了,也对这景生了笑。

“药是你们送来的,功劳最大的是你们。况且,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你们不辞万里而来才叫可敬!”柳太医说完,将风车递到黛初面前,只离她的手三寸远。

黛初见此,不好不收,便尴尬地笑着接过去了。“那我愧收了!”

不远处,一阵鼓掌声响起,不少人投来了目光。那掌声,来源于那群小孩,他们是整个事件的发起者,而主意是几个年轻的太医出的。

小孩跟黛初相处得好,又把柳太医当神仙看,送出个心爱的风车不是难事,逼得柳太医将东西给黛初也不困难。

河边的一对男女,各带笑意、离得很近,难免引起遐想。众人的笑声,盖过了洛意冰凉的眼神,也压过了青魑似笑非笑的嘲讽。

夜,让一切都静了下来。

三人并未睡觉,她们刚刚从外面刺探回来,在这里的大任务还未完成。

点了蜡烛,桌上铺了地图,三人围坐商议。

“不出意外,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今夜就有人按捺不住了。我们若不能抓住贼人、破了阴谋,明天就会出现时疫病症复发之象!那时候,不光是面子问题,更多的人会受苦……”

听青魑分析了,黛初愁眉难解,为什么还有人在时疫上浇油添柴?

北疆的时疫之所以爆发得广,几乎无人幸免,原因不仅仅在时疫本身。太医研制出一种可靠的药,过不了多久就会莫名其妙地失效,那病又会恶化、加重,故而才需要一种强效药。

公子派青魑前来,就是觉得此处有人作祟,有这样胆量和手段的定不是等闲之辈,其目的许是不简单。因此,三人最主要的不是制药,而是抓住那群暗处捣乱的人,不然北疆没有一天的安宁。

“这群人,简直过分,我们分点去蹲守,将之抓回、毒打!”

黛初的话音还未落下,两人的脸色就变了,这说的是什么不切实际的话?

那群人只在夜间活动,而这里的地形又广袤无边、毫无天堑,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抓住人该是多么困难?

“洛意认为,先加强关键性管守比较重要,比如容易下手的水、食物以及人多的地方,都该提醒官兵日夜轮守。如此,再去这个三个制高点蹲守,留意可疑人员的动向,今夜探不出原因可掌握时间、人数、方式,明日有时间一一排查……”

青魑点了点头,刻意瞅了黛初一眼。“洛意说得可行,我已经让人去守了十个点,这就让老太医带人去水源、食材、药库四周把守、记录。另外,按以往他们留下的痕迹来看,最可能的有两种情况,一是混入了内部,二是握着必要的资源。只要抓到关键,便可理清。”

“关键?控制许多人?”黛初想了会儿,嘟囔着说:“那可就有水、食物、空气、宗教信仰……咦,你们说——”

“闭嘴!”青魑白了黛初一眼,对洛意说:“继续画,不要分心!”

此时,洛意将出去探到的地形画了下来,结合地图有了更简明、贴切的地势、地形。洛意画完,青魑补充了些,这时候才看了看黛初。

“你去的地方有何特点?地图上没有或不同的,补出来!”

“我去的地方就一条大河,两边是山峰,没什么不同!”黛初看了看青魑,暗想:凶巴巴的,总小瞧我,看我今晚抓个贼人给你看!

第084章 河里潜游的病民

一片星夜,淡蓝色夜幕、灰白色云雾,映衬着繁星点点、星座片片,难得有这样广阔而清晰的视野,做任务的人却片刻不敢分心。

大地的青色很灰暗,连绵起伏的草地寂静无声,唯有河水哗啦啦地流动着那不眠不休的水。

分别蹲守三个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黛初得了的地方自然是最简单、最不容易出错的,毕竟两人都认为她能力有限。

两边是小山丘,一棵树也没有,想来也不会有人从山上经过。下方是一条河,从远处来,流向远处去。不管站在何处,这四周的景一览无余,自然难得错过什么。

“我这有山有水,就是没有人啊!”

黛初有些无聊,四处走走看看,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逛了会儿,黛初来到河边,本来是打算捧点水洗个脸,免得这长夜难熬。若是因困顿而错失关键,岂不得被骂死?

蹲下身,还没将手伸下去,黛初就看见了一抹黑影,顿时吓得坐在草地上。

四周无人、无声,那河底流动的是什么,突然一瞥得来的惊吓可不小。黛初本就怕水,更怕夜间的凉水、水下的东西,这一幕着实刺激到了她。

幸好,她没有叫出声,好歹是受过训练的人。

探身过来,黛初趴在草地上看,发现那黑影不止一个,像是一群海豹在游动、漂移,一个连着一个、身形大多类似,这景不就是她等待的吗?

“这…这是一群人啊!”黛初捂住嘴,忍不住咬了咬手指。

河底下一群人在游动,熟练得像是一群鱼,乍一看真认不出人形。手脚未曾动弹,好像是跟着水流而下,自然而顺畅得像是河底的生物。

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在河底?他们要向何处去?

想不明白,但毫无疑问,这些人极可能是关键。黛初看了看四周,取下头上的发簪插在河边,等那群人全都过了跟前的区域才跳入水中。

“这一回,我肯定要立功了!”

入水,浑身冰凉,黛初好一会儿才习惯。若不是没有以前那拼死拼活的训练,或许这水又成了她极大的阻碍。

此时,其他各处,每个人都严守以待,还不知道这边都发生了什么。

河底的黛初,并不能像那群人一样顺畅自如,她耗费了许多力气却仍觉得阻力颇大、浑身难受。

“这些人肯定是经常穿过这地方,不仅熟悉水流,还有一身好功夫,真不是我能比的啊!”

出来换气,黛初惊讶地发现前方有两条小河支流,也就是说再游十丈左右就该选方向了。

可叹,黛初早就跟丢了人,她没办法跟那群游泳高手相比。水中坚持那么许久,黛初已经快突破极限了。

能怎么办?

黛初看了看四周,扎入水中,向前方游去,打算选右边那条。

不一会儿,黛初发现了水中的暗流,两拨水向似有搅动天地之感,她只得先攀附着河岸往右边的河流慢慢移动。

未曾想,一入右边河流,突然觉得河水变了样,接触肌肤后犹如电击,疼得黛初脑皮发麻。正想挪到另一侧,黛初突然发现手臂上全是痒痒的小斑点,惊得她赶紧上了岸。

“这是什么东西?”

黛初忍着痛,想要起身往前走,却发现全身的皮肤灼烈得痛了起来,那感觉比在水下还要难受。

嘶——

阵阵叫痛,黛初倒在地上翻滚,忍住不去触碰那些红点,在地上抓了一道道的痕。也不知是什么毒如此狠辣,但初步能断定这条河隐藏了许多秘密。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估算了一下时间,黛初犹豫地拿出了烟花箭。这是三人传递信号的东西,相约子时过后再放,以免因为误判而错过大事。

“她们那边会不会有异常,万一比我这里情况更重,那我岂不是妨碍了?不能让奸人得逞,否则明天又会有很多人受苦、死去,我还是再忍忍吧!”

不知何时,指甲嵌满了泥土,泪和汗浸润了发丝,而人早已因痛而昏倒。

青魑和洛意赶来,是寻着记号追踪而来,见到黛初时惊了一跳。洛意见到这样的黛初,第一反应自然是心疼,不同于青魑的如释重负、欣然欢喜。

“看来,这边有情况,她还捕捉到了!”

洛意冷眼一瞥,愤愤地说:“还请姑娘先救治主子,其他事等她醒了再说!”

“嗬,这又不是什么绝症,你怕什么?”青魑拿出药瓶,给黛初喂了一颗。“幸好没抓破肌肤,否则就真的中毒了!这坚毅,还算不错!不过,某些人似乎——”

咳咳……

药丸一入体内,黛初便咳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你给她吃了什么?”洛意按住黛初的手,不让她去挠自己,也知道青魑给的不是什么解药。

这种毒,青魑能解,但不至于随身带着解药。那药丸一下,黛初便醒了,一定是什么强效药。

“大事要紧,待我问清楚,你带她回去找柳太医。这毒,那人定能解,而且诸多药材也在营地,你急有何用?”

青魑说完,拍了黛初一掌,令她猛然吐了口血。一眨眼功夫,人就醒了,黛初看见两人时松了口气。

“水下有异象,我猜跟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我们那边毫无迹象,看来此处是关键,你且细细说来!”

黛初一股脑说了,盯着河边叹息,她觉得自己不该跟丢。不过,这一回青魑倒是没有任何责备和嫌弃,毕竟黛初发现了解局的关键。

“如此看来,这些人就是管制区的灾民,他们通过暗渠出来,逃避一切哨岗出去。外面,定是那贼人的窝点,这方法说不定也是他们传教。可是,为何他们要在深夜潜水出去?”

洛意冷冷地说:“深夜不易发现,凌晨前回来,换身衣服即可。”

黛初一怔,看了看洛意,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今天和小孩玩耍时,听他们说自己父母每天要洗一套带着腥味的衣服,给他们食物也有点浸水……会不会是出去领食物了?”

“这倒未知,但不排除可能,毕竟朝廷大多关注的是药,病民吃不饱也有可能!”青魑想了想,望向水面。“听太医说,此处的年轻人都患有风湿、寒症,但老人、小孩没有,许是年轻者夜夜入水所致。”

洛意看了看黛初,见她浑身泛红却自己不急,无奈地看向青魑。“既然这里是关键,那我们叫人来把守,将那些人拦下定能知晓缘由。主子沾染了毒,还需早些医治!”

青魑微微一笑,取了烟花箭向空中放了一枚。“你再放一支,他们得了令,就会带着兵马而来,你们就走吧!”

烟花箭入夜空,只是声音如雷,身形并不好见,寻常人发现不了。两支不同的烟花箭入了夜空,老太医便知道发生了何事,不一会儿就会赶到。

洛意正要带黛初走,她却有些忧心,总觉得还有些细节不够完美。

“如此隐秘的活动,处处设计得周全,如果在这里抓了人,有人报信给贼人怎么办?如果有人在两方接应,发现回来的人出了问题,有了新计划又该怎么办?”

青魑一愣,颇为欣赏地盯着黛初。“想得周到,冲这一点,许你好好睡一觉!”

第085章 进展

觉是好好睡了,醒来时都快寅时了。

天还未亮,但四周响动不小,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忙活。

睁开眼,黛初发现自己睡在不熟悉的地方,这里有浓浓的药味、不断的热气,想了半天才猜出这里是太医们的营地。

“我怎么在这?”

黛初看了看左右,只见几层轻纱遮掩着,正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听见后方有人说话。

“姑娘,先别动,你的毒还未完全清除!”

柳太医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不在她的期待之中,她最熟悉的不过是每次睁眼、睡醒、转身时守在身边的洛意。

屋内光线较暗,仅仅有一只烛台,里面光线暗得很。远处有明亮的火光,那是门口之外,那些太医们正走来走去忙活着,柳太医也没闲过。

不过,他一直坐着,像平常一样面对着他桌上的各种药材、笔墨。

想了会儿,黛初还是想起身,掀开被角才发现衣服被人换了。回想起来,黛初和青魑说完话就晕了,她脑海里仅存的便是青魑说许她好好睡一觉的话。

洛意带她回来,这毋庸置疑,那么之后呢?

“柳…柳太医,我怎么在这?”

黛初还是问了,她不想不清不楚,现在她对洛意不那么随便、自然了,也不知道和信任这个词有没有关系。

“洛公子带你回来,说你中毒了,我便给你解了毒。一个时辰前,洛公子和那位姑娘又出去了,听说是审人!”

“审人?”黛初提起兴趣,“人都抓到了?什么情况?”

短暂的时间里,他未回答,起身去端了一碗药,慢腾腾地走了过来。烛台移到床边,他坐在轻纱外递进药碗,不曾多看她半分。

“我知道你醒来就要问这个,先喝了药,我再慢慢同你说。”

温和的声音,柔而不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润、知礼,完全和逍遥岛的人形成对比。岛里的人如何随便、如何不讲规矩、不懂礼仪,他就如何明亮、如何温和、如何正直。

黛初愣了一下,接过药碗喝了,那药并不烫、也不苦。她顺势看了一下手上的皮肤,那些红点都淡了,要不了多久就该好了。

柳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不容小觑,不知道和青魑比一比谁更厉害些。不过,似乎也没人去比较,两个人各有风格且选择的方向截然不同。

“我喝了!”

“好,将碗给我吧!”

一段聊天,持续了很久,仿佛两个人都没有正经事要做一样。

洛意将黛初安置在此,不过是为了有人好生照顾,因为他和青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这里是药库的里隔层,有书卷、药材和一张小床,那是柳太医偶尔合眼休息的地方。

黛初一来,浑身是红斑,听了她中毒的原因,柳太医更是欣赏、钦佩不已。如此勇毅舍身的人,他岂能不救?

如青魑所说,这点毒难不倒柳太医,他能轻易给黛初解了,并告诉洛意这毒的名字、用处。

子时末尾,河边的将是把回来的病民一个个抓住,并且问出了个中详情,让其中较听话的一人去报了平安的信。

可是,北疆不平安,这原因也才找了个开端。

“那些人真的是出去领食物,通过口粮才加深的病症?”

“的确,我们验了他们带回来的炊饼、包子,每个所含剂量相等、调配得恰当,想来是蓄谋已久。每每攻克一点,第二天就有了新问题,看来那些人背后有一队精通药理的人,这是诚心不让时疫消去……”

黛初叹了口气,感叹之余有了新的愁绪。“这件事闹得大吗?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会不会有所泄露?不是我不信,只是觉得内奸的破坏力太大了!”

“这你放心,只有此处的太医知晓。我不能保证每个人心里纯良,也请了将军把守此处,绝不会让谁泄露了消息!”

“那就好,只要守一天就够了。现在她们应该制定好了计划,明晚我们就能铲除祸根,北疆的太平也终于要来了!”

听着黛初欢笑,柳太医只是抿了抿唇,待黛初激动消去才说:“我看姑娘还是好生养着比较好,这毒虽然不厉害,但消除得慢。加之昨夜你立了大功,想必之后的事不会让你参与了!”

“什么?”黛初不信柳太医的分析,傲娇地说:“我可是很厉害的,单凭我的机智敏锐就该是不可少的存在。我虽比不上将士那么许多人,也比不上她俩的武功,但一定能助力不少!”

柳太医轻声笑笑,“这我倒相信,但明夜肯定是大战,这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去担起危险?”

“那是你不知道——”黛初刹住了,险些说出花鬼城的事。“那是你不知道那位姐姐的厉害,她不仅医术精湛,还…还有一身好本领。明夜,她一定会带上我!”

“你们如此侠肝义胆,是觉得华国将士太差还是有做好事做到底的习惯?”

这一问,黛初愣住了,她这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做任务吧!

“我不想中途观战,既然来了北疆,想要此处无灾无难,那就得一直做下去,不然回去后会有遗憾……”

“也是,若明夜完成了一切,姑娘是立即启程吗?”

黛初点了点头,“对,我们一般都是来去匆匆!不像你们,还可以好好告别!”

“若想告别,其实……”柳太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然一笑。“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一天之认识,总觉得你们不像是寻常人。”

当然,寻常人能带着那么些珍稀药材?寻常人能三人成团来到北疆治病、解局?柳太医自从第一眼见到三人,便知道来者不凡,同时拥有好药、好功夫、好计谋,还能让老太医带人兜兜转转的,能简单?

“我…我住在海边,但家乡…家乡很远,或许是用一辈子都走不去的地方……”

呼咻——

不知何处来的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纱帐飘摇了一会儿,床前站了一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姐,为何不休息?”

洛意回来了,刚来就是问责,而且一度让两人难堪。黛初说不了什么,冷哼一声,不理会洛意。

柳太医站起身,端着药碗,看了看洛意。“洛公子是去过许多地方查探了吧?正好,姑娘想听外面的实况,你来陪她吧!”

“多谢柳太医费心!”洛意说完,一把掀开纱帐,在柳太医惊疑的目光下将不情不愿的黛初抱起来。“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别想着掺和大小事情!”

“欸,你…你放我下来!”

“这是青姐的吩咐,你还是别犟了!”

黛初欲言又止,掐了洛意一下,眼神里装着怒骂:什么时候都拿她当令牌,青姐,什么青姐?!

第086章 黛初套出真相

一觉醒来,已经是光天白日,吓得黛初不轻。

怀揣着忧心和愤怒,黛初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帐篷,打眼看见的全是热闹、鲜活的场面,似乎这里的病魔已经被消灭许久了。

“每个人都十分精神,这和那暗地里设计的人心愿差得太远,他们知道了会怎么做?”

黛初担心这个,却不知早已被青魑考虑到了,这里鲜活、欢欣,但传出去的消息还是坏消息。

用洛意的话来说,黛初就是刚到操心的边缘,这和青魑可不是一个级别。

不过,当黛初得知这一切后,还是觉得有漏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顾忌,或许是原因查得还不太清楚吧!

“你看见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个哥哥姐姐了吗?”黛初逮住一个小孩,抖出疑问。为何还没到天黑就没了人?

小孩跟黛初玩得好,知道什么说什么。通过谈话,黛初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人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过。

“把我一个人撂在这,拿我当什么?我难道不是核心力量吗?”黛初不解,不由得生了几分不满。

小孩扯了扯黛初的衣袖,“姐姐,别不开心,我阿爹阿妈现在都没回来,我都没有不开心呢!”

“嗯?她们…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昨夜出去的,说是要给我找馒头!”

黛初一怔,立即明白了,心疼地摸了摸小孩的头。“小东,你最乖啦!现在饿不,姐姐带你吃点东西?”

“还好,只是有点担心阿爹阿妈,他们从来不会消失这么久!”

“这…这……”黛初看了看四周,发现也有许多小孩在翘首以盼,心中有些忧愁:如果被关着的人一直没有音讯,那这里还不是会闹出问题?我现在没事干,她们也不带我,那…那我去查查真相总可以吧?

目前得知的情况,不过是贫困人每夜去不远处的安宁村祈福、取粮,原因大家都说是饥饿所致,但谁都知道为此不至于。

朝廷也有救济粮,不是很丰盛,但能够让人每天吃饱喝足,还不至于让那么多人夜夜隐秘而冒险地渡河而去。

可原因,会是什么?终究还是藏在关键的人身上。

“姐姐,你能不能和我去找他们?”小东用水汪汪的大眼盯着黛初,满是祈求。

黛初犹豫了一下,拉起了小东的手。“我可以带你去找找,但你得听姐姐的话。如果阿爹阿妈做错了什么被罚,你一定要劝他们悔改,一定要站在姐姐这边!”

虽然,洛意有本事让黛初安睡,却没本事让她不四处走动。那些将领都认识黛初,尤其知晓她是关键人物,大家对她毕恭毕敬,由着她带小东去见了想见的人。

一间营帐,黛初和小东坐着等了会儿,听到外面有打响指的声音,黛初才松了口气。

“小东,吃饱了吗?”

“吃饱了,我们继续去找,好不好?”

黛初微微一笑,咳了几声,拉着小东起身往外走。刚掀开帷帐,两人便看见几个将士押着两个被捆绑的人,顿时惊愕不已。

小东反应快,大叫了一声。“阿爹阿妈!”

“小东,认错人没?”黛初指了指那两个人,“这是犯了大错的罪人呀!”

“姐姐,这就是我的阿爹阿妈!”小东说着要往外跑,被黛初拦下便大哭了起来。“姐姐,你让我去,让我去……”

黛初咳了几声,有些不忍心,招了招手。“将军,可否先把人带进来,我想问话!”

过了一炷香时间,营帐安静下来,小东还在抹着眼泪。黛初心中一阵阵纠结和忧愁,为何到这个点她们还不吐露半点信息?

话也问了,明明暗暗,夫妇俩就是不说话。小东吓怕了,一直在哭,二人也只是稍稍动情,并未有太大波动。

“这两人难不成是奸细,口这么紧,是受过训练还是有什么信仰?”黛初愁眉苦脸地看着两人,又替小东感到不悦。

本来,这一场戏,黛初不想利用小东,但将军说了这夫妇俩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小东的父母是那一群夜渡的人里的头目,问她们虽最为困难却也面对着巨大的收益。

“二位,你们出去私会身份不明的人,不怕这细作之罪,难道也不顾及你们的儿子吗?”

两人仍旧未说话,只是满怀愧疚地看了小东一眼。这一眼看后,小东又哭了起来,直说父母不要他了。

这些话,黛初听了好不心痛,将小东抱在怀里有些幽怨起来。这哪里是什么顾及家人的父母?

等等,家人?难道说,她们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黛初愣了一下,悄悄问小东:“小可爱,别哭了。你没有阿爸阿妈疼,还有其他亲人,不要怕哦!”

“爷爷…就是爷爷…让我来找他们的……”

“爷爷?”黛初转过头,看了看静默不语的两人,只见他们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不由得点了点头。“哎,你和爷爷一样担心他们,可是他们不仅不在意你,还不孝顺长辈,真是该被绑起来……”

此话一出,两人纷纷投来目光,像是要跟黛初辩论一场。

黛初见此,冷笑得更加肆虐了。“哼,看我作甚?我虽没有子女,但对老人极为孝顺,走哪都通知、干什么都商量,从来不让他们操心……”

“我们何尝不是?”

“是什么?”黛初见两人开了口,有些激动。“你们做什么,老人知晓吗?”

“自然知晓,这是对神的敬畏,我爹十分支持我!”

“神?”黛初咬住嘴唇,忍住话语,生怕自己一激动就搞乱了局。

现在,第一个信息出来了,可代表什么?黛初想了好一阵,终于有了点思路,这些人是通过信仰而聚齐起来冒险的吧?

“神,谁人不敬?可是,谁会如你们这般?”黛初瞥了两人一眼,不屑地说:“你们千万不要受错了神的旨意,搞出这些事,哪个神担当得起?”

“怎么可能?我们日夜虔诚,从未断过,何来错事?”

黛初点了点头,心想:不认错,觉得自己没错,看来是还没被说服!也是,这有信仰的人极难说服,除非从信仰出发。那么,他们的信仰是什么?

忍住再问“哪个神”的问题,黛初轻声笑笑。“或许,只是你们自己觉得没有错呢?我一贯敬神,住在山川河流边,日夜跪拜、反省,因为我敬畏的是山神和河神,他们教我最大的便是守住内心的白净……”

“河神?”

“对,怎么,你们夜里偷渡也是敬畏河神?”黛初冷笑几声,其实她早已料想到了这一步。

“我们敬河伯,说起来——”

“停!”黛初猛然挥了挥手,起身有打人的意图。“你们这叫敬畏?借助河流,这不是利用吗?为何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敬畏?”

“我——”

黛初冷眼一瞥,“别说了,你们思想有很大问题,我不想跟你们这样的人多说。回去后,要我如何跟敬畏的山神、河神交代?”

气氛带动了起来,两人小声讨论了会儿,对黛初没了戒备,甚至有拉拢之意。黛初再补了些难听的话,两人听后一心想解释。

“其实,我们不是图干粮才下水,也从未有过坏心思,那些人也都是河伯授意下来散播能量的,姑娘不要误会……”

“对,我们爱河、畏河,怎么会利用它?”

黛初摸到了些头绪,冷着脸说:“那儿子可以不陪吗?老人可以不养吗?你们放着平静安稳不要,非要领人出去,这能是敬?”

“我们若不是每夜接触河水,怎能显得我们虔诚、用心?”

“对,只有敬畏才会热爱,才会了解其一切。我们比所有人都要了解那条河,何处凶险、何处分支、何处……”

“那你们在管辖范围内,不可以吗?非要出去,为何冒这个险?”

第087章 拼死留下头目

天黑已久,网也撒下了。

安宁村四周,全部安插了人马,只等那些人进来便合围而上。

这些人,深夜才会来,凌晨就走,这局是青魑和洛意特意为他们准备。不会被发觉,不会被遗漏,这便是他们忙碌的成果。

一切都挺好,黛初也十分欣赏两人,但她还是站在了安宁村外的河边。

“为了弥补这小小缺口,我自然要来了!”

河流,似乎成了这件事的关键,虽然明着没有什么,但暗处藏匿着许多秘密。虽然河边有人把守,但他们始终不知这条河的特点。

小东的父母,将一切抖了出来,还将黛初当作亲人般信赖。在此之前,黛初已经确定了青魑还有些秘密没挖出来,她似乎没有那么细心,她和洛意都是极为信任自己计划和布局的人。

不过,黛初知晓河流有分支、有天堑的时候,她就有了新的看法,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去守在那个位置上。

似乎,隐约有些预感,黛初总觉得那些人会选择河流。当然,不全是因为他们传播河伯的谣言,还有便是那逃不掉的天罗地网。

未几,火光四射、响声连绵,安宁村爆出了极大的响动。

“打起来了,我好想去看——”

还未落音,突感一阵马蹄声,吓得黛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此时,黛初坐在河边的柳树上,看得见四周的景,这坑坑洼洼的沼泽地不适合骑马,而且四周一匹马也没有,可那般靠近的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张望四周,黛初摸了摸耳朵,心中有些忐忑,这大半夜是闹鬼吗?

哗啦——

破水声一出,黛初终于看清了,那河面出了奇景。

六七个黑影冒了出来,随即有浑身湿透的骏马轻快上了岸。一系列动作娴熟而迅速,下一瞬他们就要牵马走过沼泽地、去往外面的密林大道。

“哇,原来那对夫妻说的是真的,村里真能通向此处。又是从河里出来,这谁能发现?幸好我来了,不然这大头头不得跑掉?”

没错,底下六个黑衣人保护着一个头目,那人看起来就是个纨绔子弟,不懂武功、胆小谨慎,但身边的护卫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按照逻辑思维来看,黛初也知道关键时刻逃出来的人不简单,尤其是跟随在头目身边的人,可这能怎么办?不上,眼看着人走吗?

“现在这紧急情况,美人计该不管用吧?魅惑,先扔一边!那我,是伤害马还是人呢?”黛初稍微犹豫了一下,盯着几个人全都从水中上来,这才决定下来。“擒贼先擒王,那个黄衣服的肯定是最重要的,我把他留下来不就成了?”

黛初小心翼翼地拿出弓弩,对准黄衣男子连发两只,却不料他身边的人反应神速,轻快地给他挡去了。

见那些人有了警惕,黛初赶紧发了一支烟花箭,祈祷:你们一定要看见,一定要早点来,不然我死在这也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程!

唰——

刀刃齐亮,月光下有些耀眼,那六把刀闪得黛初心慌。

“小爷,你先走!”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让两人护送黄衣男子往草地上走。

去了草地,就能骑马,黛初便追不上了。

自然,黛初也没想过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人飞身上树前乘风而去,落在黄衣男子身后的马背上。

一袭飘带扔出,黄衣男子脖子被围,在那两人还未松开马绳前黛初将手中的力加重了些。猛力一拽,男子后退两步,摔到在地。

暗器驶来,黛初翻身下马,收了飘带,躲在另一侧看了看滚在地上沾满了泥垢的男子。

“王公子,去何处?”

“你是谁?”

黛初一边应付两人,一边回道:“你在村里干的好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你是…你啊……”

随着男子一声感叹,黛初从马腿下穿过,滚到男子跟前,板着脸压在他身上。“你还忘得真快!”

背后有冷风袭来,四周都是暗器,黛初早已无处可逃,她也唯有这一招可以赌一赌。

“停——”

男子大袖一挥,那些人赶紧停下,只是斩断了黛初的几根发丝,那些暗器也被人解决了。

黛初松了口气,仍觉得手臂上的伤痛难忍。只是过了两三招,她仅剩下了保命的能力,面对几个高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若是用洛意教给她的识人辨术的知识,这些人该是功法到了八阶的武林高手,不比洛意差多少。

请得起这样的高手,还一次有六个的人,一定不简单,黛初也认定了那个黄衣男子是条大鱼!

“你是小翠?”

黛初一怔,捶了男子一下,用膝盖磕在他的腹部,疼得他龇牙咧嘴。“我才不是小翠,你叫谁呢?”

小翠,这个名一看就是试探,即便是村里的人也不该随随便便叫这个。若是他故意试她的呢?说不是,即便是,也有说辞。

“不是?”黄衣男子咳了几声,看了看四周严肃持刀的人。“你先起来,随我边走边讲!”

“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黛初便被粗鲁地拉开了,她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不过是套夫妇的话时,黛初得知安宁村的村花消失许久了,大家都传是河伯带走了。

黄衣男子起身,看了黛初一眼,只是微微惊了一瞬。“你跟我没错,走吧!”

“你带我去哪?”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问,黛初愣住了,她哪知道那个村花知不知道他是谁?

只是轻哼一声,有刀架到了黛初的脖子上,这是他亲自动的手。

“居心叵测!”

黛初后退一步,躲了冰冷的刀刃,正想近身却感知身后四周来了人。她纵身一跃,踩在男子身上,翻出两丈远,和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若是靠得头目太近,那些人攻势迅猛而凶狠,黛初根本招架不住。远处,还有弓弩可用,近身她的兵器根本不敌用刀人。

“虽然长得美,但还是杀了她!”

“是,小爷你先走!”

一场战斗,似乎没用多久时间,但足够让黛初感受到痛苦和绝望。

这里的人,好像杀人都不喜欢给人痛快,明明一刀就能解决的事,却又有毒药、又有暗器……

夜中,一道流光闪过,银白色光影倏尔而来。

正当刀刃即将划过脖子,那熟悉的剑出现在视野,黛初一瞬就散了绝望。本以为,那些刀刃都要像毒药、暗器般施加在身,却没想那人还是在最期望的时候来了。

“玄光剑……”

刀剑相遇,单凭声音就足够渲染出激烈、惨壮。

快,便是洛意的绝招,他没有多强的内力、武功,但身影绝对是无人可及。

宛如闪电一般,一阵风飘过便停了,那些人非死即伤,带着惊疑而逃,却在与头目汇合之际撞上了杀人不眨眼的青魑。

除了那位姓王的人,青魑谁也没留。

“洛意……”

洛意扶着黛初,情绪忍不住。“你蠢吗?不知道实力悬殊多大,非要送死吗?”

黛初拽着洛意,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了口血,她只觉浑身难受。“我…我中毒了……”

“我马上带你回去,你——”

“且慢!”

河上传来柳太医的声音,他说完便急匆匆下了船向两人走来。

洛意看了来人一眼,并不多么开心,柳太医能治但黛初伤口特殊、身子特殊。“你怎么来了?”

“我没看好姑娘,小东说她可能在这。”柳太医说完,蹲下身给黛初把脉,随即给她喂了颗药丸。“这药先缓解痛苦,解毒还需——”

“不必操心,小姐身上最重的是这枚暗器,青姐会来解毒,你不用管了!”

柳太医一怔,疑惑地看了洛意一眼。“那姑娘遥不知影,等她来了该是何等时候了?这暗器伤及心口,必须马上处理,我是医者,你怎会生那般顾虑?”

第088章 洛意解毒,血奴告密

一场吵架,直到黛初昏过去才停止。

洛意和柳太医相持不下,互相不放心。黛初气得昏厥,洛意直接以轻功带走了她,不理会柳太医的言语。

这毒,洛意也知道,和蛇毒有些相像,致命速度快、毒性侵染强。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带她离开了,然后选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不然再晚些就没得救了。

“主子,对不住了!”

解开衣衫,撕了束缚,按住心口将暗器拔出,随即可见紫黑色的血成股往外流,不过未成喷发之态。这速度,应该是没伤到心脏。

束上伤口,只留下创面,他俯身将毒吸出,又用内力清了她体内的余毒。一切做完,他也没了气力,四肢绵软、肌肤泛黑,这毒沾到他身上了。

小小的木屋子,破旧、积灰,光线很暗很暗。没有好问的味道,但睡去时感到的是甜腻。

睁开眼,黛初只觉陌生,随即便被身上的束缚感包围,引发阵阵惊奇。她的胸口是怎么回事?抱着她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衣衫不整,心前包扎得很紧,地上还有血迹、布条。这是洛意给她治疗了么?

侧身一看,洛意靠在墙上睡着了,他的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嘴唇也紫了,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却仍旧半包围式护着她。

黛初有些感动,又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他要自己冒险而不让柳太医救她?

“洛意……”黛初拍了拍洛意的脸,见他没有反应,便拿开他的手从怀里脱身。“你天天说人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扶着洛意躺下,黛初找了些茅草过来垫在他的头下。这下,她摸了摸洛意的额头,觉得十分烫手,不由得惊了一跳。

“你是有病吗?和我分担这毒干什么?”

正要缩回手,起身去搬救兵,黛初突然被洛意抓住了,她也不知他怎么会由着潜意识做出这样的事。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黛初嘟着嘴,硬生生往回缩手,她可不愿当扶桑的替代品,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也不行。

未料,洛意即使昏迷着,也比黛初的力气大,他猛然一扯便将黛初拉了下去。贴在洛意胸膛,黛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知到了背上有大手覆盖,这一个紧实的拥抱惊得她浑身难安。

“洛意,你给我松开,我…我……”黛初咳了几声,一动怒就觉毒素搅动天地,她也不比洛意好受。

“黛初…黛初……”

这声音,就在黛初耳边,她自然是听清了。不只是两遍,洛意一边紧紧抱着黛初,一边不停地念着她的名字。

仿佛,梦里黛初要离开他了一样,那种带着情感的呼唤似乎从未停过,而且每次念的都是她的名字。平常,洛意都只叫她“主子”。

“你…你为什么叫我的名字?”黛初心中一紧,难以分清自己的感觉。

“黛初……”

“你喊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还没想清楚,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门轻轻一响,有大风吹进来。黛初知道是青魑和柳太医来了,赶紧点了洛意的穴,然后装睡。

待两人看见她们时,果真惊了一跳,场面有几分尴尬。洛意私自为黛初解毒,又搭上自己,这可真叫青魑难堪。

“柳太医,男女不方便,我救黛初,洛公子就交给你了!”

三个时辰后……

毒也解了,人也醒了,却仅限于洛意。并非是柳太医技术更高,而是他中毒时间短些、身体好些,只是躺了会儿就好了。

醒来,脑海里还是黛初的身影,洛意回忆起方才的事情,赶紧起身去找黛初。

这是在他们的帐篷里,他跟黛初隔得很近。两三步过去,掀开帘子一看,床边坐着的不是谁人,正是柳太医。

柳太医给黛初擦汗,细心照料、动作优雅,看得洛意面色阴沉。自黛初来到这个世界,服侍她、照顾她的人只有洛意一人,现在看着别人坐在床边,洛意自然有些不悦。

他早已不知,何时有了那么容易牵动的情绪。

“洛公子,你醒了?”柳太医看了洛意一眼,轻声说:“姑娘还在睡,你可有事?”

“我若有事,还需要你传话不成?”洛意瞥了柳太医一眼,冷着脸就出去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只好离开作罢。

柳太医不算心思纯净,但为人正直,言行间早已透出对黛初的欣赏,自然不会做什么坏事。这一点,洛意知晓,所以不愿多干涉。

外面,夜色很美,有一种独特的宁静。事情都结了,若是黛初也平静地站在身侧赏月,那该是多好的气氛?

天地共一月,远方也多得是看月的人。

雪苑收到信了,公子看后很舒心,点了烛台自己研墨。此事在北疆结了,但其他地方的风波才刚刚掀起。

“刑部可是大势,七皇子最依赖、最得力的一势,就快没落了!”

这些时日,公子很开心,他不仅成功劝服了萧二、平定了海上乱局,还得了七皇子的把柄。

北疆的时疫,出现是天灾,但延绵是人意。大肆传播的人可不简单,他们都是七皇子的人,为首的是刑部尚书王大人的儿子王靖端。

爆发时疫,死伤无数,又耗费朝廷许多心血、人财,这一点也够整个王家受到牵连,更不用说王靖端无视纲纪、扰乱治安、蛊惑人心,随意安个罪名就够株连了。

王氏,始终要折了,七皇子将痛失心腹,比二皇子与安郡王还惨。

“一切风雨该来了!”

花鬼城,姑娘们一向睡得晚,许是越发像鬼了。

月夜,葵初去了冷峰,她想宣泄一番,近日受的屈辱实在太多了。即便黛初不在逍遥岛,她也能收到满满当当的黛初间接赠予的厄运、坏事。

此前,葵初去紫陀殿多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将黛初在岛主心中的地位降下半分。

“为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贱丫头能踩在我的头上?”

身影如魅,落下山崖、跃至山腰,像是玩耍实则在避开机关。下冷峰,需要些力气,葵初耗费心思是要去找些人出气。

冷峰下有血奴、有戴罪的影子,葵初都恨。

飘摇而下,葵初看见空地上有人练武。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正在练习拳法,这是血奴该锻炼的时候。

“你们几个被我撞见,可真是不巧!”

话音一落,葵初衣袖一挥,飘飘洒洒的白色花瓣坠落而下,花瓣落地时她的身影也飘了下来。

这些个女子见此,都知道来者是新晋的花鬼,这花瓣还未变白,定是要来吸取人血。众人挤在一起,纷纷低下头,她们既不能还手也无法还手。

血奴那么许多,夜间训练都得分六批,谁人会在意她们的死活?况且,除了那么几个血有奇效的人之外,所有人有跟无都是无人在意的。

“你们谁最老?”葵初也不废话,低沉着声音问着,暗想:黛初,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些人,我可是来欺负你的同伴了!

无人回话,大家都跪了下来,并不是因为齐心,而是她们大多不知晓自己的年龄。进入冷峰,首先得入药,许多人的记忆都没了。

“樱花……”

葵初一愣,移过目光看了看发声的女子。“你说什么?”

那女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低声说:“姑娘的花伴是樱花,这……”

“樱花,怎么?”葵初抿嘴一笑,她故意选了樱花,也故意在她们面前展示,为的就是刺激黛初。“我选樱花怎么了?”

“曾经五七也喜欢樱花,她跟姑娘该是同批次,可…可以我对她的了解,想是不如姑娘厉害吧?”

“当然,不然我怎么能成功地夺人所爱?”葵初冷眼一瞥,猛然挥手,一鞭子将那人扯了过来。“你认识那个人,那就算你倒霉!我要为我的花献上祭品!”

女子怔了怔,“且慢!”

葵初冷哼一声,将女子踩在脚下。“慢什么慢,你还有何话要说?”

“姑娘能得五七最爱的花,难道不想得到她一切的爱惜和荣誉吗?”女子咳了咳,坚毅地说:“我知道她的秘密,我知道她为什么能飞上枝头……”

葵初一怔,松了力道,略带嫌弃地将人扶了起来,拉到小角落问:“你果真知道?”

“我叫三七,比五七进来的早,以前是同住一间屋子的,她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三七看了看葵初,试探性地问:“姑娘,我若说了她的秘密,你可否助我离开冷峰?”

第089章 夜里的漂流瓶

打了个哈欠,黛初警觉地睁开了眼,她闻到了一股药味。

环顾一周,柳太医果真在身边,而洛意也意料之中的不在身边。即便黛初知晓原因,却总觉得有些怪,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洛意,那是种奇妙的感觉。

柳太医见黛初醒了,温柔地笑了笑,眉眼终于松和了些。“姑娘终于醒了,觉得伤口还疼吗?”

“不疼,多谢关心……”黛初看了看四周,心中总是难安。

“那就多休息,天还没亮呢!”

黛初点了点头,扯了被子盖在脸上,不想见光、也不想见人,她脑袋里都是洛意抱她的场景,在柳太医面前想这些有些怪。

见此,柳太医微微一笑,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外面,洛意正被一群小孩围着,一会儿去河边、一会儿去草丛。这场景,柳太医看着熟悉,这不是在抓萤火虫吗?

站了会儿,柳太医哪儿也没去,突闻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转头一看,发现黛初也很惊奇,两人对视了许久。

“按理说,他不该回去了吗?”黛初有些尴尬,低头笑了笑。

柳太医移开目光,轻声说:“夜色很美,睡不着出来走走也挺好,只是风凉,姑娘不加衣裳吗?”

黛初摇了摇头,走到外侧站了会儿,这河风清凉吹着很舒服,总能让她把心中的千思万绪安宁下来。

正想冷静一下,肩上突然落了一件外衫,带着药草香的白衣避了风,还令黛初不自觉侧身看了看笑得从容的男子。

柳太医,不仅文质彬彬,还挺会怜香惜玉。

两人对视的时候,下面的那群人也在看她们,小孩们边起哄边拉着洛意上来,非要洛意将萤火虫给黛初。

“姐姐醒了,快把礼物给姐姐!”

“姐姐,你刚刚和柳哥哥在说什么呀?”

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听得黛初心神不宁,她看向洛意时还有些脸红。分明是想起了那一幕,却有人觉得是因为这一幕。

柳太医见两人尴尬对视,平和地说:“洛公子好雅兴,和他们去抓了萤火虫,这是要给姑娘一个惊喜吗?”

“的确,北疆的萤火虫纯净、美丽,与某些地方不一样,见一面总是好的!”洛意将瓶子递给黛初,待她愣愣地接了,又对柳太医说:“多谢柳太医照顾,今夜过后,我们也该离开了。如同萤火虫般,算是正式的作别,这刹那的遇见留在记忆里即可!”

柳太医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笑,看着黛初什么话也没说。

洛意靠得近了些,盯着黛初欣赏萤火虫,他不知不觉也欣赏了起来。

琉璃瓶,半透明,可见闪闪的光。透过瓶口的纱巾,还可清晰看见瓶子内的萤火虫身影,那些闪动的光芒的确和逍遥岛中的暗淡不一样。

“好亮的荧光啊!”黛初没理会两人的冷言冷语,更不知道他们言辞之中的映射之意,只是和小孩一起讨论着萤火虫的美。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见她眉开眼笑、毫无疲倦,没有多说什么。

柳太医知道她们天明了要走,多少有些不舍。“姑娘,北疆之景岂非是萤火虫可代表完全?这般相遇,恐难相忘,不如在走前多看看此处的山川、河溪?”

“这……”黛初看了看四周,正在考虑柳太医的建议,却不料被洛意的冷脸吸去了目光。“怎么,你…你不舒服啊?”

黛初伸手在洛意眼前晃了晃,仍旧见他未动神色,还在惊疑之际便被洛意拽过去了。琉璃瓶撞在他胸膛,瓶口的纱条落了,一些萤火虫飞了出来。

抬头一看,洛意四周都是荧光,他好看的眉眼正盯着自己,黛初的脸更加红了。

“萤火虫飞了!”柳太医提醒两人。

洛意捂住瓶口,扶正黛初,对她低声说:“小姐若喜欢,我可再抓些回来!”

“洛公子可真是忠义!”

黛初一愣,感受到了两人的情绪,一把将瓶子拿了回来。二话不说,黛初掀开纱巾,晃着瓶子让萤火虫全都飞了出来。

小孩子们拍手叫好,惊叹于萤火虫聚齐飞升之景,三个人也看了好一会儿。

“它们属于天地,不该被禁锢!”黛初看了两人一眼,面向那条河流。“这瓶子是谁的啊?”

洛意走过来,低声说:“这是在安宁村搜到的,该是王靖端留下来的,没什么大用!”

“对了,你们都没跟我说安宁村的后续呢!”

“事情已结,那王靖端是蓄意如此,或许跟朝廷争斗有关,你就不要操心了!”

柳太医也点头,“王靖端是王大人的儿子,算是七皇子身边的人,这事在北疆结了,但中原的风雨才掀起。你们不在朝政,离开这些烦恼,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我看你们怎么各有情绪?”黛初笑了笑,“如此良辰,我向你们透露一个我家乡那边的小趣事!”

对于分享,黛初可是热心满满,她从不吝啬自己知晓的事情,但首要条件是自己能够跟这边的人解释清楚。

比如高科技,黛初就不选,免得被人说是胡编乱造。

写下一个纸条,卷了卷,捆上一条丝带,扔进瓶子里。拿了瓶盖塞上口,又用纱巾扎上一圈,成品有些像酒瓶。

黛初尴尬地笑笑,对上几双疑惑的眼睛笑着说:“谁让你们这边没有玻璃、没有橡皮塞呢?”

“不知这有何等意义?”

“我猜是跟姻缘树许愿一样吧!”

黛初没理会他们,走到河边才看了两人一眼,举着瓶子说:“这个瓶子装着我想说的话,我将它扔进河里,河水会带它去很远的地方,最终会在一处停下来。或被有缘人取下,或停在远方的山川河流,这都是寄托了我的情思啊!”

柳太医微微一笑,饶有兴趣。“所以,这算是交流之物?”

“这个本意是这样,传播交流,但……”黛初挠了挠头,看了柳太医一眼。“后来就不一样了,更多是寄托心事出去。”

洛意冷笑几声,“那你的有缘人如何跟你回信呢?这漂出去,还能回来吗?”

“这就靠你们的聪明才智了,这比你们放花灯有趣吧!”黛初笑了几声,心想:你们要是有手机,扔出去的漂流瓶想怎么回就怎么回。这只是个有趣的事,怎么被你们搞得这么严肃?

“的确有趣!”

洛意看了柳太医一眼,冷冷地说:“有趣是有趣,没几个人玩得起,材料浪费不说,那有缘人是知音还是贪财鬼都是一说呢!做这个的人,不是幼稚就得是信天意的吧?”

黛初冷哼一声,将瓶子扔到了河中。“你根本不懂,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着这样的方式来寄托什么!”

第090章 公子召唤她

五月二十八,三人回了逍遥岛,先去雪苑复命。

一路上,黛初总觉得气氛不对,她不像青魑和洛意那样能感知到跟踪,所以并不知道自从回岛就被盯上了。

如果不是公子有令在先,恐怕黛初现在已经跪在紫陀殿了。

三七将黛初的血有奇效的事情说了,葵初便告知了岛主,一切的问题似乎都有了解。公子不杀黛初是因为她的血吊着命,那么黛初没了,公子不就没了救命的药了吗?

即便岛主喜欢黛初,也还能忍得下心,毕竟培养她的最大用处就是除去公子。若是因为黛初没了而断了公子续命的药,不是最简单、最直接吗?

现在,逍遥岛有乌云密布,气氛压抑得紧。每个地方都不例外,唯有雪苑还是那般安静。

公子在品茶,拨弄着轻烟,笑着看了看三人。“完成得不错,赐茶一杯!”

青魑看了看两人,拿了垫子过来,又去给她们一人倒了杯茶。现在,四人同坐,一席间有莫名的不安和不详。

“青魑,去将三七抓过来!”

“她怎么了?”青魑不解,一回来就让她抓血奴,这听起来颇为怪异。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轻声一笑。“她在葵初面前告状,现在我们的大功臣性命还悬着呢!”

黛初一怔,这是在说她性命不保?不过,三七是谁,能告什么状,黛初心中一片迷茫。

“是,青魑这就去!”青魑看了黛初一眼,起身就走,她知道公子有他的考虑。

离开了几天,便有人兴风作浪,这谁也忍不了。幸好,公子捕捉微敏,听说葵初见过三七随后就让岛主心思动摇,便猜到了个大概。

召唤三人回来复命,首先让人来了雪苑而不是紫陀殿,公子已经想好了对策。黛初此番表现那么好,他怎舍得折损一枚大将?

此时,公子品茶倒是悠闲、淡定,黛初和洛意的心思都安宁不下来。洛意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葵初该是抓到了黛初的大把柄;黛初疑惑不已,她怎么知道以前的五七到底有什么秘密。

“北疆的风景如何?”

听到询问,洛意看了黛初一眼,见她还在愣神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主子,公子问北疆的风景!”

“嗯……”黛初愣了一下,低声回道:“北疆风景很好,自然清爽、宽阔豪迈,公子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那是应该,到时候也带上你!”公子抿嘴一笑,对黛初招了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黛初和洛意都坐得远,在公子斜对面的角落,那位置较为自然、舒适,再靠近一些恐怕就会有强烈的不适。因此,对于公子的呼唤,黛初心中有千百般不愿。

犹豫了一下,一阵冷风袭了过来,刚要起身的黛初险些没站稳,洛意手疾眼快去扶住了她。

“主子,小心些!”

“我……”

回过神,黛初才知这是公子发怒,便赶紧挣脱洛意向公子走去。没有抬头,黛初也知道公子的眼神该是何其冰凉,这个人向来是喜怒无常。

公子瞥了洛意一眼,一把将黛初拉到怀里,不许她动弹。“风一吹就倒,还不来靠着我?北疆天寒,是不是身子不太好?”

黛初低着头,一动不敢动。“有劳公子挂念,黛初只是余毒未清,不碍事!”

“中毒了?”公子愣了一下,他没听青魑说过。“谁干的?怎么回事?”

黛初被公子的严肃吓到了,低声回道:“不过是被几个人伤了,他们都被青魑姑娘解决了,真的没事了!”

“没事?”公子不信,抬起黛初的下巴。见她还是不看自己。“你这脸色很是苍白,确定没事?”

黛初应了一声,“公子,黛初只是吹久了冷风!”

“青魑不说,你也不说!”公子松了手,冷冷地看向洛意,低沉着声音问:“你呢?告不告诉我?”

洛意自知不能不说,便将昨夜的情况说了。公子听后,定是生怒,一时间也不会责怪黛初、也不会调戏她,甚至在以后会对她多些怜惜,这没什么不好。

“你到底怎么敢出手跟别人斗的呢?”公子又气又怒,觉得黛初真是个奇人。“那任务本没有交给你,何必那样拼命?”

“我也不知道!”

“好一个你也不知道!”公子将黛初抱了起来,边笑边说:“你不知道,我却很想知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黛初一惊,连连摇头。“青魑姑娘已经给我医治了,不劳烦公子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这就是正事!”

“公子,我——”

“嘘!”公子打断黛初的话,看了雪苑的院落一眼,起身向屋内走去。“洛意,等会儿带着青魑与三七来我房间,这便是最大的正事了!”

“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出去几天,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公子见黛初惊愕不语,抿着唇大步向前走去,这一回带她去的不是偏房而是他的屋子。

关上门,公子笑着看了看杵着不动的人,她脸上的确有疲惫、病态,但仍旧漂亮。呆呆愣愣的模样,真叫人心欢。

一步步靠近,她动都不敢动,却在他伸手之际很自然地退了一步。

这动作,看得公子发笑,笑声一落却干脆地将人抱了起来。谁也不知,这人到底想的是什么。

“公子……”

“伤了何处,我看看?”

公子将黛初放在床上,还未等她回话便脱了她的鞋,扔得远远的。黛初惶恐难安,渴望有人能救她却又得压着声不发音。

回岛前,洛意便说了,公子一定会召她,因为黛初作为公子的侍寝丫头却跟柳太医走得很近,青魑已经体现了多次不满了。

洛意说:“不管发生什么,你若叫我名字,我定会进来帮你!”

“所以,你常常阻拦柳太医和我说话、见面,只是因为雪苑的人不满?”

终究,黛初还是心寒,并且不接受洛意的帮助。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并且蛰伏着为了报仇的人,黛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沾染。

公子拿捏了一下黛初的手腕,不像是把脉,而像是试探。不一会儿,他又打量了黛初一眼,轻声问:“伤口在哪?不说,我可就直接上手了!”

黛初皱了皱眉,坐了起来,冷着脸将衣衫从肩上拉下,让出心前的包扎着的伤口。这一系列动作,看呆了公子,她怎么就那么富有喜感呢?

肌嫩肤白,曲线如画,以及其他区域,皆不在公子的注视之中。他解开布条,发现伤口较深、形如菱角,四周有毒素侵染而成的朱红色,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看便知来历,也猜得出滋味,不知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轻松忍了去,现在竟云淡风轻。

“你受苦了!”

黛初愣了一下,边摇头边合上衣衫,却遭到了公子的阻止。

“公子,我已经……”

“看伤是小事,你以为我带你来我床上是做这个?”

“你…你……”黛初咬着唇,低声说:“我好歹有功,而且受了伤,公子你可否?”

话还没说完,公子便利落地扯了她的束缚,顺势撕掉了外衫,将一切都扔在地上。随即,他对上那双惊恐的眼睛,公子笑了许久。

“怕什么,迟早的事!”

“我…我……”黛初深吸了几口气,眼泪都落下来了。“公子,你放过我吧!”

“那你觉得,我放过了你,岛主会放过你吗?”公子伸手擦去泪滴,将黛初按在床上,轻声说:“葵初告诉岛主,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血有奇效,岛主现在恨不得冲过来将你的血吸干。你如果不做我的女人,谁能保你?”

“我……”黛初愣住了,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最好听话,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公子抚了抚黛初的脸蛋,嗅了一下她的发丝,轻声笑着:“这于你于我,似乎都不亏,你哭什么?”

第091章 戏与戏中人

破门而入,一番场景惊呆了三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这一次,公子竟来真的!”青魑捏紧了拳头,看着床上的两人气得不轻,一没忍住就将气愤宣泄到了三七的身上。

啊——

一声尖叫响起,穿着灰黑色衣服的女子躺在地上,嘴角、眼睛都溢出了血丝。

这声音,打断了一切。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刻意挑开面前的衣裳,末了再沾了沾蜜唇,一种吃了樱桃般的舒悦浸润心田。

如果,他不曾刻意隐忍、不用人前演戏,那该是何等感觉?

这个姑娘,似乎能带给他许多东西,都是从未有过又体验绝佳的新东西,公子都快耐不住了。

“何事,竟敢打扰我?”

公子坐了起来,穿了一层衣衫,拂袖为黛初盖上被褥。这一景,三人看见了,见一片春色、一身红润,似乎不用再多思考什么。

洛意险些站不稳,借了一下门框的力,只觉内心有万千利刺一遍遍穿透来往,他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为什么黛初不曾发过一声?不信任他了吗?宁愿委身于公子,也不愿让他出手相助,总不会怕连累他,因为以前的黛初总是将两人拴在一起。

这一回,洛意真切地知道了,黛初和他心里的隔阂不是虚构、不曾瓦解。

青魑无法隐忍,又不得不按计划来,压着火气问到:“公子,你和…和姑娘她……”

“分别太久,甚是想念,怎么了?”公子说完,将黛初拉起来抱在怀里,拂去她脸上的泪珠笑了笑。“小丫头,哭什么?我今晚给你补上,以后…你就是雪苑的夫人,我走哪都带着你可好?”

青魑愣了愣,强忍着情绪低下头来,虽然她知道公子是做戏,却觉得那些话并不是她可以接受的。

不仅柔情得过余了,还有几分真实,青魑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黛初一听,哭得更凶了,尽管公子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在脚步声响起时俯身吻了她、弄乱了她的衣服而已。

门口立着三人,每一个单独存在都足够让黛初羞愧,其中有一个还可以瞬间破掉她所有心态和坚强。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可她什么也没演出来。若是公子不配合、不转变,谁会相信她和公子感情甚笃、恩爱已久?

“你们到底有何事,吓到我丫头了!”公子抱着黛初,将她的背用被子盖上,总觉得在他怀里抽泣的人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心。

青魑咬了咬牙,将三七踢了一脚,低声说:“公子,这就是血奴里最好的材料,用她来炼药最好。可是,这人死活不愿,非要见公子以求活路!”

三七听后,自知得了机会说话,赶紧跪好。“公子,三七还有其他用处,实在不想当药料。请公子看在我曾经与黛初姑娘共住一室的份上,赐个机会吧!”

现在,三七也只有这般说话,毕竟方才听了黛初可触及夫人的身份,这可比其他任何依凭有价值。

“可她不记得你了,而且你这鲁莽而来,还惊到她了!”公子拍了拍黛初的背,“不过,好歹你们待在一起过。如果她愿意留你一命,我倒可以给个面子!”

三七一听,赶紧求黛初,什么话都说了。连葵初找她的事情也完整地说了,一并做了检讨,发誓坚决不再透露任何信息出去。

黛初听了,按照公子的意思,点了点头。公子轻笑一声,吻了黛初的额头,随即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向外走来。

“跟我走吧!”

公子一出门,笑着看了洛意一眼,随即向后院走去了。青魑在后面跟着,一直给三七讲她若是不听话的后果,算是震住了人。

三人走远,洛意终于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入却又几番愣住。到底该不该进去?进去了,面对她又能说些什么?

后院,三个人停在药池边。

公子看了三七一眼,忍住将她扔进火炉的心思,笑着说:“既然她留住你,那你就不用当血奴了,回去好好收拾来雪苑伺候吧!”

青魑一惊,这是说着玩的吗?一个女人就够她恼火的了,现在又要因为黛初而再来一个?

三七也愣住了,寻常谁敢想这等好事。“三七哪敢有这等福分!”

“公子,你确定吗?”

“确定,那丫头偶尔对我不冷不热,正好找个人气气她!”公子扶起三七,盯着她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这模样也好,应该可以让她吃醋,挺好!”

三七一怔,顿时只觉自己也飞上了枝头,她能够跟黛初一样伺候在公子身边?若是她再得些欢心,说不能就能成为妾室,那时候还需要看葵初那个毒蝎女人的脸色吗?

“多谢公子,三七一定完成任务!”三七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公子抿嘴一笑,冷眼瞥了三七一眼。“好了,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看着三七走远了,青魑折返回来,实在忍不住问了几句。公子笑得淡然,恢复以往的做派,只是回了一句:“你心不宁,自然迷在局内!”

“公子!”青魑跪了下来,“青魑的确心思飘摇难安,实在不知公子为何费此周章,难道黛初她那么重要吗?”

重要,这一个词,让公子想了许久。黛初现在比不比得上青魑重要?

“我自然是要在岛主手上保下她,你还有其他好办法吗?”

“公子想对外宣扬黛初非处子身,这的确能让岛主放弃杀念。但这不过是一两句的事情,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场面?”青魑不仅不解,还十分嫉妒。“你从未让人沾染你的床,为何她可以?你从不要侍女,怎么三七就能来?”

公子淡然一笑,看了看素净的天空。“不做真,岛主不会信!”

“公子只是怕岛主还存在顾忌?这不是担心黛初今后的安危吗?”

的确,若是公子直接对外宣称黛初是他的人,岛主也会相信,只是多了几分猜疑。岛主暂时不会把黛初怎么样,不过仅仅是一丝丝怀疑,对谁来说始终都是个威胁。

“那不是为了岛主能完全信任她吗?这,也是计划!”

青魑红了眼睛,想哭哭不出来。“若公子真是如此,那青魑无话可说。三七为证,定能如公子所愿,只希望公子不要自己也入了局!”

还没走到冷峰,三七便被拦下了。

落日西斜,三七赏景的心思也碎了,她看见葵初时还是有些紧张。

“去哪了?”

“雪苑!”

葵初一怔,揪住三七的衣领,怒问:“你去哪里干什么?”

“青魑姑娘要抓我入药,我求公子开恩,毕竟我认识黛初姑娘!”

“嗬,你拿她当了多少次挡箭牌了?”葵初正想嘲讽,却见三七安然无恙,皱眉问道:“老实说,怎么回事?”

“黛初是未来的夫人,她给了情面,公子便饶了我!”三七说及此处,笑了笑。“不仅如此,我还要入雪苑当侍女,以后还请姑娘不要欺负我了!”

葵初一怔,松了手,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三七。“你,凭什么?昨夜,你还跟我站一起,说要除掉黛初,我便求岛主将你赐给我当丫鬟。怎么,你今天就着急去雪苑了?”

“当然,你和公子有可比性吗?”三七冷哼一声,绕开葵初往下走。“我去拿了东西就去雪苑,你可别拦我,小心惹怒了公子。黛初现在得宠得很,我才不会跟你一起敌对她!”

“她能怎么得宠,你不知道她是刺客,公子还不知道吗?”

三七回过头来,笑着说:“可公子对她千恩百宠,一回来就上了公子的床,你说得不得宠?公子的院子都鲜有人去,更别说他的床了,那场景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如何?”

“你…你……”

“我劝你收手,黛初不是处子身,血已经不是她维系生命的前提了,人家靠得是恩宠!”

葵初又气又恼,“可我已经跟岛主说了,你要我现在放弃?”

三七没有回话,轻快地走下了冷峰。葵初吹了许久的冷风,一直不敢相信黛初有那么好的运气。

“凭什么她两边都占尽盛宠?”

风一吹,几片枫叶掉了下来,惊得葵初四周观望。

未几,台阶上坐了个人,一身红色衣衫,正把玩着手中的枫叶。

葵初一愣,赶紧行礼。“葵初见过枫红姑娘!”

“你在为何事愁烦呢?”

“没…没什么……”

“是血奴惹到你了?”枫红看了葵初一眼,轻声说:“那个血奴长得还不错,若是惹恼了你,那就将她做成养颜膏啊!”

“养颜膏?”

“近日,岛主最喜养颜,对此物有大量需求,她还让我来看看哪些个漂亮血奴生得美丽。若是无用了,就拿来做养颜膏,越漂亮效果越好!”

葵初迟疑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何种情况为无用?”

“大致是些惹怒了岛主或上级,亦或者是失了身、没了药效的人吧!”

“那她岂不是全都占据?”葵初冷笑几声,对枫红再行了个礼。“多谢枫红姑娘提点!”

第092章 用力保护她

紫陀殿,外面也黑、里面也黑。

葵初站了很久了,还没有等到珞璜回来,她都有些焦急于岛主的心情了。

事情说了,岛主派珞璜去雪苑请黛初,毕竟做完任务回来后是需要向她复命的。至于,是按照葵初的法子做成养颜膏,还是费些力气将之打造成一把利器,岛主还没想好。

“怎么还没来?”

葵初尴尬地笑笑,低声说:“岛主,黛初不来,正好给她安个不尊的罪名,岂不很好?”

“你就那么想让她死?”

“她跟雪苑走得太近,无论公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满身嫌疑,并且已经失了身,还有何用?”

岛主冷哼一声,心想:如此,人家还是比你有用,连命都比你好!若是她被公子喜欢,而她又心怀怨恨,我还真舍不得杀她呢!

过了会儿,紫陀殿终于有了声音。

珞璜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子,但不是黛初。枫红笑着走了过来,行了礼后坐在副座,等珞璜将一切情况向岛主说清。

人是见了,但公子不让黛初走,珞璜也没有办法。公子要留黛初侍寝,让青魑带着去找负责黛初的枫红,令枫红替黛初汇报任务,珞璜就只好带着枫红回来了。

“如此说来,枫红你也见到公子和黛初了?”

枫红点头一笑,“公子待黛初很好,我去的时候他正给她准备着热水,单从花瓣、浴桶、精盐的等级上看,黛初的确很得公子心意。”

岛主一愣,纠结了起来。“这,这是她模样太好还是命太好?”

葵初冷冷地说:“岛主,这样的人,你还能信吗?万一,她成了公子的人呢?”

“枫红,你觉得公子和黛初之间可有嫌隙?”

“看起来,公子待黛初无可挑剔,但青魑随身跟着,想来也是忌惮此前的刺杀。黛初低沉消极,连我都不理,看起来很是绝望,似乎不喜欢这样。”枫红看了葵初一眼,轻声说:“不过,这一切谁知真假?万一,合起伙演戏也说不准!”

葵初听枫红如此说,高兴不已,加紧说:“对啊,岛主,那雪苑可都是厉害的人物,还是除掉黛初以绝后患比较好!”

岛主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怕他们的计谋?我不如人聪慧么?”

珞璜听此,赶紧规劝:“岛主,莫要生气,我看那黛初主仆都不怎么样,被公子折磨得厉害。不管她们是敌是友,都在受罪,这下你可放心了?”

“可公子还在,他似乎得意得很,故意扣押她们,是哪种意思?”

枫红见势态如此,只是叹了口气,伏在岛主身边给她捏了捏肩。“何必在意,气坏了自己不值。若你不想见这等局面,又难分黛初阵营,干脆将她毁去,一了百了!”

“枫红姑娘说得对,没了黛初就结了一切,岛主还可得一份效果奇佳的养颜膏呢!”

“没了她,公子就能消停吗?”岛主冷笑一阵,似乎有了打算。“我要这黛初成为利剑,深深地插入公子的心脏。他要留她在身边,也得是玩火自焚!”

枫红一愣,明知故问:“岛主这是选择信黛初?”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她要如我的愿恨公子!”

珞璜听了,谄媚地笑了笑。“岛主英明,若是黛初敌对公子,她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是潜伏,待她了解公子并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下手岂不容易?”

葵初也知道岛主定了心思,但她不愿跟附,更不想放弃心中的执念。

“岛主,请三思!黛初即便是不喜欢公子,她也没能力、没胆量下手,她的水平你们还不清楚吗?”

“能力?”岛主轻哼一声,“能力这东西可以提升,但命和运气不可以。要是让你去杀公子,你能见得着他的面吗?”

枫红微微一笑,“黛初确实欠缺点本领,不如给她一颗神勇药,让她去试试?”

“你是说,考验她?”

“当然,这前提是我们先设计让她产生敌对情绪!”枫红伏在岛主耳边,轻声说:“若是可以,不如让黛初再试验一次,一来可考验她的阵营,二来可以试探公子对她的喜欢程度。若是公子杀了她,那就是替岛主清扫废物了;若是公子还留下她,那今后就可以好好培养了……”

岛主听了,十分赞同,反正她都不会折损什么。

“不赐神勇药,那东西只是短暂有用。既然是恩赐,那就得有诚意!”岛主看了珞璜一眼,“去密阁将我的百秋灵芝拿来!”

葵初听了,大为吃惊,难道岛主不罚反而奖赏?这百秋灵芝,岛主只赏过给瑰艳,那东西可以提升数十载的功力,连一阶使徒都想要。

“哇,岛主真是大方呢!”枫红捏了捏岛主的肩,娇声问道:“岛主,何时能赐我一只呢?”

“你功底这般深厚,怎会需要这东西?也就是黛初功力尽失,我想助她增长一些能力,看看公子对她到底如何!”

“岛主,万一她被公子杀了呢?”葵初不解,心中嫉恨得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恨意,这该如何?”

岛主不理会葵初,只是侧脸看着枫红,笑问:“枫红,你觉得黛初的弱点是什么?”

“见了几次,我觉得她重情义,但现在似乎对影子无情了,毕竟那影子跟扶桑有故事。今天一见,我发现她尤为在意脸面和名声,或许是太过纯净的原因吧!”

岛主点头一笑,“她这样的人,谁不在乎名声和贞洁?公子的女人,可不是谁都能做,相信她也体会到了。这,便是我们的大招!”

枫红应了一声,继续给岛主按摩。她已经料到,岛主会用什么样的终极办法了。正因为岛主还记得她有个噬神蛊,所以枫红才安排了这样一出,她要岛主控制黛初去刺杀公子。

保得住命,又能顺势光明正大地解了蛊,那便是所有事情的意义。

雪苑,香气馝馞的房间,只有黛初一人。

这洗澡水,的确是公子给她准备的,而且今晚她也回不去。不是侍寝,但要留在雪苑,养伤不说,还要侍奉公子。

自从珞璜带枫红走了后,黛初便坐在案牍旁研墨,她唯一能看的也就只是那个十分陌生的三七。

公子做他的事,不理会黛初,而黛初也不看他。院子里,响起的是刀剑相撞的声音,那是青魑和洛意在比试。

她们要决定一个重要的事,即黛初每个月来侍寝几次。规矩是,谁赢了谁就代表主子定次数。

比试完了,洛意赢了,他说每月一次,公子只是冷笑一声。

之后,黛初便被强制带去洗澡了,她不知道公子和洛意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决定了什么。

她不了解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洛意必争的是什么。

“侍寝丫头?”黛初冷笑一声,看了看水面上浮着的月季花瓣。“我跟你们一样,或许现在有点趣,以后没有意思了便成了这般下场,连全尸都没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黛初还没回答,门便被推开了。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洛意来到黛初身后,轻声说:“主子,定下来了,一次!”

每月一次?黛初惊得转过头,看了洛意一眼,见他浑身是伤,吓得张口无言。这是他怎么换来的?

黛初气得浑身发抖,拉了一层衣衫盖在身上便出了桶。打量了洛意全身,她还未说话,洛意便取了袍子给黛初系上。

“洛意,你…你干什么了?”

洛意转过身去,不将最难堪的伤口给黛初看。“主子,我没事,你早些休息,明天——”

“你怎么没事?”黛初忍不住去抱住了洛意,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每天都来,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解开黛初的手,洛意站远了些。“主子,别让血沾在你身上。现在,你是公子认定的人,不同于以往了。每一个细节,你都要注意!”

“你!”黛初走到洛意跟前,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发现肌肤上都是划伤,像是锋利的爪子留下的。“这是怎么回事?猎鹰还是幽狼?你到底干嘛去了?”

“没什么!”洛意挣脱手,又退了一步。“主子,我要跟你说一下明早的事情,岛主一定会叫你去,你要——”

话还没说完,洛意握住了黛初的手,她正要拿簪子刺穿脖子。解了发簪的头发飘在风里,时而飘散到他的脸边、时而沾在她的泪痕里。

“你干什么?”

“我把你给的都还给你!”

洛意一怔,眼神变得冰凉起来,为什么这话也那么刺痛?

“我不是为了你,我在求公子放过扶桑。一月一次,那是我赢青魑得来的,公子不会食言!”

黛初听后,心中全是酸楚。她点了点头,松了力气,红着眼说:“也是,你有扶桑,怎么会为我这刚认识一个月的人拼死拼活?以前的,都是假的吧?”

“你——”

“我没能力、不聪明,什么也不如扶桑,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你是该这样!”黛初转过身去,扶着桶站着。“你走吧!明天的事我知道,若我还能被岛主宠爱,我就求她让你去做扶桑姑娘的影子!这也算是,我最后的感恩!”

“你不能这么做!”

黛初压低声音,冷冷的还带了些怒气。“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以为我是成全你们吗?”

洛意一时无言,他不知道黛初的话是反击,还是出于真心。他也没了理智,判断能力直线下降,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听了的感受。

“你不需要我,可我需要你!”

第093章 增三十年内力

百秋灵芝,初看平平无奇,用了才感内里如火、浑身焦躁,黛初感觉自己像是在火炉里走了一遭,这身体仿佛已经弹出了魂魄、失去了控制。

痛得死去活来,最终她倒在洛意怀中,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

睁开眼,黛初先听到的是洛意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好听,她也觉得身体不那么难受了。

“主子,没事了,别怕!”

同昨夜一样,洛意说了句好听的话。黛初只觉浑身舒悦,虽不恰适宜却真实可感。

还没弄明白自己和洛意的事,岛主便请她去了紫陀殿,一来就是赐灵芝,不由得黛初有半点犹豫。

此时,岛主正在笑,她已经探过了黛初的内力。

“不错,增了三十年内力,现在都可以和二阶使徒一较高下了!”岛主笑得妩媚,比身边站着的两个女子还要柔得多。

黛初咳了几声,跪在地上谢了恩,只觉浑身上下流荡着一股力量。她知道,内力加了不代表实力加了,只是基础更厚了些。

岛主此时赏赐,绝非好心好意,黛初已经在做准备了。

“这黛初可真有福气!”枫红笑了几声,“岛主让我调教黛初,又给她如此厚待,想来也是对我的奖赏,枫红多谢岛主了!”

“那是自然,你要是调教一个高级使徒出来,那面子得多漂亮啊!”岛主轻声笑了笑,开始计划着操纵黛初的事。

早些时候,岛主已经了解到黛初很是厌恶雪苑给的影响,专程让人对她评判、谩骂。单凭早上黛初从小院来紫陀殿的这一程路,就够黛初受的了,那些话让她听了愤恨不已、抑郁消极,一来便求岛主赐她一死。

岛主说,死容易、报仇难,说自己愿意帮助黛初。

枫红和扶桑也添砖加瓦,将男人说得薄情寡义、冷血阴狠,尤其说公子这人心态不好、冷淡无情,让黛初早些树立心态,在苦痛里成长。

最重要的,便是岛主种下的噬神蛊了,这东西不仅会让人神智混乱、易怒易躁,还会轻听脑海里的声音,那便是岛主操控黛初的最佳办法。

“这东西迟早要被公子发现,还不如拿来让黛初去刺杀他,成不成功都没关系。”岛主看了黛初两眼,慢慢地挺直了身子。

洛意见岛主神情变了,看了黛初一眼,给她比着手势。张开手,代表岛主未曾说话;此时,若是黛初听见了她的声音便是她开始操纵了。

果不其然,黛初觉得脑海里有细微的跳跃,她已经听不清楚声音了,毕竟噬神蛊离开得很久了。

不过,低头一瞥,见洛意的手仍旧张着,黛初便确定了。

“岛主没说话,但我听得见声音,又要装了!”

黛初怔了怔,开始皱眉哀叹、摇头晃脑,嘴里念不清说的什么,只是对待过来关心她的洛意又粗鲁、又狂暴,好像不认识人了。

“岛主,黛初是怎了?”扶桑见状,有些惊奇,她并不知情。

枫红看了看岛主得意的神色,笑着解释:“许是那灵芝效果太强,黛初底子弱,难免有反噬,多休息就好!”

扶桑一愣,疑惑地看了看黛初,见她随意拍打洛意便十分难受。“这…这也未免太残暴了些!”

岛主抿嘴一笑,挥了挥衣袖,将黛初安抚下来。“洛意,带着你的主子回去吧!”

回去,自然不是回小院,而是出门去闯雪苑。

一出紫陀殿,黛初便推开了洛意,她也不愿再装作疯魔状态去伤害他。尽管,这一切两人之前都说好了,但真下手还是有些阻碍。

“主子,你?”

“我试试能力加了多少,你跟着就好!”

说罢,黛初轻轻一跃,只感四周清风舒悦、万物温柔,阻力少了许多。只是一试,黛初发现自己能一次跨越数十丈,那是以前乘轻功的五六倍的距离。

内力剧增,虽体内难受,但效果的确惊人。

“我这不就是相当于得了一具武夫的身体吗?”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并不惊奇,心想:你若是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何止这些?三十年内力,不过是你脚下的一块石头,助力罢了!

雪苑,还是那般寂静。

坐在案牍前,翻看书卷,公子的心情好得很,丝毫没有忧愁。

青魑相反,她一直守在门口,时而张望、时而思考,这黛初何时杀进来?

“你看了多久了,不累吗?”

“公子,我实在担心。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们,万一得了帮助后真的当刺客该如何?”

听到这句话,公子愣了一下,眼中的文字就停在那一行。什么叫不喜欢?

“你觉得她能在我手上过几招?”

即便黛初得了五七的全部功夫,只要公子不虚弱、无意外,她赢得概率不大。

青魑想了想,进来给公子研墨。“既如此,那公子早些回了朝廷的信吧!上头此时正期待着呢!”

“越是期待,我越拖延!如他的愿,还不如如黛初的愿、岛主的愿呢!”

那个人,万人敬仰,整天想着取悦他的不在少数,可公子不属于其中之一。自从公子的母亲被赶出皇宫后,他和那人就有了深仇大恨。

如今,北疆一事,七皇子因王大人一家弄得灰头土脸,若不是还有大半群臣支撑,他离失宠也就不远了。

王大人派儿子王靖端不是去捣乱的,而是想着把控住病民、病情,等到七皇子请旨去解决时疫的时候再发大招,将一切美名都给七皇子,让他成为天选之人。没想到,七皇子还没请旨,公子便让青魑去解了局。

没留下任何名头的公子,被当地人、士兵、太医传得高明、圣洁,虽然大家议论的是江湖中不知名的医女,但皇室贵族都知道那是深居江湖、隐而不发的公子所为。

此事,处理得妙,如同海岛一事,皇宫来了几次旨请公子回宫,他都拒绝了。现在的恩宠,只是一时,还不未达到他要的水平,回去了也是枉然。

“别研了,待会儿让那个刺客来!”公子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呆了青魑。

最近,公子尤其喜欢欺负黛初,对外毁她的清誉、在内磨她的身心。虽然是做戏,但也太过精细了,完全用不着这样。

最重要的是,公子以前从不这样,似乎没让谁来耽误过他的时间、浪费他的心情。

这些,青魑看着恼火,却也只能极力忍耐,在忍不住的时候便将火气撒在三七身上。三七在雪苑还真是个丫鬟,帮助青魑干这干那,却从来都只能待在后院。

开始,青魑不想要三七。后来,使唤惯了,她觉得有个人帮忙也挺好,还能将对黛初的不满撒在她身上,算是平衡情绪的利器。

殊不知,这些都是公子的设计,他专程将三七弄来给青魑,可不仅仅是分担她的劳苦和压力。

“公子,快到六月了,我去煎药了!”

“今天二十九,那后天不就是花鬼洗礼?初字辈的人,都找到花伴了吗?”

青魑点了点头,“眉初和葵初有,只有黛初还一筹莫展。若是她去参加,定会被耻笑……”

公子轻声笑笑,“那你可有法子?”

“这怎么帮?”青魑想了想,轻声说:“如果公子顺势将她打伤,到时候说她卧病在床起不来该是可以!”

第094章 假刺杀和冷训诫

夜里,不知为何下了雨。

没有雷声,雨雾颇多,空气凉薄又浸了花香,别有一番风味。

公子在等黛初,放下手中的书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嗅了花香、赏了冷雾,心情好得很,嘴角还溢着笑。

不知为何,一向不浪费任何时间的他,竟会为一个刺客行例外,青魑想起来就生气、公子也觉得自己奇怪。

风铃一响,清脆声入耳,惹得人感官骤聚。这是来了?

一道白影闪过,院落出现一人,这一回她翻墙的动作快了许多、准了很多,似乎比得上她第一次闯入雪苑那般矫捷。

公子抿嘴一笑,“还挺准时!”

扫视院子,四周无人,黛初飞身来到门前,一掌拍开了门,嘴角有小小的得意。现在,雪苑内外都在等她弄出响动,岛主和公子也都在看戏,她能安静下来?

“反正我现在是被控制的人,我出出气,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吧?”

步入屋中,方才亮着的蜡烛悉数灭掉,一片漆黑包围了她。黛初一怔,握紧了手中的剑,咽了咽口水。

不是提前都有商量吗?至于搞得这么恐怖?

关键是,黛初不知道公子在何处,她提升了内力也无济于事,面对那般高手还是个弱者。就像,她翻墙那一瞬公子已经闪身进屋,而她丝毫感知都没有。

咻——

一阵奇怪的声音飘过,惊得黛初起身一跃,持剑向四周斩出一道亮光。收剑之时,黛初突感脸边有柔羽飘过,吓得她连连退却。

“再退可就要撞上我了!”

身后有公子低沉的声音,他未等黛初压下惊悚、寒颤,便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本想着跟她过几招,谁知她沉不住气、他也耐不住心思。

收了羽扇,公子衣袖一挥,后方的小烛台亮了起来。

黛初感受着身后的呼吸,一寸寸靠近她的头发、耳朵、脖子,紧紧咬着的牙都快酸了。不是说好了比试一场让他报报仇吗?怎么演变成这幅场景了?

“公子!”黛初实在忍不了了,她抬头托住公子的下巴,不让他倚在自己的肩上。“公子,外面还有人跟着看戏呢!”

“即便有人血洗此处,院外也听不见丝毫,怕什么?”公子拨弄着黛初耳边的发,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柔声感叹:“难怪画师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仅容貌惊人,这味道也格外不同,可是花仙下凡?”

“这里只有花鬼,何来花仙?”

公子轻声一笑,俯下身将脸贴在黛初的耳朵上蹭了蹭,在温热的气息中说:“我可以让你成仙啊!”

黛初眉头一皱,深吸了一口气,胳膊肘向后一送,趁着公子被疼痛惊吓时向前迈了几步。她实在不愿忍受公子的耳鬓厮磨,那暧昧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愿接受。

即便,这是逍遥岛的常事,这是每个花鬼都不会拒绝的行为。

公子揉了揉腹部,轻轻叹了口气,暗想:我怎么能被她……

黛初紧张着站着,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着她的惩罚。不过,公子并没有,他只是忍了下去,装作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

“你……”公子指了指黛初,冷着脸拿出了羽扇,轻轻扇了扇风。“今夜,你只知道自己是刺客吗?”

黛初杵在原处,并不搭理,只是紧紧地握着那把剑。

这剑,是岛主派人赐给黛初的,那时候黛初刚回到楠槐小院。岛主怕时间一久她压住噬神蛊的控制,便赐了剑来刺激她,一见嗜血剑就可以让她满怀愤恨和力量地冲入雪苑。

洛意说过,这剑的用处;沾血会呈现不同的色泽,也该是黛初复命之一。外面有人跟踪,却无人知晓里面的情况,这剑也是不可忽视的要件。

“傻站着,发什么呆?”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提剑要走。“若公子不愿和我比试,那黛初就退下了!”

“站住!”公子坐在桌边,唤了黛初过来,将扇子递到她手上。“给我扇风,将你那把破剑给我!”

黛初疑惑地看了公子一眼,还在迟疑之际就被夺去了剑,下一瞬扇子也塞到了手中。公子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嘲讽道:“笨笨呆呆的,真是可笑!”

“公子,我——”

正欲发声,黛初突然被那把剑的光芒刺到了眼,她抬眼时只瞧见了那剑闪烁了一道白光。再次睁眼,黛初看见了一把暗红色的剑,公子正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腕上的血口。

“公子你——”

“嘘!”公子不让黛初说话,将她往里推了推。他打开门,侧身看了看外面的人,低声说:“我没事,你别紧张!”

门口站的是青魑,她对公子的血十分敏感,这嗜血剑饮了他的血自然不让青魑心安。“公子,你被她伤了?”

“这小呆鹅才没那本事!”公子说完关上了门,带着笑看了黛初一眼,边走边轻声问:“怎么,不是你伤的就干站着?”

黛初一怔,赶紧走过来,慌慌张张地找东西给公子处理伤口。本来,她打算是要用自己的血喂嗜血剑,毕竟她刺杀公子而受伤也说得过去,可公子却如此做了,真叫黛初难安。

“找什么找,屋子内就只有你的衣服可以包扎!”公子说完掀开衣袖,伸了白净的手腕出来,将他的青色衣衫挪得远远的,似乎不想沾血。

迟疑了一下,黛初撕了袖口的锦缎,先给公子止了血。她知道,精细之作该由青魑来完成,她便不过多费心、操劳了。

若是青魑得知有人抢了她的活,肯定要生气,黛初可招惹不起。

“我替你受伤,你这么小气?”公子冷哼一声,手腕一滑便扯了黛初的腰带,盯着她那双惊恐、幽怨的眼睛笑道:“怎么,这不是我赐给你的衣服吗?我就取一段,还有不对了?”

黛初捂住自己,转过身去整理衣裳,心想:还好没了腰带只是宽松一些,不至于全都失控,不然我又中计了!

“你私下改了?”公子将腰带扔在地上,略带不满地站了起来。“你敢改我设计的衣服,可是活腻了?”

“我…我只是觉得不合身罢了!”黛初说了谎,耳朵很快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公子在背后盯着她的缘故。

这衣服,公子的设计灵魂在腰带,有则曼妙,无则销魂。黛初回去改了,内外衫都加了暗扣,并非因为不合身,而是觉得浑身不安。

“我为你量身定做,何来的不合身?”公子一把抱住黛初,感受着她的惧意,小声地问:“是发福了不合身么?”

黛初眉头一皱,“公子,你这样有损你形象!”

“又没有人知晓,怕什么形象?”公子喜欢黛初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多闻了闻,惊得她快缩成了一团。“你怕什么?我无论何时对你有心,不过都是拉拢和利用,你还以为我会对你动真情、真下手么?”

黛初一愣,这些话是真是假?

“那…那公子你?”

“救你也好,帮你也罢,都像你住在柴山时我送你衣裳一样,我可都是有原因和心思的,你可别把我想歪了!”

“可是,公子这样做,谁不会想多?”

公子咳了一声,放开了黛初,背过身去玩了会儿扇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觉得我会被你迷惑,我可是媚术第一人!”

“这我早就领略过了!”

“嗬,那你怎么没有被我迷惑?”

黛初欲言又止,只是笑了笑。“公子放心,黛初不会在心中玷污公子清誉,更不会质疑公子的言行。只是,希望公子不用对我如此,我…我觉得……”

“你怕自己心动么?”

“我……”黛初没有说话,她怕自己说出真心话会被公子打骂。“我怕玷污公子名声!”

公子微微一笑,“你不胡思乱想就好,记住我对你的恩情而不是爱意就好。给你的东西,你是要还的,我这可都是交易!”

“是!”黛初松了口气,心中十分畅快:他只是利用就好,给我的好处都要收回去,这可比不清不明让我担忧好多了!

掂量了一下嗜血剑,公子抿嘴一笑,给了黛初又拿了回来。“这剑还是让我交给岛主吧!拿着它去兴师问罪,该是有趣!”

“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公子想了想,笑道:“你欠我的可多了,一时半会儿算不清。不过,今夜你欠的先需要还一还,不然怎么给出交代呢?”

第095章 雪崖取雾凇草

雨停了,雾更浓了些,天上还是阴沉无月,只有一两颗明亮的星。

雪苑门口有一抹白影,像是沙袋一样倒挂着,她漆黑的长发沾了雾贴在身上,衣裙也垂了些下来,看不清脸、听不到声,但远观就是黛初的身形。

看似简单的倒挂,其实也是一场酷刑,三七连发声都没了力气。

早前,青魑见了她,告诉她:“公子和黛初姑娘有了隔阂,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谁知这表现是替黛初受刑?关键是,两个人都不知情,三七以为这就是她该做的事,而黛初被公子派去雪崖采摘雾凇草了。

门外岛主的人见了,认为黛初刺杀失败被公子处罚,这才回去报信。青魑盯着三七,没打算让她下来,如果这受刑的真是黛初该有多解气?

黑夜,雪崖上,黛初也并不好过。

雪崖在雪苑边缘,崖壁陡峭、视野昏暗,下了雨尤其难行。五六月,这里长满了杂草,掩盖了大片视野,根本不知那雾凇草会生在何处。

如果寻找高大或者艳丽的植株,或许简单得很,可公子描述的雾凇草还不及杂草高壮。若是掩盖在草丛里,怎能轻易寻得?

无奈之下,黛初挂了绳索在身,一点点地往下滑,仔细地探寻每一处。

“没有光可真不好找!”黛初贴在岩壁上,看了看四周的草,努力辨认着它们的形状、颜色,心中万分渴求能有个探照灯绑在头上。

视野不清,雾气很浓,光坚持就很难,黛初有些心急,她得快点找到。

寻找,寻找……

左上方,那堆草丛里似乎有白色的草,它折射出来的光要奇怪许多。

“是这个吗?”黛初看不太清,往上攀爬了一小段,踩着不太稳当的石头、扶着硌手的岩石,脑袋窜到与草丛齐平。

定睛一看,草丛里有一株纯白如冰雪、形似雾凇枝,与公子所形容的相差无几。

心中甚喜,黛初叹道:“嘿呀,看来我要完成任务了!”

话音落罢,黛初伸出了手,扒开绿草、野花,直直地冲着那株奇特的白色而去。看样子,这矮小而洁白的植株该是她要找的东西了。

嘶嘶——

草中有声音响起,黛初不自觉地收了手,再抬眼便看见了一条黑红色的蛇,这模样看起来甚是惊悚,吓了黛初一跳。

“啊,我的妈,吓死我了!”

黛初一惊,那蛇也抖了抖,两人都动了起来。

猛然袭来,黛初也不知它为何攻击自己,正想躲避却踩碎了脚底的石头。脚底落空,手臂有大力的撕拉,韧带的痛楚让她松了手。

掉落,离那地方越来越远,黛初揪住绳子要往上翻,却不料这绳子只会下滑不能回收。

“怎么回事?”

黛初惊奇不已,正要施展轻功,却发现落到了狭窄的缝隙,左右都是尖锐的岩壁,她无法伸展。

不能往下掉了,听公子说雪崖下是不见光的地方,黛初可不想沾染。

“罢了,受伤就受伤吧!总比掉下去好!”

下定了决心要去面对利刺般的石头,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呼啸而来的强风。

这地方,似乎从未有过这样极速的风。

还未想清,眼前突降一抹灰影,一只大手扶住了黛初。温热的手臂,让黛初消散了恐惧,风停了、人也静了,可心没办法安宁。

洛意来了,抱着她向上而去,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不像从前救她时那般不情不愿。黛初一时欢喜,忘了一切,跟着洛意就上了悬崖顶端。

洛意松开黛初,轻声问:“主子要取何物?”

先前,按吩咐,洛意在雪苑门口等。青魑让三七出来受刑后,又让洛意演了出戏,待人都走了才给他自由。

随意一想,洛意也知道公子有惩罚,却不知是让黛初来雪崖。若他晚些时候,黛初就要被那破绳子送下崖底了。

“哦,对!”黛初回过神来,红着脸向下望。“我…我还没拿到东西,我再下去一趟!”

手刚捏住绳子,黛初还未准备好,洛意便将她拉了回去,冷着脸不让她下去。

“你还没看出来,这索绳被人做了手脚吗?”

黛初一愣,仔细瞧了瞧,呆呆地看了洛意一眼。“我…罢了,不用绳子我应该也可以。我刚刚……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

“雪崖环境特殊,附生了许多毒物,你下去再遇到个其他的,岂不是又要我下来救你?”洛意说完,收了绳子递给黛初。“你在这等着,我去取!”

“不是说影子不能替主子完成任务吗?”

洛意停了一下,伸手捏了捏黛初的脸,似乎有些情不自禁。“我都替你完成多少次了,你在意过这里的规矩?”

黛初抿了抿唇,低头不语,不知道心中是开心还是酸涩。若是以前,她定要蹭到洛意怀里撒娇,可他现在是她要刻意保持距离的人了。

“公子让你取什么?”

“雾凇草!”

“浑身洁白,形如珊瑚、又像雾凇的药草?”

“对,我刚刚似乎看到了,就在……”黛初蹲下身,要拿石头给洛意指示,却始终见不到方才的位置,似乎这上面的岩石遮掩了下方的景。

洛意没等黛初寻到,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我自己找,你站着别动!”

有雾的天,公子尤为欢喜。

天下自然美景多而玄妙,公子独爱雾,那等缭绕、缥缈比烟尘还美,笼罩万物、浸染入骨的滋味堪称绝妙。

停在院子看了会儿晚间的雾,公子让青魑将满身是血的三七带了进来。于情于理,此时雪苑该对三七好些了,不然怎能让她死心塌地、不生怀疑?

另外,公子也不愿自己被一个黛初带偏了心思。若是生活太平淡,那就多几个女子,免得他极容易想起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有趣人。

公子看了三七一眼,叹道:“雪苑如此宽阔,不可让那丫头独占风头。恃宠而骄,现在都敢和我争吵了,看来我得寻人来平衡一下,免得她翻了天!”

青魑知道公子的意思,也附议道:“黛初的确有些傲娇了,公子身边的人不要太张扬得好。我看三七温顺贤淑、听话懂事,该可以很好调地配恩宠!”

本来,三七还不怎么信黛初和公子争吵,这一番倒是深信不疑了。两人的话,有提拔她的意思,三七觉得受多少苦都值得。

公子看了看身边浮着的雾,轻轻一笑。“三七是一味药,我也正缺着,就让她留在雪苑吧!”

青魑忍着不愿,点了点头,对三七说:“公子给的殊荣,你莫要轻视,更不许像黛初那般糟蹋。今后,你就在雪苑待着,有吩咐就来做事,没事就自己待在后院学习文礼琴棋,莫要犯错!”

三七叩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难道,下一个飞上枝头的就是她了吗?

一个时辰后……

黛初回来了,洛意在院子里等她,而她正等着公子放她离开。

雾凇草摆在桌上,公子没发表任何评论,就像他没看见似的。本来,公子已经料定黛初不会轻而易举拿到这东西,而且青魑悄悄对绳子动手脚后黛初该落下崖底,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

只有一个原因,洛意帮了她。这让公子十分不悦,他恨不得将两人绑起来施刑。

“公子,难道这不是雾凇草吗?”

言下之意,便是催公子让她回去。这都快凌晨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公子那样不睡觉。

“是,这么完整、这般漂亮,你是如何取得的?”公子轻笑中有嘲讽,“难道,岛主不仅给了内力,还给了其他什么?”

黛初摇了摇头,坦白:“这是洛意帮我才取到的,我今天状态不佳,似与之无缘!”

“嗬,如何状态不佳?”

公子正想责怪,抬眼却看见黛初手臂上有一道血痕。起身过来,执起黛初的手看了看,公子发现她的两双漂亮的手都磨破了皮,有的沾着血水、有的混着泥土。

这是用了多么蠢笨的方法在对抗雪崖的峭壁?

“你是不是蠢到家了?”

黛初收回手,摇了摇头。“并不要紧!”

公子欲言又止,最终冷哼一声便背过身去,略带不满地说:“谁在关心你?我自然知道你没事,我是说这点惩罚还不够弥补你今晚的行刺!”

“任凭公子惩罚!”

“没什么好罚的,你……”公子想了想,轻悠悠地说:“每个月来给我做十次饭,同你侍寝一样,可多不可少!”

第096章 兴师问罪,捉摸不透

五月的最后一天,逍遥岛上下都有些激动。

且不说昨夜的特大消息,就论公子鲜有踏足花鬼城却来质问岛主就够众人议论了。

一大早,关于黛初昨夜再刺杀公子的流言才升起来,便被公子去紫陀殿找岛主兴师问罪的趣事压了下去。许多人将两者归为一体,似乎多了许多玄妙和秘密,黛初是否是受了岛主的操纵?公子到底把黛初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黛初一来逍遥岛,便占据了所有的流言趣事的主题。

岛主刚刚将消息抛出去,本想让众人多多议论公子和黛初,最好不过是将那些恩怨情仇都给她理顺了;没想到,一清早公子就来了,瞬间将矛头和焦点都归还给了她。

此刻,公子冷傲地站着,岛主想坐却也只能陪着站着。

地上躺着的嗜血剑,明亮又刺眼,那血色岛主熟悉得很。毋庸置疑,那是公子的血,不用嗅味、不用看他手上的伤,岛主一眼就能认出来。

“怎么解释?”

“公子愿听我解释?”岛主掩面一笑,暗想:看来,黛初还算厉害,既能刺伤公子,还能让他不发雷霆之怒。现在他来找我,那是要给黛初一条活路吗?

“你若不说清,我就只好怪在黛初头上,那她可就不是大病一场那么简单了!”

这话,说得冰冷,一点情意也没有。岛主听了,不知公子何等心思,也不敢乱猜了,只好先规规矩矩地回话。

“这嗜血剑,的确出自我手,但我可没有让黛初做出这样的事啊!”

“那她身上的噬神蛊又是怎么回事?”公子看了岛主一眼,冷笑着说:“这噬神蛊,似乎只有岛主你会哦!”

岛主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当初,她不好控制,我的确加了这蛊,但绝没有用它来操纵。昨夜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谁知这是不是陷害呢?”

“的确,有岛主的两样东西,而她又性情大变、力量剧增,什么证据都指向岛主,倒显得不那么真切了!”公子冷冷一笑,盯着岛主说:“像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岛主一样!”

岛主处变不惊,傲气从未削减,她轻讽道:“我得罪的人多,厉害的也有不少,这可说不准!”

公子点头一笑,他早料到了岛主会推脱责任,他也本没想过一直纠缠。两人都清楚得很,除非拿到不可反驳的大证才可能扳倒对方,否则面对的将是铜墙铁壁的脸皮。

“也是,我总不能为此就责怪岛主!”

岛主连连点头,假装温柔地回了句:“毕竟,我们还算沾点亲,互相生疑可不该!”

自然,不该生疑,对方都明明白白的认定了,何须浅薄的猜忌和疑虑?

思考了良久,公子长叹一声,“只是苦了黛初了,白白受噬神蛊的控制不说,还要受我酷刑,现在都无法动弹了!”

岛主愣了一会儿,对这惊讶不已,难道公子真的狠心下了手?

昨夜,探子回报,岛主还以为公子只是作秀,亦或是惩罚得轻。今早,听说黛初是被抬回去的,岛主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公子不是很喜欢那丫头吗?”

“喜欢归喜欢,我也顶多能帮她解了蛊,还能包庇纵容她不成?”

“也是,公子待她这般宽容,已给了莫大殊荣了!”

岛主越想越疑惑,到底黛初在公子心里是个什么分量?

伤也不全伤,帮也不全帮,似乎冷热相间、恩怨参半。为何公子的态度如此缥缈?

“我不是想施恩给她,只是喜欢养个刺客玩玩!逍遥岛的人对我太敬畏,十分无趣!”公子刻意打量了岛主一番,轻声说:“有心针对我的人,才能让我放下手中的事去对付不是?”

“是,公子说得对!”岛主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那黛初,我还治不治罪?”

“我已经给了惩罚了,先让她好好躺几天,明日的花鬼洗礼也不用她参加了,反正她连花伴的影都没看见呢!”

岛主点了点头,“就依公子的吩咐!”

薄雾渐散,晨光有了温度。从花鬼城出来,踏上冷峰,正要去四师林议事,公子突然瞥见了不远处崖边的小院。

白雾里冒了边角,槐树像是浮在雾里,院里的景色有些朦胧,依稀可见房屋的棱角,朱红色、灰白色与绿树影合起来倒有些风味。

“还挺会选地方!”

楠槐小院不错,公子喜欢,更觉得那里的朦胧雾很漂亮。他正要转向,却被青魑拦下了。

“公子,近日朝中大乱,还有许多事等你处理,现在可没有时间闲游!”

这些天,刑部尚书王大人牵扯的大小事堆积起来,朝野一片混乱,不仅仅是皇子心乱,牵连出来的陈年往事也让皇上头疼。

寄来的书信许多,公子每天都要回复,他安插于各处的人都没闲着。最重要的,还是他现在的态度,已经延迟了许久未表态了。

早已同四大师说好了,卯时议事,公子怎能不去?

“我看她们被人盯着,想去晃一圈解解烦忧,费得了多少时间?”

青魑看了小院一眼,低声说:“可公子现在不该去,否则流言又要淹没她们。你现在帮她们驱走了目光,今后会有更多注视!”

“那…那好吧!”公子看了青魑一眼,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青魑边走边看小院,直到看不见才停下来,心中有些畅快:这些天,你们就好好装病,单是无聊也够你们受的了!

楠槐小院,雾慢慢地散去,一切都静了下来。

难得的清闲和安静,这一刻终于有了,黛初却不怎么开心。

以前,她总想有宁静的时间来放松自己,却一直都有忙不完的事。现在,好不容易要待在房间装病,不用训练、不用做任务,可她却不是那么喜悦,一静下来就会好好思考她的情感了。

单说洛意,黛初就不知道如何安宁,当成普通的影子?恩师?朋友?

总之,似乎回不到过去,洛意有他的事情、有他的扶桑,黛初能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控制自己,别想太多,以后出岛了就不相见了!”

相忘于江湖,或许是说的这种情况。

药味又飘了进来,不管是祛毒清热,还是生肌祛疤,黛初都不喜欢。不过,洛意总会端进来,必须用的就逼她用,可以暂缓的就替她处理。

“主子,我给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不用了,只是皮外伤。”黛初缩进被窝,掩面不语。

洛意将药膏放在床边,跪坐在床头将黛初的被子掀开,又将她的手给掰扯了过来。虽未用力,却也是不容拒绝,黛初犟不过。

“手上留疤,主子定会后悔,还是乖乖用药吧!”

黛初欲言又止,总觉得那“乖乖”一词颇为突兀,似乎不适合他说给她听。可是,黛初也不能怎么样,她和洛意从未提起过扶桑的事,她到现在都在装作不知。

“现在,你也不能随便出门吗?”

“主子为何这般问话?”

黛初移开目光,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该有自己要做的事,同我困在此处不太好!”

“我自有办法,主子好好养着就是!”洛意轻柔地上药,想到其他事又说:“若主子觉得无聊,大可看看书、作作画,这些外人是看不见的!况且,画师多次前来求画,主子也该回了!”

提及此事,黛初愣了一下,她的确该回应了。一拖再拖,不仅恐伤了画师,也有不礼貌之嫌疑。

虽说逍遥岛没什么人情味,但多个像朋友的人也不错,总比葵初那般的人好多了。

画师虽魅惑妖娆了些,心中似有一潭深水,不过他只在逍遥岛作画、做面皮,并不算危险。看重黛初,他看的也不单单是容颜,因画相识,也算是缘分了!

“你觉得,我这一次该画什么?”

第097章 花鬼洗礼

朝廷、江湖,大小事情商量结束,琴师抱琴远去、棋师河上练剑,剩下了画师和书师面面相觑。

公子不让两人走,看着像是有不好听的话要说,两人心里清楚却也有些惧意。虽然公子爱才、惜才,不过他们终究是他养的手下,奈何不得公子的高贵和脾气。

近些日子,关于公子和黛初的流言,逍遥岛上下无人不知,四大师也对此颇有研究。四个人轮番去过楠槐小院,只有画师出现在院里、见过里面的人,一切都瞒不过公子。

“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逾越了?”

画师咳了一声,向公子行了个礼,低声说:“画生的确有错,不该去叨扰黛初。她那么忙,我还去要画,真是有愧!”

“你一直想收她为徒,可我也说了不合适,你怎么就不听?”

青魑见公子微微有怒,对画师解释道:“画师你那般看重黛初,若真收了她为徒,岛主那边怎么想?若是岛主不信任黛初,我们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画生知错!”

公子看了画师一眼,冷眼移到书师身上,见他站得笔直、毫无愧色,不禁笑了笑。

“书师,你果真待弟子亲如家人,眉初姑娘该好生报答你吧?”

听到眉初的名字,书师知道公子要怪罪什么,只是不知公子到底知道多少。毕竟,他和眉初相处得极为谨慎,而且天下消息、万般秘密都从他手里过,难道还有专程的眼线盯他?

“眉初懂事、听话,进步不小,终有一天能成大器。届时,她该好好感谢公子的培养,其次才是我!”

公子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教了万般能耐,就够了吗?不懂得保护,反而令她陷入困境,你可知自己是在伤害?”

见书师皱眉不语,青魑补充道:“书师,你与眉初走得越近,岛主就会越发针对她。如果岛主直接认定她就是公子的心腹,那眉初可就活不了了,不单单是接受困难任务、忍耐冷嘲热讽这般简单了!”

书师点了点头,“书生明白!”

“你们别跟她们明着走得太近,不要逼入绝境才后知后觉!”公子看了两人一眼,拂袖离开,只留了一阵清风。

画师抬头看了看,见不到公子的背影才发出疑问:“公子是真如流言所说,喜欢上小娇娘了么?”

“公子只是看重,怎会对棋子付出情意?”

“这么多年,棋子不少,可公子正眼看过的屈指可数,更别说传出好几次粉色流言的了。眉初也是漂亮而有才的棋子,公子也重视,为何就没有留宿、没有侍寝?”

书师一怔,欲言又止,冷着脸便要走。“与你说不通,公子的心岂是你我能明白的?”

新的一月,毫无征兆地来了。

六月,迎初夏,新的一月初始有新活动。

紫陀殿殿外,处处铺着花瓣、盈着鲜彩,台面都有花藤缠绕、梯阶也长满了花朵,各处都是香气浮动、颜色亮目的场景。

花鬼洗礼,一年一次,对新晋的使徒进行加封,昭告众人花伴为何。经过这一洗礼后,她们将是花鬼城堂堂正正的一名花鬼了。

从此以后,接任务可更加正式,也可以慢慢地往上攀登,选择自己的道路与生活。

初字辈三人,最出彩、最受议论的黛初没来,大家都当她是重伤在身。其实,黛初至今未能掌控任何花朵,她没有脸来。

清水一泼,锣鼓喧天、烟花齐鸣,热闹得很。

“时辰到了,开始吧!”

岛主发完话,枫红和瑰艳分别将眉初、葵初领上台子,让她们接受岛主的洗礼。一瓶清水,洒在额间;一刀入腕,血滴在池。

血落下,融在清水里,顿时散成一瓣瓣花飞了起来,众人皆可看见两人选的花伴为何物。

枫红领的人是眉初,她一挥衣袖,从飘飞之物里取了几片花瓣在手,笑着对岛主说:“眉初选的是杜娟,色有红紫白黄,想必未来定能大红大紫!”

“嗯,不错!”岛主笑着点点头,赐了一块玉牌给眉初。“以后,你就是花鬼城的人了!”

眉初接下那块有她名字的玉牌,跪拜谢礼,同枫红站在一侧。

瑰艳看了葵初一眼,拧了拧手腕,吸取几片樱花在手,随即轻蔑而嫌弃地扔了很远。“岛主,葵初选的是樱花,柔柔弱弱,吸取再多人的血也只会达到粉紫色,有何用?”

岛主冷笑一声,看不惯瑰艳的放纵与娇气,待葵初也是不悦。“呵呵,这可要问葵初自己了!”

葵初听此,知晓两人都不太满意,赶紧跪了下来。“回诸位的话,葵初选樱花是因为想弥补自身,毕竟樱花柔媚,而我过于刚硬,这花便是我的警醒之物!”

枫红知道葵初为何选樱花,走过来替她说话:“樱花确实能助女子温柔不少,若是葵初能借花伴变得温柔娇媚,那便更有可能学会媚术要点了!”

“嗬,还有这说话,我怎么没听过?”瑰艳随意地站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要真的学会娇媚撩人,不仅要有资本,还得是花伴本就娇艳魅惑,比如我选的月季!”

葵初皱了皱眉,对瑰艳不满却又不能说什么。枫红见此,轻声一笑,温柔地拍了拍葵初的肩。

“媚又千种,习媚术有万种方法,只要肯上进努力,一定能有所作为!”

葵初点了点头,“多谢枫红姑娘,我一定会做到!”

岛主听此,点头一笑,也将玉佩赐给葵初。“那你可就要努力了!初字辈里,你最不易习得媚术精髓,而这又恰恰是花鬼顶峰的本领,可不要耽误了自己!”

“葵初谨遵教诲,定会努力!”

两人的洗礼结束,瑰艳看了看剩下的牌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那个第一名呢?闹得沸腾,我却没好好看她,今个怎么还无缘得见了?”瑰艳靠在岛主座边,娇声抱怨:“岛主,早知道是这样,那我就让扶桑、海棠她们代我来了。折腾一回给小丫头们洗礼,却见不到想看的人,真不如在床上睡觉!”

岛主轻声笑了笑,看向他处。“她受伤了,来不了!再说,现在流言蜚语皆指向她,怎好出席这等场面?”

葵初听此,大声笑了笑,见大家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这才开口将心中早就想说出的话抖出来。

“黛初根本不是怕流言,她就是自作自受!”葵初避开了公子有关的话题,严肃地说:“今天是花鬼洗礼,必须有花伴才可,但黛初至今未得。说起来,她时常是我们三里最出风头的人,但实力大家也见过了,根本不值一提!”

岛主眉头一皱,“你怎知道黛初没有找到花伴?”

“回岛主,我好多次见到她,情况也了解得很清楚,她就是没有寻到花伴!若是你们不信,大可去楠槐小院一看!”

岛主抿嘴一笑,摆了摆手。“人家在养病,谁好去打扰?”

“对,不就是现在没有花伴吗?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枫红意味深长地看了瑰艳一眼,笑道:“我曾授岛主的意去见过她,发现她能控月季,那花又香又美,有些像公子的花。想来,许是公子所指的花伴,只是她不愿选罢了!”

瑰艳一愣,惊疑地看了看枫红。“她不愿选?”

“对啊,许是敬畏你这个大姐姐呢!”

葵初闷哼一声,低语道:“她胆小怕事,许是知道公子有挑拨之意,这才不敢跟瑰艳姑娘有所相似!”

“嗬,你现在当众驳了人家第一的颜面,还不觉得够么?”瑰艳打量了葵初一番,心中连连生叹:这小丫头,比我当年还骄傲,简直是胆量过人啊!

岛主冷笑一声,拿了三个竹筒过来。“什么场合,都别说了!初字辈使徒,为了让你们的花尽快有颜色,接任务吧!”

枫红看见三个竹筒,有些紧张。“岛主,黛初没过花鬼洗礼,也要接任务?”

“嗯,不过有所区别!”

第098章 任务是藏宝图下卷

夜里,静悄悄一片,小院里来了人。

枫红是岛主派给黛初的指点人,也算是监护,常来楠槐小院也没事。这一次,她带来的是任务,她拿着竹筒的那一刻就特别紧张。

这么多年,以枫红对岛主的了解,这里装的任务绝对不简单。

见面,先谈了早上花鬼洗礼的事,黛初也对自己的耻辱多少已经有了解了。外面的议论传不进来,但一切她都有数。

赫赫有名的她,在岛主、公子跟前皆是红人,占据一切优势,却连花伴都没有、连洗礼都不参加,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现在是从威望高处掉到谷底了吧?”

的确,公子这边惩罚,岛主那边不帮,她还没有寻到花伴。谁人不踩踏、嘲讽?

枫红没有表情,将竹筒递给黛初。“其实,没了那么多注视反而好,你若能低调得让人想不起你更好!”

“以我的处境,这想想都难!”黛初看了看竹筒,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任务呢?

早上,岛主将眉初、葵初的任务透露出去了,虽未明说任务对象是谁,但已经说了要取人头。

花伴饮了人血会加深颜色,逐渐变粉、变红,这是需要一个开端,才会有后面的过程。

“你放心,岛主知道你没有花伴,不会让你去杀人!”枫红压着下半句没说,她知道岛主给的任务绝不会比杀人简单。

黛初看了看枫红,又看向一言不发的洛意,此刻多么想将竹筒交给他来拆。可是,她现在不能惯着自己去依赖他,也不能在枫红面前这样表现,只好慢慢地打开。

取出纸条,打开一看,黛初看了许久都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主子,怎么了?”

“你怎了?”

面对两人的重重发问,黛初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不太血腥!”

“那是什么?”枫红问了,停顿了一下,笑道:“你放心,我绝对是站在你这一方的。不过,你不告诉我也可,怎么样都可以!”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见他有想知道的欲望,便将纸条递给了洛意。拿在手上犹豫纠结,还不如将东西交给洛意,这样她就不用去选信不信任枫红了。

“你信他,却不信我?”枫红微微一笑,有些苦涩的意味。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黛初拧了拧手指,低声说:“如果,以后证实你的确是我在此处的接应,我绝对会信任你!”

枫红轻声一笑,并未说什么。她现在该拿什么去证明?

浅的原因,枫红全都说过了,但黛初不信。重要的事,现在还不能开口,免得出了乱子,枫红宁愿先忍着,只要黛初不排斥她就没多大问题。

洛意看完,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黛初那般平静是因为不知道这任务的难度、诡点。犹豫了一下,他将目光投到枫红身上,随即将叠好的纸条放在桌上。

黛初和枫红看了看纸条,再看向洛意,带着不同的疑惑。这是何意?

“主子,你决定吧!”洛意说完,看了枫红一眼,平静地说:“我觉得枫红姑娘可信,她对你一直很上心,而且你们的容貌有几分相像!”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不用过多揣摩了,枫红微微一笑,对洛意颇为满意。

自洛意见枫红在比试上多次偏向黛初,就开始觉得不对了,此后比黛初还要疑惑、还要好奇她的目的,于是花费了许多心思来处理这件事。

总之,无论是得到的证据,还是通过直觉和眼神的判断,洛意觉得枫红的确是五七的友人。至于黛初,她认不认没关系,只要两方是和睦状态就好。

这个任务太难了,洛意也是因为它难才选择和枫红靠近一些。

黛初就没想那么多了,她一直抓住那句“相像”来思考。拿着镜子看了许久,怎么她看不出来有半分相似呢?

“别看了,他说的是气韵,你现在看不出来的!”枫红淡定地喝了杯茶,对盯着自己的黛初说:“若你都能看出来,那我是怎么潜伏在此处的?”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黛初盯着洛意,似有急切之意。

“二位挨得这么近,我又曾见过你们不施粉黛之模样,如此对比,便可感悟几分!”

枫红点了点头,“你的影子不平凡,你选得很好。我向来以妆容铺面,无人知晓那份气韵,只觉我与寻常女子一样。一年前,我和玉兰出过任务,他见过我落水后的样子!至今记得,可真是好记性!”

“姑娘不记恨就好!”

“怎会,我相信你也是站在这边的人,这就且互相信任吧!”

黛初看着两人来往交谈,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她一句都听不明白?

高手之间,难道都这样晦涩、直快吗?

“那…你是给不给我看呢?”枫红笑着看了黛初一眼,有时候真觉得她很奇怪。

这个时而呆傻、时而聪慧的黛初,是那个她相识已久的五七么?失忆一场,果真是变了个人,枫红都不熟悉现在的她了。

黛初愣了愣,将纸条推向枫红,在她要碰到时又按住了。“你先说说,五七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跟你像?”

枫红拍了一下黛初,从她指尖下扯出纸条,边打开边说:“什么五七,编号是此处取的不是你名字。你和我?你算是我…我的……妹妹!”

“那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啊?”黛初疑惑地看着枫红,见她犹豫中断地回答,不免有些难以接受。

一到身世,怎么每回枫红都要闪躲、避开?

洛意倒不好奇黛初和枫红的关系,轻声问:“枫红姑娘,你觉得这任务可有切入点?”

“这未免有些难了!”枫红叹了口气,担忧地看了看黛初,见她还在忧虑方才的事,不由得加深了担忧。

偷盗藏宝图的下卷,这是多少人都在密谋的事情,怎么会简单?那藏宝图据说关系到灵山宝库,那里面的财宝奇珍可比半个国库,谁人能抵抗这诱惑?

且不说出高价下任务的人,就说公子和岛主都对它极为感兴趣。这看似是偷东西的任务,其实很不简单。

洛意也很惊讶,谁会来逍遥岛下这任务?觊觎者颇多,付诸实际的少,能觉得使徒可做的更少,这图是谁求?又会向谁去?

“你们沉着脸色做什么?”黛初淡定地坐着,她觉得不杀人什么都好。

“主子,这任务不简单,比西毒老仙那二星还难取!”

枫红烧毁了纸条,叹了口气,她方才那般也是因为这任务给的惊惶。“这藏宝图多少人梦寐以求,岂能容易得到?岛主此举,是对黛初生了坏心思了!”

黛初闷哼一声,“我不是去刺杀公子了吗?还想怎样!”

洛意安抚住黛初,给她倒了杯茶,又问枫红:“那姑娘可知岛主是想借机磨砺,还是试探?亦或是,直接下手?”

“不会下狠手,但也不会相帮。”枫红想了想,看向愁眉不展的黛初。“岛主说着是想试探你的增长的内力,但这任务不需要打打杀杀。我看,她这是试探你和公子,你有何想法?”

黛初咳了两声,她现在不想提起公子。

“我能有什么想法?公子只是利用我,而我也只是夹缝生存的小草啊!”

“所以,你确定没有依附公子?”

“没有,我谁也没依靠!”

枫红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这任务,岛主说等你好了就开始行动,越早越好!我会尽早将相关资料给你,但我猜关键信息还在公子!这或许就是岛主安排的缘由!”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公子?”黛初摇了摇头,“我才不想去见他!”

洛意见此,劝道:“岛主知道公子在盯藏宝图,他是知道最多的人。短时间,你定收不齐信息,又怎能行动?但若你知道并精确地找了藏宝图的主人,消息一定是从公子那里得来的,岛主便知道你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了!”

“那这样,她不得怀疑我和公子是一队?”

枫红轻声一笑,“岛主要的是你受公子重视,仅此而已。你若不被公子重视,反而她还不会多么喜欢你呢!你若能得到关键信息,又取回图后未偏雪苑而是给了岛主,那可就得她欢心了!”

“对,只有能游刃两者之间且得重视者,方能体现自己极高的价值!”

黛初看了看两人,埋头趴在桌上,她觉得脑袋都大了。虽说,现在有两个高智商、大能耐的人给她出主意,但越听分析她越乱,这都是什么?

“好累啊!”黛初偏头看了洛意一眼,“你不是说游离两者,不会得到好下场吗?”

第099章 花伴不成摘杏子

日复一日,大家对黛初的关注少了许多,风头飘到了时下最热的事情上。

朝野换了一番新人,刑部尚书王氏一家没落,牵连到七皇子不得宠,正要得意的二皇子又被萧二告了一状,现在皇上也只见见年幼的十皇子。

九皇子不回京,还在江湖上浪荡,大家都这样评价公子。言语间,似有批评之意,不知谁主导的这舆论,想要添些霉愁。

其实,江湖的动荡不在公子,而在武林盟主以及西毒老仙之传承人裘子明身上。为了江湖安定,盟主四处寻找裘子明的踪迹,想要在他还没祸害遍野之前除去他,可裘子明不知被哪家哪路收纳,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些天,大家议论的不过是朝野换新人、武林开大会。如此对比起来,楠槐小院根本没有味道,便没有人投去目光了。

闭关了几天,黛初终于可以出来了,她快被闷坏了。

“这些天,公子和青魑连个信都没有,我根本没机会问藏宝图的事。我接下来,是先去问消息,还是找花伴呢?”

杵在院子里,正发着呆,黛初突然闻到了一股幽香。

奇妙的味,仔细一品,确定那是花香,黛初突然来了兴趣。四处探看,找了许久,黛初突然停下了,看着从大门走来的洛意出神。

他手上拿的是什么花?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低着头走了过来,似乎有些怕与她对视。不知从何开始,他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时刻低头、不曾看人。

“你出去是找花了?”

“主子,且随我来!”

洛意带黛初来到后院,寻了一块湿润的土地,这才将手中的布袋子取下来。打开口袋,取出一株花栽在土中,又加了许多水。

“这是风信子?”

“像,但不是,风信子没有它这般幽香,颜色也没有它多!”

提到颜色,黛初很自然地想到了花伴,这些天洛意一直在与她探讨此事。所有人都说,花伴要找个颜色顶级能到红色或者黑色的,这样才有前途,但黛初并不多么喜欢鲜艳的花。

黛初嗅了嗅气味,侧过身去。“你确定我能驾驭它吗?”

“这花叫美人泪,奇就奇在只听美人的话,或许主子能将之收服呢?”

“啧啧啧,我若是再不行,那就不仅仅证明了我没成为花鬼的天赋,还证明了我不美咯?”黛初重重地拍了洛意一下,严肃地说:“我会试,但你别抱太大希望!我觉得,这跟我试了那几十种没什么两样!”

洛意点了点头,让开了路。“那主子请吧!”

“你…你闪开,最好是离开此处,我可不想再当着你的面失败!”

“那有什么?”洛意见黛初很尴尬,低声说:“这花我是在山涧边发现的,第一反应就是带回来给主子瞧瞧,种在院子里也多些色彩。至于主子能不能将之驾驭,倒是不重要!”

听此,黛初欣然笑了笑,觉得洛意这些话说得还算有人情味。

“行,那就再让你笑话一次!”黛初放平心态,她已经丢人丢惯了,这也没什么。

走到花前,黛初仔细瞧了瞧这花,怎么看怎么像水仙和风信子的结合体,可它气味又有兰花草的味道。

若是能驾驭它,也算是很好,可是黛初并没有信心。

想了会儿,黛初拿出了血玉,贴在额头念了咒语,然后将莹莹作亮的血玉放在美人泪的花瓣下,闭上眼睛尝试与之达成一种合二为一的体系。

“清风入我心,花伴随之来!”

念了许久,腿都麻了,但仍旧是毫无反应。

黛初摇了摇头,丧着脸看了洛意一眼。“也不行!”

“无妨,花还多的是!”洛意扶黛初起身,神情里藏了几分疑惑,

“你说有没有——”黛初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得头昏眼花,方才站起来的时候太快了。“我…我……”

“主子,别动!”洛意扶稳黛初,给她揉了揉脑袋,见她还是晕晕沉沉就将之抱了起来。“你最近睡眠不好,吃得也少,以前失去的血还没补回来,还要多休息才行!”

黛初揉着脑袋,软绵绵地靠在洛意怀里,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办法,她只觉自己脑海里有万千只瞌睡虫在搅扰她。

“还休息,我都快发霉了……”

一句话,尾音还没落,人就睡过去了。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将她抱进屋子、放在床上,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按说那美人泪加了料,再难控制花的人也该成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行?控制不了也就罢了,为什么强加神识还会引发不适?”洛意忧虑地看了看黛初,十分疑惑。“你的身体是有什么秘密吗?”

按说,寻常能习武练剑、容纳内力的人都可以掌控血玉,能够将血玉激发得莹莹作亮的人寻个花伴不成问题,鲜有听说不成功的人。若是天赋、体质有异,一定连血玉都用不了,可黛初这又是为什么?

本想加快帮她一把,洛意才去查询古书,找了美人泪回来,但黛初仍旧控制不了。现在,洛意倒是有些怀疑黛初那具神神秘秘的身体了。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

一个时辰后……

黛初醒了,脑袋还有些不舒服,四处找洛意都不见人。

想了想,黛初决定自己出去找花伴,留了纸条就出去了。逛了大半个逍遥岛,黛初走得都口渴了,正想去摘点桃子,却发现地上有杏核。

“哇,这时候有杏子吃了吗?”

按捺不住吃货的性子,黛初四处去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柴山。以前训练的时候,她曾经见过杏树林子,那时候的杏子还是青绿色,现在想起来还泛口水。

一道飞影闪过,黛初终于体会到了乘风而去的感觉,不由得感叹曾经的轻功是多么粗烂。

杏林,有些果子已经黄了,在太阳下泛出点点红晕;有些还是青色的,但也有了香味。置身林间,那清香可以搅动感官,让人从无欲无求变得贪婪雀跃。

哪怕是闻个味,也会被果子的香味迷住。

“真是太幸福了!”黛初惊喜难耐,看着满林杏树,高兴得忘乎所以。

爬上树,摘了几个果子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牙龈、神经,心里还似乎有了杏之果香滋味。

再吃几个,熟悉了那感觉,便不感到酸涩难忍了。味道很正,气息很香,这跟改良的、加工的杏肉都不一样,这是原汁原味、纯正天然。

“太好吃了,给洛意摘几个!”

咴咴——

一声马叫,打断了黛初,她向下一看才发现林子里有匹白马。

白色的毛发,顺滑而干净,浑身线条优美流畅,连肌肉都匀称得很,像是马中的女王,漂亮得让黛初移不开眼。

“何处来了这么漂亮的白马?”

黛初摘了几个果子扔给白马,发现它含在嘴中就过来了,有点像是小狗衔物,这动作惹得黛初笑声难忍。

轻轻一跃,黛初从树上落下,正要到马前停下,却发现那马顺势向前走了几步,黛初正好落在马背上。

“你还挺有灵性,真是匹好马!”

黛初坐在马背上,俯下身摸了摸白马的脑袋,又给它喂杏子。

白马将黛初手上的也吞入嘴中,连同方才的那几颗一起嚼了嚼,动作和声音完全可用淑雅一词来形容。

“我还以为是白马王子,看来你是公主啊!”黛初摸了摸它的脖子,见它毛发浑身梳理得干净,知道它有主子,便要翻身下马。“好了,你找你的主子去吧!”

脚还未抬起,黛初便感受到了一阵颠簸,这白马抖了一下,惊得黛初赶紧坐好。正要发话,黛初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白马开始跑了起来。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惊惶,是在黛初看见林间有黑马出现的时候才消失的,那匹黑马她十分熟悉。这是公子的马,似乎又是上次的剧情,只是黛初没早早地发现突然出现的白马有些奇怪罢了。

“若是再有以后,我可不轻易骑别人的马!”黛初无奈地坐在马背上,看着路边的风景变了又变,她也知道黑马要带她去何处。

目的地,的确又是花田,那里也仍旧有个潇洒的公子在等她。

可真奇怪,为什么公子的马都这么聪明听话?黛初想不明白,站在公子面前很久了,也还在想这个问题。

“一股杏子味,去偷杏子吃了?”

“什么叫偷,那杏林难不成也属公子管辖?”

公子微微一笑,将身子靠在马上,伸出手来。“那见了我,不得将你的存货拿出来分享分享?”

黛初一愣,摸了摸袖口里的杏子,发现就只剩下两个了。说实话,她还是有点不舍得,但似乎没办法不给。

“怎么,你都给白马吃了,都不肯给我?”

“你要是在杏子林,想吃多少我也可以给你摘!”黛初见公子脸色变了,赶紧掏出一个递到他手上。“方才你的马跑得太快,都抖掉了。尝尝味就好,挺酸的!”

第100章 公子主动帮助

“你确定?”

“我……”黛初点了点头,“确实有点酸!”

公子打量了手中的杏子,轻声笑笑。“我问的是酸不酸吗?”

“哦,你的新马真听话!”黛初退了一步,随意摸了摸白马的毛发,正想着绕到另一侧,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片温热袭来。

“你确定不给我?”公子将黛初按在马背上,拿杏子在她的脸上滚了滚、搓了搓。“你打算给谁留着呢?”

黛初咳了一声,摇了摇头,赶紧将另一颗掏出来给他。她知道,公子不发话,这马也不会动、她也没法离开。

“还剩一颗,我刚刚没发现!”黛初摊开手心,呈到公子面前,随即低着头看向左下方的草地。

“在你兜里,你还没发现?”公子一把将黛初的手握住,连同杏子捏得很紧,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你在我面前还敢一次次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

“这些天也不见你来找我,打算把侍寝和做饭一并推到月末吗?”

“这个……”

“听说岛主给你任务了,据我多番推测,该是让你去偷东西。不是藏宝图,就是白虎兵符,这两个都那么难,你怎么不向我寻求帮助呢?”

话说到此处,黛初突然想了起要紧事,激动地拍了公子一下。

“对,我就是要找你问消息的啊!”

公子看着肩上衣服被黛初拍皱,不禁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我能给你有用的信息?”

“这么说,你真的有?”黛初摇了摇公子的肩膀,将他吓得失了方才的气势和情绪。

这姑娘,一激动怎么喜欢上手呢?关键是,公子发现自己竟能够淡然忍受、毫不生气,他心中微微不悦。

一阵沉默之后,黛初才发现些许不对,趁公子愣神赶紧闪身走到黑马跟前。“岛主给的任务是去盗取藏宝图的下卷,可我对这毫无了解,不能离开公子的帮助啊!”

公子理了理发丝,将两颗杏子放在手心把玩,时不时看一眼黛初。直到两人都静了下来,公子才开了口。

“我知道这个任务,也一直好奇谁人能接,没想到她用之来给你出难题了!”

“这真的很难吗?”

“当然,岛主给了你,说明她觉得没有人能做到!与其如此,不如给你来玩玩,挫伤你的锐气,再顺道打我的脸!”

“这么严重?”

“不过,她也知道,我或许有大信藏着。这么些年,她对我的事十分上心,也知道我想找什么,这藏宝图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她料定我能助你找到,这才用此试探我和你的关系!”

黛初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似乎,这件事她只需要听人安排就好,公子给不给帮助都是他的事,黛初又决定不了。

“你就不求求我么?”

“为何要求你?”

“没完成任务,虽然不会一次就处以死刑,但惩罚也不小。”公子看了黛初一眼,平静地说:“你若没找到藏宝图,岛主会认为我不重视你,那她就不会委以重任。相同,我这边你也成了无用之才,今后你便相当于弃子了!”

黛初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悲凉。“可我又能如何?难道,我能干预公子你做决定?”

“世人皆知,我不受约束,一直随心所欲!”公子转过身,慢慢向黛初走去。“但,你可以改变我的心思,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帮你了呢?”

“这……”黛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还是有些抗拒。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不找我帮忙就等于放弃!别说一个月的期限了,江湖朝野想要藏宝图的那么多人,用了数年时间都未得到半点有用消息,你觉得你能找出个头还是尾?”

“我……”

“你懂画,想必知道,这图纸类都可以造假。到时候,拿到假的又该如何?”公子将手搭在黛初肩上,不急不缓地说:“你现在还觉得离得开我吗?”

黛初低了低头,“那公子要如何才愿帮我?”

“早这样问,该多好,说不定就只是伺候我沐浴。现在,可就不同了!”

“可否请公子直说?”

想了一会儿,公子走到水车前停了下来,靠在树上打量了黛初一番。

眼前的女子,言行举止较以往文淑不少,这一看起来完全配得上国色天香一词。若是再打扮打扮,那将是迷倒众生的角,让人一看就易联想到红颜祸水。

可是,为何她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以美色取悦人、也不用心学媚术呢?

“我看你欠些调教,由于你跟我走得太近,便不能再跟画师有太多来往,所以我来教你吧!”

“啊?”黛初一怔,愣在了原地。公子怎么要教她?

公子轻轻一笑,向黛初招了招手。“你别慌,拜我为师可是益处多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哦!”

“公子,黛初没这福气,换一个吧?”

“换?”公子冷笑一声,边玩杏子边说:“那就每个月多来侍寝一次!”

黛初惊了一跳,险些靠在水车上,怎么又提到这件事上了?本来,黛初就没想过好好侍寝,想等那时候再染上个病让公子嫌弃,可现在却发现公子一直惦记着。

“怎么,你很不愿吗?”

“不是!”黛初看了看水车,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心中有些悲凉,借着胆就说:“黛初对公子没意见,但对侍寝心有抗拒,一次已是最大上限。每月多一次,一年多十二,这算起来也不少呢!”

公子微微一笑,“你是为我节省时间?”

黛初没法回答,盯着地面为自己忧心:我这命怎么这么惨,怎么就到了侍寝丫头的地步了?要是五七知道,肯定要掐死我!

见黛初不语,公子也没再说什么。走到小屋中,公子放下手中的杏子,拿了一个药瓶出来,对黛初招了招手。

“过来,有好事!”

一片小花田,种了三种花,像是刚栽下的。以前,黛初也没见过这三种花,看着甚是陌生。不过,闻了这味,黛初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我继续给你施恩,你以后慢慢还吧!”公子说完,蹲下身将药瓶里的透明汁液倒入花芯,随即挥了挥衣袖。“来,你试试这虞美人,色泽多样、香气也好,适合做花伴!”

黛初眉头一挑,疑惑地看了公子一眼。这也是给她选花伴?

“公子,你费心了,但我可能还是驾驭不了!”

“不会,得了我这珍贵秘方,没什么花是驾驭不了的!”公子将黛初拽下来,轻笑着问:“这花很香吧?试试,绝对可以,这保底秘方可没几个人有殊荣得见!”

黛初嗅了嗅,惊疑地看了公子一眼,吞吞吐吐地说:“这味道好熟悉,我…我……”

“你说什么味道?”

“这股幽香!”黛初嗅了嗅,确认只有沾过药汁的花有那味,才将公子手中的瓶子拿过来闻了闻。“就是它,我早上还闻过呢!”

公子大惊,直接站了起来。这是逍遥岛的秘密,怎么会被黛初见过?

“你何处闻过?”

“早上洛意带回来的花也是这个味,当时他也十分肯定地说我能行,但我试了还是没多大反应!”

“什么?”公子皱了皱眉,盯着黛初不言语,心想:洛意能替她去盗取秘药就算了,这是他的本领,我不计较。但,为何她试了还是不行?

要知道,逍遥岛只会针对一种人制定秘药,那就是毫无天赋、一窍不通的人,现在证明了黛初的确不属于此类。可是,不属于此类,又能得较高功力的人,为何得了血玉还是控不了花?

黛初这个人,是越发让人好奇了,不凡的身躯到底藏着什么?又是有奇效的血,又是有深厚的功底、清奇的骨骼,又不能号引任何花朵……

“那你今早可有奇怪的反应?”

“有点晕,睡了会儿!”

公子点了点头,心舒缓了些,暗想:若她在洛意之前受过这等秘药,那今天仍旧驾驭不了倒是不稀奇。可是,以前她哪有机会?

正在思考之际,公子突然瞥见黛初拿出了血玉,惊得他赶紧俯身去抢了。

“你今天试过了,就别试了!”

“公子不是说,这绝对可以吗?”

“我看你太累了,或许驾驭不了这几种性子娇贵的花!”公子扶黛初起来,拉着她往河边走。“既然有过不适,就不要练了,先歇歇吧!”

黛初有些疑惑,怎么公子有点怪?她不知道,试过一次秘药就不能在短时间里有第二次,否则下场将会十分惨烈。

“那公子还给不给藏宝图的信息?”

“给,不过有些要点提前得说!岛主不仅是试探我对你的态度,还要看你忠于那一方。”公子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黛初手里。“这是信息,看了再循着这些延伸,必能找到那人。不过,你寻到之后立即交给岛主,可千万不要给别人!”

“可公子不是也想要吗?”

公子点头一笑,“当然,我花了那么多力气,怎么会只是让你玩玩?你给了岛主,她又会给卖主,到时候青魑会去抢回来,你放心!”

黛初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有准备,这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第101章 惹不起的白马

阳光温热,气温舒爽适宜,树上的风似乎凉快些。站在树梢,黛初静享上方的景,久久不愿下来。

树叶一片葱绿,和杨树、枣皮、梨树有些差别,叶子柔软、树干粗糙,枝丫挺滑,踩在上面摇摇晃晃十分好玩。

不怕摔了,黛初喜欢待在高处,尤其是这样有果子、有香味的树,况且它色泽也好看、气息也好闻,简直是消遣的好去处。

好玩归好玩,黛初的重点是给洛意摘杏子。虽然,她现在要和洛意拉开距离,不愿沾染别人的未婚夫,但她对洛意也同他对她一样仍旧尊重、欣赏,像极为信任彼此的友人。那么,黛初喜欢的美食,怎能缺得了他一份?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向是两人不曾言说的约定。

“哇,这个都有点软了,肯定很好甜!洛意啊,你真是有口福,看我这个主子多么的无私、多么的有爱!”

自顾自地说着,黛初完全没感受到他人侵入,倒是那匹白马发出了不妙的声音。

嘿咴儿——

黛初先是惊了一跳,怎么这白马还没走?刚刚不是劝退了吗?

下一瞬,黛初瞥见了树下挪来了两人,见那嚣张跋扈之态便知是葵初。她没有多看,仰着头摘果子,只等着葵初说完嘲讽的话赶紧走。

这些天,黛初早就料到了,葵初会来找她的茬。别的不说,这嘲讽的好机会葵初一定会抓住,毕竟将黛初还未寻到花伴这消息传遍了整个逍遥岛的人就是她,又如何能撇开流言所指的主角?

“欸哟,伤刚好就出来瞎溜达啊!”葵初围着树走了几圈,笑着说:“怎么样,公子的酷刑可还好受?你说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真是让我佩服!”

黛初没有回话,故意将杏子撒在地上,惊得葵初四处躲避。

“你是不是长能耐了?岛主给了不少内力,你很猖獗是不是?”葵初叉着腰,仰着头,指着黛初骂:“你个臭妖精,有本事下来跟我比一场,别在那里装瞎!”

说实话,黛初还真想跳下去和葵初打一场,不是借着三十年的内力,而是想证明自己不怕她。可是,实际情况不许,毕竟她现在可是在装一个病人,一交手不是都被葵初看出来了吗?

“喂,跟你说话呢!”

葵初一脚踹在树上,震得树抖了抖,黛初险些没站稳。

“下来!”葵初怒吼。

黛初看了葵初一眼,有些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你很不顺眼!”

“我现在被那么多人嘲笑,你还看不顺眼哪一点?”黛初坐在树上,盯着葵初淡定地说:“我,吃了豹子胆刺杀公子,现在雪苑恨不得撕碎我;这些天,花伴仍旧没找到,最喜欢的花还被你抢了,你还看我不顺眼呢?”

葵初愣了一下,这样一听,似乎黛初过得可惨了,她有什么好气的呢?

“你是不是也想过这样的悲惨生活,所以才来挖苦我?”

“嗬,谁有那闲心!”葵初抱手在胸前,傲娇着脸。“我只是觉得你丢我们初字辈的脸,到现在还没找到花伴,连个花鬼都算不上,你就一辈子住在花鬼城外边吧!”

黛初点了点头。哀叹道:“嗯,楠槐小院又偏又冷,的确比不上你们的住处!”

葵初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你能和我们比吗?我看你也就一辈子卡在入门的关口了,再也没有向上攀爬的机会了。以后一切荣誉都是我的,你连竞争的份都没有!”

“也是,不过你想成为一阶使徒,那就得让花伴变成鲜红色,不知那时候是否要舍弃樱花?”

抬头一看,葵初见黛初期待得很,便冷笑几声。“不会,你别等了,这樱花我是占着了,你拿不到!若是你想等樱花成花伴,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自己!”

黛初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只是随意说说,挑逗起葵初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至于花伴,黛初不曾在意,她什么花都掌控不了,又怎么会执意要樱花?再者,葵初选樱花大有他人之设计,并非黛初可管之事,她也就不多念想了。

小八见葵初没了怒气,低声说:“主子,我们还要去见岛主,且不与这废人说话了,走吧!”

葵初点头一笑,正要离开,却看见不远处有一匹洁白如雪的白马,顿时移不开眼了。这匹马,简直是极品!

“太漂亮了,这是不是岛主前些时候说的雪樱绒?”

小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正是那匹娇贵的马,近些时候才入的逍遥岛,我还给它备过洗澡水!”

黛初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烧个洗澡水都值得炫耀吗?

如果,现在黛初告诉两人:她们叹为观止的白马好是好,但公子赐给她了,两人会是怎么样的心态?当然,黛初不会这样去炫耀,她不是个高调的人,况且她已经拒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马价值不菲、灵性聪明,绝对不简单。黛初不懂马,但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它,便婉拒了。谁知,这马将她送回来后竟然不走,一直陪着她。

“你刚刚笑什么?”葵初四处张望寻人时发现黛初生了笑,不禁得了疑惑。

黛初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我笑你的影子,他都敢骂我,我还不能笑他了吗?”

“他说的什么话让你笑了?”

“给这马备过洗澡水,这不好笑吗?”黛初晃了晃腿,扔了个杏子给白马,笑着看它乖乖地吃了。“呐,我还喂过它呢,是不是更值得说一说?”

“你……”葵初发不出气来,瞪了小八一眼,怒骂:“没用的东西!”

“主子,小八知错,以后不说宝马的事了!”

葵初冷哼一声,慢慢向白马走去。“这马的确娇贵,但有的人赏的食它都吃,看来真是太没水准了!今个,我就骑骑,看看谁更值得炫耀!”

小八一愣,胆怯地拉住葵初。“主子,这可是比人金贵的马。没有岛主和公子的旨意,谁敢亵渎?”

“呵呵,她不就敢吗?”葵初瞥了黛初一眼,施展轻功来到白马跟前,先是打量了一番。

这马的确漂亮,怎么看都没有瑕疵。葵初方才有些怕,但见到马儿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排斥、没有后退、没有闪躲,她便不怕了。

这该是个温顺的马儿!

葵初这样想了想,鼓起勇气走到马跟前,刚揪住缰绳便感知它眼神不对,正要翻身上去却被一股猛力摔到三丈开外。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看者瞠目结舌。这是人太弱还是马太强?

洁白的身影,很快恢复了平静,还优雅地抖了抖它的毛发。似乎,葵初受的伤与它无关,它也知道自己可以傲娇、可以放纵。

小八跑了过来,绕了一大圈,似乎怕极了那马。“主子,你没事吧?”

“咳咳……”葵初艰难地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气得拿出了鞭子。“孽畜,竟敢伤我,还想不想活了?”

黛初看不下去了,踩了树枝飞身而下,落在两人跟前。“你自己要冒犯它,怪谁啊?你不知道金贵的马脾气都大吗?”

“脾气大,会吃你给的东西?”葵初推开小八,恶狠狠地瞪着黛初,似乎又想将一切怪在她身上。“我告诉你,即便我摔了,还是可以收拾你!一个废柴,竟有胆量指点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我没资格,这马却有!”黛初走到马儿跟前,摸了摸它的脑袋,见它温顺蹭她才放下心。“你来看看,它的主子给的什么绳?”

拉过绳,黛初挪了个位,给葵初让了片视野。那缰绳上面有一串白色流苏,下方坠着一块玉,如同花鬼的玉牌一样的质地;上面刻着一串小篆,那字体、那符号全都是雪苑专属,这是公子的马。

葵初看明白了,心中有怒只能压着,手心里全是汗。若是她伤了这马会如何?

“方才,你觉得若是岛主的马,你还可以说我亵渎而饶过罪行。那么,你觉得公子也吃这一套吗?”

“你!”葵初无语,却盛怒不下,被人说中可真没面子。

小八扯了扯葵初的衣袖,“主子,趁黛初姑娘没告状的心思,我们赶紧走吧!”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葵初不满地闷哼几声,被小八拉着就走了。她惹不起雪樱绒,更惹不起公子,能早点走就早点走,生怕公子找她的麻烦。

黛初淡然一笑,又给马儿吃了一颗杏子,心想:原来你叫雪樱绒,这名字好适合你!不过,我配不上你这么好的马,还是去找你的伯乐吧!

第102章 槐花巧成花伴

黄昏已至,风变得凉了。

老槐树的高处,黛初正半躺着看云彩、海雾,她左手枕着后脑勺,右手把玩着杏子和血玉。如此悠闲着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洛意还没有回来,她有些幽怨了。

从外面回来,四处寻不见洛意,连晚饭都是黛初自己动的手。还好,公子已经透露过了洛意的去处,不然黛初一直等到黄昏都不见人一定会气炸。

“好啊你,到底是我的影子,还是扶桑的影子?明着当我的人,暗地里又常常去帮扶桑,一声不吭就走!既然那么放不下她,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黛初想不通,每每思及此处她都要郁闷很久,不知道那抑郁里包含了多少种情绪。

午后,公子在花田对黛初说了许多,有意无意透露着洛意的相关信息。黛初总觉得公子有点离间、挑拨的嫌疑,可他痕迹露得浅,她也不好说什么。

公子送黛初雪樱绒,黛初拒绝了,这是她拒绝的第二次了。公子有些不悦,毕竟自己的黑星辰与雪樱绒都是千金难求的宝马,黛初一点兴趣也没有地拒绝太不给面子了。于是,有些话公子带着嘲讽就说了出来。

他说:马如忠犬,懂人心、有灵性,至少在你孤寂的时候可以陪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可以助你,这可比内心飘摇、难以捉摸的人好多了。我觉得,你需要这赏赐!

她回:我有我自己就够了,公子的赏赐黛初受不起!

公子见黛初那般傲娇,丝毫不受挑拨、不得影响,他只是在心中生笑,面上还是很平静。

“你还期待着小院有人等?你可知你的影子干什么去了?”

这一问,黛初实在不知。回来了这么许久,她才算慢慢明白了。

洛意又一次去帮扶桑了,即便扶桑本领高强,她出任务还是有人不放心。

那么黛初呢?现在处境并不好,连花伴都还未寻得又接了个超难的任务,怎么看都该是逍遥岛最该关心的人,可她只有享受不尽的清风和愁思。

多少,还是有些寒心!

槐花很香,和着清风似乎能消愁,但不能让人快乐。

黛初叹了口气,难以忍受越累越多的烦愁,她捏紧了拳头,感受着硌手的疼痛。有些东西就像手里的杏子、血玉,越捏得紧越疼。

“随它去吧!”

一声哀叹,手掌一扬,黛初将杏子扔下了悬崖。本想着丢掉杏子,却连带着血玉也滑落了下去,手心空荡的黛初赶紧坐了起来。

“血玉!”

眉头一皱,黛初寻声追了下去,如同一道风影。

唰——

眼看着近了,黛初伸出了手,穿过浓密的树枝抓住了血玉。轻轻翻身,她站在树干上,还没来得及看血玉便感到了一股刺痛。

方才着急抓血玉,没在意其他,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腕。黯淡的光线下,右手手腕到胳膊肘有一道血痕,划破了皮、渗出了血。

“有点倒霉!”

黛初闷哼一声,在树枝上走了一圈,再没有观景的心思,尽管现在的晚霞正美、水雾正浓。

纵身一跃,从树上落下,衣袖划过花穗、手腕沾了香气。

落在地上,万千落花腾升而起,如同旋风扫过槐树一般。黛初还未来得及惊奇,突然瞥见血玉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像一颗神秘的星辰。

“这是怎么了?”黛初怔了怔,松了手,看着血玉缓缓飘飞入了槐花之海。

毫无风声,花瓣却萦绕不散、规律浮沉,看得黛初愣住了。

地上的落花全都飘飞了起来,围着黛初转圈,花越多、血玉越亮,不一会儿就将她的视野占满了。

这等场景,为何如此奇怪?即便是掌控花伴,也不是这样的景象啊!

呼——

咻——

如狂风中的鬼魅,花瓣越来越乱、越来越急,打在身上有些疼,黛初完全奈何不了它们。这血玉和槐花像是中了魔、成了精,将黛初吓得不轻。

“啊,还挺疼!”黛初捂住脸,只觉手背上、身上全是不轻的打击感,气得她大骂:“干什么?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

走不动,蹲不下,只能尖叫,黛初有些绝望。

“洛意,你死哪里去了?”

脑海里,全是洛意说的那句“有我在,你不会死”,全是影牢的初见,黛初不知道自己危急时为什么要想那么许多,连危险逼近的恐惧都压不下那些回忆……

“主子?”

这一句,好熟悉,是他吗?

黛初愣了一下,耳边全是风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觉。

“黛初!”

“我在这呢!”黛初又惊又喜,还有点小气愤。“快来救我啊,痛死了!”

洛意飞身来到槐树下,想要靠近却被那股槐花旋风挡在外侧,一触就被强大的外力席卷而起、摔翻在地。

“你是不是控花了?”

“你说什么?”

黛初听不清,她能发声已经算好的了。

洛意无奈,定睛看了那时隐时现的红光,大声对黛初说:“念咒语,那十个字,还记得吗?”

“我试过,没用啊!”

“你握紧血玉,大声念——”

短暂的沉默,洛意在外面也十分焦灼。他依稀可见黛初挪动的身影,她在寻找血玉。

那只手沾了血,偶尔的颤抖就可知花瓣打击的痛楚,可也只能穿越无数槐花去拿那块飘飞而起的血玉。

“再往前走一步!”

“左上方!”

“还差一点,向上一点!”

洛意的指挥声充当黛初的眼睛,她早已无法判断,此刻只能依赖他。

“靠近了,紧紧握住,别松手!”

“我抓到了!”

终于,黛初拿到了,抓着那块玉石浑身冒汗、呼吸不匀。

这飞旋的花海似乎有魔力,一直在汲取黛初的力量、精气,她现在不仅觉得体表疼痛,还觉得毫无气力、口干舌燥。

抿了抿唇,黛初握着血玉念了咒语:清风入我心,花伴随之来。

嘭——

只是一声,如同爆炸般,花阵破、血玉落,万千冷风钻入身体,像是洪水猛兽般将黛初推到。

身子飘摇,最终落在洛意怀里,黛初看了他一眼便昏了过去。

最后一眼,她只看见了洛意的焦急、花尘的坠落。黄昏霞光里飘了一场槐花雨,黛初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没了知觉。

“你为什么要招惹这棵槐树?”洛意正想抱起黛初,却发现她浑身如铁,冰冷而沉重,并不能移动。“这是?”

仔细一看,透过黄昏的光彩,地上的槐花上漂浮着一层薄雾正慢慢向黛初身体流窜。如风一样,入了身体,像是吸纳万千元气。

这是花之灵气,入了体内可与人融合。黛初就可以用意识控制花魂,从而得到自己的花伴。

“槐花,这能行?”

洛意眉头一皱,十分想出手,但又不能放下黛初不管。他能干什么呢?他不能替黛初做选择,这是首要条件。

“槐花没用艳红色,你为何要选?”洛意看了看怀里的黛初,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看向渐渐落下海平面的夕阳。“你的路怎么跟我一样坎坷?”

第103章 心有误解

醒来,身子不冷,心冷。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身上的槐花、背后的人,而是他的衣裳,那上面卷了一瓣红色的花瓣。

有些扎眼,那抹红色让人着实不悦。

咳了一声,黛初要坐起来,这时候洛意才松开了他的手。

“主子,没事吧?”洛意扶着黛初,紧张地盯着她,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黛初瞥了洛意一眼,艰难地挪到一侧,冷着脸摇了摇头。

洛意起身,不管身子麻木、僵硬,准备先扶黛初起来。地上很凉,此刻尤甚,悬崖下的雾都浮起来了。

“地上凉,起来吧!”

“别碰我!”

黛初忍不住说了句,她自己都无语,愣了一下就气愤地站起来了。没有预料中的难受,一丝一毫的痛楚也没有,甚至步态轻盈、浑身带香,黛初惊了一跳。

见黛初如此,洛意收了紧张的心思,回归正常。

“你驯服了槐花!”

洛意这一句,没有任何情感,甚至一点温度也没有。

按说,黛初找了这么久花伴,今天终于有了点反应,两个人该高兴地庆祝才对。

思及此处,黛初冷笑了一声,她满脑子都是扶桑花的颜色。她的事,怎么能比得上人家,他这样的反应不很正常吗?

“挺好的!”黛初随意留了句,捡起血玉就往屋子里走。

洛意跟上来,拦下黛初。“主子,你还是趁早改换花伴吧!槐花不会变成艳红色,如何修炼都没用,这——”

“我觉得好就行!”黛初打断洛意的话,千言万语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如今,不知气怨为何这般深了,反正两人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这种情况,黛初怎么会告诉洛意那并不是她的选择,她到现在还很懵。

不过,好歹能控花了,黛初并不厌恶,槐花也是花,而且比那些艳俗之色要美了许多。

“不行,越往后拖越难摆脱,尤其是你这样不易控花的体质!”

黛初冷哼一声,偏头看了洛意一眼,咬着嘴唇忍了很久。这是什么嘲讽的话?

“主子,你信我!”

“我信你有用吗?”黛初冷眼一瞥,迈开步子往屋里冲,推开洛意却又被他挡在门口。“你给我让开!”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洛意盯着黛初,平和地说:“这件事你听我的没错!”

“那哪件事听你的有错?”黛初淡然一笑,走到洛意面前,笑着问:“是不是听你的让你当我的影子有错?”

“你什么意思?”洛意往黛初跟前走了一步,把住她的肩膀,低声说:“我说真的,你选槐花没用,比樱花还没用!”

“不就是因为它是白色的吗?”黛初拿开洛意的手,冷冷地说:“我喜欢白色,怎么了?你喜欢红花,也就要求我也喜欢吗?”

“你……”

黛初觉得洛意懂了,绕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正要关门却夹住了突然伸进来的手。停了一下,黛初恨自己不够狠心,她对不起自己的怒火和气愤。

洛意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黛初说:“今天我出去没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你不能乱想,我不是因为——”

“别说了,你的事我管不着!”

“你能不能冷静点?”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从洛意身上拿了一片花瓣下来递到他手心。“你的扶桑挺好看的,以后就陪在她身边吧!我这个选了槐花的人注定没出息,你跟我没用!”

“你误会了!”

“对,误会还挺大的!”

“这些天,你就是为这个而跟我置气?”

这么些天,谁人看不出隔阂、感受不到冷战的气氛。自从棋师当面说出那些话后,洛意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不好化解。

本来,黛初那样认定也没什么不好,顺道能化解许多不该有的温情;但洛意心中不愿,他无论思考多少次都终究被不愿打败,他希望和黛初有较为平和、友善的关系,这样他才能帮到她。

为什么要这样?

想不通,还没等想通就错过了许多。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身上有伤,处理一下再睡!”

黛初摇了摇头,“不用你帮忙,快给我出去!”

洛意静默不语,脚步也没挪动过,目光一直注视着黛初。她的每份情绪都不曾离眼,可他却不懂那复杂的心思,似乎心上蒙了层灰,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黛初了。

“你走!”

黛初一挥手,本想着推洛意出去,却不料衣袖里飞出的是一缕槐花。白花一扫,迸发出一道猛力将不曾闪躲的洛意打到了小院的台阶上。

门坏了,人倒在石阶上,将黛初惊得说不出话来。

“洛…意……”黛初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出去探看洛意却不敢,她吓得靠在了门上。怎么会这样?

洛意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衫走了进来,温和地扶着黛初坐在桌边,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控槐花,还不懂力道,是会这样!”洛意将黛初手心里握着的血玉取下来,平静地说:“你现在有了花伴,就可以将血玉锁起来了。你拿着血玉,每每出招都会号引花伴出击,就像方才的效果。平时,用不上这些!”

“那我不拿血玉,出招又会如何?”

“有了花伴,只是多个助力,没有任何异象。你在,它在,随你号召!”

黛初怔了怔,试了一下,的确发现自己能操控槐花出现。地点、时间、数量,一切都随心所欲。

花伴,现在是有了,但两人意见相左。

愣了会儿,黛初起身要去睡觉,又和洛意争执起来。

“你不能选槐花!”

“我喜欢就好!”

洛意既不能挑明,也不能纵容黛初选择槐花,两人相持不下、不曾退步。

最终,画师的出现打破了这僵局。

一阵风吹过,屋子内的烛光亮了,画师笑着坐在桌边,等着洛意给他倒水。

“哟,小娇娘满身是红痕,这是被槐花伤的?”

黛初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她还在气头上,没办法对画师强颜欢笑、勉强奉承。

“终于有花伴了,挺好的事,为何愁眉不解?”画师招了招手,让黛初过来坐着。“来,我给你解解惑!”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低声说:“画师前来,该是为了前段时间主子应诺的画。主子既然画好了,就拿来给画师过目吧!”

“先等等!”画师起身,留住黛初,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腕。“出血了,很疼吧?我先给你上点药,保证不留疤痕!”

黛初一怔,要挣脱却不敢。洛意见此,走到两人身边,轻声说:“这等小事,影子来就好,不劳烦画师金贵的手了!”

“怎会?”画师轻抚着黛初的手,笑道:“我拿你的画,总要付出点什么。近日,研究出了一款玉容膏,正适合!如此机会,我怎会不抓住呢?”

“可是,公子那边……”

画师愣了一下,捏着药瓶看了看洛意,好几番欲言又止。黛初心中佩服洛意,却不怎么想感谢他,于是笑着拿过药瓶自己上药,让画师赏画去了。

洛意没帮上忙,静默地看着黛初敷药,偶尔看一眼感叹连连的画师。那幅画,黛初画的是画师,还是肖像画,他自然高兴。

“我要是做出自己的脸,该是多新奇?”

黛初停了一下,暗想:难道他得画都是为了做人脸,他最爱的是易容?那之前洛意不让我画他,是有这个原因?

第104章 画师支持黛初

赏完画,药也敷好了,谈话的兴致浓了些。

画师询问了画,黛初一五一十相告,连同公子的指点也说了。那画,本就是公子的意思,他说画师会明白。

“所以,这是公子让你画的我?”

黛初点了点头,心想:你要怎么样就去找他,这可跟我没关系!

“也好,我懂了!”画师抿嘴一笑,情绪波动很大,平静下来再问:“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黛初想了想,当着洛意的面说:“我驯服了槐花,让它成为我的花伴,这伤就是方才不小心得来的,并无大碍。”

画师向外看了一眼,沿着一路也看见了许多槐花,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逍遥岛,从未有人选过这样的花,最起码也都是粉色起步,怎么会有人选白色的花?

“有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不想与他人相同!”黛初咳了一声,说谎还是有些不适应。“画师,你说我这选择会不会成为笑话?”

洛意站在一侧,忍不住瞥了黛初一眼,她这一再地故意吐露的言辞是何意?难道,仅仅是想跟他过不去?

“这…或许吧!”画师想了想,看向洛意:“去取纸笔来!”

黛初有些好奇,更多的是忐忑。若是画师也不认可,那她该怎么办?一个洛意,她挺难对付了,再来个大人物反对,她还能怎么办?

纸笔来了,画师淡定地画起了槐花,但是蘸取的色是朱红。

“你看,这是画下的红槐!”

画师停了笔,看了黛初一眼,随即将画拿到烛台上烧了。过了会儿,画师衣袖一挥,烟尘化为一朵紫红色的槐花,虚实不定、起起伏伏。

“这?”

“天下还是有红色的槐花,你不必担心!”画师再挥了挥衣袖,那烟尘化为无形,他也就淡笑着走到惊愕的两人面前。“未曾见过,不代表这世间没有!”

黛初笑着点了点头,“就是,槐花肯定有红色的。我们那里,玫瑰都有蓝色、绿色、黑色的呢!”

“玫瑰?黑色?”画师欲言又止,沉闷着脸没说话。

洛意一怔,拉了黛初一下,随即向画师解释道:“主子无心之语,画师见谅!”

“无妨,我又不是外人!”画师喝了杯茶,见黛初还未懂话里的疏漏,那迷茫而懵懂的模样惹他生笑。“不得不说,小娇娘你什么状态下都很美,来这里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黛初尴尬地笑了笑,对上洛意那等神色才明白过来,心中有大片的冰寒:我怎么这么笨?幸好,画师是公子的人,否则我又摊上事了!

逍遥岛一向规矩森严,岛主的忌讳跟尊贵天子一样不可触犯。花鬼城的花鬼众多,顶级之色是艳红、朱红,唯有岛主一人修得了黑色。方才,黛初说玫瑰有黑色,这要是别人听去了,指不定要说她指的是瑰艳姑娘即将取代岛主的位置……

“那,那我选槐花到底如何?”黛初低着头,心中有些紧张。

画师想了想,平静地说:“槐花清香,形美量多,的确不错。不过,论颜色来说,你还是要受点苦,先是有人嘲笑不说,你还得接受它最多呈紫红色!”

“这好说,我能接受!”黛初笑了笑,松了口气,画师不阻拦就好。

洛意咳了一声,似有不满。“主子,紫红色也就意味着你最多升到二阶使徒!”

“那又怎么了?”黛初不理洛意,给画师添了茶水,然后背对着洛意坐下。

画师见此,轻声笑了笑。“也对,小娇娘不必在意前程。若是走到了二阶使徒的地步,不说高处的位置,就说雪苑的主位就够了,何必去跟那群莺莺燕燕争呢?”

黛初一惊,被画师噎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我不求高级使徒的位份,也不在意公子给的东西,早点得到自由出岛就好,我才不稀罕做什么雪苑夫人!

洛意听了画师的话,也沉着脸色不说话,他对雪苑也颇为忌惮。

“小娇娘,你说你,现在一边是岛主的器重,一边是公子的喜欢,怎么命这么好呢?”画师肘着脸,偏着头盯着黛初。“我一直想认你做弟子,可一再没机会、不凑巧,为何我们这么没缘分?”

“这…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嗬,你还信天?”画师笑了许久,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等黛初给他续上后才说:“你我当不成师徒,还好是一边的人,还是要来往。公子不让我们明着往来,你可以与我书信,也可以黑夜相约,如何?”

黛初假意一笑,只是喝水并不言语,她怎么能答应。画师见此,也收了势,喝酒如喝水一样,不知如何得来的愁闷。

“人生苦短,知音难求,小娇娘你…想做我知音还是知己?”

“什么?”黛初挠了挠头发,怎么突然有这样的选择?

画师见黛初眉头轻皱,伸手在空中抚了抚,却没有触及她的脸。良久,他只是轻声一笑,眉眼里有一种落寞。

“罢了,你想慢慢想着,反正你我又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画师说完,喝完杯中的水,笑着走了出去。

黛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念了句:“这是被寂寞所压迫么?”

“不,画师与你一样,也渴望外面的世界!”洛意知道,画师要的是自由,做易容师也是因此,寻画也是因此。

“他……”黛初欲言又止,压住了好奇,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和洛意置气,怎么能跟他说话呢?

冷眼一瞥,黛初走到了里间,听着后面跟来了脚步声便开始脱衣服。“你还不走,想跟我睡觉吗?”

“不敢,洛意只是提醒主子,这门坏了,主子最好去偏房睡!”

黛初停了下来,理好了衣衫,想了一会儿。她能安心地睡在这里吗?

“主子,要带些什么?”

“我自己拿!”

洛意看着黛初气冲冲地抱着枕头出门了,边叹气边去床上拿了被褥、去柜子上取了熏香。他知道,黛初怕冷,也怕陌生的环境。

以前,黛初初入柴山就睡不着,那一夜翻来覆去的她像个失眠了的小猫。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捂住自己、一会儿低叹,最终确认洛意也没睡着的她拉起洛意讲了一夜的故事。洛意无言,她就说自己的家乡、说那个遥远的时代、说她的大多见遇……

过了这么久,洛意还记得,其实他从未忘记过一分一毫。

偏房,黛初点了烛台就睡了,任由洛意将东西放下,也任由他叮嘱,反正她不打算搭理他。

女孩子的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慢,自我消化起来还可能越演越糟糕,况且她已经积累了很久了。

洛意并未在意,他知道自己想解释也不能,所以任由黛初发脾气。说了些话,洛意就关上门出去了,站在门口想了许久。

一声叹息,仅此而已。

回到自己的屋子,洛意没有点灯,正准备喝点水却闻到了一股清香。

“哪来的杏子,我闻错了吗?”

最终,目光锁定在桌上,那个圆盘子上。巴掌大的盘子,盛放着十多个杏子,盘底有些许水,看样子是洗过了。

这是黛初给洛意带回来的杏子,专程洗了给他放在屋子内,这样的事情她做过许多次了。因为她爱吃、贪吃,总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口舌之欲,每逢在外遇到了美食,她都会给洛意带回来。

逍遥岛的果子很多,黛初有时间了就去找,洛意经常在各处发现她的分享。

可是,这一次,为何心中的情绪那般不同?

“她…她……”

洛意叹了口气,情绪难忍,他最怕这样的时刻,一根发梢就能扰乱他万顷平静。

良久,他伸出手拿了一颗杏子,尝了一口,酸甜都入了心。

“为什么要这样?”

第105章 槐花使

流言四起,从早到晚不绝,所有人都未吝啬嘲讽。

槐花使,黛初的新标签,似乎比高强刺客、岛主红人、公子新宠还要夺目,这可是稀有度更高的事件!

谁会选择槐花做花伴?逍遥岛这百年来,花鬼少说也有上千人,从没有谁选过槐花,黛初被称为槐花使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当事人并不在意,她一早就起来研究公子给的资料了。

确定了花伴,下一件事就是藏宝图的任务,她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理会别人的看法。只要那些人没来门口闹事,她都还能忍。

“这群人没见过世面,我不跟她们计较,反正又不是一个时空的人!”

一直以来,黛初都这样劝慰自己,让她的心境不被她人搅扰。不过,还是有人能够搅扰的,比如那个一大早就去摘了桑葚回来的洛意。

荷叶摊开,紫红色的果子躺在绿叶上,有些个熟成了乌黑色,有些个还是带着点黄绿,色彩配得很好,摆放得也漂亮干净,黛初的口水忍了又起、咽了又生。

这还怎么置气?黛初崩溃了,想吃却又碍于面子,只是呆呆地咽口水。

洛意见此,悄悄笑了笑,将荷叶推到黛初面前,试探性地去拿她手里捏着的资料。“主子,我帮你分析吧!”

“那我做什么?”

“你吃点果子,休息休息!”

既然给了台阶,双方都毫不客气。

洛意取下资料,转身而坐,给了黛初一大片安宁。

手脚都按捺不住,黛初取了几颗吞了下去,只觉那鲜美酸甜的味道安逸得很,她都想发声发笑了。

抑制住声音,控制了咂嘴,小脚却被遗忘了,时而晃悠、时而搓地,那是黛初品尝美食的固有动作。

洛意抿嘴一笑,心中叹道:真是可爱!

背后的人享受美食之态,虽未在眼里呈现,却在他心里未断过想象。那细小的声音、轻微的动作,如同频率都可带给他判断,此时的她定然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早在半月前,黛初无意透露过,她说自己寻找过许多果子却不见桑葚,问洛意这边是否没有。

桑树自然有,桑葚也多,只是黛初没去对地方,结果的桑树只有西边的林子有,那里一般人都不喜欢去。惹了黛初生气,又得了她的恩惠,同时面对着一项艰难任务,洛意说什么也要“哄”好黛初,至少要和谐地完成了这任务。

看了几页资料,洛意心中有了底,也明白了公子这些年的意图和打算。不得不说,跟随黛初左右能省下不少力气。

“主子,味道如何?”

问话的时候,洛意看完了资料,也料定黛初已经吃了大半了。

荷叶上的桑葚只剩下粉红、青黄色的了,这些酸甜的自然放在最后。紫黑色的桑葚香软、味甜,黛初全吃了,现在手指、嘴角、舌苔都是这个颜色。

“嗯,还不错,没有杏子好吃!”黛初拿起一颗艳红色桑葚,放在嘴里嚼了嚼,一股酸甜侵袭到了牙根,刺激得她一个激灵吞了下去。“嘶,给我倒杯水!”

洛意回头看了黛初一眼,忍着笑意去倒了水,看着黛初一口喝完。末了,见那瓷杯上都沾了紫色,更别说黛初此时的牙齿、嘴唇了。

想要发笑,洛意却要极力忍着,吐了句:“杏子是挺好吃,不如这样酸,更不会染色!”

黛初抬头看了洛意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冷着脸溜到梳妆镜前看了看。一看,吓了一跳,黛初深吸了几口气,此时怪自己贪吃已经来不及了。

偏偏,这个时候小院有了客人。

洛意向外看了一眼,轻快收了资料,再整理了一下桌面,低声对黛初说:“主子你收拾一下,我先去应付两位姑娘!”

黛初哀叹一声,不用猜也知是谁来了。现在,她要如何见人?

楠槐小院一般不来人,单个来的是枫红,双个来的便只有眉初和葵初。如今,洛意说两位姑娘,一听便知是她们两人。

“若是葵初看到我这副模样,不得笑死?”黛初拍了一下桌子,看了看梳妆台上的东西,不由得笑了笑。

生活在妆容如邪术的时代,她能奈何不得这点小事?

葵初和眉初是受了岛主的旨意而来,明着是恭喜黛初得了花伴,暗里是各自带了心思。洛意安排两人在前厅落座,刚奉上热茶,黛初便出来了。

轻纱遮面,容如粉月、香似菡萏,一时惊到了三人。面纱后面,该是何等容貌?

洛意愣了愣,不知黛初搞什么鬼,走到她面前轻声说:“主子,二位姑娘是受了岛主旨意来探望你的,礼物我已经帮你收下了!”

“哦?两位真是有心了!”黛初坐在主座上,淡定地受着不曾断过的目光,时而还抚一下面纱。

葵初咳了一声,笑问:“黛初,听说你选了槐花,怎么那么想不开?”

“你选了樱花,不也挺没志气的么?”黛初肘着脸、昂着头,丝毫不减傲娇。

“原来你还在记恨这件事,那可就有点小气了哦!”葵初眉眼带笑,嘲讽不落分毫。“花鬼城热议纷纷,你还如此淡定,看来是真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啊!”

黛初抿嘴一笑,“选好了花,前程就好了吗?”

葵初一时无言,看了看身边静默不语的眉初,突然有了想法。“黛初说得对,选好花不代表什么。我们三人里,选花最好的是眉初,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暗喻!”

“我喜欢杜娟的诗意,不曾考虑其他!”眉初不理会葵初,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来,我们三个人是说不到一块去了!”葵初冷眼一瞥,对着黛初说:“礼也送了,人也来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洛意看了看疑惑的黛初,走到跟前提醒:“花鬼洗礼主子没去,岛主派人核验也是应该!”

“原来如此!”黛初点了点头,轻挥衣袖扬起一片槐花,让葵初、眉初看了便收了回来。“怎么样,真的是槐花吧?”

葵初捂嘴笑了笑,“不错,你还真是槐花使!”

眉初看了黛初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平和地说:“岛主还说让你早些完成任务,旨意传到,我便告辞了!”

黛初还没来得及留人,葵初一把抓住了眉初的手腕,看样子是不想让她这么早离开。

“急什么?”葵初冷笑两声,“黛初待客之道都未学会,这就能打发我们走吗?岛主给的任务你我不做好了,还没等我们出岛杀人,这花伴就要先吸我们的血了!”

“你!”眉初轻哼一声,挣脱了手,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那你就快些,要如何为难人家一次说了不好吗?”

黛初忍不住笑了笑,附议道:“就是,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不用藏着掖着!直说吧,怎么样才能离开寒舍?”

“嗬,我想看看你摘下面纱的样子!”葵初也不矫情,直接盯着黛初说了。

“看了就走?”黛初轻轻一笑,心想:我就知道你要为难我,加了一层面纱可真是机智!

葵初傲娇地点了点头,霸道地坐下,那坐姿和温婉的眉初形成鲜明对比。黛初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她看向葵初时总会平添几分自豪。

“好吧!”黛初伸手,轻缓地取了面纱,略带笑意地等三人的情绪归为平静。“如何?”

这妆容,实在奇特,看呆了三人。不过,奇虽奇,并不怪异,还算是美丽。

葵初见了,终于得知岛主为何喜欢黛初,不过是因为她的心思奇巧、大胆创新,做出来的都是逍遥岛不曾有过的东西。

这妆犹如满面桃花,底层铺砌了一层白泥、粉妆,盖住了嘴上的色泽;外面加了彩色胭脂,黛初将脸皮当作画布一样,做了一份如同霞彩、美如香荷的脸皮。

远观,不像是黛初,近看却觉得她生在花海、云汐,那美又奇、又妙。

眉初收回目光,扯了扯葵初的衣袖。“如此,可看够了?”

“我……”

“大家只知晓嘲讽槐花,却不知自己是因为嫉妒!”眉初冷眼看了看葵初,同黛初微微一笑,见黛初笑着要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诶?”黛初起身走了两步,被洛意拦了下来,只得在心中哀叹:这眉初怎么总是若即若离,到底心里装的什么?

葵初咬了咬牙,冷眼一瞥就走。“好了,你最美,告辞!”

“不送!”黛初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开始搓脸,她才不喜欢这厚实的妆容。

洛意跟至小院门口,见葵初走远,这才折返回来。

进了屋,黛初正在收拾妆容,脸上的花钿、彩妆都被她卸了,此时素颜的脸还泛着些许红。

“主子果真心灵手巧,以前是我小看了!”洛意边说边盯着她看,暗想:她这怕是用力所致,对自己的脸如此不爱惜吗?

“当然,我会的可多了!”黛初放下湿帕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洛意一眼。“你…你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第106章 发现关键信息

黄昏跟前,下了一场小雨,槐花又落了一些。

地上铺成一层,冷雾带起柔香,时而被风吹散到各个角落。

点了烛台,洛意给黛初倒了杯水,提醒她:“既然归纳出来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两人花了几个时辰,没有间断地分析资料、探寻情况,最终确定了藏宝图下卷的最大可能藏匿之处。

富商陆九元,名声赫赫、富可敌国,江南的富豪榜榜首的人物。公子给的信息也指向他,这个人极可能握着藏宝图下卷——海下图。

可是,想了这么许久,哪里有突破点?这个任务,果真不简单。

“我终于知道岛主给我半个月是干嘛的了!”黛初哀叹一声,将面前的纸捏成一团,恨不得将它们吃掉。“我思来想去,这根本无解!陆九元无懈可击,我又不能硬来,这还真是比杀人麻烦!”

洛意淡然一笑,他取下黛初手中的纸拿去烧了,可不能让他人捕捉半分信息。

“我早就说过,杀人是最简单的任务!快速、简洁,不用顾忌太多,像寻物这样的事终究是限定了出手!”

黛初叹了口气,将茶水喝掉,趴在桌上闷哼。“那怎么办?”

“主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有我还叹什么气?”黛初皱着眉头,幽怨地说:“我还以为她们杀人又血腥又恐怖,却没想到岛主只对我一人残忍。上一次首任务,大家都难,这也就罢了!这一次,她们的分明是奖励,我这算什么?”

眉初和葵初,只需要完成一项简单的杀人任务,这算是岛主的赏赐。花伴吸了血,颜色会深一点,这才算是真正的花鬼洗礼。

黛初要对战的陆九元并不简单,他不仅是江南富豪,还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因为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常常救济、赈灾,朝廷、江湖都不针对他,那日子过得甚是潇洒舒心。他身边也有武林高手跟随,那可都是能人志士,与寻常暗卫不同,其忠诚程度也给黛初加了难度。

这样的人,如何攻克?

洛意坐在黛初旁边,理了理那些资料,平静地说:“别急,只要有心就会有收获。这个陆九元看似无懈可击,但是人都会有软肋、有弱点,你要信我!”

“可是他既不好色,也不喜旋律之音、书画之美,更对文章诗词无感、对武林绝学无意,我还能干什么?”

“天下,难道就这些事吗?”洛意淡然一笑,“若是他真没有任何喜好与留念,那他的人生平淡无味,他不是看破红尘去出家,就是自绝于人世了,为何还在操劳奔波?”

黛初愣了一下,洛意似乎说得在理。“他不是没有攻克点,而是我没找到?”

“有些,并不显露,你再好好想想!”

“啧,听你这意思,你是知道?”黛初肘着脸看洛意,发现他一直都很淡定,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既然你知道,我还急什么?你快说说,别让我牵肠挂肚了!”

洛意轻笑一声,并不打算开口,只是将资料第二页递给了黛初。“你再好好看看,明摆在上面,我提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那你干嘛?”

“我……”洛意笑着起身,拍了拍黛初的肩膀,此时越发有师父的样子了。“我看你近日忧思烦愁颇多,给你做个美食定定心!”

黛初一怔,高兴得瞪大了眼睛,丝毫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什么美食?”

“你家乡最大的特色!”

此话一出,黛初险些起身欢呼,但她被洛意的手按着起不来,更不能因贪吃而坏了形象。要知道,她的心里还是记着气的,毕竟洛意还没对扶桑的事有任何解释、坦白。

不过,家乡的特色,黛初还是满怀期待。说起之最,那不就是她提过千遍的肉夹馍吗?虽然黛初不觉得它是那个时代最美味的小吃,但好歹是陪她从小到大的美食,那是一种习惯到了骨子里的味道。

若是洛意能做出来,那黛初得多高兴?

“好好找信息,想明白了就来厨房找我!”洛意笑着看了黛初一眼,缓缓地出了门,他不用想也知道黛初激动的模样。

做美食,一向都是洛意对付黛初的杀手锏,而且不到关键时刻不用。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页纸张被黛初看得快冒烟了,信息罗列下来也就那么几个。黛初剪了剪灯芯,再磨了磨砚,继续提笔写字。

“他重情,但似乎只对亲人,可他唯一的老母亲已经去世了啊!”

陆九元的唯一亲人便是他的母亲,上个月已经去世,并未存在任何不妥,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亲人?”黛初忍不住啃了一下笔头,想了想落笔写了“亲人”两个字。“母亲排除,父亲?不,也死了。那兄弟姐妹,他好像是独生子,也排除。那么,妻子?儿女?”

再次翻看资料,对那几句文言文精读一遍,黛初的心有些凉。

“有个未婚妻,也死了,那还有什么嘛!”

翻手盖住纸张,正想挪动烛台,黛初突然发现那纸张晃动时多了一抹色彩。仔细捧在手中,对着烛光一照,一行小篆呈现了出来。

“妈呀,有隐藏信息,这就是洛意说的关键?”

抄写下来,翻译过来,黛初心中很是迷茫。

“他可能有个女儿,但是十岁就没了,那不等于……等等,洛意的意思该不是让我装他的女儿吧?”

黛初惊得站了起来,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实在将她和陆九元的脸联系不到一起。这哪里有半分的相似?

“如果我有现代的化妆品,或许能够画出个几分相像,但这样看来明显没戏啊!”

想了想,黛初将资料收起,大摇大摆地向厨房走去。信息算是找到了,那现在去领赏也是应该的吧?!

厨房的灯亮着,气息也暖,但没了人影。黛初看了看灶台里的柴火,依据火势来判断,洛意已经出去了有一小会儿了。

桌上有肉夹馍的馍盒,还有各种佐料以及热气腾腾的熏肉,腊汁看样子也快成了。那么,这关键时刻人去哪里了?

“锅里熬着汤,菜板上放着肉,这是让我自己动手吗?去哪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黛初摸了摸那块熏肉,通过热气能嗅到浓香,殷红色的瘦肉像是熏到一半的腊肉,不肥不柴、味道醇厚,闻起来就想吃。切碎了,混着酱汁、葱花和其他配菜,放入馍里,大口大口的都是幸福感。

“真讨厌!”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那片温热来得快、落得柔,黛初此前一点发觉也没有。

一瞬惊奇,下一瞬就知了来人,这不是洛意。

首先,洛意不会这样;再者,洛意身上不是这样的气味。

“你……”黛初将手捏得很紧,恨不得装作不知是谁而挥拳打过去。但是她不能,她根本打不过公子。

“怎么,不想我?”公子仍旧环住黛初,将她的双手也压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么你做美食给我吃,要么将你给我吃,选什么?”

黛初耳朵一片酥麻,她搓了搓手臂,低声说:“我…我做肉夹馍给你吃,你先放开我!”

“这又是你家乡的美食?”

“嗯,是啊!”黛初拿了菜刀,慢慢切肉,每切一刀都要骂洛意一句。

公子笑着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黛初,柔声说:“你们生活得很是惬意,看来那任务没难倒你,打算怎么下手?”

“我…我……”黛初尴尬地笑了笑,“陆九元以前似乎有个女儿?”

“什么叫以前?他有女儿,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从未放弃过!”公子看了看黛初,对她掌握了何种程度一眼便知。“他的女儿的确可作切入点,这很少有人知晓。所有能知道他有女儿的人都以为他女儿已死,所以没有惹起风浪,他也不过是不想让人故意认亲。不过,这恰好是你的机会!”

黛初点了点头,仍旧不觉得这是好的点子,毕竟她都不知道陆九元的女儿有什么特点。

“你似乎并不喜欢?”

“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容颜浪费了?”公子抿嘴一笑,“你这样的美色,面对贪色的人的确容易,所以岛主才不会给你派这样的任务!”

黛初应了一声,继续切肉,不理会公子的笑。

“话说,若是你发现陆九元对你有兴趣,且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到时候,你是献身呢?还是牺牲呢?”

第107章 出岛找线索

天未亮,人就起了。

带着些许怨气,起床很快、收拾也利索,黛初装上便装就出门,连洛意准备的早点也不吃了。

昨天的事情,加重了黛初的怒气,她觉得自己心眼很小,但又控制不住。为什么洛意总一声不吭地扔下她去找扶桑?

公子不仅来调戏了黛初,还冷嘲热讽一番,说尽了洛意的不是,还透露洛意最近在为扶桑筹划任务。毕竟,扶桑接的任务也很难,洛意像是两边的军师。

听了这些话,黛初还能平静吗?她切肉就当是切洛意一样,满怀怒火。

洛意回来的时候,公子还没走,并且当着他的面和黛初“卿卿我我”。喂食的场面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但还是让人浑身不悦。

至今,两个人都心中有事。压着,一直未说。

来到岸边,洛意伸出手,“主子,上船小心些!”

黛初冷哼一声,没有搭他的手,一个大动作就上了船。

她大力踩下去,像是跳上船一样。船动了起来,起伏波动,洛意赶紧上船扶稳黛初。“小心一点!”

黛初轻哼一声,钻到船舱中,不想和洛意有任何沾惹。

摇摇晃晃了许久,洛意终于将船稳下来,给黛初放了水和饼在小桌上,随后一声不吭地去划船了。

清早的水雾很浓,黛初坐在船里也冷得发颤,带着复杂的情绪时而望一眼外面的人。船头的他,偶尔被浓雾淹没,偶尔露出半块身子,看不太真切,但是一直就在那里。

“不知道他冷不冷!”

若说两人没有隔阂,这么有诗意的场景,黛初定是要跟洛意一起谈天说地、指点江山。

水面上的白雾、远处隐约可见的青山,应和着轻而脆的水声、细而柔的风声,每一点滴都是那么美,黛初似乎知道公子为何喜雾了。

天下美景,看倦了便喜清纯、朴素,这雾有千奇、百态,却不离一种风味。无论飘在何处、归于何地,它都那般潇洒、淡然,这或许就是最妙的缥缈与洒脱。

“主子,你每天都看的寒湖边界,这就快到了!”

洛意突生一句,惊得黛初回过了神。他这是叫她出去赏景吗?

楠槐小院的边缘,黛初每天都会去站一会儿,总觉得那里风景独绝。无论何时,都能给她不俗的景色。

许多时候,黛初好奇着外面的世界,也询问过逍遥岛的边界,有关于寒湖的事她问得最多。洛意也说过,有机会乘船出岛,便亲自指给她看。

想了一会儿,黛初还是出来了,并冷着脸给洛意披上了她的披风。洛意要还给她,黛初却冷哼着坐在船边,命令他好好划船。

“主子,我觉得你还是站着比较好!”洛意看了黛初一眼,系好了披风,再去慢慢划船。“寒湖边界有东西,你这么近距离看,怕是会吓到!”

黛初一怔,腿脚不利索地站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在水下见过的那些女尸。难道,岛主用死尸来做边界?

“什么东西?”

“食人兽!”

寒湖作为逍遥岛的天堑,本身就汇聚着独绝之物,食人兽便是其中一种。这么些年,无人潜度寒湖,因为边界有这东西的守卫,寻常生灵过不去。

逍遥岛的人研制了药物,可避开食人兽的攻击,却也只能管一小段时间。水下,还有各种机关、各种危险,许多人都不尽知晓。因此,没有人闯进来,也没有人往外逃。

“那我们这小船没事吧?”

“放心,后面有岛主派的人跟着,不会出事!”

两人是出来找线索的,秉了岛主尔后出发,这么大的事情,岛主当然会派人跟着。

黛初挪到洛意背后,手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像是随时准备扶住他一样。眼中的景越来越清晰了,那些东西让她浑身寒毛竖立。

第一次到逍遥岛,她到底是怎么敢跳寒湖的呢?若是青魑没带人下去救她,可能她早就把重生作践成了再死一次。

寒湖与海面的交接雾很少,水面泛着略黑的蓝色,看起来清幽而冰寒。边界有一条明显的分割线,是颜色不一的划分,海水要灰一点。

雾散了,水下的动静听得清,也看得清,那游来游去的黑色身影像极了鲨鱼,看得黛初又对深水有了恐惧。

“或许它们会撞船,主子站稳了!”

黛初一惊,将手搭在洛意肩上,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已经看见水下东西的头部了,狰狞的模样比鲨鱼恐怖多了;有点像巨齿鲨和海膳、法斗的结合体,若是被那张充满利齿的大嘴咬一口会如何?

手有轻微的发颤,黛初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些东西,像是穿越到了远古时代一样。

洛意回头看了黛初一眼,松了一只手将她的手带到腰上按住,让她环住自己的腰后再加快速度划船。

逍遥岛的船,小而结实,小小的冲撞还受得住。

黛初抱住洛意,尴尬而紧张,被偶尔冲出水面的食人兽一吓便没了任何思绪,直接闭上眼将脸贴在他背上。此时,手也不管绅不绅士了,抓紧洛意才最重要。

嘭——

又是一番冲撞,小船左右摇了摇,洛意边划船边听后方的声音,低声安慰黛初:“后面的船跟过来了,我们也快到海面了,没事!”

“嗯,走…走吧!”

没想到,乘船出去是如此艰难,黛初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她固执地选了水路?而且是从逍遥岛直接去小南村的水路?

昨夜,制定计划,三条路,黛初选了时间最快的水路,即从逍遥岛出发。由此过去,不用停歇就能到达,这是完缺点,黛初就决定了,她不知道冲动是魔鬼。

“以后,你能不能劝着我点?”

“好,那主子可别嫌烦!”洛意平静地笑了笑,指着海面升起的太阳。“恰逢日出,想看还不一定有这运气,凡事都是有好有坏的啊!”

黛初看了看四周,这才松手,离洛意远了些。他不跟自己置气,还做了些暖心事,她现在气怨消了许多。

初升的太阳,橘红色又暖又亮,看得黛初着了迷。

若是这时局平稳、生活安宁,她们只是渔夫该多好?

“我们找到那个老妇人就问吗?”

洛意轻轻一笑,“看情况,书师给的信息不全,能找到人就算成功大半了!至于怎么让她开口,这得看主子的本领!”

计划定了下来,切入点便是陆九元失散多年的女儿。得到的信息很少,只知道若那女孩活着,今年该是十八。

黛初要装,至少得知道点什么。书师遍访四海八荒之书,找到了些许相关;那就是黛初和洛意要去找的老妇人,那个曾是小南村接生婆的人。

据说,陈老妇和陆家住的很近,也认识陆九元的“妻子”,那段隐秘的接生也该是由她出面。寻常人,不会接手这样的事情,没有过门就生孩子是不被允许的。

“她要是忘了怎么办?”

“或许不说的可能性更大!”洛意看了黛初一眼,轻声说:“小南村只出过一桩这样的事,后来陆九元又名声赫赫,你觉得她会忘?怕只怕,她不想牵扯太多进来,更忌惮这个问题,问不出却又不能逼迫!”

第108章 从葵初手上救人

几个时辰后,太阳升上中空,人也沉下了期待。

出了门,黛初瞅着水面出神,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碰壁了。

“洛意,我是不是该夸你乌鸦嘴?”

洛意沉闷不语,仍由黛初说,他静静地思考下一步。

黛初靠在墙壁上,盯着平静的河面,对这江南水乡的风情并不感兴趣,满脑子都是老妇人的拒绝。

初来,两人在小巷子一角停了船,看着小河两边灰白色的房屋还有一瞬的欢喜。这质朴而素雅的环境,可真是有让人放松的作用。

寻了几处,终于找到了陈婆,可是两人才透露出陆九元的一丝信息就被赶了出来。陈婆对陆九元的一概事情都装作不知,一副谁也拿她没办法的架势。

现在,两人站在河边,看着人烟稀少的巷子、河道,有些惆怅、又有些落寞。

“主子,要不然我们换个办法吧?”

黛初瞅了洛意一眼,有气无力地问:“还能怎么样?不问她,还是逼问她?”

洛意对这局面早有预料,他并不多么难受、失意,只是觉得黛初欠缺打击、不知磨砺,所以想顺带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陆九元这般成功、如此细致,不会留下缺点,书师能找到的秘密,他自己也知道。既然陈婆安在小南村,没有受一丝影响和保护,说明他和她互相信任,没有外壳才最难攻克。

那么,要如何才能让陈婆开口呢?这不是首要的,洛意带黛初来,第一要确认的是陈婆到底还记不记得、还知不知道。

“主子,你觉得那位老妇能给你有效信息吗?”

“你是何意?”黛初不愿去想,冷冷地说:“她知不知道都不会说,我想这干嘛?”

“她若知道,我们就该想办法撬出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心。不过,她若不知,我们就该换方向,现在就该立马离开!”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想了想,慢悠悠地说:“我觉得她知道!”

洛意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判断没错,第一个考验你算是过关了!”

“什么?”黛初一怔,走向洛意,不可思议地问:“你在考验我?什么意思,玩我呢?”

自然,洛意早在旁观两人对话时就知道了,他不过是想看看黛初的判断。毕竟,他不能一直跟随在黛初左右,许多决定和思考都是该主子单独完成。

方才还在郁闷的黛初,瞬间不觉得自己被拒绝该幽怨,而是将全部的不满扔到了洛意身上。时间紧、任务重,洛意在这个关头还考验她的判断能力?

“主子,冷静点!”

“我打死你!”黛初捶了洛意一下,发现他并不闪躲而自己的手又红又痛,冷哼着跺了跺脚。“又不躲是吧?看我回去不罚你!”

洛意理了理衣衫,毫不在意。“主子,决定下一步吧!”

“我……”黛初摸了摸手腕,一时无言。下一步该如何?她此刻也不知道。

这个陈婆,不是设想的那般温柔、慈祥,冰冷得像是雪山、古板得像是石头。仿佛,没有人能够说服她、改变她,最主要的是她似乎无欲无求、没有软肋。

钱财?美食?舞乐?不,陈婆都不在乎,她就喜欢在摇摇椅上晒太阳。

“主子!”

“别喊我!”黛初坐在河边,在石阶上抠手指甲。“该怎么办呢?”

洛意平静地看了黛初一眼,对她的感知能力十分失望。训练了这么久,难道对河面上这么大的动静还没半点感知?

陷入沉思,仿佛隔绝了外界,这是黛初的缺点,她好像不能一心二用。

“主子,你再不让开就要脏衣服了!”

黛初正想骂洛意话多,却在抬头时愣住了。平静的水面上驰来了一艘小船,船身平淡无奇,但船板、船帆都是血迹,而且还很新鲜。

小船偶尔有些摇晃,哭声一直不断,刀剑声也是如此。

黛初愣住了,“这是?”

洛意将黛初拉起来,撤到一边。“葵初在做任务!”

“什么?”黛初咽了咽口水,看着小船上溅了三尺血。“她…她这也太血腥了吧?”

窗户破了,一个男子被扔了出来,染红了河水。方才,挥洒向四周的血也来自他,一个膘肥体壮的男子。

“爹爹——”

“不要杀我孩儿,求你了,求你了……”

船上哭声一片,越发靠近,越发听得清楚。看来,葵初杀了一家之主,而且还想一并解决掉他的家人。

“葵初的任务不是屠尽一家老小吧?”

洛意摇了摇头,“掉入河中的男子是小南村一霸,该死的只有他一人。他的妻子善良无知,定然不在任务范畴之类。不过,欸,主子——”

话还未说完,黛初已经跃到了小船上。洛意叹了口气,随即跟上,同她一起钻入小船之内。

入内,葵初正要挥鞭,黛初随意捡起一个水壶扔了过去。

鞭子一挥,水壶掉在船上碎成一地,船内几人都惊了一跳。

葵初反应最快,瞪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人,冷冷地问:“是要管闲事吗?”

“你除去恶霸就算了,怎么还欺负无辜的人?”

“轮不着你管!”葵初将鞭子一甩,地上有沉重的声音响起,示威的力量很足。“你们若是不走,休怪我也拿你们一并祭花!”

自然,葵初多杀人,是为了花伴吸血变红。任务完成,多杀、少杀几个无名之辈,岛主不会管,葵初明白这一点。

地上跪着一位年轻的妇人,她的怀里有个刚满月的婴孩,背后有一位五岁左右的男孩,三人脸上都挂着泪,看起来十分可怜。

黛初看了她们一眼,走到葵初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低声说:“你别过分,伤及无辜可不光彩,收手吧!”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葵初右手一挥,鞭子就要打在黛初身上,却再下一秒见不到了人影。

鞭子被洛意持剑挡下,而黛初轻快地绕到了她左侧,趁她不注意撒了一堆略带臭味的药粉。

“什么东西?”葵初一怔,大手猛然挥去,直冲黛初心口。

“主子,过来!”

黛初一闪,又躲开了一掌,乖巧地退到洛意身边,自知现在还碰不了葵初这个钢铁炸弹。打起来,两败俱伤可不好,她还要留着体力完成任务。

“你不是毒香师吗?闻不出来?”

洛意瞥了黛初一眼,知道她又调皮了,却也只能跟着演戏。攻心为上,现在的确不适合打架,她们可不是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人。

葵初嗅了嗅,突然发现自己闻不出任何味道,吓得退了好几步。“你设计害我?”

“没有,你还有得救,快回去吧!”黛初招了招手,一副得意的样子,似乎她的药粉真是能毁掉嗅觉的毒药。

一个毒香师,若是没了嗅觉,那以后该多艰难。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葵初愤恨地看了看两人,收了鞭子就飞身出去。

比起几个人的血,葵初更在乎她的嗅觉。若是留下来,风险大不说,她还不一定能打过洛意和黛初。洛意的能力不凡,玉兰已经告诉过葵初了,而且有意让她招揽过来,这样的人葵初不敢轻视。

人走了,少妇赶紧磕头谢恩,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黛初此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将她们扶了出来。走到岸上,看着满是血迹的船远行,还没来得及问少妇的住处她们就被围观了。

方才没这么多人,怎么看热闹的突然多了?

“村霸死了,真好!”

“这两个大侠为什么要救他的家人?留着,以后为村霸报仇,还不是作恶?”

“别这样说,好歹是几个可怜人,孩子还小,只要孩子娘不这样教就好!”

“那谁说得准?我看,还是将那寡妇除了,将孩子送去道观毕竟合适!”

听人说了一大堆,黛初想带三人走都不行了,一群人对她们指点纷纷、不依不饶。洛意挡在黛初面前,将她的容貌遮住,保护着几人往巷子里退。

“主子,你带着她们穿过小巷、左走再右拐,那边人少!”

“现在怎么走得了?”黛初替少妇拉着小孩子,贴着墙壁往巷子深处走,偶尔看一眼从桥上逼近的村民。“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少妇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低声说:“恩人,多谢救命之恩,你们先走吧!小南村就是这样,我活不下去,能让孩子活就行,你们别管了!”

“那怎么行?”黛初鼻子有些酸,看着五岁男孩一个劲抹泪,颤着声音说:“我小时候被我母亲抛弃,那滋味我知道!孩子缺爱,后面的路很难走,你不要放弃!你们又没错,凭什么要退让?”

小男孩点了点头,忍不住大哭:“娘,我们一起走!”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心中有些动容,在巷子里不断设阻,不让那群人冲过来。

关键时刻,不知何处掉下来一颗黑色的圆石,洛意踢了它到墙上,只见四周瞬间涌起浓浓的白雾。

火药味,有些浓厚,烟雾像是火灾现场。

“有人帮助,快走!”洛意抱起小男孩,催着黛初和少妇往前走,像是逃亡一样,却有许久未曾体会到的畅快和温馨。

第109章 不成功不许回岛

习武多年,好事是越做越少了,还不得不入了逍遥岛。

一颗热血之心,逐渐冷却、冰封,不沾惹恶习、不被人同化,似乎已经是最大的限度。谁知,黑暗里有一束光意外地来了,黛初的出现将洛意重新带到了阳光下。

黛初的思维、选择,处处是清风、阳光,善良和正义是她不曾失去的东西,也无时无刻感染着洛意,提醒他自己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跑了一段路,洛意忍不住拉起了那个掉着泪的人,借口是怕她看不清路、拉低了逃生速度。

其实,是心的选择,那触动来得迅猛,无可阻挡。没有感同身受,但他随意就能体会到黛初的心情,她说的那些话深深牵动着他的心。

什么叫从小被抛弃?

不知黛初说了多少身世,洛意知晓这主子是个家庭不幸福、从小缺爱的人,但凡遇到这样的事,定然会勾起她内心的柔软。

“我只是怜惜她,没有其他感情!”

洛意一遍遍这样劝诫自己,说了很多次才算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黛初已经送走了三人,看着河面发笑。这一行,任务还没个头绪,但好事已经做了一件了。

那个少妇是村霸强娶回来的良家女子,一直闭门不出、从未作恶,年幼的两个儿子也未沾染任何恶习,纯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离开了村霸,她们的生活慢慢会变好,尽管面对着许多艰难。少妇去投奔父母了,她的老父老母不会嫌弃她,她的家在高山上,也不会有好事者打扰、嘲讽。

生活清贫,但情感不会、未来不会。

“真好,希望你们会过得越来越好!”

黛初看着河面,又忍不住落泪,眼睛都肿了。这会儿想起来方才拉着她的人,黛初有些小小的感动。

一回头,洛意还在愣神,那愁闷不解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是在想什么呢?

“你…你也在祝福她们呢?”

洛意愣了愣,最终只是冷着脸闷哼了一声。

黛初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反应?”

“主子祝福别人,可曾想过你自己?”洛意看了看远处的小南村,“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今天的事是败得一塌糊涂!回去后,主子就好好享受葵初姑娘的报复吧!”

黛初欲言又止,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她对今天的状况也无可奈何。洛意说得对,但过于无情,她不想跟他多说。

或许,他方才拉着她跑,只是单纯怕她太慢吧!黛初这样想,打消了一切念头,还是把洛意放在心中的冰冷区域。

“主子,船没了,走这边!”洛意拉了黛初一下,随即朝着山林走去。

黛初闷哼一声,慢腾腾地移过来,边走边说:“影子还给主子摆脸色,可真是稀奇呢!人是一起救的,有些人敢说自己不想出手帮忙?”

洛意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理着方才的事情。刚刚顾着内心的事,差点忘了重要的细节,那颗烟灰石是谁扔的?

“主子,我们似乎……”洛意看了看四周,有些懊悔于自己的后知后觉。“主子,走,回去!”

黛初怔了怔,惊疑地看着洛意不管不顾地执起自己的手,她依附着他的步伐一起跑,每一步都充斥着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你干嘛又拉我手?”

洛意没有理会,只是焦急地看着小南村。不远处,烟雾缭绕,小房子烧了起来,那白色的浓烟和方才看见的那一幕有些相似。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这是小村的边缘。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黛初挣脱了手,靠在树上喘气。

洛意正要将她拉过来,却见上方落下一抹黑影。既然人已经出现了,洛意便不动手了,只是走到黛初身边对那人行了个礼。

看见突降的人,黛初惊得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情况?

“眉初姑娘,方才感谢你出手相帮!”

洛意一说,黛初才明白过来。不过,眉初怎么会帮她们解围?洛意想到后,又为何这么着急地带她回来?

不思考那么多,单单说眉初这英气的打扮,黛初就惊疑得不行。眉初一向温婉淑雅,何曾穿过这样简单潇洒的夜行衣?

眉初看了黛初一眼,侧身面对着小河,低声说:“公子派我看着你们,本来是要我不暴露自己的。方才,你们出了状况,也连累了我!感谢倒不必,道歉的确欠一个!”

“那…那的确是我——”

黛初正要道歉,眉初却摆了摆手,仍旧冷漠地看着河面。

“不需要,你们今天拿到有效消息更重要!”眉初理了理衣袖,从袖口拿出了一把小刀。“我的任务是解决马贼,我就在河边对面的林子待着,有问题可以找我!不过,除了你要我救命之外,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出手相助!”

强调了几次,眉初仿佛说不够自己不会帮助这句话,连黛初都觉得有些奇怪了。不就是行例外帮了一次,至于要这样撇清关系、强调原则吗?

“那你现在怎么办?”

“跟踪你们的眼线被我杀了,岛内的事公子会处理。你们没完成任务之前不要回去,免得岛主降罪!”

说完,眉初头也不回地走了。清风吹过,燃烧了的屋子才散出些许腥味、焦气,正要探寻缘由的黛初被洛意拉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黛初看了看眉初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烧着的房子。怎么她还不懂这局面呢?

洛意轻轻一笑,“眉初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她也不愿如此,可她跟你一样没有舍弃善良,只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那颗烟灰石有标志,想来是这家某人得了,她不得不出手灭掉痕迹,也帮我们除了眼线……”

“那她这……”

“你别担心,这是公子给的任务。我们做的是大事,她是辅助,不许这件任务失败!”洛意拍了拍黛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该担忧的是我们,出了一次意外不能再多事了!”

眉初的小任务简单,公子给的却不简单,她需要在暗处留意整个局势。不过,她和黛初一样见不得葵初滥杀无辜,帮助之心也是压抑不住。面对黛初时冷漠了些,这也正常。

“那我们回去找老妇人?”

“攻心为上,不能直接敲门了!”

黛初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自己变笨了?难道,她的智商只够处理一件事吗?

送走了少妇和孩童,黛初就无法思考其他事,一再地觉得脑容量不够。灵敏和聪慧呢?还需从洛意那里得来,他可真是个好的支撑。白白索取,黛初不好意思,想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能做的事。

“天要黑了,你饿不饿?”

洛意瞥了黛初一眼,有些无语,怎么这个局面下她还想着吃?

不过,下一秒该洛意愣住了,他眼前有一只白净的手递来了一块饼。这是何时存下的干粮?

“主子你?”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

洛意怔了怔,不愿戳破黛初。她才不是预料得好,两人本就打算要折返回去,即便饿了也是找食店,逍遥岛做任务的人从不缺钱。

这样随身带干粮,可只有某些情况才有人做。显然,黛初属于贪吃的那一类。

“这饼从哪里偷的?”

“嗬,厨子大叔见我好看给的!”

昨夜,黛初去花鬼城溜了一圈,本来是想看看其他姑娘们都干些什么,却没想到被一股香味引了去。

厨子们在休息,只有守夜的人在煮面片汤,要用饼就着汤吃。这夜宵黛初没吃过,正想加入,却怕明天又被议论,便偷偷带了几个饼走了。

本想着带回来自己煮面片汤,却在看见厨房后就没了兴致,她又想起了公子和肉夹馍。黄昏的场景,历历在目,黛初深夜啃着饼,像是咬着洛意的肉一样。

第二天,黛初带上了饼,其实是为了讨好陈婆而准备着的。因为这胡饼味道不错,黛初觉得还可以用美食诱之。

洛意看了看黛初,掰了一小块后全都递给她。“主子多吃点,今夜可能有点难熬!”

第110章 村外坟头再遇陈婆

夜深了,村边有虫鸣、鸟叫,越是细微的声音越惹人关心,可每次关注之后增加的只有恐惧。

黑夜放大了感知,风声叶响与野兽移动、夜莺振翅分不太清,树叶里的响动与地上的摩擦声也没有清晰的界线,反正黛初分不出来,她的心里一直剧增着惧意。

要知道,即便四下安静,对面立着新坟,又怎能没点害怕的心思?

一片旷野,四周是茂密的杂草,黛初和洛意坐在一棵小树下,两人静静地看着离她们不到两丈远的坟。

这是村霸的坟,洛意和黛初特意做的好事。原因不仅是要动摇老妇人,还有心中对亡者的尊重。

好歹,这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于来自同处的葵初手下。死者为大,一切都过去了,没有着急事的两人就做了这件事。

“我是为了陈婆,主子你不是为了葵初吧?”

“怎么可能?”

“那你为何忧郁?”

黛初移开目光,将头埋在膝盖上,低声说:“这里太阴森了!”

洛意淡然一笑,仍旧细听着四周的动静。他不放弃每个希望,他肯定陈婆知道了今天的大小事情,因为这个老妇人并不简单。

如果,陈婆不来,洛意也还有最后一招,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那般做。

“主子,你冷不冷?”

“还好,但我困!”

挡在风口的洛意看了黛初一眼,贴近她身边,将蜷缩成一团的人拉过来。头靠在洛意身上,的确舒服,不过黛初觉得还是不怎么安逸。

困意袭来,沉重的脑袋移来移去,试过了肩膀、大腿,发现还是怀里舒服,蹭着蹭着就挪去了。满是倦意,她也顾不上适不适合了,这寒冷而阴森的夜似乎在逼她这样做。

“手拿来,给我挡风!”

黛初越发自然,丝毫不觉得难堪,此刻只当洛意是个机器。

“主子倒会安排!”

洛意有些无奈,却又全部照做,似乎不会拒绝了。

黛初的脑袋枕在腿上,脸贴在怀里,那暖暖的鼻息飘在胸膛,洛意还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特殊的味道吧?洛意不知何时起,习惯了黛初的味道,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习惯的可怕,正如他不知道黛初早就喜欢上了他的味道。

清凉的风,拂面而去时似乎并不寒冷了,反而让人多了一份踏实。真实的感觉,让人记得清自己是谁,也体会得到这一刻的真切。

未几,黛初睡着了,但并不安稳。

不知是她的口水打破了温馨,还是不安分的手惊动了祥和,洛意方才觉得她有几分可爱,现在一丝一毫也没了这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嫌弃、惊疑和无奈。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洛意将黛初的脑袋掰正,嫌弃地擦去她嘴角的口水,正想捏捏她的脸蛋却被一只爪子抓住了。

抿了抿唇,黛初握紧洛意的手蹭到嘴边,像是啃鸡翅一样下了口。

“你——”

洛意忍无可忍,又是嫌弃、又是愤怒,另一只手挠了挠黛初的咯吱窝。她松了口,还吧唧着嘴,似有贪念之意。

“我真是开了眼了!”洛意咬着牙,隐忍着怒火要擦去手背上的口水,却在见到红印那一瞬改了主意。“睡得沉是吧?梦里不忘吃是吧?你的口水,我还给你!”

在她背上寻了个地,洛意将手覆上。反复搓了搓,还未把口水擦干净却险些给牙齿印上再脱一层皮。

噔——

一个激灵,不知怎么的,黛初醒了。

“你?”

“我……”

“你敢趁我睡着非礼我?”

黛初正要伸手打人,却被洛意一手握住,两人都怒不可遏。

“我只是将你的口水还你,谁要非礼你?”

“什么?”黛初推开洛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方才就感觉背上有摩擦。“你要不要脸啊?”

洛意冷哼一声,他今夜似乎格外忍不住情绪。反正此处没人,而且两人都“撕破了脸皮”,还管那么许多。

“你看,我被哪只狗咬了?”洛意伸出手,让黛初对着淡淡月光看。

“什么玩意儿?”黛初将洛意的手扯过来,仔细地研究了一遍,有些疑惑。“刚刚,我在睡觉啊!不过是……”

不过是做了个吃可乐鸡翅的梦,至于吗?

“不承认?”

黛初傲娇着脸,别过头去,看到坟又转了回来。“我记得没咬你,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一个影子打扰了主子睡觉,这怎么算?”

“你先咬我的!”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来对对牙齿印,看看是不是嗷?”黛初冷笑一声,将洛意的手拉了过来,正要咬下去却被他猛然扯了过去。“哎呀,你——”

重重地砸到洛意胸口,黛初觉得鼻子都快断了,他的力气还真是不容小看。

“你敢欺负我?”黛初揉了揉鼻子,从洛意怀中起身,眉眼里的愤怒压不住。

“还是那句话,你先——”

“你完了!”黛初起身一扑,将洛意推到地上,双手掐到脖子上不撒手。“我有起床气,你知不知道?”

洛意翻了个白眼,正想将黛初推开,却听见草地上有细碎的声音。这是几个时辰以来都没听过的声音,会是什么?

“嘘!”

“嘘什么?”

黛初还要闹腾,却被洛意一把抱住。一个转身,黛初被洛意压在身下,一点还手余地都没有。

洛意捂着黛初的嘴,静静听着声音,他确定那声音是冲两人而来。躺在地上的黛初,似乎也感受到了,耳朵贴地听了听。

杂草相撞,地表摩擦,起初难以断定,可听到低沉而缓慢的喘气声就不难猜了。

黛初和洛意互视一眼,收了所有不正经。两人起身拍了拍泥尘,收拾了一下形象,嘴角、眉眼都散了几分忧愁。

“亡人已去,魂魄四散,该有的惩罚自是阴间地府去算,人间的肉身的确该埋了!”

声音落罢,人也出现了,正是两人期待的陈婆。

老妇人杵着拐杖,慢慢地挪着步子,她的手上还挎着一个竹篮。不用细看,那竹篮里装着祭奠用品,还有飘了味的酒。

洛意拍了拍黛初的肩膀,让她走在前面去见老妇。黛初也利落,大方地走了去,扶着陈婆来到坟前,帮她摆好蜡烛、坟香、纸钱……

“你们认识他吗?”

“不认识,只是……”黛初愣了一下,又要说谎了。“碰巧救了他妻子,他的家人远走,临别前的愿望就是将之下葬。我们有时间,便做了这件事!”

陈婆淡淡一笑,吹燃了火折子,慢慢地烧纸。“这是我接生过的孩子,不管他多么恶,我都觉得他可以变好。既然今生没做到,那就去那边做、去下一世做吧!”

黛初伴在左右,其实还是有点不安,时不时要看一眼她左边的洛意。仿佛,陈婆说那些是在表明她知道两人为何埋葬村霸,也就是说她知道黛初在说谎。村霸的妻子和他关系浅淡,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但谁也知道除了这样做、这样说两人别无他选。

一直以来,陈婆表现得十分淡定,仿佛她早已看清一切,只是不愿说破。

直到结束,陈婆也没多提一句,给坟头上倒了几杯酒便收拾着起身。她拿着竹篮,慢慢地杵着拐杖走,目光从未落到黛初和洛意身上。

黛初看着远去的人,神色慢慢变暗,可她又不能直接追上去。洛意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在黛初身上停了会儿。

“愣着干什么?你们俩,还真打算在这荒地睡一晚?”陈婆突然回头,在草地里看了看两人,语气里似有责怪之意。

第111章 我对小三没兴趣

夜深人静,小屋里烛光摇曳,风进来得少,流荡的气息大多来自人。

院子小而干净,房屋陈旧朴素,白墙、灰瓦,木地板、素纱帐,这是小南村固有的风格,似乎在老一辈传得久些。

桌边,黛初和洛意坐着吃面,陈婆在不远处的烛光下缝补衣裳。

一回来,陈婆就去煮了阳春面,端上桌后又去收拾了一间客房,做完了便拿了针线簸。似乎,人老了就喜欢静坐着干些什么,夜再深都睡不着、没有事也要找点活。

“多吃点,免得又咬我!”

洛意将面给黛初夹了些,这是第二次了,搞得黛初都不好意思吃了。若不是陈婆还在一边,黛初可不会这么安静。

不过,有了较好的光线,黛初看清了自己的杰作。那排牙齿印的确是她的,梦里咬的东西竟是洛意的手,想起来也颇为尴尬。

“那你吃这个!”黛初将荷包蛋夹给洛意,然后将碗挪远了些,生怕他给自己夹回来。“我不吃这个,你别看我!”

洛意冷哼一声,低声问:“你不是最喜欢野鸡蛋吗?”

“这是野鸡蛋?”黛初抿了抿筷子,坚定地将目光挪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晚上吃了长胖,我懒得减肥,不吃不吃!”

“那也是嗬!”洛意似笑非笑地看了黛初一眼,将她的下巴转过来,正对着她的目光咬了一口蛋清。“味道真好,柔嫩、顺滑、醇香!”

黛初磨了磨牙,拿开洛意的手,埋头吃面去了。右手执筷,左手遮脸,像是遮住自己的目光,又像是遮住自己的碗。

陈婆偶尔看一眼,忍不住带了笑意,对两人也没那么戒备了。

“小两口还挺恩爱,真是不错!”

黛初愣了一下,扯着嘴角尬笑,她又不能说不是,也不想应承。毕竟,两个人此行装的是新婚夫妻,但黛初不想和这个人时刻连着。好歹,也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洛意见黛初没有正面回复,便侧身对陈婆笑了笑。“我和娘子成亲不过半月,现在就开始吵吵闹闹了,阿婆见笑了!”

唰——

面条悉数掉到了碗中,溅起几滴汤汁到脸上,黛初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天,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然?表演天赋超乎寻常吗?

“举案齐眉是情,吵吵闹闹也是情,人不同、感情不同,这有何处会让人见笑?”陈婆一边看着手中的布料,一边缓缓地说:“天地宽阔,容纳着世间万物,也容得下许多不同。世俗不认可的未免不好,大众所求的或许不值……”

黛初愣了一下,觉得陈婆说得在理,但又仿佛话里有话。还未想清,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洛意替她擦去了汤汁。

“阿婆说得对,人与人不同,活法就不同!”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又默默地吃了几口面,心中有些酸楚。

睁开眼睛,黛初看了看洛意,再转身看了陈婆一眼。犹豫了会儿,黛初觉得还是要步入正题,毕竟一日之约快要过去了。

若是今天不取得信息,明天又该去向何处?

“阿婆,您还记得故去者是您接生,看来记性挺好。不知道,对十几年前可曾有印象?”

村霸三十多岁,而陆九元的女儿十八,若是陈婆记得那么久的事,想必对自己邻居的女儿也不会忘记多少。况且,陆九元和他的“未婚妻”就是陈婆口中那对不为世俗所容的人,这不是有映射之意吗?

这问题,还是有些唐突了,不过陈婆并未在意。

如此深夜,有人陪她说话、谈心,已经够美好了。

“姑娘你性子直,藏不了东西,亦或是不愿花大力气瞒我。这挺好,凭这个,我也该说给你!”

黛初一听,高兴坏了,激动地搓起了小手。“阿婆您真好,看得出来我的心思,那也就不隐瞒了,我真的想了解一下!”

陈婆放下手中的活,盯着黛初。“可是,你们知道又有何用呢?”

黛初咬了咬嘴唇,低声回道:“有些事,难以说破!我只想知道陆老爷女儿的模样,别无其他!”

陈婆想了会儿,最终是叹了口气。她拿着烛台走了过来,借着烛光看了黛初好一会儿,终了是轻柔一笑。

“姑娘你长得真美,可你不是穗儿!”

“穗儿?”

“九元的女儿就叫穗儿,她也生得美,但和你不像。你们年纪相差不大,但她有她的特征,我一看能认出来!”陈婆坐在黛初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姑娘,放弃吧!”

黛初明白陈婆的劝慰,却不懂装懂地说:“我不是要去认个富豪做爹爹,阿婆您放心!”

“这样说吧!”陈婆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九元是富起来了,可鲜有人知道他的从前,也没人太在意过往。知道他有失散多年的女儿的人怕是只有万一,知道是我接生的人许是天下孤有。自你们来了,我便知道来意,何必再说下去呢?”

“那阿婆真的不愿透露半句吗?”

陈婆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只记得一些了,只是再次看见时能大致认出。穗儿从小就被九元抱去了北方,当时我也只见她眉眼好看,就跟你们一样水灵、有神……”

“眉眼?”

“是啊,我只记得她的眼睛!”

黛初咽了咽口水,不管那么多了,能问出多少是多少吧!

“穗儿的眉眼有多好看?”

子时末尾,灯终于灭了。

一间小屋子,黛初和洛意同住,尴尬的气氛四处流窜。

陈婆去睡了,一再叮嘱两人早些睡,于是她们只能灭了灯。装了夫妻,还能分开睡吗?

现在,两人坐在床上,隔了很远,各自想着事情。

“你说她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

“主子看出来了?”

这句,问得甚是嘲讽,黛初的耳朵感觉都有些异样了。

“你什么意思?”

“主子方才那般草率,节奏不顺、逻辑不通,能够得出一点信息已是不易。我在佩服主子能力非凡,别无他意!”

黛初冷哼一声,她听出了洛意的责怪。不就是她问得快又直接吗?不如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陈婆是老人,本就心思透亮、知晓颇多,黛初应付不了也正常。不过,两人现在只得了一点信息,接下来的一切都有些悬了。

“那你说怎么办?”

“至少,她说出来的是真的!”洛意看了看黛初,平和地说:“你们可以相仿,一切都可以设计!”

陈婆说了,穗儿眉心有痣、眼尾有疤,在幼时很明显、也不好看,但张开了便挺好看了。应和着那双动人的眼,有我见犹怜的美感。

“痣和疤?”黛初咬着手指甲,不甚满意。“这东西做得出来,但我们又不知道具体位置,画错了岂不直接出纰漏?”

洛意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主子不是擅画,且精通妆容吗?若是神似,便能达成效果,又不是非要他将你认成女儿,动容即可!”

“也是,相别十三年,有点变化也正常哈!”

“嗯,女大十八变嘛!”

黛初点了点头,算是舒心了些,往后一仰就躺在床上。“那就好,可以睡觉了!”

洛意站起身,边走边说:“主子睡吧!我守着,天亮了叫你!”

“怎么有种我赶你走的意思?”黛初坐起来,靠在床栏上,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没有!”

“为什么?”

“没过门便不是妻子!”

黛初冷哼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洛意好了。不过,嘲讽之余,心中还多了些欢喜,黛初自己都有些惊奇。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退那么远,过来坐着吧!”

“不了,主子睡吧!”

“嘁,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黛初轻轻一笑,“你放心,我对小三这身份没兴趣!”

第112章 美妆后靠近目标

清晨,雾还很凉,两人别了陈婆离开了。

河边的树林,眉初已经等了会儿了。见到两人,她问了情况便将纸条拿了出来,这是公子传来的信。

“那边探到陆九元到了荀南郡,你们乘船过去,一个时辰就能到!”

洛意将纸条收下,看了懵懵的黛初一眼,替她问:“不知眉初姑娘何时启程?”

公子派眉初盯着两人,又是暗哨、又是接应,洛意还是十分看重眉初的存在,至少现在她和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不过,眉初这意思不是要随两人一起走,那便要问清楚了。

“岛主给的任务还没完成,一天后来找你们!”眉初看了黛初一眼,转身就走。“你们早些出发,不要因为无人看管而乱事,逃走这类的事我想也不必劝诫了!”

洛意行了个礼,“眉初姑娘慢走!”

眉初走远,黛初才伸了个懒腰,终于不用绷着形象了。她昨夜没睡好,现在又困又冷,只想化成一只蚊子钻入洛意的衣袖待着。

“主子,走吧!”洛意瞥了黛初一眼,牵着她的衣袖就往河边走,不管她如何困倦都不停步伐,像是拉着一坨没有灵魂的死肉。

河上停了一艘船,设施一一俱全,这是眉初为两人备下的,考虑还算周到。

上了船,黛初找了个地就躺下了,洛意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起来,还有大事要做,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黛初摇了摇头,眼睛都不想睁。“到了地再说,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你让我补补觉,会死吗?”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河里!”

“你敢!”黛初瞪了洛意一眼,再想闭上眼却被洛意的双手扒住了眼皮。“喂,我是你主子,你这么对我?”

“你不是说从未把我当过影子吗?”

黛初再努力也闭不上眼睛,气得也伸手去撑开洛意的眼皮。“你是不是找茬?你把我眼睛弄疼了,看我拿什么去骗那个人?”

洛意冷冷地松了手,一把将黛初拎起来,不管不顾地往梳妆台上一丢。“快点收拾,一下船就要去见陆九元!”

“这么急?”

“信上说了,越早越好!”洛意将纸条递给黛初,时不时留意着四周的情况。“这条船上有两个船夫,不能让他们知晓半点,你好好演戏,切莫露馅!”

黛初收了纸条,叹了口气,睡觉的心思也没了。接下来,将是一场困难的攻克,面对的是变幻莫测的战场。

陆九元从帝都而来,在荀南郡最多待两天,尔后回到他的常居地汉中。若是不能在荀南郡完成任务,那黛初和洛意的胜算就更小了,因为离逍遥岛越远越难有资源和接应。

逍遥岛四处设点,却也不过一郡一人,不繁华、不重要的地方没太多资源。

“去了荀南郡,直接找他吗?”

“对,你现在就梳妆吧!”洛意指了指里边的柜子,“我看过了,东西都有,你要穿什么都可以自己搭配!”

“那这痣和疤到底画在何处?”

洛意愣了一下,他也不了解。现在两人都得靠猜,可是眉毛上的痣、眼尾的暗疤都有左右、上下和大小之分,这怎么能保证碰对呢?

“主子先选衣服,我来点痣、添疤!”

黛初一怔,又想笑又想哭。“你?”

“我们不知,便将之做得最好,眉心痣可添色、眼尾疤可夺目,一定要发挥其最大本领。即便位置不对,若能让人过目不忘、好感深存,这便也多了成功的把握!”

“你是说让人看了生怜?让他看了生疑?”

洛意点了点头,将眉笔拿来在手上画了画、试了试,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黛初见此,心中有些触动,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去看衣服了。

这一次,任务是难了些,但黛初心情好了许多。至少不是杀人,而且有洛意的陪伴、扶持,她觉得还算不错。

“不知道这陆九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给我机会吗?”

期待了许久,也忐忑了很久,终于到了荀南郡。

拂开轻纱,黛初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先要接受洛意的评判。

身姿婀娜,步态轻盈,行走间如有风相伴、花相衬,衣裙之温婉、柔顺皆体现在表上,仿佛是给她加了姿色、美貌、气质。先是初看,不见脸就足够惹人。

移开衣袖,如同打开盛放玉石的宝盒、挪开遮掩娇花的枝叶,期待之心在目及容颜时升为惊喜、叹惋,有一种极致的震撼。

白净的脸,嫩肤、美泽,每一处线条都尽着顺滑、流畅,仿佛如神造天成、又似巧匠所雕,不仅是脸廓,还有五官、还有阴暗、还有毛发,处处透着精致,却又十分自然。

那双眉眼,真是一见惊神!柳叶眉,远山黛,眉心加朱砂痣,比美人痣、细花钿还有装饰美感,可它偏偏是“天然”的,让人惊叹于上天的恩赐;狭长眼,翘眼尾,如狐仙般勾人,自带的魅惑于眼尾的灰褐色疤痕激起万千动荡,仿佛是桃花上的蝶、菡萏尖的蜻蜓,略突出、不自然,却又能平衡得两者如一、融合生美。

陈婆说的眉清目秀,被黛初做成了如诗如画、醉人惊心,仿佛更加有味道了。

“单说眉眼,主子把握就够大了!”

“是吗?”黛初轻声一笑,在镜子前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走到洛意跟前。“我着如此色彩,会不会艳丽了些?”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刻意避着不看第二眼,免得自己被那美色左右。本来,面对素净的黛初洛意勉强能保持平和、淡定,这种情况下已经到了极致,他可不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衣裳较素,有文雅贤淑之意,妆容色浓一些无妨。正好,让他多看看你的脸,这样才能达成目的!”

黛初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她的红唇,诱人得像是雨后娇艳欲滴的红花月季。自然,清香也有,刻意挑了独绝的一种胭脂。

反正,第一步要勾起陆九元的注意,然后再贴近他、与之交谈,后面的路才能顺利地走下去。

一个时辰后……

陆九元的船到了,黛初和洛意已经在河岸上恭贺多时了。

这船也有特点,一认就认出来了。陆九元这种华国江南无人能敌的富豪,船上雕刻的是丹顶鹤,仅次于皇亲国戚的凤凰船。

这船快到荀南郡了,到时候人来人往情况复杂,不适合行动。因此,两人要从中途上船,先试试陆九元的反应。

“主子,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洛意从怀里掏出一张面纱,递到黛初面前。“戴上,比较安全!靠近他的房间再取下,免得中途被人搅扰!”

第113章 初见他,败了头阵

丹鹤舫,二层鲜有动静,只是廊上零散站着几人。

凭栏远望,可见荀南郡的外沿风景,些许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这时候,一抹倩影出现在二层,那气质、那外形不与此处的豪贵冲撞、迥异,因而无人觉得可疑。

碧绿色的身影,并不惹眼,那衣衫的色泽、质地皆是上乘,像是嫩竹和白雪的搭配。如此着装,一点也未在清雅、素净中沉寂,越发衬得那肤白貌美、唇红眉黛,像是绿叶衬红花一般。

此时有面纱遮掩,惊人之貌隐了去,那双眉眼惹得人移不开眼,仿佛是在看稀有的月明珠。

一步两步……

如柔羽般飘过去,眉眼低着看路,却也瞥见了左边的门窗、右边的闲人。过了那红木门,她加快了脚步,眉眼含着千愁、嘴里憋着哭声而去,像一缕幽风飘过。

廊上有两个男子在交谈,见到这惹眼的身影就停了,闻着那香、看着那眼便无心再谈话了,而是满心好奇。这佳人是怎么了?

“这姑娘是?”

“去看看?”

两人面面相觑,轻摇着步子跟了去,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当然,走在前面的黛初也紧张,她单凭着美貌和演技在吸引人,手心里的药粉还未撒。似乎,她也看出来了;魅惑两个男子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人跟近了,黛初装作什么也不知,靠在栏杆上便哭了起来。

声音哀婉而娇柔,似受了千种委屈、万般苦楚,一时间不知向何处发泄。两男子正是年少,经受不住美色,更按捺不住心中情绪,这声音太惹人了。

“你——”

刚要发问,被惊动的人突然拿了簪子,下一瞬就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黛初止了哭声,拿着银簪触着皮肤,怒吼道:“你别过来,我不想跟你回去!我说了,我不是自愿嫁给你的,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

两个男子一阵惊愕,又似乎突然搞明白了原因,对这意外双双表示惊喜。一个貌美的佳人因为想摆脱不良夫而愁闷抑郁?

这件事,如此简单,还蕴藏诸多美好,怎能不出手帮助。有钱的公子,只知道钱能解决许多事。

“姑娘,你莫要激动,我们可不是你心中恨着的人!”

“对,我们可是正人君子。你若心中愁苦,可以让我们解惑、相助,切莫有了轻生的念头……”

黛初愣了一下,轻轻回头瞥了瞥,随即转回来悄悄扯了一下面纱。身后的脚步声靠近了些,黛初瞅准时机回头,在河风吹拂时静看着面纱飘飞,最终落在对面的人手中。

一时对视,皆是无言,时光像是凝固了。

这等美人,天底下还有第二人吗?将男子惊愕难语,像是见到了绝世珍宝,口水咽了不下三回。

“公子,面纱!”黛初低着头,伸出白嫩的手,在两人惊得出神的眼前晃了晃。“还给我吧!”

一阵暖香飘过,药粉入鼻,神志又惊起了一个层面,这是飘飞到何等境地了?

无人知晓,只感肉身无神、大脑难控,一股股噬心的东西在撕咬、催发,推进了内心那丑恶而压抑的欲望。

“美人!”

手接触到了,黛初看了看四周便靠在门上,待两人都难以自持时将衣袖交予他们,一扯便撕碎了几段。

如风一般,边跑边发声,黛初带着哭腔躲着后面追逐的人。

“救命啊……”

吵闹声、叫喊声响了许久,屋内的人很是纳闷。为何还没有人来处理?

丹鹤舫,二层向来安静,即便出事也有管事的人,这些个看船的人是耳背吗?

“小邱,随我去看看!”

“是,老爷!”

打开门,视野里有三人,场面有些混乱。

两人一惊,赶紧出门去化解纷乱。扶起绿衣女子,陆九元和小邱都愣了一下,这世间何曾有过这等绝色?

不过,也只有这般容貌才能勾起“犯罪”之举,陆九元对此处发生的事不那么惊疑了。黛初趁机偷看了陆九元一眼,见他和画上一样温雅稳重、平易近人,心中舒缓了些。

还好,先是见到了陆九元,没有绕大圈子。这人看起来好相处,面带沧桑、世故,却有沉静的神色、简单的目光,并非油腻圆滑之类。

“他该是好相处,不知对我这妆有几分触动?”

少顷,疑惑散去,陆九元也收了手,对黛初礼仪均至,将两位公子交给小邱处理了。

“姑娘,你没事吧?”

黛初擦了擦泪,大喘着气,眉眼里皆是惊惶和委屈。她胆怯地看了陆九元一眼,随即低头哭了起来,没有说话。

“你可有事?”

黛初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衫,又加了浓浓的苦涩、委屈之意,将头低得更低了。“多谢大老爷,小女子…哎……小女子告退……”

“等一下,你且莫要哭泣!”陆九元看了看哭得伤心的黛初,见她不仅容貌惊人,眉眼也甚是好看,甚至有些许熟悉,便更多了些恻隐之心。“那两人定是色心上头,我会让人还你个公道。你且稍等,我去取件披风与你,再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黛初带着委屈的神色看了陆九元一眼,见他只有怜悯,并无其他,便移开了目光。“我要早些离开,免得我那夫君寻着了,又是长久的束缚——”

话语间,脚步声起了,黛初便闭了声。

台阶上冒出一个脑袋,陆九元和黛初都看见了,这也就是黛初说的那个她不愿见的“夫君”。

“啊,他来了!”黛初看了看四周,侧身入了红木门,躲在门里拉陆九元的衣袖。“大老爷,可否请你进来?我实在不愿被他逮了回去!”

陆九元有些难堪,他呆呆地立在门口,还在纠结之际见一个俊秀的少年走了过来。洛意脸上带着焦急,神色又有些冷,陆九元也明白了黛初的抗拒。

“公子,你在寻什么?”陆九元出门,问了句。

洛意停了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陆九元一眼。“我在寻我娘子,她又闹脾气走丢了!”

“为何如此?”陆九元关了一扇门,走到洛意跟前,似有劝说之意。“我是老辈,你莫要担忧。且说令正出走,定有缘由,你可觉得与你有关?”

“我尊你为长,可似乎管得过多了!”洛意冷眼一瞥,傲娇地走了,神色、言行尽显纨绔之态,给人一种自小养尊处优、目中无人的感觉。

待洛意走远,黛初依脚步声判断着,过会儿就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外面。陆九元和她对视一瞬,毫无波澜地移开了目光,这惊得黛初不知下步该如何。

“他方才还为我的容貌而惊,现在看我已是长辈见子女、富豪见宝物这般平稳,那该怎么办?”

且不说装穗儿了,黛初觉得现在单纯用色引诱都不起作用。这个陆九元比想象中更顽固、正直,似乎没有缝隙可入。

“姑娘,人走了,你有何等打算?”

黛初咬了咬唇,迈出了步子,在出门之际刻意和陆九元对视了一番。正面相对,黛初确定了,陆九元的神色十分平静,那就说明这妆不对!

“我这就走,多谢!”黛初低着头走了出去,边走边想:这下完了,肯定出错了,不像穗儿该怎么办?陈婆,你是坑我呢!

第114章 献舞惹关注

初步失败,却不能有任何犹豫,接下来的路还需更加努力,不可失败是决心与信念。

下了船,追随而去,路上有了新对策。

陆九元去了舞乐山庄,探望他的老友高氏。正逢舞乐山庄选拔舞姬,黛初以较好的条件混了进去,洛意以独绝的轻功潜入山庄盯着陆九元。

这一回,两人不能再出错了。黛初的妆不像穗儿,那就要以其他方面攻克,总之是不能放弃。

中午,舞乐山庄还很安静,园子里的新来的姑娘已经集齐了。

“各位,还有半个时辰开始选拔,现在就随我去熟悉熟悉台面。山庄很大,务必跟紧了,现在就按照排序走吧!”

管家说完了话,带领着一队人先走上了长廊,后面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排着队,这一看就是熟悉了规矩的道上人。

黛初一个外行,不自觉地落在后面,时不时东张西望,她在寻找洛意的身影。

“马上开始了,我还真上台跳舞吗?”

训练了一个月,黛初学会的只是皮毛,要是助兴还算可以,在这等场合和那么多优秀的舞娘比试可真满是压力。

呼咻——

熟悉的声音,黛初已经听习惯了,她看了看四周,刻意放慢了步子。趁没人注意,黛初拐到角落停下,随即溜到一棵大树下。

“什么情况?”

“陆九元和高老爷还在喝茶,只打算去看结果,所以你要做压轴,这样才可能被他看见!”

黛初一怔,瞥了一眼树上的人,忍不住踢了踢树干。“我怎么压轴?你这不是让我去出丑吗?”

“你跳一小段红绳舞,我会冲进人群与你争执。届时,你就露出伤痕、尽力卖惨,惹人注意!”

“那要是陆九元不来呢?”

“不会,他一定会来!”洛意看了看四周,对树下的黛初说:“宾客开始进场了,我要走了,你注意一点!”

黛初有些不满,还没回话就听见树叶响动了一声,洛意又走了。来如影,去无踪,他在行动上才像个影子。

“欸,不对!”黛初转了一圈,有点懵圈。“这是哪?我…不知道怎么走啊!”

舞乐山庄,一个赫赫有名的培养、输送舞姬和乐师的地方,许多地方的青楼的头牌都是来自于此,更有不少送去宫中的人。

高老爷和陆九元有同窗之情,又有生意往来,两人偶尔会聚一下。这一次举办的舞姬选拔,正是为了给陆九元拓展沿海舞乐生意而备,因此他专程来了此处。

未时一刻,有铜锣敲响,选拔开始了。

山庄内有露天的舞台,宽大而典雅,四周皆有围坐观赏之人,正对面是高家和东家。来此处看舞、听曲都要比酒楼高三倍的价,因此都是些富贵家、悠闲人。

如此高级的地方,来的姑娘们都不是等闲人辈,个个怀揣绝学,或是胡舞、或是兵舞、或是宫廷舞,每一种都演绎得美而妙,场内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远处,黛初听见了,也目睹了那专业的竞技,一时间杵在边沿不敢候场了。

“这不是去丢人吗?”黛初蒙着脸,她知道此时洛意正盯着她看,而她想临时退缩也不可能。

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身后有人堵死了。

“姑娘不是说着急比试么?为何到了却有犹豫之态?”

背后轻浮的笑声扰得黛初浑身难受,她方才就是被这个人带来的,整个过程并不顺利美好。

那时候,焦急的黛初四处乱窜,正想着乘轻功上房顶,却被一阵琴声吸引。并不是因为好听,而是黛初有了问路的选择,毕竟在不知此处有多少暗卫的情况下用她那点功夫上房就是找死。

寻声而去,黛初见到了这个紫衣少年,说明意图却被嘲笑了一番。他说黛初这底子去了也是最后一名,还不如不去丢人现眼,两人因此还打了个赌。

“怎么,怕输?”

黛初冷哼一声,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去就去,这又不是你评分,怕什么?”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从腰中掏出了一块牌子,在黛初眼前晃了晃。“小美人,看在你如此美艳的份上,我可以将身份告诉你!”

“你是谁啊?”

“不认识?”他轻轻一笑,看了看四周,一把将黛初抱住,边嗅着香味边说:“你还真是对这里毫不知情,我是高少爷。如果你摘下面纱跟我走,不去和那群舞女比试,我保证你今后荣华富贵,绝对比做舞姬好!”

黛初怔了怔,想动手却忍住了,这个人也算是个筹码。“高公子,可我想赢,我们改一下赌约可好?”

咚——

鼓又响了一声,黛初回过神来,只见台下只有一个姑娘了。

“我去了,还请高公子多多支持!”

“那是自然!”

两人的赌约是:黛初若得了前三名,便陪高少爷一天。

高少爷是高家的嫡子,选拔舞姬、乐师都有大权在手,随意提个人不是难事。黛初功底浅,若能得高公子相助自然不用担心,只要进了前三她就可以顺当地跟陆九元走了。

方才,黛初取了半面轻纱,让令高公子垂涎三尺、激动难语,一时间就答应了这个赌约。他自以为得到了千古绝色,也认为黛初顺当地落入了他的圈套,殊不知自己才是被设计的人。

又是一舞,飞天的曼妙皆有体现,黛初险些被那人夺去了全部心神。这可怎么超越?

“请下一位姑娘,也就是今日的压轴者!”

好一个压轴者,黛初觉得不说这词或许还好些。这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了来,仿佛都将正常最高的期望和热情抛给了她。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小碎步走上台子,看了人群里的洛意一眼。

闭上眼睛,且当是月下独舞了!

伸手、甩袖,飘身、出绳,如练剑一般刚劲、又如落花一般轻柔,在转圈之际抛出衣袖里的两段红绳,仿佛是昙花绽开一般,过身又是飘飘然的温柔,让人看得惊奇,似乎忘了去关注她的功底、她的缺点……

奇,向来是逍遥岛的特点,学的、教的、创造的都离不开这个字,要的便是与众人不同、与流行相异,掀起一阵阵潮流的是花鬼,碾压潮流带来创新的也大多是她们。

洛意挑选的舞,黛初把握得较好,前半段是温婉风格,也看不出什么大的缺点。

“你在这!”

声音一起,众人如听惊雷,略微地不爽,谁打扰了观舞赏美人的兴致?

全场,唯一高兴的便只有黛初,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再跳,问题就出来了!

“这位公子,你为何要擅闯?”高少爷走下来,拦住正要上台的洛意,好奇着他为何一直盯着黛初看。

洛意不理会高少爷,对黛初大喊:“娘子,你不要想着逃跑,我从新婚夜一直追到现在,你不累我都累了!我好歹是七品小官,跟我总比做舞姬强吧?”

话语一出,全场惊愕,远处的陆九元和高老爷也站了起来。自然,陆九元认得两人,一时间关注给得更多了。

黛初捂住脸,低声说:“嫁给你并非我本意,我不跟你回去!”

高少爷皱了皱眉,“你们这关系……”

“少爷,老爷让我们将二位带到前厅去!”匆匆而来的男仆说完,让人去请了洛意和黛初,随即对高少爷说:“少爷,老爷说这里交给你全权处理,小的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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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进一步

言语未休,争执又起,一场拉扯将混局带到顶端。

嘶啦——

衣衫破了,白皙的肌肤露了几寸,背上的轻纱遮不住疤痕。一道道血痕、旧疤触目惊心,看得现场的人个个惊愕,一个看似娇嫩的姑娘为何会有这么多伤?

前厅的人都惊住了,黛初趁机哭了起来,瘫坐在地委屈地说:“我不与你去过富贵生活,你的双亲瞧不起我,觉得我从小漂泊是贫贱之人,所有人都说你是因为我的美貌才娶的我!”

“不,娘子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现在你看见了吗?”黛初苦笑一声,“我虽有好看的脸,却没有健康的身子,全身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我自小流浪在北疆,受尽苦楚,还患过时疫,岂是你这种贵家公子能懂的?”

方才,洛意说明了缘由,又有陆九元作证,他非要带黛初回去,于是才有了这一场“争执”。黛初的伤露了出来,又用几句话推波助澜,陆九元现在看得眼睛都红了。

“姑娘,你先起来!”陆九元走了过来,取下披风给黛初盖上,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你…你莫要哭泣,我们不会干看着,可以帮你解决……”

高老爷见此,也假惺惺走了过来,对洛意说:“此事既然发生在我的山庄,那我高某就有权干预。公子,可否静下心来,好好地同我们处理此事?”

洛意冷哼一声,目光仍旧不离开黛初。“我放下各种事来寻我娘子,现在找到了,你们还不让我带走么?”

陆九元叹道:“目前看来,她不愿跟你回去,而且令尊令堂似乎对她颇有意见,这?”

“那也是我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洛意傲娇着脸,瞪着陆九元说:“这位老爷,不要管着我家娘子!若是想要美人,外面有的是;若是可怜她同你子女,那自个去关照自己的老小,莫要占着她,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陆九元一怒,几欲发火却都被内心的柔软打败。他能说什么呢?

“我看这小娘子可怜,出于长辈之关爱,有何不可?”

“她自小无人关爱,她那不负责任的爹都不管她,还轮得着你个外人?”洛意把住黛初的肩,略带愤怒地说:“绿儿,你莫要顽皮了,随我回去吧!你在外虽是自由,有家的关怀和安稳吗?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除了我,谁人是真心关怀你的?”

黛初流下一行泪,颤着声说:“你对我好,哪又如何?也只是你对我好,其他人在你离家的时候待我像什么,你可知道?我不过是没爹没娘,贫贱之时也未偷盗、也未作恶,凭什么被你们一府人欺辱?我受不了,你若让我回去,我还不如死了!”

几番言谈,众人也都清明了,信息全都理清了。

洛意在北疆救了黛初,治好了她的病后娶了她,但府上老小都不同意,甚至对黛初十分恶劣。跟随洛意的黛初觉得自己比以前过得还没有尊严,便想着逃跑,但洛意不舍,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两方都有说辞,也都有立场,陆九元和高老爷都觉得不好办。

这一场争吵下来,陆九元对黛初更加怜惜了,看她一眼总能想起自己的女儿。

“姑娘,你叫绿儿?”

黛初应了声,“似乎是这个名,我也记不清了!”

“那你几岁漂泊,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

“记不清了,去的地方也多,大多都在北方,十三岁时到了北疆就没怎么变动了!”黛初咳了几声,悄悄瞄了陆九元一眼,见他神色复杂便哭得更动情了些。

陆九元忍了忍,他的确在黛初身上看到了几分亡妻的影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没有抵抗力。

“那…姑娘你芳龄……”

洛意冷哼一声,横在黛初跟前,不满地看着陆九元。“我家娘子虽然年轻貌美,又不懂世故,但绝非你可以沾污。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对她伸出魔爪!”

“欸,你这是误会了,陆兄他——”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休要意图不轨!”洛意打断高老爷的话,护着黛初像是护雏一样,眼神里尽是防备。

陆九元见此,颇为无奈。高老爷也陷入尴尬,他不敢再多说,毕竟洛意已经透露了自己是个小官,纠缠起来对谁都不好。

黛初抹了抹泪,抽泣两声,装作晕了过去。洛意和高老爷对视,没顾得上她,陆九元手疾眼快去接住了。

“我虽然没带证据,但她的确是我娘子,你们识趣就快放我们走!”洛意没理会身后的状况,一步一步逼迫着高老爷。

“公子,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也没说不让你们走,但…但……”

突然,传信的人来了,说了前五位人选,黛初恰巧是第三。按说,前五名都是要被陆九元带走的,其中前三必随更是一项铁定的规矩。

洛意怔了怔,怒看了陆九元一眼,正要冲过来却被高老爷拦下了。

“放开我,放开我娘子!”

高老爷让人拦住洛意,理了理衣袖才说:“我们会好好处理此事,你和你娘子都先住下,可好?”

陆九元没有理会洛意,他一直在细听黛初的梦呓,仿佛有呼唤“爹爹”的意思。这一声,好生熟悉,多少年没有过了。

恰逢如此之景,陆九元的感慨便更多了。

“你们欺人太甚,以为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洛意大声叫喊,卖力表演。“信不信我让我爹明天就灭平了你山庄?我祖上三代,从未受过如此欺辱,你们给我放开!”

高老爷一听,见洛意也是个不好惹的人,低声说:“我们不会对你和你娘子不敬,但她主动参加了选拔,还画了押,这件事需要时间处理。公子,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小院,先住下可好?”

“凭什么关我?”

“这不是关,你娘子不是还昏迷着吗?”

洛意闷哼一声,“那你们不能让我娘子离开我的视线!”

“好好好!”高老爷咳了一声,唤人去安排了。

陆九元看了看黛初,叹了口气,在高老爷的劝说下没有做决定。他不好做,不能为一时恻隐而决定,于是先让人送洛意、黛初去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

洛意拍了拍黛初的肩膀,示意她安全了。

“演得不错!”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冷冷地说:“你演得更好,简直是个活生生的富家子弟,连两个富贵老爷都不敢惹你了!”

洛意平静地笑笑,“陆九元动摇了,初步目的达到了。今晚行动,我们改一下计划!”

“为什么要改?”

“高少爷加入了,他对你不会视而不见,必须将计划改了,而且要好好利用他!”

黛初一怔,“你该不会又想让我用美人计去色诱吧?”

“打动陆九元还差一个点,你要补满了!”洛意看了看四周,不敢与幽怨的黛初对视。“以你的资质,不用牺牲太多就能达成目的,你放心吧!”

“当然,我又不是你真的娘子,你在乎什么?即便我被人非礼,你也会评判与任务有利与否吧?”黛初见洛意转了身过去,继续嘲讽着说:“真不知道某些人和扶桑姑娘出任务,看着她用媚术是何等心态!”

洛意继续不言语,只是品味着心中的苦涩。为什么黛初的话能让他那么难受?

“嗬,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要是你,早就带扶桑离开了,还让她在逍遥岛受苦受累,这是个男人的作为吗?”

“主子莫要提她,此事与她无关!”

黛初抿着嘴笑,心里有些酸涩。“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她身边了,就是不想看见她用媚术吧?听说,扶桑姑娘是逍遥岛难得的媚术奇才,一个月就接了两个三星任务,不知道你有何感想?”

“你那么关心我和她?”洛意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黛初,用着复杂的神色,略显凶态。

“我无聊呗!”黛初移开目光,往床上一躺。

啪——

脑勺一阵温热流窜,耳朵听得一阵撞击声。方才,她的头要碰到了木栏,他的手掌拖住了她的脑袋,撞在木头上的是他的手背。

这一声如此沉重,黛初知道那感觉一定很疼。

四目相对,沉闷了许久。

“你…你没事吧?”

“主子是关心我?”

黛初往枕头上一靠,冷着脸看窗外。“没有!”

“那你关注我和扶桑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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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赢得陆九元的支持

月华如水,泻下万顷温柔,庭院空明、瓦面蒙灰。良辰好景,自当不虚度。

乐舞山庄花园一角,牡丹花盛美如画、假山流水声似曲,揉着月光的烟尘像是沐着春风。单凭这景,足够吸人,那独舞的美人添姿加色,如花中仙子般占据风华、夺得娇媚,自是惊绝的美。

一段娇舞看呆了高少爷,他阅女无数、观舞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妙景。

娇软的腰肢,轻盈的舞步,柔情似水的目光、美艳惊人的容貌,每个细节都让他浑身发痒、心焦气躁,不知何处来的火让肌肤滚烫了起来,连带着血液也如炭烧、水沸。

“美人,跟了我吧!”

这句话,高少爷说了多回了,各种好条件都开够了、各种保证都立过了,可终究引发没有任何反应。

话音一落,黛初停了舞蹈,回眸瞟了高少爷一眼。虽只是一瞬,却足够了效果,他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高公子,夜深了!”黛初说完要走,飘带就被拉扯住了,她娇声发怒:“放开,我得回去了!”

“可我觉得你该陪我!”言语中带着笑,那声音够让人判断出心思,高少爷已经控住不住自己了。

黛初一躲,高公子扑了个空,两人在花园里追逐了起来。越多挑逗,他力气越大、心思越急,目光都变了样。

闻声,判断了来人,黛初才假装绊倒,一边喊疼、一边推阻高少爷。

“美人,让我好好看看你……”

“高公子,你别这样!”黛初按住高少爷的脸,向后瞄了一眼,随即惊惶叫喊:“来人啊,救命呀……”

一阵混乱,声音越来越大,场面也越发不可收拾。

陆九元赶来的时候,只见高少爷欺辱着黛初,地上零散着衣裳、手饰……

“住手!”

一个大力,陆九元扯开了高少爷,正要扶黛初起来却见高少爷疯了般扑过来,一点也没有收敛、羞涩之态。

“滚开!”陆九元一掌推开高少爷,随即扶着黛初走到一边。

“娘子,你们敢欺辱我娘子!”洛意跑了过来,见黛初躲到了陆九元身后,于是怒目瞪着高少爷。“你是不是活腻了?”

高少爷冷哼一声,双眼都是红血丝,挪到陆九元跟前,盯着黛初笑:“绿儿是我的,你们谁也拦不住,我今夜就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陆九元一手护着黛初,一手拍下狠力。“混账——”

一个耳光打去,高少爷倒在地上,正要起身却被洛意给逮住了。黛初哭得越伤心,洛意打得越狠,陆九元都看呆了。

“我不活了!”黛初抹了把泪,捂着胸口往水池里跳,一个劲地要寻死。

陆九元又急又怒,一边拦下黛初,一边劝慰:“绿儿,你冷静些,我替你做主,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辱……”

这边,洛意一边骂陆九元,一边暴打高少爷,待高老爷、夫人来了才停手。

“住手,这是做什么?”高老爷吓到了。

洛意大手一挥,将高少爷扔在地上,见他面色渐渐恢复,这才和黛初对了一遍眼神。

“怎么回事?”高老爷惊讶不已,同夫人一起扶起儿子,正想发怒却见地上一片混乱,他也猜到了些许。“你…你们……”

“这个畜生觊觎我家娘子,趁我不在还行不轨之事。我不将他打死,也要送他去见官,你们高家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洛意说完,捏了捏拳头,满眼心疼地走到黛初身后解下外袍给她披上。“娘子,这天下除了我,没有好男人,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黛初不言不语,失魂落魄地蜷缩着,时不时发着抖,可怜得像是雨中的雏鸟。

“儿子,怎么回事?”

“我儿被人欺负,你还问他怎么回事?”

高少爷疼得龇牙咧嘴,回忆让他有些难堪,却同他母亲一样理直气壮。“我…我不过想和绿儿说些话,何曾欺辱?来了我们高家的舞姬,我还碰不得了吗?”

“你还是人吗?”洛意一怒,又要打人,却被护卫拦了下来。“你们高家欺人太甚!”

高老爷揪起高少爷,将他推到人前。“你不知礼数,即便没有欺辱绿儿姑娘,深夜会见也是不知礼数,给人家带来了惊惶和误会,还不道歉?”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意不满,但也早料到高家人会撇开关系。

“欸,你莫要发怒,有话好好说!”高老爷拍了拍洛意的肩,低声说:“你看,绿儿姑娘也未如何,许是误会呢?这里这么多人,传出去也不好,一个姑娘家今后不得为颜面活着?这事,化小处理,可好?”

洛意冷哼一声,板着脸不说话,蹲下身关心黛初去了。

高老爷见洛意极为在乎黛初,放松了些,也跟过来劝慰:“只要你们不声张,两方荣誉保得住,我们高家什么都愿意给。人活于世,总是要颜面的对不?”

黛初不说一句,低头压抑而惊慌地哭着,仿佛真的被侮辱了一样。

“娘子,别听这这些!你若难受,我便替你讨回公道,绝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高老爷一听,连连叹息:“这又是何必呢?闹开了,对谁有好处?颜面这东西,可不能轻视!”

陆九元一边安抚躲在角落哭泣的黛初,一边冷着脸对高老爷说:“若是你的女儿被人欺辱,你也会因为颜面而从轻处理吗?”

一夜快要过去了,乱局定了下来,现在黛初颇为安适。

睡了一觉,起来便在船上,河水的声音、微微的波动感,一切都让她心情大好。

方才,洛意和高家闹得很凶,陆九元也颇为严肃,黛初选了“女子的名誉”而匆匆结尾。高家赔礼道歉,书写下条款,洛意和黛初随陆九元离开了舞乐山庄。

丹鹤舫,陆九元的地盘,住着甚是舒心。

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洛意,他正用着不知名的神色盯着自己,黛初对此甚是惊惶。不是达成目的了吗?这眼神何意?

“你?”

洛意收回目光,看向他处。“醒了,睡得安稳么?”

“还好啊!”黛初坐了起来,云淡风轻地说:“终于补了个觉,现在感觉元气满满,随时可以进行下一步!”

“你不记恨高少爷?”

黛初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洛意。难不成,他记恨?

想起来,洛意那些神色、那些力道还真像是记恨。不过,黛初只当他是演技好,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为了下一步,并没有想过其他方面。

况且,色诱高公子还是洛意的主意,这样她们就能赢得陆九元的支持并且顺利脱身。黛初起初不愿“献身”,洛意的精妙设计和安排让她安下了心,操作起来也没有损失,高少爷也不过是抱过她一下……

“我按你的建议演得很好,把握进度也适度,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啊!”

“那你身上的淤痕怎么来的?”洛意侧身盯着黛初,见她懵懂不知,冷着脸拉下她的领口。“这里、这里,还有这儿,怎么回事?”

顺着目光一看,黛初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拉起衣裳。暗想:怎么他现在对我这么随便?拉人家衣服都不带羞涩的吗?不过,这些淤痕我确实没注意,难不成是被高少爷那个贱爪子伤的?

第117章 你要跟我睡吗

“问你呢!”

好大一声,虽是压着怒火,但也惊得黛初不小,吓得她一瞬回过神。

“至于这么凶吗?”

“回答我!”

黛初瞅了洛意一眼,觉得他神经兮兮。“伤在我身,管你什么事?按理说,我做到了就行,你现在不该和我商议下一步吗?现在跑来关心,显得你假惺惺,况且我又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关心错人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洛意逼近黛初,被她气得不轻。难道她看不出自己很在乎吗?

洛意抱着黛初出山庄到现在,一直没有静过心,他可不像黛初那样好心态、乐活观。黛初睡着,洛意检查了一遍,对她身上哪片衣衫是高少爷撕碎、哪片衣服是她自己拉裂都清清楚楚,唯独不知这伤痕如何得来。

目及伤痕的第一瞬,洛意特别想再见高少爷一次,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暴戾、难以自控。

看了看离她很近的人,黛初又想笑、又想哭。怎么,这是关心她还是在意她?

吸了一口冷气,黛初嘲讽式地笑了笑。“我的好影子,我们接下来就去演苦情戏吗?至于这伤,你先别问了,接下来说不定还要受伤,能活着完成任务已是大幸了。出来混,谁还能不沾点伤啊?”

洛意冷着脸没说话,他在忍,也在控制自己。

“陆九元呢?睡了没,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偷图?”黛初转移话题,并戳了戳洛意的肩。“问你呢!”

“图不在此处!”

“那…那先睡一觉,明天再说?”黛初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洛意,尴尬地缩进被窝,蒙着脸说:“你别看我了,睡觉吧!我不痛、也不难受,明天就好了,你还是好好计划一下吧!我最近脑袋不够用,有点蠢!”

咻——

被子被掀开了,一道冷风飘在脸上,黛初还有些不适应。

“你干什么?”黛初扯不回被子,疑惑地瞪着黑沉着脸的洛意。“怎么,你想跟我睡啊?”

一炷香后……

空气凝住了,呼吸声都截断了,要多窘迫就有多窘迫。

眉初来得有些尴尬,像是凝住了时光。

三人互相看了看,各自移开了目光,屋子内静得不同寻常。

“咳,我不管你们,也不必解释,说正事!”眉初背过身去,低声说:“你们得早些拿到图,以免夜长梦多!我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那人武功在我之上,我判断不出身份,但一定是不怀好意!”

有人要来捣乱,而且还是个高手,黛初一时间没心思睡觉了。当然,洛意方才那些举动也让她断了睡觉的念头,只是现在更彻底了些。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从床上下来,走到眉初身边轻声说:“陆九元已经对主子有了情,接下来就是让他开口。现在他睡了,我们打算明早——”

“不行!”眉初摇了摇头,“明早太晚,而且他明早要见一个商户,你们不好开展。况且,夜间人少、安静,情绪容易调动,行事更加稳妥!”

黛初咽了咽口水,她对眉初又多了些佩服。一来,眉初就知道两人的方向和计划,判断得如此准确,难道逍遥岛的人才都如此优秀吗?

形成对比,黛初总觉得自己弱得掉渣。

“也对,那我们就改计划!”洛意回头看了看黛初,见她目光闪躲,他的脸上也现了一丝红晕。

刚刚那一幕,洛意也不知为何,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被人操控了。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一句玩笑话,两人都清楚,但洛意还真的脱鞋上了床。真的,脱了鞋,做戏都不用这般认真,何况他还只是想逼黛初说出实情。

那时候,黛初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你…真要和我睡觉啊?有没有搞错?”

洛意按下黛初,霸道地说:“你若不说清楚,我的疑惑不解,今夜真就不走了!”

“有什么好说的?”黛初往里缩了缩,脸红透了,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不就是淤痕吗?又没有出血,又没有感染,你担心什么?以前,你可是把我往死里训练的人啊!”

“我都有分寸,从未想过刻意让你受伤!”洛意见黛初扭头看向床内侧,生气地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你现在不害羞了吗?我这样逼你,你都不说?”

黛初打掉洛意的手,冷哼着说:“我说!即便我真不害羞,也不想跟一个有妇之夫躺在一起!这痕,似乎是高少爷追我时拉扯所致。他的力气是真大,我一挣脱就留了淤痕,难道很奇怪吗?”

“你学的轻功和防身术是白学了吗?”

“嚯,感情你是为了这个而气恼啊!”黛初推开洛意,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觉得我学艺不精,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伤到很丢你的脸是吧?”

洛意也坐了起来,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脑袋缺根筋?”

“你给我下去,怎么对我这个大功臣说话呢?”黛初拿脚蹬他,一股脑将人往床下踢,怒不择言:“以后,少跟我来这套,不会关心就别关心!我就算是被人睡了也不要你管,你好好担忧你那个美艳的未婚妻吧!”

“你再说一遍!”

险些落下床,一个翻身上来,洛意按住黛初的肩膀,气得呼吸都变厚变急了。若是有光,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也红了。

黛初被摁在枕头上,浑身不爽,怒骂道:“你这个人有病吧?扶桑勾引人你不管,我按你的要求去做事,还没怎么就被你各种挑刺。现在这算什么?演戏过头了吗?你还真以为我是你娘子啊?”

就在这时,眉初破窗而入,打破了尴尬而紧绷的气氛。

回想起来,黛初和洛意都很尴尬,区别在于一个有气、一个有愧。洛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黛初没有被高少爷如何他就这般在意,那当初一个劲让她学媚术的人不是他吗?

一声叹息,来自眉初,她觉得两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去将陆九元屋外的环境清一清,你们快些出计策!”

第118章 夜里烧纸,谈话胜心

子时,河面浮着白雾,本是沉淀着杂味、焕发出清新,不知何处飘来了一抹烟灰味。

丹鹤舫的人出来看了,匆匆去禀告给陆九元的贴身护卫小邱,毕竟他们已经吩咐过了小心、仔细地伺候着黛初和洛意。

这时候,黛初在船尾烧纸,怎能不引起注意?

小邱跟人来看了,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为何烧纸?”

“小的不知,我们是闻到味道才看见的,先前水雾太大没注意!”

“雾浓湿冷,这样不行,万一再出点事,我该如何向老爷交代?”小邱想了想,让人看着黛初便去敲陆九元的门了。

即便是深夜,小邱也要将陆九元吵醒,不然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责任。自然,陆九元好说话、很温和,知晓缘由后并未有分毫责怪,迅速起来随小邱去船尾。

水雾弥漫,笼罩着整条船,景色模糊得很,朦胧里可见闪烁着的火光。靠近些,黛初的身影可以见到大半,而空气里的气息也浓了些。

好浓好沉的烟灰焚烧味,这到底是为何而作?

“绿儿,你在做什么?”

陆九元问得温柔而低声,生怕惊扰了黛初,他挪着的小步子也平稳得很。旁人看到这般,都知道黛初身份不一般,早就竖起了尊贵、崇敬在心。

黛初侧身看了陆九元一眼,停下烧手中的纸,回头去抹了泪再回答:“打扰到老爷了么?绿儿并非故意,这就烧完最后一张快快离去,此处我会清洗干净!”

“不,我没有催促和责怪之意!”陆九元蹲下身,静静地看着黛初,见她的神色总带些哀愁。“你深夜不睡,出来烧纸,可是心情不好?”

“老爷你屡次救我,绿儿便不瞒你了!”黛初将纸扔到火堆里,低声说:“我在给我父母烧纸,每年这个月我都会吊唁,形式不定,但都是夜间。因为,我依稀记得我爹我娘是六月走的,具体哪天记不清了!我不知她们是否安在,但与我分隔万里、不曾会面,不就相当于死了吗?”

陆九元听后,久久难以平复心情,只是盯着燃烧着的纸。他的穗儿会不会也这样认为着呢?

父母认为孩子已去,孩子也当父母过世,都已经没有了寻亲的强烈欲望,又如何能在人潮山河里再见?

黛初不像穗儿,模样不像,穗儿不如她这般惊艳;不过,她神色像、身世像,许多次都让陆九元晃过神。即便不是又怎么样?陆九元想帮绿儿,至少不会任由她这样难受、难堪下去。

“绿儿,纸烧完了,跟我去屋子里喝喝茶、谈谈心可好?”陆九元看着黛初,眉眼里尽是慈爱之态。“我跟你的父母很像,亦或是有些关系;走失的女儿同你一样,亦或是就可能是你……”

黛初一愣,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是父女,你和我并不相像啊!”

“即便不是,有这等缘分,认个义父能如何?”

“绿儿高攀不起!”

陆九元摇头一笑,“你我皆性情中人,为何有高低之分?我听了你许多故事,你是否该听听我的呢?”

“你的故事?”

“对,那些陈年往事,我从未拿出来提过。或许你听了会开阔一些,生活都是从苦向甜,我能熬过来,希望你也能!”陆九元拉起黛初,略带打趣之意地说:“如果经历对得上,或许还是奇妙的缘分;若是我们不吻合,那你认我做个义父,可还好?”

陆九元说了自己的经历,大致是如何从身无分文到富甲一方的励志故事,偶尔添些感慨、偶尔加些劝慰,大多都是在鼓舞黛初。

经历,有些对、有些难测,还有一些听起来就有点假,黛初也知道陆九元没有全说真话。许是有试探,亦或是需要有所保留,黛初没去细想原因。

“没想到,老爷你有这样的经历,悲惨之境况快赶上我了!不过,绿儿没你这样的凌云壮志、聪明才情,许是个单单悲苦零落的命运!”

洛意在一旁听了,咳了一声。“娘子,你还有我,怎么会是孤苦零落?”

陆九元点了点头,温柔地说:“绿儿,你不要那般悲观,万事都有破解之道,你只是还未找到最适合的路!”

“哎,绿儿看不见前途光明!”黛初轻声叹了叹,有攒泪的感觉。

陆九元想了会儿,盯着那越看越顺眼的黛初,轻声问:“那绿儿是如何一路走来的呢?没有父母,这一路很是艰辛,不过我冒昧想知晓更得细……”

这一问,关键来了。铺陈那么许多,都只为了这一刻,谁都一样期待。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在做什么沉重的抉择,给人一种她从不轻易说出自己经历的感觉。陆九元见了,只是更加期待,眼睛都移不开了。

“绿儿不记得父母模样,只依稀记得有个靠河的小村,我在梦里常看见一家三口坐船回家。记事起,我便四处流浪,开始跟着一群乞丐蹲街乞讨,长大些因赚不到钱而放弃。经过好心人推荐,去了杂技团,学过许多,但总是因胆小误事,不能在人前表演。十五岁后,有了力气,开始给人做苦活,埋死人、搬米酒,后来随镖局出行去了北疆……”

事情杂乱、内容颇多,只给了陆九元一种疼惜和伤痛,没有家的孩子如此可怜,他觉得绿儿更像穗儿了,毕竟这些时间都对得上……

洛意见黛初说得哭了起来,站在她身边为她抹泪,低声说:“娘子,现在你不必过苦日子了,这不是以往了!自从我在北疆见到你,便从未想过任你一人漂泊,别怕!”

陆九元听了,长叹了一口气。“绿儿,你在北疆怎么染上的病?”

黛初收了哭腔,红着眼睛说:“这便是绿儿最悲惨的遭遇了!镖局在北疆遇到盗寇,混战时我的脸被伤得不轻,险些毁容。姑娘家爱美,我拿所有积蓄去找了当地神医治脸,这才有了这般容貌。虽然我比以前美了些,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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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认女儿

“怎么,那神医有问题?”陆九元见黛初沉闷不语,又疑惑地盯着洛意。“你可知晓?”

洛意将黛初揽在怀中,低声对陆九元说:“娘子染病,多半跟那神医有关!我发现娘子时,那地方许多人都已经死了,神医是最先发病的一个。追查起来,那人赚取娘子那般多的钱财便是为了治病,谁知他给娘子动刀时传了病去?”

“我…我……”黛初忍不住哭出了声,“当时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虽然受了病痛折磨,但好过香消玉陨。绿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九元连连叹气,却不得不用温柔的语气劝绿儿,他也不知何处来的温柔和耐心。

“是啊,娘子!”洛意摸了摸黛初的头发,轻柔地说:“别说你现在康健、美艳了,就算你破了相、带着病,我还是待你如初!”

“可你当时不是见我貌美才出手相救的吗?”黛初随意一说,将她抗拒洛意的心态抖了出来,陆九元的疑虑也平了。

洛意连连摇头,解释道:“我路过北疆,只见到你一个如此顽强的活人,怎会不出手帮助?再者,我见你时,你浑身脏乱、满是泥垢,人样都不曾保留,我怎么看得出你美不美?”

陆九元听此,心中甚是温暖,叹道:“洛公子真是个好丈夫!”

绿儿抹了泪,打量了洛意一眼,随即轻声问陆九元:“老爷,你真觉得他是个好人?”

“初步判断,他的确值得托付!”陆九元愣了一下,见黛初开始思量了起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怎么,她问我,是要参考我的意见?这,这是拿我当亲人了么?

黛初收了哭腔,乖顺地靠在洛意怀中。“既然老爷都这样说了,那绿儿便相信相公,从今以后便不逃了!”

陆九元轻声笑笑,试探性地问:“绿儿,你这般信任我说的话吗?”

“是啊,绿儿从未被人如此善待,一生中遇到的便只有二位。不听你的,该听谁的呢?”

洛意微微一笑,打趣道:“绿儿这是拿你当爹爹了,勿怪勿怪!”

“怎么会怪?”陆九元脸色一变,严肃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黛初跟前。“绿儿,我觉得你和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十分相像,不如你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三人都觉得十分扫兴。提起来的浓情同激动散了大半,一时间都关注起门外了。

陆九元温柔地看了黛初一眼,随即收了煽情之态走到门口。“何事?”

“老爷,有一位女子自称是洛公子的小妾,非要来见你们。我们阻拦,她便毒害守船的兄弟,你看这事如何办?”

“什么?制毒人?”陆九元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黛初和洛意互视一眼,心中都知道是谁。洛意走到门前,没等陆九元开口,便请他将那个自称小妾的人带上来。

陆九元同侍卫说话,洛意和黛初对了对神色,两人都知道葵初就是眉初所说那个搅扰任务的人,接下来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你还有个会制毒的小妾?”陆九元很是诧异,不觉间认为绿儿过得更艰难了。

“这都是长辈之选,我也实在无奈。老爷放心,我定会好好管理!”

这边还在致歉、劝慰,说是一定会让小妾交出解药、赔礼道歉,那个不速之客便走了进来,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洛意看了葵初一眼,先发制人,骂道:“葵花,你怎么找到这的,来干什么?”

葵初一怔,酿造的气势被洛意一句“葵花”打破,心中有万般怒意。那么多名字,何至于就称她为葵花了?

难听,真是难听,主要是葵初不喜欢葵花。逍遥岛之人在外做任务,都有自己取的假名,但这一次葵初觉得洛意叫她真名或者十七都比这个称呼要好得多。

“夫君,你凶人家干嘛?”葵初闷哼一声,看了看在一旁看戏的黛初,决定这下要抢占先机。“大房逾越规矩逃出门,你也跟着不讲理?阿公见你数日未归,气得病倒了,催我来找你,这不就急了些么?”

黛初吸了一口冷气,什么话也不说,在一旁装委屈。现在,事态被闹成这般,为了不让陆九元起疑心,她只得装着、忍着。

“行了,我会回去的,你别说了!”洛意表现得极为厌恶小妾,屡屡打断葵初的话,免得她顺势带走了两人。

任务未完成,坚决不下船,这是洛意和黛初的默契。葵初见两人漏洞难寻,便发了狠,开始下一个计划。

“夫君,你别催我交解药了,我会给的,那毒不致命!”

陆九元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葵花姑娘,你一来便下狠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既然你见到自家人了,那就把解药交出来吧!”

“这位老爷,你有所不知,我是调香师,只是偶尔做做毒。方才那些,不过是小伎俩,我不是怕你们不让我上船吗?”葵初将解药拿了出来,对陆九元说:“我也正是通过夫君身上的香辨出的方位,绝没有冒犯老爷!”

“那你倒是高手!”陆九元看了看药瓶,没理会葵初奇怪的眼神。

葵初微微一笑,瞄了黛初一眼。“老爷,我还知道某些人的秘密,你要不要听?”

陆九元一愣,将解药给了下属,笑道:“葵花姑娘,你是说你知道绿儿的秘密?呵呵,她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不必再补。”

洛意安抚住黛初,将葵初扯了过来。“你一天嘴巴细碎,又想诋毁正房,不怕我休了你吗?”

“呜呜呜……”葵初哭了起来,吓得几人猝不及防,而且声音也不好听、不动人。“夫君,你怎能如此待我?你既然要休了我,那我便也没什么顾及了,只希望最后给你提个醒,不要着了这个狐狸精的道!她…她看着美艳,其实是槐花使!”

嗡——

黛初的脑袋一片轰然之声,她吓得怔了怔,这葵初怎么什么都说?

槐花使,乃是逍遥岛的人对黛初的称呼,可以追溯到取这个绰号的葵初身上。这仇,黛初还没找葵初算,她倒先在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吐露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洛意咬了咬牙,一把提起葵初,说着些家规之类的话,顺势将葵初扔了出去。他站在门口,怒吼:“你个歹毒妇人,将人医治好了再求见,否则别想回去!”

此举,洛意似乎冲动了,越发激动便能越发让人生疑,他是知道的。不过,也别无选择,若是再让葵初说下去,指不定透露了什么,那时候就更难挽回了。

黛初眉头皱了皱,躲着陆九元的眼神,暗想:这个葵初,我真想杀了她!我们都没透露她的名字,她倒是跟我对着干了,非要让我失败吗?

“绿儿,槐花使是何意?”

洛意听了,悲叹了一声,先给黛初抢了些思考时间。“不瞒老爷,这是乱起的别称,大有轻蔑之意,我一向不让人提起,谁知这葵花如此大胆!”

黛初点了点头,边哭边说:“谁叫我以前是吃槐米长大的呢?不知葵花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后便一直冷嘲热讽,说我是蛾子、爬虫,只有动物才吃槐米……”

“有这般过分?”

洛意悲叹一声,“娘子,你怎么从不向我说?”

“我无从反驳,你们家住的都是富人,谁会明白穷苦人家的艰辛?我能吃到槐米就算不错了,在冬季的时候时常没有果子、野菜,我还得吞雪填腹呢!”黛初说完,又哭了好一阵,让人听了好生难受。

单说哭声,黛初就甩了葵初几条街,有时候她也会稍稍自豪。

“绿儿,你受苦了!”陆九元走到黛初跟前,拉着她的手说:“若是你不介意,做我的女儿吧?以前,我不在你身边,只能听你说起过往;往后余生,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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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葵初破坏未成

天蒙蒙亮,浅睡被人搅醒,眉初又来了。

得知昨夜两人的进展,眉初先是道喜,然后直言需加速取图,因为葵初是通过岛主同意才来捣乱的。若是葵初成功,那两人一点后路也没有。

黛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副困倦的神色与身旁精神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看她,她也看他们,各自感到无语。

怎么别人不睡也能那么精神?

“快起来收拾收拾,等陆九元一走就找图!”

眉初的话音刚落,黛初嘟着嘴掀开了被子,慵懒着往梳妆台走,脑袋一片昏沉。

洛意轻声咳了咳,对眉初说:“似乎海上卷不在此处,我已经查探过了!”

藏宝图下卷海上卷,传言可用蚊虫感应,洛意用嗜血蚊试了试,发现丹鹤舫上下皆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痕迹。况且,这里的人也没有刻意把守何处,每个人脸上皆一派轻松。

眉初愣了一下,“那你们还等什么?自然是在陆九元出去见人前问出下落,否则要耽搁到何时?”

“可是,昨夜刚搅扰了他,现在又去会不会令他生疑?”黛初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慈祥温柔的陆九元。

昨夜,陆九元见黛初孤苦无依,连小妾都敢欺负她,下定决心要认她做干女儿。其实,陆九元是把黛初当作穗儿来对待的,谁都看得出来。

隔了三四个时辰,从凌晨到清晨,现在黛初本该安睡、陆九元该去忙活,突然出门去拦下陆九元并且询问海上卷岂不诡异?

眉初冷哼一声,大声说:“你该不会是真拿他当亲人了吧?我们来专程是拿图的,这是任务,你该知道轻重!”

“我……”

黛初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被洛意神秘兮兮地叫停,屋内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果然,不出所料,葵初在下一瞬破门而入,丝毫没给眉初藏身的机会。

门口,浓浓的冷雾里站了一人,陆九元的神色有些暗淡。

心中一紧,黛初尴尬地站了起来,她不仅仅是为这局面而尴尬,她主要是不好意思面对陆九元。骗人感情,该是多么缺德。

“老爷,我没骗你吧?她不是你的女儿,她就是来谋取你的宝物的!”葵初得意地笑了笑,叉着腰、仰着头,就差没抖腿了。

眉初冷眼一瞥,沉默地站着,静心下来想对策。洛意立在一侧,思考着硬战是否能成功,考量着几方的实力。

陆九元看着黛初,见她低头沉郁,心中也很不好受。“你们真的是来取海上卷的吗?”

昨夜,陆九元出去之后,慰问了中毒的手下,见个个生龙活虎便安心下来。葵初出现,央求陆九元让她暂住一晚,并且细说了槐花使的事。

虽不符事实,但葵初也仅仅没说出黛初身份,她直说了黛初来此处扮可怜是为了藏宝图。

当时陆九元不太相信,也没怎么理会,直接去睡觉了。清晨,葵初见眉初来了,赶紧去将陆九元叫醒,硬生生将他来了过来。

如此情景,怎好解释?

“老爷,她们就是为图而来,故意骗你感情的!”

陆九元瞥了葵初一眼,压着怒气说:“我没问你!”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陆九元跟前,低声说:“对不起,我的确是来取图的,欺骗你真是不好意思!”

陆九元叹了口气,犹豫了会儿,被叽叽喳喳的葵初催得火大。突然一开口,他震惊到了屋内所有人。

“既然你非要那图,那就拿去吧!”

这是答应了?这么随便,这么爽快?

四个人都不敢相信,尤其是葵初,她只觉五雷轰顶。这是什么反转?

“老爷,你被她迷失了心窍吧?”葵初忍了忍,心中骂道:明明知道她是骗你的,不生气也就罢了,不赶她们走还要主动献上图?

眉初看了黛初一眼,笑着向陆九元行了个礼,她要将局势扳回来。尽管,现在陆九元明显已经站在这边了。

“陆老爷,多谢体谅!我和绿儿也非特意欺瞒,只是不得不完成此事,否则回去后是要被折磨致死的。你也知道,从小飘荡在江湖,沾惹了不该沾惹的人是很恐怖的,我们没得选!”

一番话,说明了缘由,陆九元自己猜想着她们是被人逼迫,而且那人还是个顶尖的高手。这一点,合情合理,毕竟知晓海上卷在陆九元手上的人寥寥无几。

葵初见陆九元没了怒气,急着要说话,还未发声就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也是奇怪,一向陆九元对人都颇为礼貌,这是有多讨厌告密的葵初?

“老爷?”

“你闭嘴!”陆九元冷哼一声,厌恶地看了葵初一眼,随即像是命令般地对洛意说:“若葵花真是你小妾,回去就休了她吧!如此恶毒之人,留着干什么?”

洛意一怔,忍住笑意点了点头。“老爷之见,我自当听从!”

眉初是忍不住带了笑,她心中本就欢喜,对陆九元的赞赏也多、对葵初的讽刺也不少。“不怪葵初笨,就怪陆老爷是个好父亲!”

黛初不发一言,她颇为愧疚,脸上也写满了歉意。陆九元看了,心中有多少难受也都消磨散尽,他觉得黛初还是有情有义,至少她的歉疚不是装出来的。

不装不辩解,似乎更加令人心安,这已经胜过了一切。

“绿儿,你随我来!”

陆九元说完,温柔地看了黛初一眼,随即缓缓出了门。眉初与洛意对黛初点了点头,让她安心地去了,此处交给两人来处理。

看好葵初,也是一项重要的事,在没取到图之前都很重要。

“哼,你们这攻心还是高级啊!难怪要花这么久时间、这么多心思,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算我输了!不过,陆九元也真是傻,竟然甘愿被骗!”葵初冷冷地说完,找了个地坐下,她实在想不通。

眉初坐在她身边,笑道:“人有情义才叫人,这岂是你能明白的呢?”

“呵呵,逍遥岛需要情和义吗?”葵初冷哼几声,不与眉初较劲,笑着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洛意。“喂,小子,你不担心你那美艳的主子被陆九元生吞活剥了么?”

洛意冷眼一瞥,忍住骂人的冲动,沉着脸色说:“肮脏的眼睛看谁都是肮脏的!”

眉初轻声笑笑,面向发怒的葵初止不住上下打量。“哎呀,这句总结真是精辟!虽然逍遥岛不干净,但没想到有的人灵魂里就不干不净,肮脏一词用得真妙!”

葵初忍了忍,不想动手。“你们也就一时得意,且看看她能否拿到图再说吧!让你们取的是藏宝图的下卷海上图,但这图又分左右两卷,且不说在不在他手上,就算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慷慨赠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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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拿到海上图右卷

一番长谈,两人都颇为激动,情绪忍不了多少。

句句是真话,不过是隐藏了些不可说出之类,但也足够真诚了。

陆九元觉得黛初心中还是干净、纯良,将自己的真心话都说了,他说:“我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毕竟我一直带着一个大麻烦,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不过,我还是甘愿入套,你和穗儿真是太像了,或许有相同的经历吧!”

没错,黛初说了自己真实的经历,那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悲惨故事,但换到这里说也是相同。

“你们去找陈婆了吧?我听说那里发生了些事情,你们做得很好,单凭这点也该受到善待。不过,藏宝图始终是个大隐患,落在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将是风雨的铺陈,我其实还是不太敢交给你们!无奈的是,我知道江湖规矩,你们能处心积虑来做这件事,说明它对你们意义非凡,拿不到许是要掉脑袋,我可不能忍心……”

折中,给一半。陆九元说了海上图右卷的地点,另一艘丹鹤舫会经过此处,交货的时候便让人将右卷拿来,黛初就可以交差了。

“若是我的女儿还活着,也跟你一般大小,我真希望也有人好好待她!这右卷你拿去,可以保命;左卷不由我保管,虽属于我,却也不能乱动,你们能不打它主意也就不要打了吧!”

黛初应了下来,她没被驱赶、惩罚已是幸事,得了一卷怎么好祈求更多?太贪婪,不可取,最重要的是不好意思。

“老爷真是好人,我若真有你这样的父亲就好了!”黛初抱了抱陆九元,彼此感受了一下“亲情”的温度,皆是久违、皆是难得。“穗儿到底长什么样?你说仔细写,我回去画一幅画,不一定能助你找到,但好歹能解你相思之苦!”

“你擅画?”

“对,不说别的,我能画逼真的肖像!”

陆九元笑了笑,执笔在纸上画了一会儿。“许是有缘,我也喜欢绘画,但是手法粗陋。我记得穗儿小时候的模样,但…也仅限于幼时,不知她长大后变没变……”

黛初在一旁细心地记着,暗想:他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回报点什么。幸好,以前学得还算扎实,也研究过容貌变化、复原,说不定能画出个十之八九!

一个时辰后……

两艘船交接,一人呈来了几个精致的盒子,材质皆檀木、白玉、花梨之类,颜色清雅、气韵不俗,其中一个便装着海上图右卷。

它如此不出众、不起眼,藏匿于万千珍宝之中,又无人看管、把守,实在让人猜不出其真实地点。若是没有陆九元帮助,或许黛初费尽心思也找不到。

陆九元将几个盒子都给了黛初,除了海上图右卷,还有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珠宝、饰品,他对黛初可谓十分认真、用心。

谢意还未表明,陆九元便出发去谈生意了,他说他已经让人等候许久了。黛初没有多说什么,待陆九元下了船,便回到方才的屋子。

一回来,三人齐齐投来了目光,见她只是抱着几个名贵盒子,不由得生了疑惑。

葵初冷笑一声,问道:“不是亲爹吧?人家送些珍宝就打发了你么?可惜,这东西再好,没有复命之物,回去哪有命享受啊?”

黛初翻了个白眼,刻意将东西摆到葵初面前,边打开盒子边说:“怕它亮瞎狗眼,某些人最好离远一些,伤到了可不要去找岛主告状!”

“你!”

洛意遮住葵初,轻声问:“主子,拿到了?”

“拿到了,右卷!”黛初将一张皮质的图拿了出来,让眉初和洛意各自看了会儿。“这是真的吧?”

眉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手绘真品,独此一份!”

葵初一听,绕过障碍,挤到中间看了看,一时间气得眼睛都红了。天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你个贱蹄子,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你头上哈!”

“嫉妒就直说!”黛初傲娇地坐了下来,这时候颇有兴致来还击,她要一股脑将之前受的气撒回去。“来,葵花,看看姐姐还拿了什么?啧,这个白玉盒子真精致,手感都不一样!咦,里面是什么?哇,红珊瑚手串耶!”

葵初瞪大了眼睛,气愤归气愤,怒火里掩盖不住嫉妒和惊叹,她从未拥有过如此珍贵的东西。

那颜色、那形状,女子少有人能抵抗,见惯了珍宝的葵初也抗拒不了心中的喜欢。以前,她在岛主的屋子里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同现在一样,只是见过却不属于她。

眉初瞄了两人一眼,又继续研究右卷;洛意看了看专程气葵初的主子,总觉得她傲娇的时候很可爱,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你…你们……”葵初最终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出了门去,一眨眼就消失了身影。

眉初放下右卷,隐隐约约有种担忧,她直觉突然让她警醒起来。“你们先收好右卷,计划着如何拿到左卷,我去看看葵初会不会败事!”

“她还能在外晃荡,不回逍遥岛?”黛初有些气愤,将东西一掷便站了起来,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条白色方巾。“我是不是能用特权督促葵初回岛?”

花鬼做任务,出岛前会拿一块白色方巾。以前,这是用来给牺牲的同伴掩面的,让花鬼死得有尊严。后来,花鬼大多单个做任务,这一传统便演变成了一项特权。

做任务,都会划定一块区域,若是有其他花鬼入内干预,则可用之驱赶。黛初想赶走葵初,可以用花伴穿透方巾,像葵初这种没接任务而出岛的就该被她督促着回岛。这也是一项命令,葵初没道理不从。

走到门口的眉初停了下来,回头笑了笑,边走边说:“这的确是你的特权,不过整个任务中只有一次机会!”

“主子,你可要想清了!”洛意也劝了句,“我们还有左卷没拿到呢!”

“可她简直是个破坏王!”黛初毫不犹豫地展开方巾,唤了许久却召唤不出花伴,尴尬地愣了住了。

此时,眉初已经远去,没见到黛初的糗事。不过,洛意看得清清楚楚,黛初怎么抬得起头?

黛初皱眉不语,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暗想:我怎么唤不出花伴?这槐花难道还有脾气吗?方才气势浩荡,现在可怎么办?

“或许,花伴也在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吧!”洛意很平静,并没有半分轻蔑、质疑。

不过,黛初的花伴怎么唤不出来呢?洛意好奇,只是未体现,他不愿黛初难堪。

“也就葵初喜欢干预我,谁还能无端出岛来理我吗?”黛初知道,逍遥岛的花鬼没有主上的命令或者任务是不能出来的。

洛意收了右卷,将黛初拉了起来。“这也说不准,我们先去寻找左卷吧!方巾先留着吧!”

“在哪儿找?陆老爷说不在他这,而是交予别人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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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为救人中软香

一支烟花箭冲破云霄,惊住了两人。

站在船头,洛意和黛初互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下了船。寻着那个方位而去,洛意嫌黛初慢给她找了匹马,而乘轻功的他还先到达。

河边的林子,不算太安静,只是人少。三人,两方对峙,葵初拿着刀架在陆九元脖子上,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眉初。

“这么快就把人叫来了?”葵初冷笑几声,一点也不害怕。都是逍遥岛的人,难不成还能将她杀了吗?

不过,葵初若是杀个人,岛主不会严苛管理,顶多让她反省几天。

“葵花,你这是干什么?”

“闭嘴,我不叫葵花!”葵初愤恨地看了洛意一眼,“你要再这样叫我,信不信马上让你们看见他鲜血迸溅?”

“葵——”

远处驰来一马,黛初在上方高声呼喊。洛意一听,势头不对,赶紧飞身过去捂住黛初的嘴,严肃地说:“你再叫她葵花,她就更怒了!”

黛初吓得不敢再喊,她从马上险些跌下,洛意扶着她来到眉初身旁。

喘了喘气,黛初焦急地看向对面,葵初这架势真真威胁到了她。“你…你跟他无冤无仇,来搅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打起来人家的主意?”

“你来了就好,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这滋味!你不是很在意这位义父吗?”葵初拿刀在陆九元脖子上划了划,一道血口惹人注目。“本来想让你看到尸首,没想到你能有幸目睹整个过程,真是天意!”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黛初急得越靠越近。

眉初拉住黛初,冷冷地说:“你越表现得在乎,她就越过分!”

“对,岛内规矩是不可杀害任务里的主要人物,她心里该有底!”洛意说完,故意提高了音量,“即便她的主子能饶,另一个大官是不会饶恕的!”

葵初一愣,磨了磨牙,手上的力量更重了。“你们是故意激我吗?”

陆九元咳了咳,还算站得稳,他紧张地看着黛初。“绿儿,这人不简单,不仅仅是调香制毒,她武功了得、力气也大,你们快些走吧!”

“不不不,老爷你别说话!”黛初怕陆九元惹怒葵初,她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葵初冷笑一阵,“为什么不让人家说?他说话可好听了,还夸我呢!既然他如此得我心意,我便舍不得杀了,不如黛初你来体现一下孝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换他?”黛初松了口气,觉得还不错。

洛意一愣,按住黛初。“你若想让她来换,不如让我来!”

“谁要你来,我只要她!”葵初松了手,指着黛初问:“怎么样,来不来?我又不杀你,怕什么?”

“绿儿,别过来!”

身边的人也劝,黛初还是决定去,毕竟她不会死在葵初手里,但陆九元就不一定了。若是葵初不敢杀陆九元,那一定更不敢对黛初如何,毕竟现在做任务的可是她。

“我来了,你放人!”黛初闪身过来,将陆九元推到一边,随即捏住了葵初的手。“你可要小心点!”

葵初扯了扯嘴角,低声里带着得意。“你来了我手,干什么都是我说了算!”

“你知不知道你的妆花了?”黛初突然一问,脱了葵初的思维,令她也脱离了逻辑。

“什么?”葵初正要下手,却被黛初这一句惊住了。妆花了有什么关系?

黛初轻轻一笑,伸出手指着葵初的眼睛。“眼中有眼屎,头上有鸟屎,你个姑娘家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你!”葵初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去管,一个大力将黛初的手拧了个弯,见她疼便欢喜不已,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

唰——

树枝拂面,眼睛阵阵刺痛,后背有猛力袭击,疼得葵初找不到北。洛意一把打开葵初的手,夺了刀在她肩上划了一口,随即将黛初拉到一侧。

这边,眉初和陆九元都过去看,发现黛初的右手被拧折了。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反正方才那声音很响,谁也知道葵初力大、心狠,黛初这手暂时没法动了。

“绿儿,你这……”

“我没事,快走吧!”黛初回头看了一眼,见葵初还在捂着眼睛发怒,惊疑地问洛意:“你伤得她有多深,会不会让她毁容、失明?”

“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别人?”洛意沉着脸色,一把将黛初抱了起来。“走得真慢,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手了!”

眉初扶着陆九元走在前面,见黛初在后方闹腾,轻声说了句:“她还下了毒,你以为单纯是掰断你手那么简单?”

黛初还未说话,陆九元先惊了一跳。“你说得可真?”

“我了解她,恨人如此又不能杀害,一定会下手到最狠!”眉初见陆九元情绪复杂,转了个调说:“哎,不知道手断了还能不能完成任务!我看,她就是成心的。这么短时间,负伤去取东西,让这个笨手笨脚的该怎么办?”

“谁笨手笨脚了?”黛初实在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也知道眉初是故意说给陆九元听的。

洛意冷眼一瞥,“你现在不就笨手笨脚的吗?”

软香,名字好听,滋味不好受。

手臂酸软,时而有拉扯、撕裂感,整个右手都没了力气,这是等于断了黛初七成武力。毕竟,黛初一向都重右手,练习的利器也需右手掌控,这也与平衡、寻物、轻功有关。

丹鹤舫,老医师镇压住了疼痛,但最多也只是让黛初的手保住了。陆九元十分气愤,又万分心疼,他认出了那毒是兰派之物。

“如此说来,那姑娘是兰派毒香师?”

眉初咳了一声,“这我们倒是不知,从未听她说起。不过,既然陆老爷认得这毒是软香,那便是兰派之人吧!”

“绿儿伤成这般,不要再去冒险取物了!”陆九元想了想,遣退四周,低声说:“左卷在陆家镖局,那里戒备森严、高手众多,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绿儿为我受伤,又是我的义女,这图我去帮你们要!”

洛意和眉初互视一眼,皆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赞叹陆九元的为人。现在,最好便是如此,否则三人都很困难。

“你已经将右卷直接给了,绿儿感激不尽。若是你还去拿左卷,不管艰难与否,我都心中惭愧!”黛初低着头,暗想:不过是要他说出地点,他怎么还要直接帮我们取呢?

洛意听了黛初的话,被“艰难”一词提醒,问道:“老爷,不知那左卷可还属于你?你若是贸然而去,那方不给倒是尴尬!”

陆九元闷了会儿,仔细想了想,回道:“大概七成把握,但总归你们冒险好得多。”

“怎么,左卷不也属于老爷吗?你去取,陆家人还能不给?”眉初忍不住问。

逍遥岛一向不许出现漏洞。若是陆九元没拿到,还打草惊蛇,致使目标被转移位置、加重保护可就麻烦了。

“我一向对藏宝图无欲,只是当个藏品。前段时间,皇宫有人求取,说是分据保管可让意图不轨之人断了挂念,陆镖便来找我了!我给了左卷,他保管在镖局,过些时候要送进皇城!”陆九元见三人面带愁绪,又说:“我与陆镖关系要好,也还未收取定金,要东西也不为过,毕竟现在左卷还是我的!”

黛初一听,叹了口气。“不可,这太冒险,于你于我们皆是!”

眉初点了点头,直言:“若是老爷想帮助,告诉陆家将东西藏于何处就好!”

第123章 艰难取左卷

三人一起取左卷,说是三人,其实也只有黛初和洛意。眉初不算帮手,不在关键时刻伸手,顶多给她们把风、接应。

对陆九元的保证是不让黛初入镖局,但也只是为了让他宽心。不入不成,即便是半残废,黛初也要亲手拿到左卷,做任务的是她,洛意不能代替她完成。况且,这项艰难的任务,一个人也应付不了。

陆家镖局,虽同姓陆,却跟陆九元平易近人的风格差得很远。镖局有独到的设定,光入内就不简单,若非洛意细心、黛初聪慧,躲不过那么多人和机关。

静候时机,待镖局的主要人物都离开了,这才入内。两人挑了院子最安静的地方,只要保证此处的狗不吠、鸭不叫、风铃不响,便不会引起注意。

洛意瞅准狗舍,射了一支细细的针,内含荨麻子的提取液,可使狗睡几个时辰。黛初轻盈,踩中屋檐,翻跃而下,同一阵风落在地上;她看着那粉尘飘洒下来,吸引着鸭子抬头,等着它们痴呆变傻。

不一会儿,院子安静下来,两人潜进一间柴房。

“入内院才看得见陆镖头的住处,这四周都有天蚕丝围绕,轻轻一碰便有风铃响动!这里的人知晓方位,但时常不来,我们只能靠自己!”

“听老爷说天蚕丝高不过三丈,那可以轻功翻过去。我方才看见西边房顶有人巡视,但东边没有,许是他一人监控四周。不如声东击西?”

洛意想了想,划开窗户,点了点头。“这个位置不错,我寻机打出石子,击中西边的风铃,引人过来。你趁此机会入东侧院子,到主院与我汇合!”

“那你怎么来?”

“陆老爷不是说了吗?这里猫多,到时候让猫来掩护我!”

石子旋转而去,弹射出十丈远,碰到一物突然转了向掉在地上。如此远的距离,绝对会沾染到天蚕丝,细小如石子也躲不过。

风铃声一响,耳朵敏锐的人匆匆而去,房顶上的人也飞身来了这边。黛初翻上屋顶,一跃而起,轻飘飘穿过外院,身影落在黑瓦之下。

洛意看了,心中紧张少了些,不过还是担忧得很。黛初这才入内不久,两段轻功就让她身姿不稳,真不知道后面该如何。

不过,这也不怪黛初,右手毫无力气不仅难受还是累赘,能够勉强维系平衡已属不易。

黛初靠墙站着,留意着四周,心中担心得很:这里好安静,我觉得不怎么好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洛意怎么来,他能轻易躲开天蚕丝吗?

一声叹息,黛初觉得自己有些弱,关键时刻还得靠别人来获取安全感可真够可怕。该无休止地强化、提升,她这样认为。

喵嗷——

一声激烈的猫叫划破安静的气氛,听起来撕心裂肺,又略带恐怖。一声之后,激起了更多声音,像是一群猫在斗架一般。

陆镖头爱猫,院子有许多名贵猫宠,但寻常很少见它们撕架。这一闹腾,所有人都赶了去,不敢耽搁、懈怠。

黛初还在疑惑,突然被人拉到了一侧。洛意来了,冒着一身汗水,什么话也没说就带着黛初去了另一间院子。

这里面,安静而典雅,一看便知是主院。

按照陆九元的提醒,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处处机关,该踩的不该踩的都注意了,但还是听见院子里的假山突然冒了两倍的水声。

哗啦啦——

这水声十分诡异,吓得黛初心跳加速,这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洛意叹了口气,拉着黛初快速地入了一间屋子。不得不说,洛意开锁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解决。

“主子,快找,我们该是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黛初一边探寻,一边回忆陆九元说的那幅山水画。

洛意留意着屋内的动静,低声说:“我没想到猫沾到天蚕丝会是那般状态,想来这里的猫都知道路线、不会犯错,这是我疏忽了!”

方才,洛意小心翼翼还是碰到了一根,正听见脚步声过来,便将逮住的猫扔了过去。本想着让猫解局,却不料那猫翻滚后沾了天蚕丝随后大叫、大蹦,像是触电了般。

这不要紧,一只出错也就算了,那猫声引来了四周的猫,一群群抖气毛发、发声怒吼,好生吓人。

没人知道,镖局的猫都经过严格训练,知晓路线且不单单是宠物。一只犯错,其他猫都会示警。

不解之局,便是危险所在。

“没事,找到——”黛初一怔,惊喜不已,唤了洛意过来。“你看,这该是老爷说那幅画!”

黛初正要跑过去,洛意突然拉住了她,低声说:“小心机关,还是我去吧!”

“这不是我的任务吗?”

“我怕你出问题!”

洛意说完,轻轻踩了踩前面的地毯,觉得不甚安全便飞身而去。手刚刚触到墙壁,还没碰到画卷的边,几只暗器便冲他飞了过来。

轻快一躲,洛意避开了。加快速度,他掀开画卷,只是一眼便弯下了腰。一支火红色的剑弹了出来,那画轻盈的重量只是恰恰挡住它而已。

如此设计,洛意倒不算惊讶,感到不可思议的便是那条蛇。

扯下画卷之后,里面正是一个柜盒,手方才触及便突然有东西从里面蹿出来咬他。那薄薄的一层木质壁层被一条黑红色的蛇穿透,它用行动告诉来人这阻碍为何如此轻薄。

“你没事吧?”

洛意没来得及回答,拿剑斩了蛇,忍着痛将薄壁划开,用剑尖将里面的盒子带到手边。方才,他也该用利器去触碰,情急之下也是莽撞。

“主子,接好!”洛意打开盒子,将鉴定之后的画扔给了黛初。“去看看门口!”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跑到门口去看,外面已经有了脚步声。洛意一边盯着黛初的背影,一边给手上的咬伤包扎,以内力逼出了毒素,最后取了蛇胆生吞了下去。

镖局养毒蛇,并不少见,洛意也知道治疗方法。若是此时不清毒,恐怕等会儿就没办法带黛初出门了。

“怎么样?”

“外面来了人,大概五十!”

洛意点了点头,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别看了,我没事,我们换窗户走!”

“怎么离开?”

“先说好,图在你那里,你重要、图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先走!”洛意将黛初拉到窗边,不管她怎么说都冷着脸不听。

破窗而出,外面也有人,洛意两三下解决了,带着黛初来到外院。

外面有更多的人,虽只是巡逻,但也装备齐全;身后不必说,个个手持弓箭、怀揣暗器。洛意和黛初早已蒙了面,看着这些还算不怯、不羞。

“我来应付,你从北边走,一出去就能见到眉初!”

洛意将黛初推到一边,迎上那队人先撒了一团药粉,随后和众人相斗。黛初见此,紧张又忐忑,也只能乘轻功翻上屋檐。

一团火光扑面而来,洛意闪身到树下躲避,余光瞥见那些带着火团的箭是瞅准黛初而去。他解决了身边的人,倏尔远去,将黛初身后的箭个个击落,随后揽下她护在怀中。背后一箭,似乎躲不了,洛意也不太在意。

踩在瓦上,洛意管不得背上的暗器,持剑划破瓦片踢下去,扔了一个烟雾石便带着黛初跃向院墙。

院墙很高,黛初力气不够,洛意忍痛踩在墙上的瓷片上将她拉上来。

“快来!”

视野里有密密的飞箭,洛意一把拉过黛初翻下高墙,在墙根等着那些箭全都扎根入了前方的草坪。

这耗费了颇多时间,身后定是涌来了追兵,洛意估算得很准。向四周一看,没有一个人影,洛意有些心寒。

“不能耗下去,你去左边的林子里,一定要跑快,不要回头!”

“眉初不是说——”

“她不会帮我们,你得靠自己,快走!”

第124章 逃避追杀

不想让她看到难堪的一面,许是洛意对黛初最淳朴的温柔。

受伤不给她看,吞蛇胆不让她看,杀人自然也不能被她看见,洛意知道黛初对什么事有什么反应。

不好的,为什么要给她?

玄光剑法,终于要用上了,这也等同于那些人要死在洛意的剑下。通常,洛意不用它,因为不暴露剑法就得杀人灭口,但逼不得已的时候必须如此。

弓箭手收了箭,追兵也遇到了洛意,个个凶神恶煞,不会手下留情、亦不会贪生怕死。

今天,陆镖头带主力押镖去了,留守的每个人更紧张、严肃,不会给人留下空隙。

“上!”

一群人围上来,各持兵器、毫不留情。

洛意拉了一下面罩,飞身而起,将战局划到草地上。此处开阔,不影响他施展,也不怕视野死角。

剑法如光,身形如魅,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狠狠的流星锤时而砸到自己人身上、飞旋的暗器也常常落在同伴腹中,而那道光影斩出的剑气得了一地的血迹。这,惊呆了这些人,但却未挫伤他们半点勇气,这些年打打杀杀磨出了一颗钢铁之心。

哀痛声遍野,洛意也于心不忍,初步判断自己未暴露剑法,留下一阵烟雾便消了踪影。其实,他伤得也不轻,单说方才的暗器就够他难受的了。

不过,找到黛初的时候,他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主子,走吧!”洛意收了剑,扶着黛初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步伐很是坚定。

黛初瞄了洛意一眼,心中难受的很,却也没说破。

两人走到林子中央,突感一阵清风,在昏暗的光线看见了左右上下萦绕而来的淡红色花瓣。

杜鹃花,眉初的花伴。

“眉初?”

黛初不解,为何眉初这般出现,又为何现在才出现。

洛意早已想到了,将黛初护在身后。“不要冲动!”

眉初收了花伴,只拈了一朵,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洛意。“你这般神色,该是猜到了吧?那便不用我多说了!”

洛意沉着脸色,低声让黛初走,可这回她说什么也不愿。黛初知道洛意伤得重,这回怎么还能自己先走。

“你们二人只能活一个,现在决定吧!”眉初捏着杜鹃花玩,一时间不打算动手。

黛初皱着眉,有些怨愤。“眉初姑娘,我以为你是我们一边的人,怎么现在做这种事?我做任务是受岛主之意,但公子也支持,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一向无敌无友,只是按上面的吩咐做事,还望黛初姑娘不要误解!”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公子的旨意?”

眉初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两人。“公子说了,你们成功之后,便让我来结束其中一人。至于是谁,可以是你们决定!”

听此,黛初怒火中烧。“凭什么?公子不是拿我们当自己人了吗?卸磨杀驴,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眉初平静得很,“可是你们有没有真的站着这边,自己心中有数!”

洛意拉住气愤的黛初,贴耳说:“我已经知道公子意思了,他是要试探你我对彼此的心意。若是不合他猜想,我们都得死!方才,眉初不来也是想让我们受伤,她好应付。你可不要选错了!”

黛初怔了怔,怒而不言,气得在身上抓来抓去。突然,摸到了一块东西,黛初才想起来她还有方巾没用。

唰——

方巾展了出来,黛初得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还有一条路!”

眉初一愣,她不知道黛初没有用,早知道就该先夺了再说。

“你要想好了,你送我走,就相当于触犯雪苑。我走之后,一定引来追杀的人,不单是陆家,还有江湖中人,你们还不是得死?”

洛意拉住黛初,低语:“你不是唤不出花伴吗?别逞强,我让你走,公子的猜想也该是这个!”

公子眼中,洛意虽有未过门之妻但心不在扶桑,恰逢让黛初失望难受,洛意该是选择黛初生、而黛初该不会再为洛意付出一切。若是反了,则说明黛初对洛意十分看重,已经到了爱的地步,公子也忍不下,洛意和黛初都没有好下场。

“不行,不可受人控制!”黛初看着洛意,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彼此都不要做对方的束缚!”

说话的当头,黛初尝试了唤出花伴,但并未成功。她将手在身上搓了搓,再试了一次,这一回倒是很利索。

洛意怔了怔,看着朵朵槐花穿透方巾而去,心中叹道:难不成,她需左手控花?

“哇,成功了!”

黛初欣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高兴地亲了它,随后将沾染而来的血迹擦在衣服上。这一动作,黛初做完了才后知后觉,方才控花跟血迹有关?

没来得及多想,只听眉初冷哼一声便离开了。洛意拉着黛初换了个方向逃,他相信眉初说到做到,这里一定会来人追杀。

眉初虽然冷漠了些,但心地不坏,她除了要听公子的命令之外,处处都比葵初好。这一点,黛初和洛意都知道,也没有多怪罪,至少她还提醒了这里会来人。

“快些,我听到了许多声音!”

“我走不动了,要不然你带着图走吧?”

“这怎么行,你见过影子丢下主子走的吗?”

“那危急关头,洛意会丢下黛初走吗?”

鬼使神差,黛初问了这一句,两人都尴尬得停了下来。关键是,这种关头,洛意竟有心情严肃地回答:我不会丢下你!

咻咻咻——

林子里到处都是火光、飞影,两人被包围起来了。黄昏跟前,林子里不太明亮,两人躲在草丛不易被发现,但这只是一时之计。

一阵熟悉的马蹄声飘过,洛意贴地听了听,高兴地对黛初说:“有救了!”

那么多人,谁能救她们?黛初还很好奇,听见洛意用哨声唤来了一群人后,心中的疑问落地了。

这些人来自江湖,为首那位黛初在画册上见过,这是武林盟主仇豪。

一匹黑马,缰绳、马鞍皆红棕色,低调暗色却蕴奢华、非凡之气韵。马上的人,身高八尺有余,体型健硕、肤色略黑,一身玄色衣袍,暗淡却散布威严、朴素却透露身份,那九阶武夫之气质挥洒而出,无人可挡、无法躲避。

不过,仇豪的面容倒不如画中那般严肃,他微笑时显得平易近人、说话时耿直坦诚,似乎没有传言中那么恐怖、霸道。

黛初见仇豪与洛意笑谈了一会儿,方才打量完两人便被洛意拉着走了。一匹骏马抖了抖毛发,冲着黛初走来,将她惊了会儿。

“上马!”洛意扶住黛初,“别怕,这马很温顺!”

黛初欲言又止,费了些力气上去,心想:你对自己家当然熟悉,何至于连马都要夸一夸?

脑中还有思绪,黛初突感后背有风,随即是一片温热感。洛意也上来了,环住她牵了缰绳,一点也没有僵硬、羞涩之感。

“你们跟紧我,这里就交给他们了!”仇豪说完,向一片阴暗的林子驰去,他似乎知道那地方有突破口。

洛意未作犹豫,紧随其后。见前面的人拘谨不语且有低头偏离之势,他将手滑到高处抱紧了她,轻声说:“坐好,跌下去很疼的!”

念在两人身上都有伤,黛初乖乖地没有动弹,只是不自主的脸红心跳。这一路,她只顾着自己的感觉和想象,连两道的清风、穿过的包围都不在意了。

第125章 偷窥的人你别装睡

一切安静下来,已经是夜里戌时。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黛初也不知是如何入睡了的,只记得一下马便很困,还没看清府中的布置陈设就闭上了眼睛。

合上眼后,洛意将黛初抱到厢房,请了人来医治。他虽不急自己身上的伤,但仇豪固执地将之带走了,因此黛初醒来没有看见洛意。

屋内陈设典雅,风格独特,虽在中原之范围,却不似寻常之韵味。或许,这跟仇豪的祖籍、喜好有关,黛初没有细想。

“我身上的伤这么快好了?”

黛初很是惊疑,怎么一觉醒来就没了疼痛?背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右手也能微微使力了,似乎遇到了一个神医。

不过是武林盟主,府上不可能常驻顶尖医师吧?不是谁人都像公子,能有一个忠心相伴的药女。况且,即便是青魑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

“这里果真不平凡?”

黛初想着想着,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打开了一个小缝。她看外面的庭院很是安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又换向窗户。

吱呀——

窗户还有点声,像是被雨腐了。

黛初愣了一下,听见远处似乎有声音,轻轻地推开了小缝。向外看去,这方光亮比较多,她寻声而去捕捉到了两抹身影。

其中一人是洛意,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精神而英俊,活脱脱是个少爷。昂首阔步的他,全然没了影子的低眉顺眼、淡漠谦卑,看起来阳光俊俏得很。

不过,他身边的那位是谁?亭亭玉立的淑娴美人,一身粉绿色的带花绸缎尽显华贵、秀美,朱钗手饰大多素色,不夺面容之美,步态、神色极尽文淑,好一个大家闺秀。

“书中所说的大小姐,都是这般模样吗?”黛初嘟了嘟嘴,心中不是很开心。

两人绕过长廊,走得近了些,黛初才发现那女子跟仇豪的眼睛有九分相像,猜出她的身份就是仇家唯一的千金仇欢欢。

视野中,两人停了下来,互相说了几句、笑了几回之后,仇欢欢递给了洛意一个小盒子。洛意十分欣喜地接了,还与她说了许多逗她笑的话,两人每时每刻都是笑脸。

黛初最终看不下去了,想关窗却又怕出声音,便冷着脸回到被窝里待着了。即便努力劝服自己不要管他人闲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满。

“这是你家,你随便怎么都可以!不过,既然有了未婚妻,你还与大小姐不清不楚,未免也太花心了吧?等等,那偶尔与我暧昧,是不是也是这心态?我靠,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种人……”

门没关好,窗还留着小缝,洛意来了见到这些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又误会了!

那药,只能维系这么久,黛初醒来是比洛意预期的早了些,也怪他看病、求药耽搁了些时间。洛意一直清楚,黛初在陌生地方醒来绝对会起来打探情况,他本就是要赶来与她解释、介绍,但现在已然错过了最佳时候。

醒来第一眼,她看到的是陌生的景而不是熟悉的人,洛意感到很是抱歉。若非仇豪非要将他带去医治,他能够守在这里等她醒来,那些伤还不足以让他无法支撑。

“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洛意站在床边,看了看蒙着被子装睡的人,犹豫了会儿才靠近。

思来想去,黛初这个反应说明她还是在意的吧?总比冷漠、无视好,若是她不在意,该是在见到洛意的第一时间问他此处是否安全以及任务进度。

咳了一声,洛意轻声问:“主子,伤口还疼吗?”

当然,黛初不会回答,不然怎么叫装睡。她装睡的特点就是谁也叫不醒,除非是用些非常手段。

“主子,有大事!”洛意等了等,将盒子放在床边,伸手捏住被子的边角。“真有事!”

一把掀开被子,洛意看了看捂着脸的人,轻声笑了笑。若是真睡,掀了被子她定是要扯回来的,这一点洛意清清楚楚。

“既然你睡了,那这个长夜就睡着吧!上面的旨意难测,我相信你也不想去做那个任务,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下手吧!”洛意长叹了口气,将被子给黛初盖好,轻声说:“陆老爷,对不住了!你义女不忍心,我便帮她,相信你也能体谅吧!”

唰——

被子一掀,黛初猛然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洛意的手,怒问:“你要去杀陆老爷?”

洛意抿嘴一笑,退回来顺势坐在床边。“主子,你不是在睡觉吗?”

黛初怔了怔,细想了一下,结合起洛意的神色,她这才明白他是骗她的。逍遥岛不至于对陆九元下手,即便下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这洛意,分明是看出来她装睡,所以才这样激她。可恨,讨厌,黛初心中更加不悦了。

“不想跟你说话,你出去吧!”

“主子,我们才同患难、共生死,你怎么这态度?”

这态度,自然是她看见了不想看见的场景,加之还在介怀扶桑的存在。洛意十分清楚,但就想发挥发挥,毕竟他吃了许久的醋而黛初鲜有如此鲜明的表示。

不知何时起,洛意控制不住自己,仿佛黛初身上有种魔力让他如此喜欢靠近、喜欢挑逗。一向维系的正经、冷漠、严肃,似乎都在被她发出的光芒融化、消灭。

“我没睡好,身上还有点疼,心情当然不好!夜深了,你没事的话就走吧!”

“主子,你真的还觉得难受吗?”洛意轻声笑笑,“医治你的是九州医术第一的药王,你现在该是没感觉了!还有,若是没睡好,怎么有精神起来开门开窗啊?”

嘶——

黛初吸了口冷气,她被发现了,真尴尬!

“况且,主子不问问关于此处的事吗?这不符合常规啊!”

的确不符合常规,黛初揉了揉脑袋,暗想:知道你聪明,不就是喜欢抓我的错吗?呵呵,你以为我在乎?笑话!

黛初冷笑一声,歪着头看着洛意。“那么,我的好影子,请你告诉我这是在哪?你跟仇盟主什么关系,他怎么在危急时刻来了?药王是谁,他怎么在这里?”

“就问这些?”

“怎么,我在你印象里是个问题很多的人吗?”黛初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微微反省发现自己是个能问到人烦的磨人鬼,便尴尬地笑了笑。“好吧!还有,你为什么深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解答我的问题吗?”

洛意笑得很平和,将一系列疑问都解答明白,只要是黛初可能感兴趣、感到疑惑的,统统回答清楚。

这里是仇豪的宅子,居于江湖,无人搅扰。恰逢药王巡游落脚,替仇豪医治了黛初和洛意。躲避追兵之后,洛意还不着急走,不过是坐实棋师对他的指控,毕竟逍遥岛的眼线也该知道两人到了此处。

往回拨一拨,仇豪能在关键时刻前来,是收到了扶桑的信。眉初是引来了许多追杀的人,但看见仇豪往这方向赶来也未阻拦,她直接回了逍遥岛,这不算逾距。

“那么你和仇家千金深夜谈什么呢?”黛初盯着床边的盒子,她其实想问的是盒子里的东西。

洛意淡然一笑,只回了句:“她已经嫁人了!”

第126章 装个没事人

嗬,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黛初气得无话可说,难道洛意是以为她吃醋吗?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吃醋!

洛意笑而不语,盯着黛初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那张脸含着不容错过之景千万计。

黛初磨了磨牙,气愤之余发现自己心中竟放松了些,这是什么鬼?

仇欢欢嫁人了,所以呢?洛意是说他跟她没关系,且永不会产生什么,让黛初不要有丝毫的在意和怀疑吗?

那些个细碎的表情,变幻莫测的每一瞬都在洛意眼中,他捕捉得仔细,也看得很清楚。当然,也很喜欢。

“主子,是不是好奇我向大小姐要了什么?”洛意看够了,开始捻他主子的心。

黛初一怔,冷眼一瞥,轻快地别过头去。“我才不好奇,我才不管你们!”

洛意将盒子拿了过来,当着黛初的面打开,见她目光不移来半寸,笑道:“这是药王谷的铁皮石斛,有奇效,我特意求来给主子!”

听了这话,于情于理黛初都该侧身去看,目及盒子之后感到心中有成股流动的暖意。这是洛意向仇欢欢要的仙草,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奇效药,让黛初有些难为情。

“我的毒不是解了吗?”

“药王恰巧在这,是你我幸运。以后保不准没有药王、没有神医,也来不及回逍遥岛,那时候它就是个保命的东西了!”

黛初闷哼一声,“你还咒我!”

洛意摇了摇头,将盒子和两幅图一同交予黛初。“这些你收好,明早启程回岛。回去之后,岛主对海上卷或许有别的心思,你且留心!”

“这东西真对应着宝库吗?”

“藏宝图之说是有依据的,不过上下卷所对应之物不同。上卷云底卷是地图,下卷海上卷可取钥匙,要图与钥匙结合才能入宝库,这是寻常人连想都不愿想的复杂事!”

“那得到之后又能如何?”

洛意愣了一下,“说不准,要看落在谁手上!主子只要知道,岛主让你做这个任务,是想考验你是否心向公子。明天,你定要先将图给岛主,这也是公子的意思!”

天微微亮,洛意带着黛初悄然离开,两人像是从未来过一样。仇豪没来送,也没有那抹粉色的身影,黛初轻松了许多,但也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难道仇家不在意这个义子吗?不会,否则怎会说动药王为两人医治?

要知道,药王一向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他救人都只看心情,不看身份、容貌和金钱。仇家能让药王这个行踪不定的老头落脚歇息,又能在一个不沾药理的千金手上拿到药王谷的仙草,这似乎隐藏了什么。

黛初想不明白,现在也不好多问什么,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且没有问的必要。再多疑问,不过都是仇家的事,她一个外人管不着。

穿过层层冷雾,才看见逍遥岛的轮廓,那片岛屿的灰暗色阴霾果真与外界迥然不同,在气势上就很吓人。

从船上下来,黛初摸了摸怀里的两幅图,一时间觉得它们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这至关重要的海上卷在她手上,她从未觉得有任何异样,那是因为她从未觊觎过藏宝图,可是接下来面对的就不一样了。

很难有人抵抗得住藏宝图的诱惑,也很难去忽视它的作用与意义,岛主和公子皆是这般。

“不知道,我带你们来此处会引发什么!”黛初叹了口气,将图捏紧了些。

紫陀殿,殿外气氛肃穆,除了把守之人还有两抹身影,一是岛主、一是葵初。

岛主听说黛初将左右卷都完整地带回来了,不仅让她免受了冰水的洗礼,还亲自出来迎接,许是惊喜于黛初直奔此处而来。

“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竟然如此厉害顺妥地完成了任务,来叫我好生看看!”岛主走下台阶,止不住打量的目光。

黛初平静地站着,手上捏着两幅图,目不斜视、气不急促,好像个木头人。洛意还是谦卑地站在黛初身后一侧,等着岛主发话。

“你的手受伤了,用不上力是怎么回事?”岛主捏了捏黛初的右手,刻意提及此事,她本知道原因。

虽然不是岛主授意,但葵初做了什么都要汇报。况且,那日葵初负伤回岛,为减岛主的怒火,说的是她废了黛初的右手。

如今看来,这也没伤得很厉害,不过是使不上力气而已。

黛初忍了忍,觉得右手快没力气了,赶紧双手将图奉至眉梢,对岛主说:“黛初取回了海上卷左右两卷,请岛主过目!”

岛主一愣,抿嘴笑了笑,顺手就收了。她拿着图先感受了一下手感,心中甚是舒坦: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挺会选择!

“岛主,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闻声,黛初的手松了下来,只觉右手抖了起来,再无其他感觉。不过是双手呈物,也能使她如此,兰派的软香还是厉害。

不过,回岛前洛意就说了,不能让岛主觉得葵初下的毒厉害,所以黛初极力表现得平平淡淡、毫无感觉。

“对了,我不是问你的手吗?”岛主赏了会图,这才偏过头来看黛初。“我是真心担忧呢!你以为我是问你要图?”

黛初淡然一笑,轻声说:“我的手没事,多谢岛主关心!”

“真的没事?”岛主看了看紫陀殿门口站着的葵初,笑道:“我听说葵初去给你添麻烦了,她没让你很难堪吧?”

“的确没有,我只是右手酸软,还能正常运功。否则,我也不能应对陆家镖局的那些人!”

岛主一愣,细想一下的确如此,暗自不悦:镖局那么难闯,两人就只是受了点小伤,连追兵万千都能逃过,这哪里是受了重毒?葵初还想做顶尖的毒香师,就这点能耐,真是……

“随我进来,接受奖赏吧!”岛主对黛初笑了笑,转过身去用凶狠的目光瞥了葵初一眼,吓得她怯懦地低下了头。

跪在紫陀殿的厅堂内,听着珞璜宣读对此番任务的评价,感受着岛主对葵初的失望和怒火,黛初觉得一切还颇为有趣。

洛意虽低着头,却也细心地观察着,他总觉得黛初不会轻易地领了奖赏便离开。起码,岛主要让黛初看看她如何惩罚葵初吧!恰恰,黛初是个不嫌烦、不圆滑的人。

“……评分为八,赐分红白银一袋、朱钗一对、玉镯两只,得玉环一枚,记录一朵完整的槐花入档案。”

听了这些,几人各有心思,却没有落在一处。

“咳,珞璜,你记错了吧?”岛主瞥了珞璜一眼,意思是要改这些定好的东西,她现在改换心思了。

第127章 傲娇的主子欺负葵初

珞璜还未反应,葵初便开口了。“的确,黛初多耗费一夜时间,还在外住宿、私自寻医,不该记一整朵花伴入档案!”

圆满完成任务,花伴便是一朵入档;完成得不佳、不顺,便是半朵或一瓣。若是长期是残缺的花伴,这位花鬼不仅会失去资格还要忍受酷刑,葵初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岛主瞅了葵初一眼,冷冷地说:“人家带回来了完整的海上图,换你怕是连左右卷任意一卷都寻不到吧?如此腆着脸说,是我给你面子了?”

葵初一听,幽怨地跪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了。

珞璜低头过来,轻声问:“岛主,那该改何处?”

岛主冷哼一声,挥手将珞璜打翻在地,愤怒地说:“没用的东西,我当时说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记录的?黛初完成了二星任务,赐玉环几枚?”

珞璜惶恐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珞璜一时记混,请岛主恕罪!黛初姑娘该记玉环两枚,而不是一枚!”

“哼,去给人家道歉!”

珞璜点了点头,含着泪走到黛初跟前,行了一番大礼,毕恭毕敬地说:“请黛初姑娘饶恕,珞璜一时糊涂,并非特意不尊!”

黛初对岛主这一波操作十分佩服,无奈又无语,面无表情地“原谅”了珞璜,又替他向岛主说了几句官方的话。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将东西发给黛初吧!”

“多谢岛主!”

黛初回岛之前,岛主就定下了奖赏,觉得黛初或许会先见见雪苑的人、亦或是会抱怨葵初捣乱,所以只打算给一枚玉环,可谁知后来皆是让人惊喜的表现?

现在,看着那两枚玉环,黛初没有丝毫表情,她可不如葵初那么喜欢玉环。十枚玉环又如何?黛初又不想挑战二阶使徒,更不想成为她们。

还在愣神之际,珞璜走了下来,端着精巧的小盘子面对黛初跪下。洛意提醒黛初召唤花伴出来,此时需要拿她的花伴入档案。

“等一下!”黛初有些紧张,将手伸到袖子中摸到伤口划了下去,沾到了血才拿出来唤花伴。

这一回,槐花倒是出来得快,黛初取了一朵放在盘子上,随后赶紧将手尖上沾的血擦干净。

有血的时候才能召唤花伴,黛初发现了这个规律,记得初次控制槐花也是在出了血的情况下,她以为这是自己太弱,于是没细想、更没声张。

“这图是真卷,画得可真好,我一时都舍不得送走了!”岛主长叹一声,看了看黛初,笑问:“听说你绘画了得?”

黛初一怔,岛主该不会是起了这个心思吧?

洛意也有些慌,且不说岛主留下手绘本会有何等后果,就单是黛初那无力虚弱的右手就够让人担忧了。

这该怎么画?

“岛主,我只是会点小技,不过是画画人物肖像!”

“既然画师一心想收你为徒,那技术该是不错,不用刻意谦虚!”岛主没等黛初回话,直接将葵初叫了起来,严厉地说:“现在,赶快把你惹的祸弥补好!若是黛初的手不能临摹海上图真迹,我就将你两只手都剁下来去喂鱼!”

此话一出,无人再能抗拒。岛主虽是呵斥葵初,却也没给黛初留后路。葵初下的毒自然能治好,而黛初也不能拒绝临摹。

“岛主,葵初知错了!”

“快来制药,我盯着你,免得你再使坏心思!”岛主看了黛初一眼,见她有些不悦,继续骂葵初:“你来逍遥岛多久了,还不懂规矩?如此善妒,竟去祸害同门,平日争吵打闹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别人做任务的时候去下毒,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葵初委屈得很,无奈而幽怨。“岛主,葵初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提醒黛初不要感情用事……”

“你还有理?”岛主拿起珞璜手上的鞭子,抽了葵初一下。“这感觉如何?若是还记不住,等会儿随珞璜去刑堂领二十鞭!”

洛意见黛初忧心,趁岛主盯着葵初制药,扯了扯黛初的衣袖。“主子,别怕!画就画,那边不会怪你的!”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不知不觉间有了力量,心中安定了许多:既是如此,画就画吧!万一,岛主又是在考验我,那还能表现得有异不成?

软香,兰派传统毒物,解药内部人也早就知晓。葵初不过加了些药物,至于作用和解法她也清楚,因此制作解药没花费多久。

岛主在一旁逗她的蝙蝠,高兴起来忘乎所以,让珞璜监看着几人就走了,她现在不费心了。

葵初极不情愿将解药呈上,还在一旁守着黛初,眉眼里的怒气都能溢出来。

黛初在考虑如何下笔,毕竟这图太精致、太费技巧,虽岛主只要七八成就可,但也不简单。自葵初一来,黛初全在感受她的怒火,一点构图的思绪都没了,不由得也生了些许不悦。

“你下毒害我,我还没发火,你这是什么态度?”

葵初看了看四周,未见岛主身影便还是那般桀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机!岛主方才那般罚我,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这就叫害人害己啊!”黛初冷笑一声,淡定地坐着看图,并不理会葵初端着的药。

葵初端了会儿,手有些软,不满地看了洛意一眼。“来,给你主子端着,服侍她喝药!这个时候,还在旁边干站着?”

“我的影子也累,而且我不想喝他给的药!”黛初看了洛意一眼,示意他别出声,然后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洛意抿嘴一笑,静默地站着,看着地面不与谁有目光交集。

珞璜见此,咳了两声。“黛初姑娘,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喝了药、画完图,好回去歇息啊!这一程,许是累坏了吧!”

“哎,可是我不知这是毒药还是解药啊!”黛初悲叹一声,捏了捏自己的右手。“万一,是什么超强兴奋剂,我喝了一时能作画,但回去后就没知觉了呢?如此恐怖,又不好归咎,到时候找谁讨理去?”

葵初愤怒地将药碗放在桌上,溅起些许药汁出来。她站起身瞪着黛初,一副想打架的神态。

“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你不喝,那是你的事,我去告诉岛主你信不?”

“信,但我不怕!”黛初看了桌面一眼,刻意将海上图放在药汁边上。待皮革沾染了一个边角后,她将之拿起晃了晃,大叫了起来。“哎呀,葵初你怎么搞的,把图弄脏了!”

葵初慌了,赶紧去捂住黛初的嘴,怒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黛初推开葵初,得意地说:“你欺负我那么多次,我回回你啊!”

珞璜在一边看得着急,他怕绘本不能按时画出,于是劝道:“黛初姑娘,你先饶了我们吧!你喝了药,绝对无恙,先画图可好?”

“那怎么说得准!”

珞璜叹了口气,将药碗端了起来。“葵初姑娘,要不然你喝一口?”

第128章 画师偷看,公子发怒

黄昏时分,海上图终于到了公子手上。

用时如此之久,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何事,公子也并未在意。岛主既然能取绘本,那他也就能毁去绘本,这不算什么难事。

“公子,这是真迹吗?”

“是!”公子看了会儿,将目光挪到边缘上,轻轻笑了笑。“这药渍像是新留的,你来看看是什么?”

青魑接过去看了看,再嗅了味,平静地说:“这里面有软香的解药,也有五味子、青蛇胆、雪竹根,药材都是逍遥岛之物,该是葵初做的解药!”

公子点了点头,“看来,那丫头的毒被解了!”

“应是岛主要黛初临摹出绘本,这才让葵初现做的解药!”青魑愣了一下,随即说:“公子,既然黛初有这提醒,那说明绘本十分重要,不如我今晚去将之毁了?”

“急什么?”公子微微一笑,拿回图琢磨起来,暗想:谁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万一只是闹着玩呢?

岛主的紫陀殿也算戒备森严、极为难闯,她放置的东西也不好找,通常有机关和凶物把守。青魑去了,能找到该是达了上限,运气好些或许能毁掉,但她还没从紫陀殿拿走过东西,因为通常没那个必要,她也不屑于当“贼”。

“那岛主要是先拿着图去寻了金钥匙呢?”

完整的海上图,指引着金钥匙的方位,而这便是打开宝库的关键。传闻如此,不知真假,但岛主得了绘本总归是一大隐患。

这个任务,多半是公子出力,让花鬼完成也只是为了巧借外力、不留痕迹,毕竟他的人出马太过惹眼。

岛主心知肚明,知道图最终会传到公子手中,她做那些也正常。

公子将图放在桌上,看了青魑一眼。“你觉得她能看懂?”

青魑愣了愣,方才她没细看,这回细细一瞧便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图上的标注深浅不一,指示也含蓄不明,文字比梵文还难认,的确有点难懂。

不说其他,看懂这图该用许久的时间吧!岛主一向不相信旁人,不会让人来为她破解,那么她只会靠自己,不知要看到何时了。

“那公子可知晓?”

“暂时不知,但我能破解!”公子将东西收了起来,对仍旧忧心的青魑说:“其实,看懂倒是不难,最难的在于无人知晓那图卷需要用花植油熏烤!岛主得了绘本,但定然不是皮质图,这种皮逍遥岛没有,她该是不知道!”

青魑恍然大悟,欣喜不已。“这么说,岛主手上的绘本根本无用!”

“无用……”公子愣了愣,笑道:“还是有用,若是能够得手,拿回来给我,也还值得收藏呢!”

虽然绘本无法寻宝,但毕竟是黛初一笔一划描绘而出,公子觉得还是有趣。青魑听后,脸色冷了下来,庆幸岛主不是让黛初来送的图,否则公子又该忘乎所以了。

“别冷着脸,去书房找找花植油的用料、做法,早些将东西做出来吧!”

“那公子要解图上的文字和标识?”

“对,又要耗费我许多时间了!”公子假意叹气,等青魑走了,才念叨着:“这些,我自然要交给书师,现在该去寻寻美食了!”

未料,公子晚了一步,楠槐小院先有人踏足。

黛初正洗着澡,享受着劳累之后的放松时刻,却在一缕缕花香味里闻到了淡淡的墨汁气息。现在,她也不知自己的感官如何提升了这么许多,机体的警觉让她很是慌张。

这是谁来了?黛初缩回浴桶,不敢回头,想拿衣服却听见脚步声靠得很近了。

“小娇娘!”

一声入耳,黛初只觉寒毛竖立、心跳如雷,她恨不得钻入水中。这个时辰,画师来干什么?

画师在门口就闻到了气息,他绝对知道黛初在沐浴,这还推门而入,是什么意思?

“哟,我说怎么不理我,原来是在水中呢!”画师绕过屏风,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着黛初露出桶壁的半个脑袋笑得很欢。

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正逢洛意不在,他岂能错过?

“咳咳,画师,你先出去等我一下,行吗?”

画师笑而不语,直接走到了黛初身后,从旁边的小桶里舀了一瓢热水。“怎么,这就不洗了?出去那么累,该多泡泡!来,再给你加些水!”

“不用了!”黛初伸出手拦下,激动地说:“不用,真不用!画师,你避避嫌吧!”

这一瓢水冲下去,黛初面前的花瓣飘散走了该如何?她不敢想象,将那水瓢挡得死死的,也祈求着洛意赶快进来化解这一尴尬。

画师瞟了黛初一眼,见她只露了点脖子,觉得不甚尽兴。他移开了水瓢,后退了几步,等黛初触碰不到之后再换了个方向。

一阵小风飘来,黛初转头一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拦了去。两者相遇,水瓢偏了,一瓢水洒在黛初头上。

滴答滴答——

“你没事吧?”画师一惊,将水瓢扔在地上,过来摸了摸黛初的头发。“吓死我了,幸好水不烫!”

黛初缩在水里,将头发翻了翻,长叹了一口气,忍住怒气说:“你出去行不行?”

嘭——

门被猛然推开,一阵凉风灌了进来,映衬着公子此时的怒火。

“她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画师回头一看,赶紧退了几步,随意道了个歉便匆匆出了门。公子发怒了,而且又是这种局面,画师的确不敢多待。

黛初皱了皱眉,欲哭无泪,怎么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公子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画师远去,这才体会到心中无尽的愤怒,那种怒令他无法控制自己。

这是怎么了?公子想了半天,将之归为占有欲,似乎除了这个没别的解释。

目睹画师站在桶边、听见黛初无奈而不满的低吼,公子的心阵阵牵动。若不是画师跑得快,公子或许要对自己培养的棋子下狠手。

黛初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轻快地转过头,她悲叹了一声。这人怎么还没走?

毫无声息,却又一直站着,黛初想出浴换衣服都没机会。

公子捕捉到了黛初的观察,冷着脸走了进来,怀着怒气关了门。来到黛初身后,他伸手顺了顺她的发丝,见她紧张又害怕不禁冷笑了两声。

“你怕我?”

“公子,你能不能先让我穿衣服?”

“方才画师在,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也不想让他在这啊,可他不走!”

公子拈了拈湿漉漉的发丝,揪中其中一根,猛力一扯,将一根长发逮了下来。“疼吗?”

黛初捂着脑皮,皱着眉腹诽了许久才回答:“公子,我错了!”

第129章 出了个馊主意

“错在何处?”

“我…我不该……”

公子见黛初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得怒拍桶沿。“洗澡不知道锁门吗?有人闯入,不知道呼喊吗?现在学了武功,还不能对画师出手了吗?你是我的人,他不敢把你怎样,使出我的名头吓他走也是可以的,你是不是笨到家了?”

黛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方才的确不敢那样做。她打不过画师,又怕惹怒他不高兴后会有何不良后果,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能被公子全力庇护……

“听懂了吗?蠢丫头!”

“知道了!”黛初尴尬地点点头,呆呆傻傻的,自己都觉得可笑。

公子抿嘴一笑,被黛初的呆萌取悦。他掀开黛初的发丝,贴着耳边说:“今天过分了些,又让我没有美食可吃,来雪苑侍寝吧!”

嗡——

脑袋里鸣音阵阵,黛初搓了搓手臂,难以置信地看了公子一眼。

“公子,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像吗?”

公子很严肃,盯着黛初时没有一丝笑意,连平日的轻松、平淡都看不见了。黛初慌了,立马转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

“别太晚!”

“公子!”黛初见公子要走,连忙抛出恳求:“不是说一月一次、时间我选吗?可不可以——”

“不行,你做错了一件大事,我没定现在就是好的了!”公子不满地看了黛初一眼,大力戳了戳她的脑袋,随即转身就走。“今晚要是不来,你就完了!”

门开了,又关了,小院恢复寂静。

黛初哀嚎一声,扎入水中,淹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大力扑腾,水花四溅,地板上铺满了水,声音就像海浪拍岸一样。

自顾自的,没听见洛意回来。因此,但黛初被洛意揪起来的时候还很懵。当然了,互视的时候更懵。

这,这……

全天下,还有谁比洛意更过分吗?

“主子,你这是作甚?”洛意一度以为黛初要寻短见,这新奇的作死法子自然不被他允许,于是一溜烟就飘了进来。

黛初推开洛意,捂着自己回到水中,幽怨地骂道:“你有病啊?一回来就抓我,不说怜香惜玉了,你懂点礼貌、忌讳好吗?”

洛意一怔,红着脸侧过身去,方才的确有点……

“主子,抱歉,一时情急,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黛初现在的确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方才简直是无地自容。

画师、公子过分就算了,洛意一来就胜过了前两人,这到底怎么算仇和怨?

黛初咬着嘴唇,暗想: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子吗?我得罪谁了?这三人都在我洗澡的时候冲进来,发疯了吧?即便都是美男子也不能这样啊!

想着想着,她捧起水浇到洛意身上,吼道:“你刚刚又去干什么了?我洗澡,你都不帮我看着,这么短时间都要迫不及待去见扶桑吗?!”

洛意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扶桑!”

“那是什么?”黛初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也在乎那个藏宝图吧?”

“是,的确为它,不过我只是打探它去了何处……”

黛初轻声笑笑,捏紧了拳头。“那你知不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沉默,又接着一阵沉默。

黛初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愁眉叹气时,洛意才回过神来,他终于想到了个办法!

方才,一听那些事,洛意又愧疚、又担忧,他比黛初还要紧张、还要害怕。现在,被感情左右的洛意冷静分析不了公子,因为他发现公子也不似以前了,动了情之后便很难判断。

如果公子真的被画师激怒,不管生的是占有欲还是保护欲,亦或者是喜欢和怜爱,他都可能动真格!

以前,洛意不太担心,因为公子这人不仅洁身自好、自律要强,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心中的防线。

心中有界线,就像洁癖一样,拒绝与人为善,更拒绝与人接触,更别说真的要黛初侍寝了!可是,现在呢?

若公子喜欢上黛初,那便是另一种局面了,他对她是唾手可得。这一次,真的很难保证。

“还愣着,过来给我梳头!”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走到她身后,拿了梳子却未行动。想了会儿,他才说:“主子,我有个法子,要不要赌一赌?”

黛初一怔,“什么法子,现在才说?”

“公子有些忌讳,触碰后绝对生效,但有些冒险!”洛意见黛初满怀期待,低声说:“公子有洁癖,尤其是气味,所以雪苑居于风口,院内无发香之花草树木,他最喜欢的也只是云雾……”

“气味?”黛初咬了咬手指,“难不成,要我掉入粪坑然后去见他?”

洛意一愣,将黛初的手捏住,弹了弹她的额头。“亏你想得出来,掉什么粪坑?你带着那味道,连雪苑的大门都靠近不了!”

黛初皱了皱眉,愤愤地缩回手来。“那你说,要怎么做?”

“我听说,公子曾赴宴因闻生葱、芥辣而呕吐、弃宴,此后常食清淡、疏远冲味,我想你可以试试味道不堪的食材!”

“哪些食材?”黛初莫名有些期待起来,这是要用“口臭”来让公子对她产生厌恶吗?要是能因此而一直生厌那就太好了!

洛意准备了会儿,将厨房里的蔬菜、佐料都拿了一些,一一调味,直到味道到达顶峰。

“主子,试试这个芥辣!”

黛初愣了一下,轻轻嗅了嗅。“这不就是黄芥末吗?你们古人吃不到辣椒,就那这个顶替?”

洛意再挑了一样,“这是胡椒,味道也不错!”

“嘁,我能吃辣,也知道这些味道不大。你能不能来点杀伤力大一些的?”

“好吧!”洛意取了一把葱白、葱丝,轻声说:“这吃了,味道一天不散,可就有点……”

黛初大笑两声,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这搞得我都想吃北京烤鸭了,装备齐全,就差个饼、差个鸭肉了!”

“巧了,我说要给主子庆功,回来途中去领了两只烧鹅、一叠面饼,不知合不合!”

“合,肯定合,你咋不早说哩?”黛初支洛意去拿了,嚼了嚼葱丝,突然想起了黄瓜条,拍了拍桌子:“哎呀,怎么能少脆脆的瓜条呢?”

一入厨房,洛意正在切烧鹅,黛初还没走到跟前就流口水了。

“对对对,要切得薄薄的,带皮带肉!”黛初舔了舔嘴唇,碎碎念着:“要是能炸一下骨架,酥脆酥脆的再来点烧烤粉、胡椒面,该有多好啊!”

洛意微微一笑,将鹅腿扯下来递给黛初。“先吃着,大厨子做的烧鹅也很香!”

第130章 吃完烧鹅去侍寝

黛初兴奋地接了,大口大口咬下去,感受着烧鹅酥腿的油汁、肉香,将一切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不一会儿,洛意摆好了一桌“小菜”,黛初要的东西一一俱全。清点之后,黛初记起来她来厨房的目的,问洛意:“有黄瓜吗?”

“今天不供应,怎么了?”

“噢,这要是加上脆而清香的黄瓜条就完美了!不过,没有也没事,只是缺了一道口感!”

洛意想了想,在厨房找了起来。“这搭配的确合理,多种口感、多种气息,该是平衡得很妙!没有黄瓜,但有脆瓜,我将之切条该是一样!”

“脆瓜是什么?”

“脆脆的瓜呀!”洛意让黛初看了一眼,开始削皮,“要多粗的条?”

“薯条那么大!”黛初说完,尴尬地咳了咳,用手比了比。“比我小指小半圈吧!”

洛意点了点头,带了几分抒情的调子说:“改天,我们也将你说的薯条做一做!如此下去,主子想吃的都可以吃到了!”

黛初本是在笑,听了这话竟生了淡淡的悲伤,怎么越暖的话听起来越让人心痛呢?若是以前,黛初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还会抱抱洛意以表感谢,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离那种美好的生活太远了。

心思,也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单纯。

“我是不是又贪吃了?”黛初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要面对大事的人,她竟然和洛意两个在厨房开心地做起了美食。

洛意停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很快地切好了瓜条。将东西摆放在桌上,他看了看愁眉不解的黛初,心中有些怜惜。

“主子,若是你不想,我可以送你离开此处!”

这一句,洛意说得很认真,黛初也认真地听了。不过,细想之后,她装作玩笑似的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说:“又不是送死,况且我还有路可选!”

咔嚓——

拿了一根瓜条尝了尝,黛初发现这味道有些像甜瓜和哈密瓜的结合体,清爽也不输黄瓜,连脆脆的口感都十分相似。

“不错,你也来吃,我带你品尝一下我们那边赫赫有名的美食!”黛初将洛意拉过来,平静地给他示范,拿一张饼、蘸酱、放料、叠卷……

洛意陪着黛初吃,心情不如黛初,品到的味道也不如。他看着黛初将那些气味很冲的东西加得很多,并且吃起来毫无表情,心中一阵阵心疼。

这个时候,洛意是真切体会到了,也有时间来正视那些情绪。不过,认真审视之后能如何呢?

这真切的在乎和疼惜,算作什么?喜欢,似乎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也不该出现在他心里,他洛意是个不能讲儿女情长的人!

时间流淌而过,夜静下来了。

“欸,你闻闻,味道够大吗?”

黛初凑到洛意面前,呼了几口气,本是要熏他一下,但她发现他一点也没反应,还只是很平和地与她对视。

这是什么反应?不够味,不应该,她自己都觉得味道很冲很难受了啊!

“主子,回来我给你炸骨头!”

黛初愣了愣,坐了回来,嚼了嚼瓜条,随后去收拾装束了。走前,洛意追到院子门口,递给了黛初一个可以收在手心的小瓶子。

“我一人去即可,晚点就回来,别担心了!”黛初心情复杂,不愿多与洛意说话,推门就走。“也别给什么,显得惊悚!”

“拿着!听话!”洛意扳开黛初的手,非要塞给她。“若是味道不管用,你便用这个!”

月夜,黛初一人独行,出来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落泪,但她又不能回头。不是因为要去雪苑侍寝而落泪,黛初只是一想起洛意给的处处温情就心酸,她从未被人这样认真对待过,但也同样未曾因为谁如此难受过……

若是洛意没有那些个身份,黛初恐怕是个甩都甩不掉的人!

“为什么,我会被他吸引?人家可是名草有主,而且道路与你完全不同,你想当小三吗?不可以,不可以,你还不如去给公子当侍寝丫头!你要坚定些,公子不也很俊俏吗?你喜欢他去啊,你别控制不住自己……”

泪水一遍遍掉,黛初觉得自己的妆都花了,幸好没加什么艳丽的颜色。她碍于情绪起伏不定,在雪苑门口坐了会儿。

未几,门开了,三七开的门。

现在,三七成了守门人,不过她也很开心。这里安静、清雅,总比冷峰好得多,也不需要勾心斗角、谄媚奉承,三七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黛初姑娘,公子在等你呢!”

听了声,黛初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便进去了。三七一路上说什么黛初都没理会,她又不认识,即便认识也没心情说话。

入了雪苑开始,黛初就该闭嘴不言,直到见到公子才能让气息散发过去。

这一点,黛初还是做到了,她一进门就被公子叫去研墨。刚刚蹲下身,公子便问她各种问题,但黛初一句也没答。

终于,公子忍不住了,靠近问她:“再不回话,我就现在动手!”

黛初抬起头,对着公子打了个哈欠,又将最后一口气全吹到他脸上。好重的味道,黛初都闻到了,说实话做到之后她有些怕。

公子的脸色难看得很,他连连咳了几声,起身到屋外去透风了。他没想到,这丫头如此不情不愿。

“胆子肥了是吧?”公子忍无可忍,又关门进来,怒目瞪着黛初。“你这行为,我当你是刺杀都可以,是不是活腻了?”

黛初吞了吞口水,决定还是装不知道得好。“公子,你说什么呢?我打个哈欠也有错?既如此,看来今天是触犯公子了,我这就麻溜滚回去!”

“站住!”公子堵在门口,轻声笑笑。“你不仅敢恶心我,还敢把我当傻子玩,到底是谁给的胆子?”

“呵呵,公子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太困了,怎么就——”

话还没说完,公子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手腕上的力道也太重了。黛初不敢再说,她觉得公子该是知道了一切,再说就要小命不保了。

“困是吧?”公子点了点头,一把将黛初抱起来,边走边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今天就是单纯吓吓你。本想着让你来弹一首曲子,看看进步如何,谁知道你是喜欢弄巧成拙的人呢?”

黛初一惊,小声哀求:“公子,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我真的不——”

“不想?”公子踢开门,将黛初扔在屋子内,随即关上门、点了灯。“你以为简单的味道就能阻挡我?我告诉你,就算你今晚是泡过了臭水也躲不过去!”

第131章 三七有意,公子绅士

青魑负责除味,三七伺候沐浴。

安排得妥当,无人可反驳,黛初只能一遍遍地叹气。

躺在浴桶里像一条咸鱼,黛初有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感受,她的无助和不愿都被三七收在眼底。

加了一瓢水,再撒了些花瓣,三七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黛初,你是不是跟公子闹别扭了?”

由于公子演得太像,三七只觉得黛初如此不情愿是因为两人产生了不愉快。不过,同为旁观者,青魑就看得清晰明白,她还警告黛初不要对公子不尊。

黛初很无语,这三七把她当作姐妹了,套近乎的技能是岛内常备项吗?

“我不想去,你又帮不了我,别给我添堵了行吗?”

“不想侍寝?”三七有些惊讶,疑惑和羡慕藏不住,目光在黛初身上随意游走。“果然,长得美就是如此任性,你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黛初睁眼瞥了三七一眼,冷笑道:“那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啊!”

三七柔媚地笑笑,掩面低语:“我倒真是想,但没你的福分啊!”

“我倒是愿意把我的福分给你!”黛初唉声叹气地说,“我真的宁愿和你互换,要是可以的话,我当丫鬟多好,我当血奴又多好!不用训练,不用接任务,也不用侍寝……”

虽然是抱怨之词,但三七听进去了,还品味得十分用心。她想要这个机会已经许久了,就等着哪天能跟黛初走近些,现在的时机就十分恰当。

“你若是真不想,我可以帮你啊!”

“怎么帮?”黛初盯着三七,打量了一番。“可惜你长得不像我,不然黑灯瞎火你或许能骗过去,那你就是——”

“嘘!”三七笑了笑,凑近黛初的耳朵,低声说:“你不是和画师很熟吗?你可以央求他做个面皮,我不就能代替你了吗?”

黛初一怔,暗想:面皮,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家乡的小吃呢!不过,这方法倒是可以,听说画师做的人皮面具无人可辨,那公子不得中计?哈哈,到时候有洁癖的他,肯定专宠三七一人了……

“好是好,但今晚怎么办呢?”黛初突然想起,这人皮面具可解不了燃眉之急啊!

三七想了会儿,只是尴尬地笑笑。“侍寝,你又不是初次,怕什么?若是你愿意和我换,今后我什么都能替你做!”

黛初扯了扯嘴角,轻声说:“若是能换,我巴不得就让你成为我!”

“嘻嘻,可以啊!”三七握住黛初的手,笑道:“我也会武功,血奴会的我都会。若是你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可以完全替代你啊!”

黛初被吓到了,三七这是蒙住了双眼吗?雪苑,果真那么好吗?反正黛初看不出来,她真不知道三七要的是什么,她觉得雪苑也就空有公子的俊美容颜罢了。

随意一想,此处从未离过财与权,这两者也是人人追求之物,三七向往也不难理解。黛初只是叹息,觉得“人各有志”这个词有几分嘲讽。

“你想在雪苑站稳脚?”

三七点了点头,没有遮掩,只是添了几分羞涩。“你放心,我不与你争公子的宠爱!”

黛初冷笑一声,“公子?宠爱?你若靠近些,就会觉得他只有好看的皮囊!”

“我不在意!”

“不好色,看的是其他吧?”黛初瞟了三七一眼,“你觉得荣华富贵重要,还是自由自在美好?”

三七淡然一笑,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我以前想逃出去,并非为自由,不过是觉得冷峰过于枯燥拘束,没有奔头。来了此处,你和公子给我那般多的希望,这比皇宫都合适我,还往何处去呢?”

夜深了,人的确困了。

黛初满是疲惫地站在公子的屋子里,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般困倦。按说,此时该无比的焦急、害怕才对,可她自从泡了热水后就一直浑身无力、睡意满满。

现在细想,黛初猜到了青魑,暗想:她该不会是怕我伤着公子,所以才给我下的药吧?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公子笑着走了进来。他刚处理完手头的大事,每夜都是这个时辰入睡,习惯难改。

“怎么一直站着,不敢靠近我的床吗?”公子很自然地揽过黛初的肩,惊得她抖了一下。“还怕着呢?”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一直摸着袖子里那个药瓶。她方才趁无人的时候打开看了,发现里面是血水,一瞬便知会了洛意的心思。

现在,这个药瓶的确是她最后的依靠了。

“这么困,睡觉吧!”公子捏了捏黛初的脸,走到床边伸开双臂。“丫头,过来给我更衣!”

不知为何,听这一声“丫头”,黛初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她觉得这个词十分温暖、美好,但被公子这一喊吓得毫无幻想。

公子是何时改了称呼呢?他对黛初有很多叫法,但都不及这一个有温度,况且他也不是一个能讲、习惯讲温腻之语的人,怎么就喊上这个了?

黛初不解,慢腾腾过去给公子脱了两层衣衫。至里,公子没让继续,黛初也不愿再继续。

“好了,睡觉吧!”公子看了拘谨的黛初一眼,笑着问她:“睡里边还是外边?”

“我……”

“那就里边吧!”公子一把将黛初拉过来,拉扯的力气很大,却在抱起她、放下她的时候很是温柔。“睡好,盖好被子,不许乱动,也不许抢我的!”

黛初听得一怔一怔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僵直地躺在床上,看着公子给她盖上被子,又看着公子自己盖了一床被子。

她本来将瓶子捏得紧紧的,就等无法抗拒的时候说出借口,却不料公子这一系列动作、话语之后完全没有半分睡她的意思。

怎么个情况呢?黛初不知道,反正公子已经灭了灯、合上了眼。

“他…他这就睡了?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情况?”黛初不知该惊喜还是害怕,她不敢睡,多困都不敢,她怕一睡着之后……

不敢问、不敢动、不敢合眼,黛初什么也不敢,连呼吸声都是尽量保持着细微、平稳,像是睡着了那般均匀。

一个时辰,不长不短,很快就过去了。

公子醒了,掀开被子就起来了,正要去穿衣却发现黛初没睡着。他笑了笑,俯身下来,发现黛初装睡装得很认真,再三思量之下没有戳破,只是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便离开了。

许是怕黛初不敢睡,走前公子还特意说了句:“好好睡,我去办事了,明早见!”

是的,公子离开了,黛初确认了许多遍!

“我的天,什么情况?他只睡一个时辰?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就这样…然后……就走了?”

公子躺着睡了一觉,只是与她同床,未曾共枕、同被。黛初深吸了几口气,想起身看看,却发现身子动不了了,这是要逼她在这睡一觉?

“公子只是唬我,那以前呢?我是不是想多了?”黛初挣扎了两下,发现仍旧起不来,叹气道:“完了,虽然我清清白白,公子是正人君子,但我回不去!我这一回不去,洛意该怎么想?”

哀嚎了一会儿,黛初又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在意洛意怎么想?

“你傻啊,有毛病啊?拜托,你之前就不在乎他怎么想了好吗?现在在意干嘛,人家有未婚妻,他对你只是对友人、对主子的关照啊!神经病,睡觉!”

第132章 洛意接秘密任务

长夜漫漫,有的人很轻松地入睡了,有的人在跟愁思作斗争。

洛意炸了一遍又一遍的鹅骨,也调出了黛初喜欢的类似烧烤粉的味道,但始终没等到楠槐小院的主人回来。

终于忍不住了,洛意情绪复杂地去了雪苑,还未敲门就被青魑拦下了。

青魑坐在院墙上喝酒,她拿石子打了洛意一下,笑着说:“你以为你主子真有魅惑万千的本领?公子在研究藏宝图,怎么会去玩弄你的主子?”

“说话注意点,是公子沾污,而不是她被玩弄!”洛意冷着脸,看了看愁眉失意的青魑,发觉不对劲。“若是如此,你不去守着公子,为什么在这里醉酒?”

“要你管!”青魑一个酒瓶砸下来,见洛意随手接了,随即从墙上飞身下来。“小子,功夫不错,和我比试比试?”

洛意将瓶子放在台阶上,盯着门口看了许久。“公子真的在研究图吗?”

青魑笑而不语,指了指院墙,意思是让洛意自己去看。洛意见此,飞身上墙,在院落里寻了寻,发现公子的书房的确亮着。

还未仔细看清,突感背后有冷风袭来,洛意左移一段尔后翻身下来。青魑站在墙上,冷笑着瞥了洛意一眼,向他扔了个竹筒。

“不打就不打,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此番公子专程吸引你来,这任务是单独给你的,今夜就在这里好好研究吧!”

洛意拾起竹筒,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仔细一想,他相信公子也没对黛初如何,现在公子的心思还是在藏宝图上。

不过,怎么看,公子也是动摇了些、改变了些,违反常规的事太多了。洛意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喝酒看月的青魑。不说别的,青魑如此难受抑郁,便很能说明问题!

“他虽然没下手,但已经有了心。竟然能不因恶味而驱逐、厌恶,反而将她留下,真不是简单的在意!青魑如此失意,该是比谁都看得真切吧!”

天微微亮了,青魑出来开了门,让洛意进去。

起身,拂去满身雾水,洛意将竹筒藏了起来。入了庭院,青魑先带他去见了公子,此时公子还在书房办公,一丝一毫的倦意也没有。

洛意知道公子的习惯,对此并不惊讶,他呈报上去的消息也大多与公子紧密关联,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的人,从未松懈过心中的大志。那极强的自律背后对应着仇恨,坚毅而浓厚,让人不得不生敬畏,也让某些人不得不心怀忌惮。

人到了,青魑退下,公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了洛意一眼。

“外面的冷雾好闻么?”

洛意淡淡一笑,他知道公子何意,并不理会。昨夜的招数的确是洛意想出来的,而公子也一直知道洛意在留心观察他,两人对此都已经习惯了。

“下次可别叫傻丫头做这等蠢事了!”公子起身,走到书架旁寻着什么,低声说:“我心情好便会下手,我心情不好便会杀人,这你也该明白!”

“的确是洛意教唆,与主子无关!”

公子微微一笑,取了一卷书出来,翻了翻找到夹层里的一幅画。“任务你已经看了,十分困难,但我相信你一人足够!”

洛意点了点头,“是!”

此时,不宜多说,公子心思回归正事就好。洛意也知道公子为什么只交给他一人,如此重要的事连青魑都不用,一是要考验洛意的能力,一是要试探他的目的。

任务是取藏宝图上卷的左卷,因为右卷公子已经得手。若是取回左卷,那公子就拥有了完整的藏宝图了。如此重要的任务,本该交给青魑这个完全没问题的人去做,但公子选了洛意,并且还是秘密行动。

如此,洛意做任务时无人看管,自由而无约束,他大可行私事,至少可以传信告知其他人。

不过,公子始终没猜透的是洛意仅仅是观察和记录,并不干预、并不偏附之行为、之缘由。

这背后是什么原因?反正不简单,公子对洛意的忌惮也在于他的未知和特殊。

“以前,我们差点得手,现在左卷该管得更严密了!你可要小心,即便是死也要给我带回来!”公子瞄了洛意一眼,将手上的图递给他。“这是赝品,寻常人难验真假,我要你用它代替真迹。这也极为重要,不可疏忽!”

洛意应了一声,将图接了,打开看了一眼。这上面的笔迹、标识仿古、仿真,的确跟真迹差别不大,他不由得佩服起公子来。

“你就不问问我拿了藏宝图要干什么吗?”公子坐下来,缓缓研墨,看向桌面却在关注着洛意的每一分情绪。

洛意轻声一笑,不刻意压着,也不高昂过激,平静地说:“那是公子的事,我管不着!”

“好一个管不着!”公子笑了会儿,拿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一串小字。“本月十九,你便出岛。届时,我会给黛初一个小任务,你随她出去,然后分开,不要让她知晓任何沾边的消息!”

“不知公子要给主子什么任务?”

公子写完字,将纸条折了起来。笑着说:“任务在这里,你交给她吧!这是雪苑指派,分红里没有玉环,不过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块免死金牌!”

雪苑亏两人许多,也在他们身上得利颇多,给一块免死金牌不足为奇。洛意明白公子用意,也觉得这东西有用,于是没有拒绝。

雾散开了,洛意也将黛初抱回来了。

这一次,路上没有围观、指点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公子昭告了黛初的身份,她不是槐花使而是雪苑小主,没有人再敢不敬,打量、观望也得躲在远处。

虽然,挂着“小主”之名的黛初只是个侍寝丫头,但公子现在重视、岛主喜欢的很,她便是得意之人。趋炎附势的人,都知道风向,不该惹的人绝对不会冒犯,心中嫉妒者也得藏匿起来。

因为药剂未散,黛初还是全身麻木、无力,只能由洛意抱着。一路上,两人多少有些尴尬,只得以说话来缓解。

关于任务,洛意回来才说,待黛初梳洗完之后才将纸条拿出来。

“黄云栀子?”

“这是一种霄云山特有的栀子花,颜色微黄、花朵如云,气息与白栀子相差不大,但药效极高、价值颇重,公子让取满两只袋子!”洛意又将布袋拿出来,给黛初看了看。“这不算多,大概两个时辰能取完!”

黛初一心思虑其他,对这小任务不甚在意,点了点头就翻篇了。洛意收了袋子,屡次打量黛初,一直有话却未能说出。

思来想去,洛意觉得这次出岛是个机会,毕竟两人都无人看管,而重担又只落在洛意身上,黛初就算是出岛游玩、掩人耳目。

明着是黛初去为雪苑采药,实际是洛意做秘密任务。这一次,公子为两人作保,发生什么也不危急。

“主子,十九那天没有眼线、没有毒药伴着,你怎么想?”

“哦,那就好好玩呗!散散心!”黛初回答得很随意,她还在想如何跟洛意说昨夜的怪事。

洛意想了会儿,去将各处的门窗都关了,神秘兮兮地走到黛初身边,低声问:“你想离开这儿吗?”

第133章 计划逃出逍遥岛

“什么?”

“你不觉得公子对你不一样了吗?”

谁都看得出来,公子变了,已经不再是对万事万物提不起兴趣、只在意心中大计的人了。

黛初也有紧迫感,她虽不懂公子的心态,但多少体会得到他眼中的柔情,那是她从未见过、也觉得不该公子所有的东西。

“对,我正要说呢!”黛初不自觉地拉住洛意的手,轻声说:“你知道吗?昨夜,他让人把我洗净除味后什么也没做,我就躺在床上感受着身子僵直麻木,而他就在一侧睡了一小会就出门忙碌了……”

洛意皱了皱眉,听黛初这描述真是心情复杂,不过公子那样做又印证了他对黛初不一般,洛意心中的紧张感骤升到了顶峰。

“你尽早离开吧!”洛意用着劝服的口吻说,“你不属于这里,也不能再停留了!以前,还算过得去,现在你的危险很大了!”

黛初想了会儿,叹气道:“我也想,不过怎么敢啊!你不是说,这里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吗?”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洛意自从知道黛初抗拒此处之后,一直在寻求方法。不过,既要有机会顺利出岛、不被跟踪监看,还要有地方可去且不被追寻、不被杀害,满足两大条件的时机与地点实在太少。

近日,确实有个好机会,洛意有信心将黛初送出去。

“东海有一奇山,鲜有人知晓。山下有鲜有人知的渔村,环境十分特殊,住的都是善良之人;山内有每年开一次的余晖谷,非夏季开启不得见。入了余晖谷,不会被人追寻到任何音讯,也能隔绝外界一切干扰,那里被当地人称为避世桃源!”

“这么特别?”黛初心中有些雀跃,但她又觉得一人去待一年颇为无趣,况且洛意这意思是他不去。那么,自己走后会不会带来什么后果?

现在,不是舍不舍得,黛初认为自己与此处毫无牵连,最在意的人也不该她在意,那待着不走还有什么意义?逃离是高风险、高收益,黛初欢喜雀跃,但也得考虑别人。

“你不要犹豫,不是一直渴望自由吗?出岛待几年,你就彻底自由了!”

黛初皱了皱眉,“我倒是不怯逃跑,但也得想想后果不是?自由是自由了,可是……”

“我保证,除了自由还有更多值得你冒险的!”洛意神色复杂,语言却温柔得很。“十九出岛,你就可以熟悉熟悉路线,我会让人来接应你!顺道,你可以去看看那里的风景,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待一两年不会无聊!”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轻声问:“你不走?”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离开!”洛意移开目光,心中有些难受,最痛苦的莫过于不能与黛初说出自己的重担,还让她觉得他从未靠近过。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下一次出岛你就走,不必担心影响,我可以设计一场戏。虽然没了主子,但我对公子来说好歹有用,不会有生命危险!”

黛初冷哼一声,“那还不是有危险?”

沉默了会儿,两人都在认真思考这件事。黛初突然想起三七,被她的点子提醒到了。

“对了,三七想代替我,无论是侍寝还是全部,她都想!”黛初激动地拍了桌子,笑道:“若是她成了黛初,你是不是就有主子了?”

洛意一听,不知是喜是忧。达成所愿了,可怎么悲凉突然盖过了欢喜呢?

“她倒是会极力成为你,可始终不是你!”

林子里充斥着片片蝉声,和着阳光、热风,便是夏天的感觉。

走在密林之下,盯着阳光斑驳的路面,留意草丛、耳听四方,黛初生怕有蛇蹿出来咬她,也怕招惹树枝上的毒蜂,因为她选择的一条小路。

这一回去四师林,黛初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毕竟她是为了人皮面具而去。

哗哗哗——

水声很大,山涧从高处落下,一片片水潭阻拦了黛初的去路。她看了看四周,正想着绕行,却发现水中有人。

谁在洗澡?黛初凑近了些,站在树后躲着看,发现一时间分不出男女。

那人的长发乌黑浓密,垂在水下,遮住了肩膀。水潭上有淡淡的雾气,遮掩着视野,分不清那人的身份。

“我还是走吧,万一得罪了谁可就不好了!”

方才转身,黛初突感肩上有水滴浸润,不由得惊得屏住了呼吸。

如此极速,与洛意有的一拼,是哪个高手?

“看完就想走?”

好生熟悉的声音,黛初听后不知该喜该忧,这画面也未免太尴尬了吧?

“我不是有意的……”

“是么?”

黛初愣愣地点了点头,正想灰溜溜地走,却在抬脚之际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招锁喉,触碰之后便骤减力气,黛初不觉得难受,但她也走不了了。

“你是不是在报仇?”

“画师,你说笑了,我就是无意冒犯……”

“上次我看你洗澡,你这次看回来了,那就要替我在公子面前多美言几句啊!”画师贴在黛初耳边,细细柔柔地说了,嗅了嗅她的发丝才松手。

黛初理顺了发丝,连退三步,向画师行了个礼。“画师,我今天不是有意冒犯,也没记挂上次的事情,我是来找你比试的!”

画师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边束衣边走。“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是抄小路来的,迷路了才走到这里,并不知道你在这洗澡……”

“那看来我们还颇有缘分!”画师将发丝甩到后背,见水珠沾到了黛初脸上,赶紧笑着去揩。“哟,沾到小娇娘脸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黛初摇了摇头,侧过身,拿袖子一抹,笑着说:“画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不如我们一起作画吧?!”

“作画?”

“对,我们玩个游戏啊!”

听到有趣的事,画师总是很热忱、很积极。不过,答应之后,回到画屋他才觉得不对。黛初说的游戏是两人画彼此,可画师不是太愿意。

“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入了我画屋的肖像都是要被做成面皮的!”

画入此处,画师都会将上面的脸做出来,因此逍遥岛没有人敢随便画肖像,尤其是有身份的人的脸。

“所以,画师不愿做自己的脸?”

上一次,黛初送给画师的画就是他的肖像,那时候画师特别喜欢。没想到,这么快就改了心思,黛初觉得很是奇怪。

画师抿嘴一笑,像是听到了一句可笑的话,嘲笑黛初:“小娇娘难不成愿意看见自己的面皮?”

第134章 画师的人皮面具

黛初愣了一下,眼神没有闪躲,也是以玩笑话回着:“我觉得挺有趣,特别希望看看画师做的面皮与我有多像呢!”

“当真?”画师惊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一个正常的人说这样的话。

按道理说,没人喜欢另一份“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冒充、假扮,而人皮面具就是用来干这些的。黛初说自己好奇,只是感兴趣,画师当她还不知道面皮的用处。

自然,画师之前也希望做出自己的面皮,每当画自己的时候就成了难点。当他拿到黛初的画后开心不已,因为公子说了他只要能做出自己的脸就给他自由。

后来,画师才知道,公子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知道画师画不出真实的自己,也做不出自己的面皮。若是做出了,那就是另一番冒险,公子不愿给的别人拿不去,因此画师只得放弃了,他不敢做。

“你真想要?”

“的确,难道画师做不出我这般漂亮的脸蛋?”

画师捂嘴一笑,戳了戳黛初的额头。“还没见过这般自夸的人,你这是非要我做一份才甘心吗?倾国倾城的脸我做得出,丑陋不堪的也是一样,其实最难做的是平庸大众之模样,你随我来看看就知晓了!”

打开密室的门,画师先进去了,调整了一下光线,免得黛初一进来就被吓晕。尽管如此,黛初带着好奇进来之后还是觉得腿脚发软,这些确定不是真的人脸吗?

“小心些,有的是真人,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我有的时候都分不清呢!”

听了这话,黛初更怕了,她感觉自己在发抖。不过,还算站得住,她见过冷峰受刑的人,也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虽都不及这里的阴森吓人,却都是一样的气氛。

一张张脸,整齐地挂在墙上,表情各异、肤色不同,容貌没有半分怪异,像是随意从街上拉来的人。

看过了普通模样,黛初的心跳安宁了些,她随画师来到中央。这里的墙上有琉璃罩,四周还弥散着冷雾,摆放的面皮也高级许多,容貌都是些不俗、易认之类。

目光一扫,最终停在一点,那张脸怎么有点熟悉?仔细一看,黛初吓了一跳,这不是洛意的脸吗?

“这…这……”黛初咬住自己的手,心中一片片绞痛,情绪复杂得辨认不出一丝一毫。

画师走了过来,拂开冷雾笑了笑。“对,这是你的影子!上次你画了他,我就是根据那画来做的面皮,看着是不是很像?”

黛初心中一紧,说不出起起伏伏的是什么滋味。面皮放在此处是何意?若是有危险和隐患,那不是她的无知带来的吗?

等等,为什么洛意的被放在这片区域?

“画师,他——”

“嘘,别问了!”画师柔媚一笑,揽着黛初往外走。“你看也看了,该知道面皮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做的。我做的所有面皮都会来此处留档,你也想被放在这里吗?”

黛初心中忐忑,她还是想知道洛意的面皮为何在中央区域,想了想之后拐弯问:“那我现在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了,若是做了之后得放在琉璃之后吧?”

“问这干什么?”

“那里高贵些,我应该能进去吧?挂在墙面,似乎有点丢面……”

画师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你的该是在水晶盒子里!如此好看的脸,该是在另一方,你方才没有细看,那边都是美人的脸!”

“那这边琉璃罩下也不都是美男子啊!”

“这两者没有对应关系,琉璃罩下的面皮是还未被人用过的!”

黛初点了点头,心中安宁了些:看来,还没有人用它来做坏事,许是他们都觉得洛意没什么价值吧!不过,我该如何让画师为我做一份呢?

画室内物品齐全,陈设、装饰也别有风味,黛初漫不经心地观赏了会儿。画师拿出得意画作,像是炫耀般给黛初展示,眉眼里的自豪能够溢出来。

的确是上乘佳作,画师的水平值得夸赞,黛初评价了几句之后得了个点子。

“画师,你画技如此高超,想得到你的画作的人该是很多吧?”

“那是自然,不过鲜有人能碰到我的真迹!”

黛初点了点头,又问:“那想求你为之作画的也该有很多吧?”

“这个……”画师想了一会儿,眼神暗了下来。“我常年不出岛,又被公子管着,且不说外界,连逍遥岛都没人求我要画呢!”

见画师情绪低沉,黛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黛初要是斗胆做这第一人呢?”

画师眉毛一挑,歪着脑袋看了看黛初,见她玩笑里有几分认真,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小娇娘不愧是画林中人,要的有品位!”

“那是自然!”黛初眨了眨眼睛,“我不求画师为我做份面皮,只要画师能为我动动画笔,我就觉得是三生有幸了!”

“看来,你是一定要从我这得到些什么,才肯罢休了!”画师笑得很温柔,他对黛初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一向宅在四师林,画来画去都只是独自品味,现在算是迎来了个懂得赏识的人。说起“知音”这两字,画师觉得黛初是真的合适。

以往,画师连弟子都不肯收,总觉得不懂画、不爱画的人来学这门技术就是践踏艺术。最多,教那些花鬼们鉴别、欣赏画作,他是一向不看学徒之作的,黛初是他唯一看的上的人。

“画师,你这是答应了?”

“答应,小娇娘的请求怎能不应?”

黛初兴奋地跳了跳,对画师拱了拱手,将可爱、俏皮挥洒得处处皆是。画师见了,更觉得成就感倍增,现在什么都愿意给了。

“你如此欢喜,那我就破例再送你一份礼!”画师将黛初带到画具前,让她坐好。“我按照你画,除了给你一幅画卷,还可免费送你一张面皮!不过,这可要保密哦!”

“哇,画师你太好了,你简直是集智慧、美貌、才华、大方于一身的美男子!我能遇到你,该是前辈子积福了!”

无可避免的,黛初又是演戏、又是奉承,一向不谄媚、不说谎的她也开始如此了。有时候想起,总觉得不该,但却被自己慢慢习惯。

画师开心得很,画笔流畅地飞舞,几个时辰后定了个基准。他讲究的是慢工出细活,最快要三天才能出画、五天才能给面皮。

不过,黛初能等,她还有些时间。

“你来就只是为了自己吗?”

突然的一问,黛初愣住了。画师见她懵了,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公子!”

“为什么这么说?”

“公子的生辰快到了,你不知道吗?”

第135章 美色当前,无法拒绝

三天后,岛主召集诸位花鬼到紫陀殿议事。一向,众人没有如此聚集过,站满了人的紫陀殿有些怪异。

岛主刻意如此,闹得不同于以往,不过是为了借公子生辰来做点文章。她想让公子过得不痛快,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后天便是公子生辰,算得上逍遥岛的重要日子,召集你们前来也是为了此事!我计划着宴会的事,你们这些个多才多艺、模样出众的人可以露露脸了,各位有何高见呢?”

一时间,殿中热议纷纷,出来说话的也只有高级使徒。寻常人,岛主不提问,心中有话也不敢说,对话、发言都是特权。

黛初在一侧站着,不甚在意,暗想:要是能不别我表演,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然,这不可能不牵及黛初,她来之前就知道了。洛意对她说了许多,比如公子一向不过生辰,原因是这一天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岛主这么些年也不曾如此针对公子,这一次将花鬼城全部牵扯进来,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个公子在意的黛初。

作为侍寝丫头、公子眼前的红人,岛主自然是想多多利用的,不如就拿她为由头开个闹剧的场?

果不其然,岛主的几位心腹说着说着闹到了黛初身上,枫红想拦也拦不住,她也知道岛主此举的用意。

“黛初多才多艺,又是模样最好看的,这定是要她来加入的呀!”

“是啊,黛初与公子亲近,也只有她知晓公子的喜好,还得多问问她的意思!”

岛主点头一笑,看向人群中有点惹眼的黛初。“你怎么看呢?”

黛初十分无奈,都穿上了岛主特赐的粉彩蝶翼花绣裙,她还能怎么看?

早前,枫红就传达了岛主的意思,让她选择舞蹈,到时候以她为核心排舞。那衣服,美而淑雅,穿上了便意味着承接。现在的黛初还无法选择,再努力训练、提升能力,还是不足与岛主抗衡。

黛初低着头,“岛主,我——”

“她自然是看我!”

话音一响,众人皆惊愕观望,紫陀殿顿时安静下来。随着公子身影飘摇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清香和深沉的气韵,让人看了便静默不语、低头不动。

黛初怔了怔,有些惊讶,公子怎么来了?

今天十六,正在月中,公子该静养着。自十四起,雪苑就闭门谢客了,黛初以为要过些天才能见到公子,谁知他现在生龙活虎地来了。

气质不错,气色也还好,黛初没看出个异样。

岛主也打量了些许,见公子无恙只是冷笑一声。管他如何应对,是真没事、还是硬逞强,反正她最喜欢做的便是在月中搅扰公子,能有多难受便让他多难受。

今天这一局,也是为公子而设;他来,打破静养,他不来,那就接受闹腾。

“拜见公子!”

公子走到殿堂之中,所有人都低头行礼,呆呆愣愣的黛初也不例外。他笑着看了打扮得十分俏丽的黛初一眼,走到跟前捏了捏她的脸,评了句:“还是你最好看!”

岛主慢慢走下台阶,站到公子身侧,笑道:“公子,我这正准备着惊喜,你就来了!今年公子的生辰,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公子冷笑一声,冷傲的眼神似乎在说:每年你都要送点不同的悲愁给我,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送的吗?

“不用客气,我只要黛初!”

岛主尴尬地笑笑,看了看花花绿绿之中最出众的女子,暗想:还是黛初魅力大,不过她这一回可是要当我的舞姬!

“哈哈,如公子所愿,我正打算让黛初给你跳一支惊为天人的舞蹈呢!”

“不用了,她本就惊为天人!”

岛主尴尬一笑,“人是人,舞是舞,公子许久未沾歌舞,不如看看最新舞种美在何处?黛初跳舞、其他作伴,该也是万分好看,不会让你失望的!”

公子冷眼看了看岛主,严肃地说:“后天我要去前岛主和母亲坟前祭奠,难道要她们去那给我跳舞吗?”

岛主沉默了一会儿,公子这次带上了她的哥哥前岛主,她还无法不表示尊敬。

“我知道你孝顺,但过去了这么久,是该将红白分开来看。公子可晨间祭拜,午间缓和,晚间赴宴,这也不算失礼,更是均衡了诸方!”

公子轻蔑一笑,摆了摆手。“我不喜如此,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必铺张浪费、劳民劳财,各位的心意我领了,诸多心思留在岛主生辰表现吧!”

几句轻言,公子直接拉着黛初走了,他知道她也不喜欢待在这里。

出了紫陀殿,受着外面的空气轻松了些,黛初悠闲地跟在公子身后。她不用跳舞,自然开心,毕竟她可不会跳舞。要是岛主要她来做主舞,这些天可就干不了其他事,单单去跳舞了。

时而张望左右的景,视野里也有公子的背影,黛初觉得他似乎有些淡淡的悲伤。身影飘摇而落寞,步调有些沉重,也从未调戏黛初、也未开口说话,他只是去压住了岛主的嚣张、破了她的诡计,那原本的心境是何样呢?

“公子这是身体难受,还是被岛主一激想到了亡母?”黛初想着想着,没留神公子停了下来,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呃!好尴尬啊!他会不会又骂我蠢?

黛初想了想,赶紧退到一侧,正要道歉却见公子转了身盯着她。抬头瞄了一眼,本是要很快收回目光,但黛初发现自己做不到,公子的眼神为何那般悲凉?

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黛初的心猛然一扯,那忧郁而深沉的眼神像是冰到了黛初的心。美男子忧伤起来都这么迷人吗?

“后天,你做什么?”

黛初一愣,后天是公子生辰,却又是他亡母忌日,她能做什么?

“我……”

“若是无事,辰时来雪苑吧!”

话音一落,黛初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她鬼使神差地被公子引诱到了。虽然公子没用媚术去蛊惑她,但那种落寞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生了怜惜,黛初无法拒绝。

回到楠槐小院,一听说此事,洛意的脸都黑了,不仅仅是因为黛初抵制不住美色。

“我不是让你这些天好好待着别出去吗?”

黛初低头笑笑,跳过这个话题问洛意:“你厨艺高超,能不能做生日蛋糕?”

“什么是生日蛋糕?”

“就是……”黛初想了想,一时间无法描述。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冷冷地问:“你是想给公子礼物?”

“你真聪明,这个呢就是庆祝生日…嗯,生辰,庆祝生辰的!好吃,而且是甜的,我猜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

黛初愣了一下,看了看洛意。发现他不仅声音冷,脸色也冷还黑,阴沉沉的像是跟谁有仇似的。“你…心里不平衡啊?”

“关我何事?”

“欸,不就是给公子过个生辰吗?你看看你,啧啧啧……”黛初见洛意还是黑着脸,戳了戳他的胸口。“喂,你该不是吃醋吧?”

洛意一怔,侧过身去。“我有未过门的妻子,吃你的醋?”

“是啊,你没等我说就自己说了!那你这是病态心理吧!”

“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做了!”

黛初也高傲,仰着头、抱着手说:“不做就不做,反正我也觉得做不出来,连奶油我都不知道怎么做!”

“那你还说?”

“我说一起给他意思意思,蛋糕只是个提议。实在不行,长寿面总是可以的吧?这是你们流传下来的,你该会吧?”

“你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这不是招惹,他好歹帮过我几次。生辰如此落寞,我给他表示表示,难道很怪吗?”

洛意摇了摇头,冷冷地说:“我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了!”

黛初翻了个白眼,“哪有?”

“你现在不恨他了,不对吗?”洛意平静地看着黛初,“若是以往,你和他多待一刻就觉得难受。现在,竟开始怜惜他、考虑他的感受,难道不是转变吗?”

“我……”

“主子,我不是反对你对谁温柔、关怀,但公子不是你该靠近的人。他很不同,心中怀揣着许多东西,你还是少沾惹得比较好!”

黛初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轻声问:“那你呢?何曾是我该靠近的人?”

“所以,你该义无反顾地离开,谁也不要留恋!”洛意说完,冷着脸转过身去,他说着不要留恋但自己都做不到。

方才,那些情绪里也有醋意,但他的确更多地担忧黛初对公子的转变。若是两人都变了,后果是如何?

离开,或许是逃避厄运的最佳选择!

第136章 公子生辰去祭拜

六月十八,阴云小雨,天地四方皆是雨雾。

景是朦胧,味是清新,算是上天给公子的礼物,他最喜这样的薄雾、温度,不过开门后见到来人时有微微的不悦。

那天,公子只喊了黛初一人,可没让她带上影子。出去半天,用不上影子跟着,况且公子也不想看见洛意。

门前的两人接受着审视,不用刻意揣摩也体会得到公子的情绪。一时间,两人默契地低头装木头人,好似这举措正常得很。

“怎么回事?”

面对这问题,黛初想了许多说辞,最终觉得最好不过是说实话。否则,公子将洛意赶回去该如何?

“公子,洛意和我准备了长寿面。岛外,若是到了饭点,还可以意思意思!”

青魑听此,也劝道:“公子,你许多年未曾重视生辰,不如就收了她们的好意吧!”

公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冷着脸向前走去。他知道青魑帮她们说话是提前有商议,既然三人都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好歹是为他、念他,公子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四人行,也挺好,免得公子担心青魑心中不悦。

“走吧!”青魑看了两人一眼,追随公子而去。

昨天,青魑去向岛主秉黛初今日随公子出游,顺道去了楠槐小院,正巧碰见两人在钻研不断不缠的长寿面。一时心暖,青魑答应帮黛初说服公子带上洛意,反正她也不想此番是三人行。

黛初朝洛意笑了笑,有意化解尴尬。“走,出岛咯!”

地点在洛阳,一处城郊有宅名往生,公子的母亲季馥和前岛主的坟墓并排而立,似乎是整座宅子存在的唯一意义。此处有专人打理,公子和岛主偶尔回来祭拜,不过都将时间错开了。

洛阳牡丹名天下,不过现在牡丹大多凋谢了。往生宅中的花庭现下开得最多最艳的是绣球花,各种颜色、繁盛密集,十分热闹,像是在陪伴安睡的人。

出岛之后,乘船而行,后直取官道,时间耗费不多。来到这方,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地空濛、万物晶莹,公子心情好了许多。

往生宅,安静得很,这里住的都是些老人。花庭在宅北后方,面积很大,中央有一座避雨亭,北面有一片小湖,填补之物为花海。

公子未作歇息,直奔花庭,穿过团团花簇来到湖泊边,见到了久违的坟墓。他取出篮子里的物品,一一摆放好,随后跪在坟前。

三人在花庭边缘就止了步,并不靠近,留给公子大片安静的时光去诉尽情思。

黛初本来还打算祭奠亡灵,但被青魑拦下后便赏起了景,不用讲凡俗礼节也挺好。这里繁盛的绣球花唯美而梦幻,合着古香古色的砖瓦、白墙颇有诗意,落下目光便移不开了。

洛意打量了公子许久,见他的确哀伤,便没有再生打探之心。转眼四看,他的主子好像不在左右,寻了许久才在一团绣球之后找到人。

“主子,赏花赏到地上去了?”

黛初没理会,仍旧半蹲着,盯着花团里面看。“我发现一窝鸟蛋欸!”

“别乱碰!”洛意看了青魑一眼,示了方位后也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花簇里的鸟窝。“这是鹌鹑,但你碰了之后,它该是不会再回来孵了!”

黛初尴尬地笑了笑,取出一颗鸟蛋。“既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吃它?”

“今天特殊,你最好别做什么!”洛意将鸟蛋放回去,随后把黛初拉起来,边走边说:“过来候着,公子许是快过来了!”

坟前,纸钱灰飘了段距离,被雨雾沾湿又沉下来。公子身上有些脏乱,但他毫不介意,仍旧缓缓地烧着纸钱、叙着心愁……

“孩儿觉得目标离得越来越近了,那些巨石我会一个个撬动,让华国以及那人日夜不安,让那些害你的人都无处可逃……”

公子母亲季馥,原来是江湖中人,被皇帝纳入皇宫后,封了瑾妃。因为心性纯良、与世无争,被王皇后陷害、被李德妃下毒,最终遭皇帝赶出宫门。遇到前岛主后,季馥安定下来,在逍遥岛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后来,皇上也不宠爱公子,将他送出皇宫,这下让季馥彻底感到心凉。母子二人在逍遥岛毫无颜面地活着,黑陀(现岛主)因妒忌嫂子便将皇宫时时发生的事拿来气两人,那时候两人就有了仇恨。最终,季馥因心思郁结而在公子生辰当天病逝,皇帝不表示悲悼却强迫公子在季馥头七时去带兵攻打彼岸国。

皇帝想灭彼岸国,也想除去公子。稚嫩的公子,从皇帝下狠手那一刻就成长了,他坚定了复仇计划,尽管他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对他们母子二人。

“娘,你放心好了,来年这个时刻或许我就能拿着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了!”公子磕了几个头,静默地跪了会儿。

起身,去给旁边的坟上香、烧纸,说了几句礼貌而感谢的话语,便结束了。

公子比岛主好,他每次都会给前岛主同样多的香纸,但岛主来的时候恨不得视野里看不见季馥的碑。

淡定地走过来,公子脸上毫无情绪,却在见到皱眉嘟嘴的黛初时添了一丝惊奇。这丫头一个人在生什么闷气呢?

青魑见公子生了情绪,转身回去看,发现黛初正盯着地面碎碎念着什么。洛意见此,提醒黛初,却来不及了,公子已经走到面前了。

“她是怎么了?”

洛意咳了一声,“主子,许是觉得——”

黛初推了洛意一把,她预感他要说谎,便直接对公子说:“方才,我发现一窝鸟蛋,他不让我碰!”

“这里常年有鸟蛋,不足为奇。不过,玩玩还可以,吃就免了,或许已经坏了!”

青魑见黛初十分惊疑,不愿公子与她多说,便解释道:“花庭安静,常吸引鸟类来此处筑巢、孵蛋,但总是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你看的该是鹌鹑,这鸟产卵之后就飞走,从不待在此处孵化完毕,这很正常!”

“若是如此,六月天气大,鸟蛋可能坏了,主子就不要念了!”

第137章 往生宅·绣球花

见谁都劝她,黛初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心中对这稀奇的事情总是好奇。公子见她活泼好动,便许她在此处观赏、游玩,由青魑看着。

洛意一人先去厨房准备,而公子摆了琴在花庭的亭子中弹了起来。

冷雾飘拂,琴音悠扬,意境别致得很,越听越发凉透。青魑在花庭中央站着,先前还在盯着黛初,听了琴声后便全心去体会公子的悲凉了。

音,寄情怀,却不渡人。

黛初在绣球花团团花簇中寻找,她想探究个真相,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只是发现这片区域的花色有些深。

“欸,这里怎么一根鸟毛都没有了?”

寻了很久,唯一发现的特点就是院子边缘鸟窝比较多、比较完整,越靠近湖泊的位置鸟窝也少、花色还深,甚至有了紫红色的艳色。

要知道,方才放眼看去,见到的绣球都是淡色系,白色、嫩粉、淡蓝、浅紫之类居多,素色是主调,怎么在这里有了不同呢?

黛初很是疑惑,站起身探看四周,她的目光被一团红色吸引。那里,怎么还有正红色的绣球花?

“哇,怎么还有这么红的花啊?”黛初惊疑地靠近了些,再想靠近却没敢,她看见地上有纸灰。

不出所料,花簇之后掩着墓碑,那红色的绣球花下对应的墓主名为:季馥。

再看了一眼,黛初像一阵风似的往远处跑,直到她闻不到空气里淡淡的纸灰气息才停下。她发现什么了?她也不是太清楚,但总觉得季馥坟头那艳丽的红花不对劲。

或许,又是直觉。不过,似乎太明显了些,整个花庭就一簇红花,而且只在季馥坟头。旁边,前岛主的坟上便没有一朵红花,只是粉嫩、黄白一片。

“我该不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了吧?”

黛初摇了摇头,镇静下来,灰溜溜去找洛意了。得了老人指路,黛初找到了厨房,也看见了正在煮面的洛意。

“你怎么了?”洛意见黛初浑身是汗,走过来给她擦了擦,很是惊疑。“你是被谁吓着了?”

“差不多吧!”

“到底怎么了?赏个景,至于吗?”

黛初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后凑到洛意耳边说:“我发现公子亡母的坟上绣球花是艳红色,而其他地方没有!”

“这有什么?”洛意理顺黛初额头的发丝,笑道:“我入园之后就看见了!以前,也听说过,逍遥岛传言说是因为怨念过重。虽然不可信,但也不至于成迷成怖,你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事吗?”

“人尽皆知?”黛初愣住了,真是她小题大做了吗?可为什么,她的本能反应很是惊恐,像是知道这等红色代表什么……

“是啊,你别多想,不说给公子听就没事!”

“可你有没有觉得绣球一株全红有些怪异?”黛初凑到灶台边,低声说:“我似乎看到那绣球的叶子都有点泛红欸!而且,越靠近那个方向越阴沉,鸟窝也没有、鸟蛋也没有,是不是很怪?”

“即便有问题,也不该你管,你可是一个要离开的人,不要记挂太多!”洛意继续煮面,见黛初还在愣神,笑问:“这长寿面要好了,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做红鸡蛋!”

黛初一愣,赶紧去找鸡蛋,拿出准备好了的可食用染料上色。

“你说煮多少个比较好?”

屋内生着暖烟,香薰与火炉的气息飘逸散开,隔绝着外面的冷雾、湿气。下了半天的小雨,这地方还有些凉,看宅的老人们习惯生火、点香。

桌上摆好了长寿面、红鸡蛋,公子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打眼一看,所见皆惊奇,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一旁站着三人,齐齐地等他的反应,又是焦急、又是期待。

公子坐下来,拿了筷子,盯着面碗笑道:“这面是怎么做出来的?”

洛意瞟了黛初一眼,仍旧静默站着,示意黛初来解释、介绍。如此,公子才会接受这好意。

“这碗里只有一根面条,独自成碗、一根不断,此为要义。我们研究了许久,反复改换法子,终于是得了不断的面条;另外,这面汤是晨露所做,佐料有公子爱吃的龙葵,味道调配也还不错,公子趁热吃吧!”

面碗里的面条一层叠一层,顺成线排好,这看起来就破费功夫。面汤清香,还有几片绿叶,像是雾中看花般静雅,不仅有食欲,还有视觉之美。

公子自然喜欢,他自小就没怎么过生辰,吃长寿面也没见过这等出奇的。想了会儿,他心中有点酸楚,赶紧转移注意力。

“如此长的一根,怎么下口?”他挑起一端,看了看却不知如何下口,身上还聚齐了三个人的目光。

“公子,长寿面就是要一根到底,你也需要一口吃完哦!如此,便可长命百岁、容颜永驻了!”

“还能容颜永驻?”公子笑了一声,理了理衣袖,对三人摆了摆手。

青魑见此,看了洛意和黛初一眼,三人齐齐地看向门外的庭院,不再盯着公子。没有人注视,公子才慢腾腾地吃面,一根不断地吃完的确要点本领。

不过,量大、面长这是公子没想过的,吃到一半就觉得很饱了,可他又不能停下来。继续吃,若不是味道很好,怕是会让人觉得勉强。

面条虽看着晶莹,两边透明、中间实心,不厚也够均匀,但容易带来饱腹感。况且,公子胃口小、食欲不佳,时常是寻常人饭量的一半。

吃完这碗面,公子缓了许久,盯着黛初看的时候有些幽怨。舒缓过来,公子才唤她们,问红鸡蛋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图个喜庆,公子吃一个?”

盘子里有八个红鸡蛋,尽管模样可爱、颜色红火,但公子看一眼便不想再看,他连碰都不想碰。

“不吃了,你们三个解决了吧!”

黛初愣了一下,只觉信心受挫,这是被洛意活生生比下去了?

早前,还在厨房的时候,黛初就和洛意定下了赌约。黛初挑选鸡蛋很仔细,选的全是形状圆润可爱的,而且上色皆耐心温柔,还添加了小表情在上面。

“做一个显得孤单,四个数量不好,干脆八个吧!反正,今天十八!这要是在我们那,今天该是剁手的日子了!”

黛初一时冲动,做了八个红鸡蛋,她认为公子至少会吃一个,谁知道他碰都不碰。

心酸酸的,黛初的不满挂在了脸上,让公子见了很是好奇。本来,他是想催三人将鸡蛋拿走,却不料黛初看起来很是不悦,甚至带了委屈……

第138章 让你不守妇道

“傻丫头,你怎么了?”

黛初收了情绪,勉强笑笑:“没有,我挺好的,见公子吃完了我高兴!”

公子轻声一笑,“你该感动才是,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硬撑着吃完呢!”

因为她……才硬撑着吃完?

黛初呆了半天,被洛意戳了一下,这才回神笑道:“公子真好,祝你生辰快乐、万事胜意!”

青魑觉得黛初话多,走到桌边直接问公子:“公子,这鸡蛋不吃了么?”

“对,吃不下了!”

“那我就收走了!”青魑端了盘子,走到门口看了黛初一眼,低声笑道:“我就说公子不会吃这怪东西吧?!”

逍遥岛没有这习俗,鸡蛋也从不染色,主子们见到的鸡蛋都没有壳。这般模样的红鸡蛋,青魑第一次见就说了怪异,只是黛初不那般觉得。

听了这话,公子咳了一声,叫住青魑。“等一下!”

“公子,怎么了?”青魑有些不情愿,猜到了公子又要关照黛初,早知道她就不嘲讽了。

“这红鸡蛋是黛初做的么?”公子问着青魑却看着黛初,目光里总是盛满了柔情。

青魑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黛初,低声回道:“对,黛初所做!”

“那这长寿面呢?”

“洛……洛意与黛初一起完成!”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公子明白了怎么回事。黛初不高兴,不过是他没有动红鸡蛋,这个看着就破费心思的东西来了又被原样打发走,自然是有些不好。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将盘中的鸡蛋拿了两个回来。“青魑,你将其他的分给宅中老人吧!”

待青魑走远,公子也剥好了一个鸡蛋,但他并没有吃而是招手让黛初过来。本来就对此事高度紧张的黛初,见公子为她反转已是难安,现在更加忐忑了。

“公子!”黛初低头站着,离桌边还有一两步的距离。

“站那么远作甚?”公子伸了手,将慢腾腾凑近的黛初一把拉到腿上,非要让她坐下。“来,你今天辛苦,我特意给你剥的,吃了!”

黛初手足无措,被公子的气息扰得浑身难安,该怎么形容她的尴尬呢?反正,站在门口的洛意、折返回来的青魑脸上都无好情绪,看者都无法安宁,更别说她了。

“愣什么,不喜欢吃鸡蛋吗?”

“嗯,对啊……”

“对什么对?”公子把黛初抱得更紧了,笑着说:“你若是不喜,做这么多干什么?若是不喜,还在花庭找鸟蛋?少骗我,小心我——”

“公子,我吃!”黛初趁拿鸡蛋的时候,唰的一下挣开,在公子还未发怒前连连弯腰道谢。“多谢公子奖赏!”

这一串动作看呆了公子,他一时间还无法体会心中是喜是怒,只静默地看着那人灰溜溜跑到门口去了。

移一寸目光,可看见青魑和洛意都冷着脸,而青魑该是现在最郁闷不满的人。

公子咳了一声,自知长久忽略了身边人。他温柔地唤了青魑过来,拿了桌上另一枚鸡蛋。“你看,这个是我专程给你留的。看看这个表情,你该学学人家多笑!”

鸡蛋上画的是笑脸,十分阳光、开怀那种。

“怎么,你也不喜欢?”

“没有……”

“那是怎么了?你一向不拒绝我给的东西,这一回可是心中生了不该有的情绪了?”

听了这一番话,青魑更加觉得心酸了,她呆呆地站着没有拿,不知何处来的执拗令她都不像她了。

公子见此,没有生气,他明白。只是淡然一笑,又认真剥起了鸡蛋。

门口,黛初心有余悸地吃着鸡蛋,咬了一块蛋清之后便下不了口了。鲜黄色的蛋黄,看起来十分饱满,可黛初不喜欢。

“我可不可以悄悄丢掉?”

洛意看了看屋内的两人,低声说:“被发现了就完了!”

“可我不喜欢吃蛋黄!”黛初想了会儿,抬头盯着洛意,不由得生了笑意。“洛意,要不然你帮我吃了呗!”

“这……”

还未发音,黛初硬塞给了洛意,逼着他吃。洛意无奈中生着宠溺,他抹去嘴角的痕迹,盯着黛初却未品味嘴里的味道。

见他那般奇怪的神色,黛初险些忍不住笑出声,将方才的惶恐都散了去。

公子去了蛋壳,笑着将漂亮的鸡蛋递给青魑,正想再说几句温柔的话,却发现门口的两人纠缠在一起,不由得沉下了脸色。

那是什么场面?黛初在他身边笑得很欢啊!

青魑才接了过来,还未说出谢意,只见一抹青影从身边飘过。下一瞬,公子移到门口,将两人拉得远远的,力道里含着愤怒。

“做什么呢?”公子冷声责问,发现自己越来越管不住情绪,倒真是如传言那般喜怒无常了。

黛初和洛意低下头,快速咽了嘴中的东西,这才能说话。却不料,黛初的狼吞虎咽令她有些狼狈,话还没说清就咳了起来。

“公子…咳咳……”

“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公子让洛意去给黛初倒水,见黛初咳了会儿没怎么样便将她拉着走了,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庭院。

洛意出来时,人已经无踪影了。青魑冷笑着坐在桌边,碎碎念着什么,带着几分悲凉。

这般情景,洛意心中也很难受,越发坚定:她必须得走,我一定要快点送她离开!

雨后葡萄园,风景很美、气息很甜,那紫黑色的葡萄像是散了香味出来,可它本没有味道。

“这是六月新萄,叶子会散发香气,可还觉得新鲜?”

黛初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又触犯了公子。现在,公子似乎更加缥缈不定了,做起事毫无规律可循,黛初有些怕了。

“摘一些,拿回去吃!”公子捏了捏黛初的肩,见她紧张不已便笑着说:“叶子也可采撷,做护手油很不错,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给岛主!”

听了这些,黛初才明白,公子这是在“还恩情”。或许,公子不喜欠人什么,要把两人给他过的生辰之情都还回去吧!

如此一想,不由得放松了些,黛初挺直了腰。仔细打量葡萄园,此处的景和物还真是让人欢喜。

“那我摘了!”

“你摘,我在远处看!”

起初,黛初还不知道公子的意思,觉得他站远了也挺好,至少没有威胁和压迫感。不过,当她踩在石头上扯叶子的时候就明白了,那一场大雨就是她的惩罚。

嗖!唰!

葡萄架上的雨露齐齐落下,像一场冰冷的雨,黛初防不胜防,只觉得浑身冰凉、形象全无。

嘶——

黛初抖了抖,暗想:我怎么又贪吃了?不禁贪吃,还笨还蠢,真是没救了!

远处的男子笑出了声,虽有些疼惜,却在嘴上说:“让你不守妇道!”

第139章 出岛采黄云栀子

深夜,四下寂静,人心忐忑。

借着去雪苑做美食的名义,黛初悄悄将人皮面具给了三七。厨房,两人收着碗筷,黛初特意叫了三七来帮忙,寻常两人见不着面。

“今天做完厨,这个月还有八次!”黛初看了三七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对逃走成功性也有点不确定。

三七却满不在意,她拿到面皮的时候如获至宝、开怀难抑,听说黛初有意让她完全代替她更是无法自持。

此刻,收了碗筷,她主动洗了起来。“放心,出奇的点子我有,做菜的本领也不差!你可以完全信我!”

黛初叹了口气,“不说其他,你记住了,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今天听人说面皮在逍遥岛是禁物!”

黄昏时分,黛初回岛后便去了四师林,她找画师拿了面皮和画。悄悄回来,却在路上碰到了眉初,她是专程去拦黛初的。

当时,黛初很是害怕,她不知道眉初这个不敌不友的人会如何。

“我知道你找画师做了面皮,现在拦你是我个人行为!”眉初很冷漠,侧身站着,“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东西不可在逍遥岛用,此处没人敢使它!若是被发现,可就是死刑!”

哗哗的水声将黛初的思绪带了回来,她现在还是想不清眉初是什么心态,不过现在也不该想那么多了。

明天,黛初出岛便要去熟悉路线,洛意说了不久之后就送她离开。这里的纷争,以后便跟她没关系了吧?

黄云栀子,悄悄入了梦。

或许是念叨的太多,黛初想着它而入睡,也就在梦中多次看见它。漂亮的花海,栀子的香气飘荡在天地之间,黛初和洛意在树丛里穿梭、奔跑,两人像是齐心跑向光明和美好……

怎么会梦到这些?黛初醒了也很惊奇,但她也明显记得,醒后第一反应是失望,那竟然是梦啊!

醒了,天麻麻亮了,黛初开始起来收拾。今天早了些,或许是抱有期待吧!

这么多任务中,或许只有这个最轻松、最简单,黛初像是出去游玩,心情自然好了。

咚咚咚——

门响了,随即有开门声入耳,洛意走了进来。黛初没有发声,只是凝神屏气盯着洛意。

向床那方一看,见一切都整整齐齐,洛意惊了一瞬;扫视屋子,发现黛初正坐在梳妆台前,洛意这才放松下来。

见着黛初笑他,洛意缓缓低下头,平静地说:“主子,这就准备好了?”

“对啊,不知为何醒得有些早!”黛初放下梳子,起身走到洛意身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别低着头,来看看,你主子今天穿这一身如何?”

洛意先拿开黛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始打量。见她穿的不是出任务的衣服而是她认为最好看的那一套素纱青云裙,不由得冷了眼眸。

“为何穿这个?”

“任务简单,像是玩一样,加之心情好,穿这个不行吗?”

洛意摇了摇头,“这好歹也是任务,穿成如此模样不利于行动,太过惹眼了不好!”

“是么?”黛初不解,愣了好半天。

洛意没说话,去取了一套简单素净的过来,让黛初换上。他知道今天的流程,许多时间都是黛初一人在取栀子花,而他要去拿藏宝图不能陪在她左右。若是黛初打扮得太过好看,或许会徒增危险,洛意不愿让她多一丝丝危险。

趁黛初换衣的时间,洛意做了早点,又包了些干粮给黛初。最后,他再确认了一下仿品,将之放在怀中。

“不知道今天能否顺利妥当!”

霄云山,南方奇山之一,山顶常年被云雾笼罩,峰顶像是耸入云霄后隐而不见。山脚有肥沃之地,向阳坡有一片野生栀子,独特的地理使之单成一种,名为黄云。

地处偏僻,位置难寻,霄云山知道的人多、来的人少,访客大多是独爱攀登或采摘药材之类。

走水路,再转小舟,不久之后就到了。

山清水秀,环境幽静,自然之景令人舒悦。洛意领着黛初寻了一片山野,这里大多都是栀子花,有的开了满树、有的还大多含苞,黛初一见到花就高兴得忘了一切。

一抹白色身影,忽左忽右,四处玩闹,不知她一个人在开心什么。

洛意站在原地,等黛初热闹劲过了,再同她说:“此处的花只够一袋,我们分开采摘吧!等会儿,还要跟着人去看路线,你可别忘了!”

“嗷,好的!”黛初拿了袋子,开始干正事。“采欲绽未绽的对吧?”

“对,慢慢来,小心虫蛇!”洛意看了会黛初,悄悄走到山头另一侧,穿过云雾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备好的马。

骑马北上,不出一个时辰可达翠竹山庄,那是江南瓷器王的陈老爷子的养老之地。公子调查出来,藏宝图上卷的左卷在山庄内,不过陈老爷子不知情,他儿子掩人耳目放在祠堂了。

进入山庄不难,靠近祠堂却不容易。每天,陈老爷子都会来祠堂待小半天,而且那里日夜都有许多人把守。

马蹄声飘飞在林子里时,黛初正悠闲地采着栀子,她很喜欢这样静美的时光。

“古代真好,空气好、景色美,生态也平衡,好多东西都是我不曾见过的。这黄云栀子,按说也是灭绝的物种了,我能见到可真是三生有幸……”

穿梭在栀子树下,黛初先是躲雾、后来躲阳光,再晚些竟开始躲人了。不知何时,这安静的山脚来了其他人,惊得黛初大气都不敢喘。

为什么这样害怕呢?不过是黛初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醇厚的武力,那是一个她打不过的高手,在这样的地方相遇自该是躲着点好。

“这山这么大,洛意在哪呢?这人离我越来越近,不是冲着我来的吧?好吓人!”

黛初首先排除了这人是洛意所说那个接应的人,因为她认为引路人该是个平凡无奇的人,怎么看都不该是个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

明显,这样的人也不该是来采药的,这山这么大相遇真是得靠缘分。

黛初往一棵大树下挪了挪,还没摸着树干便听到了那人的气息,竟然还有一点点熟悉。这味道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吧?

第140章 仇豪说真相惹哭黛初

“黛初姑娘!”

背后,那人先发了声,这明摆着是找她来的,于是黛初尴尬地笑着转过了身。看了来人一眼,黛初松了口气,笑道:“仇盟主,好巧啊!”

“不巧,我早就看见你们了!”

黛初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的荒野。“洛意不在这,你要是找他的话,去那个方向看看吧!”

仇豪还是慢慢向黛初走来,看见她手上还捏着一朵栀子,笑道:“我不找他,倒是见你采未开的栀子有些辛苦,我帮你吧!”

听了这话,黛初不知道如何拒绝,方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暗想:虽然他是洛意的义父,但跟我不熟吧?为什么要突然来帮我,还是在这荒郊野岭里,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不用劳烦仇盟主了,你忙你的,我很快就好了!”

“我没事忙,专程为你而来!”仇豪看了愣神的黛初一眼,笑着将她的布袋子拿了过来,娴熟地摘起栀子来,速度比黛初快了许多。

黛初愣在一旁,心中的担忧令她退了几步。什么叫为了她而来?这无事献殷勤,让黛初怎么理解?

思来想去,黛初觉得仇豪不安全,她要去找洛意。这世界,黛初似乎只能信洛意一人。

“欸,你去哪?”

仇豪发现了,提着袋子跟了上来。

“我去找洛意!”黛初加快了步伐,祈求着仇豪不要跟着她。

“他不在,你跟我走吧!”仇豪几个大步就追上了黛初,拉着她的手臂,轻声说:“他就离开一小会儿,不至于这么想他吧?”

黛初一怔,随意挣脱开便往反方向走,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来干什么?好歹是受人敬重的武林盟主,该不会也扛不住美色吧?”

“啊?什么?”

“你还不觉有错?”黛初瞥了仇豪一眼,见他还是大方如往,低声说:“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盟主的影响,也得考虑一下我和洛意的关系吧?我是他主子,他是你义子,这么说我也算你小辈,你不该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吧?”

愣了许久,仇豪的脸都红了,他头一次被人这样曲解。想了半天,仇豪都无从解释,又见黛初误会得深,干脆抛开一切直说了。

“姑娘,你别误会,我是受洛意那小子的请求来接你去熟悉路线的!”

黛初一愣,“是你?”

“对,是我!那地方隐蔽,恐怕只有我和他知道路!”仇豪走到黛初跟前,耐心地说:“你别把我当坏人,我只是看你还没采完花,这才想帮帮你。你完成了手中的事,我才能带你走啊!”

“这样子啊!”黛初小脸一红,不敢看仇豪了。

“没事,误会也正常,谁让你生得那般好看,想来是遇到太多好色之人了!”仇豪笑了会儿,见黛初还未恢复平静,换了话题说:“别在意这个了,我看我们有缘得很,迟早要成一家人,这点小事不必在意!洛意那小子,能碰着你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可真是福气!”

黛初咳了咳,尴尬不已。“仇盟主,你别说笑了,是我错了!不过,洛意和我没关系,最多是朋友,你可别返回来误会我!”

“怎么会,我还看不出来吗?”仇豪大笑几声,坚定地说:“你若与他没关系,你们怎么会同患难、共生死?若这说明不了问题,那此番他让我带你走就能说明一切。你要知道,那地方几乎无人知晓,更别说被我们带进去了,你在他心上很特殊啊!”

心中雀跃不已,黛初却只能强压住激动,怎么能听仇豪一面之词?

“他不是有未过门的妻子吗?”

“谁?”仇豪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洛意前段时间说的岛内的事,不由得笑了笑。“扶桑吗?那是假的,他不得不承认,只是掩盖而已。扶桑是我义女,算是他的妹妹,两人怎么可能呢?”

轰轰轰——

脑袋里是这样的声音,黛初懵得站都站不稳了。仇豪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不敢相信,却由不得理智去思考,她已经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心中狂喜,波涛的起伏像是能推倒她,几次三番让她站不稳。

许久,黛初回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真的?”

“真的,我懂那小子!”

黛初捂着心口,看着连绵起伏的青山,激动得不知该笑还是哭,最终她也只是呆呆愣愣地站着。

原来,那些都是误会啊!

“他和扶桑很清白,那对我的暧昧算什么?如果,他对我也有些喜欢,那么为什么甘愿我误会着而维系冷淡关系,难道是觉得我的喜欢给他带去了麻烦?等等,我怎么承认自己喜欢他了?不,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在怨他不跟我说真相,让我一直误会这么久……”

内心的思绪太多了,黛初有些累,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她觉得这是她这个月收获的最好的消息!

那这以后,黛初不用整天难受,不用吃醋、不用避让、不用自卑,不必害怕自己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不必为了躲开第三者的嫌疑而保持距离……

一想想,黛初觉得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她都想哭了!

“姑娘,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仇豪喊了许久,才见黛初有了点正常反应。“你这是误会他许久了吧?”

黛初抹了一把泪,闷着声说:“谁让他不跟我说,他知道我这样误会也没理我啊!他还想把我送走,让我几年都不知道,那我可不就淡忘他了吗?”

“哎,他这人就这样,总希望不要留着纠葛和牵挂!”仇豪拍了拍黛初的肩,温柔地说:“他也有他的苦衷,不是不想跟你亲近而是怕啊!”

“怕什么?”

“这个……”仇豪愣住了,他今天是不是把真相透露得太多了?

“仇盟主,你还可以告诉我更多么?”黛初见仇豪似乎有了停口不言之势,赶紧央求:“你跟我说说吧!我保证不会害他,我虽然耿直豪爽,但也守得住秘密,而且我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啊!”

仇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其实,不跟你说是对你好!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不说,你定会越不开心、越发沉重,这是他不愿意见的,也是我不会做的!”

第141章 回岛引风波

“那…那我不跟你走了!”

小小威胁,在仇豪眼里不算什么,就像小孩子闹着玩一样。他只是笑眯了眼,并说“这是那小子拜托的事,我得做,你也该去看看那个地方!”

“为什么?”

“那里跟他有关,你不想了解一下吗?”

黛初愣了愣,有些心动,思绪又归为宁静后还是拒绝了。

“有些事比这个还重要,要了解他,直接问他比较好!”

最终,黛初没跟仇豪走;没有去熟悉路线。

仇豪说了,洛意去做任务了,暂时不会回来,若是她回岛也是一人,还不如去看看。黛初坚定了不去,她不是不好奇那个安静而奇妙的地方,而是不愿知晓、不愿留这一条路。

若是黛初不知,那么她就没有机会去,她在避让着安逸与舒适,也在努力寻求着洛意的温度。

“以前,逍遥岛没有我待下去的价值,可是他……既不是扶桑的人,那我……”

渔村,有避世桃源,意味着安定、自由,可那里没有风雨、血腥的同时也没有洛意。若是去了,不等于入了一场淡雅的梦,没有色彩、没有起伏又如何算得上快乐?

意义,还是要有的,至少她觉得自己的坎坷命运不是让她现在就走向舒坦。

“我好歹是魂穿、重生的人,怎么能抛弃好风险高收益的路呢?”

回岛,黛初去雪苑复命,交出了两袋子黄云栀子。天还算早,公子让黛初留了下来,把栀子给了青魑与三七去摆弄。

研墨,好生无趣,黛初一直在想洛意。若他回来,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要不要冲上去给个拥抱?还是说,先给他来一场惩罚?亦或是,先装作不知道等几天?

心思不在此处,眼睛里也没有砚台,黛初的神思不知飞了多远。公子发现时,黛初已经将墨研到桌上了,他气得拿笔头重重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黛初抖了一下,见公子发怒赶紧低下头来。“公子,我错了,这就收拾!”

“不用了!”公子瞥了黛初一眼,见她耳根红了,隐约觉得不对劲。“你过来,到我跟前来!”

“公子,我…我身上脏……”黛初心有余悸,怕公子得很。

一撂笔,公子冷笑着问“那要不要我给你洗洗?”

黛初一愣,麻溜来到公子跟前,还没站稳便被他拽了下去。“公子…我……”

“别说话!”公子将黛初抱在怀中,俯身盯着她仔细看了看,像是在鉴别古董般严肃、仔细。“你没沾染别的男子吧?”

“没…没有……”黛初怕得心惊肉跳,恨不得变成一缕风飘走。

“那你怎么心不在焉、魂不附体,遇到什么事了?”

黛初还是摇头,想了半天决定夹缝求生,低声说“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流氓,不过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只是说话太过分了些……”

“谁?在哪儿?怎么对你了?”

公子很是在意,惊讶之中还带了些许气愤,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觉地加重了。黛初吓得一时无言,她还没想好那么多细节。

“说话啊!”

“呃……”黛初想了想,轻声说“海…海边吧!洛意不在,我一个人拿着栀子,忘了带面纱,在码头遇到了些像是倭寇的人。他们穿着奇特,说话也怪,看我的眼神有些恶心,所以我记得深了些……”

公子想了想,怒意变成了怜惜,轻轻抚了抚黛初的脸庞。“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再有!你那影子也不称职,我不过是让他去做个小事,他竟如此拖沓,回来后我好好罚他!”

“啊?”黛初一时紧张,口不择言“不关他的事,公子别罚他!”

“你这么在意他?”

黛初心中一紧,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错在流氓不在洛意,该罚的是那些人!”

“好,就单罚那些人!”公子扶正黛初,取了一张特殊的信纸,书了一行小字。

未几,公子唤了青魑进来,将信纸递给了她。

“青魑,传令下去,沿海严派关卡、加重排查,不许倭寇出入!若是见到身着奇装、行为猥琐之类,有罪安罪,无罪暗杀!”

话音一落,惊呆了黛初,青魑也不知何意。

“公子,倭寇犯了什么事么?”

听此,黛初低下了头,她可不能回答任何一句。若是再撒谎,那可就能被戳破了。毕竟,今天来接她的是青魑,海边可没有她所描述的那样一群倭寇。

“当然,犯了天大的事!”

公子冷着脸,还有些生气。青魑便不敢多问,看了黛初一眼便下去了,她现在总觉得黛初在往红颜祸水的方向发展。

翠竹山庄,一抹灰色身影飘了出来,并未有多惹眼。

还未被发现,方才的惊动不过被人认为是猫猫狗狗,毕竟祠堂里的一切都是老样子。洛意的身影不好捕捉,快得像是一道闪电。

这一番,没有追兵、没有争斗,但也耗费不少力气。洛意骑了马离开,还未到海边便觉得手臂酸软,他方才用力太猛了。

那幅画在佛像下压着,洛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佛像、露出一条缝隙。吸出画卷,沾了些灰尘起来,塞下那一幅仿品又费了不少心思。

常年不练承力、受重的洛意,对几百斤的佛像还是有惧意,他不像仇豪那样修孔武之力,他专修的是技巧,在这样的事情上就弱了些。

“公子让我来,原来还有这层考虑。他虽然不知具体位置,但也猜到了这些,真是不简单!这些年,他能超越所有人,或得实物、或知方位,当真不是虚度光阴的人,看来浮云殿对他的忌惮也不无道理!”

自然,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不贪恋权力、美色,不重享受、不重前途,只为心中大计而活着,万事万力都从一心一点出发,怎会简单?怎会没有成效?

现在,洛意也更加了解公子了,就像对方对他的了解一样。越发深入,觉得对方既是可敬之才,也是可怕之人,会不会有彻底为仇为敌的一天呢?

没有人想,至少现在也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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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公子的鬼点子

洛意到雪苑时,已是戌初,黛初早已回去。雪苑很静,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香气,越靠近公子的书房味道越浓。

进屋秉事,他才发现公子身旁放着黄云栀子。巴掌大的浅口青瓷,像是专养碗莲的器皿,却装的是清水与栀子花。

浅黄色的花浮在水面,有了绽放之态,又散清香、又舒情志,倒不失美感。

公子见洛意多看了几眼青瓷,满意地笑道:“这是你主子带回来的,与我为伴,我还挺喜欢!那么,你拿的东西呢?”

“带回来了!”洛意取出画卷,双手递给公子。

真迹,自然是真迹,公子也知道难不倒洛意。公子做事一向沉稳,不留下不该留的空隙和隐患,若是洛意拿不到,他是不会让他一人去的。

翻看了一会儿,公子将画卷放在一边,打量了洛意几眼。见他没有受伤,只是疲倦了些,公子轻声笑了笑。

若是在外没有受到折磨,那人为添些也不错。

“你还真是放心,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那傻丫头遇到危险了?”

洛意一愣,他怎么不曾听过?

走的时候,洛意确认周边环境安全,而且仇豪不久就会找到黛初,那时候该没有什么事。之后,洛意也知道了,仇豪说黛初不愿去熟悉路线而是早早地回了逍遥岛。

那么,人都回岛并交代了任务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主子怎么了?”

公子轻声一笑,低沉着声音说:“她回岛途中被人调戏了,你觉得有没有你的错?”

洛意心中一颤,情绪难抑,他迫切地想知道具体情况。“公子,主子没事吧?那些人,可曾过分?”

“哼,你要别人怎样才觉得过分?但凡敢多看她两眼,我就觉得过分!”公子冷眼瞥了洛意一眼,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等你知晓该是猴年马月了!”

“那……”

“别这那了,那丫头没事,否则你就不是站着跟我说话了!”

洛意想了想,低声回了句“是”,他不该再问。

公子从桌上拿了一块金牌,又挑了红蓝两条流苏出来,笑问:“我说了,要赐免死金牌一枚。不过,这可得提前限定主人,是你还是丫头呢?”

洛意毫不犹豫,直说:“给主子!”

“如此果断?”公子又喜又怒,虽然是他要的结果,可洛意也选得太快了些。那人心中到底有多在意黛初?

“此番,公子说有免死金牌可赠,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朵,相信岛主也知晓了!若是赐给主子,大家都以为公子是因为喜欢;可若是赐给了我,那就该让人猜忌了!”

“嗬,那好吧!”公子选了红色,将流苏系在金牌上,扔给了洛意。暗想:不管如何,你还是得为此事付出代价,我这里的东西一向不好拿!

洛意收了金牌,有告退之意,却被公子拦下了。

“这么急着要回去见你主子吗?”

“未曾!”

“是吗?”公子不愿再看洛意,他仿佛在他身上瞧见了自己隐忍的模样,轻快地转了目光。“另一个人,你倒是该关心关心,现在或许性命难保呢!”

洛意一惊,猜到了公子所指。“扶桑怎么了?”

“不知道她在哪听的消息,以为棋师练功走火入魔,这不趁着黑夜去刺杀了么?”

“公子,扶桑——”

“别跟我说,要去自己去!”公子云淡风轻地笑笑,“你拿回了图,算是大功臣,今夜的事我不管,也可以让棋师不声张。至于能不能救走她,就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四师林,一片幽静,蛙声和蝉声也弱了许多。

棋师住处还亮着一盏灯,透过灯光辉映依稀可见两抹人影。未曾争斗,连刀剑都未露出光芒;只是缠之绵之,一人如虎、一人似兔,透过浓浓的酒气之后尽是温热。

本是一场刺杀,扶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暗自庆幸带了面纱。方才侧身,背后又有大手挥来,扯着扶桑的衣袖不松手。

“好歹,我也曾经教过你,现在怎么摸都不让摸?”

棋师醉了,将扶桑认成了桃花,总想着对她做点什么。扶桑躲来躲去,试了几招发现没有下手的空隙,那棋师只当桃花在跟他玩闹、切磋,可他的力气、招数还是凶猛得很,扶桑觉得自己赢不了。

先前,得到的信息是假,扶桑自叹失策。

想走?没那么简单,逃过棋师的油手且不容易,更别说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我今天为何要涂桃花膏,真是失策!”

穿成这样,扶桑是想嫁祸给牡丹的,一切都按照牡丹的模样、言行而来,毕竟桃花是棋师以前的弟子,刺杀不会成立。败笔就在香粉,扶桑拿错了一样,桃花膏是桃花最喜,她不曾想过棋师的鼻子如此灵敏。

“桃花,来,过来……”

衣袖撕碎,扶桑不得不去捡拾,她怕留下证据。未曾想,这一弯腰便起不来了,棋师像大山般压了下来,丝毫不给扶桑逃脱的可能。

“你放开!”

“不放,你今天真美!”

哗——

轻纱一飘,风与尘涌进来,密密的白粉粒落下来,遮住视野、迷醉感官。棋师停了手,正觉不对,身子突然被人踢翻。

扶桑咳了两声,被人拉了起来,随后嘴角前出现了一颗药丸。不用想,身后站的是洛意,扶桑心很暖。

“你先走,我处理一下!”

扶桑吞了药,靠近昏昏沉沉的棋师,正要取匕首出来却被洛意拉开了。洛意将衣衫碎片塞到扶桑手中,去将地上的粉尘清了清,迅速拉着扶桑出了门。

过了四师林大片林子,洛意才停下来,他对虚弱的扶桑说:“你看看你,被人骗了不说,悄然中毒还不知情,你觉得今晚能杀掉他?”

很显然,公子故意设计扶桑去四师林,却又保证了扶桑不会成功,这不过是想让洛意去忙一圈。

“怎么不能?即便我死了,拉上他我也觉得值了!”

“他还有还手余地,打起来我们能胜过四大师吗?”

扶桑有些委屈,却又无法反驳,气结于心,突然咳了一口血出来。洛意给她顺了顺气,扶着她继续走,这要赶紧回去治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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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黛初要灌醉洛意

楠槐小院,黛初等了很久了,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到洛意。

虽然还未想好如何面对,但好歹要先见到人,黛初坐在槐树上快三个时辰了!

有些无聊,又有些生气,这洛意不至于现在还不回来吧?

啾啾啾——

院门处响起这样的声音,有些诡异,甚至还很刻意。黛初愣了会儿,乘轻功过去看,没发现院外有什么。

想了会儿,黛初开门走了出去,在黑压压的山顶看了会儿,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突然,风中有特殊的香味吸引了黛初,她仔细辨认了会儿,发现那是女子的胭脂味。寻味四看,黛初瞥见昏暗的小路上有紫粉色的身影飘摇出现。

气息颇重,像是受伤了,黛初正想看看是谁,却发现那女子身旁的人她熟悉得很。这不是她在等的人吗?

“好啊,洛意,你又去找你这个假未婚妻了!”黛初气得磨牙,突生一种杀过去吓人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理智,而是因为她看见洛意竟然抱起了扶桑!

人家明明能走路,你抱什么抱?公主抱,还是公主抱,我的天!噢,扶桑你这又是什么表情,那样看着他干嘛?拜托,你俩能不能再贴近些,快融为一体了吧?

黛初气得心中焦躁,直到身影消散也没冷静下来,不过倒是有个念头惊吓到了她!

“仇盟主只说两人没有关系,但可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生了感情?洛意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喜欢她啊?如果是这样,我在这干嘛?”

心中寒冷,黛初扭头就走,回到小院后在厨房翻了起来。本来是想做个吃的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却没想到一看到灶台炊具就只想落泪。正巧,柜子上摆了几坛酒,黛初想也不想就抱下来尝了一口。

嘶!呕!

太…太难受了,这味道!

“古人怎么还有这么高度数的酒啊?”黛初喝了几口茶水,静了半天才松和下来,她看着碗里满满的酒发愁。“倒了这么多,我却不能喝,这也太丢人了吧?哎,喝醉了也丢人!这东西就该折磨他,我喝什么喝?”

黛初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摆了好几个碗出来,每个都倒满了酒。营造出自己喝醉的假象,还不算太难,到时候要不要威逼利诱把他灌醉呢?能不能让他说点真话呢?

十分期待,黛初觉得自己瞎想只是折腾自己,还不如问清楚了来得痛快!

抿了一口,还是不好喝,苦涩、辛辣,味道冲鼻,黛初敬这边的人是真汉子!她不知道,这是洛意专程去要的高纯度的酒,也并不是用来喝的。这里,美酒有的是,只是黛初还没发现。

“欸,还是难喝!”黛初抿了口,又吐了,最后干脆把每只碗里都倒了些出来,有的还洒自己身上。

若是这时候来点火星子,或许黛初和整个厨房都能燃起来!

“这墙角也来点,锅里也来点,反正又不是我洗……”

未几,一坛子酒都没了,黛初还很清醒。她高兴地抱了新的一坛下来,习惯了味道的她不那么抗拒了,反而有些期待。

“洛意的酒量如何呢?喝下半坛子,能不能醉?”

一入院子,洛意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厨房还亮着烛光,洛意更是惊奇,这都快子时了,黛初怎么还没睡?

“在做什么呢!”

推门而入,洛意下了一跳,这里发生了什么?

屋子里很乱,地上、桌上各处都是酒水,气味浓郁得更不消说了。黛初随意散漫地坐着,绵软成一团趴在桌上,一副要睡着了的状态,可那手上还端着碗,时不时将装了酒的碗朝嘴边挪……

嘴角沾到碗边,抿了一点酒,黛初咂了咂嘴。等着洛意来阻止,可他像是看傻了一般,黛初只好一口饮下。

咣咣咣——

这一次正喝,冰凉入味,可喉咙、舌头还是苦涩辛辣,黛初难受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心中骂着洛意,黛初略带气愤地朝另一碗伸出了手,可这一次碰到的是一只温热的手。

接下来怎么办呢?黛初愣了一下,绕开洛意的手去寻另一碗,却依旧碰到了洛意的手,他将碗捂住了。

忍无可忍,黛初拍了一下桌子,眯着眼盯着洛意。“你回来了就去睡觉,拦我喝酒,神经病啊?”

“主子还认得人啊!”

黛初闷哼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愤愤地起身将酒坛直接抱了过来。“谁要跟你说话?”

取了一只碗,黛初正要倒酒,双手突然被按住了。她惊愕不语,明明洛意方才在桌角对面,这是怎么做到的?

“别喝了,睡觉去!”

洛意要抱黛初走,这可吓坏了她,这好多下一步都还没完成呢!走什么走,黛初耍赖般地挣扎,将洛意推了很远。

怨气一撒,酒气也上来了,黛初的脸红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热了几度。暗觉不好,黛初得加快些,不然他还没醉自己先倒了!

“一醉解千愁,我要喝到醉了为止!”黛初将一碗装得满满的酒碗端了过来,见洛意阻止她也就停了,神经兮兮地说:“停停停,温柔点,别洒了!”

“那你放手!”

“我怎么能放手,我要喝掉的啊!”黛初轻哼一声,装着酒疯却不自觉地演起了神经病,表情、肢体都怪异得很。“你快放开,洒了你去给我拿新的啊!”

洛意颇为无奈,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突然喝酒?”

“我想喝就喝,你管着得着吗?”黛初抢了一下碗,还是没抢过来,也就僵持着没再发力,暗想:我可不能喝了,胃都火辣辣的一片了!

“你是不是被谁刺激了?”洛意想起公子说的话,低声问:“是那群流氓吗?”

黛初一怔,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怎么也知道了?”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黛初的智慧上线了,她暗想:既然你不知道,却又想知道,那就好办了!

“你想知道啊?这么难堪的事也想挖出来,太讨厌了!”黛初看了洛意一眼,突然松了手,开玩笑般说:“你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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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趁醉可拥吻可撒娇

洛意有些焦急,见黛初如此调皮有些无奈。未作思索,他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不多时就撂下了空碗。

黛初看愣了,这洛意怎么一点也不嫌酒苦?

“哟,还挺能喝,经常喝吗?”

“没有,只喝过几次!”

“哦,喝过几次就这样,那岂不是很难灌醉?哦,我的意思是…很难…因酒误事……”

“关于我与酒的不重要!”洛意见黛初左右言他,扯了板凳坐到她身边,掰正了她的脸低沉着音调问:“海边被调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们没你过分!”

洛意一怔,“没我过分是什么意思?”

黛初忍了忍,又拿了一碗酒过来,要喝不喝地吹了吹,好像那碗酒很烫似的。“没看我洗澡、没脱我衣服,也没跟我搞暧昧啊!”

“什么?”

“就是你做的,他们都没做,还不算太过分!”黛初端着碗小嘬了一口,瞥了神色复杂的洛意一眼,随即绵笑着将碗递到他嘴边。“小白脸,喝一口?”

“谈正事行吗?”

黛初冷哼一声,凑到洛意跟前,先温情脉脉地看了他几眼。随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捏住他的下颚,将酒给他灌了下去。

“你不喝,我们就谈不了!”

洛意听此,扶正碗爽快地喝了,只是这一回脸色不那么顺了。黛初悄悄地笑了笑,正要去再倒一碗,却被洛意紧紧地拽住了。

“不喝了,我们好好说说话,行吗?”

这温柔的语气让黛初错愕了会儿,再回神身子就被抱住了,而她的酒碗离她十分地遥远。黛初万般无语,她不信洛意这就醉了,只是对两人浓浓的酒味很是无奈。

“你干什么?”黛初觉得奇怪,两个人都知道这样靠近不对,但丝毫介意都不存在,甚至还……

“黛初,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被人夸了几句,那些人怎能靠近我?”黛初解开洛意的束缚,走到门口清醒了会儿,她觉得自己要加快步伐了,不然自己都快醉了。

酒不醉人,美色醉人呀!洛意的温情,谁招架得住?

外面的风很凉,黛初觉得自己该转移阵地。一回头,发现洛意正盯着她看,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为什么不去熟悉路线?”

黛初愣了一下,她现在还不能回答,干脆抱着酒坛子出门了。“你话真多,我要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你别跟来啊!”

当然,洛意会跟来,黛初也等着他过来。

坐下槐树下,吹着冷风好了许多,黛初听见脚步声后又开始凑近酒坛子。这一口下去,得喝了多少,黛初有些怕了。

准备轻微喝了一口,抬起手臂,一不小心灌到了脸上,黛初咳了起来。

这真是狼狈!哦,不,丢脸!

“你还喝,给我!”

“不……”黛初抱着坛子,边哭边咳,像是醉了。

洛意抢不走酒坛,便先给黛初擦脸,见她折磨自己很是心疼。“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黛初推了洛意一把,冷冷地说:“不要你管,你去忙你的,你去关心你的扶桑吧!”

洛意一愣,感情黛初是因为这个,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黛初见他还在纠结,气得又抬起了酒坛子,正要猛喝一口却始终倒不尽嘴里。

“你给我松开!”黛初瞥了一眼洛意,示意他松手。

洛意焦急却不失温柔,压低了声线:“要怎么样你才不这样?”

“你管我!”

“我心疼!”

“你心疼什么?”黛初把酒坛子给洛意手上一送,开玩笑般:“有本事,你喝啊!你喝完,我就不喝了!”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夺了酒坛,阴沉着脸问:“非要这样么?”

苦涩,早已在心中晕染开来,让人不得安宁。若是能将一切说明,洛意早就说清了,何至于现在这个局面?

酒,虽然难喝,但确实有点宣泄、解愁的意味,洛意倒是不排斥。

“不必,你拿来,我怎么会让你来心疼我?”黛初碰到酒坛,正要往回拿却见洛意拿开了,她凑到他肩边,还未言语便看见他举起坛子喝了起来。

心中有些触动,黛初还是心疼多一些,她没等洛意喝完便抢走了。

“别喝了!”

“你给我!”

洛意似乎喝上了瘾,和黛初争了起来。彼此不让,纠缠了起来,最终只听见一声脆响。

黛初将坛子打碎了,随后揪着洛意的衣领,气愤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忽冷忽热,让我看不真切,你对我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是真心实意,你不必担忧真假,我不会害你!”

“那你对扶桑呢?”黛初凑近洛意的脸,靠得很近很近,直到两人都忍受不住时才移开目光,冷冷地问:“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扶桑?”

这一问,如此直白,黛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似乎难以控制自己。不过,既然勇敢问出来了,她也就不扭捏了,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同一个问题、同一个真相。

洛意盯着黛初,不曾闪躲,对着她那双漂亮如星海的眼睛说:“我不喜欢她!”

黛初愣了一下,几番欲言又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扶桑,难道喜欢她吗?

“你…你……”

“她也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黛初听此,心中乐开了花,洛意终于同她说了!仇豪说的是真的,黛初不禁红了眼,心中一片片酸楚用来,这一刻实在忍不住泪水。

泪滚了下来,她落泪总是勾人怜惜,洛意伸手抹了去。一时无言,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那心中的情愫爆发式地发酵,像是被酒精催发了一般。

“洛意!”心中千言万语,黛初只唤得出他的名字,看着他的时候还是觉得委屈而幸福,不由得贴身抱住了他。“洛意,你让我好难猜啊!”

洛意情绪难忍,也紧紧地抱住黛初,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以及自己心中的狂热、爆沸的情意。

本以为自己不懂情爱,亦不会沾惹,谁知道这些根本由不得人!

理智如何克制,皆不管用,那情像是天地之间最难除去的东西。触碰到她,万般欢喜、无法自控;离心离人,灰尘黯淡、难以释怀。

今后,若是不相见该如何?他要送黛初走,至少一年不得见,不知以后如何,但忧患如泰山压顶不给喘息之机会,还能再见吗?

这一刻难得的能完全放松自我,好好地感受彼此的温度,何不随心而动?

“黛初,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最重要的是开心、安康!”

“你还想赶我走?”黛初一听,猛地将洛意推开,嘟着嘴哭着说:“我不走,你不明白我吗?”

洛意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宠溺地笑了笑。“我知道,但这里不安全,你得——”

如风一样,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洛意无法再说。这一吻,不再是柴山那般让人一瞬惊讶、随后能安,这像是飓风般灭了他所有理智,带来的也皆是无可抵抗的诱惑。

“你再赶我,就是不要我了!”黛初停下来,低着头掉眼泪,她现在只能用这种话威胁洛意,没有作用也得如此。

洛意看着黛初,懂她的心思、也懂她的情感,心中的万千疼惜和爱意搅得他无法安宁。能如何呢?

不过是安享这一刻的美好,留在记忆里该够一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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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公子打破浪漫时刻

“听话,我不想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洛意摸了摸黛初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说:“你去那待一年,我绝对来找你,一定来!”

“不,一年太长了!”

黛初不是怕一年长,她怕洛意有闪失,就像他非要让她离开一样。两人谁都知道,这地方很危险,谁也控制不了下一瞬的变化。

“那里很美,人也很好,你去了天天睡觉,一醒来我就来了,可好?”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黛初抹了泪,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盯着洛意,央求的目光甚是温柔。“洛意,不要赶我走!”

本就容颜如画、魅惑十足,这再一撒娇、再一挂泪,谁能忍受得住?

洛意无法回答,一手揽腰、一手托脸,俯身长吻,这一刻还克制什么。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与这可爱的丫头融于一体、永不分离。靠近了便让人舍不得离开,贪婪像是最真切、最合理的存在,让人无法自控、难以清醒。

如果不触碰,或许无法知晓,原来靠近彼此的心灵是那般愉悦,爱意真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

克制了太久,隐忍了太多,这一刻将以往的苦都消散、弥补,自然难舍难分。

想着长久难见、不知后路如何,这一瞬也要将一切都记得深刻、获得足够,自然无法休停。

槐花树散着清香,时而送些落花、散些水汽,同那朦胧轻盈的雾一起调和气氛、装点环境,小院从未如此梦幻、浪漫。

身上似有磁石,分不开来,欢愉使人迫切获取更多。

意志薄弱得很,像是被酒素麻醉了去;全身感官只在脑,体会的全是索取来的美妙。

若是没有外力搅扰,或许这夜里的两人是无法清醒了!

呼咻——

一道强风,像是严冬雪峰上刮裂石壁、冰雪的那般猛烈,清寒入骨、力道无穷,片刻便让人从梦里醒来、从云端跌下。

如梦似幻结束,迎面体会的是震怒、得到的是惊慌。

“公子……”

没错,公子来了,他本来是想看黛初见洛意带扶桑回来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险些气得吐血。

两人互看一眼,羞红了脸,赶紧从地上起身。洛意两三下系好衣衫,跪在黛初前面挡住她,低声说:“公子恕罪,我与主子饮酒过多,此番是洛意无礼,与主子无关!”

黛初穿好衣服,羞涩地跪好,对盛怒的公子说:“这不是洛意有错,黛初只是想练习媚术,力道火候把控不准,勾引他时也难控自己,这才至此!”

逍遥岛,主子可以用影子练媚术,甚至可以实战学习,岛主只是不许两人生情。不过黛初拿着一点做借口,并消不了公子的怒火。

“都住口,隔远些!”公子气得捏紧了拳头,没等两人自己分得远些,他一掌打下将两人甩了很远。

地下如卷风袭起,无可避免,一左一右滚了两三丈。洛意和黛初无法替对方多说,再表露情感,公子手段会更狠。

“公子,恕罪!”黛初抬眼看了公子一眼,眼泪汪汪,装着可怜。

“还认得我呢?”公子冷哼一声,一步步靠近黛初,走近了才发觉自己被她带偏了焦点,他本来是想杀了洛意的。

对,杀了洛意,这杀心早有了,只是一直认为洛意是个人才便忍下来了。可这一刻,还怎么忍?

公子拂袖转身,直奔洛意,羽扇在手中摇摆着羽毛,时而可见其中暗藏的利器。洛意知道公子的怒火有多深,他并不闪躲、也不求饶,只是呆呆跪着,万般心愿只希望黛初不要因情而做错事。

“敢动我的人,真是好胆量!”

话音未落,扇子已动,柔风一出滚滚如雷,瞬间成为凌厉之风,像是阵阵剑气直奔洛意而去。

风尘一起,洛意禁闭双眼,忍下那割肤断骨的疼痛,刻意装得无事一般。他不能让黛初伤心,他怕她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黛初早已无法理智了,她跑到公子身下跪着求情,什么话都说了却毫无起色。洛意该受的还是在受,她只好起身握住了公子的手。

“公子,求你了,别杀他!”

“你再说话,信不信我连你一起?”

洛意擦去嘴角的血,低声对黛初说:“主子,别为影子求情,这是我该受的,与你无关!”

如此提醒,黛初还是不能不管,她做不到冷漠视之。若是她不管洛意,公子气消了又如何?万一他直接杀了洛意,黛初活着有什么意义?

“公子,我可以将功补过,你不要因为我的错动怒!”黛初按着公子的手,本想苦苦地哀求,却因不能说得太直白便只好盯着他看。

或许,黛初长得太美,亦或许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实在是利器,公子看了也于心不忍,再怒也无法去拒绝。

“你那么在意他?”

黛初毫不犹豫地摇头,连连否定:“不,没有,我在意他还不如公子。他是有妻子的人,我早已恨上了他,这只不过是想报复!”

“嗬,那你又是如何在意我的呢?”

“公子待我好一些,起码是逍遥岛内最好,黛初还是记得!”黛初说完,见公子皱眉不语,像是在考虑,她便直接抱了上去。“公子,黛初不过是喝多了酒,难免对男子有些……”

这一抱,公子也愣了,洛意也看呆了。一人心喜,一人悲愁,这心情像是突然颠换了一般。

怀中的女子紧贴着胸膛,像是从未如此主动,以前他都没有碰到过她。公子俯身一看,黛初的脸色、眼神的确有醉意,而且那浓浓的酒气也不由得他怀疑。

这真的是喝多了吗?公子忍了又忍,对黛初算是原谅了,但一想起方才的一幕还是恨。

“我可以不计较你,可是你这影子留不得,我一定要杀!”

黛初一怔,松开了公子,几番说不出话来。最终,她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她听说这一次出任务有免死金牌。

“公子,那…那可不可以用免死金牌抵?”

“什么?”公子冷笑一声,将手放在黛初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傻丫头,他没告诉你吗?这免死金牌有指定的人,他已经指定了你,免也只能免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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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魅惑公子,独去后院

未等黛初反应,公子大手一挥,将洛意吸到跟前。一手覆下,洛意疼得无法压声,不由自主地低吼了起来。

“公子,不要!”黛初慌了神,她快被公子逼疯了。

推也不得,拦也不行,黛初干脆冲上去抱住了洛意,要死就一起死吧!

果真难受,头皮有炸裂之势,黛初功力浅,才受一瞬就吐了血。

“你!”公子气得不轻,收了手将黛初提起来,看着她吐血难受又忍不得骂。

黛初睁眼看了看,见地上躺着的洛意深情地看着她,眼角流了一滴泪出来。

强忍着情绪,她低声说:“公子,我不想欠人情,也不愿牵连别人,你别杀他!”

公子没说话,他感受到了小院内外都来了人,冷眼看着紧张兮兮过来的青魑说:“把洛意丢进兽笼!”

唰——

身影飘散,黛初只感面前有阵阵冷风。她努力睁开眼,还没看清什么就被公子揽入怀中,贴着衣衫她什么也看不见。

到了雪苑,公子抱着黛初走向后院,取了两袋子药扔给三七让她熬。随后,来到厅中,公子才静下心来,让黛初好好跪着。

“昨天才训诫过你,让你好生守规矩,今天就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是不是太惯你了!”

书卷摔在地上,黛初吓得一怔一怔的,一句话也不敢回。若说娇惯,黛初也觉得是洛意给的,她向来也只受洛意的好。

如此娇纵,或许也来自那人。

不过,黛初现在没心思去乐,她担忧得紧。公子说的兽笼到底有多可怕?

“公子,我知错了,我以后不会沾惹他!今天,本想着让扶桑看见,没想到让你给撞见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像真的呢?”

黛初连连摇头,冷漠着脸,低声说:“他心中是扶桑,若是不灌醉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同理,我若是没喝多,也不会这样,公子你要相信我!”

“如何相信?”

“我……”黛初看了公子一眼,一时间说不出个什么,干脆坦白了说:“我是个颜控,尤其喜欢美男子,如同热爱美食一样。洛意整天板脸,我并不喜欢;以前,我喜欢画师,可他太妖媚;后来,我……”

公子轻声一笑,“难不成,后来喜欢我?”

黛初咳了几声,红了脸,低着头说:“公子,你的确长得最好看!”

“那你怎么还屡次拒绝我呢?”

“那是不敢,而且我怕!越是美,越是危险,而且公子还是站在高处的人,黛初不敢高攀!”

公子抿嘴一笑,对黛初招了招手。“验证一下你说的话,你给我过来!”

黛初缓缓起身,艰难地走过去,心中念着:为了洛意,拼了!

“公子!”黛初不自然地坐在公子身边,时不时羞涩地看他一眼。“你不值得为一个影子生气,若是因为我那就叫吃醋,更不应该了!”

公子抿了抿唇,似有嘲讽。“你这是在保他吧?”

“没有,公子你怎么还不信我?”黛初正对着公子,眼睛也盯着他,极力表现得纯净、真诚,甚至还要有些喜欢。“公子,要我如何证明才信呢?”

公子来了兴致,笑问:“你能如何证明?”

黛初想了想,掐了自己一下,笑着凑近公子的脸,温柔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虽然只是轻轻一沾,却足够公子惊愕、慌乱,他从未被人亲过,从小到大都没有。

脸颊有微微的痒,公子红了耳根,低头看了看朝着他浅笑的女子,心中似有小鹿在蹦蹦跳跳。

“信我了么?”

声音很柔,笑也温润,黛初的魅惑恰到好处。

公子微微一笑,故作镇静。“可我看你们可不是这样,你?”

黛初一瞬便懂了,可要她那般的确艰难。不得不做,她很清楚,她为了洛意也愿意,就当眼前这美男子是洛意吧!

迎上脸,黛初贴近公子的唇,下一瞬轻轻咬了下去。

这一动作,惊住了公子,他未曾想过黛初如此大方。不过,回过神后该是雀跃、激动,他经受不住,在她正要退去之时抱紧了她,迎上且变本加厉。

如此温润美好,公子算是懂了洛意方才的感觉,要他这般清醒、隐忍的人也受不住黛初的诱惑,哪能舍得放开?

人间魅惑,不过如此。

不过,黛初却没有半分安适与享受,这是酷刑啊!

虽然是美男子,可不是黛初心上的人,那排斥的反应生得浓烈。

咚——

身子后仰,倒在地上,黛初故意重重磕下脑袋,疼得她很自然地躲开了公子。

唯有此计,恰当而不令公子发觉。

“丫头……”

黛初捂着脑袋,皱眉叹息:“嘶,公子,你也太不温柔了!”

公子摸了摸唇,一瞬便红了脸,他温柔地扶起黛初,冷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对自己的质疑,以及对那些情绪是定义……

这,真的是动了心吗?

他竟然对黛初……

黛初见公子情绪安宁了些,抓紧时机说:“公子,你可信我了?我真的不在意他,要是相比,公子可是第一呢!”

“信了!”

“那公子能不能原谅黛初?”

“没怪你!”

黛初见公子一直背对着她,想了想,她抱住了公子半边肩膀,伏在他肩上说:“公子,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黛初可以每月多来侍寝一次,可不可以放了洛意?”

公子一愣,侧身挑起黛初的下巴,轻声问:“还在想他?”

黛初嘟嘴摇头,“公子,我不想欠他的,你就惯我这一次嘛!”

“哼!”公子捏了捏黛初的脸,似笑非笑地说:“三次,一月三次,我便放了他!”

黛初愣了会儿,点了点头。“好,依公子!”

“行,你去吧!从后院的小门出去,青魑会告诉你洛意在哪。”公子喝了口茶,假装淡定地看着黛初走远,心想:是真是假,你们一见面便知晓了!

推开后院的小门,黛初突感阵阵冷风袭来,她摸着黑走了会儿。一条不宽的小路,石板砌成、高矮不一,不像是常有人来。

越向高处走,风越冷越大,还多了些阴森的气氛。

所谓的兽笼到底关的是什么?黛初紧张地加快步伐,最终干脆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上了山顶,没有路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左右都是大风,黛初有种被吹跑的趋势,不过最怕的该是黑暗里传来的几声嘶吼。低沉,沙哑,浑厚的声音像是来自远古,比柴山的幽狼可怕多了。

“那是什么?”黛初一惊,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想往上攀爬却发现斜上方的石头上站着人。

方才,青魑不在此处。

“你敢过去吗?”

“怎么不敢?”黛初一跃而起,站到与青魑齐平的石头上。“洛意在哪?公子允许了,你快放了他!”

“喏,钥匙!”青魑扔给黛初一串钥匙,冷笑着看向西北角。“你去了有任何闪失都不关我的事!”

一抹身影消散,很快淹没在雾气之中,青魑眨了眨眼,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方向。她多了一丝赞赏,更多的还是玩味。

来此处的人,鲜有活着离开的;上了这里的,也没有黛初那般决然要靠近危险的。青魑敬黛初是有胆量的人,毕竟这里听声音已经足够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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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救洛意出兽笼

震撼,自当震撼,那里面关着的东西可是雪苑的终极利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皮。

一声声如雷贯耳,震到心肺时整个人都不安了,黛初忍着痛靠近。穿过冷雾,空旷的山顶有一片石林,每片区域有块空地;那平地上建有铁笼,密而结实,有些沾染着血迹,有的已经锈迹斑斑。

黛初寻着最沸腾的声音而去,在石林中心找到了,那个大笼子里关的是像大象一般巨大、结实的黑熊。

没见过这样的熊,黛初的腿都软了,可当她看见洛意时瞬间充满了力气,她一跃而下,在笼子周围找了起来。

锁在何处?门在何处?

“洛意,洛意!”黛初大声喊着,声音虽然不如那黑熊吼声大,但还是能让洛意听到。“要怎么开门?”

洛意浑身是伤,他忙着跟黑熊做斗争,一瞬都疏忽不得。若是被黑熊拍下,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在顶上,你把钥匙扔进来,我去!”

黛初没有说话,攀着粗如手臂的铁栅栏上了笼子,随后乘轻功来到顶端。上面有些滑,像是抹了什么油,当黑熊一发声震起来之后更加滑了。

“小心!”

“你管自己,别担心我!”黛初忍着眼泪,也忍着不去看洛意,她得先解开这锁才行。

门在顶端,锁是链条式,垂在下方。钥匙是一串分不开,拿出一个出来又要勾起锁来试,这样一个个试太慢了。黛初干脆贴在壁上,一把把对比大小。

这样很危险,黑熊跳起来就可以抓到黛初,可她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站在笼子上,一个钥匙一个钥匙来试,那得让洛意多受许多煎熬。

“你站着,别这样!”洛意引开黑熊,在周边跑了一圈,体力不支的他也用不了什么移形换影了。

屡屡不得的黑熊被激怒得狂躁起来,它的每一爪都很用力,即便拍在地上也足够此处抖三抖。

黛初试出来了,正要开锁,突见黑熊朝她看了来。她一惊,连忙起身,将锁也拉了起来。

“快闪开!”

“锁要开了!”

咔嚓——

锁开了,下方的爪子也拍了上来,黛初觉得脚底有刺穿透,一种直达心扉的疼让她从上方滑到笼子边缘。

“黛初!”

“没事,你快出来!”黛初看了看腿上的血迹,那伤痕她熟悉得很,上一次洛意在雪苑受的伤不就是这种的抓痕吗?

原来,上一次洛意是在这里受的伤,公子可真会惩罚人。殊不知,洛意好不容易给黛初降低到最小次数的侍寝又被她给抬了起来,这一次是为了救他。

心中酸楚,黛初更加心疼洛意了。她努力站起来,看见洛意还被黑熊缠着,便跑到笼子低端的边缘,向黑熊晃动她出了血的腿。

“喂,黑东西,你过来啊!”

“黛初,你干什么,躲开些!”

洛意踢了黑熊一下,随后跳到另一个方向,想吸引黑熊过去,却不料那熊似乎对他没了兴趣。抓这么久抓不到,它自然该改个简单的。

“黛初,快走!”

“你快出来,一起走!”

黑熊跑来了,黛初收了僵硬的腿,又跑到另一侧晃了晃。黑熊闻到血腥,像疯了一样,暴怒地拍着铁笼,伸出手来抓挠,黛初艰难地躲来躲去。

唰——

洛意出来了,他将黛初拉走,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石林的静处。

冷静下来一看,黛初的腿受伤了,抓痕十分明显,洛意心疼极了。

“这免死金牌你可能用得着,拿好了!”洛意将怀中的金牌递给黛初,随后看见她的腿上有血痕,紧张地按住她的腿。“别动,我看看!”

“我没事!”黛初摇了摇头,也蹲下身来,紧紧地将洛意抱住。“洛意,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失去你!”

洛意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了细微的声音,赶紧推开黛初。“来人了,你不能对我有半分情意!”

收了泪,黛初点了点头,艰难地站了起来。等了会儿,黛初也听见了,有两个人来了。

咳了一声,算是清了嗓子、打了分割。

“洛意,你到现在还不肯说是吗?我都冒险救你多少回了?如此情意,你还瞒我,有意思吗?”

“主子,你省省力气吧!”

“是啊,我要省力气,各种伎俩都使了,就为了我的好奇心!可我也是小瞧了你,竟然软硬不吃,美人计也用了、苦肉计也使了,你一个秘密也不告诉我。呵呵,也真是可笑!我怎么有挖人秘密的癖好?”

“既然知道是癖好,那就改正,知道得多反而不好!”

“那你说,我付出这么多怎么算?今天,勾引你,我差点小命不保;此番来救你,我又受个伤,你觉得我容易吗?”

咳咳——

公子咳了一声,穿过层层冷雾而来,站在风中笑着看了看两人。现在,他还算比较满意,至少这两人是在吵架而不是拥抱痛哭。

“有能耐,竟然将他救出来了!”

洛意瘫在地上,浑身血痕,无法行礼也就干脆什么礼也不守了。若不是他还有实力护着,可坚持不了这么久,毕竟身上还有公子给的伤。

公子先令之重伤,尔后将他扔进去,也本来是想让黑熊吃了洛意。没想到,黛初竟然手脚挺快,而洛意也还挺能抗。

既如此,便是又坚强地活了下来。

青魑站在公子身后,突然瞥见黛初手上的金牌,眼神有些冰凉。“公子,你还真赐了免死金牌?”

公子点了点头,见金牌到了黛初手中,眼神深沉了些。

“公子,你知道他为什么把免死金牌指定给我吗?”黛初灵机一动,哭丧着脸愤愤地说:“就是因为他欠我的太多了,我舍命救他许多回,他是时候还我了!”

公子淡然一笑,“趁乱也要塞给你?”

“不!”黛初皱了皱眉,冷冷地说:“这是我抢的,还以为是他的身份令牌呢!谁知道,我为了这块东西还伤了腿!”

话音落毕,几人的目光也移到了黛初腿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一抹血迹。公子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掀开黛初的裙摆看了一下。

三道爪痕,破皮见肉,还有露骨的迹象,公子感到万分心疼。自然,旁边盯着的洛意看得难以自控,他恨不得将黛初所有的苦痛都移到自己身上,那个傻丫头一付出起来就奋不顾身、一点也不疼惜自己,这总让人颇为无奈。

“青魑,带药没?”

“只带了镇痛丹!”

“拿来!”公子取了药,给黛初喂下,见她时不时看一眼洛意,于是冷着脸将药瓶扔给了洛意。“以后,别让她再救你了!”

公子将黛初拉到怀中,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对青魑说:“这个月不许喂黑熊,饿死算了。把洛意扔出雪苑,相信会有人来领走的!”

洛意盯着黛初远去,同她一样不舍得,却无法将她带走。越是这般无奈,洛意越想早点送黛初离开。

下一次出岛是什么时候?余晖谷快开天堑了,中间只有短暂光阴,洛意必须将黛初带走,他不能让她再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

青魑去兽笼关好门、上好锁,略带疼惜地看了看暴躁的黑熊,随后冷着脸出来了。

扫了洛意一眼,青魑冷哼着说:“本以为大黑今天有晚餐,没想到又给跑脱了!”

“为何不喂食,非要喂人?”

“因为它只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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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岛主对两人生疑

夜里的动静,还是传了出去,瞒不住的始终瞒不住。

楠槐小院,一夜间重伤两人,一人未归、一人失踪,空空的院落让人不知何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枫红受岛主之意来看,却不见任何人,唯有地上还存着血迹,她带了些回去。岛主仔细辨认,脸色沉了下来。

“公子为何对那两人同时下手?”

珞璜从殿外匆匆跑进来,将各处眼线的信息综合了一下,对岛主说:“黛初被留在雪苑,洛意像个死尸般被扔了出来,现在不知身影何处。”

“我养的都是白痴吗?”岛主愤然起身,骂道:“一群废物,看不住黛初也就罢了,连个影子都能放走?”

洛意重伤在身,躺在雪苑门口一小会儿就没有身影,这的确很怪。即便夜里雾大,也不至于一点踪迹也没有,岛主对自己的眼线、对洛意的来历更加不满了。

难不成,那洛意隐藏的身份被公子发现了?这样一想,还算合理,可公子为何不直接杀了洛意?

况且,一向得欢心的黛初怎么也牵扯了进来?

枫红见岛主想不通,走过来给她揉了揉太阳穴。“岛主,不要急,总会水落石出,藏不了多久!”

“难道你不好奇吗?”

“许是两人惹怒了公子吧!雪苑的人脾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岛主摇了摇头,“不,不至于,公子虽爱罚人,但不在情急时不会亲自动手。那两人又至关重要,若是没犯什么大事,绝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枫红愣了一下,心中开始担忧起来。“那依岛主看呢?”

“我猜是洛意身份暴露了!”

珞璜听此,不由得点头。“洛意早就该死了,只是受了黛初姑娘的保护。如今看来,公子知晓真相后也忍不了,还带着黛初一起罚了呢!”

“现在,黛初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我真不知如何对她了!”

枫红轻声一笑,“岛主,这不是关于洛意吗?黛初不知情,收了洛意在身边有何错?”

“有错没错,不是你我说了算!”岛主起身翻了翻她这里的任务,找到了一个竹筒。“既然疑虑颇多,花伴又还未染色,那就给个机会让她好好表现吧!”

枫红皱了皱眉,她知道岛主要让黛初去做杀手了,心中很是担忧。珞璜见岛主只是如此,不太甘心,问她打算如何对洛意。

“若是岛主一声令下,我这就带人去搜出他来!”

“不必了,既然公子没杀他那就有他的理由,现在先不管,查出来原因再说!”

有伤在身,虽是痛苦了些,但还是能够得到善待。

黛初待了许久,身边除了细心照顾的三七,还有时常来探望她的公子。不过,除了雪苑的一切,黛初不可获取任何信息、不能见到任何人。

“这些天,你都要待在这,疤痕没了才可!”

“公子,我还不回去,岛主该生疑了!”

“你回去就要接任务,想杀人吗?”

就这样,黛初只能待在雪苑,想见的人见不到,想听的话也一句没有。

洛意被扶桑照顾了一夜,从念着黛初名字入睡,也在念她名字之时惊醒。扶桑在一边守着,她得到的震撼不小。

第二天,洛意早早回了小院。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迹,枫红和珞璜就来了,两人是受岛主旨意来问话的。

“昨夜,发生了何事?你与黛初,都去了何处?”

“洛意因完成任务不佳,丢失了公子的宝物,牵连主子一起受罚。我们去了兽笼,主子体弱受伤,被公子留在雪苑照顾;我昨夜被扔出来,觉得浑身奇热,去柴山小河里泡了泡!”

珞璜不信,冷冷地问:“去河中泡水,身体恢复得这么快吗?昨夜满身血痕,今天怎么能走动了?”

“你没看见他是装的吗?”枫红拦下珞璜,轻轻一挥手便将洛意打翻在地。她拉开他肩上的衣服,盯着爪痕说:“对,这是黑熊的爪印!这药粉是刚上的吧?如此粗糙,可会留疤,难道公子什么也没给你?”

“留下一命已是恩赐!”

珞璜冷眼一瞥,十分不满。“对了,你怎么能在公子手下保命?”

枫红轻轻一笑,也问:“听说公子盛怒之下从不留人,你是怎么回事?”

“上次做任务,公子赐了免死金牌!”洛意说完,知道对面都是什么反应,也知道这会引发轩然大波,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不说出免死金牌,岛主是不会相信公子会留下一个影子,到时候就牵连更多了。现在,说出免死金牌,不过是将危险和忌惮都移到了自己身上。

“公子赐你了免死金牌?”枫红惊愕不语,皱眉叹了口气,她似乎没有办法保住洛意了。

珞璜很是喜欢,暗想:你这一次这么幸运,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金牌可用!

待两人走远,洛意才慢腾腾起身,走到槐树下静静地站了会儿。

“黛初,你好好养伤,下一次出岛我就送你走!这里,我保住自己已是不易,真担心守护不了你!”

来人静悄悄,像是恢复了功力,洛意听了也就没转身去看。

不过是中毒,休息一天就好了,扶桑躲过目光来这里还算容易。即便被发现,也是为以后做铺垫,洛意知道公子会将他和扶桑的关系抖出去。

饶过了暂时的性命,不代表永远安宁,公子一向都是这样。

“现在,岛主肯定在怀疑你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做?”

“应该不用我选择,公子会让人将棋师所作的定论散出来。”洛意看了扶桑一眼,笑道:“到时候,该是你更困难,岛主本就喜欢针对你!所以,你谨慎些,早做准备吧!”

“那你呢?”

洛意想了想,淡定地说:“岛主若认为我和你都拿棋师当敌人,那便认为我更厌恶公子那方,或许会拉拢我、助我成事!”

“我们今后处处受限,传信、探查该如何进行?”

“我会研究出新的法子,你不必担心!”

扶桑叹了口气,低声劝道:“我想说的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还是露一点真实身份。至少,这样能保得住命!浮云殿,还是无人敢惹!”

洛意轻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凡多沾惹一点,他都不喜欢,怎么会亲自说出自己与浮云殿有关?

“至少,可是说成暗探,这样你总可以接受?”

“你别说了,我自有打算!”洛意看了看四周,见天色快亮白了,催扶桑离开。“你回去吧!好好准备,不要思虑太多,我们离暴露不远了,得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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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雷雨夜,留人侍寝

紫陀殿,岛主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第一天,听说洛意活着是用了免死金牌,岛主冷笑了许久。

“整个华国除了皇宫,免死金牌只有两枚流落在外,一在公子,一在富豪。洛意能在公子手上逃生,的确只有拿了他的免死金牌才有此效果,可是他帮公子干了什么?又毁了他的什么?”

岛主清楚,公子若想杀人,绝不会理会那人的依凭。唯独拿着公子赐的东西,他会将诚信而压住盛怒,那人才可以活。

“我猜可能是藏宝图上卷吧!”枫红低声说了句,眼前也只有这个可能,而且岛主已经知晓公子快集齐藏宝图整套了。

“那洛意可还真是个功臣!”

第二天,听说黛初还在雪苑,岛主有些不满了。

“黛初肯定比洛意受的伤小,那里又有青魑照顾,怎么会还无法回来?即便是侍寝丫头,公子这留花鬼久住不得经过我同意吗?”

第三天,黛初仍旧没有出雪苑,岛主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他这是故意不让黛初回来,看来是知道我要给她任务了!呵呵,这任务后天必须完成,要我交给谁?”

第四天,岛主终于忍不了了,她起身去了楠槐小院。先训斥了洛意一番,再询问了黛初的伤势,听说不是太严重便让洛意去催。

“我且不说你之前的过错了,公子已经惩罚!就说说你这做影子的称职与否,主子不在小院几天了,你不管不顾,合适吗?”

“洛意知错!”

“知错还不去找?黛初是花鬼城的人,难道就让公子留在雪苑吗?”

“是,这就去!”

岛主冷哼一声,大声说:“你告诉公子,就说承岛主之意,未被封为夫人就还是我花鬼城的人,黛初今天必须回来!”

洛意也想,他早就等不住了,可碍于身份又无法去找。若是因为他,公子再对黛初如何,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同岛主急切希望黛初回来做任务一样,洛意迫切地想要黛初随他出岛、去往渔村。时间,同样不容错过。

咚咚咚——

敲了很久,青魑才走出来,方才她听见了但没让三七开。本想着让洛意多等些时候,青魑发现那敲门声能影响公子,便匆匆出来了。

开了门,青魑冷眼一瞥,怒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主子回去!”

“轮得到你说话?”

“岛主找了主子几次了,我这也是授意而来!”

青魑冷哼一声,低声说:“我也巴不得你主子早些滚,可公子不许,我能怎么样?”

“麻烦通传一声!”洛意见青魑未作理会,轻声说:“岛主说只要主子不是雪苑夫人,便是花鬼城的人,她有权利管!”

“嗬,那个老妇还真是有趣!不给人,难不成她还要亲自来要?”

未几,四周的青竹开始晃动,阴风阵阵、狂乱迅猛,像是要下暴雨了。六月的大雨,向来是说来就来。

“要下雨了,请姑娘通传一声!”

青魑正要拒绝,突然听到远处有响雷,什么话也没留就迅速进去了。的确该让黛初走了,否则公子会留她一夜。

洛意抬头看了看天,心中焦急不已,暗想:老天爷,你若是长眼,能不能晚些打雷下雨?

雷雨天,才是公子最大的梦魇所在,比月半的旧疾还让他难受。这一点,了解公子的人都知道。

“公子,岛主来要人!黛初也好了,让她走吧!”

咵嚓——

一道巨雷落下,公子惊得笔都掉了,他捂着心口愣了半天。

“公子!”青魑走过来扶起公子,正要扶他去他的屋子,却不成想公子转向走到了偏房。

“公子,你……”

“什么也别说!”

推开门,公子像是躲避什么一样迅速进去了,见到正在练字的黛初便消了惧色。心中甚暖,像是火炉温热着心灵,公子笑着将黛初拉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黛初十分疑惑,她好好待着什么也没做,公子这变幻的情绪是因为什么?

“看见你,我就好了!”

公子将黛初抱在怀中,紧紧地不撒手,现在听着雷声没那么怕了。黑沉沉的回忆也推不倒他,眼前的温暖更胜一层。

青魑站在门口,心中痛楚难忍,最终红着眼睛关了门。靠在门上,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为什么她陪伴这么多年却不及一个黛初?

“她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我不可以?我这么厉害,我这么听话,怎么就得不到他那般特殊对待?”

以前,青魑认为自己很幸福,公子唯一认真对待的女子就只有她一人。公子偶尔对她一笑,青魑像是得了人间至宝般快乐、雀跃,可没想过公子这样的人也会拥抱、也会怜人,只是那个对象不是她。

抹了泪,青魑忍着痛走了,她待不下去了。

想要喝酒解愁,青魑发现三七在后院,这便算了。她怕自己一控制不住就下手伤人,这三七留着还有用,那是公子的意思。

无论何时,公子总是最重要的人,青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不利。

提了剑,青魑出了门,对站在门口的洛意说:“你很厉害,早就想与你切磋,不如来一场?”

“我主子呢?”

“别看了,她陪公子呢!”

瓢泼大雨泄下,两人身上都是雨水,却没人移动分毫。雨水落在剑上,发出阵阵响声,青魑眉眼里的怒意不比洛意少多少。

“你在这淋着,伤口生腐,还不如和我比试!若是带着残病之躯还胜了我,这雪苑就由你闯,我不拦着!”

屋内,听雨声、听风声,唯独听不见刀光剑影、雷鸣大作。黛初找了几团棉花,做了一个简易的耳塞,公子堵住耳朵后得了些缓和。

“你还挺聪明!”

黛初淡然一笑,站远了些。若不是为了公子不靠近,她才不会做这些!

“你杵在那做什么?”

“我…我看看这屋子漏不漏雨!”

“怎么可能?”公子把住黛初的肩,从后面抱住她,不由得她挣脱。“丫头,什么时候侍寝?”

黛初一怔,脚都软了。“公子,我…我……伤还没好呢!”

“你昨天不是说伤好了,还吵着要走吗?”公子摸了摸黛初的脸蛋,又忍不住去嗅她好闻的气息,一靠近总是有被吸引到不知自我的感觉。“今夜我无心做事,倒是清闲,你要不要趁此机会——”

“不,不了!”黛初连连摇头,“雷雨天,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公子轻声笑笑,提醒黛初:“这月还有八天,你却还差两次。迟早都要给,还分早晚吗?”

“我……”

公子见黛初凝神不语,干脆将她抱到床上,笑着说:“雷声未停,你就不许走。否则,我就把你的影子挂在高处,让他被雷活活劈死!”

黛初一惊,怎么公子说这样残忍的事却是那般柔、那般媚,轻轻松松、没有犹豫,这真是一个爱折磨人的狂魔吗?

“我的影子又惹你了?”

“是啊,现在就在惹我!他竟然想帮着岛主来要人,你说我能给吗?”

黛初扯了扯嘴角,什么话也没说,她可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在意。否则,以公子的心性,两人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洛意。

“这…这就看公子吧!”

公子微微一笑,将黛初拉到怀中,靠在枕上,轻柔地理了理她略微凌乱的发丝。黛初一动不敢动,内心一片慌乱,她这时候无比在意起自己手上的那圆形的红点。

没有什么时候这样在意,也没有什么时候如此决断。若是拿守宫砂和洛意的命相比,黛初会很果断地选后者。

以前,公子都是骗骗人,可这一次黛初真实地感受到了危险。不过,她态度仍旧是一切都比不过洛意的命。

温柔,雷雨夜少有,公子也少有。

“丫头!”公子微微侧脸,温柔地盯着黛初,轻声问:“你愿意吗?”

这一声,像是雷声袭入了心田,黛初懵了。她怎么会愿意?

公子认真看了黛初好一会儿,会意之后温柔地笑了笑,扯过被子给黛初盖上,宠溺地说:“睡吧,丫头!”

松了口气,黛初大气不敢喘,赶紧闭上了眼睛。除了感谢公子是个有情操有坚守的人,还能感谢什么呢?

正人君子,至少这件事上,公子配得起这个称呼。

一夜大雨,不知何时停了,雷声在雨停前就散去了。院子内外一片寂静,青魑坐在院墙上出神,她的剑上还有残存的血色。

方才,青魑欺负了洛意,她一个满怀怒气的人对战重伤未愈的洛意,将自己对黛初的不满都宣泄了出去。

虽然洛意也厉害,却始终不敌青魑,更无法长久作战。身上添了些伤,洛意还是想把黛初换出来,可青魑只是说说而已。

最终,扶桑来了,阻拦了青魑,以岛主为借口才带走了洛意。

“公子,你以前说这是最无情的世界。可你知道逍遥岛有多少有情人吗?”青魑深深叹了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剑。“若时光可回流,我真想在五月那个雷雨夜杀了她,我到底为什么要留着一个血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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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一冷一热的雪苑两人

天亮了,梦也散了。

黛初醒来,柔光已染上了温度,床上只有她一人。

她不知昨夜如何睡去了,在一个人怀中想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可不好受,她祈求自己没有说梦话、没有叫洛意。

其实,雷声停了之后,公子便起身去书房了,他向来不多休息。特殊的情况过后,他也要舍下美人睡颜、摒弃心之渴求,还有更重要的事堆积着等他处理。

“洛意呢?”

黛初愣了一下,掀了被子就下床,出门后被青魑吓了一跳。

两人相遇在庭院,青魑在院中练武,她浑身带着杀气,很是吓人。

几道冷风划过脸颊,黛初紧紧闭着眼睛,浑身犹如坠入冰窖般寒冷。这青魑,大早上是发什么疯?

“起得真早!”

黛初抿唇不语,正要偷偷摸摸地走,却被青魑拽住了。“讽刺完,还不让我走?哎,她是不是记恨上我了,这大早上的总不会是起床气吧?”

青魑没有说话,也未曾理会黛初的百般神色,只是拂开她的衣袖看了看那颗红点。“嗬,好一个侍寝丫头,睡了多次还留有守宫砂!”

“你想干什么?”黛初缩回手,隐约觉得不妙。

青魑的神色很诡异,眼神中的欢喜一闪而过,随即是卷压而来的阴狠,像是盘算着什么。

“过来!”

黛初摇了摇头,“不,我不过来,你也离我远点!”

“若是别人发现了,你该如何解释?”青魑擦了擦手上的剑,阴沉着脸说“你别给雪苑找麻烦,也别给自己找危机,我替你除了这隐患!”

黛初一怔,往后再退了几步,时不时向四处张望。此时,公子该不会不在吧?守宫砂若是除了,黛初该怎么跟洛意解释?

“别看了,这就是公子交代的!”

“我不信!”黛初闷哼一声,突然朝青魑背后看了一眼,惊喜地大叫“公子,你快管管青魑!”

趁青魑回头,黛初一跃而起,轻快地踩在房顶上张望。去了几个公子可能在的地方,皆未发现任何身影,回头一看青魑已经冷着脸站在她背后了。

腿有些软,黛初干脆坐在瓦片上,在青魑的注视下挪到房檐边缘,边晃着腿边说“你可别过来,我摔下去了你要负全责!”

“又不是我疼!”

“那…那公子心疼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空气突然凝住了,青魑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回头一瞥,黛初也添了惧色,坐这一动不敢动。

想好了圆滑的话,黛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下方有人说话,来自屋檐之下的走廊。那抹身影越发靠近,时而可见衣袂飘摇。

“谁说我心疼你?”

公子来了,像是被黛初的闹腾给吸引而来,又被她那句玩笑话给激了出来。

黛初怔了怔,坐不稳了,一调整坐姿便不小心划了几片瓦落下。哐当几声,瓦片碎成一地,青魑担忧得剑都拿不稳了。

“公子你没事吧?”

这句话,黛初也想问,但她这个罪魁祸首不敢。

下方传来了一声笑,随后一抹青影闪到庭院,房上的两人都可以看见。此时,公子正在冲黛初笑,很温柔、很宠溺的那般。

公子没事,不过青魑更加不悦了。

“傻丫头,这是想谋杀我吗?”

“不敢不敢,我绝无此意,公子恕罪!”

公子微微一笑,站近了些。“来,跳下来,你在上面挂着我的确心疼!”

坐在瓦片上十分不舒服,这一点黛初表现得清晰明了。不过,公子可不是为了这个心疼,他知道黛初怕青魑。

“那公子让开些,我一动可能又会带落瓦片!”

青魑冷哼一声,收了剑,慢慢朝黛初走过来。“笨手笨脚,让我带你下去!”

“别,让她自己跳!”公子摆了摆手,制止住青魑,随后走到黛初正下方。“丫头,跳下来,我接住你!”

“啊?”

“不敢还是不信?”

黛初晃了晃脑袋,她不敢不信。闭上眼睛,黛初轻轻一跳,清风还未感知便先碰到了一躯温热,公子不知如何将她抱住了,一点冲击都没有。

“还好吧?”

睁开眼,黛初看了公子一眼。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如同夏夜星辰,跟洛意的还有些相像。

正是这种相像,让黛初一时移不开眼,她都看愣了。

公子收了笑意,见黛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脸。这是什么微妙的感觉?从未有过,好生奇妙。

一抹紫黑色身影落下,青魑故意激起一阵冷风,将那出神的两人都带了回来。

“公子,灰鸽回来了,浮云殿来信了!”

直白的打断,是青魑的风格。公子愣了一下,放下黛初,平和地收了信。

黛初退到一边,有想逃走的心思,却见青魑一直盯着自己。“哎,我怎么走啊?这青魑是不是吃醋?她该不会以为我在跟她抢公子吧?拜托,我可不想当你的情敌,你千万不要恨我……”

“傻丫头,想什么呢?”公子敲了敲黛初的脑袋,轻声笑道“回去待着,这月还有一次侍寝,别忘了!”

青魑一惊,不满地问“公子,那守宫砂?”

公子看了惊惶的黛初一眼,边走边说“我相信傻丫头能藏好,她不愿就别毁了!以后,我还能用此做判断呢!”

黛初赶紧行礼,“多谢公子!”

“可要谨守妇道哦!”公子回头一笑,看了看黛初便走了。

青魑满怀怒气,愤愤地说“你最好别出差错,否则我就拿你来炼药!”

黛初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说便往大门走,她现在只想离开雪苑、回去看看洛意。劫后余生,黛初只想见他一人。

“你的影子不在小院,回去那么快干什么?”

“那他在哪?”

“哼,自然是在他最贴近之人那里!”青魑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拿着剑走向后院去了,她对黛初的打压也只能在这个水平了。

听了这话,黛初心中有些悲凉,她劝慰自己他受了伤,扶桑照顾照顾也没事,这能怎么?他说了不是就不是,说了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才是他最贴近之人!

回到楠槐小院,黛初等了很久,却只等来了珞璜。

传达任务,这是岛主安排给珞璜最大的任务,这些天他在小院外守得都快筋疲力尽了。终于来了人,珞璜像是盼到了甘霖,连忙回去秉了岛主后拿着竹筒就跑来了。

“黛初姑娘,请接任务!”

随意一扫,黛初拿了竹筒、信封,心想这一回,岛主果真是要练练我,连资料都直接给了,这是要我立马出岛吗?

“事不宜迟,请黛初姑娘早做准备、早些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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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扶桑敷药黛初酸

黛初点了点头,背过身去,等珞璜走远才拆开来看。

竹筒上只写了取一人的性命,信封里的资料才将任务昭示完整,这是要黛初在刺杀中血祭花伴。

没太在意任务的细节,黛初被那时间逼迫得紧,她需要明天夜黑之前完成任务。如此一说,最好便是现在就出岛去熟悉环境、制定细节。

这一次,黛初没打算带上洛意,毕竟洛意还有重伤在身。不过,还是有必要告别,她决定去花鬼城走一趟。

“岛主肯定知道这几天的事,她想让洛意去,可他不该在这时候出来。我还是去找找,告诉他不要轻易露面,免得暴露了他的各种秘密!”

虽不知晓洛意隐藏了多少,但黛初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险,哪怕一点点小危机、小不顺都不愿他拥有。

二阶使徒的住处,黛初是第一次来,她觉得这里的确气派、宽敞,比楠槐小院多了许多物件。

找了会儿,黛初看见了一扇画着扶桑花的朱色门,静悄悄地走到门前愣了会儿。该怎么进去呢?

黛初犹豫了许久,始终没找到个好方法,她觉得自己还是隐秘点好。毕竟,扶桑和洛意与她都还未开诚布公。

“不如,我留一朵槐花吧!这样,他就该知道我去做任务了,也不会牵挂我、不会回小院了吧?”

黛初觉得不错,她划破皮肤,沾了点血在手上才唤出槐花。蹲下身,黛初往门缝里塞,正触上那门就发现它是虚掩着,并没有关好。

“咦,人是出去了吗?”

想也未想,黛初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会儿。这院落可真是漂亮,满院的奇花异草、秋千玩偶,像富家千金的独院。

突然,耳朵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黛初的感官警醒了起来。那声音里怎么有哀叹、悲鸣之音?

仔细一听,黛初去了一间屋子,在外面听得越发清楚,那是洛意忍痛的声音。

音入耳,痛感入心,黛初忍不了那么多,她轻轻推开门缝看了看。屋内有屏风挡住了,黛初又挪到窗户边,蹲下身从半开着的窗户往里看。

洛意伤势恢复得如何,怎么这么些天他还跟新受伤一样?黛初担心得紧,她必须弄清楚。

视野还算清晰,只是画面不太美好,黛初一看便浑身焦躁、满心酸楚。

扶桑在给洛意敷药,贴得很近很近,动作、神色也像是他“最贴近的人”,这让黛初看了很是不满。自然,最气愤的点不在于此,洛意竟赤着上身,虽是伤了大片肌肤,但何至于此?

“不脱不行吗?我都还没看过他,你们竟然!”黛初又气又酸,猛然一退想离开却碰到了窗户,她摸着脑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罢了,忍住,快走!有这心情多好,正好去杀人!”

细微响动入耳,洛意知道是黛初。一个激灵,他起身扯了衣衫,心中惶然、四肢麻木,他要去追上黛初解释,现在他最怕的就是黛初不悦。

误会,是一种折磨,洛意已经忍受许久了。

扶桑放下药,冷着脸追了过来,堵在门口。“你要去做什么?现在,你能出门吗?”

“放心,我会躲开眼线!”

“伤还没好,你急什么?”扶桑盯着洛意,见他焦躁又哀愁,不禁得了一片心凉。“你该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洛意愣了一下,严肃地回道“的确如此,你可以让开了,她很重要!”

扶桑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下怒火,她一掌推向洛意的胸膛,将毫无防备的他打翻在地。这一掌,扶桑忍不下去,她第一次对洛意动手。

“谁说的断情绝爱,在这个关键时候你还敢动情?”扶桑捏紧了拳头,见洛意痛苦也没理会,她生气的不在于洛意此时动情,而是那个冷如冰块的人爱了其他人。

“是她,我别无选择!”

扶桑冷哼一声,“那你的肩上的重担和她,你到底如何选呢?为了一个女人,该不会乱了心中大计吧?”

来这个地方,蛰伏许久、忍受颇多,不过都是为了心中坚定的路,那条别无选择、至关重要的路。

不可乱,一乱就牵动万千,那不是一个人的命,也不是洛意的命,他耽搁不起。可是,这跟黛初有何关系?

想起那个单纯美好的姑娘,洛意觉得心中全是阳光照拂、温风荡漾,她是不可或缺的色彩,她也是救赎、她也是希望,洛意不想也不能失去。

“我会平衡兼顾,你别担心!”

“情感是最大的束缚,我能不担心?”

扶桑劝不动洛意,也不想被他说服,她现在才体会到心中的苦楚,有的是嫉恨、有的是慌乱,她也难自控起伏万千的情绪。

噗噗——

翅膀扇动,入了窗口,一只鸽子落在扶桑肩上。这外来之物打破了宁静,也化解了尴尬,两人的重点都移了过去。

扶桑取了纸条看了看,递给洛意,冷冷地说“你别惦念她了,好好做你的事吧!”

信上内容十分简短,只写着若九皇子寻宝,抢图、灭人。

“他开始忌惮公子了!”

“自我们来此处,他不一直就在忌惮着吗?”

这信来自浮云殿,一个无人可抗拒的地方。每逢收到信,洛意总会心情沉闷,而这一次更甚。

现在公子收集齐了藏宝图,浮云殿自该加强关注,却不料来的是这样直接的命令。若是公子破解了图尔后去寻宝库,那他岂能看见宝库真面目?

擅破解、擅机关,公子解开图中奥秘并不难,而他取了图自然迟早要用。如此,浮云殿是下了杀念了,而且还很重。

“公子暂时不会取物,我先回去了!”

洛意了解公子,那是个极为聪慧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身上的危机。

公子不会着急寻宝,他有图并不担心时间早晚,更重要的事还有许多未做呢!

“你还要走?”扶桑又惊又气,直接拽住洛意。“现在,你回去是想跟她一起做任务吗?你一出岛,公子这边我一人看得住吗?出了事,谁担得起?”

洛意皱紧了眉,“这一两天,公子不会有动作,你盯着就好!岛主是因为我而给的任务,黛初一人完成肯定困难,我不得不去!”

“你的身体能行?”

“可以!”

“你就那么担心她?”

“她需要我!”

这一句,刺痛了扶桑的心,如同一根针飞入了柔软的血肉。无可阻挡,也没有心思再拦,扶桑呆呆地看着洛意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瘫软在地,扶桑捂着心口,只觉有浑身有股股热流涌动,像是想呕吐、又像是要咳血,那悲痛和心碎搅得她难以安宁,比任何时候受的伤都要痛苦。

“我以为你不会动情,没想到你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她,有那么好吗?”

回想起来,扶桑初见黛初就觉得她不简单。当时,只是当她容貌惊人,没好好体会心中那份波动。

得了洛意为影子,扶桑以为这只是黛初会选人,只当她也算半个盟友,可现在又是何等境况?

“早该知道她不简单,能让公子着迷、又能让洛意动心,两个冷血高傲的人都能被她沾惹,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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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这一次没能护花

楠槐小院,一片寂静、落寞。

这里才空了几天,便像是已经没有人住许久了,槐花散落了一地、门窗都毫无色彩,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气的原因。

黛初不在,一点音讯也没有,洛意只发现她带走了几件利器。

这是去做任务了吗?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她该不会在生我的气吧?”洛意心中难受,去屋子整理了一番,装备好了也要出岛,他不能让黛初一人。

其实,黛初从花鬼城回来后,还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没等到洛意,她便自己出岛了,她的心很乱,不知为何的乱。

打开门,洛意便看见了刚入小院的公子。两人对视一眼,看来看去皆是冰凉的眼神,对彼此的存在都不甚满意。

“怎么只有你,黛初呢?”

洛意关了门,边走边说“主子出岛了,我要去追!”

“什么?”公子一惊,脸色顿时变了,惊疑最终变成愤怒落在洛意身上。“怎么回事,你让她一人出岛?”

“她可能是生闷气,我这就去找!”

公子忍了忍,挥袖设阻,让一片冷雾拦住洛意的去路。“你知道她的任务吗?你去何处找?”

“她刚走不久,该是陆路,快马加鞭该赶得上!”洛意握紧了剑,硬闯的心思都有了,他可没时间跟公子耗。

“要是赶不上呢?”公子冷眼瞥了洛意一眼,转身往外走。“跟我来,寻了任务记录再去,免得错失!”

逍遥岛的任务都有记录,接任务、完成任务都有时间标记,这表公子和岛主都可以查询,只是无法干预、修改。

洛意想了想,还是跟去了,这比他没有明确目标的找要好很多。

黛初的任务叫“青楼客”,这对应的是一个叫孙宿宁的嫖客,要求是明日入夜前取其首级。

如此血腥,洛意着实担忧,黛初到底是如何有勇气独自面对的呢?虽说,见的血腥也有许多了,但黛初始终未曾下手害人,让她去刺杀青楼客岂能容易?

公子看完,沉默了会儿,冷冷地说“这一次,护花让我来,你这个神神秘秘的人还是养伤吧!”

洛意一惊,公子怎么要出手干预了,他可从不为别的事浪费时间。

“这是我的本职,我该——”

“你的本职?我看你该在扶桑那里多待几天,那才是你的本职!”公子轻轻一笑,步调急切地去让青魑备马。

洛意跟在后面,一边想着如何偷偷出岛,一边打量焦急的公子。他观察的目标对自己的心上人也动了心吗?

几年了,洛意观察公子、了解公子,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怀着大仇,一切都可以舍弃,从不会被美色、美食吸引,从不会做无关达成目标的事,那么他对黛初的认真该怎么算?

青魑听说后立即冷了神色,差点捏死灰鸽。“公子,你不能去,有大事发生!”

起初,公子还不信,展开信纸一看神色都灰暗了,他久久不能宁静。趁公子沉思、凝神,青魑让洛意出岛去找黛初了,这边实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做闲事。

公子无法阻拦,他现在有更不可抗拒的事,不比黛初重要但不得不去。

脸色阴沉,公子许久未如此了。说不在意,其实还是在意,青魑懂他。

“公子,我们要不要去?”青魑怕公子难受,低声说“不想去也有法子,称病就是!”

“专程给的羞辱,不去显得我懦弱!”公子轻声一笑,暗想别说我现在没病,就算是重伤在身,我也是要体体面面地去!

宫里来信,皇帝邀请公子观战夏擂,此番文武擂台供皇子比试,择出优胜者掌管白虎兵符两块之一。

这是一次意义非凡的比试,也充满着趣味和讽刺,文和武相比、皇子争兵符,光是一听就觉得要大开眼界了!

公子虽是皇子,但皇帝从不重视,甚至认都不想认,任由他在江湖一人闯荡。有时候,皇帝还会监管、调遣,也喜欢拿这种事来体现他的轻蔑和凉薄。

所有皇子都参加,唯公子观战,此为何意?

众人惊愕,何处都是议论与猜忌,华国又多了新鲜事。

“这一回,皇上以兵符为押,让皇子相争,这是何意?难不成,他终于要定东宫人选了吗?”

长久以来,皇帝独绝一切内斗,最不喜欢看见皇室之争,也只字不提东宫的事,对太子的意向似从未有过。这一次,用了兵符、专定皇子,这怎么看都像是皇帝有意,东宫是否要有储君了呢?

公子并不在乎,他只是关心、只是好奇,他从不走这条漫长而复杂的路,所以心态很平和。即便皇帝让他参加,他也不会去争。

夺储、争宠、上位,一向不是公子所喜,他有更体面、更独到的办法。

“公子,我看这皇帝没诚心给兵符,会不会只是玩闹一场,干扰视线?”

“他向来有许多阴谋诡计,管那么许多,还不如花时间提升自己!”公子说完,愣了一下,他才意识到洛意走了。

目光移到庭院,只见空落落一片,公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孤独的内心。他轻轻一笑,带了几分酸涩,为情奋不顾身、放弃一切真不是他能体会的美好吗?

如果没有这件事,公子倒是可以去找黛初,可是今后呢?他的路很长很苦,指不定何时出现风浪、冰雪,那时候又如何选?

“还好,她还没能干预我,现在还是目标更重。也还好,洛意能为她解决烦恼,我不用忧心!”

无论是欺骗自己也好、说服自己也罢,公子要一片安宁,只有静下来才能生出智慧,

青魑咳了一声,提醒公子“若是要去,现在就可以准备了,不知道公子如何打算?”

“去准备吧!”

青魑点了点头,“那就带寻常之物了!”

“对,不寻常的不在身边啊!”公子叹了口气,缓步移向书房,心中有说不出的落寞。

青魑目送公子,盯着他的背影出神,从未发觉自己的情绪才是最善变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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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春雨楼外被偷

洛阳,春雨楼。

朱红楼、琉璃瓦,八层之高、宫廷之阔,气派、典雅,数市井一大好景,在远处就可见它矗立于湖边的身姿。

只看一眼,便知春雨楼何其显赫、豪华,来往宾客也皆是达官显贵、富豪财主,吸引他们的是奇景好物、美酒美菜,其中美艳之绝色当属第一。

这里的姑娘个个水灵、鲜嫩,貌美如花、身材标致,不同的风格也有不同的味道,能够满足各种人的需求。

黛初站在湖边,盯着春雨楼看了许久,该怎么完成任务呢?

孙宿宁,刺杀对象,年三十一,有财权在身,最爱美色,春雨楼是他常来的地方。这些年,孙宿宁祸害了不少姑娘,有时候连有妇之夫、寡妇、老妇也触及,坊间都趁他为采花魔。

“岛主给我这个任务,不就是想让我色诱吗?美其名曰血祭花伴,我才不想要这样人的血,真是一听就恶心!”黛初靠在湖边的栏杆上叹了会气,抱怨完又开始安慰自己“没事,好歹他是个恶人,早该被诛杀了,你还可以下手。若是岛主给个好人,难道你还能伤人不成?”

并未思及太多,设计了一个大概出来,黛初只是觉得有点瑕疵,但她都归结于自己一人出任务的紧张上。一人,自然不如两人,连个放风的人都没有,的确困难了些。

不过,只是刺杀,不取物、不造事,该不会太过困难。至少,比以前的任务好一些。黛初这样想着,步入人群中,开始了她的第一步。

熙熙攘攘的街道,各种人群、各种色彩,置身其中就看不清什么了。方才,洛意似乎看见了黛初的身影,正要去寻却得了一片人山人海,他看不清、寻不见。

“黛初,你可别入春雨楼,等我!”

洛意寻了四方,未捕捉到任何信息,索性来了小巷子,乘轻功上了屋顶。上方视野好是好,但需得小心谨慎,春雨楼四周都有暗卫、高手把守,若是发现就让人警觉戒备了。

还未看见黛初,洛意先发现了熟悉的队伍,那些人的穿着、马车的模样正印证着孙家。停在春雨楼不远处,马车上下来一人,身穿暗紫色云锦、佩戴玛瑙之饰,一看便知是孙家大少爷孙宿宁。

“竟然让我碰见了!”洛意有些兴奋,他要是能直接帮黛初杀了孙宿宁该多好?

此处不行,视野太宽,容易被发现。岛主此次派了眼线,就专程看黛初如何表现、洛意是否有异,行动得万分小心。

孙宿宁看了看四周,大摇大摆地进了春雨楼,刚到门口就有专人将他接了进去。洛意看清了,他身边有两个高手、一个侍者,人不算多,难点就在春雨楼的布置。

如同孙宿宁这般等级的人,一向都是专人专待,直接上七楼,那是常人无法靠近的地方。春雨楼养的高手也都分居在七八楼,难以靠近也难以逃脱。

“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洛意想了会儿,由于担心黛初已经入了春雨楼,他下来去准备着进去再说。

不管里面情况如何,先要找到黛初。这个任务说难也难,许多要点值得深究,洛意怕黛初并不知情。

入春雨楼,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和理由,该怎么编织呢?

这个问题,黛初思考得更多。

黛初边走边想,穿越层层人群,偶尔与人擦肩、与人对视,却从未感受过腰间的凉风。方才,那是怎么了?

小偷!黛初意识过来,摸向腰间的钱袋子,只得了柔顺的衣料。

“天呐,我竟然忘了古代也有小偷,没钱我怎么办?”黛初哀叹一声,带着怒气去追,她训练了那么多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付一个小偷还是不在话下。

穿梭街道,最终停在偏僻的小巷子,黛初乘轻功拦下了那个脏兮兮的丫头。

未到笈并之年,个子不高、身材精瘦,黄皮肤、黑头发,一身粗布补丁,破了洞的裤脚和鞋子里露出鲜红的伤口,血迹和疤痕处都有泥土和污垢,像是从未清洗过。尽管被抓住了,那女孩还是傲娇,目光凶恶而蛮横,像是不怕人一样。

黛初左思右想,不知如何解决,先问了句“为什么偷盗?”

“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姊妹要养活!”

“那……”黛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女孩面前好生劝慰“我明白你的苦楚,但偷盗可不是个好行为。若是遇到了他人,保不齐会遭人毒打,早些谋个出路吧!”

女孩冷哼一声,还是紧紧捂着钱袋子。“说得好听,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养尊处优吗?这钱我不会给你的,要打要骂你随意!我可先说好,我是从大宅子里逃出来的,你多留我你也有危险……”

“逃出来的?”

“对,有人追我,你最好快点放我走!钱在我这就是我的,凭本事拿的是不会还的!”

黛初皱了皱眉,有些尴尬。“如果你有急用,那就拿去吧!不过,我也要用一点,可不可以给我拿十枚铜钱出来?”

“十枚?”女孩愣了一下,掂了掂钱袋子,神色松和了些,暗想这是她的钱,能给我就不错了,拿一点出来也不过分,可弟弟妹妹要的花灯和新衣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市面的价格,万一不够,答应他们的礼物就黄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各自的心中上演着无数场景和想象。突然,一阵怒吼打破安宁,一群壮丁追了过来,像是要逮住女孩暴打一顿。

“姐姐,对不起,我先走了!”

黛初一愣,看着女孩一溜烟从面前跑过,时不时还有回头劝她赶快离开的意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群人很快追了过来,从黛初面前经过,又很快地折返回来,打量的目光从未休停。黛初冷眼一瞥,明白这些人龌龊的心思,不言语便转身走了。

“欸,姑娘,去何处?”

“姑娘,你如此貌美,可别浪费在小乞丐身上,跟我们走吧!”

一群人围住黛初,猥琐的神色压抑不住,像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又像是找到了金山银山。

黛初并不胆怯,这些人合力也不是她的对手,苦练武功这么久总算有点底气了,甚至还生了几分傲娇。

“你们追那个小姑娘作甚?”

“欸,那丫头总是偷盗,许多人都对她不满。孙少爷见她模样水灵,大发慈悲纳入府中,却没想到她给跑了,我们这不得追回去吗?”

黛初皱了皱眉,冷声问“你们的孙少爷名叫孙宿宁吗?”

一群人笑了笑,不敢直接点头回话,对于少爷的名讳可畏极其尊敬。现在,抓不抓到女孩都是小事了,他们清楚只要带个更漂亮的回去就可以得到奖赏。

“看来,他还真是连小孩都不放过啊!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带了多少人回去?”

黛初见几人都不回话,直接动手,暴躁的脾气说来就来。

不是贴身护卫,功夫弱得掉渣,黛初都没怎么出手,这几个人都瘫在地上了,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

黛初拿出匕首,在最猥琐那人手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将鲜血灌入他的嘴中。“你觉得味道如何?”

“咳咳……女侠饶命,我们只是狗腿子……”

“既然是狗腿子,为何要那么卖命,宁愿死也要守护你们少爷那不是秘密的秘密吗?”黛初松了手,又拿起另一人的手,将刀比在那人的手腕上。“你呢?说不说?”

“我说我说!”那人怕黛初,赶紧开口“我们一直在外替少爷物色,只要是稍微有点姿色又可以带走的,我们都带回去了!这些年,被少爷沾染的少说也得小五百,孙家宅子里还专门养着童女,像那个乞丐丫头进去了片刻之后就会殒命……”

黛初惊了又惊,手忍不住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来,坊间流传的一点也没错,丝毫都没有夸大孙宿宁的罪行!

“既然知道他的恶行,为什么还要替他做事,给的钱很多,足够你们泯灭良知吗?”

“他钱多势大,我们不做也有人做,这并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啊!”

黛初冷哼一声,沉着脸色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你们想为他做事都做不成了!”

那些人一听,以为这话是威吓,赶紧哀求“女侠,我们不为他做事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黛初取了一个药瓶出来,在每个人身上撒了一点,笑着说“我不杀你们,但你们最好赶紧去官府自首,这毒药只有县老爷的老郎中可解,晚了可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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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夜烟与知春

一群人惊惶地扶着墙走了,对黛初的话丝毫不怀疑,直奔衙门而去,生怕小命不保。

黛初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非下手不可了。

“这孙宿宁可真是恶贯满盈,一日不除、众人难安,看来我真的要狠心杀人了!五七,你若知道,一定比我更决断吧!那这一次,我们就一起杀了那恶人吧!”

说完,黛初收拾了一下,取了两只发钗下来,碎碎念卖哪一只比较好呢?

出岛就戴了两只发钗,也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黛初得用这个去换钱。她打算装成穷苦人家进去,那至少得来一套像模像样的装备吧!

走了几步,黛初暗觉不对,怎么总感觉背后有目光?

轻快地走了起来,正要穿过巷子她却突然回头,这下可逮住了跟踪的人,正是偷她钱袋的女孩!

黛初一惊,盯着惊慌而羞涩的女孩看了看,笑问“你不是跑远了吗?回来干什么?”

“坏人被你打跑了,我…我回来看看!”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没走呢?”黛初慢慢靠近她,“你方才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偷看呢?”

的确如此,黛初一猜即中,那女孩还是存有良知。

“喏,十枚铜钱!”女孩低着头,将铜钱递给黛初,用脏乱的头发掩盖着她的尴尬。

黛初看得出来,这些钱对女孩来说很重要,于是将钱推了回去。“这样吧!我用一袋铜钱换你的名字,这是个买卖,你觉得可好?”

“什么?”

“买卖,我买你的名字!”黛初拨开女孩的发丝,将自己较为喜欢的银钗别在她的头上。“这东西送你,希望你换个活法,给你的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这世界的确很乱,但阳光可以照到身上;坏人的确很多,但你可以选择做个好人!”

女孩愣了很久,眼泪抹了又出,散去浑身利刺后变得温柔乖巧。良久,她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夜烟,我叫夜烟!”

黛初点了点头,“好名字,你一定会有好前程,努力奋进吧!”

夜烟坚定地点头答应,抬头正视着黛初。“姐姐,你要用铜钱换什么东西?”

“粗布衣服……”黛初愣了愣,突然得了点子,笑道“我可以向你买啊!你该有寻常人穿的素净衣服吧?”

“我知道什么地方有!”

“那太好了,更加真切了!”黛初把另一只发钗也递给夜烟,笑道“呐,你收好,两只发钗可以变卖出不低价钱,拿去可以换个地方、换个活法了!至于你弟弟妹妹的礼物,这袋子铜钱应该够了,带着他们离开吧!”

夜烟捏着两只沉重的发钗,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春雨楼,一楼是大殿堂,中央有露天舞台,一群舞姬跳着新奇而优美的舞蹈;四周是酒肆的摆设,却又高雅得多,有些客人正坐着喝茶谈话。

四处一看,唯舞台后方有四面红色楼梯,且只通向二楼,上方之景再不能视。如资料所示,这里三楼以上都是隐秘之地,有专设通道,常人无法直入,连靠近都成问题。

“还真是高级!”

没有做多少功课,也不懂古人设计思维的黛初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刚沾了灰、带了泥的头发,对身旁略带嫌弃的女管事说“我表姐知春在何处?”

“姑娘随我来便是!”

黛初拘谨地跟着,极力扮演一位从乡下来寻亲的可怜人,而她的依凭就是那不俗的美貌。唯有相貌不错,才会被此处的人优待,这是女子入门的依凭,跟男子有钱有权不同。

知春,是春雨楼的老牌,排的上春字的都身份崇高。她在这里潜伏已久,是逍遥岛安排的一位暗探,她负责洛阳的消息往来。

“姑娘,家乡发大水了,无依无靠的,不如就跟你表姐住在这吧?”

这已经是女管事的第三次劝告了,她自第一眼看见落魄而美艳的黛初就移不开眼,恨不得将她立马洗净,让她变成一朵花该有的样子。

黛初坚持自己是来寻亲的,神色忧愁、眼神闪躲,不曾理会此处的人和事,也并未对此处的富丽堂皇感到半分欢喜。

“姑娘,这就到了!”女管事敲了敲门,叫了一声“知春,出来!”

这里是五楼,还不算太高,但四周十分安静,来往的都是姿态高傲、浓妆艳抹的女子,像是后宫妃嫔一般目中无人。

门开了,知春先是疑惑地看了黛初一眼,见她手上握着一枚玉环立马懂了意思。

“表姐,你不认得小槐了吗?”黛初反应快些,她上前抱住知春,边哭边在她耳边说“我在此做任务,你配合一下!”

知春轻轻一笑,对女管事点了点头,随即怜惜地握住黛初的手。“小槐,你这是怎么了?如此落魄,怎么回事?”

女管事咳了一声,抓住机会就说“你表妹遇到水灾,家都没了,你把她留下来吧?我们这条件好,不会让她受苦!”

黛初掩面哭泣,低声说“我其实不是来投奔表姐的,只是带来些家乡遗物。我来洛阳,是为了那个负心汉,他跟我定了婚约却屡屡流荡花丛,还要娶一位青楼女子,我…我只想见到他与他一起去死!”

“什么,这?”知春愣了,不知黛初要干什么,话都难接。

“姑娘,既然他都抛弃了你,那就莫要惦记,好好活自己不好么?”女管事拉着黛初的手,好言相劝“此处来的男子,虽然也有沾腥习性,但也有不少见了佳人就与之白头的。上个月,李家公子与榴花一见钟情,将她娶回家,现在恩爱幸福着呢!你若在此,说不定也能遇到更好的人!”

知春尴尬地笑笑,轻声问“小槐,那你想如何?留下来陪表姐吗?”

“只要能让我报复了那负心人,我干什么、在何处都无所谓!”

女管事一惊,欣喜不已,连连拍了知春三下。“快劝劝你这美艳的表妹,让她留下来,我们可以将那负心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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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解禁后删除)

醒来,天黑了,头还有些痛。

那一摔,头昏目眩、四肢麻木,初樱还以为自己要得脑震荡。

幸好刚下过大雨,土壤松和、泥潭黏着,而且她的身体有应激反应、闪躲技巧,意识不受控的时候也知躲避。

洛意并没有多么担心,自他第一次触摸到初樱的骨骼,便已经发现这身躯的厉害。五七的名字,洛意也多少知晓,合起来便对她有了概念。

原来的五七,不单单是个血奴,还是个极具天赋的练武奇才,可惜到初樱这里就浪费了好天赋。

不过,五七刺杀公子谁都知道是处心积虑,自然也学了很多年的武功,身躯的灵敏、柔韧、耐力绝不在洛意之下,关键时刻还是能帮助初樱。

呼了一口气,初樱摸了摸脑袋,想要爬起来却不能够。

四下一看,原来她是被绑了,这是为什么?

“洛意,你绑我干什么?”

未几,洛意走了进来,在初樱的床边放了一盏灯。他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好像一切都很正常,无论是初樱受伤还是发怒都破不了他内心的平稳。

初樱瞥了洛意一眼,心中自然恼怒:我摔那么疼,他连水都不给我倒,现在还要绑我,真是没有半点人情!

“主子,外面又下起小雨了,你又刚刚摔过,不适合在外训练。”洛意说完,从床头拿了一支绒羽和一把小刀出来,对上初樱惊恐的眼神说:“主子,选一样吧!”

初樱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怒吼:“你趁我昏迷绑我,真不要脸!现在拿这些东西想干嘛?你要是对我不敬,我就去跟岛主告状!”

洛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初樱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没有人拦得住他。

“这也是训练,主子莫要抗拒!”

“什么训练?”初樱试了一下,连手腕、膝盖都不能活动,不得不佩服洛意。“你这该不会是给我模拟被抓的场景吧?什么严刑拷打我都不会说出秘密,行了吧?!你给我放开!”

“主子说得这么有底气,那为何不试试自己的身体?”洛意将小刀在火上烤了烤,贴在初樱的手臂上按了一下。“如何?”

初樱疼得一怔,却没叫出来。“你不用来真的吧?”

“主子莫怪,这是为了帮你找到身体的耐受极点,你对何种刑法最不能接受以及最大程度都对你至关重要!”洛意看了初樱一眼,压低了声音像是恐吓一般。“要知道,这些都会记录在案,主子若被人抓走后面临不能承受之刑法,岛主会派人灭口的!”

“你不是说每次接任务的时候,她都会给人下毒吗?”

“是,毒可以回来解,也就是说有一定的毒发时间。这不过是防止逃跑、忤逆、破坏罢了,怎么能瞄准时间和地点毁尸灭迹呢?”

初樱咬了咬嘴唇,心中自然惊恐无量,但她已经学会在人前隐忍,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洛意的调教,一向是不达到效果不罢休。

“那么,主子认为自己最怕什么?”

“你不是说不能有怕的东西吗?”

“的确,必须极尽完美无缺!”洛意一挥手,烛光灭了。“不过,我还是要给主子上刑。我将主子能忍的都抛开,现在便选些你可能难以忍受的,主子忍住了!”

“你选了什么,能不能告知一声?”

洛意没有回答,拿了一支绒羽在手,将初樱的脚掰了起来。“我觉得主子怕痒!”

初樱一愣,赶紧叫停。“别别别,这还是算了,不用试我都知道!”

“这么容易认输?”洛意在初樱的脚上轻轻滑了一下,“明知道有缺点那就去弥补、克服,不能给人留下空当。况且,这一点如此容易猜,古往今来笑刑也并不少见啊!”

“我知道,我知道!”初樱长吸了一口气,“我绝对克服,但…但我现在一笑就腹部疼痛,可能是摔到了内脏!你能不能先换一个其他的?”

洛意放下初樱的脚,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犹豫。

“那你先点灯,行吗?”

“主子还怕黑?”

“不,不是,我只觉得黑夜能放大感知!”

洛意轻哼一声,没有点灯而是坐得更近了些。“主子明白就好,黑夜的力量很强!我想你该猜到了,对于女子的刑最容易出现的便是……”

话还没说完,初樱的脸上便浮现了红晕,不仅仅是被脑海里闪现的念头吓到,还有惊恐于洛意那双极具诱惑的手……

抚摸、移动,一双冰凉的手不多时就带了温度。

初樱忍了又忍,嘴唇都快咬破了。“你…你不用这般吧?”

“主子生得美艳,你任务的对象难免如此,到时候你也要让他放过你?任务当中,你可以选择放弃而轻生;若被人擒住,可是任何选择都没有!”

“那你干什么去了?”

“主子若走到了那一步,不用问,影子已经死了!”

初樱一惊,心跳得更快了,还没来得及揣测更多,身体的火热已经由不得她平静了。

“你…你放开我,躺在一动不动好不舒服!”

洛意不为所动,平静地说:“主子设想一下,你若被人捉住,第一步是否将你捆绑、定身?第二步,是不是受刑?若是男子,见你如此貌美,十之八九会如此,那时候主子是甘愿受刑后被杀死?还是想方设法地逃脱?”

“如何逃脱?”

“首先,你要做得了自己的主,才能控制得了时局!”洛意划开襦裙,从上而下、未曾遗漏。“受刑时最佳状态便是抛开自己的身体,无论是痛还是痒还是其他,你都得无感、无惧。现在做不到,便先学忍!”

本来是想隐忍,可身体哪能受自己控制?洛意的手像是沾染了魔力,比上一次在浴桶时给人的刺激还大,几次三番让初樱走到了云端、雾里,再一瞬飘摇坠下、浑身刺寒……

“你停下来吧!我…我求你了!”

“现在就求饶?”洛意松了点力道,随即下了狠手用力一捏。“主子,最好记住,求饶要分人分时间分情况。你若躺在男子身下求饶,只会令他变本加厉!”

初樱呜咽了一声,“那我该怎么办?”

洛意暂未说话,而是看着窗外。“你需要记住自己身体对应的每种感觉,若是他在此给予刺激莫要有任何情绪、反应。这极为不易,所以是刑法之教学,跟之前让你用它来知人生理相反,主子莫要记混了!”

“嗯……”

初樱捏紧了拳头,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洛意闭上了眼睛,手也有轻微地颤抖,此时只想严厉地责骂一句:如此蠢笨,受刑的可不止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次极刑的教学才停了下来。

解开绳索,初樱也无法动弹了,她感觉自己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汗水浸满了床单,她的头发、脸蛋也像是水洗过一样,现在的身体的确和她的感知分离了。

先前教她了解人的身体,学习魅惑男子、征服人心;现在又让她知会如何控制欲望、压下感知,在绝望时寻找希望。没有多余的话和行为,却又让她实在地学会了,初樱忍不住觉得这人是从青楼、从地牢、从军队出来的……

然而,学得不止这些,痒她也不怕了、火热与冰寒同样,针扎、刀割、撕咬、烈毒虽未施在身上,洛意也教了她如何避开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麻木感知、获得控制也有一套秘笈。

不过,这个夜,初樱还是恨多于敬的,她感觉自己失了许多……

第031章(解禁后删除)

腹部的痛,伴了她一早上了。

刺寒的水在身上肆虐侵袭,痛觉侵占了整片脑皮,她在水中蜷缩着,有气无力地看着那游得飞速的鱼,嘴角溢出淡淡的口水。

下来三次了,鱼抓了两条,已经用光了她的耐心和体力。

现在,她被小腹的钝痛紧紧揪住,连着胃里翻天覆地的搅动、四肢冻到发颤的麻木以及心口的悸动,冲刷她、刺激她、折磨她。

先前像是提醒,现在却像是要让她灭亡!

初樱知道生理期来了,从床上被洛意叫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任何话都动摇不了洛意的坚定。

一碗面,初樱喝了几口汤,捂着肚子就来了河边。她哭过,也骂过,全都不起作用,洛意还拿起了鞭子逼她下水。

她说:“月事期间要好好保养,不能沾冷水,下去一趟可能不育不孕!”

他回答:“只要死不了,一切都是小事!”

小事,的确是小事!初樱的痛苦和尊严他都可以不管,又怎么会在意她的身体?

再过三天就是竞选使徒的日子,洛意只知道这个!

“不就是抓鱼吗?我给你抓,你一顿给我吃完!”

现在,初樱的确是恨,她没见过任何男子如此心狠,她认为洛意简直是铁石心肠!

翻动水花,初樱咬着牙俯冲下去,惊动水下形形色色的鱼四处乱窜。

它们游得太快,偶尔靠近的一两只还是因为初樱身上的血腥,这河底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鱼。

只管抓它,初樱抛开痛觉,咬破手臂上的血肉。以身为诱,已经不是一次了,第一条鱼也是这样抓住的。

不多时,初樱上来了,向洛意扔了一条鱼,此时她的脸全然已白,像是水鬼一样。

洛意还没说半句,只见水面上的人又下去了,带着她虚弱的身体向下沉……

不过,这一次,过了很久都没有响动!

闭上眼睛,洛意仔细听了听,水下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扔掉竹篮,像石子入水一样迅猛利落,没有惊起水花,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初樱。

纯净带蓝的水下,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在飘摇花瓣;那人就静静地漂浮着,身体被衣衫、发丝围绕,在水中显得格外飘逸。

若是忽略白净中隐约散出的血丝,那这一幅场景可谓唯美了。

“初樱!”

靠近她,搂住她的身体,洛意才发现她的体温正慢慢向水温靠近,这副身躯快要凉了。

破水而出,洛意像一道魅影一般,迅速将人带回小屋。

准备着的热水,提前派上了用场,洛意本以为初樱没那么脆弱,谁知她根本驾驭不了身躯的能力?

若是五七,或许在寒湖里泡一天都不成问题,可初樱似乎还没能找到和身体沟通的门道……

水温很高,有些烫手。

洛意未作迟疑,三下五除二将湿衣扒下,轻柔地将人放入木桶。热水带来无尽的温度,初樱的身体不断汲取着热量,四肢不那么僵硬了。

按摩几处穴位,洛意拍下一掌,将初樱的感知带了回来。扶着她咳出水,再用热毛巾覆在脑袋上,让她全身都温热起来。

“洛意,你可真狠心!”

半梦半醒,意识还有些迷糊,初樱的嘴里句句责怪,情绪里的愤恨丝毫隐藏不住。

洛意没有在意,待初樱面色恢复,这才将她抱到床上,伸手到被子里握住她的手悄悄渡了些功力。

做完一切,洛意平静地走了出来,抱着初樱沾满血的湿衣服去河边浣洗。浓浓的血腥味,颜色各异的血渍,一切都不在他的感知之中,心中一直担忧的是三天后的比试。

时间不多了,而初樱身子又到了最差的时候,心中还对洛意满怀幽愤,这该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

感受着浑身滚烫、腹部酸痛,初樱醒了,皱着眉将头上裹着的帘子、身上覆着的两层棉被挪开,将被褥内湿热的气体散了散,这才蜷缩着躺好。

怀里有个囊状物,像是装水的皮壶,现在还是滚烫的,有点像暖宝宝。初樱知道,是洛意带她回来的,可是其他的事他也顺理成章地做了吗?

惊了一跳,初樱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吓得脸色苍白。

“他给我换的衣服?迷迷糊糊洗了个澡,也是他?那我不是…不是被他看完了吗?”初樱捂着脸,躲在被褥下叹气。

羞愧,何时能减?

前些时候,他和她保持着距离,即便是教学也没有看过她,要么是在水中,要么是在黑夜,而且他的目光、他的手都是极尽了绅士、保持了距离。初樱倒还能劝慰自己接受,可这一次?

深吸了几口气,初樱心情更加复杂,小腹也越来越痛了。

一股股热流滑过,初樱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在这个地方没有姨妈巾该怎么办?

探了探,初樱发现了一块布,像是尿片。摸了摸床,下方垫了东西,像是隔绝血流向下渗透。

那么,这些?

初樱无法想象,只觉面红耳赤,不敢再面对洛意。这个人,内心那么高傲,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我的天啊,要不要这么尴尬!”初樱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是疼痛,又是难堪。

这幅场景,待洛意进门时看见,不由得微微怔了怔。他自然也是尴尬的,但又别无他法,在这个炼狱待久了的他脸皮是要比初樱厚些。

脚步声尽量放重,洛意故意让初樱知道了他的到来。果真,她一听便不闹不动了,极力忍着痛苦,只是埋着头躲在被子里。

水下,初樱还发誓,待她起来就好好和洛意打一架,但现在却没了报仇的心思了。

“主子,喝药吧!”

洛意搅动了一下药水,舀起一勺吹了吹,静静地看着那团被褥。

“你放着吧!”

初樱背对着洛意,呼吸都喘不匀了,她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喝药。

“药需要趁热喝!”

话音落下,洛意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将初樱扶了起来。盯着她那苍白的脸,洛意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闪开了目光。

初樱像一团温热冒汗的肉,洛意只好将她抱在怀中,使她靠在肩上,慢慢地喂她喝下那加了红糖的药汁。

这药,洛意自己上山采摘而来,他不能将初樱的情况透露半分出去。小时候,洛意替母亲熬过这些药,对这个还算精通。

“主子,莫要怪我,三天后的比试极可能与寒水有关!”

初樱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问他如何猜测出来的吗?还是说,谈一谈他怎能云淡风轻地面对这件事的呢?

现在,初樱有些看不懂洛意了,他这个人总是在两个极端行走,并且永远让人揣摩不透。若觉得他好,有时候他像个魔鬼,比谁都可怕;准备信任他,可他像一阵风捉摸不透,带着浓厚的秘密……

“咳咳咳……”初樱咳了会,捂着肚子,额上冒出的汗都没时间去擦了,此刻只想大睡一场。“能不能给我点迷香?”

洛意将初樱扶着躺下,将那些东西又覆在她身上。“不可以,你需要发汗,不然会感染风寒!”

“我……”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今天也不能休息!我会给你换方案,但训练一刻也不能停!”

第051章 (解禁后删除)

小香肩,细腰肢,肤白如玉、唇红似血,怎叫人不欢喜?

肉不累赘、骨不突起,恰到好处的柔嫩、肥瘦,与勾人的气息起起伏伏、牵人心魂。

手与脚,不敢用力,又舍不得立马进入主题,她极为珍稀到安郡王想细细品味、慢慢体会。

花丛间过了万千,见过的雏大多生涩、胆小,远不及怀中的人温润、柔媚。

一句哄骗,美人便着了道,安郡王还以为自己是熟练的老手,而她拥有着她该有的纯白、天真。

安郡王说他可以推荐她去淮南当舞姬,只卖艺不卖身,还可寻找失散了的家人。现在,只需探一探她的底子,四肢软不软、身体柔不柔,笑可能勾引人、声可否带了魔……

“肌肤真好,我感受一下弹性!”安郡王一手抚摸她的小脸,气息贴得很近,令她她红了脸、噤了声。

另有一手,滑过腰肢。扯去带子,如鱼游水。

皮肤很滑,心跳很强,和着喘息起伏,手感妙到了极致。

轻轻一弹,感知似细嫩的豆腐,温热的感觉溜到了手心,很快变为一片燥热。

安郡王,很少这样快地控制不住自己。

“不…不要……”

扶桑伸出手,轻柔地推开他,随即要转身。却惹得他目光游离、扫遍全身,将那隐约透出来的美收在心中,激起口水长存。

“云儿,听话喔!”

安郡王俯下身,在扶桑耳边低语,热流从鼻息传达她的颈脖上。

不注意之间,大袖挥了下来,扶桑感受到了细碎的粉末,赶紧屏住了呼吸。

这伎俩,扶桑早就知道,那东西还是在逍遥岛得来的呢!对付他人,或许个个见效,但逍遥岛的姑娘不会被迷惑。

“云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安郡王抚上她的脸蛋,对着那双逐渐迷离的眼,欢喜尤甚,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红唇温润,带着一丝甜味和清香,毒素很快入了他的口中。

“不要……”扶桑摁着额头,便退边咳嗽,仿佛要窒息了一样。“你不要过来……”

“云儿,我会好好对你,你就从了吧!”安郡王大笑了一阵,上前抱住扶桑,忍不住上下其手。

扶桑忍着,还要装,等待着来人。

喘声入耳,惹得安郡王浑身焦躁,仿佛在太阳下暴晒一样。

嘶啦——

衣裙断裂成片,掩不住。美景刺激了眼球,口水吞了又吞。

声与息起伏,带着懵懂的羞涩,那声音在他耳中犹如。

“美人,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大力将之抱起,扔到被褥上。看着那腿细嫩洁白、那曲线起伏如画,安郡王眼睛都红了。

一炷香后……

屋内,密密麻麻飞来了许多短箭,窗户破了一大片,海风灌了进来。

嘿咻——

一支红色的箭蹿了进来,直直地对准了安郡王的脑袋。

耳朵一动,衣袖挥飞,将那支箭搅在其中,安郡王黑着脸瞥了窗口一眼。此时,他正要飘飞如仙,那美人即将归他所有,谁这么大胆子搅了他的好事?

低头一看,喘声还存了余温,美人的肌肤如画如诗,他实在不忍起身。

无奈,窗外闯进一个黑影,飞快地站在了床边。

“狗东西,给我滚下来!”

青年的声音,扶桑只是一瞥,便将头扭转了过去,嘴里只念叨:“不要…不要动我……”

安郡王怒目一瞪,翻身而起,与黑衣男子打斗起来。两人不相上下,斗了许久,才将互相的身份搞明白。

来者,二十出头,身姿矫健,一身黑色麻布衣服,却并非贫困低贱之流,那红色骷髅头的箭彰显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这片海域上最强的海岛头目之一。

萧大,盗王之身份,手下兄弟众多,常年占据海域,素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因为他们从不无故欺压人,只劫富、抢贵。

其实,萧大还有一个身份,他跟朝中大臣关系甚好,更是御史中丞的私生子。如此,有高人保着,华国的军队也不找他们的麻烦。

这一次,矛盾自然是逍遥岛挑起的,一切都有巨大的阴谋。

“萧大,你上我的船作甚?”安郡王遏制住萧大,退了几个大步,不想与他打斗。

“你敢睡我的人,我杀了你都不过分!”

安郡王一惊,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个衣衫不整的人,吓得不轻。虽说,他除了皇上谁都不怕,但能少惹事是最好,更别说对方是个有背景的人了!

这个云儿难道是萧大点的人?

御史中丞为朝廷操劳,是御史台的核心力量,说话极其有分量,又颇受皇帝喜欢。安郡王不想惹。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要轻生,是我的人救起来的。你…这……”

“她来找我,你给拦下,还编什么借口?”

萧大年轻气盛,说不了两句又与安郡王打了起来,两人实力均等,实在难分胜负。其实,各自都有杀手锏,只是还没用上,掂量着对方的实力不敢马上出手。

毕竟,一个是混朝廷、一个是混江湖,谁能不学点保命的本领?

问题便出在这儿!

当扶桑如愿看到血的时候,想走却难以走脱。

一场纷争,安郡王失控,打伤了萧大;萧大认为安郡王不可理喻,气急了要他的命,两人皆负伤累累,紧要关头安郡王失手杀了萧大。

按说,安郡王能控制自己、把控分寸,萧大也没那么容易死。扶桑提升了安郡王的暴戾,洛意设计了萧大,两人配合起来完成了任务,却没想到逃走的环节完全偏离了设想。

“你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看我不拿你抵命!”安郡王气急败坏,并没有去处理外面的事,一腔怒火全撒到了扶桑身上。

即便扶桑没有中毒,但她的武功比不上安郡王,她最大的本领也不是以武力杀人。

“我……”

“说,你是不是萧大的人?还是说,你是谁派来的细作?”

安郡王将扶桑衣衫扯烂,肌肤上也给她留了伤疤,一场酷刑配合着怒火演绎在她的身上,让她叫苦不迭。

备受凌辱、折磨之际,洛意冒险救走了她,却在安郡王手下受了伤。为了躲避各方眼线,两人跳了海……

入海,血腥四散,又躲追兵,又躲鲨鱼,两人十分艰难。

扶桑以最后的力气,散了一团花瓣,两人围在其中,迅速向寒海靠近。

寒海里有特殊的药粉,寻常生物不靠近,水底的一切两人都十分熟悉。在那里至少不会殒命,因为扶桑有花伴昭示。

这一次,还是不太完美,又是险些完成不了。

不过,扶桑回来复命时,因为评价分数很高,她得了一朵完整的扶桑。一朵完整的花,象征着任务完成!

“那安郡王一直隐藏实力,其武学不低,你能活着回来已经算命大了!”岛主轻声一笑,给扶桑扔了瓶药。“赏你的,我其实对你还好,三星任务都给你了,这可是一阶使徒的待遇啊!”

扶桑点了点头,抹去嘴角的血,收了药。“多谢岛主!”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花高价出这样的任务!嫁祸安郡王杀了萧大,这可真是要掀起一场大戏啊!”

岛主冷笑几声,命人将扶桑抬回去,这才问派出去的眼线。

“你一直盯着么?这一次,她的影子都死了,为什么她还能拖着残败之躯回来?”

“岛主,扶桑姑娘确实厉害,精心布了局,不过有嫌涉及外人相助!安郡王杀死萧大后内外一片动荡,凤凰船被人攻占,两相交战,我只能退去,在离开前灭了影子。其余,本是另一人监看,谁知他被那裴侍卫杀了……”

岛主想了想,皱了皱眉。“这扶桑竟有高人相助?去,给我查!”

第155章 八楼客人订黛初

“小槐,那人是谁,常去何处?”

“他…他就喜欢来春雨楼,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他!”

知春和女管事互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过了会儿,女管事秉了主子,这才回来,让知春给黛初梳洗打扮。

“你装成此处的姑娘,可以让知春陪着你去找,但不能推门而入,更不可上七楼!”

半个时辰后……

打扮好了,妆容皆是黛初自己所作,她不能以最真实的自己出现。不过,胭脂铺面,还是极为好看,像是雕琢出来的玫瑰。

“你如此美艳,想必在花鬼城是顶级人物吧?”

“不是,我只是刚入门的花鬼!”

知春点了点头,“那看来你颇受岛主器重,否则不会让你来刺杀孙公子,他可是个很难靠近的人!当然,你有如此姿色,便不难了!”

“我们如何才能靠近他?”

“他在七楼西边最里的厢房,内内外外皆是把守,如果他不出来是很难靠近的。”知春想了想,又说“这里的主人看上你了,想留下你,但最可能是将你送去另一处。因为孙公子每次来前都会点人,已经有流云伺候上了!”

黛初点了点头,将东西备好。“那另一处是在几楼?”

“你这般姿色,主子看了,不会低于七楼。现在,七楼还有两处空着,不过离孙公子的厢房很远,而且都隔声。还有一处,那就是八楼,刚刚上了一人,该是个极为显赫尊贵之人,连我都没知晓他的身份!”

八楼,时常是最尊贵之人,由管事直接安排、接待,有钱有权也不一定能上去。那地方,把守最严、风景最好,通常是秘密谈话的好选择。

如此一想,黛初觉得自己没了机会,八楼的人定然不会点人上去伺候。

“好了,管事来催了,你出去后谨慎些,每一步、每个眼神都有人盯着,对你的评判直接影响你的去处!”

黛初深吸了口气,随知春一起出门,还未走两步就红了脸。四周,不知何时来了那么多人,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

知春咳了一声,低声说“这是在看你的受欢迎程度,如此沸烈的状态,五楼之下不会让你去了!”

“我还以为是让我找人!”

“当然,你也要找,这不就有了目光交集了吗?”

黛初皱了皱眉,不得不佩服此处的人,果然是行家。她移着目光,还未有打量之态,那些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将她吓得不轻。

这里那么多美女,这些人怎么跟没见过似的?

“这是故意制造闹声,好让楼上的贵人出门探看,这里一向这般!贵人花钱,都要自己点,没有推荐,而这就是主家推荐之手段!”

“不是隔音吗?”

“门外有侍者,可以通传!”

六七楼有开门之音,几个贵人站在围栏后打量,皆有欣然惊叹之意。下方不可见上方之景,黛初听见了也只得平视左右,也假装没看见女管事向她走来。

知春拉了一下黛初,低声说“她们要来带你走了,七楼出来了两人,或许能助你成功!接下来,我帮不了你了,姑娘多加小心!”

“多谢,此番打扰了!”黛初有些紧张,捏着袖子不松手,暗想如果带我直接去七楼,下一步该如何,我能靠近孙宿宁吗?

未几,四周静了下来,下方看客皆回到原位,不再搅扰上方。走了这么久,连五楼都未转完,这地方大得让黛初不禁感到紧张。

女管事带了两个人,笑眯眯地向黛初走来,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像是看见了一座金山银山。

“姑娘,可有找到?”

“没有,他可能今天没来!”

“那你可以明天再寻,现在先在此处住下!”

黛初假装犹豫,最终看了知春一眼。“表姐,你认为呢?”

知春还未说话,女管事将她带到一边劝话。几句说完,该透露的都透露了,两人都欢欣不已。

此番,要给知春化解后途麻烦,营造黛初和知春只是表亲却毫不亲密、并无联系的关系,知春能为了金钱和好处卖了自己的表妹,至于后来黛初犯了事也无需知春负责。

“你这表妹可真是尤物,若是调教好了,当此处的花魁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少得了你的分红吗?你不想侍奉客人,我可以许你自如选择,而且光凭她赚的钱都够你活了!”

“可是,我与她并不亲密,如何能劝下来?若是要她侍奉,怕是要用她刚烈的性子抵死不从,这不是大麻烦吗?”

“不怕不怕,还有我们的调教和指导呢!再说,这等绝色侍奉的都是贵人,不会对她粗暴无礼。现在,也是循序渐进,先让她陪酒,你看可好?”

定了下来,女管事给了知春很多好处,随后高兴地去跟黛初说了。言语上是说带她去上面看看,只要给客人倒酒、奉茶,但尽挑的是出价高选客。

走到六楼,女管事停了下来,笑着说“小槐,你看此处是否典雅许多,以后你就住六楼。这可是我们这的姑娘最好的住处,能上来的不到五人!”

“那现在去何处?”黛初低着头,却在细细打量,这楼梯设置怪异,一层之后并不连接,不知该如何去往七楼。

女管事微微一笑,带着黛初往右走。“我带你坐扶摇梯,不走阶梯了,免得七层的主子们个个争夺!”

这是何意?黛初惊了,这不会是要带她去八楼吧?

没错,出价最高的是八楼,那人凭身份和地位造就了不可拒绝之态。别说七楼还有强烈争夺了,即便黛初本人不愿,绑也要绑来。

扶摇梯,像是升降机、观光电梯,缓慢、匀速,一点风都没有,不过上八楼还是很快。黛初还没准备好,女管事一把将她拉了出来,随后将丫鬟手上的盘子、红绳递到她手上,一副也不打算再送她的模样。

“我一个人去吗?”

“是,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身份不够!”

“那…那我?”

“大胆往前走,西面有人指引,进门后好好表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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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贵人原来是你

黛初欲言又止,呆呆地看着几人下去,心中久久难以平静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我要去面对一个难缠、难摆脱的贵人,还怎么去找孙宿宁?

沉闷了一会儿,黛初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发现除了酒水她什么也不认识,看不懂、不了解,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姑娘,请随我来!”

许是见黛初愣着不动,西厢房外的侍者过来请了,一来便来了四个人。气势上,先吓了吓黛初,但当她往前走了几步才知道什么叫气派。

装修、摆设,像是皇宫一般,富丽堂皇、高雅奢华,又在细节上透着些许唯美、梦幻,真是极具匠心之作。

当然,最让黛初感慨的是走廊、门前的那些人,他们肃穆、警惕且武功高强,黛初目光一碰就感到心凉了大半。

这还怎么做任务?

“天呐,我还没摆脱这些人,那孙宿宁早就走了吧?”

门很宽很阔,看起来厚重、典雅,上面的雕刻特别精细,黛初忍不住多看了会儿。至于,这门是怎么开的、她是怎么被推进去的,在那一瞬里她丝毫没有捕捉和反应。

嘭——

门重重关上了,像是宫门一样厚实、坚硬,给人一种格外的威压。黛初一时没站稳,手上的东西险些跌落,却被突然伸出视野的一只手接了过去。

眼睛还未寻到人,黛初突感身子被紧紧抱住,那是一种大力的禁锢,她无法挣脱。

“谁?放开我!”

无人回话,那双大手对她毫不客气,那温热之感如电击般延绵而来。

非礼,轻薄,似乎都不足以对此行为定义,黛初生了杀人的念头!

手探入袖口,取出匕首往后一划,还未沾身便被夺走。那速度惊得黛初又怕又懵,这是个高手?

还在愣神,肩上的衣衫被拉扯,硬生生将黛初扯回现实。她捂着肩,要去夺衣服,却见那人的速度比她还快,一闪便又移到她背后。

连人都看不清,黛初气得直咬牙,打算拿出毕生所学与他斗一斗!

起身一跃,黛初拔簪出击,触及那人发丝时眼前一片空白,他的身影又不知何去。黛初扔出飘带,向四周一扫,触及后方有阻挡,毫不犹豫掷了银簪。

如同暗器,快而准,却有落地之音。

黛初咬了咬牙,起身一跃,飘带后扬缠住那人。猛力一扯,双方皆如此,但黛初没令他挪动半分,倒是自己被扯了过去。

入怀,黛初咳了一声,她被这人身上的水粉味熏到了,这是什么人?男子带重重的脂粉味?

掌力还未拍下,手便被握住了,刚要仰头去看眼前落了一片阴影。那人的唇狠而沉地覆下,黛初懵了。

气息、招式皆可变化,那这感觉?

熟悉,再熟悉不过,梦里都不知品味过多少次了。

睁大眼睛,黛初看见了他的脸、摸到了他的温度,只觉股股酸楚从心口涌出,一瞬便挤到了眼角。

泪水落下,沾到肌肤上,两人都感受到了。

停下,移开,互视良久,双方眉眼里都是情意。

好久不见,的确感觉好久未见,各种情绪在心里杂着,让人无法言语、不可安宁。

“洛意?”黛初唤了一声。红红的双眼强行压住涌泪之势。

“你看看你,遇到危险连还手余地都没有,怎么还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这里来了?说也不说一声,你想干嘛?”

黛初欲言又止,一想起她对扶桑的介怀就伤心、一提及自己是为了他却被他吵就委屈,夹杂各种感情便哭了起来,暴雨来得又快又猛。

梨花带雨,声音低绵,看一眼便招架不住,洛意瞬间也没了训斥的心思。

“别哭,我错了,是我不好!”洛意拂去黛初脸上的泪珠,满是疼惜地看着她,心中也不好受。

黛初忍住哭腔,有些不满“你还好意思说我,我都还没说你非礼我呢!”

洛意点了点头,给黛初整理好衣服,随后轻柔落下一吻。“对,是我不好,竟敢恶人先告状,谁让我的主子她太过迷人呢?”

“你也油嘴滑舌?”

“不,句句属实!”

黛初哭了两声,贴到洛意胸口,紧紧地黏着他不松开。“你怎么来了,伤好没?”

即便心中还是介意扶桑,但更在乎他的伤势、更因他出现而感动,黛初瓦解了一切消极,她只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多么喜欢,真情毫不虚假。

一靠近,便能生贪婪。

洛意温柔地摸着黛初的发丝,轻声说“我没事,要是不出现才有事!你看看你,这点功夫能打得过谁?”

“那是你身影太快,天底下又不都是你这样的人!”

“可是,楼下人多、力气大,你又能如何呢?”洛意将黛初拉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放松一下,这任务其实不简单,我同你分析分析!”

黛初嘟着嘴,接过水杯,见杯子都是白玉为质,突然意识到此处的环境。八楼,接待的都是顶级高贵的人,洛意怎么在这?

“你怎么……”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又低下头画图。“不必惊惶,我冒充的公子!”

“这…这……”黛初很是惊讶,坐在洛意身边低声问“你怎么冒充的?这里的人那般精明刁钻,没发现吗?”

“这是便是高级之处,你的进步空间还很大!”洛意见黛初还是疑惑,似笑非笑地说“其实,这也是公子的意思,否则我也不敢!”

“那也太冒险了,你怎么不装一个普通嫖客?”

洛意轻声笑笑,“且不说我演不出来,普通人怎能接近你,我可不想你被送到他处。若是你如愿去了七楼,我又要多杀一人,真是麻烦!”

“麻烦?”黛初闷哼一声,好好的话怎么被他讲出了其他味道。

洛意笑而不语,静静画图,暗想公子且忍不了他人非礼之视,我怎能忍受得了别人非礼之举?

画出七楼的地形,再添了几笔春雨楼的环境,洛意同黛初再说了些细节。不用问,他也知道黛初知晓哪些、忽略了何事,这地方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还好吧!”黛初不认输,傲娇地说“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没太在乎。若是你不来八楼,我就被送到七楼,杀了孙宿宁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如何逃呢?”洛意压着不满,盯着黛初看。

“下方不是湖吗?大不了,跳呗!”黛初见洛意脸色变了,笑着说“我还有易容术,画师给了我一张普通的脸,换身衣服就出去了!”

洛意轻哼一声,将黛初拽到怀里,顺带扯了扯她的耳朵。“要怎么跟你说?你的每一分轻视都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错一步可能就万劫不复!”

“不会万劫不复,你放心好了!”黛初搂着洛意的脖子,冲着他卖萌,希望他早点把怒气放下,毕竟他一教导起来便没完没了。

“受伤也不准!”洛意捏了捏黛初的小脸,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样,不由得笑了笑。“你都记住了吗?若是敢受伤,我就狠狠罚你!”

黛初抿嘴一笑,“你是不是就想拿各种借口调戏我?”

洛意一愣,忍俊不禁。“你觉得,我需要找借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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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孙宿宁窗外有个人

窗外景,开阔、辽远,可望全城貌、天汉景。

银杯盈酒,暖壶煮茶,虽味美却差几分舒悦,执筷夹了小菜又停下,此时他没有半分胃口。捏肩的美人留意到,欲问候却被他阻止,甚至让她带着所有人出门去。

“今天,爷心情不好,你们都下去吧!”话音落毕,桌上放了三袋铜钱,几个美人拿了就匆匆出门了。

贵人发话,无人不听从。既然赏钱给了又不必做事,美人个个都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屋子内就留了他一人,握着酒壶站在窗前叹息。

“我怎样的女子没见过,为何偏偏连她一点衣角也摸不到?这也就罢了,甚至近处谈话都不曾有,我这是什么运气!”

肥腻之身,红光之面,三十岁有余,虽不穿金戴银,却独爱以紫色彰显贵气,这便是叹气的男子孙宿宁。

这座城,孙家权大势大,孙宿宁算是富豪首者。这么些年,孙宿宁常来春雨楼,为的不是他那红颜知己、也非贪恋众多娇花,他想和八楼豪贵沾上些关系。

谁知,八楼好不易来了人,可此番是来抢占他心头之爱?

黛初在五楼走了半圈,六七楼纷纷有人出来观望,给信的不少,其中也有颇为震惊、万分欢欣的孙宿宁。所有人里面,孙宿宁能保证自己给的价最高,但春雨楼主人告诉他这绝色美人八楼要去了。

失望、压抑、愤恨,对此次机会、对自己的身份、对心中的贪念,他让自己的心态陷入泥潭,自己也在深渊里哀嚎……

哗啦啦——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最近夏雨总是来去匆匆、声形皆惧。孙宿宁更靠近了窗,他准备看一眼大雨下的城景,却不料被一抹淡紫色身影吓了一跳。

突降一人,悬挂半空,就掉在窗门左斜方。

孙宿宁定睛一看,那紫色衣裳他熟悉得很,这不是他一个时辰前看见的人吗?方才念念不忘,怎就在这看见了?

从未见人将紫色穿出华美而不艳俗、淑雅而不清淡的气场,孙宿宁第一眼看见黛初时就被她深深吸引,先是气质、再是容貌,从哪方面看,她都该是艳冠天下的角色。单说紫色之韵,孙宿宁觉得她足够与他相配。

娶回家的心思都有,自该是不愿拱手让人,这番相见他又岂会不管不顾?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孙宿宁冒雨打开窗,探出半个身子,扯了一下黛初裙边。“你还好吧?为何在此?”

大雨落下,冲刷着两人,不冰不凉,反而有种别致的情调。

黛初向下一瞥,楚楚可怜地看了孙宿宁一眼,叹息道“我惹怒了贵人,他将我挂在此处淋雨!”

大雨淋湿全身,也洗掉了妆容,却不见丝毫丑陋,反而更加清美了些,仿佛那雨可以增加水灵的气质,激发怜爱的情怀。

孙宿宁看着黛初,心都颤起了来,他从未如此心疼一个人。好似,最珍爱的绝世画卷被雨淋着,那焦急感遍布全身。

“那人是谁,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不知道,他让我沐浴,我不肯。他便让大雨冲刷,说是要三个时辰才让我上去……”

“过分,你等一下!”孙宿宁像头狮子,回身去屋中寻了起来,找可用之物像是带着杀气一般。

黛初看了看四周,踩在窗台上扯了扯绳子,随即往下降了几个度。若是高空悬着,孙宿宁碰不到她,也不能成功解救。

见人快过来了,黛初再扯了一下绳子,随即仰起头、张开嘴,将上方窗口倒下来的微红色汁水纳入口中。大雨冲刷而下,有些进了眼睛,她只好眯着眼,通过声音来判断方位以及孙宿宁离她的距离。

近了些,黛初等得有些焦急。

听他开始爬窗户了,黛初捏紧了拳头,此时还是有些紧张。

“姑娘,我将你抱住,随即斩断绳索,你看如何?”

黛初呜咽两声,随即大哭起来,一种受惊的状态,时而逃避着上方的什么。孙宿宁一看,猜想到八楼又出了折磨人的手段,他想也不想便将黛初拉了过来。

“过来!”

噗——

全喷洒出去,不偏不倚地沾在孙宿宁脸上,除了温热感,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当是寻常之物。

“呃,不好意思!”黛初一手捏着绳索,一手抹开脸上的雨水,随即用衣袖给孙宿宁擦脸。“公子,抱歉,我…我方才咽了一大口雨水,失礼了!”

孙宿宁睁开眼,看着离他很近的黛初,心动不已,一时间什么也不在乎了。此刻救她,孙宿宁觉得很幸福,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给他安排的最好的事。

“无妨,快进来!”

“这绳子可解,只是他赌我不敢!”黛初给孙宿宁看了看锁扣,再用眼神提醒了他,随即便看见他去屋子里搬了沉重的黄花梨座椅。

悬挂上座椅,如同承重;上方便不会怎么注意,孙宿宁就可以安心救人了。至少,可以拖延几个时辰,大可以带人离去。

将黛初抱进窗户,孙宿宁觉得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他像是捡到了奇珍异宝。当黛初跪下谢恩时,他的心情激动得更无法形容,这轻而易举就赢得美人的好感了吗?

没等孙宿宁问,黛初就开了口。“小槐不过是来此处寻亲,谁知被表姐送入了虎口。八楼的人并不如公子慷慨正直,他见色起意,想让我……哎,我还未嫁人,先后遇到的尽是恶事,这…若非公子搭救,我恐怕就要纵身一跃了!”

“姑娘,别哭,现在没事了!”孙宿宁温柔地将黛初扶起,手上的力道都怕用多了一分一毫,他听黛初那番夸他,即便是装也要装个正人君子。

首先,得梳洗、换装,赢得人心就要将人带走,可不能再错失。

“咳咳咳,我…我似乎感冒了!”黛初见孙宿宁疑惑地盯着她,小脸一红赶紧改口。“我是说受凉了,那雨好冷啊!”

“也是,恐染上风寒,你先热浴换衣,随后跟我出了这地方,我带你去寻医。可好?”

黛初愣了一下,走了两步随即偏倒在孙宿宁肩上,当体会到他的惊惶、狂喜之后又红着脸推开他,虚弱地倒坐在桌前。

“你…身子虚弱,我这就带你出去吧?”孙宿宁忍着侵袭全身的热火,他还不愿现在就展现狂暴的一面,对待眼前的尤物他愿多花些心思。

“可你该如何带我出去?”黛初肘着脸,虚弱地叹气,时不时打量挨着她很近的男子,期待着药效早些发挥作用。

现在还不能出去,要等药效起了,黛初随他出去了就可在路上下手。如此,既逃离了春雨楼,又能躲过许多危险。

洛意说了,此处以及外面都设了伏,各路人马混杂,说不好会发生什么。若是能被孙宿宁带出去,那是最好,可这也不简单,所以下药可作保险。

“别怕,我可以将你扮成丫鬟,让其他姑娘来此处挂着。我跟楼主很熟,即便她发现也没事,你信我!”

“咳咳咳……”黛初边咳嗽边点头,在桌上趴了会儿,等孙宿宁去安排了。

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惊现敲门声,将两人都吓得不轻。此时,孙宿宁正要叫人策划此事,怎么有一群人来了?

里面可听外面的声音,外面无法判断屋内,还好是如此。两人互视一眼,孙宿宁走到了门前,与人交流了起来。

虽然开了一个小缝,藏在帷帐后的黛初也看见了,那人群里有葵初的影子小七。惊了一跳,趁孙宿宁还在与人纠缠,黛初来了窗边。

正要发信,洛意乘绳索下来了,一瞬入了房间。他躲在暗处,低声说“事情有变,来了多队人马毁局,不能与他出门,在这就要杀了他!”

“好!”黛初咬了咬牙,悄悄回到原处,听孙宿宁关了门便虚弱地倒在地上。暗想这一回,不动手是不能了!他死不死,我们都难以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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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孙死石榴裙

早前,洛意已经摸清,此处的情况不简单。不过,抢夺时间的两人没有预料到,逍遥岛的人也会参与。

若是不来岛内的人,黛初和洛意能顺利出春雨楼,任务难度降低了大半。可现在呢?

春雨楼有高手把守,一向不出乱子,每当下午时分就多增一倍人数;岛主派人搅局,一等黛初见到孙宿宁便派人知会;来自江湖的一群高手守在外侧,他们的目标也是孙宿宁的首级,视之如复命之物……

孙宿宁已经感受到了危险,他对自己做的恶事件件清楚,这些年他都是在刀尖上行乐。虽然不怕,但防备从不嫌多。

嘭——

门关上,屋内站了一排人,个个都是功力达七阶的高手。黛初估量了一下,自己单独对战赢得可能性不大,幸好此处还有洛意。

“得好好练武了,关键时刻不能总靠他,这也太过于无奈了!”黛初掐了自己一下,暗自发誓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加倍努力,不再做一条咸鱼!

至于孙宿宁,黛初早知道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心态已经平稳了,不再觉得有怯、有愧。

暗访之时,没有人对他有丝毫称赞,甚至随意能碰见被他伤害到的人,他算是此处的恶霸,不知沾污过多少鲜花,怎能留得?

孙宿宁走过来,神色复杂,打量以后仍旧判断不准,便直接问“小槐,有人说你是刺客?”

这一问,倒也直接,没拐弯抹角、也没让黛初多等。

“我?刺客?”黛初微微一笑,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在孙宿宁捏起她下巴的时候流了一滴泪。“男人喜新厌旧,还真是不变的真理!方才,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孙宿宁一时无言,见黛初浑身无力、毫无杀气,也甚是怀疑门外那些人说的话。内心有两股思想在纠结,哪一种都让他无法完全信任。

“你怎么会来这,不知道我是谁吗?”孙宿宁开始试探。

“我来找婚约之人,他喜欢风月场所,为了红楼女子不惜弃我。若说我是刺客,也算吧!若是见到他,我真想杀了他!”

孙宿宁愣了一下,起身离去,他走得缓慢、似无防备,但黛初还是病恹恹地瘫在地上,一点生机都没有。

“你真不动手?”孙宿宁等了会儿,见黛初眼睛都要合上了,实在忍不下心疼便走过来将她抱起。“小槐,你怎么了?”

“不知道,有些累……”黛初缓缓地吸气,似快要离开人世。

“你此时虚弱,倒是给我机会了!”孙宿宁盯着黛初,见她还是没反应,甚至更虚弱,吞着口水伸手拉下衣襟。“我是采花人,你不如从了我?”

流氓的语气,随意就来,不需要装。不过,此时却是为了试探,黛初明白得很。

咳咳……

黛初往后一仰,咳了口血,楚楚可怜地盯着孙宿宁,娇声说“你就不好奇,为何他要抛弃我吗?我这容貌,分明胜过红楼女子,可他还是不要我!”

“怎么回事?”孙宿宁也在疑惑,现在却又心疼些,让黛初坐下,紧张地给她倒热水、拿手帕。

“因为我得了很难治的病,他担负不起!”黛初叹了口气,落了两行泪,将孙宿宁给的杯子捏得紧紧的。“反正,我活不下去了,你给个痛快吧!死前,我想喝杯酒,这么贵的酒我还没喝过!”

孙宿宁又心疼又着急,让几个人去请医师了。趁他转身,黛初将水倒在裙摆上,拿了酒壶给自己倒酒。

“你这是?”孙宿宁按住酒壶,温柔地说“小槐,喝热水,病好了再喝酒,我陪你可好?”

“你现在就可陪我!”黛初将另一只手搭上,忍着恶心摸了摸他的手,见他如触电般僵直难语,顺手就倒了酒在杯子中。“我就喝一点!”

抿了一口,黛初艰难地咳了起来,她捂着脸却透过手缝看杯角的血丝。见它融于酒水,黛初才停了咳嗽,盈着泪看了孙宿宁一眼。

“别喝了,你不能——”

“你不是怀疑我吗?”黛初淡然一笑,“我自行了断,喝完这壶酒,神仙也救不了,多好?”

“不行!”孙宿宁捏住杯子,不让黛初喝。

黛初争不过,大哭起来。“你若是将我倒的酒洒了,我这就跳下去,反正早该跳楼了!”

“不,不会!我喝,我喝掉可以吧?”孙宿宁没管那么多,他见不得黛初伤心,看她一哭自己的心就一颤一颤的,像极了爱情。

一口下去,孙宿宁觉得自己都喝得有些猛了,眼睛里似有重影。

“你真喝了?”黛初见孙宿宁使劲地搓眼睛,怕现在就暴露,赶紧移到他跟前为他擦了擦嘴角,极尽魅惑地低声说“你真好,小槐从未见过如此爽快之人!”

孙宿宁咧嘴大笑,将黛初抱在怀中,也不理会身体中的难受了,他只当那些都是燥热、悸动。“小槐,我的确好,跟了我吧?”

“怎么行?”黛初娇羞一笑,埋头到孙宿宁怀里,也不管那边的洛意看得如何暴怒,只管完成她的任务。

孙宿宁无法自控,还想着过花丛、采花蜜,抱起黛初走向里间。

“换了衣裳,随我走!”

“那怕使不得!”

黛初冲门口的人抿嘴一笑,见他们都转身过去,随后借孙宿宁的力扯下湿漉漉的外袍。大手一挥,搭在他的头上,见那人还愚蠢低以为是新趣,她不由得笑了笑。

“你害过那么多人,摧残心灵、玩弄生命,今天终于到你了!”黛初磨了磨牙,全身力气汇聚而起。

“小槐,来!”孙宿宁看不见,却满世界地伸手探寻。

“来了!”黛初伸手拽住孙宿宁的头发,在他皱眉吐血之前拿刀划过他的脖子。

咻——

鲜血直流,却未溅出帷帐,声音、势头都被衣袍禁锢,唯有细心的洛意感知得到。终于到这个时刻了,洛意早已忍受不住。

身影移来,洛意怒而不发,“完成得真好,去窗前等我!”

黛初手颤抖起来,这时候还是怕,又恨又怕很是难受。“洛意,我——”

“做的是好事,安心些!”洛意拂去黛初的泪水,将她推了一把。“快走!”

“你!”黛初见洛意拿了剑,不想看那血腥,悄悄出了里间,却未去窗前,她在屏风后盯着那些站在门口的人。

咵——

断骨之音,还是有些明显。

六个男子飞速赶来,还未入内,先被黛初偷袭了。药粉撒出,几个人捂面难受,却不忘与黛初打斗。

刀剑之声很快传入洛意耳朵,他利落将衣袍扎成口袋,随一道剑气飞身而出。拉过黛初,她身上已有伤口,洛意更生气了。

“快走!”

一掌推去,宽大的屏风移到人前,洛意趁人被阻将黛初推到一侧。六人围战,却不敌洛意,便召唤了更多人来。

“来人!”

“主子被杀了!”

声音一出,门开了,涌进来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这边窗口,黛初正要挂绳,却见几道飞影横冲直撞而来,她向后一躲离了那几支飞镖。

如同蝙蝠之影,眨眼之后窗口翻进三人,皆身穿黑红色带骷髅头的衣袍。能随便入七楼,并非泛泛之辈,黛初自然生怯,不过这时候也无所畏惧了。

人都能杀,被人追杀还能不习惯吗?

“见你如此美艳,交出首级,饶你一命!”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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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黛初、洛意身份暴露

短暂对话,三抹黑影同黛初混战在一起,没有一个心软、拘谨。命和美人,还是前者重要,必须得到孙宿宁的首级回去复命。

毕竟练了那么多次,黛初与人过招还算不怕,那身体似有无穷的能量。

洛意时而瞥一眼黛初,见她对战艰难,想去帮助却被满屋子人围住,一时间还无法脱身。“主子,你先走,头在我这!”

这一声,成功将三人目光引去,他们要的就只是孙宿宁的头。

黛初也懂,来不及骂洛意,在三人转身之前甩出飘带缠住最突出者,随后左右一晃将另外两人的脖子也紧紧缠住。

飘带在手,力不如三人的她攥不住,但不能松手。黛初练那么多兵器,似乎只有这个最得心应手,虽然力道软了些,她还是习惯。

“嗬,你再不松手,我腐了你的纤纤玉手!”

“就不松!”

这些人来自江湖中修魔蛊的黑影山,最喜黑暗、腐化之蛊,驯化的动物也都是来自深渊、死潭,最大的本领便是腐人血肉、化形为髅。

“好,那你就试试!”

黛初听此,未作犹豫,手掌在血口上一抹,唤了槐花出来。说起来,她还没用过槐花,不知道这能不能抵抗。

心中很悬,毕竟槐花还是没沾过人血的,第一次血祭花伴还未正式做呢!不过没有办法,黑影出手用的是蛊物,黛初必须以相同之物化解。

花伴,说到底也是一种蛊。

瞬息之间,黑白两种颜色汇集,在飘带上萦绕、盘旋,互相争夺着、撕咬着,两方的主子都经受不住。那些痛苦,不在飘带,而在人身。

“没想到,白色花伴竟如此厉害!”一人骂了句,他的确没见过这等情况。

按说,白色花伴只能留个踪迹,主子再厉害也不会有杀伤力。

对战之际,不容多想,三人齐齐发力,一团浓郁的黑影物冲了过来。

黛初一怔,怒吼发力,槐花剧增、花香散开,像是海浪般拔地而起、迎面而去。

闭着眼睛,黛初没有看见,她不知道心中所念都成效了!

嘭——

一声巨响,光影四散,黑白交汇之后只留了满空碎片,那是飘带碎了。槐花和黑影皆不见,唯有躺在地上的人跟前有一些。

“黛——”洛意捏紧拳头,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黛初抱起来,可他面前还有重重阻碍,那些人像是大山般阻拦着。

加快进度,洛意也不管疲不疲惫了,招招致命、毫不偏移。

倒了一地的人,又来了新的一批,这里的暗卫像是无穷尽似的。正在激战之中,洛意看见小八低着头悄咪咪带了一队人冲黛初而去,这让他神经紧绷起来。

窗前,黛初和三人一样,挣扎着起不来,浑身都没有力气,像是耗尽了内力一般。不过,相比脸色苍白的三人,黛初还能动弹。

“主子,快翻窗走!”

黛初爬起来,还没触到窗口,便被一根丝线拽住了。低头一看,那是精巧的软银丝,听说是逍遥岛暗探之主瞳哑的专属利器。

这样看来,这些都是岛主的意思!

寻常,眼线不干预,只是记录。非三星任务,瞳哑不亲自监看,此番她来了只有岛主授意的可能。

一道猛力在背后拉扯,黛初手指离了墙面,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疼得她满头冷汗。睁眼一看,自己被拽到三位黑影身边,而身上的软银丝又不见了。

“这是不要我走?”

还未反应,一群人冲了过来,黛初正要起身却被离她最近的黑影拽住了。

“杀!”

冷冰冰的声音,细听还有些得意,那是小八发的话。黛初没来得及多想,手脚都被束缚,她可不那么空闲。

咻——

一阵冷风飘过,黛初只见眼前一片白光,像是被镜子反射的太阳光刺了眼睛。她不知道,其他人更难受,那道凌厉的冷光如同神辉般侵闪四方,迸发出强大的震力。

玄光剑法,光影入眼浸血、力量沾身震肺,无人可挡、无招可破,这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让所有人震惊也不足为奇。

倒地一片,内力强的勉强喘息,无法护体的一瞬离世,屋子内寂静得很。

光影散,刀剑落地,洛意撑在地上待了好一会儿,他带着伤使出这一招也耗费颇多。既然要暴露招式,不如直接上狠招,将一切麻烦摆平,免得留下这些人嘈杂、惊叹。

“洛…洛意……”黛初揉了揉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寻找,没看见一个动着的物体。“你在哪?你怎么样?”

“我没事!”洛意平息了一下,听见外面有人赶来,强撑着过来扶着黛初走。“你伤得怎么样?”

“还好!”黛初看了洛意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回望后方发现几个带有微弱呼吸的人。“你是不是暴露了?还有活人,你需不需要——”

洛意摇了摇头,将黛初抱到窗台上,随即翻身上来。“没法遮掩,不必再伤人!倒是你,血祭花伴正是时候,还能召唤吗?”

“不知道,但我们还是先走吧!”

“试试!”洛意扶着黛初,见她不肯便骗她“反正都这样了,你不血祭,白白浪费吗?再说了,我耗费完了内力,没法带你走,还等着你带我下去呢!”

想了一下,黛初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做回那个纯白的自己了!伸手出来,她按着伤口挤出血液,忍着疼也要染红双手。

“你干什么?”洛意把住黛初的手,十分不解。“不愿唤就算了,怎么还自残呢?”

黛初摇了摇头,松了手,带着血的手朝屋子内挥动一圈,上万朵槐花飞了出来。如同蜜蜂一样,寻人就去,伏在尸身上又像是吸血的水蛭。

洛意看呆了,他久久难以平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回,暴露的可不止他一人,黛初与花伴的秘密也不出来了吗?

寻常花鬼,召唤白色花伴能有如此庞大的数量?别说入门级别了,就连二阶使徒都鲜有这般数量,这可跟槐花量多没密切关联!

最重要的是,黛初为何要以血唤花?

“以前,她无法掌控花伴,后来她说是从树上坠下而得了槐花。那一次,她也沾了血迹。拿藏宝图的时候,她唤不出花伴穿透方巾让葵初离开,但受了伤却能唤出槐花让眉初走,这难道……”

思考之际,屋内活人、死人已经可区分,被花伴吸血的尸身都成了干瘪之态。黛初的手抖了一下,心里颤抖不停,惧意却让她流不出泪来。

洛意回过神,按下黛初的手,抱着她跃向空中。清风划过,雨水还在落,打在黛初脸上使她清醒了些。

“别怕,他们都该死,你没错!”

“可我……”黛初欲言又止,突然发现洛意是带她离开,惊疑不已。“你不是说你内力耗尽了吗?”

“傻瓜,内力怎能这样耗尽?”洛意轻声一笑,抱紧了黛初,穿过小湖、踩上房尖。“我已经露了实力,再显露一些也无妨。若是让你带我走,追兵都能抓住我们了!”

黛初回头一望,发现追杀的人的确不少,光是那一团团黑影就足够让她头疼。

“怎么还追?”

“孙家是他们山主的大敌!”

黑影山的山主修诡秘之术,为的就是复仇,招揽的人也都是心怀恶念、大仇者。这些年,黑影山精进不小,得了孙家老头的尸身,也要将孙家上下都抓去沉谷、腐尸,这才能解仇泄愤,自然不会看着孙宿宁的头颅被拿走。

当然,这里面还有跟岛主的交易。

“你别硬撑了,速度减了许多,我感受到了!”黛初回头,撒了一网密集的槐花,在其遮掩下拽下洛意躲入深巷。

洛意看着天空的黑影飞远,轻声笑了笑。“主子还不错!”

“还在说笑,你现在怎么办?”黛初很是焦急,“潜伏之人暴露,那是最可怕的事,你别回逍遥岛了吧?岛主和公子本就怀疑你,处处试探,这一次你不能冒险了!”

洛意微微一笑,眉眼里没有丝毫担忧,全是宠溺。“你没事就好,现在岛主和公子都不会盯着你,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你怎么能这样?”黛初捶了洛意一下,幽怨地说“我是不让你担心了,可你现在喜欢让我担心,这不公平!”

“好,那你跟我一起走,离开逍遥岛怎么样?”洛意挑起黛初的下巴,温柔地说“你也不能再回去,听话去渔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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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公子相助并亲自“医治”

黄昏跟前,比试结束了。

二皇子在擂台一展雄群,武学第一;七皇子以诡辩取文之首等,颇受皇帝欢心。因为皇帝更重才情、轻武力,将兵符另一半交给了七皇子。

这结果,皇帝还算满意,七皇子的人虽有错却怪不到他,也不及安郡王偷摸教二皇子成武学高手来得厌恶深,此时提拔一下也并无过错。

公子始终未言语,别人忽略他,他也就忽略别人。此处的人和事当真没有什么好看的,连猜他都懒得动心思。

本来,皇帝还要说些什么,多让公子与其他败者难堪,但中途来了一事令他没了兴致。早早遣散众人,也放公子走了。

出了城门,青魑才来禀报,也将公子惊了一跳。

“惊现玄光剑法?”

“对,连瞳哑都伤得不轻,春雨楼死伤无数,此事已经传开了!”

公子捏了捏手关节,表情十分严肃。“看来,他的确不容小觑,惊喜还多着呢!”

“黛初出手也不平凡,仅是槐花就贪了二十四人的血,想必境界也大有提升。”青魑停了一下,见公子愁闷不语,补充了句“公子,先让追杀之人严惩一番,等他们回岛再做定论吧!”

公子微微一怔,“还在被追杀?”

“本来摆脱了,但他们没有直接回岛。现在,仅是岛主一方就出了半数人马,两人向西边逃去了!”

公子皱了皱眉,“你若能知晓方位,岛主也定能判断,如此危险还拖着干嘛?驾车,去追!”

通过花蛊的感应,岛主派的人可寻到黛初的踪迹,也能将两个表现不俗的人带回去。四面八方,还有各路人马,两人的确不好逃。

城郊,黛初和洛意未等来仇豪,他在赶来的路上清理危机。待感应到危险之后,两人寻了快马向西而去,可黛初总觉得有些怪。

走到西面靠海处,向北而行,可达渔村,不过这一行似乎不那么顺心。且不说逃不逃得过追兵,黛初看得出洛意只想送走她,他还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任务,最可怕的在于她对此不能说什么。

劝不了,黛初清楚得很,洛意能够不因为肩上重担而疏远她,这已经是极限了。黛初不敢奢求太多,她觉得洛意已经为她破了许多原则,可是一个人躲清闲又怎能做到?

咻——

一只淡青色穿云箭入了阴云,迸裂出奇特的形状。

青魑看了一眼,掀开帘子对公子说“往生宅发了求救令,绿色飞鸢!”

公子一怔,眉眼里盈着激动。“她们在那,需要我去解围,走近道!”

“是!”青魑心中不满,却也要为大局着想。

现在,往生宅外围满了人,逍遥岛的占多数。即便是岛主授意,这些人也不敢闯往生宅,此处平平无奇却是公子定下的禁地。

早些时候,四面八方来的夹击就要逮住猎物,仇豪与朝廷的人突然划破了包围之势,放任马车突出重围。无处可去,后面追得紧,黛初带着伤得严重的洛意来了往生宅,只有这个地方还能躲避半刻。

现在,外面的人各怀心思,耐不住等候就吵了起来。

“这不是你们的地界吗?怎么,老大都发话了,你们还不敢进去?”

“此处并非岛主管辖,若是你们想闯,我们不拦着!里面只有几个年迈老者,你们能很快找到要的东西!”

“嗬,方才那人可是我重伤的,现在悬着一条命还需我去拿?你们逍遥岛早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做事可真够油滑!你们都不敢入自己的地盘,还想让我去打头阵?”

吵架并不能解决问题,可焦躁着不作为总使人难受。个个都忍不住品尝猎物的鲜血,却又只能焦急、暴躁地在外面等着。若说悔恨,或许是怪自己当时没有在箭上多涂点毒。

那时:宽阔之地,四面围攻,马车在中央好判断得很,密密麻麻的箭乘风而去,将马车都毁了大半个身形。

虽有高超剑法、万千槐花,两人挡不了那么多飞箭,受伤是在所难免,而时刻护着黛初的洛意更严重些,他早已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若非耗费颇多、失了控制,洛意不会放任黛初转换方向去往生宅,他是下定了决心要送走黛初的。这一次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未几,林子里来了一片火光,一辆马车后紧跟着一群华国的军队。三千精兵,气势浩浩荡荡,先将往生宅外的人吓了一跳。

这并非公子请来的救兵,而是在中途遇到的巡防军,将领何将军是个正直忠义的人,还认公子的身份,也只看事不分党派。听说民宅被围,何将军二话不说就跟公子来了。

“怎么又有朝廷的人干预?”黑影山的人愤怒不已,方才若不是仇豪与华队一起解围,他们早就得手了。

珞璜看了冷着面的青魑一眼,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灰溜溜让了一条路出来。

门口的路让开了,马车飞驰而去,留下一片尘土。

一抹灰色身影从车上下来,四周立马安静下来,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但公子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眼神都不肯多给一人。

“何将军,此处就麻烦你了!”

话音落毕,公子淡定地进了大门,走过庭院之后加快了步伐。引路的人也急切,公子跟得很紧,不一会儿就走了很远。

青魑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着,时而被另一老人催几句,心中难受的很。“你大可让她们多受点苦,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法子?你那么急,怕她伤得太重吗?我不来,你自己医治好了!”

熏香,味道很浓,充斥着整个屋子。

这是老人点的香,他们觉得两人太过痛苦,不忍心让她们如此煎熬。此处没有医师,也没有镇痛的药物,只得使香料的作用。

公子来到屋中,见洛意已经昏了过去,而倒在榻上的黛初也意识迷离。他很感谢,自己没有看见饱受煎熬的黛初,心中的疼惜和焦急还未达到巅峰。

“丫头,你怎么样?”公子扶起黛初,看了看她的伤势,又瞥了洛意一眼,暗想还算合格,知道主子最重要!既如此,那我就先留着你!

推开门,青魑被香味熏得咳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公子便从她身旁经过,顺道取了她腰间的药瓶。

“公子?”

“你治他,再不出手就要死了!”

青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公子抱着黛初消失在视野,心中情绪难忍你亲自医治她?你别把她给治残了,也别把她痛死!是啊,影子重要些,他对你的大局更重要,所以我来医治,你在此等时刻还分得清轻重!对,你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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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红烟红绣球

落日余晖浅淡,雨后的天还有些灰暗,素色天穹上只有几丝霞光,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才从厚重的云里挤出来。

花庭一片寂静,绣球花在暗淡的光线下有别致的韵味,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翻墙进来,找了往生宅里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这是禁地之首,又有花草树木遮掩。

她使劲地拽着洛意,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气,最终两人倒在一簇花团下,嗅着绣球淡淡的香气许久才缓过来。

“你看,那里有淡红色的烟雾!”她将洛意的脸掰过去,让他对着湖边一角看,十分肯定地说那里有一缕轻烟。

洛意看了许久,十分疑惑,因为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指的地方是公子生母的坟头,那里怎么会有红烟?”

“我说呢!我知道原因了!”她惊喜不已,指着那群高飞远去的鸟,又看向那缕红烟。“那些鸟不在此处孵蛋,一到夜里就走,而且离坟越近越没有生物靠近,这都是因为那缕奇特的红烟!”

“你在说什么?”

她坚持自己的看法,拖着洛意去看,走到跟前洛意仍旧没有捕捉丝毫的烟尘。不过,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一瞬惊奇,随后将黛初拉了过来,又持剑斩了一片绣球花。

“你拉我做什么,还没看见红烟吗?”她凑到坟前,想要探清楚那红烟如何发出,却被洛意一把扯了回来。

“别靠近!”洛意将落在地上的绣球花踩进湿润的泥土里,见黛初惊疑便摘了一枝花下来,移到她的跟前。“你信不信自己也能使绣球花变红?”

她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坟头的一簇红色绣球,不解地说“满庭院的绣球只有这一簇是红色的,你是什么意思?”

洛意抬头看了一眼,仍旧看不见丝毫红烟,不由得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拿花朵在黛初身上的血迹上触了一下,见那些沾了血的花迅速从花茎变红,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可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她十分不解,低声问“绣球花沾人血会变红?啊,那绣球是不是公子母亲的花伴,所以——”

“不,不是!”洛意叹了口气,“你能从枫红那里得知答案,但我希望你现在不要去问,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她听不懂,也看不明白他的神色,盯着那枝花发愁。这是不是自己做了花鬼的原因呢?

洛意见她还很懵懂,似乎并未在意,拿着花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血沾到白花上,却从上面流到下方,没有吸收之势、也没有令花朵变色。

“你看,这是我与你身份不同的原因。你看得见坟头的红烟,而我看不见;你能同公子母亲一样使绣球变红,但我不能。”洛意说完,握住黛初的手,嘱咐般地说“这没什么,但你不要声张,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甚至要避免被人发现。做个寻常人,还是要找机会跟仇盟主走,听到了吗?”

“为什么还赶我?你不走,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仇盟主会来的,我们撑过今晚就好,明天你一定要去渔村。我说过会来找你,做完事一定会来找你!”

她摇了摇头,心中惶恐得很。“你要先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先活着,她得让他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待在他身边陪他也挺好,只要不成为累赘就行,于是她叫了看管此处的老人来……

“洛意!”

猛然一喊,黛初从梦中惊醒,她方才又在脑中重现了一遍花庭的情景。至于红花、红烟,她都不甚在意,她担心的只有洛意。

眼睛睁开,先看见了暗黄色的帷帐。淡淡的烛光映在屋中,增添了些许暖色调,却没有让一切物体都变得温柔、轻和。

比如,床边的人,那个一直盯着黛初的人。

一怔,黛初深吸了两口气,懵懵地搞不清楚状况。方才,她被浓香熏晕了,然后是被公子带走了吗?

第一句,多么想问一问洛意的情况,可黛初不能。公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可不能再体现自己对洛意的在乎和关心,否则两人都没有好下场。

“公子,还好你来了!”

这一句,听起来还不错,公子的怒火减了一些。至少,没有听见“洛意怎么样了”、“你怎么样在这”之类的话。

“醒来见到我,什么感觉?”公子浅浅地笑着,有些期待。

黛初微微一笑,眼睛移向被褥,带着娇羞说“安全又暖心,若是你不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傻丫头,怎么回事?”公子拂去黛初额头的发丝,给她擦了擦汗。“刺杀青楼客,怎么会被三路人马追杀?”

“这我也不清楚,现在还很懵。我觉得,岛主可能是看出了什么,想要杀我吧!”

公子轻声一笑,似有嘲讽之意,说话时却十分温柔。“你是我的人,即便她不信你了,也不敢杀!倒是,你那个影子,你还不知道他有问题吗?”

黛初愣了愣,又理了一遍头绪,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她要保下洛意,方法只有借助公子的手,光凭她一个小小的三阶使徒是左右不了岛主的思绪和洛意的奖惩的。

“公子,我其实也知道得晚,现在跟你坦白还来得及吗?”

“向我坦白?”公子微微一怔,十分不解,难道这傻丫头认为她比他知道得还多?

现在,公子只想让黛初知晓洛意不简单、不可信,却没想过她会有其他话要说。

“洛意不仅是来逍遥岛刺杀棋师的,棋师只是他一个简单的仇人。他的目标是岛主,因为她们有血海深仇!”黛初见公子不信,继续说“玄光剑法,公子该知道来自何处。上官氏绝迹江湖,这就是岛主下的狠手,难道作为上官弟子不该报仇吗?”

上官氏,无人不知晓的门派,却在二十年前无影无踪。其门派标志剑法也隐匿江湖,似有灭迹之态,这么多年来玄光剑法只流传于话语之中,春雨楼那是第一次显露。

洛意既然会玄光剑法,又是个极为聪慧、极能隐忍的人,入逍遥岛自然有大事要做。扶桑、棋师都算一般,而岛主作恶多端,也与上官氏有过仇怨,这样一想不难推理。

“可我以为他是向我来的呢!”公子淡然一笑,他的确一直这样认为,而且洛意也给他了这种感觉。

黛初咬唇不语,这一句她没法接。作为一个主子,顶多只能算洛意的友人,她如何能够在公子面前担保、夸赞?

多说一句,可能酿造恶果,黛初不敢随便说话。

“你是想让我保他?”

“对!”

“原因就单单是他可以帮我对付岛主吗?”公子抿嘴一笑,盯着黛初看了许久。“他有意对岛主,我早就知道了,但这也是个危险的人物。比起他来,你更容易接近岛主,我为什么不直接用你呢?”

黛初扯了扯嘴角,“可我不如他厉害,关键时刻可不能当利器,顶多是颗易碎的棋子!”

公子听此,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是是非非、如何抉择,他在黛初沉睡之际早有了思考,现在听黛初这样说只是更加确认了些。

“对,你是易碎的瓷娃娃,而我又舍不得你!只好,留着这危险而厉害的狠角色,我倒要看看他最终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留下洛意,公子有诸多原因。单说洛意是上官氏传人,公子就不能让他被折损了;留下来,看看他的真正目的、发招之效,公子也觉得颇为有趣;至于对付岛主,还不如他能保护黛初、能让公子得一对手来得有用。

心中还是忐忑,黛初知道即便公子能保下洛意的命,也不会让他像从前那般顺利了。此番回岛,不知岛主会如何做,惩罚肯定是免不了的吧?

况且,洛意表现得那般突出,不知不觉将所有目光和猜忌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有人都只会盯着他了。黛初倒是安全,但他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你在担心他吗?”公子拿扇子敲了敲愣神的黛初,略带不满地说“在我跟前想别人,可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黛初应了一声,“我错了,不该担心他的伤势!”

“我让青魑照看着,他不会死的!”公子摸了摸白色绒羽,用扇面上的羽毛刮黛初的脸,笑道“你不好奇是谁治的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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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万众瞩目地回岛

清晨,冷雾未散,船已抵达寒湖。

四个人,只有一人笑得出来,仿佛所有事情都很愉快、舒悦,像是出去游玩的一圈后回家般轻松。

岸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岛主领头在等,谁的神情都不淡定、平和。

公子带着两个掀起风雨的人回来,又该如何处理、如何判定呢?没有人不好奇,花鬼城几乎全员出动,谁都想知道那个槐花使与她选的隐秘的影子有怎样的下场。

船靠了岸,激起一阵动荡,洛意自然地看向黛初,却见公子很自然、很温柔地将她扶稳了。

心中难受,却不止这一点,洛意最难接受的是黛初没听话。不去渔村,反而回了逍遥岛,洛意又气又无奈,担心她比担心自己还急切、深厚,而他马上就要面对万众瞩目的艰难时刻了。

无论在外是谁,洛意回到逍遥岛还是个影子,他现在才是处境最危险的人!

“恭迎公子回岛!”

齐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印证着四周围满了看客。黛初心中忐忑,腿脚都不利索,走路轻飘飘的,公子留意到了便牵住了她。

“傻丫头,不能走了吗?”

黛初赶紧摇头,红着耳根、低着头走,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不是怕这些人给的气势,而是担心洛意,既担心他看见自己与公子亲近的心情、又担心岛主会将他如何惩罚。

身体,自然没事,昨夜就安全了,黛初与洛意皆是如此。至少,自如行动还做得到,受伤快成了家常便饭,有好药、神医,还怕什么?

公子偶尔看一眼黛初,见她乖巧又紧张,心中很是欢喜,他也不知那欢喜来自何处。逗这丫头,他总能收获不少喜悦,这快成了他的快乐源泉。

上台阶,来到人群中央,一块空地上挤满了人。

岛主立在正中,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目光停留得最多的是洛意。她等了很久了,自从那群被她派出岛的人出来禀报之后,她就一直在期待公子将人领回来。

“公子,顺道接了她们?”

“不行吗?”公子轻轻一笑,揽过黛初的肩,淡定地穿过人群,没让黛初有瞬息的时间向岛主行礼、问好。

不过,跟在后方的洛意就不同了,领他的青魑可以傲娇地不行礼,但他不能。岛主没有走,还在原地等着,这摆明了她的态度。

走到岛主跟前,洛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丝毫不受他人影响,也像是没看见人群里焦急的扶桑一样。

“拜见岛主!”

“玄光剑法出自你手?”

“是!”

岛主点头一笑,转身离开,边走边说“紫陀殿复命!”

一切按规矩来,没有人心急,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

珞璜宣读评分、奖惩,先给黛初定了论,除开分红和寻常奖赏,这一次任务也得了一枚玉环。

其实,昨天岛主没打算给玉环,因为她很生气。虽然黛初没问题,但她培养了一个怪异的影子,这让岛主很不舒服。

“黛初,你现在有五枚玉环了,可真快!如此发展下去,不久就可以挑战二阶使徒了呢!”岛主斜坐着,眼睛里藏着诡异的笑。

“承蒙岛主厚爱,黛初只愿平顺、不求高升!”

岛主轻声笑笑,目光移到身旁大座上,瞟了公子几眼。“也是,你有公子宠着,不需要像别人那般攀爬!”

公子扇了扇风,淡定得很。“这丫头我喜欢得很,她也很听话、努力,在何处都该是宠荣无限!”

“那是,连影子都选得很好呢!”岛主慢慢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洛意,笑问“那么,你的身份是自己说清,还是我来陈述呢?”

门口堵着一群人,个个凝神细听,不错过丝毫信息。洛意开口说话了,字字重要、皆是要点,听了让人一阵阵惊愕。

棋师的仇人?扶桑的婚约之人?上官氏徒孙?

信息,一半真、一半假,全部按照公子的意思说了。只有如此,岛主才会安心地留下洛意,也才会勉强选择相信他。

比如,洛意不说自己跟上官氏的关系,岛主会因万般猜忌而心生忌惮;若是说关系太密切,岛主会念着陈年旧事而不敢留下洛意,即便公子保他也不能令他安稳留下。

“嗬,真是没想到啊!”岛主看了看受召而来的棋师、扶桑,不由得大笑了几声,随后还是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所以说,你是上官掌门三弟子的儿子?”

洛意点了点头,“没错,棋师和裘虎灭京华城,师爷一家女眷、几位师叔都惨遭杀害,扶桑的家人也无一幸免。我与扶桑被仇盟主收留,苦练武功,为的就是来此处报仇!”

扶桑听此,愤愤地跪了下来。“岛主,恕我有欺瞒之嫌,我的确是来找棋师报仇的,此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他!”

棋师欲言又止,见公子在上面便没有多说。现在,他也推翻不了什么,只觉得这跟自己查来的有些偏颇。

上官氏徒孙怎会跟仇豪搅和在一起?扶桑是仇豪义女,洛意是义子,又怎么会有婚约?

岛主拍了拍手,冷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乱局还挺有趣。至少,现在扶桑和洛意都是针对着公子的人,而公子又在保他们。

“的确是血海深仇!”岛主似乎想起什么,笑着对洛意说“你是上官掌门的徒孙,其实管不管师爷的事都不要紧,不要以为上官氏只留了你所以就该担责。有些事,你该放下!”

洛意明白岛主的意思,她是怕他为上官掌门报仇。不过,岛主自己也知道大概率不会,毕竟当年的事她算不上主谋,而且结局也不是世人猜想的那般。

“我来此处只为杀了棋师,不过未曾预料他那么难杀。耽搁至此,事情便更多了!”

岛主笑了一阵,“仇是你们的事,私了!我可以不干预,就看公子干不干预了!”

公子摇了摇扇子,轻声说“我只在意我的丫头,其他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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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划分影子给扶桑

“那就好,我也懒得管!太乱了,你们三人自己解决吧!”岛主笑了会儿,见几人静默不语,开口劝慰“黛初,你没什么,只是失个影子而已!洛意虽然是个高手,但他既有家室、又有目的,你们不合适了!”

听了这话,黛初心里一阵阵拉扯,简直是暴击般的伤害。岛主真的要拆分她们,黛初即便想过这一点却还是不能接受,她怎么能舍了那个最好的影子?

“怎么,你还有些舍不得吗?”

黛初回过神,低声说“我只是难以接受,毕竟我没想过会与如此有默契的影子别离,今后的路怕是难了些!”

“不必担心,逍遥岛听话的影子多得是!”岛主看了珞璜一眼,催促道“还不快去把这个洛意与我最喜欢的黛初的关系分开?既然有未过门的妻子,那就去扶桑那里吧!我这人,好久没做过这样的善事了!”

洛意听后,忧心忡忡地看了黛初一眼,却又不敢久看。

扶桑机灵,行了礼,“多谢岛主!”

“你是该谢我!”岛主看了看扶桑,笑道“二阶使徒里,我对你最好,三星任务也给你,最高强的影子也给你,你能不谢恩吗?哦,对,洛意还没说愿不愿意,好像拆分开的主子、影子都不太高兴呢!”

扶桑静默不语,她没办法左右洛意,只希望他现在理智一些。若是体现出半点情意,岛主一定会投来更多关注。

“岛主,我当然不高兴了!”黛初哀叹一声,娇里娇气地说“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个中意的影子,现在发现他是个高手,但还没怎么就要分开了。这好比捡到了一块珍宝,好不容易修补、洗净,就要物归原主了,真是伤心!”

“这话倒是有趣!”

公子轻轻一笑,收了扇子,敲了敲黛初的额头。“丫头,伤什么心,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岛主哈哈大笑,不知道戳中了那块笑点,大殿之中回荡着悠长的高音。平静下来,她首先嘲讽扶桑,这个她一直不怎么喜欢的丫头。

“哎,我若是洛意,许是也不太愿意。这花鬼城,最美艳、最有潜力的主子便是黛初了,单说那容颜也是看不够的,怎能轻易舍得?”岛主看了看扶桑,“不过,我们还是讲规矩,既然是有了婚约,那你们在一起更好!互相扶持,或许能进步不少!这也算,我对你多年来尽忠尽职的赏赐吧!”

扶桑叩谢岛主,“此份恩情,扶桑铭记在心。岛主不念欺瞒之罪已是奖赏,这等荣宠赋予也好、没有也罢,我与洛意都会心怀感激!”

洛意深吸了口气,拜了三拜,低声说“洛意谢岛主恩赐,允我与扶桑可以报仇是莫大恩德,又赐我们团聚、相守则是莫大殊荣。我方才是受宠若惊,高兴得难以自控,这才忘了谢恩,请岛主恕罪!”

“嗬,小两口还真是恩爱!”公子满意地笑了笑,他终于将洛意从黛初身边弄走了,而且是这种法子,比杀了他还要好。

“既如此,那洛意你现在就是扶桑的影子了!”岛主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黛初,起身下台阶,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莫要难过,男人都这样!况且,他还是别人的男人!”

黛初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岛主放心,我会恭喜扶桑姑娘,不会惦记在心!”

“这就好!”岛主要的可不是黛初对扶桑的尊敬,她拉着黛初对洛意说“你们犯了这么多事,身份全部暴露,我虽能原谅,但也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洛意、扶桑,我该怎么罚你们呢?”

听此,洛意抢先说“此事由洛意而起,我愿全部承担,任何惩罚都可以,请岛主不要责怪扶桑!”

“哟,护妻了?”岛主连连生叹,让三人好生尴尬。

虽然心中还是甜,但扶桑看着洛意和黛初的神色还是能明白他们的心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平息心中的情绪。

“扶桑还算规矩,那就单惩罚洛意一人吧!”岛主饶有兴趣地看着洛意,这是第一次打量他,总觉得这人不平凡。

“在外掀起风雨,能回到逍遥岛,这便不算过错,这一向是我的原则。不过,但是隐瞒之罪也够你死一回了,我是念在你是奇才、是上官传人的份上才饶了你。希望,你好好记得这恩情,莫要辜负!”

洛意点了点头,“是!”

“去刑堂吧!”岛主唤了珞璜下来,“领第二列刑法,直到昏厥为止!”

珞璜高兴不已,接了任务,领着洛意就走。洛意也干脆,迈步快而迅速,生怕惹得黛初动摇。可是,她还是万分惊惶,拉住岛主要求情,却在开口之际就被阻拦。

“你不是他主子了!”岛主拍了拍黛初,看着远去的身影,笑着对紧张的扶桑说“既然想去,那你就去吧!他受完刑,你可以直接领回去!”

扶桑谢了恩,像风一样出去了。此处,很快宁静下来,只剩下岛主的笑,其余都是看戏人。

“黛初,我都说了,男人就这样,别伤心哈!”岛主摸了摸黛初的头发,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这样折磨人可比打人、杀人痛快多了。

“谁说男人都这样,我就很好!”公子将黛初拉到一边,看了岛主一眼就走,边走边对黛初说“傻丫头,你看看有多少人看戏,还垂丧着脸?”

“公子,我……”

“你若不平淡些,别人都会以为我不如你的影子!”

黛初低了低头,眼睛又红了,暗想你的确比不上洛意,他去受刑,你让我如何高兴?

走到门口,人群让出一条路。走着走着,公子停了下来,黛初这才抬眼看了看,面前有一抹红影挡住了去路。

紫陀殿外,枫红站得冷傲、笑得平静,连行礼都自带气场。

“公子,黛初受我调教,如今失了个影子恐怕不宜去雪苑,还是让我送她回楠槐小院吧!”枫红见公子微微不悦,补充了一句“岛主给了我三星任务,关于黑影山,我想有必要问问黛初!”

“黑影山?”公子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丫头,那你自己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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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洛意刑堂受罚

刑堂,冷峰之巅,气氛严肃、味道压抑,眼中所见皆灰暗、血腥。

各类惩罚,无一好承受,来了的人没有轻易出门的,大多连活下来都成问题。受不完刑便死了,这类人连尸首都不配留存,一向是扔去寒湖喂鱼。

洛意让岛主情绪动荡,自然没有好果子吃,珞璜也为他选了一个最痛苦的刑法。

“看你多能忍,死了最是干脆!”珞璜瞥了洛意一眼,记录惩罚后坐在高处,让人将洛意带去行刑。

灰暗的地方有一区亮白,光线是通过明月镜反射进来的,照在身上有奇特的效果,至少会让感知延绵不绝。如此,洛意便不容易昏厥,也就要一直忍受下去。

扶桑站在阴暗处,双手拧得麻木,她有千万句话哽在喉咙,想要发声却不能够。珞璜监管,他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扶桑没机会帮洛意。

“开始吧!”珞璜得意一笑,语气里都是期待。

双膝跪下,浮尘四起,光线将发丝、灰尘照得惨白,透着凄楚。

两人按住洛意,用铁索将他的四肢牢牢拷住,随后在他的膝盖、手腕上划破一道血口。深浅、力道,皆有严格规定,一切都是静心研究出来的规矩。

血流出来,先让伤口在盐水里泡一泡,让肢体有了疼痛后,这感觉就要一直连绵。

洛意忍着声,看着人将一个黑色盒子打开,里面一团黝黑的东西在蠕动,那景让他万分恶心。

还好,黛初不在,她不知道就好,洛意闭上了眼睛。不看,还要好些,至少没有心理作用。

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小蛇在手上爬,不一会儿钻入血口中,体内是一阵阵绞痛。那些黑色的虫子是腐血虫,入了血口会贪血肉、骨髓之味,撕咬、啃噬、窜动给人带来的感觉无可比拟,每一只都能让脑皮痛到炸裂。

洛意咬住唇,强忍着不出声,却奈何不住肌肉的抽搐、心跳的猛烈。

哗啦——

四肢上淋了热热的东西,有辛辣气味,惊得那些虫子往血肉深处扎,被辣、热一刺激之后像是激活了战斗状态,每一只都能带来翻腾、掀起风雨。

嘶——

洛意止不住吸气,此时的四肢已经不是他的了,那强烈而奇异的痛让他有自残的冲动,可他又不能挨到自己。

恶心感翻涌而起,有呕吐之意;虚脱感遍布全身,有昏厥之态。不过,吐也吐不出来,昏也没法昏过去,这里的惩罚都有精确计算。

珞璜见洛意生不如死,笑得十分舒悦,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时不时看一眼同样在煎熬的扶桑,心想还真是心连心的小两口,看来今后我要盯的是这两人,以前还真是错怪黛初姑娘了!

手指甲嵌入肌肤,痛感还是不如心疼,扶桑直接咬起了自己的手掌。看着洛意那般,她止不住的不仅是眼泪,她快站不稳了。

“为什么你要受如此酷刑?你明明可以不用,你可以逃过这一切,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这样?即便你要帮她,也已经仁至义尽,为什么还要承受刑法?”

扶桑将手咬破了,嘴里尝到了血流的咸味,也品到了泪水的滋味。洛意在光影之下痛不欲生地挣扎,哪怕疼得呕吐、伤得渗血,他都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刑堂,敬汉子、灭怂包,若是有声发出则惩罚加倍、时间翻长。无论是疼痛的呐喊,还是无助的发泄,都会被认为是跌份的求饶。

洛意明白这一点,他极力忍耐着,意识飘了又回,在神魂分分合合之际看到了虚无幻境里有两人。

一女子,明媚如光、笑靥如花,让人一看就满心欢喜。另一位,温柔似水、沉稳似山,给人一种踏实和安宁。

看了,便好受多了,洛意一直盯着两人笑。

“母亲,你也喜欢黛初,对吗?”

槐花香、流泉声,小院唯两物添感、增色。

出岛一天,公子让人给楠槐小院建了假山、流泉,说是此处无声,过于寂冷。添了声音,的确好些,可让人未曾有半分安适。

枫红见黛初忧心忡忡,找话题说“你一直说楠槐小院单调,现在有流泉可还好些。前天,公子出岛之前来过此处,你与洛意皆不在,他觉得落寞,于是让人加急建了此物。想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回岛后脸色从未松和!”

黛初摇头叹息,并不能松和半分。“若是单单去了我一人,那就好了!洛意不来帮我,就不会暴露,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我见到流泉便能开心了!”

“他若不去,你的尸身能否见到流泉都是问题,还说什么心情?”枫红冷着脸,对黛初很不满意,她不希望黛初对洛意有过多感情。

此时,洛意在受刑,黛初也未离开刑法,心中的煎熬能让人肝肠寸断。

“岛主不会让他死,你放心好了!”枫红叹了口气,还是要劝“他没你想那么弱,一定能挺过来。他要完成他的事,去了扶桑身边更好,你就别惦记了!今后,你和他隔远些,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恩德!”

“恩德?”黛初轻声一笑,伏在桌子上默默流泪,她现在能怎么样呢?

不能靠近,不可干预,连哭都不能出声。

枫红沉默了许久,待黛初哭够了,平静地说“他快受完刑了,你别忧心了!若是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我,入夜我就要去黑影山了!”

紫陀殿前,枫红透露了自己的任务,黛初才选择跟她走。公子没有阻拦,他知道岛主要让人去清理后事,而这不是个简单易做的事。

当时,公子留了一句你们随意,不要带丫头出岛就行!

黑影山,同样以蛊为主的门派,主修黑暗之道,门徒都是凶恶、阴狠之人,并不好对付。虽然黑影山不如逍遥岛历史久、道行高,但也不简单、不好惹,一向是作为联盟的选择。

之前,岛主是与黑影山联盟,还主动告知了岛内的单子。她说有人要取孙宿宁的命,若是黑影山的人能在花鬼手上取走首级,她可以不计较过失,还可以将之压下。

没成想,黑影山失败了,这让岛主对他们生了轻蔑和怀疑。不合作,最关键的不是这一点,而是黑影山最大目标是朝廷命官,岛主不能搅进来。

“你有多大把握?”

“七成吧!”

黛初怔了怔,心中更难受了,她又要为枫红担心。虽然枫红还不算亲密的姐妹,但早已排在友人之列,黛初还是为她紧张、担忧。

一阶使徒,对这个任务只有七成把握,黛初自然知晓那任务有多么难。如果让她去,或许连边角都碰不到。

“我伤了他们一些人,他们对花鬼该更加厌恶,你可要小心!”

枫红点了点头,轻轻一笑。“还知道关心我,不错!我不久留了,你早些放下,不要再牵念了!”

“你真不需要帮助吗?”黛初盯着枫红的背影,心中又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我败得一塌糊涂,或许需要你来收我的残败之躯吧!”枫红说完,止步于院子中,回头笑着看了看黛初。“别紧张,我至少能保住命。你不简单,我也不简单,你安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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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枫红装黑影山老大

黑影山,上空常年压着阴沉灰云,四周永远弥散着黑色浓雾,气氛压抑得很,无法辨认其中景观,看了便生惧意。

一座山峰,高耸入云,黑影却不在山上,他们随着黑蝙蝠住在深渊绝壁。光是位置、分布,已经够难了,寻常没有外人入内,枫红要去拿回岛主的契约可谓极难。

离岛前,岛主说“黑影老大要对抗朝廷,我不能再跟他站一条船,那契约必须拿回来。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稳重、快狠、聪慧,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

“枫红愿为岛主分忧,不过黑影山实在难闯,可否借岛主一只蝙蝠?”

紫陀殿也有蝙蝠,灵巧、凶猛不输于黑影山。若是能乘蝙蝠去,那大可以伪装成同类,一来就避免了许多麻烦。

智取,一向是最聪明的选择。

岛主给了,还让枫红挑了最大一只,她说这蝙蝠跟黑影山的很像。

一抹黑影倏尔远逝,像一只猎鹰穿越乌云、黑雾。背上跪坐着的人穿着英气的黑衣,那是黑影山的装扮。

仿制着装,并不难,枫红连男装、男妆都能轻易掌控,装黑影山的人不在话下。不过,她紧张着下一步,入山之后如何找到契约呢?

“按说,岛主与黑影老大的契约很重要,他该是放在了机密之处。我若是寻常门人,无法靠近!”

穿越浓浓的雾气,眼中的色彩由灰白变为黑色,拨开黑雾便可见到悬崖的棱角。奇峰、绝壁,黑影聚集在深渊之下、石壁之内,与蝙蝠同生。

枫红看了看四周,表情归为淡漠,像是一个从外面归来的黑影。

落下,飘摇,接受蝙蝠的审阅、关卡的考验,因为熟悉、因为真切而无惧。进入黑影山不难,难在拿到契约。

“我得靠近黑影老大的住处,东西就应该在那!”

手摸到蝙蝠的左翅,身下的蝙蝠会意地闯入一坨黑云,隐身雾中便可拿出备好的物品。再度降下,枫红隐而不见,单是一只蝙蝠靠近石壁。

人呢?现在不能出现,枫红伪装成蝙蝠的背。

寻中心而去,蝙蝠能进核心区域,轻快地进了石窟。内部,分布错乱,像是迷宫,蝙蝠也不能起判断作用了,枫红这才下来。

“跟紧我!”枫红摸了摸蝙蝠的脑袋,以极速穿行而去,按照破译出来的迷宫图去找黑影老大的住处。

未几,枫红卡住了,四周都是黑灰色的石头,光线都得靠蝙蝠眼睛发出的红光来取。转了一圈,枫红没走出去,像是闯入了一片荒芜的石区。

叹息一声,枫红知道黑影山不简单,这破译出来的地形有误也正常。不过,现在松懈不得,此处不宜久留。

怎么出去呢?四周无人,安静得可怕,枫红仔细查看了此处的石壁。探寻很久,这里有些不同,隐约间有种怒而不发的气势,印证着不凡的沉重气氛。

“黑暗无人区位于石穴好位置,不该如此设计,这里又没有看守,该是用来干什么的呢?”枫红疑惑地走着,突然觉得硌脚,她踩中了一颗碎石。

拾起来看,枫红见地面再无其他,便拿着石头四处比对,她觉得这是个关键。一一试了试周围的石壁,最后选中了一块,那上面正好缺出了些窟窿。

看来,这石子是从上方坠落,只是遗忘着没收拾这一个。地面光洁,还带着些高级的色彩,该是身份不凡之人常来的地方;有人打扫,却无人看管,那应该是用来做不光鲜的事。

枫红想了想,将石子嵌上去,见石壁微微动了动,她将手完全覆上。“这是不是要内力开启?”

一掌下去,石壁震了起来,动静不小,但四周还是如常。

“没开?”枫红叹息一声,“一不做,二不休!”

衣袖一挥,枫红将蝙蝠拂退到远处。她眼睛重重闭上,手掌提力、屏气凝神,掌心有红光如血,触着石壁得震感、沾耳鸣。

溃散石壁,只需一瞬,巨大声响之后只有落尘的声音。

枫红咳了一声,将手心的血抹去,正想着发现新大陆却听见外面有人来。这么快,枫红没有预料到。

“恭喜山主!”人还在外面,齐齐恭贺之声就出了,吓得枫红一时不敢挪步。

捏紧衣角,枫红深吸了几口气,干脆也就换了身黑影老大的衣装,再带上人皮面具。早前,也有这样想过,东西一一备好了,没想到在这里要用上。

“我累了,来个人带我回去!”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一抹黑影飘了进来,来的不是人,但可以指路。枫红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黑影老大是什么习惯,那就少说点话吧!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闪得很快,若非蝙蝠在前面紧随,枫红根本捕捉不到方位。不过,这样也好,看来她去的地方是真实可靠的。

未几,黑影飘走了,离开身旁时枫红才闻出来,那是鬼魅的味道。看来,黑影山不仅仅培养着黑影似的人,还养出了魅。

枫红来不及感叹,她将不大不小的殿堂打量一番,确认装饰华贵的地方是黑影老大的住处。

东西藏在何处呢?

陈设不复杂,找起来也还不麻烦,但始终判断不出具体方位。枫红思考了一会儿,唤了蝙蝠过来,低声说“你是岛主养的灵宠,契约上有岛主的气息,你该能判断出来,替我找找吧!”

放任蝙蝠而去,枫红追在后面整理物品,却还是散落许多,不由得担心起来。看来,被发现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唰——

顶上的天灯掉了下来,枫红怒看了蝙蝠一眼,随即追下去拿。速度不够,灯砸向地面,将地板砸出了裂隙。

“这是干什么?”枫红拿开灯,扒开地面看了看,发现下面有暗格。“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取出契约,反复翻看,确认无误后微微松了口气。枫红理好衣袖,淡定地走出去,她得快点离开,被发现可就逃不出去了。

出了石窟,枫红听到里面有不小响动,看来是有人发现了。

“走!”枫红掀落衣装、面皮,驾蝙蝠而去。

穿越雾层,身后涌来数道黑影,枫红知道自己暴露了,过了黑雾便散了一片枫叶回去。特殊的方式,只会传给黛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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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扶桑骂黛初被误伤

未出黑影山,人和蝙蝠都暴露了,这代表着极凶极险。枫红自己知道,岛主和他人也知道。

黛初得了信,去紫陀殿求见,岛主起初还不想让她出岛,毕竟她现在还不稳定。不过,思及枫红是个人才、又得她心,岛主便允许黛初出岛了。

救人,一向不是花鬼的任务。黛初去迎接枫红,岛主也只想让她散散心,免得被洛意的事情一直搅扰着,不好利用。

天黑了,黛初找到枫红是在河边,一条离逍遥岛还很远的河。

野区,人烟罕至,枫红的手指、脚趾都泡白了,身上的血迹也褪了,呼吸微弱得很。黛初看了很是心疼,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没准确找来是何等状况。

“枫红姐姐,你坚持住!”黛初坚持着将枫红抱到船上,手臂酸软了会儿,随后给枫红清理伤口、换了身衣服。

许是疼了些,枫红醒了,见到黛初就握紧了她的手,像是亲人相见那般。

“你醒了?”

“黛初……”枫红咳了咳,低声问“蝙蝠带东西回去了吗?”

“岛主拿到了!”黛初叹了口气,皱着眉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着任务。这些伤都是黑影山所赐吗?这也太狠了!”

枫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觉得很多事都不必要让黛初知道。如何抵抗,如何厮杀,这已经不重要了。

真实情况下,枫红其实可以不暴露花鬼身份,也可以不必受如此重的伤,但她有她的考虑。

必须让岛主付出些什么,树敌最好不过,怎能错过?

正好,岛主喜欢用任务考验花鬼实力,枫红真正的实力还不能让岛主知晓,她得装着。黑影老大亲自出手,枫红受伤并不意外,她顺势以身试了黑影山的实力。虽是难受了些,但未来更加清明,无法动弹了心里却很欢。

回岛,黛初没日没夜地照料着,枫红的伤似乎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命。黑影山最阴毒的蛊在身,还引得岛主几次三番来看,更加心疼、信任些枫红了不说,还更加急躁地寻求晋升之道了。

不允许自己比敌人弱,这是岛主的心态。

“枫红处处照拂你,现在她病了,你不用接任务出岛,好好照顾她吧!”岛主正式发话,让黛初照顾枫红。

这样一来,岛主只用多来看看枫红,便可顺道打探雪苑的消息,毕竟黛初现在就起着传递信息的作用。

如此,许多人也欢喜,不悦的也就只有一人。

花鬼城,扶桑快要被逼疯了,她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为什么那名字一直在耳边萦绕,就像那个人阴魂不散地缠着洛意……

黛初,天天都是这个名字,洛意受刑回来一直念这个名字。以往,扶桑只听过他念他的母亲、师父,可从未听过别人的名字。

“黛初……”

声音很柔,情调很是深沉,带着饱满的感情。

扶桑愤愤地放下药碗,站在床边不满地盯着洛意。“你就不能换个人吗?你在梦里,现在只能见到她了吗?”

没有反应,洛意回来一直昏睡着。扶桑时刻照料,一直待在床边的她听了无数道“黛初”的名字,也自然而然地恨上了她。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洛意这般呵护?如此念念不忘?

“黛初…黛初……”

“你别喊她了!”扶桑气得拍了拍洛意,却不料被他抓住了手,挣脱还有些困难。“你干什么?”

“黛初,别走,我还是你最贴近之人!”

枫红忍了忍,将快达到顶尖的怒火压下。“你最贴近的人是扶桑,而你念的人从不在意你,知道了吗?”

或许耳中有声,或许手上有感,洛意皱了皱眉,将温暖的手臂拽得更紧了。

“黛初,我心中只有你,你要信我……”

扶桑咬了咬牙,直到酸软才松了力气。她将洛意的手轻柔地拿开,僵直的手臂开始颤抖起来,怒火已经让她无法理智了。

什么叫只有她?枫红冷笑两声,夺门而出,直奔枫红的院子。

“他心中只有你,没有我,也没有使命,你可真是个害人精、磨人鬼!”

嘭——

门破了,扶桑气势冲冲而来,浑身散着杀气。

枫红咳了一声,提醒黛初“你小心些,她也不好惹!”

黛初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扶桑,随后移开目光。她不愿招惹扶桑,不管她由什么原因而来,她都要为了洛意忍让几分。

“你个狐狸精,明明知道洛意有使命、有目的,你还要去干预、还要去招惹!现在,你害得他如此地步,自己却悠闲地照顾其他人,一句问候、一次探望都没有。洛意生死攸关,你神色如此淡定,除了会带来灾难还能带来什么?”

沉默了会儿,黛初低声说“洛意还请你多多照顾,我现在没办法靠近!”

“嗬,我照顾他,是我自己的意愿,跟你没半分关系。你现在无法靠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沾惹,他可不是你能攀附的人!”

听此,枫红受不了了,心高气傲的她何曾听人如此不逊?说她也就罢了,偏偏说了最高贵的黛初,这还怎么忍?

“扶桑,这是我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呵呵,我横冲直撞而来,你的机关没拦住我,你认为我会怕你这只病老虎的怒吼吗?”扶桑不走,反而靠近了些。“我要是怕你们,就不会来了!”

枫红气恼不已,艰难地坐起来,怒问“一个二阶使徒,闯来此处已是有罪,违抗前辈旨意又是想做什么?”

黛初低着头,本想着避让,却见两人争吵得越来越凶,面带尴尬地去拦住扶桑。“你还是先走吧!若是有话,晚上再叙,气着病人实在不妥!”

“嗬,你还真担心她啊?”扶桑戳了戳黛初的肩,冷嘲热讽“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在意?洛意差点因为你而丢了性命,你咋不关心他呢?”

“我当然担心——”

“别说了!”扶桑怒吼一声,止住黛初的话,她不想听她说任何话。“你就是狐媚子一个,最好早些放过他,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张牙舞爪之势,枫红实在看不下去,手尖凝了力气推了一掌出去。扶桑中招,重重摔倒在地,又惊又气。

“你恢复得不错嘛!”

黛初回头看了看,见枫红皱眉发汗,不由得更加紧张。她扶起扶桑,劝她回去,却不料发展成了纠缠之势。

“打了我还想赶我走?”

“哎,你先走吧!”

黛初不想多说,扶桑带来的伤害并不小,每一句都在掀她的伤疤,她怎么可能不在乎洛意?

“除非你发誓不靠近他,否则我不走!”

“别胡搅蛮缠!”黛初隐约有怒,她才不要发誓,边推扶桑边说“我告诉你,现在只是情况不许,否则照顾着他的人是我!说我没有情义,那也是你的看法,洛意他绝不会这样想!”

扶桑一惊,被黛初噎住了,她的嫉妒使她更加愤怒了。凭什么,凭什么黛初能如此有底气地说出那些话?

像是宣誓主权,又像是炫耀感情,反正扶桑受不了。

“真是贱人!”

黛初愣了一下,忍着怒气不回口,一把将扶桑推到门口。正要关门,一缕扶桑花涌了进来,阻挡着黛初的力道。

无奈,黛初也唤了槐花出来,因为只有花伴才能完全抵消花伴的力量。

两者相比,扶桑占上风,这让枫红看不下去了。手钻出被窝,沾了伤口的血,浑然挥出一道厉风,只是一片枫叶就切断了扶桑的花伴。

猛力而来,借槐花而去,两者作用将扶桑击败在地,滚在院子里吐了一口血。

黛初甚是惊讶,回头看了看枫红。“这?”

“你我同根,以血引花伴,力大无穷、无可估量,这下你信了?”枫红晃了晃手指,笑得很是得意。“以后,还能有更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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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高能教学

热雾如烟,缭绕、轻盈,时而飘过香肩、时而滑过锁骨,揉碎了香薰在空气里,飘荡、流转,像水波浮着花瓣起伏、嫩肤和着心跳微动,一切恰到好处。

木桶里有温热的水,面上有花瓣铺砌,紫色、白色、红色,或一朵朵、或一丝丝。时而留些缝隙,像是故意让初樱尴尬。

坐在木桶里,初樱时不时咽下口水,她的紧张已经令她绷紧了神经,四肢僵硬得不能动弹。

现在,洛意在给她梳头,将她的长发一丝一缕都折到桶壁上贴着,露出大片的嫩肤让水汽沾染。

水面不高不低,花瓣时而沾到她的皮肤,尤其是长条形的白叶菊。初樱刻意半低着腰,这样就能让水面将她遮住,否则会没有安全感。

洛意对初樱的小心思,明透而清楚,梳完了头发也没搭理她。此时,水雾才有了味道,草药、海盐、花瓣的香气,正是她的肌肤所需的东西。

还要她停留些时候,等肌肤吸饱了水,也等她习惯了状态。

咔咔咔——

磕破了一枚野鸡蛋,洛意将蛋清滴到她的发丝上,待它浸润发根才磕第二枚。这是早晨捡回来的,不知道是哪种野鸡,但效果已经被洛意亲自试验过了。

那时候,初樱在爬树,看见洛意将蛋清抹在手上还大肆嘲笑了一番,刻意去树的顶端捅了马蜂窝。初樱不动,马蜂不蛰,而是顺着她刻意扔下的腰绳飞了下来。若非洛意轻功独绝,怕是要遭大难了。

现在,初樱闻了那味道,紧张到想往水里钻。可惜,她不太会游泳!

“你…在给我护头发?”

“不然,主子以为我是想招什么东西来这?”

初樱干咳了几声,低声说:“早上对不起啊,我不是恶意,就是想捉弄你一下!你武功那么好,不会被点伎俩难倒,你……”

“主子,不必向影子道歉。以后,主子想惩罚便惩罚,不用让自己置身险地。若主子有难,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嗯!”初樱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被人反将了一军,她不知道自己的羞愧该放在何处,此时也只有尴尬地糊弄过去了。

洛意理好了头发,伸手按了按初樱的脊椎骨,每一颗都摸了摸。第三颗时,初樱受不了了,她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有一种电击的感觉。

此时,洛意方才正视了初樱的后背,白嫩的肌肤、细软的绒毛、完美的曲线,蝶骨的美不输于锁骨,肩上也没有多余的横肉,这是花鬼城鲜有的好身材。

“主子,现在起,我又是你的师父了!请你放松,我只是教学,别无其他!”

初樱咬着嘴唇,喘了喘气,真替接下来担忧。“那你要干什么?”

“了解主子的身体,好针对性制定方案!”

“我……”初樱又感觉到他在摸骨头了,虽然没有带色心、没有不尊重,但是她总是不舒服,每一寸肌肤都有种酥麻和火热。“男女授受不亲!”

洛意停了一下,并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贴近初樱的耳边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你的身体就是利器,不掌握如何胜出?”

“我…我……”

“为了活下去,为了这副身躯不被用来养蛊、炼药,主子还是学吧!”

初樱咬着嘴唇,一点点将心中的不愿压下。“这也是为了习得媚术?”

“基础之基础,今天让主子了解自己。了解了自己,便可以触通及人,人的身体是欲望的承载,而魅惑是以身体为根本、利器,因此这必学!”

洛意见初樱有些发颤,补充了句:“我不会对主子不敬,但换了旁人就说不准了!主子现在抗拒,若是得了师父、其他影子,那将是实战教学、真实体验,毫无遮羞!”

初樱一怔,她明白洛意,也愿意信他。这个地方,也就他能给人踏实感,若是落到其他人手中会是如何,这她不敢想象。

“我知道了!”初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示意开始。

“主子的肩很美,可以穿露肩的衣服,顺带露出锁骨,这样很是迷人!”洛意说完,看了看初樱的肩膀,然后面无表情打量了她的锁骨。“吸气,抬起头!”

“哦”

“仪态,又忘了吗?”

初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调整好姿态,只是那腰杆挺不直,她不能忍受肌肤浮出水面。

洛意瞥了她一眼,“你若此时不听话,以后会失去得更多!”

犹豫了一下,初樱慢腾腾地挺了挺背,焦急地看着水波动荡,生怕自己暴露了更多出来。光天白日,这让人情何以堪?

哗啦——

入水,拍腰,扣肩向后,一串动作迅速完成。洛意没有一丝犹豫,同表情一样干脆、简单。

初樱被按在桶壁上,比坐直了还袒露得多,她都没脸去看了。

洛意目不斜视,伸手拂去了花瓣、水珠,翻转手背试了试力道、弹性。转身扯了一条纱巾过来,这才看见她睁开了眼睛。

“摊开双手!”

初樱看了一眼青色的纱巾,赶紧扬起双手。洛意利落地给她围好了一周,再拿了一条过来束身,这一回倒不那么顺利了。

“我自己来,行吗?”

“你不懂自己的身体,现在就是让你好好体会,我来!”洛意力道适中,动作娴熟,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若是他人,或许会对主子生出遐想,但我不会!主子放心,我只是教学!”

初樱咬着嘴唇,时不时被那种奇妙的感觉惊动,肌肉的自觉收缩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逍遥岛的任务对象大多是男人,因此使徒都是女人。主子要学自己的身体,从上面领会肉身的理,这不是靠文字传述可得。”洛意看了初樱一眼,见她仰头隐忍着难受而无心听他教授,便用食指轻轻按了她一下。“这感觉,你记住了吗?”

初樱一怔,又怒又惊。“你,你非礼我?”

洛意不理会初樱脸上变化莫测的情绪,盯着初樱红透了的脸说:“虽男女身体不同、感觉有异,但有很多相似之处。主子记好这感觉,何事、何时、何感觉则决定了你的出手!”

“你……”初樱捏紧了拳头,“你不得无礼,这个我不学了,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该是主子不懂人,有时候轮不着你决定!”洛意一手勾住初樱的肩,一手点了穴,这才走到一侧看着她。“我不使任何迷香、药剂,单纯让你不动,你且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摒弃人性!”

初樱瞪大了眼睛,十分无奈。“你…你放开我!”

洛意不理,仍旧教学。“人,受大脑控制,有时候却逃离不了身体的欲望、心灵的贪婪,所谓七情六欲是尘世纷杂之因,这果便只由聪明的人掌控了!主子要学会做自己的主人,也要把自己当成师父!”

加了一桶热水,洛意继续说:“因为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触发的感觉也不会相差太远!主子,得罪了!”

“不,你敢对我不敬,我……”

“主子,好好体会,别说话!”

洛意说完,尔后闭上了眼睛。

“不……你,你敢……”

“你起开,我要自杀!”

“你……你……”

第167章 洛意误会,身份族主

黛初什么话也没说,她得出去看看扶桑的伤势,毕竟这责任在她。不过,没想到的是,一开门便看见了最想见到的人,洛意竟然带着伤来了。

四目相对,温情持续了一瞬,随后便散了。

“你进步得快,但何至于对她下重手?”

黛初怔了怔,几番欲言又止,她盯着扶桑身上的槐花说不出话来。

她能解释什么?手腕的血痕十分明显,槐花也只能由她发出,那力道更是不用多说,一看便是下狠力了。

她想解释什么?洛意一来就是问责,什么也不问直接信了扶桑的一面之词,黛初委屈而寒心,一点解释的也没有。

那个人,浑身憔悴、体力难支,却来了枫红的院子。坚持着走这么长的距离,不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单单是为了扶桑吗?

“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黛初的意思是受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来这里干什么?我又不会害扶桑,方才只是不小心……

不过,听了,又是另一种味道。

“说你不关心他,你还下手打我!现在人家带伤来见你,第一句却是这个,不问问伤势、不问问心情吗?”

扶桑添得不错,一时间将两人弄得十分无语。时间拖延了,四周的眼线也爬上了院墙,洛意要出口的话也改了。

“主子有危险,只要我还有条命,自然是要来的!”

此话,妙极了,这句之后谁都不用再说一句,连发话的心思都没了。

黛初愣愣地看着洛意和扶桑互相搀扶着离开,眼睛干涩又红肿,却掉不出一滴泪。这般置气,告诉她自己其实你很生气!

不生气,为何要忍着痛苦不表现?

可是,置气有什么用,洛意又看不见、也不会管,黛初一想便更难受了。复杂,好生复杂,连难过都不能随心所欲。

现在是怎么个情景呢?黛初不愿细想,她也不知道洛意到底知晓多少,亦或是误会没有、生气没有,她连自己是否不坚定、不肯定都不清楚……

不知对方,这是最难过的事情。

枫红见黛初静默不语,将她唤了进来。心细如发,自然知晓黛初心里难受,枫红决定用其他事情来转移黛初的注意力。

翻开枕头,从床板下取出一个小盒子,枫红递给了黛初。“这里面,是你我的信仰,今天我就将你的身世告诉你!”

“可我并不感兴趣!”黛初沉默了会儿,见枫红严肃而气愤,勉为其难地伸手接了。没打开盒子,黛初只是打趣“你们怎么都把珍贵的东西放在枕头下?”

“这是我族的信仰,按说你也该这样!”

黛初识趣地住了口,抱着盒子不说话,她并不想跟枫红有更深的牵扯。现在,一个洛意就够她心烦意乱了,再多的人、情、事怕是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再说,随意一想也知道,与枫红有关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那个五七肩上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使命,黛初不想活得像洛意那般谨慎、小心。

不说其他的,若是她也有了束缚,和洛意该如何为彼此坚守?洛意现在且难以平衡感情与使命,若是黛初也肩负些什么,两个人保不齐会闹出什么,总之是不会比现在过得简单随意。

“打开!”

“不太想!”

枫红冷哼一声,随意做了个伸手的手势,就看见黛初将盒子抱入怀中。她轻声笑笑,“好,那你就抱着吧!”

黛初见枫红收了势,心中放松了些,她没想到这盒子会自启。

像一朵花绽开,盒子各处机关慢慢滑动,黛初发现时只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它看。这东西难道是自动化的吗?

“你是主子,所以拿到我族之物都能自启!”枫红解释了一句,语气里似有笑意。“如今,你不能再避而不见了,是时候担当了!”

黛初有些抗拒,却被枫红拽得很紧,那盒子打开后也很自然地吸引了她全部目光和心思。

盒子打开,如同五瓣花瓣展开,中央的东西迎风盛开、舒展容颜,那是一朵彼岸花。

“你不必多说,你一定认得!”

黛初咳了一声,的确熟悉得很。“曼珠沙华?”

枫红的眸子冷了一下,眉头紧锁地说“彼岸花,它只有这个名字!一族之主,竟然还说错,换以前,你该让贤了!”

“彼岸花……”黛初念了一句,发觉内心有火热之感,仿佛那东西很久以前就已入了骨髓,与她成为一体。

只要一念,身体不自觉有反应,那是一种灼热之感,像是火烧、水煮,浑身的血流都沸腾了起来。

不难相信,这身体的确跟彼岸花有关系,否则不会如此明显。黛初十分无奈,谁让她只是魂穿而不是身穿?

既然占据着人家的身体,那就要接受所有的好与不好……

认真地打量,黛初发现这花有些不同,不禁发问“我脑海有过类似图腾,我记得似乎有六朵小花,这怎么只有五瓣?”

枫红指了指盒子,“五瓣,同盒子标识一样,这是我族身份象征。族人三,亲族五,唯族主一人为六。”

“族主?”黛初咽了咽口水,不想多问,按枫红的意思她就是族主呗?

继承的是族主之身,能够号引花中贵族彼岸花,五七有天下不俗之身也不难接受了,可黛初现在难接受“自己”要面对的事……

如果接受一切,那意味着跟枫红一起谋划大事,黛初觉得自己不是那道上的人才!

“身份是上天注定的,你没得选!”枫红收了盒子,表情十分淡定,她已经达到目的了。

让黛初相信,枫红已经做到了。至于让黛初真心实意担当起来,那不是她能用短暂时间做到的,她也不急,因为急也没用。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这样,枫红姐姐,我再跟你说一次魂穿的事,相信你会同我一样接受现实的!”

“你可以说,我也可以相信,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就算你不是族主,但你用的是她的身体,那就该替她做事!”

黛初愣了愣,觉得枫红好强势。“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许多事,都不是铁板钉钉的,比如说…花伴,你说我练不了花,让我选叶子,可我还不是能号动槐花?”

枫红轻声一笑,“对,可你不是用了血吗?”

“血怎么了?”

“我族金贵,贵在血!”枫红盯着黛初说,“相信你听说了一些,彼岸国灭国原因跟彼岸花关联密切。我族人与彼岸花生命相连,血与身躯是利器,既可救人,也可杀人,为天下所需,又为天下不容!”

黛初吞了吞口水,心中有些难受,可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至今,她才知道五七当血奴被提拔的原因、才知道以血号引槐花的因果……

原来,这身躯真的不凡,比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其实,花鬼城是我族的仿照品!”枫红说得有些悲凉,眉眼里带了些怒气。“你可知道,这些人有多可恨?”

“所以你要做的是灭了逍遥岛?”

“不,使我们灭族的人都该受到报复!”枫红抓住黛初的手,严肃地说“早些回来,我们已经够艰难了,报仇与复兴都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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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公子的好意被拒绝

夜深了,黛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靠在门上叹了会儿气。

枫红说了很多,超过了黛初的接受范围,现在的她真的没心思去细想洛意的心理了,整个脑海充斥的都是枫红的声音……

捂着脑袋,黛初推门而入,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抱住了。

这人的温度、气息都不是洛意,黛初起初的一瞬惊喜全部散去,大脑遍布的是警觉。淡雅的气息,刚中带柔的力气,印证着公子的身份,他是在门内站了多久?

“这么晚回来,还一直叹气,是不是知道我在才故意迟迟不进来?”

言语中的责怪很是俏皮,黛初一听就想起了洛意的话,她心中更加难受了。为什么,洛意说个话能让人那么心寒呢?

“我这点本领,怎么能感知到公子?”黛初轻柔地推开公子,见他脸色不好看便牵着他的衣袖。“外面冷,进屋喝茶吧!”

公子微微一笑,情绪转换得很快,捏住黛初的手跟她一起走,仿佛将方才长久的等待都忘了。

“只是喝茶吗?”

见黛初专心煮茶,公子把住了她的手,顺势取了勺子。

黛初终于抬起了头,平静地对公子说“夜里凉,喝点热茶好。不过,若是公子不喜,我可以去给公子煮面,也很热和!”

“你只知道这些吗?”公子挪到黛初跟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在我看来,你最能暖心。可是,你一回来就冷着脸,这是怎么了?”

黛初调整了一下心态,莞尔一笑,将公子的手拿开。“最近累了些,岛主让我一人照顾枫红姐姐,我的精力大多耗费完了。夜里犯困,不是摆脸色,公子见谅!”

“犯困?又冷?”公子温腻笑笑,将黛初抱在怀中,轻声说“那睡觉啊!正好,月末了,你懂么?”

怎么能不懂,一月三次侍寝,六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不过,黛初不想侍寝,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公子,可我很累,没有心思……”

“那你想什么时候?”

黛初愣了一下,没定时期,六月还剩三天,说哪一天似乎都绕不过去。她想了想,侧身挽住公子的胳膊,绵着声说“公子,先别说这个,抛开侍寝,我还有许多事能让你开心呢!”

公子淡然一笑,“说说看!”

“我一直在练功,进步得不小,你要不要验收一下,顺带指点指点?”

“所以说,将扶桑打伤的还真是你?”

黛初一怔,赶紧转移话题。“哎呀,那再换一个!最近,我在绘穗儿仿真,你要不要来看看?好歹也是陆九元的女儿,你不好奇吗?”

“他不求万事通的逍遥岛,却肯让你这个小丫头来做,看来没真心想找到女儿!”公子将黛初揽入怀中,笑着说“再说,我对他没兴趣,不看也罢!”

尴尬了一会儿,黛初唤出槐花,借力挣开了公子的束缚。“咦,公子,我只是试试花伴,没想到还真行!”

公子轻声笑笑,“已成粉色,你莫不是在炫耀?”

“哪敢啊?我现在仍旧被葵初打压,仍旧是花鬼城里对花伴最不熟悉、最无默契的人,怎么会生炫耀的心思?”

“这不过是因为你选的花伴与你缘分不够深,你的天赋和实力还是高于常人的,不要有消极的心思!”

“有公子劝慰,我自然不消极了!”黛初换了个位置,继续煮茶,她不能和公子靠得太近,那个人总是无缘无故地想碰她。

像什么呢?就像黛初对洛意,时时刻刻想黏在一块,待在一处后又想动爪子……

好奇怪!黛初叹了口气,她不明白公子,现在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根本思考不过来。

“丫头!”

“嗯?”

等了许久,公子没说话,黛初一抬头却发现盯着她的眼睛好生温柔,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喊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温情满满地盯着她看又是什么意思?

黛初搅了搅茶叶,发现还要煮会儿才够味,不由得怪起自己的提议来。叫人家进来喝热茶不就等同于多留人一会儿吗?

智商下线了,黛初正想敲敲自己的脑瓜仁。

“丫头,你真的不是五七吗?”

黛初愣了一下,怎么又惹上五七的事了?今天说得够多了,黛初不想细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要的又是什么?”

这一问,问住了黛初。她想要什么?

“落在此处,我也不知道,但以前是自由!”

“现在不是了么?”

“现在……”黛初想了想,过了许久才回答“现在,我更想时光回流……”

公子扯了扯嘴角,情绪变了一些。“若是可以,我也很想!不过,现在有你,我似乎又不想了!”

黛初尴尬地笑笑,心中不自觉地想到了洛意。现在有洛意,她也不想回到过去,或许这就是牵绊吧!

“那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问题一出,两人都愣了会儿。这问题,似乎有些尴尬,有点儿沾打探的意思,可两人又十分清楚黛初只是随意一问。

“我要的简单,替母亲报仇!”

黛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好奇着身边的人怎么都跟仇恨有关联。若是报仇是个支撑一切的信念,那黛初怎么还体会不到?难道是因为她恨得太浅吗?

“逍遥岛,大多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你还没习惯?”

“公子看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若不喜欢,我可以助你摆脱!”公子一本正经地说,见黛初抬头看她,又忍不住带了几丝笑意。

黛初明白公子的意思,也知道他跟洛意一样送走她是为她好,可这情领起来却不如洛意那般轻松,甚至连领情的念头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差距吧!

“人生天地间,处处樊牢、时时难料,公子不必为我费心!”

“可你并不快乐!”

“快乐……”

见黛初陷入沉思,公子又说“你在此处毫无意义,没有目的,待下去做什么?你也知道,陷入泥潭、被人利用是何其痛苦,既如此,还留下去不是折磨自己吗?”

“所以公子想送我离开去何处?”

“很多地方,任你挑选!人是我放走的,逍遥岛无人可管,所以很多地方你都可以去,想过成什么样都能随意!”

听起来,的确诱人,要是以前的黛初就同意了。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黛初明白这一点。

若公子什么都不要,单单只是疼惜,那就更难以接受了。

“公子,如此盛情,黛初还不起!”

“谁让你还了?”公子见黛初没有动摇,轻声笑道“若是不走,那就说明你想陪在我身边。待在这,可是要侍寝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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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4章 (解禁后删除)

轻纱缭绕,香味飘远,那声音缠得人毛发飘摇、心头燥痒。

听了一两声,画师只觉难以忍受,咳了两声后便开始敲门。

“何处来的声?”

屋内停了,其实洛意早有感知,只是在等画师先询问。初樱听到画师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大喘着气瞪了洛意一眼,此时想哭却哭不出来,更多的是羞愧和悲愤……

“主子,我去见画师!”洛意起身,绕过一道门,去大门边掀了个小缝,并不让画师瞟到任何多余之景。

画师向里张望,“人呢?”

洛意平静地说:“洛意在教主子,此时她正在洗浴!”

“哦?”画师挑眉笑笑,仿佛兴趣更浓了。“这是个新手,你调教得过来吗?”

洛意刚要回答,突然听见里屋有喊叫声。初樱以为自己抓到了摆脱的机会,大吼:“快给我解穴,你这是对我不恭!”

画师看了洛意一眼,开始往里走,却被洛意挡在那扇门前。“小娇娘这是救助于我呢!”

“主子初次学习,未免如此,请画师谅解!”

“小娇娘,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啊?”画师吹了一口气,那扇门便开了,风将浴桶四周的轻纱也吹拂了起来。

一张美背,像是画卷一样,看得画师着了迷。

初樱感受到了风,心中紧张,又觉身上有灼热的目光,那同洛意看她时完全不一样。此时,她似乎发觉自己的不理智了。

如果真的要画师来教她这些,那又是怎么样的场景?

一时无言,空气寂静,唯有雾气飘摇着,带着的粉嫩色调和香味勾人入迷。

“好,我亲自来调教!”

“不!”初樱不自觉说出了这句,将自己都吓得够呛。

原来,这种事在此处真是那般自然、常见?!洛意这样算是点到为止,其他人会是真正的鬼魅之举吧?

画师一身妖媚,笑容里不知藏匿了什么,初樱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让他挨自己太拢。

洛意瞥了初樱一眼,像风一样溜到门口跪下,低声说:“画师,主子身上有疮,还有热痱子,所以我用了药浴。今天恐怕,不适合其他,谢画师好意!”

“什么?”

画师一怔,略带质疑地嗅了嗅,的确闻到了些许药草味,冷眼看了洛意一眼便转过身去。“那你可要给她调理好了,今后我要好好调教她变得妩媚动人!”

“是!”

画师捂嘴笑了笑,仿佛想象到了什么美景。“好了,我不宜久留,明天黄昏带着小娇娘来冷峰见我吧!”

去了雪苑之后,画师决定少些打扰,不来柴山却想悄悄相约,毕竟他还有事未完成呢!

洛意点了点头,“多谢画师!”

良久,此处又恢复了平静。

洛意检查了四周,加了几道帷帐,这才回到浴桶边,看了看那面色还没恢复的人。犹豫了一下,他给她解了穴道,却没让她起身。

“你也听到了,你不能不学!今天我不教你,就会有其他人教你。而且,我保证,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比我正直!”

“正直?”初樱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的确没有对她怎么样,不过真的是正直的人吗?

洛意点了点头,“主子生得漂亮,理应俘获男子。不过,我不会越界,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床上放两个枕头的原因?”

“我说过,花鬼城没有女子会羞涩。有些事,有一便有二,那床便是岛主的恩赐。即便能给,却只是偶尔,每个使徒都不能和男子生情!不管是逍遥岛内,还是江湖、朝廷,使徒是不能有情有爱的!”

初樱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说了这些,又跟她要学的东西有何关联?

“主子够美,却不够媚,而当今男子抵制不了的致命诱惑便是媚,这比艳、才还要持久,因为你得悟出魅惑之术,这是媚术最主要的一种。花鬼城的人必备之技能,除了琴棋书画,这魅惑之术也必学,没有人能逃过;而且学与不学差别巨大,一看便能知晓。”

“所以,你非要教我?”

“主子也可以选择别人来教,冷峰山中有空心洞,里面有十二张床。我曾见我的主子像你这样纯净羞涩地进去,第二天浑浑噩噩回来,第三天醒来就完全变了个人。”

初樱不解,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主子若是好奇,也可以亲自体验,那里面的人比我教得好!”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是第一次教主子!”洛意看着初樱不敢相信的眼神,平静地说:“影子会训练出很多技能,但实际上用得少,我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替主子杀生、逃命、完成任务。我只有过一个主子,她能力非凡,除了去冷峰学习没要人帮助,更用不上我!”

初樱点了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期待着洛意放她起来。毕竟,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该学习的也都学习了,她觉得自己就像已经失了身一样难堪,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待太久?

“主子,你懂了那事了吗?”

“什么?”初樱一怔,缩到角落。“这…这我知道了,不用说出来吧?”

洛意打量了初樱一眼,发现她还是那样容易红脸、害羞。

“你还不懂,我看出来了!男人,大多重色热性,学之不为献身而是设计,主子绝对用得着!”

“那如何程度,才能算学成?”

“主子认为自己学够了,便来找个男人试试,若能让他乖乖听话、设计成功,那便算是领悟到了!”

初樱皱了皱眉,打量了洛意一眼。“那像你这样不动色心的人,我遇到了还用这个方法吗?”

“每个人都有喜好、软肋,主子抓住,再灵活处之,技多不压身,往往实战也需要各种结合,而第一条就是了解和分析!”

“可我看不透你!”

“主子可以选旁人!”

“除了你,我还见得到什么人?”

洛意抬头看了初樱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明日黄昏,冷峰见画师!”

“他?”初樱吓得一哆嗦,摇了摇头。“不,我勾引他不是引火上身吗?”

“主子这不就看得又准又快吗?”洛意摸了摸水温,看了初樱一眼。“主子,我们该继续学习了,至于你要选谁测试,可以下午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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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岸上冷风吹拂许久,寒意才一点一点将意识带回来。

初樱的确怕水,尤其是没有光线和温度的水,她已经受过这样的恐惧许多次了。

第一次,在寒湖。

寒湖是逍遥岛的天堑之一,围绕着岛转了一周,温度常年冰寒,据说湖水有特制药粉、水下有各种猛兽,为的就是让人无法偷渡而来、偷逃而去。

那一天,初樱以为自己死了,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崖边,一摊摊鲜血在流,雨夜中还有雷电。初樱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全是伤口,装束也不一样、皮肤也不一样,她很是惊愕。

没想到,不远处来了一群人,在她要逃时又飞来了一个凶狠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俊秀的紫衣,利落大方、英气逼人,一看就是常年杀戮、行走江湖的高手。初樱惹不起,却也没有退路。

所有人都要杀她,而那女子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恶狠狠的样子让她不敢再看第二眼。跳入湖中,那温度刺激得大脑一片空白,在寒水她睁眼便看见了十多个黑影。

不是水鬼,紫衣女子带人来抓她了!

回去后,初樱身上多了伤口,心也变得绝望了。因此,水对她来说是新生也是恐惧,她不愿意将自己裹在水下,即便会游泳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咳咳咳——

初樱醒了,她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这才有了思维和力量。

向四周一看,洛意正坐在石头上黑着脸盯着她,用着说不出的嫌弃和轻蔑。初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来的这些情绪,看似都不该是那个一向面无表情的人所拥有。

“你…你……”初樱咳了一会儿,坐了起来,只觉寒风刺骨。

抬眼一看,洛意手上就抱着衣服,但并没有给她穿的意思。那就是说,她躺在这里许久,他都只是干看着?

“衣服给我,好冷啊!”

洛意别过头去,冷冷地说:“东西没捡起来,穿什么?”

“我真的怕水,而且是晚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且不说这是训练,不达成标准不可停歇。单凭逍遥岛的存活规则,主子不能留缺点,尤其是这么容易针对的缺点!”

“可是……”

“没有可是!”洛意慢慢走了过来,将石头上的初樱拉下来。“去吧,主子!”

初樱咬了咬嘴唇,气得发抖,又被寒风和他的冷脸刺激了一阵。

终于,他和她同时忍不了了,两人同时出了手。你拽我、我拽你,两个人揪住了对方的胳膊。

初樱抿嘴一笑,暗想:我知道你要推我,我现在可是知道反击了!你今天费心教我那么多,我现在就来试试!不要脸就不要脸了,总比死在水里强!

“我劝你——”

“欸,别说话!”

初樱用手指堵住他的嘴,轻柔地笑了笑,将娇媚装到眼睛里。“洛意,这么冷的天,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呗?”

“主子现在练起了魅惑之术?”

当然,不是说要她找个人试试吗?不成功,以后还要训练,她可不愿!

“学以致用,不可以吗?”初樱摇了摇洛意的胳膊,“让我休息一会儿嘛!这水好冷,下去会冻死的喔!”

“越停留越冷!”

初樱轻轻摇了摇头,柔着腰肢靠在洛意的身上,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仍旧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看是月色美,还是我美?”

洛意面无表情,“自然是月色!”

初樱捂嘴笑了笑,直接站在洛意脚跟前,贴到他的胸膛上听心跳。“你的小心心跳得好快哟!”

“因为冷!”

洛意方才下了水,没比初樱好到哪里去。

“好,那要不要人家脱衣服给你啊?”初樱脸上是笑,嘴里却在磨牙,迎着洛意的目光蜕了一层衣衫。“你看看人家都不怕冷呢!”

洛意冷哼一声,实在忍不住嘲讽。“主子,你去看看别人会不会像你这样呆板可笑?话语毫无挑逗之意,声音不娇柔、笑容不迷人,衣服脱得时间不对、方式不对,不自主地还带了蛮力和恨意,谁会被你迷惑啊?”

“你——”

有这样羞辱人的吗?

初樱捏紧了拳头,踮起脚、抬起头,一把将洛意勾了过来,迎上脸便是一吻。学不会娇媚,还不会强攻了吗?

洛意很高,力气也大,但被初樱惊得猝不及防的他没有躲避的能力,全部思维都去感受这不可思议了。

这能是那个什么也不懂、勾引一下人就羞涩的女子?

一个霸道的吻,初樱自以为尽得霸道总裁真传,顺带在洛意出神之际咬了咬他的嘴唇。虽然整个过程热血沸腾,但怒火也未曾消减,她将他的嘴唇咬出血了。

但,这是泄愤吗?

“主子!”

洛意捂着嘴,惊愕不已,他不知道初樱在想什么。

不过,这一次只是惊讶吗?洛意深吸了两口气,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神色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一吻实在是……

两个人的初吻,这样没了,并且互相都不知道为了什么。难道是月色太撩人,心中的怒火压不住?

想不明白,只好沉默了一会儿。

初樱看了洛意一眼,见他神色复杂,便咳了几声。“嗯…我只是试试,没有非礼你的意思!这,算不上轻薄吧?”

洛意忍了忍,低头说:“主子出其不意,的确厉害!”

“当然!”初樱嘚瑟了一会儿,慢慢发现自己的脸红了起来,暗想:天,你是女流氓吗?怎么亲完了人家,还要去想中午的事?呸,不要脸,你正经点!

洛意看了看水面,拧着手指说:“主子,跳吧!”

“还去?”初樱尴尬地笑笑,扯了扯洛意的衣袖。“能不能改成明天?”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洛意拿开初樱的手,冷冷地说:“主子今夜找到了东西,还要画一幅画,明天要去见画师,这可是对你很重要的大事!”

初樱犹豫了一会儿,实在害怕,于是环住洛意的胳膊。“那你能不能陪我下去?你不帮我,我去哪你就跟着,行吗?”

“为何?”

“我…我真的怕,那里面好像有……”初樱将脸蹭在洛意的手臂上,哀求道:“我一下去就怕,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有人在身边要好得多,我求你了!”

“……”

“反正我们都要一起执行任务,你也是在我左右的,这不违章!你就先陪我训练一下嘛!”

洛意看了初樱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主子今天进步不小,那洛意就陪着下去,但不做任何帮助!”

“好,你太好了!”初樱激动地跳了跳,抱了洛意一下,一溜烟就去水边准备起来了。“这次,我一定能成功!”

明月高悬,四师林并不安静。

琴师还在抚琴,像是夜里的水声低微、柔顺,却不能抚慰人心。棋师在练剑,他和公子一样从不歇着,总觉得一日不练就会退步、会遗失。最休闲、安逸的是书师,他只在小屋里与烛台、与纸笔、与书卷为伴,偶尔管一管弟子。

风轻轻吹拂,画卷变成了一阵烟灰,散在了白嫩的人皮上。画师凝神屏气,等了会儿,却见了相同的失败之作,不禁生了些懊恼。

为什么他总是失败?按照初樱的画,怎就做不出一张逼真的人脸?

“看来,我得对她高度关注!”画师洗了手,走到镜子前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又忍不住生叹:“公子好计谋,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借岛主的手除去他呢?亦或是,探清楚她们俩的真面目!”

第169章 情敌你好狠

一夜未眠,黛初的脑袋快炸了,各种事情惹得她心烦意乱、毫无睡意。

该怎么办呢?

清晨,黛初起得很早,还没收拾、梳洗就听见有人敲门。来者,让人颇为惊讶,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黛初让扶桑进来了。

带了些小礼物,全都是吃的,扶桑说这是洛意的心思。对此,黛初十分相信,毕竟洛意知道她的口味、她的一切喜好。

扶桑眼中带笑,看向他处时增了些许诡异,像是在琢磨什么精妙的事。

“你还真是生得不俗之貌,未梳洗、未着妆都如此好看,难怪洛意万分在意!”

黛初勉强笑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扶桑这话也没给她回答的空间。她只知道,洛意对她不仅仅是在意,也并不跟容貌挂钩,这就够了。

至于扶桑的话,冷也好、热也好,黛初可以不在意。

这一回,洛意让扶桑来,黛初知道他是想让两人和谐一些,念在他还有这心思的份上黛初也得给他面子。

“你和他恢复得如何?”

扶桑淡然一笑,“我们很好,劳你挂念!”

黛初扯了扯嘴角,勉强着笑了笑,她怎么看不出扶桑的心思?

女人之间,不说话都可以度量对方,何况是带了刺的暗语!

“那就好!”黛初也不多说,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她不翻出扶桑颠倒黑白就算好了,昨天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即便是洛意,回去之后也发觉了,扶桑身上的伤根本不来自黛初。若非如此,洛意也说不动扶桑来,这一点黛初万分清楚。

可是,扶桑怎么会如洛意的愿?

“你们倒是互相信任得很,可我不会让你们恢复如初,照那样发展下去还得了?洛意,是你让我来的,听了你的一句劝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我做主!”

“洛意让你来做什么?”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扶桑很是高兴。

“他知道公子对你越发上心了,怕你牵扯进去,所以给你指了条明路!”扶桑轻声笑了笑,说越多的谎就越激动。“现在,唯一能助你摆脱的只有岛主!这个月还有两天,你出岛做个任务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黛初愣了一下,这真的是洛意的建议吗?像,却又不像,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当然,我觉得你在枫红那里待着也挺好,来个姐妹相认也不错,听她的话去杀了公子也不错,怎么样我都支持!”

黛初勉强一笑,“那真是多谢你了!”

黄昏时分,黛初得了个新任务。

这算是黛初去岛主面前求来的,当然岛主本就要给黛初,只是打算七月初再给,黛初只是提前了几天。

对于此事,许多人是惊讶,而公子是不满。

黛初也没想到,这任务是取藏宝图的钥匙,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岛主与公子的对抗之举。

藏宝图是公子集齐的没错,但其他人可不会让公子随心所欲。岛主惦记着,又觉得自己的绘本无法破解,这才想着买了这样一个任务。

那么高的出价,无法拒绝,取钥匙顺便赚钱,似乎一举两得。不过,公子不喜被人操控,这一点谁都知晓。

“看来,扶桑还是对我有敌意,这一招走得真好,倒是我疏忽大意了!现在,我处处不得意,她应该很高兴吧?”黛初止不住冷笑,从没想过情敌之斗来得如此快,本就不喜争斗的她觉得扶桑真是个难缠的人。

花花心思那么许多,又是个极为细心敏感的人,黛初替自己捏了把汗,也开始接受这悲苦而不失有趣的命运!

“现在,我有困难任务压着,又有枫红盯着,面对雪苑也十分困难。不知扶桑的心思有多深,但光凭她想让公子毁了我就足够让我生恨了!既如此,以后我也不必给洛意面子了!”

思索再三,黛初去雪苑负荆请罪,态度诚恳却也少不了冷眼。

青魑先骂了一顿,随后才让黛初进去。一进屋,公子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未等黛初跪下就将人拖走了。

啪——

扔到床上,这该是最直接、粗暴的一回,黛初的头有点昏。

公子俯身下来,压住黛初,怒问“你就那么想逃离?为了不侍寝,你倒是什么方法都想得出来哈!”

很明显,公子更在意的是黛初的行为,而不是她带来的后果。藏宝图的钥匙,迟早要取,公子并不在意早晚。

“公子……”

“别解释!”公子说完就贴上唇,霸道得不容许黛初有一丝一毫的主动权,他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不理智。

黛初慌乱不已,攒足力气推开公子,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红了。有些恐怖,但又有些……

“公子,我错了,你别这样!”

“别怎样?”公子按住黛初,愤怒地说“你逃不掉的,只是早晚问题。你现在成功地提前了些,那我就满足你!”

哗啦——

衣破衫碎,眼中盛娇艳之颜。无法耐受,但惧意比渴望来得快些、强些。

黛初躲到了被子中,哭着说“公子,求你不要这样,我怕!”

“怕什么?”公子压住黛初,挑起她的下巴,这才发现她眼角有泪。

愣了一下,公子生了疼惜,他的理智回归而来,开始质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要下手?这一瞬是否真的因爱而生了怜惜?

舍不得见她落泪,这是多深的情意,谁都明白,谁都无法反驳。

公子心中一紧,挪开了些距离,盯着黛初看了许久,最终将彷徨无措的人揽入怀中。“别怕,我只是……”

只是什么,说不出口。最终,公子勉强找了一句“只是不喜欢你抗拒我”。

黛初听了,松懈下来,却又不敢完全放松。她庆幸,这一次又逃脱了,还知道了公子的心思,不抗拒就可以了吗?

伸出手,半搭在公子肩上,黛初又将脸贴近了些,可以听到公子的心跳。很明显,他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公子连呼吸都不平稳了。

“丫头?”

“公子,谢谢你!”黛初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想感谢公子,她没想过曾经在心中是那般冷漠、阴狠的人如此温柔,远远超过了那些表面看起来美好的人。

人不可貌相,果真是如此,公子该是黛初在逍遥岛遇到的第二个好人了。至少,他对她很好,这一点就够黛初转变态度了。

沉默了一会儿,公子无声息地笑了笑,他也庆幸。若是用强,他现在该是失去了她,而不是见她如此主动地贴近。

“若是好生善待,这丫头是否会热情地对我?”公子想着想着,将黛初抱紧了些,笑得很是满意,似乎已经阔别这种欢喜许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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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她已不再简单

六月二十九,黛初从紫陀殿取了资料,也知道此番任务是初字辈三人齐心协力完成,而她担当的是小队长。

说来可笑,分明处处漏洞,黛初怎么可能让两人齐心?又怎么能让她们听自己的安排?

随便来吧!现在黛初已经不甚在意任务了,反正都只是她一人,早已经没了那种迫切地要完成任务的心思!

从紫陀殿回来,黛初在小路上遇到了洛意,他一人在树下等着。悬崖边冷风很狂,吹得他面色发白,虽然仍旧俊秀,但丝毫没有血色。

黛初愣了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连句问候都说不出来了?

互视良久,最终是洛意开了口,他体会到了两人间莫名的隔阂,虽然想化解但眼前更重要的是黛初手上的三星任务。

“海上图对应着打开宝库的钥匙,任务十分凶险,你一定要思虑周全、万分小心。若是不能取到钥匙不要心急,最重要的是全身而退!”

黛初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红了眼睛。以前,做任务都不用她多么费心,再苦再难她也没怕过,只因为洛意在身边,现在听他说那些可怎么受得了?

“我昨天让扶桑给你送东西来,但她没带,我——”

“能不能别提她?”听到扶桑的名字黛初就火大,皱着眉说“你知道她给我支的什么损招吗?”

洛意愣了一下,低声说“我不是让她来向你致歉的吗?”

黛初冷笑一阵,咬牙切齿地说“道歉?她恨不得毁了我!她说岛主手上有任务,让我去求一个好避开侍寝,结果呢?岛主给了这个不说,我差点被公子……”

“这……”

“以后,少让扶桑掺和你我的事,她真不是个善人!”黛初还想说更多,却发现自己在洛意面前说不出来难听的话,只好将怒火和幽怨全都咽下。

洛意神色复杂,思虑了会就明白过来,眉眼里又是愤恨又是无奈,正想着道歉却听见不远处有人靠近。

“我会留意,你受苦了,你快回去吧!”

黛初一怔,疑惑地盯着洛意。“这么快就赶我走?不安慰我也就罢了,你难不成还觉得我说她过分了么?”

“不是……”

“我跟你说,她真的很过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骂她!你要是偏袒她,我…我就……”黛初说不下去了,委屈得不行,她现在只想暴打洛意。

这是个什么猪蹄子?明明心细如发,怎么会不知道扶桑的心思,听黛初诉苦还无动于衷?

洛意欲言又止,见来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低声对黛初说“话已带到,我要回去侍奉主子了,黛初姑娘慢走!”

这些话,分割感很是明显,但沉浸在悲伤和气愤中的黛初没发觉来人,只是剧增了愤怒。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在是扶桑的影子没错,你想侍奉就侍奉吧!希望你转告那个蛇蝎恶妇,让她不要再来我面前晃悠了,否则别怪我对她下手!”

洛意低了低头,声音很小“花鬼城该和谐,希望你与主子早日解开嫌隙,莫要恶语相向。至此,影子洛意就先告辞了!”

“站住!”黛初气得不轻,洛意方才说得什么话?

心中凉透了,怒火也温热不了的冰凉,黛初拽住洛意的衣袖,红着眼问“你是更信扶桑是吧?你觉得我说错了是吧?”

洛意叹了口气,低声说“你背后早就来了人,我只是说了影子该说的话,你不要多意!”

黛初回头一看,发现葵初正嘲讽地笑着,看样子是对这一幕万分欢喜。黛初冷笑一声,松了手,她知道洛意转变是因葵初在场但并不想原谅!

那些话,黛初很介意,每一句、每个语气都介意!

“好,你走吧!”黛初收了情绪,丝毫目光也没给,转身就朝看戏的葵初走去。“葵初来了?”

洛意呆呆地站着,心中波涛起伏,他的难受不比黛初少。这丫头心中有怒,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敢爱敢恨、冲动骄躁,向来热血,她的心很好猜,可她却不明白他。如此,两人就多了许多隔阂,堆积起来的任意一分都不容小觑,威力只大不小。

“吵架呢?”

“看够了么?”

葵初咧咧嘴角,“再多来点我也不介意!”

黛初点头一笑,目光一转,毫无征兆地唤出一倾槐花,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惊愕难语。

一瞬,葵初被槐花的席卷摔倒在地,磕在石头上流了些血。

“这个要不要再多来点?”黛初在宣泄愤怒,也在树立威信,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好欺负的槐花使了。

既然有尊贵的身躯,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不出手怎么能行?

“你可以啊!”葵初抹去血迹,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以为现在就可以打过我了吗?你和我的差距可不是用一朵百秋灵芝就能填平的!”

黛初轻哼一声,摸了摸指尖。“你以为我只增加了三十年内力?这一个月,我可没少训练,自认为是比某些人要厉害一些!”

“呵呵,一个月的训练比得过我的十年吗?”

“现在你我是花鬼,单说花鬼的本事,我的确比你高!”

洛意听不下去了,他看出来两人有打架的趋势,赶紧阻拦“二位姑娘,花鬼城不许内斗,况且你们明天要一起出岛做任务,现在损耗精力怕是不妥!”

黛初咬了咬牙,一挥手便让槐花将洛意捆在石头上,她就是要跟葵初打一架。谁输谁赢不重要,她要泄恨、她要练手!

自然,葵初的傲娇也不许她退步,必须应战!

“换个地方!”黛初朝葵初眨了眨眼,露出了必胜的微笑。

葵初磨了磨牙,跟上黛初,气得只想拿出鞭子、以最拿手的本领除去黛初,那人怎么能让她如此讨厌?

柴山,河边,两个使徒的战争一触即发。

前期,黛初刻意忍让,直到身上有了伤才高兴起来,她要葵初尝尝彼岸花血的滋味。战胜一个人,要从心理上让她彻底拜服,方才免去长久的搅扰,黛初觉得是时候了。

“将你的花伴唤出来吧!”

黛初说完,手掌一抹,飞身而起施出疾驰之花千百,宽阔的河面染了一层粉色。葵初还未唤出花伴,只见满视野都是粉色的槐花,一时间惊愕不已。

这是怎么做到的?

眼睛未眨,浑身刺痛,槐花的边缘擦过肌肤像是利刺一般,密密麻麻的伤口有钻心的疼痛。

这感觉,让葵初有些惊恐,赶紧唤出樱花护体,暗想她到底得了哪位高人指点,竟然突飞猛进至此,真是不简单!

葵初倾尽力气,唤出所有花伴,却见自己仍旧被困着,每挣扎一下就痛苦一分。

拿出鞭子,葵初怒而猛摔,长鞭破花而出直奔黛初。

侧身一闪,黛初揪住鞭子,带着鞭子翻身一跳,借着惯力拉扯。

手心破口,葵初拽不住,眼看着鞭子离手,吓得怔了怔。

自学武开始,第一条律令就是武器不离手。若是被人夺去贴身武器,那就相当于被夺了尊严。

“你想杀了我吗?”

“那你尝够了吗?”

葵初咬着唇,以内力冲破阻碍,对恰当收了手的黛初说“花鬼的本领我输了,敢跟我比武功吗?”

黛初抿嘴一笑,将鞭子扔给葵初,不屑地瞅了她一眼。“我学武才几个月,跟我比你好意思出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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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东海北塔

东海北塔,海上图指引的位置。

关键信息来自雪苑,岛主算是空手套白狼,而公子觉得三人齐去可能性更大便未阻拦。况且,岛主背后不知与多少人挂钩,公子得图已不是秘密,他也得早些取到钥匙。

当然,公子知道岛主想复制一份,所以给眉初的任务是不许葵初碰到钥匙,而黛初因身份、位置特殊需保持中立,必要时才出手干预。

六月最后一天,还没亮就有放行的船出岛了,浓雾里的灯火显得遥远而朦胧,同那清冷的风带给人阵阵忧凉。

逍遥岛有许多人悄悄观望,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心思,最终都是一声叹息、一句祈福!

船行小半天,到达目的地时快午后了,海水温良、天色柔和,只是那远处的小岛并不秀美,乌黑黑一片像是特意被天地区分出来,地址独特而又有些吓人的意味。

三人齐立船头,眺望小岛,看了许久才在云雾里辨别出塔的形状。拿出图看了看,方位没错、形状没错,看来这就是北塔所在地了!

“找到它似乎太简单了些!”葵初感叹一句,舒展了一下四肢,发现身旁两人还在静默眺望,不由得发笑。“不靠近,你们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黛初和眉初互视一眼,并没有理会葵初。三人虽是合作关系,但谁也不想随意苟合。

划船的是眉初和葵初的影子,他们一直不说话,到了小岛后也只是守着船。上岛、完成任务都只是三人,此番进北塔人多碍事,谁都知道这里不简单。

既然发现它十分容易,那就证明里面并不轻松,三人自踏上小岛后就悬着心。

小岛不大,还不如花鬼城宽阔,土壤稀少、大多怪石,走着硌脚、踩着痛肤,四周也没什么植被,唯有白色的塔周围长了几片仙人掌。

黛初停下脚步,站在一侧仰望北塔,发现它外观也平淡无奇,根本不像是什么藏宝之地,不由得更加惊奇了。

浑身灰白,有古迹之痕,也有岁月印记,除了瓦面下有篆刻之外再无他字,甚至连雕刻、装饰都没有,就像个有塔形的毛坯。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远的小岛修塔?又为什么这塔要面向北方、立于石上,甚至四周还要围绕一圈仙人掌?

好生怪异,黛初隐约觉得不对,待前两人回头叫她时才回过神来。

“要尽早拿到东西,快来!”

“是啊,傻站着干什么?害怕了吗?昨天不还找我比试呢嘛?”

黛初什么话也没说,踏上高处的石壁,乘轻功而去,直接来到塔下,她不想走那些硌脚的石子路。

葵初轻快地走了过来,朝黛初晃了晃鞋面,示意她并不怕石子磨脚反而很喜欢。眉初匀速而来,还算稳重,不喜石子也不厌恶。

“听说北塔没有门,我们可以试试窗户!”眉初看向二楼,指了指那个开着的小窗。“这里曾有人来过,但应该没能出来!”

黛初心中一紧,突然生了惧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葵初很是坦荡爽快,为了表示自己胆子最大、实力最厚,她二话不说翻上了二楼。

站在窗口,葵初笑着对两人说“别看了,这四周的确没有第二个入口,快来吧!”

话音落罢,人影消失了,等了许久也没有落地的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外面的两人互视一眼,各自检查了装备。

“岛主也给了葵初任务,所以我们必须保证她碰不到钥匙!”眉初说完,扔了绳子进去,将另一端拴在外面的石壁上。“等会儿,你拿东西,我看着葵初!”

黛初应了一声,等眉初上去了,才去碰绳子。

翻上二楼,黛初艰难地挪到小窗附近,她沾了满身的白灰尘,心情并不多么好。里面无边际的黑,外面又没有丝毫生机,她终有种怪怪的担忧。

顺绳索而下,黛初落了很久没踩着地,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洞!

咵咚——

坠落在地,惊起一阵粉尘,黛初爬了会儿才站起来,她发现左右两方各有两抹灯光,看样子是先进来的两人去打探情况了。

“她们还真是心急!”黛初整理了一下衣装,对这金钥匙并不在意的她很是随意,吹燃火折子后朝正前方走去。“我走这边了!”

声音一出,本想是给个提醒,没想到得到了无边际的回音。这里像是蚂蚁的地下之城,密密麻麻的洞穴相连着,各自回着高低不同的“我走这边了”。

好瘆人!

黛初搓了搓手臂,正要回头却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两人,眉初和葵初双眼无神地盯着她,表情和动作都是一样。

“你们怎么了?”黛初一怔,不自觉地退了一大步,她左右观望才发现两人的火折子都在方才的位置,现在的她们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扔掉火折子,突然来到身边,这是怎么回事?黛初咽了咽口水,浑身冒汗,她觉得那两个人太可怕了!

“怎么才能让她们恢复啊?”黛初咬唇不语,她猜测自己的声音有某种作用,现在还不敢言语。

这地方,黛初一来就觉得不对劲,可没想过效果那般惊人,竟然让两个经验丰富的人没了神智。如果她再不谨慎小心些,三个人就要齐齐地挂在此处了,这个洞穴到底有什么秘密?

黛初先去捡了两人的火折子,在两个位置没发现什么,于是又折返回来,她见两人还是静默地站在原地心中冷静了一些。

“不会自主移动就好,给我整出了女尸的感觉,难不成你们是声控的吗?”

寻了个高处,黛初轻轻翻上去,随后扔了一块石子在两人背后的墙上。声音发出,两人极速而去,最终神色淡漠地盯着石子。

黛初寻到了些规律,唤出槐花,令之围绕石壁而上,惊喜地看着两人如花伴般轻盈、快速,不多时就按照槐花的路线走了一圈,险些笑出声。

“你们这下好操纵多了,甚至可以帮上点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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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三个人的遭遇

北塔,是一座机关城,这是公子的原话。

推演数次,公子做了八卦璇玑盒,他对黛初说这是你找到钥匙的关键,但仅能助你找到,至于拿不拿得到就该另说了!

黛初接了盒子,万分感激“有此物,我一定能将东西带回来!”

“我只给了你,而没给眉初,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将此次任务当作必须完成之事。北塔不好闯,拿不到东西就适时而退,回来我会保你们的!”

第一次,黛初觉得公子惜命,而且是惜别人的命。

现在,处于灰暗的洞穴,黛初握着那八卦璇玑盒很是紧张,一声不敢出。身旁的两人呆呆愣愣,像是傀儡一般,黛初每走一步都要用声音将两人引来。

“真不知道你们碰了什么,没找到东西前先这样吧!等拿到了钥匙,我再想办法给你们解开,免得各种搅扰!”

盒子打开,表面有一层荧光,不需要灯火也可以看清指示。这是一个精巧的八卦,指针一短一长像是钟表,细碎的声音也有规律,拿着它就像握着地图、跟着导航。

穿过长长的石壁小道,前方似有微弱的光亮,寻着而去先被迎面扑来的冷风洗刷了一遍。走出来,借着光影可见此处是一线悬崖,像是有鬼斧将绝壁劈成了两半,脚前的路离对面大概一丈。

“按照指示,我该过去,但是这深渊一定有特别之处,我不能直接跳过去吧?”

如黛初所料,方才伸脚试探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若是乘轻功离开石板恐怕人已经被深渊卷走了。

排斥外物,据说是北塔设计的核心理念。黛初回想起公子的话,认真地看了看身旁的两人,暗想我是外物,但你们现在该不算吧?不如,你们来试试?

思索再三,黛初用细碎之声引了葵初到崖边,又让眉初同自己一起拽住葵初。放了花伴出去,葵初跟随而去,俯身一下、遇花伴则停,身上似乎没有额外的吸力和斥力。

收了花伴,黛初松了力道,见葵初也能平稳地横在悬崖边缘,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她们能不受额外干扰,能轻松地克服重力,那可不可以借她们的身体当作桥梁?

要知道,现在的葵初看起来就像一棵青松,从崖壁上垂直扎根,看起来稳稳当当、丝毫无恙!

“目前,似乎只有这个办法,毕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帮忙!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这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吧?不尊重葵初还好说,眉初……”

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操纵两人,一人悬挂、一人叠加,黛初小心翼翼地从肉身上走过去,随后略带羞愧地给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装、妆容。

面对这三扇门,大一不一、材质不一,每扇门上都有一个圆形凸起物,那就是公子所说的图形机关。

“害我拼了一夜的图就是你吧?”黛初轻哼一声,朝左边那扇青灰色的门走去。

来了此处,不知情的人或许会选金色或银色的门,按常理对应着更大的财宝,但实际不然。

黛初在地面上找到石子碎片,一一镶嵌在门上,按照地图上的文字信息摆好图案后一掌拍下。手上疼痛不小,好在那古旧的按钮还是被打开了,灰尘从门上抖落、四周有轻微的动荡,青玄石门开了!

声音一响,引得两人如风一般追随而去,黛初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人。她无奈地摇摇头,捏着火折子往里走,发现门内的世界长满了花草、藤蔓,甚至有水声……

“地下花园?”黛初惊疑未散,突听一阵追逐声,巨大的声响像是来自人。“你们不要惹祸啊!”

黛初跑了会儿,突然发现方向和指针指示不一样,那边不该是她们去的地方!

“喂,过来,听声就过来啊!”

大声叫喊也无用,此处只有更加狂暴的声响。

心中担心得紧,黛初不能扔下两人不管,于是坚定地跑了过去。发声地在水潭,黛初站在岸上才一瞬就有了想吐的心思,当真不知那两人为何要跳下去!

水下泥土混杂、气味熏天,借着上方投射下来的光,时而可见肥硕而修长的身形起伏、翻腾,那东西像蛇又像龙,白色的身子上奇异的鳞片和黏着的汁液正是黛初的恶心源。

呕——

黛初先吐了会儿,随即将身上的绳子扔下去,通过花伴的帮助将两人捆绑起来。大力拉扯,黛初费尽力气才将两人从水潭里扯出来,手掌都磨破皮了。

不得不说,有了花伴还真是事半功倍,人不想做的、不能做的都可以令之代替,像是伸长了的手脚、听话的宠物。

嘶嘤——

低而尖锐的声音从地而起、直冲云霄,耳朵里的震感直奔脑室,瞬时间令全身麻木、震颤,心脏跳得异常猛烈。

这声音太刺耳了,还未休停就已经让人昏倒在地。

水滴答滴答响,时而落在脸上、时而滴在头发里,睁开眼后只觉视野灰蒙蒙一片。没有灯火,没有明光,满世界都是灰暗的调子。

黛初捂着脑袋坐起来,正要看身旁的人,却发现躺着的地方已经变了。

猛然一惊,她环顾四看,目及墙壁上靠着的人才静下来。

“呼,原来是你们先醒了!”

黛初说完,愣了一下,她们意识恢复了?

葵初不知道在嚼什么果子,吃得很是带劲。“你睡得可真够久的,要不要来一个酸果子?”

“你还敢碰这里的东西,你们方才像个傀儡,还记得吗?”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原因!”葵初扔了果核,笑道“我们对这地下的东西熟悉得很,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能沾惹。方才,我们不该踩岛上的石子,你直接跳过了所以没中招,跟下面的一切都没关系!”

眉初点了点头,“幸好你没踩,否则我们三个就要成水蛇了!”

“水蛇?”黛初又想起了水潭里的东西,不禁搓了搓手臂。“可真恶心!”

“来了这里的人,很少有入石门的,水潭里的活物不多。大部分人都落下深渊了,所以我们没见到尸骨,恶心的画面也不止于此!”

黛初怔了怔,不敢再说。依眉初的意思,她们是还记得自己不自控的阶段发生的事?若是再聊下去,恐怕踩人过来的就需尴尬一会儿了,黛初猜两人未提此事应该是用救出水潭的恩情抵消了。

站起身,理了理衣装,她发现盒子不见了。“我东西呢?”

眉初移了移目光,慢悠悠地发话“在葵初手上!”

黛初皱着眉,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冷冷地说“那就走吧!”

“不跟我抢?”

“找到东西,盒子要还我;我是队长,东西也得我拿!”

葵初轻声一笑,走在最前面。“谁厉害谁说了算,找到东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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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渡浮桥,抢钥匙

渡桥,成亡灵。

这是北塔下唯一有的文字,像是最后的警告,意味着危险,也意味着收获。

桥上挂着许多尸首,不烂不腐却发着恶心的臭味、张露着吓人的表情,他们的武器都插在自己身上,看起来颇为怪异。

葵初扇了扇面前的蚊虫,走到桥前停了下来,笑道“眉初说对了,更恶心的还不是水潭!”

眉初没有说话,回头看了黛初一眼,指着桥头那方的光亮说“那里散发的金光该是终点,你要克服恐惧走过去!”

她怎么知道黛初害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音落毕之后两人都上了桥,黛初的恐惧此时才升了起来。

不怕是假的,单说那铁链桥的设计就够让人怕了!

桥长约二十丈,宽一丈,左右各一根铁索,横面没有任何支撑,唯有三条看似细弱的铁链。踩中,摇摆不定,越走越向下,过了圆形弧度又要攀爬而上,整个过程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还有各种应急能力、心理素质……

“这桥怎么走啊?”黛初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的心理还是不如别人粗糙、刚毅,面对高空、死尸她还是怕,只是比以往好些。

不得不走,若是让葵初抢了先可就完了!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选择右方,那是眉初选的那一条路。这边,至少可以抓上方的铁索,也还可以避免葵初的捣乱。

踩在铁链上,第一感觉还算平稳,这链子已经被眉初踩得僵直、紧绷了,不存在摇晃、起伏。

可是,走到死尸跟前怎么办呢?

近距离一看,腿都吓软了,那怪异的表情能够攫取魂魄;下方的冷雾也不消停,浮动的水粒像是会挠痒痒一样,黛初的身子不听指唤了!

嘶——

发出微弱之声,本想着是要求救的,但黛初睁眼一看发现前方的两人也自身难保,整座桥都晃动了起来!

晃啊晃啊晃……

神志不清、视野模糊,眼睛里看到的景很是奇怪,像是被称为心魔的东西。

继母丑恶的嘴脸,鞭子打在身上感觉异常疼痛!

人贩子邪恶的面目,拉扯、搬运她时粗鲁而无情!

煤矿里好黑好冷,压抑的气氛、恐怖的环境,绝望感一层叠一层……

饱受折磨,想要自杀,可正是这种感觉惊醒了黛初。这是被控制了?!

“最高境界,由心魔催发自杀!”黛初明白过来,她是觉得不对劲,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现代发生的事呢?

或许,换个五七的悲惨记忆就能成功了吧!

掐了自己一下,黛初猛然睁开眼,大声呼喊“快醒过来,不要被控制,这都是假象!”

作用甚微,黛初不得已冲到两人跟前,一人掐了一下人中,夺取了她们的利器才去到桥头。

有刺激,果真是动力,黛初都没想到自己能过来这么快!

“你们醒了?”

眉初咳了一声,看了看葵初,低语“好吧!你又救了我们一命!我和她缓缓,你去看看情况!”

本想着以此拖住葵初,却没成想刚回过神的葵初意志那般坚定,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等我一起!”葵初慢慢靠近黛初。

黛初回头一看,将手中的武器扔给眉初,包括葵初的鞭子。

“你——”

“我是队长,听我的!”

说完,黛初头也不回地闯入金光之中,迎着亮眼的光走到圆台跟前。所有的光影都来自圆台上的水晶球,晶莹剔透的它散发出的金光又来自于其中的金钥匙。

这就是海上图的指引了,灵山宝库的钥匙!

“怎么拿呢?有没有设伏,要不要什么技术?”黛初不敢直接伸手,先探了一缕花伴,还没看清什么反应就被一阵热风推到一边。

伏在地上,黛初抬头一看,发现圆台边缘有一层圈层,像是特意而成的结界。

“光影结界?从未听说过,好高级啊!”黛初在地上拈了拈,找了个石子,打去一看发现那光圈震了一震,石子瞬间化为灰尘。“所以,地上这么多灰尘都是这样来的么?看来,拿到你也不简单啊!”

黛初坐在圆台后方,缩在光影暗处,等葵初莽撞地闯来,暗想或许,她的解法比我高级,让她试试再说!

咻——

同一阵风似的,葵初急匆匆赶来,没管四周有没有黛初的身影,直接奔着发光物而去。许是被那美景迷到了,葵初大笑几声,制止住赶来的眉初“别动,这是我的!”

“黛初呢?”

这一问,显得有些多余。不过,黛初有解法,她等葵初来寻她时装作晕倒在地,惹得一阵嘲讽。

“说她没底子、没福气,一来就昏,可真是没用!”

眉初走下来看,没有发话,也没有动手,似乎也在等。按照这场面来看,圆台上的东西不易触碰,那便不做出头鸟了。

“这下,我们定个规矩!”葵初知道眉初在等什么,笑着说“这东西,谁先拿到算谁的,可以吗?”

“随便你!”

葵初咧嘴一笑,“好,那就我先来试试!”

挥动长鞭,打到台上只感一阵吸力,葵初被活生生拉了过去。触及光圈,刺目不说,浑身发烫的感觉可不好受!

“有诈!”葵初骂了一句,不指望别人帮她,咬破手指将血渡入鞭子之中,得了红艳似火的骨鞭。“哼,光晕结界算什么,遇到兰派祖传之物还是得破!”

眉初一愣,惊叹道“你这是魔血骨鞭!”

听了这个词,黛初赶紧睁开了眼睛,她不能再等了。

葵初的鞭子一向不离身,谁都只当是她喜欢练武,不曾知晓那平凡无奇的鞭子溶去皮衣之后是骨鞭,浸润了兰派毒香师的血后便是曾叱咤一时的魔血骨鞭。

有了这东西,克制光晕结界该不成问题。

葵初冷笑一声,“站远些,我要破结界了!”

眉初看了一眼黛初,见她醒了,冷声对葵初说“不就是怕我拿吗?这东西,可是公子必得之物!”

“那也得我先拿回去给岛主看看!”葵初见眉初还不松懈,冷声说“魔血骨鞭破阵,毒剂挥发遍野、烂肤化骨,为了这个不至于搭上命吧?”

“你狠!”眉初看向黛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要出手,回岛的途中机会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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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取钥匙被重伤

嘭——

光晕破碎,四下一阵粉尘,不好闻的气息惹人咳嗽。除了咳嗽声,葵初的视野里还多了一只白手,惊得她又气又怒。

这是多么不怕死?

葵初再次敲了敲水晶,发现还是破不了、拿不走,干脆将焦点对向黛初。“这东西毁不掉,你别不自量力了!”

黛初听声干脆冒出头,瞅准水晶伸出手去,还没碰到就得了一阵电击感。水晶球外有不知名的东西刺她,手指是一片麻木。

“跟我抢?”葵初一鞭子毁去,缠住黛初的手,勒得她满手鲜血。“放手,否则你会死的!”

黛初按住圆台,爬上台面,艰难地挪手触及水晶球,正要拍碎却见它自己融化了。趁葵初惊讶,黛初赶紧握住钥匙,滚下台面吐了口血。

这感觉,可真难受!

握着钥匙,黛初看了看手上的鲜血成乌黑色,暗想葵初的毒不会真那么厉害吧?我方才破水晶是否依赖了血,会不会被她们发现了?

拉紧了骨鞭,葵初翻身一跃,将黛初勒在圆台上,狠而沉的力道是下了杀念!

“住手!”眉初飞身过来,拿出武器对准葵初。“东西她先拿到了,你不许抢!再伤害,可就是大罪了!”

葵初冷笑一声,收了鞭子。“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吧!”

眉初扶住黛初,见她浑身无力、血色泛黑,悄悄给她喂了一颗药丸。“坚持住,这里没有救援!”

“你带着她慢慢来,我先走了!”

“站住!”眉初叫住葵初,严肃地说“你现在还想甩脱我们?我告诉你,若是你不把钥匙和黛初一起带回逍遥岛,我保证你出了北塔立马得诛杀令!”

葵初停下,忍了又忍。“你又拿雪苑压我?”

“即便你认为岛主能厉害过公子,也请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觉得没有带回钥匙的你,还值得岛主保吗?”

“你!”葵初挪开目光,看了看体力不支的黛初,发现她将钥匙护在心口,不由得笑了笑。“这是要跟钥匙共存亡吗?”

黛初抬头瞥了一眼,唤出槐花将自己围住,轻声说“若是我不取,谁也拿不到,你别打歪主意!”

艰难返程,小船险些不支,更别说黛初了。

眨了眨眼,黛初觉得眼睛酸涩、浑身沉重,轻轻拽了拽眉初的衣袖。“我想睡一觉,如果我……”

“没有如果!”眉初掀开帘子,让冷风灌进来。“你再忍忍,不要睡!”

黛初吹着冷风,眨着干涩的眼睛,抬头看了看神色焦急的眉初,觉得她此时好生亲切。不过,另外的熟悉感从何生来呢?

“我不过是觉得她外表冷酷、内心柔软,怎么还感觉她有点像谁?”黛初很是疑惑,盯着眉初慢慢入睡,在梦中找到了那张脸,那不就是画上的人吗?

骨鞭的力道、兰派至毒的毒害,不给黛初一丝一毫的缓和,昏睡过去算是解脱。即便这样永久沉睡,黛初也不想贪生,太难受了……

除了传信请支援,眉初和葵初还各自给主子回了信、报了情况,所以抵达逍遥岛的时候岸上站着两位大主子。

一向,公子和岛主不同时出现,也从未一起在岸边等过归来船只。

这是为了金钥匙,也为了保管着金钥匙的人。

见到面色灰暗、血迹乌黑的黛初,公子凌厉的目光像是刀片一样,当时也未留过情面,一挥手就将葵初打翻下船。

“竟敢伤她!”

人身入水,压抑不出,葵初惊恐地在水下扑腾,可头顶的压力令她无法突破。

岛主一愣,碍于面子方才开口“公子,当时情况复杂,葵初不是诚心如此。你看,她和眉初不是将黛初送回来了吗?”

青魑走到公子身边,低声说“黛初中了兰派的至毒,解药还要从葵初和岛主手上拿!”

公子冷哼一声,松了手上的力道,让葵初从水下冒出了头。“给你们半个时辰,要是解药不送到雪苑来,花鬼城都要给她陪葬!”

话音一落,公子俯身去抱黛初,却被青魑给拦下了。

“公子,我和眉初一起吧!”

岛主见几人要走,赶紧过来阻拦。“三人回来还没向我复命,公子现在还不能带走她们!最重要的是,这钥匙可是需要入档的!”

公子冷眼一瞥,推开岛主,见她还有意阻拦便亲自抱了黛初走,只留了一句入档我可以替岛主做,你和葵初最好把解药放在第一位!

沿途,路过花鬼城,不少人出来观望,公子只是冷着脸看了一眼焦急不已的洛意。

声音消散、人影空无,又得了一片死寂。

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洛意还站在那里,他多想自己还是跟随在黛初身边的影子,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帮忙、在这种时候知晓情况……

扶桑知道洛意心急,走到身后劝慰“既然是公子要保的人,那一定会没事。岛主和葵初会给解药,你别担心了!”

“解药?”

“是啊,兰派的毒都有解药!”

洛意一怔,突然回头盯着扶桑。“帮个忙,去冷峰走一趟!”

“干什么?”

“葵初心中恨黛初得很,给解药也不会全给,我要去找玉兰!”

扶桑忍了忍,不打算去,她现在巴不得黛初立马断气。“你的危机还没解除,现在又开始乱分寸了,冷峰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你到底帮不帮?”

“不帮!”扶桑冷哼一声,拽着洛意往回走。“我都说了,她有的是人救,不差你这一个。你身上的重担还未减轻,现在去沾惹那些只会让后路越来越难……”

唰——

洛意挣脱开,冷眼看了看扶桑,转身就走。“我自己去,你别再说了!”

“洛意……”

扶桑愣着站了很久,现在洛意已经没有理智了吗?

以前,他从不会做半点不相关的事,考虑问题也极尽周到、详细,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现在因为一个黛初就失了自我吗?

“你这样下去,一定会后悔的!”扶桑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边走边想我不会助长,也不会旁观,这件事还需要同义父商量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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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公子知晓黛初身份

万顷槐花萦绕,发出震颤之音、挥散奇异之香,整个屋子都快没地站脚了。

回过神来,公子挥动羽扇,引冷雾涌入房间,这才慢慢将槐花镇压下去,只留得了床上的一缕。

黛初身上的槐花始终不散,血口之处凝集着很多,公子本想着驱开她的花伴,谁知道方才一挥袖就惹出了群花飞舞的场面。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若是花鬼不召唤花伴,从未见过还能自发而出、萦绕不散的。”公子走到床边,拈起槐花,正要看黛初的伤口,却惊讶地发现槐花瓣竟在汲取血迹。

粉色的槐花,沾了血的末端已经鲜红,拂开血迹之后有明显的过渡段,这花伴怎么还能吸取主子的血?

“你来看看,这血有什么问题吗?”

青魑走过来探看一番,皱眉愣了许久。“公子,你我一直在查黛初的血之奇效,现在该是有结论了!”

“怎么说?”

“她的血混入毒素之后,竟然跟你的血一样!”

公子一怔,欲言又止,看向黛初的神色复杂了些。

青魑静默不语,对黛初的认知又多了一份,暗想她干净的血可冲缓公子体内的毒,那我就不能杀她。至于两人有何瓜葛,公子不说我也不能问,但愿这关系不会让她跟公子走得更近!

“你出去吧!”公子看了青魑一眼,“去将解药拿来,不给就先将葵初杀了!”

此处安静下来,思绪也才安静下来。公子抚了抚黛初的小脸,轻声笑道“原来,你不能掌控花伴是这个原因,那枫红也跟你有点关系吧?奇妙,缘分真是奇妙!”

冷雾弥散,公子觉得有些冷,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离药已经十天有余了。药瓶空空,公子看了看黛初,起身去后院。

正想找点药材,公子发觉四肢关节如白蚁啃噬,他疼得只能靠在柱子上。想了想,公子坚持着回到自己的屋子,又忍着痛不发声,他得保证青魑拿解药回来后先去看黛初而不是自己。

一场大雨倾泻而下,冷峰内都可听到雨声。

玉兰轻声笑了笑,略带悲凉地说“好久没见到你了,也好久没听过雨声了!”

“你不会一直待在此处!”

“自然,我有信心!”玉兰盯着洛意看了会儿,平静地说“我的影子尚且不简单,更别说其他了。逍遥岛一定会有一场大风波,我在里面还可躲一躲,风雨过后我就该出去了!”

洛意有些急,“可否先给解药?”

玉兰点了点头,“我那侄女心狠,你不要怪她。从我这里拿走药方不难,你允诺我一个条件就行!”

雪苑有些乱,新来的人还没好,公子的旧疾又犯了!

雨夜过后,空气清冷得很,屋子内一片片潮热之气,伴随着浓浓的药味让人呼吸困难、辗转反侧。

即便是镇压了疼痛,公子还是无法入睡,青魑没想过会这样,她寻找解法时也找到了原因。

“公子,你是不是把你的药给她吃了?”

皇帝设擂台、奖兵符时,黛初正好在做上一个任务刺杀孙宿宁。那一次,黛初和洛意都受了伤,公子让青魑医治洛意,而黛初是他医好的。

公子医术浅陋,只是略知一二,没用奇特之药不可能治愈黛初。

当时,青魑以为公子只是简单镇压了痛楚,并没有去管黛初的发展、伤势,她还希望黛初落个病根。可谁知道公子拿了自己的药?

思及此处,青魑又是心酸、又是嫉恨,为什么黛初总是给公子带来伤害?

每个月,公子都要吃药,那是青魑耗费才学、珍稀才炼制的药,浪费一颗都可惜。公子竟然给黛初吃了三粒,也就是他一个月的剂量,还没到青魑装补药瓶他就倒下了。

“没事,我还受得住,丫头怎么样了?”

青魑愣了一下,看向面色苍白的人,怒火在心中烧了个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状态,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解药服下了,她好了很多,公子你担心自己吧!”

公子咳了几声,转身抱住枕头,忍受着体内旧毒的新一波攻击。末了,他抓住间隔时间对青魑说“洛意应该会来,传我命令,让他在小院照顾前主子几天。”

“公子,何必为她……”

“别人我不放心,他对她算是细心、真诚……”公子揪住被褥,疼得皱紧了眉头,抹去汗水后看了青魑一眼。“你不要有其他打算,我正是因为丫头重伤才发的病。若是她不好起来,我怎么能好?”

冷峰,洛意又受了一道刑;但凡没有主子带领而来,影子都要受刑。

见了玉兰,也得了解药方子,洛意抓紧时间去雪苑,他要将最真实、最可靠的方子告诉青魑。

不料,青魑开门后就冷着脸,直接说“带上你的前主子滚!”

步入雪苑,洛意嗅到了一股药味,随后悄悄瞄了一眼公子的书房,这下心中有了底。

“看来,公子犯病了,所以他才让我来照顾。也好,求来的药方不能出错,交给青魑我还不甚放心。”

迈过门槛,洛意再也无法装作淡定,他像一阵风来到床边,见到昏迷不醒的黛初万分心急。

即便得了解药,她还是很难受;哪怕只要丝毫的难受,他都会心疼。

“黛初……”洛意握住黛初的手,透过包扎的布条还可依稀辨出来伤痕,这是骨鞭落下的痕迹。

真不敢想象,黛初当时如何忍住了痛苦,洛意随意一想就觉得心中有刺扎!当年,仇豪被魔血骨鞭伤过,他一个硬汉都疼得直骂人,这苦楚岂能是娇弱女子能受得住的?

“都怪我,若是陪在你身边,或许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了!”

洛意抱着黛初出门时,青魑站在院子冷笑“你和公子倒是很一致,都怕我对她不利,非要亲自照顾才放心。好啊,那以后少让我出手,我青魑救贱民也不愿再救她!”

“洛意告辞!”

“带回去,好好养,我看你还能养出个花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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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泡药池用梦话套真心

迷迷糊糊,黛初醒了几次,发现自己是在药池子里,这跟她的梦境很像。

“我说怎么总梦到水,原来是泡着呢!不对,谁把我泡着,这…这好像是在楠槐小院,我……”黛初偏了偏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洛意?”

硬生生被吓醒,黛初搓了搓眼睛,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洛意沉郁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他将正欲起身的黛初按住,低声说“好好泡着,这是解药。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好了!”

黛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小院那块没有改造的鱼池吗?

宽敞倒是宽敞,干净也还算干净,但改成药池子合适吗?不说合不合适,黛初真是没看出哪里安全,这外面可是露天的啊!

“我…我衣服呢?”

“血迹太多、较为破烂,我给扔了!”

黛初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困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你给我……”

“对,不然你想谁来?”洛意坐在边缘,加了一桶热水,又扔了两袋子药包。“泡着这么浓的药汤,你竟然还能醒来和我说话,看来毒素快清了嘛!”

“哼,脱我衣服现在都那么随便了吗?”黛初靠在池子壁面上,发觉在热水里更加困倦,又换了个较远的地。“你不解释解释吗?”

解释,黛初要的是某些事的解释,洛意也明白。

“你过来,这边热和些,你要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黛初摇了摇头,“不说罢了,你走吧!”

“还耍脾气了?”洛意笑了笑,犹豫着要不要说以及说多少。

“没有,不敢耽误扶桑的影子,我只是你的前主子!”

“公子下的命令,让我好好照顾我的前主子!”

“那…那你去院墙上站着给我把风啊!你搁这站着,算什么照顾?”

“放心,我现在把着风呢!”

黛初向四处看看,仍旧觉得不安全。“这么空旷,我要是被偷看了怎么办?”

洛意轻声一笑,见黛初活泼机灵,像是脱险了,心中轻松了许多。

“没人敢靠近,更别说偷看了!”

“也是,也就你这个别人家的影子胆子大!”黛初冷冷地说完,别过头去,见洛意提热水过来又游到另一侧。

水热生困,黛初也发现了。

“你别动,小心伤口!”

“那你别给我倒热水,我不想昏睡了!”

洛意弯下腰,探了探水温,摇头说“不行,你要泡到深夜才行,现在你只是没了痛觉,毒素还没清完呢!”

黛初嘟了嘟嘴,在池边磨蹭了一下,突然喊疼。

“嘶,好疼啊!”

洛意一听,赶紧过来看,还没站稳就被黛初拽了下去。她手上有伤,洛意便没有不依从,下水后扶稳黛初四处探看。

“欸,你别占我便宜,看什么呢?”

“你方才伤哪儿了?”

黛初靠近洛意,指了指心口。“伤心,你能治吗?”

洛意捂住黛初的手,抱着她游到热水区域,温柔地说“别动,听话!我陪你泡着,先将身子的伤养好,心伤我慢慢给你治!”

“别人家的影子还这项服务哇?”黛初明显不悦,洛意怎么就不解释解释,哪怕只听到一句扶桑没有你重要!

洛意抿嘴一笑,托着黛初的下巴,对着那双半生迷离的眼睛说“其实,还有很多服务,但需要你伤好了再享受!”

黛初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快看不清洛意了。“比如呢?”

“比如哄你入睡!”

“不,我很难哄睡着的!”

洛意轻声笑了笑,温柔地落下一吻,不久就将怀中的人“哄”睡着了。黛初残存的记忆里还评了一句没想到你还会吻安呐!真是撩妹高手,不算我太没出息吧?

黄昏去,夜幕落,星辰映满天。

楠槐小院头顶的天空很美,银河、星月渡了一层灰蒙,显得更加朦胧、烂漫。星座看不太清,但星与月与天汉拉得开,区分度独有巧妙。

洛意时而看看怀中安睡的黛初,时而加一些热水,他好几次想叫黛初醒来看看星空,可都被心中的理智压了过去。

“这么美的星夜或许还有,我还能陪你看,可你的身体马虎不得!”洛意抚了抚黛初的头发,抬头看着天。“那我替你看吧!”

梦与实际分不清,黛初也看到了一片星河,她还看到了与她一起奔跑在海岸线上的洛意,两人笑得很是轻松、欢悦。

“洛意……”

一声迷糊的梦呓入耳,洛意低头看了看,没等到下文。他握紧了黛初的手,低声说“不管你梦到什么、见到什么,我都与你同在。不要怕!”

黛初动了动手指,阻力感令她惊醒,听到耳边的声音她很是好奇,洛意在对她说什么吗?

想了会儿,黛初又觉得满是困倦,抓着半梦半醒的当头刻意发声嘟囔“扶桑…到底是什么……”

好问题,黛初为自己点赞,这与梦话相差不多吧?

装梦话问,不带一丝尴尬,也不显得她咄咄逼人,或许还能套出什么信息……

洛意想了好一会儿,轻声说“没想到,你对她十分介怀,我还以为就是单纯闹闹。她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朋友,没有你想得那么些弯弯曲曲!”

黛初瘪了瘪嘴,她并不喜欢这回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套话了。困意不断涌来,她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每次生气,我都想立马解释;你任何时候发怒,我都害怕、担忧;你随意受个伤,我都恨不得替你受罪,可你……似乎不明白我,不仅要误会我,还要将自己置于险地,为什么不懂得保护好自己呢?”

洛意说到深情处,将黛初抱得更紧了,声音也不连贯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傻最让人担心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来就超过了我内心的一切,包括我多年的坚守……”

呼吸屏住了,黛初醒了,她听到了!

“我身上有重担,不得不做,也不能对不起那么多人。我多想自己是个无情的人,这样就可以简单地完成目标,不用受到众多牵绊、纠结。你的存在,远远重于一切,比我自己重要不说,比他们都要重要,可这似乎并不应该……”

洛意的心口敞开了,便说了许多。

“我的理智和情感每天都在作斗争,是不惜一切博你一笑,还是倾向于守护众人性命。我发现,两边都难做,我既不能保证你每天心情顺畅,也难以再全心全意实施原来的计划,你说你是不是红颜祸水?”

黛初皱了皱眉,心中很是酸楚,她好想替洛意擦去泪水,认认真真地说一句我错了,是我太矫情!

“黛初啊,你说说你多傻,为了爱我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而选择这样一条不容易的路,时不时要被人欺负、利用,时不时要受伤、难过,何必呢?每每想起,我都觉得对不起你。如果能再选一次,在影牢时我宁愿死也不当你的影子,你选了其他人或许还能活成三七那个样子……”

终于,黛初听不下去了,她怒问“是不是还希望我跟公子长长久久,做个雪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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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气走扶桑,霸占洛意

洛意怔了怔,惊问“你听了多少?”

“小部分!”

黛初抹去洛意的泪痕,心酸却也嘲讽“大男子,流血不流泪,你不知道吗?”

洛意点了点头,收了情绪,抱紧黛初。“当作不知道,别生我的气就行!我的事,你不必在意,你还是要做潇洒快活的你!”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无理取闹、霸道小气的我吗?”黛初闷哼一声,嘟囔着说“要是那样,你就要被扶桑拐跑了!”

“怎么会,我跟她不可能!”

“只是你觉得吧!而且,只是你现在这样觉得!”黛初捶了洛意一下,发现他吃痛,连忙停了手。“怎么了,你也受伤了?”

洛意连连摇头,捏住黛初的手,不让她探看。“我没事,旧伤而已!”

黛初拈了拈手指,发现黏黏的东西,猜想到了那是血迹,心中隐隐不悦。这气氛下问责似乎不好,暂且不说透,黛初先忍了下去。

“这药池子治什么病,你能泡吗?”

“能,我的伤也可以治一治呢!”

“是吗?”黛初捏了捏洛意的脸,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困呢?”

洛意看着黛初,正欲说些什么却觉得满身疲惫,声音飘到了虚无幻境……

这么多天的练习,黛初终于将催眠术学会了,这是公子教给她的“绝学”。不用药剂、不施外力,只要可以保证能与对方互视便可做到,算是媚术中的一种。

洛意倒了,黛初剥下他的一层衣服,穿好后将洛意扶到自己的床上。点起烛台,放在床边,黛初好生打量着洛意,她很久没仔细看他了。

药池也不泡了,黛初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倒是心伤得好好治一治。

“不能总让你为我操劳付出吧?”黛初趴在床边,抚摸洛意的脸廓,一时间忍不住停手。“哎,我花痴又犯了!洛意,你真是好迷人啊!这么美好的人,整天想那么多好累啊,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故意让你难选了!只要你不移情别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该完成的使命、要守护的众人我都明白,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诉了衷肠,黛初又觉得困,但她还有件事还没做。

将烛台移到床头,黛初轻轻解开洛意的衣服,发现他身上满是新添的鞭痕,心中一阵阵的疼惜。

这是怎么得来的?黛初隐约觉得跟自己有关,不敢细想,她得先给他上药。

“多好的身材,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作为美男子,作为我的美男子,你更得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正敷着药,院子里突然来了人,黛初很是惊奇。

不是说无人敢搅扰吗?

目光移向洛意,黛初算是猜到了,愤愤地放下药碗扶桑,你还来闯我的地盘,这一次我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了!

黛初正想着去开门,突然被鬼点子惊醒,她解了衣衫扣子、松了腰带。本就宽大的衣服穿在黛初身上,尽显魅惑,烛光辉映着更添风情。

推门而入的扶桑,捕捉到的景象是粉色迷离的,她震惊而气恼、嫉恨而无奈。虽然不是那般景象,但黛初穿着洛意的衣服给他上药,这也太难接受了!

“你……”

黛初拉起衣衫,红着脸说“你怎么进来了?”

“还好意思说我,你在干什么?”扶桑忍着怒火走到床前,发现洛意的确是没有遮掩的,不由得吓得转过了身。“你…你还要不要脸了?好歹一姑娘家,这样合适吗?”

“你说的这样是哪样?”黛初掀了被角给洛意盖到肚脐,笑道“幸好他只脱了上身,否则你不得吓晕?”

“什么,他脱的?”扶桑捏紧了拳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是我的影子,在你这被你这样照顾合适吗?我只听说雪苑派他来照顾你,怎么成这样的局面了?”

“这样?”黛初冷哼一声,“怎样?互相疗伤、敷药吗?”

扶桑忍了忍,低声说“如此逾距,如此坦诚!”

黛初搅了搅药碗里的药膏,轻声说“我与他早就这样了,而且又不是我主动的。他第一次教我媚术的时候就说花鬼城没有姑娘羞涩,扶桑姑娘莫不是在装纯?”

“你——”

黛初抿着嘴笑,“难不成,他做你的影子就从未对你这样?哦,不对,你还是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呢!按道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啊!”

见扶桑只是红眼、发怒而不走,黛初上手摸了摸洛意的腹肌,笑道“不好意思,你的影子全身每一寸肌肤我都摸过了!不过,他也不吃亏,似乎我更吃亏,所以你就别气恼了哈!”

“你到底懂不懂廉耻?”扶桑怒而转身,眼神凶得可怕。

“嗬,不懂!”黛初翘起了二郎腿,淡定地说“你别不平衡,他对你不如对我亲切,那都是有原因的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你当局者迷。品过了珍馐之味,又怎会看得上萝卜白菜呢?”

气走扶桑,似乎很简单,只是以前的黛初没找到诀窍,也没有那个心思。现在,黛初发现了头号情敌,自当警觉,就像洛意对公子那般。

看着扶桑走远,黛初关好了门,敷完药、灭了灯,笑着说“我不仅要占用你的影子,我还要睡他呢!气死你!”

钻入被窝,黛初欢喜得很,差点激动得睡不着觉,这可是与心中挚爱睡在一起的幸福和踏实啊!

“真好,有美男子暖被窝,我真是太幸福了!”黛初抱着洛意,也不管身上有没有伤口,就这样睡去了。

带着踏实感入梦,安稳得很。

天还未亮,洛意自然醒来,只觉左肩透在空气里微微凉,而右肩有温润之物压着又麻又热。

好啊,竟然是她,洛意温柔地笑了。正想捏捏她的脸蛋,洛意突然发现两人都没穿衣服,这……

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吧?

等等,昨夜怎么就睡着了?发生什么,他也不知,这是什么不曾见过的操作?

洛意轻轻捏住黛初的手,挪到眼前看了看,见到红点才松了口气。不过,白嫩的手上沾的绿褐色印迹是什么?

嗅觉提起,四周的味道都与之相关。洛意发现身上涂满了药膏,有些还沾到了被褥上,不自觉生了笑意。

“傻傻的,哪有这样上药的?”

嗯……

“说谁傻?”黛初搓了搓眼睛,边打哈欠边问“你是不是说我傻呢?”

洛意轻声笑了笑,“还没到寅中,你怎就醒了,平时不都要睡到辰末吗?”

“我听到你说我坏话,自然醒得快!”黛初抱住洛意,开玩笑着说“某些人要对我负责哦!从今以后,你可要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不然就要浸猪笼!”

现在,黛初也就这样一个要求,只要洛意不与其他女子亲近她就可以容忍一切。重点是,洛意不与扶桑纠缠不清,只要黛初不吃醋一切都好说。

“所以,现在你是下嫁给影子了吗?”

黛初点了点头,“下嫁这个词用得好,我就是委身于你了!”

“真是多谢主子抬爱,小的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了,现在还不饿,再睡一觉!”黛初将洛意按住,抱着他的手臂就睡。“你要是不睡,被我发现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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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青魑、黛初达成约定

晨光渐起,白雾笼罩断崖、寒湖,楠槐小院消匿于云海,可还是有人寻得见路、找得到人。

辰时末尾,公子派青魑来探看黛初伤势,他已经好了,算算时辰黛初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有恙,还可让青魑看看。

怀揣着抗拒之心,青魑脸色阴沉得很,却没想到见到黛初时发不出一丝怒火,那场景让她震惊得快忘了自己是谁、来此处作甚……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同睡一床,这是发生了什么?

青魑倒吸几口凉气,转过身不敢再看,心中的情绪变幻莫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怒、是忧是愤。

“你们好大的胆子!”青魑犹豫再三,还是愤恨地拔了剑,她在意公子也在意他的颜面。“公子的人竟然和别人的影子私通,这罪可以斩立决了!”

“青魑?”黛初醒了,示意洛意不要起身,免得牵连进来。

“听我说……”黛初穿好衣服,将青魑带到屏风之外再说“你既然看到了,那我也就不隐藏了,我和洛意一直感情甚笃。我并非冒犯公子,我还是可以为他做事,只是不会将心交给他。如此,不是对你更好吗?”

“跟我有何关系,你少给自己找借口!”

黛初按下青魑的剑,轻声笑道“你在意公子,谁都看得出来。若是我跟公子如此,你恐怕更加难过吧!我不抢占公子,也不贪图他的财权,不是对你有利吗?”

青魑愣了一下,没有再说,将剑收了回去。“可公子喜欢你!”

“正因为公子喜欢我,所以为了你我都不伤心,你不该敌对我而该帮我才对!”

黛初温和地看着青魑,轻声细语地说“我承受不起公子的喜欢,只愿跟心上人长相厮守,可这在逍遥岛太难了。同为有情人,你该明白其中的苦!如果,你支持我,那公子不还是你的么?”

“我对公子没那么重的执念!”青魑侧过身去,不想听黛初说话,心中十分矛盾她说得在理,可又充满了算计,我不能做对公子不利的事!如果我帮她,公子不得郁郁寡欢,那样我能开心吗?

黛初咳了一声,轻声问“如果我真的成了雪苑夫人,你对我能不厌其烦、事事顺从吗?”

“凭什么?”青魑冷眼一瞥,“你还只是个侍寝丫头,别想那么多!”

“可公子待我真心,只要我愿意就是迟早的事!你不帮我,我和洛意又没有决定权,早嫁晚嫁都一样,还不如早些成为高处的人!”

青魑不解地看了黛初一眼,“那你能舍洛意?”

“嗬,公子成天那么忙,我和洛意可以私通啊!”黛初俏皮一笑,不理会屋内两人的反应,把玩笑话说得很是真实。

“你!”青魑无话可说,但又不能不相信,黛初这个思维清奇的人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公子的一世英名该怎么办?知道实情之后,公子的傲娇该往何处放?

青魑摇头叹气,她不允许黛初这样,不满地说“我可以帮你们,正好不想看见你在公子身边晃悠。以后,你离公子远些,不要改换心性!”

“好,我不会变的,只要洛意还在人世,我都是他的人!”

“仅仅是此事达成约定,但不代表我是你的盟友。你的其他事我不会管,以后也少来麻烦我!”

黛初连连点头,“得令!”

“好自为之!”

“等等!”黛初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知道眉初来逍遥岛的时候长什么样子吗?”

一个时辰后……

洛意蒸好了馒头,黛初还在对着画卷沉思。

方才,青魑给了一些描述,简单的信息让黛初更加觉得眉初和穗儿更是相像,或许就是同一人。

“还在看呢?”

“我昏睡之际看眉初,发觉她真的十分熟悉,跟我画出的女子太像了!那时候,她妆容脱落、神色温和,不同于平时,而且……”

“而且青魑说眉初是在北疆捡到的?”

黛初点点头,“对,眉初的年龄也对得上。来自北疆,十八岁,面貌有些相像,只是没有标志性的痣……”

“没有痣、没有胎记,你还觉得是她,这是为什么?”

“因为直觉!”黛初没有说出更具体的原因,让她确定下来是因为画师透露过的消息眉初来逍遥岛后动过脸。

画师没道理说谎,那次是无意透露,他是想炫耀自己还可以做“整容”手术。

如果动过脸,面貌不全相似不是很正常吗?

不给洛意说太清,黛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应该为眉初保守秘密。

“先吃饭吧!”洛意将黛初拉起来,“这件事不急,但养好身体是大事,你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

黛初闷哼一声,从背后抱住洛意,不想再走了。“你就是最大最好的补药,只要你在,我不吃饭都可以好得很快!”

“我不是在吗?”

“你在我就只想抱着你,其他事都没意思!”

洛意解开黛初的手,转身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轻声说“我何曾不想一直如此?无奈,现在还不能!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急,你也别有压力!你认认真真地做自己的事,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前的标准,不要考虑我,也不要被我拖累,我只要你的爱还在就可以了!”

“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洛意微微一笑,“其实,我不需要你这样体贴,我只希望你无拘无束、不受牵制,不要为我忍受什么!”

黛初抿嘴笑了笑,觉得洛意的话好听得很,可是她也有她的坚守。

“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你爱着我,做着你的事,两者并不冲突。若是哪天有冲突了,你也可以选择你要维护的那方,我只是一个人,伤了好治、死了好埋。若是选了我而伤了众多,那我就是红颜祸水了。我不想被人骂,也不愿带着愧疚活下去,你懂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堪,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那好,我的影子天下无敌,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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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不许沾惹皇亲国戚

嘭——

枫红闯了进来,浑身带着杀气,连眼睛都是红色的。目光对接,三人都愣住了,什么情况这是?

“你们在干什么!”

黛初和洛意互视一眼,没有再腻在一起,并排着站着接受枫红的审视。

“你来有事?怎么这副状态?”

枫红冷哼一声,像一阵风飘到洛意跟前,伸手就是一掌。洛意避让得快,让那掌风劈开了屏风。

巨声一响,谁都可以判断力度,枫红这下手可丝毫未有保留。

“原来你最大的利器是掌风!”

黛初横在中间,盯着枫红说“别再出手了,你想干什么?”

枫红冷冷一笑,捏紧了拳头,盯着对面两人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贪恋儿女情长?他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必须死!”

黛初摇了摇头,拦住枫红。“不可以,你不是说我是族主吗?我不许你动他,况且他也不是敌人!”

“你知道什么?他身份成迷,我绝不许你们在一起!”

“我和他在一起总比和公子在一起好吧?”

枫红一怔,咬了咬牙。“别提他,我来就是要你现在去杀了他!”

“什么?”

“他旧病复发,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青魑还没将药炼制出来。你我合力,绝对可以除掉他,到时候就可以离开逍遥岛了!”枫红见黛初不言语,冷冷地说“我可以不追究你和洛意,但公子你必须杀!”

黛初皱了皱眉,暗想她现在暴躁、嗜血,我讲道理是行不通了,只有找个借口拖延,否则公子真的有危险!

“现在去不得,否则又是上次那般!”

“怎么会?”枫红抓住黛初,生怕她跑脱。“上次是考虑不周,公子身上有药。这一次不同,我和你一起,而且虚弱的公子并不忌惮你……”

“不,青魑先前替公子来看我情况,说明公子已经清醒了。青魑能够出来那么久而不着急回去,说明雪苑稳固得很!”

枫红不以为然,“说不定是故意制造的假象!”

洛意见黛初劝不住,也加入其中。“公子若真的没有能力自保,青魑绝不会离开,她对公子的在意并不简单,一丝一毫的缝隙都不会留。更何况,还有上次的教训,她绝不会疏忽!”

“可我已经将药材截断了,海上的货船沉了,她从何处去炼制丹药?”

黛初握住枫红的手,坚定地说“你是不知道雪苑有多大的药材库,那里储存着千种药材,不会有急缺之物。海上的船沉了,造成不了多少损失,大不了用下个月的药材补上,之后再进货便是!”

“对,公子每月都要犯病,炼药是常事,药材一定备齐了,青魑怎么会拿公子的安危开玩笑?”洛意看了枫红一眼,压低声音说“说不定,这一次是故意设局呢!”

黛初点了点头,笑问“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枫红冷眼一瞥,“公子不亲自照顾,反而让他厌恶的洛意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不,你是听谁说的吧?”黛初见枫红神色突变,笑道“雪苑只有我和洛意进出过,我们没传,那就只有三七。她一心想攀附上位,不会谋害公子,所以……”

“那她是什么意思?”枫红一愣,“她该不会知道我了吧?”

黛初叹了口气,“还真是三七说的啊!她,她应该猜不出你,毕竟你隐藏得那么深!”

洛意见两人愁眉不解,咳了一声便说“我猜是公子知晓姑娘是潜伏之人,此举用来试探。毕竟,你们走得近,又有许多关联,在花伴一事上表现得十分明显!”

枫红看了看黛初,怒火和暴戾降了下来,她百般无奈地坐在桌边叹气。这一次,又白费心机了,真是浪费心血!

“岛主看不出,公子和你却看得出,看来你们相像也是不无道理!”

洛意一愣,轻声笑笑。“我知道是因为姑娘屡屡接近黛初,可没有故意推论!”

枫红冷哼着说“别藏了,你不也是个高手吗?甚至,有时候还厉害过我、厉害过公子!”

洛意无语,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你别揪着他不放,好歹也是提点你我的功臣!”黛初替洛意圆话,她倒是从未听说过洛意和公子如何如何,只是隐约看出两人不和。

“以前,我是可以不管,他的事干预不到我们。可是现在你跟他在一起,这可是不让人省心啊!”枫红站起身,走到洛意跟前,边打量边说“至少,你得告诉我们,你是什么身份吧?”

黛初尴尬地笑笑,拦下枫红。“我知道就好,他不会坏你的事,放心好了!”

“你别插嘴!”枫红推开黛初,不满地瞪着洛意,逼问“你是什么人?”

“上官传人!”

“还有呢?”

“一名小小的暗探!”

枫红思虑了一会儿,没再发问,碎碎念道“还好,跟皇亲国戚不沾边!”

洛意抬了眼眸,看了黛初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黛初毫无发觉,走到洛意身边摇了摇他的手,笑着说“这意思是问家庭背景呢!没钱没权好,以后可以入赘啊!”

洛意抿了抿嘴角,“你不是要嫁给我吗?”

枫红磨了磨牙,气得拍了桌子,看不惯两人温腻的场面。“你们给我分开,至于在我面前腻歪吗?”

“还有,我没有说家世,更不是看般配与否!”枫红将黛初拉扯过来,叮嘱般地说“你记住了,皇亲国戚都是你的仇人,最好一个都不要沾惹。总有一天,你要拿他们的鲜血祭奠我族的亡灵,血海深仇可不是说着玩的!”

“杀了所有皇亲国戚?”

“对,所有!”

黛初呆呆地看着枫红,见她的眼睛又泛红了,心中有些害怕。最终,是洛意将她拉了过去,躲在他怀中她才踏实了些。

“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最好别被人发现!”

洛意看着枫红走远,拍了拍黛初的背,劝慰道“没事,她走了!那是她们的仇,跟你没关系,你不是五七,不要在意!”

“可我占着她的身体!”

洛意愣了一下,“你为自己而活,这些是上天的安排,并不决定着你的选择!你是黛初,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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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料事如神,尽在掌控

雪苑,雾散了又起、药冷了又热,时光悄悄溜走,一切却像是在重复过往。

人没有来,公子没有喜怒,只是淡然一笑。

枫红和黛初来自一族,公子已经知晓,此番试探得了个平淡的结果,他也安然接受。不过,他其实更希望枫红来,那样他就可以将他的秘密说一些出来。

“既如此,那就让她们多浪费点时间吧!”

公子继续看书,青魑端来药他只喝一口,不管味道好不好、效果灵不灵。似乎,这条命有没有也不重要,只要够他达成心中所想就可以。

青魑忍受不住,打断公子“这碗药需要喝完,不然公子就要静养,不可再整日待在书房!”

“喝完?太甜了,快赶上丫头的味道了!”

“方才公子不是嫌苦吗?”

公子轻声一笑,放下书卷。“你若是将丫头招来,我才可能一次喝完,否则真受不了这药味!”

青魑将手捏得发白,气息都喘不匀了。“公子你时时刻刻念着她,可她宁愿……念叨的是眉初,从未关心你一句!”

“眉初?”

“对,她问了眉初以前的事!”青魑愣了会儿,去将药碗端了,不想再让公子为黛初分心。“我去将药的味道改一改!”

“且慢!”公子盯着青魑,见她眼神躲闪,不由得一笑。“你瞒了什么?黛初的事你不告诉我,至少可以说说她打听眉初的原因吧?”

“我也不太清楚,她问的是眉初来逍遥岛以前的事。”

公子淡然一笑,起身去书架上翻找了起来。“这丫头聪明,这样也能发现端倪,我没看错人!”

青魑一怔,手心冒了汗。“那我该不会……”

“你知道得少,不过就只了解眉初来自北疆,还能有什么?”公子不太在意,他拿出了一卷画。“等会儿将这画给她送去,准能打消她的念头!”

“公子不许眉初认亲——”

“对!”公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凉,他很快地回到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拿起书卷翻了几页。“不是逍遥岛不许,而是我不许,你当我是冷血无情吧!”

还未回话,青魑发现院外有三七在张望,冷眼出去看了看,得了原因又返回来告知公子。

“那就让她进来!”

青魑愣了一下,并不怎么想,她认为三七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在后院和院子,其他地方一分一寸都不想让她沾染。

公子抬头看了看,笑着说“青魑啊,你现在越来越小气了!”

“可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和黛初,你更不喜欢谁?”

“她!”

“现在对丫头改态度了?”公子感到好奇,想了想以为是青魑体谅他,暖暖地笑了笑。“丫头值得喜欢,挺好!至于三七,她只是个过客,有些工具是要这样养,让她进来吧!”

传出消息的是三七,消息从低处慢慢上传,冒到岛主耳朵里,自然也给有心人知晓了。枫红忍耐不住,又得了岛主给的大力支持,她去截断了海上的船,带着必胜的希望去找了黛初,也就在楠槐小院消了心思。

本来,公子很是期待,这一次表现出来的真实感比五月还要浓厚,没道理不让人相信。他想等来的不只是枫红和黛初的实力,还想看看岛主会拿什么对付他。

这些年岛主宠枫红,不单单因为她聪慧体贴,还在于枫红也恨公子。尽管不知枫红真实原因,但她编造的那个身世背景已经足够让岛主信任,从未让岛主怀疑过。若是挑选人刺杀,枫红和黛初绝对是不二人选。

“公子,三七已经说完了!”青魑发了声,打断公子的沉思,她最想的是立即将三七拎出去扔在后院。

“嗯,三七完成得不错,赏一对朱钗!”

三七低头一笑,行礼谢恩,对公子的大方从不拒绝。“公子,三七还想再说一句。枫红姑娘虽没有来,但截断药材的是她,不能说明没有问题。她跟黛初走得近,恐有沾染,我认为需要跟黛初提点一下!”

公子轻声一笑,“你还对丫头听友善哈!”

青魑冷哼着瞥了三七一眼,在心中骂道飘摇不定的贱蹄子,装什么装?

“黛初与我曾经同住一屋,关系还算不错,现在她又是公子最喜欢的人,三七自然是要好生对待!”

“那就你去吧!”公子看了青魑一眼,“把画给三七,让她转交!”

青魑一怔,根本没想过让三七出门。“公子,三七去怕是不合适吧?”

“你最近辛苦,留着别奔波了!三七一直闷着也不好,让她去走动走动,顺道看看丫头!”公子见三七笑得很欢,补充了一句“对了,若是发现洛意还在小院,就把他给我驱逐出去,这就看你能力几何了!”

三七领了画卷,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高兴压抑不住。青魑看了,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她似乎见不得三七好。

不知道为何,青魑对三七格外厌恶,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原因。

灰鸽来了信,从北方飞来的,青魑取的时候格外小心。公子看了信,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了。

“也是,我已经拿到钥匙了,没有作为岂不是让人心急?”公子淡然一笑,取了白纸写字。“青魑,最近缺钱吗?”

“不缺,财库还算充盈!”

“那还能装多少?”

青魑算了算,“还剩一半空间吧!如果装铜钱的话,应该……”

“这一次玩富豪,不以铜钱计,就当他们给的都是珍稀宝贝吧!”

“公子要大赚一笔?”

“当然,我不显露一手,许多人怕是忘了我的本领了!”公子写好之后,落下印章,笑道“三天,给三天时间,看看我们能得多少钱!”

青魑接过纸张一看,眉头皱了皱。“这样做,不怕惹怒浮云殿吗?”

“我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触犯,还怕什么?”公子理顺衣袖,自己研墨。“现在被人紧盯,没有动作不行,动了上卷又危及性命,只能拿金钥匙闹场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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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三七想代替黛初

馒头落在盘子里,砸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这硬硬的馒头黛初方才吃得很起劲,听了三七的话后一口也吃不下了。

站在一旁的洛意倒了杯水来,递给黛初后又站远了些,他知道三七的眼神是何意。

一个在逍遥岛生活久了、思想已经被腐了的人,看不得半点逾距的行为、容忍不了丝毫情意的存在,这就是三七。

黛初瞥了三七一眼,见她对洛意很是戒备、厌恶,气得拍了拍桌子。吸引来目光,黛初不解地问“你来这说这些是几个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只想提醒你,枫红或许不怀好意,你离她远一点!还有,洛意毕竟是扶桑的影子,你还是早些让他回去吧!”

没错,三七一直在说这两件事,反复说、反复论证,总之是要说服黛初。中途,黛初叫停数次未果,干脆就不管了。

复读机,三七的本领,她能在没人搭话的状况下一直说、反复说!

挠了挠脑袋,黛初盯着三七问“公子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不,三七自己要说!”

“那公子让你来干什么?”

“送画!”三七将画卷展示了一下,又收了回来。“若是洛意走了,三七立马将画给你,绝不会耽搁!”

黛初冷哼一声,“你还威胁我?”

“留着扶桑的影子有何用呢?若你无聊,我也可以陪你!”

“前主子!”洛意走到黛初跟前,轻声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黛初想了想,起身了又坐下,冷冷地说“三七,你去院子里等我吧!”

三七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说就出门去了。只要洛意走,一切都好说,她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为自己的事盘算。

“我还是走吧!”洛意摸了摸黛初的头,低声说“迟早要被赶走,这许是公子的意思!”

黛初闷哼一声,嘟囔着不许,她总觉得美好的时间方才一瞬。

“那幅画你不想要吗?”

“三七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拿画要挟我,你和画哪个重要我不知道吗?”

“那画似乎是眉初,你不是一直想着这事吗?”洛意看了看院外的三七,叹了口气。“你可能没发觉,三七现在变了许多,她赶我走可能还要跟你说些隐秘的事。你提防着点,她这个人小心思多!”

黛初蹭在洛意怀中,撒着娇、不放手。“我不想异地恋!”

“给我些时间好吗?”

“给,怎么不给!”黛初松开,想变得体贴些。“你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

洛意微微一笑,“影子就是分身,主子需要就指唤!”

黛初忍住泪水,勉强点了点头。“你走吧!”

“好!”洛意轻轻落下一吻,随后闪身出了厨房,不让黛初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如此,伤心也要少许多吧!

未几,三七进来了,这一回神色轻松了许多,脸色也不再凝重严肃了。

黛初咬着馒头,不怎么理会三七。“画拿来吧!”

“方才的事,你可别介意,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接过画卷,黛初迫不及待打开来看,三七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这幅画有些年头了,成色、痕迹骗不了人,黛初辨认得出。

“至少十年了,这是以前的眉初吗?”

黛初摸了摸画卷,恨不得冲入画卷见识一下画里的本尊真容。

“以前的眉初长这样吗?和现在的确不像,可是也没有胎记在脸上啊!这…这嘴角的伤口……”黛初闭眼沉思,“眉初嘴角有淡淡的疤痕,这伤口对得上,是她没错!可是,陆老爷说的特点一个也没有,现在的没有、以前的也没有,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叹了口气,黛初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继续看,将三七完全忽略了。三七等了会儿,发现黛初全心思扑在画上,也偏过头来看。

“这是眉初吗?小时候,她的头发真好,跟现在一样乌黑浓密!”

“头发好?”黛初目光抬了两寸,发现眉初的头发的确着色较重,而且发际线也很靠后。“不对,那个时候营养不良的话头发该稀少而微黄啊!况且,靠后的发际线不会随着年龄增长向前移吧?怎么回事,小女生发际线这么向后,而陆老爷也比的是前面啊……”

想不通,黛初干脆不看了,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三七拍了拍黛初的肩,轻声说“先别想烦心事,我想同你说点事,毕竟出来太久不好!”

“直说!”

“那个……”三七看了看四周,靠近黛初低声说“七月了,你又有三次侍寝,不知道你怎么想?”

黛初一愣,转头看了看三七,目及她娇羞的神色立马懂了。“你想?”

三七抿唇不语,将袖子扯开、衣领拉开给黛初看了看,随后还有解衣带的想法却被黛初制止了。

“你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

黛初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别脱,我看懂了,你在完全模仿我!”

“你身上有的我都有了,你的仪态、声音我也学得来……”三七握住黛初的手,半跪下来抬头盯着她央求道“你相信我,一定没问题的!”

“这……”黛初吓得不轻,被一个人这样模仿太可怕了,她现在才知道画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反悔了吗?”

“没,没有……”黛初摇了摇头,又发觉不对,她以前那是答应她吗?

三七点头一笑,又站了起来,朝黛初欢喜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不会让你失望!”

花鬼城,扶桑院起初没有人。

洛意等了会儿,看了看记录手册,扶桑才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她看见洛意并没有什么神色,冰冷得像是真正的主仆。

“你去了何处?”

“你放心,我没什么心上人!”

“到底去干什么了?”

扶桑放下东西,从袖口取出一张兰青色的纸。“看看吧!现在,外面传得最热的便是这事了!”

“那你?”

“出奇地关心我嗬!”扶桑抿嘴一笑,眉眼里全是讽刺。“我同义父说了,告了你一状,不介意吧?”

“他不介意就行!”

扶桑冷哼一声,“是啊,还没人能管住你!”

洛意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说,拿起兰纸看了看。这是逍遥岛的昭示,上面写着三日内竞拍金钥匙。

三日之内,自由出价,钱财归于逍遥岛。结束,只昭告出价巅峰者的额度,之前出价的人只有离巅峰价不远者才可得到全额返还,其他人只得一钱袋子。

这钱袋子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五种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出价。钱财送到逍遥岛立马得一袋子,富豪们以此做攀比,就算钱财打了水漂也要投。

“公子新招真是厉害!”

“当然,我们的军师现在只配感叹了!”

“这规则除了他,谁还想得出来?”洛意还是盯着纸张,满是欣赏。“上不封顶,期间也不明示顶峰之价。三天内,得有多少富豪一掷千金,哪怕是互相攀比,为了那个钱袋子也要玩这个游戏!”

扶桑勉强笑笑,“主要是公子只昭示最高出价,又不透露得金钥匙之人的身份,对他来说丝毫风险都没有!他连金钥匙都不拿出来,这可是空手套白狼!”

洛意淡然一笑,“这一招定会让浮云殿彻夜难眠!明目张扬,借着竞拍来揽收钱财,却无人可管、无法阻挡!”

“自然,谁说得了金钥匙和藏宝图就要去找灵山宝库?人家先用这个填满财库,再悠闲着摆弄,上面出价也不是、镇压也不是,这下就好玩了!”

“我倒是希望浮云殿的人蠢,若是他拿钱买下来该多好?”

“他买,倒是可以保证没人比他出价高,可是光得了钥匙有何用?再卖卖藏宝图上卷,灵山宝库的钱都得了半块了!”

洛意收了打趣,将纸烧了。“做好准备吧,他们的对垒要步入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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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珍稀佳物晃瞎眼

三天后,华国沸腾,竞拍之事闹到最高,所有人都在期待结果。

逍遥岛内部也很激动,谁也不知公子会如何定局,甚至都想跟出去看看那装了几艘船的金钱摆在一起是何其壮观。

搬运钱财,是大船这几天的专属任务,运钱进来,又送着出去。公子很是淡定,从不多看那些无趣的事,只是在启程敲定局面前叫了黛初来雪苑。

“最近得了不少好东西,你挑拣挑拣,若是有喜欢的就拿走吧!”

“公子,这不是要充入财库的吗?”

“这都是我赚来的,你全拿了都没人说什么!”

黛初点了点头,跟随青魑去看,起初的不甚在意变得站不稳脚。这是什么壮阔场面?

知道公子赚了不少金银财宝,但黛初不敢想象是那么多,都快堆成一座山了。各处的珍稀、佳物随意摆放,像是河里的石头,一个连一个、一片连一片。

见识短浅,这是黛初对自己的评价!

“公子真是太能赚了,我的天呐!”

晃瞎眼,真是毫不虚假。黛初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宝库了,有这些还去什么灵山宝库?

青魑也不喜欢钱财,神色淡漠得很,催促黛初“快点选,剩下的要搬出去!”

“那为什么不直接搬到财库里去呢?”

“没听说过最高出价要昭示吗?这些加上财库里好搬运的东西都要送出去,展示之后再一起运入财库!”

最高出价,自然是无人能敌公子,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朝廷不参与,整个华国没有人比得上他,本以为自己是最高价的人也只会为自己的野心买单。

逍遥岛的财库很大,加之所有人出价的总和,堆积成山之景只会让人牢记、赞叹,顺势宣扬一下逍遥岛的能力、打压一下朝廷的脸,不悦的人暗自不悦、高兴的人明着高兴。

那些富豪们,现在还不觉得亏本,正悬挂着各色的钱袋子去凑热闹。

“哇,这血玉色泽好漂亮啊!”

“这个…这个是玻璃翡翠吗?”

“妈呀,这盒子好高级,装得是夜明珠……不,这是玛瑙吗?也不是,这……算了,不认识……”

“欸呀,红珊瑚?红珍珠?这绝配啊,好组合!”

“啧啧啧,传说中的凤冠吗?哇,真沉,得压死人了……”

挑选的当头,公子进来了。青魑跟他抱怨,说黛初又慢又不识货,公子只是轻轻一笑,仿佛黛初的一切都是优点,在他眼中尽显可爱。

走到黛初身后,公子弯下腰,在黛初额前晃了晃手上的坠子。

黛初抬头一看,被那纯净的颜色吸引住了,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这是什么?”

“海雾微蓝,天色之玉!”

这吊坠是水滴状的玉,形状、细节皆美好,最大的特点是材质高贵、稀奇。这玉是鲜有的海底玉石所开,万千石头不得纯净一粒,如此大的一块该是世间唯一。

淡淡的蓝色,像是清晨的天、雾下的海,自然而清新,唯美中透着浪漫。

黛初一见倾心,拿着坠子看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坠子已经挂在脖子上了,而公子正温柔地看着她笑。

咳咳——

“公子,这?”

“难得之物,收下吧!”公子抿嘴一笑,牵着黛初慢慢走。“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一并拿走吧!”

“我见识浅陋,不知公子可否替我挑选一个可雕琢的东西?”

公子看了看四周,继续向前走,最终翻出了一只白玉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完好无损的兰青玉。

“这东西只有雪山有,市面鲜出,因而卖价未起、声望低浅。不过,我认为这颜色和质地算是极品,你可以雕着玩玩!”

“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能雕着玩,回去一定拿其他东西练了手再试!”

“寻常之物手感不同,你专心要做,那就再给你找一个相近之物,免得你费了心却不如意!”公子仔细翻找,又给黛初普及知识,耐心得很,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守时的人。

青魑在门口看着,心中很是不满说好了保持距离,现在又沾惹上了,不知道公子今天很忙吗?干正事不行,捣乱你是第一!

“公子,你这样的赚钱能手,在我们那里一定是首富!”

“给你恰当好处你才会奉承,你这样的在华国顶多也就是个七品小官吧!”

黛初抿嘴一笑,“我不在乎,能活下去就行!”

“贪吃费钱,不得不取!”公子将东西递到黛初手里,笑着说“这一次,财库可能装不下,多了的都给你!”

“那…那么多?”黛初连连摇头,“我受不起!公子真的嫌钱碍事,那就给逍遥岛每个人分点吧!”

公子想了想,点头一笑。“也好,我是时候做个好人了!”

“那我就替各位谢过公子了!”

“我不需要口头的谢!”公子揽过黛初的肩,边走边说“我回来时,希望你已经在雪苑做好了饭菜,这感谢我才能体会得到暖心!”

黛初松了口气,笑道“没问题,包你满意!”

“好,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公子笑着走了,黛初冷静了会儿隐约觉得不对劲。她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他忙完回来,我做好了饭菜,这…这怎么有种……”

船出寒湖,岸边才静下来,珞璜也回去报信了。

这些天,岛主一直沉着脸色,逍遥岛上下也就她一人百般不悦。紫陀殿阴云密布,蝙蝠飞来飞去,随处可见黑色的曼陀罗,做事的人都极其小心。

珞璜蹑手蹑脚地走进殿堂,寻思着如何开口汇报,却被后方袭击而来的力道绊倒在地。抬头一看,那是黑蝙蝠掠过,它的翅膀一向狂傲。

“来信了?”岛主睁开眼睛,拂袖让蝙蝠停在座前,随后不满地看了看揉着脑袋的珞璜。“很疼吗?还不滚过来,是想让我自己取信吗?”

“岛主恕罪!”珞璜低头小跑上了台阶,来到岛主跟前,小心翼翼地靠近蝙蝠取了它身上的信。“岛主,我读还是?”

“读吧!”

“造一任务,绑架胡杨婆往京城而去,务必稳妥、迅速!”珞璜读完正中的大字,目光移到末尾,低声说“浮云殿指派!”

岛主抿嘴一笑,起身坐直。“看来,他终于查到了,胡杨婆可是公子唯一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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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任务:押送胡杨婆

热气腾腾的饭菜,看着温暖、闻着舒心,可公子并没有食欲。

想了片刻,公子还是拿起了筷子,一一品了各式菜肴。虽食不知味,但还是装作喜欢,他不愿让黛初难堪、伤心,更不想糟了她的好意与热情。

青魑在一旁看着,心中阵阵酸楚明明毫无心思,还要勉强自己,黛初对你来说胜过一切吗?

“公子,若是不好吃,那便别吃了!”黛初也看出来了,自两人一回雪苑便带着沉郁压抑,她也不想勉强公子。“我第一次尝试,还存在许多缺漏,公子下次再品吧!”

“还好,你用心了!”

黛初尴尬地笑了笑,见青魑忧心忡忡,低声问“公子是身子不舒服吗?”

没等青魑给答案,公子摇头一笑“我很好!”

“那是进展得不顺吗?还是说…有人劫财?”黛初也只能想到这些,她一直担忧着盗寇抢劫,毕竟常人难抵诱惑啊!

公子淡然一笑,“谁敢打逍遥岛的主意?”

“那……”

青魑扯了黛初一下,闷声说“别问了,都不是!收拾好就回去,公子还有大事要做呢!”

黛初看了青魑一眼,发现她神色复杂得很,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也行,多在公子身边待着不好,青魑是该让她走了。

捡拾碗筷,一句话也不多说,气氛寂静得很。

过了会儿,公子突然不再盯着桌面,抬眼看了黛初一眼。“丫头,如果你接到一个任务,那人没有作恶、向来善良,要你动手你怎么办?”

黛初一怔,险些拿不稳碗筷,公子这语气和神色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杀好人的!”

公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起了身离去,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然而,这已经是他最平稳的样子,起初得知消息的时候与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青魑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愿跟黛初说。

“你不是要远离公子吗?既然心中有人了,那就不要再关心别人,公子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这只是……”

“你们也不是朋友,若是好奇更不应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青魑催着黛初走,将她推到院子里。“你回去吧!或许,岛主很快就会给你任务!”

一丝一毫的沾边话都没有,哪怕那个人至关重要,青魑还是支持公子的选择。当作不知,唯有此才能避免中招。

既然雪苑不知,那黛初更不能知道,一切都该静观其变。

回到楠槐小院,黛初百般无聊地做起了护发精油,她打发时光也就只有训练、画画、做护肤品。

新得来的几块玉石沾着雪苑的气息,黛初还不愿触碰,仿佛公子的悲凉和反常有某种意味。

黄昏时分,落了一场小雨,她期盼的影子来了。

满屋子都是花香味,他的到来引入了雨雾的气息,清凉得让人精神百倍。黛初放下手中的东西,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就撞到他怀里,像一块黏土甩也甩不脱。

洛意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说“你身上的味道都跑到我这儿了,谁不知道我来过此处?”

“知道就知道呗!”

“那主子你手上的东西沾衣可洗得干净?我可只有两套衣服,洗不掉你可是要赔的!”

黛初满不在意,笑道“我赔得起,不就是套衣服么?”

“嗯,你以身相许大概就够了,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的衣服也太金贵了!”

洛意笑了会儿,不舍也松开黛初,轻声说“我来是有话要告知,关于你下一次的任务!”

“什么任务,你还能提前猜到?”

“公子没跟你说吗?”洛意见黛初满是疑惑,暗想看来,公子也有他的考量,他既不说明那我也不该说得太清!

黛初洗净了手,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你们似乎都能预判,那不如说说看,我下一次会接个什么任务?”

“岛主在华国边境绑了个人,可能会让你去押送!”

“好端端的绑什么人,有什么原因吗?”

洛意愣了一下,“你能知晓的都是官方说辞,具体的这件事过了便知晓了。你只需要注意,若是岛主将这个任务给你,你不要推脱。虽然不合心意,但中途会有万般变化,你随机应变、保护好自己,这就可以了!”

“说得迷糊不清,到底要表达什么?”

“简单,接任务,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

黛初抿嘴一笑,不甚在意。“这还用说,搞得好严肃、庄重哦!北塔我都去过了,押送个人有什么?”

事实证明,黛初还是轻视了。

每个人都对这个任务万分小心,岛主也格外重视,给出这个任务还是通过竞选。十多个使徒竞争这一个任务,若非洛意让黛初必争,她根本不会参加。虽然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机会,可也有些露锋芒、惹人嫌的缺憾。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黛初信任洛意,力争到了机会,岛主给竹筒时笑得很是得意,交代了句如果有人来劫,守护不住便将一干人等全部杀光!

“杀光?”黛初抖了一下,至于吗?

“对,包括押送之人!”

黛初咳了一声,“我一个人押送吗?”

“不,还有一群官兵!”岛主玩了玩自己的秀发,笑道“若是你遇到高手劫人,在他下手之前先杀了押送目标,再杀尽押送官兵,回岛后我照常判你合格。如若不然,你可就要面对惩罚了!”

“是!”黛初无法抗拒,领了任务便匆匆告辞了。

路过人群,黛初看了看扶桑身边的洛意,见他眼神坚定而温柔,心中又沉稳了些。洛意不会坑害她,这一点黛初一直坚信!

回来后,打开竹筒,黛初才对自己的任务对象有初步了解。这一次,不需要详细的资料,竹筒上的小字将任务的特点大致说清了。

胡杨婆,一位常年居住在华国边境的老妇人,与胡杨为伴、以戈壁为家。她开了一家客栈,朴素而简约,接待着来来往往的旅人。

“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却出动了官兵来抓,她那不成被朝廷怀疑是奸细?不对,那样的话直接派大将押送,要逍遥岛出人干什么?”黛初十分不解,“大家都猜测会有劫人的环节,为什么朝廷不派兵、逍遥岛不派高手,要我参与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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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途中问题多多

七月六日,天色阴沉,有下雨的趋向。

水陆交接后,黛初成了总领,她也看见了关在囚笼里的老妇人。初见,黛初就觉得熟悉,又生了许多怜惜和担忧,上了年纪还要受这罪可真是没道理。

陆路不好走,干湿交接地带的道路小而窄、多变化,树根、巨石、沙坑常见,行程速度减慢,体验感不佳。

黛初坐在马车上十分不舒服,她时不时掀开帘子后望,发现囚笼里的老妇神色淡定得很,还是闭眼沉思、不问外景。

“欸,官兵大哥,你们看那位老妇是否身体不舒服?”

“姑娘放心,这老婆子身体健壮着呢!你安心着,有事我们通知!”

“可是她一直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真的没问题吗?”

“关进去后,她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不闹腾,这样还真是省事不费心!”

官兵都不理会,着急着赶路,黛初也无话可说。她想让老妇人坐进马车,但每每开口都被回绝了,她这个总领当得名不副实、毫无作用。

黛初轻叹一声,祈求着不要下雨,否则那老妇该淋雨受罪了。本来,人家就没有过错,抓来受苦真是不该!

咔噔——

马车抖了一下,再也没动,像是卡在了坑里。黛初下车一看,发现地下都是泥坑、湿土,随即抬头看了看天。

此处的天已经乌云密布,风吹树叶之声也足够狂暴,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走到官道上!”

“弃马车、改骑马,不知姑娘可愿意?”

黛初点了点头,她哪里能不愿意,这些官兵霸道得很,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来到此处的身份是押镖人,黛初也知道不被重视很正常,可是被人焦急催促还是闷闷不悦。

换了马,骑行不过一里地,突然闯入了一片黑色区域。

像是入了黑洞,天地万物灰黑一片,视野里只有混杂的飞尘,耳朵里只有奇妙的琴音。阵法,这是精心布下的阵。

黛初听了琴音,突然意识过来,这是琴师!

“耳里只有琴音,不得树响、不得风声,这是琴师来了?玄黑阵法,连接天地,这是棋师!”

四大师来了最有战斗力的两人,黛初知道这意味着那位老妇人对公子来说很重要。联系起那天公子的沉闷落寞、洛意的左右言他,黛初猜到了老妇人的身份,这一定是跟公子极为亲密的人!

“这个年纪,不是奶奶就是姥姥。可公子的奶奶是皇帝的母亲,也就是太后。那这后面的人应该是他的姥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皇帝竟然连一个老妇人都不放过,难不成单单为了打压公子吗?”

还未想清楚,耳边已经传来冲锋的声音,那些个脾气暴躁的官兵已经拉开了战局,可黛初还一句话没发啊!

“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黛初正要出手,突然发现马儿不听话,一个步子都不肯迈!

“嘿,连你也不尊重我!”黛初冷哼一声,正要下马,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岛主说如果打不过对方,就让我杀了所有人后离去,这是个什么意思?她派人与官兵联盟,又在关键时刻杀人灭口,与皇帝是什么关系啊?”

嘭——

身后传来一阵巨响,黛初回头见笼子已经破了,老妇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这下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管老妇是谁,她总要弄清楚人的去处!

轻踩马背,飞身而去,落到囚笼之上,以花伴为罩,黛初夺回了清晰的视野。原来,带走人的是棋师,正要乘马车西逃。

黛初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人还在与琴音、暗器做斗争,也就没管,她要破了这阵法。只有破阵,才能挽回局面。

触及边缘,黛初发现这是一团黑雾,穿不透、毁不掉,用什么兵器都是一样。花伴可以穿透,只是带不出去人。

“棋师做的东西还真是厉害!”

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洛意教的八卦解,听说那是破阵的精义。

“黑雾为本质,天是雨天、地是泽土,离不开水。水,坎位,两短中一横。”

黛初唤出槐花,天、地铺两半、中间连绵成一字,踩四步而上,突破黑雾翻了出来。在外召唤花伴,槐花倾泻而出,阵法大破。

官兵们捂了捂眼睛,随后恢复正常,黛初也就没再管他们。

转身一看,马车并未走远,但棋师并不是在等她而是迎来了敌人。

“什么?不止一队人马!”

黛初悄悄凑近,吓了一跳,那出手迅猛、招招难躲的两人不就是……

高手对决,场面宏大壮阔,却不是黛初该驻足观看的,她得去带走那位老妇人。

“棋师面对两人,不知胜算多少。我不知道他们的阵营,还是带走老妇人比较好,她不是坏人,又跟公子有关,不能在乱战中受伤……”

刀光剑影,如同电闪雷鸣,吓人得很。

黛初偷摸潜到马车后,打开门找到了老妇人,见她一派镇静,不由得生了佩服。可真够淡定啊!

“阿婆,跟我走,免得受伤!”

老妇人看了黛初一眼,皱眉不语,像是在打量着怪物。

黛初有些尴尬,伸手去拉她。“我不是坏人,你放心!”

手刚刚触碰到,黛初还没落爪,老妇人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僵直地掰过来看了看那颗守宫砂。

眉头一皱,眼神变化得飞快,老妇人俯身嗅了嗅黛初手上的气味,脸色大变。

“你……”

嘭——

一阵撞击,似有人落在马车上,刀剑之声也跟了过来。

黛初吸了一口冷气,将老妇人硬生生拽下来,拉着她往林子里跑。“快点,跟我走!”

“姑娘,你——”

“先别说话!”黛初见老妇神色缓和了些,将她推在前面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洛意,你可要小心些,棋师不好对付啊!”

老妇人不知何时拽住了黛初的手,换成了她拉着黛初跑,动作快得像一只兔子,这敏捷和轻巧惊呆了黛初。

大雨倾泻,林子里处处泥泞,雨水和泥土飞溅在身,看起来颇为狼狈。

黛初怕老妇人淋雨感冒,便将她拉去了方才的地方,那里的马车还陷在泥坑之中。回想起来,这应该是刻意而为,黛初觉得自己能够将马车推出来。

“你等一下,我试试马车还能不能用!”黛初捏紧了拳头,准备用花伴。

老妇咳了一声,将黛初拉到一侧,二话不说站到了马车身后。吸了一口气,老妇一个回旋踢落在马车轮子上,只见那车与马都前行了一丈有余。

“姑娘,请上车!”老妇冲黛初笑了笑,掀开了帘子。

黛初看愣了,拂去满脸雨水,勉强地回以微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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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扶桑洛意杀棋师

雨坠落,未触及剑刃,眨眼飞旋而去。

一道剑气,击破空中冷雾、雾中落雨,水花如同万千暗器,向各个方位袭击,没有落分毫死角。

下雨天,替洛意增了不少利处,许是天意!

嗡——

剑刃、玄丝相碰,火星子被雨淋灭,撞击之音传入耳中,得了一阵鸣音。

棋师此番未带他的拿手兵器,或因那银蛇琴太重,他带了个轻巧的武器玄银丝。

玄银是玄铁铸化、抛光而成,硬度、刚力自不肖说。

玄丝细弱如线,飞快之速使之不易寻见,像是蜘蛛丝般隐于自然、消于无形。截面可见四棱,每一坎像是细薄的刀片,触肉则见血。

红艳之影铺面而来,全被玄丝搅断,地上有无数残瓣。

“花伴都使了,还蒙什么面?”棋师一抽玄丝,隔断头顶的扶桑花,轻松感四下洋溢。

凉风袭来,底下蹿出一抹灰影,还没等棋师看清就闪了一道白光。如同闪电,玄光剑法两式齐出,将棋师胸前、膝盖割出鲜血扑流之景。

纵使护体了,棋师速度也不够快,若非玄丝围绕头顶而立,他肯定自己的脑袋已经掉地上了。

大力踩踏泥潭,重心一调,玄丝前倾、人落后树。棋师逃到了树上,他要缓一缓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棋师捂着伤口,不屑地说“有本事明着来,用花伴障目算什么手段?”

洛意抛出玄光剑,空落之剑气横扫空地,玄丝自退回去,他又伸手拿稳了剑柄。扶桑收了花伴,取下面罩,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你要死得痛快点,可以满足你!”

“呵呵,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装备齐全,这一天已经筹谋许久,洛意和扶桑空前重视。这一回,一定要为京华城无辜惨死的人报仇,无论有没有亲缘关系。

踩树而上,一道凌厉的剑气拔地而起,棋师踩得树干断裂而坠落。身影一转,洛意追人到另一棵树上,下方的扶桑也跟了上来。

玄丝两拨而去,常遇树枝为阻,棋师不开伸展,便偏向扶桑一处。软剑虽柔而轻巧,可回弹之力太微、速度太慢,扶桑还未触及人身那剑就要改换力道了。

棋师看得仔细,回头甩玄丝结网困住洛意,又侧身踢向扶桑的肩。扶桑侧让,棋师收手钻树间隙而下,大袖一挥揽回玄丝。

“你们没默契!”

洛意看了扶桑一眼,低声说“他脚下防备弱,我攻上、你击下,注意空隙!”

“好,你小心!”扶桑抖了一下剑,伸手按平,翻身下树后与洛意分开方向。

棋师见两人如魅影闪过,不知捕捉何人,只当是两条蛇在水中潜游。他捏紧了玄丝的枢机,增加了一条,再在衣袖下抹了一剂毒。

头顶落凉,脑皮一阵发憷,那剑气像是寒冬的冰水,触及之后让人险些失去知觉。棋师咳了一声,提力攒气,一掌打出八成内力破了天灵盖上的威压。

还未来得及呼吸,膝盖又刺感,棋师一侧踢散出三枚飞镖,令扶桑不得不加急躲避。脚未回归,后腰有冷气袭来,玄光剑法总是让人阵阵发凉。

玄丝成网,如同护盾,棋师侧身穿出一线,想要直透洛意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误判了!

洛意施了破晓剑法,方才腰上的冷风只是旋剑一度,他等棋师转移注意力后拿了回归的剑横扫棋师的脖子。

哗——

大力逼在剑刃,见血却不顺利,仿佛那咽喉处有坚固的挡板,伤不到棋师的血管、烂不了他的颈脖。

收剑移身,洛意扶稳扶桑,踢飞最后一支飞镖,叹气道“他有防护,我不该取其咽喉!”

“可心口太难!”

“哪怕剁碎,他今天也是要死的!”

扶桑点了点头,见洛意又与棋师纠缠起来,拿出了岛主给的曼陀罗毒粉。逍遥岛的东西对付逍遥岛的人,最合适不过,扶桑认为岛主的思虑没错。

这一次,岛主知道四大师要来替公子劫人,其中最厉害的棋师一定出马,她便给了扶桑这个机会。

替岛主断掉公子的得意棋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替亡魂报仇、替正义行动,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一定要棋师的命!

“小子,我身上处处有玄铁防护,血肉之中有城墙!”

棋师捏住洛意的肩,悄悄按动枢机。咵的一声,只听响动、只见血溅,破关而出的玄丝如飞箭直入洛意肩胛骨,疼得他取剑撤后。

“嗬,我看见你的机关了!”

棋师抹了抹嘴角,抖了一下衣袖。“没关系,我机关多得是!”

转动手腕,右手提剑、左手接招,玄光剑飞旋而去,绕过棋师的后背停于洛意的左手,看得人眼花缭乱。

剑刃一转,白光乍现,棋师眼前一片炽热,这才知道洛意旋转剑刃的花招式是作何用处。

“炽热光影,不错,你的确是上官氏传人!”

这一招,飞旋之剑聚热、刺目白光递温,使人无法招架,一段时间内只能靠感官来判别对手的一切行动。

洛意不言语,又是一招旋剑,从棋师身边绕过,达到左肩又回到右肩。并未如期待般地完整转一周,所以棋师又判断错。

嚓——

这一剑,入了心口,猛力使得棋师连连后退,他很震惊!

怎么有这样大的力气,竟然穿透了他心口的防护!

自然,洛意有他的小心思,拉回剑的时候没有直接用力,而是拔远了方向,借了三丈远的助力将剑旋转式推进了棋师的胸膛。

“你不是钢铁!就算是,那钢铁也有寿限!”

棋师咬紧了牙,挥袖散了一片红粉,惹得扶桑大喊小心。洛意一抽剑、一仰头,踢了棋师一脚退向远处。

定睛一看,棋师还在转圈,扶桑竟与他纠缠在一起了。

“扶桑,你干什么?”

“你别来,我带了毒!”

棋师大笑几声,“要死就一起死,这两种顶级的毒怎么能让我一人享受?”

毒不能进身,棋师笑得很欢,扶桑气得无可奈何,也明白了棋师一直以来的底气所在。体内有密密麻麻的防护,毒不侵深、刀剑不伤要害,怎么杀得掉他?

“所以,我们一直在耗?”

“对,你们所作都是白费,我是半个钢铁人!”

扶桑眼神一沉,看了看未曾放弃的洛意,暗想我们考虑得少了,看来要下狠招才行了!

洛意牵了面罩,翻身上空,出了玄光剑法最后一式,那招他还没有掌握熟的尾招,用以破硬兵器、铁阵法。

围绕而上,玄丝像是花瓶形的藤蔓,将棋师、扶桑捆绑起来。里面,贴的很近的人还在你刺我割,鲜血与药粉融到了一起。

突然,光影乍现,玄光剑分身五裂,形成一道剑气旋流。从上而下,像是龙卷风扣压闷覆,巨大的压力和吸力混搅在一起,将玄丝拔出泥沼,也将两人分开,地面下陷了一丈有余。

洛意力道不足,末了未握住玄光剑,他在不远处的树上找到了,剑已入了树干多半。树干同雷劈中,又是裂隙、又是火花,破坏得不小。

“看来掌控得不是太熟嘛!”棋师从地上爬起来,边嘲笑边寻找他的枢机,那是控制玄丝的关键。

一朵红花飞旋而来,割裂了棋师的手腕,扶桑在远处发笑。

“你笑什么?”棋师不解,他的手腕也有防护,被扶桑花伤一伤有什么值得笑的呢?

扶桑站了起来,暂时未言语,在地上寻了会儿,比棋师先一步找到他的枢机。“喏,这东西,现在在我这里了!”

棋师闷哼一声,正要去抢,却发现脚底发软,心口有股股黑血往外冒。“你?”

“我攻下盘已经下了药,方才那朵扶桑是火星子,你没救了!”

“毒入不了我体内!”

“你现在觉得呢?你的机关都来自逍遥岛,与花蛊同根同源,一毁俱毁!”扶桑大声笑了起来,将枢机扔给赶来的洛意。“毁了它,你才能取棋师的狗头!”

洛意斩断枢机,发现轻松得很,转头看了看扶桑的脸色,怒问“你干了什么?”

“你最好将解药拿来,她用花伴将我——”

“住口!”扶桑一挥衣袖,拿出了岛主给的曼陀罗药粉。“我给的是岛主的血蛊,这是岛主手上最毒的药,以毒攻毒,你可敢?”

“毒入花蛊,蛊虫死了,一切都没救了!”棋师不理扶桑,觉得她快疯了,看向洛意怒吼“想让她死吗?救她!”

扶桑轻声一笑,制止住洛意。“没有解药,岛主从不留解药!”

棋师瞥了扶桑一眼,拍地而起,解了外衫当武器向扶桑袭去。洛意知道棋师想玉石俱焚,极速转来,一招快剑划断棋师的脖子。

鲜血迸溅,很快成了一潭黑血,而扶桑也全身黑透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明明可以杀了他!”

扶桑摇了摇头,“不,他身上处处是机关,我不牵制,你很难的……我,我不想让你受伤,哪怕是一丁点……”

“别说了,你身上的毒怎么解?”

“毒入花蛊,可破机关,这毒无解……”扶桑抓住洛意的手,眼泪汪汪地问“洛意,你要坚定地走下去,不要分心,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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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姥姥摘梅子、训公子

马车飞速行驰,穿越林子、驰出草地,两匹马累得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外面的雨停了,空气清新得很,四周还有虫鸣鸟叫。

雾漂浮在山间,青峰隐而不见,溪水有声无影,只有近处茂盛的野草在视野中清晰明亮。

下了马车,黛初和老妇互相搀扶,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阿婆,你打算去哪?”

“我听你的!”

黛初尴尬一笑,低声问“那你要不要去找公子啊?”

老妇愣了愣,随后大笑起来。“你和缥缈认识?太好了,看起来你们关系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黛初不解,“我猜你是公子的姥姥,这才询问是否与公子相见,可是这跟我有何关系?这一次,派我出来的人不是公子,我带你走是我个人的意思……”

老妇温柔地笑了笑,目光从不挪动分毫,像是见到了最亲切的人。“我是缥缈的姥姥,但你比缥缈还重要,我跟着你就挺好!”

“啊?”

“如果你不方便,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听说,我们有个聚集地,你可以指路给我啊!”

黛初没听明白,也不曾理解老妇那温柔殷切的眼神。她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支箭,期待着雪苑的人可以看见。

若是不能,她打算歇会儿就带老妇走,不知去何处,但往生宅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那里都是些老人,又是公子的地盘,无人敢闯。

“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好嘞!”老妇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用袖子擦干,热情地将黛初扶过来。“你坐,我去摘野果子!”

黛初坐立不安,将老妇紧紧拽住,随后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我不渴也不饿,阿婆你别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我对野林子最熟,甚至都闻到果子的气息呢!”老妇笑了笑,指向小溪对面。“那里有棵梅子树,有些熟透了,香得很!”

黛初咽了咽口水,还是拉住老妇。“忍忍吧!梅子多酸啊,别吃了,别吃了!”

“可是你不是最爱吃梅子吗?”

“是么?”黛初挠了挠脑袋,暗想我似乎没吃过梅子啊!

一眨眼,人已经不见了。

黛初惊起四看,寻着雾里的身影而去,她可不敢把老妇人弄丢了。穿越小溪,黛初发现自己竟没有老妇动作轻盈,又嫌水冷、又怕硌脚,可真是丢死人了。

这到底是公子的姥姥啊!这一家子,真够强的啊!

叹了几句,黛初过了小溪,也找到了老妇和那棵梅子树。没有人干预,这梅子树长得很高很壮,紫红青黄各种颜色,像是李子大小,挂在树上很是漂亮。

“哇,肯定很酸!”黛初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碎碎念道都说了很酸,还想吃,想自残吗?不许,不许,忍住!

唰——

一串枝丫掉下来,挂了四五个红果,这是老妇人扔给黛初的。很是自然,黛初随手就接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摘下、扔到嘴里……

“嘶——”

黛初咬了一口,立马拿了出来,酸得挤眉弄眼,搓着手臂在树下走来走去。

“好久没吃了吧?”

“我……”

话还没回,黛初余光捕捉到一颗石子,一个闪身躲开了。这石子是水平而来,黛初很是好奇,看向那方却又没有人影。

“好笨的丫头!”

声音在黛初身后,绵软而好听。

黛初捏了捏手中的梅子,冷哼着不说话,暗想我帮你救了人,你还嘲笑我,真是……该让你吃吃梅子!

“公子,看!”黛初晃了晃手上的梅子枝,笑着问“想来一个吗?”

公子看了看四周,伸手接过来,取了紫黑色的喂到嘴中,嚼了几口点了点头。“还不错,我姥姥真会选!”

黛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不酸?”

“傻丫头,你吃的是红色的吧?”公子戳了戳黛初的脑袋,摘了一颗偏黑色的给她,逼她吃。“来,张嘴!”

“不,太酸了!”

“这颗不酸,你信我!”

“不,你怎么还逼我呢?”

树下的人纠缠在一起,公子明显有欺负的迹象。老妇看不下去了,扔了一颗梅子打在公子肩上。

“缥缈,不得无礼!”

公子抿嘴一笑,趁黛初愣神,将那颗梅子给她塞到嘴里。“我这是对她好呢!免得某些人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错过美食!”

黛初幽怨地看了公子一眼,嚼了几口却变得温柔了,这味道好美妙啊!甘甜、微酸,清香持久,回味无穷,真是太好吃了!

“哇,这才是熟了的么?”

“对啊,傻丫头!”

唰!

老妇从树上下来,将一个布袋子恭敬地递给黛初,随后揪了公子的耳朵,在黛初震惊的目光中将公子拉到一边教训。

黛初看呆了,又不敢多看公子出糗,于是转身去吃梅子了,时不时还要偷笑。

“这是谁你可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没大没小?”

“我算半个族人,不尊重怎么了?姥姥,我平时可宠她了,你都不知道!”

“别乱说,那叫恭敬!”

“她失忆了,什么也记不住,等她记起来了再说!”

“那你记住了,这是你必须守护好的人,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知道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轻微磨了磨牙,黛初发现牙齿已经没感觉了,可她还想吃。看着一袋子的梅子,黛初陷入了纠结,最终找到了个制止自己的好理由给洛意留着!

转念一想,洛意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心思吃梅子?

“丫头,想什么呢?”

“公子,你来的时候看见……嗯,棋师了吗?”

公子面色一沉,随后淡然笑了笑。“想问问洛意和他谁赢了吗?”

“嗯!”黛初也不再遮掩。

“哎,我养了个自负的东西,死了!”公子瞥了黛初一眼,不再盯着她看,不想捕捉到一丝一毫她起伏的情绪,因为和洛意有关。

黛初忍住激动,低声问“那洛意没事吧?”

“他和扶桑一起的,你怎么只问一个人?”

“那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拿岛主的曼陀罗药粉当绝技,也真够愚蠢!明显,岛主是想一箭双雕,他们却还要如岛主的愿,这不是为她当死士吗?”

“公子——”黛初不自觉拉住公子的衣袖,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该先说哪一句呢?

“你也知道,岛主的毒向来不做解药!”

“那…那……”

“可我喜欢破解,尤其是针对岛主!”公子咳了咳,执起黛初的手。“你没发现青魑没跟来吗?这一次,不用你求我,已经主动做好事了!”

黛初怔了怔,不知该喜该忧,只说了句“谢公子!”

“怎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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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派出蝙蝠清毒

胡杨婆,神秘失踪。

高手劫人,落得血迹一片,官兵伤损颇重。

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暂时还未定局,江湖上倒是传出京华城一案告破、罪者尝果的事情,众人的焦点也都在仇豪主持的昭雪大会上。

裘虎、棋师的首级明目摆放,其余的参与者尸身悬挂,数千灵牌立于香火之前,围观者有遇难者家属、有好事者,心态皆一致。

江湖上好久没有如此大快人心的大事了,仇豪翻出京华城一事,以正义为凭、平民百姓为携,朝廷也不得多加干预,甚至有几个清官还主动写了文书、贴了告示。

正义或许迟到了,但终究到来。

仇是报了,慰藉的不是亡魂而是活着的人。口上说着告慰在天之灵,实际上安慰的是那颗刻满了思念、悲愁的心。

亡者已逝,生者当自解。

逍遥岛,还是要有个收尾,这押送胡杨婆好歹也是记入档案的任务。

公子带着黛初回岛,态度坚决地让岛主为她免了冰水洗礼,护人的心态毫不遮掩。不过,岛主倒是不那么在意,她有她的理,不怕公子的威压。

“冰水洗礼可免,惩罚不可减。一再纵容黛初,让其他使徒怎么想?我花鬼城,一向是规律森严、纪律如铁,黛初此番未能完成任务,该重罚!”

该杀的人没杀,该死的没有死,整个局面都不在岛主控制之中,她自然不乐意。

“有高手突降,黛初护住了官兵、护住了自己的性命,还杀了冒犯者,这不是尽力而为了吗?”公子把住黛初的肩,给予她无尽的底气。“胡杨婆趁乱自逃,又不是被人劫走,这件事朝廷尚且不能怪押送者,岛主岂能怪黛初?”

岛主轻声一笑,不悦地盯着黛初。“可我吩咐的是,若有高手出现,先杀胡杨婆、再灭官兵,黛初一人未动!”

“若是我听说的无误,恐怕岛主说的是不敌高手的情况!”公子淡然一笑,温柔地看着黛初。“明显,黛初胜了,她以为自己可以镇下场子,所以不除人灭口,不是很正常吗?”

别人不知,岛主和公子清楚的很,杀掉棋师、赶走琴师的是洛意和扶桑,跟黛初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同公子不承认人是自己指派一样,岛主也不承认自己点了两个刺客去杀棋师。

“但这件事始终败了!”

“可黛初尽了本分,甚至留住了逍遥岛与朝廷的情分。若是如岛主所愿杀了官兵,追查下来,这罪该怪在谁的头上?”

杀掉官兵,岛主是想在上报时说公子故意为之,让浮云殿的人看看公子的手段和胆量。不过,公子派的人已经死了,官兵若被黛初所伤,终究是看得出来痕迹……

“所以说,黛初该果断点除了胡杨婆,这样更好跟朝廷交代了!”

话里的冒犯能够溢出来,岛主刻意针对,她知道公子在意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公子冷声笑了笑,瞥了岛主一眼。“手上沾那么多鲜血,怕是会遭报应。我丫头心存良知,可不杀生则不动手,她还要为将来考虑呢!”

“嗬,可她终究是花鬼,杀人的利器!”岛主皮笑肉不笑,暗想你咒我没有好下场,我也咒你不得所愿。好歹,我还有倚靠,你却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阻力,走着瞧吧!

“她也可以是自由人!”

岛主冷笑一阵,略带嘲讽地看了看两人,心想公子你要真是动了心,直接娶走便是,怕就怕你没有一直护她平安的本领!

“也罢,念在黛初屡建奇功的份上,此次就饶你一回!评分五,记半朵花,无分红和玉环!”

黛初点了点头,谢了恩,正要取槐花却被岛主制止。

“等一等,不急,我想请你帮我个小忙!”岛主笑着起身,看了公子一眼,娇声说“这是女人家的秘密,公子若是能离得黛初片刻,那我就不胜感激了!”

公子淡漠地看了岛主一眼,侧身对黛初说“答应的事可别忘了,等你!”

真正的谢恩,总要拿出点诚意。黛初替洛意、扶桑谢公子时,他就这样表态了,最终敲定下来明日合奏。

合奏不难,也不难为情,可明日是七月七,好一个让人难堪的日子。

手心冰冰凉,黛初回过神来,发现岛主给她塞了一个东西。

“岛主,这是?”

“扶桑和她的影子杀了棋师,你不会不知道吧?”岛主卸下伪装,脸色不怎么好看。“我以为他们活不下去,没想到命这么硬!”

黛初一惊,怕岛主对他们不利,赶紧劝道“扶桑能力出众,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洛意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两人终究是报了仇,这是天意!岛主不必忌惮两人,反而该珍惜!”

“珍惜?”岛主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把住了黛初的手腕。“我且看不明白你,又如何去赌那两个人?”

“我……其实很简单,一个想活得自如一点的人罢了!”

“那他们呢?”

“一对报仇的人,只要不是他们的仇敌,一切好说!”

岛主点头一笑,拍了拍黛初的手。“好,那我就听你的,希望你以后也多听点我的。雪苑的人看似明朗,实则不如我干脆果断,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

黛初应了一声,行了个礼。“我相信岛主,也信枫红姐姐的话!”

“对,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岛主抿嘴一笑,有枫红在,她不怕黛初不倒向她。思考再三,岛主唤了一只蝙蝠过来,在它腿上系了一根绳子。“这东西,或许才是扶桑真正需要的,你给她送去吧!”

被吓得不轻的黛初颤颤巍巍接过绳子,紧紧地捏在手心,生怕那蝙蝠跑了。这黑黢黢的东西看着可怖,她不愿与之靠近。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岛主摸了摸黛初的脸,随后将先前给的东西取走了。“这是毒药,本来是想杀人,被你一说他们似乎有些用处,先留着吧!”

“那这蝙蝠干什么用?”

“公子虽然大度,让青魑去解毒,但我曼陀罗花粉其实那么好解的?即便研究出来了解药,也要一月清毒,熬不熬得过去还是另说!”岛主怜惜地看了看蝙蝠,有些不舍。“天下,只有这东西可以吸走毒素,过程虽痛苦难堪了些,但只有一个时辰……”

黛初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蝙蝠,“用它治病?”

“对,你可以让扶桑自己选!”岛主冷声一笑,“你且接受不了,说不定扶桑也不愿意,那我这爱宠还能留得一条小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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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去花鬼城吃醋

牵着一只蝙蝠,可谓赚足了回头率。

黛初也不想,但她必须忍着所有情绪,权当自己是牵着一个氢气球了,只是这只不听话、味道大一些。

进入花鬼城,许多人指指点点,不过言辞不再是以往那般尖酸刻薄。

“黛初姑娘,带着岛主的蝙蝠去往何处啊?”

“好生新奇的玩意儿,若是我能碰碰就好了!”

“除了枫红,岛主就只给了黛初,这等殊荣哪是我们敢想象的呢?”

……

黛初很是无语,小声嘟囔“你们要是喜欢,来给我牵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最近是又招惹谁了吗?”

走下石阶,正要牵蝙蝠过长廊,黛初手上突生拉扯,力道还不小。抬头一看,蝙蝠左右乱飞,扑腾着翅膀像是在躲着什么。

“你干什么?”黛初拽不住绳子,干脆上台阶揪住蝙蝠,她怕扶桑的“药”就这样飞了,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呼——

一阵风吹来,眼前闪过粉紫光影,躲过之后发现那是一缕桃花。

黛初一惊,退了几步,惊疑地看着台阶上立着的女子。“桃花姑娘,你这是何意?”

桃花面色阴沉,眉峰斜立、怒目染红,鼻间、眼角还存有红润,浑身带着杀气,像是被怒火和仇恨支配得无法自控。

周围涌来几个人,三阶使徒数位、二阶使徒两人,大家纷纷劝黛初赶紧离开,莫要再往里走。

“棋师没了,桃花方才吊唁恩师回来,你别触犯她!”

“桃花下手最狠、脾气最爆,你还是别沾惹,小心受伤!”

“对啊,她可能是猜到你带蝙蝠是要去找扶桑了!即便是岛主授意,她不愿让你入二阶使徒宅门,你是进不去的!”

一群人纷纷提醒,将黛初搞得很是尴尬,她突然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对她这般热心了呢?

“你最好滚回去,休想带着蝙蝠进去!”

桃花表态了,她站在石门上,用花伴做了一扇帘子门。桃花粉色带紫晕,不及扶桑花红,却不可小觑,看似温柔的背后是张牙舞爪的暴躁。

黛初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硬碰硬倒是不怯,可是把蝙蝠惊飞了该怎么办?

本来,黛初做的是好事,可以彰显她大度、体贴,替洛意分担一些压力和忧愁。若是将拿到手的东西弄丢,不得沾上故意为之的嫌疑?

“桃花姑娘,那我进去见见枫红姐姐,可以么?”

“少拿一阶使徒压我,我根本不怕!”桃花冷眼一瞥,“二阶使徒的门是我守,我说了算,你要去见枫红请走另一边!”

“可这条路近啊!”

“这条路凶险,你也可以闯!”

黛初皱了皱眉,不走这她还能走哪儿呢?现在回去,岛主也不会帮她,逍遥岛一向是支持强者、不养依赖。

“那得罪了!”黛初叹了口气,将绳子绑在手腕上,对蝙蝠说“你可不要乱飞,温柔点哈!”

桃花咬着唇,手指捏得发响,她早就想拿人开涮了!

黛初唤出花伴,提汹涌之力,以三缕花伴冲击花帘。还未触及,桃花从上跃下,大手一挥散出一倾视野的桃花,每一朵都飞旋而来,吓走了旁边的人。

起身避让,跃至高处,黛初挥出飘带抵抗,生怕花伴惊到了蝙蝠。

未成想,桃花不是个刻板的人,她掷了一枚银针,趁黛初不小心划断了绳子。

“蝙蝠!”

听人提醒,黛初撤了飘带挥向身后,将蝙蝠脚下的绳子缠住。轻轻一拽,黛初方要捏住绳子末端,突感背后有冷风袭来。

竟然还偷袭!

不管不顾,黛初选择捏住绳子,这只蝙蝠比较重要。起身一跃,拽下了正要展翅飞远的蝙蝠,后背也迎来了一阵刺痛。

还好,只是一朵,黛初反手就取下来了。背上扎一朵桃花,如暗器、似毒蜂,体验感不佳,却也还未及最差的预判。

“为什么只是一朵?”黛初很好奇。

喔!众人皆如此发声,惊叹于桃花的偷袭。

好歹这也是花鬼城,不许内斗也就不说了,桃花竟敢明目张胆地对最受恩宠的黛初下手!

“桃花你好大的胆子!”一声尖锐的女音穿透而来,浑身携带着霸道娇纵的气场,随意一感便知是瑰艳来了。

黛初同身旁的人一起行礼,暗想方才,难道是她替我挡了袭击吗?可是,既然要挡,为什么要留一朵,故意让我被桃花伤一伤?

桃花衣袖一挥,收了所有的花伴,冷冷地行了个礼。“瑰艳姑娘,该不是来问责的吧?我教训小辈,难道有错?”

“教训其他人可以,但唯独她不行!”瑰艳扶起黛初,似笑非笑地说“这可是公子未来的伴侣,我逍遥岛的另一位女主子,你怎么敢欺负呢?”

黛初只觉浑身战栗,搓了搓手臂。“瑰艳姑娘误会了!”

“没误会,公子喜糖都发了,大家都知道!”

其他人一听,也连声附议

——对,公子给逍遥岛每个人发了许多东西,缘由只有一个你!

——正是,我们都拿到了不少宝贝,还得多谢姑娘!

——首次沾福气,感觉真是不错。我们还有公子从岛外带来的糖果,这可都是稀奇物呢!

听了这些,黛初的脸都红了,公子怎么搞了这些事不同她说?况且,那分红不是因为逍遥岛进了不少钱而财库装不下吗?

“桃花,师父死了该节哀,你要往前看!”瑰艳走到桃花身后,破了石门上的阻碍。“人又不是黛初杀的,你针对她干什么?也就是她大度,换做是我早就去告状了!”

桃花冷笑一阵,不满地盯着瑰艳。“没想到,最傲娇的瑰艳姑娘也开始为权财低头了,一个三阶使徒你奉为主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可没有减傲娇,有些事你以后就明白了!”瑰艳抿嘴一笑,看了黛初一眼便走了,暗想这傻傻的姑娘是个好助力,她才能给我带来顶尖的傲娇!

入了扶桑的院子,黛初还没关门就被蝙蝠拖着走了,那东西像是嗅到了美味一样疯狂振翅,拖得黛初毫无形象可言。

洛意闻声,出门解了黛初手上的绳子,压住暴躁的蝙蝠。“岛主让你来的吗?”

黛初点了点头,“她说蝙蝠可以让扶桑好得快些!”

“我知道,青魑昨天说过了!”洛意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蝙蝠,随后将之牵进屋子,站在门口低声对黛初说“你先回去吧!晚一点,我来找你!”

“为什么?”

“你……”

“我又不会吵,也不会烦你,待一会儿不可以吗?”

洛意低了低头,尴尬地说“我要给她疗伤,怕你多意!”

黛初愣了一下,懂了洛意的意思,有些事在所难免。不过,思来想去,黛初觉得自己不该走,她不该证明自己能够做到体贴大度吗?

“我理解,不会吃醋的,她受伤是该你照顾啊!”

“可是……”

“没事,我走与不走你都要照顾,要是有情绪不会分地方!”黛初挤进来,又关上门。“你和她是朋友,我且当你们是兄弟,没关系的!若是有需要做的,我还可以帮忙呢!”

洛意盯着黛初,从她眼神里读出真诚,心中很暖。“你真好!”

“可是,不知扶桑能不能接受蝙蝠治疗,听说这很残酷、恶心!”

“我将她叫醒问问吧!”

熏香断了,滴两滴冰露,扶桑才慢慢苏醒。

青魑为之刮骨换血,疼得她死去活来,唯有在静下来时好生安睡,否则又要被体内的毒搅得苦痛不堪。

“每日换血和一次清毒?”扶桑皱了皱眉,痛苦不已,两者都不好受,只有长痛和短痛的区别。

移开目光,正想看看蝙蝠,扶桑突然看见了洛意身后的黛初,瞳孔扩了又缩。

“黛初是来送蝙蝠的!”

扶桑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洛意愣了愣,低声说“蝙蝠凶猛,毫无人性,啄肤祛毒是难受了些,不选这个也好!多麻烦青魑些,来个稳妥的也好!”

“可我想快点好!”扶桑看了黛初一眼,一把抓住洛意的手,眼神转成温柔。“洛意,若是我肌肤不再顺滑平整,而是留有疤痕,你可嫌弃?”

啧,好有杀伤力!黛初感受到了,她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故作淡定地旁观,连连劝慰自己要淡定,你是来表现大度的!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扶桑受刑很是痛苦,黛初何曾不是?

蝙蝠啄背取血,贪婪吸走毒血,既恶心、又痛苦,扶桑自然是难以承受。起初,她抓着洛意的手,还能忍;后来,她全身冒汗、身体虚脱,直接抱住了洛意,半瘫在他的怀里……

黛初看见的是什么呢?床上,两人面对面,拥抱?怜惜?劝慰?

“天呐,她是不是故意的?好狠啊!”黛初看得直咬牙,转过身去却又听得到扶桑的娇声、洛意的温腻,心中又是怒火又是懊悔。“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装大度、体贴,太虚伪了!这是什么场面,你竟然能忍?”

扶桑的一切都算了,她可以被原谅。洛意那么温柔、那么耐心是干什么?

扶桑洛…意……好疼……

洛意再忍忍啊!会好起来的!

扶桑洛意,我…你…不能离开我……

洛意我在呢,你放心!

“哪怕她是为你受的伤,哪怕她跟你亲密到了兄妹的地步,你至于吗?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我还在你背后坐着呢!天呐,我要疯了……”

黛初想堵住耳朵的心都有了,可碍于情面又不得不表现得淡定,面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不能离开你?我在!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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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七夕互相表白

七夕,美好的日子,有月夜、清风更添浪漫。

黛初在雪苑待了小半天了,除了公子独为喜悦之外,没有人不心急、难受。来了,又不容易走脱,黛初和青魑想了许多对策都无用,公子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答应了合奏,现在还未开始,可不完成又怎会让黛初离开?

“公子,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合奏一曲?”

“良辰美景可做的事那么多,为何心急于合奏?”

摆了小宴席,四人齐坐,黛初离公子最近。难耐,却熬不过美食美酒,公子拿捏得很准,黛初的喜好他了解的程度只低于洛意,却不低于黛初自己。

美酒来自地窖,雪苑只存好酒,典藏度不输宫廷。公子给黛初取了一瓶他亲手酿造的果酒,樱桃、月季为料,雾气、露水浸润,藏于冰窖雪粉之内,味道是清透到顶、香甜甘洌,酒香也不曾淡薄。

“好酒!”

“那是自然!”

公子夹了一块糕点给黛初,笑着说“别看卖相不好,这是尘封之作,也有岁月的痕迹!”

黛初起初还想拒绝,但每逢品尝之后就忘了自我。自己是谁不重要,这味道应当铭记!

时间不负美食,美食不负世人,这真是无法割舍的美好!

青魑在一旁看着,时而喝一口酒,她陪公子下酒窖的时候为自己取了最烈的酒。身旁,三七乖巧坐着,她第一次上席,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目标那么近。

“她要什么时候走?”青魑暗自不悦,焦急地想办法,她答应过黛初要帮她离开。

“黛初离开了,那我就可以好好表现了,能否让公子为我动心呢?”三七低头窃喜,暗自盘算。

公子还是目不斜视,笑着盯着黛初看,仿佛这件单调的事极为有趣。以前,他只喜欢看书、研究,从不觉得自己会浪费时间做无关的事,黛初总是他的例外。

无可抗拒,例外也是最重要的例外。

“丫头,你吃东西真可爱!”

黛初一怔,停了下来,这话她在洛意处也听到过!

“公子,要不要与我合奏?”黛初有些着急,现在都快戌时了,整个乞巧节都陪着公子怎么行?

想也不用想,洛意知道后肯定要吃醋,虽然黛初现在更吃他的醋,毕竟洛意在照顾重伤未愈的扶桑。

“你这么急?”

“我比较期待公子所奏之音,好歹也是未曾有过的殊荣!”

公子微微一笑,终于被黛初说动了。他动了一下手指,还没说答应的话,只见青魑催三七去搬椅子、拿东西准备了。

“看来,你们都挺期待啊!”公子拂袖而起,弯腰将黛初也拉了起来,两人离开坐垫去桌椅跟前。

琴,黛初掌控,因为她最熟练的便是琴;萧,公子把控,他喜欢其与琴音相合。

长久以来,公子都是独自弄乐,合奏倒是少有。今夜,美妙的心情配着美丽的乐曲,公子的心情好到了极致。

一曲《思南弦》,妙而多情,乐音扬出了雪苑。

传入洛意耳朵,他心中更阴沉压抑了,这七夕月夜下听心上人和惦念他心上人的人合奏情曲是何等心情?

“竟然合奏这首曲子,你还拿出了最高水准相合,将我置于何地?”

不大度的称号,成功地转移到了洛意身上,当黛初从雪苑出来时就这样妥妥地认为。洛意,可真是个醋瓶子!

怎么出来的呢?青魑给黛初来了一场“急病”,说是女子的常痛之疾,公子也就没有再拦着,让黛初回去休息。

“来大姨妈还真是个好借口,古今通用!”

黛初出来,还在为此事发笑,脸上轻松而欢快的情绪惹得暗处的人激动而气愤。同风吹过,洛意瞬间掳走黛初,避开眼线直接回了楠槐小院。

推开门,脚跟还没站稳,那气息便贴到脸上了。

浑厚的气息,像是带着浓浓的怒气,黛初没体会到里面还携带着怨气!怨气,怒气,没错了,这就是洛意心中的酸发酵的产物。

“你…你这是干嘛?”

“我还没问你呢!整个七夕,你都待在雪苑,大半夜还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黛初咳了一声,这话说得她好冤枉啊!

“我当然想出来,要是不找借口,现在还被公子留着呢!你怎么说得跟我不想出来似的?”

洛意贴近黛初,怒气化为手上的力道,束缚得紧紧的,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溜了。不过一天未见,这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公子留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黛初捏了捏洛意的脸,发现他的脸紧绷着,不禁笑了笑。“哎,我说,你跟扶桑待在一起那么久我都没说介意,你现在开始管我了?”

洛意握住黛初的手,将她摁在墙上,眉眼里的气愤十分严肃。“我和她,与你和公子不一样!再说了,你说你可以大度容忍,但我可没说!”

“嘁,那你就是小气咯?”

“我就做个小气的人又怎么?”洛意见黛初嬉皮笑脸,狠狠地咬了她一下,低沉着嗓音问“现在可记住了?我没跟你开玩笑,不许离公子那么近!”

“我怎么离他近了?我明明保持了距离,除非不得已的情况!”

洛意冷哼一声,“你和别的男人度七夕,喝酒赏月,还合奏情曲,我教训你却不以为然。那以后还不得把我气死?”

黛初抿嘴一笑,拍了拍洛意的脸。“把你气死能怎么?我昨个看见什么了?你和扶桑搂在一起、大说情话,我说什么了吗?今天,我和公子连手都没牵,你就忍不住醋意了?”

“你——”

“我可没有不守妇道,倒是某些人知道醋味不好受的话,得先在意在意自己的言行!”

黛初推开洛意,点了灯再说“况且,我答应公子这些,不过是因为青魑搭救了你们。这一次,我是代你们谢恩还情,我的影子吃醋吃过头了哦!”

听了这些,洛意心中百般滋味齐齐涌起,说不出一言的他抱住了黛初。沉闷许久,才吐了一句“黛初,我爱你!”

怔了怔,黛初品够了心中的欢喜,她还是第一次听洛意这样直白地示爱!

“那你猜我爱不爱你呢?”

洛意轻声一笑,“你说爱我,我就带你去柴山看月;你若说其他,我明早给你洗床单!”

黛初小脸一红,低头笑了很久。“你竟然有粗暴的痞子气!”

“看来,你是选了后者,要在良辰成为我的人?”洛意笑了笑,假装拉着黛初往里走,等她拽他便停了下来。“怕了?”

“谁怕?只是,我更想去看月!”黛初傲娇着脸,拉着洛意往外走,却发现他站得稳稳当当根本拽不动。

“你到底选哪个?”洛意笑问。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返回来平静地盯着他,用着同样严肃的神色。“我也爱你,而且应该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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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公子身份被曝光

七月十号,江湖朝野得一震惊消息缥缈公子就是九皇子秦暮语。

九皇子,一向是众人忽视的人,都道此人是无用之才、掀不起风浪,皇宫里最微弱黯淡的存在。

缥缈公子,那可是在江湖呼风唤雨的人物,逍遥岛的大权在握不说,还令诸多党派、势力心悦诚服,怎么看也是个集智慧、财权于一身的人。

这两者差异如此鲜明,怎会是一人?

震惊,害怕,这两种情绪最多最广,可以概括大部分人的心思。

不过,一切还是要继续,二皇子、七皇子终于将公子划为敌人之一。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二皇子和七皇子首次达成一致,向皇上提议重罚!

“不是大罪,却很复杂,先传九皇子觐见吧!”皇帝给了这样的回复,他并不多么惊讶、激动,这事虽非他引起,但真相他早已知晓。

浮云殿的暗探,一向是不输于逍遥岛。

消息传来,逍遥岛上下有些混乱,除了核心人物似乎都是看戏之人。

岛主高兴得很,她才是幕后主手,嬉笑盈盈地说“让你整日得利,尝尝苦头吧!拿到了藏宝图却不寻宝,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厄运吗?不可能!”

召来黛初,岛主给了个小任务,又是去花鬼城送东西。

“这一回,洛意和扶桑又替我做了大事,我可是喜欢得很!你要向她们多学习,早些为我所用哈!”

岛主把话说得很明,一点也不遮掩,话里话外都是试探。要是黛初真心是这边的人,那岛主可就要将三人放在一起培养了;如若不是,那这一次告密的事说给她之后,也会让她与公子难受一番。

“恭喜岛主!”

“别着急恭喜,这还要看皇帝召公子入宫的结局如何!”岛主冷笑了一阵,盯着黛初说“上一次,也是朝廷买的任务,但我跟皇族人并不熟。传达消息,还得靠洛意和扶桑。对了,你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黛初摇了摇头,心中又紧张、又惊讶,这一次害公子的人是他们两人?

扶桑还在养伤,那岛主的意思是洛意?虽然公子跟洛意一直是暗暗争斗的状态,但两人从未有过如此明面的冲突,洛意为何要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洛意怎么能联系到宫里去?

“哈哈,看来洛意还没跟你说,不知道是保护还是不信任!”岛主笑了会儿,见黛初毫无表情,补充了句“他是很特殊的人!至于何种特殊,我还没弄清,反正是公子的敌人我就用!你若想知道,便去问吧!”

“是!”

“好了,带着我给的赏赐去吧!”

花鬼城,黛初又来了。

这一次,不再如上次那般,凑热闹的人不再谄媚而是嘲讽。毕竟,黛初这还没成为雪苑夫人,公子似乎在走下坡路了。

别人说的话,黛初都不甚在意,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句过于尖酸刻薄的有些难以忍受。比如这是个扫把星,克一切对她好的人,麻烦说不定也是她给公子带去的呢!

黛初忍了忍,怒目瞪了说话的人,冷着脸就走了。

“公子不坏,对我也有恩德,我怎么会害他?不过,洛意是什么心态,他跟公子有仇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公子……”

身份揭露,一向是最难面对的大事。公子蛰伏江湖已久,精心筹谋、耐心布局,肯定是耗费了诸多心思,单凭他鲜有休息就能看得出来。

黛初这一回,开始心疼公子了,不知是不是更加同情弱方,反正她觉得告密揭发的人不对!

见到洛意,黛初也是这个态度,令洛意微微心寒。

“所以,你是替他抱不平?”

“那这到底是不是你传的信?”

“我可以说的是,信是我代替岛主传达的,但并不是我的意思!”

黛初冷哼一声,“那还不是你告的密!”

“我没想过这样做,岛主给的我能不做吗?现在,我与扶桑算是她身边的人,不取得她的信任怎么走下去?”

“哦!”

“你不信我?”

一句之后,再无话说。

洛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暗想黛初,你可要相信我的为人!浮云殿早已知道公子的身份,我传信不过是为了获取岛主的信任!如果不得岛主信任,我们难以站稳脚跟不说,接下来的事都无法开展,尤其是扳倒岛主!

皇宫,勤政殿。

公子跪了很久,仍旧一丝倦意、痛苦都没有,脸上平静得很。皇帝偶尔看一眼,也没什么表情,连怒气都不肯有一分一毫。

四下无人,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似乎当对方不存在。

理完政,皇上喝了杯茶,瞄了公子一眼。“渴吗?”

“不渴!”

没人的时候,公子对皇上一向如此;冷漠、直率、平静。皇上也不生气,他还不想听那些恭敬的话,似乎从公子口里说出的敬语都是骂人的脏话。

放下茶杯,皇上起身走了几步,还是决定快些解决了事情,免得再单独见他最不喜欢的儿子。

“你说这次的事该如何处理呢?”

“随意!”

“呵呵,一切都由藏宝图引起,这一点你也该明白吧!”

“明白!”

公子自然知道,这一次来也带上图了,只是不愿意给。他好不易得来的东西,怎么能给这个他最厌恶的人?

“我知道,你已经拿到了金钥匙——”

“钥匙被人买走了!”

皇上愣了一下,冷笑了一会儿,他能不知道这是公子的手段吗?

“好吧,那我不追问金钥匙!”皇帝走到公子跟前,俯视着他,低沉着声音说“藏宝图上卷你得留下,不管是保下我心中的安稳,还是安抚众人的激动!”

藏宝图在皇宫,金钥匙在外,这样灵山宝库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惦记。得安稳,只有如此,皇上要的是江山的安稳,也是权力的安稳。

不许权威受到挑战,必须如此。

公子轻声笑了笑,也不愿跟皇上多废话,直接问“那么,我留下图就可以走了吗?”

“可以!”

“好!”公子拿出图,递给皇上。“这是上卷云底图,请过目!”

皇上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地笑了笑,让公子起身了。思虑了一会儿,皇上将东西放下,他还有一点事没处理。

“你该猜到身边有密探了吧?”

公子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早就知道了是谁。

皇上打量了公子一眼,神色暗了几分,暗想不知道他了解多少,我得为他将风险降到最低!

“看在你这么坦诚爽快的份上,我提点你一下,我的人是女子!”皇上轻轻笑着,“你们逍遥岛,多女子,你可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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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假的纸醉金迷

一回岛,公子的脸色就沉着,直到召齐了三人。

花鬼城传闻说公子不悦是因为身边出了细作,一回来就将最贴近的黛初、三七、青魑叫去问话,雪苑一直安静而压抑。

这不是空穴来风,传闻也飘到了洛意耳朵,他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昨天,她还在为此生气,指责我不该出卖救命恩人。现在,公子丢了图、挨了骂,回来查询奸细,她又是怎样的心情?”

洛意叹了口气,扶着门框,心中怨恨着浮云殿的做法。他猜到了,皇上一定是为了保他而自作多情地转移了风险,这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岛主倒是很开心,一切都在她的预想之中,同期望也相差不远。她用着黛初调制的新东西,心情大好黛初可真是个宝,是不是我的人我都用得很好!若是公子此番厌弃了,那我可就要加紧培养了!

似乎,谁都忘了,雪苑是个最非凡的存在。

公子没有怪黛初,直言“皇帝说我身边有奸细,还是个女子,可我身边就你们三人。不要惊慌,我谁都相信,这不过是那老奸巨猾之人的诡计!”

三人都愣了一会儿,心中各有情绪。青魑怀疑三七,三七怀疑黛初,而黛初自责又惭愧,她觉得洛意做的事跟她做的没两样。

还没成家,已经共承责任了,这一点黛初还没发现。

“公子,我可能给你带来麻烦了,以后少跟我见面吧!”黛初低着头,有些惭愧,看着地毯并不理会其他。

“你给我带来的只有欢喜,没有麻烦!”公子扶黛初起来,其他话不打算多说,心想这丫头心怀愧疚也好,说不定会对我好些!

三七抬头看了黛初一眼,又是嫉妒、又是担心,暗想黛初一直奇奇怪怪,不喜欢公子却又经常靠近、撩拨,难道真的是奸细?青魑姑娘不可能,我也从未再出过雪苑,一定是她,看来我要早些取代她了!

青魑瞥了三七一眼,见她目光凶狠而坚定,不禁磨了磨牙。“这贱蹄子一定在想什么坏事,若不是留着还有用,我真想毒死她!”

一个时辰后……

岛主来了,假惺惺来关怀问候,毕竟公子也算栽了个跟头。自然,她又是带着其他心思,看笑话不是主要的,她是为了黛初。

若是黛初被公子重罚,岛主一定要保下她,再由着这份救命的恩情来打磨最得手的利器!

然而,岛主很失望,她发现黛初还在公子跟前侍奉,而且公子也笑得很欢。

“看来,皇上对公子很是喜欢!摆平了流言纷争不说,还没给公子留下半点影响,可真是值得祝福!”

公子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岛主一眼,仿佛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岛主错了,我那父皇根本不喜欢我!这回来我才轻松了些,不得找些乐子来解解乏、去去邪吗?”

“哦?”岛主突生嘲讽,斜着眼看了公子和黛初。“美酒美人伴着,公子这莫不是要沉醉风月?这可不是公子一贯的作风,可真是让人看呆了!”

公子轻声一笑,侧身看了看黛初,暗想还别说,一般人难抵丫头的美色,遇到大事后纸醉金迷、沉沦美色都很正常。不如,我也来营造个骗人的氛围?

“或许我想开了吧!”公子伸出手,将黛初拉过来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说“丫头,喂我喝酒,让岛主开开眼!”

黛初愣了会儿,红着脸给公子倒酒、侍奉,整个过程就像个机器。岛主真的看愣了,不知道该喜该忧,许久才缓过神来。

“也好,他现在还喜欢黛初,那真是沉沦进去了,这还如何返得回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黛初可真优秀!即使我不发话,她这现在已经助我了,让公子迷失、沉沦,我还何须苦苦争斗?”

公子喝了杯酒,轻柔地对黛初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丫头,我的图也丢了、势头也没了,你可还愿意做我的夫人?”

黛初一怔,不知道公子这话是说给谁听,回头试探性地看了看岛主。

岛主抬头一笑,轻声说“傻了吗?单凭公子在逍遥岛的位置,你做他的人也绝对不亏,还不答应下来?”

“我…我都听岛主和公子的!”

公子抿嘴一笑,将黛初拽到怀中,俯身吻了下去。这一幕,故意给岛主看,却吓得黛初不敢动弹,她也知道这是公子的计谋。

只是一瞬,公子沾了沾就离开了,后面的时间都是在打量黛初那双漂亮的眼睛。借位,岛主看见的是两人胶着、恩爱,心中欢喜得很。

这与纸醉金迷有何区别?

岛主起了身,微笑着离去,她从未这样开心。

“养个花鬼,轻松击败了公子的城墙,可真是巧力!”

未回紫陀殿,岛主去见了扶桑和洛意,同他们说了自己在雪苑的见闻。态度,自然是要两人赶紧想办法扳倒公子,毕竟现在公子可谓“简单易攻”。

“岛主,你说得可句句属实?”

“当然了,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岛主止不住笑意,“公子和黛初在我面前拥吻缠绵,看得我脸红心跳,干脆让给他们一片安静,现在应该……”

洛意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眉头紧锁。“岛主,这恐怕不妥!”

“呵呵,你放心,我看黛初那丫头知道阵营!被公子沾污,她定是恨的,你多与之走动走动,时不时带去温暖、劝慰,套出公子的真实情况并不难……”岛主拍了拍洛意的肩,“现在,你就专程得取信息,扶桑的伤好了就可以替我行动。若是公子没了,我就给你们自由!”

“那我现在可以去找黛初吗?”

岛主冷笑一声,“现在公子舍得放她走吗?”

说完,岛主离开了,扶桑也从装睡的状态醒来。方才,她是不愿接任务才装睡,可现在没必要了,她早已感知洛意的急切和暴躁了。

“你冷静些,说不定这是公子刻意装出来的!”

“他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给岛主看的,可是……”洛意说不下去了,愤怒地捶了捶墙面,暗想公子,我一向留有底线,你可别做恶人!喜欢她可以,首先得尊重、爱惜,你若敢有半分诡念,我会不管不顾地杀了你!

扶桑见洛意情绪不稳,忍痛起身,劝道“你别乱想了,公子还算君子!现在,岛主信任我们,最紧要的该是在这段时间内取到证据!这个老妇人,虽然脑袋不灵光,可是比公子要阴狠毒辣得多,可不能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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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震惊:我们是一族人

夜夜笙歌,虽常留浮夸被人喜欢,长久如此也不是谁都经受得住。

雪苑,黛初常侍奉,鲜有被公子放出来。虽公子大多时候还是如常理事,并不是传出去的绯闻那般沉迷酒色,但关键人物黛初久停雪苑难免让人揪心。

洛意屡屡禀告岛主,令她也心烦意乱、担忧不已,最终不得不遂了洛意。

“黛初一直待在公子身边的确不好,但你又被雪苑介怀,身份、地位都不合适,还是传枫红前去要人比较妥当!”

“也好,我这就去请枫红姑娘!”

枫红,黛初的“教习”师父,也算她比较亲近的人。岛主只有这一个选择,公子早就猜到了,故意在等敌方主动。

雪苑,一派寂静,有三个女子也静得很。

黛初这个惹祸精没事就睡觉,这是青魑和她唯一能想出来避让公子的对策,当个瞌睡虫便能少和公子接触了。三七忙得很,除了青魑安排的杂事,她加紧学习、模仿黛初,一天比一天想成为真正的黛初。

现在,青魑一人守在书房门口,时不时看一眼专心致志做事的公子,心中的安宁终于回归到了从前那个境界。

难得的静雅,还算不上安宁,只是勉强够得上安静的称号。在混乱之中的安静意味着暴风雨的前夕,休息片刻都不被容许,这还没到该休息的时候。

叮铃——

风铃响了,外面来了人。

“青魑,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与我而言,身份不重要!”青魑不急不躁,静静等着,并不急着去给来人开门。

她与公子都知道是枫红来了,而她也猜到了公子此举的用意。公子的真实身份不单单是皇子那么简单,青魑明白却也从不关注、从未过问,她只在乎公子这个人。

公子轻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你若想知道,等会儿在房顶上听。任何情况都不要发声,就当自己不存在!”

“是!”

“其实,我也才知道不久,决定这样做还是因为姥姥!”

青魑点了点头,见公子没有再说的意思,转身出去开门了。枫红满身寒气,见到青魑就说了来意,似乎不打算踏入雪苑一步。

对枫红来说,进雪苑意味着刺杀、终结,别无他事。现在,来要黛初,枫红是忍着怒火和欲念的,忍耐着不动手十分艰辛。

“公子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

“随你,这门不久就会关闭,进不进是你的事!”

青魑说完,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枫红的视野之中。犹豫了一会儿,枫红还是进来了,她劝自己就当是来熟悉环境了。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就在枫红移去目光的那一瞬,里面的人似乎知道她的动作、神色似的,这将枫红吓了一跳。

公子的能力如此高?

心中甚是幽怨,枫红不满地立在院子中,等着公子发话。

“不用等了,进来吧!”

枫红冷哼一声,捏紧了拳头,傲娇着脸走进书房。忍着不表现出惊讶和赞赏,枫红咬着唇、捏着手腕上的肉,她不能向自己的仇人降低一分一毫的姿态!

公子抬头看了枫红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用在我面前隐忍,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哗——

心中如水涌灌,枫红不知自己该如何作答,只是直觉已经确定公子了解完全了。那么,还有必要辩解、掩饰吗?

“什么身份?”

“彼岸国皇亲血统!”

枫红怔了怔,倒吸几口凉气,忐忑的心最终化为携带着愤怒的勇气和胆量。即然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忍了!

“好,那就出手吧!”枫红摊开手掌,红艳艳的枫叶齐聚而来,浩荡的气势将书房的门窗冲开了。

公子向四周一看,慢悠悠地起身,并没有丝毫要打的意思。

“怎么,看不起我?”

“哪敢?”

“嗬,那你不出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枫红说罢,没给公子丝毫时间,狠狠的一掌直冲心口。掌力颇深,携枫叶如刀、带魂气如魅,浑然间有包围之势。

公子微微侧身,羽扇展开一扇,雾气如同胶着之物粘住了枫叶,而那股掌风被他收纳入了扇子之中。

这一操作,看呆了枫红,她从未见过谁能不用强力破解彼岸国的招式。

“公子擅机关,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止于此,你且静下来听我说——”

“不听!”枫红怒不可遏,大手一挥,全身上下惊现一团红光,手掌心有炎炎作亮之物在窜动。

这东西沾身,将是无可抵抗的至毒。

呼咻——

一阵清风飘过,白飘带划破两人的战局,从中央直穿而去,阻碍了枫红手掌心的红艳之物。

黛初闪身进来,开口劝阻“你先冷静些,不要动手!”

枫红一愣,眉头皱得很紧,对黛初的言行很是失望。“不回去就罢了,现在还倒戈向仇敌,你真是我们的好族主!”

“欸,你别激动……”

公子微微一笑,将说不清话的黛初拉过来,对枫红说“这的确是个好族主,保护每个族民是她的责任!”

“呵呵,难不成你还是我族之人?”枫红的话里充满了讽刺,她怎么会相信这个带兵灭了彼岸国的人是族人?

公子点了点头,恢复正经。“如果我不是,怎能破的了你的招式?你们的族主待在这里也不是白白耗费时间,她用了七天总算将我的秘密发现了……”

黛初皱了皱眉,明白公子话里的嘲讽,嘟了嘟嘴不言语。她这些天没有专门研究,整天就知道睡觉,若非公子让她去花田喂马,她也不会进入小屋子里的密室……

那时候,赶上下雨,黛初只得去小屋子躲雨。进去之后,碰了一幅好看的画,密室开了。黛初进去后,发现墙壁上挂画皆与彼岸国有关,大多是新添之物。

其中,有一件事解了她长久的疑惑,关于公子对往生宅花庭的记述……

“公子的母亲的坟头花开艳红,晚间有缕缕红烟,四周没有生灵靠近……”黛初看着枫红,“你说,这是不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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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三人相认

枫红冷笑一阵,还是不信。“坟头花生红,那又如何?我族人有此能力者都有典籍记载,我从未听过季馥的名字!”

“那荜荃呢?”公子笑问。

“荜荃?”枫红微微一愣,“你还知道荜荃?!”

黛初咳了一声,低声说“公子是问荜荃在不在典籍之中,若是在,那就好办了……”

“嗬,我的族主,这不该你最清楚吗?现在来问我?”枫红嘲笑了会儿,见两人都闷声不语,随后正经地回话“荜荃老者是我族长老级人物,擅腿法,怎会没有她?”

公子点头一笑,温和地说“荜荃正是我姥姥!”

枫红一惊,打量了公子一番,拉着黛初问“真的吗?”

黛初连连点头,“是,我已经见识过了!阿婆的腿法惊人,还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们见过了?”枫红难以相信。

“对啊!”黛初温和地说,“上次,岛主要我押送的胡杨婆就是她,听她说边境的消息往来都是她送。你在逍遥岛太久,只单人单线联系,或许知道得太少了!”

“我……”枫红惊愕不已,找了个地坐下,呆呆地看着公子。

这个人,可是仇人,是她一来华国就最想杀的人,怎么能是族人呢?

虽然,当年领兵的公子还很小,但还是由着他的名义灭的国。族人上下,最厌恶的人除了皇帝便是他,枫红已经恨了许多年了。

“荜荃走失的女儿叫季馥?”枫红叹了口气,怪自己没记得太多,她原本是个不喜欢看书、不喜欢走动的人。

亡国之后,枫红也才恶补各种名录、名册,知道的事情不是太多太准。

彼岸国族人都有控彼岸花的能力,皇亲与功臣系还有专程的技能,如族主的意念、枫红的掌力。荜荃是老功臣之一,习得腿法第一。

这还能被反驳吗?枫红无语。

“亡母的确是彼岸国人,幼时走散,流落华国,因而不记录在案。”公子叹了口气,边想边说“后来,母亲与华国君主相识,单纯被骗入宫,生育我后册封为瑾妃。同年,心性纯良的母亲被害,遭废黜,出宫入逍遥岛。待我年长,皇帝逼我带兵灭彼岸,气得母亲香消玉殒……”

沉默许久,几人都未言语,只听得嘀嗒嘀嗒的声音,系房上青魑落泪入瓦片。

“幼时无知,不晓得皇帝为何如此心狠,也不知母亲为何那般悲恸。后来,我遇到了姥姥,她告诉我真实的身世。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由身份引起……”

枫红心情复杂,问了句“你算两国血统,也不是纯系族人。除了要抱仇雪耻,还有其他原因投我彼岸吗?”

“我一直认为我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自然只认母亲的族氏。那个人,只是给了我生命,我一丝一毫的感激都没有,他不喜欢我、我也很恨他,这不仅是仇恨所铸造。骨子里,我跟母亲一样,从未沾染他的恶心品性,难不成去当华国皇亲吗?”

“说得好!”枫红拍了拍手,听公子这番话顿时消了所有不悦,也不在意自己白费了时光、浪费了感情。

毕竟,公子的确是族人,而且枫红在逍遥岛也不少获利,她在这不单单是想杀公子那么简单。

黛初静默地看着两人,见她们化解仇恨很是欣慰,但心中总有莫名的情绪冲击她。

枫红同公子说了会儿话,这才走到黛初面前,愣了很久以最严肃的状态行了个礼。

“族主,冒犯了!”

“你干什么?”黛初好生尴尬,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枫红行了礼,平静地说“其实,问话、做判断都该你来,我不能越权。你是族主,哪怕公子不是族人,你承认了,我们都要承认。可是,我小心谨慎惯了,念你失忆、怕你不懂,这便僭越了……”

“不,应该的,你不也是个大官吗?”

黛初不甚在意,在心中盘算按照目前的判断,枫红相当于华国的郡主,公子相当于尚书的孙儿,这可都是顶梁柱。有两个智慧担当在,应该不用我忙活吧?我真不想当什么族主!

枫红愣了一下,见黛初还是懵懵懂懂、喜欢出神,眼神灰暗了几分。这样下去,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复兴彼岸国?

公子明白两人的心思,笑着说“一步步来,不急!现在,我们相认,可解多半事。”

“也是,公子如此勤奋自律、聪慧坚韧,复仇、复国指日可待!”枫红对这个新添的助力很是欢喜,公子的能力不肖说,这无疑是来了个喜事。再看向面色平静的黛初,枫红脸又黑了,冷冷地说“即便没这个族主,我看也行!”

黛初一听,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边走边说“我也觉得,那我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站住!”枫红按住黛初的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权力惩罚族主?”

“啊?”

“我告诉你,在家族中,我虽是表亲,但也是你的姐姐。我年长,有权力和资格教训你,最好给我乖一点!”

黛初闷哼一声,神色叨叨地看着院子,心中叹道洛意,快来救救你主子吧!这群人要逼我做族主,我怎么办啊!

“没有族主,的确不行!”公子走过来,温和地将黛初拉到一边,虽是替她解围却也没想过给她真正想要的自由。“丫头,你真的不想当族主吗?”

黛初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公子。“我不是族主,真的不是,我家乡在很远的地方,你以前不是都信我了吗?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深仇大恨,要怎么当你们的族主,你们还是换个人吧!怎么样,好不好?”

枫红冷哼一声,“族主一脉就剩你一个了,换谁?”

“啊,你不是说我还有个哥哥吗?”

“我族都是女子做族主!”

黛初哀嚎一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我真的不是!”

“丫头,你若不是族主,那我可就对你没这么尊敬了!”公子俯身,贴在黛初耳边说“你只要不是族主,我就把你弄来当夫人,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枫红咳了一声,不想看见两人如此,她好歹也知道黛初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念头一闪,枫红想到了洛意。

“对了,这次是洛意让岛主派我来的!你们,该懂这意思吧?”

请黛初出雪苑,如此洛意就可获取消息给岛主,而洛意本人也是极为不愿黛初整天待在公子身边的。思及此处,黛初和公子心态各不同。

“那我回去一下吧!”

“不许!”公子拉住黛初,“现在,岛主重用洛意,他若聪明,该知道首要的是贴近岛主找她的把柄。现在,有你在这里押着,相信他办事会更加利索!”

枫红也点了点头,“公子说得没错,岛主也是仇敌,必须扳倒她。现在,洛意和扶桑明着虽不属两边,却可助我们对付岛主,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

黛初皱了皱眉,“你们打算怎么利用?”

“简单,想要见你,那就用东西来换!”公子拍了拍黛初的肩,轻声说“你最好给点信息,让你的前影子顺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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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借机探寻岛主的秘密

葡萄籽精油,这便是助力。

枫红告诉洛意,此物岛主该缺着,让他去楠槐小院取了给岛主添满,如此便可靠近了。洛意别无选择,他需要且必须。

入小院,空旷的景、安静的气氛,给人一种沉重的悲凉。

黛初很久没回来了,洛意的焦躁一天比一天厉害,他像是得了一种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感觉还真不虚假。

不单单是见不着面,人在情敌身边,那心情无言可表。

七月过半了,老槐树还开着花,幸好小院没有人来。洛意在树下站了会儿,静静地体会黛初每次站在那看海的心情,翻来覆去都是忧愁。

“你还好吗?知不知道,风浪即将来袭?”

风浪,谁也挡不住,能做的只是把控时间和高低。洛意带着坚定的心离开小院,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他的使命感越发浓厚了。

一直以来,洛意不曾真正地服务过任何人,也没有站队。公子和岛主都算他的对立面,可相较之下,岛主可恨多了。

监视公子,这不过是浮云殿给的任务。

除去岛主,这不是迎合上面的心愿,而是为上官氏、为渔村报仇。

若非没有岛主的挑拨、告密,或许洛意还是生活在渔村、拜师于上官的悠闲小子,不会是现在这个背负了许多的暗探。

趁扶桑在理外来信件,洛意独自一人带着东西去了紫陀殿。

岛主不怎么高兴,最近她又得了湿疹,难受得很。几个侍者正给她上药,场面一度令人尴尬,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听了洛意的禀告,岛主冷着脸思考了许久,最终更加笃定了要尽早除去眼中钉。“公子如此过分,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这逍遥岛,终究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岛主息怒!”

“呵呵,你不懂,自然不怒!”岛主揉了揉脑袋,低声说“看来,我也得加快步伐了!”

洛意看了岛主一眼,轻声问“岛主要削公子的权?”

“嗬,他那点权够什么?”岛主冷笑起来,野心与贪恋在眉眼中轮番闪过。“我要的,可远远不是逍遥岛这么简单,他给不起!除去他,只是让我的路更平坦了些!”

洛意点了点头,岛主的话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她一定隐藏着不小的秘密。统称叫野心的东西,可以是把柄,也可以是毁灭性的武器。

“岛主,我虽未能见到前主子,但她同我说了许多物品的地点。许是猜到岛主现在需要,派我拿了几瓶护肤膏来!”

岛主目光一转,笑问“可有葡萄籽精油?”

“有!”

“巧了,我正缺这东西,快用完了!”岛主正欲起身,发现身上的药膏还未干,便对洛意说“要不然,你替我摆弄吧!”

洛意应了一声,未表现出任何神色。

珞璜看着不满,低声问“岛主,我一人就可以!为何要洛意去?”

“你笨手笨脚,不知其中精细。以前,都是黛初帮我,现在换作洛意也还不错,他也知道那些东西该注意什么!”岛主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好了,你带洛意去吧!”

闺阁,不算闺阁,说是密室、宝库还差不多。

岛主歇息、梳妆的地方,比紫陀殿还宽,各种宝物、各种花草,香气不绝、贵气冲人。寻常人进不来,进来的也不在意宝物珍稀,可恰恰是这些东西遮挡了视线、阻碍了判断。

真正重要的东西藏匿于何处?

无法得知,洛意装好了东西还没发觉任何不对,于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脸傲娇的珞璜。

“你可学会了?”

“什么?”珞璜一愣,暗想他怎么知道我在偷学?神经兮兮,还真当自己是个人才了,不就是武功比我厉害吗?

洛意笑而不语,快速给瓶子封了口,随后站了起来。“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我记得不用封口,你盖上纱绢作甚?”珞璜觉得稀奇,走过来反复观看。“其他我都看懂了,这是何意?”

“你还真是好学!”洛意淡然一笑,凑近珞璜,趁其不备刺了一根银针入脑。“你仔细看,一炷香的时间就懂了!”

珞璜咽了咽口水,又觉体内涌出许多,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和能力。眼睛只能盯着瓶子看,身心不知飘飞去了何处……

洛意四处寻找,终是不得关键之物,便沉下心来细细想了想。

“岛主喜猜忌、难心安,有秘密一定藏于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能去的地方……”洛意折返回来,探看了珞璜一番,暗想“既然珞璜这个贴身之人都去不了,那便可排除许多地方。他身上没有曼陀罗粉的味道,但岛主最喜,那此处的某个地方一定有密道……”

按照推论,洛意唤出嗜血蚊,令之寻味而去。嗜血蚊,浮云殿转给的利器,专门对花伴起作用。

追着而去,在一面巨大的铜镜面前停了下来,嗜血蚊有些落在地上。洛意收拾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镜面,发现这东西的确不同寻常。

“不是普通的镜子?”

半块墙面之大,悬在冷雾之上,没有深厚功力的人的确无法接近。即便去了,抵抗力弱也会死。

洛意向四周看了看,记住这个方位,服了一颗药便闭眼闯了进去。睁着眼睛,它是镜子;忽视感官,它就是一个洞穴。

“看来,秘密还很大!”

进入其内,全身只觉冷汗直冒,逼得洛意加速前进。

四周都是石壁,有黯淡的光线、冰冷的香雾,闻起来都是曼陀罗的味道。靠近中心区域,像是进了曼陀罗的生境,一片花山皆是曼陀罗。

景色,不美却震撼,养这么多曼陀罗作何用?

地下无光,花却开得很艳,洛意知道这是岛主想出来的办法,以人血可以代替光照、水汽、风尘。

可是,震撼的不止是花山,那高处悬挂着的金色衣物何其耀眼,整个花山的光芒似乎都来自于它。

“岛主的野心真够大的,这是什么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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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同回柴山练剑

柴山,七月中还很舒适,不如五月凉、六月热。

回旧址,两人各自有过多次,对小屋的探望、对山河的眷恋,每每都携带着不同的忧愁。这一次,双双齐回,心情终于不再沉重。

这里,相知的地方,也是感情开始浓烈的起点,于两人而言意义非凡。

“你记得最深的是什么?”

“那你呢?”黛初没想好,她觉得自己对哪件事都记忆犹新。

洛意微微一笑,揽着黛初的肩没有说话,他怕说出来黛初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多事情,要说记忆之最,那还是能挑出来,不过不可说。

黛初闷着想了会儿,突然发问:“该不是我勾引你的情景吧?”

“这排第二吧!”

“哼!”黛初转身面向河流,指着那潭深水说:“看看那,可曾有愧疚感?我记得我的师父常常推我下水,虽是为我好,但我饱受折磨、常伴梦魇,记不深都不行啊!”

洛意盯着黛初笑了笑,拉着她往河边走。“那个师父的确有点严格,若是你还存有不满,现在给你机会折磨,让我替他赎罪吧!”

“现在想赎罪了?”

“我主子不悦,能不做点什么吗?”

黛初莞尔一笑,拽住洛意的胳膊,“那主子我改变主意了!”

洛意停下脚步,笑问:“想吃什么?”

“我就那么好吃吗?”黛初又尴尬又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便是好吃,现在也不能表现在这个时刻,为了面子先搁置美食吧!毕竟,还有另一份乐趣!

“那你想玩什么吗?我陪你,今天还算不忙!”洛意抚了抚黛初的秀发,忍着没说出后一句“以后就说不准了”。

黛初抿着唇笑,许久才镇静下来,边戳洛意的脸边说:“其实,我记忆最深的是某些人非礼我,所以你要赎罪的话……”

“主子想非礼回来?”洛意握住黛初的手,对着她羞涩的眼神说:“其实,我记忆最深的也是,所以我并不介意!”

咳咳咳——

黛初懵了,这坑蒙拐骗、玩笑耍赖都敌不过他?

“你想得美,那还不是我吃亏!”

“那可说不定,毕竟我的主子好男色!”

黛初小脸一红,迅速转过身去,冷静了很久,最终想出了个泄愤的好办法。“洛意!”

“在!”洛意抱住黛初,轻声问:“主子有何吩咐?”

黛初向后一仰,靠在洛意怀里,趁他不注意取了他腰间的剑。“不如,你陪我练剑吧!”

“怎么突生了这个兴致?”

“我一直很勤奋,只是你看不见罢了!”黛初耍了耍玄光剑,在洛意的注视下出了一招破晓,得意地说:“我现在掌握了破晓,不知道可够与你对战?”

洛意浅浅一笑,很是宠溺。“你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你捡树枝去吧!”黛初捂嘴笑了笑,眉眼里尽是俏皮,她拿着玄光剑不打算还给洛意。“我弱,所以要用真的剑,你就委屈委屈咯!”

山河静好,风与晴朗皆温柔。两抹身影如同飞燕,跃起时似比翼双飞鸟,游于地面如追逐嬉闹鹿。

看起来,的确是一双佳人,可枫红的神色暗了许多。

不自觉地生了担忧,不知这第六感的背后隐匿着什么,枫红且当作是对公子的同情了。黛初与洛意如胶似漆,那公子岂不是单相思?

好歹,现在已是同盟,枫红本就觉得公子命苦,为何要多添些浓愁呢?

“爱而不得,或许比血海深仇更难释怀,不知道公子会如何面对!”枫红叹了口气,离开柴山,匆匆向雪苑去了。

或多或少,还是要给些安慰和提点,这是族人的本分。

这些时日,公子几乎不离开书房,他要处理的事比平常多了两倍。江湖朝廷、岛内岛外,各种事需要他周转、安排,现在到了装备、计划的关键时段了。

“可需帮忙?”

“不需,你看着黛初就好!”

枫红愣了会儿,抽了个空当打断公子。“我有话想说,不知你可否放下手中大事?”

“但说无妨!”公子揉了揉手腕,拿手帕擦去指尖的墨汁。“怎么,你的脸色这般沉重,有什么事碍着你了吗?”

“没有,岛主这边事事顺利,我也找到攻克的办法了!”

分工,岛主的事交给了枫红,毕竟朝廷、江湖她都不熟。枫红细理关系,找到了各阶段、各项事的人选,她倒不是因为这些事来搅扰公子。

“那有何事?”

“你…你喜欢黛初吗?”

这一问,两人都尴尬了许久。不过,念在它干脆、直接,公子也不打算遮掩,毕竟枫红是个耿直的人,对于这样的自己人没必要说谎。

“喜欢!”公子说完,嘴角不自觉有了笑意,眼里、耳上都沾了羞涩。

枫红看了公子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心中更加压抑了。她从未想过,在复仇大计进程中她还需要解决情感纠葛,而且是族主的情感!

“你倒是坦率,挺好的!”

说不出什么话,枫红勉强地笑了笑。公子抬眼看了枫红一眼,懂了她沉闷的神色与漫不经心的夸赞,仍旧是面不改色地处理手上的墨汁。

枫红等了会儿,没见公子有何反应,心中甚是怀疑:按道理,他应该知道我的言外之意,为什么不问问黛初的意思?难道,他是觉得我不知道或是不会说?

“公子,那你不在意黛初的心思吗?”

“在意,但……”公子突生笑意,盯着枫红说:“既然你认同我,那就多替我美言几句吧!若能干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枫红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是知道了?”

“看来,你是必须让我知道了!”公子的眼神暗了下来,将手帕扔在桌子上,轻声笑了笑。“若是丫头喜欢的是我,你不会左右言他。既然说开了,那你就直说吧!黛初是喜欢洛意吧?”

“她们……”

公子捏紧衣袖,似笑非笑地念了一句:“她们!”

枫红叹了口气,直言道:“不做折磨下的奴隶,我直说好了。她们的确有心相守,但我现在并不支持了,毕竟洛意身份成迷,怕是个祸害!”

“单是他的身份吗?”公子抬眼看了看枫红,笑问:“若你支持我,可又是因为我是族人的关系?单看身份,合适吗?”

“我知道你们各有对她的情意和付出,但恕我难以考究。大仇不报,任何事在我面前都是浅薄,你们的情意和她的心思在我看来都不合时宜,能够让我简单判断的就只有身份了!”

公子淡然一笑,忍着心中的苦楚,轻声问:“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我必须要查清洛意的身份,若是他跟仇敌有沾染,我一定要分开她们!”

“可依我判断,洛意必定与华国沾染,而且黛初是知道一些的!”

枫红捏紧了拳头,怒火在心里跳跃。“不行,这样不行!我真后悔以前对她的纵容!这个关头,不助我们且不说,竟还要引火上身?!”

公子静默不语,他的心早已不平静,只能在表面上故作镇静。现在,他也要干预吗?也要面对那个他从来不愿面对的情感纠葛吗?

“查清洛意的身份吧!”

“这会令人伤心!”公子缓缓拿起手帕,捏在手心把玩。“我不愿她伤心,也不愿她难受。洛意的使命我猜得出来,不过是监视我和岛主,在必要时下手。当下,他肯定是忙着扳倒岛主,下一步是毁了逍遥岛……所以,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准备,如何杀了岛主、如何稳住逍遥岛!”

枫红欲言又止,见公子难受也就没再多说,在心中坚定:我会做好我的事,也一定要将黛初拉回来,作为族主怎可随意与人相爱?这洛意,我以前是小看他了。既然是有任务和使命,那一定要传信往来,我就不信你们没留下丁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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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枫红使洛意中计

阴雨天,逍遥岛被白雾笼罩,远观像是一团云降在海面。

夏末的雨有秋风的凉意、冬雪的身姿,飘摇的身影看似温柔,不沾肤也能叫人难受。阴雨绵绵的天,岛主的关节总是会痛,许是小时候练功太过刻苦。

最近,岛主又是湿疹、又是骨痛,折磨得她无心他事,却又不得不熬着处理大事。枫红经常来看她,这一次带上了瑰艳。

一阶使徒和岛主的紫陀殿离得近,常来走动也是应该。较枫红而言,瑰艳似乎冷漠、傲娇过度了,岛主看见她就不喜欢。

“真是稀客,你都来看我了,看来我的痛快没了!”

“岛主,你这话里有责怪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生猜忌啊!”

“猜忌?我哪有表露,难不成是你怕人怀疑?”

“难不成岛主不怕怀疑?阴雨让你身体不舒坦,你可以撒气到我身上,权当我能呼风唤雨吧!”

枫红在一旁看着,有喜不敢笑,这局面还是她促成的呢!叫来瑰艳,枫红是以岛主的意思好说歹说请出来的,来了后两人互相看不惯,一来二去就有了嫌隙。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即使枫红不用计,瑰艳和岛主的相处也不会改变,对彼此的认知和看法亦是稳固如山。

“二位都别说了,逍遥岛需要团结!”枫红走到岛主身边,给她按肩、捏背,让瑰艳在堂下冷静了会儿。

“枫红,你似乎话里有话!”

“对啊,我们逍遥岛何时不团结了么?”瑰艳似笑非笑,心里藏着对岛主统治的不满。

枫红轻声笑了笑,略带尴尬地说:“内忧外患夹击,我们现在更需要团结,故而有此一说!”

岛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细腻,看出了多少?”

“不如岛主,我最近只是发现岛内外信鸽不对,似乎有外来之物。”枫红见岛主怔了一下,没有再继续。“那或许是我看错了!”

瑰艳冷哼一声,“不,你怎么会看错?我看,还是好好提醒岛主加紧防范才是,免得我们被江湖高手、华国朝廷盯上!”

岛主愣了愣,起身坐好,她逍遥岛不安稳,却没关注过来往信件。若真是传信出了问题,那逍遥岛可就很危险了。

“一直以来,此处都有严格关卡把控,寻常之物进不来,传信的鸽子也不例外。你说有问题,问题又在何处?”

枫红抓住机会,赶紧说:“前些日子,我见几只黑色长翅鸟出入过几次,又在码头见到过琉璃瓶,所以才生了疑惑。难说我们身边有没有奸细,还是细查一下比较好。”

“也是!”岛主陷入沉思,她时常喜欢猜忌,现在更喜欢提防。

瑰艳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看了岛主一眼。“这复杂的事就让枫红去吧!岛主可别再折腾我了,最近我睡眠不佳!”

本来,瑰艳就不是岛主叫来的,岛主没怎么重视她也很正常,可她心中不平衡。心想着既然不用那就不做事,懒得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

自然而然,任务交到了枫红手里,她的用心细致甚得岛主喜欢。

“那就麻烦你了!”

“岛主客气,我还可以借此去多处探探情况呢!”

岛主点头一笑,“的确,相信雪苑又有新事了,你去收纳一下吧!”

“可是,我一人难敌会飞之物、会潜之兽,怕完成不好,可否借岛主的蝙蝠一用?”

得了利器,又有了正当权力,进出逍遥岛都不成问题。

枫红先将各关键处、可能处检查了一遍,牢记住特征,随后静守了一天。收获寥寥、别无异常,看来不到传信之时发现不了线路。

思索再三,枫红又去花鬼城假传命令了,这一次去的是扶桑院。枫红告诉扶桑岛主的新命令,也同时保证了黛初会将紧迫的消息告知洛意。

两方得知不同信息,又来不及交流、商议,至少会有一方传信。

不出所料,扶桑因为怀疑枫红消息的真假没有传,也印证了她是个负责小消息的助手,真正负责信息往来的是洛意。

“岛主三天后攻打黑影山,你还不信?”

扶桑冷着脸,小心提防。“除非是岛主亲自下任务!”

“那好吧!”枫红笑了笑,边走边想:那洛意可就是我主要盯梢的对象了!

黛初从枫红处偷听来消息:岛主三天后乘船去莱州取药。

这消息是真的,枫红好不易从岛主那里推算而来,洛意一听也判断为真,匆匆别了黛初去找秘密传信物了。

莱州,一向是浮云殿关注的地方,那里据说生长着株连药王都想得到的仙草——摘仙蕨。毕竟,天下能解曼陀罗毒素的东西太少。

“如果岛主要去取物,说明做好了万全准备,瞒着众人去莱州定是有小心思!或许,这跟她的龙袍也有关,必须立即告知浮云殿!”

一艘小船,普普通通,看不出个名堂。枫红见洛意进了船,抹了抹手就出来了,不知何意,但能初步判断信是从水下发出。

“那怎么追踪?”

枫红叹息一声,先用枫叶下水,可辨着微弱的气息指引方位。东西从逍遥岛出去,又沾染了黛初的味道,枫叶能够追一会儿。

乘在蝙蝠背上,压低飞行,划过寒湖后可见水下枫叶。

“在追什么?”

速度之快,如同一支箭,惊得枫红连连佩服。待她看清,那东西已经划破海面而出,像一阵穿云箭飞向远处。

“快追!”

一个时辰后,枫红和蝙蝠累得快虚脱了,挂在一棵大树上歇气。

传信回去,枫红先让岛主抓了洛意审问,也不管洛意在岛主身边的作用了。找出了岛主的把柄,似乎留着他也没用了,今后将是两方对战岛主的局面,早些撕破脸皮又怎么?

顺道,破坏一下黛初和洛意的感情,这真是太合枫红的心意了。

“我的族主,你可别怪我,不合适的人你不能爱!”

回岛,洛意已经跪在紫陀殿许久了,正等着枫红带来证据。

听了诸多描述,再看了看枫红拿的一整条线路的关键物,洛意心中有底了;这是中计了!

“岛主,此人厉害得很,我与蝙蝠均没有追上,最终只看见那信向皇城方向去了!华国上下,能做出如此精巧之物、转承这等复杂信息的寥寥无几,我看你还是直接逼问其身份吧!”

毒酒都端了上来,洛意还是一言不发,正淡定地细算着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突然,有人求见,领上来后是扶桑。她一身红痕,见者生怜,也打破了洛意的沉思。

“你怎么了?”

“关键线路被毁,我身会有反噬,这是我入岛前装入身体的东西!”扶桑握着洛意的手,忍着痛楚说:“你不能出问题,说出身份吧!”

洛意无奈,他不知道扶桑付出了这么多,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气愤。浮云殿的人为何那样心狠,竟然为了万无一失而做这样的安排!

一条线路被切断,扶桑体内有自发炸裂之物,若是她被抓,完全可以自行了断。可是,扶桑分明不是主要人物,为什么不装在洛意体内?

牵制,果真是牵制,这真的是浮云殿最拿手的招式!

“我是浮云殿暗探!”

这句话,不管给别人带去了多少震惊,反正洛意是耻于说出口的。他恨不得自己跟浮云殿没有丝毫关联,如果能不被赋予那么多的牵制的话。

枫红怔了怔,惊疑化为杀气。“岛主,此人不可留,否则事事受阻,让我杀了他!”

“且慢!”岛主皱眉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得很。“你不能杀他,我都不能!”

“岛主,有事我顶着,你就当他还没有说出身份吧!”枫红靠近洛意,一脚将阻拦的扶桑踢开,手上凝聚起了一团枫叶。“我绝不能让你搅扰黛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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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公子告白被拒做友人

哗——

枫叶映红了洛意的脸,狂热之风直冲而来,他按住了衣角强忍着不打算抵抗。如果抵抗,这逍遥岛他就待不下去了。

朝廷与逍遥岛签了协议,长久不战,一战则必分胜负。

任务未完成,洛意不能走,也不能将战端掀起!

“住手!”

声音急切,一倾花伴更是急切,光速围住洛意,形成一圈淡紫色的护盾。

红枫叶、紫槐花,两股力量相碰,殿内闪过一团光影,花伴碎了满地。枫红强行支撑着,面不改色地盯着来人,气得无话可说。

这个关头,黛初来了,为了保洛意她不惜出手打败枫红?无奈之举,若是不出手,洛意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枫红的掌力惊人,即便是洛意抵抗也不定成功,黛初别无选择。

扶桑艰难地爬过来,满是担忧地看了看洛意,两人互相搀扶着,似乎真有夫妻之模样。那场景看呆了黛初,可她又不能发出丝毫不满,洛意不怀疑她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哟,枫红教了个好徒弟啊!”岛主拍了拍手,从座上站起来。

公子知道枫红不愿暴露黛初的实力,在众人投来目光之际拉住了黛初的手,笑道:“我丫头破一阶使徒的招,还是借了我的力,枫红姑娘莫怪!”

“哪敢?”枫红磨了磨牙,咳了两声,将血吐在衣袖中,怒目瞪了洛意一眼。“你好自为之!”

黛初尴尬地走过来,正想搀扶、致歉,却被枫红一一无视。枫红走了,洛意也收了目光看向扶桑,谁也没理会黛初。

岛主看了公子一眼,轻声笑道:“公子,没想到吧?这个人,我们竟然都猜错了,还都不能杀!”

公子勉强笑笑,这与他猜想得没差多少,他并不惊讶。

“浮云殿暗探很多,既然是你我不能杀之类,那一定位高权重咯?”

“当然!”岛主拿了证据之一,在公子眼前晃了晃。“这虎纹铁存于传闻之中,一向是天子亲用,怕是公子都没见过的东西呢!然而,洛意随便可控,不得是浮云殿最信任的人吗?”

公子冷笑一声,不甚在意。“那可是贵客,岛主还让人跪着合适吗?”

岛主阴沉着瞥了两人一眼,向珞璜摆了摆手。“将贵客送回去好生招待,来往皆自由、吃穿不吝啬,我就要看看浮云殿想干什么!”

“那我们也回去了!”公子咳了一声,揽过黛初的肩,硬生生将她带走。“走前面,你才不会难受!”

黛初一言不发,跟着公子快步走着,恨不得立马走出紫陀殿跟洛意解释。可是,随意一想也不可能,现在洛意和扶桑已经不是她随随便便能搭话的人了。

朝廷的人,什么概念?天子的红人,又是什么身份?

或许,逍遥岛无人再敢多看、多说、多思考,那是不能沾惹、无法靠近的人。

“丫头,跟我去雪苑吧!”

黛初回过神,发现已经走到小院的路口了。“公子,你独自回去吧!你的病还没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走出没两步,公子将她拽了回来,神色也微微不悦。

“有你在,我好得快些,又怎么叫打扰呢?”

黛初叹了口气,挣脱束缚站远了些,低声说:“现在,我心烦意乱,恐怕不能有益于公子!”

“我喜欢你伴在左右,是因为你有益于我吗?”公子沉默了会儿,将手搭在黛初肩上,柔声说:“我知道你难受,不过此事不能怪自己。有些事,比如身份和背景,这是上天注定,我们无法左右。为何不去多关注自己能改变的呢?”

“我能改变什么?”黛初叹了口气,“我偷听了枫红与青魑的谈话,转告了洛意,成为了一颗棋子。洛意中计,扶桑重伤,我一句解释都无法说出;出手阻拦,误伤枫红,我不能与她致歉,她也不会向我说明利用的缘由。如此,我能怎么办?”

越说越是伤心,黛初很是委屈,被自己的无奈给委屈得落泪。公子于心不忍,伸手给她擦泪,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傻丫头,别想这么多,枫红生几天气就好了,洛意也不是个愚笨的人。随意一想,他自然知道中了谁的计,怎么会怪你呢?”

不知怎么,公子竟帮洛意说起了话,那人不是他的情敌吗?

想过踩踏、伤害,可思及黛初心情,便从未做过。枫红铺好了路,公子分明可以再令两人隔远一些,可他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起。

或许,爱真的不是占有,公子不干预樱桃树的生长地点,也不愿干预黛初那颗炽热而干净的心。

感情,怎么会是通过手段得来的呢?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黛初看了看公子,似乎发现自己对他格外话多,有一种将他当成了知心哥哥的感觉。

公子浅浅一笑,思考了一会儿,牵着黛初往雪苑走。“容我想想,你先跟我来,雪苑能够助你们冰释前嫌!”

为什么公子会如此帮黛初?

追溯到枫红出岛之前,黛初去雪苑给公子做美食,被公子拉去赏雾的一场对话……

米皮在锅上蒸着,公子拉着黛初去后山赏雾,他说那上面空气清晰、花草可爱,黛初却对上面的兽笼心怀芥蒂。

公子固执地拉着黛初,走到石林去看了看,对上她那双惊讶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已经命人撤了!那些兽是做任务抓回来的猛兽,驯化得差不多了,移到冷峰交予专人看管了,或许有一天它们能像个战士一样保护逍遥岛!”

黛初心中舒悦,她赞叹:“公子现在越发不同了,以前漠视万物,现在心系众人,连猛兽也得了你的照拂,真是好事!”

“还有,你不是嫌我创造的酷刑太阴毒吗?我也改了,冷峰受刑之人各有体面,今后也不会如此残忍,你可喜欢?”

“自然喜欢,公子的心果真是善良的!”

公子抿嘴一笑,抚着黛初的脸颊。“你喜欢善良,我便善良!”

黛初怔了怔,才意识到气氛怪异,侧身赏花赏草赏白雾。“这雾真美,露水也好漂亮,公子你看——”

“都不如你!”公子将黛初拥入怀中,俯身贴近她的脸,神色既温柔、又严肃。“丫头,我想是时候面对自己的心了!以前,太过克制,现在一刻不能等。我向来没学过如何爱人、如何告白,可我真心喜欢你,愿意拿我的一切换你开心!”

那一瞬,黛初慌了,她从未想过公子会如此认真地跟她告白。原本,看出公子的情意后,黛初打算找个恰当的机会和方法劝退,可谁知公子突然就……

“公子,其实我心中有人了!”黛初认真地看着公子,也很严肃地说:“多谢公子喜欢,希望你和我还能愉快相处,希望你能早些放下!”

“你很喜欢他吗?”

“对,我很喜欢!”黛初见公子眼神悲凉,劝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得是,公子你切莫悲伤,说不定哪天就遇到有缘人了呢?”

公子淡然一笑,将黛初微乱的发丝移到她背后,低着音调说:“你的心是否只能装一个人?你一定说是,那我也一样!有了你,便容不下其他了!”

“可是……”

“没关系,我已经料到这个局面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试试!不说,我会后悔!”公子满是怜惜地看了黛初一眼,随后看向远方。“你喜欢他,我知道,可能是我来晚了!”

明知道要被拒,公子还是如此坚定、认真,黛初佩服他的勇气和胆量。许多话,想劝却说不出口,黛初能做的就是陪他站一会儿。

“你放心,你我还是如常,有话有事都可以找我!”公子侧身看了看黛初,挤出一个微笑。“我虽不能大度到支持你和他,但可以做你的倾听者、分担者。好歹,我们是族人,又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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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三七冒充黛初欲侍寝

莱州,没有去成,岛主整天闷在紫陀殿。

枫红每天去见岛主一次,明着是为她舒缓心情,实际上是打探消息,看看岛主有没有动用她的终极武器,探过几天后发现岛主身上的气息越发重了。

花鬼城照常运转,明争暗斗还是存在,只有扶桑院较为安静。扶桑还在养伤,洛意每天贴身照料,两人该做的事还是要进行。

不知何处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大致说些楠槐小院的闲言杂语,好巧不巧被洛意给听见了。取了药回来的洛意抓住几个花鬼细问情况,这才知道他的主子已经夜不归宿好几天了……

“上次才训过,才过几天又忘得一干二净了?雪苑根本不需要你议事,你成天待在那里干什么?”

带着怒火,洛意很快熬好了药,喂给扶桑喝了后关门、离去。现在,没有人接近扶桑院,这里安全得很,洛意想出去多久都没关系。

“既然允我来去无阻,那我就真的随意了!”

闯雪苑,这还是第一次不用顾及任何事、任何形象。

青魑见了,虽然对这冒犯之举有怒,却也要忍着,她知道洛意是来带黛初离开的。青魑都巴不得黛初被人带走,怎么会阻拦呢?

似乎,除了公子谁都开心,而公子在听见消息时也要装一装、笑一笑。

“丫头,我说得没错吧?他来了!”

“多谢公子!”

洛意阴沉着脸闯了进来,浑身散发着强者的气场,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时刻隐忍、低调言行的影子了。

公子抬头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理事,他桌上摆着的是各种品系的曼陀罗花。大战即将到来,研究对手从不嫌多。

“暗探有何事?”

“我要将黛初带回小院!”

“这也是浮云殿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意思!”

公子淡然一笑,对青魑点了点头。“人在后院,你若是要带走,那最好一直都让她待在楠槐小院。我若得了机会,可就要将她囚禁于此了!”

这话,不过是让洛意守着黛初,公子接下来没有闲时和多余的心思了。

青魑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冷着脸带洛意去了,见到黛初时冷冰冰地说了句:“这位暗探大人要带你走,请快些!”

话音落罢,后院只剩下了黛初和洛意两人。

几番欲言又止,洛意拽住黛初的手往外走,他感知到后院有人盯着,一些话不方便说。

楠槐小院,又一次被两人以破门而入的方式惊扰,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么激烈的争吵。黛初似乎比较怂,一被凶就卖萌、道歉、委屈巴巴。

“夜不归宿上瘾了是吗?”

“没有。”

“不知道你自己姓甚名谁了是吗?”

“知道。”

“当自己没有家还是没有归属?”

“我错了!”

“欸,你……”

果然,用公子所授的法子,不出三句话洛意就没了怒气,更说不下去了。黛初见此,抓紧机会解释。

“我不是故意害你们的,我真的是偷听来的,真的……”黛初可怜兮兮地盯着洛意,“现在枫红也不怎么理我,找不到证人来证明我清白,你要怎么样才不气呢?”

洛意捏了捏黛初的脸,“我本就没生气!”

“那……”

“这事影响最大的是扶桑,不过我的照顾就算替你道歉了,你不必如何。我生气,不过是因为某些人——”

“啊,都是我不好!”黛初撞到洛意怀里,软绵绵地说:“洛意,我的心很小,只装了一个你,其他什么也没有,你放心好了!”

“是吗?”洛意抱紧了黛初,轻声笑问:“那美食也不在心上吗?”

黛初应了声,“美食哪有你重要啊!”

“跟谁学得卖萌撒娇?”洛意扯了扯黛初的耳垂,叮嘱般地说:“变乖可以,但是不能变了本性,更不能变心啊!”

听不见新人笑,也看不见有情人欢喜,雪苑安静下来,仅有的是如常的风声、铃声,好像黛初从未来过,连五七都没来过。

自黛初走后,公子的心就没静过,尽管他手上是书、眼中是字。

天地似一片寂静,除了心跳声什么也没有,落寞感应和着悲凉、心痛吞噬了一切。

单相思,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青魑在门口晃了几次,都没有进去,她知道任何劝慰都无济于事。对于爱而不得,她可是深有体会,除了心中的人左右情绪、带来喜怒,旁的一切都毫无作用。

天暗了,风起雾散、阴云密布,要下大雨了。

“或许是夏末最后一场暴雨了!”

青魑来到后院,点灶生火,她要为公子熬姜茶。每逢大雨天,一碗热姜茶总是必不可少,公子喝了后她才能安心。

咣嚓——

这大雨还携带了雷电!

停下手中的活,青魑起身去看,还没走过长廊就捕捉到一抹青影入了偏房。她停下了步子,靠在墙上叹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经走了!”

黛初不在,公子还是入了房间,但不在预期之内地见到了人。

公子惊了一跳,看见那抹身影无比熟悉,心中涌起阵阵暖流,也不管外面的雷鸣大作了。

一抹浅粉,一缕清香,这是黛初的味道。

“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剪灯芯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有温柔的声音回答:“公子怕雷雨天,我来陪陪你,雨停了就走!”

“他能同意?”

“吵架了!”

一声叹息,黛初转了身,开始揪棉絮。“公子,没有好用的棉花了,我直接扯了棉絮,你不介意吧?”

句句声音、语气像极了黛初,公子辨认不出来,被雷声催得更是无法自控。

那张脸,毫无差错;那声音,柔中带媚;那动作、身形真没有丝毫差别……

“丫头,过来!”公子坐在榻上,揉了揉额头。“给我堵上耳朵,雷声太吵了,炸得我脑袋疼!”

“公子,那我给你揉揉吧!”

还未逾距,只是动作轻柔过度了,不像是那个丫头该有的力气。香气入鼻,公子迟疑了几秒,这怎么似乎有香水玫瑰的气息?

黛初,偶尔会用,却只在穿白衣服的时候使用,公子一向对她的喜好、习性清楚得很。

“咳咳,这是什么味?”公子侧身看了看那张脸,见她眼神有些僵硬便移开了。

难道这眼神也刻意训练过?一点惊惶都没有,可又不是黛初那丫头常有的俏皮或羞涩。

“公子,花田的玫瑰啊!”

“你靠近些,我怎么闻不清楚?”

果真靠近了些,低着头却红了耳根。公子微微一笑,将人拉到榻上,侧身半压住,俯身贴近嗅了嗅气息。

“还真是,雷雨天鼻子不太好!”

“公子,那你可以放开我了!”

“你不是要陪我吗?”

“怎…怎么陪?”说完,要起身,却被公子狠狠按了下去。那眼神分明闪过一丝欢喜,却又被无尽的惊慌代替。“公子,你干什么?”

公子冷笑一声,粗蛮地捏住她的手腕,一丝温柔也不给。

“侍寝,你这个月还差很多呢!”

“公子,那……”犹豫了会儿,她说:“我…我怕……”

“好吧!”公子扯开她的袖子,看了看她手上的红点,最后一次确认,这个欲拒还迎的人是赝品三七。

彼岸国的人,血色很深,守宫砂与常人有明显的区别。三七虽然做得尽善尽美,但模仿不出红点里的花丝血纹,更学不来黛初独有的气韵。

“公子!”

“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公子抚了抚她的发丝,忍着杀人的心思,轻声笑了笑。“侍寝的事,等你不怕了再说!”

推开门,公子迎着风吹了会儿,没理会满身的雨雾。青魑匆匆赶来,见到公子松了口气,扶着他走到书房。

“三七竟然趁我不在装黛初,真是罪不可赦!”

公子轻声一笑,“她早就透支了那条命,以后是要还给她的!”

“可面皮是黛初给的吧?”

“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公子愣了会儿,勉强地笑了笑。“你去问画师,以此要挟他为我做一件大事。成功之后,任由他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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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明争暗斗,公子回宫

以前是暗斗,现在终于到明争了!

岛主和公子扔掉依凭、帮手,见了最持久、最煎熬的一面,他们要依靠自己来争取优势地位和最佳条件。

一个有伤,一个虚弱,相见先互相嘲讽了一番。

“公子的旧疾又犯了?可是被暗探给气的?”岛主知道,昨天洛意带走了黛初,她对两人的感情颇感兴趣。

“无妨,都习惯了!就像岛主的湿疹,自己看着已经不恶心了吧?”

满身湿疹,可不是闹着玩的,岛主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煎熬。不是治不好,是断不了根,而且似乎有人不想让她好。

“我的好侄子,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就痛快一点吧?”

“同感,爽快点好!”

两张桌子,细长不宽,摆放了满满当当的文卷、案录,最重要的就是章典和账本。一人掌权,一人掌财,这两样东西是他们最珍视之物。

“逍遥岛上任岛主是我兄长,我与他血缘最近,岛主之位、一切大权都该是我的!”

“没人跟你争权夺位,我一向不喜欢这个。现在逍遥岛内忧外患,不定何时就有重兵进犯,身为岛主就要保卫逍遥岛到最后一刻。”公子盯着严肃的岛主,笑着说:“所以,不急着分家分权,先立规矩、发毒誓!”

岛主点了点头,“也对,那公子又打算做什么呢?”

“我们定下的,不一定、也不单单是我们遵守!我有预感,我和你都守不了多久了,逍遥岛还是要有新人继承,所以规矩是我们客观地定给后人的!”

“所以公子是在咒我早些死?”

公子淡然一笑,“想杀岛主的的确很多,可我似乎比你更先离开逍遥岛,你怕什么?”

“那权力都归我,你要什么?”

“一枚逍遥令,空空令牌而已!”

立了规矩,修改章法,两人拿出印章盖了红印。

历时很久,两人都只喝了一碗粥,可现在仍旧没有丝毫疲惫感,因为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

“钱财,最为露骨。即便我只活到明天,这该分到我手中的,还是要给我!”

“那是自然!”公子喝了杯茶,翻开账本。“那我们就来细算一下!”

逍遥岛,不可毁灭,这是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其余,都是争夺,一分不让的猛烈争斗,没有人见血却情绪激动。

最后的结果,岛主似乎更加开心,却也没让淡然潇洒的公子落下不满、忧愁。公子刚走,岛主带着疲惫之躯召集众位花鬼,提前开启升阶比试。

意味着什么?使徒可以挑战上阶使徒,也有人可以挑战岛主。

“时间三天,第一天三阶使徒挑战二阶使徒,各自准备吧!”

三阶使徒十余人,初字辈三人却有两人不参加,这让许多人都颇为吃惊。葵初高兴得很,整日精心训练的她少了两个讨厌的对手,该是多么高兴?

黛初和眉初为何不战?原因在公子。

雪苑,许多地方都收拾了一番,公子最喜欢的东西都不见了。

“公子,你要走?”

“怎么,丫头舍不得?”

黛初低头不语,她猜到了公子要去何方。

青魑一身男装,比平时还要干净利落,她拿了一本册子递给黛初。“你一直要找的东西,拿去吧!”

“这……”黛初没打开,只是看了看封面上的两个字“眉初”,她疑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眉初。

这难道是眉初的身世秘密?

“丫头,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逍遥岛将会很乱,我让眉初替我看好你,善良可爱的你继续做那个自由散漫的丫头吧!”公子拍了拍黛初的肩,脸上写满了不舍。“带着册子去找书师,他会告诉你一切!现在,出岛也自由了,你想做什么也方便!”

黛初心中一紧,顿时懂了意思,原来公子之前是瞒了她!走之前,还要给黛初一个惊喜,这可真叫人感动,明明公子可以不那么用心、细心……

“华国之主让你回宫?”

“对,这是他的大招!不过,在我看来毫无作用!”

“那真的不影响你长久的计划吗?”黛初盯着公子,见他发笑不由得皱了皱眉。“我知道我笨,一直不懂你们各项安排和计划,可是我也能帮忙的好吗?”

公子微微一笑,忍不住抱了抱黛初。“放心,我的事都做好了,只欠东风,在哪都是一样!我先去皇宫,铺垫好一切,枫红会带你来的。还会再见,别太想我!”

黛初还没回话,公子微笑着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走前面,就不会太伤心,果真是这样!

公子一直没有回头,船调头转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心中的酸楚说不出来。这样离去,真的潇洒吗?

从不潇洒,也从未轻松。

皇帝要落局了,终究是叫了他名义上的皇子回宫,他这不是怕公子在混战中受伤,而是怕他销声匿迹成为最大的隐患。

放在身边拘着,似乎安全很多。这样一来,许多人也不能再说他冷面无情了,将自己的儿子放在江湖管都不管,史官不知都讽刺过他多少回了。

“公子,你说皇帝真的取到了莱州的东西了吗?”

传信的线路被毁,皇帝还是知道了消息,派高手去莱州夺了摘仙蕨,正式与岛主翻了脸。两人的协议本就不管这么久,情意也浅薄得很,双方都准备起了战事。

以前,江湖平稳,皇帝倚靠逍遥岛来维系;现在,华国安宁,皇帝首要除去举足轻重的逍遥岛。

“或许吧!”公子不甚在意,“如果有,他会给洛意用,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岛主派出的人呢?”

公子轻声一笑,“岛主派人去的是涞州,她要的东西也不是摘仙蕨,而是涞州小岛上唯一生长的利器!”

青魑一怔,咽了咽口水,她鲜有怕过什么。“那你就容忍岛主拿这东西回来屠杀?”

“若是她不拿,逍遥岛保不下!”

“可岛内外的无辜人呢?”

公子抬眼看了青魑一眼,欣然一笑。“想不到,我的青魑也很善良,还知道无辜人不该杀!”

“公子,你一定有对策吧?”

“不是我有对策,而是洛意有!只要他在逍遥岛,你担心的局面都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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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使徒之战,眉初认亲

使徒之战,岛主已经监看多回了,从未有过现在的激动和期盼。

提前开启,不过是为了优胜劣汰,岛主需要精力充沛、聪慧强劲的人才,而不需要空有高位、老龄的废物。

三阶使徒挑战,共有六人参加,挑战对象有二阶使徒:海棠、桃花。

二阶使徒四人,除了扶桑身份特殊不可挑战之外,芍药是个为人低调、实力颇厚的人,没有人选这颗钉子。

去年,使徒比试,若非芍药重病卧床,或许会战一阶使徒。这个传闻被许多人听了,自然而然不会低看芍药。

至于桃花,以前也是个受人敬仰的大姐姐,她下手稳准狠,一向是棋师最得意的弟子。然而,棋师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近日她总是醉酒消愁、浑浑噩噩,是一个不错的挑战选择。

海棠,如同花伴,人也温柔、文弱,挑战她的人占了一半。

“时间到了,开始吧!”

珞璜应了一声,走到台面上,对六位说:“此番,岛主取灵活赛制,未定顺序,各位姑娘可自告奋勇报数。最快报出者最先,得其数!”

话音一落,六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人想第一个上台。

“两位二阶使徒都还很精神,第一个上不是很累吗?”

“对啊!而且,今天桃花姑娘没喝酒,满身怒气,看起来是要发泄一通!”

……

“一群胆小鬼!”葵初目光一扫,傲慢地走上台子,对珞璜说:“我来第一个吧!”

岛主在远处笑了笑,给葵初比了个大拇指,现在她倒是喜欢起葵初这喜欢冲的强劲了。战场杀敌,岂能要懦夫?

“葵初,勇气可嘉!”

“谢岛主!”葵初弯腰行礼,大声问了句:“岛主,不知我可否临时改换挑战对象?”

挑战对象在之前拟定,通常不改,失败之后可再次挑战其他人。葵初当初选的是海棠,失败后可选桃花,但需要等到所有竞争者失败而桃花未下台面才可。

听了那些人的话,又得岛主鼓舞,葵初想一战取胜,更想一战成名!若是选了最厉害、最生猛的桃花而胜,那得多风光?

岛主轻声一笑,“你昨个嫌桃花糊涂,今天见她状态满满,是要选这个较厉害的咯?”

这话一出,众人惊愕,所有围观者都知道了葵初的心思。桃花听后,更是激动难耐,她恨不得现在就出手将无知小辈打趴下。

枫红抿嘴一笑,对这局面很是喜欢。“看来,葵初真是勇气担当!”

瑰艳冷笑几声,喝了杯酒。“我看,这妮子是太过傲慢了!”

“我记得葵初的花鬼洗礼是受你领教,看来还真是没给你丢脸!”枫红见瑰艳脸色大变,轻声叹道:“我就不行了,黛初那丫头总是惹麻烦,对我虽然恭敬,但调皮得很。让她来挑战,她竟说不愿得罪前辈!”

瑰艳捏紧了杯子,恨不得将之捏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教出了个比我还傲娇的玩意儿!”

逍遥岛大多人都在围观,黛初带着眉初乘船出岛了。

一路上,眉初的眉头都是皱着的,她鲜有这般不安宁。即便是受伤挨骂,她也处变不惊、面色不改,可自听书师说了身世之后……

“眉初,由此看来,你的确是陆九元遗失的明珠!”

书师当年在北疆捡到眉初,央求公子允许他养活那个可怜人,毕竟书师也是被捡回来养的流浪儿。

公子允许了,让青魑医好了病恹恹的眉初,又让画师给破了相的她动了刀子。长大之后,眉初跟随逍遥岛的蝶一起学习各项技能,正式拜了书师为师。

自小有博学的师父教着,眉初的才学无人可及,岛主还有心培养为心腹,可发觉眉初是公子的人后便动了杀念。加之逍遥岛一向不许寻亲,进来的人便是与外界断了联系,公子没让眉初寻找过亲生父母。

有了牵挂,便有了羁绊,更是束手束脚的阻碍。不自由之前,最好是孑然一身、没有束缚。

“眉初,你怪公子吗?”黛初找不到话题,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怪,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辈子都还不完恩情,又怎么会怪他?”

“可是我之前……”

“我知道,公子给我留的信里都说清了!”眉初看了看黛初,低声说:“公子比你我想象得都要好,他只是在表面上装坏人。那时候,你我都见过了陆九元,也都知道穗儿的大致模样,是我自己没认出来,岂能怪别人?”

黛初应了一声,觉得眉初比她会思考,瞬间放下心来。暗想:陆老爷有这样懂事的女儿,一定很开心吧!书师和公子培养出这么好的人,陆老爷不知该如何感恩。反正,我是做到了我答应的事,这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回过神来,黛初发现眉初在盯着她看,而且当她移去目光时眉初没有闪躲。黛初尴尬地笑了笑,她想移开了目光,她一直都有点怯。

怎么形容那份怯呢?眉初时冷时热、不易接近,黛初不知她的心思,也不敢乱猜,多一分触碰、少一句话语都觉得不好,久而久之就对单独相处怕上了。

眉初轻柔地笑了笑,“黛初,我该好好谢谢你!”

“呃……”黛初傻傻一笑,“不必,这是我对陆老爷的约定,也是我对他的报答。你不必说谢谢,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可是你还舍命救过他!”

“那也是你先发现的啊!”

“反正,我都该感谢你,可我不知道怎样感谢比较好!”

黛初想了会儿,笑道:“不要冷漠就好了,或许对你还挺难的,就当这个是报答好啦!别的我也不需要,你该重视的是他们的救命之恩!”

眉初盯着黛初,温柔地看了很久。“其实,我对你的冷漠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和你不能走太近,否则会给你带来不便。这也是公子的意思!”

“你那么听公子的话?”

“是啊,你不是说救命之恩得重视吗?”

黛初哈哈大笑,调侃道:“那他还想促成我们为友,让你替他看着我,难不成你也听啊?”

眉初严肃地点了点头,见黛初很是惊疑,笑问:“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呃……公子所说的该是一种很坚定的友情吧!”黛初摸了摸头,好生尴尬,心想: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多问啊!坚定的友情,我也没有过啊!

“是啊!对我来说,朋友珍稀,有则必是情坚意至!”眉初温和地笑了笑,“你大概是还没缓过神来,等你想清楚了就明白了!我不是对公子言听计从,感情一向是只由自己决定!”

黛初抿嘴一笑,“那就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向陆老爷介绍你和我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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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丹鹤舫见漂流瓶

第一场,进行了两个时辰有余,让人提心吊胆、聚精会神,似任意一瞬都不容错过。

两个高手,起初比力量、招式,后来比技巧、细腻,最后比的是毅力、耐心。

桃花焦躁,奈何不了心中的火气,她也好奇为何自己如此想快速取胜。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打不赢就认输,怪我下药?我起初要挑战的根本不是你!”

一向骄躁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葵初以极强的耐力胜了,她心中的信念与决心远远超出桃花,这是她必走的路、必胜的局。

“如果连升阶都做不到,还拿什么复兴兰派?”

掌声和喝彩连绵不绝,岛主也欣慰地对着她笑,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真诚。这一次,葵初似乎才拿到了属于她的东西,没有黛初存在的舞台就是她的!

枫红看了看颇为欢喜的岛主,再瞥了一眼皱眉不语的瑰艳,轻声笑道“葵初还真是实力非凡,果真有傲娇的资本!瑰艳虽未指点,可她似乎已经当你做榜样了,这样表现让我联想到了当年的你……”

“我?”瑰艳闷哼一声,心想这个葵初,怎能与我比肩?小小的黄毛丫头,现在就藏不住野心,我看你能风光多久!

咚——

一声锣鼓,初定局面。

珞璜让人将桃花搀扶起来,走到中央说“葵初战桃花得胜,晋二阶使徒,现台下五人挑战海棠。挑战之前,请葵初姑娘决定败者的生死!”

葵初和桃花对视一眼,两人都阴狠地笑了笑,谁也没有向谁屈服。

“以前,败者都是要死的,桃花前辈既然毫无求生欲,那就去陪恩师吧!”葵初的话冷冰冰的,谁都听得出她是打压桃花,若是不求生就只能得死。

可是,桃花这样靠实力走到现在的人,怎么会为了一条残命求践踏她尊严的人?

枫红皱了皱眉,见岛主毫无表示,也就低着头没有理会。虽然不舍,但这就是逍遥岛的规矩,况且现在死和混战死其实没有区别。

“住手!”瑰艳站了起来,盯着葵初说“小妮子,你也知道这是你前辈,通过人家上位后就要下狠手,如此能走多远呢?”

葵初挑了挑眉,轻声一笑。“瑰艳姑娘,你当初升阶对战时留给你前辈生路了吗?”

“葵初!”枫红假惺惺劝架,“你若真的细心了解了瑰艳,你该知道她挑战时都无法选择生死,胜者生、败者亡,在决定胜负前就赌了生死,与你现在可不一样!”

瑰艳瞪着葵初,压着怒火说“听到没,黄毛丫头!”

葵初勉强笑了笑,“那好吧!既然二位前辈都这样为她说话了,我岂有不宽容的道理?”

“欸,这?什么叫我们替桃花求情,她还非要找个台阶下是吧?”瑰艳气得不行,几次想动手。

枫红拉住瑰艳,低声说“有事下去再说,岛主喜欢葵初得很,你别冒犯!”

“现在我们就算老人了吗?”

“嗬,可不是吗?”枫红将瑰艳拉到座位上,对葵初、岛主笑了笑,又低声对瑰艳说“岛主喜新厌旧是常事,葵初肯定要嚣张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你千万不要惹她,这小姑娘下手狠着呢!”

“哼,我不信她还能毒死我!”

枫红愣了愣,抿嘴一笑。“兰派的遗孤,对黛初都屡次下狠手,连我都要提防着呢!”

“那我还挺期待她给我下毒呢!”

丹鹤舫,又过荀南郡,这一次黛初是大大方方上船的,不再怀揣着从前那样的心思。

初到,陆九元满脸笑意,问“绿儿你有闲时间来看我了?”

“我是给你带女儿来了,你这么久难道不想念吗?”

“想,当然想!”陆九元把住黛初的手,“我这义女又漂亮了不少嘛!”

黛初摇头生叹,将低头不语的眉初拉到身边。“你好生看看这位,她叫眉初!”

“我之前见过,叫……眉初?”陆九元怔了怔,细细打量了眉初一番,又回忆起黛初不久前给他送来的画卷。

那张脸、那神态,怎么那般相像?

“这……”

“身份我已证实,这就将你的明珠还给你!”黛初温柔地笑了笑,将两个呆愣愣的人留在房中,边走边笑“我做到了承诺,以后就看你们自己咯!”

父女相认,总是过于感人,让黛初都躲得远远的不敢看。

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大多都是别人在拥有,陆九元这样好的父亲,黛初是一星半点也没在自己父亲身上沾过边,想起来总是觉得人生缺失了许多。

还好,这一次魂穿带给她许多,比如真挚的友情、深厚的爱情,还有继承五七身体后得到的族人给的亲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黛初攀爬到船帆最顶端坐着,享着清风、薄雾,自是惬意。

时不时,黛初的目光要被船尾的人吸引去,眉初的影子小八正被一个小男孩缠着讲故事。声音听不太清,但黛初看见小男孩的脸有大面积毁伤,而他的目光里不带丝毫悲伤,见到小八后满满都是雀跃和激动。

“这又是什么情况,小八还挺惹小孩子喜欢嘛!”

河道两岸的风景也还不错,若是腹中有诗书才情,或许有写诗填词的兴致。观赏之际,黛初突然瞥见河面上有奇怪的瓶子,那长相……

“欸,怎么跟漂流瓶一样?”

黛初站了起来,扶着船帆、细看水面,惊疑地发现那瓶子的外观、包装都和她做的琉璃瓶很像,不由得叹了一句“这是哪位高手学徒?”

话音方才落下,视野里出现了她所称赞的高手,河岸边的小码头有人正在收瓶子。一个竹篓,像是从身边渔夫那借来的,那人用着还不是太顺手。

为什么要拦下随水漂走的瓶子呢?

黛初疑惑方生,突感船停了下来,有人下船与那人打起了交道。黛初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人竟然是柳太医!

“难怪这船要在小码头停,看来是接柳太医的嘛!不过,他为何要做漂流瓶,又为何要捡起来?”

唰——

一抹身影突降,在船板上吓了吓刚上船的人。听着背后惊吓、后退的声音,黛初很是得意,正要以袖遮脸转身过去,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黛初?”

好平稳、好冷静的声音,柳太医怎么能这样子?

黛初尴尬地转过身,目光一扫,发现被她吓退的是柳太医身后的人,而他正微笑着盯着自己看。

“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

黛初点了点头,侧了身,给柳太医让开了路。“你请!”

“我倒不忙,仅仅搭船而已!”柳太医也走到黛初身侧,让其余人都进了船舱。“你在这做什么?”

“我就是来见见陆老爷,顺道拜访而已!”黛初见柳太医将瓶子藏了起来,一直盯着他的药箱看。

柳太医轻声一笑,许是发现了,温和地问“你对瓶子很感兴趣吗?”

“我对原因比较感兴趣!”黛初指了指河面,笑问“扔错了吗?为什么要捡起来?”

柳太医低头浅笑,冷静了会儿再说“因为我预知会见到人,便不用靠漂流瓶传情达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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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枫红的谋算

夜深了,一缕红烟飘进了屋子,落在灯芯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枫红掀开被褥起来,拿枫叶在火苗上烤了烤,水汽蒸发之后见叶面现了一串小字,读完后不由得笑了笑。

“这个老皇帝还真以为天下就他最聪明吗?”枫红穿好衣服,走到案牍边点了灯,一边翻阅典籍一边叹道:“防不住的终究防不住,风雨来了!”

不多时,院子里有了响动,枫红不用辨认也知道是谁来了。

咚咚——

门响了两声,随后黛初走了进来,她敲门只是个象征性的礼貌。现在,枫红还没有睡觉,黛初清楚得很。

连续几天了,枫红总是这样。

“没睡醒吗?信息呢?”

黛初揉了揉眼睛,挪到榻上躺着。“如你所愿,瑰艳中毒了,现在正去往药堂!”

“你确定?”

“那还能有假?”

这些天,枫红开始让黛初办事了,不再容忍她做个闲散的族主。明着,黛初是掌管雪苑的人;暗里,黛初比谁都像情报员。

“公子传信了,皇帝要出兵了!”

黛初一惊,“皇宫还能传信出来?”

公子回宫,自当是被软禁,尤其是他坚持不给金钥匙的情况下。皇帝本就不喜欢他,各种的提防着,放在身边也用了最多的守护和武力管制,还能传信可真是厉害。

枫红微微一笑,瞥了黛初一眼。“什么时候我的族主才能稍微懂一点我族人的聪慧?皇城那些凡夫俗子监看的是人、是信鸽、是实体,可我们完全可以避开!”

“哇喔,是不是像你上次给我传信那样?”

“我有花伴,公子没有,他继承季馥的能力。”枫红见黛初还是疑惑,补充了句:“红烟!”

黛初怔了怔,边点头边笑:“难怪公子天生喜欢烟尘、白雾,还叫缥缈,原来是骨血里带着的热爱!”

“你对公子倒还挺上心,走了后就开始思念了?”

“别乱说,我——”

“嘘!”枫红一挥衣袖,灭了一盏灯,对黛初说:“藏起来,葵初来了!”

葵初来,同瑰艳中毒一样,都在枫红的预料之中。不过,速度似乎快了些,超出了枫红的预判。

葵初没有敲门,只是在门外愣了一会儿,随后枫红亲自开了门请她进来。

“葵初?”枫红假装吃惊。

“枫红姑娘,你说瑰艳和岛主真的是互相厌恶吗?”葵初紧紧地握着枫红的手臂,神色彷徨而无奈。“你快告诉我,求你了!”

枫红轻声一笑,拉着葵初进屋。“你还看不出来吗?瑰艳和岛主不和已经很久了,因为岛主偏向你,瑰艳更是浑身不舒坦。明天就是一阶使徒挑战的日子,保不齐她会挑战一下岛主呢!”

葵初深吸了一口气,坦白:“我下毒了!”

“什么?”

“我偷听了你和岛主的对话,一激动就下了手!”葵初愣了会儿,边叹气边说:“可惜,她似乎有预知,服了个什么药,竟然能支撑着逃向药堂!”

枫红装作惊愕,一时不说话,暗想:她可不是去药堂,现在她只当岛主要对付她,怎么可能去药堂?现在,桃花的作用就起来了!

现在,瑰艳在桃花住处,那个偏远的小宅子。桃花被葵初、岛主轮番嫌弃,自然会同情瑰艳的遭遇,并同她好好分析、计划。

这一切,都在枫红的掌握之中,她已经设计很久了。

“枫红姑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是岛主责怪我——”

“别担心,岛主不会怪你的!”枫红给紧张的葵初倒了杯茶,“岛主现在着急备着其他事,没心思去管野心勃勃的瑰艳,要真是被挑战可多麻烦?你哪怕是毒死了她,被查出来也没事,岛主会保你的,还会嘉赞你的忠心……”

葵初抹去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那你说我要不要向岛主坦白呢?”

“现在不必,瑰艳还活着。你向岛主说了,岂不是让岛主看低你的实力?”

葵初点了点头,皱眉叹气:“我怎么回事,明明准备得很好,怎能让她给逃脱了呢?”

黛初在里间听得一怔一怔的,她从没想过这一场“毒谋”是来自枫红的手,这个族人表姐怎么做什么事都不透露呢?

厉害这个词,黛初已经不想用来形容枫红了,她不知道枫红为什么要这样。利用棋子、周转承接,真的那么好玩吗?

“为什么?”

“这样最简单!”

“你到底想做什么?”

枫红冷哼一声,盯着黛初。“大军进犯的混局中,不少人想取岛主的命,我想杀了她,有何不可?”

“那你要这些人都参与是为何?”

“消耗实力、牟取胜算,难道有错?”枫红一步步靠近黛初,戳了戳她的心口。“还是说,我们的族主想要亲自对战岛主?”

黛初皱眉不语,若是她有这个实力,早就应了下来。现在,枫红且要瑰艳进来帮她,岛主岂能是好对付的人呢?

“皇帝什么时候派兵?”

“明天!”

“杀了岛主,逍遥岛还保得住吗?”

“自然是要等她破除了危机再杀!”

黛初叹了口气,心中万千句话都憋着不再说出口,她能做的事似乎只有看戏、助力。彼岸国和华国的争斗、逍遥岛的内忧外患,似乎都不是她可以干预的,也都不该被她管辖。

可是,为什么丝毫与她脱不了干系呢?

置身事外和安全参与之中夹缝生存,过得比站在极端的人还艰难。黛初算是体会到了,处于高位的人的无奈,原来身份可以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束缚!

“自由,还当真不是想要就能拥有的,我今生还能做个为自己而活的平凡人吗?”

密室的门响了一声,伴随着风吹拂而来的还有熟悉的花香。

曼陀罗,好味道!

岛主一掌拍下,将密室的门彻底毁坏,她就是要让里面的东西见见阳光、见见世面。

危机围绕而来,岛主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仅仅是她的野心,还是她对逍遥岛的守护。

“一座花山,我养了三年,不知能毒死多少人!”岛主缓缓挪动步子,笑意很浅却从未停过。“皇帝,你要杀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不顾约定想动我逍遥岛,可真是最错误的决定!不管你会不会用那摘仙蕨,你的大军都将是逍遥岛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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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华国大军侵犯逍遥岛

七月二十一,清晨雾未散,寒湖朦胧水汽下辉映黑灰色之物。站岗的人一看,那是大船逼近,正破着寒湖的天堑与机关。

咚!哒!

锣鼓响了,逍遥岛拉了警报,所有人迅速聚集起来。

岛主十分镇定,对这场面毫不生怯,一切早已在她脑海里上演过千百回了。

“还没入寒湖中央?”

“是,我们的第一道天堑抵抗力很强!”

“看来,公子还算有良心,竟没有告知皇帝破关入内之法!”岛主笑了会儿,走到台阶高处,看了看聚齐的几百号人。

登上岛主之位,也不见这么齐的阵势,逍遥岛的人很难聚齐,岛主能看见这番景象还得感谢那个毁约变卦、恶心蛮横的皇帝。

“各位,强者始终被人忌惮,朝廷还是派兵攻打进来了!不过,别看他们人多又经常厮杀,我逍遥岛可不是谁随随便便能进来的!”岛主理了理战袍的披风,轻声笑了笑。“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不知各位期不期待,我倒是很激动。那么多人的鲜血,不喂饱花伴,也该喂饱逍遥岛的猛兽了……”

众人齐答:“逍遥岛永不消亡!”

“这群鼠辈先尝尝天堑的滋味,再来品品曼陀罗的味道。若是还能再进,各位可大开杀戮、无需克制;自然,那时候我与你们同在,不用惧怕!”

耳边的吼声很整齐,似乎从未有过这样团结的时刻,黛初被人带动得也热血沸腾起来。恍然之间,似有一种保卫家园、共同御敌的激动。

今天,也该是一阶使徒挑战岛主的日子,只是因为大事而搁置了。眼前,保卫逍遥岛更重要,这里虽然黑暗、压抑,但却是许多人不可或缺的家园。

有家,总比流浪好,况且很多人无处可去,离开这里将活不下去。

皇帝派了精兵三千率先突破,本想着凌晨登岛,却被无知和傲慢拖延住了,大清早还卡在寒湖与猛兽、怪象作斗争。幸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没有吓破胆的人。

海岸线,有援兵一万;海岛四周的海域,有船只合围,将士合计二千。

数量上便有压制之势,逍遥岛的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所有人都当这是必胜的局。为了稳妥起见,皇帝还派了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李将军。

这么些年,逍遥岛无人敢惹,既没有人闯进来,也没有人逃出去。进犯的大军试验了一回,方知传言不虚。

不过,华国朝廷也不虚,各种炮车、弓弩、假人都有,穿越特大阻碍寒湖后顺畅了许多。

上岛,机关遍布,但是有死士还算不麻烦。

不过,所有人登岛之后,那些船统统沉入寒湖,退路被切断了。

“冲,见人杀人、见物取物!”

一声令下,人声如黄蜂般齐响,逍遥岛下涌进来了密集的人群。

岛主站在高台边缘,狞笑一阵,大袖猛然一挥,一只黑影同万千黑色曼陀罗俯冲而下。旁人观来,只见紫陀殿出了一道黑色河流,连绵不绝的是绽放得奇异、味浓得吓人的曼陀罗。

谁也不知,岛主怎就养了那么多曼陀罗,但这明显很有用!

花朵随风落下,沾在地上扎根,伸出恶狠狠的爪牙,像是花丝在空气中摆动。人若触碰,伤口瞬间变成黑色,随后再难动弹。

“小心,别碰到那黑色的花!”李将军大吼。

刻意避让,速度减慢了很多,盯着脚下的人们也没注意到突然蹿出来的黑影。那身影没有个定态,像是真切的鬼魅,却又有着狮子般的轮廓。

速度不可估量,眨眼间死伤一片。它沾到的人哪怕是一点伤口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因为曼陀罗粉四处飘散,惊慌感在众人心口猛烈骤升。

李将军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最前方的人如同纸片般脆弱,哀叹道:“这个恶妇竟然取了涞州的魂狮,皇上判断错了?”

大风一吹,空气里有密密麻麻之物撒下来,黑色的颗粒吸水成烟,很难躲避着不呼吸到它。

“将军,这也是毒,该怎么办?”

李将军先让弓箭手发箭,又让炮台攻击上方的人,得了片刻安息后让人分发药丸。“还好,皇上给了抵御毒物的药,不然得伤亡多少?!”

“将军,我们的人不到一半了!”

“发信号,让援军过来!”

逍遥岛上方,多半建筑物毁坏,硝烟弥漫之处总是灰暗,不再是从前那般富丽堂皇、干净清秀。

岛主拿出镜子,擦干净脸蛋,冷声问:“那些人请援军了吗?”

“是,远方有船启动了,大概是现在的数目三倍!”

“可以激怒猛兽了!”岛主让珞璜去做事了,又将枫红和瑰艳叫到身边。“今天本该是你们挑战岛主之位的日子,有此事耽搁了,不过不要紧。事情一过,我还活着的话,尽情挑战!”

枫红轻声一笑,“岛主一定不会有事!”

“我还好,正想活动一下筋骨!”岛主放下镜子,拿了她的指挥棒,瞥了低头不语的瑰艳一眼。“你们两个照顾一下各位使徒,我马上要领萌宠们出征了!”

萌宠,一点也不萌,岛主喜欢这样叫那些丑陋、力大、凶猛的野兽。虽然驯化了,但还是保留着野性,正是折磨人、杀敌防御的利器。岛主一直养的是蝙蝠,灵性、机敏的它是逍遥岛“萌宠”的统领。

未几,岛主乘蝙蝠走了,众人皆感受到了一阵猛烈的震荡和耳鸣。猛兽倾巢而出,震动如山崩、怒吼如雷鸣,冲向人群的时候更疯狂了些。

援军和精兵有武器也难抵损伤,他们的武器对体型庞大、皮糙肉厚的猛兽不起多大作用,更对天上飞来飞去的蝙蝠无可奈何。

“魂狮,给你尝尝这个!”

岛主压低蝙蝠,从魂狮身边飞过,用沾了药的手杖在魂狮面前晃动。见魂狮飞速而来,岛主将药洒在空气中,让它们沾到人群身上,吸引魂狮去杀人。

抓回魂狮,岛主以药喂养数日,已经让它上了瘾。现在,这药粉就可简单操纵,而且越多越令它兴奋、强猛。

李将军哀叹一声,拿了身边的人手上的火把,猛然一挥扔到了人群之前。“点燃油火,烧死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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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巧计退兵

振翅飞回,岛主从蝙蝠身上下来,略带疼惜地摸了摸蝙蝠的翅膀,愤愤道:“这群人竟然有如此猛烈的燃油,失算了!”

枫红咳了一声,跪在岛主面前。“岛主,火不得不灭,我有一计!”

“起来讲,跪着干什么?”

“若是我能灭火,能不能让岛主接下来听我一劝?”

火势太大,几乎要燃尽了沿途的曼陀罗花,岛主不得不应下来。枫红拉着黛初,两人各自站火势一端,随着倾泻而下的水流从高处滚下。

两人之中紧紧连着一条花链,枫叶和槐花混在一起,完全浸润水后变成了红色的一条,像是湿透了的飘带。

直面而下,红带沾染之处火势尽散,连余热都没有。拔起几丈高的火苗突然锐减,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华国的人才从惊愕中返还回来。

李将军气愤不已,大喊一声:“放箭!”

枫红扯了一下,将黛初拉到中央,向后扔了一团密密麻麻的枫叶。黛初向上伸手,一缕红带挂住了高台,拽着红色飘带借力而上很是轻松。

“这下掌握了?”

“嗯!”

黛初点了点头,到了众人跟前收了那抹显眼的红带,对大家的解释是血迹。这,是族主所控的彼岸花,天生就是那样炽热明亮的颜色。

这些天,枫红为了让黛初掌控族主秘术,逼她没日没夜地练,连洛意的声音都不可以听。

现在,黛初看着枫红与岛主交涉,才算明白这一切的意义。原来,所有的进程都已经被她们掌控了,枫红和公子的计谋可真是让人佩服!

“你们真厉害,我果真没有白养!说吧,要我听什么?”

“岛主,援兵太多,猛兽也抵抗不住,那魂狮也是个依赖性的东西。依我看,要安稳地保下逍遥岛,还需要与外界联盟!”

岛主笑了笑,眼神暗沉了些。“与谁联盟?共苦的人太少,有心者无力,有力者怯懦,能助力且敢得罪朝廷的太少了!”

枫红摇了摇头,指着岛主的蝙蝠。“黑影山的人就在不远处看戏,他们或许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若是岛主愿意借力,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帮助!”

“黑影山?”岛主想了会儿,冷笑一阵。“他们怕是不行,就算我不嘲讽他们的实力,还有毁约的不愉快存在呢!”

“枫红有办法,就看岛主愿不愿意降低姿态了!”

岛主看了枫红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心中起了异念。

所有花鬼上阵试了试,勉强维系平局,对方的人数太多了,岛主看得满心焦躁。没有使徒怯懦,表现都挺好,但也损耗不小,这样下去岂能长久?

“岛主,众人不怯才如此,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枫红再劝,岛主答应了,若是这样下去,谁能一直支撑?

人都是血肉之躯,几百人再强,不能长久与那么多人对战。这样下去,逍遥岛不灭,花鬼城也得空了。

“那你去试试吧!”

“领命!”

枫红带着一群蝙蝠穿越寒湖,在岛主等人的掩护下出了包围,她到了黑影山的地盘与黑影老大谈判。

这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勇气可嘉,而是早就商量好了。

“你就是那个偷我契约的人?”

“正是!”枫红不愿多废话,直说:“山主带了勇士前来,已经下定决心听公子之劝了吧?既如此,那就快些中断华国援兵吧!”

“我有个小疑问,你与你们公子到底要如何助我整个黑影山报仇?”山主有轻微的犹豫,“我们所有人的仇人可不少,你们确定?”

枫红微微一笑,一挥衣袖拂出一朵彼岸花,盯着震惊的山主笑道:“这下信了?彼岸国复仇,整个华国都是敌人,相信不会让黑影山失望!”

山主点头一笑,对枫红行了个礼。“失敬失敬,原来是如此智谋,在下立马出兵!”

前后夹击,李将军与核心骨干都在中央,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生命威胁。逍遥岛抵抗猛烈,像是有无穷尽的招式,而背后又有黑影山的猛攻,华国优势散尽。

“没想到,江湖人如此不好惹!”

“李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传信给圣上,看安排吧!”李将军叹了口气,“但愿,我们不会全军覆没!让后方援军别来了,都是有去无回的局啊!”

岛主重新站上高台,俯瞰全局,她笑得很是得意。尽管,现在许多人都受了伤,她也挂了彩,但以少胜多十分自豪。

荣誉感,每个人都有,岛主的极为强烈。现在,她是逍遥岛唯一的主人,能够守护逍遥岛是她最大的傲娇。

“枫红,真有你的!”

枫红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静静等着下方的人退兵。这些,又交给了公子和朝中要员,已经不是她担心的事了。

下一步,除掉岛主,枫红正在修养、准备,也提醒瑰艳精神一些。

华国皇宫,早已炒得沸腾,各方观点不一。

公子仍旧像个摆设,他也不急、也不理会,好像自己不是逍遥岛的主子。直到,一封急报传来。

“什么?”皇帝气得扔了东西,“这么多人竟奈何不了一个逍遥岛,还被前后夹击?若是全军覆没,岂不要丢尽华国军队的脸?”

一阵发言说完,公子才缓缓站出来,行了个礼后坦言:“黑影山、逍遥岛不可小觑,若是安稳不出、无害于民,还请父皇为了百姓安稳而化干戈为玉帛!”

“哼,九皇子这是何意?”皇帝冷眼一瞥,很是不满。

二皇子轻声笑了笑,劝慰皇帝:“父皇,莫要生怒,老九为逍遥岛求情很正常啊!”

七皇子笑而不语,不打算发表观点,他觉得一向沉默的公子突然发话不简单。

“老臣有议!”一位年迈文者走上前,不缓不急地说:“逍遥岛尽是猛兽、毒物,破坏力、伤害性已被得证。若是灭了岛,逼出恶物而散华国,那将使得生灵涂炭、怨声载道。为了一件可做可不做之事而令江山社稷处于危急,实属不妥,请皇上三思!”

“臣附议!”一位大将出列,直言道:“李将军带兵有方,华国精兵培养不易,折损实在令人疼惜,请皇上珍爱人才,召回李将军一众回来好生安抚吧!”

皇帝有怒在心,正要发话,突然听见有重鼓发声。

“怎么回事?”

“报!”一位快报员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皇上,民众聚集起义,请皇上撤兵!”

皇帝忍了忍,瞥了公子一眼,冷冷地说:“火速撤兵,派人议和!安抚沿途民众,保我华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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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一阶使徒挑战岛主

灰烟有气无力地飘着,偶尔可见些许火光,逍遥岛内外恢复了安宁。

一群人忙来忙去,收拾场地的也有、整理物品的也有、搬运伤亡者的也有……

花鬼城,腾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用来呈现最关键的挑战。

脱下战袍,换上使徒着装,这是对升阶挑战的尊重。瑰艳和岛主,从没有穿得这样正式过,神色也从未这般严肃。

这一战,倒是败者亡、胜者生,每个人心中都明白。

黛初看得紧张,手心都发汗了,正想伸手拉住枫红的衣袖,却感觉伸出去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

还未转身、也还未发声,黛初就被拽走了。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挑战,没有人关注黛初的消失。

枫红瞥了一眼,想了想也没有管,反正等会儿她也用不上黛初,不在也好!

楠槐小院,还算干净,也还算安静。战火离此处很远,只是空气里沾染了些许烟灰味、焦灼气。

黛初被拖着来到槐树下,一路上洛意都没理她,到了地方第一句是:你看看这棵树,你再看看你!

槐树没开花了,地上只有落叶。这可不是因为变季,也不是因为战火,而是黛初不再用槐花当作花伴。

心中涌起淡淡的悲凉,黛初抱了抱槐树,冷静了会儿。

“它还会开花吗?”

“应该会。”

“什么时候?”

“你不在了的时候!”

黛初松了口气,转身摸了摸槐树的树干。“你活了这么久,等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吧?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拿你的花做花伴,但你真的是很优秀的存在!”

话音一落,树上簌簌落下些叶子,沾在黛初手上变成了枯黄色。黛初见此,也不再伸手去接,看着地上铺了一层绿色的树叶,心中不知悲喜。

“你方才说我又怎么了?”

洛意愣了一下,侧身过去。“不该说吗?你这些天是怎么回事?!”

“枫红不让我见你,逼我学各种秘术,我能怎么办?”

“你在彼岸国是什么位置?”还没听到回答,洛意已经不自觉皱起了眉,他怕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是核心人物,直到今天看见你和枫红出招……”

黛初不甚在意,随口而出:“我是族主啊!”

“族主?”洛意一怔,紧紧按着黛初的肩,满是惊惶地问:“没说谎吧?你是族主!”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黛初不理会洛意的百般神色,她觉得自己的身份没什么,现在最紧张的是那边的挑战。“你若没事,我先过去了,我怕枫红——”

“你这么在意她?”洛意一把拉住黛初,手劲里透着怒气。

黛初也怒,现在本就紧急,还被洛意莫名其妙地拉走一通发问,她可从没有执迷于研究、追问洛意的身份!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要去当族主吗?”洛意严肃地看着黛初,轻声说:“你知道自己不是五七,为什么要这样?”

黛初抬头看了洛意一眼,疑惑地笑了笑。“你有话就直接说完!我帮谁、当不当族主,到底跟你有什么至关重要的联系?难不成,你个浮云殿暗探还是皇亲国戚啊!”

洛意一怔,欲言又止,皱着眉说不出话。那么凝重的神色,统统不在黛初的关注之内,她的脑海已经自动脑补了各种打斗场面,甚至有了结局……

“你做决定就不为我们考虑考虑吗?”

“那你呢?”黛初觉得莫名其妙,见洛意红了眼睛,改口解释:“首先,族主不是我能选择的,当不当不是我说了算!其次,我觉得你和枫红有很多相同的目标;再者,我觉得我这个假族主和你这个暗探没有冲突……”

洛意忍不住了,一把将黛初拉到怀里紧紧抱住,泪水就落在他的手背上。“黛初,如果可以干预,我真的不想让你跟彼岸国有任何关系!而我,也真的不想跟华国有关联!”

“可是,身份怎么选啊?”

玫瑰红艳夺目,光彩耀人;曼陀罗紫黑暗沉,金光刺目。

两股力量纠缠已久,双方僵持不下,眼中凌厉的目光像是另一种杀人武器。不同在于,岛主有很深的心机,她隐藏了实力,出手忽高忽低,而瑰艳一直未曾看懂。

“看来恢复得不错,那我也就不手下留情了!”岛主微微一笑,大挥衣袖,一股黑色旋风直奔瑰艳而去。

瑰艳不管岛主是否真的出了全力,她从不锐减力量,这一招未曾有遗留。视野里全是花伴争斗之景,瑰艳看得着急,未曾想真正的招式在身后。

背后一股掌力,硬生生打在瑰艳脊梁,一招便令她丧失了战斗力。岛主踩着瑰艳的肩,落地之际取下发簪在瑰艳的额头划了一道很深的血口。

“你?!”

“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了!”

瑰艳冷哼一声,她明白岛主是什么意思,这些年谁也没少忍受对方的傲娇蛮横。她用尽全力,在躯体还未完全麻木之前唤回所有花伴,聚集成刀尖穿过背后,带着自己的血冲破岛主的花伴抵达血肉之躯。

嘶——

岛主受了点轻伤,冷笑着将瑰艳踩在脚下,对惊惶难安的众人说:“瑰艳挑战失败了!还有人想来吗?不论身份,都可以试试!”

瑰艳咳了几口血,艰难地转头看向众人,目光最终停在枫红身上。

她挑眉一笑,大声说:“我已经破解岛主大招秘密,虽败犹荣!各位尽管挑战,曼陀罗做花伴最大的缺点就是怕暖光热血,而现在正好黄昏出霞……”

方才,瑰艳发现了,岛主刻意站在背光面。霞光照射时,不仅岛主觉得难受,那些曼陀罗沾了辉光后力量大减,蛊虫都快死绝了。

联系起那座不见天日的花山,联系起战场杀敌时的见闻,瑰艳算是明白了,火光和血迹可使曼陀罗衰败。

岛主捏紧了拳头,忍住自己动手的冲动,唤了魂狮过来叼瑰艳。死在魂狮口中,该是多没尊严和体面,还可震慑所有使徒,真是好办法。

正欣喜得意,岛主突见一抹红影冲至眼前,枫红在魂狮爪下夺走了瑰艳。

“你想干什么?”

“瑰艳方才那般勇毅杀敌,难道留一条命很难吗?”

岛主见围观者有议论之态,冷冷地走到枫红身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异心!这么久了,你把我们当猴耍,难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一次两次的突出就算了,枫红左右局面的能力实在太强,岛主的疑虑和猜忌早就生起了。时至今日,枫红能灭火,能预判局势,能解困局,岛主确定了她这细作的身份。

枫红毫不回避,盯着岛主笑:“我的目标只在你!既然你都发现了,我可以作为一阶使徒向你发起挑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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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岛主与魂狮契合共体

唰——

刀剑之声,血溅三尺,万朵玫瑰悬浮不动。

枫红只觉手腕上的力重了一些,瑰艳把住她的手、以她的剑自绝了。

枫红眼睁睁盯着瑰艳躺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狠,却从未想过不给利用过的人留后路,她原本都将每个人的未来设定好了。

不过,瑰艳如此傲娇,怎会甘心输了气势、不体面地活着?

“瑰艳,你?”

“枫红,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你将我火化后葬在玫瑰田!”瑰艳取下脖子上的玫瑰吊坠,颤颤巍巍地递到枫红手上。“我死后,它会敛尽血光,暖色红光异常好看,绝对是助你杀死岛主的利器!”

岛主磨了磨牙,手指捏得发响,她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瑰艳。不过,没有必要了,瑰艳在众目睽睽下倒在了地上。

玫瑰落在身上,盖住了她的尸体,许是给她最后的体面。血光都收入吊坠之中,花覆盖下的是一具干尸,不过谁也见不到她衰败后的模样。

瑰艳爱美、爱面子,可真是做到了极致。

岛主冷声一笑,抱着手盯着枫红。“你以为,我就没招了吗?”

“堂堂逍遥岛岛主,你自然还有招!”枫红晃了晃坠子,用那红光刺岛主的眼睛,逼得她躲到阴暗处。“岛主,你修得都是阴暗之术,不在花鬼秘术之类吧?为了统治,至于吗?”

岛主不屑地瞥了枫红一眼,低头冷笑着,低吼声唤来阴风、黑雾,不多时将自己围在一卷飓风之中。

黑色旋风,不带曼陀罗也能塑形、拔高,看呆了众人。

枫红看了看背后越发狂躁的魂狮,明白岛主这一招式的意义,大声对围观者说:“快散开,这个恶妇要操纵魂狮了!”

“你还真是懂我心意,还有点舍不得你呢!”

“呵呵,虽能舍弃曼陀罗,可还不是得倚靠魂狮?”

岛主冷笑一阵,“我就是想让瑰艳死得毫无价值,毁人傲娇一向是我最快乐的事!”

枫红未作理会,她跃至高处准备着,正要闭眼凝神唤出无边掌力,却发现四散的人群里有一个人坚定地向这里跑来。

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黛初,只有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命可贵。

“哟,还来了个助手?”岛主笑着靠近枫红,同旋风一起移动,气势不可阻挡。“幸好,我一直没怎么用黛初,否则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黛初冷哼一声,乘几段轻功翻上来,站在枫红身侧。“你发起疯来,是不管其他人了吗?说着是挑战,却是想除尽一切仇敌!”

“我不出手,死的就是我!”

一股狂风,从黑沉沉的旋风里发出,会转弯、会追人。

枫红和黛初轻盈避让,见那黑色的风击中了发躁的魂狮,将之激得大了一倍。现在,可是前后夹击了。

未给反应时间,魂狮和岛主同时发力,浑厚的风逼近两人,掀起地面的巨石、带起百年的老树。

枫红看了黛初一眼,“你对魂狮,我对岛主!”

换了个方位,黛初十指相合又突然展开,一朵彼岸花在手心发着红光。意念催发,红色飘带穿透狂风,缴住魂狮的四肢、脖子,断了它的力道。

岛主一惊,加了重力,她不敢相信黛初有这本事,那魂狮可是无法定形的东西,怎么能被控制呢?

旋风靠近,枫红凝神起力,一掌携浑身猛力推出,只见一道红波遏制住了岛主所乘的旋风。

“你们……”

岛主蹿跳而起,脱离旋风,在高处看了一眼,证实自己的猜想后极速逃离去了紫陀殿。她不曾想到,厉害的人物就在身边蛰伏。

曾以为黛初是个怀揣孤勇的刺客,却没想到这孤勇是要足够的实力做底子,她不是随便能被人看低的存在!

“失了忆、没有功底,这么快又能重建,除了她刻苦努力,还不得依靠彼岸国的血统吗?我方才没看太清,但那彼岸花至少五瓣,不好惹啊!”

嘭——

铁门开了,殿堂透进一丝紫光,外面的晚霞很美很温柔。

岛主从座上起身,她还没好好歇息,这厚如城墙的寒铁门是怎么被闯开的?

洛意踩着光影,气势凌绝、神色傲冷,让人忘了他曾经所有的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这是一个顶尖的剑师,能够为上官氏代言的剑师。

这样一看,洛意不仅生得好看,还能给出几分熟悉,岛主看愣了。

“你是?”

“要你命的人!”

岛主皱了皱眉,“你不单单是为了浮云殿吧?”

“当然,我是为了报仇!”洛意把剑一横,透出半寸玄光剑,让折射到剑面的光芒照到岛主脸上。“记得了吗?”

光影入脸,眼下的皮肤生热、眼睑生凉,逆光看去可见一道虹彩。

这景象,自然再熟悉不过。岛主冷笑了几声,嘲讽里带了苦涩,笑得她红了眼睛、沾了泪水,却跟悔恨丝毫无关。

“看来,你跟我的仇深着呢!”岛主哈哈大笑,“你真能忍,要是我,一见面就动手了!”

洛意面无表情,压着嗓音说:“我母亲还活着,自然能忍;我师父还在世,自然能忍!”

“好啊,看来是我遗漏了!”岛主不甚在意,玩着自己的手指。“皇帝对你母亲还不错,比季馥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命和公子的命谁更好一点?”

“你是没机会往下看了!”

多年前,岛主受伤被渔村的人救起,对村长一见钟情。后来,发生战乱,村长无意识地沉睡过去,谁都当他不会醒来,岛主不嫌弃而以身相许。回岛求哥哥给药,再去渔村发现村长已经醒了一月有余,还爱上了医治好他的姑娘秋渔。

秋渔是上官掌门唯一的女弟子,其大师兄是仇豪,两人常下山除暴安良、医治百姓。秋渔不仅救过村长,还救过皇帝。岛主认出秋渔就是皇帝张榜要找的人,果断发信,让皇帝来了渔村带走人,并用此与皇帝勾结,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你娘该死,勾引那么多师兄弟不说,还要魅惑我的人。干脆,给个良配,反正皇帝也是朝三暮四的风流鬼!”岛主看了看脸色阴沉的洛意,继续说:“不过,你娘或许有什么过人的本领,竟然到现在还没被遗弃!我以为,进宫后不久就该住冷宫了呢!”

洛意冷眼一瞥,“这就是你谋害我娘的理由?”

“什么叫谋害?你娘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岛主娇声冷笑,“要说谋害,那个不懂珍惜的村长、京华城的一干人等,才算是谋害!”

“顶多一个村长,你何至于要杀了京华城上千人?”

岛主见洛意怒火上来了,抿嘴笑道:“京华城有你的师母啊!除了京华城,还可以嫁祸!我没猜错的话,你蛰伏许久是因为很多人都在皇帝手上压着的吧?”

没错,皇帝压着整个渔村、京华城命案,以及洛意的母亲。

当年战火熄灭后,上官氏所剩不多,都退居高山。皇帝找到了洛意,用众人性命逼迫,给了他两条选择:要么回宫当皇子,要么入逍遥岛做暗探。

为了报仇、为了躲开皇城,洛意选了后者,母亲和师父都支持他。

“看来,你的罪证是数不清了!”

“那就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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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默契配合使玄光剑法

魂狮躁动起来了,像是觉醒了的野兽。

意识幻境里,黛初似乎感觉有两股猛力,不像是魂狮能发出的力量。越发细致,越见详情,混沌的视野里出了几团黑影。

还未看清,只见一团破了混沌而来,击得黛初破了意念而出。往后一倒,靠在枫红怀里,黛初还未说话便觉嘴角有血流缓缓而出。

“怎么了?”

“我猜是岛主和他打起来了!”

枫红看了看紫陀殿的外周,点了点头。“紫陀殿外的气晕有变,他们正在争斗之中!”

“那魂狮怎么办?”黛初看了看越发激动的魂狮,很是担忧洛意的处境。

方才,洛意让两人守住魂狮即可,杀岛主的活他抢了。

岛主将花伴这条路割舍了,不再用曼陀罗来出招,两人去了的确没有太大作用。洛意修得是正宗剑法,不惧万千变化,他的玄光剑法对战岛主正合适。

虽然枫红给了玫瑰吊坠,洛意也有玄光宝剑,但黛初还是担忧,岛主可是一个与魂狮连了命的人。

同生共死,单看魂狮的状态,便不像个要死的势头。

“你将飘带化为实体,我们先困住魂狮要紧!若是这东西挣脱去帮忙,那洛意就要面对两重折磨了!”

黛初应了一声,十指相合、意念集齐,大手一挥握住红光,收手之际见红光成了飘带躺在手心。

两人一左一右拉紧了,将五花大绑的魂狮控在中央,不让他跳动、雀跃。

“如果有固定之物就更好了!”黛初拽着飘带,恨不得将魂狮勒死,如果这东西不是不生不死、无形无感的话。

枫红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上有机关。“那边有,但我们移不动这东西!它将力量都给了岛主,现在就像一团死肉,移不动!”

“那岛主得多厉害?”黛初叹了口气,越等越急。“不行,这样下去洛意会输得很惨,我们在外也需帮助!”

“怎么帮?”

黛初向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一人。“她们怎么都跑了,来个人牵制住魂狮就好了,我想将它的意识召唤回来。如此,岛主的依凭就得减半了!”

枫红摇了摇头,“它只听岛主的,你怎么做都不管用。我们能牵制住已经算好的了,还能如何?”

“那……”黛初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我可以干扰啊!这魂狮不是跟岛主同体感受吗?我们只看见了岛主用它,却遗忘了它对岛主的牵制和干扰。若是施加外力,岛主也能受到,说不定得误判多少……”

枫红想了会儿,皱眉叹气。“虽然没错,但一两次后她就知晓了,你又不用剑,那出招、伤害带来的感知都不一样,没有太大意义!”

“我会!我会玄光剑法!”

紫陀殿,一片乌黑,顶上盘旋着蝙蝠。振翅之音庇护着岛主移动的声音,为她带来了不小便利。直接对打,她可不如洛意的移速和感知。

扑扑扑——

翅膀下风大、声大,偶尔还撒些毒粉,洛意避让起来都颇为耗费精力,干脆寻着一团飞行物十字剑法斩下。

咚!

落地声还挺大,好巧不巧带上了岛主,她的肩上破了口。

血痕有了,岛主也不能玩最喜欢的毒物,她也得为自己考虑了。

洛意觉得有些简单了,但还是没管,翻身跃到岛主跟前。正要竖力斩下,却发现岛主横向出力,用了极强的掌力破除空气。

“这?”

再见岛主几段移行,洛意恍然大悟,这是破晓剑法的效果。

“黛初在外面对战魂狮?”

洛意心中一暖,从未觉得如此高兴,他和她还真是有默契。抓紧机会,同样是破晓招式,让岛主好生惊惶。

身上有两股剑气环绕,无法判断孰真孰假,只有一高一低、一强一弱,岛主知道外界有干扰,也知道这破晓剑法是洛意所授。

“按道理,他的剑气该最强,但一定没这么简单!我选弱的,他的伪装!”

一念之差,决定就是结果。

躲了腰下环绕的剑气,也破除了那道力量,可再无机会消除越发向上的光影。行至脖子,那白光刺目,岛主才惊觉这是真的玄光剑。

刺啦——

一周环绕,脖子只剩骨骼,脑袋的重力沉下偏倒而下,鲜血淹没了头面。冒着热气,不多时又有了腥味,但那呼吸、脉搏还未停止。

“还真是同生同亡?!”洛意斩下头颅,正想出去看看魂狮,却突然将地上的尸体像蛇一般涌动了起来。

穿梭在殿堂,一团黑雾笼罩了外形,再难辨认其中模样。

洛意拎着头颅,还未想好出什么招,突然手心现一团冷风。往下一看,脚下是一片扶桑,那脑袋被扶桑给夺去了。

“你干什么?”

“快走!”扶桑未多说,神色严肃得很,推了洛意之后向后猛扔头颅,击破了那团浓郁的黑雾。

嘭的一声,也带着尖叫声。

“啊——”

洛意抬眼一看,见扶桑的脖子被一条黑红色的蛇紧紧缠住,他便提剑冲至跟前挑破蛇的肚子。正要斩下蛇头,扶桑猛然摇头,一个回旋踢将洛意踢得很远。

倒在地上,蛇死人虚,扶桑的嘴角不断涌出紫黑色的血。她对自己的症状很了解,这是岛主死后的必杀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岛主绝对会留一手……

若是没有人承接,那条蛇会不死不休地纠缠,扶桑不想让洛意受到半点伤害!

方才,扶桑守在门外,正想进来帮忙却被枫红叫去了。

枫红说了缘由,让扶桑去叫众位花鬼来控制魂狮。扶桑无奈,也得照做,都是为洛意好,但她瞥见了冒死对战魂狮的黛初后就不淡定了。

“她可以用玄光剑法,与…与你默契配合,我……我也可以……为你……舍生忘死……”扶桑倒在洛意怀里,紧紧地抓着他不松手,流着泪却感觉很幸福。“洛意……”

“扶桑,你坚持住!”洛意焦急地往外走,抱着扶桑挤过人群。“谁得了药丸,能解岛主至毒的药丸……”

这一破声大吼,黛初才发现洛意出来了,欣喜地移过目光来看。一不小心,魂狮一爪落在背上,黛初从高空跌在地上。

枫红和花鬼们拽着飘带,不能松手,大声吼:“快起来,别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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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黛初破魂狮

血光洒下来,沾到洛意和扶桑身上,脸色发白、昏迷过去的扶桑竟然醒了,她呆呆地盯着洛意。“你给我吃了什么?”

洛意一怔,回头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的黛初,握着扶桑的手让她唤出一朵花。

扶桑花触着地上的血迹,吸纳进花芯,干净的血入扶桑体内后令她容光焕发、精神了许多。

“谁的血?”扶桑要起来看,被洛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愣住了没再动弹。

黛初忍不住看了一眼,见地上那对人情意绵绵,心中怒火暴烈而起。

大吼一声,黛初重收意念,盯准了那个暴躁的怪物,万顷红花如火光、如陨石砸向它,使之瞬间千疮百孔、嘶吼倒地。

嘭——

魂狮散成烟尘,发出一阵恶臭后消匿不见。枫红和花鬼们统统倒地,挣扎了很久才起来,那道震力实在太强了。

“族主意念,她终于掌握了!”枫红微微一笑,起身却怔住了。

打眼一看,黛初竟在给扶桑喂血,气得枫红过来一把将她拽开。“帮了她们多少次了,还要以身犯险,你怎么不把自己搭进去呢?”

本来对战魂狮,枫红不是太同意,毕竟岛主死于不死对她来说不那么重要,只要不再出世就好。掌握逍遥岛,这才是枫红和公子的目的,她们还有更多办法做到。

谁知黛初从哪弄来了药粉,她抹在自己身上,引诱魂狮不得不与她对抗。这一下去,就必须分出胜负,谁也干预不了。

无奈之下,枫红叫了站在紫陀殿门口的扶桑,让她去喊众位有战斗力的花鬼前来。拿出公子给的逍遥令,也就是逍遥岛的终极令牌,枫红要众人牵制魂狮。

她说:“你们不必怕岛主,她今天必死!就算不死,你们听逍遥令的命令来牵制魂狮,也不会有罪!若是牵制了魂狮,等事情结束,我可以给你们自由选择的机会!想出岛就出岛,想留下就留下,戴罪之身也不必去冷峰……”

听此,玉兰带着葵初首先出列,她们要出岛兴复兰派,这可是个好机会!

“你们其他人若是不来,可就没机会了!逍遥岛还未平稳,外面有各路兵马,错过今天的机会,我以后可不会再给出岛的选择!”

众位花鬼齐上,牵制魂狮不成问题,黛初也就专心致志地对付它。玄光剑法,谁也不曾想过黛初有那般造诣。

几次出招,岛主那方都以为黛初是真,反击也都是冲着她来,受伤是必不可少。洛意出来,多半要谢黛初,可他……

“这就是个负心人,让你少沾惹,你是个白痴还是聋子?”枫红指责黛初,戳了她两下见她险些跌倒,便扶着她不再发怒。

洛意两边担忧,早就想去黛初身边,可怀里的扶桑跟牛皮糖一样黏人,根本不给洛意任何机会。

“黛初……”

“住口!”枫红忍不住踹了洛意一脚,在她眼里这可就是个渣男、负心汉、伪君子。“我有药,少打死丫头的主意!拿去,救你的妻子,给我快点滚出逍遥岛!”

玉兰着急,走过来问枫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岛?”

“现在逍遥岛看管得更严,我需要和外面的几处人马沟通、商议,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来!不过,着急出岛的可要想好了,我只能保证你们能踏上陆土。外面有岛主的残余势力、江湖的派系、朝廷的人马,出岛……”

“我知道,现在出去很危险,但我们不怕!我要带着葵初走,其他人可以等,我们等不了了!”

“那好吧!”枫红看了葵初一眼,轻声一笑:“我会尽快安排,大概明早可以,你们回去准备吧!”

枫红说罢,抱起黛初,边走边说:“如今,逍遥岛归我管,各位最好安分点。要下山的收拾好东西来雪苑领牌子,决心留下的各司其职!”

洛意叫不住枫红,只好先给扶桑吃了药,将她带回扶桑院休息。

“洛意,事情了了,你该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去找她了!”扶桑抓着洛意的手,不让他走。

“我欠她很多,必须说清!”

“你不欠她,这都算她该还的!”扶桑拖着洛意,“你要是敢走,我就昭告她的身份。华国地带暴露彼岸国的身份,怕是不好存活吧?”

洛意一怔,神色复杂地看着扶桑。“你怎么这样?”

扶桑冷笑一阵,带着嘲讽问:“你觉得我狠毒是不是?”

“你以前是非分明,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要把她当敌人,她——”

“够了!”扶桑怒吼一声,用力过猛又咳了起来。“其实,欠的最多的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给的,你还不明白吗?我变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没底吗?我若是能控制,我用得着你说吗?”

洛意的神色暗了下来,他无话可说。

“我要的不多,一点也不多!你对她那么好,分我一点点很难吗?”扶桑将洛意还是不说话,抱着他的肩膀哭了起来。“洛意,我用一条命换来你几天的陪伴,真的很难吗?我告诉你,岛主的毒没那么容易解。摘仙蕨再厉害,能破岛主死前的阴招吗?只不过是皇帝研发的暂时保存力气的药罢了,这只是安慰作用……”

“你……”

“如果摘仙蕨那么厉害,岛主早就派人毁了,怎么会留着呢?”扶桑将洛意愣神不语,搂着他的脖子说:“不要觉得我狠毒、不善良,和她比起来我的确不够完美,但我爱你的心不输于她!”

洛意摇了摇头,将扶桑的手拿开,低声说:“现在别说这些,你需要休息,我给你联系药王。他最厉害了,一定能治好你!”

“那我现在也不想!”扶桑抓着洛意不松,“如果能让你放下一切陪我,哪怕是一天,我也觉得值了!一条命,空虚活着没用!这么多年,我常伴你身边,可你认真看我的时候又有多少呢?”

“……”

“其实,我大可不必和你来逍遥岛,我的亲人在京华城死去是没错,但我来逍遥岛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我知道这里很困难,你需要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我愿意当那个人!哪怕,没了贞洁、没了尊严、没了自由,只要能有你的陪伴就好。可是,有了黛初之后,你…你……”

洛意听不得黛初的名字,心中的焦急和悔恨让他难受得很。“你别说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出岛!”

一掌下去,扶桑昏了。洛意给她盖好被子,锁了门就走了。

“黛初,不知道我们以后的路还好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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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离开逍遥岛前夕

修补、恢复,都不难,逍遥岛都是能工巧匠;平稳、安定,比以前简单,统领一换之后是全新的气象。

压迫少了,每个人有了动力,想出岛的也不多。

公子留下的人才有用,枫红尊他的意思让书师、眉初开始辅佐掌管,给画师了一项安排是看好三七。

用人、控人,一向不靠武力和威胁,公子用的是等价物交换,让人心甘情愿。如同画师,任务少、难度小,这是最后一次任务,过了之后就任他远走高飞。

书师和眉初对公子很忠心,只要不拆分两人也就没事。

现在,枫红坐在床边,盯着沉睡的黛初看,不知道该把她放在何处。

“你这么调皮、古怪,什么地方都不合适,公子竟想着让你去皇宫!虽然离他近,可那个地方,等级森严、规矩众多,你能适应得过来吗?”

不想让黛初离开保护范围,更不想让她去龙潭虎穴蛰伏,枫红对黛初不仅是对族主的保护,更是带了浓厚的感情。

哎!又一声叹息,枫红见黛初动了动眉毛,便起身出去了,她不想打扰黛初。这丫头的伤浑身都是,需要静养。

来到庭院,枫红仰头看月,突见灰鸽飞过。

未几,眉初拿着信走了过来,对枫红说:“公子来信,姑娘可要现在处理?”

“当然!”枫红觉得眉初的话问得奇怪,想了想又归于自己不习惯,毕竟她跟眉初没怎么接触。

眉初跟上来,时而回头看两眼,见洛意入了院子便进书房关了门。“风大,有些冷,我替你关门了!”

枫红随意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做,你去休息吧!”

眉初站了会儿,尴尬地挪了过来,低声说:“我其实有事!”

“那你说!”

枫红展开信,见了上面的内容,一阵阵头疼,也没理会故意拖延时间的眉初。过了会儿,屋中没声,枫红才看了眉初一眼。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眉初点了点头,“公子是不是要接黛初走?”

“不仅是他,现在……”枫红在关键时候刹住了,她点头笑了笑,“的确,公子很想念黛初!”

有些事,公子还没跟手下坦白,青魑也才知道不久。枫红更不会说,这可是她一直在保守的秘密,连对黛初说都是循序渐进式安排。

信上,族人联名起愿,想见族主一面、共商大事。

地点定在往生宅,那里其实是公子秘密安排的小聚落,全都是彼岸国的人。近日,许多地方的关键人物也陆续到了往生宅,连公子都要找机会出宫一趟,枫红岂能不让黛初出岛?

不过,枫红心中总有点担忧,不知道为了什么。

“姑娘不想让黛初离开吗?”

“嗯,外面凶险!”

眉初点头一笑,“可是,黛初不怕凶险。她最怕的该是被欺瞒,以及被丢下!”

枫红愣了,眉初说这些是何意?还没想清楚缘由,枫红又开始疑惑这话的魔力,好像说到了至理,竟让她稍微动了一下柔软的心。

细细一想,眉初也是个感情中人,她该明白黛初,至少比自己明白。枫红一向不重感情,可黛初却完全相反,若是将她一人留在逍遥岛会如何呢?

阻拦,真的能让感情变淡吗?

“欺瞒…丢弃……”枫红念了会儿,终究不解。“眉初,你若是黛初,被我留在逍遥岛内,你会如何?”

眉初浅浅一笑,“我或许比她理智,顶多是茶饭不思、难以安睡,时时刻刻想着出岛、念着来信!若是黛初,那就说不准了!”

枫红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觉得此事很是头疼。

“可是我不能让她跟洛意一起走啊!洛意身边有个祸害不说,他本人也不可信,单是那身份就不合适,要我怎么放心地把黛初放在他身边?”

“不过是同行出岛,公子不是还要来接吗?”

“也是,见到公子就好了!”枫红开始盘算起来,笑着问:“眉初,你说让那死丫头喜欢上公子难不难?”

一缕熏香,从鼻尖飘过,吸了几下就没了。

洛意吹灭香气,散了屋中的味道,看见黛初已有了苏醒之态。

“黛初……”洛意唤醒黛初,见她呆呆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温柔地笑了笑。“还难受着吗?”

黛初嘟着嘴,想大声哭出来,但又转了念打洛意。“你竟然现在才来!”

洛意满是惭愧,任由黛初打着,等她没力气了才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而且还在紧要关头不管你!”

“还知道自己错了?!”黛初挣扎着起来,蹭到洛意怀里,一靠近便治愈了所有。“我真善良,一下子就原谅了你!她为你挡去致命一击,你欠她更多,你先护她我不说什么,但下次能不能考虑着我的感受?”

“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伤难过了!”

黛初抿嘴一笑,“你们别搂搂抱抱像对情侣就行!”

“那你不介意我先理她?”

“我就当她是你的亲人,这样就没事了!只要你会来找我,又不拖得太久,就没有关系!”

洛意连连点头,将黛初抱得更紧了。“世间最好不过一个黛初!”

“那你不能丢下我!”黛初知道洛意该走了,逍遥岛的事已经结束了。

“这……”洛意摸了摸黛初的头发,轻声说:“我要做的事还没完,你现在逍遥岛待着,这里较为安全。等我做完了事,就陪你浪迹天涯,可好?”

黛初闷哼一声,“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个族主也很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相见!尤其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是敌对的状态!”

“你不出岛,我们怎么会敌对?”

“那可说不定,你见过哪个要报仇的族主躲在安全地方不出世的?”黛初叹了口气,想到之后就满是迷茫。“我虽然不想当族主,但我总觉得欠了五七什么,能帮她们的就帮一点吧!再说了,似乎你们都不喜欢皇帝,他应该是个昏君吧?”

“他……”

“你虽然是他的人,但我们针对他,你该没事吧?”

“我不会护他,但是我希望真正要杀他的时候,那个人不是你!”

黛初轻声一笑,十分不解。“怎么,你怕我杀不死真龙天子?”

“你想动手吗?”

“恨不起来,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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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虐心开端:洛意先救扶桑

辰时,出岛。

人不多,不过十人,一艘小船穿雾飘远。

冷雾遮了视线,枫红还是在看,大概预判小船靠了岸她才转身回去。也就是这时候,船方才靠近岸边,一阵阵带火光的箭极速逼近。

“下船!”

洛意感知得最早,跳下船将之推到浅水区。箭飞过来,入水熄灭、上船燃熊,迫使所有人下船。

“快去岸上!”洛意栓好绳索,指挥下船的人去礁石区躲避。好在这些人都有些武力,抵抗起来不算费劲。

所有人退到隐蔽处,玉兰和洛意两人引了人去另一方,等安稳了才回来。人散了些,只有黛初、葵初和扶桑在等他们。

“好了,趁人没发现,我们也得走了!”玉兰将葵初拉起来,对洛意行了个礼。“你我的约定至于此处,多谢你饶过葵初,我们告辞!”

洛意看了葵初一眼,点了点头,愧疚地走过来向黛初解释。

“枫红要杀葵初,我给了假死药,因为我曾答应过玉兰要保下葵初的命!”

黛初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没有责怪,现在的局势更适合齐心逃向安全地带。葵初做过许多坏事没错,但黛初不至于想要她的命。

此别,葵初和玉兰定要为自己家族而活,不会再拿黛初当敌人,那放人家一马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扶桑咳了一声,推开黛初的搀扶,软绵绵地往洛意身上靠。“洛意,我走不动了,我伤口好疼啊!”

洛意若有所思地看了黛初一眼,似乎在问:我可以扶她吗?

“随便你!”黛初面无表情地走了,在前面开路。

“来,我扶着你!”洛意很是无奈,现在有多方敌人,他首先考虑的是保住两人的命。

穿越比人高的草丛,走完了湿漉漉的水泽地,前方是石子铺砌的山路。穿过这片山垒,可以到林子里,有树木遮蔽要好逃得多。

走着走着,黛初不小心踩了一块滑石,硌脚生疼。因为腿上的伤而动作不便,她呆呆笨笨地滑倒在地,手上搓破了皮。

“啊!”黛初吃痛。

洛意一惊,先让扶桑在石头上坐着,火速跑过去扶起黛初。“没事吧?小心点,你的伤还没好!”

黛初闷哼一声,只觉腿上一片片火辣,对洛意说:“我好像要瘸了,怎么办?”

“来,我扶你起来!”洛意将黛初扶起来,见她还不收手,笑着问:“你要我扶两个人吗?”

“哼,什么时候都想着她!”黛初嘟囔了一句,搓了搓手就走了,虽然四肢都是火热的疼痛,但她可不愿做个矫情的人。

即使洛意一身轻松,黛初也不想麻烦他,不像某些人把受伤当作接近的机会。

不过,扶桑可不觉得黛初坦荡,她觉得黛初方才那一摔是刻意而为。待洛意转身过来,扶桑已经躺在了石头上,言语不清地说着些什么。

“扶桑?”

“我……洛意……快跑……”

洛意无奈,将黛初已经走很远了,便将扶桑背上去追。不敢发声叫黛初慢些,不说周围不安全,单说背上有个人他也不敢喊。

若是黛初看见了,表面不说,心中一定难受。洛意叹了口气,加紧步伐去追,在心中叹道:希望你真的当扶桑是我亲人,我也只将她当作亲人!

嗖嗖嗖——

林子里埋伏了许多人,飞箭上的标志是江湖门派,看来是针对逍遥岛的人。反正,现在来的不是朝廷的人,三人都没有好下场。

“快,快走!”

许是感觉到了艰难,扶桑下地自己走路,偶尔还抵抗几只箭。黛初回头一看,将扶桑能走路且比她还精神,将方才压下的怒火又提了起来。

装作视而不见,黛初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容了,谁知道某些人是个得寸进尺的主?

“呵呵,这不是绿茶嘛!”

山坡很陡,随着一条小路避让,三人来到了悬崖口。那些人故意设伏,引她们过来,在崖边堆积了松土。

没看太仔细,被人追着、也被箭追着,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黛初是躲避箭而掉下去的,扶桑是误踩,两人机会同时落下,也同时被洛意抓住。

尘埃落下,黛初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头顶飞过好几只箭,而洛意忍痛吸气的声音也未被她忽略。

现在洛意抓着两人已是艰难,哪有能力躲避?

黛初心中一紧,大声说:“洛意,你拉她上去!再这样,我们三个都会死的!”

“洛意,咳咳咳……”扶桑要说些什么,嘴里进了泥沙而不说了,只是松了些手上的力道迫使洛意抓她更牢。

“黛初!”洛意盯着黛初,一点也不想放手。

“我说过,你可以先救亲人、朋友,只要我等得来就好!”黛初被沙尘刺红了双眼,但还是坚定地看着洛意,随后向他展示自己抓岩壁也可支撑。“看,我还能撑会儿,你们先上去!”

洛意双手勒得发红,只觉后面敌人来了许多,忍着心痛说了句:“你数十个数,我一定来!”

黛初点了点头,松了手扣在岩壁上,低头闭眼忍着惧意。这无尽的风声与失重感让她浑身颤抖,紧紧抓住石头的指尖泛白,指甲盖都快没了。

咻的一声,扶桑被洛意拉上去了,黛初头上又落了一堆泥沙。这一次,重量大些,像是刻意蹬下来的石子。

咳咳咳——

黛初背部酸软,手也僵直不能动了,她开始数数。

“十……九……八……”

上方,刀剑声响了会儿,有人倒在地上,也有人被白烟迷困。一颗烟雾石滚去,遮了大片视野,洛意第三次想回来拉黛初却又被扶桑阻止。

“这些人目标是我们,你去拉上她,谁都走不掉!”扶桑现在倒是精神了,比洛意力气还大。

洛意挣脱开,给扶桑指路。“你从那走,去找仇盟主,我要带她走!”

“那……”扶桑忍了忍,拉住洛意的手。“我给你把箭拔了……”

“不需要!”

咔——

发簪刺下,药汁流入血口,洛意皱了皱眉便没了力气。扶桑将他的嘴捂住,拖着就下了林子,绕开重重包围去找朝廷的接应。

“你别喊,你已经负了她,要还就来世吧!”扶桑咬着嘴唇,红着眼睛坚定地拖着洛意,她不想看见他脸上任意的神色和表情。

若非一路上这样设计,洛意不会受那么多伤以至于无法还手、不可破解,扶桑要的是洛意平平安安,至于害黛初那就另说了。

常年训练,判断这样的局势,扶桑知道洛意要是去找黛初,无论拉没有拉起来,三个人能活一个就算奇迹。

“我可以死,但你不能!如果你身边要个人陪着,那也必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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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惜命,黛初艰难求生

这十个数,该是世界上用时最长数完的十个数。

虽然洛意说的是十个数,但该与黛初理解的十秒相差不多,她已经很慢很慢地数这十个数了,大概用了一分钟……

或许,越长越好,可是受了伤的她怎能在石壁上攀附那么久?

“你说十个数,是不是可以数到天荒地老?”

一天数一个,好歹也十天了。

你数十个数我就来,这承诺好不严谨。

黛初忍不住流泪,她等不下去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若说不伤心、不寒心,那怎么可能?一路上,让她看不过的事太多了,让她气恼的更是数不胜数。

让扶桑先上去,不是要体现自己大度、也不是因为内心善良,而是她不愿让洛意难以选择、受伤煎熬,可是他呢?

总是先管扶桑后管她,难道是她曾经说的话让他误会了吗?是可以先管,可是她说的对象是众人、使命,可不是扶桑这个人!

难道,她是你的优先级吗?

这一问,显现在黛初的脑海里,让她彻底没了再苦苦煎熬的力气和勇毅。

手是不自主松了,心灵和身体的选择,僵直落下时抹了满石头的血,指甲盖不知翻飞去了何处。黛初感受不到疼了,她的心疼胜过了一切,甚至让她忽略了世间万物的存在!

寒心、伤心、怒火攻心,似乎都不比死心,那是一种无声的绝望。

闭着眼睛,黛初放飞神思,觉得世间唯清风雨雾、花木鸟鸣,而耳边似乎也什么都有了。身体轻松得很,像是被雾腾起,又像是在大鹏身上瘫躺……

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一切都不在大脑控制之中,所谓的意识是自发而成。

不知是什么意识,那股奇烈的求生欲向四下左右发出召唤,飘带从衣袖里自觉飞出,缠绕在树枝上绷紧了。

嘶——

意识回归,大脑里传来阵阵痛楚,黛初只觉浑身束缚、伤口炸裂。睁开眼一看,下面是无边际的深渊,左右是冷冰冰的白雾,而她被自己的飘带拦着挂在树干上。

理顺飘带,黛初艰难地翻了个身,盯着这棵救了她一命的青松看。

“咬定青山不放松,我这条命不该绝吗?”

上方没了视野,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沾在身上又冷又痛。黛初没力气挣扎,也没有心思流泪,她伤心的时候就喜欢发呆。

什么都不想,却也难受得很,黛初伸手出来看了看,捂着心口再难忍受那翻腾起伏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这算背叛,还是抛弃?我真想知道,如果我不开口,你是不是也会先拉她上去?”

黛初大哭了起来,不管自己处境多艰难,她现在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那个各种心疼着自己的人拉了别的女人上去,护着她走、带着她去安全的地方,还是爱她的影子洛意吗?

以前,他不是见不得自己受一点小伤吗?难不成,是想留到这一次让她受个够?

曾经,他不是说了那么多甜美、坚定的情话吗?难道说,那些不叫誓言而是谎话?

“洛意,你真的……”

说一半,不知该怎么说了,黛初觉得什么话都不足以表达现在的情绪。不过,若说恨,是不是奇怪了些?

或许,变故来得太快,还不足以让黛初恨他,亦或是不足以让她觉得自己恨他。

于是,没有知觉、无法行动的黛初选择等,她再给自己、给那个人最后一点机会,微妙而渺小的机会。

“我知道你找不来,但找不找得到跟找不找区别大了!你以前说无论我在哪你都会找到,那现在来找啊!”

夜里,下了场雨,生生淋醒了黛初。

白昼那么长,太难煎熬,又饿又痛的她选择睡觉,骗自己期待着一睁眼就看见洛意的脸。可是,那太美好的场景似乎远离她了。

不知何时起,黛初再也没能一睁眼就看见他。

睁开眼,雨水落到眼睛里,四周黑漆漆的很可怕,偶尔会听见几声幽幽的鸣叫。拍动翅膀的声音也在耳中,还离她很近,似乎有鸟栖息在树上。

黛初苦笑了一会儿,将脸上温热的泪珠擦去,咬着牙往树上爬。不管身上有多痛,伤口裂开了多少,黛初需要爬上去。

先上树,躲躲雨、找点吃的,不然还怎么活下去呢?

“现在,我似乎又回到了被拐卖的情节,我只能靠我自己!”

生存成了难题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颜面和姿态,活下去的手段和方式也不重要。

当然,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和渴望,心中的情绪也就显得渺小了,一切都要等活下去再说!

还好,在如此痛苦的时候,有生存问题压过了爱情,她选择的是生而不是死。若是活得好好的遭遇如此背叛,或许该颠倒过来了。

坐上树干,这棵老松树抖了抖,惊得那些雀四下乱窜。这不是怕黛初,而是在驱赶她。

黛初抹去额头上的鸟粪,冷冷地笑了笑。“你们若是有鸟蛋就该让给我,不然我还得杀生!真是可笑,作为逍遥岛最善良的人,在这种境况下也是个杀戮者!”

天微微亮了,这是晴朗的一天。

逍遥岛恢复正常运转,枫红忙得不可开交,她不喜欢岛主这个称号,但也不得不担当起来。

这个仿照版终究还是找到了好主人,彼岸国的人掌控花鬼城似乎更加合情合理。

“不知道黛初那丫头到哪儿了!”枫红写了封信,是给公子的,表明了她支持公子将黛初从火坑里救出来。

殊不知,黛初真的在火坑里挣扎。

不过,别处倒是好景象。

玉兰和葵初带着这些年赚的钱,回到了兰派最初的地址,她们要在这重建一个记忆中的兰家并招收学徒、树立品牌。

扶桑带着洛意找到了华国军,由着他们护送到了仇豪的宅子。只有仇豪能请得动药王,毕竟他的女儿仇欢欢嫁给了药王的儿子。

当今,医术最高的三人,两人都在皇宫,只有依靠药王了。

“义父,让药王先医治洛意,我的伤不碍事。他受伤都在要害,拖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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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爬上悬崖去往生宅

腐臭,太难闻了。

黛初又被熏醒,她更加坚毅地要离开,这里太臭了。

踢下一只死雀,黛初扇了扇风,发现这里的气味还是那般,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的血肉腐烂了吗?

想着想着,黛初俯身闻了闻,还没凑近便被化脓的伤口恶心到了。

呕——

吐了会儿,黛初勉强撑着树干,向上望了望。再不上去,那就干脆别上去了,跳下去得了!

“两天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是天赋过人,那怎能被这些阻拦?”

黛初估量了一下,活动了筋骨,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这些天,有人找来,洛意也几次找来过,但这个半山腰没有人靠近。或许,谁也不会想到黛初挂在了树上吧?

这悬崖看似不像会长树,整片视野也就这么一棵。

试了试族主秘术,黛初发现还能勉强使用,便借着力攀爬到石壁上。

没力气的时候,踩在石头棱角上歇一歇,想象自己是羚羊;歇息够了,又将飘带当挂钩使用,不管栓了什么结实的东西都可以借力上去……

就这样,黛初最终爬到了顶端,发现自己已经偏了很远。也好,免得被旧景吓到,那地方还有许多碎石子、松软土呢!

躺在隐蔽处,黛初休息了很久,她满身泥土、浑身是血,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比那些个死尸还像死尸。

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内心无边际的力量,黛初对着蓝天白云笑了笑。

这,又是一次重生。

“即便我快成了废人,但还是有坚定的信念!洛意,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出岛前,枫红对黛初说了许多,还介绍了各种方位,让她必须去往生宅。

现在,按照所学、所听,黛初依稀判断着方位,偷偷上了一辆押货的马车。

实在走不动了,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到了一处驿站,黛初没等人来赶她便识趣地下来了,蓬头垢面的她跟不远处的乞丐有些相似。抬头看了看天,再盯着驿站的名字判断了会儿,黛初心中好受了些。

这地方离往生宅不太远了,也就十里的路程,如果等会儿再能搭一辆车该多好?

嘭啪——

一瓢水淋下,黛初破烂的衣服上又沾了血,她的伤口不能再碰水了。

黛初摸了摸红肿的手臂,抹去脸上的水盯着上方的人看,怒火压抑不住。

倒水的是个中年男子,一脸蛮横,见到黛初那张脸后愣了会儿,随后布满了猥琐和油腻。

“算了!”黛初忍住火气,快步向前走,她感受到了危险。

现在,不能露脸,漂亮的姿色会给她带来危险。这走不快的腿可真气人,黛初恨不得踩着风火轮,身后那直勾勾的目光简直太令人恶心了。

实力骤降,感知倒还灵敏,或许是机体的防御反应吧!可是,光凭感知有什么用?

黛初被抓住了,由她怎么说都不管用,似乎那人不在乎伤痕、不怕疾病,更不怕死!

“受了这么多伤还这么有气质,如此美人,放过真是太可惜了!”

“我有传染病,你再靠近就会死的,难道命不比美色重要吗?”

男子轻狂地笑了笑,抱着黛初入了树林。“别喊了,刚刚还想过将你带回去医好,还可以让你当个妾室。既然你有病,那就图一时快活吧!”

声音,传入住户耳朵许多回了,各类型都有,引得人连连咂嘴。

“可怜的姑娘,竟被他给遇见了!”

“哎,我看那也是个活不长的。不知道自己跳崖、溺水死个痛快,走前还要被糟践,真是悲惨啊!”

衙门,洛意已经来了许多回了。

张榜悬赏,派人寻找,能动用的力量都用了,却仍旧没有半分音讯。

扶桑好了些,来给洛意送饭,却仍见他一口不吃。“人各有命,你做这些,还不如给她摆设灵位!”

“住口,她一定活着!”

未几,有人慌张地进来,对县令禀告案件。

“老爷,有人在三笠驿站附近的山林发现男尸。住户判定,那是驿站的马夫头儿,下午的时候他强行带一女乞丐进入林子,施暴之时大有人听到声响。所有人都当那马夫事后会杀了女乞丐,却一直不见人回,去一看不料死的人是他……”

听了这事,县令还没发话,洛意直奔过来。“那名女子呢?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人去了何处?”

报信的人低头说:“没有人提供女子的具体特征,只知道其人伤痕累累、又臭又脏。现场连血迹都清理得赶紧,那名女子不知所踪……”

“发生这等事情,那些住户就干看着而不予理会?”洛意红了眼睛,他觉得这跟黛初有些关联。

县令连连劝慰:“大人有所不知,那马夫头儿是个惯犯,上面有人,连我们都不敢随意定罪呢!”

扶桑冷静了会儿,走过来劝洛意。“你别多想,那是女乞丐怎么会是黛初?”

“怎么不会?”洛意拽起报信人,让他带自己去看现场。“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她一定是自己爬上来了。吃了这么多苦,定然是那个模样,我再不去就该以死谢罪了!”

“三笠驿站这么远,她怎么走得过来?”扶桑跟着走,越劝气越大。

洛意不理会,跟县令说了几句就走。扶桑气得无话可说,最近洛意看见年纪相仿的女子都要仔细辨别,她快受不了了。

“你觉得她会被人用强吗?”扶桑拽住洛意,“那么厉害的人,既然能上来,还会被一个马夫欺辱,你不觉得逻辑不通吗?”

“我去看看再说!”

扶桑拦住洛意,冷冷地说:“退一百步,就算是,那她也是没脸见人的人了。你去,她不得杀了你?”

“没脸见人的是我!”

“她被人那什么了,都没了贞洁了,你找她干什么?这样的人,上天要她死,忤逆不得!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羞愧得找地方自杀了!”

啪——

一个耳光,洛意忍无可忍。

“你不许说她!”

“你打我?”扶桑冷笑了一会儿,“恕我直言,伤害她最大的是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找一个这样的人,有必要吗?”

洛意苦笑一声,打了自己一耳光,力气比打扶桑还重。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辜负了她,我没说不会负责。但你记好了,她救过你的命,现在的遭遇也有你参与的一半!”洛意盯着扶桑,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不出手帮助,但再也不能害她了,连讽刺、辱骂都不行!”

“洛意?”

“别跟着我了,回去好好养伤!”洛意从扶桑身边走过,留了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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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女主最惨时刻

哭,似乎懦弱了些,也不合时宜,她便没有落过泪。

徒步而行,绕开官道、大路,由彼岸花引着像行尸走肉般慢慢靠近目的地。走累了就歇息,渴了饮山涧、饿了吃野果,却不会困。

只要一闭眼,黛初就能想起那两个恶心的男人,一个是温润如玉的洛意,一个是油腻猥琐的马夫。

那一刀,狠而准,积满了怒火和仇怨。

马夫用刀逼黛初就范,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武器,杀人可以不暴露身份。一刀下去,马夫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鲜血飞溅到了树上。

现在想起,黛初不觉得有丝毫吓人,反而想再苦笑一阵。似乎突破了什么,但又好像是借了外力成长。

说到底,还是该“感恩”洛意。

爱一个人是成长,恨一个人也是经历。

这双鞋不错,走了那么远还不烂、不腐,不像身上的血肉,已经恶心到黛初想自残了。不得已,要去采些草药敷一敷,黛初又要感谢学的那些乱七八糟但实用的东西了。

洛意到达时,尸体已经搬走了,他看了没能辨出什么。普通的刀,只是那人力气大了些,落刀的位置在脖子,却像是反手划下。

询问了些人,大家都没有太详细的描述,似是而非的记忆和吐露里散出的衣装特点有些吻合。

去了案发现场,血迹都是马夫的血,其他别留下什么,黛初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没有。至于脚印,落叶很厚的地上根本没有。

“是你吗?”

洛意快疯魔了,不理会宫里的催促,他要找,可是现在还能去什么地方找呢?

如果再见,又该如何面对?

心爱的人受了那么多苦,每一点都是因他而起,要怎么面对?

“我以为对你每一句誓言都能做到,谁知道我没用到找都找不到你!”洛意淋着雨,靠在树上哭泣。“黛初,你该有多恨我?”

大雨下了很久,延绵到许多地方,黛初也躲避不了。

找了很久,没有用得上的药草。黛初饿了,扒着药草的块茎,生的也吃得下去,和着泥土、雨水,以及手上的鲜血。

该是有多悲惨?

青魑见到黛初的第一瞬,心都绞痛了一下。

哪怕是受了极刑的黛初也从未这么可怜过,青魑那么厌恶黛初也禁不住心痛,作为一个见过黛初美艳明亮的她经受不住这样的场面。

如果公子见到了是什么心情?

青魑不敢想,她呆呆地站在石头后,犹豫着要不要下手。公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是来找药的,因为皇帝克扣了一种珍稀的药材,青魑才必须到深山野林来找。

不过,什么药最好呢?自然是彼岸国纯正的血,一切药材都比不上。

以前,五七做血奴的时候,青魑见证过那神奇的效果。没有什么比这治愈能力好了,青魑总算知道为什么天下人要针对彼岸国。

“杀了她,公子绝对能痊愈!反正,她都到了这个地步,失踪不很正常吗?反正,她也该死了!彼岸国少了个族主,还会有新的,她又没什么关键的作用,这么蠢……”

青魑靠近了些,手开始颤抖起来,见黛初抬眼看她惊了一跳。

两人都愣住了,也都红了眼睛。青魑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她被黛初那泪水给酸到了,心里似乎灌进了黛初的泪水。

好美丽的一双眼睛,流泪实在令人怜惜,联系起她的伤就可猜到她的遭遇,青魑实在下不了手。

“你…你怎么……”

“青魑!”

黛初扔了难吃的茎,抱住走过来探看伤势的青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黛初叹息了一声就昏了过去,或许情绪太激动了。

“黛初?”

青魑蹲下身,叫不醒黛初,被她那些伤惹哭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坚强的人,也从没有想过黛初可以过得这么惨。

一只穿云箭,划过天空。

今天,枫红说了要出岛,她和公子最近都在找黛初。按说,黛初该到往生宅了,那里的人都聚集齐了。

枫红得信找来了,看见那样的黛初差点没站稳,气得脸红、气抖,脑海里现了数百种折磨洛意到死的方法。

这个丫头,可是枫红一直又爱又“讨厌”的族主,她最亲近、最欣赏的妹妹。一向是地位崇高、过得潇洒,怎能被一个伪君子欺负到这个模样?

“死丫头,死丫头……”

青魑看不下去,简单地包扎好后劝道“我们先将她带走,这些伤拖不得了!”

回到往生宅,众人观望,无人发出一言,可眼神、心情都是一样。严肃的气氛,像是再次点燃了复仇的怒火。

公子冲出来,不管众人目光,抱着黛初直落泪,凶得脸色煞白、气息不稳。病态似乎突然好了,见到黛初便有了巨大的力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更是激得他精神百倍、难以镇静。

好好的人,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乞丐不像乞丐,野人不像野人,哪有女孩子会是这样?背上的伤痕染红了衣衫,四肢上的伤口像是泡开了的白肉,浮肿、渗血、化脓,股股恶臭像是死尸才有,却在一向美好的她身上。

不用说满是泥垢的一身,到底沾染了多少个地方的泥土、污水?

青魑没有说她的见闻,公子一猜就知道,能够让青魑产生怜惜该有多悲惨?

“丫头,我的好丫头……”公子守在床边,看着收拾干净的黛初、被治疗的黛初,还是悔恨悲痛、满心酸楚。“都怪我,不该留下你,带上你去皇宫也比你现在好!至少,不用经历那些!我太坏了,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却将最重要的人留在危险之中,多么可恨?”

握着黛初的手,公子将她冰凉的手焐热,笑道“以前,你的手很温暖,你现在是学谁?手可以冷,心也可以冷,但不要灰了念头、冷了意志。我以后会好好守着你,他做不到的都我来,你可不要变太多。虽然怎么样我都喜欢,但快乐自在的你最可爱了……”

枫红站在床头,盯着窗外看,忍不住暴戾的她被公子安排着守着黛初醒来。若是不在这里,她将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了洛意。

公子说“洛意虽然可恨,但他现在应该也在受折磨。要报仇,就不要告诉他黛初还活着,让他在悔恨、自责、悲怆中煎熬。相信,那一定是对他最重的惩罚!”

青魑偶尔来换药,她大多时候都在配药、煎药,两个人的药足够她忙了。因为黛初被情所叛,青魑同情又深了些,对她还算温柔、尊重。

“我以为你是最幸福的人,现在才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我能治好你的伤,可你的心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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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梦醒了,自愈开朗

梦灭了,人也醒了。

睡了一天一夜,黛初也梦了这么久,梦里的世界什么都有,她的神思清晰明亮。

想清楚一切,就在虚无幻境之中,她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被褥温暖,床垫软和,鼻息间都是好闻的味道,这也是新生的滋味。

终于渡过漫漫苦旅了,靠自己还不是能找到美好?

黛初笑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见到熟悉的景、熟悉的人,只觉心中微微发热。

公子在床边睡着,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倦意。枫红靠着桌子,低头绣着什么东西,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做女工。

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黛初听见了脚步声,青魑来换药了。

“咦!”青魑止步床前,惊喜闪了一瞬,随后疑惑地看了看公子和枫红,不知该不该唤他们。

黛初对青魑笑了笑,很是温柔、很是明媚,让青魑更不知所措了。

按说,经历了那么些事,醒来后不该带些伤心苦楚吗?黛初也真是厉害,睡一觉似乎什么都解开了,阳光得很。

枫红见青魑静默不语、呆呆不动,终于转过身来,还未发问就看见黛初对她傻傻地笑了笑。

“哟,死丫头醒了?”枫红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奔过来看,走近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傻笑,是脑袋坏掉了吗?

公子闻声也醒了,第一眼是看向黛初,自然得像是习惯。见黛初一脸轻松、满怀喜悦,公子的心稍微舒适了些,可是身体不痛心也不痛吗?

“丫头,你还好吧?”

“舒服多了,谢谢你们!”

公子微微一愣,低声笑问“那你傻笑什么?”

“获得救治、拥抱新生,不得笑吗?”黛初见三人都静静地看着自己,补充道“不要疑惑,我已经想开了,在梦里已经思考很久了!”

枫红咳了一声,坐在床的另一边,盯着黛初问“真的假的?你怎么像是又变了个人,该不会是又发生了一次魂穿吧?”

“你现在相信魂穿了?”黛初温柔地笑了笑,“那你大可将我当作五七了!”

公子一直盯着黛初,见她的确明媚,未曾隐忍、作态,心中好受了许多。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本来他还担心着如何劝慰黛初重拾对生活的热爱,现在看来这丫头的自愈能力也太强了些。

“丫头,想开了就好,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会好好陪着你的!”公子握着黛初的手,眼神很温柔,有些温腻的话都在心里说了。

枫红瞥了一眼,抿嘴笑了笑,将黛初的另一只手也牵过来给公子。“看人还是要看准一些!你看我们的缥缈公子多好,你昏迷不醒都是他在贴身照顾……”

黛初谢了公子,移开目光去看青魑,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她放下药出去了。“公子,青魑她……”

“不必担心,她对你没有成见了。若她还介怀,就不会主动照顾你了!”

枫红看了看外面,轻声说“她或许需要时间缓和,过些时候你再向她致谢吧!当时,她第一个发现你,若不是摒弃了杂念,现在不会有相聚的场面!”

黛初点了点头,回忆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心酸。不过,痛苦和磨难都已经过去了,记挂艰辛还不如牢记恩德,别人给的帮助、自己发出的励志,每一份都该感恩。

“对了,你这次遭遇这么许多,都怪无法及时与我们联络。我之前教你秘术,大多都是对战狠招,倒是忘了说我族传信之法!”枫红略带愧疚,拿出一片枫叶。“我以为我能一直照顾你,也未曾思考过你能受那么重的伤以至于无法唤出花伴。还记得这枫叶吗?我去黑影山,重伤之前发出,带了血的它只能传给你,这就是最简单的传信法……”

公子愣了一下,“黛初那时无法控制花伴,又能如何?”

“我族之前有过秘术,在危急关头也可传信,哪怕只有一丝气力。我昨夜问了其他族人,得了个大概,如果黛初伤好了就可以试试!”

黛初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笑道“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你说说,我试试吧!”

“虚弱、重伤时,通常无力,唤不出彼岸花,而这也正是我族同感之物。另有一方法,可唤出它,即用血滴,毕竟我们的血都有族系传统。”枫红伸出手以示范,“额间落三滴血,落在手心中央。你看,自然出花!”

血滴落而下,第三滴融于手心,一朵彼岸花生了出来,四周散着红色的花香粒子。

“这花无形,似水雾,可以飘很远,传到另一人手上只有气息,但能感知得到许多信息!”

公子看了看愣神的黛初,替她问枫红“若是遇到困境,手脚不可自如活动,血不能从额头上滴下去该如何?”

“我族之人或许受限,但族主定有不凡。”枫红对黛初挑了挑眉,“你试试其他地方,或许都有效果,毕竟你是六瓣花的主人。”

黛初点了点头,正想在手臂上的伤口上取,却被公子拦下了。他拿出银针,在黛初的背上轻轻扎了一下,随后让黛初摊开手。

“这是特制银器,内含管道,存了你的血,三滴不成问题!”

滴入手心,方才第二滴就有红烟出现,第三滴后得了一朵比手掌还大的彼岸花。六瓣彼岸,这还真是漂亮。

“啧啧,族主就是不一样!”

公子微微一笑,用手帕给黛初擦了擦手。“丫头,可要记好了!虽不许你下次再出事,但若有了不妙的情况一定要记得传信!”

“知道了!”黛初低头沉思了会儿,她还是觉得这一次没机会、没能力传信挺好。若是早早就叫来了人帮她,是不是不会有这些觉醒?

不依靠任何人,靠自己的勇毅也活得下去,黛初觉得受的苦值了。

至于那个人,黛初只觉自己的心冷了很久了,她不愿多给一分情意,即便现在还做不到。

“想什么呢?”

黛初怔了怔,轻声笑了笑。“额头取血,会不会对容貌有影响?”

枫红擦去额间的血痕,并不在意。“且当是美人痣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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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彼岸血统,可染红花

六瓣彼岸花再现,又未指定去向何方,所有族人都感受到了。

族主觉醒了!彼岸国有望了!

族人皆欢欣,最烈的是往生宅的人,这里的人都知道族主就在此处。不像零落各地的人,现在只能找干净的地方虔诚叩拜,寻着微弱的指引努力、奋进。

往生宅,花庭,三人同往。

因为黛初说起季馥坟头的事,公子说他知也不久,他之前并不知道坟头花红原因为何。

不过现在看来,那里或许真的有些显眼。毕竟,独坟头一株红花,在他人眼里还是怪异了些。传入知者耳中,那公子的份便不是秘密了。

尽管知道的人不多,许多人都以为是怨念颇重,这事传开了还是不妙。为了往生宅这个秘密联络点长久安稳,这件事还得尽快解决。

绣球花还是很茂盛,凋谢的花瓣落在泥土里消匿姿,新出的花苞又接替繁盛美艳的使命。

赏了景,跪了亡人,开始做正事。

“那就劳烦我们的族主将此处的花都染上红色吧!”公子轻声笑着,时而看一眼坟头那抹艳红,眉眼里带着浅浅的忧凉。

季馥的独特,终究要被掩盖,公子护不住这还不能见天的美好特征。彼岸国的份,在华国就是莫大的危险。

“母亲,你的族主亲自来了,是不是要舒坦一些?她很好,我知道你也很喜欢!”

黛初活动了一下筋骨,将公子愣神不语,她侧看了看枫红,眼神似乎在问他怎么了?

“公子,你不是一直叫她丫头吗?怎么,在此处不敢了?”枫红调侃完,折了一枝花塞到黛初手中,悄悄推了她一把。

“欸?”黛初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点!”公子扶稳黛初,笑着对枫红说“的确,亡母看着呢,我不敢造次!”

黛初瞅了枫红一眼,有些幽怨,方才她还在思考该从何处开始、用几成力,这一下就被推到公子怀里了?

枫红抿嘴一笑,看向他处。“我们这族主可不一般呐!”

“的确!”公子露浅笑,很是温柔。

黛初勉强笑了笑,捏着那枝花扭捏地送到公子面前。“这个……”

“送我?”

“呃,这……”黛初余光瞥见枫红发笑,直了腰说“你上有一半我族血统,不知道能不能让花变红。若是可以,那这第一株该你来,毕竟这些花都是你种下的!”

花庭很宽,其内花株成千,每一株都沾着公子的汗水。以前,他把思念挥洒在此处,寄托思在花株上;后来,又怕母亲孤单,再添了许多。

说起来,染色一事,公子的确有些不舍。

“族主发话了,不知道我这种份的人要不要听呢!”

黛初抿嘴一笑,“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叫混血,两边的血统都沾,那就依你的偏好定份咯!”

枫红凑过来,将手搭在黛初肩上。“我说族主,你虽然有决定族人份的权力,但也不能如此对待世代忠臣的子嗣吧!像公子这类的,不用说也是我族人啊!”

公子淡然一笑,将花接了过来。“对,我们同族,这就来试试!”

公子划破手腕,血流如珠子掉了下来,沾在绣球花上染红了表面。三人等了会儿,见血滴凝固、变色,而花朵的任何地方都是原样。

红色浅表,不过是覆盖了一层血,花原本的颜色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看来,我这……”

“不,别乱想!”黛初将花枝夺了,背在后,劝慰公子“这可能是受很多因素影响,有的时候能,有的时候不能。再说,我们也不以这定份啊!”

枫红知道公子难受,要知道这对族人来说就是信仰和象征,不是黛初几句话就能说浅薄的。事由她而起,她冷静下来想了想。

会不会是因为折下花枝的原因?

枫红看了两人一眼,悄悄滴下自己的血,发现花朵也没有变色,顿时高兴得捂着心口笑了起来。

黛初正逗着公子,突听背后有这样的声音,吓得不轻。“你怎么了?”

枫红爽朗地笑了笑,将黛初手上的花拿到三人视野之中。“这花是因为折下来才没有变化,你们看我的血也没让它变色呀!”

“真的啊?”黛初欣喜地看了看公子,比他还高兴。

“那我试试这些!”公子知道,迟早有这样的场景,他也想了解自己跟这个神秘的族系有多大的渊源。

寻了一株颜色淡黄的花,公子拿小刀割得深了些。血流如注,像是雨水洒下,那些花朵有微微的颤抖之态。

不一会儿,花色开始变化,从淡黄到白色、从白色到粉色,最后停在了浅红色。

见此,三人欢喜,开心地抱成一团。枫红刻意引导,将黛初拉过来后就退了退,笑看公子和黛初抱在一起。

“这两人要是能修成正果,那该多好啊!”

黛初环顾四下,见枫红在几步之外盯着她笑,不由得皱起了眉。拍了拍公子的背,黛初笑着松开,傲地问枫红“不知道我这表姐有什么不俗的表现,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枫红笑着走过来,挤了挤手指上的小口。“我怕疼,就滴一点意思意思,免得被族主当成外人隔离开!”

“好啊!”黛初和公子站在一侧看。

挤了好一会儿,枫红才将挤出一滴血,让它落在一株花的顶上。触及之际,枫红一挥手,将血滴打破成血雾,覆下之后得了一片全红。

整个一株都红了,只是一滴的效果。

黛初和公子都瞪大了眼睛,连连叹服不愧是亲族!

枫红轻讽一笑,戳了戳黛初的肩。“你是族主,你更厉害,少在这抖机灵了,快些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公子低头看了看黛初,抚平她的眉皱。“不取太多,借外力展开,花沾染轻微些许就会变色的,别怕!”

“对,你别小看自己哦!”

“那你方才为何要取那么多血?”

公子轻声笑笑,带了几分羞涩。“我不是怕再遇尴尬吗?我可不是纯正血统,不如你们!”

“别说这些!”枫红走到两人跟前,指点道“有很巧妙的办法,唤出彼岸花,一朵可使所有花色成红。这片园子,还没开的花都能变红,且永久如此!”

黛初一怔,“全是红花,那得多亮眼!”

“壮阔明艳,不好吗?”枫红不解,“我们族的风格就这样啊!”

“那公子养了这么多年的花不是白养了吗?”黛初侧看公子,发现他神色的确有些暗沉,明白他的心思。

喜雾喜自然,怎会喜欢人为干预的景?



第217章 族主觉醒,众人欢欣

意念,险些被人遗忘。

取太多血很疼,用彼岸花效果太强,而意念可以解决麻烦。

如同枫红的掌力,黛初使意念也是轻松易成,像是血统直接传承自祖上。

摊手一滴血,闭眼凝神思。灰白的视野不再混沌,清晰得似乎能看清花庭的轮廓,控制那滴血化为轻风,扫遍整片花庭。

如沐风,花枝招摇、容颜骤升,花庭似有微波轻震,停下来后已是满视野的红彩。

花瓣都成了红色,花茎、花株、叶片都没有变,看起来很是自然。牵连着,坟头那一株以及方才试验的几株也统一了,再难分辨。

“还是族主厉害!”

黛初睁开眼,眯着眼缝看,本以为会被红艳的花会刺到眼睛,却不料见到的是白净的手。公子慢慢挪开手,让黛初的眼睛缓和了些,并没有丝毫不适。

枫红轻声一笑,漫步在花庭中,欢喜地感受着那份来自故乡的诗意。如此故国美景,前来欣赏探望的不止枫红一人,公子的姥姥荜荃带来了许多人。

“丫头,族人来见你了!”

黛初一愣,收了笑意,开始紧张起来。“他们……”

“这些都是族中老人,负责各聚落的联系,也带领着小辈复国。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不会有叛变和细作,更是能给出高远建议,你别小瞧了他们!”

“这倒不会,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我看每个人都很陌生!”黛初没说下一句,那就是看着他们对红花的喜欢很是熟悉。

这种感觉来自心灵深处,黛初似与这体的原主人有通感共之说。

每个人步入花庭,惊叹之声、欢喜之态受不住,眼中的泪水也是自然而然,这里的****红艳之景与记忆中的家园何其相似?

湖边,花株高一些,黛初藏在公子后冷静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绪,众人都来到跟前了,荜荃温和地盯着她笑。

“族主!”

一声族主,听得黛初浑血,炽而真诚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或许,是来自这个体,亦或许就来自黛初的心灵。

荜荃对公子招了招手,将他拉到边,同后一众人等跪拜。

“拜见族主!”

黛初正面看着众人,激动得说不出话,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场面。一向对她颇为严厉的枫红、颇为随意俏皮的公子,还有那温柔慈祥的姥姥,都恭敬地跪着、谦逊地低头,一丝礼仪都未懈怠,这怎么让人受得了?

族主,好严肃的份,担负着众多责任、承接着万人的期望,这是五七的份,而现在也是黛初的份。

不得不接受,满腔血不容她拒绝,这命运也不容她胡乱选择。

复仇,这个沉重的词语,终于也被黛初沾上了。

“各位请起!”

黛初一人站着尴尬,时不时看向他处,发现枫红、公子只是笑而不过来,便更加无地自容了。

好歹也是第一次当大官,黛初连小组长都没当过,被这么多人看着可焦急、紧张了。

“嗯……”黛初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问“大家觉得这些花怎么样?”

好尴尬的转移话题方式,还好这些个老人都很温柔,不会像枫红和公子那样忍着嘲笑之声、带着嘲讽之意。

“这满庭红花,颇有故国之色,多谢族主!”

“若非族主心,我们不知何处寄托思,这恍如返家之感可谓极妙!”

荜荃姥姥听了,笑着对大家说“族主一定能带领我们复国,大家要满怀期望,有聪慧强大的族主在,重返家园指可待!”

一阵掌声、一阵欢呼,气氛烈得很,黛初都不好意思了。

枫红见黛初脸红,走过来逗她。“喂,族主大人,这番局面不说两句吗?”

“我……”黛初搓了搓脸,尴尬地笑了笑,她一向不擅长当众发言。

公子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黛初的肩,低声说“丫头,不必害羞,枫红是跟你开玩笑呢!不必说什么,做个高冷的族主也好的!”

荜荃见公子和黛初挨得极近,走过来将他扯远了些,低声训了句“这是族主,没大没小!”

“是!”公子冲黛初眨了一下他的桃花眼,随后退到一侧。

黛初见众位老者笑着看她,像是在期待什么,她低声叹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失了忆,记不清什么,现在也就一颗血之心,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族主说笑了,你在就是我族最大的希望!”荜荃温和地对黛初笑,见她的确懵懂,回头看了看众位老者。“族主失忆后记不得往事,不必要的就不提了,不过灭族之仇还得说一说。各位谁来?”

公子咳了一声,在一侧小声说“这不得看看族主想不想听吗?”

荜荃微微愣了一下,带着悲怆的神色边行礼边说“族主,恕老妇无礼,灭国之耻必须牢记,这不可不知,我也就没请意见。不知,无大仇,何以复仇兴国?”

黛初点了点头,扶了荜荃起来。“我想知道,请说!”

灭国,自然是极惨的场面,荜荃方才说了几句便有老者落泪。彼岸国兴盛之际,还算得上小国中的强国,可一次战役华就屠尽了五万族人、十万精兵,后来的清缴更是鲜有漏网。

现在,彼岸国的人零散分布、改名换姓,期待着复国却又大多无能为力,只得期盼着族主苏醒、族魂重现。

五七,本是花翎公主,彼岸国的亡国公主,亦是继承族主之位的唯一人选。负重来到华国,处处埋线、亲自入阵,英勇、凶猛是她的标签,这个担负重任的族主是所有族人眼中的英雄、心中的信仰。

即便,现在的黛初看起来较为干净、明澈,但那坚毅与孤勇让人并不陌生,这就是他们的族主,带领族人复国、报仇的族主。

听完悲惨故事,黛初也红了眼睛,那一声叹息像是体自发而成一样。

荜荃拉着公子,随他一起跪下,当着众人的面请罪“族主,说完了华国等敌人的罪行,老妇得自省。缥缈是老妇小女儿季馥之子,沾了一半敌人的血脉,还率兵攻打族人、攻占城池。虽然他幼时无知,又系那狗皇帝设计,但也是带来灭国丧事的霉运由头,我、季馥与他都有大罪!季馥已去,生者替之受刑,请族主责罚!”

“大家都知道缘由,错不在你们,快起来吧!”

黛初去扶,两人都不肯起来,像是早就有了这深沉的心思。

“这都是华国天子的野心和算计,不能怪你们!若是你们有罪要罚,那我岂不更该受罚?究其根本,天下人不容我们是在血脉和秘法,而华国皇帝想得到的也是族主一脉。这灾星是我,这祸根也是我,论惩罚也该我来承!”

“族主切莫说笑,我族不为世人所容,而族主却是人人渴求之物。那般说辞,该罚的在我们!”一群人说完,像木桩一样跪了下去。

黛初无语,见枫红也无奈,干脆也学他们跪下。“此时本不该谈论这些,若是要惩罚,那大家都一起吧!你们不起,我也不起;你们自觉有罪,那我罪比你们更大!”

话音落罢,众人惊愕难语,互相看了看都来劝黛初起来。公子冲黛初笑了笑,觉得她的机灵这时候用得好,拉着她就起来了。

“族主发话了,大家就不要此时计罪,复国后再行赏罚吧!”

黛初点了点头,见众人都起来了,对公子笑了笑。“你还有号召力,又会说话、又能谋算,给你封个官?”

荜荃一愣,哭笑不得。“族主,这小子的份还需好一番核验,你这么冲动可好?”

枫红轻声笑笑,“欸呀,缥缈有官做,不需要封了!”

“对,我做护花使者还好!”



第218章 亲爱的青魑归为挚友

往生宅,只有一人落寞。

这里都是彼岸国旧人,公子虽是个只有一半血统的人,但他还有一半亲缘,而青魑就单纯一个外人。

没有人排斥青魑,却也没有人与她亲近。不嫌她是外人、不怕她告发已经是限度之末了,秘密做事的人都很谨慎,青魑也明白这一点,体谅而不怪,心中却免不了心寒。

此处是公子的宅子,青魑常来,从未发现任何端倪,直到公子近期自己坦白。这么些沉重的秘密,青魑消化起来也不比谁容易。

“现在,公子和她倒是密不可分了,我也不必担心她害公子。可是,我呢?再忠心、再干净,能被他一直信任吗?”

药味很浓,随意散在空气里,这气息已经被青魑习惯多年了。

有人来了,正沉思的青魑没有发现,直到余光里光影有变才回过神来。

“你来这干什么?”青魑收拾了一下绪,发现一时半会恢复不到原本的冷漠,便转过去煎药了。

黛初微微一笑,走到青魑旁,帮她整理一些瓶瓶罐罐、药草沫子。先要等青魑习惯她的存在,然后再展开攻势,这是公子给的办法,据说是个妙招。

过了会儿,地也干净了,桌上、案板上都收拾利索了,青魑还是守着炉子煎药。她似乎在等黛初走,没有过多理会。

“青魑姐姐?”

很明显,这一声吓到青魑了,她的背都僵硬得不动了。

黛初抿嘴一笑,凑到青魑侧坐下。“公子说你比我大三个月,叫一声姐姐不会让你不开心吧?”

“直呼名字即可!”

“我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哦?”黛初盯着青魑,很温柔、很真诚地吐露心声“这一次遭难,多亏你了,我是来感恩的。这份感谢,积压在心很久了,自你第一次出手救我开始。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开始是因为我危险,后来是因为我讨厌。不过,我从未对你有过歹意,对公子或许有过恨意和怒火,但对你的确没有过。因为你是个高冷的医药女神,我不敢随便靠近,现在才有勇气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晚了,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愣了很久,炉子里的火石都暗了,黛初替青魑扇起了扇子。青魑挪了挪椅子,离黛初远了些,随便找了个药瓶子玩弄。

“你的谢意我收下了,可以走了!”

黛初抿嘴一笑,“现在,逍遥岛没了,我想我们也不用这样拘束了吧?我经历了一次生死,你给了我新生的机会,我想好好珍惜!”

“我又没碍着你!”

“我想与你为友,不知可有那个荣幸?”

青魑轻声一笑,还是没有转。“你是尊贵的族主,说这话倒是折煞我了。你的友人该遍布天下,不缺我这一个!”

“我是真心的!”

“你放心,我待公子一直忠诚,也就不会对你有半分威胁。无论是你们的秘密,还是你们的大计,我都只有帮忙而没有毁坏的份,不必跟我说这些!”

黛初一怔,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要你帮忙!”

“那你要什么?我青魑,除了冷脸和臭脾气,就只有一医术!”青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盯着黛初,平静地说“我这一生活得相当无聊,除了公子没有任何交际,更没有朋友这一说!所以,你找错人了!”

无话可说,可黛初不想放弃,她看得出来青魑不是冷血无的人,她的眼睛里有亮光、也有柔。

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反正词穷是真的,黛初直接冲过去抱住了青魑。

脑海里有个念头无计可施就拥抱,这是杀手锏,感都逃不过它!

拥抱,就像微笑一样,像是约定俗成的语言,人不懂心却明白。

多么直接?青魑还以为黛初要袭击她,而她机体的自然反应也是推阻和防卫,可是黛初的力气不许她挣脱。

霸道,又蛮横,却透着可和笨拙,一点也不让人讨厌。或许,这就是黛初的魅力,用在对的人、对的时间上能发挥起最好的效果。

“你?你干什么?”

黛初笑了笑,见青魑懵了,将她抱得更紧了。“你上的味道真好闻!”

“松开我!”

“不松!”黛初抿着嘴笑,忍着不发声,在心里叹服公子的指点、自己的厚脸皮。

还感谢什么呢?或许是那份同感吧!黛初和青魑都是缺的人,以往从来没与人拥抱等亲密接触,这样的动作的确能瓦解心中的傲和固执。

拥抱,可是世上最美好的亲密动作。

青魑冷静了很久,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个将她抱得很紧的人,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她呢?

第一次见,青魑想杀了她,这是个刺客;慢慢接触,青魑觉得这冲动怪异的人很笨,有有义却总被它困住;相识相知,青魑发现她的勇毅和聪慧,也开始嫉妒公子对她的好;再后来,青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了,只打算漠然视之,可是她呢?

好像一个受再多伤也阳光向上、敢敢恨的人,她的真诚不许人拒绝,甚至会让人觉得那没心没肺的言行很蠢,但无法不承认内心的喜欢。

一声叹息,青魑终结了自己的纠结!

“好吧,我服了你了!”

黛初轻声笑了笑,松开了青魑,她的手臂已经酸软了。“我就说,你明白我的,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青魑理了理衣袖,侧到一边,皱着眉说“我都是为了公子!”

“你是为了我!”

“我不是!”

“你就是!”

黛初抖着腿,歪着头盯着青魑笑,见她瞄了自己一眼就躲开了,不由得在心中叹道黛初,你还有流氓的脾呢!

“好了,你快走吧!”

青魑不适应,她还没缓过来,方才发生什么了?

黛初咧嘴笑笑,站了起来。“我都抱了,你逃不掉的!在我们那,拥抱过就是朋友了!”

“什么?”青魑显然相信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咚咚——

敲门声一响,两人恢复了正经,像是没发生什么一样。不过公子进来看了一眼便知道结果了,他对黛初竖了拇指。

早前,两人就谈好了,都觉得该对青魑好好聊聊感了。黛初先来,她说要和青魑成为朋友,公子给了点子却劝她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

“族主,你们谈完了没有?”

黛初点头一笑,边走边说“青魑也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要惹哭她哦!”

公子微微笑着,在青魑疑惑的目光下走到她跟前,轻声问“我的好青魑,我们也谈谈心、说说话吧!”

“发生何事?”青魑有些怕。

“黛初能说,我就不能?”公子搬了椅子坐下,一副要说很久的架势。“你跟我很久了,你的真诚善良我都知道,也不打算换其他人在我边。不过,你也看见了皇宫是那样的恶心不自然,你还跟随吗?”

“跟随!”

“你也知道了,我和族人有大仇要报,又隐秘又凶险,你还陪着我吗?”

“当然要!”

见青魑坚定又紧张,公子轻声笑了笑,“那为何还忧心忡忡,一副对未来充满了疑虑、不知该如何走下去的样子?”

青魑皱了皱眉,低头说“这不是怕公子赶我走吗?”

“我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

“可我是个外人,而且除了医术,什么忙也帮不上!”

“谁说的?”公子拿了一张手帕出来,递给青魑。“这是你做的药帕,我随带着,不舍离弃。不过,你要拿走,我也能习惯,只是难受一些。这就像你,我不会把你捆在边,一切看你的选择和喜好。你懂吗?”

不****,不限定,公子对青魑一直都这样。栓一个人在边,过于自私;不过,青魑不想走的话,公子倒愿与她互相伴着,如同亲人。

青魑接过手帕,倒了些药汁,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一直忧心没错,为自己的份,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陪伴是否正确、恰当,要是公子不需要或者不喜欢该如何?

现在,公子明确表示了,她不是外人、她很重要。这态度,正是青魑需要的,这个表态至关重要。

“那公子嫌弃过我吗?”

“没有!”

“那缺了我,公子会难受吗?”

“自然会有些!”

青魑破涕为笑,低声说“那我就不走,除了你边,天下何处都是陌生灰暗的!”



第219章 进宫前兜风

族人会议结束,商诸事、定规程,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

作为族主,黛初的使命感最强,她要做的事也是最不容易的,即跟随公子入皇城搅朝局、灭敌人。

深入虎,危险重重,而黛初还没有公子高贵的份。虽在公子左右,但不能随意行动,毕竟公子也是个人微言轻、不受重视的存在。

当下,唯有智慧和勇毅是制胜的法宝。

一切开始之前,公子坚持带黛初去兜风,作别过去、迎接未来,在沉重苦闷的生活开启之前需要彻底放松一下。

“明天进宫,今天你还可以做自由自在的疯丫头,以后可就要委屈些了!”

“没关系,大家都这样,我适应适应就好了!”

“那就当做任务吧!”公子拉着黛初走到马棚,“这两匹马许久未见主人了,你看它们的眼神……”

黑星辰、雪樱绒,这两匹马原来养在往生宅,公子珍惜之物都是那么别致。这两匹马,公子曾送给黛初被拒,她觉得自己受用不起。

现在,似乎没理由拒绝了,马儿看她的眼神好生温柔。

“所以公子要带我去哪兜风?”

“这附近有一座清幽的山谷,我带你去看看!”

黛初摸了摸雪樱绒的毛发,连连感叹手感不错。公子打了个手势,马儿就用脑袋蹭黛初,像是邀请她又像是撒。

“诶唷,好乖喔!”

“那还不走?”

公子拍了拍黑星辰,侧看了黛初一眼,见她上了马才笑了笑。“一看你这上马的姿势就知道骑术不佳,我还得好好教教你呢!”

黛初尴尬地笑笑,不多说什么,这些都是洛意教给她的。让她学会那么多新鲜事物,洛意算一个好老师了,可是现在却不是她挂在嘴边、记在心中的人了。

“走,并排而行,可有难度?”

“不成问题!”

两人互视一笑,并排着驾马,偶尔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份变了,似乎话题也多了起来,两人快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沿途的景很美,自然而清新,清风吹拂着甚是惬意,真正有一种洒脱的自由。

“我们等会儿会路过官道,可能会遇到朝廷的人马!”

“那他们可认识你?”

“我听说皇帝派了司徒将军来接一位贵人,不知信息真假。如果是司徒将军,那他认识我,看见你了还会回去告我一状呢!”

“那我不跟你同行,免得惹麻烦!”

公子轻声一笑,“我就是要他先给皇帝说一声,不然我如何将你带到大众视野呢?”

黛初愣了愣,“你是要皇帝觉得你沉迷美色是真?出来寻药,却跟女子畅游,那不得轻蔑低看?”

“我不好,他才喜欢,才能松懈对我的看管、减少对我的忌惮。如此,我才能保护你!争宠夺权,当真不是我要走的路,一切都不如做个护花使者有趣!”

“那我就要被人当成红颜祸水咯!”黛初对这个设定还算喜欢,装一装空有皮囊的美人,实则暗藏心机、满怀算计,这不是很有趣吗?

“你本来就是红颜祸水!”

“谁说的?”

公子轻声一笑,伸手拨了一下黛初的头发,“我说的,有错?”

侧看公子,他还真是全方位无死角,风吹乱发丝、衣衫,也只是更加飘逸,丝毫不影响他漂亮的眼睛、俊美的五官,黛初这颜控又险些流口水了……

美男子,果真什么时候都很美。

本以为自己戒了色,却发现贪吃好色这似乎是她的本,根本没办法剥离。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终于不带深沉、忧凉,里面装的是星辰、雨雾,干净而透彻,尤其是在看向黛初的时候柔似水,让人无法抵抗。

可是,黛初却不敢多看,即便自己喜欢;那双眼睛太像洛意了!

“你说的官道是这一条吗?”黛初停下来,目光移到林荫大道上。

公子点了点头,“或许还没来,我们沿着官道去,离山谷近了再改小道!”

“你平时整天埋头理事,似乎鲜有出门,没想到对外面这般熟悉!看来,你不是宅男,骨子里有浪气啊!”

“这是何话?”公子不解,黛初偶尔喜欢说几句谁都不懂的话。

黛初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同雪樱绒一起远离公子。大道上落一个好看的影,公子笑了一声便去追。

“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未几,两人齐平,却又都沉下脸色。

对面来了浩浩dàng)dàng)的华,看起来威严无比,寻常人一见就该低头避让了。如此浩大的阵势,不是皇亲国戚还能是谁?

单是那华贵的马车就能让人判断份,更别说司徒将军以及后方的一众高手了。维护马车的人都是皇林武士,份由衣装而亮,一出现便昭示着与各种危险无关,胆子再大的劫匪、恶人也不敢动歪心思。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侧躲在我后就好,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贵人!”

华敲了几声锣,见路中央的人还是没让开,众人都投来了目光。司徒将军一看,脸色一沉,驾马过来行了个礼。

“九皇子,您为何在此?”

“今天体好些了,出来散散心,你们这么大阵仗是干什么去?”

司徒将军看了后方一眼,见马车还是毫无动静,这才安心地说“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一位贵人,份不便透露,还请九皇子见谅!”

“回皇宫?”

“正是,不知九皇子可要同行?”

公子以求药为由出宫,皇帝见他子的确弱便许了五天时间,明天才是截止时间。司徒将军这样问,不过是想让公子让开。

“嗬,那就不劳烦司徒将军了,护送一人就够辛苦了!”公子对司徒将军笑了笑,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同黛初一起驾马从队伍一侧穿过。

这么宽的道路,公子不让也说得过去,他不把什么贵人放在眼里,而马车里还是毫无动静。

司徒将军不能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随从。“贵人可有惊醒?”

“药效未过,未曾醒来!”

“那就好,继续赶路!”



第220章 皇帝疼惜洛意并给高位

一场昏睡,持续了十个时辰有余。

宫廷贡药实在厉害,加之那身体又缠满忧思、悲痛,精神颓靡、久未饮食,一着药便睡得久了些。

寻不到心中的人,那颗心早已不是柔软的血肉,衰败羸弱得像是一缕风就能摧毁。他虽一向乐观、淡泊,可挚爱之物毁在手上,那感觉足以覆灭所有。

梦里,黛初一回都没来,似乎在生他的气。

倒是颠簸状态、行旅途中,洛意有过几次感觉,有一次体会十分强烈,就像是黛初从他身边经过一样。

气息、味道,他熟悉得很,却挣扎着没能醒来,也不知真假。

鼻间淌过一丝熏香,味道清凉寒爽,轻轻一嗅就将人的感知带了回来。咳了几声,洛意睁开了眼睛,发现这四周的景属最抗拒之类。

这是在皇宫?

移过目光,床边温柔地盯着他的少妇,却又是他最念想的一人。

碧色绫罗、白色素娟,华贵料子却是素雅色调,连同头饰、妆容都素净得很,不像是后宫荣宠多年的妃嫔,还保留着多年前小村女、江湖人的风范和喜好。

不止这一点熟悉,那独绝优雅的气韵、那飘然如云的温柔,皆是记忆里最美好的存在。

秋渔,洛意的母亲,曾是上官掌门的弟子,现在是华国甚得恩宠的淑妃。后宫偌大,唯这不争不抢、不贪不骄的素色恩宠长久,一入皇宫便未断过尊宠,皇帝对她尤为喜欢。

一个淑字,概括了所有,可秋渔的骨子仍是个武林人。为何沉寂、为何淑娴?不过是有儿子、亲人要守护,不得不收敛锋芒。

皇帝一招约束,将母子二人系牢,却让两人分别了许多年。

“母亲?”洛意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满怀委屈,恨不得将所有遭遇都告诉她,似乎她能够解决一样。

淑妃微微一笑,满怀疼惜地擦去洛意眼角的泪,轻声说:“孩子,别落泪,你已经走过来了!”

“还没有,母亲我……”

“没关系,接下来我帮你,不要怕!”

洛意坐了起来,抹去泪水,绷不住情绪。“母亲,我弄丢最心爱的人了,怎么办?我做的最大最错的事,就是放开她的手……”

淑妃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些事。孩子大了,有了感情纠葛,她管不着;本该欣慰,可是这怎么才入耳朵就很悲惨?

“怎么回事,你给母亲说说……”

勤政殿,所有人退下,只留了司徒将军一人。

司徒一氏,华国的老臣、功臣聚集而成,一向是皇帝最信任的存在。尚书令死去,安郡王又生嫌,皇帝更加依赖司徒家的力量了。

这一回,派司徒将军去接洛意回宫,皇帝也将洛意的身份第一个告诉了他,同时给了任务:全力支持保护八皇子。

八皇子,便是洛意在皇宫的身份。

“司徒将军,朕将最喜欢的皇子交给你,该知道这其中的用意吧?”

“多谢皇上信任,臣一定不辱使命!”

皇帝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东西摆好,准备起身去露华宫。“朕也该去看看了,她们母子也该叙完情了!”

司徒将军想了想,低声说:“皇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返程途中,臣见到了九皇子。他与一貌美女子骑马游玩,说是身体好了些出来透气……”

皇帝轻声一笑,“他还真对女色感兴趣?”

以前,逍遥岛传来:缥缈公子夜夜笙歌,与美女相伴,生活颓靡随意。皇帝还不甚相信,毕竟看起来淡漠傲冷的公子可从未对女色上心。

“两人并排而行,骑的是公子的黑白宝马。公子对她温柔有礼,那位女子也不羞怯,像是相识已久、互相欣赏!”

“情侣马渡有情人!”皇帝点头一笑,“能受到这等待遇,看来是他的心上欢没错了。催一下九皇子,看看他会不会把人带进来!”

皇帝到露华宫的时候,淑妃还在叹息,他以为这是母子相见动情太深所致。不知,淑妃也伤感洛意与黛初的事,听后便没有心安过一瞬。

那位女子若是安在,淑妃真想见一面,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爱着,自己儿子喜欢的一定是个方方面面绝佳的好女子。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又该如何呢?

洛意没找到黛初,甚至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欠下的情、丢下的心该怎么补上?

淑妃了解洛意,她知道他的每一分难受和悲伤,可是在这件事上也同样无奈。身处皇宫,有千斤重担压着,怎么去找人、怎么去理会……

“我相信她还活着,你做好一切的准备千倍万倍地弥补她!”

洛意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感知有人来了,咳了一声示意。淑妃会意,哀叹着说些长久未见的话,入了皇帝耳中的也是这些。

“好久不见,却也相见了,该是喜事!”

淑妃和洛意互视一眼,皆下地跪着行礼,只是还未一半就被皇帝扶了起来。本就不想跪,洛意也就利落地起身了。

皇帝止不住打量,尽管他已经看了许多次了。“洛意?”

洛意忍了忍,随意地应了一声,根本没把这个人当父亲看。

“皇上,洛意许是累了,你先坐别管他!”

皇帝笑了笑,温柔地将淑妃扶着坐下,而自己却又站了起来。“你们母子诉说好了,可朕还没有跟儿子有过交谈,岂能安心坐下?洛意,过来!”

知道皇帝心思,洛意又不得不过去,几步走到跟前后仍旧低着头。“皇上有何吩咐?”

“怎么如此说话?”淑妃懂洛意,只是意思意思,没有劝阻的心思。

“无妨,朕不在意!”皇帝拍了拍洛意的肩,颇为喜欢这个有个性、有血性且文韬武略的儿子。“洛意,既然回宫了,那就承认自己的身份吧!八皇子,淑妃之子,又不丢人,为何迟迟不肯应接呢?”

洛意淡然一笑,不为所动。“皇上,我们之前就约定过了,我选的不是皇子这条路。作为暗探,我已经将逍遥岛内的事做好了,不知道你可否履行诺言,放任众人自由?”

“一部分人已经自由了!”皇帝轻声笑了笑,“你若是做皇子,所有人都会如愿!”

“若是不做呢?”

皇帝脸色一沉,有些无语。“不做,那你也得在朕跟前,慢慢了解皇宫、掌控大权!”

“我还是做暗探吧!”

“那就御前侍卫!”皇帝也知道洛意的心性,他早就想好对策了。“没事就来勤政殿,觉得沉闷就四处走走,将皇宫混熟,皇城所有禁卫军、暗探、皇林高手都归你管。另外,朕会给你谏言令,何处不平、何处不喜都可直接上报,皇宫没人敢对你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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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戴了面纱入宫当乐师

绿林大道,宽阔、平坦,马跑得很快,不多时就可到达目的地。

起初,经历别离场面的黛初是不舍,她发觉自己对枫红、荜荃姥姥都生了不浅的情意,告别那些老者也略带痛楚;后来,越发靠近皇宫,黛初的紧张和惶恐里添了气恼,心中憎恨的恶人是否会在波诡云谲之地相见?

许是看出来了,公子和青魑都安慰她,东说西说好大一堆。

此番,黛初是以乐师的身份伴在公子左右入宫的,若有人问则答是她的琴音可使人舒悦、放松,这便是公子的药。

“宫中定是藏龙卧虎,精通音律者比比皆是,我这点才技会不会穿帮?”

“《花弄影》这支曲子你不是很熟吗?只是这一支即可,我就说每天听此曲才可入睡。宫中的人忙,无暇顾及我;况且,这首曲子鲜有人知晓,不会出问题!”

黛初想了想,还是忐忑。“那我要对《花弄影》理解得最深、弹奏得最妙,这才保险吧?”

“你现在就是,天下无人能及!”

青魑见黛初愣神,替公子解释:“这曲子是公子所作,目前只有你会弹!”

听此,黛初哭笑不得,方才还以为公子刻意抬举她呢!

静下心来,听公子说了些皇宫诸事,黛初越听越是不安,她总有种奇妙的预感:不久就会见到洛意。

青魑看了公子一眼,悄悄递给他一块面纱,意思是让公子递给黛初。却不料,手才伸出去,公子只是一笑便将青魑的手挪到了黛初面前。

马车内空间不大,黛初一眼就看见了。既是青魑给的东西,黛初毫不犹豫就接了,握在手心看了会儿。

“这是青魑专程为你做的!”公子不嫌青魑尴尬,又补充了一句。

这面纱,材质、纹绣都来自枫红,是她拜托青魑润色、添药。毕竟黛初容貌惊人,可能误事、可能沾险,需要一块面纱。

青魑加了点药物,浸在面纱上,可改变黛初的气息,不再容易被人发觉。皇宫对彼岸国的人来说很危险,说不定就有能识别她们气息的人,因此不能留下漏洞。

“这上面沾了药草汁,清香提神,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反正,我和公子都很喜欢这种药草的味道,你且试试!”

“多谢青魑姐姐!”黛初放在鼻前闻了闻,欣喜地笑道:“这味道真好闻,我也喜欢!”

公子微微一笑,看了看窗外的景,神色暗了几度。“丫头,快到帝都了,你准备好了吗?”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来皇城,又是第一次进宫,多少是有些不安的。黛初一直在新环境下生长,也一直在遭遇磨难,虽然适应能力强,但谁会喜欢折腾呢?

最重要的是,这皇城里面的人……

“我…我带上面纱就好了!”黛初说完,低头带上面纱,微笑着看了看两人。“怎么样,还认得出我么?”

青魑看了一眼,沉着调子说:“寻常人好说,但有些人对你该是连背影都熟悉!”

虽说这面纱无大用,挡不住相识,但别无他法。皇宫禁地,非迫不得已则不能用面皮,一旦发现可就是欺君之罪。

黛初要在公子手下得一立足的身份,必须有长远的打算,每一步都要走得安稳。带着面纱,也不是长久之计,终究有一天要取下来。最好,能尽快完成任务。

“好吧!那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反正,我已经变了!”

青魑收回目光,静默不语,她一向不喜安慰别人,只给陪伴。公子叹了口气,给黛初捏了捏肩,让她放松些。

“迟早要面对,决定好了就不必偏移,你该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那个!”

黛初点了点头,“我只是不知会在何种情况下见到他!我倒是对他没有穷极的恨,见着了能忍,甚至可以装不认识、装失忆。不过,若是他……”

“不必怕他揭穿、暴露我们,这一点相信他心中有数,他不会再给自己添愧疚感。见到,或许是震惊比较多,你经受住就好!”

黛初忍不住笑,心中的情绪又令她十分压抑,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现在该是在他左右当值,以后我们不得不碰!不过,现在你倒是可以不用见,很多场合我都不用去,更何况你呢?”

青魑咳了一声,提醒公子:“皇帝听说你沉迷女色,定是要考验一番。我猜,为了黛初,他也会让你们呈现于大众,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公子轻声笑笑,“青魑真是心如明镜,现在都能分析局势了?”

黄昏时分,天上无霞光、地上无清风,皇宫的风景似与逍遥岛截然不同。

出了露华宫,洛意无精打采地走在花园,现在他看到的景都是灰暗的调子,毫无色彩、毫无意义。

方才,陪淑妃用膳,洛意提了接下来的计划。他想尽快为京华城的人翻案、让皇帝解除对渔村的控制和奴役、让天下给上官氏一个公道。

不过这些事还有些难,淑妃说:你不喜欢此处,那就早些离开,那些事交给我。之前我毫无作为,只是因为你还在控制下,但我也暗自努力了很久,交给我一样能完成……

“我已经失去了挚爱,不想再失去一次,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让你置于险地,那我这活着还有何意义?”

意义,活下去的意义,恐怕也只有还没完成的任务了。

可是,如果完成了一切还是没有黛初的音讯,洛意那时该如何?

满脸忧伤、气场冰凉,见到他的人都低头行礼、不敢造次,背后多议论一句都不敢,皇帝一个时辰前颁了洛意的身份,现在连几个皇子都想巴结他。

权力,说大不大,但影响力可无人能及,他的谏言效果直接取于皇帝,谁能不惧?

“洛大人!”

背后有人叫洛意,他并不想搭理,可身旁的人都提醒他,那个人是皇帝身边的公公。

洛意满不情愿地停了下来,“公公有何要事?”

“诶呦,洛大人有点凶哦!”年轻的公公走到洛意身边,笑嘻嘻地说:“皇上有请,跟我来吧!”

“可有说清何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

洛意冷哼一声,见那人知道却不想告诉他,便傲娇着说:“公公身为御前红人,如此个言行派头,不知合不合适?”

“我……”公公咳了一声,思及洛意崇高的权力,低声说:“九皇子回宫了,皇上似有让你们旧人相聚的意思,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多少了!”

“公子?”洛意愣住了。

“对,九皇子也就是缥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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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公子气洛意说黛初死了

御前相见,气氛很是严肃。

不多言却对彼此熟悉,连各阶段的心思和打算都能猜出来,公子和洛意这样的一对“知己”交流都是靠心理和眼神。

无需说话,揣测就够了,在御前很是适合。

皇帝高高在上,时而在嘲讽中打压公子,时而仔细在两人的眼神戏中寻找信息。不过,半个时辰了,收获寥寥。

逍遥岛内,公子高贵、洛意卑微;皇宫,该是相反,两人难道没有不适和别的什么小心思吗?

暗说,互相厌恶才对,皇帝想看见的就是两个人成对头。以后,洛意的身份昭示,皇帝还指望着他来对付公子这类的人呢!

可是两人想的什么呢?

公子眉眼里是气愤,无边际的怪罪,虽低着头却也能让洛意看见。

“他还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现在还镇静地回到他身边做事,看来心态恢复得很快嘛!幸好,丫头不知他这般薄情寡义!”

洛意全是打量,他渴望在公子身上找到些什么信息,毕竟那个情敌也极为在乎黛初。无论是黛初的消息是好是坏,公子该有表情反应出来吧?

“为什么他是那种冷静而幽愤的神色?他找到黛初了吗?还是说,他只是单单怪罪而不曾寻到她的踪影?”

啪——

东西摔下,皇帝叹了口气,故意将沉寂的气氛调动起来。

两人都微微动了动,勉强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也知道他这是要开始说正经事了。

“这些奏章甚是无趣,不如聊聊老九?”皇帝轻声笑了笑,饶有趣味地盯着公子,眯着眼睛问:“听说,你最近带了个女子回宫?”

此话一出,洛意惊得瞪大了眼睛,那个女子是黛初吗?

第一感觉就是这样,迅速、敏捷,洛意盯着公子不容许自己错过一丝信息。一向不近女色的公子,除了会对黛初行例外,还会有其他人吗?

好端端带一个人进宫,这对现阶段的公子来说一定有非凡意义,洛意更加坚定了。

公子也知道洛意会猜忌,很是平静地说:“一位乐师而已!”

“有何特别之处么?皇宫这么多乐师,没有你看得上的人,还是没有你听得进的曲?”

“都不是,这乐师不过是我出宫寻的一味药材。听她的曲子,我才睡得着!”

皇帝一惊,颇为感兴趣。“什么曲子,如此奇效?”

“许是只对我有效吧!名字普通,叫《花弄影》,似乎很小众!”

听着公子和皇帝谈话,洛意的心越发紧张了,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告诉他那个人就是黛初。这感觉异常强烈,就像自己已经见到了真人。

“公子能冒险带回来,而且还是个乐师,在这关键的时刻,除了彼岸国的人谁会跟着公子进宫?”洛意想了很多,情绪饱满得很,终于燃起了希望。“真的很有可能,我一定要弄清楚!黛初,你来了,对吗?”

未几,皇帝松了口,他对公子试探结束了,看起来还颇为满意。

放任公子离开,洛意也跟了出去,连告退都不曾跟皇帝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自由惯了,反正不是皇帝想的那样将他当成了亲人。

追到花园,洛意才见公子停了脚步,他也就缓步过来。

“公子!”

洛意靠近,还未站稳就感知面前一阵凉风,公子挥拳过来打中了他的胸膛。这一拳,洛意没有躲,他早就想有个为黛初出气的人出现。

胸口很疼,洛意也没管,这比自己折磨自己好受多了。

公子收了手,冷眼一瞥,还是收不住气愤。“你别以为不躲能证明什么,你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虽然,没有要你还,但这仇我是记住了!”

“她…她呢?”洛意盯着公子,万般祈求,希望他能告知一些。

“你带出岛的人,你来问我?”公子红着眼睛瞪着洛意,恨不得在这地方出手一战。

隐忍这么多年,公子还没为谁、替什么事如此想动手。

洛意眼睛一酸,咬唇忍泪,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对,是我的错,全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她在哪,你知道吗?”

公子冷眼一瞥,“不知道!”

“你应该也去找了吧?有没有什么信息?”洛意抓住公子的手,激动得忘了一切形象。“我求你,求你告诉我!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了……”

公子冷声一笑,狠狠地甩开手。“你已经害死她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热烈纯净的黛初了!你,也不配再爱她!”

“我……”

“我以前试过成全,那是我最愚蠢的决定,至今后悔!我就不该让,你给不了她幸福,只有短暂的欢愉,那些都是骗人的,也就她会受骗,现在骗得……”

洛意摇了摇头,低头垂泪,止不住颤抖的声音。“我没有骗她,是我错了,我该先拉她上来……”

“那只能证明她不是最重要的!”公子冷笑一阵,严肃地对洛意说:“自她入了我的心起,她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你,现在连我的对手都不配,滚远些吧!”

“不!”洛意拉住转身要走的公子,坚强地将自己从情绪里拖出来,他要知道真相。“你告诉我,黛初还活着是不是?否则,你不会这样,你骗不了我……”

公子忍了忍,捏紧拳头挣脱束缚。“我说她死了,你听不懂吗?”

“她在哪?”

“你说她在哪?”

洛意堵住公子的路,低声问:“你带回来的乐师是不是她?”

“你别捕风捉影,不要试图将自己放在安适的心理上!”公子推了洛意一掌,冷冷地说:“你就愧疚地活一辈子吧!”

转身过去,公子没走两步,突然停了脚步。眼神一暗,情绪收了收,恢复他那一贯的默然傲冷。

前方来了人,很明显看见了方才的争执,带着嘲笑在脸上。二皇子恰巧经过,对方才的一幕很是欢喜。

“哟,老九在欺负洛大人?”二皇子玩味地笑了笑,拍了拍公子的肩膀,低声说:“某人小心哦!”

公子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收拾衣衫的洛意。“二哥似乎跟这位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欸,别介!”二皇子重力按住公子肩,笑着说:“我赶来主持公道,你们俩不需要吗?闹成这样,父皇知道了不好吧?”

洛意打量了二皇子一番,见他一身傲气、满脸嚣张,却对自己很是谦和、尊敬,心中不免低看:真是个没有风骨的人,亏你还是王皇后的儿子、安郡王的徒弟!

“二皇子,让九皇子走吧!”洛意盯着二皇子,见他疑惑便补充了句:“我与他并无纠纷,你多意了!”

二皇子迟疑了一下,他方才明明看见两人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对峙,难道是两人不肯透露?

“我是怕洛大人受委屈,毕竟你才担起重任,还对皇宫不熟悉!你不必把皇子看得很贵,更何况是老九?若是有事,尽管向我提!”

洛意轻声笑笑,“多谢二皇子抬爱!”

公子瞟了两人一眼,冷哼着就走了。二皇子止不住批评、贬低,洛意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同样对尔虞我诈的宫斗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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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湖心苑乐师的琴声

湖心苑,九皇子的住处。

皇城最偏远之处,有宽阔的花园,其中心是一片湖。

这湖名叫云翠,因为天上映在湖面的云是翠绿色的,系湖水青蓝色而得。

湖心有地,颇像小岛,树木花草颇多,还有古旧的庭院。

公子回宫后,皇帝刻意指了这个地方,那是公子幼时住过的地方。不管多偏多远、多老多旧,只是派人修缮了一下同往湖心苑的栈道。

时人常评:公子最不得宠,皇帝连骨肉亲情都未曾感念,划到湖心苑是在介怀他是逍遥岛缥缈公子的身份。

至于这些,公子本人并不在意,他很喜欢这静雅、别致的地方,算是皇宫的一块净土。黛初来了,也夸这里隔离了皇宫的诡异与压抑,甚至像逍遥岛的缩小版。

“这地方,冬天应该很美吧?”

“为什么?”

“冬天下雪,湖心赏天地共白,岂不美妙?”

“那倒也是!”公子看了看四处探望的黛初,笑道:“若是你喜欢赏雪,冬天来了,我陪你看便是了……”

“还有青魑呢!”黛初笑着追上走在前面的青魑,挽住她的胳膊。“青魑,我们冬天一起煮茶赏雪,好不好?”

“在这个地方?”

“嗯,不好吗?”

“这么破的地方,你还挺喜欢!”青魑停了步子,看了看公子,再对黛初说:“很明显,计划终结不会等到冬天,早点换个心愿吧!”

公子微微一笑,走到两人跟前。“提前结束,提前休息。到那时候,我选一干净的地方建一个湖心苑,不就可以了吗?”

“好,那我就先来赏赏这个湖心苑吧!”

看着黛初走远,青魑叹息了一声,低声问公子:“你不能带着旧疾熬这个严冬,打算如何做?”

公子拍了拍青魑的肩,“去个暖和的地方就好,不必在意!”

“可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青魑低头,慢步走着,暗想:出去一趟,我也没找到良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公子免于痛苦?

根治旧疾的药就在皇宫,可只有皇帝知晓何处何等用法,他坚定不给,公子和青魑也绝不会要。

湖心苑分内外院,皇帝赐的几个宫女都在外院,从不敢进去,公子也不需要她们来服侍、清洁。不过,这是眼线,偶尔也可做证人,必须留着。

皇宫,可不如外面自由。

黛初在大门前停下,摸了摸面纱,等公子和青魑一起进去。推门而入,院落朴素得超出了预想,这里好似山中隐居者的住处。

毫无华贵色彩,亦无典雅装饰,唯朴素之物、清雅之调。

地上是青石板,还有些绿葱葱的小草,几棵树看起来又老又枯,如同房屋给人的破旧感一样渲染着古典、陈旧。

得了这些景,黛初也算明白青魑的不喜来自何处了,皇帝对自己这个九皇子可真够狠心、冷漠。

这湖心苑算不算冷宫?堂堂九皇子,住在此处,可真叫人心寒。

“来,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公子知道黛初的眼神何意,拉着她往里院走,不理会那些宫女们投来的目光。

青魑目光一扫,将那些个偷窥的宫女吓住,随后才慢悠悠跟上去。现在,她不想做打搅者,只愿早些找到最佳药方。

以前可以不急,逍遥岛环境也好、药材也多,公子的安危青魑能够保证。现在,长久居住皇宫,公子时常要担忧着各种事,没个健康的身体难保不出现问题,而青魑能起的保护作用也远远低于了药效。

内院,色调多青白,素色之物提了亮色,比外院的灰暗调子美一些。

公子拉着黛初向一簇花团去,起初黛初还以为是让她看玉簪,到了之后才发现重点在鱼池。

池子不大,与楠槐小院的颇为相似,外周围了半圈的玉簪花,别有一番景致。

“你的小院缺鱼池,在这里就有了!我若忙了起来,就让它们陪你吧!”

黛初欣然一笑,“你就不怕我吃了它们吗?”

“那就别看了!”公子揽过黛初的肩,见她微微不悦,轻声说:“都是小鱼苗,养大了再吃!”

云翠湖边,一树高柳上坐着一人,紧盯着湖心看。眼睛没歇息,耳朵更是机警得很,却很久未能捕捉到什么。

公子不是带了乐师回来吗?为何一点乐音都不曾有?

“他说每天要听曲子才能入睡,这个点也差不多了,为何没有?莫非,他是骗人?当然,他是骗人的,不让弹曲子是为了掩盖吗?”

洛意等了会儿,下树唤了皇帝身边的暗探来。指派他们去湖心苑问,今天非要听到曲子不可,洛意不想错过任何信息,更是一刻也等不急。

暗探去了,宫女也秉了青魑,不多时公子便知晓了。

取出一架琴,公子在院中小亭里摆好,随后才将黛初请了出来。

“有人心急,要听我请回的乐师弹奏,或许你每天都要为我献上一曲了呢!”

“这倒不难,只是每天同一曲,你听着不烦吗?”

公子摇头一笑,扶着黛初坐下,随后落座身后。“听多久都不烦,怕只怕你的琴音泄露了身份!今夜我猜是他来了,保险起见我与你一起,让他听不出任何问题!”

黛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伸出那双冰凉的手触摸琴弦。方才碰上,公子的手也覆上,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紧张!”

“嗯,不紧张!”

公子柔声笑了笑,“那开始吧!”

《花弄影》,洛意没听过,也从未教过,他对黛初会的东西、弹的曲调都很熟悉,可这一回的确难倒他了。

为何虚幻、真实分不清了?那调子、情绪全然不是,可莫名其妙里又总带给人一种熟悉,没道理的熟悉。

琴声飘散在湖的四周,舒缓而悠扬,好听是好听,但这过人的技巧、醉人的风情似乎过于陌生了。

到底该信哪一种感觉?陌生、熟悉,似乎都不真切。

“若不是她,可那个人又是谁?这个关键时刻,公子带进来的是彼岸国其他人吗?”洛意靠在树上,想不明白。“如果黛初真的去了,那谁又会代替族主来皇宫做事?黛初,你到底在哪里?”

夜深了,洛意回到露华宫,皇帝许他住在淑妃的偏院。

一身酒气、满怀叹息,虽然声音细小,但瞒不过淑妃,她即便睡着了也能有感应,自小跟随上官师父能白学吗?

推开门,淑妃看了一眼,见儿子那般落寞很是心疼。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劝说,若母子之间不可说不可道,还会有什么关系可以安慰他?

“孩子,这又是怎么了?”

“母亲……”洛意喝得快醉了,什么话也都不藏了。“我去湖心苑了,公子带的乐师好像不是她,我还有什么希望呢?”

淑妃将洛意扶起来,拿开酒瓶,给他擦了擦眼泪。“别急,上天不会欺负好人,尤其是她这样的好姑娘!公子有他的计划,自然有他的盘算,你许是看到迷象了呢?”

“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洛意埋头痛哭,“我就算找到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你别想太多!”淑妃见洛意心情太过压抑,点了熏香让他好好睡一觉。“孩子,你的压力太大了,让母亲替你做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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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淑妃替儿子试探黛初

翌日,早朝之后,皇帝来了露华宫,邀请淑妃同游。

此番同游去何处?偏远的湖心苑。

昨夜,皇帝得知公子对黛初处处关照,动作亲密、言语温柔,不由得生了极大的兴趣。此番邀请淑妃不过是为了让洛意知道他很喜欢淑妃,连去试探人也要带上淑妃一起。

“近日,云翠湖的水呈青釉色,朕猜你该会喜欢,这才特意过来!”

淑妃会意,笑了笑。“皇上日理万机,还念着臣妾,真是百感欢欣。现在还不热,我们走吧!”

皇帝愣了一下,向四周看了看。“洛意呢?叫他一起,我们还未同游过呢!”

“洛意许是认床,最近睡眠不佳,我让他补觉呢!”淑妃不打算让洛意再经悲痛,想去探探情况再决定,于是拉着皇上往外走。“臣妾认为三人一起有失妥当,万一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还是再等等吧!”

皇帝点头一笑,“也是,洛意生得像你,还是先低调些!”

赏云翠湖的时间,消息已经传到了湖心苑,三个人都各自准备了起来。皇帝和淑妃,自然是向着这里来的,单单个云翠湖不值得她们走这么远。

没什么东西需要掩藏,只是要稍微摆弄一番,而黛初则是重中之重,皇帝就是来看这个新人的。

“别怕,低着头、少说话就好!”公子握着黛初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现在,这个角度就不错,适度的紧张也可表现。常人见了皇帝,多少有些紧张,很自然,没事!”

公子劝了一大堆,青魑只是拍了拍黛初的肩,随后拉着黛初走到亭子里坐下。

“他们要说会儿话,我陪你在这!”

“好!”黛初点了点头,目光停在琴弦上,暗想:这一回,还好那个人没来,若是让我弹琴还能应付!希望,就只有这一次试探,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未几,外院响起了一片跪拜之声,皇帝和淑妃来了。

这地方,皇帝是第二次来,他对此处还算满意。虽然收拾干净了些,但没有装饰过度、修改修缮,只是加了些鲜活的花草,连帐子、地毯都是古旧之物,清雅朴素得像在拜访隐居文士。

淑妃却毫不欢喜,皇帝的心也未免狠了些,怎么能故意让公子住这种地方?

“致使当年惨事不说,还不放过自己的儿子。公子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我倒丝毫不能干预,真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皇帝是丈夫、是依靠,但淑妃保留着武林人的热血、真诚,爱恨分明、真假细断,不会偏私,在这种局下只会做她该做的事。

“老九,是不是江湖待久了就喜欢这种调子?若是缺什么,只管派人去取!”

“此处风格,正合心意!”公子看了两人一眼,侧身以请。“地方简陋,请正厅喝茶!”

皇帝应了一声,大步走进屋子。他和公子一向如此,互相少说话、少称呼,减少些“父皇”、“儿臣”的称呼,也可以少些礼仪,两人对此都很欢喜。

淑妃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温柔地同公子点了点头。喝茶,尝了一口便知这还不如二品文官的茶,淑妃对公子有了怜惜。

许是母爱之慈,淑妃对瑾妃的落寞、公子的冷寂很是同情,险些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皇上,那些奴才是否克扣公子用度了?”淑妃横加一语,让皇帝和公子尴尬了一会儿。“我听说公子不爱喝茶,该是不知这茶出了问题。最好的茶叶奉上,却是这般,真是……”

皇帝一愣,拿起茶杯闻了闻,装作不知般发怒:“果真如此,真是令人愤慨!朕分明说了不许怠慢老九,那些个人脑袋不清了吗?”

公子勉强行了个礼,“父皇息怒,我并不要紧,只是对不住淑妃娘娘了!”

“没有,这不是你的失误!”淑妃总是步步压着,非要皇帝做出点什么。

“来人!”皇帝不得已,叫了人进来,吩咐着不许克扣公子的吃穿用度,所有规格都与其他皇子一样。

听了这些,公子也并不欢喜,只是越发好奇淑妃对他的关照。这皇宫,从未有人对公子有过半分温情,淑妃是唯一一个。

以前,不过是帮他说话,现在怎么越管越多了?

“老九,还好你有乐师可助安眠,否则朕倒要将你的病与这些联系在一起了!”皇帝引了话题过来,笑着说:“昨夜有人听到湖心苑琴音妙曼,不知朕今日可有耳福?”

公子淡然一笑,“这位乐师同我的医女一样,昨夜辛苦,还在贪睡,故而方才未能及时迎接圣驾。若是想听,我派人去喊!”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但皇帝却不是个脸皮薄的人,一向以皮厚心黑、拒不认账的为著称的他点了点头。

“为见识老九之选,朕愿意等!”

淑妃勉强笑了笑,“虽是天子想听,却也嫌涉搅扰。我这旁人不扰二位谈话,在院中走走,等姑娘醒了可替之备一备琴!”

“不敢劳烦淑妃,还是——”

“老九!”皇帝摆了摆手,“且让淑妃去吧!正好,还有些话要同你说!”

公子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暗想:这淑妃看起来无害,不知道真心如何,但愿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内院,十分安静。

淑妃转了一圈,寻声而去见两个女子在搬琴架,看起来不算费力却极为小心。

“姑娘极为爱琴?”

一声发出,两人都停了下来。

黛初看了淑妃一眼,听了青魑说身份,正要行礼却感觉格外熟悉,礼毕之后满脑子还是那种奇妙的熟悉感。

那双眼睛、那副眼神,淑妃也记得很牢,她扶起黛初看了好一会儿。

互相打量,对视着眼睛毫不偏移,第一次见却感觉已经见过面了。

青魑扯了扯黛初的衣袖,才将她拉回现实。黛初低下头,盯着地面看,努力压着情绪,劝慰自己是思念过度所致。

“淑妃娘娘,有何指教?”青魑问了句。

“我只是来看看,提醒你们皇上想听琴!”淑妃看了一眼青魑,发现她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青魑轻声笑了笑,“多谢淑妃提醒,我们这就准备!我与乐师都来自江湖,性子粗蛮、言行直率,不如宫中女子温婉多礼,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明显,说着对视的事,宫中女子不敢这样看尊贵者,这一点三人都很清楚。

“无妨!”淑妃尴尬地笑笑,暗想:这医女倒是聪慧,差点解了我的疑虑。这乐师与我对视的眼神很是奇怪,还给我一种特殊的印象,我总觉得她不平凡。如果我这张脸吓到她了,那是不是能证明她认识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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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三人筹谋,认识后宫

听了琴音,皇帝放下了心,许公子好生休养,也许他善待乐师。

回到露华宫,洛意也醒了,淑妃同他说了自己的见闻和判断。母子一致认为,那个乐师可能与黛初有很大的关联,淑妃让洛意多加留意而她会给他争取更多的机会。

事情去罢,三人静坐,谈论了一下今天的怪事。

皇帝兴高采烈地来,还善待公子这是奇怪的第一点;淑妃各种相助,还打量黛初、处处观察,这是第二点。

这两个人,他们暂时都得罪不起,也不敢留下任何把柄。

“寻常,皇帝不冷嘲热讽就算稀奇,今天竟顺着淑妃的意思给了许多好处。留我谈话,也说的是可以给我一条生路,只要我听话的话!”公子皱眉不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不懂他!”

黛初和青魑互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们对皇帝更不了解了。

“皇帝和淑妃大多还是抱着打探黛初的心思而来,暂时没有危险。不过,相比皇帝,淑妃似乎奇怪了些……”

“对,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很怪,又觉得她的容颜好生熟悉,还跟——”黛初停了话,不想往下说,尴尬地笑了笑。“或许是我的错觉,她上了妆,我辨不出来!”

公子想了会儿,叹道:“看来,此处复杂得很。要想不被动,那就得早些完成计划,我们得加紧了!”

青魑皱了皱眉,闷声说:“可是,公子你的身体……”

“有你在,我不担心!”

黛初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不是说皇帝不再克扣吗?许多珍稀药材在太医院该有吧?”

“那狗皇帝只是嘴上那样说,特别珍稀之物他是不会给的,他巴不得公子难受些。珍贵药材都有太医院使掌着,连我去都拿不到,难不成要公子亲自去要吗?”

“无妨,从宫外拿进来的还有,先用着吧!”公子满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身体都不抱希望了。

黛初揉了揉脑袋,突然想到一人,惊喜地说:“那个…那个柳太医!他是个大官吧?可以找他啊!”

青魑咳了一声,“他是太医院第二大的官,可是也不太方便!”

“没事,我可以试试!”

公子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黛初的耳朵。“你现在还有人脉了是么?柳太医,你在北疆勾搭的男人?”

“天呐,公子你别乱说!”黛初皱着眉盯着青魑,向她伸出求救的手。“青魑,替我证明!”

青魑低头不语,见黛初又被公子弄疼了,还不由得生了笑,她也奇怪自己为何不吃醋、不厌恶了。

黛初摸着耳朵,瞅着公子说:“你不会怜香惜玉吗?”

“谁让你想乱跑,还想找什么柳太医!”

“你不是说要带我转一下皇宫吗?熟悉地形,总会路过太医院吧?到时候,万一碰见了,我试试怎么了?”

“你还说!”

“真的,我觉得太医对我们的计划举足轻重。皇宫贵人不适,不得找他们?哪位皇子挂了,不也得找他们?”

公子忍俊不禁,“死了人找仵作!”

青魑抬眼看了看黛初,低声说;“我觉得有几分道理,太医是可以联络,搞不好还可以借他们的力量……”

“你说什么?”公子愤问青魑。

“呃,那个……”青魑侧了侧身,转移话题:“公子你什么时候带黛初去熟悉地形?只有她熟悉了皇宫,我们才能进行第一步计划啊!”

搅乱皇宫,寻仇复国。第一步,目标是后宫最重要的两大派系,即王皇后和李德妃。她们有家族、有势力,关联着二皇子、七皇子两个最有望入选储君的人,又是华国党派中的核心人物。

连根拔起,比杀人取物难很多,这也需要精细的计划。谋略,是公子的任务,而黛初是执行的人。

“的确,该熟悉皇宫了!”

黛初点了点头,“我很期待除去两个恶人!”

“为什么?”公子不解,黛初跟皇宫内的人都没有交集,这是怎么了?

“这两人是谋害季馥的人,我替族人报仇啊!”

公子浅浅一笑,“在皇宫,她叫瑾妃。明天,我以探寻瑾妃旧址为由带你熟悉后宫地形,夜里带你去政务中心看看!”

青魑取了一张图、一叠画册过来,摆放在桌上。公子挑了一个,徐徐展开,看了看黛初疑惑的小眼神。

“现在,学理论!”

“介绍?”

“对!”公子拿了皇后的画像,看了青魑一眼。“这人我不想说,你来向她介绍吧!最好,全都说完,我来玩玩花生板栗……”

青魑点了点头,“王皇后,后宫掌权者,看似温软、实则心狠,是二皇子秦暮武的母妃,居瑜景宫。她们背后势力是太后以及学士院,安郡王也算!”

“有这样强大的背景,二皇子一定很是嚣张高傲吧?”

“对,不过好在二皇子重武轻文,头脑简单、脾气暴躁,好操纵,而且不受皇帝喜欢!”

黛初想了想,笑问:“那皇后为何要被称作王皇后?”

“因为太后是王氏出身,皇后也是!”青魑见公子毫无表情,继续说:“还有一方面,皇帝第一任皇后与大皇子早逝,为尊亡者而有此名。不过,我们见了,还是得称皇后,王皇后之称只存在议论和昭告之中……”

黛初应了一声,没有细究,生怕说到了公子的痛处。同为亡妻,皇帝待公子的母亲不仅毫无情分,甚至连尊重都没有,真是与先皇后没法相比。

“这一位,李德妃!”青魑拿了另一幅画册,“此人出身财主富家,骨子里都是娇蛮、直率,性情容易把控些,但她的儿子又不简单,与王皇后和二皇子是反着来的……”

“这皇宫还真稀奇!”

公子拿花生打了黛初一下,“丫头,好好听,这七皇子可是你攻克的难点呢!”

青魑忍着笑,继续说:“李德妃居希宜宫,生育七皇子秦暮文。朝中势力极大,御史台、六部重臣以及刚死的尚书令都是其铁柱。七皇子懂进退、识大体,心细如发、看似无害,也颇受皇帝宠爱!”

“那些支持与推崇,是否跟李家财主的身份有关?”

“有些人是受贿了,有些人是因为七皇子的为人和才情。毕竟,皇宫现在除了公子,就两位适龄的皇子!”

黛初看了公子一眼,笑道:“那我们拔去了两大继承人,公子会不会被迫上位?”

青魑摇头笑笑,“且不说公子不愿,那皇帝也不会容许。皇宫还有个十皇子,八岁,但也可以培养了!”

“那十皇子如何?”

“十皇子秦暮英,上月方满八岁,不谙世事。其母刘贤妃虽位份高,但容貌、家世、脾性都不够,她一直深居简出,连帮孩子争宠的能力都没有,恐怕很悬!”

公子给了黛初、青魑一人一把花生米,又抓了一把花生在手中。“刘贤妃这个人如同寡水,若非皇帝护着,母子俩活不到现在!”

“后宫争斗那么狠?”

“当然,不然我现在才吃到花生?”公子笑了笑,“淑妃为我们争来了富贵用度,你们都别拘着,反正都不花我的钱!”

黛初嚼了嚼花生,抿嘴笑了笑。“青魑,这味道真的比逍遥岛的好多了!”

“好歹是宫廷之物,差不了!”青魑吃了几颗,继续翻画册,偶尔看一两眼安心剥花生的公子,觉得这样的时光很是美妙。“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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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熟悉地形遇到洛意

阳光变浅淡,温度由浓热转平,花园小径陆续多了人。

出来得早,也错过了繁华地段,走在偏远小路上的两人感觉还算清静,可以随意说些话、聊聊天。

公子向黛初介绍每个地址、各处禁忌,她也就认真地听、认真地记。行走在众人视野,黛初便不再那样活泼、随意了,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肩负的又是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哭声,不高且低哑,引得两人十分好奇。

“有个小男孩?”

“想哭却忍着声,我猜是老十!”

如公子所料,发出哭腔的是十皇子,他正站在树下为他的风筝发愁。方才,风筝落在树梢了,十皇子试过爬树却摔了下来。

手臂破了皮、风筝还高悬着,十皇子不敢声张,怕被人嘲讽、也怕给母妃惹麻烦,所以就傻傻地等随从来找他。

黛初盯着十皇子看,也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个傻孩子,要是没皇帝保护,恐怕活不到这么大吧?

不知道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黛初听了十皇子的叙述总觉得他身边处处危机,多少也生了怜惜。

“来,给他包扎一下吧!”公子笑着将愣神的黛初拉过去,对十皇子说“这漂亮姐姐可温柔了,让她给你处理一下,我去替你取风筝。之后,早些回去,别一个人出来晃悠!”

十皇子点了点头,睁着大眼睛盯着黛初,带着懵懂的羞涩和欢喜。黛初尴尬了一下,慢慢挪到十皇子跟前,她比他还要害羞呢!

自小,黛初都没怎么跟小孩子接触,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何表情,傻呵呵地随便笑了笑。

“漂亮姐姐,你的手帕真好看,不要弄脏了,收起来吧!”十皇子搓了搓手上的泥,腼腆地笑着将手背到背后。

黛初抿唇笑笑,蹲下身来。“你这样不行的哦,回去会被骂,还是包起来比较好!有了手帕,风吹着伤口就不疼了!”

“暮英不怕疼!”

“那…那你听兄长的话吗?”黛初指了指树上的公子,“他让我给你包扎,你要是拒绝,他会伤心的哦!”

十皇子愣了一下,紧张地伸出手来。“漂亮姐姐,你是我的九嫂吗?”

黛初咳了咳,好生尴尬,温柔地拿着十皇子的小手看了看伤口,边处理边说“不要乱猜,我只是他的乐师,弹曲子给他听,知道吗?”

“那你每天都陪着他吗?”

“这……”黛初见公子爬了很高,笑着低声说“你这个九哥,他晚上睡不着,需要我弹曲子给他听才能睡着,这就跟小朋友要听睡前故事一样!”

十皇子傻傻地笑了会儿,“九哥哥真可爱,我也有睡前故事听呢!”

黛初笑而不语,让十皇子盯着公子看,她趁他不注意就给他处理好了伤口。手帕和衣料颜色相近,扎成小花还不惹眼,就像装饰一样。

自以为完成得很好的黛初笑着起身,还没站稳便感知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武学高手出的掌力。

“欸?”

一声男音入耳,黛初随后被人拉了回来,好巧不巧靠在那人肩上。鼻间的气息不太好闻,细微感知而得这人武力很高,随后猜到了他的身份。

“小心点,别摔倒了!”

故意来一掌,随后又占人家便宜,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十皇子转头一看,不自觉躲到黛初身边。“二哥哥,你怎么在这?”

黛初看了二皇子一眼,低身行礼,“民女眼拙,无心触犯,请二皇子见谅!”

“呵呵,你就是老九带回来的乐师吧?”二皇子打量了黛初一眼,对她的身姿还算满意,也觉得方才那一搀扶很值得。“怎么会跟十皇子搅在一起?”

“九哥哥在给我取风筝!”十皇子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牵着黛初的长袖紧紧靠着她,信谁、怕谁一目了然。

“哦?”二皇子向树上一看,冷笑了几声,见公子也看见了他,便没羞没臊地往黛初身边靠近。“听说你的曲子可安眠,不知能否为我弹奏一曲?”

远处,有人目睹了这一场景,越发靠近、越发激动。

那身影、那风韵怎么那样像日思夜想的人?

洛意几段轻功过来,见二皇子有意冒犯,二话不说就快步走来。不过,他还没到,公子就从树上跃了下来。

清风一飘,公子将黛初拉到身后,把风筝递给十皇子,目光不善地瞟了二皇子一眼。“堂堂皇子,言行举止是否得谨守风范?”

“老九,这是你的什么人,如此维护?”

公子冷笑一声,未作回答,侧身问十皇子“暮英,玩够没,回不回去?”

“回去!”

“那我们走!”公子让十皇子和黛初走前,他应对着二皇子的怒火和气恼,冷笑道“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看二皇子莫要耗费时间在我身上,多多关心自己的前途吧!”

二皇子捏紧了拳头,还没骂出来,公子等人的身影已经消于转角了。

方才出来,一个岔路口,公子瞥见了左方有一个人,像是雕塑一样呆呆地盯着黛初看。心中一紧,公子两步上前,遮挡住黛初并低声说“别看他!”

黛初应了一声,带着冷漠而沉稳的神色继续走,一步也没乱过,只是过了前方的假山后呼吸急促了起来。

方才,她不是没看见,余光里的身影险些令她乱了神。若非公子过来挡住目光、握住手腕,黛初或许会转过去看。

洛意,真的遇到了,黛初长叹了口气,希望他没认出自己来。

“放心!”公子拍了拍黛初的肩膀,又令十皇子不许乱笑。“暮英,早些回去,下次别溜达这么远,知道吗?”

“知道了!”暮英朝黛初眨了眨眼,见他的随从找来了,便告别离开了。

冷静了会儿,黛初和公子继续往前走,却始终觉得背后有人不缓不急地跟着。两人互视一眼,欲加快步伐,却听见了叫喊。

“九皇子,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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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洛意见黛初已是陌生人

不想停下来,却不得不停下来。

这发声的人职权大,身份也特殊,若是着急走了不得惹来更重的关注?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转身挡着她,轻瞄了洛意一眼。“洛大人,有何要事?”

“没有大事,不过是排查宫中隐患,外来人士无论身份高低也得受检,故想冒犯公子与乐师姑娘!”洛意紧张地靠近,几次打量都被公子遮挡,却因那身形、感觉相似而不想放弃。“九皇子,请谅解一下我的工作!”

“是谅解工作还是体谅你?”公子轻讽一笑,眼神里透着怒火。“别以为你是御前侍卫就可以冒犯我,九皇子不受恩宠却也无视权威,你不知道吗?”

洛意盯着公子,仔细看了许久,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念头。

最终,采取了最简单的一招,洛意声东击西转移公子的注意力,随后一跃而起。俯视,却也得了一片视野,虽没有看多久就被公子拦住了,但洛意还是有所收获。

打斗之时,洛意的脑海还在放映方才的画面他突然跃起,越发靠近女子,将她吓得后退了几步,那双眼睛抬了几分,而她的手迅速而自然地按住了面纱……

眼睛很像,尽管眼尾、眉边都有痣,但这可以是新添的,毕竟逍遥岛会那么多易容改面的技术。被人惊吓,却未抬头顾盼,更为发声叫喊,只是着急着脸上的面纱,这不是怕人看见她的脸吗?

洛意悲喜交加,他似乎有了新的希望,也有了新的悲伤。如果真如直觉所感,她是黛初,又会怎么样?

至少,她费尽心思也不愿让他知晓,更不想多看他一眼,这已经是莫大的痛苦。

“洛大人,自重!”公子一掌推开洛意,冷眼一瞥就带着人走了。

洛意也没再纠缠,他靠在假山石壁上叹息,心情复杂得很。人已经走远了,对他的折磨一点未减。

“黛初,是你对吗?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不听我解释也就罢了,连报复我、恨我都不肯吗?”

天色说变就变,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淋着雨,洛意好受了些,可情绪越发低沉压抑了。

生活里没有了黛初,像是突然失去了太阳,他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再也没了从前那样的坚定和乐观。

以前不知黛初的重要,现在每分每秒都在深刻体会,那个人几乎跟命联系在一起。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不懂我也就罢了,难道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受伤,怎么会不来救你,又怎么会觉得扶桑比你重要?我心中只有两个重要的女人,一个是我前半生的唯一,一个是我后半辈子的一切。现在,你似要非离我而去,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一炷香的时间,淑妃才找到洛意,他靠在石头上淋着雨。一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受伤脆弱起来真是比什么都可怜。

淑妃的心里很不好受,她比洛意还想找到黛初、劝和两人,感情的苦可不是寻常的苦,她不想让儿子在泥潭里继续待下去。

“洛意,起来,回去了!”

“母亲,我觉得她和黛初很像……”洛意呆呆地站起来,很无助地看着地面。“可是,她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淑妃愣了愣,拉着洛意慢慢走。“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也觉得那位乐师姑娘有些不同,想个办法试探一下吧!”

“那如果是呢?”

“别怕,人的心会冷,但也会暖的,只要你足够真诚、坚定!”

洛意看着淑妃,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会的,付出一切我也要将她的心伤抚平!”

还未准备应对,难题已经来了,对方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

落日跟前,有公公来传话皇上设宴,请众皇子。

“后天有邻国重臣、使节拜访,需展华国多姿文化,各类才技者都在准备。依皇上的意思,各位皇子需各代表一样才艺,今晚宴席排演,二皇子舞剑、七皇子诗词、十皇子歌调,不知九皇子出何?”

公子随意一答,“棋艺。”

“抱歉,各类棋局早已定下了博弈者!”

“那绘画?”

“也有人选,画作早已备好!”

“嗬,那剪纸有没有人争?”

公公轻声笑笑,“九皇子,这恐怕不合适吧?”

“那你说个合适的!”

“皇子应代表大类,目前还缺乐音,奴才听说九皇子精通音律,不如?”

公子冷笑一声,就知道是想让他选这个,而且还有各种规定不得不做。名义上让人自己选,可实际都规定死了。

“那是不是还要我带上新来的乐师?”

“这样自然是最好!”

“既然没规定,那我就不带了!我的乐师只会琴,而我今晚就打算弹琴,不必有她的辅助!”

公公一惊,急得连连摇头。“九皇子,奴才说错了,乐师是要带上的。这个…这个,其他皇子都有助手相衬,带上乐师不是配合得更出彩吗?”

“非带不可?”

“九皇子,奴才觉得这样皇帝更满意!”

公子想了会儿,知道这无法抗拒,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待外人走了,公子才去内院找到黛初,同她说了这件事。

迟早要有面对公众的时刻,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那选什么曲子呢?”

公子叹息一声,正为此发愁。“我不知道洛意有没有搅动此局的能力,但他明显左右了一些,至少让我带上你赴宴是他的意思。如此看来,他会仔细听是没错了,可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听不出来……”

青魑不解,低声问“他这么快就认出来了吗?”

已经改了很多了,面貌遮住后单凭眼睛、发髻也不易认,那神色、风韵、气息也改了很多,受了罪的黛初还瘦弱了些,较以前的活泼精怪,现在的她简直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被一眼看出来?

“要是我,也会这样!”公子懂得,深爱一人会牢记多少,又会何其念念不忘。

青魑叹了口气,“局面还没展开,他倒来搅和了,真是气人!”

黛初皱了皱眉,沉着调子说“他要是敢掺和就是我的敌人!”

公子看了看愁眉不解的黛初,笑着说“认出来无妨,迟早露馅,所以你千万别想什么歪主意!比如自残就不可取,自降才艺给我丢人不说,还会让人觉得做贼心虚!”

“公子说得对,你们需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否则不单是对付不了洛意,皇帝和众人那方也难过关!”

黛初尴尬地点了点头,很奇怪两人怎么知道她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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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嗜血蚊确定乐师就是黛初

明月敞亮,清风舒爽。

宴设花园,露天景,使人心开朗、令视野开阔。

环顾一周都是陌生人,洛意并不在皇帝左右,此处只有皇子、妃嫔,而皇帝似乎因事来迟了些。

一切进行得顺妥,按年龄辈分依次露才,公子在第三个。

“老九,该你了!”皇帝看了公子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上次听了一曲,至今难忘,你选乐师真是好眼光!”

旁人一听,将话里的几种意思挑开了议论,各种话语连绵不绝。

“原来老九是因为乐师才有了表现的机会!”

“看来,他这是借位,心机颇深啊!”

“一向听说他擅晓音律,却都是夸出来的,还不如一个乐师!”

公子和黛初在准备东西,听了也不搭理,皇帝更是当做没听见。入了皇宫,公子在权贵者口中也被称“老九”,他都习惯了。

黛初落座,轻抚琴弦,不理会身上聚集的各种目光。公子如众人所愿,选了个不露才、不惊艳的埙,顺人意凸显黛初、衬托琴音。

曲子是公子所作,与《花弄影》相似,只是温婉秀丽一些,名《小花弄影》。

悠扬之声入耳,像是柔风吹进了心田,勾情思、醉情怀,不移目光也得调动情绪。寻声看去,那文淑弄琴之人还是一袭白衣、一支青玉,素净、温婉,而多生才情、蕴含风韵。

洛意坐在树上,肆无忌惮地看,连弹琴的手指的每一寸力度、每一处技巧都捕捉入心,他总觉得万分熟悉。

“虽然老练、虽然改换,但我总觉得是你!言行举止,你都可以改,但你这个人能完全变吗?”

一曲终了,掌声渐起,黛初还是谦逊如前,不曾与谁对视。自然,她也就不知道,几位皇子的眼神改换了多少。

皇帝正与公子交谈,洛意抓住时机,唤了几只嗜血蚊直奔黛初。嗜血蚊小而声弱,很难感知,更难辨别。

黛初感觉眼睛周围有一些,晃了一下脑袋,却又见蚊子爬上她的面纱。还未伸手拂去,黛初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控制不住那种。

公子回望一眼,连皇帝的话都没听,关怀地问黛初“怎么了,受凉了?”

“没,你快转过去!”黛初低了低头,好生尴尬,她并不知道这是洛意的伎俩,也不知道收蚊子回去的洛意险些激动地掉下树。

耳中,只有皇帝的调侃、皇子的嘲讽,大家都说公子怜惜美人,甚至有人想让黛初取下面纱……

“各位莫要取笑,还是让十弟早些表演吧!”公子拉着黛初的手走向席间,并不在意众人怎么说他。

皇帝轻声笑笑,对十皇子招了招手。“暮英,你觉得这位乐师的琴好听吗?”

“好听!”

“那你想让她为你伴乐吗?”

十皇子愣了愣,歪着脑袋看着黛初,笑眯眯地问“漂亮姐姐,可以吗?”

黛初一惊,行了礼还未说话便被皇帝直接下了任务,他要黛初再弹一曲。这很明显,不再是《花弄影》便很能考验技术、分辨身份了。

“怎么,朕说的话不起作用吗?”

黛初摇了摇头,转了身。“这等殊荣,民女自然愿意!”

公子握着黛初的手,低声说“别怕,我同暮英说说!”

“说什么呀?”十皇子凑了过来,很是开心的模样,将方才对表演的紧张都抛开了。

公子看了看四周,总觉得洛意在,低声问“暮英,你会《清风颂》吗?”

“九哥哥,我会!”

《清风颂》很简单,入门级别,一般琴师不练,随意弹奏也让人说不出问题。如此,敲定下来,场面还算和谐。

不过,很早以前要听黛初独奏他曲的人听不下去了,他躲在树上落泪。

嗜血蚊,可以辨人识物的蚊子,用起来不易发觉,小生物又不会骗人,效果直白得很。最重要的是,这一点还未被公子等人考虑到,相应的防备还未建立。

那么,结果呢?

黛初被嗜血蚊叮过,再次碰到必有反应。

“你努力变了多少?嗜血蚊记得你,我也不曾忘记任何一分,你打喷嚏不就跟原来一模一样吗?”

那动作、声音,还有尴尬的神态,无一不是印象中的样子。

“你活着,你伤养好了,真好!”

“你不想见我却冒险入宫,看来是要担负族主的责任,我不该干扰,可是……”

刻意避开,连目光都不给予,甚至想脱胎换骨做全新的人,不都是因为洛意吗?

“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从期待到失望再到绝望,从恨到漠然,到底忍受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黛初,我要如何才能向你道歉,我要如何才能弥补,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心中的酸楚,不再化为眼泪,那声声叹息终归变成赎罪的坚定。

洛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得努力改变、得说到做到,悲天悯人没有用,伤感悲痛更不合适了。

“你活着,便很好,其他的就该我来做了!”

曾经,许诺过,只要黛初活着,洛意要用一切来换取她的原谅、弥补她的心伤。伤心,一刻就够了,所有情绪都该化为珍惜、珍重。

“黛初,你若是新的你,那我也该是新的洛意。不变的,是爱!”

宴席结束,公子和黛初最后才走,装虚弱、装风寒得有点样子。

一些人想同黛初说话,全被凶凶的公子瞪了回去,二皇子、七皇子都远观了一眼便散去了。

十皇子最先离开,他还要回去早些休息,刘贤妃不许他晚归。

走了一半路程,洛意突然闯入视野,惊得十皇子不敢发声。随从见了洛意,赶紧行礼问好,却被他一一忽视了。

“十皇子,别怕,我只是想向你要取一样东西!”

“何物?”

洛意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一块手帕,你从手臂上取下的那块!”

十皇子愣了会儿,不太情愿。“为什么?”

“你那位漂亮姐姐被人盯上了,你若是留着,会让她陷入危险。你的父皇最近总是针对她,你不觉得吗?”洛意把住十皇子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帮你的父皇,我可以将手帕交给你的漂亮姐姐哦!”

“可是九哥哥……”

“对了,你的九哥哥让你快些回去,早上起来多背两篇《诗经》。”洛意拿出一块帕子,给犹豫的十皇子闻了闻。“你闻,你漂亮姐姐身上是不是这个味道?我和她很熟,快给我吧!”

十皇子取出手帕,依依不舍地递给洛意,好奇地盯着他问“你和漂亮姐姐是什么关系,不会跟九哥哥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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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公子黛初同抚琴

咳嗽,还是没完全停下来,真有种染了风寒的意思。

起初是打喷嚏,后来是流鼻涕,现在便是咳嗽,机体上下都觉得有异物感,却又找不到任何问题。

公子看着心疼,又万分疑惑,还以为是谁下了毒,紧张地带黛初回去让青魑来诊断。脉息一探,取了银针刺血,青魑哀叹了一声。

“怎么,丫头中毒了?”

“并不是!”青魑将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见那血冒成烟飞走,低声说“黛初沾惹到什么东西了,该是谁养的宠伴!”

公子想了想,很是疑惑。“我一直与她在一起,没见过什么活物,怎么会?”

黛初咳了几声,皱着眉头说“我大概知道了!”

“是什么?”两人齐齐发问。

“蚊子!”黛初长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弹完曲子,我面前飞来几只黑蚊子,当时并未注意,驱赶走后就打喷嚏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洛意的嗜血蚊,他知道是我了……”

公子欲言又止,坐在一旁沉思,对这缠人不休的洛意很是厌恶。为什么他还好意思来打搅黛初?

青魑取了一颗药,融于茶水,递给黛初。“先退了症状再说!”

“好!”黛初喝完,只觉喉咙清凉一片,顿时解了困顿与束缚。“这下好了,不想咳嗽了!这药真灵!”

“幸好嗜血蚊只是试探,并未叮咬你,否则我还拿不出药来!”青魑收拾了东西,见两人还是沉闷气愤,笑着说“你们不是知道迟早暴露吗?至少,他知道后不会破坏计划,这样一个罪人该是巴不得帮我们吧?!”

公子看了青魑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面对洛意这个人,所有人都可以有个好心态,可黛初如何能轻松面对?

所有的淡漠和不在乎,不过是刷在表层的假象。

“没事,这些天不用出门,也没什么事。敌不动,我不动!”

黛初愣了会儿,点了点头,她似乎听出了那“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洛意,现在是她们的敌人。

或许,洛意还能帮许多事,可大家都不愿用他。是黛初的仇敌,便是大家的仇敌;而大家都这样看了,黛初也不得不把他视为敌人。

日复一日,时间过得很快,湖心苑已经三天没有动静了。

终于,守在湖边的人受不了了,他大摇大摆地走上栈道,直冲湖心苑而来。宫女去禀报,公子拒而不见,这块地方又没有疑难问题,御前侍卫凭什么说闯就闯?

无奈,洛意乘轻功上树,直接坐在离湖心苑最近的大树上。树很高,给了宽阔视野,湖心苑内外院都能看清。

公子知道洛意居何方,他也大度地选了个视角最好的地带,让黛初出来抚琴。

“他喜欢看就让他看,喜欢听就让他听!”

黛初同意,笑问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这话问得好,似乎你什么都会!”公子坐在黛初正对面,只差几尺的地方摆了小桌,他就肘着脸、喝着酒,时不时盯着黛初笑。

面对这些作秀,黛初也还适应,她早已习惯了公子深情的眼神、俏皮的话语。

“那我就随意咯?”

“来一首你最初学的曲子!”

黛初愣了一下,还没弹就满脑子回忆,不由得微微错愕。“你确定?”

公子似乎懂了,慢腾腾地起身,走到黛初身侧坐下。“这么大一块坐垫,你也不知道给我让点?”

“你又……”

“对,又占便宜!”公子伸出双手,环住黛初,低声说“我相信他看得见,把自己借给你好好气气他!最狠的报复,除了陌生便是这个了!”

黛初会意,微微一笑,淡定地抚着琴弦。“虽然我没心思报复,但对于偷窥者还是毫不吝啬。公子的大手放这,替我控弦,咱们一起合作《醉月调》。”

“咱们?我喜欢!”公子轻声笑笑,更靠近了些,脸上的任意一丝表情都不需要刻意,他相信洛意看了一定难受。

《醉月调》每一声都熟悉,黛初起初学琴就攻克这首曲子。洛意也曾这样教过她,那时候的黛初就被撩得心花意乱了,现在想起可能是见识太少,这动作何人做了都是那样暧昧……

咚咚咚!

心跳声很清晰,耳朵里像是荡着水声,脑海里一片哗然之声。

眼睛又酸又疼,多看一眼都是折磨,那场面与琴音一起发出巨大的威力,就像是棋师在弹他的银蛇琴。

黛初和公子那么亲密,还弹奏的是洛意和她的记忆,这如何能让人安心静神?

“你和他……”

洛意看不下去,可又舍不得离开,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黛初啊!

可是,这个黛初不再是从前黏人、热情的她了,这是一个不再围着他转、不再缠着他做好吃的、不再哭着嚷着要亲亲要抱抱的人了,那与陌生人何异?

难道,那些冷而淡漠的眼神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吗?

“你不会被他打动了吧?”洛意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他从未有过如此害怕,那是一种完全失去的感觉。

若是心上人移情别恋,那这世界不还是灰暗的吗?

疼痛,噬心的疼痛,捂着心口、闭着眼睛,这是痛苦的独白。

一个愣神,脑海的意识被突然拔起的琴音震散,脚下不稳、力量偏斜,还未回过神洛意已经落了下来,被树枝刮了脖子才清醒。

轻轻转身,虽然晚了些,却也减弱了许多冲击,摔在地上时还不太疼。不过,声音还是传入许多人耳朵了,尤其躲不过学武之人。

听到落地声,黛初的手抖了一下,还未出差错就被公子握住了。

“摔一摔,不会怎么样!”公子握着黛初的手,同她一起弹琴,悠然自得、满是闲适。“丫头,你该不会是心疼吧?”

黛初一怔,轻哼着摇了摇头,淡定地抚琴。“我只是怕传出什么风声,说我们亏待了洛大人,那湖心苑又不安稳了!”

“放心,我让青魑守着大门,不会让那些个宫女出去看的!”公子瞄了黛初一眼,暗想若你真的不在乎就好了,那个人该灰溜溜地走了,真希望他打扰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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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淑妃设局,洛黛夫妇痛心

八月十号,有了秋凉,也有了危机。

月中快到了,又要面对旧疾,越发寒冷的天气下病痛更折磨人。青魑忙碌得不行,整天研究药草、配方,黛初却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公子看着平静,但谁都知道他难受,最近还有人送来上好的暖炉、炭石。这些东西,一贯是冬初才有,谁这样心细且挂念着公子呢?

黛初弄不明白,只是每天都在摆弄炭火,拉公子起来运动、陪他一起计划。公子说那些应该是淑妃的作为,因为皇宫就她一人心中有他且有大权。

偌大的皇宫,与公子为善的只有两人,而且还都是后妃。刘贤妃是因与瑾妃关系好,才对公子有格外的喜欢,但她是个不问世事、不喜出门的人,不了解那么些琐碎隐秘的事。

淑妃,一直得皇帝恩宠,却平易近人、不骄不躁,深得皇宫众人一致好评。可是,她知晓的事、行的善似乎太多了,黛初都生怀疑了。

午后,一群宫女在议论,正好说到了淑妃。

“近日天气转凉,一向康健的淑妃也出毛病了!”

“是吗?那么得恩宠,怎么会有事?”

“听说是转变季节而睡不着,柳太医近日都快驻守露华宫了,他开的方子都不起效呢!”

“是么?柳太医都不行,难道淑妃也要学主子一样听曲子么?”

咳咳——

黛初冷着脸走了出来,惊得那群宫女脸色大变、跪成一排。

“乐师恕罪,我们只是闲谈,绝无冒犯之意!”

黛初冷笑一声,“没事,我也想知道淑妃娘娘要不要听我的曲子,你们谁去问问?”

“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说真的,这是个报答淑妃的好机会,你们谁辛苦走一趟呗!”黛初见几人都不言语,随便点了一个人。“去露华宫,就说公子的意思,询问淑妃娘娘可喜弦乐之声,早些带答复回来!”

这群宫女倒不是听话,也不是怕公子的管教,而是担忧被逮住把柄而赶出去。好歹是来监守公子的眼线,不能离开湖心苑,因而还是要听主子吩咐的。

不一会儿,宫女带了答复回来,说淑妃有请。

思及公子好不容易安睡,黛初同青魑商量了一下,带着琴就去了。殊不知,这本就是淑妃为儿子设的局。

露华宫,也还很安静,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只是宽阔而复杂了些。若是没有指引,黛初一定会迷路,宫廷的设计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柳太医在哪,我怎么找他啊?也不知道,他肯不肯给我点药材……”

未几,黛初到了,淑妃正躺在榻上。听到黛初来了,淑妃揉了一下眼睛,温和地笑了笑,先问了一通公子的情况。

“九皇子还好,劳烦娘娘挂记!”

“那些炭火可还好用?”淑妃知道黛初疑惑,取出怀中的手炉给她看了看。“最近我也冷,想起公子犯病怕冷,便将去年冬天留下的炭取了出来。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叫人去运了,新一批一到就送去湖心苑……”

“娘娘关怀备至,我替九皇子谢过!”

淑妃温柔地笑了笑,“他自小可怜,我尤其心疼,却又不能明着如何。瑾妃同我都是来自江湖的人,习性相合、志趣相投,只是大部分人都只知道她与刘贤妃关系好。陈年往事了,我一想起便说多了,差点忘了你是来弹琴的了……”

“娘娘性情坦率,却可怜受失眠折磨。我虽技艺不佳,却有颗诚心,但愿能起作用。娘娘,可有想听的曲子?”

“你最喜欢什么呢?”

“我…我最喜欢……”

淑妃温和地看着黛初,见她被自己的问题困住,不由得轻声笑笑。“我喜琴音,无论什么曲子我都喜欢,你随意挑吧!”

黛初点了点头,“好!”

看着黛初弹琴,淑妃的笑压抑不住,眉眼里都是满满的欢喜。这个有个性、有才华、有气质的女子合她心意,淑妃觉得自己的儿子眼光不错,若是两人的感情路再平顺点就好了。

一曲作罢,淑妃笑着合眼,轻声说“还真有效,我睡睡,你随意走走吧!”

听了这话,黛初很是高兴,行了礼就退下了,她可以去找柳太医了。

一出门,黛初就左顾右盼,想找个人问却发现露华宫鲜有侍者,这淑妃跟传闻一样不喜人多、喜欢清静。

走了很多地方,黛初仍旧一无所获,便闭着眼、寻着味去找,这样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嗅嗅,再嗅嗅,靠近了一扇门……

“这里面有药材气味,是不是柳太医在?”

推开门,黛初只看了药柜一眼,脚底生滑、手上有力,整个人都被腾空抱起。只是一瞬,黛初离原来的地方很远,她现在靠在了药柜上。

脑勺枕着手,腰上也是一手,离她很近、抱着她的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这壁咚,该是黛初生平最厌恶的一次!

“你放开我!”

“黛初!”

“你放开!”黛初怎么挣扎都不管用,洛意将她抱得很紧。“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淑妃请你弹琴,便一直在这守着,我猜你会来!”

黛初越听越气,捶打洛意的胸膛。“你给我放开,神经病啊?”

“黛初,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恨我,但不能对我这样冷漠,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变过!”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尽管再解释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把扶桑当作首位,更没有一丝一毫抛弃你的意思。当时,我是要回来拉你的,但是被扶桑迷晕了。等我醒来去寻,悬崖上下都没有。我找了很久,听说驿站的事,我觉得是你,但我去晚了,你走了……”

黛初冷笑一声,“是啊,你多么努力!比我在悬崖石壁上艰难存活两天两夜努力,比我拖着恶臭的血肉走到往生宅努力,比我坚定地逃过魔爪、躲过危险而活下来努力……甚至,比我放下对你的感情努力,满意了吗?”

两人的情绪都很激动,说得话也字字击中要害,让人听了心惊肉跳、神魂难安……

“黛初,全都是我的错,没做到承诺、没选择清醒,没能守护,也没能寻找到你,可我不想丧失爱你的资格!任何事我都愿意做,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你别离开好不好?”

“晚了!”

“黛初,自我在皇宫看见你,我就下定了决心要千倍万倍地弥补。一辈子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真心诚意,等有一天我尝遍了你受的苦、做到了我所有的承诺,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可以原谅,现在就可以!”黛初冷冷地看着洛意,很是平静。“可是,我再也不会傻傻地爱你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洛意的双眼又红了,黛初的话刺得他浑身都疼,而他又不能说半点不好。黛初肯说话,已经很好了。

“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爱你。在我心里,你和我母亲并列,都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你的生活,我熬不下去……”

黛初冷哼一声,推开洛意。“那没有你的日子,我还不是照样活下来了?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你熬得下去,我也能活得精彩,放下吧!”

“黛初!”洛意拉着黛初,不让她走。

“你放弃我的时候很轻松,现在也该很自然才对!”黛初忍着疼痛,仍旧是铁面冷笑,像是一切都算云淡风轻对她毫无影响。

其实,比起语言伤害,黛初更想打洛意,可她的手绵软无力、她的心颤抖不已,统统都在这场突然前弱了起来。

不过洛意也没好到哪里去,尽管准备了,但词不达意、逻辑混乱,有的话说都说不出口……

“黛初,我爱你,我不会放弃的!”这是洛意的最后一句。

黛初微微一笑,推开门出去之际回望了洛意一眼,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忍着痛心说“不用爱我了,我的真爱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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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哭红了的眼睛好利用

情为何物,直叫人难忍。

一别,两伤心,覆被落泪,声音皆压抑不出。

本以为心足够强大,本以为筑起了铜墙铁壁,可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能瞬间瓦解。

黛初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被他的话打动,再动心也冷着脸,表情控制得好,可是心绪呢?

情绪,难以自控,尤其是分别之后。夜深人静,更不消说了,若是不顾及明天要见人、怕他们担心,黛初的双眼该不会是自己的了。

“那个人,我不能爱了,放弃吧!”黛初劝自己,无论是旧伤还是新势,洛意都是个不该沾惹的人。

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一回宫职权那么大,而这里却是黛初等人的主战场。同敌人交集,若是出了任何问题,都该族主担着;虽然族人都不会怪她,可现在黛初该顶起一片天了。

族主,不简单,既然当了就要好好当。黛初不能对不起五七这具身体,不能再游手好闲谈感情了。

闭上眼睛,黛初忍着狂乱的思绪,逼自己入睡。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试了几次就成功了,累的人睡得快。

不过,洛意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他一直在回忆、一直在纠缠。

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洛意知道黛初受了很多苦,也希望她向他抱怨、向他诉苦,打他、骂他都希望,可就是不想她独自承受并将苦楚咽了下去,忍下去了、觉得无所谓了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黛初说她的真爱是公子,这……

“虽然公子对你极好,也在艰难时期陪在你身边,但你一定不爱他。我和你的感情,岂是半个月能够磨灭的?他可以很爱你,但你心伤未愈,如何爱人?”

洛意不相信,铁了心不相信,可是每每想起那句话还是痛心得很,隐隐约约增生一种惧怕。不相信,可还是怕万一,这可不是简单的小事,关乎到洛意的每一寸呼吸。

“看来,我得加紧了!黛初,你只能是我的!”

第二天,醒来睁不开眼,沉重而酸痛的眼皮覆了一层东西。

正要伸手去碰,手突然被握住了,黛初惊得呼吸都快了。

“别动,还要敷一会儿!”

还好,是公子的声音,可这是被发现了?

黛初咳了咳,好生尴尬。“那个……”

“肿眼泡,想说什么?”

好啊,现在称呼都改了,黛初不由得小脸一红。

“我…我梦里哭得伤心,怎么醒来也?”

黛初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因为梦而哭,也不知道公子信不信,反正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为洛意,更不愿告诉公子昨天在露华宫的见遇。

“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好多事呢!”

公子拿手背滑过黛初的脸,随后捏着她的下巴玩。“丫头,在这睡觉没安全感吗?哭成这样,让人好生心疼,我都想让你跟我睡一起了!”

“啊?”

“这样,你若是哭我可以抱住你,保证你不像这样醒来!”

黛初勉强笑笑,将公子的手拿开,无法睁眼的她有些不自然。“那个…你身体好些了吗?不好好躺着,来这干什么?”

收了不正经,公子低声说“我们得加紧完成第一步,不能再拖了!”

“好,眼睛好了就可以行动!”

未等眼睛的红肿完全消去,黛初出了湖心苑,她想到了个好点子。

要使两大族氏倒台,重心在王、李培养的核心骨,也就是两位皇子。两人若是被牵制、被拖下水,华国的朝政也得震颤,分崩离析便指日可待。

本来是想先靠近七皇子,但目前来看这双红眼更适合让二皇子先看见。

以色相诱,不再适合宫廷皇族,这些人多少要狡猾、谨慎些,此处夺人心宜智取。二皇子傲娇,便让他好好傲娇。

每天二皇子都会去给王皇后请安,必经之地是御花园,天气宜人还会小转一圈。黛初选了一座小桥,下方是莲池,左右是绿树,偏僻而清静。

立于桥头,低头垂气,眼神忧郁而悲凉,远看一眼就知她的心情不好。

二皇子远远路过,只是听翠雀鸣叫移了目光,瞥见绿荫下一抹素色丽影便挪不动步子了。这个角度、那幅画面,真是独特而别致。

只一眼,似乎让人忘了这是皇宫,非诗画不足以形容。

“她怎么一个人在这?”二皇子四处看看,没看见任何人,不由得更加疑惑了。“老九不在,她独自站桥头干什么?好像,还有点伤心?”

脚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二皇子控制不住好奇,不多时就静悄悄到了桥头。

“老九的才女,为何在此?”

黛初怔了怔,轻瞄了一眼就低下头行礼,绵绵小声说着“民女见过二皇子!”

“起来吧!”二皇子扶起黛初,盯着她漂亮的眼睛看,发现些许红晕、淡淡浮肿,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哭过的痕迹,这是伤心的证明,那发生了什么呢?

难不成,一向性情冷淡、孤僻傲娇的九皇子欺压了自己的乐师?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打扰二皇子赏景了,民女这就告退!”

“欸,别着急走啊!”二皇子将黛初拽回来,好生打量了她,透过面纱依稀可见标致的五官、好看的轮廓,心中浮升起细碎的情愫。

不止是好奇,还有些喜欢。

这样的女子自是皇宫少见,那面纱之后的神秘也扰人心痒。

黛初往后退了几步,见二皇子还是不松手,低声说“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放手吧!”

“我那九弟可曾欺辱过你?”

“何意?”

“你说男女授受不亲,那老九可曾遵守过?”

黛初点了点头,“自然,九皇子未曾逾距!”

“那你为何忧伤红眼?”二皇子见黛初不肯说,笑道“你要是说了,我就放手;要是不说,我就这样拉着你去湖心苑问个明白!”

黛初假意抹泪,低头细语“我只是…只是不小心顶撞了九皇子,受了几句气话,别无其他!”

“他指责你?”

“九皇子说得对,民女只是不习惯罢了!”

“你是良药,他竟这般,真是令人气愤。一个不得宠的东西,竟对佳人冷薄欺辱,真是要丢尽皇族的脸面……”二皇子松了手,温和地看着黛初。“你放心,其他人不似这般,你也不用刻意隐忍。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来找我!”

黛初抬头看了二皇子一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惊疑,透着红肿、衬着泪花,看起来尤为动人。

二皇子心中一紧,被那落泪的眼睛吸引到了,一时间连眨眼都忘了。

黛初微微一笑,“多谢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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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勾搭七皇子时被惩罚

水榭观雨,目标七皇子。

秋雨凉兮兮,楼台灰暗暗,雾是朦胧、树是青翠,耳边声可入诗,眼中景可入画。如此气氛,正好兴诗意、印人心。

浅淡几句,意境中品友、眼神里过招,七皇子停了心思让人取纸笔来。

“未曾想到在此处会遇诗友,不舍姑娘才情,可否多占光阴?”

“七皇子抬举,民女倒是喜欢此处风景!”

趁着月中还未到来,黛初加紧了步调,勾搭完二皇子的第二天就邂逅七皇子了。正巧在柳湖遇雨,水榭下观景、作诗,颇为有趣。

老天爷都在帮黛初,可洛意总是搅和的那个。虽然洛意不想阻拦黛初和公子的计划,但对她的以身为诱实在不能忍,好多次劝说无果后只能略微干预。

正写着诗,气氛微妙得正好,突然有人闯入视野。

余光一瞥,只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黛初吓得停了笔。这是什么情况?

如此隐秘的地址,尽量制造的偶遇,怎么会被发现?

“洛意,该不会是你搅局吧?非要逼我恨你吗?”黛初心中很不好受。

目光一转,七皇子也发现了,愣着看了黛初一眼,眉眼里些许担忧。

“姑娘,两位母妃来了,或许会有些许严词,请你见谅!”

黛初点了点头,“无妨,自是清白不怕人!”

未几,王皇后和李德妃都到了,先是将黛初和她的诗文看了一遍。

冷嘲热讽自是少不了,黛初也没太在意,时时低着头,偶尔悄悄望一眼是否有洛意的身影。

“九皇子的乐师不好好待在湖心苑,出来跟七皇子对诗,可真是好兴致!”王皇后将纸揉成团扔在地上,冷眼看了李德妃一眼。“你带本宫来得巧,正好让本宫瞧见了昨天令二皇子失神的狐媚子。本宫劝你,好好管着二皇子,别被人钻了空子!”

李德妃愣了愣,突然觉得此事的确不小,侧身去看七皇子,却发现他在捡拾地上的纸张、纸团。

一向爱好文墨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在意一个不清不楚的女子写的诗?

“暮文,做什么呢?”

“母妃,莫要冤枉姑娘。我们只是巧遇,赋诗也是我的主意,与她无关!”

“可她昨天还见了二皇子!”

“二哥时常在花园赏景,遇到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都是巧遇?”

王皇后冷哼一声,见李德妃对自己儿子溺爱得很而且根本管不住,便轻声笑道“那二位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些话要对这位才女说!”

看似温柔端庄,是个后宫的明主,但只是轻蔑的一眼便让黛初看出了她内心的丑恶。王皇后到底是把黛初看得多邪恶、多下贱了?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想攀高枝、图上位?一次攀两个,的确令人惊奇。不过,即便我要选,也不会选你儿子,将你的眼珠子收回去吧!”

心中骂了会儿,黛初好受了些,继续平静谦卑地听着王皇后的各种打压。

不过,谁知道这人这么能说?

喋喋不休、没完没了,黛初的腿都酸了,真不知道王皇后说这么久、这么多是怎么忍受口干舌燥的……

“本宫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

“你可知错?”

“知错!”

王皇后瞥了黛初一眼,拿她这态度没办法。见外面的雨雾很浓,王皇后走到边缘伸手探了一下,对那满手冰凉感很是满意。

“本宫来的时候就淋了雨,为了管理后宫、也为了皇家颜面。不过,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为了彰显九皇子教人有方,你是否该知错领罪呢?”

黛初愣了一下,她并不想出去淋雨,这一回倒回答得不那么乖巧、顺承了。

“民女会谨记教导,不再攀附,不知皇后娘娘可否饶恕一次?”

王皇后愣了愣,一时陷入困顿,她根本不想饶恕。可是,若是因为人家巧遇而写诗、议事就惩罚,那她一直维系的宽善淑德之形象该怎么办?

“你……”

黛初低着头,静静等着,她就是想看王皇后纠结而闹笑话。不过,她似乎忘了,这种人身边都会有支招的“军师”。

“娘娘,我们……”

“哦?”

小声商议了会儿,王皇后笑了起来,对贴身侍女点了点头。暗想这后宫,就没有人能违抗我的旨意!

侍女走到黛初身边,二话不说把住了她的手,笑着说“我们娘娘缺了一个打伞的人,你既然闲着无事,不如过来替九皇子尽尽孝?”

“打伞?”黛初抬头一看,脸色都变了。

王皇后的伞该有多大多重啊?况且,哪里会缺人,这一队人八个,谁不能做事是怎么?

侍女微微一笑,拉着黛初就向王皇后行礼。“娘娘,姑娘愿意,我们还可送她一程。湖心苑这么远,她没带伞……”

“那就跟本宫一起走吧!”王皇后轻柔一笑,朝路口走去。

黛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着走到大伞前,同三个人一起撑着,方才抬起就能感觉手上的重量不止二十斤。

重,倒不是关键,黛初好歹是个有武功的人。

可是,推她到伞外淋着就有点过分了吧?不过分,这些人还会晃伞,将伞面的水珠、树枝上的雨露洒到黛初身上,这感觉才叫淋雨!

“皇后,请等一下!”

如此大胆叫住王皇后的并不是黛初,而是一声很温柔、很熟悉的女音。

王皇后回头一看,脸色沉了沉。“淑妃,有何事?”

淑妃笑着走过来,二话不说先派了个公公代替黛初撑伞,尔后将她拉到身边。“这位姑娘不会撑伞,又是九皇子的宾客,如此作为恐怕不妥。我用个人替她,不知皇后可愿意?”

王皇后轻声笑笑,愿不愿意不都得愿意吗?这后宫,淑妃由皇帝宠着,一向不出风头也不归王皇后管,她还能忍着,今个是怎么了?

“淑妃好像对这位姑娘格外看重?”

“正是,我最近失眠,多亏了她的曲子。”

王皇后点头一笑,瞥了黛初一眼。“那淑妃就好生待着吧!本宫还有事忙,先行离去了!”

淑妃松了口气,侧身向远处看了一眼,暗想洛意这孩子,还是看轻了王氏和李氏。若是我没盯着黛初,你不得心疼死?

“淑妃娘娘,多谢!”

“小事一桩,何必言谢?”淑妃给黛初擦去雨水,同她慢慢走。“你衣服湿了,我送你回湖心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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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给公子找药

热水浴,泡着还算舒爽,可姜茶就未免过了。

姜冲鼻的味道,一直不被黛初接纳。现在闻到飘来的热气,她就不自觉想起了洛意煮的红糖姜茶,心情更加奇怪了。

“我不喝!”黛初觉得淋一场小雨并不要紧。

“不可以!”青魑放在浴池边,转身坐下。“你若是不喝,公子会亲自来。这几天他身体会遭遇很多,还是少让他操心吧!”

黛初犹豫了一会儿,端着姜茶嗅了嗅,好久才平静下来。“洛意似乎在干预我,现在王氏、李氏都有防备了。我该收敛还是加快?”

“夜长梦多,快些好!”青魑看了黛初一眼,替她灌姜茶到嘴里,见她皱眉难受还笑了会儿。“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怕姜的人!”

“那可能是你见的人太少了吧!”

青魑淡然一笑,想起公子的话,提醒黛初“恐怕淑妃你也要提防,这也不是个简单的存在!”

“她?”

“你别看她表面对我们很好,但不纯的动机背后定有猫腻!”

“可是淑妃看起来很干净,她的神色、言行都很大方纯粹。她说她跟瑾妃都来自江湖,故而对公子有怜惜之情,这不算原因吗?”

青魑摇了摇头,“她做得过了,对你的关怀甚至超过了公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黛初一怔,“对我?”

“若是朝着你来,那就说明她知晓你的身份,这可就是最该提防的人!”青魑见黛初惊疑,补充了句“淑妃无依无靠,却能在皇宫安然无恙、保持盛宠,其智慧不可低估。处高位许久,或许也知道了瑾妃的身份,不得不小心她!”

黛初的神色暗了下来,“原来,她也不简单啊!”

“你休息,我去熬药了!”

“等等,没有关键的药材,你熬什么给公子?”

“至少,缓解痛苦吧!”青魑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根治的法子!做的药都是镇压之效,现在更是愧对……”

药材,在黛初心中越发重要,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该是找到那几味珍稀药材。

皇宫管制很严,运输东西进来不简单,取珍贵药材又都需要旨意、记录。月中要到了,黛初不得不快些找到柳太医,她可不想让公子在中秋节时品尝苦痛……

挑了一身漂亮点的衣服,不再是一身白衣,免得在夜里被当成女鬼。

黛初悄悄出了湖心苑,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去寻,她连见了柳太医该说什么都想清楚了。不过,走到太医院的黛初发现她根本进不去,而且这也没个人进进出出能帮她通传啊!

“难道我要翻进去吗?这要是被发现了,那个皇后不得把我剁碎了?”

踱步几圈,黛初踩到了一抹影子。

今天八月十二,月光很白很亮了。

停下来,黛初回头一看,见二皇子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感到脑皮发麻。

“二皇子?”

“你在这做什么?”

“我……”

“怎么,身子不舒服吗?”

黛初尴尬地笑笑,敷衍几句要抄小路走,却被二皇子硬生生拉到了海棠苑。二皇子说月夜下的海棠很漂亮,最近正是秋海棠花开的时候,他邀她来赏花。

月夜赏花,这般浪漫的事,黛初可不想跟二皇子做,可他却跟个缠人精似的不让她走。

“你有急事吗?”二皇子拦着黛初,“最近老九不用听你弹琴吧?即使弹琴,他也睡不着!”

黛初忍着怒气,低声说“是我身子不舒服!”

二皇子打量了一番,笑问“你怎么了?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我以为你心情很好、身体很佳呢!”

“换衣服是因为淋了雨,身子不舒服想求药也是!”

淋雨的事,二皇子已经听说了,自己母妃做的事他也是颇为尴尬的。

“这个……”

“二皇子,我可以走了么?”

“这样,我带你找太医,你…你给我透露一下芳名可好?”

哐——

灯笼掉了,砸在地上滚了两圈。

移过目光去看,黛初见一位公公跑向不远处的队伍,而他的灯笼还在地上晃动。看来,这又是被抓现行了!

“那好像是母妃,你…你找棵树藏起来吧!”

二皇子显然紧张,他可是才被母妃训斥过一顿,让他不要像安郡王一样因美色误事。可是,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戴了面纱的美人,时而温柔、时而高冷,让二皇子心生挂念,见到改换了妆容的她又忍不住搭话,这一切无法自控。

黛初站得端正,并不逃离,王皇后看都看见了还能逃吗?

王皇后气势汹汹而来,见到二皇子先打了他一巴掌,随后逼近黛初冷冷地问“你们在这干什么?月夜私会,又是你勾引的吗?”

“皇后娘娘误会了,民女只是路过!”

“夜里穿这么好看,出来想迷惑谁?”王皇后见黛初眼神冷漠得很,不由得冷笑两声,压低声音问“看不上二皇子,难道你想遇见的是皇上吗?”

黛初皱了皱眉,觉得王皇后很恶心。疑神疑鬼、奸诈油腻,又偏偏培养了一个愚钝粗笨的儿子,皇上不喜欢也是有道理的。

“民女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王皇后想动手,可又得在意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她打自己儿子还好说,动手打九皇子的人就有点不妥了。

退了几步,王皇后看了侍女一眼,拉着二皇子就走。

侍女叫了一人,两个小女生留下,等王皇后出门就在袖口里掏了起来。黛初一瞥,不由得满心焦急,这些人还随身带恶毒的东西?!

“姑娘,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出个气就好了,否则你小命难保!”

黛初退了几步,“你们别过来,我会点功夫哦!”

两个侍女根本不理黛初,一左一右来抓她,三个人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像是玩游戏一样。

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逼停了急忙乱转的三个人。

“乐师在何处?”

这声音,来自皇帝身边的公公。若非是他,两个侍女非要下了手才会停下来。

皇帝出马,便是另一回事了。黛初很疑惑,整理好衣装出来一看,发现皇帝身边站着淑妃,她正对自己温柔地笑。

好吧,这又是被淑妃救了!

“姑娘,过来,今夜恐怕又要劳烦你弹曲子给我听了!”淑妃对黛初招了招手,又感谢皇帝。“多谢皇上替臣妾找人!”

王皇后气得不行,低声笑了笑。“淑妃还真是离不开这位姑娘,不仅仅是喜欢听她的曲子吧?处处维护,倒像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皇后说笑了!”

“本宫多意是最好,这姑娘再有才华也不能被当成公主对待。淑妃的举止,难免让人觉得宠溺,可又偏偏没有理由和动机,难免会让人以为你想收个义女呢!”

“皇后!”皇帝会意,冷冷地看了王皇后一眼,让她住口。

淑妃看了看黛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心想洛意这孩子,只知道忙着找她想要的东西,总叫我来支援、维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面护花。如此下去,她何时才能领你的情?

“皇上,莫怪臣妾话多,这乐师的确不凡。先是让九皇子高看,后是让二皇子、七皇子为之倾倒,现在连淑妃都分外体贴,这不该是一位乐师的待遇!”王皇后不满地看了看黛初,“臣妾管理后宫,而她又闹出风雨,不管不行!”

有些话,皇帝还是听进去了,时不时也打量黛初几眼。暗想听说这姑娘让几位皇子都颇为动心,淑妃又尤其喜欢,那用她来激发洛意与皇子的斗争不也挺好?洛意不能再隐匿了,得早点接受他该有的一切!

“或许是佳人有才太可贵,引人向往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乐师未出格、未犯事,就不该受到非议,皇后好好管管评议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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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洛意的道歉攻略

深夜回来,公子已经睡下了,青魑还在等。

黛初将大致经过告诉青魑,两人商议后决定不让公子知晓,将各处消息都切断了。最近公子很虚弱,最适合他的只有静养。

第二天,黛初说自己要与七皇子游船,别了公子出去,拿着青魑给她准备的小礼去露华宫。

拜谢淑妃,这是皇帝的旨意,黛初无法违抗。

昨夜,皇帝也偏向黛初,不过是因为他想顺淑妃的意撮合黛初与洛意。倒不是为了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只是将黛初当成了拉洛意陷入争斗的棋子。

让黛初去谢淑妃搭救之情,却也不是皇帝的真实目的,他和淑妃“串通”好了,这一回是给洛意和黛初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皇帝想让两人制造感情,而淑妃想让洛意好好道歉。

见到洛意,黛初又惊又气,想走却被他拦下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摆的谱可真够大的啊!”黛初将他从头到脚一看,轻蔑地移向另一侧。“又选在露华宫,不怕我怀疑你跟淑妃的关系吗?”

洛意摇了摇头,很是淡定。“你可以怀疑,我在皇宫的落脚点就在这!我,皇上、淑妃——”

“停!”黛初打断洛意的话,“我不想听,也不感兴趣!皇上让我来谢恩,我也谢了,我可以走了,你给我让开!”

“黛初!”洛意强行将黛初抱住,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开。“黛初,我上一次没说清楚,我这一次好好地跟你道歉!我错的不是一两件事,也不止单纯地打算后拉你上来而先拉了扶桑,我让你失望、让你伤心,只要有过都是我的错……”

“放开!”黛初并不想听,一直挣扎,却奈何不得洛意的力气。

“第一眼见你,我利用你,做你的影子,除了让你我相遇是好事,其他的坏坏心思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可以骗我的小傻瓜呢?

与你相识相知,我看你实力太弱、危机太多,丝毫不怜香惜玉,处处下狠手逼你成长、让你变强,每一次伤害都是我的错。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仙子,怎能被我那样严厉地对待、那样狠心地摧残呢?

喜欢上你,是在你第一次舍命救我的时候,但我的承认却很晚、向你表露心意更晚,一直压着不说就罢了,还因为种种原因来打击我的主子,让她不高兴、让她怀疑感情,还让她介意起扶桑。我真是个坏人!

至于扶桑,她只是我的友人,现在已经连友人也算不上了。我明知道她对我的心思、对你的恶意,却始终将她看得善良单纯,认为她犯的错皆因我而起便该我承担。甚至,后来选择之际,因为你大方谦让、因她舍命救我而先选了她,这怎么能行呢?

我的主子她救我数不清、爱我说不够,而且非任何人可比。即便跟主子亲近些,也不能先选择扶桑,哪怕一起跌入悬崖都是好的啊!

后来,我笨得找不到你,也没想过悬崖中间有树会挂人,屡次错过与你相遇的机会……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影子,我对不起我的主子,那个被我视为妻子的人,那个我喊了很多遍“娘子”的人……

黛初,对不起,我有很多承诺都没能做到。但我真的很爱你,从未变过、从未淡过,你可以让我好好爱你吗?”

终于说完了,可仍觉得不够,洛意抱着黛初哭了起来。

黛初的心情也很复杂,她说不出一句,尽管知道了洛意的原因、洛意的心思,可她最多能做的就是原谅。

因为,现在不能动感情的是她了,这个彼岸国复兴的核心骨。

“你放开我!”

“黛初……”

“我可以原谅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纠缠!”

洛意愣住了,呆呆地盯着黛初,眼睛都不眨了。“黛初,你?”

黛初经不起洛意的凝视,转身走到一边,背着洛意说:“我有我的大事要做,你该知道重要性和必要性,所以希望你能体谅我!”

“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黛初冷笑一声,“你帮的确能让我们轻松许多,可是谁能相信你呢?”

“黛初,我是真心的。只要你信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我的重担、我的一切!”洛意见黛初冷笑不语,握着她的手说:“我要弥补,做什么都可以,你同我说啊!这皇宫,我该是最大的助力了,你不信我,会走很多弯路,我不希望这样……”

“最近我走的弯路都是拜你所赐吧?”

洛意一时无语,他对此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可那并不是他的初衷。

“你别干预,已经算是最大的弥补了,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可是你们的目标不对,二皇子和七皇子根本不是皇位继承者的人选!”洛意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一并说完,包括自己的身份,可是黛初总是不给机会。

“那谁是?”黛初抬眼看了看洛意,戳了戳他的肩。“我的好影子,你是吗?嗯?洛大人,皇上中意的人是你吗?”

洛意想了很久,盯着黛初问:“如果是呢?”

“是就好了!我巴不得你登上皇位,这样我杀皇帝该容易点吧?”

洛意神色肃穆,“我说真的,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黛初怔了怔,随后大声笑了起来。“我是才疏学浅,但不至于连帝位传承规矩都不知道。你非亲非故,皇帝再喜欢又如何?他还有小儿子,也还可以生龙子,你当我傻吗?”

洛意低下头,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见黛初逮着机会要逃。一个闪影,洛意拦下黛初,将她按在墙上不许她动弹。

“还想逃?”

“我和你现在没关系,请洛大人自重!”

“请我自重?”

洛意说完就是一吻,就像黛初第一次吻他那样霸道、迅速。黛初瞪大了眼睛,心中气愤得很,手脚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真是太没用了,又被美色俘获了吗?还是,那颗心根本就不抗拒?黛初明明记得自己多么坚定、多么冷漠,这是怎么回事,听几句好听的话就心软吗?

“还让我自重吗?”

黛初幽怨地瞪着洛意,她一点也不想原谅!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原谅了!

“洛大人,你还要不要脸?我当真看不出你有丝毫的惭愧,更看不出你这哪里是弥补!”

“知道为什么吗?”洛意贴近黛初,在耳边说:“我发觉,话说得再多、再好都词不达意,你也不会听进去。心多傲娇啊,只有身体最实诚!”

“你!”黛初面红耳赤,又恨洛意太聪明、太细心,又恨自己太不争气!

洛意微微一笑,正经了些。“我会说到做到,这辈子再也不会食言。我会弥补,我会好好爱你,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的愧疚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去,可能要让我的主子嫁给我那天吧!”

“你休想,我们不可能了!”

“你要是一直当族主不退位的话,那我就嫁给你,这样也好啊!”

黛初冷笑两声,一脚踢向洛意,他分明有机会躲开却笑着任由黛初踢中小腹。微微皱眉,笑容还是挂在脸上,仿佛这只是小打小闹。

“还是不放开?”

“对!”

黛初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这样轻易地原谅你,其他的更别说了。你这样威逼利诱也没用,我不信你能关我一整天!”

“好,算我失礼了,慢慢来!”洛意抱了抱黛初,最后贪婪地吸了吸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变了一些却还是令人迷醉。

有些事,暂时先不提,洛意觉得现在找到了个好势头,他可以循序渐进。不过,黛初可不那样想,她一心想的是如何让洛意不干预、快些达成目的。

“我走了,你记住别干预我们!”

“等一下!”洛意叫住黛初,递给她一个盒子。“这里有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我翻阅了许多典籍、也问了几位太医院使,得了结果,能够解公子的痛苦!”

黛初愣了一下,想接却又迟疑了。洛意的东西,且不说她想不想接,公子怎么会要?

“难道你想看公子受苦吗?”洛意塞给黛初,“你放心,没人知道。”

“我……”

“中秋,会有宴席,皇上必定不放过公子。这药,你不要也得要,还必须逼公子服用!”

黛初看了洛意一眼,心中燃起许多好感。惊讶了一瞬,她掐了自己一下,转身就跑了出去,劝自己:千万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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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发怒的公子

盒子打开,青魑惊了一跳。

五种珍稀药材,三种是她奔波已久却未求到的必须物,还有外域鲜有的进贡品。这一盒子,怕是太医院使都搜刮不到,洛意怎么得到的?

青魑翻了翻,发现了一张纸。“这…这是什么?”

“呃,这个!”黛初眼尖,将其中的信拿了,尴尬地笑了笑。“还…还有问题吗?”

青魑看了黛初一眼,低声问:“你原谅他了?”

“没有,绝对没有!”黛初晃了晃脑袋,嫌这还不够,还竖起手指发誓。“我绝对没原谅他,我只是被他拉去谈话了!”

“那就好!”青魑收回目光,盯着药材陷入沉思。

这些药,可解燃眉之急,属于必须之物,可是怎么能接受呢?

原本以为,无论是谁有药、无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毫无犹豫,可现在还是存在迟疑。洛意,应该是公子最厌恶的人了吧?

以前还好,只是浅薄的厌恶;自从洛意伤害了黛初,公子将他当成了不可饶恕之敌,表面云淡风轻,实际恨得想扒了皮、抽了筋。

青魑了解公子,她怕医好了身却伤了他的心。

“用吧!”黛初握着青魑的手,“我也挣扎了很久,但还是拿回来了。公子的病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在皇宫太危险了,很多人虎视眈眈,你我不能过度在意表层泥垢!”

“你说得对,公子不能如此煎熬了!”青魑收了盒子,“这些药可以管很久,你辛苦了!”

“应该的,而且又不是我取到的……”

“若是你不四处奔走,他就不会知晓,也不会着急着帮助了!”青魑笑着看了看黛初,脸上难得没有焦急和愁闷。“你去陪陪公子,我去煎药!”

十三,中午,莒姚郡主进宫了。

中秋宴席,盛大而繁华,赴宴之人许多,一些住得远的皇亲国戚会提前进宫。莒姚郡主是王太后亲自册封的,她跟太后、皇后关系最亲,进宫也是得了她们的旨意。

因为黛初的事,王皇后与淑妃有点嫌隙,她思前想后拿了礼物去露华宫小坐,打着商议宴席的名义。

莒姚郡主见过太后,便来找王皇后,一向无拘无束的她见露华宫清冷严肃,便施展轻功翻了进来。

正要去找王皇后便被洛意拦下了,一抹身影闪得她毫无感应,她不由得拍了拍手。

“好功夫!”莒姚看了看四周,叹道:“难怪露华宫人烟清冷,有你这样的高手护着,淑妃娘娘真是有福气!”

洛意没理她的夸赞,背着站在庭院中,冷冷地说:“若是有事,请走正门!”

“无事呢?”

“快快退去!”

莒姚轻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拿出自己的鞭子。“我还没跟皇宫的高手过过招,来陪我玩玩,不然我可不会乖乖听话!”

洛意冷眼一瞥,暗想:你又不是黛初!

下午,湖心苑飘散着的浓浓药味散了,公子也醒了。

未得到药之前,青魑的办法是让公子沉睡;拿到了好药,青魑熬了药汤、做了香薰,公子醒来后一点苦痛都没有。

震惊,自当震惊,什么药有这样的效果?

“今天十几?”

“十三!”

公子掀开被子,看了看青魑。“你去哪得到的药?”

青魑低了低头,捏着手指说:“我和黛初见柳太医了,还——”

“你也敢骗我了?”

“公子!”青魑皱起了眉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不能出问题,还有很多事等你做呢!”

公子轻快地下了床,发觉自己行动自如更恼怒了。药效可不会骗人,这分明是那几味珍贵得连皇宫贵人都不一定有的药。

“淑妃给的?”

“……”

“洛意?”

青魑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

公子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东西吐出来,最终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推翻在地。桌布以及上面的药盘、药碗、杯子都摔在地上,破碎声入耳惊心。

听着声音,黛初知道局面不妙,赶紧跑进来同青魑一起面对。

“公子,都是我!”黛初将要哭不哭的青魑拉到一边,正视着公子那气得发红的眼睛。“公子,对不起,我不该拿敌人的东西,但是你的身体比我们的仇恨要重要,我不得不这样做!”

这话还算好听,却解不了公子的愤怒。

“你又见他了?”

“不是我主动见的!”

公子冷笑一声,怒吼:“那他还能进来不成?让你别出去,你可曾听了?”

黛初被公子的吼声吓得愣了愣,她懂青魑的感受了,被公子凶可真的会又怕又委屈……

“公子,黛初也是为了你——”

“别说了!”公子忍了忍,压着怒火将青魑带到门外。“你先去面壁思过,我说完她再来说你!趁我犯病,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嘭——

关上门,房间内静得很,还能听见青魑走远的声音、黛初往角落缩的声音……

脚跟摩擦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时而还碰到一些碎片,黛初的笨拙和不安全在公子的捕捉之内。

终于,忍不住了,公子转身盯着黛初怒问:“你为什么要接受他的东西?”

黛初低着头,怯懦地挪着步子,低声说:“我没原谅他,也没心软,只是觉得这药对你很重要。你若是不好过来,中秋节怎么办?”

“你不知道拿了他的东西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好吗?如此,还怎么划开界线,还怎么做到两清?”

“我能!”黛初抬起头,很是坚定。“我真的能,我才不会觉得拿人家的手短!”

公子冷眼一瞥,气得将黛初提起、抱到一侧,冷冰冰地说:“就在碎片里挪,不怕割到自己吗?你是不是想用苦肉计,是不是故意让我分心?”

“没有……”

“盯着我说!”公子低吼一声,扯了扯黛初的耳朵,俯身逼近她。“你到底有没有被他打动?”

黛初看着公子的眼睛,“我没有!”

“那你现在怎么看待他?”

“只要不干预我们,他就是个陌生人!”

“如果干预呢?帮助或者帮倒忙呢?”

“那就是敌人!”

公子盯着黛初看了很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松开,难受地咳了几声。即便身体好了,但由于心理作用,他还是觉得有轻微的不适。

“你没事吧?”

“你记住你说的话,我就没事!”

黛初点了点头,拿出手帕给公子擦汗,他方才气得额头都有汗水。“看来,你还真的动怒了!我是不是第一次见?”

公子握住黛初的手,将手拿到面前,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手帕夺去了心思。“换手帕了?”

“哦,那块给十皇子包扎伤口了,你忘了吗?”

“这……”公子欲言又止,最终温柔地摸了摸黛初的头发。“你呀,为什么不比男子心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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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莒姚加速皇子斗争

有一句话,公子说对了。

他会无休止地干预你!

他,洛意,无法不参与黛初的生活。

只要黛初出门,总能感觉到洛意的气息;他不监视就直接出面,不相遇就间接阻挠。倒不是可以搅局,只是洛意认为危险的事都替黛初说了拒绝。

想再勾搭二皇子和七皇子?不存在的,洛意才不会给这个机会,他滥用职权到了极致。

黛初气不过,“你再干预,我就拿你当敌人了!”

“我说了,他们不是重点,你们不必在他们身上做文章。你觉得我能忍你跟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吗?”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勾引他们,还不如针对我!”

吵了好几次了,始终解决不了问题,两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直到,再次有一个女性出现在洛意生活里,两人的局才开始有了变化。

莒姚郡主四处寻找洛意,那个一招致胜且没让她看见容貌的高手。虽然没看见脸,但是莒姚记得他的身形以及声音。

正值黛初和洛意吵架,莒姚寻着熟悉的声音过来,见了洛意的侧颜俊朗便心花怒放得笑呆了。

黛初惊疑地看了看莒姚,再饶有兴趣地盯着洛意,眼神里尽是讽刺。“嗬,不错嘛!这小妞看起来是你的迷妹啊!”

洛意冷着脸背过身去,悄悄拉黛初的衣袖,低声说:“走,我不想招惹麻烦!”

“这不是桃花吗?哪里是麻烦?”黛初扯回衣袖,冷冷地看了洛意一眼便率先走了,她才不想陷入纷争。

单看莒姚的打扮、神色,这也是个皇宫贵人,自如行走又毫无顾忌,可不是黛初能够沾惹的人。现在,黛初必须低调,已经惹了王皇后不悦,万万不能再多敌人。

“黛初?”

“洛大人桃花多,你自己解决吧!”

黛初走了,莒姚笑着就冲洛意走去。无奈之下,洛意乘轻功上了树梢,待莒姚上去追时树叶都静了。

身影移得快,这是洛意解决麻烦的技能。露华宫打败莒姚,也只是用了一招分身魅影,夺了她的鞭子扔出高墙,逼莒姚不得不出去捡拾。

“又走了,这人到底是谁?”莒姚暗暗不悦,可又觉得有趣的很,她第一次被人打败,也第一次见识这样傲冷的高手。

从小养尊处优,莒姚身边的人都恭维她、害怕她,每次比试都是让她取胜,见到个能毫不犹豫出手打败自己的高手自然好奇。更何况,那人那么有个性,简直是少女心中最贴合大侠的存在。

“为什么他肯跟那个面纱姑娘说话,却不肯多看我一眼?难道,他们认识?”

方才回湖心苑,抱怨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来了人。

查到面纱女子自然容易,皇宫也就九皇子的乐师得了圣意可蒙面。莒姚耐不住性子,带着人就来了,说是要拜访一下她的九哥。

公子装着虚弱,卧病在床,没怎么搭理莒姚。他知道莒姚为何而来,却并不想让她如愿。

“莒姚,我困了,你待在此处无聊,去找你二哥吧!”

“九哥,我不喜欢跟二哥待在一起,我可以在你这儿随便转转吗?”

“此处简陋,没什么可看的!”

“我可以找小姐姐玩啊!”

“我的乐师同医女去晒药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这里只有宫女!”

莒姚失望地应了一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走了。出了门,她还四处张望,却只见几个小宫女在清扫院墙上的蜘蛛网。

想见的人都见不到,莒姚的探知欲越拉越大,她恨不得去央求皇帝了。

公子在门口看了一眼,见莒姚失落地走在栈道上,不由得叹了口气。找到黛初和青魑,公子说了莒姚的身份和性情,让黛初最好离远一些。

黛初觉得冤,“可是,我连话都没跟她说,根本没招惹啊!”

“按你所说,她该是对洛意极为感兴趣,想知道你和他的关系,顺道从你这获取他的身份!”

青魑附议,“这都是洛意惹来的,我就说他是个大麻烦!”

黛初叹了口气,心中一团怒火,嘴上也忍不住。“他真的烦死了,几次干预我不说,连自己的桃花都往我身上惹。这莒姚郡主赶快收了他得了!”

公子轻声一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黛初很是坚定。

“那倒真有个好办法!”公子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既然洛意是个麻烦,可以将他与老二、老七一起拉下水。莒姚要是保下他,那他入赘出宫;若是罪名太大,那就趁机除去。你可舍得?”

黛初愣了愣,心中涌起千百种情绪,最终抛开一切点了点头。“我反正是受够他了,正好可以看看他的身份有多尊贵!”

十四,湖心苑传消息:公子虚弱困倦,人事不省。

时期对得上,还有莒姚的见证,连皇帝都信了。不过,在所有人去湖心苑之前,七皇子、二皇子得了急信先去了。

这一次,勾引两人的不是黛初,而是公子的藏的金钥匙。若是能得到这东西,献给皇帝后得多受喜欢?

洛意听说,自然是要急着赶来,疑惑着公子为何不吃药的他根本没想过这是个圈套。等他来了,先看见的是混乱的争斗场面。

二皇子和七皇子在公子的床前打了起来,争着要拿什么东西。七皇子武力低而浅薄,比不上二皇子粗暴力猛,更招架不住受了药熏的神志不清的二皇子出的狠招。

啪哐——

一声落下,七皇子倒地,压碎了椅子、滚卷了地毯,鲜血洒了一地。二皇子见那场面,惊得连连大叫,被洛意一掌打回清醒状态。

“你们怎么回事?”洛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依稀嗅到了什么,猜到了这是公子的设计,可床上的人的确脸色煞白、毫无力气。

二皇子靠在墙上,不可置信地盯着拳头,喃喃自语:“我出的手?”

咻——

一朵花砸在洛意脑勺,他回头看见了黛初,追着她的身影就出去了。青魑在房上,看着湖岸来了大队人马,翻开瓦片对着二皇子滴了两滴油。

公子轻轻一瞥,知会了进程,随手一挥将桌边的茶杯打翻。茶水倒在七皇子脸上,冲刷着油滴入嘴、入喉,挣扎着的七皇子很快没了气力。

“咳咳……”公子朝二皇子挥了挥手,“二哥,你还在这,不想想办法,等洛大人向父皇告状吗?”

二皇子一怔,呆而惊愕。“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你只有跟我合作!”公子捏着被褥,虚弱地吐气。“我没有宏图大志,只是看不惯洛大人欺辱我的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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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洛意被陷害

一声“皇上驾到”惊破了湖心苑的寂静。

二皇子焦躁无奈,唯有听公子的话,他挪到门口正要行礼,却发现东边的屋子传出的声音更吸引皇帝带的一队人。

“放开我……”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来人,非礼啊……”

二皇子一怔,这下听清楚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来,老九说的是真的,洛大人对他的乐师的确心怀不轨。正好,父皇撞见了,他干脆一并将我的罪抵了!”

嘭——

踢门而入,不堪入目的场景吓得皇帝都退了几步,更别说身后的三位后妃了。

洛意和黛初纠缠不清,衣衫、头饰皆凌乱。门开那一瞬,映入眼帘的是洛意抱着黛初不撒手,他身上还有衣袍和碎片……

黛初见了来人,羞愧地蹲下身躲在墙角,将衣服拉过来遮住背。一双白里透红的手缩在胸前,颤抖着肩膀小声哭了起来,黛初渲染气氛、乱带节奏却脸不红、心不跳,她自己都不知道潜力这么大。

“你…你们……”皇帝气得不行,拿洛意没话说。“你在这做什么?”

洛意理好衣衫、发饰,遮住黛初,低声说:“皇上,我只是想给她看看伤势,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这解释,皇帝和淑妃信,可其他人一点也不信,都在心中感叹洛意的好胆量、好气魄。这个当头,谁都当无法反驳,他却淡定从容得很,还真像个君子的模样。

方才,黛初引洛意过来,和洛意吵了一架。从这次设计到前尘往事,黛初都说了自己的看法,她也给过洛意机会让他离开,可他不走。

“你若是不走,别怪我将你也拉下水!”

“信我的,二皇子、七皇子绝非储君人选,你们别再继续了。”

“那我们也要拔除王氏、李氏!我们不伤他们性命,已经算是恩德无量了,你还想怎么样?”黛初冷冷地瞪着洛意,“想想你当初,将我一人扔在悬崖,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的伤,何曾低于他们,你怎么不关心关心?”

还没用到苦肉计,单单是质问就够洛意心乱了,他的确想知道黛初的伤势以及受过的所有的苦。

于是,洛意想抱着黛初看看她的伤口,黛初稍微一挣扎便成了粉色的局面。

皇帝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同去前厅,朕还要去看九皇子,此事稍后再审!”

人都散了,淑妃神色复杂地看了洛意一眼,见自己儿子仍旧坦荡便选择相信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皇帝没想到,九皇子屋子内还有震惊的事等着他,一进门差点站不稳。

七皇子倒在血泊中,二皇子困在门口,九皇子瘫在床上……

“这…这……”

王皇后和李德妃一看,各自去探望自己的儿子了,将随行的御医叫来诊治。淑妃扶着皇帝,心中越发明白可丝毫都不能表现。

来得匆忙,皇帝也没想过要给公子好好治病,于是只带了一个太医。王皇后和李德妃争,二皇子让太医先看七皇子。

“父皇,你要给我们做主啊!”二皇子艰难地挪到皇帝跟前,悲愤地说:“这一切,都是洛意,他下的毒手啊!”

淑妃一怔,惊愕难语。这一局怎么将洛意牵扯进来了?

皇帝扶额叹气,让二皇子细细说明,他坐在桌上歇了好半天。二皇子说是洛意想让皇子都与皇位无缘,趁两兄弟来看公子便下了毒手,乐师看见了还去沾污并打算灭口……

“他是朕的人,怎么会做这些?”皇帝愤怒地拍了桌子,扫视全场,不知道该将怒气往何处宣泄。

心中明白,这样不可思议的局势是陷害洛意,可皇帝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难道,就因为洛意身份低而职权高吗?

未几,御医探了三人,对皇帝说:“三位皇子都中了同一种毒,似乎是由蚊虫叮咬传播。公子体虚,旧疾复发已经两日,只能瘫在床上;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外伤由厮打所致,其人武力不敌皇林高手……”

皇帝叹了口气,“七皇子怎么样?”

“外伤内毒,虽不致命,但也危险,需要太医使联合诊治。”

“二皇子呢?”

“只是中毒,外伤轻微,服了解药就能无恙!”

二皇子咳了一声,“父皇,都怪儿臣。空有武力,却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七弟。那洛意实在是太厉害了!”

皇帝让人送两位皇子去诊治,顺道驱走了两位烦人叨叨的后妃,这才静下心来好好打量他的九皇子。

事情发生在湖心苑,这已经够皇帝对他起疑了,更别说在他的房间发生了这么多诡异而奇怪的事情,甚至牵连上了洛意。

“老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话要有人信才行!”

“那你说说洛意有罪没罪?”

“我只知道,他不能沾染我的人!”

皇帝脸色一沉,起身就走。“待太医诊治结束,朕自会给每个人一个答复!”

淑妃看了看公子,拉着皇帝的手问:“九皇子也在苦痛之中,皇上不派人医治吗?这个时候,可不能偏心啊!”

“你!”皇帝无奈地指了指淑妃,眼神似乎在说:你的儿子被人诬陷,这时候还有心思管别人,真是好度量!

“皇上?”

“医,淑妃想怎么医就怎么医!”

淑妃点了点头,看了看站在院中的青魑,对她说:“去请太医吧!可以多得一个月的药材,也能管些时候呢!”

青魑一怔,惊得无话可说,淑妃怎么什么都清楚明白?

几步跑进屋子,青魑按住公子的手,不让他吃解药。说了淑妃的原话,公子也愣了很久,最终是叹息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

“淑妃在这个时候还出手帮助,看来好心好意多一些。今夜应该会出审判,结果出来了,若是洛意跟淑妃无关,我们就去道歉、道谢!”

青魑应了一声,“那黛初呢?”

“让她安静会儿,陷害洛意应该也不好受!”公子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安心。“我怎么总觉得很忐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需不需要我——”

“不,你去陪着黛初吧!”公子侧身背对着青魑,缓缓地说:“王皇后不久就要来湖心苑请人,你给黛初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告诉她,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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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死心?洛意八皇子身份曝光

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不能犹豫。

王皇后摆好了大场面,请了各方证人、要人,不能来的也有亲笔书,非要皇帝早些做个了结。

这关于二皇子的安危,王皇后不敢懈怠,这要是成功地将罪名全抛给了洛意,那二皇子今后将光明无限,毕竟七皇子已被诊断说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戌时,人齐了,皇帝也来了。

早些时候,皇帝也没少忙,最要紧的是将淑妃、洛意聚在一起问了话。洛意虽没说真实情况,但他说自己没有便是没有,皇帝告诉他保他只有一个办法。

李德妃一见皇帝,哀嚎大哭,丝毫不顾及形象。在她眼里,七皇子昏迷不醒就跟死了没有区别。

“皇上,暮文太可怜了,你一定要为他做主啊!”李德妃见皇帝阴沉着脸不说话,愤愤地瞪着洛意,怒骂道:“你个无耻之徒,你背叛皇上想让华国江山社稷大乱,这已经是死罪了,为何还这样冷静?”

淑妃咳了一声,低声问:“你觉得洛意是细作,可他为何伤七皇子最重?而且,三位皇子都没有生命危险,为何不直接下手杀了而要给自己留危险呢?”

“这……”李德妃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黛初,“她!因为这位乐师,洛意怕她去报信,所以意图不轨。害我皇儿最深也是因为她,暮文总是夸赞她才艺非凡、蕙质兰心,可能让洛意生了嫉恨吧!”

王皇后连连点头,“暮武也屡屡搭话乐师,也深得嫉恨。九皇子跟乐师更是朝暮相处,洛意便让他卧病在床、险些离世……”

皇帝冷哼一声,显然不满。“你们说洛意是细作,那希望朕如何处置?”

王氏、李氏毫不犹豫,齐齐说了“该杀”,二皇子愣了会也附议,只有黛初一直不发话。皇帝见淑妃、洛意都盯着黛初看,不由得冷笑一声。

“乐师,你怎么看呢?”

黛初一怔,头都不敢抬,她心中的惧意都在洛意身上。这个人,若是真的死了,那她会怎么样?

或许,听到皇帝判决的那一刻她都会忍不住说出真相,洛意再坏也不该死。

“民女……”

黛初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任何一方都不能偏斜。在场的任何人,黛初都不能沾惹,她一句都不敢说。

“回话!”

“皇上怪民女吧!”黛初叹息一声,手贴地、额贴手跪着,她想逃离这所有一切。

若是如王皇后的愿,洛意被重判该如何?若是说所见非所得,那湖心苑有危险该如何?

早些时候,黛初以为洛意会走,她以为这一次单单是七皇子昏迷不醒、二皇子锒铛入狱的结局,不成想后面演变成了替补计划……

洛意盯着黛初,心中涌起阵阵酸楚:傻丫头,我又不会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大不了按原计划说,我又不会死,你顾及什么?由此一看,我更加惭愧,你能在关键时刻弃大计而保我,可我却……

“皇上,你看这事吓得乐师都不敢说话了!若是不杀了洛意,以后谁又敢伸张正义呢?”王皇后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率先跪下,带领众人一起求皇帝:“请皇上赐死洛意,还皇宫一个太平!”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严肃地问:“那要是朕不杀他呢?”

众人惊愕,黛初倒是松了口气。王皇后看了李德妃一眼,指使她发话:“洛意为何杀不得?如此之人,即便不是真凶,也不能放在皇上左右了!”

“因为他很重要!”

“重要?”王皇后轻声一笑,“皇上,有何不杀他的理由吗?”

事情还要再查,皇帝已经派了许多精明能干的人查案,务必要还洛意一个清白。不过,想在好气氛下昭示洛意的身份恐怕是不能了,现有那么多人逼着要一个公道。

“朕希望早日查明真相,还皇子一个清白!”

“三位皇子都是受害者,皇上是何意?”

皇帝站了起来,拉着洛意走到中央,严肃里带着笑意。“洛意,华国的八皇子,朕一直没有昭示天下,皆因他不喜繁华富贵,可天意是要他回归皇城了!”

一语落罢,众人惊愕,寂静氛围里只有皇帝一人的笑声。

每个人有不同的情绪,可洛意、淑妃只在意黛初。听了这震惊的话,黛初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洛意,皱着眉很久都恢复不了,那越发暗沉的神色最终消匿了。

黛初闭着眼睛,手撑着地,险些晕倒过去。洛意竟然是八皇子?

当然,震惊的人不止她一个。

“皇上,这?”

“朕会亲自昭告天下!”皇帝牵了淑妃的手,紧紧握住,对惊愕的众人说:“淑妃不是膝下无子,而是生育在民间,一直没有被朕带进宫来。论年龄,洛意是八皇子没错!”

王皇后苦笑一声,“所以,七皇子和九皇子之间隔得是他?我们都以为,皇上你是看不起瑾妃和九皇子,原来辈分里就藏了一个皇子啊!”

李德妃惊愕难语,她的愤怒越发深厚了。“皇上,那若是八皇子伤了暮文呢?”

“朕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淑妃见众人都难以接受,轻声说:“真相查明之后再昭告身份吧!这样,各位才能安心,洛意也不至于被人非议!”

黛初瞅了淑妃一眼,她不知该用什么神色,只想夸一句:你们母子真是不露声色的高手!

这么久,黛初一直不知道洛意的身份,都只靠慢慢地猜、浅浅地了解。从没有想过,那双特殊的眼睛是因为血缘才跟公子、淑妃相像,也从未想过两个人的身份会差异大到如此地步……

枫红让黛初不许跟皇亲国戚有沾惹,那个时候洛意在听;黛初和公子都揭露自己彼岸国的血统,那个时候洛意全然明白;进宫复仇做计划,洛意也才透露着自己如何不平凡,可最终却是由皇帝说出身份。

“要是你没破坏太多,我还会以为你是潜伏的奸细。八皇子,你是八皇子,你为什么不把我和公子的事说给你的父皇呢?”

黛初冷笑两声,忽略了一切人,只是盯着地面看。

“难怪,皇帝那么信任你,也难怪你说我们的目标选错了。那么,我们从今以后就是仇敌了吗?八皇子,我是要死心了,我也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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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莒姚保人,湖心苑做月饼

嗡嗡嗡——

屋内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伴随一阵铃铛的跳跃音符,一网黑色蚊虫飞了进来,在每个人跟前盘旋了一周。

“大家莫惊,我是来提供证据的!”

清脆的少女声音入耳,大家都知道了来者身份。王皇后震惊不已,猜到莒姚要坏她的局,不由得怒而起身。

“莒姚,你来干什么?”

“今天下午的事,我其实在场,我可以给这位……”莒姚盯着洛意看了好一会儿,红了小脸才收回目光。“洛意是被冤枉的,我真的能证明!”

皇帝一喜,大步掠过几人将莒姚拉到跟前,笑问:“莒姚,你有什么证据?”

“其实,我一直在找这位高手,见他跟乐师有交流像是认识,于是就守在湖心苑不远处了。下午,我看见二哥、七哥急匆匆去湖心苑,过了好一会儿洛意才来。我想跟他进去,却发现了一大队人赶来,于是躲在树上了……”

莒姚在一棵树上,虽未能看清屋内的情景,但她知道洛意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打伤两人,况且分明是黛初勾引他去的东边的屋子……

一切话都说完,也都是莒姚的口述,一个人证而已。洛意为了保全黛初,说莒姚看得有误,是他主动追黛初而去。

“洛意,你在说什么?”皇帝很是无语,刚想翻局就被洛意毁了。

洛意面无表情,“我的确和乐师相识,也对她颇为看重。前些日子,她受了点伤,我想关怀,而她却怕我得很,或许是以为我打伤了两位皇子吧!”

莒姚轻声一笑,感到不解。“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我说的事实!”

“行吧!”莒姚歪头看了黛初一眼,见她毫无神色便没了兴趣。“那我还有证据!我去见过御医了,他们都说中毒是因蚊虫,也就是能契合到洛意的一种虫宠。可是,这分明是栽赃,这种蚊虫可不是他养的那种!”

洛意一惊,疑惑地看了莒姚一眼,好奇她怎么连虫宠的类别和细则都清楚。事发之后,有人检举洛意养嗜血蚊,正好和中毒之迹象对得上,可洛意本人知晓那不是一种蚊子。

要自证清白也得找出真正害人中毒之物,可洛意还没有时机,这看起来见识短浅的莒姚怎么能这么快找到?

皇帝派人来细查,将莒姚好好夸了一顿。御医仔细查验,发现确实有端倪,也让洛意唤出嗜血蚊比对了一番,得出了并非一种的结论。

“看来,早有人如此设计,非要拉你下水啊!”皇帝拍了拍洛意的肩,示意他别再掉以轻心。

淑妃见局面如此,也毫无笑意。“总之,能给洛意清白就好,现在还是要以三位皇子的身体为重!”

“你们母子好生善良啊!”莒姚感叹了一句,蹲下身盯着黛初看,什么话也不说。

黛初明白莒姚的心思,甚至早就知晓她对洛意感兴趣,多少有些不满和抗拒。不过,一切还是平静如水,黛初要自己不再为洛意的桃花而失态。

“莒姚!”

皇帝叫了一声,莒姚并未怎么理会,只是笑着说:我看看这位姐姐!

洛意知道黛初不悦,走到莒姚身后冷着调子说:“莒姚郡主,我有话要同你说!”

“什么?”莒姚轻快地起身,傻笑着盯着洛意,眼神里尽是期待。

“请问你是怎么找到蚊虫的?”

“这个啊,简单!我喜欢研究小虫子,爱读白家卷、千家文,关于虫宠、毒虫之类大有了解。我自己还养了一种毒蛾子呢!”

洛意勉强笑了笑,“多谢郡主!”

“不必客气,你现在是我的洛意哥哥。这证据就当作见面礼吧!”

听着两人说笑,黛初只想快些离开,她被莒姚的神色、言行要恶心吐了。那嗲嗲的声音、娇气的动作,哪个女生受得了?

莒姚在黛初面前如此挑逗洛意,态度已经十分鲜明了。

一开始,莒姚就不喜欢黛初,女人的直觉和判断力是天生的,当她看见黛初陷害洛意后更加厌恶了。若非洛意要袒护,莒姚才不会罢休。

“这个乐师是个祸害,洛意还那么看重。这一次先饶了你,我还需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下一次可别让我逮着了!”

有了莒姚做人证,又有了蚊虫做物证,洛意的嫌疑洗清了大半。皇帝开心,当场拟了诏书,还特意让王皇后细看。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早上,皇帝的礼物就传遍了,朝野震惊、皇城动荡,虽是喜事却也让许多人高兴不起来。

皇帝不管那么多,他做事向来专断独行,合乎礼制之后就开始替洛意筹谋。现在,朝廷中大多人都有依附,洛意缺支持者。

先划了老臣司徒氏,再估量了一下六部的权威。毕竟,六部支持的七皇子昏迷不醒,而且李氏用钱换来的皇帝能轻松改变其归附。

湖心苑,还在被查,公子还要继续装病。

昨夜,黛初归来,冷笑着说了洛意的身份,公子和青魑惊讶归惊讶却不及震惊的程度。

自洛意出现在视野,公子与青魑就发现他的眼睛、血性与公子相像,早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自洛意宣称自己是浮云殿暗探,公子和青魑便料到了,这人与皇帝之间关联密切。

虽未能猜出洛意就是皇子,但私生子、侄子等关系不少,真正让两人感到惊讶的是洛意与淑妃的关系。

“淑妃,原来是洛意…哦……八皇子的母妃!”公子轻声笑笑,不知是喜是忧,反正心中有不少的悲凉。

还以为,那些关心、善念都很单纯,却不料这是在为自己儿子赎罪、积福。

青魑悲叹一声,她也很失望。“她屡屡助我们,谁知是洛意的母妃!不过,这两次给的药都是她费的心思,倒是不知如何面对她了!”

公子笑而不语,他不是太在意。与其关心过得顺风顺水的人,还不如关心那个躲在一角发呆的丫头。

第二天了,黛初还没走出来,她表面说自己死了心,可实际上还是在意得很。自然,这在情理之中。即便关系是普通友人,如此隐瞒也太过分了些。

“丫头?”

“嗯……”

“今天中秋节!”

“嗯!”

“你不吃月饼吗?”

“不吃!”

“那我们要吃啊!”

“你们吃呗!”

公子微微一笑,“你不给我们做,要我们去啃干面团么?”

青魑将黛初拉起来,递给她一只瓷杯。“喝了,精神些,随我做月饼吧!”

“这里不发吗?”黛初一口喝下,只觉清凉无比、浑身是力。“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调的忘忧水!”青魑说完,看了公子一眼,拉着黛初就往外走。“我们这得了好几种月饼,但都不是太好吃。我寻思,亲自做比较好,正好公子也从未过过中秋。我们三个人,总要弄点什么名堂吧?”

黛初勉强一笑,心中有些许暖意。“从未见你这样,那我就跟你学学,看看这月饼怎么做咯!”

“啊?你不会?”青魑大为吃惊,“我还准备跟你学呢!”

黛初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才说:“那就随便做,实在不行拿别人的充数吧!你不是说公子从前不过中秋吗?”

“那出了事你顶着!”

“没问题,我好歹官比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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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两处中秋多种情怀

月挂夜幕,清辉散天地。

中秋宴,摆得热闹,赴宴者颇丰。皇亲国戚都齐了,唯少数人不曾参与,如七皇子、九皇子,不过皇帝不在意,此番主要为八皇子洛意设办。

之前,皇帝还打算在中秋宴上打压公子,可没成想在前夕就露了洛意的身份。如此一来,隆重地将洛意介绍给诸位才更关键,认祖归宗是喜、广为介绍也是喜。

虽然洛意和淑妃都不怎么高兴,但皇帝的欢喜是没减一丝一毫。听着不同的人对洛意的夸赞,不管出自真假他都开心。

为什么皇帝那么喜欢洛意呢?大概是洛意是所有皇子中他认为最接近完美,也就是最像年轻时候的他的人了吧!

能屈能伸、精明聪慧,一身傲骨、满腔热血,文武不逊、身强体壮。最重要的是,身世清白,其母妃颇受皇帝喜爱!

除了对皇位不感兴趣,洛意一定是个好帝王。

一派派热闹,洛意懒得应付,坐在席间不闻舞乐,只焦急着该如何挽回黛初的心。现在这身份一闹,该令她更加冷漠了吧?

“如果那天直接向她坦白了该多好?”

又是一杯酒,洛意长叹了一口气,没理会身上的诸多目光。若是能装个酒囊饭袋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引来各种人的各种情绪了。

不过,洛意自带光芒,再低调也让人忽略不了,尤其是刻意记住了他的人。

莒姚郡主特意献舞,她喜欢新奇特别的东西,这舞蹈是胡舞和藏舞的结合版。皇帝多有夸赞,还刻意提名洛意细赏。

“洛意,莒姚一般不露才哦!”

洛意看了皇帝一眼,继续喝酒,连莒姚的半个影子都没去看。整个舞蹈,莒姚倒是一直盯着洛意,连神色飘摇的二皇子的都发现了。

喝了杯酒,二皇子离了席,他要去打探地牢里的情况。

“现在洛意深得父皇宠爱,老七、老九又卧病,了结此案只能靠我!若是再不定下去,万一真的查出来了怎么办?”

二皇子没觉得自己被人设计,他怕的是查出七皇子受伤的真凶是他。王皇后和安郡王都建议找个替罪羊,设计了好半天才得了一个湖心苑的宫女、一个皇林高手。

查案的人寻着线索抓了两人,午后就从湖心苑撤走了,现在正对两人严刑逼问。二皇子心虚,不怎么放心,决定亲自去看看。

一舞终了,莒姚心灰意冷,到最后洛意连手都没抬一下。全场都是鼓掌欢呼声,热烈之中却不存在他的一份,这颇为令人心寒。

莒姚思量再三,端了酒杯去给洛意敬酒,笑问:“洛意哥哥,我跳的舞好看吗?”

按常理,即便没看或者不喜欢,也得说些恭维的话吧?莒姚不在意,哪怕是敷衍式的点点头她也欢喜,只要来自洛意。

不过,洛意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随后看也没看她便回答:“我没看!”

莒姚愣了愣,心中酸楚很快被敬佩覆盖,这样直爽不拘礼的男子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那洛意哥哥觉得莒姚好看吗?”

洛意叹了口气,敷衍地瞟了莒姚一眼,用着最不礼貌、最不友善的痞调子回了句:“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淑妃离洛意很近,四周再闹她也听清了,自己儿子对不想沾惹的人可真够狠!

也是无奈,淑妃不知怎么管,她很能体谅洛意的不开心、不舒坦,千百句祈求只希望洛意和黛初能够早些和好。

宫廷繁华处皆热闹,湖心苑相对来说冷清了许多。

公子放几位宫女出去看花灯、赏繁华,他与两位佳人搭了个小桌在内院赏月、喝酒。虽不奢华,但很温馨。

一张小桌,一壶果酒、一叠花生、一盘月饼,这就是他们的中秋节。

不喜热闹的三人觉得这般清静很好,同在意的人在一起过节才是最美好的时光。

“丫头,这月饼你做的?”

黛初看了青魑一眼,咬着月饼不说话。青魑见此,也赶紧喝酒看月,并不回答这尴尬的问题。

公子尝了几口,带着嘲讽笑了一阵。翻找了一会儿,公子在最底下找到了几块暗黄色的糕点,据他判断这才是黛初的杰作。

正要咬下,黛初突然叫住公子,尴尬地说:“这很难吃,还是吃这些吧!好歹是宫廷之物,味道还不错!”

“你管我!”

公子不听劝,咬了一块,起初还没能咬动。碍于被人盯着看,公子只得硬着头皮、强行咬下,嚼着那块干而劲道、甜而油腻的“月饼”有一种回到了艰难岁月的感觉。

黛初低着头,和青魑一起笑,她们早已经尝过了味道了。本来不打算拿出来,但又怕公子发现后逼两人去拿,干脆将它们藏在底下了。

“笑什么?还不错啊!”公子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下,将手上剩下的一大块全喂进嘴里,颇为欢喜地吃了起来,那表情像是在享受。

黛初疑惑了很久,差点被公子误导得也想尝尝,但她最终和青魑统一了思想:公子味觉坏了!

“那个,青魑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治味觉吗?”

“可能要狗舌头吧!”

公子轻哼一声,“嗅觉才用狗!”

黛初噗嗤一笑,对青魑说:“看来脑子还没坏,你不用太辛苦!”

“嗬,你们俩就欺负我是吧?”公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枫红的信,你们看吧!我赏月了,别打扰我哦!”

早些时候,枫红就传了信。现在皇宫管制得严,信件不安全,黛初想了明报、暗报,制定了一套传信密码。

所以,展开信,大多是数字,这破译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点了一盏灯,黛初和青魑忙了起来。

“你对繁体数字熟悉,你读,我翻译!”

“好!”

不多时,信译出来了,大致内容是报喜。

“枫红说逍遥岛已经平定,外面也联络了不少势力,许多人能诚心支持,还有许多江湖势力可提供人财。若是我们能开取宝库,那复国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确该转移目标了!”

公子喝了杯酒,拿了纸看了看,点头笑道:“不错,丫头的字好看些了!”

“说正事呢!”

“对,是该换个目标了!”公子给两人一人倒了杯酒,再给自己满上。“现在,皇帝最宠的是八皇子,我相信他登基也是没问题的,只是时间早晚。现在,我们该取宝库、得皇帝命!”

青魑点了点头,先举了杯子。“我会一直支持的!”

“好,预祝成功!”黛初也拿起了杯子。

公子欣然一笑,“虽然宜早不宜迟,但还是先过中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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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掳走黛初去城楼

夜深了,鼾声、风声混在一起,一般人耳朵里只有这两种声音。

震颤之音,来自玄光剑的抖动,这声音黛初熟悉得很,以前她经常这样玩洛意的剑。

一端握在手心,一端压下二寸,不同的地方压下不同的高度,声音都是不同的,寻常人难辨细微区别。

洛意在湖边,像是弹琴般玩弄玄光剑,一首小曲的前半段都快演完了。

黛初实在睡不着,一遍遍骂洛意真是个冤魂不散的烦人精!

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黛初倒不担心公子发现,因为她和青魑已经将他灌醉了。

说起来可笑,这么些年,青魑和公子都滴酒不沾,可公子醉得比谁都快。

方才出了湖心苑,脚才踏上栈道,黛初突感身边有冷风飘过,还没来得及招架就被洛意带走了。

“好吧!练了这么久,还是不及他,不过我总有一天能超过!”

一直未停,脚下皆是清风,移过了很多宫墙、花园,黛初都分不清哪是哪了。洛意带黛初来了很远的地方,大概到了皇城的边缘。

这里,异常安静,像是刻意腾出来供给洛意的。

“这是哪?”黛初四下一看,这里就像是长城,又高又厚。

洛意没撒开手,还是抱着黛初。“西城楼,华国皇宫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这还薄弱?”

“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如果能复国就安心待着,不要让两国交战。即便你们有必胜的决心,来了华国也会屡屡受阻,让那么多人为亡魂而流血牺牲是何必?”

黛初冷笑一声,推着洛意。“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也不是在报我的仇。你给我放开,教育我还轮不到你!”

“黛初!”洛意见黛初挣扎得厉害,松了手,她走哪就跟哪。“我错了,我不说其他的,我说说身份的事。其实,以前在露华宫我就想说了,但总觉得能有更好的时机。拖了几天,这件事就闹成这样了,这也不是我想看见的……”

“八皇子,不必向我这个无名小卒解释!”

“若不是因为我要救很多人,不得不隐瞒,我在柴山就告诉你了!”洛意拉着黛初的手,将她挤到城墙边上,不再让她走。“我现在就将一切告诉你,不求你的原谅,只求以后不再有任何源自我的伤害……”

“不需用,你没带给我伤害!”

洛意温柔地把着黛初的肩,轻声说“那我不想再做错任何事了!你听我说,这个故事很长,但我每一句都是真的……”

讲述,用着极温柔的声音,或许是这声音让黛初安静了下来。不情愿的她,竟听完了全部,带着极认真的态度。

洛意出生在上官门派,那时候秋渔还是上官弟子。小时候,洛意跟随秋渔在渔村生活,被那里温柔而善良的人们善待。

有一天,黑陀带着人来了,杀了村长。皇帝也来了,将秋渔带走,并将渔村全部人迁了住处、加了监视,美其名曰保护。

洛意那一天正好在山上,同上官掌门练剑,他看见渔村的烟火弥漫、也看见了上官门派里乱成一团。不久以后,他就跟着大师兄仇豪和师父迁到另一处,他们没告诉洛意发生了什么,只是让他勤学苦练,这样才能下山。

长大后,洛意才知道,许多人都在一夜间改了命运,包括他。

渔村和母亲被皇帝看在眼皮底下,上官门派里的许多关键人物也都遭受囚禁,京华城惨遭覆灭,城主师母惨死乱战却还获了罪名……

从此以后,洛意肩负了报仇、雪耻以及救人的使命,他同仇豪一起并肩作战。一切还算安顺,直到发现大敌都深居简出、直到皇帝发现了他的存在。

皇帝说“你母亲是朕见过最美好的人,于朕有救命之恩,走的时候她已有身孕。过了很久朕终于找到了她,却得知孩子不在,朕痛心了许久。当朕得知你在人世,高兴得几天难以入眠,现在回到父母身边吧!”

“不愿意!”

因为不愿意,皇帝给了第二条路,那就是潜入逍遥岛监视公子、除去岛主。洛意入岛,的确做了暗探,可他没想过会在那里遇到生命中最可贵的人和情。

“现在,渔村的人还没解救,上官师母的罪名也未洗脱,我还不能摆脱皇帝的控制……”

“你怎么也称他为皇帝?”

“那个自称‘朕’的人不配做我的父亲!”洛意抱着黛初,情绪难忍。“我知道真心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我不会失去爱你的资格。这皇宫的一切我都不贪恋,更不喜欢那个皇位,我只想做完我的事,然后跟你在一起!”

黛初冷冷一笑,情绪很复杂。“这样也太没出息了,男子不都有宏伟壮志吗?”

“每个人要的不一样,我已经遇到我最珍爱之物,其他都是浮云!”

“即便你能,我却不能!”黛初推开洛意,面对着风口吹着凉风。“我还有很多很难的事,跟你更是殊途,我希望你早些放下,不要再打扰我了!”

洛意摇了摇头,“我不会放弃的!”

“你不要死缠烂打好吗?”

“我没有,我也不想给你带来困扰。你们的事,我不会搅局,而且可以帮助,你信我好不好?”

“你是八皇子,你又忘了吗?”

洛意愣了一下,叹息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利用这个八皇子了!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棋子,难道我不配被你用吗?”

黛初怔了怔,对洛意的话挑不出毛病,这逻辑该比她更奇怪了吧?

“求着被利用?”

“不好吗?”

黛初抿嘴一笑,“那你要是当上了皇帝,我让你将整个华国交给我,岂不更好?”

“可我不想当!”

“我和你没话说!”黛初背对着洛意,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去,突然闻到了一股幽香,像是很醇烈的酒。

洛意盯着黛初笑了笑,拉着她走。“饿了吧?我给你备了好东西,差点忘了!”

“谁说我要吃了?”

洛意没理会,他最了解黛初。中秋节,他做了月饼,味道、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正打算拿这个来赔罪。

城墙一角,藏有一个食盒,顶上搁了一壶酒。

“这酒是我托人在宫外买的,很难得的哦!方才,他才送来,现在已经走远了。你别看了,整个城楼都没有人!”

黛初冷哼一声,忍着口水、看着月亮。

洛意又取出三个小碟子,笑着说“这可是我研究了很久才做出来的月饼,连我母亲都没口福。你吃吃,保证是你吃过月饼里最美味的!”

“嘁,不孝子还这么自大?”黛初捏着手、咬着唇,生怕自己没出息忍不住。

如果要是认得路回去,黛初早就离开了,还在这饱受煎熬?

“主子,要我喂你吗?”洛意一手按在黛初的肩膀上,一手夹起一块白净如玉的月饼。“你若是不吃,今夜就在这陪我睡露天的城墙吧!”

黛初磨了磨牙,愤愤道“这城墙还能因为你而一夜无人看管吗?”

“无妨!哨兵在远处,士兵在楼下,禁卫军四处巡逻……”洛意靠近黛初,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今夜喝酒了?你要是不吃,那把我这一壶酒喝完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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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勤政殿盗图被发现

目标:开取宝库。

第一任务:拿到藏宝图真迹。

金钥匙在手,但藏宝图交给了皇帝,虽然公子留有仿本,但通过仿本去寻连灵山都到不了。

灵山宝库隐藏得神秘,真迹里内含机密,暂未得以解读,还需要拿着真品去寻。经多方打探,皇帝将云底卷放在了勤政殿,那个他常常驻守的地方。

得知这个消息,倚靠多人努力,包括用媚术探洛意的黛初。勤政殿是严肃之地,不获取足够信息无法冒然直入,洛意是最好的信息源头。

皇帝这些日子带着洛意各种熟悉,他虽不上心却也记得牢固,黛初想知道的基本都有。

凌晨,防守最薄弱,青魑和黛初两人进了勤政殿。

装作宫女,混进来还算容易,只是取物难了些。内设豪华、布置宽阔,不知何处有机关,更不知藏宝图归置地点,只能仔细小心地找。

“焚好香、擦好地就赶紧走,每个人都不能久留!”一位公公走进来巡视了一周,特意看了看龙椅那个方向,随后开始赶人。“你…你,还有你,进来快一炷香了吧?可以出去了,换下一批人!”

青魑和黛初互视一眼,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一炷香换一批人的说法是真的,那皇帝肯定有珍稀之物藏匿在此,连给人发现的机会都抹去了。

好歹知晓了些,黛初低头擦地,一直往龙椅那个方向偏移,还没到阶梯就被那公公训斥了一顿。

“你怎么回事?好好擦地,怎么还魂不守舍,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道?”

“奴婢犯困,请公公饶恕!”

“勤政殿的大殿必须保持干净,时刻守着的人不说困,你们来一下清扫清扫就累了困了?”

公公的责怪止不住,也正合黛初的心意,她给青魑争取了很多时间。这边严厉训斥着,其他人都低头干事不敢理会,注目自然是少了。

青魑扔了一颗火石,悄悄从帷帐边离开,拿着掸子驱尘。等有人惊呼起火了,青魑趁机翻身滚到龙椅底下,仔细辨别着气息。

藏宝图上浸泡过药汁,青魑专程防着丢失,她对那味道熟悉得很。

黛初瞥了一眼,拿着湿帕子起身:“我们先救火吧!”

“废话,快去!”公公一边安排,一边呐喊,让外面的人都进来。

场面混乱起来,那点火星子始终灭不掉,蹿到了帷帐顶端的悬梁上。烧得太高,这些个人都无法控制,公公倒没时间理会其他地方了。

当值期间发生这样的事,该如何交代呢?

味道还在,敲了地板,发现几处声音都很空。青魑拿公子特制的撬锁器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地板划开,迅速地握住那枚迅速飞起的火钉。

这些细节全由公子所破,他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皇宫的机关、暗器,对每个地方的设置都了如指掌。

青魑轻轻一笑,拿出云底卷看了看、嗅了嗅,确认是真迹后放入仿本。藏好图,细致地复原,将火钉也装好、按下。

“把东西放在脚下,也就你这样没安全感的人想得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人涌来了许多,青魑和黛初对了一个眼神。

嘭!

烟雾弥漫,四处都一片灰暗,青魑混入人群,和一群人积极灭火。黛初将烟雾石捡了,又去帷帐下找方才遗失的火石,这一次却不那么容易了。

“你们再去取水来,还要清扫大殿,千万不能遗留气息!”

黛初听了,同青魑要往外走,那公公却说:“人够了,再去一个就行,其余都留下来打扫!”

“那你去吧!”黛初推了青魑一把,低着头回来继续擦地,刚摸到抹布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铛声。

那串清脆的铃声,来自莒姚郡主,黛初最讨厌听到她走路发出的“伴乐”。

摸了摸脸边,黛初突然发现有轻微地起皮,这面具方才沾到水了吗?

真是不小心,要是被认出是人皮面具可怎么办?

压低了头,黛初捏着抹布拧水,还没做完手上的事就听外面齐齐响起了跪拜之声。

“你们可真够不小心,这火是意外还是人为?本郡主应该可以替皇上抓嫌犯,检举有赏、坦白从宽,只给一次机会哦!”

莒姚郡主正好没睡,她过几天就要走了,方才还在宫墙上眺望露华宫的灯火。突然发现勤政殿慌乱之景,她便好奇地赶来了,相信明天也会由皇上、洛意审理,她说不定还能像上次一样邀功呢!

如果有奖赏,是不是可以留下来多待些时日呢?

公公见众人皆静默不言,笑呵呵地说:“郡主,方才一切正常,突然间就起火了。奴才着急让人灭火,同时又细看了四周情况,发现了一颗火石!”

“那你可曾放人离开?”

“除了外面的守卫,还有六名宫女,不过她们当时离起火点很远,几乎不可能作案!”

郡主冷声一笑,取下银镯子扔在地上,对那些跪着的宫女说:“你们应该见证得更多更清楚,谁说出有用信息就得镯子。本郡主可大方了,今天这三个镯子都可以直接奖赏,还能保你们升官呢!”

话音一落,几人互相打量起来,似乎在搜刮最有效的证据。不看不知,这一探看才发现黛初是个生人面孔,好几个人都说了此事。

“新来的?”郡主盯着黛初,见她很是镇静,不禁加深了怀疑。

“郡主,这一班每次都是我们几个,不知道她怎么替换了流花。奴婢记得,取物、点名时流花还在呢!”

黛初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战斗,这暴露是迟早的事。幸好,这个时间青魑该带着真迹回到湖心苑了。

莒姚捏了捏手,盯着黛初问:“你?可有话说?”

咳咳——

咳了几声后,黛初从袖间掏出三颗烟雾石,炸在大殿上得了一片烟灰。几招一过,黛初轻易地出了门。

一群人追击,还有个不依不饶的郡主,黛初感到很是恼火,若是能用花伴可就太好了。

咻——

阵阵箭齐发而来,黛初躲入一间小屋。选了一边,破窗而出,被迎面而来的蛾子吓了一跳。

“别动,那是毒蛾,没解药会死的哦!”

这话,黛初才不信。她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却发现上面的高手更多。前方没路了,后方是那傲娇的郡主,黛初捂着脸愣了会儿。

“武功不错,可你逃脱不了。为什么纵火,说出来,本郡主或许能放你一马!”

黛初冷眼一瞥,翻身跳下去,激起一片水花。从没想过,自己逃生居然会用到水,而且要用到从洛意那里学来的潜水功夫。

如果没有那么些训练,黛初一定甩脱不了那些追兵,身后的个个都是游泳高手。

“我现在承认,你教的东西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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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莒姚揭开黛初面纱生怀疑

碱花毒蛾,几天前已被青魑备案,毒素新奇却也逃不过她的研究。

洛意身份暴露那天,莒姚郡主无意透露她养了一种毒蛾做虫宠,青魑知晓后就留了心。不曾知晓,这防患未然防得么及时,不过几天黛初就中招了。

“幸好提前研究了解药,否则还真是要丫头受点苦楚!”公子接了药碗,笑着对青魑说:“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青魑摇了摇头,“我还好,本来中毒的该是我才对!夜还不深,我再待会儿!”

公子沉闷了会儿,他对此事本就深怀自责,无论是青魑还是黛初,他都不愿两人受半点苦。

若是再快点就好了!

“那莒姚还在外面守着吗?”

“对,她已经追寻来了,听说还领了圣旨查案。”

“不用理她,我相信她没看见黛初的真实面貌。证据不足,她想来湖心苑闹事,怎么也得在意一下我这个九皇子吧!”

莒姚的确守在外面,自得了皇帝的监察令后。

勤政殿起火,闹得不大,皇帝去了也未发现东西遗失,倒是被洛意误导得关心起了近日累积的奏本。

洛意说皇帝过于宠溺他,必定使人不满,最近依附支持他的人又太多,好事者气不过想纵火烧了勤政殿也不无可能。因此,他劝皇帝好好理政,与自己疏远一些。

因为莒姚去得早,又见过刺客,拿了手绘图的她得到皇帝颇多赞许。洛意只是瞥了一眼,他知道黛初不会以真面目示人,这莒姚郡主也未发现漏洞他便放心了。

至于莒姚想查案,皇帝便顺了其心意,并不在意莒姚的毒蛾子能不能找到人。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会不会逃了?”莒姚越想越着急,干脆去找了查案主管,要求他们尽快去湖心苑验证。

毒蛾的指示就在湖心苑,莒姚十分肯定,小动物不会说谎骗她。

带来了人,莒姚才好意思走入湖心苑,毕竟她还不好跟九皇子撕破脸皮。例行检查,却处处留意,莒姚将湖心苑的每个女子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九哥,你那位乐师呢?”

公子轻声一笑,“你有些针对她了!”

“你就让我看看嘛!”莒姚走到公子身边,想拉他的衣袖撒娇却被冷漠拒绝,呆呆地愣了会儿。“九哥,查清了就可还清白和安静,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且叫她出来吧!”

“恐怕不行,她生病了!”

“那…那我进去瞧瞧?”

公子看了青魑一眼,示意她带莒姚去看。本可以阻拦,甚至可以将嫌疑洗脱,但不久前公子改换了主意。

或许,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够一并收拾了洛意和莒姚这两大麻烦。

问过黛初了,她也同意。

莒姚走进屋子,扇了扇面前浓郁的药气,问青魑:“这是什么药?她怎么了?”

“治疗心悸的,味道浓了些!”

“哦,今天她一直在湖心苑吗?”莒姚走到床边,打量了黛初一番,现在特别想掀开她的面纱瞧一瞧。

这个念头存在很久了,莒姚一直想知道黛初长什么样,是不是洛意所说那个貌若天仙的心上人。

中秋宴,莒姚问过洛意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洛意直接说了句:我的心上人美若天仙,看一眼就觉得其他色彩皆平淡。

这话,直白得很,是洛意一贯拒绝人的作风。很显然,洛意知道莒姚的心意,可他一丝一毫也不想沾惹。

自那以后,莒姚再也没故意打搅过洛意,但内心对他心上人的好奇倒是与日俱增。

“会不会是这个带面纱的乐师呢?她似乎是他唯一肯认真交谈的人,这眉眼、这气韵的确非凡,那长得如何呢?”

青魑打断莒姚的深思,大声回了句:“乐师昨日病重,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从未离开过湖心苑。”

“是吗?”莒姚总觉得包庇得刻意了,包括这场昏睡。

一向身体很好的乐师怎么在这个关键点生了病?

张开手掌,莒姚悄悄唤出毒蛾,让它在屋内盘旋了一周。毒蛾靠近黛初,震了震翅膀,随后跌落在地上,慢慢地不再动弹了。

“这?”

“郡主,这是何物?”

莒姚气愤地拈起毒蛾,怒目瞪着青魑:“她就是,她就是那个纵火的宫女!”

青魑一怔,“怎么会?”

“她是你们的人,自然包庇了!”莒姚冲出门外,叫了公子和查案主管来,捏着毒蛾说了自己的看法,情绪激动得很。

“公子,可有证据证明乐师一直在湖心苑?”主管碍于公子的身份,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手上早就在捏画卷了。

“我身子未痊愈,大多时候躺着,让青魑照看着呢!”公子咳了两声,看了看青魑。

“我经常来喂药,她不曾醒过,更没有离开过!”

莒姚冷笑一声,盯着青魑问:“经常?那意思是大部分时候你都不在咯?”

青魑低了低头,“煎药颇费时间,我亲力亲为自然不能时时来照看!”

“那你们会不会被骗了呢?”莒姚瞅了床上的人一眼,“我的毒蛾近身就死,也昭示了信息,她一定是那个纵火的人。处心积虑跟随公子入宫,处处搅局,险些害死皇子,还敢火烧勤政殿,这样的人你们还敢包庇么?”

公子咳了起来,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她?一位乐师,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和本领?”

“人不可貌相!”莒姚深吸了一口气,夺过主管手上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看好了,这是画像。如果跟面纱下的脸一样,那九哥就不能觉得痛惜人才,该感谢我帮你除去祸害了!”

唰——

面纱掀开,这一刻莒姚等了许久。不过,畅快只停了一瞬,这张脸可没给她带来丝毫舒悦的情绪。

貌若天仙,没错了!

这张脸好看得让人嫉妒,莒姚从未嫉妒过谁。

主管过来看了一眼,对了对画卷,赶紧过来跟公子道歉:“九皇子,冒犯了。看来,乐师的确清白。不必吩咐,我一定不对外说出乐师容颜如何,保证出去就忘!”

公子翻了个白眼,让人出去。“如此容貌,岂能说忘就忘?”

莒姚愣了很久,对那张脸嫉妒到发狂,此时真想不顾一切地将人摇醒后问一句:你是不是洛意的心上人?

“莒姚?”

青魑走到床边,盖上黛初的面纱。“郡主,九皇子叫你!”

莒姚呆呆地转身,不敢看公子。“其实,也还有一种可能。反正,九哥你该信我,毒蛾对她的反应大家有目共睹,我不是伪捏编造,而她……”

“她怎么?”

“我总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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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三七冒充黛初替她死

又一天过去了,该来的都来了。

画师带着三七入了湖心苑,他走的是特殊通道——刚修好的水下密道,没有人知晓湖心苑新来了人。

这一次,画师即将完成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公子允诺了他做完后可自由自在。

见了黛初,画师非常欢喜,也多了不少感伤和留恋。

“小娇娘,我可能要自由了!”

“那多好,你一直追求的快得到了,不该高兴吗?”

画师微微一笑,“可我舍不得你这个美人啊!”

“天下美人多得是,况且你不是会自己做美人吗?”

“好吧!”画师严肃地盯着黛初,思考了很久笑着说:“是知音,我舍不得你这个知音!”

黛初抿嘴一笑,给画师倒了杯酒。“知音也有离别苦,但好在不随距离而消亡,也不由时间磨灭而浅淡。一别之后,各自安好,知音心中存!”

“说得真好,我突然不伤了!”

“那就喝酒吧!”黛初举起酒杯,“提前给你饯行,祝你顺心遂意、平安康健!”

画师点头笑笑,回敬:“希望小娇娘无忧常乐、万事胜意,最重要的是永远如此俏美!”

这边小酌,那边训诫。

三七跪着听训,对青魑的恨意越发浓厚,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得不忍着,暗想:你现在训我,总有一天要成为我的下人!

一入湖心苑,三七就装成了黛初的模样,好些次都让青魑分不出来,这才是青魑真心责骂的原因。

至于说任务失败而引郡主怀疑,不过是计谋罢了。

画师带三七来,也是因为三七最后的使命。不过,三七对一切都不知情,她十分相信画师的话,以为自己就是来完全替代黛初成为公子最珍惜之人。

公子离开逍遥岛,将三七交给了画师照看,令他教导她真正地像黛初。画师说他可以帮三七达成心中所想,而他要的是带黛初远走高飞,这便是两人之间的“交易”。

“现在,郡主还在外守着,你连出去都不能,说以后该如何帮公子办事?”

“我可以打消郡主的疑虑!”

“哼,她咬定了你,万分信自己的毒蛾,你如何才能让她改换心思呢?”

“那就从毒蛾出手,让毒蛾误判不就行了?”

若是毒蛾对不相干的人也有此反应,郡主不仅没办法固执己见,还会丢失颜面。三七的办法,的确是个办法,可惜青魑现在并不需要。

让三七来,是为了一并解决莒姚,而不是单为了洗清嫌疑。

“也是,你聪明,难怪公子一直喜欢!”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公子轻飘飘入了门,笑着说:“我喜欢丫头,可不单是她聪明!”

俯下身,公子伸了手去拉三七,笑容很是温柔。“怎么,还想跪着呢?”

“没…没有……”三七压着紧张,伸手到公子的手心,感受着那别致的温度和情怀。

这一瞬,三七突然觉得以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受了再多苦她也认了。没有人看出端倪,她可以成为真正的黛初。

青魑咬着牙,目光移到另一处,心中骂道:真是个贱蹄子,装黛初装得这么逼真,我都要被恶心死了!

公子还忍得住,扶着三七坐下。“以后,别再骂丫头了,我相信她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她这么聪明,又这么乖巧,我都舍不得骂呢!”

三七低头一笑,“公子,我一定能让郡主消了疑虑!”

“好,那晚上你再出门,免得惹人注目!”

夜幕降临,公子出去溜达了一圈,刻意对询问乐师情况的莒姚说:她还病着,暂时不会醒来。

待到深夜,穿了黛初衣服的三七出门了。那一身衣服还未浣洗,都是黛初的气息,全身的手饰、发钗也都来自黛初。

或许,除了黛初,现在没人能辨出来。

走出栈道,三七发现有人蹲守,劝慰自己:“我要解除危机,这样公子才会更喜欢我,你能行的!”

迈出一步,出了栈道,还没站稳就遇到了袭击。三七会功夫,她轻巧一翻身便躲过了,却不料上方落下了一张大网。

莒姚轻声笑笑,欢喜地让人将三七带走。“我就说你有问题吧!”

“郡主,你——”

“先别说话!”莒姚在三七身上扎入一根细长的银针,对她说:“这有毒哦!这一次可没人能救你了,别乱动哦!”

三七惊恐地看了看四周,未发现一个人,她想起了公子说的话:郡主可能加强了防备,若是她对你下毒手,可以先用这瓶药抵抗。

对,药呢?我吃了药,再试试。若是不行,公子会来救我!

悄悄吞了颗药,三七只觉舌根苦涩异常,低哑了几声便晕了过去。莒姚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服了毒,赶紧让人去宣太医。

这人是她没证据抓的,本想着严刑逼问再向皇帝禀报,若是在自己手上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性子还挺烈,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一个时辰后……

公子落下棋子,笑着看了画师一眼。“你我的缘分尽了,去吧!”

画师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黛初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众人视野。青魑见公子点了头,她出门去造势,说乐师不见了。

“丫头,你又要换身份了,这次选什么呢?”

黛初心还未静,一时回答不出来。她还在担心三七会不会被折磨死,还在好奇洛意知晓了会是什么反应……

“琴棋书画,四种都不合适了!”公子想了会儿,笑问:“舞娘,如何?”

黛初一怔,尴尬地看了看自己。“你觉得我像吗?”

“世上没有这么美的舞娘,但抛开脸蛋,你这身材、这仪态还是不错。稍微改造,不成问题!”

“我就不能是青魑的学徒吗?”

“想做医女?好是好,可太容易被揭穿,你能背几种药材呢?”

黛初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跟舞娘不沾边。“可我跳舞也不行啊!”

“我可以教你!”公子走到黛初跟前,挑起她的下巴。“九皇子的乐师已死,他悲痛难忍、沉迷歌舞,整天与一个舞娘厮混。我将舆论的话题都想好了,就缺你这个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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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乐师已死

死讯,的确传得很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推动发展的是青魑,她跟公子学演戏得了出师的水平,推波助澜的本领快无人能及。

乐师消失,洛意自然关注,找到青魑就随她一起去了莒姚郡主的住处。方才到门外,殿内的哀嚎声不绝,刺得洛意焦躁不安。

破门而入,只见“黛初”被五花大绑,身上伤口颇多,血流、紫痕皆来自莒姚郡主的鞭子。

“黛初!”洛意抱着人,见她意识迷离、难以发音,气得像疯了的野兽将鞭子扯断、将莒姚打倒。“你竟敢伤她,活腻了吗?”

莒姚咳了几声,一会儿看到的是青魑给“黛初”喂药、一会儿看到的是“黛初”冲她傲娇得意的笑,控制不住的不仅是眼睛,还有大脑的意识。

支配意识,至高的秘术,莒姚心魔已成,逃脱不了。

真实与虚幻,令人迷惑、使人失控。

“这个贱妇,她勾搭我喜欢的人,该死!”莒姚去拿鞭子,见鞭子断了,愤愤地掏出了怀中的匕首。“我要她死,长这么丑不如死了,看谁还爱你!”

洛意一脚踢翻莒姚,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但他仅存的意识告诉他救人更重要。转身过来,青魑已经扯掉了面纱,那张脸……

原来,莒姚说“长得丑”是这样来的,她毁了一张年轻而貌美的脸。

心痛难忍,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又该如何去面对往后的生活。这些苦,不知道比悬崖上的重还是轻,每一分毫都让洛意痛彻心扉。

那么美好的黛初,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黛初……”

洛意扯掉绳索、斩断铁链,将人抱了起来,像一阵风极速去往太医署。青魑着急地跟上来,到了之后被拦着不许进入,她便逢人就说乐师被郡主施以私刑、奄奄一息。很快,整个皇宫都知晓了。

“黛初,你要挺住,我还有好多歉意没说、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好多该弥补的没弥补,你不能离我而去!”洛意握着她的手,哭得快忘却了一切。“这一次,我又来晚了,你起来骂我、打我啊!不要不理我,不要睡着,你不许睡啊……”

柳太医紧急医治,试了很多法子却都是无效,只眼睁睁看着呼吸变弱、神识变浅,他的心一颤一颤的像是得了重病。

再次相见,没想过是这样的局面,他差点就站不稳;再次诊治,没想过如此棘手,他恨自己能力太弱。

“体内的毒太重,解药拿来了吗?”柳太医紧张地问。

一位太医站在门口回答:“莒姚郡主不见踪影!”

两人一惊,愤怒不可挡。柳太医要冷静些,继续止血提神,对她说:“一定要忍住,我们会拿到解药的!”

洛意满是疼惜,伸手触摸着黛初的脸,觉得手感不对还以为是破相的后果。“柳太医,可以先治外伤吗?那个恶人下手这么重,我怕她受不住……”

柳太医皱眉低语:“外伤太重,没有解药保命、补药续神,不能动手,以免……”

不多时,公子带着残病之躯赶来,非要进去,被拦着就在门口大骂:“那是我的乐师,我的人,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出了问题,谁还我的丫头?”

洛意忍了忍,冲出来问:“你还有续命的神药吗?”

公子怒目瞪了洛意一眼,将药扔给他,骂道:“负心汉、扫把星,你到底要害她多少次才罢休?她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要你好看!”

听到公子的声音,又得了一颗神药,她的手动了动,咳了一声。洛意一惊,握紧了她的手将药喂下,对柳太医说:“先治要紧的伤吧!”

“可是仅仅这药能解毒续命吗?”柳太医很是犹豫,他不能拿黛初的命开玩笑。

“喂血!”洛意执起她另一只手,拿开上面的止血帕。“她失血过多,补点血!”

柳太医一怔,见她咳嗽更甚连忙阻止。两人还没达成一致,突然见她呼吸急促,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身躯变冷变僵,一切都可感可见,真实得不容人拒绝。

“黛初!”

一声嚎叫,打破了夜里的静谧。

公子一听,知道那颗假死药起了作用,冲破阻碍进来。一见冷人,公子瘫坐在地,哭得伤心而悲痛,还不顾形象地骂柳太医医术不精、训洛意这个负心汉……

皇帝赶到,阻止了争斗,将两位皇子带出来训诫,正想弄清楚情况却听柳太医匆匆来报:莒姚郡主带走了乐师尸体!

“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他!”

话音一落,洛意和公子都极速离开,丝毫没在意皇帝还在现场。来到外面,两人因四处寻找未果,悲恸愤怒夹杂在一起又看对方不顺眼,大打了一场。

“明知道莒姚在外守着,黛初在湖心苑待着,为什么要她出来?”

“你还好意思提她的名字,丫头早就被你杀死过一次了,你还将责任赖到我身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莒姚是因为嫉妒,这罪魁祸首还是你!”

“我不过今夜有事未照看,你连她出门被人谋害都不知道吗?你将她留在身边,还让她做各种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你们的族主吗?”

“她跟我在一起,总比跟你这个负心汉在一起好。我伤的是她的身,你伤的是她的心!”

湖心苑,画师撤下了皮囊,给三七喂了一瓶药,略带疼惜地说:“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现在安全了,我带你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唔……”

三七明显不愿,她还想着跟公子待在一起。已经被救,她宁愿慢慢治愈,也不愿被画师带着出宫。

“自由、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你懂!”画师将装备拿出来,给三七装上,暗想:一觉醒来,你什么都忘了,做个失忆的快活人,多好?

画师带走了三七,他离开的那一瞬体谅到了公子的善。以前,很多次,公子都给人一种错觉,比如他不会给手下人任何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让三七替黛初死……

然而,公子还是让眉初寻了亲,还是给了画师自由,还是让三七得了一条命。

由画师带走,三七即便容颜已毁,但她可以拥有比原来更漂亮的脸、更精彩的生活。

这一局,公子要的是洛意受罪、心死,他以为自己设的好局折磨的只是莒姚和洛意,没曾想过又换了个身份的人也有许多感伤。

假死,奇怪而不美妙,黛初远离了喧闹却似乎还是听得见每个人的声音。

“乐师死了,黛初早已不在,我现在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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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洛意受打击沉沦颓废

玄光剑法,再现世又惊动了许多人。

这一回是洛意对战莒姚,虽然她没有高强的武功,但是洛意有下狠手的决心。

憎恨,从未有过如此深沉,洛意从没有这样迫切坚定地要杀一个人。

一招破晓,曾经教过黛初的剑法,莒姚躲避不了也干脆没躲。若非皇帝派人来阻拦,下一瞬就可看见莒姚的身体分段、破碎。

啊——

惨叫声里最大的情绪是惊恐。

那必不可挡的一剑划在了脸上,莒姚知道自己的脸毁容了,这比杀了她还要恐怖。

“八皇子息怒!”

来人齐齐跪下,一排皇林高手才拦下洛意致命一剑,使之成了毁容的落笔。洛意瞥了莒姚一眼,见她痛苦便冷笑了一阵,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这,或许是变坏变麻木的感觉,不太美妙但很畅快。

“这个贱人该死,我今天非杀了她不可!”

莒姚郡主,好歹是皇亲宗族,皇帝还是要保的。这些日子,洛意的名声和口碑日益衰减,若是任由他杀了莒姚那还得了?

皇帝带着淑妃赶来,让淑妃稳住洛意,他们都不情愿洛意堕入黑暗魔道。

“皇儿,你要冷静。即便莒姚有错,她也是华国的郡主!”

“洛意,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弄清真相、找回黛初,你别被痛苦蒙蔽了理智!”

这些话洛意自然听不下去,他眼见、耳闻那么多,什么不是真相?

“证据确凿,莒姚冤枉好人、草菅人命,不该死吗?”洛意盯着皇帝,冷声问:“难道,皇亲犯法不需要与庶民同罪吗?”

莒姚忍住哭腔,带着最后的理智吼着:“我说了,我真没有杀人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像是被操控了。况且,即便我杀了乐师,那也不是冤杀,她真的是谋害皇子、纵火勤政殿的真凶!”

“你还冥顽不灵!”洛意气急了,拿剑指着莒姚。“说,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再见到她!”

“若是不说,休怪我不给你体面!”

淑妃知道洛意的脾气,在他拔剑之前出手夺了剑、打晕了人,她不能让儿子因冲动而成为一个恶魔。

“或许,背后还有更多原因,洛意你该冷静些!”

皇帝叹了口气,让人将郡主扶起来。“莒姚,事情如此,你也逃不了干系。朕能保你性命,但你最好永远别进皇城了!”

朝野不安,皆因皇帝最宠的八皇子。

因为痛失所爱,不仅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还喜欢纵容脾气、助养暴戾,许多支持他的人都被他伤得毫无体面。

厌世、沉沦,这就是华国的八皇子。

消息每天都在传,湖心苑对这些颇为欢喜,公子的设计果真有效。黛初静默不语,且当自己死了,反正都死了好几次了。

心中不适,来自对洛意的复杂情绪,黛初控制不了,却也不想表露出来,她就像个失了灵魂的人。

生活得继续,任务也没停止,黛初仍旧需要当好这个族主,肩负的东西迫使她坦然面对接下来的“新生”。

舞娘别稀,黛初的新身份,她正努力适应。

湖心苑传外,皆说公子丢失了乐师也不比八皇子好多少,整日歌舞、沉迷美色,对新进宫的一位民间舞娘尤其喜欢。

大家都传那位乐师何其迷人,将两位皇子的心都拨乱了,皇帝却越发厌恶起来。女色,果真是害人的东西,一瞬就能让他培养了多年的人成为灰土之样。

那还是极近完美的人吗?皇帝认为,完美的人必能不受情爱干扰。这个心思,在他心里更加顽固了,他不许洛意再多一分沉沦。

“以后,少让洛意与女子来往,免得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收拾这些,朕已经快焦头烂额了!”

淑妃应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仍旧是让洛意整日沉睡,而她代替自己那性情大变的儿子去细翻真相。

寻到了很多细节,淑妃坚定自己的想法,于是去找了最关键的人物:莒姚。

再见莒姚,她脸上包着纱巾,眉目忧凉、神色抑郁,全然没了之前的阳光傲娇,丝毫跋扈张扬都没有了。

毁容,对女孩子伤害大,却也不及被喜欢的人重伤、憎恨的伤害深。

淑妃有些心疼,她担心洛意误判,如果另有真相该如何?

“莒姚!”

“淑妃娘娘?”

淑妃微微一笑,将礼物放下,温柔地看了看莒姚。“愿意同我说些话吗?”

莒姚低了神色,转过身去。“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觉得洛意冤枉了你!”

“所有人都查不清、道不明,娘娘如此说倒是令人暖心。不过,莒姚也知道,即便查清了,那乐师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干系,洛意没错!”

淑妃沉默了很久,不打算放弃,她想知道真相。

黛初若是真的离去了,湖心苑不会那么太平,至少会找来露华宫大闹一场,公子表现得太静了。

隐忍能力再强,痛失所爱绝不会深沉理智。

那么,会不会是故意的呢?

“莒姚,当时抓乐师容易吗?”

“容易!”

“回去之后,她有什么表现吗?”

“没有,很安静,后来就不知道了!”莒姚冷笑了一声,“后来,我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控制不了我自己……”

淑妃咳了一声,“那她失血那么多,身体没什么反应吗?”

花鬼,死前花伴会散,如同遗弃不合适的宿主。

莒姚摇了摇头,“没有,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清,反正我是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那你后来被人带走了吗?”

“对,我根本没去太医署!”莒姚委屈地落泪,“我拿她尸体干什么?这当然是有人恨她入骨,借我身份罢了!可恨,我竟然无法辩解!”

淑妃点了点头,知晓了大概,她相信莒姚的话。“幸好莒姚被皇上保下来了,脸上的伤也能治愈,不然……”

“莒姚,我替洛意向你道歉。或许真相不能查明,但我是信你的!”

“谢淑妃娘娘!”

留下药膏,淑妃离开了,一路上心情畅快了许多。

回到露华宫,洛意在饮酒作画,见到淑妃跟没见到人似的。淑妃暂未说白,先问了画的事。

“你能画出她本尊吗?”

“自然不能,但她能画出我!”洛意冷笑了一阵,“就像,关键时刻她能保我,而我却不能维护她!”

淑妃拍了拍洛意的肩,将画拿开。“或许,她还活着!”

“活在我心里?”

“你不觉得这次也是假死吗?”

“问题颇多,但那的确是她!”洛意一想起那些个画面,泪水忍不住。“你知道吗?我多么绝望!她,在我面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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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舞姬别小舞的出现

入夜了,一抹黑影轻飘而过,落在院墙上停留了一下。

流畅的动作不再优美,顿在院墙上取下碎片更显粗笨,黛初一时都不好意思喊疼。

这是她第一次来七皇子的住处,但早已对此处有了了解。若非喂药的过程拖长了些,她着急踩点离开,断不会不小心磕在墙上。

“赶紧走人,被发现了可就完了,谁会相信我是来救人而不是刺客?”

唰——

黛初跳了下来,低着头、弯着腰走,迈着小碎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也四下观察是否有人,她却没注意到突然逼近的人是从何方而来。

撞到一人,黛初吓得瘫坐在地,她也不知胆量为何这般小了。

还未抬眼看人,只觉凉风吹来浓郁的酒气,而那人怒眉星目有熟悉的好看俊颜,也有陌生的悲凉和落寞。

心中一紧,不敢久看,黛初揪了自己一下,硬生生移开目光。

“你是谁?”

声音冰凉,剑刃更凉。

黛初并未惧怕,缓缓往后仰了去,躲开了玄光剑,她知道洛意从不会滥杀无辜。如此行为,他一定不会激进,即便性情大变。

“你做什么?”

“要你管!”黛初压低了嗓音,学中年女子发音,在洛意越发惊疑的当头扔给他一样东西。“喏,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落罢,黛初潜入烟雾之中,忍着痛离去了。

再待下去,忍不忍得住情绪是小,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这个身份再也不能被看透了!

东西到手,洛意翻开却是一张宣纸,上面有浅浅的折痕。

“这是什么东西?”

想了许久,正想再喝点酒,洛意突然发现这地点很奇怪。微微思考,他将纸揣入怀中,提了神寻着方才的胭脂味去追。

“夜行衣、浓胭脂,这是来干什么的人?”

方才天暗,洛意没太看清女子的脸,她蒙了面巾。不过,那气质、那眼睛没有丝毫熟悉感,声音更是沧桑得很,洛意完全没把人同黛初联系到一起。

此番逛到七皇子住处,洛意却是照了淑妃的提点和参谋。因为黛初若是还在,公子等人会根据现今的情况改变之前的方案,也就会慢慢医治好七皇子。毕竟,现在最得宠的是洛意,他落魄失意、暴戾冷淡也丝毫不减恩宠,那么敌人便妥妥的是他了。

洛意寻得准而快,黛初没有能力逃回去,幸好公子来得及时。

“怎么那么不小心?再急,也得先保证安全!”

“我没事,但洛意跟来了,我躲不开!”

“把衣服扔入河中,大大方方跟我走!”

夜行衣入水,很快被冲走。黛初洒了另一种香粉,又迅速改换妆容,在月光下完成了一次变装、变脸。

河岸,洛意没了追踪源,盯着汹涌的河水发愁。

“她不会是跳河了,毕竟脚上似乎有伤!”

传了信,让人去河水中寻人拦物,洛意在附近寻找。夜里安静,时而有细碎的声音入耳,听清了是谁便更吸引他了。

花园幽径,洛意遇到了公子和他的新宠。

好些天,公子一直在湖心苑,谁想见一面都很难。洛意对这次见面很是珍惜,更想好生看看他的舞姬是何等人物,到底跟黛初有没有关系。

公子见了洛意,一眼就知他的心思,不急不缓地等他鉴定完毕。

黛初就是那副样子,脸也不遮、发也不挡,眼睛还时不时瞟洛意一眼,媚笑、娇柔皆入了骨,实打实是一个娇媚的艳舞姬。

满脸红妆,眼尾撒有星星粉,狭长的眼线更娇而夺目。这双眼睛,完全没了黛初的清纯神韵,妆容掩盖了满天星河。

五官更不用说了,画师给的升级版面皮很妥。衣装是异域风格,红黑色为主调,偶尔还隐约透着点肉。头发微微泛黄,还带着些卷曲,像是边疆的姑娘。

就连身高,也要比黛初高一些,洛意不知是因为高鞋垫。

“这…不是黛初了……”洛意的神色暗了下来,心中的失落像是海浪般翻涌而来。“也不是方才的人……那我又该去何处……”

公子和黛初对视一眼,都同一时间对洛意发笑,很娇柔阴沉的那种,让人一听就能从沉思中转返。

“洛意…哦,不……八皇子,看够了吗?”公子拉着黛初的手,轻声笑问:“难不成,你对我的舞姬也感兴趣?”

黛初娇柔地笑,时不时还给洛意抛媚眼,表演一时不松。看着洛意生出厌恶,黛初心中还是欢喜,可还是不够平复这些天的心疼。

从没有见过如此落寞的洛意,黛初并不能安心。若非大家都说洛意沉沦些好,至少不会成为准敌人,黛初也不会坚定地做这些事。

可是,似乎“乐师之死”打击到了洛意,却并没有打消皇帝的恩宠。朝政有皇帝的支持,洛意还是最得意潇洒的那个。

“说笑了!”洛意轻声笑了笑,转身慢慢地走,体会着心中的苦涩。

这世界还有没有什么能让他敢活在清醒之中呢?

黛初,你在何处,我好想你……你没有离开对不对,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为什么这样狠心,为什么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一个……

突然,不知是被什么提醒,手掌心与心口有热流涌动。嗜血蚊自发而出,在洛意的后脑勺萦绕不散,似乎在逼他转身。

“难道,你们认为舞姬有什么问题?母亲也这样说,可是我见两人并没有不妥……”

不愿错过任何机会,洛意还是转身了。

一眼,只是一眼,足够捕捉到那一瞬的惊慌。

他看见了舞姬被惊了一跳,还顺势松了手,像是在怕什么。那眼神、那动作很自觉,快得谁都无法预判,像极了黛初该对洛意有的忌惮和在意……

如果真是一个随意而虚荣的舞姬,为什么会在洛意转身的那一瞬自然而然地松开公子?

公子的眼神沉了沉,低头对黛初笑了笑,低声问:“小舞,干什么?”

“我…可没有看别的美男子哦!”黛初俏皮一笑,靠在公子的肩上,嘟囔着说:“方才,不过是被八皇子回眸神色吓到了。人家跟你说过嘛,小舞胆小……”

公子点头一笑,刮了刮黛初的鼻子。“胆小,还要嚷着赏月,快跟我回去!”

洛意看了很久,心中的各种判断都历了一遍,他现在突然发觉不对劲了!

“且慢!”洛意叫住两人,越发靠近,暗想:舞姬还好说,可公子从不让人靠近,那胸怀恐怕只由得黛初停留过,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接纳另一个人呢?

“何事?”

“方才我追刺客而来,身形跟这位舞姬很像。避免误会,我认为该检查一下!”

黛初轻哼一声,明显不愿,她脚上的伤能让洛意看?

不说误会成刺客了,但凡洛意和她肌肤接触,自然会认出她来。毕竟,洛意是个极为心细的人,绝不会忘记柴山的一切。

公子咳了一声,将怯懦的黛初护在身后。“干什么?小舞随我出来赏月,一直在我身边,你怀疑她是刺客?若想找我毛病,尽管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人!”

洛意慢慢逼近,见两人都产生了极大的抵触,笑得更欢了。“我就看看她的脚底,何来冒犯?”

“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现在丫头走了,你就变脸不认人了吗?”公子推了洛意一把,很是气愤。

“对啊,她走了,我就随便活着了!”洛意苦笑一阵,像个坏人一样盯着黛初笑,打量的眼神从未断过。

黛初只是一眼便懂了洛意,不满地冲到他跟前,扯了裙摆娇声说:“来啊,尽管看,谁让你是八皇子呢!”

洛意弯了腰,正欲检查,却突然笑着起身了。“不必了,这不是得罪我九弟了吗?明日,我上门谢罪!”

“湖心苑不欢迎你!”

“可我想来!”洛意看了公子一眼,笑着对黛初说:“届时,希望小舞姑娘能让我大饱眼福,我对舞乐的喜爱不亚于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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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红绳舞美人断念想

回到露华宫,淑妃见儿子情绪有变,问出了他的见遇。两人细细分析,皆认为舞姬许是不一般,淑妃决定跟洛意一同前往。

缺失了的母爱,淑妃认真地填补着,不仅事事支持,还费心费力、亲力亲为。听说了面貌、身材有异,也联想到了人皮面具,淑妃连夜赶制了一份脱妆水。

毕竟来自江湖,对这些手段和器具有所了解,眼见的确不一定为实。

“若是用了面皮,那一定是特别定制,一般之物都对它无效。既然要冒犯,那就一举定乾坤好了!”

翌日中午,午膳之后两人到了湖心苑,将公子惊了一跳。

不是说洛意一人么?怎么淑妃也来了?这架势似有认定黛初的嫌疑。

公子迎了两位,表情很是淡漠,他与黛初昨夜也准备了很久。即便对方带了火眼金睛,湖心苑也不在怕的,黛初还精心准备了红绳舞。

满庭院的红绳,中央有拖地长的三根,看起来就艳丽奇异。黛初穿了一身红纱,清爽、飘逸,全身只有红白两色,头纱与红丝带引去了全部目光。

俏艳,这一次便是说黛初的风韵。

初看一眼,淑妃就愣住了,这完全与文淑的乐师是两个风格,一丝毫的联系都没有。真的是黛初吗?

洛意愣了会儿,情绪复杂,只觉得那女子看他的眼神似有勾人魂的意味,如同艳楼里的花魁练就多年得来的老道。

公子颇为满意,抿嘴一笑,带引两人入座。“我不喜拖沓,客一来就进入主题,落座则兴舞乐!”

席间落座,乐音响起,红衣女子与红色海洋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些飘带来自她、哪些红绳是外物。

徒手攀援两绳,将红飘带绕在腿上、手上,一层一层包裹,在固定之中求动态之美,又踩着乐音行舞姿之优。

这难得一见的异域舞蹈确实很美,这形式一看便知需要极厚的功底、极高的天赋,身体的柔韧、动作的娴熟都无法包装。

洛意看呆了,这舞姬的身份是没问题了,也不该是黛初能跳出来的舞。以前,他指导黛初学习各类舞蹈,他对她的掌握程度、天赋与潜力自认为了解得十分清楚。

“这舞姬的确是舞姬,是我想多了吗?她身上也没有那些特征,也没有伤痕,与昨夜的刺客也没有关系……”

赤手、光脚,近距离看得清。洁白的腿上没有伤痕,也没有黛初该有的疤痕、痣点。

所有信息,皆对应陌生一词,洛意沉闷地低下了头。

公子微微笑着,欣赏着爆发了的黛初跳出来的舞蹈。“还别说,丫头可真能给人无限惊喜。这舞蹈练了不久,能达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迹了!”

虽然不专业,但能哄骗两人就达到目的了。况且,审美视觉上完全没问题,公子很是喜欢。

“这位舞姬来自何处?”淑妃笑问。

公子淡定回答:“西里!”

洛意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我见这舞十分惊艳,想小赏,不知老九何意?”

公子知道洛意想近距离看,他并不胆怯,点了点头。“那是小舞的福分!”

一舞终了,公子唤黛初过来领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黛初和洛意身上。淑妃趁此机会,将东西给了贴身侍女。

唰——

值黛初抬头领赏之际,侍女将东西泼到了黛初脸上,惊得众人一阵错乱。黛初闭眼愣了会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不用说,现在淑妃、洛意正等着看效果。

黛初将洛意给的一对珠钗放在裙摆上,伸手摸了摸脸,等公子过来维护。

“来,手帕!”公子蹲下身将手帕递到她手里,随即恶狠狠地瞪了那位侍女,还没责问就引来了淑妃问候。

“咿呀,小舞姑娘没事吧?”淑妃也凑近,边看边说:“公子莫怪,小舞姑娘也请见谅。我本是让她送颜容水过来,谁知走路如此磕绊,竟然洒了姑娘一身!”

黛初很是淡定,拿帕子擦干脸上的东西,勉强睁眼看了看几人。“我没事,不用挂念,只是妆容已花,不宜见人,还是退下比较好!”

只见黛初红妆脱落、肌肤有痘,其余还是一样,五官还是那副模样,脸边一点边角、磨痕都没有,妥妥当当的原生脸。

淑妃暗了神色,站起身退了几步,她死心了。洛意却是冷笑了一声,将黛初拦下,贴近她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八皇子,这……”

“别怕,我只想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公子皱了皱眉,瞪着洛意。“这可是我的舞姬,如此不好吧?”

洛意轻声一笑,压低声音:“美人就美在眼睛,我相信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洛意盯着黛初看,不错过任何细节,却很遗憾地发现她是黑瞳、翘尾,真真的与黛初不一样。

那眼神也只有惊慌和羞涩,洛意找不到其他任何情绪,他只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破碎……

“可以了么?”黛初小声问了句,她快坚持不住了。

洛意低头冷静了会,松了手,侧过身去。“你去吧!打扰了!”

黛初走了很远,还是没能静下来,躲在屋子里也只是呆呆地盯着镜子看。如果是她自己,还能找出半分相似吗?

摸着自己的脸,黛初欲哭无泪,这一次没有被他认出来,可真是悲喜交加呢!

“你的眼神逐渐变暗变沉,可知道我也从未好受?但愿,你真的能死心,我们各走各的吧!我不能辜负众人,也不想耽搁你的救赎任务,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走下去……”

靠自己,能够安稳、能够成功,黛初深有体会,她知道洛意会走出来。只是,这个过程或许漫长了些。

没有故意伤害,只是有些事必须如此。

离去之后,洛意别了淑妃独自去了城楼。众将士都在,他却喝得神志不清,连自己是不是刻意让人看低、看轻都分不清了。

“我不想做什么八皇子,更不想受到任何重视和宠爱,我只想要我的黛初!”洛意看着天空,怒吼道:“为什么要夺走我的黛初?为什么不顺道带走我的牵绊和使命,这样我就能和她一起了!”

动静闹得大,引来了二皇子等人,早就想找八皇子问题的他们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煽动闹事,带人平复,二皇子替洛意作践他的形象、名声,却奈何不了他。

“跟我去见父皇!”

“我没有父皇!”

“我是你二哥,你得听我的,再得宠也得听,除非你是太子!”

“我不去!”

二皇子怒火在心,抱起洛意就走。“我还不信了,这一回还能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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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黛初打太子

东宫之主,定下来了。

谁都道是皇帝一念之间,却不知他择日子多么用心,本来是要一举给洛意洗白,却在二皇子的逼迫下直接落子。

二皇子将洛意带到圣前,诉说告状之后只得了辱骂和批评,连皇后都维护不了。皇帝召集诸位重臣,破天荒提了储君之事,就在众人惊喜狂叹之际表了态度:独看好洛意。

好不容易有立储君的意思,各位对自己的皇上格外奉承、欢喜,对他固执的态度也大度包容,毕竟八皇子不受刺激时还真是凤毛麟角的人才。

能文能武、隐忍宽容,为君之才,莫不归他。

昭示也来得快,感觉猝不及防的人有很多,开心的屈指可数。涉及最大者,淑妃和洛意都不欢喜,这太子的身份除了能助他们早些救人还能有何用处?

君命难违,洛意不得不授。

一转眼,东宫之主有人了,洛意走上了万众瞩目的位置,心境是越发的孤独和落寞。

湖心苑的人还算冷静,对此并未有多少表示,他们的大计照常不误。

“册封大典我已参加,接下来皇宫中我更不需要出没,正好抽身去外面帮助她们寻找灵山宝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彼岸国的人一直在寻宝,得到了宝库就可复国,可这件事并不简单。光是寻路上的机关都令人困顿,颇为需要公子这样的技术人才。

青魑有些担心,“公子什么时候走?”

“今晚水退之后!”

公子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黛初,笑着摸了摸她的下巴。“丫头,神魂不定,这是舍不得我吗?”

黛初将公子的手拿下来,正经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发觉自己心中的确有些不舍。

“寻找古旧宝库,一定十分艰辛,你可要万分小心!”黛初见公子凝神不语,抿嘴一笑。“我是说,公子机关术了得,可要仔细破解、莫要试探,若是出了差错害了族人,亦或是毁了名声,那可就丢人了!”

青魑忍不住笑,她方才的不舍都被黛初说散了。本来,她是很想跟随在公子身边的,无奈于湖心苑需要人看管,她和黛初还需要配合着瞒天过海。

“丢谁的人,你这么在乎?”

“大家都会觉得丢人啊!”

公子微微一笑,拍了拍黛初的肩,暗想:丫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为何阴沉?洛意成了太子,将来会成为皇帝,上天不让你们在一起,还作弄成敌人,你的心一定要坚强些!

假装淡定,黛初是会的,她似乎习惯了新身份,思维认知也渐渐是别人了,只是那颗心在想起洛意的时候还一如既往。

夜静了,河水退了很深,公子乘密道离开。

湖心苑很静,黛初在窗前看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不敢喝醉,还需在意外界,她拿的是果酒。

一阵风飘来,鼻前似有烈酒味散过,引得黛初惊奇。

何处来的味道?

正欲转身,黛初突感屋内一片漆黑,身后有一躯温暖覆了上来。

这感觉,好生熟悉,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可惜,这温存之感不该她享受,现在黛初得谨记自己是舞姬。

“谁啊?”

“我!”

黛初艰难回头,瞥了洛意一眼,装作吓得花容失色。“太子?”

洛意咧嘴一笑,挑起黛初的下巴,丝毫没有顾忌。“没错,本宫想来的地方没人敢阻拦,本宫想做的事也无人敢反对!”

“你要做什么?”

“陪我喝酒!”

黛初艰难推开,退到窗户前低声说:“太子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是九皇子的人,与你深夜相伴恐怕不合适!”

洛意冷哼一声,猛然抓住黛初的手腕。“我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在意九皇子?况且,你现在能把九皇子找出来吗?”

黛初一惊,很是无语,难道洛意知道了?

“走不走?”

“我……”

“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洛意将黛初摁在窗户上,眉眼里都是怒气,好似在发泄一样。黛初不知道他是故意施刑暴力,还是将自己看成了代替,只觉得现在的洛意真是个可怜的魔鬼。

自知泥潭难受,却如何也走不上来。

眨眼功夫,又上了城楼。

这一次,洛意独自喝酒,没有要黛初陪、也没有加陪衬菜肴。冷月之下,洛意一瓶又一瓶,喝得都不知自己是谁了。

黛初看得难受,却又无法去劝,只是静默地跪在一处。

时间难熬,黛初都快有了睡意,而洛意却还没有收势的意思。从不知道,他竟是这样能喝,或许是这段时间练出来的吧!

“黛初!”

这突发一声,惊得黛初抖了一下。

洛意坐在地上,冷笑着盯着她看,低声说:“不管你是不是黛初,我且当你是她了!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你?我成这样,却不能怪你丝毫,只能怨自己太无能,为什么不能改变这一切?为什么总要后知后觉?我想追随而去,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就来!”

咕噜咕噜,又是一大口。

喝完,酒瓶落地滚了一圈,很自然地停在黛初跟前。

洛意轻声一笑,伸出手来。“给我!”

黛初无奈,捡起瓶子递给洛意,一直低着头的她不曾留意洛意突然靠近。那一沉重的拉力令人猝不及防,黛初同酒瓶一起摔入洛意的怀里。

很紧实的拥抱,却未有丝毫的冒犯,洛意的泪水就滴在黛初的背上。

“黛初,你若看见,会吃醋吗?”

又是一句念叨,听得她浑身发热。

沉重的呼吸、奇怪的气息,洛意正欲松手,却发现这人有很熟悉的味道。感官骤清,洛意低头嗅了嗅她的发丝,再埋头入颈脖闻了闻。

果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

“难道……”

黛初似乎发觉不对,赶紧推脱,见洛意不松便说:“有人来了!”

“何处有人?”

“那边……”

“哪边?”

黛初偏头指了指,“那儿!”

洛意根本没看,捏住黛初的下巴,越发靠近。“你是不是黛初?”

“什么?”

“你不该问我黛初是谁吗?”

“公子喜欢的人,我自然听过!”黛初捏着裙边,她警觉地发现洛意的眼神不一样了,似突然又生了希望的光彩。

洛意抿嘴一笑,“那也是我深爱的人!”

“那你就别这样对我!”

“偏不!”

“你?”

“我现在是太子,想要谁的女人都可以!”

洛意俯身而下,冲着黛初的唇去,贴近之际被打了一巴掌。这一掌,双方都很懵,那力道里似有愤怒,却并非是一个妖媚的舞姬敢有的。

“呵,你打我?”

黛初尴尬不已,冒着冷汗说:“我…我虽贪图名利,却只喜公子一人,太子莫要以为我是个风流人!”

“你再说一遍喜欢公子?!”洛意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似笑非笑地盯着黛初,暗想:今晚,这一趟倒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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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看破不戳破

天白了,黛初惊醒过来,吓得一身冷汗。

青魑扶她起来,温柔地问:“还好吧?发生何事?”

“我……”黛初看了看四周,发现是自己的房间,很是好奇昨天的后续,可又不能说出来。“我梦到族人寻宝,遇到沙尘暴了!”

“不会,公子方才传信,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戈壁而非沙漠!”

黛初点了点头,“那就好!”

“我是问……”青魑愣了愣,低声说:“你昨夜不见,清早又回,怎么回事?”

“啊?”黛初一怔,青魑竟然发现了?

深夜洛意掳走她,又在凌晨送她回来,可惜黛初中途就没了记忆,一切恍惚得很。记得最多最清楚的或许是洛意怀里的温度吧!

浓郁的酒气,还有湿度的体温,声音也慢慢好听了……

“在想什么?”

“我……”黛初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告诉你吧!”

说了昨夜的事,青魑震惊不已,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什么。

“那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知…不知他知道多少,只是抱了我之后差异十分明显,难道我昨夜没涂抹香粉吗?”黛初很是奇怪,到现在都想不通。

青魑愣了会儿,试探性地问:“我给的香粉没问题,他不会通过气息判断出来,除非你喝了酒!”

“什么?”

“喝了酒,肌肤变热、凝香化气,香粉味会变淡……”

黛初难压震惊,捂着心口不说话,脸色变了又变。“我昨夜喝了点酒,但都是果酒,不至于吧?”

“那你有没有发热的感觉?”

“发热……”黛初仔细想了会儿,叹气道:“我听他说情话倒是有过心热,可当时并未注意,难不成……”

青魑凝神不语,她需要想更高明的方法了。黛初倒在床上,唉声叹气,又突然被脑海中的想法惊醒。

“你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口,我怕我无意识的时候被他试探……”

“对!”

慌忙检查的两人并不知道,洛意未曾取证,他已经认定了心中的想法。此时,他去太医署了,找柳太医拿证据。

昨天夜里,洛意敲晕了黛初,带回寝殿检验了一番,总算是知道了湖心苑的苦心用意。

念在各位都不容易,尤其是黛初这丫头,洛意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苦,便也没有拆穿。现在,更适合拿到铁证,在将来想让黛初承认的时候顺利出手。

“你这样躲避,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见我失意落魄,你却没有丝毫心软,是真的恨我,还是碍于良苦用心而坚持着?反正,我洛意是认定了你,不管你做什么,将来都得嫁给我!”

找到柳太医,洛意表明了态度,他知道柳太医一定留着什么念想。

黛初未真正离去,两人一直都这样想,可难免会因为一些碍眼之物而怀疑自己,因而长久陷入阴沉抑郁。

“你真的确定那不是黛初姑娘?”

“当然,你拿出东西,比对一下就可辨别真伪了!”洛意盯着柳太医,见他还是犹豫,笑道:“黛初身份特殊,她的血肉与常人不一样,我有办法告诉你真假!”

柳太医存有黛初的血迹和毛发,这不仅是他作为医者存档的习惯,还是难以抑制的一种情怀。

那夜,人还未被带走,柳太医就存了东西。洛意虽未在场,但他也知晓,揣测人心的本领从未低过。

验了一番,的确有不同,洛意笑得很欢,柳太医则是惊得难以说话。

“好了,可要保守秘密啊!”

“殿下,你要去何处找她?”

洛意转身就走,“这与你无关,知道她还活着就收心吧!”

好消息,自然要分享给最亲近的人,淑妃也为此忙活了许久了。

回到露华宫,洛意正要去找淑妃却听见皇帝的声音,他停在门外愣了很久。本来想走的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皆是与储君有关,洛意很是沉闷难受。

朝野之事,洛意向来不在意,可皇帝却未让他轻松一刻。入主东宫,事情就更多了,听皇帝的意思还想让洛意握华国一半军权。

洛意叹息一声,翻身上了房顶,他知道淑妃已经知道他来了。

不久,淑妃劝走了皇帝,静候洛意下来。

“你也听到了,军权不可拒绝!”

“我不想要!”

“他已经让了很多,你一再推诿会触到底线,到时候更不利于实施计划!”

这些天,淑妃和洛意制定了营救计划,要在一个月内将自由归还给渔村的人。至于京华城一案,还需要时日才能沉冤昭雪。

洛意愣了会儿,握着淑妃的手说:“不提这些,孩儿有件极为开心的事!”

淑妃温柔地笑了笑,“见你如此神态,我就猜到了,只是好奇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好事?”

“黛初真的没死!”洛意才说一句,眼睛已经红了。

死讯,对他真是莫大的打击;知晓黛初还在人世,可谓天大的救赎。

“如何得知?”

“莒姚伤的人该是三七,以前公子就培养着,没想到是有这样一用!”洛意又哭又笑,不知作何情绪。“柳太医验过了,我能确定!还有,我也找到黛初了,她…她……只是不愿认我……”

淑妃神色复杂,多半还是替洛意开心,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好事,你别伤心,她也有她的苦衷和使命,你该坦然面对!”

“是这样,可我真是好难受,她为什么要这样狠心?难道,我在她心里不重要了吗?”洛意抱着淑妃,哭得一塌糊涂。“娘,黛初就是小舞,你说她变成这样是何意?”

淑妃怔了怔,一时无法言语,这变化的确让人无法看透。若是洛意不坚持、不大胆,或许两人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以往黛初还会漏破绽,可这一次装扮的人确实一点问题也没有,到底是费了多少心血?

“她要做的事太重要了吧!”

“她变成这样,我真的好心疼!”

“是啊,变成如此模样,就是为了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那你先不要打扰她。切勿做负担,但需善待、需厚爱!”

洛意点了点头,“那我接下来,要忍着不见她吗?”

“暂时不要,偶尔可出手相助,毕竟湖心苑也挺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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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黛初装公子被英雄救美

接连几次喂药,七皇子身体渐渐缓和,前些天就苏醒了。

李德妃松了口气,她现在只看重儿子的命,人还在便有希望。因为皇宫变故颇多,尤其是太子之位已丢,李德妃怕儿子伤心不利于养病便暂且隐瞒着。

二皇子按捺不住,趁李德妃去向王皇后请安,偷偷见了七皇子并告知了所有事情。自然,震惊和幽愤少不了,七皇子气得连连叹息。

“只是储君,又不是真的登上了皇位,我看你还是早做调整比较好!”

“二哥今天来不是关怀我而是刺激?”七皇子冷笑一阵,“你可否是忘了,我躺这么久还是拜你所赐,别以为我不向父皇告发就是我放下了!”

二皇子愣了愣,他本就一直在担心此事。“的确该怪我,可是我们不都是被老九设计了么?”

“因为藏宝图的消息?”

“不止,你这么聪明,该知晓他让我们自相残杀的用意吧?”

二皇子愚钝,但王皇后、安郡王不笨,两人逼迫他说出当时的全部真相,也就分析出了九皇子的心思。

“他也……”

“老九虽看起来淡泊,但从未放弃过争斗。上一次,他想让你我共损,顺带扯洛意下水,却没想到洛意就是八皇子。想起来,将洛意带到众人面前的也是他!”

七皇子苦笑一声,“那这么说,推洛意当上太子的是二哥你咯?”

“这个……”二皇子尴尬地笑笑,他的确脱不了责任。“我没想那么多,还以为父皇会降罪呢!哎,正因为我们落败,现在不该互相争斗,理应合伙起来对付洛意才对。淑妃和洛意独大,将来哪有我们的位置?”

这话倒是说得对,七皇子每天见李德妃只觉忧心忡忡,随意一想也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不容乐观。

对手早已经变了,没必要和二皇子耗下去。

“与你为伍?”

“对,七弟可以好生考虑!”

“呵呵,你有何才何德?”

二皇子勉强笑笑,他知道七皇子一直嫌弃他鲁莽粗拙,幸好走前王皇后都同他说好对策了。

“我虽不好,但我的靠山可为你我添加助力!”二皇子见七皇子凝神不语,笑道:“至少,在后宫我母妃可帮助德妃娘娘。做狠事时,我与安郡王的武力可派上用场。”

“也对,我不可能用诗词除人!”

二皇子点头一笑,“是,必要时,我会出手除掉这个障碍!”

“那下一步,你们打算做什么?”

“现在,不可明着对付太子,但湖心苑的祸害是可以动了。父皇不在意他,结合上次的算计,我们该出手了!”

公子对两人的算计不被原谅,他们还想联合起来除去公子。毕竟,上一次公子指证皇帝最喜欢的洛意已经触了霉头,现在两位当事人都咬定他是罪魁祸首便不成问题。

两人结盟,势要扫尽一切障碍,先从最好下手的开始。

湖心苑,两位皇子坐在前厅喝茶,青魑和黛初在内院忙活。

装扮公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公子走前有过吩咐和指点。

“他们怎么来这么快!”

“或许是我给的药太强了!真不该让七皇子醒这么早!”

黛初带上面皮,觉得很是奇怪。“我学不出公子的神态怎么办?刚柔的协调可真难,我好紧张啊……”

青魑皱眉叹息,认真地理着鞋袜。“你不看他们便好,这两人也不是擅识人辨伪。我看现在的难题是这鞋你穿着能否走稳,毕竟有这么高!”

“还好,只要他们不与我动手就没事!”

“那你就一直坐着,不要过多理会两人!”青魑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态复杂不易控。“若是情况无法应对,你就晕倒,我来替你主持大局!”

黛初点了点头,“只要再没有人来,我就勉强能应付!”

素色衣衫,惨白脸色,走路如风吹柳枝,言笑同雪花落地。这是公子病态之模样,黛初还算能自如掌控,这份柔毕竟是女子天生自带,不会感觉勉强。

一进来,黛初就半瘫着坐着不动,任由两人大放厥词、怒目相向。

淡定,一向是公子的标志。

“老九,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黛初肘着头,轻声说:“我脑袋疼,意识混乱得很,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

二皇子怒捶桌面,震得茶杯、桌角动荡。“你别装蒜,要是不给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就告发你!到时候是入狱还是贬黜,都别怪我们不念兄弟情谊!”

“说的好像什么时候念过!”

七皇子听不下去了,让二皇子来对诡计多端的公子实在不合适,他站起了身。

“老九,上次的事你脱不了干系,是你导致我与二哥受伤。这件事可以不说开,毕竟洛意已经入主东宫了。你既然与太子关系不好,为何不肯多告知些他的信息让我们做判断呢?”

“你们想对付他,那就去,非要从我这获取信息,是想事发后赖上我么?”

二皇子冷笑一声,“今天这一关你都过不了,还等事发!”

七皇子一怔,扯了扯二皇子的衣袖,怒问:“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来取信息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黛初笑了会儿,“先摆出罪名,逼我就范。得到了信息,然后再杀了我,谁不知道两位哥哥的心思呢?”

此话一落,两人面面相觑,小声商议了会儿。二皇子的暴脾气压不住,拔了刀就架在黛初脖子上,七皇子见黛初态度坚定也懒得劝了。

“不说我就杀了你,反正你也是最没存在感的废物!”

黛初感受着刀刃的冰凉,瞥了青魑一眼,暗想:我现在装晕是不是有点怂?若是败坏了公子的名声,他回来不得掐死我?

没装晕,黛初笑了会儿,慢慢地说:“洛意在逍遥岛待了几年,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

“长得好看!”

声音传来之际,众人皆感一阵凉风拂面。

侧身一看,洛意踏入厅中,用着极为冰凉的眼神瞪着二皇子。“把刀给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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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四位皇子的矛盾

许是惊愕过余,二皇子呆愣得不知所措。

见不得有人伤害黛初,洛意不顾形象出了一掌,打落刀刃后将二皇子揪着摔在地上。这一程,看得众人凝神屏气,心中的思绪起伏万千。

洛意这么及时来也就罢了,二话不说帮了“公子”是为何?

要知道,所有人都当两人不合,而且两人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表现出了仇意。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收了目光侧过身去,冷着脸摆了高傲的姿态,他决定先发制人。

“我路过此处,听说二皇子、七皇子拜访湖心苑,本以为是兄弟齐聚的好事,特来凑凑热闹。谁知我一来就看到这幅场景,真是叫人心寒!”

这既是责问也是解释,令人无法反驳,两位皇子都觉得这局面不好破解。

二皇子行了个礼,低声说:“太子误会了,我们只是向老九讨教,可他却装病不理人。作为兄长,我就想教育教育他!”

“只是有些蛮横罢了!”七皇子补充了句。

“所以二位都自傲于年长?”洛意将二皇子推到位置上坐下,斜眉笑问:“照这么说,我对二哥不敬,你们也该教育我?”

二皇子愣了愣,忍住怒火说:“不敢,你可是太子!”

看情况不妙,七皇子转念要撤。“太子,你来湖心苑找老九有话要说么?若是如此,我们就先告退了!改日,我们再登门拜访、叙说情意!”

洛意看了七皇子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我不喜欢被人拜访,免了吧!至于我来湖心苑,不过是听说了你们前来,那自然与你们的目的不一样!”

目的,不一样。

两人一听,更加忐忑想走了。

黛初看不下去了,她不想让湖心苑与洛意扯上关系。若是皇子对付太子,一定会牵连上湖心苑,这不利于今后行动。

没有说出洛意的软肋和缺点,黛初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得考虑大局。

“咳咳,你们三人都出去吵吧!我满是疲惫,不送客了!”

七皇子见“公子”脸上毫无喜色,甚至有些厌倦,试探性地问:“那太子可是来探望沉于病态的老九?”

“呵呵,我可不需要,这只会徒增烦恼!”黛初冷眼瞥了洛意一眼,侧身让青魑送客。

洛意抿嘴一笑,“当然,老九之前想置我于死地,别的不说,雪上加霜我是会的!”

“哼,你做到了,请回吧!”黛初捏着衣角,尽量保持平静淡漠。

“我已经让人秉了父皇,恐怕还要多叨扰一会儿!”

黛初一愣,气得想吐血,白眼一翻就躺过去了。青魑扶住黛初,怒目瞪了洛意一眼,低声说:“九皇子身体抱恙,我先扶他去休息了!”

“姑娘能奈何得了他这个大身躯么?”洛意走到黛初跟前,抢先抱起了人,笑道:“我是该尽点兄弟情义了!”

青魑很无语,“那…那太子这边请!”

“我自己走,你留下来陪着两位皇子!”

三人惊愕地看着人出了视野,各是不同的心思。

未几,皇帝真的来了,听说了此处发生的事情便对洛意大为夸赞。或许是找不到什么好表现可以夸奖,一逮到机会就视如珍宝。

“太子考虑周全,皇子理当平和相处,不该针锋相对。朕早就说了不许内斗,你们该学学太子,被你们欺压过却毫不怀恨,甚至及时纠正劝告、阻碍恶果。现在,你们知道朕为何喜欢他了吧?”

内院,安静得很。

装睡的人很辛苦,守着的人倒是颇为欢喜。

如此安静地待着也好,两颗心静下来,又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彼此靠近,便是最美好的体验。

不戳破,这是洛意能做的,可他不保证自己能避而远之、静看发展。这一次来维护,不过是怕公子不在湖心苑而两位皇子前来找麻烦,他却没想到黛初这么好玩。

如果可以不考虑那么多,洛意真想伸手捏捏黛初的脸,笑着问她是怎么做到的。方才抱她,洛意就发现那身高的弥补是靠了高高的鞋跟、厚厚的鞋垫,这跟踩高跷有什么区别?

可叹黛初装得很认真,只有眼神有些问题,一般人看不出破绽。洛意打造严肃的关系,铺垫那么多就只为了抱她一程、守她一时。

“复杂的皇宫,许是这一刻心最安静,因为你在身边!”

洛意伸手探了探黛初的额头,随后轻声笑了笑。起身离开,关了门后就收了情绪,阴沉着脸去前厅。

接受了皇帝一番夸赞,洛意才将正事提起。若是没有今天这事,他准备叫上七皇子去勤政殿的。

“两位兄长并未特大错误,只是过于靠近九皇子了。七哥终于苏醒,可我却还未去探望,洛意想请父皇将赏赐给七哥,他可是受过摧残的人!”

皇帝看了七皇子一眼,笑着问:“你接受洛意的馈赠吗?”

“儿臣不敢!”

“为何不敢?”

“论起说法,太子册封已久,作为七哥却未前去恭贺,只是在府中养伤,是一过错。今日之事,又是鲁莽之举,还要劳烦太子指点劝服,又是一大过错。如此,我这七哥当得不称职,更不好意思领受太子的好意!”

洛意咳了一声,将怀中的东西塞到七皇子手上。“既确定是好意,那七哥就不必思虑太多了!这兵符本就是你掌管,在你昏睡之际父皇让我代为保管。可我经验不足,愧对此物,巧你醒了,还是交予你比较妥当!”

七皇子很是惊讶,他也还未被告知兵符被收走,现在握着洛意给的白虎兵符甚是心寒。难道,他的父皇可以偏爱到这种程度?

皇帝勉强笑了笑,低声说:“既然太子有心,朕又不想让你们心中生乱,那就如此吧!老七,你可不要多意啊!”

“父皇多心了,儿臣谢父皇、谢太子!”

二皇子看得着急,现在这是让七皇子和太子之间减少摩擦和误会吗?如此,看似是洛意退步,实则是真正的争斗。

皇帝肯如洛意的愿,自然是觉得他已经激起了洛意的斗志,也觉得少个对敌比较好。

“还好,不管怎么说,洛意也少了兵权!”二皇子、七皇子都这样认为。

不知,再次抬眼,皇帝就给了洛意新东西。

“太子也不可不赏,将朱雀环拿着!”

洛意一怔,他不知道皇帝还有后招。“父皇,这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兵符需至少一半握在天子手中,朕不能将另一块给你。不过,你既是储君,不着手调兵理事实在不妥。这朱雀环调度皇城所有军将,离得近、好掌控,又都是核心力量,我相信你能很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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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提醒有人要害他

不眠夜,最近尤为多。

辗转反侧难入睡,干脆熬夜做些什么。黛初没想到的是,勘察寝宫地形的她误打误撞成了偷听人。她发现王皇后、李德妃等深夜议事,主题大致是如何除去太子。

洛意坐拥万千,早就为王氏、李氏不容,两人合伙起来也正常。不过,自听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的词语后她就愣住了。

这一回,似乎洛意要吃大亏了。

没办法漠视旁观,黛初趴在房上听了很久,除了些细小声音未能捕捉之外,大多言谈、计划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要这样对付洛意,那他岂不是要栽一个大跟头?不愧是宫斗狠人,计划起来还蛮细致,我该怎么办呢?”

若是公子处理,应该会旁观看戏。皇宫里有这一大争斗,既能吸引众人目光,又能耗损敌人精力,怎么看都是百利无一害。

不过,黛初是黛初,洛意不是她可以视为陌生人的无关者。虽然心中有芥蒂,但是感情仍旧存在,那热血、那爱意使她很多时候都不能自控。

思前想后,黛初决定提个醒。

“告诉淑妃吧!”

淑妃不是等闲之辈,应该能很好地帮助洛意度过这关。

抽了午时,烈阳高照、人迹较少,贵人们都在困倦之中,鲜有人注意到黛初。为了不引人注意,黛初穿的是宫女的衣服,混在送花的队伍里。

淑妃的贴身侍女出来清点了花,让人摆放在院子里,她看见黛初时微微愣了一下。黛初咳了一声,她也认得这个泼水的侍女,于是靠近了些与她搭话。

“这花白里透红、翠里带黄,适合放在显眼尊位!”

“也是,那你带着花跟我走!”

走了会儿,黛初发现侍女带她去的地方有些偏了,不由得感到焦急。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我找淑妃有急事,你这是带我去何处?”

“姑娘别急,这就到了!”侍女在一扇门前停下,打开门让黛初进去。“姑娘请!”

脚方才迈出一步,身子就被人扯进去了。门猛然关上,似乎怕黛初逃跑一样,那道关门的冷风惊起发丝飘扬,也吓得她猛然一抖。

抬眼一看,这揽住腰肢的不是淑妃,而是她那备受荣宠的儿子。黛初磨了磨牙,心中有愤怒不敢发,她不确切地知道洛意的心思。

如此行为,到底是知道了她就是黛初,还是因为权力熏陶、心智大变而风流随意了?

“哟,这不是小舞吗?我们又见面了!”

黛初往后退了几步,低头行礼。“小舞见过太子殿下!”

“月夜我轻薄了你,此番前来可是要找我讨要公道的呢?”洛意很是不正经,扶黛初起来也就再没松开她的手。

“殿下,我是有要事,并非为了之前的事!”

“那之前的事你打算都忘了吗?”

黛初盯着洛意和自己的手,嘟着嘴不说话,她心里很是不痛快。初步判断,这洛意是变成奢靡沉醉的皇族人了!

洛意见黛初不说话,笑着松了她的手。站在冰炉子前,感受着满身凉气,洛意取出几块冰放在壶里摇了摇。

静候片刻,可闻茶香甜味四逸,味道与七月里的夏天小茶很是相似。

黛初愣住了,这不是楠槐小院里洛意做的冰茶吗?

那炎热的夏天,好吃的黛初说过雪糕、冰淇淋、奶茶等解暑必备,洛意挑选他认为最安全无害的一项做了冰茶。

这味道,黛初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小舞,你来得巧,算你有口福!”洛意淡然一笑,递给黛初一只瓷杯。“我曾听人说,冰奶茶要用这样的杯子才好,你看她是否说得对?”

黛初惊了很久,压住诸多情绪才伸出手,虽然还是有些颤抖但好了许多。不过,目及杯中的东西后她又不能镇静了。

“这是奶茶,我说怎么有些奶香味和甜味。可是,他怎么做出来的,不是说冰的奶与茶配着不好吗?”

见黛初沉思不语,洛意端着瓷杯走到黛初跟前,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心想:看在你还挺在乎以前,那我就亲自喂你吧!

“来,尝尝!”

杯子触到了唇边,黛初才惊觉返醒,被洛意的举动吓得说不出话来。不能拒绝;且不说小舞应该顺承,这一动或许会将冰奶茶洒在身上,黛初勉强地笑了笑。

“殿下,我自己来吧!”

“不,我偏要喂!”

“那个……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你我都共宿了,这算什么?”洛意盯着黛初笑,“小舞莫不是忘了月夜的事了?”

“不敢!”黛初擦了擦额头的汗,捏着衣袖,轻微抿了一口。

奶茶入了舌根,触发味蕾、搅动感官,真是绝妙的滋味,迫使黛初又要做个贪吃鬼。

不说什么,黛初捧着杯子再喝了一口。徐徐咽下,觉得仍旧勾人,于是再大喝了一口,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不得不说,靠美味收买真的是杀手锏!

洛意抿着唇笑,眉眼里又是宠溺、又是嘲讽,暗想:要是今后你再变幻,我就用美食来验你,世上如此贪吃、会吃的人不多吧?

“味道如何?”

“嗯…真妙……”黛初低头笑了笑,“小舞从未见过这样的饮品,想来是西里不如华国皇城富裕繁荣。”

洛意侧过身去,将杯中剩余的冰奶茶一口饮下,品了会儿味再回答:“这是一位绝美女子告诉我的,不是皇城的东西,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就是殿下与她博学多识了!”

“也是,她见多识广、热爱美食,自己能做的却不多。她说,我做,契合无比,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天生一对!”

黛初勉强笑了笑,“殿下似乎并不嗜美食!”

“她喜欢,我能给予,这便是我的幸福。她热爱的,我自当热爱,这是爱情啊!”

“殿下,多谢分享,不过我想谈正事!”黛初不想再听,她已经感受到内心的柔软了。“小舞机缘巧合得知,王皇后、李德妃要害你,或许就是今明两天!”

“什么?”洛意不担心反笑,心想:你啊你,明明就放不下我,装作宫女也要来告诉我,那么担心我吗?我会好好珍惜,自当不负!

黛初说了自己听到的内容,也做了轻微的分析,她知道洛意一点就通便不再多说。不过,洛意听了惊讶归惊讶,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小舞这是担心我?”

“殿下现在颇受嫉妒,还望事事小心。王氏、李氏为了自己的皇子,必定会各种下狠手。小舞建议殿下处处防范,尤其注意皇城军与十皇子!”

“小舞为何如此挂念?”

“这是九皇子的意思!”

洛意轻声一笑,“那看来老九是领我的情了,我费力抱他一程还不亏!”

黛初咬唇不语,气得想打人;她有那么重吗?还需要他费力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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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火海救人逃过一劫

夜里巡防,洛意本来不参与,但今夜不得不做。

王皇后请淑妃赴宴,拖了很晚才放人离开,洛意去接人的途中听到了不小的动静。宫女喊着刺客,皇城禁卫向勤政殿而去,看样子是要护驾。

洛意翻身上了宫墙,见御花园有明火暗斗,而北苑偏远处有暗火黑烟。两处同时动手,真叫他一时无法招架。

突然有人禀报:“太子殿下,御花园发现五名刺客,其中二人逃向勤政殿方向!”

意思很是明显,这是要洛意去护驾,毕竟这也是他与禁卫的职责。不过,洛意并不多么愿意,他更加牵念远处的火势。

乘轻功来到花园,洛意和几人过了招,发现都是些功力至八阶的高手,但杀意并不强。他肯定下来是后宫请的人,那必然不会弑君,这次只想让洛意下水。

“这些刺客难敌皇林高手,调派一部分人去北苑救火,那里好像是刘贤妃的住处。”

洛意下了命令,但没有人听,这些人都低着头无动作,心里似乎早已有了决断。

“殿下三思,皇上的安危不可疏忽!”有一位头领低声说道。

洛意还未说话,另一报信人边跑边说:“殿下,北苑并未发现火势!”

很是奇怪,这些人都不听洛意的话。平日,洛意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每个人都对他十分尊敬,这里聚集的人怎么有些奇怪?

思考了会儿,算是猜到了些许。王皇后势大财大,这些人难免有她的部下,方才放走的两名刺客就是故意而为。

如此胆大,不过是因为洛意丢了朱雀环,他现在没有绝对的权力。这些人要去守卫天子,这是理所当然。

“动作真是快啊!”

洛意咳了一声,“好,那你们都快些去勤政殿护驾,确保父皇的安全。刘贤妃和十皇子也不得疏忽,我一人去即可!”

怕人阻拦,洛意说完就乘轻功离开了,他知道那边也有陷阱。不过,如果他不去,刘贤妃和十皇子必定受难。

对于黛初的话,洛意是百分百的信任。至于善良,洛意也同她一样。

或许,皇帝在洛意心中的地位还不及单纯可爱的十皇子。因此,他也就不怕皇帝寒心,更不畏惧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这样选,肯定又要被说成不孝子!太子巴不得皇帝遇刺,而他顺势登基,这王皇后和李德妃真是好智谋,但愿你们不会自食恶果!”

阴沉的黑夜,浓烟暗火并不惹眼,远处看的确不好辨别。不过,近处也无人知晓就有些过分了,不得不说两位后妃的权力是真大。

“连与世无争的刘贤妃与不谙世事的十皇子,你们都要杀害,还有良知吗?这一次,非要见血么?”

呼救之后,毫无反应,洛意的心更凉了。

这里本就偏远,刘贤妃因为不喜争斗而故意选得远、过得低调,可还是不能让人放过。不曾见识过宫斗的洛意,因这些人性的黑暗被迫感到无奈。

如此荒凉,院子里的呼救和惊惶便能被理解了。

大门上了锁,洛意用剑划开,方才打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黑烟呛到了。他捂面进去,大喊:“都出来找水灭火!”

院子里匆匆忙忙的宫女都忙活起来了,洛意逮住一人问:“刘贤妃和十皇子呢?”

“娘娘被困小花园,十皇子在二楼书房!”

“我打破内院的门,你们去将刘贤妃救出来!”洛意看了看火势熊熊的楼阁,低语道:“我去将十皇子带出来!”

小花园空旷、露天,救刘贤妃容易,可十皇子在书房怕是凶多吉少。

每天这个时辰,十皇子都该睡觉了,这时候还在书房干什么?

洛意在水桶里浸了手帕、沾湿衣服,飞身上了二楼的窗沿。他没来过,对此处的设置不熟悉,找了会儿才看见书房。

书房火势最凶,窗台上火苗乱窜、温度极高,洛意怕十皇子经受不住,想也没想就掩面冲了进去。

可以受伤但不能毁容,故而非要掩面,免得黛初不要他了。

进入书房,洛意突然听见外面有了阵阵鸣音,那是专对学武之人的魔音。

“看来,他们对我的选择不满意,想让我直接死在里面!不可能,我还没弥补黛初,怎么能死?”

洛意捂着耳朵,四处寻找,在桌角将十皇子拉出来。

“暮英?”

十皇子昏厥了,气息微弱得很,洛意赶紧将手帕给他围上。黑烟吸入太多,人便没有意识,甚至死亡,洛意不许十皇子遭受这些。

火苗烧肤,悬梁砸身,火海逃生极不容易。

“为了黛初,我要完好无损地出去!”

带着信念感破窗而出,手脚四肢都很痛,洛意说的完好无损也只能做到可见处完好无损。

落在地上,衣服上还有火,几个宫女要过来浇水被洛意拒绝,他同十皇子在地上滚了几圈。

如果谁将水换成了油,岂不受罪?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刘贤妃走来行了个大礼,抱着十皇子小声哭泣,她都明白却不敢声张。

洛意在一旁看着,等了会儿就听见大批脚步声靠近。现在,王皇后该是领人来了,还该带着皇帝。

“刘贤妃,此处失火定是人为,外面也刻意清理了人,等皇上来了一定要讨个说法,不要再避事了!”

刘贤妃低头不语,似乎还是打算低调处理。

“那这样,任何时候你都不说话,当作是吓怕了,行吗?”

“这……”

“此事与我有关,设计中心也是我,你就当是回报吧!”

“好吧!”

未几,浩浩荡荡的人群走了进来,唯一的好处就是灭火很快。

王皇后和李德妃气势很盛,因为洛意舍弃勤政殿来救火救人之后,她们的儿子去护驾了,还上演了一出感人的戏码。

毕竟是自己请的人,两位皇子的“舍身护父”可以尽情表演,皇帝即便有些怀疑也得夸赞嘉许。

“太子不担心皇上,原来是更在意刘贤妃和十皇子啊!”李德妃冷笑着说了句,假惺惺让七皇子去看看众人的伤势。

“后宫失火是臣妾的责任,第一时间发现的人应当是我,还得多谢太子保全了刘贤妃和十皇子。”王皇后见皇帝一言不发,看了二皇子一眼,“暮武,你别顾着武力救人,现在也去帮着灭火啊!”

洛意看了皇帝一眼,低头说:“儿臣未能及时护驾,请父皇见谅。当时情急,禁卫都去了勤政殿,儿臣又认为那两个刺客不敌皇林高手,这才来了此处。这地方外面毫无人迹,像是被人支走了,大门外锁、火势奇怪,理当是人为。父皇可以责怪,但儿臣希望可以查明真相!”

皇帝叹了口气,他见过太多宫斗,对今天这两处危急十分了解。这不过是针对洛意的局,无论他怎么选都不对,可洛意的选择还是伤到了他。

“那若朕有事,你又作何情感?”

“儿臣——”

嘭!

一声爆炸,惊扰了众人。

阁楼上惊现一团火花,位置在二楼西北角。

“书房?”

皇帝让人上去搜查,得了火灾重物,这东西是来自逍遥岛的暗火箱。

王皇后一看,抿嘴笑了笑,等二皇子将洛意的朱雀环找到,一同对皇帝说:“臣妾听说逍遥岛喜欢做些奇怪的东西,放火时为了避免人发现而失败,便用暗火,这箱子还真是高级。不过,太子的朱雀环怎么会在刘贤妃的房间呢?”

“皇后,说这话可要小心,莫让人误会成你指认太子!”李德妃说完,哀叹一声,再看向洛意。“可能是太子过于粗心,这随身携带之物难不成让人随意偷走了么?现在,可不好说了啊!”

洛意冷笑一声,坦率直言:“若是我想放火,为何舍命入火海救人?为何会把朱雀环放在刘贤妃房间?我难道不该直接选择去看父皇,等着两位被烧死吗?”

皇帝咳了一声,他自然知道不是洛意,可他这个态度也实在是不够沉稳。

“这么说,你的朱雀环是被偷了?”

“对,今天中午儿臣发现它不见了,已经写了自罪书。”

“自罪书?现在何处?”皇帝觉得有了希望。

王皇后笑了一声,“哪有如何能证明是今夜之前或是计划之前?”

“儿臣看护不力,致使重要之物失窃,自当向父皇请罪。奈何父皇最近过于忙碌,那自罪书就放于奏本之中了!”

“在勤政殿?”皇帝松了口气,“朕一直在勤政殿,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王皇后甚是不满,“皇上,那这……”

“皇后不是说了吗?太子救人有功!”皇帝瞪了皇后一眼,“若非皇子护驾,朕真该论你的罪行。接下来,就看刘贤妃和十皇子对此事有无意见和看法了,皇后自行交涉吧!”

皇帝将洛意的手把住,正欲问些事情却见他吃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烧伤、灼痕。

“你受伤了?”

“没事!”

“为了救人,如此牺牲,算朕没有错信你!”

洛意淡然一笑,突然被这话点醒,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我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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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苦肉计里含着卖萌撒娇

厚脸皮,可有太多好处了。

洛意又强行带走了黛初,这一次仍旧可以用“掳走”这个词,只不过是较为温柔了些。借口,也说成了感恩。

“小舞及时告知,使我免了罪难,母妃要我好生感谢!”

黛初沉着脸色,“强行掳走算是感谢?”

“欸,也是我的过错,竟没有备上些美食美菜!”洛意见黛初侧身去了,笑道:“我将最后的力气用来请你,没办法在厨房施展、在途中耽搁,故而粗鲁了些。小舞可知道为什么?”

“殿下喜欢干脆直接!”

“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洛意露出手臂,见黛初眼睛都没动一下,又龇牙咧嘴地说:“哎,没想到被大火烧是这种滋味!”

黛初冷眼一瞥,见洛意手臂确实有红肿、溃烂,忍着惊慌说:“那你该请青魑好好治疗,带我来有何用呢?”

洛意欣然一笑,脱了外衫,晃悠到黛初跟前。他故意没让人诊治,忍着痛等到了夜里还真是机智。

每天入了夜,黛初才会松懈地做回自己,洛意早就观察出来了。

“你比青魑管用!”

黛初愣了愣,匆忙要走。“我不会医术,还是为殿下请太医吧!”

洛意拦下黛初,故意往她身上倒去,将她推倒在榻上。“你敷药比谁都心细、温柔,更不会让我留下疤痕影响美观,我最信你,其他人都不信!”

“小舞只会跳舞,其他都不会,殿下莫要说笑了!”

黛初瞟了洛意一眼,再也不敢多看,她的心跳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挣脱不开,身上如有千斤顶,虽温润得很,但压力不可小觑。

“此处就我二人,说谎可没意思。你的手法我可是体会过多次了,难道你舍得看着我受苦吗?”

怕黛初拒绝,洛意再褪下两层,从外可见红痕处处、血迹点点。烧伤很难受,未作处理熬几个时辰更超出了寻常人的耐受范围,这场面足以让黛初愣神心疼。

“你?”

“还好,脸没毁,不然就不好意思见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主子爱美食,也爱美色!”

黛初震惊了一瞬,赶紧低下头去,坚定地说:“殿下别乱说,小舞可不是你的主子。况且,我方才问得是,为什么你不保护好自己!”

转移话题无用,洛意更加贴近了些,边吐气息边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能坚持着逃离火海、救人出来,却不知为何要受点伤,许是上天帮主子惩罚我。这些,我得来也还欢喜,毕竟可以再见主子,还可卖萌撒娇呢!”

这些话,黛初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被他牵着走了。

“你有病吧?”黛初不由得红了耳根。

洛意越发靠近,磨鼻相贴。“对啊,病得不轻,若是主子再不救,我可就要病入膏肓了!”

黛初咬唇不语,她不愿承认,即便洛意知道了她就是黛初。主子,这个称呼,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不说话,难道是想看我如何卖萌撒娇吗?”

“不敢,我觉得你还是早些寻医比较好!”

“可你就是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为何不给我呢?难道,是想看着我多受些苦?”洛意见黛初不言语,欢喜地笑了笑。“也好,就当是小小的弥补了。让我也受受苦,将主子受过的都尝一遍,主子开心为止!”

黛初一怔,略有好奇。“你受苦我哪里开心了?”

“那是心疼咯?”

“也没有!”

洛意点了点头,抹去额头的汗,趴在黛初肩上。“那好吧!就这样,我继续受肌肤灼烧之痛,也继续感受着主子的温暖。”

“你起开,注意点形象好吗?”

“我只听主子的话!”

黛初知道,洛意这是认定她了。不仅认定,还要逼她承认,可她并不想。

等了会儿,黛初有些受不了了,这洛意厚脸皮起来可真是比谁都可爱,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这般深夜,如此亲密行为,黛初无法接受。

洛意身上滚烫得很,灼烧后的肌肤有溃烂之迹象,那感觉一定很难受。黛初感受得到,洛意气息越发虚弱,力道也是不如从前了。

不止是这些折磨人,黛初忍受不了那狂热的心痛,怎么能看着洛意如此煎熬!

攻心计,洛意真是厉害。

“好,我命令你起来敷药!”

洛意柔声一笑,“我就知道主子疼我!药在桌上,我等着你!”

“那你让开啊!”黛初推不动洛意,“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要我的主子!”

黛初会意,摸了摸脸,“不行,我还要回去呢!”

“我可以送你走!”洛意深情地看着黛初,含着泪花的眼睛正像是卖萌。“我只要我的主子敷药,我只要我的黛初,她在我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

“我就是黛初,你知道的!”

“你是黛初,无论变什么样都是,我也一样深爱着。可是,你用乐师躲我、用舞姬伤我,却不肯正面地敲打,我的心都快碎了。你努力成为别人,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使命,还想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吧?”

“我…我只不过……”

“你是黛初,怎么做都是对的,可我不仅是仍旧爱你的洛意,还是你仍旧爱着的人。我可以不阻碍你做任何事,为什么不肯在我面前做真实的你呢?”洛意盯着黛初,眼睛一眨就落泪。“你可知道,你的影子不能形单影只,没有主子他会死的!”

好一个卖萌撒娇,黛初对温柔、深情丝毫没有抵抗力,她心里的冰块早就化成水了。现在,还沸腾起来了。

“黛初,我的好主子,做回自己好吗?在我面前,做回自己,我要最真实的黛初!”

黛初叹息一声,皱眉起身。“别说了,先上药,你的身体忍不下去了!”

洛意拉住黛初的手,“只有我主子才能看我的身体!”

黛初无话可说,正想拒绝却见洛意脸色苍白、浑身绵软,赶紧撕下面皮。

搓了搓脸,黛初白了一眼傻笑的洛意,将腰中的药瓶取出来。“你看你就拖,想在我面前死去吗?吃了药,别想嫁祸我!”

“其实,你比什么药都管用!”洛意拿出最后的力气,将黛初手中的药按入她的嘴里,随后吻了上去。

实属无奈,药丸只有一颗,黛初只能推送给他。

末了,黛初推开洛意,正要去拿药却被洛意捧住脸不松手。

“这是我的脸了,怎么还不让我去拿药?”

“黛初真好看!”

“好了,我去拿药!”

洛意拽着黛初不撒手,抱着她严肃地说:“我的好主子,原谅洛意好吗?”

“早就原谅了!”

“我要的是那种原谅,我娘子的原谅!”

“不可能复合,你别想了!”黛初点了洛意的穴道,冷着脸走到桌边,拿着药瓶冷静了很久。“对,不可能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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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公子怒火里的醋意

戈壁遇险,损失惨重,公子觉得遗漏了关键信息,便返回宫中探寻。急于求成不可取,静下心理清要点才最重要。

况且,仅留青魑、黛初在湖心苑,公子与族人都不放心。

夜里退潮,密道开启,公子回来了。青魑说黛初被洛意掳走,公子气得不能自控,深夜去敲了东宫的门。

洛意不让黛初走,也不让人放公子进来,最终还是淑妃前来才让守卫让了路。若是她不听了信就起身赶来,恐怕公子就要直接闯了。

再如何隐忍的人,遇到这等情况,难免压不住心中的血性和热火。

“如此深夜,还真的感谢淑妃娘娘!”公子强忍着怒火。

淑妃低头掩饰尴尬,“洛意与你皆是热血坦诚之人,处理这类事极端了些,还请见谅!”

“我可不敢跟太子相提并论!”公子急匆匆地走着,直奔亮着光的房间。“东宫还真是气派,却不是我的舞姬该待的地方!”

嘭——

一脚踹开门,公子走进来时烛火都因飘摇而忽暗忽明,冰凉而凌绝的气势无可阻挡。

入门后,见房间很乱,一股药气。包扎了大半个身子的洛意抱着黛初不松手,面对公子、淑妃的双重凝视都毫无愧色,更没有羞怯之感。

洛意怀中的人低头不语,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耳根都红了。

若说没发生什么,可洛意的伤分明是黛初处理的,而黛初的神态和反应也印证了她内心不再坚定、不再冰凉。

热血之心,冰冷如铁岂能容易?

公子捏紧了拳头,一把拉起黛初,命她将面皮带上。洛意从床上起身,理好衣衫盯着盛怒的公子,打了很久的眼神战。

淑妃在一旁不好说什么,帮黛初打理着服饰、妆容,她知道从此处走出去的只能是湖心苑的舞姬。

“多谢娘娘,小舞收拾好了!”黛初向淑妃行了个礼,走到公子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公子拉着黛初的手,瞥了洛意一眼。“太子,以后别再沾染我的人了,否则休怪我无情!”

“你不必有情,她也不是你的人!”洛意拉着黛初的另一只手,低头看她时笑脸盈盈。“主子,你的脸可以变,心可不能哦!”

“放开她!”

见洛意不动,公子一手揽过黛初的肩,一手把着洛意的手腕,力道下了很重。洛意丝毫不怯,也以内力相拼,他现在不愿给情敌丝毫让步。

黛初看不下去,反手挣脱,划开两人,阻止他们再斗。眼看着洛意再次靠近,她伸手推阻,“殿下,请自重!”

“我自重?”洛意轻声一笑。

公子拉着黛初走,路过淑妃面前停了一下,勉强地笑着说:“今夜,谢淑妃宽明大义,但我的容忍也只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与你们母子二人再无瓜葛,是敌是友重新判断!”

淑妃一怔,盯着公子却无话可说,她也知道公子感念过她的恩情了。现在,洛意与公子相争是必然,她已经没有好选择了。

见背影离去,许久了洛意才回过神来,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今夜,刻意撒娇耍赖,摒弃一贯沉稳风格,得了黛初几分怜惜、些许心软,可又能如何呢?

公子能名正言顺将黛初留在身边,因为他的身份、他的路途皆与黛初相合,可洛意唯有的只是那份还需小心维护的感情。

“母亲,为什么我和她注定相遇却又注定殊途?”

“缘分虽不可改,但命途可以,你要相信自己的坚守!”

“我会真心相待,可我不知如何才能让她看到未来,如何才能让她相信我们能跨越重重阻碍相守一生。我明白她,不是不爱我,而是因为诸多因素不敢了!”

淑妃叹了口气,“身份,带给你们不同的道路,恰巧又是两国的核心人物,她顾及许多也不无道理。不过,孩子你要知道,这希望该你给她。若是你都灰心迷茫,甚至放弃了,她又该如何呢?”

“对,我要给她希望,我要让她开心自如,我不该困于眼前的迷障之中!”

万物寂静,气息却不宁静。

踏上栈道,脚步声终于盖过了呼气声,那怒气让黛初紧张许久了。

不知公子今夜回来,否则黛初也不会任由洛意耍赖。或许是心软了,黛初很是自责,却又不知道如何让公子息怒。

因为不知公子到底最在意的是哪条触犯,黛初一句话都没说。

快到湖心苑了,公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丫头?”

“嗯……”

“我很生气!”

黛初低头不语,手心都冒汗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公子侧身看着黛初,伸手撩起她的发丝到耳后,压低了声音说:“耳红紧张,是因为什么?”

“……”

“他碰你了?”

“没有!”

“面皮谁摘下来的?”

“这个……”

“因为他受伤就心软了?”

“我错了!”黛初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盯着公子,严肃地说:“我不该心软,我不该做旁的事。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公子冷冷一笑,总觉得自己被心魔所控,尤其是在撕下黛初脸上的面皮的时候。

“他这个人不值得你珍爱,你知道吗?”公子捏着黛初的肩,愤怒地说:“我曾经松手过,对你们万般成全,退居你身后做个知心友人。可是他呢?他不如我,最起码的珍惜都没有,何谈守护和拥有?”

“公子,别提他了,我以后不会——”

“你别说话!”公子抬起黛初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丫头,没有眼光、空有浮智,只有我才能爱你!”

俯身一吻,干脆而沉重,公子从未如此霸道。

许是愤怒过度,许是尝到了危机,许是不愿再纵容自己品味失去的滋味。

拥有,真是奢侈,这美好让人情不自禁、无法躲避地为之着迷。

“公……子……”黛初艰难地推开公子,上气不接下气,尴尬与浮乱将她重重包围。“公子,你……”

公子抿了抿唇,心中好受了许多。他想将黛初抱住,但她却越撤越远,他的怒火又起来了。

“过来!”

“公子,你也自重!”

“自重?”公子冷哼一声,又想起了洛意,气得拂袖就走。“我不是他,你也这样待我,气死我才能满意是吧?”

黛初低着头,慢慢地跟在后面,“公子莫怒,我会吸取教训的!”

公子突然停下,冷笑了一阵,盯着黛初几番说不出话来。“你以为,我…我方才是在教训你吗?我亲近你,是为了让你吸取教训?”

“既如此,那请公子以后谨遵礼数,我们之间也该有距离!”

“这话怎么像族主对族人的命令呢?”

“不,是请求!”

公子冷声笑笑,“既是请求,我就可以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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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黛初雕刻的三块玉

闹得不欢,终究难眠。

一夜未睡,合上了眼也觉得干涩、肿胀,干脆点灯起来了。

天是麻麻亮,朦胧而灰暗,湖心冷雾涌起还十分凉薄。黛初裹了被子,拿出珍藏的两块玉雕琢了起来。

公子敛收财物时让黛初选物,她让他替她挑了可雕琢的玉石,一直想雕刻却没时间、没心思。

“这等好东西,不能藏于宝盒,该派上用场了!”

这一次,公子很是生气,黛初自知千言万语无法平息,便想着用雕刻玉石来体现致歉的心意。

毕竟,黛初以为公子急忙回宫是因为她表现不佳。

凌晨,公子不再装睡,点了灯细究地图。

并非心境安稳到可以处理大事了,而是他必须为黛初分担这些复杂的要事。不能耽搁,多有族人在期盼;不愿让黛初费心费神,公子只好静心探究。

出去了几天,探寻灵山宝库三次,却都在半途被重重困难阻遏。连灵山都没找到,更别提宝库了。

藏匿天下奇珍之宝库,有动摇朝政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是易得之物。

青魑见公子早起,她端了药进来。这一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放在案牍一角,不打算劝慰一句。

公子难受药味熏陶,冷着脸喝了药,感叹青魑手段高明。

“几天不见,你们一个个都长才能了是吗?”

“不敢!”

“我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

青魑静默不语,她知道公子心中不愉快,不过昨夜那样的事她也无奈。现在,洛意身份特殊、位高权重,虽表面是对立面,但青魑很清楚他是个很有价值的人。

公子和黛初都躲避洛意,青魑却觉得洛意能帮大忙,是以敌意很浅、有所期望。

“行了,你出去吧!”

“公子,寻宝之途有何不顺,同我们说说吧!”青魑咳了一声,笑道:“我们虽不了解地理地形,也不知机关气候,但或许可给出灵感、答出疑惑……”

“路线不对、阻碍颇多,还是藏宝图解读的问题,我一人即可!”

青魑点了点头,瞄了公子一眼。“我还有一事,那个……”

“直说!”

“你喜欢什么形状?”

“什么?”

“这个…这个是黛初让我问的,她在雕琢玉石,许是在自责吧!”

公子冷笑一声,正欲搁置不管,却发现自己眼前、脑海全是玉石,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了很久,公子终于决定下来。

“告诉她,我的喜好不变!”

“啊?”

“缥缈公子喜雾!”

“公子,那你是不想要了吗?雾,怎么做?”

“我也很期待她会做个什么模样!”

实际上,青魑多虑了,这根本没难倒黛初。听说是雾之后,她稍作思考便有了笑容,拿着器具开始细化了。

耗时一天一夜,算是达成了心中所愿。

黄昏时分,黛初煮了茶给公子端去,见他怒气消了很多。

“公子辛苦了!”

品了茶,公子神色松和了许多,黛初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总让他无法不喜欢。等了片刻,公子自觉急切,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

“你雕刻的玉呢?”

黛初抿嘴一笑,取出吊坠递到公子手心。“手工粗陋,或许糟了美玉,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未言,凝神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这玉石色质白而微兰,形状是水滴状,除了没有清澈的透明感之外,与公子赠予黛初的坠子十分相似。

第一眼,公子便很喜欢,这总给他一种“情侣款”的感觉。

“这是雾的形状?”

“雾乃水汽所化,看起缥缈朦胧、毫无定型,实则是由万千水滴密集而成。黛初刻不出雾的千姿百态,只能给其中一滴!”

公子微微一笑,“我给你的坠子呢?”

黛初取出脖子上挂的吊坠,笑道:“虽模样相似,可我不是照着它仿作的哦!”

“算你有心,这兰青玉做的坠子也不输海底玉,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公子摸着玉坠,再打量了绳子,皱着眉说:“你觉得这绳子和玉坠配吗?这黑绳像是几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与玉色冲撞、与我气质不符,快给我换了!”

“你还要真戴在身上?”

“我给你的你就带着,我不带你送的合适吗?”

黛初勉强笑笑,她一直带着吊坠不单是因为自己喜欢,多半原因是公子逼迫。

“那你要什么样的绳?”

“跟你的一样!”

“那何处有?”黛初明知故问,她知道公子收藏过这样的绳子,昨天青魑还送了几种绳线过来。

若是绳子都一样,那黛初也会认为是一对了。

公子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根绳丢到桌上。“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它戴到我的脖子上!”

不仅要换绳,还要亲自戴上,黛初头都大了。

回想起来,公子送她吊坠的时候也是亲自给她戴上的,这怎么想怎么尴尬。结合昨夜的场景,黛初的耳朵生了灼热之感。

公子仍旧仔细看图,偶尔提笔记录,认真的模样还是好看得很。

换好了绳子,黛初静静地看着公子,不准备打扰、也不准备去给他戴上,她希望公子能在忙碌中忘却这回事。

“换绳,你耗费了一半时间。现在是不舍吗?打算何时给我戴上呢?”

黛初一怔,没想到公子还算着时间呢!

慢慢靠近,黛初伸出了僵直的手,忍着尴尬撩开公子的头发。公子微微一笑,突然转头盯着黛初,笑问:“这么远怎么戴得上?”

“可以的!”

“你别把我勒死了!”

公子将黛初拽到跟前,用眼神训了她一遍,随后再转过去。“好了,现在给我戴上。若是麻溜利索,我便不计较了!”

“好好好!”

“还有,不许你再雕刻这样的玉了,我要独一份!”

黛初咽了咽口水,忍着没有回话。她其实已经送过青魑一块了,而且也是水滴形、兰青玉。至于绳子,黛初让青魑自己选自己串,或许……

兰青玉很多,黛初还雕刻了一颗桃心,看着很是讨喜,她却不知道送谁。于是乎,她自己做了个手串,简单素净、低调文雅,戴在了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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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怎么躲得掉影子?

祈愿节,位于秋中、夜暮。

诸人祈愿,多烧香、多挂纸、多灯笼,河里飘着莲花灯、街上挂着祈愿灯、天空飞着孔明灯,处处都是色彩和光影。

有人不喜这些,跳脱凡俗,或避而不见、或换作他物。

皇宫偏僻处,有小河静水、有垂地之柳,还有个拨水散愁的人。

“黛初,你在何处,还好吗?”

握着漂流瓶,柳太医有些不舍,却还是投入了河中。水送着瓶子远去,柳太医脸上的情绪渐渐消失。

“今天是祈愿节,我愿你一切都好!”

不远处有座拱桥,一抹暗色身影悄然立上,却未惊扰河边凝神的柳太医。

河面上的瓶子引起了注意,看清之后得了一声叹息。

“原来,他这么喜欢漂流瓶!”

黛初看了柳太医一眼,收回神色慢慢走,她来这僻静的地方是为了躲洛意。夜幕降下来的时候,洛意就在湖心苑外徘徊,似要约黛初赏灯、祈愿。

公子不许,黛初更不敢见人,她怕自己又被掳走,干脆出来躲避了。

现在,湖心苑的任务是配合族人寻找到宝库,至于搅乱朝政、祸害后宫相较起来算是小事了。

沿路都漆黑一片,偶尔可得黯淡的月光,花草树木皆黑影黑团,寻常人见了多少会生些怯意。

黛初心中有事,并未留心风景,只是随意走着,便不觉得恐怖。

未几,身后突现脚步声,惊得黛初连忙回头张望。身后是朦胧的雾,河边起了冷气,看不太清。

“前方是哪位胆大的姑娘?”

声音一出,冷雾里也有灯火,依稀可辨来者手上提了灯笼。

黛初有些尴尬,暗想:好像是柳太医,这怎么办?

柳太医断定黛初不是寻常宫人,毕竟她夜中在此徘徊,还没有带任何人陪伴,更没有带灯笼。

如果胆子不够大,谁敢呢?

“姑娘,是迷路了吗?”

黛初一愣,转过身去,慢悠悠地说:“我在找东西,你不必管我,自行离去就好!”

柳太医走到黛初身侧,打着灯笼看了看四周,轻声问:“姑娘丢了什么,可需要我帮你?如此黑夜,一人在此逗留恐怕不安全啊!”

“不必,多谢!”黛初行了个礼,侧身要走,却被柳太医拉住了。

这一举措,着实令黛初惊讶。

一向彬彬有礼的柳太医,绝不会对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如此。即便他认出了黛初,他也不会平白无故拉住她的手。

“你?”

“姑娘,你的确迷路了,你选的几条路都无法通行!”

方才,柳太医见这方有人,便过来探望,知黛初不熟悉此处便有心指路。不过,黛初左右言他、推诿退缩,倒是没给柳太医机会,而是让他得了好奇。

胆敢拉手,柳太医是把了脉,发现这手正如心中所想。

“多谢指点,那我原路返回吧!告辞!”

柳太医微微一笑,并不松手。“姑娘是学武之人,难道没发现此处迷障重重、似有危险?原路,也不是路,错走或许会受伤!”

“那也是小事,我得走了!”

“受伤若是小事,那被人发现可是大事?”

黛初一惊,好奇地看了看柳太医,暗想:难不成这就认出我了?不可能吧!洛意都几次试探了才确定!

“你是谁?”

柳太医微微怔了怔,“你不认识我?”

“从未见过,难道你认识小女子?”

“我……”

黛初明显见到了迟疑和惊惶,她猜到了柳太医试探的心思,这才放松了些。方才,她太过被动了。

“先请公子放手吧!”黛初挣脱开,笑道:“我方才似感公子把脉,不知是否因脉象而识人?天下万千人,脉象起伏变幻,怎可因此判断呢?”

柳太医致歉行礼,低声说:“姑娘言之有理,是我骄傲自大了!以前,我也见过如此脉象之人,她…她浑身奇特,却……”

“许是相似吧!”

“或许吧!”

“那公子所说的明路在何处?”

“若是不嫌,可同我一道。此处错乱,遍布奇花,夜间会有毒障,需乘船回到皇宫中心!”

黛初不认柳太医,不过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心中多少有惭愧,她便坦然随柳太医去了,陪他一程是一程。

好歹,柳太医也是个真诚的友人。

小船行于水上,两人淹没于浓雾之中,头发、衣裳皆润湿。凉风一吹,还有寒冷之感。

黛初执意坐于船头,不进船舱,柳太医也就陪她在外。

时有谈话,黛初谨慎对答,柳太医随意而谈。能够再见,柳太医已经心满意足,并不执着于相认,他一向体谅、一向温柔。

突听兵乓之声,两人都愣了会儿,探寻根处似乎是船底。

“水下有大鱼吗?”

“不知,我拿东西瞧瞧!”柳太医看了黛初一眼,“姑娘坐好,不用怕!”

“好!”

黛初见柳太医起身,一瞬就消于浓雾,俯身随意看了看水下。还未看清水面,突感脖子被冰凉的手搂住,还没得及发声就被人拽了下去。

噗通——

一片水花,再无其他,柳太医来看时未发现一丝毫的痕迹。岸上早已正常,人走了也说不定,他没有执意追寻。

入水,并不是太冷,一个温热的人逼她靠近。

也不知洛意怎就那么暖和,像是带着炉火下来,怕冷又怕水的黛初只好贴着他取暖。虽是怨愤,却也得先出水再说。

可是,黛初觉得自己能正常呼吸的时候,已是凌晨了。

一张大床,豪华而柔软,轻纱飘摇、唯美清雅,有一种别致的风韵。

再看身侧,洛意敞着衣裳、肘着脑袋盯着她生笑,像是已经看了很久了。

“你?我…我在哪?”

“你我皆在床上啊!”

黛初忍了忍,先看了看自己的状况。不出所料,湿衣服被换了,这一身柔软料子该是洛意的衣服。

“是谁……”

“当然是我!”

黛初瞪着洛意,气得无话可说。摸了摸自己的脸,黛初更加不悦了,这又被换回真面容了。

“你还干了什么?”

洛意取了手,直接靠在黛初的枕头边上,拿着一串链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子心灵手巧,我真是好喜欢这颗心!”

“你!”黛初愤愤而起,要去抢回手链却被洛意按入怀中。“我说主子你怎么如此小气?我深夜不眠,等了你那么久,没怪你与柳太医在船上私会就不说了。我伤势未愈,带你体面离开,还给你沐浴、换衣,各种伺候,一句怨言都没有,你怎么舍不得一点报酬呢?”

黛初冷哼一声,拍了拍洛意的胸膛。“疼死你最好!我看你是吃醋才来的吧?你的各种伺候,不是很是享受吗?还需要我给报酬,我不报复就是好的了!”

“对啊,你最懂我!”洛意不缓不急地将链子戴到手上,“大小刚好合适,不像主子那般宽松,多好?”

“这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洛意盯着黛初,越等醋意越浓。

黛初推开洛意,边穿衣服边说:“那就当给你好了,以后别再缠我!”

洛意轻声一笑,“主子怎么有种花花公子的感觉?”

“你我都有正事要做,别互相干扰了!”黛初取了衣服,严肃地看着洛意。“大事未成,黛初不会回来,更不会爱任何人!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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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寻宝失踪,宫斗顶峰

十天后……

皇城局势紧张,众人自顾不暇、鲜有来往,洛意也没有时刻纠缠黛初。宫斗越演越烈,淑妃与洛意不能幸免于外,他们还是主角。

公子寻到了隐藏路线,安排好了一切后再次出岛,走前留了一个锦囊。

湖心苑暂不会被人想起,不过几大党羽之争难免将之殃及,公子也知道黛初不会真正地默然旁观,计划不可不留。

入了深秋,皇帝身体不佳,加速了皇位之争。天子突然发病有些蹊跷,不过重心放在争斗上的贵人们没仔细推敲、着重关心,这也就演化成了常态。

王皇后和李德妃勉强一队,共同对付处于盛宠中的淑妃和太子。

相比别人,这母子俩显得孤单落寞了些,心态坚毅重要,布阵对敌也不能松懈。

“敌人紧逼,任务未成,我们母子不得不面对了!”

“母亲放心,我会在落局之前救出渔村众人,你只管小心应付,不必参与!”

“不可,现在若是激进,渔村会成为掣肘之存在,不利于营救。我看,还是只有我们胜了这一场,才能顺利走下去!”

“孩儿不愿做皇帝,母亲也不想成为皇后吧?”

争赢了,王氏、李氏落败,淑妃和洛意自然是要晋升上位的,那时候无论是救人还是翻案都简单多了。

自然,不单单是他们想赢,湖心苑的人也盼着好的结果。

拔除王氏、李氏,本就是任务之一,两大派系倒台,后宫、朝政都会乱。身处皇城的族人行动起来也方便,根本不用再忌惮权威,只用小心皇帝一人即可。

势头已起,选择的余地似乎不多。

黛初也愁闷,问青魑:“这一战定局,我们是不是快离开了?”

“还有最后一步,杀了狗皇帝!”

“不用动其他人吧?”

“那就看其他人的表现了!”

茫茫戈壁,一望无际皆相似,有些让人无奈。

这一回众人好受了些,公子研究出了新路线,跟随他至少可以找到水源、食物。至于偶尔进入神秘地带、遭遇奇怪生物便是他话了。

阴沉沉的天,太阳隐藏着却发出沉闷的温热感,气流紧迫让人感到压抑无限。

方才,还是万顷碧空,这怎么就阴沉灰白了呢?

“公子,我们是不是又要进入迷象地带了?”枫红有些担忧,身后的族人大多经不起折腾,毕竟不都是武学高手。

迷象地带间断分布,不知何时发生,每个都不尽相同,或迷雾大阵、或飞雪冰山、或泥沼深渊。虽像是虚幻之境,但伤害很是真实,让人不敢不小心。

“这倒不像是迷象,好似……”公子眺望远方,伸手感受了风速、温度,皱眉道:“气候大变,似有风暴来袭,大家快退居安稳地带!”

枫红让族人往后走,正想来帮公子却被他劝退,两人都看见了不远处有极速飞旋的黑色物体。

“你们去那片胡杨下,抱紧树干别松手,沙尘过后也好寻人!”

“那你呢?”

“这风暴不是寻常之物,黑色的沙尘暴还未曾见过,应该是藏宝图上描绘之物,我必须破解其中奥秘!”

风暴席卷而来,漫天黄沙,落下皆黑灰石砾,砸在身上还有些疼。

公子以手遮面,透过缝隙去看,发现天空覆下的是一片黑沉之影,而中心移动着的旋风状东西类似活物。

“这难不成就是图上画猛兽的原因?”

回头看了一眼,众族人都在树干下抵抗风暴、砂砾,公子沉了一口气,飞身冲向黑影。坠入其中,那黑色旋风清晰了些,视野里是一头毛发黑灰的独角兽。

许是惊吓到了,那兽跳跃了一下,惊起万千尘土,随后它便掩于其中跑远了。

公子闭眼寻声,通过声音去追,他久置不用的武功也该派上用场了。这东西不可追丢,它一定是关键线索。

待风沙停了,众人抖去身上泥沙,却四处寻不见公子。

枫红看着远方,对族人说:“保管好路线图,黄昏等不到公子便原路返回,去胡杨客栈等待!”

争权夺位,任何事都可以是导火索。

三者竖立,二对一的局势,淑妃、洛意虽清明干净,却免不了被陷害的命运,不善争斗的她们寻找的证据还不如敌方销毁的多。

起起伏伏,旁观者都看厌了。

黛初终究忍不住,打开了公子留的锦囊,随后趁黑夜为遮掩潜入了露华宫。这些天,洛意一直伴着淑妃,怕她有闪失。

这一去,恰好遇到刺客弄迷香,黛初一袭飘带捆住了那人的手脚。身影方才落下,门就开了,洛意扶着淑妃走了出来。

“你……”洛意轻声一笑,“怎么解释?”

黛初看了看四周,将刺客往洛意身上一推便闪身入了门内。随后,淑妃也走了进来,留着洛意一人处理。

“多谢姑娘出手,请坐!”

黛初摇了摇头,递给淑妃一张纸。“娘娘不必客气,我留下它就走,你们万事小心!”

“既然来了,为何着急着走?”淑妃拉住黛初的手腕,轻声说:“外面来了人,你现在出去可能不方便!”

人都还没来齐,黛初分明有时间走,她也计划着给了信就离开。不过,淑妃和洛意默契十足,一个在里面留客,一个在外面制造声势。

未几,黛初果真走不了了,只得杵在门口。

“姑娘,过来喝杯茶吧!”

“不必了,娘娘还是先看吧!若有疑问,我或许还能解答!”

淑妃淡然一笑,悠然地喝着茶。听了门外的声音,她咳了一声,给了洛意信号:母亲支撑不住了,你快进来!

门开了,又瞬间关上,洛意冲着黛初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为何不坐?”

“我还有事,想先走了!”

洛意点头一笑,拉着黛初往窗边走,悄悄给她开了一个缝隙让她看。起初黛初还挣扎,毕竟在淑妃面前不好如此亲密,可当她看到院外那么多人的时候就失了全部心思,单单思考着何时才能离开……

“你要是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当成刺客论处!”

“那你就不能支开他们吗?”

“这些都是皇帝派的人!”

“方才为何没有?”

“我们在引诱刺客现身,自然没有!”

黛初忍了忍,挣开洛意的手,靠着窗户发呆。洛意和淑妃互视一眼,随后淑妃走到里间去了,黛初发觉后瞬间垮了脸色。

“你…你们……”

“怎么,有种入贼窝的感觉么?”

“嘁,你离我远点!”

黛初很是无语,这淑妃怎么能如此纵容洛意呢?

趁着黛初发呆,洛意从背后抱住了她,随她慢慢挪到桌前,拾起那张纸看了看。黛初不好发声,狠狠地踩了洛意一脚。

“哟,干什么?”

“我好心好意来送信,你对我尊重些!”

洛意松了些力气,揽着黛初的肩问:“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们方向或许不对,给出些许建议。这里总揽两族氏之罪,挑选了最不可饶恕之类,你们若是能脉脉把控,不愁难成功!”

“王皇后、李德妃毒害皇嗣、谋害妃嫔,二皇子与江湖杀手门勾结,七皇子与李氏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洛意轻声笑了笑,“那就替我多谢公子,他考虑得真周到!”

黛初一愣,盯着洛意说:“领受就好,不要当着公子的面说!”

“他也不在皇宫吧!”

“他…他……前段时间,你还看见了不是么?”

“我不管他,但希望你老实待着,不要去寻宝!”洛意将纸条折好,笑着对黛初说:“皇城禁严,你出不去,你们的密道我也知晓。你若敢靠近,我就毁了它!”

本来满怀好奇,黛初不知洛意警告为何意,她也没说自己要出宫啊!

回到湖心苑,青魑急急忙忙说了枫红的来信:公子遇险,现在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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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淑妃胜,黛初要寻公子

穿破覆影,如同穿越奇境,眼中万物都变了色调、改了面貌。

追寻着的黑色野兽摇身一变、落尘撒辉,实乃高壮挺拔的白羽灵兽。

它身形如马,额有长角,柔顺洁白的毛发像是匿着星辰,入水的倒影闪闪发光。

书中神兽,不过如此。眼中所得,已胜想象。

公子没来得及感叹,因为视野之景令他目不暇接、难以自控。

这是有别于俗世的梦幻之地!

山清水秀、水梦云泽,芳草佳木皆可称奇、水物飞鸟都韵身姿,好似梦中的景、好像天宫的物。

身后没了乌云阴沉天,也没了茫茫戈壁,公子身后是花海、眼前是蓝湖。

“难道,这就是云底卷上画的灵兽湖?”

如此认为,不过是因为那头灵兽慢慢踏水而下,飘摇着毛发在湖中畅游。神辉闪闪、波光粼粼,倒影与实景皆美不胜收。

云底卷上有一湖泊,划断平漠、阻拦沙尘,似有分割界线之感。

如果这就是灵兽湖,那么不远处就是灵山了,公子的坚持没有错。

“我该如何告知族人呢?”

此处异于外界,所有传信手段都失效,公子只得独自寻找灵山尔后返回。但愿众人不会乱了心态,不要为他而担忧烦愁,尽管他还很是期待黛初的担心和挂念。

皇城压抑得很,似招揽了九州的阴云。

大殿之上,跪了一片,各个言辞凿凿、态度鲜明,情绪也都异常激烈。摆出证据、证人,总让皇帝头疼,可他仍旧得细细辨别、认真断定。

三位皇子、三位后妃,每一个都不简单。

现在,皇帝倒是颇为喜欢以前不争不抢的淑妃了,连沉默寡言的刘贤妃都很喜欢,他要被这争权斗势急坏了。

不好断定,尽管证据确凿。

淑妃猜到了,她知道王皇后不仅仰仗着太后,关键是隐藏了最重要的一位证人。谋害大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关键人物不在,王氏不至于殒没。

“皇上,臣妾并非随意指控,毕竟事关大皇子与先皇后,不如听听大皇子的奶妈如何说道吧!”

“桂老妇还在?”皇帝又惊又疑,心中开始有偏移了。

王皇后脸色一变,“皇上,不要听淑妃乱说!”

“皇上,桂老妇早已去世,何来的人作证呢?淑妃不知如何设计,我真是难以忍受!”李德妃假意哭泣,实则在掩盖自己的慌张。

淑妃冷笑一声,她对几人的勾当清楚得很,暗想:你们谋害过那么多人,我本想一一为之讨回公道,奈何大皇子和先皇后分量最足。今天,还算便宜你们了!

“带证人桂老妇!”

人是被抬进来的,但没有死,坐在扶摇椅上还能说话。白发老者浑身是伤,似伤筋断骨、受了毒手,还能活着真是顽强。

皇帝仔细看了看,同众人一般惊讶,这桂老妇怎么老了那么多?

李德妃看了二皇子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王氏一族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分明他们是看着桂老妇咽气的,这怎么还能起死回生呢?

一位老妇被人如此殴打,还灌了顶级毒药,自然是不能活了,这是黛初装的人。

画师虽然走了,但手艺流传下来了,黛初因为自己时常要用便学得很精。她的演技更不用说,几次三番让最熟的人毫无察觉,自不会装不出个老妇人。

至于帮忙,不过是因为黛初想早些出宫,她很是担心公子。若是不帮,淑妃也能赢,不过且不说湖心苑安不安全,黛初是私自跑不出皇城的。

一场戏,由于黛初参与变得精彩了。

掀开陈年旧事,大多真实,也就句句扎心,皇帝只觉心中刺痛难忍。

老妇人说完,拜了三拜。“皇上,奴句句属实,愿以身家性命发誓!”

洛意笑了一声,移过目光看着皇帝。“华国祖制,大皇子最为金贵,即便不为储君也得是一生无虞。若是被陷害,可是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连皇后一道算计。如此,桂老妇的话父皇有何定夺?”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在无尽的回忆里翻来覆去地悔恨、愤怒。“王氏、李氏,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臣妾知错,不过暮武实在不知情,求皇上念在他年少无知饶了他吧!”

“皇上,千错万错都怪臣妾,七皇子做那些错事都是臣妾指点、逼迫,与他无关啊!”

虽是求情,皇帝听了更觉得苦恼,像是一遍遍地被人嘲讽一般。

“都给朕住口!”

淑妃看了黛初一眼,扶着额头说:“皇上,臣妾突感头疼,想回宫休息!”

“母妃,你怎么了?”

“淑妃,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黛初咳了一声,拖着绵长低哑的声音说:“若是淑妃感觉头疼欲裂、胸闷气短,八成是中毒了,这跟先皇后离世前的症状颇为相似!”

皇帝一惊,压着雷霆大怒传御医过来,二话不说将王氏李氏各打了一巴掌。“你们竟敢在朕眼皮底下行凶,快把解药拿出来!”

千天繁荣,一朝落寞。

皇宫难长久,一步错便难回头,一被揭露便无法安稳。

王氏、李氏牵扯甚广,每个人依法服罪,只是皇亲稍微不同。王皇后、李德妃没了全部名号,永驻冷宫;两位皇子暂时囚禁于府,无诏不得外出。

趁太后在白玉观,皇帝处理完了事情并有意册封淑妃为皇后。

历来皇后都姓王,家大势大、身份高贵,可淑妃来自江湖。皇帝也有些为难,但后宫不可无主,尤其是拔除一片之后。

询问淑妃的意见,她竟然没有推辞,皇帝惊奇而欢欣,立即下了诏书。

洛意知道母亲想做什么,无非是册封大典上免除渔村一众人的束缚,这是在帮他分担压力。

沉闷当头,淑妃召来了黛初,说是要赏舞。人一来,便又是见洛意,不过黛初这一回倒很喜欢,一开口就让洛意送她出宫。

“我已经帮你们做到了,快让我出宫吧!”

“你就这么担心公子?”

“当然!”

“当然?”洛意捏着黛初的肩膀,忍着怒火问:“他在你心中是何其分量?高于我吗?”

黛初愣了会儿,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很多人都高于你,并不奇怪啊!”

“你!”

“你好好处理皇宫的事吧!作为皇后之子的太子殿下,登基指日可待,我就不打扰了!”黛初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你怎么出宫?”

“密道!”

“我派人守着呢!”

黛初停下脚步,怒目瞪着洛意。“赶紧给我撤了,你想让我们暴露吗?”

“皇帝也在四处查探,我是防止他发现!”洛意拍了拍黛初的肩,似笑非笑地说:“本太子送你出宫,比较妥当!”

“如此殊荣,我受不起!”

“那就别出宫了!他还活着,担心什么?”

黛初忍了忍,强颜欢笑:“我说笑呢!太子殿下,劳烦你送我一程!”

洛意将怒意和诡计沉在心中,点了点头。“好,一个条件,我送你出宫,还送你去见他!”

“我帮了你们大忙,还要问我要条件?”

“那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公子遇险吗?他现在在哪,恐怕只有我知道,你要和族人漫无目的地找他吗?牺牲颇多,还不足换你一个条件?”

黛初愣了愣,“那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因为他去的地方我去过!”洛意摊开手心,唤了嗜血蚊出来。“这东西的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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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同游,现洛意式碰瓷

太子马车出了宫门,洛意才让人禀报皇帝:太子携九皇子出宫游玩。

如此,回程的时候公子可走正门,还可携带真面目的黛初,这些事洛意还是安排得很妥当。因此,黛初也还算温柔听话,感念着洛意的善良。

同乘马车,黛初装公子,却屡屡被洛意调戏,她忍了。

绕道慢行,时而停下赏景,才肯说公子现状,她也忍了。

驿站留宿要同睡、美景当前要游玩,这是什么要求?

“拜托,你只有一个条件,到底用了多少次了?”

“可我还没说用条件的话啊!”

黛初忍了忍,插手在腰,轻声说:“好,那我现在不听话、不容忍了,你用条件了再说!”

“先去看瀑布,有溪水花哦!”

“用条件!”

“那就去柿子林吧!那里有脆柿子,也有红软柿子,不知主子可想吃?”

“除非用条件!”

洛意淡然一笑,靠在黛初身旁的树上,慢悠悠地说:“我若是不用,那就这样站着么?也好,反正我不饿不渴不好动,更不着急救人!”

“你!”

“我怎么?”

“你简直……”黛初欲言又止,气得背过身小声暗骂:“真是难得一遇的臭痞子,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绅士儒雅、体贴懂事,我瞎了还是蠢了?这分明是皮厚心黑、无可救药的大萝卜!”

洛意见黛初出神,侧身给侍卫比了个手势,随后揽着黛初的肩往西走。那边已经被探过了,一片纯正的柿子林,农主已经被洛意的人收买了。

九月里的美食这片果园占了两样,都是黛初心头之爱,收拢她的心并不难。

“干什么去?”黛初很是急切,拖着步调说:“你再走就代表用条件了啊!不能胡搅蛮缠,必须用!”

洛意点头一笑,握紧了黛初的手。“好的,主子!”

“那这是去哪?”

“柿子林!”洛意瞄了黛初一眼,见她满是期待,加了句:“柿子林不仅有柿子,还有橘子树哦!”

黛初心中狂喜,忍不住越走越快。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各种“美景”,全都关于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不对。“这有点远,你不带个侍卫,就我们两人吗?”

“我看主子也并不在乎啊!”

“那你带钱了吗?带袋子了吗?”

洛意翻了个白眼,对黛初这吃货性子很是服气,带钱不止还要带袋子?

“天底下就主子最好吃吧!”

黛初怒目一抬,“你说什么?”

洛意连连摇头,闷声说了句:“我看你的软肋应该是美食,这才是你天大的弱点!”

果园是洛意亲自挑选的,又让人提前安排了,呈现给黛初的园子很是漂亮、清静。柿子树有两种,左右分布,中间是一条石头路。

高树在右,长红柿子,形如椭圆卵,色泽红艳、手感软糯,味道细腻而香甜。

矮树在左,生团扁黄柿子,成熟也不过翠黄色,果肉不软、脆甜可口,并不沾腻。

黛初一入果园便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形象为何物,甚至眼中只有柿子没有洛意,寻树就爬、见果就笑。

洛意叫了几声无果,叹气道:“这还真是你的软肋啊!”

树下走了几遭,洛意摘了一个没熟的脆柿子,笑问树上的黛初:“怎么样,红柿子好吃么?”

“好吃,你要吗?”

“不必了,你扔下来就砸坏了!”洛意晃了晃手中的柿子,“你尝尝这边的品种,比较一下更喜欢哪一种!”

洛意扔给黛初,她一手接下。只看了一眼,她就张口咬下,丝毫没有犹豫。

入口倒是很脆,可是酸涩是怎么回事?黛初抿了抿唇,发现舌苔上全是一层涩味泥垢物,让人很是不舒服。

“洛意,你给的什么?”

“哈哈哈,让你有了吃的就忘了相公!”

“相公?”黛初狠狠扔下,势要砸到洛意,却见他笑着没有躲。“喂!”

晚了,洛意被砸了,呆呆地倒在地上揉着脑袋,痛苦地念叨着什么。

黛初皱了皱眉,又是惊奇又是无语,从树上飞身而下,将洛意扶起来看了看。“你是傻子吗?你怎么不躲?”

“主子惩罚,影子不可躲,你忘了吗?”

“嘁,你这就是碰瓷!”

洛意抿嘴一笑,将黛初拉扯了一下,一手挥落一枚暗器。他看了惊讶的黛初一眼,笑着感叹:“真是祸不单行啊!”

来了一群人,像是杀手,招式、武器皆是武林中人,不过却是洛意让人扮演的。故意受柿子一砸,也不过是为了等会儿装受伤时顺理成章而不被怀疑。

“你躲好,我来应付!”

黛初捏着柿子,很是好奇。“你是不是侵占了人家果园而被报复……”

以为洛意毫无问题的黛初决定看戏,毕竟手上还有几个软而美味的柿子。若是参战,这些岂不辜负?

殊不知,连这一点也在洛意的设计之中。他知道黛初的心思,故意等她摘了柿子在手才喊了她。

混战之后,洛意被人拍了一掌,他夸张地滚了很远,还吐了一口血。

黛初惊得柿子都掉了,赶紧过去帮忙,她发现这些人的确还是有些能耐。正欲出大招,气势都摆好了,却见那群人纷纷离去。

“欸,这是什么情况?”

洛意咳了咳,偏倒在黛初肩上。“主子那么厉害却不早出手,我受伤了,要抱抱亲亲才可以走路!”

这话好生熟悉,不要脸的每个语调都似乎来自黛初,她曾经纠缠洛意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

真是风水轮流转!

“那就别走路!”

“哦?可我不忍心主子背我!但是,要是你实在不忍心,背背我也好,我勉强接受!”

黛初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装得有些过了!”

“我装什么装,要不是我头昏,怎么会被几个小贼偷袭受伤呢?”洛意将脑袋搭在黛初肩上,抱着她不松手。“主子,我感觉要昏了,怎么办?”

“你是想碰瓷吗?”

“主子,碰瓷是什么,我怎么又不知道?”

“站好,我扶你回去,行了吧?”

洛意闷哼一声,暗想:看来,你很不好骗啊!早知道,就受真伤了!

往斜一倾,洛意昏昏沉沉要倒,失了全身力气的他被黛初抱不起来,两个人都跌倒在草地上。

虽是痛了些,洛意也没管,调理气息变得很是虚浮。

黛初唤了会儿,见洛意毫无反应,拿出一瓶药念道:“没想到这药现在就要给你吃,我还真舍不得。照你的情况,服下后应该没事,只是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状况轻了些。不要紧,我也能看!”

“咳咳……”洛意睁了眼睛,正欲阻拦却发现黛初身后有黑影闪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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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安郡王行刺,考验默契和功力

真刺客来了!

洛意装重伤虚弱,黛初未当真却有人信以为真,瞅准了这个“好时机”出手。

柿子林突降几重黑影,气势浩荡、力量浑厚,杀气更是浓郁而压抑。

躲去三枚午魂钉,洛意将黛初带到树后躲避,他后悔营造这安静的二人世界了。

“你躲好藏好,我一人来就可以,我可以受伤但你不可以!”

黛初皱眉不语,她也知晓这批人绝非善类。她且作旁观,洛意不敌再上,还可好好判断刺客的目的和来源。

树后静观,黑影十二只,招式似有熟悉感。

仔细回想一番,黛初惊了一跳,这不就是在北疆遇到的那些人的同类吗?八阶武学,下手稳准狠,连兵器都属怪异之类。

“七皇子的人?”

初步判断,黛初觉得自己有胜算,趁人不备发出一条长飘带。围绕一人颈脖之后,黛初猛然一拉,将他摔了很远。

十二人的围合之势破了,洛意对付起来轻松了许多,回头看时发现树下一片寂静。黛初等了会儿,见又无人关注她,再次出了手。

这一回,倒是不顺。

有防备的人翻身一搅,划断腰间的飘带,直奔源头而来。

凌厉的风扑面而来,黛初踩树而上,一个翻身躲了一招,干脆落到混战之中。看了洛意一眼,黛初大大方方地出手,笑道“我现在可不怕他们!”

洛意叹了口气,十字剑法清理左右,转身来到黛初身后。“你不要暴露,还有黄雀在远观呢!”

黛初一愣,尴尬地收起了飘带,在洛意的遮掩下拿了面纱挡脸。一串动作结束,洛意已经将人都打趴下了,拉着黛初就往回跑。

“他可能会追上来,等会儿你先回去搬救兵,别管我!”

“他有那么厉害吗?”

不用回答,只看那人已经落在两人面前就知道了。

一招游龙坠地,足以证明功底和身份。寻常人用轻功也不会如此霸气磅礴,更学不来那妖娆的身姿。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松开她的手低声说“我与他对战过,勉强持平,你先走!”

“这怎么行?”

“我若是打不过也能乘轻功离开,放心好了!”

长戟,安郡王的拿手利器,划地声很奇妙。

手上炫式,长戟在左右手来回飞转,惊起风尘、草屑,包括安郡王微卷的头发。他看起来自信得很,同那些先遣的刺客一样目标在洛意,这位碍事又碍眼的太子。

“想走,除非赢了我!”

安郡王转过身来,打量了黛初一番,笑着对洛意说“太子,现在好生得意,带着美女游玩,可曾想过那么多因你入狱的人?”

“他们咎由自取,怎会是因为我?”

本来,安郡王也被囚禁在府中,可他不觉得二皇子该有这等下场。听说皇帝要册封淑妃为后,他更加忍耐不住,理智渐渐湮没。

本领不可当作摆设,安郡王听说洛意出宫了,急切地召集了能找到的高手出来埋伏。现在,七皇子、二皇子都沉寂落寞,他们身边的人也由安郡王调遣。

“呵呵,真不知道皇兄看中你什么,竟如此宠溺嘉许。难道,就是看重同他一样的傲骨吗?”

当年的皇帝,脾气很倔、不懂隐藏,傲气发展成了现在的不可一世、不愿认错,与洛意有本质上的区别,可安郡王却抓紧了这点来宽心。

否则,如何平衡心中万千幽怨愤恨?

“其实,我也不知他为何选我!”

安郡王冷声一笑,举平了长戟。“我知道你不想坐龙椅,我也觉得你不配,今天就成全你吧!”

“只要你出手,全族都没希望了,你可想好了!”

“这只会让我更坚定杀你的心!”

洛意向黛初眨了眨眼,示意她先走。下一瞬,他一手抛起玄光剑,指尖一点,剑身乖巧出鞘。

“不准走!”安郡王压下长戟,翻身跃至黛初跟前,正欲挥下猛力却见眼前一片银光。“好闪!”

洛意回手一剑,让安郡王去在意剑气,将黛初推到远处。“你走,不要让我分心,不然就中了计了!”

“哼,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安郡王斜嘴一笑,盯着洛意说“你不分心也打不过我!”

“试试再说!”

两道疾风相遇,气势不可挡。

黛初退了几步,透过衣袖看去,只见两抹飞快的身影,心中紧张得不行。“安郡王似乎轻功造诣也不低,洛意还有取胜的把握吗?”

由于担心,黛初假装跑了一小段,随后爬上了树。柿子树枝叶不繁,隐于高处不算起眼,不仔细看找不到人。

树下的空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柿子叶,轻飘飘的草屑在空中飞舞,两人的残余力道皆挥在了草木身上。

“安郡王内功不低、经验很强,越拖得久洛意就越难受,我还是得喊人来!”黛初掏出一枚烟花箭,大力抛向空中。

这等信物,洛意的人应该明白,自会来看。

没等两人分出胜负,黛初栓紧了面纱,先摘了几个硬柿子掷去干扰安郡王。虽让洛意也分了心,可也有帮助的作用。

“还没走?看来很是惦记太子啊!”

安郡王冷哼一声,突然使力,长戟之尖猛冲洛意心口。强力之速,洛意只得后退以消,硬拼硬他讨不到好处。

一袭长带飞来,卷住长戟前三寸,飘飞之影使得安郡王整片视野都是飘带。

“敢挡我?”

重力压下,戟身与飘带紧绷僵直,黛初的手腕都发白了。洛意抛出玄光剑,以震音划过安郡王耳边,他人抱住黛初压力向下,将安郡王的长戟转了个向。

“小心些!”

“好!”

黛初轻声一笑,收了飘带拧成一绳,对洛意使了个眼色。洛意会意,点了点头,重回安郡王跟前近身作战。

这一次考验默契,两人向来不缺的东西。

以重绳为剑,虽然不锋利、不迅猛,却也不缺灵活、力道。

安郡王面前两抹身影、两道剑气,一束脚、一破手,游走之态皆轻巧灵活,让他无法着重取一。

“玄光剑法还是有些厉害,不过你们是师兄妹吗?”

黛初抢先,笑道“正是!”

嘭——

一声炸裂震颤,像是从地下而起,却皆来自安郡王与他的长戟。这音同力四下一转,拔地而起,不怕烂血肉则破势而出。

辉光闪过,黛初只瞥了一眼,随后是洛意沉重的身躯。方才的力道他全受了,在黛初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着急赶过来了。

泥尘弥漫、草木飞扬,鲜血之色染了满地。

“洛意?”

“我没事!”洛意故作平静却不得不捂着心口,对黛初笑了笑。“走,趁他还没缓和过来,带着相公逃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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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雨夜相拥,冰化情浓

夜黑了,外面下起了雨,风声雨声听起来还算温和,可打雷的时候整个洞穴都在发颤。

逃亡途中下了雨,黛初找了个山洞,这里似乎以前就有人住过。茅草铺了一地,还有柴火痕迹,倒也方便她们。

点火烤衣,铺草为席,这些还是黛初第一次体验。

洛意伤得不轻,安郡王自毁一招爆发的力量不小。黛初检查了一遍,发现洛意除了手臂上的几道划痕之外皆是内伤。

取飘带包扎外伤,可不知如何救治内伤,黛初也不会运真气,只好划破了手腕。

“听说彼岸血脉都有治愈奇效,我是族主,效果应该不低!”

茶杯之血量滴完,洛意面色好了许多,还徐徐睁开了眼睛。先是咳了一声,洛意神色紧张地握住黛初的手,愤愤地说“赶紧止血,不许这样!”

“有效果就好!”

洛意艰难地爬起来,靠在石壁上盯着黛初。“我好了,你快些包扎。再给我喂血,我就自断经脉!”

黛初皱了皱眉,闷哼着坐在地上,摸着血口不说话。暗想每次都不让我救你,有本事别受伤,也别救我啊!

“不听话是吧?”洛意神色严肃,像是下一瞬就要爆发脾气。

鲜有见洛意生气,黛初柔软的心被吓住了,一时间忐忑不消。

“可你因为我……”黛初瞄了洛意一眼,“这也不能治吗?”

“你这不是治病,你舍身换我的平安,那我方才不是白挡了吗?再说,我护你是应该的,即便不说弥补的话,这都是我该做的!”

“那我就不该了?”

洛意一时无言,没力气跟黛初讲道理,干脆装头昏脑涨、气短胸闷。“你…你还气我……”

“欸,你…你冷静点,我听话还不行吗?”

“那就快包好你的手!”洛意见黛初犹豫,又喊又叫地倒在地上。“气死我了,你要气死我了!”

“我听!”

黛初不情愿地照做,想生气却发现心中全是疼惜。洛意的苦肉计也算误打误撞被安郡王给成全了。

“好了,你看!”

“乖!”洛意满意地笑了笑,放下紧张后满是昏沉、虚弱,体力的确在慢慢恢复。调戏内里、治愈肺腑还得靠自己,他打坐静息调理却又担忧黛初。

“看我做什么?”

“这是哪?”

“很隐秘的山洞,他们一时半会找不来,我打算雨停了去找你的人!”

洛意浅浅一笑,“我的人?不需要找,就是你啊!不许乱跑,留在我身边才能让我安心!”

黛初点了点头,红着耳根说“我没打算出去啊!外面雨大,我给你烤衣服呢!”

小火堆上架着洛意的几层外衫,黛初时不时翻转一下,也收拾一下柴火。靠近火堆,浑身都冒着热气,她身上的湿衣服并没有脱下来烤。

洛意自然是发现了,咳了几声躺在草席上,边搓手臂边说“娘子,我好冷啊!”

“叫什么呢?”

“现在我需要你关照,便叫娘子。我关怀伺候你时,便叫主子!”洛意温柔地笑了笑,“你不满意也可以改!”

黛初红着脸没说什么,这等气氛下被洛意几句情话一撩,心中的羞涩纯情悉数涌起,可叫人不敢面对。

拿了几件干得快的袍子,黛初给洛意盖上,轻声说“你睡会儿吧!”

“还是冷,娘子陪我睡!”

“我要烤衣服,万一烧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烤?”洛意歪着头盯着黛初笑,“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考虑那么多?我受着伤,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越说黛初越不好意思,干脆背过身坐着,时不时揪一下红嘟嘟的耳朵。

洛意轻声一笑,起身瘫躺在黛初背上,握着她的手说“娘子,我好难受,借你三分真气可好?”

“拿…拿去吧!”

“多谢娘子!”

不一会儿,黛初睡去了,迷迷糊糊地感觉洛意将她放在茅草上。再之后,连梦境都看不清,自是不知任何事情。

洛意爨了烈火,也稳固了木架,将黛初的湿衣服烤在火上,给她盖上自己的干衣服。着一层单衫打坐,慢慢调理内息。

只有黛初睡在身边,他才能安心。若是不这样,洛意时不时要担心她是否跑出去淋雨找药、寻食,亦或是舍去自己安危护他平安……

这个山洞洛意来过,他对四周环境很清楚。外面食物药草不多,猎人陷阱倒随处可见,黛初一人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

三个时辰过去了。

洛意调息完毕,火熄了、衣服干了。他看了黛初一眼,温柔地笑了笑,取了干衣服盖在她身上,随后睡在她身侧抱住她。

许是洛意身上有些冰,黛初迷迷糊糊有些感觉,转了身过来。

“娘子好好睡!”洛意轻柔地落下一吻,稳住黛初没让她醒来,在心中念着万物皆熟悉,你在我怀中,真好!

心安下来,自然入梦,虚幻之境清晰得很。

各种回忆组合的梦,让黛初好生难受,泪水下了几番。洛意手上有感,惊醒过来,发现黛初正被梦魇缠绕。

泪染睡颜,洛意看着心疼至极。

“梦到什么了?”

声音干扰,黛初皱起了眉头,耳识、言力通达。

“洛意…洛意……”

洛意抹去黛初眼角的泪,柔声说“我在呢!”

突然,黛初抖了一下,惊恐地醒来了。

看清眼前的人、四周的景,知道自己是做了梦的黛初深吸了几口气,随后紧紧抱着洛意无声落泪。

“怎么了?”

“我好怕!”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黛初呜咽难语,她梦到的实在复杂可怕,现实中也似乎能成真。她不说,洛意越发清晰,猜到了个大概。

怕的不是过往,也不是轻易能改变之事,也不单纯关于一人,那就是怕两人因身份而殊途、而分别,这比死别好不了多少。

“黛初,别怕。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等到事态安定,我可以别父母、弃名利,追随你而去!”

“这……”

“我很认真,早已经想好了,也经过母亲的同意了。”洛意正视着黛初的眼睛,努力平静却也落泪不止,深情软语“我想我知道如何深爱了,你是我要用一切去爱惜的人。相信我,绝不会辜负!”

黛初咬唇不语,任由泪水酸涩眼角,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虽然不再介怀以前的事,可她还是难以冲破内心的迷茫和害怕。

就算感情没问题,可那么沉重的现实呢?

“目前,除了淑妃娘娘,似乎没有人支持我们,全是反对、全是阻碍,你我又能走多远呢?”

“我知道,你的担心。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也受外界干扰、也怯山海遥远。不过,我早准备好了,我有颗坚毅的心,爱你、伴你成了我的信仰了!”

黛初心中一紧,震撼不小。“信仰?”

“对,信仰!”洛意柔声笑笑,摸着黛初的脸说“本人没多大能耐和志向,独爱娘子一人,只愿与你长相厮守,生生世世为此努力,时时刻刻因此呼吸!”

“洛意!”黛初哭出了声,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她内心还是信任洛意的,从不觉得他哪一句是假。

“娘子不用忧心现实,也不必理会阻碍,只管好好活着,完成你该做、你想做的事。你回头,我一定在;若是不在,也是在赶来的路上!”

黛初心中阵阵生痛,愁闷担忧也痛,欢喜感动也痛。

“黛初,相信我们能在一起!”

“洛意……”

“娘子,我会说到做到,一定追随不舍不弃!”

黛初收了哭腔,低声问“彼岸国你敢来吗?”

洛意连连点头,“娘子在哪我就在哪!”

“族人伤你,我可管不了!”

“无妨,我相信爱憎分明的族人自不会杀一介草民。只要我命还在,便会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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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洛意带族人到灵山宝库

天大白,雨停了。

找到随行军,洛意让众人去追安郡王,而他乘马车带着黛初去找公子。安郡王是否伏罪并不重要,洛意的要紧事取自黛初。

游玩也算有了,感情复苏也达成了,洛意安心欢悦地做黛初的影子。

黛初放下帘子,对沿途陌生而奇异的景色很是无感,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如果公子真如洛意所说在奇妙之境,安危可受到威胁?

“你在担心他?”

“失联许久,自然该担心!”

洛意点了点头,未作表情,只是拿鞭子轻轻打了一下马股。速度更快了些,路上飞尘四起,洛意一挥手将车帘拉下。

四周密闭,虽无风沙泥尘,却也见不到外面的景象,黛初觉得有些闷。

“又加速又关帘,该不是生我气吧?我担心公子是情理之中,难道这也吃醋?”

不吃醋自然是假的,尤其是这样未能完全拥有的情况下。不过,这还只算初级。

灵兽湖一到,光影骤变、温度转凉,不知情的黛初还以为来到了雪山。下车一看,满眼烂漫春景、梦幻草木,着实令人惊叹。

洛意看了黛初一眼,放出嗜血蚊,跟随它行走。

“他来过这,嗜血蚊可以帮我们找到他!”

“那快走吧!”

“你慢点!”洛意想拉着黛初走,却见她轻盈地跟紧了嗜血蚊,速度几乎齐平。“又不会跟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此处看似仙境,却也有不少陷阱,洛意无奈地跟上去提点、查探。好好的美景,两人未曾享受,只留眼中浪漫却未心中细品。

公子拖着虚弱之躯行了两里路,方向是灵山,他琢磨出了路线的奥秘。

不过,由于长久未得补给,公子身虚体弱。加之误食毒果,境况并不太好。即使如此,他还是未曾低头认输,坚定着找到灵山才罢休。

再见,两人都愣了一下。

“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还能见到你可真好!”

许是有些刻意,公子见黛初激动不已,当着洛意的面抱住了她。长久未见,甚至有别离之感,公子也渴求这一刻的温度。

如果洛意不在,公子或许会正经些,他现在同洛意一样真真地将对方当成了情敌。

“你起来!”洛意沉着脸色拉开黛初,对她说“他中了野果的毒,你不懂解,我来!”

黛初半信半疑地松开手,站在一侧盯着两人,不解地问“公子,你这些天怎么过来的,吃什么了?”

公子轻柔一笑,“丫头是觉得我瘦了吗?”

“的确瘦了许多,青魑和姥姥一定会心疼的!”

“那你难道不心疼么?”

“我——”

洛意忍无可忍,猛然起身,冷声问“你们到底想不想解毒了?”

黛初连连点头,扯了扯洛意的衣袖。“你快些施救,我以后一并感谢。这里有些玄乎,治好了公子,我们就赶紧离开!”

公子见不得黛初向洛意低头软语,冷着脸起身靠在石头上,尽量保持着他的形象。“丫头,我没事,不用他搭救,我们走吧!”

“这还是我带她来的呢!”洛意挽住黛初的手,不满地盯着公子。

黛初越等越急,她知道公子中毒不轻,首要的大事就是为他解毒。九月中旬也快到了,随意一想也知道公子不好受。

“洛意,放开我!”

“干什么?”

“救人要紧!”

黛初挣脱,走到公子跟前喂了他一颗药。“这是青魑给的,延缓旧疾。不过,你体内的毒仰仗不了它,我得用老办法!”

公子抿嘴一笑,捏住黛初的手。“没有什么老办法,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洛意瞪着公子,将他的手拿开。

黛初叹了口气,趁两人吵架挪到另一侧,她寻到了几片大叶子。现在以血救人,公子和洛意都不会同意,只能“先斩后奏”了。

这簇绿叶像是玉簪花,叶片很大、光滑干净,折叠后可盛物。

血腥味飘到两人跟前,他们才停止争吵,去看黛初时她已经舍了不少的血了。

洛意气得不行,还是护送黛初走向公子。“快走,你的血能吸引许多野兽!”

公子皱眉叹气,“丫头,你这是何必?”

“血药已成,快些喝了!”黛初递给公子,时不时看四周乱飞的蜂蝶鸟群,“你不喝,大麻烦就要来了!”

公子红了眼睛,闭着眼喝下,咳得无法自控。黛初知道公子不喜人血,她温柔地给他顺气、安慰,这可更让洛意吃醋了。

哗——

洛意斩落一只飞鸟,它的血味盖过了方才的气息,众蜂蝶聚集猎取,不多时就让地上毫无血迹。

公子愣了愣,不知洛意怎懂得此处的规律,他一挥手将叶片毁于无形。不留任何血气,才最为保险。

“黛初,过来!”洛意瞥了黛初一眼,带着怒火撕下干净的衣衫,要给黛初包扎伤口。黛初缓缓走来,伸出手任由洛意处理。

公子咳了几声,调理气息,不去看那令他不悦的景。

“你当血是取之不尽的吗?”

黛初摇了摇头,挑了话题问“你对这里很熟悉吗?你的嗜血蚊,与你与此处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洛意等枫红带了所有族人来了再做回答,他不想一件事说多次,毕竟这不是什么令他欢喜的事。

两人入灵兽湖之前,洛意就让黛初传了信给枫红,他也打算帮她们一把。

“这是灵兽谷,走上谷峰,可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那就是灵山。我的嗜血蚊是因缘巧合得来,驯化初始它就带我来过此处,因此我对它的生境十分熟悉……”

众人听了,皆为惊愕,不知洛意的好与坏。

枫红倒是心如明镜,笑道“这样说,皇帝如此宠信你是因为你与灵山宝库颇有渊源?”

黛初一怔,不知枫红在说什么,她唯恐族人对洛意产生敌意,再次解释“寻找公子是洛意帮的忙,救人也有他的份,他对灵山早就知晓却没有丝毫念想,大家不要误会!”

公子轻声一笑,将黛初拉到身边。“他帮我们是不假,对宝库和皇位没心思也是真。不过,枫红的话在理,皇帝十分重视他,原因就在嗜血蚊的选择!”

“什么?”洛意不解,他得嗜血蚊可没有受人为干扰。

“当初,皇帝召集了众位皇子,说是要赠予奇物,也就是嗜血蚊。不过,众人皆无缘分,掌控不了嗜血蚊,皇帝也再没有思考过立储的事情!”公子笑着看了看洛意,“皇帝对你深信不疑、期望颇重,不仅是淑妃得宠,更在这份天意!”

枫红附议,“传闻‘得灵山者得天下’,我想皇帝也是相信的!天子往往更信天意!”

黛初见洛意凝神不语,站出来为他说话。“那些都是皇帝的意思,跟他没有关系。洛意从未伤害过我族,甚至屡次相助,连我都原谅了他,各位还要刀剑相向吗?”

“族主,他若是表面无意怎么办?”枫红冷言冷语,“他对灵山很熟悉,可我们有藏宝图。大家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对宝库势在必得,自然是不许外人存在!”

公子看了看族人,对黛初说“大家的担心不是洛意这个人的好坏,而且他将来极大可能要坐拥天子之位,那便不被我族所容!”

族人附议“请族主善断!”

洛意咳了一声,“我只知道灵山在何处,从未靠近过,更不会与你们争抢。我待黛初真心实意,只愿帮助各位。如若我的存在成了隐患,那我离去便是!”

“洛意!”黛初欲言又止,她不愿伤洛意的心,但也不愿让他陷入危机。

若再继续黏在一起,后面出了任何问题,黛初知道枫红都会怪在洛意身上。如此,还不如分开。

枫红冷笑一声,暗想洛意虽然可恨,但的确是制衡华国的妙招,让他和黛初继续爱着说不定是保全我族最大的保证!

“这样吧!”枫红看了洛意一眼,“避免误会,你还是避避嫌吧!若是我们有问题再来打扰,如何?”

洛意点了点头,温柔地对黛初笑了笑。“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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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石门未能开,公子换新宠

好歹,有个好名声。

开明之人都对重情义、轻财权的洛意赞许有加,虽然只是在心里默念,却也胜过了千言万语。

带着洛意的提醒、公子的才智,黛初与族人到了灵山,一路艰难也不算什么了。

山峰果真高不可测,顶端被云雾环绕,看不真切。青山有黄红之色间断分布,看起来美感不少。

依照地图,灵山山脚还有一大关,不过图上画的波浪让人误解成水。四下一看,河流溪水皆没问题,众人小心翼翼地度过显得呆板可笑。

“宝库之门就在山脚,可现在什么也没有啊!”枫红带人巡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奇异之处,连石壁都不曾见过。

入口寻不到,自然无法进行下一步。

公子看了看云雾中的太阳,低声说“我破了石门现身之道,需要午后斜阳透过云雾,光线照射映出石门轮廓,届时可寻而开启!”

“现在的阳光可否?”

“还算可以,重点是山脚的云雾不能散,需要它们作为介质!”

黛初一言不发,她觉得这设计者太过厉害,还是少说话、多学习比较好。不过,族人们却没那么冷静,大家对雾里飞烁飘闪的光影十分感兴趣。

“哇,这是什么?”

“彩虹吗?竟然可移动!”

“浮光彩影,鲜有的奇异现象!”

……

黛初四下一看,正想观赏却突然听到一声呐喊石门现身了!

“石门?”

移过目光,山脚的确有石门之光影,不过并不真切。黛初愣了会儿,见公子凝神不语,不好打扰,先让众人稍安勿躁。

再次看向水雾,只见所有五彩斑斓的光点都单一为黑色调,天色都像是阴沉了几个度。

“怎么回事?”

“哎!”公子叹息一声,“许是受了干扰,石门投影不全,无法入内!”

黛初心态较为平和,她觉得能找到此处算不错了。拿过地图看了看,黛初觉得那水波纹的图案有些别样意义。

“受干扰而影响,方才只有沸腾之声,难不成这是声音?现代画声音也有音波符号,与这倒是相像,可这机关的设计是不准发声吗?”黛初只在心中如此念叨,不好说出。

公子见黛初神色多变,轻声问了句“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关键……”

“不妨说说,你的思维跳脱凡俗,正适合破关解阵!”

“这一关,我想不只是光影、水雾重要,声音也有决定性作用!”黛初指着图案说,“这可能是画的音波!”

“音波?”

“呃……”黛初尴尬笑笑,“声音是通过介质传播的,由发声源步步递进,类似水面波纹。方才族人惊叹之音一起,石门投影不清、水雾光彩骤散,我想许是与声音有关!”

公子细细一想,茅塞顿开。“对,我想你说得对,是声音!”

枫红走了过来,不解地问“你们在商量什么?石门位置大概出来了,我们不该抓紧时间去破解吗?”

“不,人太多了,声音凝聚会使一切乱套!”

“对啊,方才就是因为声音才致使石门位置不清!”黛初看了看身后的族人,低声说“我们带的人太多了,如果勉强进去,脚步声也能触发机关,到时候该怎么办?”

公子点了点头,对枫红说“此次的探寻就到这里吧!”

“为什么?”枫红甚是不解,“大不了留他们在外面,我们几人进去即可。若是光影散灭,那就在此驻扎,明日再来等,为何要无获而返?”

“此处并不安全,恐生变故!”

最终,枫红没赢过公子、黛初,她的求胜、复国之心太过浓烈了,她返程的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黛初给出的理由是此处不宜久留,她信洛意说的此处没有适合人生存的一切好条件,尽管看起来很美、很富裕。

公子说的解释是光影机关首次被触发,恢复至少需要七天,而且是无人搅扰的状态下。

这些理由枫红都不信服,她觉得黛初和公子太过谨慎小心,殊不知自己内心从未对这个失了忆的族主有过信服。

“族主需杀伐果断、坚毅威严,我看我还需要好好帮她!”

回了一趟逍遥岛,安排了大小事情,公子让眉初和书师全力配合枫红。族人先准备复国的一切事情,钱财从逍遥岛拿取,下一次打开宝库只四人即可。

人多闹声,行动也不便利。黛初让荜荃带着众人做筹备工作,划定彼岸国复兴地点为原先的帝都,那里现在是华国占领的西幽城。

“攻占城池的那天同时宣布彼岸国复起,众人惊愕之际需兵、财的调理周转,宝库需要在此之前开启!”

“对,等族人准备好了,我打算与你、枫红、青魑一同前往灵山。族人在外接应就好,搬运宝库之事还需逍遥岛帮忙!”

“没问题,我们四人应该能配合得很好!”公子想了想,笑道“我或许要提前离宫了,皇宫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我向皇帝讨要一块封地,绝大几率在西州,到时候能很好周转!”

西州,华国西方地界,偏远而贫瘠,唯一好处就是靠近彼岸国的复兴点。皇帝要给洛意铺路,自然要铲除障碍,将公子封得越远越好。

黛初点了点头,“接下来,众人皆忙碌,我们也不能停歇了!”

“我们该回皇宫了,最后的任务就是取皇帝狗命!”

回宫,黛初以真面目示人,身份也是最真实的那个逍遥岛的江湖人。

一入湖心苑,皇城都传遍了,九皇子又换了新宠,这一回是貌若天仙的江湖女子。如此绯闻,众人不禁对比起皇帝,毕竟他喜欢的也是一个不俗不凡的江湖人。

洛意知道公子和黛初如此做的用意,开始担忧起皇帝的性命,可他终究是不想理会,怕只怕母亲有伤心和失意。

淑妃似乎也知道,并没有过多与洛意交谈,她明白各人有各自的坚守,这不是强求之事。

如果公子、黛初对皇帝下手,他们敌对的一方只会多一个淑妃,洛意不会出来干预,顶多是焦急于结果罢了。

皇帝似乎毫无感知,他在乎的是耳边的风声。

“听说太子经常夜访湖心苑,可是因为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奴才也不知道!”

“那你们可曾见过那名女子,果真姿色不凡、令人倾心吗?”

“的确不输传闻!”

“太子怎么总是跟湖心苑的女子纠缠不清,九皇子怎么换都中他的意,那不成这是他使的美人计?”皇帝皱眉叹气,“盯紧湖心苑的人,传召司徒千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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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司徒纭纭陷害黛初

司徒纭纭,华国世代忠臣司徒氏的嫡女,外界传文武双全、貌美聪慧,其人本身也是淑雅知礼、心思灵透,皇帝早就有意许她婚配。

如此好女,唯洛意娶之算良缘,皇帝一直这样认为。

巧逢这司徒嫡女是个为家族荣耀而生的人,同兄长一样愿光宗耀祖,当皇帝有意指婚于洛意的时候她的高兴溢于言表。

谁都知道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司徒纭纭若能成为太子妃,今后将荣耀无限、风光妒人。

“纭纭比太子小三岁吧?”

“是,小女今年十九。”

“不错,司徒家有个好女儿啊!”皇帝笑了会儿,屏退所有侍者,轻声问“此处无人,不如直话实言,你对太子的印象如何?”

中秋宴会,两人也见过面,皇帝早就开始留心她对他的心思了。

司徒纭纭低声一笑,腼腆地回道“小女认为太子殿下才貌双全、英气稳重,既是家中孝子、又是国之栋梁。”

“那值得托付吗?”

“自然值得!”

皇帝点头一笑,“若是朕想指婚,让你做华国的太子妃,你可愿意?”

司徒纭纭一惊,强压住欢喜,低头羞涩而笑。“若是小女有这福分,自当抓紧!”

“好,朕放眼天下,似只有你配得上太子妃这个位置。”皇帝停顿了一下,故弄玄虚说“朕倒想快些指婚,可洛意他最近总是传出绯闻,此事不除难以安稳。可惜,朕又不适合处理……”

“不知何事让皇上忧心?”

“九皇子又带了一位民女进宫,这一次的女子貌美如花、才情傲人,着实吸引洛意。朕昨日见了,远观也被那女子的容颜所惊,想来这是铁定的红颜祸水……”

“原来是这样的事!”司徒纭纭心中想法颇多,最终决定揽下这个活。“妖颜祸国害人,不该接近太子殿下,小女愿给皇上分忧、愿替太子清侧!”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就在宫中住下,要什么权力或物品只管开口。若是能名正言顺地驱走那妖女,朕必有重赏!”

“谢皇上!”司徒纭纭浅浅一笑,暗想看来,皇上这是要考验我,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好,不然就要与太子妃失之交臂了!

湖心苑,一派祥和。

每逢商议皇帝的死法,公子和青魑都不让黛初参与,这件事也不打算让她来完成。有关洛意,也有关华国之主,公子愿一人承担。

“他是我的敌人,杀他顺心顺手,可你不一样。即便不用顾及他,也得被良知所扰,还是做简单的自己吧!”

公子描绘着皇帝的寝宫、大殿,也详细理着他的习惯、爱好,一时还定不下来杀人的方法。

青魑说毒杀好,她的毒只要入了皇帝的口就能取命,利索而令人痛苦。公子觉得不好,因为皇宫防毒防得厉害,稍不注意就会造成疏漏、困局。

与其抱着忐忑之心等毒发,不如干脆利落地刺杀,也好解这么些年沉积在公子心头的恨以及彼岸国数万冤魂的苦。

咚咚——

两声,黛初的敲门声。

公子放下笔,让黛初进来,抬眼就看见她皱眉不悦。

“怎么了?”

“你们让我四处露面,现在好了,喜欢太子的人都跑来说我是妖女!”

公子淡然一笑,给黛初倒了杯茶。“这多好,她们都是嫉妒你的美貌。要是我,只管笑着回击,让她们羞愧到无地自容!”

黛初翻了个白眼,散漫地坐下。“你是不知道,皇帝专程派了人来对付我。方才我不过在湖边赏景,司徒千金好生点评了我一番,像是正室对小三的语气!这给我气的!”

“司徒纭纭么?”

“好像是吧!”

“看起来文雅知礼,实则刻薄刁蛮、语出惊人?”

黛初连连点头,“她还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提醒我早些出宫,否则尸首难全。这小女生还真是不简单,快把我说怕了!”

“寻常女子听见是得害怕!”公子抚了抚黛初的发丝,笑道“不过,我们黛初不一般,自当不与那人一般见识!”

“那接下来怎么办?”

“皇帝对你起了心,现在全心思想让洛意回归正道,找了人要对付你。这些天,你就别出门了,好好待着!”公子盯着自己的画,暗想看来,思虑再多不如从软肋下手,皇帝是真在乎他这个太子啊!

这些天让黛初迎合绯闻,不过是试探皇帝的心思、洛意的分量,至于让皇帝误以为公子是目标在洛意而不在他倒是小事了。

现在皇帝面对这等小事都坐不稳,公子觉得刀还是从洛意身上下比较好。如此,华国的乱可就不简单易恢复了。

夜深了,新来皇宫的人还没睡着。

白天,司徒纭纭见了黛初、也见了洛意,各方都打探了一番,觉得这黛初必须根除才行。如此利刺,自然是拔了后烧毁最解气。

“生平第一次害人,不过是为了辅佐储君、为了天下太平,这应该不算违反天理人道吧!”

劝慰了自己,她安心了许多,起来各种布置。有皇帝的支持,一切都顺风顺水、简单易做,一场陷害悄然铺设而来。

许是决心够重、聪慧难挡,司徒纭纭办事更快一些,还没等公子出手对洛意她就排好了局。

九月二十,秋意凉薄。

黛初迷迷糊糊被冻醒,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这里充斥着新建的气息,摆设却很古旧朴素,墙上的几幅临摹帖让她确定此处是刘贤妃的住处。

以前听过,刘贤妃最爱临摹怪溪山人的帖子。

“我怎么在这?”

起身走了两步,黛初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捶打所致。里外一寻,并未见到人,下楼后听到了几声打闹声。

寻声而去,黛初撞见一黑衣人意图行凶,她破门而入救了十皇子。进来之后,黛初才发现刘贤妃在地上躺着,那个要抓十皇子的人眼神显得异常冰凉。

并非普通的刺客,见到黛初还有些震惊和犹豫,打斗几招之后突然杀气剧增,下手丝毫不留情。

“你是谁?”

问了,那人并不答。伤不了黛初,那人便气愤地盯着另外两人,眼神里幽光一闪,剑刃转向直奔刘贤妃。

“小心!”黛初翻身过来,将刘贤妃拉到一边。

转移之际,那人快速一剑刺向后背,黛初转向应对,却只见一道分身。余光一瞥,白花花的剑刃斜角袭向十皇子,黛初欲去救人却得了厚实一掌。

掌风带凉,入腹生寒,这并非寻常之辈。

黛初来不及思考,欲出飘带阻拦,却见刘贤妃为十皇子挡了剑。黛初看得很清楚,那人的确有些犹豫,就同起初那般不愿伤人,可那剑还是不偏不倚地入了刘贤妃的心口。

鲜血直流,刘贤妃脸色煞白,推着哭喊的十皇子,连说“快走!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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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皇帝非要黛初入狱

剑术一般,却会分身惑人,掌力也修得不错。寻常武家,谁会习这么多本领,就算有精力、有心思也不定有人教。

单打独斗,黛初自然不怯,可她被下了软骨散,武力只能勉强发挥一半。

拼尽全力也只保下了十皇子的性命,黛初很是愧疚伤心,她隐约觉得刘贤妃是因为自己而死。

毕竟,刺客一走就涌进来很多侍卫,将正欲带十皇子找太医的黛初拿下。无论如何解释,所有人都咬定是黛初闯进此处杀的人。

宫女本不在场,也那般指认,致使苏醒过来的十皇子为黛初作证也不起作用。

刘贤妃逝世,谁也没想到会如此发展,皇帝痛心惊愕也得照计划进行,先除了黛初这个妖女再说。

本来,他和司徒纭纭设计的是黛初被人毁了清白,皇帝即可将罪人与黛初一并驱逐出宫。怪皇帝没说清楚,司徒纭纭以为北苑只有一个新建的院子,误闯了失火重建的刘贤妃住处。也怪黛初醒得太早,司徒纭纭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被她逮住了。

柳太医想帮黛初,先强力强药催醒十皇子,再同仵作分析了伤口和力道。奈何,一切有效证据都被皇帝列为无效。

“除了这妖女,还有谁能如此残忍地杀害刘贤妃?”

听了消息,洛意和公子匆匆赶来,皆要力证黛初清白。皇帝看了,更是恼火,想直接杀人的心都有了。

公子说“黛初来自湖心苑,是我请的客人。她一直在院中待着,湖心苑上下可作证,是有人迷晕了她并将之掳走,以此嫁祸。若是父皇不信,可让人验验她体内的毒素!”

洛意说“她身体如此虚弱无力,且抵抗不了行宫侍卫,又如何使那么多招数?刘贤妃身上有剑伤,也有掌伤,同她身上一致,皆是长距离隔空的掌风。刺客另有他人,黛初绝对是去救人的,十弟不可能包庇杀母凶手,请父皇明鉴!”

自然,原因还有更多,认识黛初的人都知道她不会是杀人凶手。

司徒纭纭受了皇帝的示意,赶紧跪在殿堂之中,低声说“小女也可作人证。昨天午后,小女拜访后宫中人,遇到黛初同刘贤妃在湖边争吵,两人闹得不太愉快。”

“何等不愉快?”

“这个……”司徒纭纭愣住了,皇帝这是要她说多少谎话?

不过,不得不按照皇帝意思来,司徒纭纭没有退路。现在,也不该指望留得洛意的好印象了,她能在皇帝手下保一条命已是大幸。

“但说无妨!朕看众人都是被表象所蒙蔽,不知有多少背后实情!”

“小女站得远,只是顺风所听,两人似乎提到了‘孩子’这类的事。黛初似有责怪刘贤妃的意思,还说不会让她的孩子好活……”

黛初惊讶无比,拖着虚弱之躯骂道“好一个大臣之女,句句谎言不怕遭报应吗?我昨天就只是被你威胁过,何曾见过刘贤妃?我看今天那黑衣人与你颇为相像,司徒千金你练过寒冰掌吧?”

皇帝怒吼一声,“休得胡说,司徒家怎么会修寒冰掌?”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黛初冷笑一阵,盯着司徒纭纭说“这位千金还会二列分身,现在想起来还是令人惊叹,不知她到底从了多少师父,亦不知你们这司徒忠臣到底怀着什么居心……”

啪——

皇帝气得扔了折子,直冲黛初而去却砸到了洛意身上,这让他更加气愤了。

“父皇,为何不信黛初的话?”洛意看了柳太医一眼,将他找到的证据扯出来。“父皇不信证据,那现在有最简单的方法。黛初和刘贤妃的确重了寒系掌法,至于是不是寒冰掌,探究刘贤妃身体自然可得。这掌法外施,绝不会是黛初自己打自己。若她有这么些本事,也不会被迫留在现场等待抓捕了!”

皇帝怒而起身,大吼道“不许,后妃岂能剖尸?即便不是这个妖女,朕也要她陪葬!”

公子气得站起了身,眉眼里皆是杀气。“皇上,真正有罪的你不抓,也不怕你所谓的忠臣反而谋害你吗?寒冰掌可是禁术,而且是由你亲自禁止的,难道你想尝尝被它打中的滋味?”

“放肆!”皇帝喘不匀气,重拳砸在桌上。“来人,将妖女给朕押入地牢,不许任何人探望!”

黛初主动起身,温柔地看了公子一眼,让他不要乱了心智,轻声说“我还等你救我呢!”

公子皱眉难语,强忍着捏着衣角,他多么想在大殿之上杀了司徒纭纭和皇帝,如果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的话。

“且慢!”洛意起身,凝神看了皇帝很久,在人心浮乱之际突然向司徒纭纭出手。

轻狂迅猛的一招,最终化为一掌,司徒纭纭不自主以掌接招却在下一瞬松了气力,忍着剧痛被洛意打倒在地。

皇帝一怔,惊疑地盯着洛意。“你?”

洛意淡定自若,将司徒纭纭扶了起来,将她的手给众人看了看,笑道“我不过是在给司徒千金清白,毕竟她也牵扯其中,但大家看见了她没有寒冰掌的手法和残留!要知道,只有顶级禁术修习者才能不留丝毫痕迹,我觉得她应该不属那一类!”

司徒纭纭一惊,连忙开口辩解“太子殿下,方才我只是有连贯动作,并未施加任何力道,故而如此,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掌法一般,是学自正派名师!”

皇帝闭眼愣了会儿,终究觉得司徒纭纭可怕,他宁愿猜忌错误也不愿放过罪人。

“司徒一家清白,不可被污蔑,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来人,将司徒纭纭一并押入地牢候审,不过不能有任何怠慢!”

“父皇,你怎么能——”

“住口!”皇帝知道洛意心思浮躁,让他随自己走。“你是一国储君,休要做糊涂事。你有许多道理都不清不楚,跟随朕去祠堂好好熟悉,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作为一朝天子,朕自会给出合理的审判!”

众人散去,公子忍着情绪回到湖心苑。因为他表现平平,众人当他没把黛初看得很重,看守也都散了去。

晚间,公子才潜入露华宫,夜访淑妃求她救黛初。

“你不来我也会做,放心好了!”淑妃将公子扶起来,“你不必行此大礼,我知道她于你们而言很重要,不会让她白白受冤!”

“可她也不能受苦!”

淑妃愣了一下,低声说“我已经让人照看了,让他们好生待着。不过,我不知道皇上是否心急于折磨她。我的人职权再大,也无法左右皇上的意思啊!”

公子再次跪下,“这正是我求娘娘的原因!若是让黛初在牢中受苦,我还不如不管不顾地现在就反!”

“你若反,要华国的什么?”

“只取皇帝一条命!”

淑妃怔了怔,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能与你做交易吗?”

“什么?”

“我也求你!”淑妃利索地跪下,同公子一眼认真坚定。“我知道皇上罪孽深重,许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我也不说他对华国有什么贡献,我只在乎他是我的夫君。你可以拿走一切,能不能留他一命?”

公子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纠结了很久。“他是我最恨的仇人!”

“可他也是给你生命的人啊!”淑妃握住公子的双臂,哭着说“若非瑾妃是彼岸国的人,他不会贬黜她。瑾妃的死并非他直接造成,他也伤心难过,为了他所谓的国家未来才让你率兵攻打彼岸。这些年,劝他了结你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可他还是留着你。知道你有二心,却也只是监管,他对你还是有一丝父子之情的啊!”

公子摇头叹气,推开淑妃侧过身去。“我答应你,但只是因为黛初。这交易,与他这个人无关!”

“好!”淑妃连连点头,“不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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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黛初受苦,两人劫狱

地牢有高低、明暗之分,越向里越是阴湿寒冷,位置降了几丈、墙壁凉了许多。

好说歹说,淑妃才进了地牢,她的依仗是准皇后的身份、太子殿下的生母。即便皇帝说不许任何人探望,但司徒纭纭的堂弟都来过了,看守者没道理不让淑妃进去。

“本宫提醒你们,那司徒诡治虽是狱刑司总领,却不能直接调派、审理犯人,尤其是新进来那两位。若有差错,你们都得负责!”

“谨遵娘娘吩咐,我等必定严守职责!”

淑妃应了一声,跟着人去见黛初,路过司徒纭纭的牢房门前时故意给了个冷眼。她知道,方才那些话司徒纭纭一定听到了。

司徒诡治见堂姐入狱,一定会给她安排最好的牢房、体贴的照顾,靠近地牢门口便是最温暖明亮的地方。

地牢深处,全靠火光辨路,牢房的大多景象看不清。

淑妃搓了搓手臂,心中并不好受,地牢里怎么还有如此折磨人的设计?

关押穷凶极恶之人也就罢了,皇帝任由冤枉者受尽折磨,这未免也太自私无情了。

“他的确不适合做百姓的天子,只算是国家的领头。不过,他下位了,又该谁担当起重任呢?”

未想明白,已经到了。

淑妃夺了狱卒手中的火把,靠近牢房看了看,只见地面上臭水沉积、虫鼠横行,火把四周冒着不好闻的湿气。

一张破解的小床上蜷缩着一人,她离湿被褥很远,额头和着脏乱的头发贴在膝盖上,时而发着阵阵寒颤。

这等情景触动了淑妃的心,她不知道洛意看见黛初如此受苦是何等心态,反正她已经忍耐不住了。

“竟然让无罪之人如此受苦,谁给的胆子?”

“娘娘息怒,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放肆,一定是你们曲解了圣意。即便是皇上的本意,本宫也要改,看谁敢拦!”

“娘娘三思啊!”

淑妃才不三思,扯了狱卒身上的钥匙,不管不顾地开了门进去。淑妃走到身边时,黛初才发觉,抬起惊慌的眼睛看了淑妃一眼。

明显是受过刑了,只是不显露在外,那双眼神表现得很是真切。

淑妃心中一紧,对皇帝的恶行更是气愤一个女子能如何干预,你竟然要下如此狠手,华国的法可曾在你心中?

“来,起来!”淑妃解了披风给黛初系上,温柔地拉着她起身。“还能走吗?”

黛初点了点头,刚下床又愣住了。“淑妃娘娘,你还是别管我了。罪名仍在,我出去不合情理,你也会受牵连的!”

“无论如何,我先带你去一间好点的牢房。你别推辞,要是他们两个知道你在这受苦,绝对会来劫狱,你明白的!”

换了一间干净、安静的牢房,淑妃让人好好清扫了一遍,又拿了最好的被褥、桌椅等物品。

这些自然不能保黛初一直安稳,淑妃思来想去当众书了一张告示,明确写了不准任何人提审、施刑、怠慢,最后加盖了凤印。

“按道理说,本宫还未册封为后,凤印不该用。不过,皇上既然给了本宫,那就有效应和作用。若是谁敢违抗本宫的旨意,那就是与皇上和凤印过不去。即便皇上能饶,本宫也不会饶恕,这凤印就给那人好了!”

众人一听,赶紧跪下,诚惶诚恐地说些保证的话。

自然,这些话淑妃是故意说给皇上的,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来折磨黛初的,光凭淑妃的命令是不起作用的。只有他们传给了皇帝,才能彻底根治私刑、保护黛初。

话传入皇帝耳朵,他大为吃惊,随后细细盘算后觉得不算大事。

黛初关着,受不受刑都是小事,只要最后与洛意再无关联即可。皇帝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惹淑妃不悦,那可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皇后了。

“那就依淑妃,不再理会那名罪女,让她过得冷淡清贫些就好!”

“别的都不再施加吗?”

“不必了,朕还要加紧处理司徒纭纭的事呢!你们盯紧司徒家的人,这才是重中之重!”

皇帝松了手,可有些人难以忍受,司徒诡治替堂姐愤愤不平。

司徒一家都信任司徒纭纭,自然都认为是妖女黛初的错,听说淑妃百般维护、皇帝袖手旁观,众人皆怒怨。

自然,这变故也不难猜测。

公子静待时机,夜探司徒府,给司徒庶女司徒织织提了个醒嫡女下狱,自该是你翻身的时机。

夜深了,司徒织织还没睡,思索再三决定潜入司徒诡治的队伍,随他一起入了地牢。

这么些年,庶女的生活快将司徒织织逼疯了,她可不愿一直活在姐姐的光辉之下。于是,趁着司徒诡治去给黛初放虫子,司徒织织在姐姐的酒水里下了蚀骨药。

蚀骨药不会如何,只是让人变得理智浅薄、暴戾加重,习武之人无法耐受武学力道而嗜血恋战。

司徒诡治嫌地牢太冷,每次来都会给堂姐带一壶果酒,顺道再讲一些黛初的悲惨遭遇。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好过,也一定会尽快证明你的清白!”

“弟弟费心了!”司徒纭纭话语很少,时常喝闷酒、出神发呆,还喜欢说“如果姐姐无法回归,一定不辱司徒门楣,自当断绝一切关系,望弟弟光耀门楣、传承宏志!”

子时,地牢换了批守卫,司徒织织按公子的吩咐溜了出来。

秉了情况,公子让司徒织织离开了,笑着说“今晚,司徒家就没有嫡女了,明日就该你占尽风采了!”

人走远,公子算了算时间,回头对青魑说“你守在这接应,我进去了!”

没有回应,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公子肩上。

“劫狱这种事不带上我?”

公子回头一看,发现洛意也穿着劲装,颇为无奈。“你是太子,少跟我们蹚浑水。若是实在难忍,就同青魑在外守着吧!”

“那怎么行?”洛意拉起面罩,意味深长地看了公子一眼,随后先行冲向地牢门口。他对自己说“黛初是我的人,谁都可以不来,我必须来!”

公子解了青魑的穴,冷着脸跟上,暗想他如此熟悉此处,看来淑妃不只给我了地图,还跟他参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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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神挡杀神

阴暗的小牢房,满眼破旧之物,碗里无食、壶里没水,不该有的东西倒是很多。这不是淑妃所说的安排妥当,明显有人又使了坏心思。

一抹烛光四处闪躲,时而有疼痛之声发出,破门而入才知晓那是黛初在驱逐一种黑红色的爬虫。

见此情景,两人都心疼得发怒,还未说话就被黛初提醒小心虫子!

“你有没有受伤?”洛意几步过来,盯着黛初看了很久,每寸目光都让他难受到抓狂。“谁这样对你?”

黛初烧了虫子,边走边说“别问了,我没事,只是这虫子咬了很痛!”

“这是吸血虫,你们小心些!”公子冷眼一瞥,抛了药粉在空中,催着两人出门“此地不宜久留,快些走!”

方才出门,狱卒就发现了三人,不得不战一场。

公子见黛初腿脚不便,知道她受了刑,让洛意带着她先走。“这些人我来对付,封了后路就来找你们,前方多注意司徒诡治!”

洛意点了点头,“好,他若敢拦,我必定不留情!”

弯弯拐拐的牢房,没研究透地形还不能轻易找到出口。洛意背着黛初,见她手上的淤痕和红点甚是气愤,对沿途阻拦的人都没留情面。

拐了个弯,前方皆是熟悉的路口,眼看着要到地牢门口了,却见一群狱卒探查情况。

洛意哀叹一声,转向另一边,正要悄然离开却发现前方站着一个手拿千斤锤的人。

“劫谁也不该劫她,我劝你——”

“司徒诡治,别说劝了,你求我也没用!”

趁着司徒诡治愣神,洛意将黛初放在隐秘的角落,他要这人尝尽痛苦。

“知道我,那你是九皇子咯?”

洛意冷笑一声,如魅影闪到司徒诡治身边,抖手出剑划过司徒诡治的腹部。若非千斤锤做挡,那一剑可得肺腑俱露。

“不是九皇子?那是谁来救妖女?”

“这就让你知道我是谁!”

毫不客气,玄光剑法招招夺目、式式伤人。

千斤锤虽重,不如洛意身姿轻巧,沾不到那同光影闪现的身与剑。

头顶一剑,颈上一口,鲜血染上了地牢石壁。

“还是个高人?”

司徒诡治怒而挥锤,横向扫风使得地牢破碎,却未见洛意有丝毫变化。再次抬眼,一道凌厉的银光入眼,顿时让他丢了千斤锤捂眼喊痛。

“你…你……”

“说她是妖女,你这双眼睛可要可不要了吧!”

“大侠饶命,我不阻拦了,你们离开便是!”

“你拦不拦我都能带她走!”洛意生了杀意,他甚至还想除去司徒纭纭。“对待无辜女子,丝毫没有人性,我要你司徒家付出代价!”

剑刃落在脖子上,冰得司徒诡治发抖。

“她被我的虫子咬了,你不能杀我!”

正值洛意愣神,司徒诡治手心暗器突发。

“小心!”黛初大喊。

一道冷风袭来,吹得暗器斜发打中石壁、落在地板上,而洛意的剑身被外力催得猛然扎入司徒的血肉。

哗啦啦的血流外涌,洛意收了剑愣神,转眼见公子再扇了一道风。

这道风袭来,吹干净了玄光剑上的血。这风,借玄光剑杀了司徒氏,能做到的也只有一人了。

“你……”洛意微微发愣。

“不必言谢!”公子将黛初扶起来,平静地说“我认得的东西就没有解不开的毒,你被小人所骗,虽为丫头却也不可取!”

洛意点了点头,收了剑。“多谢!”

“无妨,我也早就想杀了他了!”

黛初见不得两人因怒生戾气,边咳嗽边说“我不行了,快走吧!”

听后面来了人,公子将黛初交给洛意,再次断后。他可以暴露白锦扇,但洛意不能暴露玄光剑法,一次拦下诸多人必须露点绝技。

“戴好面罩!”

穿过诸个牢房,洛意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侧身一看见到了紧紧捏着门锁的司徒纭纭。

“太子,劫人也就罢了,你竟杀了我弟?”

司徒纭纭发怒,额头、手臂青筋暴起,同以往的淑雅温顺形成鲜明对比。黛初一看,知道她这是中了毒,赶紧让洛意快走。

“你再刺激她,她可就要冲破牢房出来了!”

咻——

一枚暗器打在门锁上,公子现身笑了笑,故意扯了洛意的面罩。

“这的确是太子洛意,那个你不惜折损自己也要嫁的人!”公子说罢,给洛意拉上面罩,将两人推走。“我还有事处理,你们先走!”

黛初不愿,拍着洛意的肩“公子要干什么?”

洛意并不停歇,边跑边说“他要给你洗清罪名,不然出来了还是要逃亡,我们三个都不得好结局!”

尖叫声冲破牢房,自然也碎了门锁、门栓,司徒纭纭发丝飘摇地走了出来,双眼都布满了红血丝。

公子咳了一声,满意地笑了笑,乘轻功出了地牢。司徒纭纭在后面追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外面,早已聚集起了人,洛意也摘下了面罩。

“太子殿下,劫狱可是大罪,请您离开!”

洛意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同公子打斗的司徒纭纭。“这个魔女意欲谋杀,你们先管管她吧!”

寒冰掌,再次重出,众人都看呆了。

公子故意不躲,中了一掌,对洛意说“太子殿下,救我!”

“听到了吗?还不将这个魔女拿下,她才是杀害刘贤妃的凶手!”洛意掏出朱雀环,让众人困住司徒纭纭,拉起公子往一侧走。

正要逃离现场,禁军突然闯入,他们不听洛意的话是因为后方跟着的是皇帝。

公子看了城楼一眼,摇了摇头,示意青魑不要下来。洛意和公子护着黛初,将她围在中央,避免箭手出阴招。

皇帝面色阴沉,堵在城楼大门对洛意说“逆子,竟敢私自带走嫌犯,还不过来?”

洛意看了司徒纭纭一眼,冷声说“真凶分明是司徒纭纭,她的寒冰掌众人皆得证,难道父皇还要为难这个被你冤枉、受尽折磨的无辜女子吗?”

“就算她不是真凶,那也不是无辜者。众人皆说她是妖女,朕起初不信,现在看你都被她迷惑而来劫狱方才认定,如此之人怎可放过?”

僵持不下,皇帝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退了几步。

“若是再执迷不悟,便是自讨苦吃!”

公子轻声一笑,往后一靠,对洛意说“这就是你的父皇!”

“他还不是你的父皇?”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我也没有!”

咻咻咻——

飞箭上千,皆直冲三人而来,其中不乏神箭手专针对黛初的虎纹寒铁箭。三人退无可退,四周都是开阔场地。

勉强应付,两人护着黛初,身上偶有擦伤也不在意。

那方被压制的司徒纭纭清醒了些,她见此情景大吼了一声,冲破束缚直冲黛初而来。皇帝见此,没让人阻拦。

“若司徒纭纭可除去妖女,朕许你自绝于人世、隔断与家族的联系!”

这些时日,司徒纭纭与皇帝商议过了,若是无法保全便以牺牲自己而保全家族颜面。至于寒冰掌,皇帝自然忌惮,念在司徒老臣的面子上只追究司徒纭纭一人,毕竟她拜师学艺都是个人行为。

听了皇帝的话,司徒纭纭坚定了必死决心,连洛意的情面也不给非要伤到黛初。趁两人难以招架、视野混乱,神箭手发了一支箭。

极速、追人、猛力、带毒,这是虎纹寒铁箭使人害怕的原因。

回眸一瞥,洛意来不及抽身,见那支箭直奔黛初,便不管不顾地抱紧黛初、以背作靶。公子想拦,用尽全力也只削弱了力道,那箭入洛意身躯还是那么猛烈。

“洛意?”

众人惊愕,司徒纭纭也愣了一下。公子愤恨难消,取了地上一支箭挥入司徒纭纭的心口,随后踹她到一边。

黛初心痛难忍,连泪都掉不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过,你比我的一切都重要,自然也包括我的命!黛初,你现在信我了吗?”

“我一直都信,你为什么要这样?”

洛意微微一笑,“我不想让你受苦,这箭入身太痛了。你怕痛,我知道!”

公子怒目瞪了皇帝一眼,蹲下身探看洛意。“你怎么样?”

洛意笑着看了看黛初,再对公子说“北面兵力最少,你带她离开,先治好她。皇上自会救我,我母亲会让皇帝给黛初清白,到时候…你们……”

说不下去了,洛意掩面吐血,听后方来了人便催两人走。“快,离开!”

若是不走,皇帝见另一个劫狱的是公子,必定会给他黛初一样的待遇。公子打晕黛初,乘轻功翻上城楼,在青魑的接应下逃了去。

众人关注点在洛意,自然没多少追兵去离公子。洛意看了皇帝一眼,眉眼里有不少的失望和怒意,随后什么也没说就闭眼了。

“药…药……”

幸好,这虎纹寒铁箭是天子专属号令,解药在皇帝左右携带。药丸服下,暂且稳住了洛意的命,皇帝此时也不管劫狱的事了。

“送太子回东宫,宣太医署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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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皇帝赐婚黛初公子

一转眼,十月到了。

司徒一氏的风波过去了,众人也接受了皇帝的奖惩和宣判。司徒纭纭落了个义女的身份,其妹司徒织织顺利成为嫡女,不过司徒氏已经不再受浩荡皇恩专宠了。

湖心苑仍旧如初,皇帝让淑妃全权处理了刘贤妃一事,她让人接了黛初回来并给她封了个小官,说是弥补和体恤。

有诸方神医照料,洛意总算是醒了,他也算在阎王殿走了一遭。梦里,总算还是甜的,至少这一次是救了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是害她。

不过,日夜念叨黛初的名字,使得皇帝对黛初十分痛恨,心中的想法丝毫没有改变。不能直接对黛初下手,皇帝便屡次传召公子,明里暗里都施以折磨,他要让公子代黛初受过。

东宫传黛初,湖心苑上下皆拒绝,黛初还亲笔一信说是要断绝来往。

这些传入皇帝耳朵,总算让他开怀放松了些,借着这个机会去劝刚醒的洛意莫要再跟黛初有任何沾惹。

“你是不是又威胁她了?”洛意很不满。

“朕对她好得很,一切都依照淑妃的意思来做。那女子只想安稳度日、陪着老九,你不要生执念了,你可是太子!”

“为什么我想见一面你都要拦着?”洛意生气得很,他的思念要将他逼疯了。“我又不对她做什么,说几句话也不可以吗?”

皇帝沉着脸色,许久不言语。“淑妃的封后大典一直拖延,皆为等你醒来。你好生调养身体,后天参加,朕许你见她一面!”

这一面,倒不是恩施,全是为了试探。

淑妃等皇帝走了,提点了洛意,让他见面不要过分热烈。“现在局势如此,你和她都身不由己,只能装作冷漠。她懂得,希望你也能忍着!”

“唤醒我的,是她!”

“那你想要她平平安安吧?”淑妃从袖中拿出纸条,递给洛意。“这是她写的信,你看看吧!她和九皇子要离开了,去做她们的事,你总不能干预吧?”

洛意看完,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中很堵。“她好了吗?”

“好了,有青魑在,你担心什么?”

“她都快跟他离开了,我还不能好好地同她说说话吗?”洛意将信捏在手心,神色叨叨地说“这一别不知何时可相见,也不知物事如何变化,我不能让她就这样走!”

淑妃什么话也没说,将信纸夺过来烧了,不留下危机,也不让洛意过分难受。想了会儿,淑妃也学黛初那样转移话题。

“你一直很关心十皇子,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吗?”

“如何?”

“我将他争过来了,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你若是不想当皇帝,我就试着培养他;你若是离开去寻黛初了,我就由他陪伴了!”

洛意淡然一笑,“那也不错,他和你都很好,必定幸福!”

“你与黛初情坚意切,也必定幸福!”淑妃握住洛意的手,温柔地劝导“现在,你们各自有必做的事,互相拖累不如互相思念、互相勉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大可将心中的担忧放下!”

“可是她……”

“她困难、她危险,可她身边有人照料,公子也不输于你。若是你担心公子或者他人夺走她的心,那你得首先信任黛初对你的感情,其次得相信公子是君子……”

册封大典,很是隆重,喜庆似乎能掩盖一切。

这皇后之位,淑妃是不甚在意的,她握着凤印便对皇帝提了请求宽善天下,给人自由!

皇帝心中明白,笑着豁免了许多人,包括渔村上下,许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安宁地生活。皇后要的东西,皇帝都给了,唯独洛意的自由。

“皇后,你实话告诉我,洛意是否很爱那名女子?”

顺着目光看去,洛意和黛初正目光相接、平和交流,隔着那么远的席位却还是不减丝毫情意,皇帝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准。

“她们只是互视,皇上你在想什么?”

“遥遥相望、含情脉脉,简单的对视更能说明一切!”

皇后有些无奈,自知骗不过,便劝道“你我有情,尝尽辛苦仍要相守,皇上自该知晓真情实意的价值。若你爱惜小辈,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吧?!”

“皇后,不是朕不体恤,只是生在帝王家则必要担起责任。”皇帝叹了口气,“尤其是洛意这样的性格,不可将感情大山摆在他面前,更不能使一名女子成为他的软肋。朕,宁愿他生恨,也不愿他错乱!”

未几,皇帝打破祥和的场面,点名指了黛初来献才艺。

一首小曲,黛初倒不紧张,却使洛意和公子皮肉紧绷、一直冒汗。

“前些时候,朕误会了黛初,这番才知晓其人不仅貌美,还知礼数、多才艺,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皇帝笑了会儿,见席间有许多年轻青年,坚定了想法。“朕今日趁皇后册封之喜,想弥补黛初。华国多青年才俊,多有良配之选,不知黛初姑娘可愿接受朕的赐婚?”

黛初一怔,惊得跪了下来。还未说话,席间有两人站了起来。

“父皇,赐婚并非人人欢喜,儿臣觉得若是要弥补,还不如送她自由!”

皇帝冷笑一声,“看来,太子毫无兴趣!老九,那你站起来为何意?”

公子看了洛意一眼,走到黛初身边跪下。“父皇,黛初是儿臣带回来的人,属湖心苑,所以……”

“朕懂了!”皇帝轻声一笑,下命令似的说“那就赐给九皇子吧!”

一声之后,席间热闹纷纷,洛意还没等母亲发话便来到了黛初身边。

“儿臣认为父皇说得对,黛初的确是难得的佳人。如此尤物,儿臣心仪,请父皇将她赐给儿臣!”

公子一愣,瞥了洛意一眼,低声说“我们是要出宫的人,你闹什么?”

洛意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他不会赐婚给我,我这样只是为了不让她嫁给你!”

黛初哀叹一声,对两人十分无语,她真想现在化成红烟飞走。

皇后劝住发怒的皇帝,笑着说“佳人如此,想必许多人都心仪,不过争抢未免失礼,还是要问本人的意思啊!”

皇帝咳了咳,吸引黛初的目光,尔后用异常严肃的眼神瞪着她。“那么黛初你怎么想的呢?”

“我……”

“你是江湖女子,想来也不会特别在意财权地位。洛意是东宫之主,对你尤为喜欢;九皇子虽差些,却也对你赏识有加。若是你选了初遇之人,朕会念你这份忠义成全你们二人,赐九皇子良田美宅,许你们在宫外自由如意!”

多么明显的话语,谁都听出了胁迫之意,黛初无法不选择,她的理智里的选择也正是公子。

出宫是正事,外面许多事等着两人,皇帝这样成全还不好吗?

若是嫁给洛意,处处约束不说,该如何出宫呢?

黛初忽视了洛意的眼神,叩拜了皇帝,字字清晰地说“多谢皇上抬爱,民女感念九皇子的知遇之恩,早就对他生了仰慕之情。若是能伴在九皇子左右,那当属民女之幸!”

“你!”洛意气得不轻,想要再说却被皇帝阻拦。

“太子不要强人所难,没听到她说爱慕九皇子吗?”皇帝摆了摆手,让人将洛意拉回坐席,寻常人劝不住便由皇后出面。

公子看了黛初一眼,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自当是劝慰。

“不错,你们二人真是不错!”皇帝笑得很欢,温和地说“九皇子一直孤苦,并无太多喜好,有佳人为伴朕也放心,这便许你们美好良缘!”

洛意不满,愤愤起身。“父皇,你——”

皇后捂住洛意的嘴,悄悄点了他的穴道,轻声说“顾全大局,这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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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洛意抢亲,坐实娘子称谓

九月九,良辰佳日,黛初穿上了喜服。

日子是公子亲自挑选的,红妆、喜服、花瓣等一切物品也都经过他的手,他对这一场婚礼十分用心,好像不知道它是个虚假的形式。

湖心苑上下都十分喜庆,青魑放下了所有忧伤一起打点,她的欢喜仅次于公子。公子欢乐幸福,青魑也跟着心喜。

喜房里,公子认认真真地整理、摆放物品,连帘子的褶皱、果子的顺序都要理到满意为止,任何细节都蕴着他浓厚的期许和快乐。

“丫头,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将你接来同住,不久后随我离开,还真有种夫唱妇随的意思呢!”

公子温柔地傻笑了很久,听院中有人说接人的礼队来了,他耐不住欢喜和好奇偷偷潜进了黛初的房间。

好歹是九皇子的正室,皇后给黛初找了个“娘家”,她将以一品大官南宫氏的义女的身份嫁给九皇子。现在,南宫氏的人来接黛初,等六个时辰之后再在吉时之初将黛初送过来,完成正规的华国大婚礼制。

黛初打扮好了,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美艳的自己出神,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一身红衣、这一脸红妆是为公子所作。

风吹来,有些凉,肩上公子的手却很温热,似乎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温度。

“丫头,在想什么?”这声音,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温柔甜腻。

黛初收了情绪,随意笑笑。“没有,我看我太漂亮了,就出个神!”

公子柔声一笑,揽着黛初的肩同她一起看镜子里的美人。“的确,我的新娘子美若天仙,让我好生喜欢!”

“哪有?”黛初看了看公子,正想夸他穿喜服更加魅惑、妖艳,却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了洛意的笑脸。

正经一笑,好生像洛意,尤其是那双盛满了星辰的眼睛。

公子轻柔地吻了黛初的发丝,不忍心打破她平静的心,他知道她此刻想的是什么。不愿戳破、不愿干预,公子只愿忍耐住自己的狂喜。

明艳如公子,美艳亦是无可附加,黛初转过身多看了他几眼,还是同初见那般觉得他俊美过了所有人,可是也同次次相见相处那样没有真正的动心。

洛意不如公子温润知情、美艳俊秀,可他的温热、他的陪伴能给黛初想要的安全感、满足感。人的感情,往往无法预判、妙不可言。

红衣太过艳丽了,刺伤了黛初的眼睛,她移过目光看向他处。

“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呢?”

“皇帝一高兴就放我们走了!”公子握着黛初的手,笑着说“如果你想早点走,我明早就可以提,他应该会同意的!”

黛初点头一笑,“都好!”

看着礼队走远,公子满是期待,洛意却情难自持。

皇后将洛意带走,一直拖着拉回东宫,这才给了他一份南宫府的地图。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选南宫氏时就为你考虑好了,你在迎亲队赶到时带走黛初,换作贴身婢女上花轿。礼成之后,你将黛初送回湖心苑,再好生跟公子道歉。如此,勉强使你们三方和睦些!”

洛意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谢母亲,只激动得抱住了她。“我真是三生有幸!”

“不必与我多说,你和她只能相处一个时辰,将诸多话语、打算都说明了,必须将人给我送回去!”皇后也有些难做,“我这样已经算伤害九皇子了,你一定要听话!他们本就是假成婚,你扣下拜堂礼也就可以了,不要再生其他心思!”

答是答应了,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最大的变化就是黛初的态度和洛意的心情。

起初,两人都很开心,见面还能愉快交谈,可自洛意要带黛初走就不一样了。

“我不能走,皇帝非要我嫁给公子、你死心才会放过我们!”

“我只是不想让你与他拜堂,与我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同他解释!”

“那你让他怎么想?他与别人拜堂,置颜面与尊严何处?”

“你这么在乎他,难不成真想嫁给他?”

就这样,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黛初觉得洛意不顾大局,洛意觉得黛初太在乎公子。

洛意强行带走了黛初,他不许自己的人同别人拜堂成亲,哪怕是空有形式也不准。回到东宫,两人也没好好说一句话,黛初还一直想回去。

“如果中途出了差错,我和他都得玩完,我们的族人还等着我们出宫。你这不只是干预,已经严重搅局了!”

“有问题我负责,是我抢走的你,不是你主动跟我走的。哪怕这太子之位不保、哪怕这项上人头丢了,我也不许你和他成亲!”

皇后让两人好好告别、温和谈心,各怀心思的两人却与之背道而驰,险些没打起来。

“我昏迷那么久,你来看过我吗?”

“没有!”

“你要走了,连句话都不跟我好好说,还摆脸色?”

“对啊!”

“你穿这一身美艳喜服倒是好看,该不会入戏太深吧?”

“何止?”

洛意忍无可忍,想要与黛初说些什么,却总觉得她的喜服太过碍眼。好看是好看,却是为别人穿的,他必须脱下来。

“你干什么?”

“脱喜服!”

“我还要回去——”

“回去成亲吗?”

洛意见黛初不肯,干脆点了穴,边脱边说“我只取走这些刺眼的衣服饰品,你别心急,更不准冲破穴道,否则要你好看!”

眼看着一件件落下,黛初焦急不已,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子。洛意收拾起来很是浮躁,黛初又怕他毁坏或者扔掉,于是闭眼凝神用意念挣脱了。

“你给我拿来!”

洛意一怔,将东西愤愤扔在地上,故意磕坏了金霞冠。“你竟然为了这些不听我的话,好,好得很!”

大力抱起,不许黛初挣脱,洛意的眼神坚定得很。

“你干什么?”黛初方才靠在枕头上,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压住了,她见洛意的双眼有些红。“你冷静点,分分时间好吗?”

洛意挑眉一笑,霸道地吻了黛初。“这不是良辰吉日吗?你这么想嫁人,那我就当他把你嫁给我好了!”

“不行!”黛初又慌又乱,却拧不过洛意的力气。“真不行,放开我!”

“怎么不行?”洛意撕开衣衫,扔在地上。“叫了那么多声娘子,提前坐实这个称谓,有何不好?”

黛初羞涩难当,又有些害怕。“不好,你先放过我吧!”

“迟早都是我的人,放过干什么?”洛意深情地看着黛初,很是严肃却又不失温柔地说“黛初,我会给你补一场婚礼,但今夜你只能是我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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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得之我幸

湖心苑聚了很多人,皇帝、皇后都在场,心思各异却都带着祝福。

公子满脸笑意,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喜悦。

喜队进入视野,皇后提醒公子各项礼节,也紧张着公子是否会一眼识破。

“九皇子,踢轿门了!”

众人都在等,公子的脸色却变了。他厉害,单单站在轿子前就知道里面的人不是黛初,连踢轿门这个礼都不愿意同别人完成。

青魑见众人惊疑地盯着公子,欲走上前提醒,却愣在了一旁。她嗅觉也灵敏,知晓轿内的人根本不是黛初,她的气息也不是、味道也不同。

东西都是公子亲手准备的,包括香粉、胭脂,天下绝无第二人拥有,气味也骗不了人。

“这……”青魑想问的是,现在是忍还是不忍?

啪——

公子一挥手,托盘上的瓷杯、露瓶撒了一地,碎的碎、烂的烂,吓坏了观礼的人。

青魑微微愣了愣,将她手上的托盘也扔到地上,她知道公子内心的怒火有多深。没等人问,她主动走上前,掀了帘子一把将轿中的人拉出来,对惊愕的众人说“这不是黛初!”

皇帝怔了怔,扯下红纱一看顿时火气上头,一巴掌将人打翻在地。“你是谁,怎么回事?”

皇后心中忐忑,环顾四周也不见任何风吹草动,暗想洛意,你这回是坑惨我们了,真后悔给你出这个招!

“皇上饶命,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上喜轿也是逼不得已啊!”

“谁敢逼你?”

大家都猜出来了,皇帝却还是不敢相信,非要问个明白。

“是…是太子殿下……”

众人惊呼,皇帝一时气愤打晕了婢女,怒骂道“竟敢诋毁太子!”

公子冷笑一声,目光在皇帝、皇后身上游离,让两人都尴尬不已。这等局面,几人都知道是洛意所为,不用人提醒也明白。

“那父皇赐给我的新娘子呢?去东宫找吗?”

公子的声音忧凉里带了沧桑感,苦笑和嘲讽在眉眼之中,怒火和哀愁却隐藏得很深,让人一听就饱含同情。

皇帝叹了口气,他也不知怎么办,从未想过会这样。

“老九啊,你先等等,朕派人去找!”

皇后皱眉走过来,低声对公子说“你先回内院等等,我东宫看看!”

公子轻声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若非要保全黛初,他一定不会站在这一言不发。

现在,洛意和黛初是捆绑在一起了,公子要动怒皇帝便会处理洛意的同时拉黛初下水,除了忍别无他法。

“若是黛初名声有失,那——”

“她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在场所有人“今日之事不许妄议,有力者随朕寻人,无心者快快散去!”

素色床帐高垂而下,一层隔一层。风吹过有檀香、有幽兰之气,入了鼻息后被感官翻译的只有怀中人的气息。

好闻的淡雅之香,以前从未如此近距离闻过,拥有得也未曾如此彻底、明白。

洛意看了看疲倦而睡去的黛初,仍旧留恋于她迷人的容颜,在额间落下一吻。抱着不知疲倦,洛意耐受得住熏香、也因喜悦而不觉疲惫。

洛意哄她入睡,而他珍惜着与她每分每秒的相伴。

不久之后,黛初就要出宫去复国,不知何时何地才能再见,洛意实在舍不得。

“你不要觉得我黏人,也不要认为我只想占有,我太怕失去你了。本来,我可以沉稳如你们所期,可今天对我的刺激太大了……”

睡颜温柔,每一时刻都好看入骨,洛意从不觉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他第一眼看见黛初时就被她惊到了。

如此美人,牵住了洛意每一根神经。

因为失去过,才知道倍加珍惜是何等心情,丝毫都不敢放手。洛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黛初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意的深思被打断,听声判断出是母亲。

“洛意?在吗?”

洛意看了看怀中的人,加了一层外衫来到门前,小声说“母亲,小点声,她还在睡觉!”

皇后愣了愣,等着洛意开门,见他浑身穿着、妆容立马懂了,将他拉出来就是一顿打。

“你干了什么?”

“母亲放心,我没有强迫,我会对她负责的!”

“你确定没有?”

洛意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会舍得伤害她吗?”

起初不愿,两人相碰,身体却很诚实。洛意说只这一次,以后绝对顾及大局、一定帮助彼岸国,黛初想走也走不了便从了。

两人压不住真情,也控制不住贪念。

若是在逍遥岛无人干预,这样的事应该早就发生了,比如那一次槐树下的醉酒。

皇后将外面的事悉数说清,还没等洛意给出答复,突然听见黛初说话了。

“我要回去!”

两人转身一看,黛初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她只露了个侧脸,许是不好意思。皇后见黛初耳根微红、声音低小,怕她过于羞涩便没有多说,看了洛意一眼便离去了。

洛意走到黛初身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没人了,别害羞!”

黛初低着头,只要感觉洛意在看她便浑身发烫、心跳加速,她一时适应不过来,脑海里全是不久前的场景。

轻巧一转身,黛初进了屋子,找了一面铜镜整理妆容。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回去,否则不知如何面对湖心苑的两人。

“娘子!”

这一声,黛初听得实在动心,只觉浑身毛发都竖立而起。

“娘子,这就要离我而去了吗?”洛意环住黛初的腰,甚是不舍地说“我实在不愿你离开,可我又要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你这一走,便是阔别,我照顾不到的时候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做任何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上。我会跟你写信,我会日夜思念,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

黛初点了点头,忍着泪继续梳头发。“你也要好好的!”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我会与你相逢、同你白头,做你最贴心的影子!”

“嗯!”

“好,我送你去湖心苑。他要如何我都担着,你一句话也别说。我知道你未想好如何面对,只用记得你是被我强行带走即可,我会对一切事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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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公子让青魑做毒药

婚房仍旧亮丽唯美,只是费心布置的人心情变了。

公子一个人喝着酒,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因为太过聪慧而苦恼自困。为什么随意一想就能猜中?

这本领,以前带给他的是无趣,现在带来的是痛楚。

那个丫头,心本就不在他,现在人也是别人的了。公子第一次嫉妒,也第一次如此之恨,他不知道上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他洛意,母亲也来自江湖,却得宠得信,皇帝的对待是千差万别也就罢了。凭什么他能得丫头的身心?凭什么我连个假婚礼都得不圆满?”

本以为,在身份上还算公平,洛意是黛初的对立面,而公子是她的族人。不过,任由多少人阻碍洛意,他都能和黛初走在一起,这着实让公子惊疑而无奈。

喜服,公子舍不得脱下,但当他看见另一套喜服出现时心痛得快要窒息,那一刻他苦笑着解了红袍、一掌撕碎。

黛初看了一眼,低头垂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洛意为黛初擦泪却被她躲开,他愣了一下,借着这小动作发挥。

“都是我的人了,还在他面前哭什么?”洛意表现得很欠打,直视着愤怒的公子。“人是我劫走的,你有脾气就冲我来!”

公子怒而生笑,压低了嗓音:“你以为我不敢吗?”

洛意动了动手腕,时刻准备着,两人的战争是避不开了。无法回避,真爱黛初的两人都不会有丝毫退缩。

公子冷眼瞥了洛意一眼,大步向外走去,“换个地方!”

“好!”洛意拍了拍黛初的肩,随后跟了出去。

“青魑!”

“在!”青魑从房上下来,见公子那副表情随即明白了。“是!”

待青魑入了婚房、关上房门,院子里的两人才收了目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强劲的对手。

目光触碰,已经让人感觉寒冷,小院的阴风刮得像严冬。

“打吗?”

“打!”

“谁打赢了,她就是谁的吗?”

洛意轻声一笑,“她又不是可供争夺之物!”

公子扯了扯嘴角,轻讽道:“那你为何要行今夜之事?”

“我不是在跟你争抢!”洛意收了假笑,严肃地说:“她本来就是我的!”

公子嘴角一斜,似笑非笑,手上的扇子已经伸出利刺。洛意未怯,手指轻点,玄光剑随即出鞘。

院里出冷风,屋内听得见、也感受得到。

黛初静坐默泪,无奈而悲凉。青魑伴随左右,也是一言不发,她知晓两人的心思,却不知自己的情绪。

一炷香的时间,血腥味传了进来。

青魑起身观望,却不见院中有任何人影,惊得她赶紧出门。探望之后,青魑回来告诉黛初两人结束战斗了。

“他们都负了伤,洛意离去了,公子不肯医治,我得想办法去了!”

黛初要出来,却被青魑锁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公子有心魔,皆因你而起,若是不恰当出现会加重病情,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无论如何劝告,公子都不想让青魑靠近,他对身上的伤痕丝毫无感,双眼透着奇异的阴狠。

以前公子狠心,不过是因为对万物冷漠;现在,他这等眼神,吓到了青魑,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可怕。

黛初能使他明媚,也能轻易夺去了他的心智。

“公子,明早皇帝一定会来探看。现在不救治,明天该如何交代呢?”

“别跟我提他,我现在只想屠尽皇城所有人!”

“你让我医治,好了以后你想杀谁就杀谁,青魑绝不阻拦!”

公子冷冷一笑,盯着青魑看了很久。“真的吗?”

青魑有些怕,还是点了点头。“真的,青魑也可以帮你!”

笑声持续了很久,一节比一节阴森瘆人,听得青魑只觉浑身发凉。公子现在满是暴戾之气,她恨不得施以银针使之镇静,可奈何功力不够无法靠近。

“好,那你替我杀人!”

“谁?”

“我要你做一个顶级的毒物,一夜之间染遍皇宫!”

青魑愣了愣,以前公子再狠也不会牵连无辜,这一次不知他是气恼而作还是坚定如此。公子笑了会儿,见青魑神态犹豫,倒床就睡。

“那你退下吧!”

“公子,厢房如此简陋,你不能睡这吧?”

“那我睡哪?”

湖心苑内院就四间房,主寝殿做了婚房,关着黛初。东西两侧是黛初和青魑的房间,只剩了南面这一间闲置的厢房。

“睡我房间吧!”

“药味太浓,不去!”

“那……”

“她的房间我更不会去了!”

青魑站了很久,不知该说什么,一直坚持着不医则不走的态度。

公子冷笑许久,低声说:“你走吧!不答应,也就别说医治我的话。我这个人与皇宫众人相克,避免不了一死!”

青魑想明白了,走进房间坚定地说:“我做毒药,公子让我医治吧!”

“什么时候做出来什么时候来治我!”

公子不想快些没了痛苦,他宁愿被身体的伤痛夺去知觉感官,也不愿细品内心的酸楚和悲凉。

青魑虽明白,却忍不得公子受苦,她知道身躯之痛掩盖不了内心的痛。“我明天就能做出来,公子让我医治吧!若是念着公子病体,我就算连夜赶制也无法聚神,一定会很慢的!”

水瘟,青魑早就研究出来的传染性毒,被她列在禁忌名单之内。

前期靠水源传播,水源只要染了一滴便全部有效,三天内不减丝毫毒性,是强毒之列。带毒之身一天便有反应,毒素随着水汽进出体内外,也由着飞沫、水雾等传染给他人,效果极强。

以水为介,通过水循环扩大传染,故而名之水瘟。

“你觉得柳太医等人能解吗?”

“这是我偶然巧得,我花费了几年时间才找出压制之药,相信解药研究不及死人的速度!”

公子满意地笑了笑,“世上新出之物总让人无法招架,挺好。解药是由什么东西炼制,寻常易得吗?会不会被人偶然试出来?”

“药材大多来自雪原,属于珍稀罕见之物。其中,主效之物是天樱子,即便有人知晓,这个季节也采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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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水瘟盛行,黛初知信

夜里放毒,清晨就有了效果。

宫中一批批人倒下,牵连着诸多贵人,引起了皇后皇帝的重视。

隔离、防治,乃后宫中人可做的事,关键还得靠太医署的人查出原因、做出解药。

皇后理清关系,知晓源头来自于水,除了严加隔绝、发放面纱之外,还让宫女们收集雨水代替食用水。

作为东宫之主,洛意也没闲着,皇宫一有事他与母亲逃不了麻烦。同柳太医四处奔走、细究病理,两人都不惧传染,受到了众人一致好评,皇帝也颇为欢喜。

夜深人静时,洛意和柳太医暗自会面,两人都知道这突发之事与公子脱不了干系。

“现在,湖心苑禁严,皇上也同意九皇子自闭。我才得罪了他,现在无法硬闯,也见不到他与黛初,这件事没办法问清……”

“若说九皇子所为,倒是合情理,而且青魑姑娘有这个本领。北疆的瘟疹她们攻破,说明对传染性病症十分了解,加之她又是毒师,这一次绝大可能出自她手!”

洛意点了点头,他早已猜想到了,这明显是公子的宣战,而且他的已经坠入报复深渊了。现在,黛初许是自身难保,洛意只求她平安顺心,水瘟之事他得自己解决。

怪不得公子,也怪不得洛意,柳太医夹在旁观者和参与者的身份里很不好受。

“其实,这毒应该研究于逍遥岛,只有逍遥岛才有那么多珍稀之物。殿下了解逍遥岛,那么可否从那里获取帮助呢?”

“逍遥岛也是由九皇子的人把控着的啊!”

“这水瘟毒害极强,我们试了许多药材都是无效,但凡能带来有些许起色的都是珍奇药材。若由着我们这样耗,人命拖得起,药材库也不许如此……”柳太医见洛意神色黯淡,补充道:“逍遥岛是交易场所,可否买药呢?”

洛意微微一愣,想了很久。“平常,应该可以。不过,现在这个时机,若是九皇子有令嘱托,那逍遥岛内谁人敢不听呢?”

再去湖心苑,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宫女们都是皇上的人,她们不敢放任洛意进去反而接连相劝。若是偷潜,那更加困难,此处被公子设立了许多机关,还有青魑守着,决不许外人闯入。

思索再三,洛意还是听了柳太医的建议,甚至借用了浮云殿的名义让逍遥岛的人知晓事态之紧迫。

逍遥岛的主人现在是枫红,她虽是暂掌岛主之位,可没有任何人不尊不敬。信传来,虽是在眉初手上,她却不能多看封面一眼,重要的信件都要交给枫红。

“华国上下都死了才好,逍遥岛的药材就算沉水也不会给他们!”枫红冷笑一声,将信扔给影子,吩咐道:“烧干净!”

前来递信的眉初听到了,出了大殿后在外等了会儿,她总觉得心中有不浅的担忧。

岛外出了什么事,为何连浮云殿都要降低姿态来求交易?又为何枫红要说多死点人才好?

倒不是因为好奇,内心的紧张感迫使眉初夺了信。华国如何,眉初倒不担心,可那么多百姓里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如何能淡定旁观呢?

“原来,帝都水瘟盛行!”眉初看完信,故作淡定地递给影子,笑道:“不过是这样的事,拿去烧了吧!”

影子紧张地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生怕再出来个人抢信看。

眉初回到屋中,这才卸下伪装,紧张和担忧布了满脸。要知道,陆九元的生意很广,他四处奔走,最常去的就是帝都。

若是染上个水瘟该如何?那东西来自青魑,定是折磨人的阴狠之物。

“怎么了?”书师拿着一卷画,正想同眉初欣赏,却发现她脸上生了鲜有的忧愁和紧张。“发生何事?”

眉初皱眉叹气,“公子发怒,要报复皇城之人,让青魑下了水瘟之毒。方才浮云殿请药材,岛主拒绝了,我担心……”

“这才封闭信息没多久,不过三天就延绵了皇城,那整个华国也该忧心抵抗。如此多的民众,那…对……”书师明白了,抱住眉初劝道:“陆老爷一定没事,他毕竟身在皇宫之外。华国能人众多,定不会让情况越发糟糕!”

“若是能抑制,为何会求逍遥岛?”眉初仍旧忧愁,有了牵挂原来如此磨人。

“这……”书师想了想,轻声说:“至少他们查出来了这是逍遥岛的毒,而且肯费心诚心求取解药,那坚毅和聪慧会大力助之!”

眉初静默不语,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书师静了会儿,见眉初实在忧心,于是细想办法,他也知道光是安慰不起作用。

公子想做的事,一向没有不成的。

“依我看,公子变了许多,有了黛初姑娘之后变得善良温和了。这一次,他本该是出宫的,奈何有洛意的搅扰,下毒影响最大的是皇宫高处的人,那便是对洛意的报复而不是想要众人的性命……”

“的确如此,可他怎会轻易收手呢?”

“我们改变不了公子,但能起关键作用的却有人在。你与黛初关系甚好,不如求助于她?”

眉初揉了揉额头,低声说:“公子提前屏了逍遥岛,又岂会让黛初知晓?黛初那般善良热忱,她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被公子关起来了,我们如何在公子的管制下接触她?”

“也不是做不到!”

眉初一惊,“你有办法?”

书师点头一笑,“即便没有,为了你舒眉展笑我也会想出来。我相信公子与我同样,见不得身边人不悦不喜,所以这件事有解,通晓黛初即可!”

递信,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一天内,黛初收到了两份成功信件,皆藏于食物之中。黛初好吃,这一点上公子不设阻,也成了有心人的机会。

千层酥,来自泷州之物,由陆九元之名带进湖心苑给黛初。其内藏匿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眉初的字迹:水瘟散布皇宫,请取解于青魑。

绿豆龟苓膏,御赐之物,这些天皇帝为表歉意总会送东西来。黛初吃了一口,只觉软嫩的龟苓膏里有嚼不动的东西,取出一看是精巧的纱条:再求解药。

这一看便是柳太医所写,暗喻宫中水瘟与北疆时疫有得一拼,若是再不得解药又会死伤无数。

黛初烧了东西,看着满桌美食再无食欲,盯着屋子内的喜庆之物皱眉不语。这一场婚礼成了闹剧不说,还牵扯了这么多人吗?

公子的怒火未免也太大了!

“好歹因我而起,这件事我不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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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撩人

轻纱缭绕,香味飘远,那声音缠人磨脑。

听了一两声,画师只觉难以忍受,咳了两声后便开始敲门。

“何处来的声?”

屋内停了,其实洛意早有感知,只是在等画师先询问。初樱听到画师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喘着气瞪了洛意一眼,此时想哭却哭不出来,更多的是羞愧和悲愤……

“主子,我去见画师!”洛意起身,绕过一道门,去大门边掀了个小缝,并不让画师瞟到任何多余之景。

画师向里张望,“人呢?”

洛意平静地说:“洛意在教主子,此时她正在洗浴!”

“哦?”画师挑眉笑笑,仿佛兴趣更浓了。“这是个新手,你教得过来吗?”

洛意刚要回答,突然听见里屋有喊叫声。初樱以为自己抓到了摆脱的机会,大吼:“快给我解穴,你这是对我不恭!”

画师看了洛意一眼,开始往里走,却被洛意挡在那扇门前。“小娇娘这是救助于我呢!”

“主子初次学习,未免如此,请画师谅解!”

“小娇娘,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啊?”画师吹了一口气,那扇门便开了,风将浴桶四周的轻纱也吹拂了起来。

初樱感受到了风,心中紧张,又觉身上有灼热的目光,那同洛意看她时完全不一样。此时,她似乎发觉自己的不理智了。

如果真的要画师来教她这些,那又是怎么样的场景?

一时无言,空气寂静,唯有雾气飘摇着,带着的粉色和香味勾人入迷。

“好,我亲自来教!”

“不!”初樱不自觉说出了这句,将自己都吓得够呛。

原来,这种事在此处真是那般自然、常见!洛意这样算是点到为止,其他人会是真正的鬼魅之举吧?

画师一身妖媚,笑容里不知藏匿了什么,初樱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让他挨自己太拢。

洛意瞥了初樱一眼,像风一样溜到门口跪下,低声说:“画师,主子身上有疮,还有热痱子,所以我用了药浴。今天恐怕,不适合其他,谢画师好意!”

“什么?”

画师一怔,略带质疑地嗅了嗅,的确闻到了些许药草味,冷眼看了洛意一眼便转过身去。“那你可要给她调理好了,今后我要好好教她变得妩媚动人!”

“是!”

画师捂嘴笑了笑,仿佛想象到了什么美景。“好了,我不宜久留,明天黄昏带着小娇娘来冷峰见我吧!”

去了雪苑之后,画师决定少些打扰,不来柴山却想悄悄相约,毕竟他还有事未完成呢!

洛意点了点头,“多谢画师!”

良久,此处又恢复了平静。

洛意检查了四周,加了几道帷帐,这才回到浴桶边,看了看那面色还没恢复的人。犹豫了一下,他给她解了穴道,却没让她起身。

“你也听到了,你不能不学!今天我不教你,就会有其他人教你。而且,我保证,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比我正直!”

“正直?”初樱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的确没有对她怎么样,不过真的是正直的人吗?

洛意点了点头,“主子生得漂亮,理应俘获男子。不过,我不会越界,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床上放两个枕头的原因?”

“我说过,花鬼城没有女子会羞涩。有些事,有一便有二,那床便是岛主的恩赐。即便能给,却只是偶尔,每个使徒都不能和男子生情!不管是逍遥岛内,还是江湖、朝廷,使徒是不能有情有爱的!”

初樱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说了这些,又跟她要学的东西有何关联?

“主子够美,却不够媚,而当今男子抵制不了的致命诱惑便是媚,这比艳、才还要持久,因为你得悟出魅惑之术,这是媚术最主要的一种。花鬼城的人必备之技能,除了琴棋书画,这魅惑之术也必学,没有人能逃过;而且学与不学差别巨大,一看便能知晓。”

“所以,你非要教我?”

“主子也可以选择别人来教,冷峰山中有空心洞,里面有十二张床。我曾见我的主子像你这样纯净羞涩地进去,第二天浑浑噩噩回来,第三天醒来就完全变了个人。”

初樱不解,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主子若是好奇,也可以亲自体验,那里面的人比我教得好!”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是第一次教主子!”洛意看着初樱不敢相信的眼神,平静地说:“影子会训练出很多技能,但实际上用得少,我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替主子杀生、逃命、完成任务。我只有过一个主子,她能力非凡,除了去冷峰学习没要人帮助,更用不上我!”

初樱点了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期待着洛意放她起来。毕竟,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该学习的也都学习了,她觉得自己十分难堪,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待太久?

“主子,那件事,你懂了吗?”

“什么?”初樱一怔,缩到角落。“这…这我知道了,不用说出来吧?”

洛意打量了初樱一眼,发现她还是那样容易红脸、害羞。

“你还不懂,我看出来了!男人,大多重色,学之不为献身而是设计,主子绝对用得着!”

“那如何程度,才能算学成?”

“主子认为自己学够了,便来找个男人试试,若能让他乖乖听话、设计成功,那便算是领悟到了!”

初樱皱了皱眉,打量了洛意一眼。“那像你这样不动色心的人,我遇到了还用这个方法吗?”

“每个人都有喜好、软肋,主子抓住,再灵活处之,技多不压身,往往实战也需要各种结合,而第一条就是了解和分析!”

“可我看不透你!”

“主子可以选旁人!”

“除了你,我还见得到什么人?”

洛意抬头看了初樱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明日黄昏,冷峰见画师!”

“他?”初樱吓得一哆嗦,摇了摇头。“不,我勾引他不是引火上身吗?”

“主子这不就看得又准又快吗?”洛意摸了摸水温,看了初樱一眼。“主子,我们该继续学习了,至于你要选谁测试,可以下午再想!”

第051章 勉强完成任务

小肩,细腰,肤白如玉、唇红似血,怎叫人不欢喜?

肉不累赘、骨不突起,恰到好处的肥瘦,与气息起起伏伏、牵人心魂。

不敢用力,又舍不得立马进入主题,她极为珍稀到安郡王想细细品味、慢慢体会。

花丛间过了万千,见过的净大多生涩、胆小,远不及怀中的人温润、柔媚。

一句哄骗,美人便着了道,安郡王还以为自己是熟练的老手,而她拥有着她该有的纯白、天真。

安郡王说他可以推荐她去淮南当舞姬,只卖艺不卖身,还可寻找失散了的家人。现在,只需探一探她的底子,四肢软不软、身体柔不柔,笑可能勾引人、声可否带了魔……

“肌肤真好,我感受一下弹性!”安郡王抚摸她的小脸,气息贴得很近,令她红了脸、噤了声。

皮肤很滑,心跳很强,手感妙到了极致。

轻轻一弹,感知似细嫩的豆腐,温热的感觉溜到了手心,很快变为一片燥感。

安郡王,很少这样快地控制不住自己。

“不…不要……”

扶桑伸出手,轻柔地推开他,随即要转身。却惹得他目光游离、扫遍全身,将那隐约透出来的美收在心中,激起口水长存。

“云儿,听话喔!”

安郡王俯下身,在扶桑耳边低语。

不注意之间,大袖挥了下来,扶桑感受到了细碎的粉末,赶紧屏住了呼吸。

这伎俩,扶桑早就知道,那东西还是在逍遥岛得来的呢!对付他人,或许个个见效,但逍遥岛的姑娘不会被迷惑。

“云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安郡王抚上她的脸蛋,对着那双逐渐迷离的眼,欢喜尤甚,低头贴住了她的唇。

红唇温润。带着一丝甜味和清香,毒素很快入了他的口中。

“不……”扶桑摁着额头,便退边咳嗽,仿佛要窒息了一样。“你不要过来……”

“云儿,我会好好对你,你就从了吧!”安郡王大笑了一阵,上前抱住扶桑。

扶桑忍着,还要装,等待着来人。

声声入耳,惹得安郡王浑身焦躁,仿佛在太阳下暴晒一样。

嘶啦——

衣裙断裂成片,掩不住。

声与息起伏,带着懵懂的羞涩,那声音在他耳中犹如。

“美人,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一炷香后……

屋内,密密麻麻飞来了许多短箭,窗户破了一大片,海风灌了进来。

咻——

一支红色的箭蹿了进来,直直地对准了安郡王的脑袋。

耳朵一动,衣袖挥飞,将那支箭搅在其中,安郡王黑着脸瞥了窗口一眼。此时,他正要飘飞如仙,那美人即将归他所有,谁这么大胆子搅了他的好事?

低头一看,声里还存了余温,美人如画如诗,他实在不忍起身。

无奈,窗外闯进一个黑影,飞快地站在了床边。

“狗东西,给我滚下来!”

青年的声音,扶桑只是一瞥,便将头扭转了过去,嘴里只念叨:“不要…不要动我……”

安郡王怒目一瞪,翻身而起,与黑衣男子打斗起来。两人不相上下,斗了许久,才将互相的身份搞明白。

来者,二十出头,身姿矫健,一身黑色麻布衣服,却并非贫困低贱之流,那红色骷髅头的箭彰显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这片海域上最强的海岛头目之一。

萧大,盗王之身份,手下兄弟众多,常年占据海域,素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因为他们从不无故欺压人,只劫富、抢贵。

其实,萧大还有一个身份,他跟朝中大臣关系甚好,更是御史中丞的私生子。如此,有高人保着,朝廷的军队也不找他们的麻烦。

这一次,矛盾自然是逍遥岛挑起的,一切都有巨大的阴谋。

“萧大,你登我的船作甚?”安郡王遏制住萧大,退了几个大步,不想与他打斗。

“你敢睡我的人,我杀了你都不过分!”

安郡王一惊,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个衣衫不整的人,吓得不轻。虽说,他除了皇上谁都不怕,但能少惹事是最好,更别说对方是个有背景的人了!

这个云儿难道是萧大点的人?

御史中丞为朝廷操劳,是御史台的核心力量,说话极其有分量,又颇受皇帝喜欢。安郡王不想惹。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要轻生,是我的人救起来的。你…这……”

“她来找我,你给拦下,还编什么借口?”

萧大年轻气盛,说不了两句又与安郡王打了起来,两人实力均等,实在难分胜负。其实,各自都有杀手锏,只是还没用上,掂量着对方的实力不敢马上出手。

毕竟,一个是混朝廷、一个是混江湖,谁能不学点保命的本领?

问题便出在这儿!

当扶桑如愿看到血的时候,想走却难以走脱。

一场纷争,安郡王失控,打伤了萧大;萧大认为安郡王不可理喻,气急了要他的命,两人皆负伤累累,紧要关头安郡王失手杀了萧大。

按说,安郡王能控制自己、把控分寸,萧大也没那么容易死。扶桑提升了安郡王的暴戾,洛意设计了萧大,两人配合起来完成了任务,却没想到逃走的环节完全偏离了设想。

“你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看我不拿你抵命!”安郡王气急败坏,并没有去处理外面的事,一腔怒火全撒到了扶桑身上。

即便扶桑没有中毒,但她的武功比不上安郡王,她最大的本领也不是以武力杀人。

“我……”

“说,你是不是萧大的人?还是说,你是谁派来的细作?”

安郡王将一场酷刑配合着怒火演绎在她的身上,让她叫苦不迭。

备受折磨之际,洛意冒险救走了她,却在安郡王手下受了伤。为了躲避各方眼线,两人跳了海……

入海,血腥四散,又躲追兵,又躲鲨鱼,两人十分艰难。

扶桑以最后的力气,散了一团花瓣,两人围在其中,迅速向寒海靠近。

寒海里有特殊的药粉,寻常生物不靠近,水底的一切两人都十分熟悉。在那里至少不会殒命,因为扶桑有花伴昭示。

这一次,还是不太完美,又是险些完成不了。

不过,扶桑回来复命时,因为评价分数很高,她得了一朵完整的扶桑。一朵完整的花,象征着任务完成!

“那安郡王一直隐藏实力,其武学不低,你能活着回来已经算命大了!”岛主轻声一笑,给扶桑扔了瓶药。“赏你的,我其实对你还好,三星任务都给你了,这可是一阶使徒的待遇啊!”

扶桑点了点头,抹去嘴角的血,收了药。“多谢岛主!”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花高价出这样的任务!嫁祸安郡王杀了萧大,这可真是要掀起一场大戏啊!”

岛主冷笑几声,命人将扶桑抬回去,这才问派出去的眼线。

“你一直盯着么?这一次,她的影子都死了,为什么她还能拖着残败之躯回来?”

“岛主,扶桑姑娘确实厉害,精心布了局,不过有嫌涉及外人相助!安郡王杀死萧大后内外一片动荡,凤凰船被人登上,两相交战,我只能退去,在离开前灭了影子。其余,本是另一人监看,谁知他被那裴侍卫杀了……”

岛主想了想,皱了皱眉。“这扶桑竟有高人相助?去,给我查!”

第031章 疼死算了

腹部的痛,伴了她一早上了。

刺寒的水肆虐、侵袭,痛觉侵占了整片脑皮,她在水中蜷缩着,有气无力地看着那游得飞速的鱼,嘴角溢出淡淡的口水。

下来三次了,鱼抓了两条,已经用光了她的耐心和体力。

现在,她被小腹的钝痛紧紧揪住,连着胃里翻腾如海的搅动、四肢冻到发颤的麻木以及心口的悸动,冲刷、折磨,人已非人。

先前像是提醒,现在却像是要让她灭亡!

初樱知道生理期来了,从床上被洛意叫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任何话都动摇不了洛意的坚定。

一碗面,初樱喝了几口汤,捂着肚子就来了河边。她哭过,也骂过,全都不起作用,洛意还拿起了鞭子逼她下水。

她说:“月事期间要好好保养,不能沾冷水,下去一趟可能不育不孕!”

他回答:“只要死不了,一切都是小事!”

小事,的确是小事!初樱的痛苦和尊严他都可以不管,又怎么会在意她的身体?

再过三天就是竞选使徒的日子,洛意只知道这个!

“不就是抓鱼吗?我给你抓!”

现在,初樱的确是恨,她没见过任何男子如此心狠,她认为洛意简直是铁石心肠!

翻动水花,初樱咬着牙俯冲下去,惊动水下的鱼四处乱窜。

它们游得太快,偶尔靠近的一两只还是因为初樱身上的血腥,这河底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鱼。

只管抓它,初樱抛开痛觉,咬破手臂上的血肉。以血为诱,已经不是一次了,第一条鱼也是这样抓住的。

不多时,初樱上来了,向洛意扔了一条鱼,此时她的脸全然已白,像是水鬼一样。

洛意还没说半句,只见水面上的人又下去了,带着她虚弱的身体向下沉……

不过,这一次,过了很久都没有响动!

闭上眼睛,洛意仔细听了听,水下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扔掉竹篮,像石子入水一样迅猛利落,没有惊起水花,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初樱。

纯净带蓝的水下,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在飘摇花瓣;那人就静静地漂浮着,被衣衫、发丝围绕,在水中显得格外飘逸。

若是忽略白净中隐约散出的血丝,那这一幅场景可谓唯美了。

“初樱!”

靠近她,搂住她的冷身,洛意才发现她的体温正慢慢向水温靠近,这副身躯快要凉了。

破水而出,洛意像一道魅影一般,迅速将人带回小屋。

准备着的热水,提前派上了用场,洛意本以为初樱没那么脆弱,谁知她根本驾驭不了身躯的能力?

若是五七,或许在寒湖里泡一天都不成问题,可初樱似乎还没能找到和身体沟通的门道……

水温很高,有些烫手。

洛意未作迟疑,扒下衣服,轻柔地将人放入木桶。热水带来无尽的温度,初樱的身体不断汲取着热量,四肢不那么僵了。

按几处穴位,洛意拍下一掌,将初樱的感知带了回来。扶着她咳出水,再用热毛巾覆在脑袋上,令她全身都温热起来。

“洛意,你可真狠心!”

半梦半醒,意识还有些迷糊,初樱的嘴里句句责怪,情绪里的愤恨丝毫隐藏不住。

洛意没有在意,待初樱面色恢复,这才将她抱到床上,伸手到被子里握住她的手悄悄渡了些功力。

做完一切,洛意平静地走了出来,抱着初樱的衣服去河边浣洗。浓浓的血腥味,颜色各异的血渍,一切都不在他的感知之中,心中一直担忧的是三天后的比试。

时间不多了,而初樱身子又到了最差的时候,心中还对洛意满怀幽愤,这该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

感受着浑身滚烫、腹部酸痛,初樱醒了,皱着眉将头上裹着的帘子、身上覆着的两层棉被挪开,将被褥内潮热的气体散了散,这才蜷缩着躺好。

怀里有个囊状物,像是装水的皮壶,现在还是滚烫的,有点像暖宝宝。初樱知道,是洛意带她回来的,可是其他的事他也顺理成章地做了吗?

惊了一跳,初樱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吓得脸色苍白。

“他给我换的衣服?迷迷糊糊洗了个澡,也是他?那我不是…不是被他看完了吗?”初樱捂着脸,躲在被褥下叹气。

羞愧,何时能减?

前些时候,他和她保持着距离,即便是教学也没有看过她,要么是在水中,要么是在黑夜,而且他的目光、他的手都是极尽了绅士、保持了距离。初樱倒还能劝自己接受,可这一次?

深吸了几口气,初樱心情更加复杂,小腹也越来越痛了。

一股股热流滑过,初樱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在这个地方没有姨妈巾该怎么办?

探了探,初樱发现了一块布。摸了摸床,垫了东西,像是隔绝血流向下渗透。

那么,这些?

初樱无法想象,只觉面红耳赤,不敢再面对洛意。这个人,内心那么高傲,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我的天啊,要不要这么尴尬!”初樱趴在床上,又是疼痛,又是难堪。

这幅场景,待洛意进门时看见,不由得微微怔了怔。他自然也是尴尬的,但又别无他法,在这个炼狱待久了的他脸皮是要比初樱厚些。

脚步声尽量放重,洛意故意让初樱知道了他的到来。果真,她一听便不闹不动了,极力忍着痛苦,只是埋着头躲在被子里。

水下,初樱还发誓,待她起来就好好和洛意打一架,但现在却没了报仇的心思了。

“主子,喝药吧!”

洛意搅动了一下药水,舀起一勺吹开热气,静静地看着那团被褥。

“你放着吧!”

初樱背对着洛意,呼吸都不匀了,她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喝药。

“药需要趁热喝!”

话音落下,洛意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将初樱扶了起来。盯着她那苍白的脸,洛意的心微微痛了一下,随即闪开了目光。

初樱像一团温热冒汗的肉,洛意只好将她抱在怀中,使她靠在肩上,慢慢地喂她喝下那加了红糖的药汁。

这药,洛意自己上山采摘而来,他不能将初樱的情况透露半分出去。小时候,洛意替母亲熬过这些药,对这个还算精通。

“主子,莫要怪我,三天后的比试极可能与寒水有关!”

初樱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问他如何猜测出来的吗?还是说,谈一谈他怎能云淡风轻地面对这件事的呢?

现在,初樱有些看不懂洛意了,他这个人总是在两个极端行走,并且永远让人揣摩不透。若觉得他好,有时候他像个魔鬼,比谁都可怕;准备信任他,可他像一阵风捉摸不透,带着浓厚的秘密……

“咳咳咳……”初樱咳了会,捂着肚子,额上冒出的汗都没时间去擦了,此刻只想大睡一场。“能不能给我点迷香?”

洛意将初樱扶着躺下,将那些东西又盖在她身上。“不可以,你需要发汗,不然会感染风寒!”

“我……”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今天也不能休息!我会给你换方案,但训练一刻也不能停!”

第277章 九王携王妃出宫寻宝

勤政殿,气氛有些压抑。

近日,水瘟如大山压着皇帝,才有些许好转又来了邻国的搅扰,休息时间还要处理来自九皇子的“申请”。

甘愿做个闲散自由人,放在寻常该是帝王称赞之选,皇帝巴不得少个不喜欢的皇子来跟太子争权夺位,可现在怎能让他走?

“水瘟之事未去,你提这等请求,不禁让朕以为你是逃避。作为九皇子,你可以不出力,但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宫躲清闲呢?”

公子并未言语,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皇帝,这个他动了许多回杀念但作别之时还会动情的人。

洛意在场,他本是来见黛初一面,见这尴尬场面不得不说几句。

“父皇,我们所得的解毒方子大多来自九弟,他对此可是帮了大忙了。若说他逃避水瘟,那可真是冤枉好人了!”

湖心苑出了具体的药单,也给了最难寻找的天樱子一盒,可以说是解决水瘟的最大贡献者。怕皇帝心生猜忌,洛意只说一半,他只愿公子和黛初能平安顺利。

皇帝和洛意交谈了会儿,被他几句轻言就给哄骗了,态度转变得很快。公子冷声一笑,他知道洛意会顾全大局,却不知道皇帝能偏爱到这个程度。

即便洛意是灵山选中的人,即便他是秋渔的儿子,也不至于如此宠溺吧?

“既如此,那就准了!”

“多谢父皇!”

皇帝点了点头,想了会儿决定下来。“说起来,父皇封王赐地晚了些,这就封九皇子为安宇王爷!”

“多谢父皇厚爱,不用封号,一个九王爷足矣!”

“那好吧!”皇帝也没有勉强,“你就喜欢清静,那就去西州吧!那地方地广人稀,没有人打扰你,希望你能过得低调舒心!”

“谢父皇!”

皇帝看向一旁的黛初,对她那美貌、风韵很是忌惮,恨不得她早些离开。这一次痛快放走公子,也有黛初的功劳。

“那么,现在黛初就是九王妃了!皇后一直挂念黛初名分低,现在可好,与老九同等。希望你们二人白头偕老、安稳一生!”

公子淡然一笑,他早就料到了,于是携黛初一起叩谢。洛意在一旁看着心肝疼、脑瓜疼,见公子黛初一起跪拜就心酸吃醋,要是看到的是拜堂那还得了?

抢亲,还是不后悔。

两人正欲退下,皇帝突然叫住公子,神色复杂地与之对视了许久。

末了,皇帝只说了句:“朕已经把你最想要的给你了”

公子愣了一下,行了个颔首礼,随即拉着黛初出门离去。目光不再落在身上,那种感觉既轻松,又失落,不知何处涌起了空荡感。

最想要的东西,他真的给了吗?

黛初知道公子难受,她也没有好父亲,走着走着握紧了公子的手。这鼓励,来自友谊。

公子低头看了黛初一眼,轻声笑了笑,瞬间觉得外面的天地开阔、美妙,风也清爽、云也洁白。

“丫头,我有你就够了!”

三人出宫,还没到封地就受够了监视,好像华国的暗探用之不竭似的。皇帝虽然让公子离开了,却未完全放松对他的警惕和监视,他知道这个低调的老九并不简单。

因为三人要与枫红汇合去灵山,需要两个人来装九王爷、九王妃,人选是眉初和书师。两人机灵聪明,又会伪声、易容,处理此事较为妥当。

不过,初入封地的第一面,还是要公子、黛初亲自出席,毕竟有那么多当地人士来拜访、知会。

封地西州,的确偏远荒凉,这地方起兵造反可真是难事。

晃悠了一圈,公子带黛初去应付不得不见之人。虽然都是些庸碌之辈,但听着他们夸奖两人“天生一对”、祝福“百年好合”这类话语,公子还是觉得欢喜而有趣。

应酬结束,换了眉初和书师,公子与黛初走了。

寻着花伴气息而去,四人都集齐了,个个穿着干练、精神焕发,有一种别样的活力气息。

枫红多看了黛初两眼,对她的精气神很满意。“不错,我们这族主一点也不留恋皇宫,看来是准备好了带领我们复国了!”

这些时日,所有事情都备好了,只要宝库一开、钱财一取就可宣布复国。枫红每夜都激动得睡不着,她现在觉得复国就是她的命。

“这可是我们的族主,你怎能无礼?”公子知道黛初难回应,替她呛枫红。

“现在只有我们四人!”枫红戳了戳黛初的肩,笑问:“灵山石门难寻,我们取了最精简的队形。青魑医治,我做苦力,他破机关,你干什么呢?”

黛初翻了个白眼,边走边说:“我提供智慧呗!”

“你?智慧!”枫红跟上来,忍不住嘲笑:“我的意思是你别拖后腿哦!”

公子将枫红轻轻推到一侧,揽着黛初向前走,时不时劝她:“放平常心,她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青魑随意走着,见枫红突然从身边溜过一眨眼就飞奔去了最前面,她不由得惊叹道:“这是激动过余了吧?”

“我看也是!”黛初附议。

公子收了笑意,盯着枫红的背影看了会儿,疑惑地问青魑:“复国这种信念,也会让人陷入紧绷疯狂吗?我怎么觉得她有心魔?”

“心魔?”青魑边走边想,一时拿不定。“我这之后与她接触得少,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但她现在俨然不是从前的使徒枫红了。”

黛初叹息一声,心不在焉地望着团团迷雾、青山轮廓。“或许是因为灵山快到了吧!”

又见灵山,这个吸引着许多人的地方。

先人藏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吸引后人争夺、探寻,反正这宝库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甚至让许多人因此丧命。

黛初不知道它存在是否合理,但她知道这对彼岸国很重要。复国,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进入灵山宝库势在必行,这一步还非常的关键。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也不知道灵山宝库长什么样,支撑我的不知是好奇多还是热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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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破机关入石门

光影斜照,水汽蒸腾。静候一个时辰有余,石门终于现身。

静谧的山脚雾霭沉沉,四人眼神对接,随后慢步上了山。

石门的投影处铺了密密麻麻的青藤,外围是树、四周有草,看似平常得很。

公子靠近,理了理青藤,发现里面并不是土壤,便拿着扇子大力挥下。藤条失了依附,向两边归顺,拨开了一片清晰的视野。

古旧的石壁,不算光洁,有人为痕迹,这便是那宝库的门。不过,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到绝望,这门就如同大山的连体石,一点缝隙都没有。

“不是说大门上有金钥匙的孔吗?”枫红着急地检查起来,并未发现任何线索。“难道这是假的?”

公子摇了摇头,“不会有假,光影投一处已经破费机关造诣、天时地运,设计者再厉害也做不出第二门。我看,需要金钥匙的门在里面,这只是个阻碍!”

“那要怎么开启?”枫红敲了敲石壁,估量了一下厚度。“如果找不到机关所在,那我就用暴力的方法咯!”

黛初阻拦,“不说是否可以打开,你若暴力摧毁,整座大山震荡、宝库临危崩塌怎么办?”

枫红饶有兴趣地看了黛初一眼,笑道:“哟,我们族主有这样的考量?灵山这么大,会被我一掌所影响么?”

青魑咳了一声,也支持黛初的想法。“毕竟那位设计大师心思细腻、用情至深,不喜欢人用强也是理所当然!”

“保险起见,是该智取!”公子继续寻找,他的认真引来了三人一同帮助。

虽说精通机关构造和设计的只有公子,但人多力量大准没错,这块石壁太大,一个人找起来颇为费神。

黛初靠着石壁慢慢走,寻找未果玩起了青藤,她总觉得这藤条长在这有些突兀。四周都是较干很硬的土块,这喜阴湿的青藤怎会生于石壁上?

抬头仰望,见不到青藤的生长源头,像是隐于杂乱的草丛,又像是消失在迷雾之中。黛初扯着青藤摇了摇,并未发现有何异象,于是又加了一根……

手上握了三根青藤,黛初突感手心有轻微的电击感,惊得她猛然拉扯了藤条。

唰——

如同蛇走飞檐,藤条瞬间缩了回去,险些带走愣神的黛初,如果身旁没有青魑的拉扯的话。

“欸,我的天,什么鬼?”黛初勉强着陆,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上方。

青魑疑惑地看了看黛初,拿过她的手瞧了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黛初搓了搓手,尴尬地缩回衣袖,不想让人看见手心破了皮。

公子和枫红走过来,询问得知情况,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似乎,黛初发现了关键,至少是目前最大的突破。

“青藤会动?”公子扯了一根,并无反应。“照你所说,这的确有问题。不过,你拉扯的藤条有何特点,为什么我这没反应?”

“我随便找的啊!”

枫红闻声,也去试了试,一样没有效果。

黛初惊了惊,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提醒:“我手上握着三根,一起拉扯有效果,你们试试?”

公子看了枫红一眼,“这应该是机关,我先试,成功了给你们传信,随后你们再进来!”

三根齐齐拉扯,果真有了先前的效果,公子乘其力上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白雾里。三人张望了会儿,心中紧张感骤升。

虽是找到了机关,可这怎么有点危险呢?

一缕红烟,许久才由上落下,公子说里面危险已除、可进。

“那我们一起?”

“好!”

三人同时拽了青藤,一瞬被带了上去,分明同等速度,但到达的先后顺序却不一样。枫红先落下,随后是黛初、再是青魑。

冲入白雾,视野消散,再次可得清晰视野的时候脚下有踩踏之物。公子先到,将四周危险清理了一遍,这小桥上还算平稳。

这里似地下洞穴,下方黑漆漆一片,只有这小桥连接对面。各处都弥散着雾气,视野不太清晰,只有很窄的可见范围。

“先别动!”公子突然制止三人,因为他发现了新的问题。“你们一来,这桥就不稳了,底面有细碎的声音……”

枫红一惊,“怎么回事?”

“这桥应该只能站一定数量的人,我们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可我们只有四个人……”

公子细细一想,松了口气。“幸好,是人多了,而不是少了。方才,太阳出来的时间、方位以及青藤的数目都有昭示,这里只能进三人。”

青魑一愣,站在最后的她立即有了退缩的心思。“那…那我走吧!”

公子咳了咳,并没有同意。“宝库内许是有毒物,怎少得了你?”

“我们三人同时进来,顺序却不一样,这是否与机关的选择有关?”枫红看了公子一眼,随后转身盯着两人,最终笑着向黛初眨了眨眼。“如果青魑不能走,那你我就得走一个了,族主!”

“我是智慧担当哦!”黛初有些不想走。

公子也笑了笑,附议:“丫头机灵、思维不俗,应该对破解机关很有帮助!”

枫红摇了摇头,不赞成两人的看法。“接下来是龙潭虎穴,应该实力最大的人去闯。你对这些都不了解,还活泼好动,我看你作为族主应该待在安全地带。我们闯下来,你再进来也不迟!”

黛初勉强笑笑,“那好吧!你们加油哦!”

公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让黛初在外面等待,暗想:不进来也好,免得受伤,外面总比里面安全!不过,这桥面留三人真有明确限定吗?按道理,走的该是枫红。接下来,会不会有问题?

其实,公子早就洞悉了排列顺序的意思,这只不过是按体重来排了序。留下三人不假,但第二者才最该离开,因为青藤带人而上就显露了机关术语。

她们未关注,公子可是未错过任何细节,当他被拽上来时就看见了第二条青藤迅速消失变短,而桥面上的偶数列木板也都纷纷沉下深渊……

过了桥,踏上石板,视野逐渐暗淡。

一团火苗,在前方的路上四处蹿跳,有雾的遮挡更加神秘。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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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遇阻返回换黛初

公子暂未回答,拿出扇子破了迷雾大阵,随后定住了那团好动的火苗。这是机关没错,而且是公子研究过的火形走位。

“盯着它看,直到眼前有重影!”

三人凝神看了会儿,公子最先入重影之境,随后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呢?”

“闭上眼睛,可以看见火苗重影,按照它的跳跃轨迹走,一步都不能错!”

前方的路是由青砖铺砌而成,有些砖块不能踩,只能依照火苗的指示走。寻常人即便能捕捉重影,却也难看清、记牢它的轨迹,火苗在视野里跳动了十二步,三人便只能走这十二步。

每个人眼中的景不一样,脚下的砖块也会移动,因而追随前者是无效且危险的。

公子走完,睁眼看见两人有些艰难,而她们的身旁是竖起的荆棘、逼近的毒蛇,稍有差池就会遇险。

“不知道丫头来的话能不能招架这一关!”公子叹了口气,见两人都顺利过来了,便向前去看了看那道真正的石门。

一面圆形的石门,中央有金色的花形雕刻,花芯中央便是金钥匙的锁孔。

枫红看了一眼,激动地靠近石门敲了起来,欢喜之中忘了形象。青魑一直跟在公子身后,留心着四周的环境。

“快,钥匙!”

公子应声过来,在取钥匙时愣住了。心中有一种隐约的不安,不知从何而来,反正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可算作示警。

“怎么,没带吗?”枫红很是惊奇。

“不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公子回头看了看,见路面、小桥都一派寂静,心中顾虑更加深了。“如果设计大师有之前那么多弯曲心思,断不会这么快就让人品尝甜味。我觉得,路可能走错了!”

枫红甚是疑惑,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其他路线、任何端倪,于是牢牢的守着这扇圆形石门。

“藏宝图上的指示我们都破解了,所以走起来很顺利,不是很正常吗?”枫红摸了摸那朵花,“这做工如此精致华美,钥匙孔也完全吻合,怎么会不是真正的石门?”

“石门一开,宝库俱现。灵山宝库数万财宝,大多都不是铜钱之类,开启之门也不会用圆形。这扇门外圆、孔方,正如铜钱夸张版,还尤其像一朵毒花!”

枫红越听越糊涂,“毒花?这朵金色的吗?”

青魑想了想,似乎懂了公子的意思。“照这样说,的确有可能是假。我以前采药见过荼荖,花的外形如石门中央金色的雕花、内里却似这夸大版的铜钱形,这内外一反,可是寓意我们走反了路?”

“荼荖……”枫红哀叹一声,“可是徒劳之意?”

公子转身看向来的方向,皱眉哀叹:“丫头不该出去,走的人应该是我或者枫红!”

“这……”枫红更加无奈了,连连拍了好几下石门,正欲吐槽却发现门开始震动了起来。“这怎么回事?”

公子侧身一看,大惊失色。“快过来!”

青魑嗅到了一股腐臭之气,掏出药瓶砸向石门,同公子、枫红一起退向来时的路。“快些走,门内有毒气毒物!”

“这么邪门!”枫红不解,“我不过是拍了几下,又没露钥匙,怎么会这样?”

“因为很多人在焦急情况下都会拍门、抱怨,这并非设计者愿意看见的,便有了这样的警示!”公子很是淡定,“幸好没用钥匙开,否则整个门都会打开,我们三个难保命是小,那钥匙不会再出世了!”

艰难出来,可谓筋疲力尽,回来的路困难等级提高了很多。

青藤也不再温柔,直接将人从高处扔下。若非三人轻功还可施展,这摔下来也得成孤魂野鬼了。

黛初正坐在地上练字,见三人如此狼狈地出来,一时间呆愣无语,连关心问候都忘了。

公子扶起两人,让青魑先给枫红看了看伤口,过来同黛初说了见遇。“……所以,你还是要在,而且我猜测这个三是三个女子,而不是前三人或后三人!”

因为石门有反向之意,反着方向一看便是如此,而非青藤寓意。

黛初点了点头,“也是,那设计者刁钻古怪,必定想让女子去闯,这样成功概率似乎低微些。反着方向来看,那便是我们三人了!”

“可是,没有公子谁破机关?”枫红有些担忧,“如同方才那种像鬼火一样的东西,谁知道它是指引?况且,那石门是假,真的何处寻找也很难啊!”

公子应了一声,“的确很难,你们三个去闯,我很是担心!”

黛初倒是不怕,她一向都是见招拆招的人,笑着说:“我去过北塔,也算闯过这类地下洞穴了。如果我们三人去是对的选择,那说不定一切路线都会简单些,到时候随机应变呗!”

“若是出了问题呢?”枫红还是担心,她不能带着族主去冒险。

“大不了就撤回来,你们不都能返来吗?”

无可奈何,三人带着公子的叮嘱再探宝库。

这一次,三人踏上小桥时不再震荡,那些消失的木板又重新镶嵌回来了。三人心情松缓了一些,放松地走完小桥却不再敢怠慢了。

眼前的景变了,与之前毫不相同。

枫红一惊,“怎么成了悬崖了?”

这里之前是连通石门的路,厚实的石壁、铺砌的砖瓦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可能转了个方位吧!”青魑盯着对面的崖面,“我们若是过去了,或许就能寻到宝库所在的位置了!”

黛初看了看四周,发现小桥也不见了,连连叫喊:“那…那个桥也没了!”

三人站的地方成了孤立的小峰,四周都是雾汽,湿冷而难闻。瞬息之间,周围一切都悄然隐于雾中,可真是叫人害怕。

“这下子,可就真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那应该也是机关,我们找找吧!”

黛初沉默不语,细心地寻找、探查,她觉得这里的机关还与时间有关。

方才,对面的路和身后的桥不是同一时间消失的。若是在这里停留太久,那这唯一的立身地也会消失,三人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找到了!”不久以后,三人同时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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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洛意割舍灵山宝库

愣了会儿,黛初先开口:“你们找到了什么?”

枫红在东边,她找到了崖壁下有红色的灵芝;青魑在北,她见到了一堆青苔组合成‘山’字图样。

“灵山宝库?”黛初站在中央,她缓缓地挪开脚,盯着那比铜钱大两倍的金牌。“我这有嵌合在石壁内的金牌,可以踩下去。”

枫红点头一笑,“那这就是机关了!”

“这回按什么顺序呢?”青魑盯着黛初问。

抉择时刻,两人都听黛初的,这让她很是紧张。若是选错了,岂不辜负信赖?

冷静地想了想,黛初决定遵从内心的直觉,她觉得这一回还是如设计者的反向思维来比较稳妥。

“我们三个是枫红先到、我第二、青魑第三,那么启动机关就反着来,青魑你先吧!”

枫红也赞同,“我们三人下来时是同时,而发现机关也是同时,看来依照初次上桥的顺序来推断没错!”

“对了,按照公子的提示,我们三人不同,那手法也该不一样!”青魑伸出手掌,将山字形青苔纷纷抹去。“我好了!”

枫红抬手一掌,浑厚的力道将灵芝击碎成粉末。“我也好了!”

黛初方才就踩了一脚,但金牌没有变化。思及两人都可将东西毁去,她觉得自己该用最大本领击碎金牌。

金牌成碎片,的确不容易,黛初依靠族主意识才勉强做到。

意识聚合,手心迸发一朵六瓣彼岸,尖端越发像旋转的金刚钻。意念紧绷骤发,钻头猛然扎下,金牌碎成了一地。

嘭的一声,整个地下都有震颤之音,三人伏在地上勉强支撑着。声音散去、震感停止,面前已经有了一条大路。

黛初松了口气,“可以走了!”

枫红见青魑在搀扶黛初,她便冲在前头踏上路面,准备着应战的她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四下寂静,这里好像别无设计。

轰——

突然一声,火苗窜动的音律吓到了三人,路的两旁火盆都燃了起来,光亮可以照很宽很长。

方才,不过是黛初踏上路面而已。

“怎么回事?”枫红问。

黛初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啊!”

青魑拍了拍黛初的肩,一向跟随公子走南闯北的她对此并不惊讶。“许是因为你触发最关键的机关,所以有如此隆重的待遇。接下来,放钥匙等大事都得交由你来完成了!”

过了这一关,其他都很顺利,似乎显得简单容易。

迷障成墙,人手触碰之后形成密密麻麻的网格,正好可镶嵌地上散落的石子。黛初心中突生一计,她拿起石子在网格上拼出了“灵山”二字,还真就对了。

墙壁瓦解,扑面而来的是冷风水雾,定睛一看却是拦路的水帘洞。青魑说这水沾肤有毒,三人又没找到什么机关,于是黛初打算硬闯。

发起红飘带,使之密集成篷,暂时能阻拦水流。三人闪身入内,转眼见那飘带都腐烂成洞了。

走过长长的石壁洞穴,一点光也没有,四处还有鼠蛇虫蚁,咬伤了也是一大问题。好在有青魑,她一向习惯带很多药在身上。

终于,到了真正的宝库之门。

此处看起来光鲜亮丽,上方还有太阳光的投射,三人像是穿过了灵山来到了外界。石门是正八边形,数字八似乎是爱财人心中的吉利。

“给,钥匙!”

黛初拿了钥匙,嵌在石门上,轻轻按了按便见古旧的门开始动了。

嗡——

震颤之音,满耳皆是,夺取意识迅猛而不留情面。

门虽开了,还没看到内景的三人就被奇妙的声音给放倒了。满怀期待的三人成了狼狈的泥人,地上的泥土竟然往外冒水,捂耳翻滚了一会儿便有昏厥之意。

这等情景,纵使青魑在也无方,这伤害不是药物可平之类。

黛初勉强睁了眼睛,她瞥见石门四周聚齐了密密麻麻的蚊虫,正是声势浩荡的它们发出的鸣音击退三人。

“嗜血蚊?”

没想到,守护宝库最后一关的竟是嗜血蚊。难怪,皇帝那么重视洛意,他还真是被优先选择了的华国之主。

颤音传了很远,公子自然听见了,他追声去了灵山的另一端。正欲靠近,却被那声音阻拦得无法动弹,他不知三人在里面如何了。

“这是虫宠之音?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嗜血蚊。看起来不起眼,就跟它的主子洛意一样,可关键时刻怎么如何吓人?”

嘭!轰隆隆!

巨响阵阵,起初像爆炸,后来似山体生变。

公子可以自由行动时声音已经没了,山谷下飞起壮观的一网黑色,那些嗜血蚊离开了宝库。

“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嗜血蚊飞离只会有两个原因,要么它们熬死了闯关者,要么它们的主人传了更要紧的讯号。

既定主人,那宿命不可更改,嗜血蚊就是替洛意守着宝库。若是主人有更高级指示,也只可能是主人死去亦或者是自解关联。

如公子所料,洛意将宝库让给了黛初。

赶到时,三人还在昏迷状态,公子一一唤醒,同她们好生打量了一下那两人震惊的灵山宝库。

黛初又觉得自己见识短浅了,这比在逍遥岛看到的财宝珍奇还多,她差点没晃瞎眼。这就是可以支撑一个国家的宝库吗?

这么难,原来是有道理的。

“对了,方才那东西是你赶跑的么?”枫红掏了掏耳朵,甚是不满。“好难听的声音,我觉得我耳识都破坏了!”

公子淡然一笑,盯着黛初说:“这嗜血蚊只听主子的命令,想来是洛意割舍了!”

“什么?”黛初一惊,这才记起来嗜血蚊的事。“这么远,他怎么控制?”

“要么死了,要么断了契约!”公子见黛初皱眉纠结,安慰道:“你放心,他自然没死,只是不再受嗜血蚊的利佑!”

枫红冷声一笑,“还算不错,我以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呢!没想到,为了黛初还能割舍这些!看来,帝位、财宝都不及一个美人啊!这皇帝怕是要气死了!”

青魑什么话也没说,见到宝库也平静得很,她倒是很能理解洛意的做法。如果是她,自然也是什么都愿意割舍,爱总会让人变得大方至极。

“的确,皇帝快知道了,所以我们得让族人来加急搬走宝库。另外,枫红你可以让族长带兵夺回城池、宣布复国了!”

公子说完,拿手帕擦去黛初脸上的泥尘。“丫头,别想太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

黛初点了点头,收了复杂的神色,笑问:“你方才说的族长是谁?”

族长,族主的兄长。

彼岸国公主花翎有位哥哥,名叫兰渝。亡国之后,花翎任族主,兰渝为族长,两兄妹一人守旧国故土、一人深入虎穴。

黛初从未见过兰渝,只听说过他温软如玉、宽仁亲厚,是妥妥的暖男型兄长。

“我哥是不是很帅啊?”

这一问,似乎多余了,毕竟族主一脉都不缺好看的容颜。

公子听了,沉着脸色没有回答,倒不是因为黛初不务正业,他心中的醋意越发浓厚了。方才有个洛意豪气馈赠,又来了个人人称赞的兰渝宠溺护花,以后他该怎么活?

“你怎么如此好色!”

这便是公子的回答了,一句之后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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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彼岸复国

急报传来,皇帝的脸色更黑了。

灵山宝库被盗取一空,这令他一天一夜都无心寝食,这急报给信边防失守、城池被夺又该让他如何接受?

彼岸复国,在预料之中,不过这也来得太快了些。

敌人精有准备、速度迅猛,只能印证华国的迟钝笨拙。皇帝的面子无处安放,再好的脾气也得怪罪洛意。

“嗜血蚊选择你是天意,你竟然自作主张隔断契约?这便罢了,你竟然要主动割舍灵山宝库给敌人。事发之后,也不同朕说明坦白,这到底是何意?”

洛意丝毫无感,淡定地说:“我以为嗜血蚊狂乱示警是大凶之兆,不敢久留便隔断联系,不敢外传便保密,请父皇息怒!”

皇帝痛心疾首,又问:“那彼岸国复国,你如何看待?”

不可再坐视旁观,洛意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和皇帝的心情。他知道,皇帝一定会派精兵大将去处理彼岸国的事,他不愿黛初遇到任何危险和困难,于是主动请缨。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也好,你也该长点带兵打仗的本领了!”皇帝思考了很久,最终定了下来。“你一人前去令人不放心,朕让李将军带引你!”

洛意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人带引,而且我也不喜欢李将军!”

皇帝一愣,他时常被洛意噎得说不出话来,却还要忍耐他这小脾气。嗜血蚊还归洛意掌控,只是不再给他带来帝王之运。皇帝思前想后也没有比洛意更适合的帝位继承人选,便只能好好宠着、信着。

“好吧!那就让司徒将军陪你前往,你为主帅!”

洛意点了点头,暗想:黛初,我又可以与你相见了。只是,现在见面会不会尴尬呢?

彼岸,复国了。

旧人回归,族人齐聚,万象皆美好。

坚韧的彼岸族人筹谋精密、安排妥当,一切都顺风顺水,众志成城使得彼岸国很快有了当年的风姿。

旧址旧制,所有都是民众所喜。

幽城,彼岸国帝都。综合中原、西南风味,得广袤平原、有小山大河,皇城四周皆是花海,红色海洋里的主角是彼岸花。

因为族主脉系的存在,彼岸花不凋谢、不腐烂,还能影响其他花色。

见识这一奇景之前,黛初见过了兄长兰渝,第一面就觉得他好生温柔、体贴,若不是被公子拽走的话她一定要同兰渝多说些话。

即便是初见,同有些人聊天就是舒悦,兰渝就属其中一个。

“族长将什么都打点好了,真是给族主省心省力。那这就带着我们转转吧!”枫红若无其事地指唤兰渝,似乎早已习惯。“这还有一位才华横溢的新人、一位不曾回过家的美男子,也还有个失忆的傻姑娘、一个精通药理的才女,族长多费心招待!”

兰渝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各位一路辛苦,赏景祛乏,这就随我走走吧!”

黛初和青魑互视一笑,两人都很是尴尬,毕竟她们都不属于此处。公子虽也从未来过,但丝毫陌生和尴尬都没有,他热情高涨、欢喜难耐,总觉得找到了归处。

于是,走着走着,就成了二一二式。

枫红和兰渝走在最前面,兰渝领路,枫红各种挑剔,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以至于能忘掉自己的妹妹。

公子走在中央,四处探望,好奇不已,时不时听几句前后人的谈话。

黛初和青魑走在最后,各种好奇地打量、观望,对这个神奇而特殊的国度十分拜服。两人忍耐不住惊叹时便交头接耳说几句,谁也听不见。

“好了,我们登楼赏晚霞与花海吧!”

兰渝停下来,推开门让几人先进去,最后进来关上门。这是升降式运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便是它自有机关、不需人力。

这楼朱红为底、青蓝为纹,古旧之风韵沉重而温软,岁月的痕迹在其身涂抹而成最美的图案。

“这里叫幻花楼!”

底下花海为实,眼中花境如幻,谐音“唤花”、“浣花”,便是此楼名之由来。

到了之后,不需指引,几个人都站在栏杆处观赏、惊叹。高处赏景,可得幽城大半面貌,而底下的花海、流水尽收眼底,连同天穹无边际的云霞令人痴迷。

栏杆围了一周,人可任意走动,因而每个角度都可得景,丝毫不会错过什么。

“我从未觉得红色如此好看!”

“我也是!”青魑看了公子一眼,静静陪他站着,不想再挪动了。

兰渝和枫红还在说着彼岸国的诸多事情,两人似乎为这个妹妹族主操碎了心。不过,仔细一听主基调却是两人叙旧、枫红打压,黛初便没有掺和。

走了一圈,黛初找了个自认为最美的视野,她觉得这安静的气氛、清凉的舒风很是美好,配花海一片、唯美苍穹十分合理。

“彼岸国原来如此美丽迷人,难怪族人们都那般坚定、那般勇毅地要复国!”黛初看着粉紫色的云霞,想起了五月的柴山。

初入逍遥岛的那一个月,黛初过得虽然累,但却很满足、很充实,不像现在这样疲倦忙碌。

每天训练结束,洛意总会给她时间赏景、品美味,大多时候还都是来自于他。那时候,骑着马去山顶看晚霞是两人经常做的事,夜间缠着人做美食、讲故事也是黛初最磨人的方式。

现在想起,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让刚认识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爱恨纠葛、生死离别。永恒不变的似乎是这神秘的自然,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什么,它都那般淡定、那般平和。

“如果他能看见这些就好了!”

黛初伸手触摸着风,闭着眼睛感受着指尖的细微感觉,想象着洛意在身边的场景。

幻想被打破,还是因为枫红的高分贝。

“阔别数年,你还是这么个慢性子,我说你这族长怎么当的啊?”

“现在不也挺好吗?”

“哼,你别以为完成了任务就轻松了。你看看你们族主一脉是什么样?你那个傻妹妹到现在还是懵懂无知的状态,你不加以引导还放任自由,自己也是个随意的人。刚刚复国,百事待理,你们就这样如何管理彼岸国?”

“宽明仁和的君主有何不好?”

耳中尽是枫红的声音,兰渝温柔的言谈黛初需要细心去听才能听见,而且他总是温柔地回一句。表了态度,又不冲撞,简短得显得可爱。

黛初摇头生笑,感叹道:“我不该站在这,风一吹来我就听到了,有种偷听的意味!不过,哥哥对枫红倒是很温和耐心,似乎比对我还要温柔那么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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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两国必有一战

入夜,星月十分漂亮,璀璨的银河似乎离得很近。

没心思赏景,心情沉重的洛意站在山头眺望远方,虽见不到任何景象却也愁眉苦脸。黑洞洞的视野,偶尔会闪现沙场的血腥、偶尔会惊现黛初逐渐消失的笑脸……

领兵数日,洛意连西州都没到,现在正不顾将士的催促下马吹风。

这拖延似乎有些刻意了,司徒将军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洛意不想去战彼岸国。这些时日,洛意不是请人来阻拦、抢劫,就是称病要停下来求医问药,带着精兵却像是出来游玩。

这现在,他连太困了想出来吹冷风的理由都说出来了,让司徒将军愣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拖不下去了,不知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华国的军队来了!”

洛意看了一眼司徒将军,知道他手里拿的是皇帝刚派人送来的军令,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到了马车上。

“走吧!”

马车动了,洛意唤了嗜血蚊出来,笑着玩弄了会儿。

“现在真好,你不是什么带有帝王之气的选择了,而是简单的虫宠。现在,劳烦你给我传个信吧!”

嗜血蚊飞远,最终落在黛初手上。

再次相见,黛初甚是惊奇,她以为嗜血蚊不会再跟洛意了。谁知道,这东西和洛意没了契约,还是会听他的话做些简单的事。

“他来了,要见我?”

黛初微微一笑,发觉笑意后又收了起来,现在她怎么笑得起来?

洛意来了,意味着华国大军逼近,这可不是让黛初与心上人见面的喜悦时刻。彼岸国刚刚复国,旧人加起来不过十万,华国的军队随意能碾压这个数。

连夜商议,众人都没睡好觉。

谁都知道华国军会来,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防御到底够不够。

“边防抵御强敌较为薄弱,我族人大多现处幽城,此处的防御很强、天堑也牢,抵抗十万左右的军队不成问题!”

“华国派兵一向不是一次派出,四周都会有援兵,擅长打持久战。对方人多、精锐,硬碰硬不是最佳选择,况且我们现在需要很长短时间调养生息……”

“江湖倒可以帮助,虽技术高、但人少经验不足,能用的上的狠人大多来自黑影山,也不能解决关键问题。”

黛初听后,忍着不叹气,淡定地说:“智取一向是我族求胜的首选,我想这一次也是如此。若是能使华国打消念头,我族就能实现真的复兴!”

兰渝忧心忡忡,“可是华国皇帝必定要除掉我们,如何使之打消念头?”

枫红笑着看了黛初一眼,“我看,还得跟宝库一样,再次利用有情郎!”

“别乱说!”黛初变了脸色,不理会枫红。

这一次,洛意肯定想帮,但是主动利用又是一回事,黛初不肯也不会做。

“怎么,族主难道不知道华国太子最好用?”

黛初瞥了枫红一眼,不说话就当自己没听见。

她的确想借洛意的力量,不过这跟利用一词完全没关系。如果洛意会为难或者不愿意,黛初绝不会干预、强迫。

兰渝见气氛凝固了,微笑着说:“小妹,我听说那位华国太子的事了。上一次得宝库的确该感谢他,不过我们不需要借用别人获取安全。你别烦心,我们既能在这个时候复国,必定有能力维护下去!”

枫红冷哼一笑,忍不住嘲讽。“你还懂得挺多,对你妹妹话怎么那么多了?”

“你现在是在彼岸国,不可以对族主无礼!”兰渝见枫红越发气愤,移了目光说:“你说我们无威信、难服众,可你都不尊礼、不听劝,这不是带头闹事么?”

“你!”枫红无话可说,对众人微微笑笑,随即牵着兰渝的耳朵往外走,出去好生教训了一通。

荜荃见众人惊愕,笑着解释:“枫红和兰渝两人自小这样,习惯难改,见谅啊!”

黛初轻声笑了笑,“表姐对我哥一向如此?”

“是啊!”荜荃见黛初感兴趣,多说了几句:“以前,枫红比现在还活泼蛮横,常常欺负族长和你。后来,得知你要继承族主之位,她便只欺负族长一人了!”

枫红作为族亲,一向自由放纵,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全家都宠着她。族主有一儿一女,因为是备受瞩目的族主一脉,她们的教育严厉而苛刻,自然孩子也是谦逊温和的,免不了受枫红欺负。

亡国之际,枫红亲人大多离她而去,她也就担起了重担,心中含着怒仇的她变了心性。直到最近,回到故国旧址,她才有了那么几分当年的样子,众人也就让着她。

“那我哥可真是个大暖男!”

荜荃连连点头,“的确,族长很是温和,对枫红尤其体贴。族主你莫要多心,你自小高冷些,与二人不常胶着,不过感情都是一样好!”

“我自不会多想!看着她们如此,我很是欢喜!”

公子随意叹了句:“我看她们倒是挺般配!”

“傻小子,你又在乱说什么!”荜荃瞪了公子一眼,“让你来参会已经破例了,你竟然还敢议论族长!”

黛初抿嘴一笑,低声说:“我也觉得我可能会有个凶巴巴的嫂子!”

会议结束,众人都散去了。

面对这墙上的地图,黛初满心惆怅。尽管众人商议出了对策,她还是难以放心,总归是要有一场战役。

“如果没有人流血牺牲、冒险征战该多好啊!”

肩上有温和的手掌覆下,不言语却有厚重的安慰。黛初起初以为是公子,嗅到兰花气息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哥哥,你怎么还没睡?”

“妹妹心有烦愁,我如何能安心入睡?”兰渝同黛初站在一起,却未着眼看地图,沉闷了许久才温和地低声问她:“如果必有一战,对方主帅又是他,你想好如何面对了吗?”

黛初一愣,心中浮乱不已。她本以为心境平和,却没想到被兰渝轻轻一拨就乱了。

“我…终究是族主啊!”

这回答,兰渝也懂。

“为兄未曾见过他,不过就各种听来的事情所看,他是个德才兼备的君子。族人尚且有夸奖,我们作为族主一脉断不能一概论之。以身份定所有不可取,关注一个人得多看他后天可改变之处,而不是在意本就注定、无法更改的方面……”

“你信他?”

“妹妹若是相信,我自然相信!”

首次听到有人如此言谈,黛初心中很是温暖,她对这个哥哥更加喜欢了。

“那么哥哥是支持我和他的感情?”

兰渝温和地笑了笑,“为兄不希望你留遗憾,爱情是一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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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黄昏相约幻花楼

小战一场,当作见面礼。

怎么形容这场小小战呢?司徒将军觉得这简直是他带兵多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拿到了细作提供的地形图,本该以精巧的作战计划攻克幽城城门,而洛意却只是让人放箭意思了一下。

万千弓箭未伤到一人,全部落在幽城城墙之后,像是故意送给彼岸国的一样。

如此故意,气得司徒将军拂袖离去,又在营地写起了奏本。彼岸国的人也都惊愕不已,只有主事的几人才知道洛意的心思。

“那我就见他一面吧!”

黛初终于有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以前,她分析情况时都刻意隐去洛意,连华国太子这类词语都避之不提,生怕自己的族人们怀疑她如何如何。

昨夜有兰渝的宽慰、现在有洛意的示好,作为族主的她可以明目张胆地见洛意了。

两方谈判,若是能减少伤亡该多好?

因惧族人生忧,此次会见安排得较为隐秘,洛意是穿了便装被兰渝带进皇城的。两人相见,一笑便知意,不多说也很是舒坦。

“太子见谅,近日我察觉幽城有细作活动,恐你入皇城遭遇不测,便要如此失礼相待。小妹在楼上等你,这里景美安静,你们可畅快交谈!”

“族长不必客气,你们对我没有意见已是我之大幸。说起细作一事,我有消息赠予。”洛意拿出一张名单给兰渝,“这是我得到的大部分细作名录,近日我军畅行也是深受其效。虽然如此作为有嫌背叛华国,但我不想你们被白蚁侵蚀,这就交予你!”

兰渝又惊又喜,心中甚至叹服洛意对黛初的感情。

“你放心,我会明理相待,或监视提防、或驱逐关押,不会将他们处以极刑。若是我们两国有和睦那天,我会将这些人交予华国处置!”

黄昏,相约幻花楼。

满眼花海、云霞,美景的确惊人,不过见到黛初那一瞬,洛意便觉得一切都在她身后失了色彩。

微笑之人,才是世间最美。

“黛初!”

两人相拥,久违的幸福感、喜愉感重生于心,这一刻的安稳与近日的心情相差很大。美好的拥抱,令人舍不得松手。

“你还好吗?当族主压力大不大?”

“还好,我身边有很多人,压力也有人分担。”黛初想起宝库的事,满是担忧地问:“那你呢?你让出宝库,又断了契约,皇帝怎么待你了?这一次你领兵出战,是不是他给的惩罚?”

洛意轻声笑笑,抚平黛初的眉皱。“别担心,我好着呢!宝库的事他没怎么责怪,反正又不是他的。嗜血蚊也还跟着我,我只不过少了帝王之命,我觉得挺好!”

“是吗?”

“是啊!这一次,也是我主动请缨。如果我不来压着,那无论是李将军还是司徒将军都不会让彼岸国好过。我怕你经受不住,也不希望刚刚复国的彼岸沦为悲剧!”

黛初听了满是感动,蹭到洛意怀里腻着。“你真好!”

“那当然,我说过要对你一直好,这绝不会食言!”

“不过,你一直这样也不行啊!”黛初想起今早的事,神色忧愁地盯着洛意。“整个华国恐怕就你在阻拦战争,一个人怎么敌得过大众?今早你只放箭,像是给我们送箭似的,这行为司徒将军受得了?”

洛意淡然一笑,将黛初的脑袋按在胸口,他不愿让她捕捉到丝毫忧愁和消极。黛初说得对,洛意肩上压力很大,即便是太子也阻拦不了千军万马。

“他应该在给皇帝写信,两国之间还有一战!”

黛初点了点头,“那你这次来是有何提醒?”

“我就是怕你紧张,想来宽慰你。我虽然艰难,但一定会让他们退兵,你放心好了!”

“你一人使华国退兵不侵犯,这也太难了吧?”

“或许需要你们配合!”洛意抚着黛初的小脸,笑着说:“你们身边有个华国的九王,到时候可以让他当人质,我会劝服司徒将军退兵。公子的身份只有皇帝知道,而且皇帝还不知道你们知道他的血统,众将士更不敢冒犯了!”

“公子?”黛初想了很久,哀叹道:“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啊!”

洛意点头一笑,“眼前有一战,或许需要这样。若是我能带兵回华国帝都,那时候就不必担忧了。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我也很有信心。”

黛初不解,洛意隐含了什么信息?

“傻丫头!”洛意笑了笑,坦言:“你不知道最安稳的法子是什么吗?如果皇帝退位,华国对彼岸国的态度是否会改变?”

黛初大惊,险些站不稳。“你要逼皇帝退位?”

“不如此,我和你都无法安宁!他当皇帝已经不再适合了,应该安享晚年了!”

“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如此作为,你不是不想当皇帝吗?”黛初又是惊惶又是疑惑,她从未想过洛意会有这样的心思。“我们也不惧战争,只是不想有人牺牲罢了。你若是去逼宫,这…这怎么看都不合适啊!”

洛意轻柔一笑,“你多心了,我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有我和母亲的使命。我对皇位没兴趣,但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等皇帝退位、大事一做,我便可退出皇宫来寻你了!”

听了这么多,黛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她的良药。太过治愈了,有问题他总是可以很好解决。

身后的影子,的确一直都在。

若是如洛意所说,黛初的确可以不必担心彼岸国的安危。华国之主是洛意,那彼岸国可就安稳多了。

“不过,你这样做容易吗?”

洛意没有回答,他对此事的把握也不准,一切都落在皇后、皇帝手上。

“如果我没成功,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

“那就好!”洛意温和地笑,似乎并不在意后路。“我会尽力一试,你乖乖等我就好!”

黛初红了眼睛,止不住地点头。“好,我等你,但你不可以让我再失望。我可以等不到好结果,但必须等到你这个人。若是等不到你,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洛意宠溺一笑,轻柔地触上黛初的唇,低声说:“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

“你发誓!”黛初退了一步,不让洛意吻,笑着说:“站着这发誓可是很灵验,你不能有半点欺瞒哦!”

“好,我发誓!”洛意正经地发了个誓,一定会来找黛初、共白头。

趁着黛初笑,洛意将她锁在怀中,笑着问:“誓也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黛初小脸一红,躲着洛意温热的气息。“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在这,我是族主,也是国主,你敢对我不敬?”

“怕什么,大不了给你当国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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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枫红深恨洛意,公子做人质

深秋的清晨有些冷,西北地区更显严重,空气里浮着的白雾像是霜粒一样。虽冷些,空气倒是清爽,支撑着早起忙碌的人们。

近日,枫红似乎将培养黛初成为极具威信的族主的任务揽下了,她每隔小段时间都会去督促、提点黛初。

敲了门,枫红发现没人搭理,于是干脆在外叫喊。

“现在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贪睡,给我起来!”

门外的声音传入耳朵,床上的人才迷迷糊糊醒来,昨夜折腾一宿实在太累了。侧身一看,洛意正在穿衣服,黛初揉了揉眼睛。

“你表姐来了,要我出面还是赶我走呢?”

黛初轻声一笑,“你快些走吧!她要是知道,你可就完了!”

洛意整理好衣装,俯身吻了黛初的额头,笑着说:“族主就是不一样,宠幸了人家连好听的话都没有就要赶人走!”

“分明是你死缠烂打!”

“好,那希望你以后都如此听话!”洛意见枫红催得紧,捏了捏黛初的脸蛋就走了,来去无声也无痕。

静了会儿,黛初收拾了一下,起来给枫红开门。

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黛初不理会枫红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绵着声问:“有什么急事吗?”

枫红冷哼一声,挤着进来,在屋内随意地走了走。“这屋子里怎么有外人的气息?”

黛初一怔,甚是惊讶,她怎么没发觉?

“怎么不说话?”

“呃……我说什么啊?”

枫红瞥了黛初一眼,见她神色紧张,更加印证了内心的猜想。她在屋子里寻找了起来,四处都要探看一番,满脸严肃。

“别找了!”黛初看不下去,坐在桌边盯着枫红。“洛意来过!”

“所以说,昨天你见了他没及时送他走,还带到了寝殿?”枫红咬牙切齿地走过来,随意拾起一把扇子便敲打黛初,也不管位份高低的事了。

黛初闪躲无用,干脆抓住扇子,愤愤地说:“他给我们了细作名单,还出了退兵的计策,可以算是恩人了,我和他多待会怎么了?”

“你就不怕他骗你?”

“怎么会?我分明在得他好处!”

枫红忍了忍,丢了扇子,仔细打量黛初。“那他给这么多好处,意欲何为?从你这拿了什么?调戏你了吗?冒犯你——”

目光停在一处,枫红心中如有雷电,她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几眼,捏着黛初的手腕颤抖了起来,气也不匀了。

黛初移过目光一看,吓得缩回手、转了身,这怎么粗心大意了呢?

“守宫砂呢?”

“我……”

这件事谁都可以知道,唯独枫红不可以,她脾气大、讲究多,黛初在她眼中是最该完美无缺的存在。

枫红气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此刻真想冲去华国营地杀了洛意。除此之外,她还恨,兰渝怎么能纵容洛意与黛初如此亲近,而这黛初怎么不计较前仇旧怨对洛意真情不悔?

“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心,没想到你对他当真是能舍得一切!”枫红凶狠地瞪着黛初,怒骂道:“若你不是族主,我就动手了!”

黛初忍了忍,“他对我也能割舍一切,以前是误会,我已经原谅他了!”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

“作为族主,我会保彼岸国的安宁,你放心好了。他能让华国退兵,还能给彼岸国安稳的休养时间,你不是还让我利用他吗?”

枫红冷笑一阵,对黛初很是无奈,看了她两眼就走了。心中诸多想法升起,枫红却不愿多说一句,有些事更适合做、不适合说。

午时,两边军队已经开始对垒了。

彼岸国兵力未齐,旧人部落还未赶来,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华国军似乎志在必得,不过他们的主帅却平静得很,似乎不打算开战。

司徒将军心急如焚,几次劝洛意下令。“殿下,不能再等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他们诡计多端、压着什么,还是静观其变吧!”

探子来报,说华国军六万临城,众将士已做好应战准备。

黛初目光一扫,见众人神色严肃,她也不愿让任何人流血牺牲,于是对公子微微一笑。

“不如,试试华国的九王有多大的影响力吧?”

公子抬眼看了看黛初,会意一笑。“也可,好办法!”

兰渝皱了皱眉,赶在枫红之前拦截。“这样太过冒险,即便能保得性命,华国皇帝也不会放任你平安。不过一时之计,摧折了我方要员,实在不妥!”

枫红瞥了黛初一眼,虽未开口,心中话却不少:这一看就是洛意的主意,这样做不就是想在乱战中除去情敌吗?也就你瞎,不知伪君子真面目!

荜荃见场面胶着,起身发表意见:“老妇觉得族主提议值得一试,大家不必担忧缥缈的安危,能用他换众人平安也是幸事!”

公子附议:“对,我还想体验一下人质的感觉呢!”

不一会儿,兰渝站上城楼,向洛意、司徒将军喊话:若敢冒犯,九王不保!

洛意微微一笑,随即大声感叹:“我猜得没错,敌方确有招式。他们如此奇怪,竟是去绑架我的九弟了!”

司徒将军愣了愣,无话可说,暗想:皇上说过,见九王与彼岸国有沾惹则杀,这怎么看也不是绑架而来。太子殿下这般拖延,这明显不是给敌方时间吗?

“莫伤九王,我方愿意退兵!”

趁司徒将军出神,洛意耿直回应,引得所有听众惊叹。

没怎么听过太子与九王关系深厚,更无人觉得九王在华国分量厚重,彼岸国绑架九王本就显得可疑,洛意这一爽快的行为更令人费解了。

“殿下,万万不可,九王怎比得上彼岸国?”

“怎么比不上?!”

“敌国复兴,危及华国江山社稷,这可是最重要的大事。若是九王有良知,此时也该自绝,而不该成为负担。”司徒将军看了九王一眼,叹道:“九王这般平静,想来也是可疑,不免有通敌之嫌,请殿下三思啊!”

洛意冷哼一声,正经地跟司徒将军讲理。“如果是你的兄弟儿女,你也要牺牲他来换取战争吗?如此多的精兵,我即便为了他们的性命,这九王也该保!”

“可是皇上说——”

“将在外,将军可懂?”洛意靠近司徒将军,低声说:“你若拿父皇的命令压我,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司徒家的两位虽已伏法获罪,可这件事不过是轻微掩盖,我若是有心要揭开,无论是司徒纭纭、还是司徒诡治,都可以让你们司徒氏坠入深渊!”

司徒将军脸色大变,呼吸都有些艰难,他不曾想过一向儒雅宽厚的太子会说这种话来威胁他。

不过,此时倒无法考虑敌国与江山、颜面与圣命的事了,司徒将军不能让家族沾染半点黑暗。

“殿下,末将知错,一切由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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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族主真正的秘术

兵,说退就退,速度快如闪电。

洛意的行为,再次刷新了族人对他的认知,众人口中的他不仅宽容割舍,还体谅民众、仁爱天下。

又是没有丝毫伤亡的惊险,两方战士欢喜,头领也自然轻松。

兰渝对洛意的夸赞丝毫不吝啬,让枫红的脸色一直阴沉着。公子没表态,他只是觉得洛意只退兵、不带走人质并不合理,总感觉有些隐患。

黛初心中很是欢喜,坐在主位笑而不语,暗想:洛意真是解决麻烦的好帮手,他不仅能给我安全感,还能给彼岸国安全……

一个时辰过去了,华国军快离开彼岸国境地了。

司徒将军看了浮云殿密信,心中坚毅了许多,他还是得听从圣意。无论如何,保家卫国才是司徒一氏的荣耀,他不能由着洛意如此胡来。

“殿下,将士都累了,前方扎营休息吧!反正,回程又不赶时间!”

夜幕落下,营帐内外都换了司徒将军的亲信,他吩咐道:“守好太子,等我们回来,不许有任何闪失!”

早些时候,司徒将军将彼岸国探子杀了,换了个细作回去报信。彼岸国的人听说华国军已经远离了边境,开始放心下来、松懈休息。

司徒将军在洛意的水里放了迷药,等他昏睡后派人监视,而他要带着精兵杀个回马枪。这么多年作战的荣誉,可不能毁于一旦。

明月升高空,秋风露华浓。

黛初摸着琴弦,有心拨弄,却不敢透出欢喜。枫红在殿外走来走去,她仍旧不相信洛意如此好心,同兰渝一直争吵。

公子带了青魑来,同黛初分享两人做的山楂丸子。

曾经,黛初同青魑讲过开胃的山楂丸,说那是她们家乡的一味药,小孩老人都爱吃。若是公子食欲不振,便可做来给他品尝。

没成想,回到彼岸国,胃口不佳的是黛初。

“一向不动手的我和青魑做了山楂丸子,是不是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增?”公子将盘子放在黛初面前,笑着说:“我和青魑简直深有天赋,以后做好吃的不用你了,毕竟你已是族主!”

黛初抿嘴一笑,嚼了一颗,止不住称赞。“味道正宗,酸甜柔软,连这沙质感都颇为相似,你们还真是有天赋呢!”

“可我怎么觉得不好吃?”青魑不解,她对吃一向不在意,觉得这山楂丸子和普通的药丸没什么两样。

公子给青魑塞了一颗,笑道:“你只是闻了味,吃着试试看?”

黛初盯着两人笑,总觉得她们关系变暖了许多,心中很是安稳。摸着琴弦,黛初想起了洛意,那个时常给她做美食的人。

现在你在何处?退兵回去,不知道华国百姓如何说道,亦不知你如何面对皇帝,但愿你能想说得那样轻松顺利……

手方才按下琴弦,声音还未起,门突然被人闯开了。

何等急事,连通报都免了?

“族主,华国军杀回来了!”

噔——

琴弦断了,黛初的手指有微微的麻木感。

什么叫杀回来了?

枫红冲入殿中,不由分说骂道:“我就说洛意这伪君子没那么好对付,你们个个偏要信他是好心。现在好了,众将士精神不佳,旧人也未聚齐,面对那狼虎大军该如何是好?”

“你别激动,我看其中有误会!”兰渝劝住枫红,对震惊愤怒的黛初说:“妹妹,你也冷静些,我的人说未发现洛意,他可能是被司徒将军设计了!”

“你怎么不说没脸来见呢?”枫红很是不悦,“你就帮着外人吧!”

“万一是误会呢?”

枫红悲叹一声,推开兰渝。“你们现在还相信敌人!中原人狡猾奸诈,你们体会少了吗?没有洛意的命令,司徒氏如何命令大军?他说他被设计,你们再次相信,以后还少得了这种事吗?”

公子叹了口气,低声说:“今日,他退兵神速,没有要求交人质出来,的确有疏漏!”

“何止?”枫红将兰渝袖中的单子拿出来,笑着扔到地上。“这细作名单也是虚假之作!他让我们以为细作已清、人员可信,所以我们的人才会信了夜里回报的探子,也才会误判华国军都出了边境。可是现实呢?”

啪——

黛初忍受不了,拍桌而起,手下的力道将桌上一切物品都震开了。她心中愤恨,最痛恨被人欺骗,心中压抑已久的伤痕再次被掀开,她恨自己蠢。

“别说了,我来承担,我来面对!”

众人未来得及发话,只感一阵凉风飘过,黛初只留了一抹红色。

有多感动,就有多失望;有多依赖,就有多难堪。

这心境像极了被遗弃悬崖的那一次,黛初笑自己逃不了愚蠢,怎么还倚靠别人?

凡事不靠自己,总归是得来的不安稳、获取的不踏实。

“你真可笑!”

无论洛意说的是真是假,黛初都知道不该将自己、将彼岸国交托于他。

体内焕发无尽的能量,像是花开的那一霎绽放的美艳,真正的族主秘术在这一刻激发。

红光乍现,染红了幽城的夜空,所有人都被那抹艳红所惊。

意识激到最高峰,力量、神识、技巧归一,爆发出震撼的力量,族主的担当和特殊就在于危难时刻救赎大众、保卫家园。

脑海中似有相似之景,那是前族主在灭国之际绽放的光彩,她为族人赢得了生存和逃亡的机会,彼岸国没有真的灭亡。

同样,这一次黛初愿用一切换取族人安稳、彼岸平安。

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绽放夜空,巨大的力量使华国精兵毫无抵抗能力,瞬间摧毁万众,就像天神落下的灾难。

司徒将军震惊无比,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他站得较远、被人维护着,还算勉强留了一条命。

“族主神力现世,以身护家国,可…可也只有一次!”司徒将军忍痛发笑,见横尸遍野又哭了起来。“我的兵……”

唰——

红光骤散,不像很多年前那样渐渐消亡。

族人惊呼一声,都跑去接那抹落下的身影,只有枫红眼疾手快地将兰渝从城楼边缘抱下。

方才,兰渝以族主血统拦下了黛初,与她共同承担了反噬。族主发出神力是以生命为代价,而兰渝不许妹妹同母亲一样。

还未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兰渝认为黛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如此激烈之事。

“兰渝,你可别死啊!”枫红泪水如珠,接连落下。

“我当然不会,我妹妹呢?”兰渝起身探望,发现黛初被公子抱走了,而城楼外是一片寂静。“这些人……”

枫红哀叹一声,“暂时不会有人侵犯了,华国也需休养生息。不过,你阻拦下来,致使很多人都没死,外面一定会传我族力量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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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神力之后是寂静

为时已晚。

洛意发觉时,幽城外一片宁静;他赶去之后,天地皆死气沉沉。

又一次愧疚自责,洛意快要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

黛初怎么样,会不会觉得他欺骗利用了她?这些华国将士死伤情况如何,他们与黛初都是无辜受害,这又怪谁呢?

族主爆发神力,依稀存于老辈人的记忆,洛意也听说过,场面与现在差不多。实况应该是一片死寂,天地皆伤亡,不过显然不是,洛意知道黛初还活着。

“你怎么能这样冲动?若是真的用了神力,要我去何处寻你?”

洛意忍泪,先处理眼前的伤亡。

很多人都没死,不过重伤的比较多,隔得远、力量微弱的人还能勉强行走,他们帮洛意找到了司徒将军。

瞥了一眼,洛意忍不住挥了一拳,随后提起浑身无力的司徒将军怒问:“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司徒将军自知不对,不过他是按照皇帝旨意而来,家族的荣誉还是保得住。至于这一次的损耗,他也有理支撑自己。

“末将知罪,不过我们逼迫彼岸国族主施了大招,以后不必再有任何忌惮。下次征战,绝对能灭了彼岸国!”

“你还说?”

“殿下,真是如此!”司徒将军看了看城楼,言辞郑重:“末将愿以性命担保,那彼岸国族主精血耗尽、命不久矣。另有一事,也万分重要;乍一看,她的面貌似乎是九王妃,我不知——”

洛意一惊,揪紧了司徒将军的衣襟,令他不得不住口。“休得胡说八道,今天这事我还没追究,你倒上了胆了?”

司徒将军咳了咳,“殿下息怒,许是末将记错了,那族主生得太过美艳,与九王妃颇为相似……”

“那你说她……命不久矣?”洛意很是揪心,“若是她用了全力,你早就没命了,这里所有人都得成孤魂野鬼。所以说,你也得把这件事说清了,凭什么认定她命不久矣?”

司徒将军冷静了会儿,低声说:“虽然场面如此,还有存活,但她的确费了全力,只能说她功力不够吧!那红光瞬间消散,不是被人阻断,就是真气溃散。当时,末将听到城中一片惊呼,若不是族主大难会引发众人如此么?”

洛意怔了怔,本就紧张的心如同浇了热水,他颤颤巍巍地松了手。“你回去好生反省,明日随我回宫面圣!”

支走司徒将军,洛意盯着幽城看了很久,下定决心要去见黛初。

无论有多少人阻挡,即便是拖着残败之躯,他也要知晓黛初的情况,那是他无法放下的人。

事实究竟如何,知道的人颇少。

御医在医治兰渝,青魑在救治黛初,族主寝宫内外都禁严,真正的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公子坐在房上,满心紧张,对打破他宁静愁思的不速之客很是不满。

吩咐守卫退下,公子走到洛意面前,未作犹豫地打了他一掌。洛意没躲,他知道公子是替黛初出气,他接受。

“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不要告诉我你是被司徒将军打晕了,今天兵临城下到底有没有你的意思?”

洛意坚定地摇了摇头,“绝不是我的旨意!”

“你可知丫头差点因此丧命?”

“知道!”洛意心中阵阵发颤,“那你的意思是她……”

公子冷眼一瞥,不想拖延、不愿招惹,直言道:“自然活着!若是你害死了他,你觉得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吗?”

洛意松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那你让我看她一眼吧!”

“你敢多走一步,我马上让人趁机灭了你带的兵!”公子盯着洛意冷笑,讽刺和厌恶随意显露。“我族皆君子,不喜乘人之危,但不代表不会。华国太子惹我族主重伤昏迷,还夜袭寝宫,你觉得还有人能忍吗?”

“我只想看她一眼……”

“看一眼,你在这里积攒的好名声可就没了!”

公子寸步不让,他告知洛意黛初的情况已是宽仁,不愿再违背内心的厌恶去宽厚待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情敌,即是敌人。更别说洛意还屡次伤害黛初,这更是不可饶恕的罪。

洛意呆愣不语,他多想打碎砖瓦看上一眼,可他不能如此任意妄为。不说影响何其深,单说这样会影响黛初养病,他也不会做。

突然,一抹身影翻了上来,冷艳俏丽正是枫红。

“你还敢来?”枫红冷冷地盯着洛意,恨不得现在就捏死他,不过她上来可是别有目的和打算。“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恨你?大概是我的翻倍吧!你站在这里,是何来的勇气?”

洛意低了低头,“我绝非故意!以后的一切,我会弥补,我会谨遵承诺,不会再冒犯彼岸国了!”

“光说有何用?有本事,你夺了皇位,与我族签订永好条约啊!”枫红冷笑一声,示意公子别说话,她有她的目的。

“我尽量!”洛意看了看公子,临别之际说了句:“请你好生照顾她!”

“不用你说!”

洛意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做下离开的决定。这一次,不再那样坦然、轻松。

幸好,黛初身边还有值得信赖、依靠的人,否则洛意真不知如何放心离开。

现在,洛意也只得做些“大事”,他需要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黛初重伤,彼岸国虚弱不堪,洛意能做的唯有帮她们解决外患。

待人走了,枫红笑着看了看疑惑不解的公子。“别以为我相信他,这只不过是离间计!不管他做不做皇帝,我都不会让他再机会与黛初重归于好!”

“你做什么?”

“就算你不觉得这是为你好,那也别拦我,我是为族主好!”枫红看着远方,狞笑一阵。“若是他真的当了皇帝就好了,既可以保我彼岸,又可以毁灭形象……”

公子愣了愣,知道枫红的想法,不过现在不打算阻拦。若是有一天枫红干预过多,影响到了黛初的幸福,他才会出手。

“谁的路简单呢?”

人活于世,没有谁简单。

回宫,便是一条极为艰难的路。

不管外界如何言谈,洛意径直回了宫,依照事实向皇帝禀报。司徒将军自知有错,没有丝毫推脱罪责,将一切都揽下,如此还能让皇帝觉得他维护洛意。

皇帝赏罚算是分明,降了司徒的官并令之回府悔过。对待洛意,他倒是出奇地欢喜,觉得逼迫族主消亡、保下军队都是他的功劳,也没怪他拖延、不战。

如此态度,皇宫中无人不满,洛意见了母亲才知晓,原来他离开这段时间皇宫发生了大事。

“现在,让他下位似乎简单些了!你走后,水瘟刚下去,他就大病了一场,因此对待事情都宽松了许多,连同朝中大臣对你的期望也更高了!”

洛意不知悲喜,随意问了句:“他病好了?”

“好多了,我会让他感觉大不如从前,这样你就简单多了!”

“母亲费心了!”洛意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担忧最重的是黛初而不是这个皇位。

“你是不是觉得良心难安?”皇后以为洛意不喜篡位之事,劝慰道:“你是为了师父、京华城等人,这是积压许久的心头大事了。你还要为黛初考虑,这皇位也该登。又不是你想坐,也不是长久坐,别忧心!”

洛意应了一声,“那我们商议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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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母子巧计让皇帝退位

煮茶,本该静雅,心不静便失了韵味。

三人齐坐,长久未言,皆为心中沉郁之事而纠结难启。如何开口才显得不那么突兀呢?

皇后煮好了茶,奉给皇上、递给洛意各一杯,笑着打破宁静。“这茶虽陈旧,水却是新摘的晨露,你们尝尝!”

茶香飘远,入口悠扬,余味有丝丝甘甜。

“皇后好手艺!”

“皇上喜欢就好!”

洛意静静品茶,并不参与话题,他要等皇帝主动与他说正事。这些天,司徒将军汇报得也差不多了,相信皇帝已经对彼岸国的局势有了判断。

未几,皇帝与皇后停了闲谈,严肃地看了看洛意。

“敌国之事仍旧高悬,总使朕难以安心。众人讨伐情绪高涨,朕亦觉得此时除去祸根较为妥当,毕竟夜长梦多。不知太子有何看法?”

“父皇非得灭了彼岸国么?”

“留着何用?”

“现在出兵,不是乘人之危吗?”洛意一直让皇帝误以为族主已死,好让他觉得彼岸国威胁并不大。“他们放过了我军,并未追击、毫无进犯,连一支箭都没朝华国放过。若是我们容许不得一个弱小国夹缝生存,那以后所有要建国的民族都会以华国为敌,认为除了我们才是生存之道……”

“其他民族不同,唯这彼岸很是特殊。若是华国不出兵,邻国也不会容忍!”

洛意轻声一笑,“那就把麻烦扔给别人,为何华国要承接这档子事?父皇真以为华国是最强盛、最繁荣的国家,且世代不陨、连绵不衰吗?”

皇帝愣了很久,自觉无话可说,他就是对彼岸国太过忌惮了。

“父皇还是安心养病吧!”

不说不要紧,一说皇帝越发觉得身子虚弱难受,掩面咳了很久。苍白的脸色很是憔悴,他不愿让人目睹。

“可朕身子不如从前了,皇位还需——”

“父皇,儿臣去给你求药!”洛意装作以前那般拒绝,似乎不想与皇位沾上关系。“皇宫的药你吃腻了,我请药王一试。若是他真如传言所说,那父皇还可安坐龙椅数十载!”

皇帝摇头一笑,“即便朕好了,难道能一直做华国的天子吗?”

“父皇可以等到十弟长大,届时再作打算也不迟!”

皇后轻声笑了笑,给皇帝捏肩。“洛意他无心皇位,你就放过这孩子吧!暮英也在我膝下,我会好生培养他!”

“你啊,太过纵容洛意了!”皇帝叹了一生气,心中不怎么欢喜,他无法将十皇子和洛意提到一起相比。“十皇子性子温柔,不适合做帝王。朕思考了很久,还是洛意最合适,你们母子不要再推脱了!”

皇后犹豫了会,试探性地问:“若是洛意肯,那皇上可否重审京华城旧案,给上官氏一个正名?”

“可以,现在就可以!”

洛意看了母亲一眼,傲娇着说:“这些本就该做,你们不要用此来逼我。要我当天子,除非是天意!”

“如何算天意使然?”

“不刮风、不下雨、不出太阳!”

皇帝脸色一变,“你这未免有些刁钻了!”

皇后柔声笑笑,让洛意出门去了,随即对皇帝说:“臣妾或许有办法!”

“你能让他乖乖接替皇位?”

“他一向守信,我们若能用巧计做到三者,他不得不如你所愿。”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最近的确是死气沉沉的阴天,不刮风下雨也算简单,坚持个十余天应该没问题!”

“总不能一直如此吧?”

“若是有晴天的兆头,皇上便硬推给他,如此可好?”

皇帝想了想,欢欣一笑。“也对,他又没有限定时间!不过……”

“不过皇上就要离开皇位了,是否觉得仓促不舍?”皇后步步设计,自然知晓皇帝的心思,笑着说:“你放心,臣妾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老了,也该让小辈上场了。我虽不希望洛意勉强,但更不希望你晚年不顺不喜……”

时间一天天过去,华国的天气保持不变,而彼岸国的族主也静卧不动……

洛意给了段缓和时间,不仅仅是让皇帝觉得不仓促、很顺妥,还有为彼岸国以及黛初的考虑。

黛初重伤未愈、昏迷未醒,彼岸国适合休养,她也需要调养。此时,外界最好是安宁一片、毫无风声。

况且,洛意要坐龙椅,他不得跟黛初提前说一声吗?

这些天写的信一封未回,洛意知道中途被人拦截了,他也猜到了枫红的挑拨之意。若是他突兀登基,不得坐实枫红对他行骗、利用黛初的指证?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

黛初终于缓和了些,不再像木头人一动不动,偶尔会有手指颤抖、偶尔会见薄唇轻启、偶尔还可捕捉到悄然落下的泪珠。

照顾的人都是亲近者,来的最多的是公子和青魑,他们时间相对来说宽松一些,不像枫红、兰渝那样忙碌。

“丫头怎么又在落泪?”

“公子,不是我说,我听到枫红煽风点火许多次了。每天深夜交班时,她都会来一趟,说些华国的事,比如洛意快坐上龙椅了。黛初听了,梦里定是纷乱场景,不难受才怪!”

听了青魑的话,公子的心更难受了,他觉得枫红不该在此时这般折磨黛初。即便是挑拨离间,这时间未免选得太无脑了。

正是养伤,也不让人安宁吗?

“以后我们两个来守,不让枫红靠近。你若是拗不过她,就去告诉族长,他一定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的!”

青魑点了点头,“好!”

“对了,华国那边情况到底如何?”

这些日子,公子只管照顾黛初,根本没理会外界的情况,连姥姥荜荃都忽略了。消息往来,还是交给了青魑。

“皇帝重病,洛意的确快登基了!”

公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猜不准洛意的心境,不知他到底为了使命还是承诺,亦或是真的带有名利和野心,他只愿洛意此后伤不到黛初。

“无论如何,他上位都对彼岸国有好处!”公子握着黛初的手,轻声细语地说:“丫头,若是你能听见,那就早点醒来。是是非非,不能见表面,弄清楚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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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洛意登基,黛初气吐血

十月初,天地撒清霜,寒意延绵了神州大地。

消息也传得广,这毕竟是影响深远的大事:华国太子登基。

“我说得没错,他的确狼子野心,这不就当上华国的天子了吗?”枫红冲入族主寝殿,大声地说:“黛初,你那个负心汉成皇帝了!”

寝殿众人都阻拦不住枫红,公子和兰渝也只能拉走她,那声音还是传入了黛初耳朵。如听炸雷,身心又惊又痛,黛初皱起了眉头。

青魑本来是在给黛初捂耳,见此情景吓得不轻,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黛初猛然睁开了眼睛。

“黛初?”

马上要出寝殿的三人愣住了,各自是不同的情绪,仅枫红笑得最欢。正欲靠近,突听青魑惊呼,三人又再次愣住。

一口血吐出,染红了床褥,连帷帐上都有沾染。

气得不轻,才有这力道、这架势,黛初冲破梦魇醒来也是费了许多精力。

“快躺下,冷静、深呼吸!”青魑擦去黛初嘴角的血,见她不肯躺下便拿了枕头给她垫在背后。“你先别动!”

三人回过神来,皆满怀担忧,枫红也笑不出来了。没有人责怪枫红,她却自责得很,心中明明白白地知晓那自责里没有后悔。

公子和兰渝赶过来关怀,两人焦急不已。黛初却看得是枫红,盯着她像是在问:这些天,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丫头,你怎么突然惊醒,这多伤害身体?”

“是啊,好妹妹,你要乖乖养病。这些天,青魑姑娘费心费神医治、照料,你不好起来岂不是对不住她?”

枫红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过来,冷声冷调地说:“都让开,我猜她最想听的不是这些!”

公子和青魑看了枫红一眼,怒而不发。兰渝起身,拦住枫红,不让她再靠近。黛初这时候才动了一下,轻轻咳了咳。

“让她说吧!”

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众人皆心疼,枫红自知心厚些便坦率开了口。

“我就说洛意是个伪君子,你们却似乎都很看好。现在,他坐拥天子之位,印证了他的野心。他从入逍遥岛开始就步步为营,从没有乱过阵脚,走到今日也算圆满!现在,他是华国天子,对我们大有利处,族主还是可以与他友好往来,但我劝你与他一样交利不交心!”

“你那么肯定他利用了我?”

“你不也动摇了吗?”枫红冷笑两声,“我有很多证据,你可以细细想想,到底是怀疑还是肯定!”

公子怕黛初难受,抢着说:“枫红知晓的都是片面,我觉得他即便有心于更多,但对你的感情没有问题。你重伤之后,他来过,我看他有轻微伤痕,应该是被司徒将军设计才不知大军进犯。枫红也见了他,并让他登上皇位,那时起就有挑拨离间之心了!”

“呵呵,你帮情敌?”枫红不解,觉得很是好笑。

兰渝怒目瞥了枫红一眼,“你的确干预得有些多了!”

枫红大笑了一阵,并不认输。“我不管,就看着你们被愚弄吗?洛意领兵前来做那些假惺惺的事就把你们收买了吗?真是可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在华国也有眼线。那夜,洛意不来,稍作掩盖,给自己留了后路,而他何惧结果?要么是大军灭我幽城,要么是族主你挥发神力与大军共损,哪一种不会让他得利?”

“我见过你拦截的信,他不知道妹妹有神力一说!”

“你这族长也是可笑!”枫红随意坐在四人对面,不缓不急地说:“若是我任由他给信,那你们更加沉迷于他的骗局了。你们怎么不想想,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呢?”

众人陷入寂静,枫红继续说:“先是入逍遥岛,监视公子、扳倒岛主,立了大功。回宫,各处争宠,做了太子。你们还以为他在帮我们吗?那为何,他们凭自己还是能荣升?这对母子没那么简单,根基平平就做皇后、太子,不掀腥风血雨就接任皇位,难道仅仅凭那滥情的狗皇帝的爱吗?”

“他有他的使命!”黛初低声说了句。

“正是这使命让你们一直信任,觉得这借口正是逼他前进的动力,真是让人无语!”枫红叹了口气,“我不想多说,只说一点,那就是他登基时留下最大的证据。狗皇帝愿意退位是因为重病,这也是他肯这么快退位的原因,无可反驳吧?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好端端他就生病了吗?”

兰渝想了想,猜测:“可能是他母亲给他的助力,毕竟皇后多好下药啊!”

“不,不是!”枫红盯着黛初笑,“因为族主!族主神力耗尽,我族人力量也会衰弱,这已经很少人知晓了。不过,洛意知道且知道得更多。公子母亲季馥与狗皇帝决裂,下过契约,若是我族族主落败,皇帝重病难起,算是制衡。这秘密我是从岛主那里得来的,洛意连岛主有称帝野心都知道,知道这个不难吧?”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设局?”

“当然,他那么了解族主,又那么了解我们,他自然猜得到族主会如何做。即便不如所料,那华国军打进来,不也让疏于防范的我们无法招架吗?”枫红见黛初越发难受,补了一句:“族主还是小看了男人,尤其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他利用谁都不如利用你,爱你若是真的,那借你的力量登基更是毫无差错!”

噗——

心血涌动,黛初又吐了一口,这一回耗尽了她的精气神。

“丫头!”

“黛初!”

见公子和青魑围住黛初,兰渝气得指着枫红说:“你非要气死她吗?”

“忠言逆耳!”

“你再是忠言那又如何?她是族主,容你如此放肆吗?”

枫红冷笑一声,怒火压抑不住,揪着兰渝的衣服问:“你们还是觉得我不该多管吗?我是权力不够,那要如何才够资格呢?”

“我没说你不够资格!”

“族长未娶妻,不如要了我吧?”枫红盯着惊吓到了的兰渝,十分严肃地说:“我嫁给了你,成了族长夫人、她的嫂子,这该有权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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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兰渝枫红订婚

反抗无效,枫红霸道得很。

彼岸国向来礼制宽仁、法规容和,枫红亲属皆英勇牺牲,她本就是该众人体恤爱戴的对象。族中婚姻,也有相应规定,枫红这类可自选夫婿,不必受礼制约束。

虽是族亲,枫红不过跟花翎的父亲有血缘关系。兰渝不是花翎的亲哥哥,他和枫红还算不上表亲。

彼岸国皆以女为户主,男方亲属为表亲,女方亲属称堂亲。尤其族主,可多夫制。

兰渝又气又羞,“我好歹是族长,不会任由你选择!”

枫红理由众多,毫不退让。“你是族长,更应该体恤功臣遗孤,所以你没机会拒绝!”

两人争吵,荜荃来劝架“你们俩自小合拍,也很般配,为何不能好好说话呢?这是段良缘,大家都很支持!”

“她是为了更高的权力,我不需要这样的妻子!”

“呵呵,我是看他没人要,才不是要死皮赖脸嫁给他!”

荜荃微微一笑,知晓两人的小心思,未曾被表面的假象蒙骗。“你们若是结成佳缘,这证婚人应该是我。现在族主未痊愈,我族不好办风光喜事,你们不如先订婚?”

华国的天晴了,热闹的氛围也延绵了数日。

新皇登基,一派新气象,百姓欢喜不已。不仅是减了徭役赋税、增了人情关怀,朝野上下体制也大改了一番,洛意像是真心实意地在做皇帝。

一上任,免不得做些什么,总不好一来就提当年之事、解心头积怨。

不过,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皇帝退位前宣布重审旧案,洛意上任彻底翻案,还京华城旧案一个真相、也给了众人一个好交代,上官氏和众多江湖门派也光明存在、逍遥自由了。

这消息,江湖中人皆高兴畅快,兰派之人也对洛意改了心思。

“姑姑,洛意这么厉害,你可曾自豪?”

“不要胡说,他一直都是他自己,不是我的影子!”玉兰看了门口一眼,“葵初,那个毁容的小孩又来拜师了。这次,你收下吧!”

万事顺利,像梦一样可洛意心中却越发忧愁。

遥远的幽城会是如何的情景呢?

“再写一封,若是还被拦截,那我就只有发国书了!”

此时,彼岸国正红火。

族长订婚,也是大喜事,族人欢欣得很。

黛初醒了,强装明媚,祝贺她的兄长和准嫂子。她不觉得两人牵强,她早就看出来了两人间稳固而深厚的情意。

喜宴必不可少,大厨小役各自忙碌。

青魑听说族中喜事有送药的传统,她便去了药库配备送子汤。虽说她与枫红关系一般,但兰渝等人都未把她当外人,这等喜事她也该表达一下心意。

厨殿与药库离得很近,厨长见青魑面生又非族人,好奇地过去打量、交谈。本是简单想了解一下新来的药女,却被青魑那傲冷的气质给吸引到了。

“听说你叫青魑?这名字有什么渊源吗?”

“……”

“我们族人的名字都与花有关,你看出来了吗?”

“……”

“你话这么少,是不是不喜欢我?欸,你没说是,那就觉得我还好呗?我是厨长,后庭的大官,要不然跟了我吧?”

青魑捏紧了拳头,忍着没有出手,冷着从那人身旁冲撞而过。这是别人的地界,她不怎么好出气。

径直向住处走,本想躲开所有人的目光,但兰渝还是看见了她。因为叫青魑她不理,兰渝同公子说了这件事。

方才回屋,公子便到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公子笑着走进来,“难不成我们的青魑也想嫁人啦?”

青魑低头不语,见到公子心情好了许多,她觉得调整一下就能平静。

“咦,不说话?”公子静下来,瞧了瞧青魑,从她眉眼里读出了心事。“有人欺负你了?奇怪,惹你不高兴的人还能被你放过?”

一向青魑都是暴脾气,从不忍受谁给的不舒坦。因此,公子从未替她出过头,甚至他的事都是青魑来解决的。

现在想起,总让人颇为感慨,心中酸楚也就多了。

“说!”见青魑默认,公子将扇子放在桌上,怒气隐隐挥散。

青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没什么,有个厨长调戏我而已!”

公子脸色大变,瞬间站了起来。“厨长?在哪儿?”

“你别激动!”青魑拉住公子,很是惊惶,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这是订婚大喜,你要干什么?”

“你以前可从未受过任何人的侮辱,现在可是觉得在别人地界不好发作?”公子握着青魑的手,温柔地说“我在这是什么位置,你就是什么位置,不必隐忍。这里也不是别的地方,你大可自如潇洒!”

青魑点了点头,带着浅笑说“知道了!”

虽说青魑心态平和了,公子却还是气愤,他总觉得这比自己受辱还可气。思来想去,青魑如此身份的确不好安稳存于此处,公子去见了黛初。

族主一句顶万句,找她是没错了。

“现在,我和青魑就靠你庇护了!”

黛初想笑笑不出来,点了点头。“我让人责罚那厨长,另外给青魑一个正经的身份吧!你觉得什么比较好?”

“至少也得高过厨长吧!”

“好,那以后你们就平起平坐了!”黛初蘸了墨水,在纸上写下“御药长”三字。“后庭之中,青魑官阶第二高,如何?”

后庭,处朝政以外,事多、面广,职位也多。各项事的主管,称某长,如厨长、药长;其各御用主管,职位前加御字,御药长官大于药长。

“族长管后庭,这你不该问问他的意见吗?”

“我哥忙着呢!这种小事,我代之做主也没问题!”黛初瞄了公子一眼,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青魑好过于你了?”

公子方才没觉得,现在细细一想倒有几分气恼,连连指责“确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比她高那么一丢丢的官阶,以后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想指唤人家?”

“我没有啊,我从未将她当过下人!”

黛初应了一声,“那可是与你为伴的人,难不成你还见不得她好?”

“当然见的,我这就多谢族主大人!”

黛初只是发笑,暗想我早给她身份,以后你们在一起不就很简单了吗?你们都讲究门当户对,青魑怎能比你低太多?

好巧不巧,枫红在门外听见了,她本来是要来跟黛初讲礼节要点的。听了这些,她便知道黛初有成全人的心思,心中不悦得很。

“青魑和公子倒是好,你把人家撮合了,可自己呢?年纪也不小了,不考虑考虑自己,难道要我族绝后吗?”

枫红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红纱,转身就走,心中坚定道表姐我今天订婚,明天就让你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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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枫红因孕事强行撮合

清晨,光亮初绽,枫红便让人将黛初叫起来了。

女婢说“御药长为感谢族主,特邀您共赏晨光花海!”

既是青魑所邀,黛初不得不去,她也该送去关怀和问候。起床后,黛初发现女婢准备的衣裳、装饰都有些俏艳,心中稍微有些疑惑。

由于带路人催得紧,黛初还是穿了,带着困倦乘了步辇去特定区域的花海。途中,黛初想稍作休息,却总感觉有一股不妙的气息伴随着她。

“你们闻到什么怪味没?”

“没有!”

“好奇怪,在哪呢?”

黛初四下探望,只见沿途的景也十分陌生,不知道自己被抬向何处了。

好歹这是在彼岸国,不至于被族人谋害吧?

“族主小心,前方路窄!”

女婢提醒了一句,黛初便回过神来,谨慎地看四周的环境。风景倒是好,白雾淹着花田,空气也很清晰,但视野早已不再开阔。

说来也怪,黛初总觉得困,即便是在冷雾清风里也不减丝毫。

“族主,前方的亭子便是邀约地点了,请吧!”

黛初点了点头,下来站了会儿,再回头女婢都散了。还没摸着头绪,黛初便看见白雾里隐约出现一抹青影。

“不是青魑吧?”

那身影停了下来,随后慢慢靠近黛初,轻柔而优美,像是落入水中的一滴墨缓缓展开。

好生柔美,好生舒缓。

人靠近,从雾中凸显而出,像是从雾境下凡的仙人。

公子今天也打扮得俊,这身淡青色衣裳比寻常好看许多,纹路、细节、衣角都设计得独到,尽显他挺拔的身姿、英俊的容颜。

打量黛初,亦是花海中独占俏丽的存在。惊艳的容颜稍作修饰,又被柔美白净的罗裳层叠玉仙裙衬托得淑雅恬静,何种角度都无可挑剔。

两人互视良久,眼神里转了千般话语,包括对彼此打扮的赞叹、通晓被设计的见面。

“族主盛装打扮,邀我赏花?”公子还是以打趣开口,因为任何话都无法体现此时此刻的心情。

黛初淡然一笑,“你明知道不是我!若是再笑,我这个族主可就去忙政务了!”

“我错了!”公子快步过来,将黛初的手腕拉住,柔声说“如此良辰美景,不赏岂不是对不起……某瞌睡虫的早起?”

“你!”黛初轻哼一声,甩袖侧身,在花簇上拾了一把霜粒。“若是再笑我,小心冰刑伺候!”

公子握着黛初的手,将霜粒统统抖滑落,捂着那双红彤彤的手说“族主可以生气,不过不能做损害身体的事。不然,这就是陷害忠臣啊!”

“别贫了,好好赏你最喜欢的雾吧!”黛初没深想,她以为枫红单是让两人约个会而已。

美景,还是该珍惜,黛初也该善待公子。

天地之气由雾侵占,每个角落皆是不同,花海之上尤为浪漫。两人漫步花田之中,看着浓雾渐渐变薄、晨光又浅变亮,都觉得这个早晨没有虚度。

谈笑、美景,妥妥地转移了黛初的注意力,她几乎没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感官直接下降了许多。

“你怎么总是打哈欠?”

“我也不知道啊!”

“昨夜没睡好?”

“可能是吧!”

黛初再打了个哈欠,这一回却站不太稳了,眼前现了一片重影。公子温柔地扶住黛初,惊疑不已,叫不醒黛初的他大喊“来人”却唤来了枫红。

“怎么回事?”公子怒而不解,他也没想到枫红还有进一步的设计。

枫红轻声笑笑,拍了拍公子的肩。“你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你——”

公子十分无语,正想抱走黛初,却发现自己也有问题。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维系着站立。

“我是为你们好!”枫红看了看四周,叹道“这美景我给你们了,机会也给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你那么喜欢她,而她也觉得你很不错,这不是很好的姻缘吗?”

公子咳了几声,盯着枫红说“你不该这样管制,感情不是强迫和设计。她是族主,你如此作为是冒犯,即便你是族长夫人也不行!”

“你还知道我身份!”枫红得意地笑笑,“族主如何,是我和她的事。现在,你比我身份低,你该听我的!且不说你挣脱不了我的药和束缚,就算我这是下命令,你也得听从!”

“你太过分了!”

“对,过分,领了情你便不会这样觉得了!”

一夜艰难,两人都不好受。

枫红走后,公子将黛初和自己分开绑着,虽在一屋却互不相视。本来是要等药效过去,谁知枫红还有后招,她直接将两人送到了床上。

如此粗鲁直接,让公子不得不觉得她陷入魔怔了。以前是一心复国,现在是要族主强大、族系繁荣,枫红把原本的自己忘了。

“快给我们解药,你给我和她吃了什么?”

“你们结合自解!”枫红看了一眼昏迷的黛初,暗想若非你身体有异,我也给你吃催情药了,那事情得多简单?

公子愤愤道“你这样迟早要入狱!”

“我不在意!”

“你就不怕伤她的心吗?”

“她伤我的心许多次了!”枫红看了公子一眼,边走边说“若是你们今夜不如我愿,明天还是如此,而且我会用下一个计划,你应该猜得出来!”

公子苦笑一声,十分无语,捏着床边忍着痛楚。这催情药实在厉害,似能摧毁一切,他连黛初的衣裳都不敢看。

即便再想得到,即便枫红给了台阶,公子还是不愿用这种方法。

如若不是黛初真心愿意,公子不会有任何的强迫。

清晨,兰渝四处找黛初,去了青魑处才知那赏花出游是假,两人匆匆忙忙去找了枫红。谁都知道是枫红设计,便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气恼、只是震惊。

“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枫红笑着看了兰渝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说‘我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呢!”

青魑不解,替黛初感到气愤。“论身份,你把族主看得比表妹重要吗?”

枫红抿嘴一笑,“你别激动,你和公子其实——”

“我不是说这个!”青魑怒目瞪了枫红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兰渝拉住了。

兰渝好言劝住青魑,同她一起去内殿。“你方便问门,我不便去。究竟如何,我们都要面对,且见实情吧!”

三人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青魑还没准备好去敲门,公子便开门了。

一副憔悴而紫青的脸说明了一切,公子靠在门上看了青魑一眼“先给她解毒,我还可以忍!”

枫红惊愕难语,气得无话可说。兰渝连连道歉,却全被无视,公子就冷冷地盯着枫红。

“如果你下次还冒犯威胁她,我绝不轻饶!”

公子的话严厉无比,像是对仇敌一般,惹恼了枫红。

“你有那个权力吗?”

兰渝咳了一声,严肃地说“我也不会轻饶!”

“你!”枫红气得捶了兰渝一下,“我可是为了你妹妹好!”

“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这种自认为的好她需要吗?”兰渝有些失望,却觉得难以劝服极端的枫红。“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你也会如此对待吗?”

枫红咬着嘴唇,将兰渝拉到远处,愤愤地说“别提了,正是因为孩子,我才这么急。你倒是不知道,你妹妹和洛意已经……”

兰渝大惊失色,“你确定?洛意,他不是正人君子吗?”

“当然,我去拿药时,我的人说她身体不一般,不可随便用药,这才只是将她迷晕。”枫红看了看四周,“你放心,知晓她有孕的御医我已扣押,届时说是缥缈的就好!”

“什么?”兰渝愣了愣,“她…有身孕了?”

“已经半月有余,推算时间也就是你放洛意进城那次。我若是不将她嫁出去,难不成要公布族主的孩子是华国皇帝的吗?”

兰渝愣了又愣,既无奈又心疼。“我可怜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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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众人惊愕:黛初有孕

一封国书,传入彼岸国,上下皆欢喜独一人不乐。

洛意字字真诚,愿与彼岸国世代交好,主动归还彼岸旧时城池、割让西部江河一岸,赠送大批良驹宝马、中原器械,如此爽快大方震惊万人,也令族人欢欣难耐。

这意味着有安稳的好日子,也意味着不必考虑外敌的干扰和侵犯,毕竟华国这一主动示好也会令周边小国不敢冒犯。

彼岸国,名声大噪,真正地入了众人的视野。

不过,作为族主,黛初也只能强颜欢笑。

如果没有那么些似是而非的误会,黛初或许该是最欢喜、最感动的人,可她现在的心境全然不是。如果没有被枫红那般设计和利用,黛初现在或许还能静下心与洛意书信一封、好生谈谈,可她不能也不敢。

致谢信由兰渝代笔,黛初只是盖了一个印章,她不能有过多的示意。

“妹妹,如果我们误会了他呢?”兰渝捏着信,总觉得还该劝劝黛初。“你未收信,也不曾写信,不怕他难受多想吗?”

黛初暗了神色,摇了摇头。“不管他到底是骗没骗我,现在这做法利于彼岸国就好。我不想再陷入纠葛,若我参与,不被他利用也得被枫红利用!”

兰渝明白,便没有再多说,拿着信就走了。

枫红最近紧张得很,她总想在黛初和洛意的感情局里多捞一笔,可是这两端的人物都不是愚笨的人,她不好找机会。

国书传来快十天了,枫红还没找到切入点。最近,信也不好拦了,兰渝总是监视着她,很少有机会做些什么。

如果黛初有稍微的回应,那枫红完全可以仿照她的语气、借用她的名义设计洛意。可惜,黛初丝毫未沾手,像是不喜也不怒了。

“这丫头莫非猜出我的心思了?”枫红很是不满,“哼,一点也体会不到我的苦心。即便你防着我,我还是有法子。你们不可能忍着一辈子不联系吧?你忍得了,他一定忍不了!”

红色,彼岸国处处都是这个颜色。

倒没有生厌,但是黛初看烦了,她最近一见艳红色就想吐。

血的色彩,美得惊人又魅惑,不知不觉给人许多冲击。

席间正议事,黛初见奏本是红色的,便让兰渝看了再与她说。这时候,女婢端来了一杯茶,黛初口渴便拿了过来。

打开茶盖,红色的茶水恶心到了黛初,惊得她忍不住扔到了地上。众人一惊,皆以为黛初是烫到了,还没来得及问候却听到很厉害的呕吐声。

兰渝惊得掉了奏本,慌张过来扶起黛初,对众人说“族主身体抱恙,我先扶她休息,众位稍等!”

“请御医吧!”枫红站了起来。

“不必了,她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兰渝见众人还是担忧,边走边说“我与族主一起用的早膳,现在我也有不适感,请各位见谅!”

黛初未得机会说话,她只觉身体虚弱绵软,呕吐感连绵不绝很让人痛苦。兰渝见她没力气,干脆将她抱了起来。

枫红见计划不成,直接过来拦下。“你还要留下来议事,我带族主走吧!”

“你?”兰渝不愿,见公子也走来关心,便将黛初交给他。“缥缈,你送族主回去吧!”

荜荃被枫红强拉着过来,说是有好药方,却在枫红的拉扯下强行把了脉。这么多年经验,荜荃自然是一下便看了出来。

“这个……”荜荃脸色变了又变,尴尬地说“那就快些送族主休息,我等会将药方呈上!”

枫红怒目瞥了荜荃一眼,气得不想再依托计划,直接大声问黛初“死丫头,你这似乎是喜脉,怎么回事?”

这一问,惊呆了众人,也遏制住了黛初的呕吐欲。

黛初呆呆地看着枫红,心神有溃散之感她怎么这样?我…我怀孕了?这真的是孕吐?

好多天了,黛初也曾怀疑过,但她觉得不太可能。她虽未找御医看过,但这一个月不是没有医师来探望,难道都是枫红的人?

没有人料想过,族主会在这个时候有孕;更没有猜想得到,枫红竟会当众揭开这令人震惊的实情。

兰渝气得不行,怒问道“你是疯了吗?”

公子斜眼看了枫红,随后温柔地抱着黛初,理好情绪微笑着对众人说“不必惊惶,孩子是我的。这还得多考枫红的成全,所以她才激动了些!”

生气与责怪无用,这时候最该做的是维护黛初的声誉、稳住众人的心境。彼岸国不能乱,族主的形象也不可以毁。

枫红扯了扯嘴角,满意而又心痛,她看出来了所有人对她的不喜不满,甚至是悲愤和不解。

“我知道,这不就催你们早些公布、早点成婚吗?”

公子抱着黛初轻声笑,“她在华国是就嫁给我了,不过那九王妃的身份带不过来。后来,世事复杂,我们便没有着急于婚礼!”

枫红也知道,这时候要演下去。目的达成,自当向好处扭转。“现在局势安稳,彼岸国大喜事也来了,族人一定会欢欣雀跃!婚礼,可以补办得更美!”

荜荃愣了愣,象征性地打了公子一下。“你这个死小子,一直黏着族主不放,现在还真俘获芳心了。那就要真诚相待、白头偕老,不许欺负族主!”

“这是自然!”

众人放下心来,起身来到殿中央跪拜。“恭喜族主!”

黛初一脸淡漠,回到寝殿亦是如此。不理会身后许多人,她自觉面子无处安放,现在真想找条河跳下去淹死自己。

至于被枫红那般设计,倒是其他人更在意的事了,黛初没心情去管,也根本不想管。她现在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不是真正的族主,更与这个枫红没有姐妹关系。

“枫红,跪下!”兰渝和荜荃处置枫红,她本人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们可以怪我,但之后享不尽我带来的好处。消息我已经让人传出去了,说族主怀的是女孩,他国知道我族后继有人,一定更加畏惧。华国那某人也会迫不及待来签订盟约、探望族主,届时要什么他不得给?”

“你太过分了!”兰渝心痛不已,气愤达到了极点,可他又不能动手打枫红。

荜荃拿了鞭子,以长辈身份惩罚枫红。“老身替族主、前族主以及你的双亲罚你,屡屡冒犯、不知悔改,你以为这里是你做主吗?”

枫红跪着受刑,忍着不落泪,坚持着说“我没错,我是为了彼岸国长久安稳、繁荣昌盛。若我对不起,也只有族主一人罢了!”

黛初侧身坐在榻上,趴着不想看、不想动,更不愿意说话,她心中沉闷压抑得很。接下来的路,似乎更加黑暗迷茫了。

青魑走过来,轻声安慰“会过去的,没事的啊!”

“我真的有孕了吗?”黛初还是不敢相信,伸手给青魑。“我只信你!”

青魑红了眼睛,勉强静下来把了脉,随后温柔地看了黛初一眼。“你应该将之当为喜事,这样会好受一些!”

“我……”黛初掩面落泪,无声息却让人看得见无助和彷徨。

“对不起,我好久没关心你。如果我经常来看你,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黛初摇了摇头,听着堂下的声音十分不悦。“不是你的错!你让她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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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洛意急着去彼岸国

咯噔——

心跳骤升,满血沸腾,洛意激动不已。

“你再说一次!”

“彼岸国族主花翎有孕在身,御医诊断是女胎!”

洛意双手颤抖,眼睛顿时红了。“这是我的孩子!”

太后见侍者惊了一跳,笑着圆话“皇帝说那国主竟怀了他想要的孩子!也真是,皇帝一直想要个公主,可妃嫔还未纳娶,谁知那彼岸国倒是很快!”

爱情的果实,来得快让人太过惊喜,洛意欢欣却又不能笑得开怀。他随意一想也知道,黛初现在该是十分难受的,他恨不得立马奔赴幽城。

“还说什么了?”洛意紧盯着报信人。

“回皇上,彼岸国放出消息花翎与缥缈婚约在身,会在小族主出生之前完婚。”

洛意眉头一皱,气得站了起来。“和他完婚?”

太后见势头不对,赶紧让人下去。四下清静,她才松懈下来,过来劝慰洛意。

“你别急,消息真假还未可知啊!”

洛意摇了摇头,“应该是真的,她们不敢拿族主的名声开玩笑。有意请我也是真的,不过我的确要去,那是我的孩子!”

“真的么?”

“母亲,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她!”

太后愣了愣,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又是欢喜又是愁。彼岸国传来这样的消息,明显是要敲洛意一笔,毕竟两国盟约还未签订。

洛意情深义重,不会放任彼岸国不管,更不会有丝毫迟疑地入彼岸的圈套。虽然太后不甚在意得与失,但她总归是担心洛意被人算计。

“黛初长久不见你的信,也没有信过来,还留不住这样的消息。足以可见,她当的族主并不安顺,定有人牵制!你去了,也仅仅能见一面,你们做什么都不能自如、顺遂。她若是被胁迫,且不愿你去呢?”

“可我不能让她和别人成婚吧?”洛意知道是枫红,在逍遥岛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更别提黛初重伤时她的刻意挑拨了。

“她那个表姐不好对付,族长又对她有情。若是我不去,她一定会让黛初和公子成婚。若是我去了,大不了就是给出许多利益,这也本就是父皇欠她们的,给了又如何?”

太后轻声叹息,并不阻拦,只说了句“你的确不适合皇位!”

“那就请母亲多担待些!”洛意看了看身后的龙椅,“江山社稷、百姓民心,得来不易、失去简单,我不是不珍惜,也会将舍出去的用更好之物弥补。总之,离开皇宫前,我会尽到我该尽的责任!”

“你担心她母子,那便去吧!”太后拍了拍洛意的肩,笑着说“这是好事,希望你们两个快乐多于悲愁,好生珍惜!”

两国谈判,即将开展。

黛初悲愁更浓,她想都不用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枫红虽被管制了,可她还是有权利参与两国谈会,她说的那些、她要的那些,作为族主的黛初岂能反驳?

一切问题若是立于彼岸国,黛初在枫红面前永远弱理。

关键问题是,黛初如何面对洛意?

阔别已久,变故颇多,起起伏伏之后又遇大事,该如何去见这个令她又爱又怕的人呢?

此时,信任与否已不重要。洛意那么关切、甘愿入套,至少说明他真心爱黛初。最该重点考虑的是这个孩子是洛意的吗?

印象里,黛初被枫红强迫与公子共处过,她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任何信息能给她确信的判断。

现在,黛初是公子在华国就娶过的王妃,也是与缥缈有婚约的族主,她眼前似乎有千万条路,仔细一看却没有一条能走。

“我到底该怎么办?”

黛初卧地垂泪,默不出声却悲痛难耐,她一个人时总是如此。众人面前,强装明媚快成了她的面具式应付。

突然,有侍者来传信了。

“族主,华国皇帝明早到幽城,传来帖子请会谈。相关礼制和安排族长接揽,请族主拟定时间与地点!”

黛初冷笑两声,看了看帖子,心想我定时间和地点,难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吗?这个族主,当得可真够憋屈!

“我不舒服,一并交予族长处理吧!”

“是!”

有兰渝在,黛初轻松许多,她本以为很好。却不知,无心权力的她,最终会落得没有实权。

“我虽不在乎,可是也不愿被胁迫和利用。天天说族人族人,我为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替自己做主了!”

出了门,黛初大摇大摆地去了花海,她忍着强烈的不舒服在幻花楼上站着。所有人都知道她最近不耐受红色,青魑更是时刻小心翼翼,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来。

这个点,公子、兰渝、枫红都在议事,不会比青魑赶到,这也是黛初设想到了的点。

青魑赶来了,黛初很是平静地问她“你希望我自由自在不被利用是不是?”

“当然!”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最大的牵制便是这个孩子!”黛初紧握青魑的手,央求着她“你看在我待你真诚的份上,给我解脱吧!我求你了,我不想再被利用了!”

青魑惊愕不语,连连摇头。“不…不可以……”

“我只要打胎药,不是要毒药,我会活着,我会好好活着,你放心!”

“也不行!”青魑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黛初“你放心,你绝对还有路可走,公子和族长也不会坐视不理,关心你的人还是很多的啊!再说了,你是族主,你又聪明,要怎样的生活没有?”

“正因为我是族主,我得为族人考虑,我才处处受限。这一次,洛意是被激来看我的,明着是签订盟约,实则就是被迫谈判。他以为这孩子是他的,一定会处处听从,我不想利用他,更不想她们利用我来算计他……”

青魑想了想,轻声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孩子的确是你和洛意的,没有任何问题。你和他以后可以好好在一起,你们都是无心权位的人,不要因为这一时的恼怒和无奈做出悔恨终身的选择啊!”

黛初松了手,掩面哭泣,累了便瘫坐在地。

方才,黛初想过青魑不给该怎么办,这高楼便是她的最后一步。不过,现在却不想这般决断了,不仅仅因为青魑说那孩子是洛意的……

青魑蹲下身,见黛初如此她也痛心。“好好地活着,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孩子的生命也只有一次。你要珍惜你的,也要珍惜她的,不要轻易做选择!”

“明天我该怎么办呢?”

“我同公子商量,一定有办法。只要你不出面,洛意自然懂的,不会被胁迫得太多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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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不择手段的枫红

兰渝理事,枫红辅佐,内外锁住要事。

夜黑了,枫红拿着一卷长幅去见黛初,说这是她与众族人代表、长老大将商议出的盟约条例,请族主过目也就是强迫她认可、签字。

这些天,黛初有些怕见到枫红,可枫红还是会抽没人监管的空当来。没犯下大错,没有人能拿枫红怎么样,好歹她也是准族长夫人。

看了看条例,才目过三行黛初就扔了,她实在看不下去。

这不是勒索敲诈吗?

“人家带着诚意来签盟约,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单单是我的态度!”

“你不起哄,谁会如你所愿搞这么多事?”黛初愤愤不平,“这些,我是不会向他索取的,我们完全可以靠自己!”

枫红满是嘲讽,不依不饶地说“族主倒是好心性,你还以为现在交往的是你和他两人?如果靠我族去拼那些地界、物资,不知要费多少时间和人财。你为族人压榨他一次怎么了?”

黛初冷笑一声,“你用全族人压我多少次了?口口声声说为了彼岸国,可分明与华国和睦交好才是长久之计。他虽能忍,可这不是秘密,华国上下如何看待我族,以后又将如何对待我们,你这不是在作死吗?”

“寻常盟约可长久,如此获利也可长久,我不过是在开端讹他一笔。这又不是从你身上花费,怎么那么紧张?”

“人家又不欠你的,你到底是如何这般理直气壮?”

“欠?当然欠!”枫红火气也起了,凶巴巴地说“你是失忆了,可我们没有,华国欠我们的岂止这些?若不是为了家国未来,这和睦盟约我们也不屑接受。若是不这样,我们心中的愤恨难消,与华国迟早一战!”

“那是之前的皇帝欠下的,你能不能看长远一点?”

“不能,此仇无期!父债子偿,他洛意偿还不了就整个华国来!”

黛初忍无可忍,“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你变了好吗?”

“对,我变了,我根本不是族主!”黛初拿起印章,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它的主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你们不感恩也就罢了,休想胁迫我!”

枫红翻个白眼,并不在意。“你天生就是族主,这谁也改变不了!只要你活着,你和你腹中的胎儿的使命和责任就一直存在,你逃不了!”

“那么请问,你和我谁说了算?”黛初走到枫红身边,将族主印章扔给她。“你一向规矩多,可从未把我放在眼里。这印章不是彼岸国权力最大者所配吗?我觉得我不配拥有,给你好了!”

“你别无理取闹!”枫红将印章放在桌上,神色语调松和了些,轻声说“这件事必须听我的,以后我什么都可以不干预!”

“若是我不听呢?”

枫红脸色一变,神色复杂得很。“你若不听,我即便是犯下滔天罪行也要促成此事。关乎重大,希望族主好生思量!”

黛初怔了怔,盯着枫红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现在,这彼岸国好生陌生,她甚至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

“牵扯上大事、众人,必如此让人难堪吗?”

脑海里又闪现枫红的话语,一句句严厉而坚毅的逼迫,都像是在逼她走向绝望和死亡。如果活着,这便是逃不脱的命运吗?

“明天我不能出现,你们要如何是你们的事,可我绝不受人摆布、向他索取!”

打开门,黛初还没看清外景便被一群人围住了,各个谦卑低头却有强硬的阻拦架势。不知道是不是枫红的人,反正这些人是没把她这个族主放在心上。

“我出去散步还要被拦?”

“族主,夜里风凉,您要为身体考虑!”

“这彼岸国我成了个没有实权的摆设了吗?”

“请族主恕罪,我们都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华国的人深夜会到达幽城,您还是小心出行比较好!”

黛初心中苦涩,气不打一处来,点了点头。“好,你们既然不需要听我的话,那也就不需要这个族主吧!你们现在拦我,明早就来给我收尸吧!”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反应,门已经重重关上了,从外面如何也打不开。众人惊惶,四处去通知、找人,未曾留意夜空里悄无声息的穿云箭。

未几,屋顶有响声,随即落下一抹黑影。

青魑撤了面罩,给黛初栓好绳索。“我们这就带你走,你先上!”

公子在屋上牵引,拉上两人后一同消失于黑夜。三人躲过重重暗哨,来了幻花楼,公子从荜荃处得知幻花楼底层有密道同往城外。

“枫红现在胆子真大,丫头你受苦了!”

“我还忍得住,多谢你们出手,不然我今夜真想悬梁自尽!”

青魑扶着黛初,劝道“你要同以前一样坚韧,不要有任何轻生的想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方才说有路,前方就没有路了。

公子将火把放置一边,拿出地图看了看,他很是疑惑“这条路是对的,怎么被人封了?”

啪!啪!

拍手声传来,后方有光亮与人影涌出,像是在夹壁暗道里蹲守许久了。一出现,速度快得让人无法躲避,三人就这样被包围了。

枫红得意地笑了笑,“两位大臣,这是要深夜诱拐族主去何处啊?莫非,有意破坏两国盟约?这可是大罪!”

黛初气得肚子疼,站在两人身前怒目瞪着枫红。“我想出来走走,有何过错?族主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还不给我退下!”

“退下,可以!”枫红挥了挥手,让人都退到黛初身后,笑着说“族主你可以自由,不过这两个有嫌疑的人却不可以!”

黛初一怔,转身看了看公子和青魑,眼神示意你们快些走啊!

枫红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靠在墙上。“要说寻常,千军万马也不一定拦得住他们两人吧?就如同,谁也劝不住性子刚烈的你!”

早有预料,连密道都封了,枫红自然也在公子和青魑身上做了手脚。现在两人是有心无力,浑身解数都使不出来。

“丫头,你别管我们,她再狠也不会杀了我们!”

“对,你做你的事就好,今天的事是我们疏忽了!”

枫红摇了摇头,向地上扔了个玲珑骰子。“缥缈你该知道,诱拐族主是何等罪名,就算荜荃姥姥也保不了你。我若是想治罪,这骰子一转,便是你的归宿!”

黛初将骰子踢了很远,愤愤道“你胁迫族主难道不是大罪吗?”

“是,不过现在是我说了算!”枫红笑了笑,“只要按我说的来,明天过后,想怎么处置我都随便!”

“如果我不听呢?”

枫红抿嘴一笑,很是严肃地说“那我就把她们杀了,再给你下药,那盟约必须按我的来!哦,对了,你别指望你哥哥,他早被我下手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了?”青魑忍不住怒火。

“没有,你们不都这样看我的吗?”枫红看了气愤的黛初一眼,抽了侍卫的剑架在青魑脖子上。“我对族主且如此,连她都不顾,你觉得我会顾及你吗?你的罪名,应该更好安了!现在我就可以让你死!”

“住手!”黛初一掌打翻枫红,见众侍卫严厉肃穆而视,不由得苦笑道“这族主当真不如一个族亲!好,我听!”

枫红从地上起身,拂去灰尘,笑道“听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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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再相见,难分说

一夜未睡,谁都如此,自然精神不好。

众人之中,最惹眼的是黛初,最憔悴、最无神的也是她。

两国主会谈,他和她对立而坐,却因为周围众人、严肃气氛不得多说一句。黛初根本没看洛意,她一来就偏倒在椅子上,处处传递着不情愿的心态。

洛意知道黛初过得不好,却没想过如此不好,他都快心疼死了,捏着衣边忍了又忍。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拥抱着黛初抛出各种关心和问候,可是现在既不能露喜、也不能表愁。

“这是两国各自拟定的盟约书,请国主、使臣过目!”

盟约书出来,黛初更不想睁眼看了。洛意翻开看了几眼,心中有了数,因为早有预知便未作太大的惊奇。

“可作商讨吗?”洛意平静地问了句。

众人未答,场面陷入死寂。

黛初无可躲避,拖着悠长的调子说“你随意,我不知情。因为身体原因,不曾参与此事!”

话语很明显了这不是我写的,跟我无关,你最好多加修改、不要好面子!

兰渝微微一笑,很是宽和“因为族人众议,皆有摘录,故而陈列反复、条序不齐,是可以再行修改,以求完美!”

“嗬,我族弱小,祈求华国帮助,以达盟约之诚。国主这般,是否失了诚意?”枫红将黛初面前的盟约书推到洛意面前,冷冷笑道“我们看都不需看就同意,可你呢?”

洛意懂枫红的意思,轻声笑了笑便合上了盟约书,连同自己那份交给会谈主事。“那就这样吧!可以合成一份,当场签订!”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不少人以为洛意这皇帝当得无欲无求、颇为愚蠢。自家人也受不住,不少人问皇上,这是否大方过度了?

洛意摇了摇头,解释道“一来体现诚意,二来作为弥补。朕希望两国各自放下成见、坦诚和睦,共赢才是正道!”

黛初仍旧未语,靠着椅子叹息这对面的人怎么这样蠢啊?

洛意一直温柔地盯着黛初看,找了个机会,小声说“我未曾欺瞒利用,以前将来皆如是,只求你我如初!”

黛初一怔,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洛意,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发不出声。她只需一眼,便可抛下心中所有灰暗,这个人她仍旧深爱、仍旧信任。

不过是怕了,因为有过遗弃、有过难堪。

枫红咳了一声,不顾兰渝阻拦,笑着对洛意说“我们族主与国主曾经交好是不错,但她即将与缥缈成婚,希望国主能心怀祝福、抛弃过往!”

洛意理了理情绪,笑着说“朕听说贵国与中原大不相同,崇尚的是真爱婚姻、缘分天成?”

枫红冷眼一瞥,“那也不会是跟外族人!”

洛意见众人皆好奇张望,笑着站起身,他迟早直面此事。“为了真爱,朕自当愿意放下一切!不知届时,族亲还拦吗?”

枫红愣了愣,忍着怒火说“若是想娶我族主,必定抛弃一切,接受我族的真情考验烈刑!国主说这些,我就当是玩笑了,你华国之主的尊位不可弃,我们这烈刑也不好受,几乎是没有可能!”

兰渝拉过枫红,笑着对洛意说“国主好奇,我们自当句句真诚以答。若说国主真与小妹有天定姻缘,那自然谁都不会阻拦!”

洛意点了点头,盯着出神的黛初。“若能感动上天,那就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了吧?!”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切像梦一样。

黛初在煎熬之中只说了一句话,随后就装作哑巴听着,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只是被迫接受着来自众人的好奇、来自洛意的感动……

“他那般热忱真诚,我却一句都无法回应,不知要伤他多少?我真厌恶这无能无力的被迫,一定要为自己找到立足之根本!”

思来想去,硬碰硬是没办法,黛初对族中人又不了解,更对枫红的位份十分无奈。不伤害、不闹大,那就只有一条选择。

“你只听花翎的话吧?”黛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枫红自作主张的根本在于她认为族主不像族主,她信服的是真正的花翎,而非现在的黛初。

巧了,装人演戏,黛初最在行了。

想方设法见了公子和青魑,黛初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人表示支持并给了点子。

枫红好不容易信了魂穿之事,偶尔也在怀疑这身躯里的灵魂是别人,要让她相信花翎归来也得有一定的照应才行。

比如,黛初来是濒死之际,那么花翎归来也该如此。

落入温池,黛初的确担心腹中胎儿,但她坚信母子同心的说法。为了更好地活着,有些事不得不做。

“如果母亲不能给你很好的未来,那我们不如真的别离人世。不过,生命只有一次,我不会浪费,也会珍惜你我的缘分。为母则强,相信母亲能够得到想要的生活!”

哗——

枫红、兰渝入水,将黛初捞了起来。

搬运、诊治、服药、休息……

一天后,黛初睁开了眼睛,自眼中有光线开始便注意着每个东西、每个语调。

第一句来人!

这是花翎醒来必说的一句,也是黛初从来不说的话。

左右无人,却站着枫红和兰渝。

黛初皱眉移目,脸色有些阴沉。她先卷了被褥、理整齐床单,随后冷着脸去梳妆台前坐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梳头。

“你们还好意思站着?”

良久,冷冰冰的一句话袭来,两人都怔住了。

这声音、这语调,完全变了个人,再不是温柔随和的黛初了。

花翎,起床固有的习惯,叫人、叠被、理床、梳头,做完一切才办正事,训斥人的时候总是面着镜子。

据说,如此才能克制、隐忍,不让面容变得可怕。

“你……”

“小妹,你…好些了吗?”

黛初放下梳子,盯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冷眼看了兰渝一眼。

“兄长,你先出去吧!”

兰渝愣了一下,行了个礼便走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一样了。心中谈不上悲喜,只是有几分担忧枫红,不过他也知道枫红应得教训。

“族主你?”

枫红微微惊愕,见黛初用凌厉的目光瞪着自己,全身上下有阵阵威压感。不再说话,枫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黛初看着镜子里傲冷严肃的脸笑了笑,暗想原来,真正的主是这样,难怪没有人信服于我!

“我同黛初同用一身很久了,她好歹也算帮衬着走到了今日,不过某些人的逾距真是叫人看不懂。我因功力大损,不能自控,但记忆仍在,也同她一样感官……”解释了现象,黛初开始做正事。“你各种行为,真叫人耐人寻味,是想挑战族主威严还是欲带领族亲造反?”

枫红一怔,跪了下来。“族主明察,我绝没有二心,不过是太想让彼岸国强大复兴了!”

“还说自己没错?”

“我有大罪,请族主责罚!”

黛初冷哼一声,“你知道,我从来看事不看人,你自己作践至此怪不得别人。我给你一个时辰,填补好你的差错、赎好你的罪,然后自令惩罚去地牢悔过!”

枫红连连点头,又欢喜又激动。“是,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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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双双和睦

地牢,寒冷寂静,唯烛火光长伴。

一切静下来了,四周没有丝毫声音,枫红的心也慢慢静下来、冷下来。

热火焦躁散去,不再急功近利、热忱求成,这一刻松懈了、平静了。

执念也去,心魔也散,自解所有困惑、自愈一切毛病。

“终于正常了!”

枫红捂着心口,微微一笑,她终于不再是一心报仇、复国、强国的那个族亲了。这些时日,别人都惧怕、厌恶她,她自己也没好受过。

煎熬停止,替换而来的是同彼岸国一样的朝气、新鲜。

自进来开始,枫红就没有沾水、进食,现在想通了却很饿。她起身去拿门口冷了的饭菜、茶水,方才触碰就被人按住了。

兰渝来得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枫红还没有注意。

“都冷了,别吃了!”

“可我饿了!”

见枫红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兰渝轻声笑了笑。“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怎么会饿着你呢?”

眼神触碰,两人只笑不语,通过纯净的神色可得出许多信息。现在的两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也可以好好相处了。

打开食盒,香味扑鼻,枫红似学会了黛初那贪吃的神态,期待地搓起了手。

“这是什么啊?”

“我学的第一道菜,名叫鱼戏水。”

枫红想了会儿,还是不得其中意义,便不管那奇妙的感觉,让兰渝给她放到递食口。

彼岸国的地牢有专门的小窗,用作递水递食,而牢门是经常不开的,除非有狱长和专司两人的身上的钥匙。

兰渝来了,也只能在门外守望,他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盯着枫红吃饭。两人如此交谈,也甚是欢欣。

“我干脆把桌子搬到这,你还可以同我喝酒呢!”枫红来了小窗口坐下,她搬个沉重的小桌丝毫不费劲,看笑了兰渝。

“看来,你还住得很舒坦!”

“是啊,在这什么都不用干!”

兰渝点头一笑,“你似乎与小妹换了心态!”

枫红笑而不语,吃菜吃饭,吃饱了才说“下次少放点盐!”

“好,晚上我来陪你下棋!”

兰渝收了碗筷,见枫红目光呆滞,笑问“想什么呢?”

“你说黛初和花翎真的……”

“反正都是我妹妹!”

枫红愣了愣,心中也定了念头。“对,那就这样吧!我都住这儿了,何必去想那么多,族主和族人好好的就行!”

幽城风俗人文还未品透,这特色小食倒是尝了大概。

兰渝许是担忧招待不周,接连着派人送美食去给洛意及随行之人,以为黛初喜欢的洛意都会喜欢。

“你这贪吃的性子改变了多少人?”

咬下一块糕点,中间夹心是花瓣,晒得半干不干、焉软香甜,味道升了许多层次。细细一嚼,鲜花中还有小颗粒的甜豆,这味道很是熟悉。

洛意不解,又吃了一口,方才知晓这气味香甜、味道独特的糕点来自黛初之手。那中心的甜豆是两人合创之作,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美食都送来了,人呢?”

黛初自然是来了,她好不容易摆脱束缚,定是要抽个时间来见洛意一面。毕竟,明天洛意就得启程回华国了。

此行,洛意奔波一趟,没得到好处还丢了许多,黛初满怀愧疚,岂能不如他的意见他一面?

况且,还有一些重要的事,黛初需要当面表达。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意愣了一下,去开门却见外面没有人影。回头一看,黛初已经坐在了桌边,正捏着她做的糕点玩。

洛意欣然一笑,关了门立马过来抱黛初,才一刻就被她给推开了。

“我的好黛初,让我好生思念啊!”洛意着急打量黛初,边看边问“你有没有被枫红欺负,还好吗?”

“好,不好怎么出来见你?问题已经摆平了,你放心!”

“都怪我不在你身边!”

“你先坐好,我们先说大事!”

黛初见洛意不理,起身将这块黏人之物按在椅子上,正要回到座上却被他拽到了怀里。洛意抱着黛初不松,眉眼里的笑意与爱惜能溢出来。

“没点正形,你可是华国天子!”

“那又如何?你这族主还不是在动手做糕点吗?”

黛初傲娇着脸,低声说“那你还没点评呢!我辛苦做出来的,我自己都还没吃多少呢!”

“好吃,你做的自然是极好吃的,比我的手艺还好!”洛意回身望了望,伸手拿了几盒糕点和小食放在桌上。“这些是你兄长送来的特色小吃,你这个贪吃鬼有没有吃过啊?”

“我一来就忙里忙外,谁给我买这些?”

洛意笑了笑,一手抱着黛初,一手去开盒子。“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

各种样式的小食颜值都很高,看着也颇有食欲,黛初兴致很高,却在目及一盒红花酥之时顿生恶心之感。

呕——

黛初捂面干呕,险些挣脱洛意的怀抱,却又被他温柔大力地给抱回来了。静坐了会儿,黛初没了力气,倒在洛意怀中咳嗽。

“还好吗?不喜红色,我都撤了!”洛意温柔地给黛初理顺发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神百般宠溺、万般柔情。“真是辛苦你了!”

黛初抬头看了洛意一眼,被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惊得脸红,靠在他胸膛说“谁说是你的孩子了?”

“你怀的自然是我的孩子!”洛意轻吻黛初的额头,柔声细语地说“说再多都不如陪在你左右,我会尽快退位让贤、离开华国,在你身边照顾、守护。以后,有我在,所有苦都不让你受!”

黛初轻声一笑,“怎么可能不任何受苦?”

“我来接受酷刑考验,你别来看,安心待着就好!以后,生孩子的确辛苦,我会请最好的人。如果你觉得难受,那我们就只要这一个!”

“越扯越远了!”黛初实在没脸听了,低声说“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有些事,你可不可以听我的?”

洛意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黛初要说的事,笑道“大多数事,我都听,不过关乎我们是否相守、是否幸福的事,我不能全听哦!”

黛初叹息一声,贪恋洛意的温度和气息,却还是放开了手。“我不是主子么?我说的话,你怎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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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血药引发的情感起伏

马车时有颠簸,梦境也并不平顺。

离开彼岸国很远了,平原地带已经不复,路面难免有起伏高低、泥坑沙石。昨夜未合眼的洛意拖着疲倦身躯辞行,走前也没见到黛初。

有时候,洛意觉得黛初很傻,那种傻不会让人觉得可爱,而是满是心疼。

明媚热忱的她,敢爱敢恨是个性,放手、黏人的切换是理性,事情剖析来看却是她太过于体谅别人而轻了自己。

“你让我不要为你赴烈刑,这怎么可能?”洛意每每想起,难免一声叹息。

黛初听说那场酷刑十人九不过,鲜有人坚持下来,故而彼岸国向来不与外族通婚。黛初特意打听了酷刑内容,她不舍洛意去忍受那些,于是让洛意不要来。

为此,黛初不惜说自己与公子有过关系,还忍着心痛说腹中孩子也可能是公子的。洛意虽不在乎,却还是难受,令他痛苦的是黛初坚毅地拒绝他放弃一切来寻她。

两人相守一生的诺言早就许下了,这么浪漫的事为何不做?

难道就因为皇位重要、酷刑难熬?洛意不认可,他坚定了信念。

“傻黛初,我非要跟你在一起,我死皮赖脸也要跟你在一起,我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看你怎么躲……”

手上,捏着一个红色的瓶子,那是黛初交给洛意的血药。

她唯一的念想,却是给太上皇的解药,洛意到现在还很不悦。

当时,洛意还不想接受……

“你有孕在身,还取血药,可曾在意过自己的身体?”

“这东西你不拿着,今年就要守丧!”黛初很是坚定。

太上皇和季馥的契约定了生死,族主神力虽未能完全释放,可他重病的身躯本就孱弱,的确拖不了多久了。

“我们有药材,你以为天下的病都只能用血药吗?”

“你别傻了,他是因为族主神力才重病的,只有我的血才能救他。我不想让你伤心,尽管他跟你关系并不亲密!”

洛意不信,愣了很久。“他重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不知?”黛初很是惊讶,难道枫红说那么多都是诬陷?

眼神骗不了人,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洛意的确不知,他也从未利用黛初来获取什么。

“好吧!”黛初更加心甘情愿了,将瓶子递给洛意。“你快些拿着,我见红色想吐!这东西我都采了,你要不要都在这。”

“你……”

“若是不拿,那不仅是辜负我的心意,还会背上不孝子的骂名!”

洛意握着药瓶,还是惊疑。“季馥真的同他建了生死契?”

黛初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不多。“季馥有这个能力!她被皇帝伤心,建了契约,以她的命与彼岸族为联系,若皇帝再攻彼岸,族主神力再现他便会死去。那一年,公子领兵灭国,前族主和季馥几乎同一时间死去,季馥并不是传闻中因病故去……”

“你这样,岂不对不起季馥?”

黛初摇了摇头,“不,我给他解药,除了不想让你痛心之外,还想获取一样东西!我想,季馥如果知晓,也会支持我!”

回宫,洛意见了太上皇,将一切事都挑明了说,果真知晓了当年的事。

太上皇知晓自己命不久矣,说话做事都爽快了许多,唯独知错不改的性子还是如从前那般倔强。

洛意心中百般滋味,他觉得这个人又可恨又可怜。可恨是他害了许多人,可怜是因为他没有亲近之人。

“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你们母子,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当初信任你们,不过是因为天命之选落在了你身上。否则,我也会错过美好的秋渔、懂事的你!”

“你从不信任何人,可知自己错过了多少、伤害了多少?”洛意看向天空,叹道“此时此刻,你还是不肯向她们道一句歉吗?”

太上皇笑了笑,很是淡定。“活着没珍惜,死了致歉有何用?我不喜欢道歉认错,就是因为错已经犯了,效果也显露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没有作用!”

“那悔恨之心呢?”

太上皇随意一笑,“珍惜当下便好,悔恨使人悲愁难受,亦是无用,我会反省就够了!”

洛意苦笑几声,他说不动这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给血药。思及母亲、思及公子,洛意还是做了决定,他不能影响生者。

“你知不知道只有族主血药才能解你痛苦、续你生命?”

“知道!”

“那为何临行前不让我去讨要?”

“因为那些人恨我,不会给!”

洛意轻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药瓶,放在太上皇眼前。看着他震惊无比,洛意心中五味陈杂。

“难道族主真是黛初?”

“不是,她只是普通的族亲,与族主有几分相似罢了!这药是你的老九所求,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太上皇惊愕不语,手脚都颤抖起来,心中一阵阵抽搐。洛意给他点了镇神香,等他冷静了会儿。

许多事情需要细想,诸多情绪需要消化。

“你冷血无情,对他们母子毫无人性。可偏偏你的儿子们不像你,每一个都有热血、都有情义,你没有同化我们,这是你作为父亲唯一做过的好事!”

“我……”

“最后,我向你坦白,我会尽快将皇位让给暮英。我本就对皇位不感兴趣,要做的事也都做了,处理好这里的一切我就会走,去陪着我的爱人!”

太上皇连连摇头,拉住洛意不让他走。“你才最适合做皇帝啊!”

“不,母亲知道,我最不适合!”洛意拍了拍太上皇的手,“你若是知道我都做了什么,就不会觉得我适合了。我适合的是逍遥自由,适合的是儿女情长,适合的是恬静淡雅,我与皇宫的联系不过是你的强拉硬拽!”

“你可以将那个丫头娶过来啊!”太上皇不愿让洛意离开,“我愿意接纳彼岸国的人,你娶她,让她做皇后都没问题!如此,两国和亲,岂不更好?”

洛意摇头一笑,“我和她都不属于皇宫,我们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其他皇子得不到的,我会替他们圆满!”

一次次冲击、一点点提醒,太上皇终于想起了公子,那个被他遗忘着、被他伤害着的人。

“你夺他所爱,他还给你药?”

“药是给你的,我只是代为转交。我也知道他可怜,不过黛初和我才是真爱,他那活不长的命注定孤苦一生,你如愿了!”

太上皇愣住了,满脑子都是二十年前的回忆,那个时候的瑾妃和九皇子同他多么和谐,他从未想过要害亲近之人……

“我没有这样的愿望!”

洛意心中松和了些,却还是装作满不在意,“谁都知道你对他狠,是不是愿望都达成了。他说他也尽到了孝,这药是他还你给的一条命,你们算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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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洛意出宫前拿到药

一转眼,十一月到了。

阔别已久,洛意忍不住要去找黛初了,他已经处理好了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完成了皇位的交接仪式。

这座皇宫,除了一些人、一些回忆,实在没有多余之物让洛意留恋。众人看得重要的皇位,于他而言只是禁锢。

华国一派昌盛繁荣,外交、内政都和谐安稳,洛意能够安心离开。

离别之前,告别是少不了的,洛意同暮英、太后三人腻歪了很久,连太上皇来了都未曾感知。

“暮英,以后就替哥哥好好照顾、陪伴母妃,做个仁爱宽厚的好皇帝!”

“知道了,哥哥放心吧!你安心地去找姐姐,我会永远守护母妃的!”

太后温柔地笑了笑,“好好对她,你们的感情来之不易,彼此当更加珍惜。安稳之后,记得常来信!若有空闲,回来看看!”

咳咳——

太上皇站在门口,轻声问“可说完了?”

这么多天,洛意一直在等太上皇主动找他,他和黛初都在期待那能救公子的药。

信件往来了几封,洛意知道黛初在彼岸国一切安好,回信时总是羞于说出太上皇无动于衷的话语,他一天一天的在等。

不单单是为了黛初,也不单单是因为太上皇需要积福还情,洛意还为公子这个人。

相识已久,虽从未做过友人,甚至好些次拔刀相向,不过洛意和公子彼此了解也相互认定对方是个不错的人。

君子之称,洛意愿意给公子,他能放心将黛初放在公子身边也是因此。黛初一心想救公子于苦难,洛意也是一样。

不管怎么说,也是棋逢对手的“敌军”、血缘相关的兄弟、黛初认定的知心人,洛意需要为公子拿到救命的药。

旧疾,乃太上皇所造,解药之根本也只有他有。青魑奔波劳累,也只能勉强留住公子的命,他难熬每月中旬,更难熬寒冬腊月。

“随我去个地方!”太上皇看了看洛意,情绪有些复杂。

洛意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走吧!”

两人来了御花园,太上皇望着北苑方向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去瑾妃的故宅,他不敢去面对。那些陈年往事,避而不见最好,这份坚定就像他从不认错的心态一样。

踏上栈道,满眼是湖心苑的景色,太上皇终于开了口。

“其实,我还是给过机会!当年,瑾妃住鸢阁,我建过地下通道,可通往湖心苑。老九后来住在此处,我让他去找救命的东西,他却没能破解!”

洛意不解,“他那么聪慧细心,又擅机关,怎么会?”

“那都是出宫以后了!”太上皇咳了几声,心中有异样的情绪。“或许,是我影响了他,以至于他深究机关。其实,关键不在这,而是在于他们母子过于心高气傲!”

洛意沉思未解,也没着急发问。

来了内院,入了主屋,太上皇在床上坐了会儿。

“其实,这张床有很多秘密,可以让老九抛开疾苦,也可以让瑾妃免于受难……”

当年,瑾妃身份暴露,皇帝不能留她在宫中。心气很高的她觉得自己被遗弃,坚持要皇帝昭告天下罢黜,不愿偷偷走密道出宫,她要如何明媒正娶、如何恩断义绝。

因为身份,一夕间乱了所有,人心也彻底变了。

“可本就是你太过在意身份所致,并不是她的错,为何从不忏悔而责怪她们傲娇?”

太上皇轻声一笑,并不理会,敲了敲床板。“你知道如何下密道吗?”

“如何?”

“你躺里面试试!”

身高相仿的洛意躺下,床板颤了一下,帷帐后的墙壁动了。这机关竟是睡在床内侧,而那里时常被用来叠放被褥,公子从不靠近。

“何意?”

“内侧,是我和瑾妃相处之道。决裂后,她只睡床半边,也告诫老九如此,两人守了一生。归根究底,对我的恨、对心中的执念皆为松缓,这不是自缚吗?”

洛意不愿多说,他知道公子不仅不睡床内,还从不久睡。这等设计,给与不给有何区别呢?

踏入密道,里面很是昏暗,太上皇点了沿边的沟道,一路火光全亮了起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快步向前去,停在一片水池子前。

这里很是宽阔,岩壁上漏水,形成了一座环形土垒小山,潮湿的空气里有奇异的味道,像是菌类散发而出。

“灵芝?”

“对,灵芝就是治愈他的药!”

密道不复杂,进来后找得到此处,这里的灵芝长得也很好,而且数量不少。

洛意摘下一朵,发现根部的汁液像是血水,味道更是浓得像熬了几天几夜的药罐,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叫粹血灵芝,有奇效!纳入冰块,给他送去吧!”

不知为何,洛意突然觉得太上皇说出这话时很是温柔慈祥,恍惚之间有了那么点父亲的形象。

或许是灯光,亦或许是情绪感染,洛意以为自己看错了。

太上皇站在灵芝小山前愣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致是将他这些年与瑾妃和公子的恩恩怨怨一并回忆了一遍。

出来之后,太上皇别了洛意自己先走了,走前只说了句愿你遂意安好!

洛意盯着他的背影,不知心中是何情绪,但他明显感知到了很新鲜的不舍。新鲜又稀奇,洛意从未对这个人有过深厚的感情,可似乎渐渐的不由自主了。

“我应该知道该如何让公子服药了!”

启程,洛意像是奔赴战场一样满心激动、热血沸腾,他一点也不担心害怕那些酷刑。

走前洛意没有写信,他不愿让黛初知晓,更不想让她看见那一过程。他知道,黛初会伤心,即便她没有身孕,他也不舍得让她情绪激动、心中抑郁。

许是太过激动,洛意在途中几次遇险耽搁,在西州附近遇到山贼丢了马。这里地处偏远,马贼出没但鲜有劫财,因为有青风侠的庇护,他们只偷偷盗取。

“那我走路去?这样,她会不会慢慢就猜到了?”

无奈之际,洛意遇到了陆九元的车队。听说之后,陆九元大为称赞,连连叹服洛意的勇毅和真诚。

“我没想到,我认识的绿儿和她的夫君竟都是热议中的人物,一个是华国天子、一个是彼岸国国主,还都愿意为爱奋不顾身,真是令人叹服!”

“现在不是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这就要去闯闯彼岸族的酷刑!”

陆九元想了想,坦然决定换方向。“我与你同去幽城,送你一程,见证你们的感情。同时,我这有一批生意,相信彼岸国也愿意接纳!”

“那就多谢陆老爷了!”

“不必客气,我还得感谢你们替我寻回眉初,方才我正是从西州出来的呢!”

“她们还在那装九王和九王妃?”洛意很是惊疑,“我已经命西州散了看守、回归正常,也诺九王潇洒,按道理她们俩不需要装扮了啊!”

陆九元一怔,惊醒过来。“诶呀,我这小女!她们定是时常出来游玩、小住,不知如何对我说,还瞒着我哩!”

“那你回去就督促她们办婚事吧!”洛意笑了笑,陷入沉思我和黛初也差婚礼,不知请谁做见证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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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为爱冒死闯关

幽城外,站着一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引发了一阵阵热议浪潮。

铺满银霜的地面,映衬着苍白色的天、古铜色的砖瓦,一切都显得无比严肃,像是专为迎接隆重的仪式。

洛意践行承诺,孑然一身来寻黛初了,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纯净而真诚。

族人纷纷观望、热议,又是惊叹、又是期待

“这不就是华国天子吗?他真如传言所说,为了我们族主,放下皇位来求真爱了?”

“可不是嘛!前段时间,他就将皇位让给他弟弟了,这是放下了家国、亲人而来,可真是令人佩服!”

“我还以为是哪个勇士敢来闯幽城,还扬言要过我们真情考验酷刑,原来是他!既然能够舍弃那么多,想必是没问题了!”

“话可不能那么说,心志坚毅却不见得身躯能忍,这要是出个差错,要我们族主后半生幸福搁于何处?”

兰渝来了,如洛意的愿为之准备酷刑关口,也让众人瞒着黛初。

这酷刑是彼岸族古老传统,不受人为改变,究其根本是一道阵法。人入关口前需滴血建契,阵法内生死难测,一切都不受旁观者影响。

是否真情,身心表现可反映;能否长久,则看出关还是亡故。

“其实,你若要和她在一起,不只有这个方法!”兰渝最后劝洛意,“这阵法许久未启,不知境况如何,你纵使武学再高,也不一定能出关!”

洛意轻声一笑,毫无畏惧。“我一定能出来,只是受些伤痛罢了,这正是我表现的时候,亦是我欠她的补偿。同她在一起,这是最好最光明的方法,我希望我们的感情堂堂正正、干净无瑕,这是我必须给她的!”

“可你若是出了问题,我该怎么向小妹交代?”

“不会,我会活着,我答应了要守护她便一定会做到!”洛意对兰渝笑了笑,走到关口前建契。“她受过那么多苦,我该体会体会了!”

阵法建在祭祀台上,这是一露天的圆形台面,中央的台面向下凹陷,雕刻着彼岸花的图形。

血滴落下,关口的浮雾瞬间将之吸纳,一片红雾漂浮空中,形成一圈高宽皆一丈的圆形门。洛意在兰渝和族人的注视下迈入其中,身影顿时消散。

不一会儿,圆台中心现红雾,像是虚幻之境,可见洛意闯关的情景。彼岸花六瓣包合而起,伸展浮雾之外,其中一瓣闪着红光。

洛意为族主接受考验,便对应六瓣彼岸,他所要面对的也是六个关卡、接受最严酷的考验。

“第一关刀山火海,看起来就很难!”兰渝有些担忧,他站得近似乎能感受到阵内的温度,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爱之誓言,常有上刀山、下火海之说,这一关便需要如此。

火海是浓岩浆铺地,刀山是利器扎堆而成的路,只有从刀刃、钉尖走过去,方才能躲过空气里挥动闪烁的火球、红岩。

踩上去,鞋面穿透只是一瞬,那火红的温度还能灼烧皮肤。利刃划开脚底,痛感噬心,让人呼吸都觉困难。

坚持着走了几步,洛意有强烈的窒息感,稍不注意就吐了口血。这极刑,实在不关身躯是羸弱还是健壮,只考验毅力和决心。

“我要和黛初在一起,哪怕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洛意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踩着利刃,走了几步却觉得痛觉渐渐弱了,脚下的血流也少了很多。

兰渝在外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这阵法还是通灵性!”

彼岸花花瓣又亮了一瓣,第二关开始了。

景色剧变,场地似换到了辽阔地带,地面上有石头有沙土。洛意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他嘴唇、四肢皱巴巴的,像是脱水许多天了。

“不是海枯石烂,也不是沧海桑田,这考验的是什么?”

思量不得,只见水汽凝结成人影,看身形像是女子。从外看进去,兰渝见洛意愣了会儿便开始啃石头,大为吃惊。

族人也开始担忧起来,怎么洛意在阵法内笨拙呆傻了呢?



第299章 心魔解,新愁起

未醒,却也未死,而是入了下一关。

众人焦急之际,彼岸花第六瓣亮了,全花齐亮、进入心魔。

这一关,外界不可视,只有阵中人可见,那是他自己的故事。

诸多场景,洛意都能勉强忍耐,心中的压抑也都渐渐化开了,比如对皇宫的厌恶、对心头重担的压力、对母亲和师父的情怀……

即便是遇到那个人,洛意也能坦然面对,他的心魔里少了很多事、少了很多人,这一关对他来说最难的皆关于黛初。

万般回忆,从头开始,第一眼见她时真的有心动之感,可叹那时候的他还能隐忍不发……

随着时光轴前行,最终卡在了逍遥岛外的悬崖,那是洛意最大的痛楚。

两人感情最大的难点在此,洛意心中最愧疚最难平的地方也在此,而黛初此后的转变和惧怕也皆来源于此。

悬崖,上方青葱、下方黑暗。

站在崖边,洛意心中起伏不平,盯着悬崖下看,他似乎又看见了那天的场景。洛意伸手去碰黛初却被她愤怒地躲开了。

“黛初,我想救的自然是你啊!”

“不,你辜负了我!”

手尖滑落,人也坠下,洛意呆呆地看着黛初坠入深渊。

未作思量,洛意跳了下去,这一回失重感、风吹感十分真切,可他没有半分怯意。若是能陪着去死,也好过独自忏悔。

唰——

一抹身影突现,洛意的手腕被拽住了。

硬生生的拉扯感很是疼痛,洛意还被悬崖上的石壁扎得满身是血,可他抬头一看却不觉得有丝毫难受了。

“黛初?”

“你傻啊,跳什么跳?”

洛意顿时红了眼,一手撑着岩石,一手握着黛初的手,她身上的温热感袭入了心里。“我真没想过遗弃你,从未有过!”

黛初点了点头,落泪不止,她的心魔也在此处。

“快上来,这是真的,掉下去会死的!”

“你别用力拉我,小心受伤,我可以自己上来!”

突然,狂风大作、沙石飞扬,天地昏暗一片,两人都无法安稳。

阵法大变,许是因为黛初闯入的结果。

方才,黛初着急赶来,见洛意重伤倒地,想也没想就靠近大阵。族人没拦,彼岸花却拦了,她这也是建契才进来的,相当于双重考验了。

“你放手!”

“不行!”

“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那你还留我一人?”

“我希望你活着!”洛意松开手,用力掰开黛初的拉扯,笑着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说了守护一生,必定做到,化为风雨也会陪着你,来生亦是如此!”

力道一散,两人顿时分开,痛心不已。

黛初抹了一把泪,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拽着洛意的衣袖说“没有你,我怎会幸福?你说过相守,不可食言!”

“你真傻!”洛意抱着黛初,心中又暖又酸。“从此以后,便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坠入深渊,感官消失殆尽,可拥抱的姿势还是未变。

彼岸花整朵发亮,瞬间化为一团红雾。消散而去,众人皆可嗅芬芳,也能看见圆台中央躺着的两人。

场景寂静了一瞬,随后爆发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众人皆为族主感到欢喜。

彼岸族热烈似火,每个族人都重情重义、心怀真诚,才会留得那抹艳红常驻,亦使得众人团结一心。

兰渝笑得很欢欣,“彼此深爱,自可破除万难!”

既是天意、又得人情,便再无人阻拦。



第300章寒冬里公子拒药

入夜,一片寂静,霜雪击打瓦片的妙音很是好听

西北地区像是提前入了冬,清寒铺天盖地而来。公子的身子越发难受了,开始整天卧床休养,靠着火炉之气勉强维系。

洛意勉强能行走了,他去城外的冻土下挖出携带而来的灵芝,这个天气正适合给公子做解药。

太上皇说过,这粹血灵芝得冰冻几日,近了人气、沾了火温就得立马做成药。期间,最好是有寒冰围绕,亦或是冰寒天气,方才可保其强劲药效。

因为洛意不好见成了御药长的青魑,他干脆潜入公子住处,将灵芝放在了他的药房。青魑每天都会来,一定会看见。

正要离开,公子却堵住了门,冷冷地说“谁要你的东西,快点拿走!”

洛意愣了愣,见公子脸色苍白、浑身虚浮,没有多跟他争执。话不多说,毕竟公子不该带病起来驱逐,洛意坦言这是根治旧疾的粹血灵芝。

“看来,你不是为了感谢我解除婚约,而是为了你的父皇?”

粹血灵芝,这味药材公子早就知道,可他与青魑从不打它的主意。即便是死,公子也不愿去求那个没人性的父亲。

现在虽是不一样,这药是那人主动给的,可公子的骄傲和愤恨仍旧不许他接受。

“他也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

洛意愣了愣,见公子支撑不住了,便要去扶他入屋。“你先回屋,不要加重了病情!”

公子大手一挥,挣开洛意的搀扶入了药屋,一靠近那浑身冰团的灵芝就咳嗽。“你要是真的好心,就给我扔远些!放在这,只会让我更不舒服!”

“好,我带走!”洛意用布将冰团包好,走到门口对公子说“你快回屋吧!”

外面下了雪粒子,砸在身上就融了,像是心中两种情绪的触碰。

洛意站在大门外的阶梯上,感受了一会儿清寒,如料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青魑。霜雪天,青魑应该走得更勤。

“你在这干什么?”

“闻闻便知!”

青魑愣了一下,情绪变了又变,想走却不能够。

以前,她还能听公子的话那么傲娇,可这些天公子的身体将她吓怕了。青魑不再自负,也不再傲娇,她甚至觉得自己才华空空,根本救不了公子。

这时候,如何拒绝送上门来的药?

粹血灵芝,不仅可让公子安稳度过严冬,还可以让他从今以后再不受旧疾折磨。

如此效果,青魑愿意用命去换,此刻如何被傲娇压过?

“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洛意向青魑走了两步,低声说“你若不接受,他熬不过寒冬!”

青魑皱紧了眉头,纠结地说“可他一定不愿!”

“这是黛初设计让我从皇宫得来的,并非设施、也并非交易,更不需要你们做什么。药就在这,为什么不用?”

“他若服了药自残该如何?”

“你放心,我会劝服他!”洛意掀开布,给青魑看了一眼。“你知道,它见了诸多人气,再不用就没效果了!”

青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坚定地说“用,现在就用。你配合我一下!”

地牢干冷,黛初让人送了炭火、被褥,改善了牢中环境。

见兰渝和枫红两人常常相伴,或小酌笑谈、或下棋对诗、或发呆对望,黛初知晓两人感情已经养得很浓了,便开口提了两人的婚事。

那时候,两人正在研究地形图,黛初独自来了牢房,遣退了众人。

“你们如此甜美恩爱,不如择日成婚吧?”黛初笑着看了看枫红,“若是同意,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挑日子,作为族长夫人自然是该出狱了!”

枫红愣神无措,她没想过这么快就嫁给兰渝。“你…你是花翎还是黛初?”

黛初柔声一笑,见兰渝让了座便去坐着,她最近渐渐有了孕期的不适。“我是谁不重要,反正都是你们的族主、你们的妹妹!”

“可是……罢了,你说了算!”枫红不计较那么许多,只是微微不适。

兰渝红着脸笑了笑,低声说“妹妹,洛意闯关成功,你还未给他名分,在这时候提我们婚事不合适吧?”

“是啊,族主大婚众人皆盼,我们先又是何说法?”

“兄长和表姐先成婚,这并无不妥!”黛初看向他处,暗想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洛意了,你们还让我娶他?

兰渝想了会儿,笑问“小妹可是觉得你迎娶洛意有些不适?我看,你和他似乎都不习惯此处风俗。莫非,有——”

“停,你可不能和他私奔啊!”枫红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盯着黛初看了好久,总觉得这丫头在谋算什么。

黛初轻声一笑,并未回答,她以前倒是有。最近,她忧心孩子的事,总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洛意,这婚都不愿成,更别说私奔了。

“小妹,你到底怎么了?”

“我恐婚!”

“什么?”兰渝不解,“你和他不是真心相爱吗?为何会感到恐惧?”

黛初叹了口气,越想越烦人,她能如何开口?

彼岸族虽然人人开明、事事乐观,可这些事她还是难启唇齿,注定要自己消化了。

悲愁上头,黛初给自己倒了杯酒,她本以为是茶水。正要喝下,两人着急拿开,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

“小妹,你到底怎么了?”

“酒可喝不得,你腹中孩子是未来族主呢!”

黛初咳了一声,闷声说“族主要我当就算了,我的孩子还要被迫当族主?你们两个都是纯正血统,难道不能生个孩子当族主吗?”

话音一落,四周陷入死寂,这话题好生尴尬。

地牢里能听到外面的风声,枫红和兰渝似乎也能感应得到对方心跳的猛烈。黛初愣了会儿,见势头不对,好生好奇地打量两人。

“嚯,不是都很开放吗?这话就把你们脸说红了?”

“小妹,别说了!”兰渝搓了搓脸,低头忍笑。

黛初点了点头,“那你说,你们的孩子到底可不可以做族主?”

“按说是可以的!”兰渝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像介绍族中规矩一样。“为了族亲不乱、团结一致,这族主之位一般都是天意设定,人为不改。若是我们的孩子是女孩,而族主又没有儿女且族主同意的话,那便可以!”

“那太好了!”黛初终于松了口气。

枫红似乎看出了黛初的心思,叹道“别得意,族主继承都需唤六瓣彼岸花。所以说,什么都不关键,花才是关键!”

“哥哥能唤六瓣,你能唤五瓣,你们的孩子至少也是五点五,四舍五入也就六了。没问题的!”

“你说的什么?”两人没懂。

“哦,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族主血脉强大,后代定能掌控六瓣彼岸花!”黛初拍了拍枫红的肩,笑着说“所以,这生育族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301章 兄弟姐妹别离

霜雪停,天地素净,小屋静雅生香。

一觉醒来,浑身麻木无感,经脉血流似换新般畅通,连呼吸都大有不同。阔别多年的束缚,一下子让人不适应,又突然令人陷入情感泥潭。

公子自知,这是服了药的效果,可他如何能接受?

不必问,青魑和洛意联手了,公子连何时昏睡、如何遭遇都忘了。

众人惜命,抉择之际总将命看得最重,可公子偏偏更好尊严。若是活得不体面、不潇洒,他宁愿别离人世,反正也没多少牵念和必要了。

哗啦——

里间隔门被推开,青魑看了公子一眼,欣喜之态压抑不住,低着头说“公子,对不起,我见不得你煎熬!”

“可我这样更难受!”公子无喜无怒,心里尽是悲愁。

洛意来到门前,他要同公子好好聊一聊。总不能身体医好了又得了心病,如此黛初也会担忧不悦,那可就更令人不安了。

“你先出去吧!有些话,适合我来同他讲!”

青魑点了点头,等洛意进去便拉了门过来,拿着药箱子出门去了。她知道,洛意既在此等候那么久,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这两兄弟,说像又不像、说不像又多处相仿,互通的心从不靠近,闷头做事倒是利落而踏实。

屋内有淡淡的炉火热气,散发的味道被檀香代替,时而飘入鼻间一种似有似无的药草味。

静默不语的两人靠屋子里的气味打发了会时间,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互相传个冷眼,浑身散发着“我并不好说话”的气势。

没打算温腻柔软,这本不是二人间该流淌的情韵,他们也知道对方都不喜欢。

“粹血灵芝怎么得来的?”

“他给的!”

“具体点!”

“黛初以你的名义给了血药,救了他一命。我临走前,他将我带去湖心苑,入了密道摘了灵芝给我,吩咐了用法用量……”

公子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犯了病神智不清呢!”

“你不要以为这是交易,他也并非单单为了还情。你明知,以他厚脸皮的程度,完全可以拿了血药而不给灵芝!”

“那怎么,你还要让我觉得他有对我有情?”

洛意生出浅笑,叹道“他对谁都没有过父爱,也不是个好父亲。不过情这个东西,是人难免,我相信他还是有几分的!”

“他的任何东西,无论出自好心还是恶意,我都不想要!”

冷冰冰的语气,像极了外面的风景,洛意听了都觉得寒冷。不过,他又很习惯,公子对那个人向来如此。

缺失父爱,洛意知晓是什么感觉;被那人威胁、利用,洛意亦知晓心中寒意几许。

正是体会相同,有些话说出来才有分量。

“可是,有些东西无法拒绝,像是天意!”洛意盯着公子,平静地说“他给的生命,你我能不要吗?就像这天要下雨,谁能阻止呢?我们能做的,不过是改变自己的心态!”

公子移过目光看洛意,一抹苦笑生在脸上,嘴角的拉扯像极了心中的波涛起伏。他无法反驳,却又心酸至极。

这世界本就有很多事无法改变,可他们还不是要照常活着?

若是人人都顺心遂意,那每个人都只能长眠于梦境了。

“如果是你,又会如何?”

“我知道,我不是你,母亲未去、遭遇不深。不过,你可以不领他的情,但这药也有黛初的心血和情意;你可以不为自己身体考虑,可你别忘了关心在乎你的人很多,完成心中大计的你更应该体恤身边人!”

几句重话,截断了公子所有思绪,他没有再计较的能力和底气。

洛意说得对,公子要考虑很多,不单单是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黛初怀着身孕还割舍血药、为他考虑,青魑和姥姥也与他互相依赖、不可分割,若是不好好活着对得起谁呢?

公子叹息一声,理好衣衫下了床,浑身僵直却还能勉强行走。他想起了重要的事,必须要现在完成,过了身就没机会了。

“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

柜子高处有一瓶酒,公子将之取下倒了两杯,脸上丝毫情绪都没有,心中却很是肃穆激动。

两人从未好好说过话,更别提这样的时刻了。

洛意来到桌边,闻了闻酒气,轻声说“你还需休养,这酒太烈,你喝不得!”

公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端起杯子敬洛意,眼中是无边际的愁闷和落寞。“只此一杯,再无其他。我敬你,一是将丫头交托于你,这当作喜酒;二是念在我们今生兄弟仇敌缘分,这当作释怀……”

喜酒,公子不会到场,不管在何处。一句释怀,两人从今以后再无任何关系,不做情深义重的兄弟、不做互相憎恨的仇敌,更不做关系复杂的陌生人。

一杯饮下,公子盯着洛意看,仅仅是打量,这个人可是要与他喜欢的丫头相守一辈子的人,公子想看仔细了。

洛意深吸了一口气,也痛快地喝完,低声说“我也谢你、敬你,一位才情与品性并重的君子!”

公子随意地点了点头,坐到火炉跟前,低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过身去,对洛意摆了摆手。“你走吧!”

洛意也有话说不出,站了会儿只能作罢,或许无言胜万言是真的。

转身离别,尤其是出了门那一瞬,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难以压制的疼痛。不知为何而疼,也不知情绪之名,只感觉那股力量十分生猛。

地牢门口,三人看了看外面的天,静静地站了很久。

彼岸国一派素色,红花沾霜仍旧好看,如同族人还是幸福安乐。

兰渝看了看身侧的两人,轻声叹道“家国稳固、族人长乐,这便是复兴后的彼岸国了!”

枫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拉过黛初的手焐热,笑道“若是心不在此处,勉强便百害无一利。族主既然有了解决办法,那就自由去飞吧!”

黛初抿嘴一笑,“我要看着小侄女出生,亲自将族主之位传给她。此后,你们希望我多留我都不会留了!”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哦!”枫红摸了摸黛初的肚子,笑着说“三月则显怀,你要在此之前将自己嫁出去,否则别人该怎么看你?”

“可我……”

“你若不走,我可就要反悔了!毕竟,培育一个族主是件苦差事,而且我还不能保证生女儿呢!”枫红看了看浅笑不语的兰渝,悄悄对黛初说“而且,你哥喜欢男孩!”

黛初捂嘴笑笑,刻意拖长了调子“那哥哥嫂嫂加油,生对龙凤胎吧!”



第302章 余晖谷,一对璧人

恐婚,最终没能做长久借口。

黛初心中有疾苦,长久躲着洛意、避着婚事,甚至给机会都不离开。无奈,枫红的耿直坦率性子又起,将黛初给洛意“打包带走”了。

若是再不走,可就没有好机会了。枫红和兰渝对外宣称族主闭关,毕竟彼岸花不可受寒冬腊月摧残。寒时节三日期限,这之后任何人都不能见到黛初,也就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那一天,幽城下了第一场雪。

公子邀约,黛初不得不去,两人再次漫步花海,心境却不一样了。

雪铺在红色花海之上,色调很是唯美,飘洒而落的身姿柔而娇巧,让人久看不厌、神思远游。

公子撑着伞,时刻留心黛初的言行、情绪,目光也都在她身上,好像要将余生见不到的都一次填满,可总觉得不够。

以后看不见这个丫头了,公子一想就满心难过,可他却是受了枫红之托来促使黛初离开的,好处也不过是两人有过一次告别。

“丫头,离开后会想我吗?”

“当然会!”

“我不会忘了你,记得时常来信!”

“一定!”

公子温柔地笑着,理顺黛初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可以抱抱你吗?”

黛初微微一笑,主动张开双臂,她也很舍不得这个美男子。

“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见,希望你时常有笑容!”

公子点头应着,抱紧黛初。“好,至少想你的时候我会笑!”

拥抱,令人不舍,也让人难过。

美好的温暖,即便再不舍放开,公子还是要给她幸福,轻轻地点了她的穴道。“幸福来临,傻丫头不要生怯!”

一觉,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睁开眼睛,四周竟很柔软温暖,空气都是温热舒爽的,丝毫没有初冬的寒冷。黛初还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儿竟陌生得很。

一觉之后,怎么来了个温暖的地方?

小屋子很素净,竹木结构、略带陈旧,装饰、陈设都是文雅之风,倒是符合黛初的喜好。

掀开床帘、帷帐,下床走了两步,黛初看见窗户大开着,温风传递了些许熟悉的声音。

站立窗前,黛初大为吃惊,身心都被这画面愉悦而变得开朗豁达。

山腰的小屋子建了一堆,由上看下去风景正好,有近处的田地农民、有稍远处的渔船码头、还有更远处的蔚蓝色的海洋与洁白的柔云……

心中畅快,可又微微不悦,黛初喜欢是喜欢,可她怎就不知不觉地来了这里?

景色赏不完,黛初干脆搁置,走向门口去要找洛意。打开门,视野被一束花侵占,黛初惊了一跳。

“娘子,喜欢吗?”

黛初愣了愣,皱起了眉头,她真想动手打人!

洛意将花递给黛初,见她假装厌恶,笑着将花背在身后尔后让开了视野。“娘子,这是我早就想带你来的地方,怎么样?”

视野开阔,满眼青山、农田,亦有花海、草坪,溪水、山谷,黛初喜欢的田园之味此处应有尽有。

自然喜欢,离开了束缚,来了清静休养之地,怎么会不开心呢?

“娘子!”洛意轻柔地抱住黛初,“我不经过你同意就带你离开是不对,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生闷气哦!我已经替你向诸位要好的人告别,她们都支持、祝福,我还带着她们给的礼物呢!你想不想看看?”

黛初闷哼一声,“你竟敢绑架族主!”

“嗯,这个嘛,我胆子的确有点大。我这人不够好,处处需要管教,余生还需要娘子费心!”

“谁敢管你,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我的地盘你做主!”洛意见黛初不信,指着远处的大桑树。“那有人授课,看见没?那些青衣弟子都是我师弟,那位白衣白发的老者是我师父。我若是以后有半点不对,你可以去找他们,没有一个人不站在你这边!在这儿,我师父最大,他早已表明立场了,还说要收咱们的孩子为徒呢!”

黛初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屋中,低声说“我说了多少遍,这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我也说了很多次了,是我的是我的,你怎么总不信?”

“即便是,那我在这活着,还不是母凭子贵?”

“谁说的?我打死他!”洛意左看黛初她不理、又看她却转身,他干脆蹲下,盯着黛初笑嘻嘻地说“这是子凭母贵,你最金贵了,谁都比不过你!”

黛初趴在桌上,不让洛意看到她的脸。“你把我拐来到底有何居心?”

“哎呀,娘子这‘拐’字用得极好啊!”洛意拉了椅子凑在黛初身边坐着,仍旧是没皮没脸地笑着。“我若是土匪,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咯!这儿不是渔村,在渔村上方,名叫余晖谷!”

余晖谷,一个有天堑的世外桃源。

震惊,黛初自是震惊,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余晖谷不是在夏末就关了天堑吗?

“你逗我的吧?”

“逗你可以,骗你不敢,这是真的哦!”

“怎么回事啊?”

“你太金贵,又太貌美,余晖谷给你面子啊!”

黛初冷哼一声,忍不住动手捏住洛意耳朵。“说实话,快点!”

洛意又笑又急,不是怕痛而是怕黛初不信。“我说的是真的啊!若非这个原因,那就是我们的爱情感动天地了吧?”

“你是不是欠打?”

“不敢不敢!”洛意虽痛,却呆着一动不动,任由黛初撒气。“我带你来,也想先在渔村,那里不过是不如此处安宁美丽,但也能舒适静养。不过,谁知方才踏入山门,这余晖谷就发出了光辉,随后天堑自启……”

昨日,正如洛意所说,当他带着黛初来了这里,天堑便再现世了。那时候,谷内外的人都惊奇不已,确定无恙后想进去的人都随洛意进来了。

如往年一样,天堑开启的状况、地点都别无二致,不过是时间短了一些,只有一天。

“不会吧?”

“因为你神奇啊!所以,现在许多人都好生敬重你,在余晖谷你的确比我声望高啊!”

余晖谷是上官氏建派的根本场所,上官氏术讲究心静、潜悟,这环境最为适合。本来,上官掌门还要等上半年再携弟子入谷,却不料得了机会提前进入,自然是上下欢喜,还说要好好感谢黛初。

“我又那么大的能耐吗?”

“娘子都能魂穿、重生,这点事很费解吗?”

黛初忍不住笑了笑,她没想到洛意做听众如此真诚,第一个相信她魂穿、也唯独一个做出她描述出的美食,想生气也生不出了。

“那天堑开启有何异样吗?”

“没有,与往常一样,不过天暗了一瞬!”

黛初愣了一下,突然联想到她魂穿,她从逍遥岛上醒来那一刹那明显见天色阴沉了许多。雨天,天色阴沉黯淡倒不很奇怪,可这里似乎是晴天啊!

“天气如何?”

“跟今天一样,碧波万顷!那时候,快到黄昏,还有晚霞呢!”

“这莫不是……”一声叹息,黛初在屋中走了几圈,最终指着洛意说“你知道吗?你耽误了我回我家!”

洛意愣了愣,抿嘴一笑,带着歉意说“娘子,你来这儿经历这么多,不可能只是想带个孩子回去吧?好好住着,下次有机会,带上我一起走啊!”

“哼,你们不算计我,那不就一起走了吗?”

“若是不绑,娘子还腻在娘家呢!”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黛初没好意思再闹。洛意见黛初冷静了,从袖间拿出一封信递给黛初。

“我到了后给娘家人报了个平安,公子来了信,你亲自拆开看吧!”

黛初走后,公子的心才静下来,他也才想明白黛初为何有心结、为何不愿意离开。这丫头的恐婚,不过是因为之前的误会罢了。

书信一封,公子解释清楚,他从未动过黛初,不管是清醒还是那一夜受了算计。公子如此明确的表达,不是为自己争君子形象,而是希望黛初过得顺心如意、坦荡安稳。

看完信,黛初心中五味陈杂,一时忍不住落泪。洛意问她什么都不回,拿了信去看,方才明白黛初的心境。

“我的傻娘子,怎么在意此事?无论你如何,我都会毫无保留地爱你!”

“可我不能坦荡地面对你!”

洛意抱着黛初,温柔地说“那现在好了吧?放下心结,过我们的生活吧!”

“那这儿有好吃的吗?”



第303章 唯美的求婚

一天,黛初醒得很早,不似往常贪睡恋梦,这身体自然而然地没了瞌睡。

第一感觉是想寻觅美食,黛初不知这饿醒是洛意的算计,睁眼却看见了全然不同的场景。屋子还是这个屋子,景色转换了万千。

精心布置了,每个细节都美得让人无法呼吸,这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布置成了婚房呢?

欸,等等,婚房?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婚房,虽不着艳丽的红色,但处处都透着喜庆、浪漫,窗户、门上贴的剪纸也都一一印证了猜想。

“什么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未等黛初开门就进来了个小女孩,她笑着将一套华美的衣服、手饰放在桌上,随后眯着笑眼过来给黛初打扮。

“你…干什么啊?”黛初看了看女孩,知道她是洛意的师妹,也就没有生出抗拒。

“姐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还别说,这女孩心灵手巧,收拾妆容的功力不输黛初。镜子中的自己让黛初很是喜欢,她好久没有过这般明艳的打扮了。

装扮好了,小女孩拉着黛初出门,前提是给她蒙上了纱巾遮眼。

一路上,鼻间各种花香不绝,脚下似乎也踩着松软如花瓣的东西,耳中可辨出四周有轻纱飞扬、人群静守。

由于猜到了洛意的心思,黛初没有用意识去辨别四周的景,她单纯地当个毫不知情的人。

这良辰吉日,黛初是主角,她可要好好享受,尽管心中浪漫和欢喜早已达到了极点。

“不许这样没出息,要忍着欢喜和雀跃!”

大概劝慰、警戒自己了三遍,黛初才走到地方,只觉此处香得过于迷人。

为何会迷人?大概是因为花香里有美食的气息,而且是黛初不曾品过的美味。

洛意贴心知意,自然知晓如何讨得黛初欢欣,为了这一天他花费了数个日夜、倾倒了百般心血,付出任何都值得,只愿得黛初满意的笑容。

摘下纱巾,黛初眼睛呆滞了,所见是真实的吗?

梦幻,太过梦幻了,这简直是梦境。

此处高台,如同仙石悬浮,除了上方天穹皆漂逸薄雾,时而可见下方青山、上方飞花,仙境无疑。

上方是朝霞红粉天,柔情万丈、朝气蓬勃。左方视野被一棵大树占据,仔细一看竟是樱桃树,至少有百年岁月了,它粉色花瓣铺了满地,还在柔风里不时散落一些。

四下流水潺潺、坠入白雾,花香在水汽里弥漫,让人捉摸不透风来自何处、香气由何物散……

目光,最终停在对面,玉石台面上放着许多精巧之物,不乏有美食、珍宝,唯一的红色之物是必不可少的庚帖、聘书、彩单。

黛初轻声一笑,正想去拾起,却见台后的雾散了,洛意正同她温柔地笑。这一对视,黛初觉得心已经融化了。

“黛初,饿吗?”

这一问,黛初都忍不住笑,怎么这样耿直?不过,她更加坦率,点了点头。

“还没吃早点呢!”

洛意笑了笑,在众多美食里拿了一碟最特别的爱心妆酥糖。“这是我花费心思最多的糖,酥脆香甜,想吃吗?”

“给我啊!”黛初不解,这洛意给吃的就给,那么深情地笑是为哪样?

“吃了,你就是我娘子了!”

黛初轻声笑笑,“你不早就这样喊了吗?”

洛意低头一笑,靠近黛初小声说“那不一样,我这可是求婚哦!”

黛初一愣,皱眉看了洛意好一会儿,不服气地打了他一下。“那有这样求婚的啊?场地还不错,你说的话也太…太……”

“想听情话?放心,我多的是,只是试试我的娘子到底有多好吃!”洛意见黛初气恼,低声笑了笑,端平了碟子退了一步。

距离保持好,礼仪均至,连表情都十分正经。

“黛初,我洛意,上官氏十三弟子,爱慕你已久,情坚意切、天地可鉴,特选良辰佳时向你表明心意、求取姻缘,不知蕙质兰心、德才兼备的黛初姑娘何意?”

黛初鼻子一酸,低头笑了会儿,低声说“方才,你说什么什么样的姑娘,我没听清!”

洛意会意一笑,大声说“不知这美若天仙、性子单纯、聪慧善良、多才多艺、热情似火、明媚如花、心灵手巧、深思通透、天赋异禀……的黛初姑娘何意?”

“那么,不说我好吃会吃吗?”

“也不是不可以加上!”

黛初瞪着洛意,笑问“加什么?”

“厨艺高超、创意颇多!”

“那还差不多!”黛初仰头看天,将眼泪忍回去,她要美美地接受求婚。“愣着干什么?本姑娘愿意,快把糖奉上!”

洛意点了点头,满是宠溺地给黛初喂。“好吃吗?”

“好吃,那要我回礼吗?”黛初摸了摸洛意的脸,边凑近边说“相公今天也是很美呢!”

洛意握住黛初的手,侧脸到她耳边低声说“好多人都看着呢!”

唰——

黛初脸色一变,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尴尬地站好使劲地嚼糖。暗想这个洛意气死我了,差点让我当众坐实贪吃好色的形象!

清风一吹,花香拂面,雾散去、琴音响起。

慢慢地,洛意的师父上官掌门走了出来,他身后仿佛还有众多观礼的人,但黛初看不太清。

“老夫来主持成婚大礼,也如同新娘子那样激动难耐耶!”上官掌门慈祥地笑了笑,平稳地走到樱花树下。“应洛意之说,除了风俗设定不可改,一切按照黛初你的意思来。现在,你更喜欢我们三人静雅,还是众人热闹呢?”

无疑,黛初看见了雾后匿着的人,她也知道这动静闹得很大,余晖谷的人都想观礼,那她怎好不让众人参加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请众人见证吧!”

这个决定,一时舒爽。

除了脸厚的洛意,黛初和上官掌门都被众人起哄闹得尴尬得下不来台,两人一度只能尬笑着请洛意解决。

“新娘子好美,给我们跳支舞呗?”

“新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平时恩爱羡煞旁人,这时候怎么不好意思了呢?亲一个呗!”

“我想看十三师兄和师父抱抱!”

“师父作为证婚人倒是合适,那你给她们什么新婚礼物呢?”

……

樱花飘下来,落在众人身上,像是给大家也吃了酥糖。心中酥酥痒痒、甜甜暖暖,就是见证幸福的心情。

上官掌门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为师没奇珍异宝、祖传美玉,也没有洛意的手艺做美食,我…想收你们的孩子为亲传弟子!”

洛意轻声笑了笑,“师父,这不是我们给你的礼物吗?”

众人一听,也如此附议。黛初愣了愣,不知道洛意这带节奏的能力如此强,有点怀疑余晖谷谁当家了。

“那…那我给她取个名字吧!”上官掌门看了愣神的黛初一眼,“我取小名,你们取书名,可好?”

黛初莞尔一笑,柔声说“师父取的名就是孩儿的名,不分这些。方才我只是在想还不知男女,名字怕是不好取!”

“我猜到了,应该是女孩!”上官掌门抚了抚胡须,若有所思地笑道“就算第一胎不是,以后也会有女孩,名字用得上!”

洛意揽过黛初的肩,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娘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第304章 番外

一年后……

家国安稳,百姓康乐,乱世有了平和之态。

秦暮英收到了一封信,来自余晖谷,他高兴地拿给太上皇、太后分享,三人看着信封里夹着的肖像画微微发笑。

黛初像是给了一张全家福,三人齐齐入画,像是本人到了皇宫。

“孙女还是更像黛初!”

“这双好看的眼睛,倒有洛意的神采!”

彼岸兴复,族人安乐。

别了黛初一年,所有人都适应了,也有小族主出生了。

花海依旧,气候正常,公子终于不怕冷了。

晨间起雾时,巧有霜落,柔中有凄美,妙里生情怀。

花亭置画板一副,公子学起了黛初的画法,像是怀念、又像是作别。心中仍旧有她,却不再是那般热烈的执念。

写真画法,着笔入肖像,可不知道画谁。

“公子你叫我有事?”

“青魑,你来做模特吧!”

“何为模特?”

公子微微一笑,“做我画中的人!”

青魑愣了又愣,见公子时而看她、时而作画,心中又羞又乱,呆呆地站在花簇前静默不语。

好时光,好陪伴。

一梦醒来,不知脸上有何物搅扰,洛意逮住了温热的小手。本以为是黛初调皮,却听见了婴孩嫩语。

睁开眼睛,洛意宠溺一笑,将比他先醒的女婴抱好放在床中央。目光移去,那贪睡的人还是毫无反应,似乎什么都搅扰不了她的美梦。

“楹姝,你不仅长得更像娘亲,心也是偏向她了好多呢!这清早醒了,怎么不扰你娘亲而要找爹爹呢?”

哈咿呀——

楹姝只是盯着洛意笑,眨着她漂亮的眼睛,时不时发出几声软萌的笑。

“嘘,你娘亲有起床气,不敢惹醒了她哦!”洛意收拾着起床,将楹姝抱起,给黛初盖好薄被子。“让你娘亲睡,她总是要饭好了才起!走,我的小心肝,爹爹教你做早点咯!”

翻了个身,黛初继续睡觉,梦境还在持续……

上官氏掌门大选,众人推洛意上位,可谓民意鼎沸,不过黛初却是坚定的反对者。洛意接任掌门,第一个挑战者竟是个小女孩,要是能不给他面子就多多益善。

“挑战者报上姓名!”

“楹姝!”

“师父喜欢你,爹爹也爱你,可你挑战我还不够格哦!”

黛初冷声一笑,走到楹姝身后站着,笑问“那我们加起来呢?”

这一年过得太滋润了,黛初闲得指甲都长了很长,可连剪指甲这种小事她都不用亲自来。洛意什么都能做,照顾家内一个大宝贝、一个小心肝好得让人无可挑剔,处理谷内大小事务也是井井有条,莫不是把每个才能都要挥发、应用。

“你这真是养主子呢?”

“当然了,我说过除了生孩子需要辛苦你,其他事都让我来!”

笑着笑着就醒了,黛初梦到自己终于打败了洛意,也如愿地吵了一架,因为他说自己长胖了……

睁开眼睛,黛初愣了会儿,愤愤地起床。“洛意!”

“主子,何事?”

还敢问何事!梦醒了发现是假的,黛初的脾气就起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吵过架了……

黛初走到厨房,抽了一根柴,戳了戳洛意。“你说我胖?”

洛意一惊,转身看了看黛初,知道她又在找茬了,笑道“我这娘子,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会长胖,谁说你胖了简直是因为嫉妒而说谎!”

“哼,楹姝呢?”

“师父抱走了,他要从小培养,不许她跟我学!”洛意将肉汁、腊肉、葱花放入膜片中,递给黛初。“昨夜听娘子说想吃腊汁肉夹馍,看我做这个可还和你口味?”

黛初欣然一笑,伸出去的手最终停在洛意的手腕上。“相公辛苦,你先吃!”

“自然是娘子先!”

“我还没洗脸刷牙呢!”黛初俏皮一笑,转身就走。“不要自恋,我可不是体贴关怀你哦!”

洛意眉眼盈笑,轻声叹道“娘子越发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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