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夫君不好养 - xp1024.com
《美男夫君不好养》


第一七三章 幸福大团圆(二)

“堇儿,洞房之前掀盖头可不吉利啊……”

低沉魅惑的嗓音透过那薄薄的头纱轻轻响起,有着别样的深情味道。上官瑾转身看着背后依旧站立得像青竹的夫君们和高堂上笑得高深莫测的天夏玉,心中已是了然,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上前一步紧紧地揽住那男子依旧窄紧的腰身,上官瑾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这是你和我的第二次婚礼,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了,隐言……”

花隐言听过上官瑾的话,也轻笑一声,反手揽住上官瑾,悄悄说道:“你还想让我离开?要知道我可是放弃了神界太子之位,又被剔去了仙骨才能来到这里的,现在我可是除了你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听过花隐言的话,上官瑾心里漫上一片心疼,剔去仙骨,那是怎样的折磨?可花隐言却依旧挺过来了,只为了和她度过这短短的百年时间,她又怎么会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好了,瑾儿,该拜堂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魔析笑着说道,看着眼前的上官瑾红衣如火灿烂,魔析心里也是高兴得很,他早将上官瑾当成自己孩子一般了,只是可惜了她……夕儿,若不是她执迷不悟按照瑾儿的性子又怎么会那样对她?一切也是夕儿咎由自取罢了。

上官瑾抬头冲着魔析笑了笑,恭敬地说道:“是,义父!”她知道义父还在想着花湘夕,但即便是被义父恨着,她还是会选择那样做,幸好,义父不曾责怪过她什么,只希望以后能够慢慢抚平义父心中的伤痛吧。

领着夫君们走到大堂中,笑对着上面的三人,又看向旁边站立的亦然,上官瑾笑着点了点头。

终于熬到了夜间,纵然是不喜饮酒的上官瑾也喝了许久,但还是用内力驱逐了些酒力,不然恐怕她又像昨天晚上一般被人灌得呼呼大睡了,这可不行,等下,她还要给她的夫君们一个绚烂的夜晚。

上官瑾往脸上敷了些冷水,让自己更加地清醒一点,便走进了洞房,因为这是以天凤国迎娶的祈凡他们,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在大堂上陪众人喝酒,只在屋内等待上官瑾。

上官瑾进了房间后第一个便掀开了花隐言的头纱,见那熟悉的面孔就在面前,上官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在上面轻轻抚摸,正当花隐言感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却被上官瑾一个狠狠掐住了脸。

“啊!”

“对不起,对不起……隐言,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见花隐言呼痛,上官瑾急忙道歉,花隐言闻言颇有几分无语地看着她,以为做梦怎么不掐自己的脸啊,而且,敢情不是她的脸所以掐得这么狠是吧?

“瑾!也快点把我们的头纱掀开吧,快闷死了!”宿月不满地说道。

“哦哦,好!”

上官瑾又蹭蹭蹭地跑到那坐在床边的一行人身边,掀开一个头纱,随即愣住了。

“生!”

“旦!”

“净!”

“末!”

“丑!”

掀开一个头纱,上官瑾便抛下一字箴言。得到最后一个字的宿小包子不乐意了,本少爷向来都是玉树临风的,上官瑾现在居然说他丑!丑!新婚之夜竟然说他丑真是太过分了!

可怜的宿月并不知道这只是中国国粹京剧里面的五种角色而已,上官瑾气呼呼地看着眼前一个个京剧演员一样的人物,她就说怎么胭脂味这么大呢?

化妆的是谁,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把她化成这样也就算了,既然还把她五位美貌夫君化成这惨绝人寰的模样!狐疑地扭头看了看一脸白净清爽的花隐言,花隐言立刻举手坦言道:“我回人间的时候晚,还没来得及化妆!”

上官瑾又扭头去看祈凡,在他印象中即便是天夏玉那个喜欢闹腾的母亲大人强迫,祈狐狸也不该这般听话啊,果不其然,只见祈凡淡定地剥下脸上的一层浓妆重彩的皮,露出一张俊熙如玉的面孔来。

上官瑾唇角抽了抽,对着祈凡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祁狐狸也!

其余的人却没那般好运,光是清洗这些胭脂便花了很长的时间,唯独裴子衿在清洗过后,上官瑾一直瞧着他的脸,难道娘亲的胭脂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否则子衿的脸怎么全然好了?

较之以前还更加的光滑白嫩,惹得上官瑾很想伸爪子摸一摸他的脸咳。似乎看出了上官瑾的想法,花隐言噗嗤一笑,幽幽说道:“天帝那死老头剔了我的仙骨,我怎么可能不报复点,所以我把他用来养颜的仙丹偷下来给子衿用了。修复那因万年地焰而毁去容颜自然不在话下!”

上官瑾无语地看着花隐言,大哥,你那是偷诶,这么得意的语气是闹哪样?不过心里却觉得花隐言做得好,非常好!向着花隐言投去赞赏的目光,只见花隐言调皮地对着自己眨眨眼,上官瑾又是一声轻笑。

转眼再看向有些不安的裴子衿,没忍住还是伸出手摸了摸裴子衿的脸,上官瑾笑道:“这脸变得比我都漂亮了,看得真让人把持不住啊!”

一句调笑的话让裴子衿红了脸,心里也在庆幸,还好,恢复了容颜,当看见镜子里那俊美的面孔时,恍若了流年。

屋内暖意融融,屋外的几人却顶着寒风叫苦连天。上官珏哀嚎一声,为什么瑾姐姐和祈凡哥哥他们说话说这么久啊,难道也这么说一夜么,瞪了一眼旁边的美丽女子,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洞房?

简儿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她因为一些事情而耽误了来参与上官瑾婚礼的时间,幸好还有一个洞房可以偷看,没想到上官瑾他们还说个不停了?

站立在一旁的亦然无奈地摇摇头,瑾姐姐定然是早就发现这两人,只可惜他们还不自知,自己还是趁着瑾姐姐还没怪罪之前先走吧,不得不说,亦然也变成如同祈凡那般的小狐狸一只。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上官瑾开始便知道这几个家伙偷地呆在自己的房外,故意不点明,让他们吹点寒风,也算是惩罚。

猛地一下推开门,上官瑾笑意盈盈地看着倒进来的两人和一脸平淡走进来的亦然。

“你们似乎对我的洞房很感兴趣?”

上官瑾唇角渐渐地上扬,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消失不见。

看见三人立刻齐刷刷地摇头,上官瑾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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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幸福大团圆(三)

看着上官瑾悠闲地喂着自家夫郎吃东西,简儿心里狠狠诽谤着,在她这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上官瑾你简直没有人性啊!这也就罢了,凭什么自己还得给上官瑾跳舞观赏啊啊啊!

看见面前的人舞动着水袖,亦然唇角抽了抽,他早知道自己就应该走了的,不然怎么还要在这里为简儿姑娘伴奏,不禁也在心里低叹一声,当初为何要兴致勃勃地和书寒哥哥学琴啊?

上官珏才觉自己是真的悲哀,他是一国皇帝诶?尊贵无比的诶?你见过哪个皇帝像是跑堂的小二一般,见哪个杯子空了就倒上一点青梅酒,还来来回回地收拾碗筷的吗?看着那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上官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呜,他也好想吃。

见三人苦瓜一般的小脸,上官瑾笑得无比腹黑,表面上却还是温柔地为她亲亲夫君们夹菜,她知祈凡他们之前没有吃饭,这会儿也该饿了,所以她早就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可口小吃准备着。

待到祈凡他们吃饱了之后,竹和阑两人同时走进房间,对着上官瑾一摆手道:“主子!已安排妥当,各位公子们可以前去了!”

此时竹阑二人依旧是一身简明的侍卫服侍,只不过在那黑衣上用红色细线勾勒了竹与兰的图案,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阑也换回了原来的黑衣装扮,看来他是真的将自己放下了,上官瑾对着阑温柔一笑。

简儿在看见阑的时候,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遇到的那个男子吗?还正是因为他,自己才迟到了的。轻轻地扬起了唇角,一个纯净却又有几分奸诈的笑容呈现在她脸上。

上官瑾的侍卫吗?再次相遇,看来是很有缘分啊。

上官瑾也注意到了简儿一直盯着阑看,眼里有着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再看向阑,见他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在看见简儿时也泛起了微微涟漪。上官瑾勾唇一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但这绝对是一件喜事了。

凑到简儿的旁边,上官瑾轻声说道:“追夫之路任重道远哦,但我一直拿阑当成亲弟弟看待,你若敢欺负于他,下场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被上官瑾看出了心思,简儿有些微郝,但她起码也是21世纪精英人才啊,脸皮厚比城墙,对于阑,她是追定了,至于上官瑾说的那下场,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好了,祈凡,隐言你们先和竹阑下去吧,为妻立刻便到!”

上官瑾朝着祈凡他们说道,待他们先行一步立刻的时候,上官瑾移了一下壁画上的一点,立刻便有一道暗门打开,这会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她又怎会让释玄玉独自一人呆在暗室中?

说是暗室,却被她自己的房间还要繁华,上面有一个天窗,是上官瑾左右才琢磨出来,差点都将太阳高度点测试透了,才能确保整日的阳光都能够透过这天窗落入地下的灵池中,释玄玉所化成的白莲正种在灵池当中。

还未走进,却听见水声叮咚,上官瑾心中一紧,失去释玄玉的害怕感再次涌上心头。急迫地推开了屏风,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自己都无法置信。

未着一物的绝美男子靠着池边,水波轻荡,没到他的腰际,男子素手轻轻拍打着水面,飞溅起的水珠落着他的胸膛上,又缓缓滑落,有着别样的诱惑。

长睫轻颤,眉间的朱砂一片嫣红,满头青丝垂入水中,如莲清雅。上官瑾轻声走到男子身边,倾身吻了下去,尝着唇上的微甜,上官瑾才肯相信,这次释玄玉是真的回来了。

释玄玉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伸出双臂揽住了上官瑾。

“我等了你许久……”

上官瑾脱下自己的外袍,盖着释玄玉身上,虽然偏小,但正好将释玄玉光洁的双腿露了出来,让上官瑾感到一片燥热,但她同时惊喜地发现,释玄玉的双腿已经好了,这代表着这惊天绝艳的男子再也不用坐在轮椅上了?

释玄玉看着身上的红色长袍,对着上官瑾温柔一笑:“我赶上了,我们的婚礼……”

在看见上官瑾牵着释玄玉的手出来时,众人都了然一笑,看来今日当真是喜事多多啊。

倒是宿月迫不及待的问上官瑾:“瑾,你让竹阑带我们到这水边竹廊上是为什么啊?难道有什么好玩的?”

“有,你看!”

上官瑾故作神秘地看了一眼宿月,然后目光移向幽深的天空,众人也便随着她的眼光看去,忽地,一道光芒划过了天际,在天空中裂开,宛若一朵花般绽放。

接着更多的这样的花飞上了天空,整个天空都变得流光溢彩,每个人眼中都带上了赞叹的光芒,只有简儿在看见这些的时候看向上官瑾,这目光带上了些惊喜。

这里是没有烟花的,只有一些爆竹什么的,上官瑾弄出这盛世的烟花,应当是准备了许久吧,要知道,不是专业学习这个知识的人可是很难将烟花绽放成功的,她真的很爱她的夫君们呢!

看向一边一向冰冷的眸子里也染上了流光的阑,简儿发誓,她不会输给上官瑾,她会让阑比上官瑾的夫君们更加的幸福!

烟花不停地在天空中绽放着,那一夜是整个羽西最美的夜,每一个家庭都成员都团聚在一起,仰头看着这场烟花,许下心愿。后来,这一夜也被定为团圆节,上官瑾将制作烟花的方法传授下去,每一年的这夜,人们都会团圆在一起燃放烟花。

当然,这又是后话。

此刻,上官瑾却看着她夫君眼中的欣喜觉得无比地开心,没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不被人喜欢,所以她现在笑得竟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那些烟花数量实在太多,上官瑾害怕会伤害的无辜的民众,便安排在一艘大船上,他们在这水边竹廊便观看自然是最好的。在一片烟花绚烂中,上官瑾再次跪了下来,对着祈凡他们认真地说道。

“有一种说法是人站起来世界才属于他,所以跪下来求婚便表示愿意放弃全世界。对于上官瑾来说,为你放弃整个世界,有何不可?”

祈凡他们闻言都有些动容,原来当日上官瑾手捧一束鲜花下跪竟是这个意思,为了他们放弃了全世界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上前扶起上官瑾,八人对望,他们站立在竹廊尽头,碧水连天处那璀璨的烟花不停地绽放着,看着那还在燃放的烟花,宛若一副绝世的画,将这一刻深深地定格。幸福,才刚刚开始而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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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释玄玉篇(一)

爹常常看着我眉心的那点朱砂痣说我这一生不会平凡,我明白,因为至我出生后便被打上了知天命者的标记,此生注定只会为一个人而存在,若有一日那人不再需要知天命者了,世界上便也不会有释玄玉这个人。

那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很可笑?被作为释氏一族的荣耀,被称为知天命者的我竟然连自己未来要侍奉的主人都不知道是谁?

从殿堂走出,族人便跪了一地,每日像现在这样接受族人敬畏的眼光,我已经习以为常,幼时还渴望着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那样的情感早已在这一成不变的敬畏中消失殆尽。但有时还是会觉得悲凉,仅仅是因为知天命者的身份,我注定不能和平常的孩子一般可以随心所欲。

我端坐在珍贵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玉莲台上,那是独属我的坐台,宛若皇帝的龙椅一般,同样的神圣,也同样的血腥……不容任何人侵犯。那次不过一个孩子好奇地爬上了这个坐台,便被族人用烈火烧死,更加可笑的是,将那孩子送上火架的正是他的亲生父母。

是知天命者又怎样?被敬畏着,也同样被禁锢着。第一次,我开始明白了什么叫恨,恨我那未曾谋面的主人,也很残忍愚昧的释氏一族。

又有些族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询问他们的命格,我轻笑一声,什么是命格?你所有无力改变却又不甘心承认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命运便是所谓的命格。

可惜那嘲讽的笑落在他们眼里又变成了高深莫测,好像我已经看出了什么一般。看着他们眼中的崇敬,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来。

随意地说了两三句,看着族人恍然大悟悲喜交错的面容,我实在想趴在玉莲台上大笑,也在想着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天机妙语才会让你露出这种:“不愧是知天命者!”的眼神啊?

后来也渐渐领悟到,自己说得话越少,族人就更会用那种敬畏的眼光看我。于是我说的话也更加地少了,偶尔说的几句闲语竟然也会被族人记录下去,刻在那块青石碑上,引得族人每日朝拜。

直至后来,我对着谁叹叹气,摇摇头,也会让那人陷入恐慌之中,后来不是出了什么事故便上染上了什么疾病。有了这些事情,我在族人心中的形象又一次地高大起来。

但却有一日,我装模作样遥看星辰的时候,却看出了“天煞星动,铺红千里,日月同隐。”这样的预言,这……分明是凶兆?我再仔细地看向那满天的星辰却什么也发现不了了,只得作罢,道了一声:“今夜星辰倒是繁多!”

一旁侍奉的族人听了这话大喜,星辰灿烂,点亮了整个幽深的天空,他们心里大概是以为,释氏一族有福将至了吧,看着他们满脸的欣喜,我也不愿去纠正他们,月明星稀,如此多的星星却是因为明月不见,弃大喜小,也难为他们这般高兴!

可我没想到,那夜莫名出现的预感竟会这般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是的。将至释氏一族的不是福,而是祸!

那个美艳妖异的女子带领了一批黑衣杀人对无力反抗的族人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族人睁着充满惊恐和无法置信的眼睛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他们死也不会想到将他们推进深渊的就是他们一直崇敬的我吧?伟大的知天命者怎么会没有预料到这场灾难呢?如果早点告诉他们,今日便不会是这样的景象。

若是以前我定会毫无愧疚地说:“看吧,我并不是知天命者,不能预知未来,是你们弄错了!”可是,我确实预知到了啊,预知到了这场屠杀了除了我之外所有族人的灾祸。

天煞星动,铺红千里,日月同隐,日月同隐,日月同隐……

我的眼前,充斥着一片鲜红色,仿佛延伸到了天涯,铺红千里,原来是这个意思,族人的残体纵横分布在这片土地上,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在四国间名气盛大的释氏一族会在一夕之间便只剩下了释玄玉一人。

抬眸看去,那女子手中持的剑还滴着血,我族人的血。她一步步向我走近,与她满身的嗜血不相符的娇笑声响起:“这便是知天命者,倒是淡然的很。很好……来人,将他押下去!”

“玄玉自己会走!”

在那两个身上还散发着我族人血腥味的黑衣人要上来捆绑我的时候,我冷冷地说道,随即看了那女子一眼,妖媚怪邪,终无善全!

不想再站着这个满是残骸的地方,我大步向前走去,素白无色的鞋面沾上了族人的鲜血,前方也应当是一条鲜血淋漓的道路,日月同隐,无明便是暗。我冷笑一声,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再次睁开眼我以为还会见到族人敬畏的眼光,但一切都不存在了,暗黄的光线隐隐从房屋的间隙里透了出来,由此看来,现在还是白天,我双手双脚被缚在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腰部以下的身躯全然浸泡在水中。

那女人,不,昏过去之前恰恰知道了她的名字,花湘夕。她遥遥地站立在水池边上,满目的得意。似乎看见我脸上并没有她想要的惊慌失措亦或者是害怕恐惧,她本该是花容月貌的面孔变得狰狞。

一条黑色蛇皮制成的鞭子对着我扬了下来,落在单薄的外衫上,便是留下一条血痕。见我咬牙不肯说话,花湘夕越加地用足了力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鞭子落下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我身上有了多少的鞭痕,疼痛似乎都已经开始麻木起来,而浸泡在水中的伤口也在挨过鞭子的后几日不断地发炎溃烂,越加地疼痛起来。

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或许我应该追随花湘夕,用这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偏灵的知天能力为她办点事那又有何妨?我那所谓的主人自今都不知道是何人?有何必为他守着这活寡妇一样的身份吗?

投靠花湘夕的话,至少可以减少一点这样的疼痛折磨吧……至于作为知天命者的名誉?呵,那能够吃么?只是可惜,花湘夕杀光了我的族人,虽然我也不在乎那些人,但那却是除了那所谓的主人外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有牵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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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玄玉篇(二)

有两个黑衣男子将我扔在一个山洞里,我动了动手腕,便传来一阵铁链响动的声音,随即平躺了下来,感受着山洞里薄薄的一层枯草和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泥土,还好,总算不是在水里了。

在山洞里呆了几日,那些黑衣人似乎很烦躁,看着我平静地咬着他们之前拿过来的干硬馒头时过来踢了我一脚,那只咬了一小块的馒头便摔了出去,我觉得很可惜,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何况我好似很久都没有吃东西过,此时腹中实在难受。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向了那沾了灰尘的馒头,继续放在嘴里慢慢咽着。

黑衣人好似找到了有趣地事情,接下来他们每次给我送食物时总要扔到离我很远的地方,当我向那食物爬去一步的时候,迎接我的便是无尽的拳打脚踢。

应该快死了吧?我躺在那枯草上,就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上下都泛着痛。突然,漆黑的山洞里泛进一丝过,我听见,有人进来了,好似是谁碰了我一下,接着,我被人抬上了担架。

“那个人,再不治,可就死咯!”

恍惚间,听见一个人这般说道,我暗自笑了笑,死了便就死了吧……那是我和上官瑾第一次相见,我狼狈无比,第二次相见,依旧狼狈。

在我回去后,花湘夕便派了大夫给我医治,后来,又有了一个少年来看管我,这少年不像是之前的那些黑衣人,他眼里是纯净的光芒。不管怎样,这少年还是极好的,因为在他来了之后,我便没有再受过别人打骂。

彼时,我感应了我的主人,原是她,羽西国的摄政王上官瑾,女扮男装么?当真是个有趣的人。而那少年,原来是伪装进来这里的,只为了报仇,杀了花湘夕,我在不经意间,多了一个盟友,他叫萧然。

我让萧然暗中指点上官瑾,而她府上的二公子祈凡原也是聪明人物,竟寻了萧然这条线,找到我这里,他想要救我出去。其实我也想离开这个对于我来说是噩梦的地方,只不过时机未到。

我交给祈凡一块血玉,雕刻着凤凰的血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上官瑾便也是这样的凤凰,经过鲜血洗礼的她日后必定更加的光芒四射,但我还是讨厌她,正是因为上官瑾,我才要背负这知天命者的命运。

在水池里我不知道时间是过了多久,开始的时候还有兴趣动一动身体,数着溅起来的水花有多少朵,但在数了一万朵之后,我也没心情继续下去了,便闭目休息,任凭花湘夕让她的那条恶心的蛇缠绕在我的身上。

后来这里又来了一个人,裴子衿,上官瑾王府上的四公子,只不过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却是一副和尚打扮,我不禁冷哼了一声,心在凡尘,人进佛门又有何用?

但那裴子衿显然出家人的慈悲他全部占全了,竟然想要救我?当真是单纯也!可他这种愚蠢的行为却惹怒了花湘夕,花湘夕在裴子衿和萧然身上种下了嫚朔之毒。

啧,这可是要见血的毒药啊,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可笑世间的人们都拿我当成圣人一般崇敬。但看见裴子衿脸上的那纵横而过的赤蛇时,我才发现心中是有点愧疚的。

若他不执意救我,或许就不会惹怒花湘夕而被种下嫚朔,也罢,我便替他算一算,理应上官瑾身边的这些男子不该这般轻易地死去才是。

我算我算我算我再算……我还是算了吧……前路未明,算也算不出什么来。于是,我又打算来数水花,可我这次悲哀的发现,我的腿动不了了,怕是在这水里浸泡太久已经废了吧?

正在我感叹自己命运多舛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丝清明,三日之内,机缘到。果不其然,三天后,一旁的树上蹿下来一个人影,如同坠世的花妖一般,我身上缠绕的那蛇立刻向着上官瑾攻过去却被她三针制服。

不知为何,我知道花湘夕立刻便会来到这里,我冷淡地看了上官瑾一眼,低声说道:“下水!”

片刻之后,花湘夕带着裴子衿来到这里,我暗自庆幸及时让上官瑾躲进了水中,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那般大胆,摸上我光裸在手中的双腿,在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之后也让我知道了一点,我的腿还是有知觉的。

上官瑾在水中憋气许久,而花湘夕迟迟不肯离开,我只得出言激怒她。

“呼……好烦,花湘夕,你一直吵着玄玉,莫不拍花隐言会永远……永远地消失在你的面前了?”

虽然花湘夕将我关在这里,但她因为我这知天命者的身份还是有几分忌惮我的,似乎不太敢与我多说。或许是害怕我说的什么预言会让她心慌吧,可惜,我现在要的就是她心慌。

“花隐言是你亲生弟弟,怕是如何他也不会爱上你吧……玄玉薄命,你留着玄玉至此,心里有多不平,何不就此杀了玄玉?”

花隐言其实并不是花湘夕的亲生弟弟,而我刻意这般说的原因是提醒她,至少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是亲姐弟,而花湘夕自然也不敢杀了我的,否则她不会这般大费周章。

好像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可此刻,为了气走花湘夕,我巴不得再多说一些话才好,只是喉咙沙哑,每多说一个字便如同火烧一般疼痛。

幸而,花湘夕很快便走了,上官瑾如同出水芙蓉从水里冒了出来,绝美的脸上还带着水珠,惊艳了整个水牢,我开始喜欢莲花这种植物。

后来在离开的时候,我也不知为何执意让上官瑾带着裴子衿离开,应该是因为裴子衿那个人整日在自己面前感伤着太烦人了吧。

只是没想到上官瑾竟然将我绑在了她身上,与她一同穿过那水道,她的身上很温暖,在这黑暗的地方呆了太久,所以一遇到温暖我便不想放开,迷离间,听见上官瑾说。

“看我如何带你翱翔天地……现在的你,只需要安静和屏息。”

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这一刻,我没有计算着未来,也没有在回想着过去,我的世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在保护我女人。但我忽略了自己不会游泳,过了一会儿便在水中喘不过气来,她却轻轻吻上我的唇,将新鲜的空气渡入到我的口中。

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就在此刻时间停止,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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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玄玉篇(三)

在发现裴子衿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来后,她执意要回去救裴子衿,我看着久违的阳光,眼中因为这强烈的光芒摄入而感到疼痛无比,但我还是努力睁大了眼睛,即便已有微咸的泪水划过脸颊,掉落下来。

那日不是算不出来,而是算出来的结局,我不想相信罢了,如同释氏一族的那次一般,我宁可认为是自己算错了,或者没有预知的这个能力,我不是知天命者,老天他太过变化莫测,我又能够明白几分呢?

但我还是给裴子衿留下了一个锦囊,是在算出那结局后偷偷联系了萧然写下的。

红颜媚火,血饮黄泉,几人追寻几人归。

裴子衿,将被地焰吞没!而上官瑾也会毁了冥教大半个基业,又是一场厮杀,人命何其浅薄!

是魔析带着她回来的,她闭目在魔析的怀里,面容精致,却满身的鲜血,像是破碎的娃娃一般,甚至连呼吸都轻不可闻,虽我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被那景象刺得心中生疼。

她昏迷了几日,睡梦中一直叫唤着裴子衿的名字,但当她醒过来时却没有继续沉浸在失去裴子衿的悲伤中,而是快速地令自己强大起来,我知道,她是在自责着,痛恨自己的弱小。

她终于决定正面出击,去见上官瑜,接下来必定又是一场恶战,现在的她或许只有将自己处于繁忙之中,才不会一直去想着裴子衿。

在温池遇见上官瑾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全身未着一物,缓缓踏入了那升腾着雾气的温池中,那如蝶长睫微微地颤抖了几下便又淡漠地垂下,在眼睑处映下一片阴影,神色慵懒。

水雾氤氲,她随着水流而动,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竟不知所措,直到她的长发触碰到我的胸膛,尚未反应过来,脖颈便被她那纤细的手掐住,她绝艳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冷清的眸子刹那闪过嗜血的光芒。

见是我,上官瑾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立刻转过身去,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阑说这里的温池可以加快血液流动,便带玄玉来此,希望日后这双残败的双腿能够治好,没想到,上官姑娘也到了这里?”

我轻笑一声,然后低沉着声音说道,任谁在这种情况下相遇都会有几分不自然吧,见她的耳垂处成了淡粉色,我才知道这位名满天下的神祗竟也会有尴尬的时候。

“那……刚刚怎么不见你?”

似乎在懊恼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她又将自己的身子沉入水里一点,鲜红的玫瑰花瓣与她洁白无瑕的肌肤相衬,平生出一种魅惑之感。想起刚刚见到的美好春光,我只觉得一股热气奔腾而上,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我不禁有些心慌。

“刚刚我在……泅水……”

愣了一会儿,我才语气生硬地说道,少了几分平时的淡然,我甚至不相信那像是我说出来的话。看见上官瑾的身躯僵直了下,我不禁有几分恼怒,那被我丢弃很久的年少冲动使我第一次没有顾及太多,上前揽住上官瑾光裸的身躯。

“上官姑娘知道玄玉存在的意义吗?……玄玉作为知天命者……就是因为上官姑娘而存在的啊……”

“那么,就让玄玉来服侍你吧……尊贵的天女殿下……”

我靠上了她的肩膀,轻轻吻过上官瑾的侧脸,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这种类似冒犯神灵之感让我欲罢不能,没想到上官瑾竟大胆地转过身,反将我压到身下,一同沉入水中。

她映在水中的容颜绝美,唇角一直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那笑容却渐渐放大,染上了几分邪肆,她突然就松下了双手,冷漠地看着我沉入水底。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荡漾的水光,呼吸越加困难起来,那好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苦,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呵,怎么忘记了,她就是那样一个不容侵犯的人啊……

我却没有死,再看见上官瑾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一件白色绸衫,衣袂飘然,欲乘风而去,乌黑长发还未干透,尽数披散而下,发尾滴落的水珠隐入那白衫中,无声无息,似谁在悄悄落着泪。

转而看向自己,身上搭了一件纯白的雪衣,干净温暖,散发着淡雅的香味。她还是救了自己……是仅仅不希望我死还是因为这个知天命者的身份。明明我都已经那样对她,她竟不生气么?

“你真是胆大……”她眸光冷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向一边。

“因为玄玉知道,上官姑娘不会杀了我。”

我轻笑着回答,话语里有着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肯定,然后便伸出双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双腿却始终动不了半分。纵然世人都道释族玄玉算无遗策,那又怎样?也终是一个废人了啊。

她表情有些不忍,上前要抱我起来,看着我眼光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却都带着怜悯。不,从出生下来便知道天命的释玄玉一直受到世人的敬仰,何曾需要过怜悯?我冷淡地推开她。

“玄玉不需要怜悯。”

“没有人值得我去怜悯……”

她执意将我抱在怀里,分明是一个女子,力气却生得那般大,我不再挣扎,只埋首与她的胸前,感受这片刻的温暖。刚要推开幕帘时,却恰好听见外面阑对她的一番表白。

“呵呵,卑微的侍卫竟然爱上了尊贵的殿下?看来,殿下的温柔太过泛滥也不是好事呢?毕竟这样的感情……是无法给予回应的吧?”

我趴在她胸前,听见她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心跳声缓缓说道,又带上了我特有的冷嘲语气。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其实我这般说的又何止是阑一人,还有我自己。

上官瑾,你可知道,我在冰冷的黑暗中呆太久了,所以一点点的温暖我都舍不得放开,而你又是这般温暖的存在,我是很容易爱上你的,若你同样也无法回应我这份感情的话,便不要对我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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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玄玉篇(四)

在上官瑾受邀去花船的那一夜,我也避开了她安排在风雅小筑中保护我们的暗卫,孤身一人转动着那轮椅来到了寂静空无的街道上,等待着任书寒的到来。

任书寒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清俊的容颜似乎是上天最得意之作,一笔一划勾勒完美,墨发仅用玉簪挽住,余了几缕青丝垂了下来,多了几分随意。

“和玄玉走吧……不然你又将往何处去?”

我微微笑道,看着任书寒的目光延伸到了千年之前,那白衣男子执剑天涯,满身杀戮,只为开辟一个独属他一人之所,这样惊天绝艳的男子,最后却为了一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女子而殇。

而今,命运是否重演?

“你是谁?”

任书寒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玄玉亦是书寒,书寒也便是玄玉,世间纷扰,只便一个契机,走吧……不然她还不知道如何担心你呢?前世二人,她便难以抉择,宁可用自身修为去息天怒,遂人愿。想不到,此生更有七人,是福是祸……玄玉倒是期待……”

抚上眉心的朱砂痣,这是前世的上官瑾用心头血滴落而成,前世今生千年的纠缠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有一个了结了吧。

也不去想任书寒是否听懂了我的话,我便再次转动着车轴向着风雅小筑的方向而去,任书寒总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

风波未平,上官瑾收到了上官珏失踪的消息便决定要去奚落灵坞,此行危险重重,而她一旦离开,怕是风雅小筑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安全了。

上官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让花隐言带我和她的几位夫君去江湖上最是神秘安全的地方揽月阁,任书寒却率先提出了他不会离开风雅小筑,倒是让我多看了他一眼,甚是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留在这里。

而宿月也点明他不会离开,上官瑾便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风光,听闻这风雅小筑是上官瑾亲手打造,林园设施皆是按照当初摄政王府而来,每当看见祈凡他们站立在院中似在回忆过往时,我却是生出几分羡慕。

这个地方,是我不曾涉及的过去。

“玄玉腿脚不便,不想离开,而且玄玉很喜欢风雅小筑这个地方。”

众人皆不想离开,上官瑾也无法,便加强了风雅小筑的守卫便着急赶去奚落灵坞,我想了一会,拿出怀里唯殇化成的魂灵珠交给上官瑾,唯殇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呢?

这次,他应该会现身救上官瑾一命吧,毕竟那个男人是那样的爱上官瑾啊。但我却不敢确定,就像花隐言说的那般,没有人可以承受再次失去上官瑾的痛,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在上官瑾临行前,我还是不放心地说道:“无论如何,玄玉只给上官姑娘五日之期,若五日后上官姑娘未能如约而至,玄玉只能拖着这副残躯去寻上官姑娘了。”

直到上官瑾慎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行凶险,但上官瑾若是能够平安归来的话,她必定会冲破凡体肉身的禁锢,当她体内那属于千年前的神女素衣的神识觉醒后,怕是天帝都无法与之匹敌。

日日在院中遥望,那树梅花落了一地香,终是等回了上官瑾。

“上官姑娘,活着……回来了呢?”

上官瑾闻言未愣,然后披着一身风霜便走到我身后,要推着那轮椅进屋,脸上似乎有些疲倦之色,目光却满是坚定,她放柔了声音有些责备地说道:“外面风寒,你身子还未好。”

“上官姑娘,这是在关心玄玉?”

我侧目认真地问道,却不等她回答,便又是一声轻笑,到底有些自欺欺人啊,把上官瑾搭在轮椅上的手拿下来,我便自己转动着车轴进了屋子。

“上官姑娘,也要注意注意身边的人呢?有些人,越是信任,便越是容易受伤,前世如此,今生也难说不会是这样。”

这番上官瑾回来已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不需要我再多言了吧,她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人,关于前世今生的一切也终会想明白的。只是她比谁都会装糊涂,像一个孩子那样,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便不会存在了。

总有一天,你会勇敢地面对这一起的,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上官瑾。

在算到了上官瑾要来我这里的时候,我便已经泡好了两杯热茶,推开房间的门,迎接的是阳光与她,默然地转回了车轴,我端一杯来轻轻抿着,做出一副微微吃惊的样子道。

“想不到,上官姑娘却来到玄玉的院子,不知有何贵干呢……”

“玄玉不必拘泥,叫我上官瑾便好,上官瑾这次是有事情想要请教玄玉的。”

上官瑾看见我轻笑了下,也端起了另外一杯茶,吹开上面漂浮的茶叶,然后缓缓说道。

我垂下眸子,看着这上好青花瓷的茶杯中茶叶浮浮沉沉,其实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这样,跌宕起伏,漂浮时春风得意,下沉时困窘不堪,品茶便也是品人生。我又何尝不知道上官瑾此行的用意,却不是那般的想要回答她。

上官瑾,你才应该是那个修炼绝情谱的人,你可知道你对所有人都有情,这才是真正的无情,你顾及了太多,无论是谁,你都想要护他们安好,却不知道有时候真正能够伤害他们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迟迟不肯选择,你什么都不想舍弃,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以让你护得了所有人呢?

“是这样啊,玄玉还以为瑾不需要玄玉,还在想,那样可怎么办才好,玄玉作为知天命者,若是不被人需要了,也就缺少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了呢……”

将瓷杯放到了桌案上,我朝着上官瑾笑道。

“玄玉何出此言?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着吗?又怎会按别人的需求而论?”上官瑾闻言不解地问道,话语中还有我从未见过的愤怒。

“玄玉曾经也像瑾这般想着,但是,若是为自己而活着,玄玉此刻怕是不在人世了呢?也罢,瑾说说来此所谓何事吧?”

释玄玉至出生那日起便注定只会为上官瑾一人而活,若不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上官瑾,我怕是在释氏一族全灭的那一刻也该就此死去的,上官瑾,你不会明白的,我只会陪伴你走过这一路的荆棘,后面的锦绣山河,原谅玄玉不能陪你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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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萧然墨色(一)

“你这混账小子,以后不许说瑾瑾坏话!喂,你听到了没有?”

见萧然胳膊架在脑后,神色颇是悠然自得地平躺在墙头上,墨色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还真是有种让人一看就想要痛扁他的气质!

“什么叫喂啊,再说一次,听好了,混账小子我叫萧然,再说了……混账小子我何曾说过上官瑾坏话?”

听见了墨色的话,萧然倒是表现得十分无辜,伸手在墙头青瓦上撑了一下,直接坐了起来,悬空的双腿不停地抖动着,弯了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打量着墨色。

一袭绿色长袍裹住了她那娇小的身子,云鬓发间还插着一朵傻红傻红的牡丹,一路追着自己跑过来,那牡丹已是花瓣零落,惨不忍睹,可怜她还当个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牡丹花取下来,放在手心端详。

那眸却是极亮,像是将世间所有的光芒汇聚,看不见一丝尘世的污垢。素白光净的小脸宛若巴掌大小,像是一个娇弱的瓷娃娃一般,可就是这个瓷娃娃追着他跑了这数十里路还不带喘气的。

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闹腾得很,又看了下那惹眼的绿色长袍,萧然冷嗤一声。

“没品位的丫头!”

墨色正看着那朵垂败的牡丹花,想起上官瑾拒绝她的话语心里泛起了些苦涩的时候,萧然冷不丁的一句话冒到了墨色耳中,然后墨色就……怒了!明明人家心情就已经很不好了,这个该死的混账小子竟然还敢出言侮辱自己,若不是因为瑾瑾,她才不会穿这身难看的衣服呢!

将牡丹小心地放进了怀里,墨色直接飞身上去,向着萧然攻击起来,快速地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对着萧然就挥舞了下去,那叫一个干脆凌厉。萧然只看见寒光一闪,脚尖点在青瓦上,借力跃起,险险避过那锋利的匕首。

“喂!没品位的丫头,你真毒辣啊,一出手就怎么重?哪像是一个女孩子,啧啧!”

虽然是及时避开了那匕首,但萧然看着自己的灰蓝色与衣衫同色的腰带一角已被那匕首割下,在空中飘扬着落地,萧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如果自己慢了一步,那断成两半在空中飘扬的就是自己了啊混账!

墨色听见了萧然的话则更是愤怒,她毒辣吗?没有哪个女孩子像是她这样的?难道女孩子都要像是花香玉那个外表柔柔弱弱惹人怜爱,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什么坏事的女孩子才会被人喜欢?

“你闭嘴!”

墨色越这样想着越觉得委屈,明明师傅和师兄都很喜欢她的,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里后却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了呢?纯净如山中小动物一般的大眼睛此刻已经氤氲出了雾气,墨色却咬着牙不肯让那代表脆弱的眼泪落下。

见墨色隐隐的想要哭出来,萧然不禁有些慌乱,女孩子还真是喜欢哭啊,愣了半天,萧然才抬步走得离墨色近了一点,将一块纯白色的绢帕向着墨色递过去,竟没想到刚刚还在哭泣的墨色抬起头对着他狡黠一笑,就势握住了他的手腕,向着地面砸下去。

萧然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看见墨色这般,便知道自己是中了这个没品位的丫头的诡计了,懊恼着自己怎么大意了,没品位的丫头,好样的,看我等抓住你后不打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念!

嗯……然萧也挺好听的。

比心想的更快的是萧然的手,什么时候萧然已经紧紧地拽住了墨色的袖子,便是这样,两个人齐齐地摔了下去。

“……好痛!”

墨色痛呼了一声,秀丽的小脸皱到了一起,生生地皱成了比宿月小包子小了一号的包子脸,俗称小笼包!可此生墨色可没有管这些,双手摸索着撑在了什么地方,还挺柔软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痛的是我好吧?没品位的丫头!还不快点爬下去,想要压死我啊!”

突然传来的磁性男音让墨色吓了一跳,赶紧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身下……呃,被压成肉饼的混账小子。

不同于这世间的其他男子,混账小子拥有的是一头简洁的短发,经过阳光的照射隐隐闪过蓝色的幽光,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透出不羁的色彩,俊朗的容颜近在眼前。

那灰蓝色的袍子在刚刚下坠的过程中被她不小心拉开了衣襟,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而自己的手此刻正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和手下的温暖。

“你还打算看多久?”

见墨色眼珠都不转地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萧然有些皱眉,关键是胸口她柔弱的小手一直搭在上面弄得自己烦躁不安,心跳好像也变快了,难道是自己前几日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连忙推开墨色,萧然蹭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来回渡步着,走火入魔怎么治啊,要吃什么药么?还是应该压下体内真气,然后再慢慢调节?

对了,回去问先生,先生一向博学多才,肯定知道走火入魔应该怎么治疗的!打定了主意的萧然便着急回去找释玄玉,却忽视了一边由娇羞着面孔到现在已经冒着层层黑气,快要黑化的墨色。

“你!”

将萧然转身就要离开,墨色就差点被自己一口水噎死了,不就是看了他几眼吗?不就是摸了他几下吗?要不要这样小气!推开自己就算了,还无视自己!

(这里一直在旁边看着小亦码字的上官瑾就忍不住吐槽了,难道姑娘你还想做什么么?瑾瑾捂住自己的胸口,对自己的清白还在感到很欣慰!)

听见了墨色说话,萧然这才冷静下来,将目光落在墨色那冒着一层层黑气,显得十分狰狞恐怖的脸上。

“呀!莫不是没品位的丫头你也走火入魔了?这脸都便黑了,本来就长得难看了,这下……唉……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找先生吧,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萧然笑眯眯地道,对于释玄玉,他是无比地崇敬啊,自从父母死后,他便一心一意地想要练功杀了花湘夕,他隐藏身份来到冥教这里,千辛万苦终于被他当上了护法的位置,遇见了那一直囚禁在水牢中的男子。

那男子拥有着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眸子,眉间一点朱砂熠熠生辉,看见他时只淡漠地说了一言。

“也要为自己活着。”

(上官瑾目光瞥向一旁把自己的手臂变成莲藕玩得好不尽兴的某人,默默地打印了一份释玄玉番外,当然是删了和自己暧昧的那几段!招手让揽月阁的下属过来给萧然送去……)

听过萧然的话,墨色低沉地笑了笑,好你个混账小子,拐弯抹角说我有病是吧?翻身将掉落在一边的那把匕首捡了起来,朝着萧然就要刺过去。

“不是吧?还来!”萧然的哀嚎声划破了宁静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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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墨色(二)

墨色难过地看着手中那被压得扁平扁平,可谓是制作得非常成功的标本的牡丹花,可惜她作为一个正正经经的古人来说还没有珍藏植物标本的理念,所以……

墨色不知从哪里拿过来的锄头动作自认为轻柔美丽实则在外人看来野蛮恐怖地挖了一个可以埋下一个人的大坑。

(小亦两眼放光:好哇好哇,终于有人陪小亦一起挖坑了!)

萧然在旁边唇角有些抽搐地看着墨色故作悲伤地轻轻将那朵标本,啊不,牡丹花放进了那个大坑里,他可以用他倒过来的名字然萧发誓,墨色挖这么一个大坑绝对不只是为了埋那朵已经不容直视的牡丹花的。

(读者:对,还有埋小亦的,大家伙快来,小亦不好好写文就扔进坑里!)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的第六感也是蛮准的,这位萧然同学此刻就真相了。果不其然,墨色挥舞着那锄头就飞奔过来和萧然打起来,要不是从墙头上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趴在了萧然身上,那朵牡丹花也不会被他们俩夹在中间,压得扁扁的。

她就说……那时候有什么东西在戳着她的胸,可万万没想到是牡丹花啊。

(表示自己很无辜的牡丹花:当时只有你,我和萧然在,不是我,你还以为是谁呢?)

闪躲着墨色挥舞过来的锄头,萧然有些哭笑不得,这没品位的丫头怎么就这么喜欢较真呢?突然想起来这附近的一个山崖下野生了许多的百合,此刻也该是开满了花才对。

徒手接过墨色就要劈?哦,不对,就要挖下来的锄头,萧然紧紧地握住那木柄,在墨色使尽了力气也不能夺走锄头,正在怒瞪着他的时候,萧然咧牙一笑,凑近墨色说道。

“别生气了,我送你更多的花!”

“再多的花也不是瑾瑾送的,混账小子,你赔我的花,要瑾瑾送的!”

墨色嘟着嘴,满脸通红地说道。不过这次倒不是被气的,而是刚刚萧然靠近她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心脏跳动得剧烈,脸不知不觉地就红了。

“走吧,上官瑾那朵破牡丹哪有我的花好看,没品位的丫头,你还真是那么的没品位诶!”

像是没看到墨色的不情愿,萧然便拉了墨色的手向着那山崖飞奔而去,可惜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的少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牵着墨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手是多么地不符合规矩,只墨色一人在后面脸颊更加地绯红。

啊喂,说得好像墨色嫁人了的话手就可以给萧然随便牵了一样,当然,如果是嫁给萧然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随便牵,随便牵……

终于到了那山崖边,萧然看着崖底那一片雪白便知道那片野百合不出他所料全部开放了,百合淡雅的香味随着山谷的风吹了上来,令人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看见墨色眼中的惊艳,萧然微微一笑,拽了拽旁边的一条树藤,率先爬了一步,因为练武而带上了厚茧的手朝着墨色伸过来。

“想不想下去看一看?”

墨色向着萧然看过去,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一笑起来便弯成为了一个月牙儿,俊朗的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眼光帅气,只不过此时来得更加真心实意一点。

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萧然的掌心,墨色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明月一般落在萧然的心里,令他这一生,回想起当日崖边清风扬起了墨色的长发,女子轻柔一笑的场景都觉美好。

“好漂亮啊!”

萧然拉着墨色踏足到了那片花海中,空气中都飘着百合清新淡雅的香味,一阵风吹过,那百合花便摇曳生姿,再近看去,纯白的花瓣配上或淡黄或粉红的花蕊,翠绿的花枝将那百合高高托起,绿叶相衬,有着别样的美丽。

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百合花,生怕伤害了这美丽而又脆弱的生物。那美丽大眸中的欣喜之情流溢而出,墨色浅笑嫣然,她从小还未看过这么美丽的场景。

抬眼看向在旁边负手而立的少年,他微眯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未染自红的唇微微向上勾起,脸颊一侧便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她之前竟未发现过,萧然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

墨色在心里默默念着:“谢谢你,混账小子。”

月色朦胧下,一道道黑影在树林间穿梭而过,后面跟着成群身躯僵直,面色枯黄的蛊人,墨色面色凝重地靠在一棵大树后,然后在众人不注意地时候又尾随而上。

在银白的月光照射下,萧然的俊朗面容布上了几分诡异,额间的赤蛇横穿而过,妖娆无比,却让人从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短发在空中飞扬地十分肆意。

“你们先行离开!”

萧然在一棵大树上停下了脚步,立在枝头,朝着那些黑衣人摆手道,声音冰冷到让人听见便以为自己掉进了冰窟。

“护法,你不和我们一起回教吗?教主知道是会生气的。”

一名黑衣人上前对着萧然道,话音刚落却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冲击到了树下,吐出一口鲜血,然后那些蛊人闻到了浓烈的鲜血味,竟然飞扑上来,分而食之。

躲在树后的墨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惊恐的声音溢出一丁点儿,抬眸看向站立在树上冷血残忍的少年,不自觉,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像是断线的水珠一颗颗掉落在地上,被吸进了泥土。

这还是萧然吗?在那片花海下笑得随意阳光的混账小子?墨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却在此时,萧然的目光像是瞥了墨色这边一眼,复而对在剩余的黑衣人道:“你们,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黑衣人们看见自己的同伴被那些蛊人飞快地吞食,不一会儿便只剩了一副骨架,那惨白的骨架上还有些鲜红的碎肉连接着,极致的颜色相对分明,忍下心里的恐惧,黑衣人唰地一下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而墨色终于没能忍住恶心,对着地面就开始干呕起来,却在下一刻就已经被人掐住了脖子,抵在了那粗壮的树干上。

“来到这地方,是想要死吗?那我成全你好了!”

萧然微微笑着,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邪气,手指慢慢地收紧,几日前那还在花海中巧笑嫣然的小脸此刻却因为喘息不过气来而憋得通红,难看极了!

墨色一手扳着萧然的手指,一手向着萧然伸过来,终于如愿以偿地抚上了萧然的脸,那条赤蛇在自己的手下鲜活无比,像是随时都要冲出来咬自己一下那般。

“混……混账……小子……”

墨色呼吸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却让萧然脸上残忍的笑容刹那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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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墨色(三)

“哼!”

冷哼一声,萧然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快速地松开了手,然后转身背对着墨色,冷冷地开口:“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杀了你!”

墨色看着眼前这个好似一碰就会碎了的少年,不再理会他还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萧然,墨色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背,眼中的泪便湿了萧然一片衣衫。

感受到自己拥住的少年身体一刹那地僵直,墨色唇角微微地上扬,尽管那上扬的弧度苦涩无比。墨色缓缓地开口:“混账小子,我喜欢你……喜欢你……萧然……”

是的,喜欢萧然,是从什么时候便开始的,从第一面他调笑的话语,那句“啧,姑娘这身打扮……好品味啊!”还是后来他带她入得那片花海,漫天的花香甜了她一世的梦。

瑾瑾曾经对她说过,她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么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会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会愿意为他放弃所有,她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瑾瑾,她也是那样的喜欢瑾瑾啊。

可在遇见萧然后,她才发现对瑾瑾的那份感情和对萧然是不一样的,和瑾瑾在一起时,她希望表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过于小心翼翼,像是一个孩子那样想要得到瑾瑾的夸奖。

可和萧然在一起,她却可以毫无顾忌地表现自己的害怕和柔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因为她知道,萧然会保护她啊,会像瑾瑾保护她的夫君们那样的毫无保留地保护自己。

她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可这次,她想要和萧然在一起,无论是萧然也会拒绝她什么的,还是因为其他,她都想要和萧然在一起,死也不会放手。

听到墨色的话,萧然突然低沉地笑着,那种直接从胸膛里发出来的空洞笑声一般,笑声渐渐变大,在空寂的森林显得十分恐怖,笑了很久之后,萧然突然扳开墨色的手。

转过身来将墨色抵在树干上,凑近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干净秀丽的小脸,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更显得楚楚可人。

萧然抬手擦去墨色脸上的泪珠,笑道:“还真是没品位的丫头,我有什么好?听到刚刚那群人叫我什么没?护法……

护法呵,是冥教的护法,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这双手早已经染遍了鲜血。还有那些蛊人,他们终有一天会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

你还喜欢我么?呵,还有一点,我忘记说了,我的父母就是死在我的手上呢!他们温热的血就那样地洒在我的脸上,脏了就已经脏了,你喜欢我,不怕我也杀了你么?”

听过萧然的话,墨色一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直那样爽朗地笑着,眼中却有着那样明媚的忧伤,是一直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吗?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明明自己……自己可以陪他分担这些痛苦的。

“萧然,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好不好?你的父母肯定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萧然,他们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我们就不要再管了好不好?我们……我们就在那片百合花海中建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木屋,不再去理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好不好?”

墨色握住萧然的手,恳求地说道。

看着墨色眼中充满对未来希翼的光芒,萧然苦涩一笑,推开墨色的手。

“来不及了,花湘夕给我父母体内种下了蛊毒,害的他们都变成了蛊人,看见了刚刚那是什么吗?那就是蛊人,一群只知道喝血吃肉的怪物。我杀了父母啊,在他们变成了那样的怪物,要吃了我之前……

所以我必须杀了花湘夕为他们报仇,我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绝对不能放弃!”

“不!不是这样的,萧然,我们离开吧,瑾瑾一定有办法的,她那么地厉害,让她杀了花湘夕,杀了花湘夕!”

墨色摇了摇头,拼命地想要说服萧然,却见萧然浅笑着,脸颊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萧然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墨色的脑袋。

“上官瑾确实很厉害,她也终有一天会杀了花湘夕,可我已经无法离开了,花湘夕给我下了嫚朔之毒,与她同生,与她共死。上官瑾是个好人,所以我会自行了断自己,她只要放心地对付花湘夕就好了。”

萧然再抬眸深深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画到心里,抱歉,墨色,我也喜欢你,只是,我们不能再一起,我死了之后,请忘记了,好好找一个爱你亦你爱的人,嫁了吧……

转身离开了森林,萧然的脚步一声声诉说着深深的眷恋和放手的毅然。徒留墨色一人在森林深处,黯然神伤。月光洒在地面上,有斑斑驳驳的树影子,却更像是碎了月光。

同是一片月光,一人躺在墙头,身边放了无数酒壶,他叹息一声,拿起一个酒壶便往嘴里倒去,晶莹的酒水映着月光进入他张大的嘴里,还有一滴,划过脸颊,划过喉咙,像极了一滴泪。

一人瘫坐在树林的枯叶上,任凭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她拽紧了手指,暗下了一个决定,然后翻身而起,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下去,墨色知道,这条路,她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但她不会后悔。

萧然,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地活着。

阴暗的宫殿中,萧然站立着台阶下,长睫低垂,隐下了眸子的光彩,这次花湘夕又是为何让他来此?疑惑地抬眸看着花湘夕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难道花湘夕发现了什么?

花湘夕冷哼一声,袖口一挥,便有一个光珠包裹着一朵小小的还未完全绽放的百合花缓缓地飞到萧然面前。

萧然张大了眸子,刚要伸出手去见过那百合花的时候,那光珠便擦过他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掉落下去,如同琉璃一般地碎掉了,连同那百合花一起,碎了一地。

尚未绽放,便已夭折。

殿内无风,衣袂却直接飘扬起来,萧然已是握紧了拳头,硶地一声拔出了后背的剑,直指花湘夕,俊朗的脸上满是愤怒,那泛在幽蓝光芒的短发划出冰冷的弧度,下一刻便到了花湘夕眼前。

“你把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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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墨色(四)

花湘夕娇笑一声,眉眼间尽显妩媚之色,像是没有看到萧然指着她的长剑,又朝着萧然走近了一步。

“怪不得世人都言我的左护法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一见,确实很厉害啊,不过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花湘夕美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食指与中指交合,便夹住了萧然刺过来的长剑。反手一转,那剑刃便扭了半边,萧然冷嗤了一声,放下了剑柄,翻身向着花湘夕侧踹过去,动作敏捷快速。

“硶!”

再次握住剑柄,萧然平稳地落地,看着花湘夕胳膊上一道正在流着血的伤口冷笑一声。

“既然知道,就不要小看我。告诉我,墨色她在哪里!”

“你为了那个丫头就要白费你这么多年的伪装了吗?哈,还真是情深意切呢?”

花湘夕眯起了眼睛,指尖缓缓划过萧然刺伤她的地方,勾起一缕血丝。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然后抬眸魅惑地说道,语音刚落,她便向着萧然走过去,动作甚至快得看不见她是怎样过来的。

花湘夕束缚住萧然的双手,缓缓地靠近他,在萧然瞪着眼咧着嘴的时候,花湘夕突然抬腿顶到了萧然的肚子上,朝着萧然因为惊痛而微张的嘴扔下了一个东西。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

松手放开了萧然,花湘夕看着他掐着自己脖子试图将刚刚那东西吐出来,不免轻轻一笑,转身走到了台上,俯视着萧然,两个人都死了那又有什么好玩的,她就是要把一切都告诉萧然,让他的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可别吐啊,不然就白费那丫头一番心意咯?那是嫚朔的解药,你走吧……虽然很想杀了你,不过既然答应了那丫头,留你一条命也未必不可。”

听过花湘夕的话,萧然愣住了,然后摸向了自己的额间,他能够感觉得到那条赤蛇在渐渐消失,可是墨色……墨色究竟和花湘夕说了什么?为什么花湘夕会给他解药?

“你把她怎么了?”

萧然直视着花湘夕问道,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呐,莫晴儿不是死了么……她留下了的蛊虫可是没有办法存活啊,那丫头自愿成为饲养蛊虫的容器,我也没有办法推辞啊,萧然你说是不是?”花湘夕媚笑道,那笑容映在萧然眼中只觉得丑陋无比,恨不得打碎了它。

“我杀了你!”

握紧了剑柄,萧然再次冲上前去,花湘夕却不急不慢地像是陪小孩子玩耍那样应对着萧然的杀招。

“没用的,你杀不了我,还不如去找找那个丫头,唔……被蛊虫蚕食过的身体应该是非常丑陋的吧,不过也没事,再丑过不了几天也会死了……呵,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丫头呢!”

“花湘夕,你会遭报应的……”

萧然收回了剑,看着花湘夕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宫殿,花湘夕说得对,他杀不了她,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虽然不是君子,可他等得起,花湘夕一天不死,他就一直来杀她,直至这一生都过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墨色,那个愚蠢的还没有品位的丫头!出了宫殿之后,阳光照进了萧然的眸中,萧然眯了眯眼,墨色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面前,他伸出手,尚未触碰到墨色的一方衣角,她便又已经消失。

墨色,你在哪里?

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上官瑾时,她询问起了墨色的情况,原来她也不知道么?那么墨色会去了哪里?除了墨错和上官瑾,她还能够去哪里?

上官瑾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啊,为什么没有想到释先生呢?他神机妙算,一定会知道墨色在哪里的,对,去风雅小筑找释先生。

释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漠,像是这个世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挑起他的半分兴趣。

在听过萧然的话后,释玄玉只淡淡问道:“以自身为容器喂养蛊虫之后,她的身体会变得脆弱不堪,如同老妪一般,你还愿意接受她吗?”

“愿意!墨色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无论墨色变成什么模样,还剩下多少时间,我都愿意陪她走到最后,然后就去找花湘夕为她报仇!我一定要杀了花湘夕才行!”

萧然恨恨地说道。

“她救了你不会是希望你为了给她报仇而赔上性命的。萧然,天涯咫尺,好好去找她吧,用你的心。”

释玄玉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搭理萧然,而是自己转动着车轴进了内屋,萧然会明白的,从开始他的父母让他杀了自己到现在墨色为了让他解开嫚朔之毒而甘愿成为饲养蛊虫的容器。

都是希望萧然活着,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

用自己的心去寻找墨色……萧然瘫坐在台阶上,认真回想着释玄玉的话,然后闭上了眸子,直接躺了下来,深叹了一口气。

“墨色,你就那么希望我可以活着吗?那么,你又可知?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怎能独自安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再叫着我混账丫头,没有人会再陪我去看那片花海,等下……花海?

墨色!

萧然立地而起,向着那山崖飞奔而去,墨色,你会在那里吗?

纯白色的花海中,女子站立在中间,目光迷茫,娇丽的容颜是萧然抹不去的眷恋,萧然飞身过来,紧紧地抱住墨色,他多害怕这不是真的,他多害怕墨色会离他而去。

墨色的手也缓缓搭上了萧然的背,然后将脸埋入他的怀中,眼中的泪水瞬间湿了萧然的胸膛。

“混账小子,师……师傅死了,为了救我,死了……”

墨狂虽然内力被花湘夕尽数吸去,但他的武功还在,虽是屈尊于魔析之下,但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名气铛铛的人物,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在知道她以自己的身躯饲养蛊虫之后。

墨狂便以血相引,将墨色体内的残蛊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又寻了世界珍奇的药物给墨色补足那本亏损厉害的身子,这才将墨色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可他自己却死了,他说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师兄和自己,现在知道了他们师兄妹都幸福了,他也能安然离去。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萧然拍了拍墨色的肩膀,温柔道。

“没事的,墨老前辈不在了,还有我,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至死不离。”

那崖底多了一个小木屋,时常传来欢声笑语,有樵夫道,那里住着神仙眷侣,莫要追寻仙人足迹,便让他们在那风景如画的地方,享受这尘世的百年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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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任书寒篇(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美男”。我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给人的感觉就是任书寒除了拥有一副俊美的相貌之外便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了。

可我还会弹琴,娘亲说我的琴技天下无双,当年娘亲便是奉爹爹为一曲知音,才放弃了一切破除万难和爹爹一起的,这般美好纯净的爱情啊,我很是羡慕。

高山流水遇知音,可我的知音,又在何方呢?

那日祈凡来竹清苑听我弹琴,一曲终了,祈凡却是含笑看向了旁边,然后轻抚衣袖,起身走向了他刚刚看去的方向,我随着他的动作也看向了那里,带着几分好奇。

竟是她!上官瑾!

“书寒琴技又进步了呢,连王爷也被吸引来了竹清苑……呵呵。”

祈凡微微笑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眉目间还是不经意流露出对上官瑾的厌恶,此刻却多了几分探究和狭促之情。

“哼,还请祈公子将王爷带回去,竹清苑地小,怕弄脏了!”

眸光深深地看了祈凡一眼,警告之意明显,你的事情不要带上我。语气也较之平时生疏了些,抱起石桌上娘亲留下的琴,我便独自走进了那竹屋里,一句告退的话都没有说,我也在等待着上官瑾的愤怒。

可这次上官瑾不知是什么了,只对着我的竹屋喊了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便跟在祈凡后面离开了竹清苑,呕哑嘲哳难为听吗?不可能!娘……娘亲明明说我的琴技绝世无双的。

我缓缓抚过那一根根冰凉的琴弦,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上官瑾问个明白,为何她会说我的琴声如此难听?

时至今日,我才恍然发觉,那时我竟是因为上官瑾一句话便乱了心神。

后来,听人说,摄政王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残暴了。

又听人说,摄政王现在似乎有点傻,对着丫鬟侍卫都可以开口说谢谢抱歉之类的以前从未听她说过的话。还要冒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险毅然进宫,救了那刺杀她的裴子衿出来。

摄政王府再翻云覆雨,竹清苑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不起一丝波澜。

我也不知是为何,竟抱着琴出了竹清苑,那是我到摄政王府来第一次主动走出竹清苑。或许是想要看看那些传闻是否属实,又或许是想问问上官瑾,那日为何那般说道。

透过隐隐约约的烛光,我看见那人在脱裴子衿衣服,这种趁人之危般的行为,上官瑾简直枉为男人,正当我要进去的时候,祈凡却一把折扇阻了我的去向。

“你为何阻止我,祈凡?”

在王府中生活了一年多,祈凡一直都是进退有度,即便是再憎恶上官瑾,他却还是会因为上官瑾摄政王的身份对她笑颜相迎,这样的祈凡,知道怎样的办法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可这样的祈凡有时却会大胆无畏地站出来保护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祈凡便提出和上官瑾做一笔交易,祈凡替上官瑾管理王府的大小事情,上官瑾答应他不会强行去碰她府上的这些夫郎。

故,这次祈凡会出手阻拦我,我感到甚为奇怪。

“她在为子衿驱逐风寒,医书上有说,风寒者,体热,需凉水降温,祈凡猜想,上官瑾此刻就是在为子衿降温。”

祈凡笑着解释,既然他这般说,我便疑有他,祈凡的话,向来正确。再次抱起那琴,我便要回竹清苑,却听祈凡在后面轻声问道。

“书寒,她真的变了好多,你当真不肯原谅她吗?”

我顿了顿脚步,呵,原谅上官瑾吗?怎么可能,当日东市那一百多条生命刹那消弭,这份仇恨又岂是可以抹去的,变了?这一年多,上官瑾玩的花样还少么?这恐怕又是上官瑾一个新的计谋吧。

就算她真的变了……她还是上官瑾啊。

“祈凡,若是你,你会吗?还有你心里当真原谅他了吗?”

我缓缓说道,背后一阵沉默,冷哼了一声,我再次抬起了步子,向前走去,王府中的人都有一段伤,无论是祈凡还是裴子衿,我亦或者是墨错,当初已然点明,谁都不去触摸这个伤疤,谁都不要去管其他人的事情。

今日,祈凡却违规了,为了上官瑾。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那段难堪的过去不会消失,它像一根刺,横在每个人的心上,要么刺伤别人,要么刺疼自己。

在未惜居中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上官瑾,席杞该是很喜欢她的吧,见到上官瑾之后,那被他吃得有些微圆的脸上尽是喜悦,马上便与上官瑾玩闹在一起。

不知不觉地,便被他们的打闹吸引了,上官瑾笑得温柔,纯黑的眸子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绽放着细碎的光芒,她长相绝美,若不是平日多了那几分戾气,恐怕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呼该归于她吧。

那嬉笑的两人,似乎没有人可以插入他们的世界,也是,那样的快乐怎么会属于我呢?我黯下眸色,转身欲离开这个充满了笑声的地方。

那一瞬间的宁静,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是上官瑾拉住了我衣衫的一角,我疑惑地回头,她那绝艳的脸上出现了丝窘迫。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王府?”

离开?很遥远的词汇。

在这个王府里,每个人都想要离开,可谁又真正能够离开了,除非……死。那么,她是打算杀了自己了吗?也好,终于脱离这个地方了,爹娘,孩儿真的很无用,孩儿违背了你们让我好好活下去的话,孩儿现在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失去了属于你的那份天然,如同这琴失去了琴弦,你的琴声早已不堪入耳了!”

见我紧紧抱住那琴,上官瑾再次说道,又是琴声!难道我的琴声就当真这般难听了?上官瑾却没有再给出我答案,而是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她借我的竹清苑为她作掩护,躲过皇上安插在摄政王府里的细作,而一年后,她放我自由,从此天南地北,我与她不再有任何的关系。很不错的交易不是吗?我同意了。

一年后,我便离开王府,找到一个宁静的地方,平安地活下去,这也算是听从爹娘的遗愿了,我答应过他们,这一生要好好地活着,如果上官瑾信守承诺的话。

!!

任书寒篇(二)

可惜一年之期未至,我与上官瑾便是彻底的决绝。

在上官瑜那里知道爹娘身死的真相之后,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上官瑾,不惜任何代价。

在爹入牢之前,他曾经对我说:“寒儿,你记住,不要为爹报仇,也不要去恨任何人。它远远不比你想得简单,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还有……永远……永远都不要爱上上官瑾。”

那时,我不懂爹这是何含义,为何爹会以为我会爱上一个男子?那明明是不容于世间的感情啊,还有那不比我想得简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可现在,我发现自己竟对上官瑾产生了一点点的念想,第一次遇到花香玉的时候,我一时兴起竟与她共奏一曲,上官瑾在一旁恼怒地拿了一片竹叶来吹,生生割断了那月离公主的琴声。

没想到她也有那样莽撞的时刻,得罪了月离的公主并不是一件好事啊,作为摄政王的她不会不知道。可我却很欢喜,为她不经意间表现得有些在乎我的模样而隐隐感到雀跃。

一年的时光安静而又平和地流淌,有时上官瑾也会抽出一些时间伫立在我的竹清苑旁边听我弹琴,曲毕之后,她便又默默地离开,我也就装着从来都不知道的样子。

有时候我想,如果时间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即便没有那一年之约,我也是很乐意的。

可是这一场幻梦一样的存在也真的没有维持太久,上官瑜的一句“任书寒你给杀父仇人当夫郎,当真让朕太寒心了些!”惊醒了,梦一场。

我宁愿我没有听到过这一切,如果上官瑾当真为了我的容颜而设计杀害我任府一百多条人命,那在入了摄政王府后她又怎会那般无视我的存在?仅仅是因为和祈凡的约定吗?

不会的,明明上官瑾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呵,她也总是用那样清澈的眸子去迷惑别人,她微微笑着,一条生命便在她的手中消失,初次遇到上官瑾的时候,她便是一身的血污啊,唯独那双眼眸亮得出奇。

自己怎么忘了?

花香玉将绝情谱交给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在云亭宴会上为她抚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要求,可那绝情谱却是我可以杀了上官瑾的唯一倚仗。

绝情谱的功法强劲,其中有一招血染琴刃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会为之所伤,但缺陷就是修炼绝情谱的人会渐渐变成无心无情之人。而我看重的却是那绝情谱的缺陷。

上官瑾武功师承魔析,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怕是已经达到了入神的地步了吧,上官瑾是他唯一的弟子,武功又会低到哪里去?就只一个琴刃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杀了她。

可我会变得绝情,会收起对上官瑾那份不应该的念想,这样便好了,爹,孩儿没有爱上上官瑾,您放心。

我这才发现,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了上官瑾,从来都没有希望上官瑾死过。

在云亭宴会上,当那血染琴刃向着上官瑾袭去时,我以为她会躲开的,她的武功那么高不是吗?可她却没有,她甚至都没有用内力来阻挡,硬生生地接下了那道琴刃。

她的步伐有些不稳,那双宿月说比美人还要漂亮的白玉般的手抚上了胸口,指间隐隐有血光流泻而出,她抬起脸,那双眸子中闪现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像是心痛又像是欣慰,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看得我有些心慌。

不自觉地再抚上了琴弦,却被气极的墨色一鞭子打飞向那个莲花池中,黑色身影也随之一闪,上官瑾站立在水中,池水蔓延过了她的胸口,沁出些血丝来,她果然是受伤了。

上官瑾却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将那木琴高高抬起,不然池水浸湿它分毫,上了岸之后,上官瑾双手将琴送到了我面前,水滴顺着她脸颊流下,她却顾不得擦一擦,只欣喜地道。

“琴没事呢!”

她竟为了一把琴而做到如此吗?想起任府一百多人的惨死和她刚刚那真诚的模样,我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待到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将手中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砸向了地面。

“啪!”

那是她第一次打了我,眸中隐隐水光流动,她为什么哭了?明明挨打的人是自己……她当着云亭宴会众人的面,她说“你不再是本王的夫郎,也不再是王府的大公子。”

她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而我,也终于发现,天下之大,除了摄政王府竟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容身之所。在任府败落之后,我便一直住在摄政王府,而现在,我真正成为了无家之人,当然,也自由了。

后来听闻她因为拒绝迎娶月离公主花香玉惹怒了上官瑜,而落得了一个御赐乌霜酒的地步,她以前便在祈凡前面笑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那时只觉得这是她的一句戏言。

而如今,她真的死了,饮了那乌霜酒,活不过黎明。她死后,摄政王府便起了一场大火,烧了很久很久,映红了京城半个天空,上官瑜才迟迟派人来搜查她的王府,可惜,除了一地的灰烬残骸,什么都没有了。

我背琴去了那摄政王府,满目焦土,她便是葬身于此的吗?听说,她在宫中饮了毒酒之后还坚持回到了王府,她说这里,是她的家啊。

死了,也好。

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怎么也不想相信,她真的是死了?那总是在微笑着的面孔随着这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世事无常,谁能相信几日前,她还在云亭宴会上光彩夺目,吸引了宴会上男男女女一众的眼光,她还将琴捧到了我面前,满脸的笑意,她还打了我一巴掌,说与我再无关系……

放下了琴,我在那地残骸面前弹了一曲《深谷幽兰》,在心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盼,期盼像之前的无数次一般,当我在竹清苑弹琴的时候,她总是会伫立在竹林后,静静地聆听着。

可惜,竹清苑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在了。上官瑾,若你在忘川河畔,奈何桥前再伫立一会儿,可会听见这幽幽的琴声带着我不易察觉的眷恋?

我想我还是违背了爹说的话,我爱上了你,上官瑾。

!!

番外四 后来的后来啊

在羽西,月离,天凤三国的交界处,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子,繁华无比,只不过小镇子里住的都不是人,好吧,这绝对不是骂人的话,而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个镇子名为青丘镇,以狐狸一族当家的各色妖精居住的地方,千百年来,许多妖精都想要居住上人那样的生活,可是神界又有天条规定,人妖有别,这些妖精们也只好安安分分地呆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妖精化为了人形,就在青丘安了家,像是人那样的生活,令其他的妖精羡慕不已,后来,数量渐大,就形成了一个镇子。狐狸族长在这个镇子里布下了结界,妖精在这里只能化为人形而且不能动用妖术。

故此,那些化为人形的妖精们在这里耕田犁地,养蚕织布,长期下来,竟与凡间无二了,那些妖精如果不出那个结界,估计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有时,一些真正的凡人进入了这个镇子,都以为是三国间一个隐居的地方,在这里生活多年也不曾发现这个镇子竟大多数都是妖怪。

而此刻,上官瑾将全家迁徙到这个地方啦,当然她的目标是踏遍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所以也不会在青丘镇住太久才是。

阿狸却是非常高兴,化为了那要去打猎一般的俊朗少年,怀抱着一个小娃娃,在热闹的大街上蹦蹦跳跳着,时不时在街道两边抓一把糖塞到那口水泛滥的小娃娃嘴里,害得那两边的摊主气的大骂却又对那快速闪过的身影无可奈何。

“阿狸,你小心,要是把砚儿摔着了,我绝对会把你的内丹捏碎的!”

上官瑾看见那随着阿狸一蹦一跳的裴云砚实在是有些担心,奈何自己腹中又有了两个小家伙,实在不好动用武功追上阿狸那个顽皮小子。

“娘!你别急,我去找阿狸哥哥,抢回砚儿弟弟!”

祈映雪朝着背后的爹爹俏皮地一吐舌头,白色身影一闪,立刻便不见了踪迹,上官瑾直接傻眼,她女儿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吗?竟然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这样溜走了!溜走了!

眸光一瞥,瞪向了背后的祈凡,祈凡立刻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见上官瑾还在翘着唇,祈凡这才缓缓笑开,然后轻轻地敲了上官瑾脑袋一下。

“那丫头好似很喜欢阿狸,便随她去吧!”

祈映雪是长女,平时装模作样的倒也是有几分长女的威严,可惜在遇上阿狸的时候,却总表现孩子气了,经常惹得阿狸炸了毛,当然是化身为小狐狸的时候炸得毛,上官瑾很难想象人形的阿狸像雷劈了一样,头发根根竖起是怎样的场景。

一想起比雪儿大了一千多岁的怪蜀黍一样的阿狸要拐走她漂亮聪明的大女儿,上官瑾心里就一阵忧伤,爱女心切的上官瑾丝毫没想到是你家女儿誓要拐走单纯可爱的阿狸好不好?

“娘,这一路上阿狸哥哥拿的糖果摊主要求赔款,一共是十两银子,加上劳务费五两,回来让大姐把十五两银子给染儿,还有把她家狐狸看好!”

旁边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眉间妩媚,面容却冰冷的少年淡定地说道,双手一直在拿个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着,上官瑾嘴角抽了抽,怪不得珏儿说她家的染少爷把他国库里的银子都计算空了。

缓缓地看向了在旁边摇着纸扇像是不关自己事情的花隐言,上官瑾也淡定地道:“你儿子真财迷!”

花隐言更加淡定地道:“为夫把霓裳楼交给了染儿,小家伙最近需要资金投入。”

上官瑾黑线,花染是花隐言的儿子没错,继承霓裳楼也没错,可再需要资金也没必要扒着雪儿那十五两银子吧?拉了拉旁边裴子衿的袖子,那好歹也是你儿子吃了十两银子吧,你这当爹的快把私房钱交出来!

裴子衿假咳一声,摆了摆自己的袖子,朝着上官瑾无奈地道:“读书人两袖清风,瑾儿,我哪里有私房钱啊?”

“爹,你就拿十五两银子给染哥哥吧,意儿今年不要压岁钱了,好不好?”

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子弱弱地拉了拉任书寒的衣袖,鼓着一张写着“虽然我很舍不得压岁钱,但是我愿意拿它来讨好染哥哥”这样一行小字的脸。

任书寒一愣,侧目看向自己背后的琴,好似他除了这琴外,身上就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了,揉了揉爱女的小脑袋,任书寒冷淡道:“爹爹没钱。”

任意听了任书寒的话后都快哭出来了,漆黑的大眸子染上晶莹的泪珠,害的刚刚还在朝着花染要银子的摊主愧疚得很不得把面前所有的糖果放到任意面前。

只有在一旁默默伫立的释尘宣好笑地看了一眼任意,他这个妹妹啊,最喜欢顶着一张单纯无辜的脸演戏了,明明是说不要压岁钱了,可每每到了新年的时候,娘亲总是给她的压岁钱是最多的。

朝着自家爹爹释玄玉那里看了一眼,释玄玉对着释尘宣笑得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父子二人对任意爱玩的这个小把戏啊,喜闻乐见。

墨错上前揽住上官瑾,关心道:“瑾儿,小心一点,你腹中还有孩子。”宿月也赶紧挤进来,摸了摸上官瑾隆起的肚子,认真道:“瑾,小心点小心点!”

上官瑾朝着他俩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她的一众夫君和孩子们,真是家族庞大啊,转眼间十五年都过去了,没想到那时自己早有了身孕,竟然还大意着打打杀杀的,幸而雪儿足够坚强,顺利地出生了,这些年她心里对祈凡对雪儿都是存了一份愧疚的。

后来又生了染儿,花隐言的孩子,出生下来便有一双媚眼,心性冷淡,却还十分爱财,让上官瑾很是哭笑不得,花隐言倒是坦然接受了花染爱财的事实,还教唆他去搬空上官珏的国库。

要不是上官瑾说搬空了国库珏儿叔叔就得让他去当皇帝了的话,恐怕小家伙早就把国库里的银子搬到自己屋子里了。

而释尘宣和任意是双胞胎,释尘宣是哥哥,任意是妹妹,别看释尘宣年纪不大却和释玄玉一般整日对着人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就连上官瑾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儿子看出什么来了。

裴云砚是子衿的孩子,生出来不像前几个孩子那样漂亮,害的子衿默默去画圈圈,以为是受了自己毁容的影响,让上官瑾着实无奈得很,后来,砚儿却越长越好看,让阿狸这个毛毛躁躁的小狐狸都忍不住整日抱着他,喂好吃的东西给砚儿。

而现在她腹中有怀了双生子,子衿说应该是墨错和宿月的,故而那两个男子看见她动弹一下就担心得不得了,孩子的名字早已想好,墨轩和宿渊。

上官瑾握住了旁边祈凡和花隐言的手,看向了遥远的天际,然后回眸朝着那几个大男人笑道:“我们先在青丘安定下来吧,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再去游山玩水,逍遥人间!”

“好……”

几个男人同时道,随着上官瑾的刚刚的目光看向那浅蓝色的天空,云朵自由自在地悬挂着,世间最幸福,不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ps:祈映雪,花染,释尘宣,任意,裴云砚,墨轩,宿渊(大小顺序就是这样排列了,姓什么就是谁孩子,以防大家弄错了,写孩子什么的小亦真的不擅长,大家将就下~以后小亦可能改笔名为公子亦错哦,请继续支持。)

!!

人设

上官瑾:她穿越成为摄政王,却被小皇帝所防范,被夫郎所仇视,被世人所唾弃,真够失败的啊,可是,这是原来的上官瑾啊,又不是她,后来,戏入太深,庄周梦蝶,她,明白了原来的上官瑾的种种苦衷,某种程度上,她延续了上官瑾的生命,也延续了她的使命。在她计划下,先转移财力,建立与摘星宫齐名的揽月阁,后休夫,保护他们周全,最终喝毒酒,假死重生。步步为营,她最后是否可以坐拥美男,逍遥天下?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任书寒:大公子,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琴痴,看似冰冷无双实则单纯无比,一直痴迷于琴,不谙世事,罪臣之子,居住在王府的竹清苑,与世隔绝,一心一意研究音律,后被上官瑜利用,认为父亲是被上官瑾所陷害,修炼绝情谱,刺杀上官瑾未果,被上官瑾赶出王府,受人欺骗,被卖入霓裳楼,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恢复女儿身份的上官瑾,因上官瑾一曲倾心,奉上官瑾为知音,一直追随左右。

我只想寻得一知音,可是,那人怎会是你?

祁凡:二公子,摘星宫宫主,居住在王府逸凡居。看似温和,实则腹黑,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开始利用上官瑾,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棋子,当他们失去作用的时候,也就成为了一颗废棋,棋艺高超,后来,在失去上官瑾之后,他才明白,在这场棋局里,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迷失了自己的心,最后,布下险局,只为了让她记住他,永世不忘。

与其生,她会厌我到老,不如死,她会忆我一世。

墨错:三公子,武林高手,居住在王府墨香阁,性格冷漠,曾经身负重伤,被祁凡所救,受祁凡所托保护上官瑾,同时也是一名大路痴,师傅是江湖是有名的武痴墨狂,还有一个小师妹,墨色。墨错在上官瑾服毒之后,自愧祁凡,伪装之后去了天凤国,遇见恢复女儿身的上官瑾,相约查出蛊人之事,后中毒昏迷。

我保护你只是为了报恩,不然,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裴子衿:四公子,书生,居住在王府幽阑院,通药理,善账目。性格温和,有时过分迂腐,开始讨厌上官瑾,后来慢慢喜欢上上官瑾,却因为顾及伦理,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在上官瑾假死后,落发为僧,在寺院清修,后被花湘夕抓走,在火山爆发中消失踪影。

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在你饮毒,在我落发的那一刻,都消弭殆尽了。

宿月:五公子,居住在王府紫月筑,宿剑山庄继承人,因为墨错的剑是墨狂从宿剑山庄偷出来的碎水剑,所以奉命来将碎水剑带回去,剑在哪里人在哪里,剑带不回去,人也不要回去了。他怨念太深,导致醉酒后喜欢抱着冰凉的长状物体不放,是一个非常可爱单纯自恋的小子。

嘿嘿,哪天你变成女人了,我就喜欢你,怎么样?

席杞:六公子,原名上官珏,是先皇交给上官瑾保护的小皇子,避免被上官瑜所毒害,居住在王府未惜居,席杞单纯听话,喜欢黏着上官瑾,宿月却自以为是保护着他不让上官瑾迫害。席杞和裴子衿学习诗文知识,是上官瑾的堂弟,在上官瑾喝毒药之后,隐居在黑祈军内,接受上官瑾帮助,登上王位,君临天下。

总有一天,我会拿你们的血来祭奠她!

释玄玉:知天命者,料事如神,实际也是一个大腹黑,与祁凡不同的是,他逍遥自在,不为凡尘所限,不被利欲所惑。开始被湘夕儿所囚,后来被上官瑾救出,给迷茫中的上官瑾指明方向,知天命者,所以短寿,因为上官瑾不接受自己的情意,所以倾尽修为,帮助上官瑾打败唯殇和湘夕儿,死后化为白莲,花开之际,便是重生之时。

我的生命是为她存在,当她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花隐言:江湖上亦正亦邪的游侠一名,与上官瑾化名的王堇是好友,与她一同建立揽月阁,不顾及礼法,执意与当时是男子身份的上官瑾成婚,一直知晓上官瑾的真实身份,却不点明,霓裳楼楼主,月离国的诡异四皇子,拥有多种身份,为人神秘,为逃婚来到羽祈国,结识上官瑾。会魅术,在知晓上官瑾死讯时,立下重誓,为上官瑾报仇,而且终生只娶上官瑾一人为妻。

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注定脱离不了这个命运。

唯殇:逍遥神在凡间的私生子,拥有干净漂亮的面容,是神界唯一没有神职的散仙,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素衣,一手策划了神界天劫的悲剧,后来利用花湘夕,在人间与上官瑾相逢,一直用温和的形象欺骗世人,实则对所有人都充满恨意,最想要的就是和素衣一直生活在一起。

如果死在你手里是一种解脱的话,那么,将剑刺入我的胸膛。

墨色:墨错的师妹,活泼可爱,武功异常高强,是上官瑾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之一。第一次看见男装的上官瑾的时候就激动地流了鼻血,闹出笑话。非常喜欢上官瑾,在得知上官瑾是女子时,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用心帮助她。后来,一直强迫师兄嫁给上官瑾,完成自己无法达成的心愿。

我喜欢他,他死了,我不愿意独活。

上官瑜:小皇帝,外表正义,实际贪婪,得知先帝另有继位人,十分愤怒,要找到其继位人,将其谋杀,他怀疑上官瑾就是先帝培养的继位人,另外,他贪念王府财力和黑祈军的势力,设计杀害上官瑾,后与湘夕儿合作。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上官瑾身上?

湘夕儿:原名花湘夕,月离国公主,花隐言名义上的妹妹,实际是月离国现任皇后与魔析的女儿,她继承了魔析的武功内力,十分厉害,为人狡诈聪明,是上官瑾最大的对手。喜欢祁凡,几次下手无果,恼羞成怒,与上官瑜合作,要置上官瑾于死地,试图当上女皇。

即便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她得到。

!!

读者感言

午后初见少年郎,袖口素白绣牡丹。能文能武好计谋,战神王爷上官瑾。浊世翩翩公子哥,府里男宠六七个。世人皆道他短袖,无人知她本女儿。巾帼英雄胜须眉,诓扶弟弟废昏君。神女转世上官瑾,断袖王爷上官瑾,欲绝之妻上官瑾。

祈凡温柔腹黑;子衿医术精湛;宿月活泼可爱;墨错武功高强;书寒清冷孤傲;玄玉通晓天命。他们是欲绝,又不是欲绝。一个人,六缕魂。不同的个体,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生,注定他们不能再合而为一。可他们又同样拥有欲绝的记忆,同样爱着她。是不是欲绝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她,保护她,陪伴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

席杞,哦不上官钰,从天真无邪到君临天下,他付出多少?又失去多少?他背负着太多太多,上官瑾的期望,天下人的信任,众多将士的生死相随。没有人记得,他只是个孩子。可他,却背负了这一切,无怨,亦无悔。

亦然,白衣翩翩的亦然,笑容腼腆的亦然,聪明伶俐的亦然,死于剑下的亦然,令人心疼的亦然。令人欣慰的是,你最后回来了。

言夕太子花隐言,温润如玉,美艳绝伦。他的爱,令人感动,亦让人唏嘘。即使知道他爱的另有其人,还是会赴汤蹈火只为护她周全啊。他的一笑,竟让我醉到今日不愿醒来。上官瑾,你何其有幸!

我终究是个局外人,看着他们成长,看着他们胜利。在他们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读者紫忆

一直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一篇完整的古言,因为我总是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可能是自己对古代的装束与各种势力的斗争不太感兴趣的原因吧,总觉得那些离现实太远,所以我在看文的时候尽量会去接触一些关于古言的文。

之所以会看这篇文章完全是因为我深夜里失眠,想借助它来帮我我睡觉的(请原谅我最初的目的......),我以为会和普通的网文一样,有着无数激情让人yy的东西,可是我预估错了。

在初始,作者笔下的感情基调一直都很活泼,让我看了之后都觉得这个穿越而来的姑娘傻得好可爱。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以后,她很快的就进入角色,扮演起了摄政王。不知不觉她身上就有了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对事运筹帷幄这些标签。

正因为她的优秀与给人朦胧的感觉,才会让那么多人,由最初的偏见,到接受她,心疼她,不由的心疼她爱上她。

故事里明明出场的人物很多,却没有显得突兀,似乎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他们每个人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不同的魅力,与那样一个动荡的朝代,好像格格不入,又好像相辅相成。

我读书的本意是让人催眠的,结果是让人愈发精神。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在想,亦然和钰儿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每个男宠心中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不是会真的实现,上官瑜会为他被权利蒙蔽双眼所犯的错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至于上官瑾,那些喜爱她的人会不会伤害她,就像不喜爱她的人最终会喜爱她一样,她过的快乐与否,最后上官瑾会和谁在一起,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

在书本中看到了不少纷争,暗藏了不少心机算计,庆幸的是作者让我们看到了在这场不知道结果如何的战争里给了读者好多希望,让我们看到了付出,看到了隐忍执着,看到了生死别离,也看到了孩子般的单纯善良,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了不同的爱情观:对一个人的守护是爱,对一个人的不伤害是爱,对一个人放下仇恨也是爱。

记得上官瑾她在不知道结果如何的情况下对书寒说过,我们做一场交易可好。后来也和子衿说,我们做个交易吧。她是一个敢于冒险也十分笃定的人。

突然我也好想做一场交易。

和喜欢的人做一场交易,

我们谈场恋爱吧,不论世俗纷争江湖险恶。

你若无法爱上我,你去天涯海角不强求,你若爱上我,天涯海角我陪你走。

——作者夏念阳

一日,萧然在花园小憩,被偶然路过的亦然看到了,而后便见亦然如熊看到鱼般,两眼闪着金光扑去偷袭。

在打酱油回来的路上的小如(什么鬼?!你哪里来!)猛然看到此处香艳的场景,赶忙躲到草丛中撅起小屁股偷窥,心中窃喜。

小如只见亦然的指尖在萧然的脸上不停地舞动着,不知是在干什么。

而萧然只觉得面部微痒,便想睁开眼睛来一探究竟。当他看是亦然那张小美脸在自己眼前晃荡时,心中大怒:“闪开!”

死基佬!“

亦然伤感:“萧儿,你为何弃我?“

萧然问言炸毛,心想我睡个觉你来偷袭倒是有理了?双手一插小蛮腰,头顶三昧真火,大吼:“你!完!了!“

亦然莞尔,食轻指绕萧然青丝玩弄,俯身在萧然耳边低喃:“萧儿是想我……怎么完呢?这样?还是那样?“

萧然脸瞬间通红,可还是不服输地小声威胁;“小心我让你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萧儿……舍得吗?“

话语间,亦然逐渐靠近美人的唇,想要一亲芳泽。

通红了脸儿的萧然也没有抗拒。就在两人情意浓浓的时候……

“呜啊!太狡猾了!小如也要亲亲啦!“

小如猛地从草丛里钻出来,抵在萧然和亦然两人之间大声哭喊着。

此时,被坏了好事的亦然脸黑的如同锅底。萧然也不太高兴,随时准备爆发。

“如儿……“

亦然温柔地唤着小如的名字,脸上挂着接近扭曲的表情。

而身在悬崖边缘的小如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一脸天真地望着亦然说:“师叔是要给小如亲亲吗?”

亲……你妹啊!

小如一转头,又指着萧然的脸说:“师父,师叔给你画的小猫胡子好可爱!”

萧然一愣,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弄得一手黑。

“萧……然!”

“啊,媳妇!我忽然想起来王爷找我!”亦然说完,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呼啸而过,不见了亦然的踪影,只剩下了可怜的小如。

“如儿啊……”萧然低笑,随即大怒:“一千字小作文!“

啊!不要啊!

小如看着萧然离去的杀气腾腾的背影,不禁望了望天:“王爷……这天这么灰,怎么想象成是春天啊?“

完全不开心呜呜呜……

——小亦师侄同时也是作者忆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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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当子衿的匕首向我刺来的时候,我不顾体内真气混乱伸手挡住了他,如果我受伤,那个人一定趁机将子衿除去,那么我费尽心思的将子衿留在王府中,就显得毫无作用了,但尽管我竭力压制,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朦胧之中,我看见一群侍卫冲进来,他们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是害pà

我死了他们会受到处罚,还是害pà

我没死,醒来时又会大发雷霆,折mó

他们?我看见被我喷了一脸血的子衿被侍卫押下去,苦笑一声,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他是吗?

最后,我看见一个与我模样一样的女孩子,她面前不知摆放着什么,她笑得自我,不时捂住眼睛只留出指间点点缝隙,她一会儿在床上捂住肚子笑得打滚,一会儿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甚至快速伸出一只手将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拉了进去。

虽然她的动作很诡异,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真实的快乐。活得真肆意啊,我有感觉她会替代我活下去,用她独特的方式解决我留下来的麻烦,真好。

女孩,抱歉,将你带入这些麻烦之中,以后的你恐怕不能笑得那么自由。女孩,希望你可以好好替我活着,我相信你有能力过得幸福,我期待你的表现。一直以来我活着太累了,现在,我缓缓闭上眼睛,视野逐渐陷入黑暗之中,我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你将我从睡梦中轻轻唤醒,我亲爱的女孩。

第一章 年少足风流(一)

是什么?在鼻子边轻轻挠着,好痒……明明在看恐怖片来着,被鬼抓走了吗?上官瑾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呃……包子脸。

面前的少年有一双细长迷人的丹凤眼,此刻微微眯着,眼中似是收集阳光细碎的晶晶亮,翘挺的小鼻子微微向上拱起,白嫩的皮肤,外加带点婴儿肥的下巴,看起来好像刚出炉的白面小包子!

“本少爷就说他没那么容易死嘛……祈凡,赶快告sù

小皇帝,让他放了子衿!”

小包子看见她醒了,漂亮的丹凤眼更是眯成一道缝隙,艳如桃花的唇咬住手里刚刚戏弄她的狗尾巴草的青茎,看向身后的白衣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即使王爷醒过来了,子衿他刺杀王爷,仍然死罪难逃……”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一道浅溪的流水,又仿佛两块碎玉的相击。

上官瑾眨眨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就看一部恐怖片吓晕了嘛,这是哪里?被哪个无良导演抓来充当群众演员了?还是……穿越了?

想到这里,上官瑾的身体不经意颤抖了下,仿佛掉入冰窟般寒冷,她咬了咬唇,齿间的那片柔软传来的疼痛感让上官瑾稍微冷静了下来,上官瑾眯着眼睛开始打量周围。

她坐在一张很大的床上,一眼看上去,至少可以平躺五个人,底下铺着昂贵的貂皮毛毯,摸上去很是柔软舒适,而身上盖着的棉被薄如蝉翼,却十分温软,被面针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非常人所作为,而抬起眸子,上官瑾更是心惊,金色的琉璃珠帘,暗红的檀木桌椅,褐红的羊毛地毯……

屋内的名人字画,珍贵瓷器,一切一切都显示着房屋主人身份的高贵和财力的厚实。北京故宫?那她现在是不是非法逃票进来的啊……

“上官瑾!快说你放了子衿!”

宿月自知祈凡不过是享有在王爷府的微薄权力而已,而子衿的命运是被上官瑾所决定的,只好对着此刻正在神游太虚的上官瑾怒吼着。

上官瑾不悦地看着宿月,别打扰我看古董呀没眼力劲的小子,不知dào

现在免费的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啊!对哦,面前这两个身穿古装比COSPLAY还炫酷的远古人类貌似可以归纳到很值钱的古董一类吧。提到古董,而且还是很值钱滴,上官瑾就非常有兴趣地看向宿月……身后的美男。

嗯,美男是很具有鉴赏意义的,而面前的小包子只会让人想到《舌尖上的中国》……唔,有点饿。只见美男他穿一袭白色衣衫,只用白色长带束在腰间,衣襟微微松开,露出的肌肤白如初雪,乌黑长发仅用一只玉簪挽住,留下两束鬓角的长发垂在胸前,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一双墨染黑眸,两片梅映薄唇。

祈凡见上官瑾像受到惊吓的小兽般左顾右盼,现在又直直地盯着他看,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丝迷茫的水眸中充满惊艳,不免轻笑一声,带着如同三月春风拂面的温柔。

“王爷,身体可有不适?是否传御医?”

上官瑾愣住,呃,王爷?王爷!

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从玻璃渣上面碾过一样难受,如果穿成不受宠的庶女小姐,她可以凭借自己看过的小言经验来斗后母,救亲妈。如果穿成贫困人家的女儿,她可以运用现代的经商之道带领全家老小幸福奔小康。再不济,穿成青楼的花魁,她也可以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哄得老鸨呵呵笑,求得自保。

这些起码还是个女人啊!掀桌!可现在穿成男人怎么办?变性?古代没这技术吧……不对,古代还是有这技术的,不过不叫变性,叫自宫!呜呜呜……她不要变成人妖……太监也不行!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本少爷说话?”宿月见上官瑾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祈凡,不禁有些生气,不愧是恶名远播的摄政王,此时此刻还想着花痴吗?

“王爷,子衿刺杀王爷固然罪该万死,但祈凡也斗胆请求王爷放过子衿,王爷让祈凡管理王府,子衿之过,应由祈凡承受。”

看着上官瑾的目光像是透过自己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晶亮的水眸中,先是愤慨,再是迷茫,然后痛心,最后绝望,几种神色夹杂在一起,祈凡这次也看不出上官瑾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以为经过子衿刺杀一事,上官瑾受到打击太大。尝试着出声,心中却已百转千回,这次想要救子衿,未免困难了些。

“子衿?”是谁啊!谁能先解释下怎么回事么?我刚刚穿来,都没经验呀,听不懂你们的话啊。但看着眼前两双眼睛的晶晶亮地盯着自己,上官瑾假咳一声,要淡定!

“哦……子衿啊,让我想想……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对啊,快点回去吧,当着你们面,我怎么好调查这个关于穿越的问题。

祈凡见她这般说,便知多说无益,说了一句“祈凡告退”便带着小包子一起离开,临走时,小包子还不满地朝着上官瑾龇牙咧嘴道:“上官瑾,本少爷警告你,快放了子衿,不然本少爷一定不放过你!”

“恩恩,我知dào

了……”上官瑾继xù

淡定,但其实心里挺害pà

的,不过有句话叫做心里越是慌张,表面就要越是淡定嘛。还记得现代时,妈妈经常取笑她粗神经,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人。想到这里,现代再也回不去了吧?爸爸妈妈……上官瑾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被子,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不行!要振作,一定有方法回去的,她不能在困难来临之前就被困难压倒!

上官瑾抬头看见两人的背影渐离渐远,唇角微微弯起,从他们的话中,上官瑾主要收集到了这几个信息。

她穿来的这个身体是一个王爷,什么朝代的王爷不知dào

,不过倒是和她名字一样,都叫上官瑾,是被一个叫做子衿的家伙刺杀而死,所以她才有机会穿越到这里,刚刚那叫做宿月和祈凡的不明身份,而且他们一定是很讨厌上官瑾这个人的,即使那个叫做祈凡的美男对她态度很温和,但言行举止之间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真是麻烦啊!

上官瑾抓抓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就势倒在后面的大床上,软软的,若是以前的她,一定很欢快地在床上打几个滚再说,可现在这种令人难堪的身份,怎么也欢快不起来啊,而且,虽然王爷的身份很尊贵,但是个人都知dào

,王爷这玩意是为了衬托最后的真龙天子的,最容易变成炮灰了。

不行!她不知dào

以前的上官瑾是怎样的,但既然她现在进入了他的身体,就一定要好好护着这条小命,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她要尽快弄清楚这个上官瑾的身份,才能不露出破绽。

虽然假装失忆是很好的方法,也被历来穿越人士所运用,可上官瑾知dào

,他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不管是什么王爷,假装失忆都显得太过愚蠢,不仅可能查不到她想要的信息,而且容易被人利用,成为他人的利刃。

她,上官瑾,虽然只是现代普普通通的一名大学生,但她有自己的骄傲与自由,只有自己可以支配自己的行为,她不愿,成为一个被人控zhì

的傀儡。

以前的上官瑾不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了吗?虽然名义上面是被人这个叫做子衿的人杀死的,但小包子出言威胁自己放过子衿,可见这个子衿身份并不尊贵,武功也不够高强,这样的人,怎么杀得死堂堂一国王爷呢?护卫都是摆设的吗?上官瑾眨眨眼睛,这下好玩了吧,搞不好小命就玩完了耶。

对了,上官瑾不是被刺杀而死吗?身上应该有伤口啊,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呢?

上官瑾看看身上绣着白色牡丹的亵衣,有些汗颜,一个大男人,喜欢什么牡丹花啊!正想扒开衣服检查一下,上官瑾突然一个激灵,已经拉住衣带的手又垂了下来,上官瑾,你要冷静,这可是男人的身体啊,看了会不会长针眼啊?想了想还是放弃吧,虽然总有一天要接受这个身体,这个身份,但也给她一点时间吧……嗯,对,时间。

而且说不准再过一会儿她又穿回去了呢,就好比你欠别人钱,能明天还就尽量别今天还,说不定他明天死了呢,就不用还了,多好。咳……

上官瑾吐了吐舌头,爬下床来,四处看了看,没发xiàn

镜子一类的东西,说不上失望,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纠结的,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嘛,嘿嘿。

在房间里面随意转了转,找到几件干净的衣服,估计是这个倒霉王爷平时穿的了,每件衣服用料都十分精贵,而且都绣着精美的牡丹,这种红艳艳的大花。

上官瑾无语望房顶,站在男人的角度,再次感叹这位小王爷的品位有多么……娘们!选了一件白色的,当然袖口还绣着大红牡丹的长衫直接换上,这玩意,怎么穿来着?手上拽着几根带子不知dào

往哪里系,算了,就这样吧。

推开房门,迎接她的是明媚的阳光和黑压压跪着的人群,上官瑾,不淡定了。

第二章(上) 年少足风流(二)

众人看见一向注重仪表的摄政王大人此刻却是衣衫不整地出来,更加的惊恐,完了,王爷这次一定特别生气,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更有甚者,已经在想着,自己死了,那家中年幼的孩子年迈的父母可怎么生活啊?思及此,不免哀从中来。

上官瑾愕然地看着这一群头上冒黑气的人,一个个脸上那哀怨至极,又带着濒临死亡的绝望是怎么回事?

上官瑾扶额,打算先下手为强,先问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再说!

“你们……”

“王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知dào

了。”一干侍卫丫鬟齐声说到,呵,跟排练过似的,可接下来上官瑾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人个个跟变魔术一样,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说完就打算往脖子上面抹去。

“哎哎!你们住手!”上官瑾急忙夺过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丫鬟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知dào

?知dào

什么!她都还什么都不知dào

好吗?

上官瑾看了看被她夺了匕首的小丫头,清秀干净的脸庞,眼神还呆滞着,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不如先从这个小丫头下手?心里不怀好意地打着主意,表面是当然还是一本正经的,眼神故作冰冷地看了这些人一样,不屑地说了一句:“一群没用的东西!”

上官瑾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她这样,是不是很拉仇恨值啊?看着底下的人因为她这一句话,身体都僵直了,看着她的眼神害pà

之下还隐藏着愤恨,上官瑾哀叹一句,人家穿越是为了收获人心来着,她倒好,刚刚穿来,就把这一院子人给得罪了。

“知dào

你们错哪里的吗?”上官瑾紧紧拽着身上衣带恶狠狠地问道,没办法,刚刚衣服没穿严实,如果不拽紧,衣服就掉下去了啊,虽然里面还穿着亵衣,但是这和大庭广众之下,你穿着睡裙有什么区别?不行,得赶快解决这群麻烦。

而这举止,在跪着的一群人看来,却是上官瑾愤nù

到极点,紧紧拽着自己衣服克制发火的举动!

“我们……我们没能保护好王爷!”

“哼!连错在哪里都不知dào

!滚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认错!”上官瑾冷哼一声。

“记住,不许自杀,还有你,和我过来!”上官瑾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刚刚那丫鬟,也不顾他们脸上那大大的问号,不是没有保护好王爷?那是什么,还有什么可以令王爷如此生气的吗?难不成是因为子衿公子被带走了?

小丫鬟凝了下神,面带绝望地看了还在跪着的一群人,脸上悲怆的神色,上官瑾大概总结成了各位哥哥姐姐,若我不幸去了记得替我收尸啊。呵,她有这么可怕吗?不对,不是她,是以前的上官瑾一定很可怕。

等进入房间里面,上官瑾让小丫鬟把门关上,然后调理了下脸上表情,她现在算是知dào

演员有多累人了,以前就不应该和小伙伴们吐槽电视里面的演员演戏的破绽了,这下好了,现世报来了吧,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第二章(下)年少足风流(二)

“别害pà

,我只是需yào

一个贴身丫鬟,所以我要问几个问题检验你对我的忠诚程度,你可要实话实说,否则,后果你是知dào

的。”上官瑾开始发挥她无dí

的忽悠本领。

“啊?王爷不是从来不用贴身丫鬟的吗?”小丫鬟显得十分惊奇,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合规矩,连忙低下头,弱弱地说一句“王爷,您请问。”

“这样吧,把你知dào

的都告sù

我,包括我的身份,现在年代,王爷府里哪些人员,家财如何,我何故受伤?”上官瑾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睛问。

“啊?哦……好,王爷是摄政王大人,掌管羽西国三分之一的兵力,王府里面有王爷,六位公子,管家齐叔,一些侍卫家丁和丫鬟,财力奴婢不知,不过是由祈凡公子掌管的,王爷受伤……受伤是因为要……要子衿公子侍寝,子衿公子不肯,误伤了王爷。”小丫鬟看着上官瑾眼神中既有敬佩也有鄙夷。

“你在说谎吗?我是男子,为何会让那子衿侍寝,六位公子又是何人?府中人多数对我不满,我又怎能成为摄政王,现在的皇帝又是何人?让我掌管兵力,他放心吗?”上官瑾忽然睁开眼睛,语气不善地问。

“奴婢该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王爷熟知兵法,用兵如神,深知治国之道,年仅十五岁就被封为大将军,先帝驾崩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王爷摄政,直到皇上及冠,先帝是王爷的皇叔,与王爷感情深厚,王爷自皇上驾崩后,就……”小丫鬟迟疑了下,上官瑾示意她继xù

说下去。

“就沉迷男色,喜爱杀人,府中六位公子就是王爷的……面首。书寒公子,祈凡公子,墨错公子,子衿公子,宿月公子和席杞公子,所以在王爷摄政的这一年多来,引来众多非议,王爷,求你放过子衿公子吧,奴婢死不足惜,可子衿公子只是一介书生,无意冒犯王爷您啊!”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清秀的脸上尽是泪花,像是用光了毕生的力qì

,说完闭上了那双死寂一片的眼睛,等待王爷的大发雷霆。

“你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不需yào

下跪!记住,今天你所说的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提起。你先回去,等我需yào

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对了,你叫什么?”

“呃……奴婢叫木喜,王爷,奴婢告退。”木喜看了一眼上官瑾,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面首?男宠!

上官瑾再次闭上了眼睛,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啊,没想到这个上官瑾竟然是个GAY,脾气暴躁,爱好杀人,喜欢折mó

别人,人死了都没有全尸的那种。

看这一院子人被他吓得,没有心脏病就不错了,而且还收了这么多美男养在府中,其实除了好色残忍,人品不好,这个王爷政治才能还是不错滴,早些年有所作为,现在过于腐败,自己竟落得惨死男宠的地步,呜呼哀哉!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下午阳光正好,上官瑾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正要与周公子约会时,噗……什么东西,好重,肚子都压扁了。向上推了推,触摸到的是柔软的头发……

啊……上官瑾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一个圆圆的小白脸,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闭合着,玉制的精致鼻子,小唇粉嫩粉嫩的,脸蛋像雪花洗过似的,乌黑长发披在肩上,看样子都没有梳理好呢,好萌的小帅哥,看着就想在他光滑的脸蛋上面啃一口。

“瑾哥哥!你没事吧?杞儿起来就听说瑾哥哥醒了,杞儿好担心你!”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格外好听,上官瑾高兴地伸手把席杞揽在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小家伙,你是……”谁?

“席杞公子,席杞公子,你还没梳洗呢?”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追了过来,看见上官瑾,急忙跪了下来。

“惊扰王爷,奴婢该死!”声音有些颤抖,可见这个丫鬟很害pà

啊。

“没事,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该死。你先下去吧,我和杞儿一起说说话。”上官瑾说着,心中有些汗颜,小家伙午睡起还没洗脸呢,那刚刚她得亲到多少灰尘啊。

那个小丫鬟担心地看了席杞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上官瑾无语,就算她好色,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将小家伙扶起来,发xiàn

本来就穿得很宽松的衣服更是散开来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急忙将衣服整理好,小家伙噗嗤一笑,雪白的小脸上染上一点红色。

“瑾哥哥好笨!都不会穿衣服,杞儿都会哦。”

“那杞儿帮哥哥穿衣服好不好呀?”上官瑾放柔声音诱惑小孩子,反正现在身体也是男的,看小孩子看看有什么关系!

“上官瑾!你这个无耻小人,连席杞都下手!”木门突然被人踹开,一声怒吼传入上官瑾耳朵。

第三章(上)年少足风流(三)

上官瑾眼睛微眯,门口的男子一身黑衣,额前碎发微微遮住眼睛,哦……原来是小包子。他来这里干什么?

救杞儿?

看来是刚刚那个小丫鬟怕自己对席杞干出什么事情,所以才偷偷去让小包子过来的啊!木喜拼命为子衿求情,这个丫鬟又偷偷背着自己去找小包子,他上官瑾的家仆还真是忠心呢!

“月哥哥?你来啦!”席杞看见宿月立kè

飞奔到宿月怀里,用红扑扑的脸蛋在宿月怀里蹭了蹭。宿月一只手揽住席杞,怒视着上官瑾。

“上官瑾,你害了子衿不说,现在又对杞儿下手,他还那么小,那么单纯,你真是禽兽不如!”宿月觉得自己都快被气死了,这辈子还没遇到这么一个无耻好色的人呢,亏爹爹提到上官瑾还一脸敬佩的样子,让自己和上官瑾多多学习,哼,断袖么?真学习岂不是让我宿家断子绝孙吗?真不知dào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大将军又被封为摄政王的!

上官瑾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得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病毒,谁都不能靠近,靠近就传染的那种。

现代有句流行的话,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的地步。

可也没人愿意所有人都讨厌自己啊,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穿成摄政王也不是她愿意的啊!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她,拿那种鄙夷的眼光凌迟她,上官瑾觉得有点委屈,而听见宿月那句“禽兽不如”心里更加烦躁。

“滚开!子衿,我会救出,你,也请闭上嘴巴,带上你所谓的正义心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上官瑾从来不知dào

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冰冷,像是在冰洞中飘来的,空灵的声音。自己这是怎么了?在现代的时候,朋友们都笑她脾气太温和,他们还曾经打赌,自己什么情况下会生气,可无论是被他们故yì

放鸽子还是开玩笑踩到痛处,她也往往只是淡然一笑而已,怎么如今会生气,会委屈?

是在这个世界她找不到真zhèng

的朋友觉得害pà

还是……她继承了以前的上官瑾身上的戾气?她不要!她就是她,她不要被原来的上官瑾所影响!

“你!上官瑾……希望你不要食言!”

宿月不知dào

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看见上官瑾对自己这么冰冷,不是自己正希望的吗?为什么听见她声音里的冷漠和愤恨会觉得难过!对了,他凭什么这么说本少爷啊!什么叫做所谓的正义心啊,本少爷……本少爷这是不畏强权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

对!一定是被上官瑾气糊涂了,消失就消失,别以为本少爷很稀罕和你在一起似的!

“杞儿,我们走!”宿月拉着席杞就要离开这里,有上官瑾的地方,多呆一会儿就令人发疯。

“瑾哥哥……有空来找杞儿玩啊……”席杞边走边回头朝着上官瑾大声喊道。

“瑾哥哥,看上去好悲伤啊,一定是没有人和瑾哥哥玩的原因,没有人陪杞儿玩的时候,杞儿也很难过的,不知dào

为什么五位哥哥都不喜欢瑾哥哥,可杞儿很喜欢啊,瑾哥哥身上味道好好闻,杞儿喜欢和瑾哥哥一起玩。”席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宿月说道,声音小小的,生怕宿月生气不理自己似的。

“小杞儿,上官瑾不是好人的,不要和他玩,他吃了你你还不知dào

呢小家伙。”

宿月只觉得有点好笑,上官瑾?他那样的人会悲伤,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上官瑾,长发如墨染过的乌黑,静静地披在身上,一件白色长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红色牡丹独自孤独地绽放,却不显得邋遢,反而有一种尘世间所没有的潇洒自然。

她长睫低垂,遮住眸子里的哀伤,粉色淡唇轻抿着,没有杀人嗜血的暴躁,也没有痴迷酒色的萎靡,就那么淡淡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悲伤,不受任何凡尘俗世所扰。

他……该死地好kàn

,宿月正看着发呆,上官瑾却突然睁开眼睛,语气轻佻,面带邪气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怎么?喜欢我了?”

他他他……他怎么会觉得上官瑾好kàn

,明明还是以前那个邪恶的上官瑾。收回目光,宿月气呼呼地拉着席杞离开了。

第三章(下)年少足风流(三)

上官瑾看见宿月离开了,呼出一口气,让门口侍卫带自己去书房,她要尽快搞清楚这个时代的历史,尽早回家,她讨厌死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书房很简单,一桌一椅一镜子,再则就是偌大的书架,满满的都堆了书,上官瑾也很奇怪,为何将镜子摆放在书房而不是寝室,难道这个上官瑾非常自恋,在看看书写写字之后还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形象如何?

上官瑾站在镜子前,这是一个全身镜,打磨得十分光滑,和现代的镜子简直相差无几,镜中的自己,和现代竟然是一个样子!

柳叶眉天生的不加任何修剪,明亮的水眸如同镶嵌在白玉的脸庞上,翘挺的小鼻子一向是自己的骄傲,桃花色染的红唇习惯向一边弯起,带出点点邪气。还是自己……太好了,那这副身体……

上官瑾顾不得长不长针眼的问题了,扒开衣服的前襟,看见胸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上官瑾兴奋得甚至想要吻一吻自己!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原来的上官瑾不仅平的了天下,还平得了胸啊哈哈。

将手心掐出几个月亮印,才稍微使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女儿身固然可喜,但目前的情况绝对不是可以乐观的时候。将衣服整理好,当然,那几根多出来的带子当然还是随便系的啦,走到书架前面开始收集自己需yào

的书,值得高兴的是,这些字体就是繁体字,上官瑾曾经陪朋友去听过中文系的课,这些繁体字对于她根本不成问题。

原来这个朝代一共四个国家,一个是她所在羽西国,一个是邻国月离国,一个是女尊国天凤国,一个是国度遥远的红雪国。

羽西国现在皇帝是上官瑜,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皇帝,没什么实权,而自己这个摄政王也不过十七岁而已,是老皇帝弟弟的孩子,不知dào

为什么父母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把自己丢给老皇帝抚养,两个人开开心心地浪迹天涯去了。

老皇帝对这个可怜的孩子特别好,比亲生子女还好,各种教导,甚至在繁忙的公务之下还抽出时间陪原来的上官瑾玩耍,检查上官瑾学习的如何如何等等,原来的上官瑾确实是个争气的孩子,年纪轻轻就非常聪明,武艺高强,在老皇帝的器重之下,十五岁就封为大将军,征战沙场。

可惜在沙场还没驰骋太久,老皇帝生病告急,上官瑾急急忙忙赶回来,就听见老皇帝说了一句让她当摄政王直到小皇帝弱冠之年!再大致看了看羽西的历史和各个国家的概况,上官瑾决定把这些书抱到自己的寝室去慢慢啃。

上官瑾从书房出来时,发xiàn

外面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不免哀叹一声,上官瑾你人品真不咋地,别人看见你如同看见猛兽一般,你的侍卫也不够义气,怎么说把自己丢下就丢下了,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啊挠墙!

不得已之下,抱着一堆书,脸上是黛玉葬花的凄凄惨惨戚戚。在王爷府里如同幽灵一样飘着飘着,突然飘到一片竹林深处,阵阵琴音传来,她只看见面前的俩人,一男子抚琴,另一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抚琴之人,这画面简直如漫画一般,上官瑾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这美好的一幕。

第四章 棋盘谁对弈(一)

那抚琴的男子,内穿一件湖蓝色衣衫,外笼白色透明纱衣,如墨发丝半束起,半披散及腰。如玉的手指修长纤细,此刻正在琴弦之上翻飞着,他注重地弹着琴,长睫如同扇面一般,神情安静而美好。

不知为何,上官瑾总觉得这样的男子是该放进手心呵护着的。

祈凡在任书寒琴音落下的时候,微微颔首。看见不远处呆滞的上官瑾,揽衣起身,举止之间尽显优雅姿态,走到上官瑾身边,对她微笑示意,又转过身去,看向一脸冰冷的任书寒,笑道:“书寒琴技又进步了呢,连王爷也被吸引来了竹清苑……呵呵”

不是,其实是我迷路了。上官瑾着实想要解释,可是哪个王爷会白痴到连自己家都不认识啊,这么一解释,不是摆明了我不是你们那个王爷,是个冒牌货么?上官瑾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不说话,不是有种境界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么?听前人的,没错!

“哼,还请祁公子将王爷带回去,竹清苑地小,怕弄脏了!”任书寒甚至都不想看上官瑾一眼,只看着祈凡说道,然后将摆放在石桌上面的琴抱在怀里,转身走进屋里。

好感瞬间全无……一个大坏蛋!都说不可居无竹,无竹使人俗。怎么?任书寒,你是把竹子都当成肉吃掉了么?所以住在这么一个清静幽雅的竹林深处还这么俗气,大熊猫!

“王爷若是想听琴,下次祈凡邀请书寒来逸凡居就好。竹清苑,王爷确实不应该来。”

祈凡温和地笑着,伸出手想要将上官瑾怀里的书接过来。上官瑾冷淡地看着他,不累吗?明明心里那么讨厌她,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她可不认为祈凡的那句话是无心之言,不过是想引起任书寒的注意,好借他的口羞辱自己罢了。将书抱得越加紧些,转身欲离开竹清苑。

“不用了,呕哑嘲哳难为听!”上官瑾故yì

说得很大声,让屋里的人听见,其实她根本不懂琴律,只勉强感觉真zhèng

打动人心的音律是高山流水般的自由自在。

琴者,结天地灵气,窥尘世凡心。音律是体现琴者内心的感受,所以才会有觅知音为好友这一说,任书寒的琴声固然动听,在上官瑾看来却少了灵气,也就是琴心!只不过她故yì

说得严重一点,好刺激一下屋里那位,想来任书寒此刻应该在屋里抓狂呢,但这句不用了何尝不是间接拒绝了祈凡?

祈凡与上官瑾一同走在竹林里面,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王爷,自从醒来好像变得太多……”祈凡打破沉寂幽幽说道。

“大难不死,总会看清一些事情,不是吗?”上官瑾暗自心惊,果然,还是被他察觉了,这个人,不容小觑。

“呵,是吗?”祈凡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一双黑眸,谁也无法探知里面的意味,反而容易深陷其中。

突然祈凡一个转身,将上官瑾抵在竹子上,一口朝着上官瑾白皙的颈脖咬下,上官瑾已经震惊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了,手里的书籍纷纷掉落在地,在寂静的竹林里平添了一抹诡异气氛,脖子上的痛感提醒上官瑾,她她她……遇见吸血鬼了哇!

清醒过来的上官瑾一把推开祈凡,随即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干什么!”

祈凡身体一个趔趄,随即抹光唇上不知沾染的上官瑾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微笑着赔罪:“是祈凡逾越了……”

祈凡微微弯下身子,将掉落在地的书籍一本本捡起,仔细地将书籍整理干净。

看着祈凡俊秀的脸快速地红肿了起来,上官瑾看向自己的手,她……应该没用多大力qì

啊,怎么脸肿得怎么……大!看向正低头专注整理书的祈凡,上官瑾感到十分疑惑。

“你,为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不知为何,她有点害pà

从祈凡的嘴里会说出让她措手不及的答案,她真的很看不懂面前这个外表柔弱城府却极深的男子。

“王爷的血,有异香。”祈凡淡笑着将书籍递给上官瑾,即使脸已经青肿得令人无法直视,但却好像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逸气质,相由心生,或许祈凡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飘逸优雅的人吧。

“异香?”为何我闻不见?

“嗯,上次子衿……就是侍卫闻见王爷的异香,及时进去救了王爷的。”祈凡耐心地解释。可恶,竟然怀疑我?不能再和这个人一起呆下去了,若不还是这副身体,一定就露陷了,上官瑾此刻也猜出来祈凡咬她的目的,心里思虑着,以后能远离祈凡就远离他,脚步不自觉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天色已暗,王爷要去哪里?不如让祈凡送王爷回瑾园。”

祈凡在后面喊道,语气有点焦急,他没告sù

上官瑾的是,她的血,可以吸引来猛兽。

上官瑾闻言脚步顿了顿,瑾园?就是她居住的地方了,抬头看了看,确实已经傍晚时分,虽然祈凡是一个危险的人,但他尽管测验之后,暂时一定不会为难自己,让他送自己回瑾园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里晃荡好得多。

“好,回瑾园。”上官瑾转身看着祈凡说。

第五章(上)棋盘谁对弈(二)

上官瑾自上次王府迷路之后,就将木喜接到身边当丫鬟,一个肯用自己生命来保护他人的人一定很忠诚,只是这个丫头现在忠心的对象还不是她。

而祈凡却像故yì

似的天天顶着一个比大饼还大的脸在王府各个角落晃荡,当别人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笑而不语,只是目光轻扫了一下自己,看见众人一副了然的神色之后就拿刀子般的眼神凌迟自己,尤其是墨错直接将剑架在了她脖子上,冰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若是祈凡出了什么事情,我必让你上官瑾死无葬身之地!”

而王府的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根本没管她的死活好吗?宿月那死小包子还非常高兴地说了一句“活该!”这群混蛋!不知dào

剑真的很重的吗?我的肩膀都压歪了你们赔得起吗!

上官瑾欲哭无泪,她这王爷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根本没有树立威严啊啊啊。

要不杀只鸡给这群猴子看看?

上官瑾举手:“张婶,那只小花不要在厨房里宰……来来来,当着墨错的面杀。”嗯!小花是张婶养得好久的大芦花鸡,胖得走起路来跟球在地上滚似的,上官瑾都眼馋了好久的。

“好咧,阿瑾,你等下啊!”

张婶是王府的厨娘,性格非常温和的一个人,当然不像祈凡的那种腹黑,上官瑾经常半夜去厨房偷吃的,没办法,古代没什么夜生活,实在睡得太早了,对于上官瑾这种夜猫子怎么活?漫漫长夜不填饱肚子怎么行?害得上官瑾每天早上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王府下人们曰:王爷纵欲过度……

在张婶说完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都禁止了,下人们神态各异地呆着维持原来的动作。

祈凡正拿起喝茶的杯子忘了放下去,宿月的狗尾巴草正要放进嘴里,嘴巴还张着忘记闭合,而墨错的剑一抖削掉上官瑾几缕头发,上官瑾看着飘然而下的发丝,心想不是她躲得快,现在飘的就是她脖子,真是太血腥了。

上官瑾心里十分得yì

,与张婶的革mìng

友情可不是一般般滴,有次上官瑾又去偷吃的被想留下来张婶抓耗子的张婶逮到,张婶才明白上官瑾原来就是那只害食物经常失踪的“大耗子”!

张婶好笑着去给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上官瑾下面条,让上官瑾感动得差点抱着张婶叫妈。

看着肥胖的张婶手里拎着一个球欢乐地往这边滚,不……是跑,不过看上去真的好像球妈妈带着球宝宝在滚是怎么回事?

众人咽了咽口水,阿瑾?什么时候王爷和张婶怎么好了?祈凡尴尬地将杯子缓缓放下,墨错看见张婶真的在他的面前杀鸡,然后就……怒了!

上官瑾见势不好,赶紧凭借着以前上官瑾留下的武功底子在王府中上蹿下跳,墨错也拿在剑在后面苦苦追着。宿月将嘴里狗尾巴草吐掉,走到祈凡旁边,手架在祈凡肩膀上,惊讶地说:“那家伙竟然没用轻功哎!”

祈凡随着宿月目光看向王府中追逐的两人,墨错他……真的没用轻功,不然就墨错的速度怎么可能追不上上官瑾呢,这王府,怕是要变天了。

祈凡扬起眉,看向吊儿郎当的宿月,微笑着说:“是啊……”宿月也看向祈凡,然后捂住肚子看着指着祈凡的脸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祈凡,你的脸真的好大,真的好像张婶早上做的大饼!哈哈哈……不行了!笑岔气了!”

祈凡:“……”

第五章(下)棋盘谁对弈(二)

正当王府中鸡飞狗跳的时候,门口传来:“圣旨到,摄政王接旨!”

上官瑾愣住,虽然早就想到会有怎么一天,但是,来得太快了吧!也是,那个监狱里面的美男估计也受尽磨难了,哎,以前的那个上官瑾,我也替你报仇了,你就不要怪我抢了你身体了咯!

“哟,这是咋了?”

刚刚来的喜子公公看见地上笑得打滚的宿月问,祈凡看了地上的宿月一眼。

“笑岔气了……公公此番过来是皇上有何事么?”祈凡温声问道。

“是这样的,摄政王受伤已休养许久,皇上甚为挂念,而且现在朝中内外皆有动乱,望摄政王早日重返朝廷才好。”

喜子公公笑得一脸褶子,香粉扑扑地往下掉,一旁的上官瑾一阵恶寒,立kè

退避三尺。本来第一次看见太监这种生物还挺高兴的,见这形势,别说高兴了,她能离这喜子公公远点就远点。

“王爷虽说看上去已无碍,但上次王爷吐血却是从未有过的,怕是有什么内伤,现在不宜劳累……皇上应体恤臣子……”

祈凡不知怎么想要为上官瑾再争取几日,现在这样看似聪明实则粗心的上官瑾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他在王府中肆意得很,可到了朝堂之上,面对皇上与文武百官,他又应该如何处理?

“不用了,我身体已经全部好了,喜子公公,你回去就和皇上说,我明日就上朝去!”

上官瑾在旁边插嘴说,本来听见祈凡的话还愁眉苦脸的喜子公公大喜:“极好极好,摄政王大人果然为国为民,尽心尽lì

,鞠躬尽瘁,死而……”

“好了,别说好听的话了,你赶紧回去吧,皇上说不定还着急等你答案呢?”上官瑾一脸无语,果然是太监,就改不了拍马屁这个习惯吗?呸呸呸,说什么呢?她是人……不是马!

“是是是!奴才告退……”喜子公公很是得yì

得带着他一干小太监离开了王府,果然皇上交给我喜子做的,就没有不成功的事,哈哈!

“你,这是为何?”祈凡在喜子公公走后,一扬宽大的袖子,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着,显得十分生气。

咦?万年微笑美男生气了哎?

上官瑾睁大眸子盯着祈凡,想知dào

祈凡是吃错药了还是现在这个祈凡也是别人穿越过来的,祈凡见上官瑾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用一双动人的晶亮水眸盯着他,像小动物讨食一般,不禁有些难堪,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揉一揉上官瑾柔软的头发,却及时反应过来,一下拍在上官瑾脑袋上,唔……痛!

“王爷,祈凡是问你为何着急入宫,难道你不知dào

……”祈凡的声音有所缓和,但脸色依旧阴沉着。

“可是子衿还等着我去救,不是吗?他不是被皇上抓起来了么?”

上官瑾揉着头发反问,祈凡真是讨厌,不知dào

很痛么?不过平时优雅俊秀的祈凡此刻顶着一个这样大的脸动怒真是……莫名的有喜感哎。

其余本来也想问上官瑾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没想到上官瑾进宫尽是为了子衿,是啊,子衿一介书生已困在监狱许久了,不知他现在怎样?

“那阿瑾,今天晚上就拿小花炖汤给阿瑾补补身体……”张婶打破寂静笑道,上官瑾闻言又差点扑上去抱住张婶叫妈。

看着一院子的人,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眼里都露出担忧的目光,上官瑾欣慰了,难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这还没救呢,竟然就博得一院子人的好感。

“你说,王爷好了之后变得好像有点傻,明天不会闹出什么事请?万一皇上一气之下将王爷抄家了,我们不就死定了?”某个角落里面传来甲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也担心呢,不过王爷是先帝钦封的,应该没这么容易抄家吧?”乙符合道。

上官瑾怒,去他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六章 棋盘谁对弈(三)

上官瑾此刻正坐在去往皇宫的轿子里,她闭着眼睛,看似在小憩,心里却将今天的可能发生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昨天席杞在听说她要去皇宫时,一直哭闹不休,一个九岁的孩子尚且知dào

伴君如伴虎,她又怎会不准bèi

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呢?

还记得昨夜她去逸凡居的情景,上官瑾不禁扬起了唇角。

逸凡居十分安静,与竹清苑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份人气。

门口栽着两棵梅树,树下一块卧石,卧石前面是石桌石椅,石桌上面摆放一副棋盘,当梅花的花瓣落在棋盘上时,多了一份宁静幽美。

上官瑾素手拂过卧石,入手冰凉平滑,想必祈凡经常躺在这卧石之上,观清风,赏落花,逍遥不已。

再观这棋盘,却是一副死棋,她在现代对围棋有些研究,围棋看似简单,却内藏深机,会下围棋之人必定拥有大智慧,中国古代的子房不就是如此吗?

她当初就是看《秦时明月》的动漫,爱惨了里面的子房,那叫一个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哟,尤其看他运筹帷幄,一副“子房早已料到”的样子,简直帅哭了!因为子房是她为数不多敬佩的人,她才去学习围棋的。

而上官瑾此刻脑海中却想象出了祈凡独自下棋的场景,有一种傲然的孤独,祈凡这样的人,如同这死棋,看似宁静,却只是缺少可以与之对弈的人,若是棋逢对手,这棋盘必定惊涛骇浪!

“王爷有兴趣对弈吗?”祈凡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棋艺不精……”上官瑾转身看着祈凡,一阵微风拂过,梅树的花瓣纷纷飘落下来,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只剩下面前这个笑得如沐春风的人,这样的场景,美好得让多年后的上官瑾想起来依旧无法释怀。

“无妨,怡情而已,今夜王爷来找祈凡必定有事相问,不如就在棋盘之上询问吧?”

祈凡落座在石椅上,动作优雅自然。拿出怀里的黑白棋子,将白子交给上官瑾,上官瑾也学着祈凡的模样淡淡笑着,不得不说,祈凡确实是一个君子,在古代的时候,是白色先落子的。

“好……”上官瑾也不客气,一边与祈凡下棋,一边缓缓开口:“我要文武百官的秘密,不能被皇上知dào

的那种。”

打蛇打七寸,若是明天哪位官员落井下石,也别怪她不够仁义了!

“王爷的问题真不小……”祈凡落下一枚黑子,抬头向上官瑾笑道。

“别说你不知dào

……”上官瑾盯着祈凡,见祈凡轻笑,低头向棋盘看去,原来祈凡的棋子已经把她逼入死角了,她举着的白玉棋子迟迟未能落下。

“尚书李杰夜夜流连霓裳楼,侍郎……”

祈凡将棋盘掉了个边,接过上官瑾手中的白玉棋子,触感温热,将手边的黑棋移至上官瑾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缓慢地开始向上官瑾诉说朝廷文武百官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上官瑾将黑子落下,轻笑,一方面笑那文武百官竟也有这些风流韵事,一方面笑她从未知dào

围棋竟然可以这样去下,还有一方面,就是想不到淡泊如祈凡竟然也会如此八卦,果然,八卦从古至今无所不在啊。

一夜无眠。

“王爷,到皇宫了”下人的通报声将上官瑾从回忆中唤醒,那么,挑zhàn

到了。

第七章(上)抬头有晴天(一)

琉璃瓦在朝阳的映射下显得金碧辉煌,朱红的柱子直挺地立在宫殿两侧,像位忠诚的战士守护着这里,冰冷的台阶,高立的围墙,为皇宫添增了一份肃杀。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上官瑾低眉,皇宫是孤独的,它像一只豪华的笼子,困住高贵的金丝雀,是荣华富贵了,但他们哪知dào

小小麻雀的自由自在呢?金笼一直在,只是里面的鸟儿换了一批又一批。

现在这个朝代看似平和,实则波涛暗涌。

“摄政王大人,听闻您前些日子受伤了,不知现在身体可有痊愈,下官实在担忧啊……”

一声突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上官瑾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的官员一步步向她走近,还泛着油光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唉,本王是想借受伤之事偷得半日闲,奈何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你说可对?”上官瑾摆弄袖子上面的牡丹说得风轻云淡。

呵,老皇帝对上官瑾还真是宠爱,竟然允许她在朝服上面绣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上官瑾这是何意呢?若是单纯地喜欢牡丹,家中种些牡丹就好,为何每件衣服上都绣有精美的牡丹,不怕引来危险吗,上官瑾,她究竟是太过高傲还是别有用心?……算了,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想了。

抬眸看向那位官员,只见他的脸色青了青,上官瑾感到好笑,她这话无非表明两个意思,一则本王爷我身体健康着呢,不劳你操心了,二则我被叫来上朝是皇上重视我,你别跟我比好吗?你根本比不过我好吗?

“对对……摄政王说得是!”官员讨好地笑着,却掩饰不了眼里的恶毒,不会演戏啊……回深山修炼吧大胖子,等你达到祈凡那程度就可以出来混了!上官瑾感叹。

又在朝堂上等了一会儿,小皇帝才姗姗来迟,十七八岁模样,放在现代一名高中生呢,他头上戴着紫金龙冠,身上穿着明黄龙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

不知为何,上官瑾觉得这样的笑容总没祈凡来得好kàn

,其实上官瑜也是一位俊秀男儿,但也许在沉寂的皇宫长大,还带着帝王的王八之气,给人的感觉总有几分阴鸷之感。

“皇兄,你伤刚愈,朕就让你来朝堂之上,你不会怪朕吧?”上官瑜坐在龙椅上,大拇指轻轻抚摸食指上面的翠玉扳指,眼里好像还有几分愧疚,温声问上官瑾。

“一朝为人臣子,自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哪有臣子责怪君主之理呢?”

在众人看来,上官瑾此刻面带微笑,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话语虽轻柔,却如同雷霆万钧,让大臣们都缓不过劲来,摄政王此刻如同神祗一般发出圣洁光芒不容侵犯。

上官瑾在心里偷笑,为了练成这样的气势,她可模仿了祈凡好几天呢,虽然不如祈凡的动作来得行云流水,自然优雅,不过忽悠这群自以为是的大臣们足够了。

“摄政王说得对呀,做人臣子……”一大臣说道。

“是啊是啊,精忠报国是我们的责任啊……”一些大臣也随即附和道,上官瑾得yì

,毛爷爷说得对,一切反dòng

派都是纸老虎,不管什么场合下,都不能输了气势啊!

第七章(下)抬头有晴天(一)

上官瑜看着底下的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大拇指又在轻轻抚摸翠玉扳指,抱着“你们放心吵着朕眼瞎看不见”的态度看好戏。

底下一名大臣看见皇上这貌似无意识动作,立马上言!

“臣有本要奏!摄政王身为男子却不自重,在王府中豢养男宠,在京城引领断袖之风,为官却滥用职权,强抢民间男子!引起百姓恐慌,我羽西国的大好俊秀男儿竟落得白日不敢出门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摄政王所赐!”

好一个义正言辞字字铿锵啊!上官瑾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大骂这个摄政王人渣!

“对啊,听说摄政王就是因为要强!迫!那民间男子与他行!欢!才受伤的呢!”

立kè

又有大臣出来说话,该强调的地方还真是强调得特别明显,一下就让人抓住了重点。

“国之不幸啊,看他刚刚还说得如此忠心耿耿,真是虚伪小人!”又一大臣痛心疾首说道。

上官瑾无语,孩子,你说得这么直白,你皇上知dào

吗?

“依微臣看,皇上现在也十八寿辰,摄政王年龄才十七而已,当初先帝是看上摄政王治国的才能,可现在……不若皇上早日执政吧……”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保证整个大殿都听得到。

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前面又是说她引领断袖之风,又是强抢民男?那是什么,那叫铺垫,为后文埋下伏笔的!

“这,皇兄是父皇钦定,朕怎能大逆不……”上官瑜看时机成熟,犹豫着开口,事先当然要推迟一番,装装样子啦,可还没说完就被上官瑾抢过话题。

“是啊,刘大人,你想让皇上成为那大逆不道之人,受尽天下人耻笑吗?你居心何在!黎民百姓谁人不知皇上孝心天地可鉴日月不改,你这是让皇上违背先皇之命,亵渎先帝不说,你竟然让天下人误解皇上,你!你!你……”

上官瑾捂着胸膛,一副因为皇上名誉受损而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其实上官瑜此刻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上官瑾先是怒斥刘大人居心不良,再对自己的孝心表示赞赏敬佩,这这这……竟然让自己无言以对!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刘大人见上官瑜面色不善,吓得冷汗直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凉的大殿地面上。

上官瑾眨眨眼,哟,这声音,听着就疼呢,孩子,你不知dào

作为一名好的演员要学会抢戏的吗?让上官瑜把话说完了,把我这摄政王的身份给扒了,我还能活着回去么?

“好啦!起来吧!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朕定不轻饶!”上官瑜面色阴沉着,像是因为刘大人的话而不高兴似的。

“皇上,我王府那裴子衿虽误伤了微臣,但微臣实在……”上官瑾没有继xù

说下去,但他们都知dào

了她接下来的话,不就是还贪恋裴子衿美色,不忍杀害呗!

“摄政王,你们皆是男子,怎可……”呵,竟然是那夜夜流连青楼的尚书李杰!

第八章(上)抬头有晴天(二)

“自古以来,爱是最让人敬佩的东西,本王见那坊间传说中,并不缺乏人鬼情未了,人妖相恋,仙人相亲相爱的故事,过程虽艰辛,但结局大都幸福美满,可见真爱不分种族……”

上官瑾掩面掐了自己一下,见大臣们专注地听着,又缓缓地说着早就准bèi

好了的台词。

“我与子衿虽都是男子,但本王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子衿会被本王所感动的……本王……本王只是想将他留在王府中看看他,看看他就足够了……在爱的领域里,没有种族性别之分。”

上官瑾说得深情,大臣听得感动。此刻上官瑾哪还是那个贪图美色强抢美男的混蛋啊,简直是得不到对方就愿意一直守护对方的痴情种子啊。

而没人知dào

的是,上官瑾此刻心里在吐血,她都把一辈子肉麻的话都说了有木有啊!

她虽然不反对男男,可也不支持啊,要是男人们自己就去谈恋爱了,她们女人怎么活啊!现在她这么倾情演出,怎么也来一个最佳男主角奖啊,咦?她看见上官瑜后面的帷帐动了动,再看看,又没有了,可能风吹的吧,上官瑾没太在意。

“皇上……”李杰不甘心又开口说到。

“李大人,若是子衿平安回来,本王必定做客霓裳楼,还请诸位大人赏脸?”上官瑾唇角轻扬,笑得邪魅。李杰一听霓裳楼立kè

低下头不说话了,一二三,木头人。

“皇上!”又一位大臣满怀正义地登场。

“萧大人,本王觉得城北的风景不错,改日与萧大人一同去城北游玩啊。”

上官瑾又眯眯笑,这个萧期用贪污的钱买下了城北的一块肥地,看这次吓不死你!萧期闻言立kè

也闭嘴了,与李杰一同装木头人。

上官瑾笑得快支撑不住,抓着所有人的把柄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也好,那裴子衿刺杀摄政王,本应罪该万死。但皇兄求情,朕也只好成人之美……来人,将子衿送回王府。好了,今日退朝!”

上官瑜朗声说道,眼里含着笑意,不经意间却眼神十分凌厉地剐了那几位大臣一眼,平时做些小动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严重的话也就不管了,毕竟他执政还需yào

这群大臣的支持,可他们竟然把把柄落在了上官瑾手里,现在又被上官瑾吓得不敢说话,真是一群窝囊废!

“谢皇上……臣告退。”官员们拜礼之后连续离开大殿,上官瑾见目的达到,也非常高兴地想要离开。

“皇兄,你等一下。”不好,难道小皇帝发xiàn

什么了?

“皇上?”只见小皇帝一步步缓缓地从殿上走下来,步步牵引人心。上官瑾心里有点小紧张,虽然这丫的只是十八岁,可起码是一国之主啊,玄烨当初还六岁就当小皇帝呢。

“呵呵,皇兄真的看上那裴子衿了吗?皇兄将断袖之情说的真是感人呢,若是皇兄真的看上哪家公子,朕也好下旨赐婚啊。”

小皇帝那气势摆明是说“你看上谁了直接和我说,哥们帮你抢过来,咱是皇帝咱怕谁?”

上官瑾晕。

“不用了皇上,臣心有所属。”真是太可怕了,当皇帝的都那么喜欢做媒的吗?闲着没事干啊!

就她现在的男儿身再加上这远近流传的恶名,指婚?指一个男儿给她?这不是害人么?上官瑾好不容易打发了很热心肠的小皇帝,猜想子衿应该已经送回王府,她也就立马赶回去。

第八章(下)抬头有晴天(二)

熟悉的地方真好啊,祈凡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上官瑾从马车上面跳下来。看着脸上还带着担忧之色的祈凡,心里弥漫出一点点的幸福感,这王府开始有家的感觉了。

“祈凡!”

“阿瑾,你回来了……子衿被送回来了,你却没有回来,杞儿担心得哭呢。”其实他何尝不担心呢?所以才会一直在门口等候,心内苦笑下,他什么时候对上官瑾这般关心了?

上官瑾歉意地笑笑,这个小家伙,真的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很让人疼爱呢。对了,祈凡什么时候对她怎么亲切了?还阿瑾?不是只有张婶才怎么叫她吗?难不成是她出手救了子衿,好感值一下子倍增了……

想到子衿,上官瑾又正色问道:“子衿如何了?”

祈凡听罢,摇摇头。

“御医说,虽无内伤,但很多皮外伤,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着。”

“我去看看!”

上官瑾越过祈凡,急步走到裴子衿居住的幽阑院,除了在床上躺着的裴子衿,就剩下宿月一个人,宿月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小脑袋摇摇摆摆的,一会儿磕在剑柄上,一会儿摇摇头又靠在柱子上,闭着的眼睛下一片青影,昨夜没睡好么小包子?

上官瑾转过目光,又走到床边,裴子衿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上新的亵衣。

他眼睛不安地闭合着,长睫如蝶,不时地翩飞几下,睡的十分不安稳,如玉的脸上有好几道血痕,而颈脖上面的伤痕一直延伸到白色亵衣里,不用看,上官瑾也知dào

身上这样的伤痕一定不少,心疼地摸摸裴子衿苍白的面孔,他的唇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整个人如同透明的玻璃一样易碎。

“上官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干嘛?如果你再欺负子衿,本少爷定不轻饶!”

宿月一下磕在柱子上面就被惊醒了过来,正摸着脑袋呢,抬头就看见上官瑾摸着裴子衿的脸,一副要轻薄他的样子,不禁怒从中来,一下用剑柄打开了上官瑾的手,挡在她面前,恶狠狠地威胁,只可惜他说来说去都这么几句话,上官瑾早就免疫了。

“小包子,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上官瑾扶额,看来小包子和裴子衿感情不错,明明都困得要死,还一直在他房间等他醒来,如此挚友,夫复何求?子衿真的很幸运了。

“看就看,动什么手啊!”宿月不屑,仍然不依不饶地说着。

“算了,懒得理你,他怎么样了?”上官瑾双手抱胸看着宿月,这家伙,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可脑子里天天没想些好的,怎么这么不单纯?唉,真是浪费了他那副单纯无害的皮囊啊。

“御医说,伤势过重,容易引起风寒,若是这样就麻烦了。不过,过了今晚他若无事也就行了,日后好好调理,伤口会很快愈合的。”宿月说得有些沉重,还不忘瞪上官瑾一眼,嗯哼,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风寒啊,感冒么?那这个时代有阿莫西林吗?

第九章(上)抬头有晴天(三)

吃过晚饭后,上官瑾来到幽阑院,照顾裴子衿的小厮站在一边头点个不停,呵,站着都能睡着,看来也是累坏了,再看看床上唇色青紫的裴子衿,低下头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小的报复,如果她早点把他救出来,子衿或许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热,好热……水,喝水……”

床上的人喃喃出声,上官瑾靠近裴子衿唇边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急忙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喂裴子衿喝下,裴子衿无意识喝完水后,稍微安稳了些,但不一会儿,又喊着“热……”上官瑾担忧地用手摸了摸裴子衿的额头,好烫!

御医说的不错,裴子衿果然发烧了,可是怎么办?这么高的温度,古达又没有退烧药,怎么办啊!上官瑾焦急的想要跺脚,目光不经意看见杯子里面晃荡的水,有办法了,物理降温!

打来一盆冰冷的井水,井水是地下水,有天然的矿物质,而且很凉,适合降温。上官瑾取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在水里沾湿了,轻轻地盖在裴子衿的额头上。略微思考了下,伸出手来将裴子衿的上衣脱下,用湿布为他擦拭身体。

窗外的抱琴男子看见这一幕,想要进去阻止,却被一把折扇挡住,回头看,是祈凡。祈凡看了看屋内上官瑾忙碌的身影,笑着朝着任书寒摇了摇头,示意任书寒和他到旁边去。

“你为何阻止我,祈凡?”

任书寒将心爱的琴放在石桌上面,面色平淡问祈凡,但心里却不是如此平静,只是现在的他善于掩饰情绪,装成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虽说他住在幽静的竹清苑,不问世事,但与这些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还是有感情的。

子衿受伤,不说宿月担心,他也很担心,今晚宿月实在太累,被墨错点了睡穴,他才过来看看子衿,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忙的。

却没想到看见上官瑾奇奇怪怪的将沾水的布放在子衿额头上面,不知dào

上官瑾要干什么,他便站在窗户外面看着,直到上官瑾脱下了子衿的衣服,他就忍不住了。

“她在为子衿驱逐风寒,医术上有说,风寒者,体热,需凉水降温。祈凡猜想,上官瑾此刻就是在为子衿降温。”

祈凡笑着说,这方法很少人知dào

,祈凡也是几年前无意间在一本民间医书上面看见的,贫苦人家染上点风寒,没钱治病抓药,只好这样了抵制风寒。

不过,上官瑾贵为摄政王,从小养尊处优的,为何也会这样的方法呢?祈凡突然觉得现在的上官瑾像一个迷宫,他越是深入探险,越是感到前路迷茫。

“是吗?那书寒就放心了,书寒先回去了。”任书寒压住心里的惊讶,抱起琴,向祈凡点点头,转身朝着竹清苑的方向走去……

“书寒,他真的变了好多,你当真不肯原谅他吗?”

祈凡在后面突然出声问道,任书寒停下来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祈凡,若是你,你会吗?还有你心里当真原谅他了吗?”半天,身后没有祈凡的回应,任书寒冷笑了下,没有回头,直接走向了黑暗,走向了未来的一天,他心痛到死的地步。

第九章(下)抬头有晴天(三)

裴子衿在上官瑾的精心照顾下终于退烧了,而上官瑾两天晚上没睡觉,现在也累趴了,就连早朝,她也找各种奇葩理由旷课了!在床上哼哼吱吱睡了一整天,睡得特别香甜。

“子衿如何了?”醒来上官瑾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裴子衿,祈凡笑笑。

“御医说康复得很好,阿瑾不用担心,不若,阿瑾去看看子衿吧。”

上官瑾闻言,点点头,随着祈凡去幽阑院。

路上,祈凡像是随口问出:“阿瑾,若是祈凡以后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上官瑾不懂祈凡为何这样说,在穿越到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讨厌她,只有祈凡看见她会笑,会关心她还好吗?如果是祈凡伤害了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吧,因为祈凡……对呀,因为什么呢?因为祈凡一直对自己很好吗?所以习惯了,所以把祈凡当成了亲人朋友。

可是这样的祈凡可以吗?这样危险的祈凡,过于相信他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上官瑾装作轻松的笑笑。

“会!”因为祈凡你如果伤害了我,我会死心,放弃对你所有的感情,所以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祈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祈凡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到了幽阑院,祈凡让上官瑾独自进去,而他自己回到了逸凡居,背影落寞。

上官瑾亦没有留住他,留不住的人,就让他离开吧,握不住的沙,那就扬了它。

走到屋内,子衿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对于上官瑾的关心毫不感激。

“如果是你救了我,我不如去死……”他坐在床上,别过脸不看上官瑾,冷冰冰的说。

“你抬头看……”上官瑾也不生气,只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向门外看去,裴子衿闻言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上官瑾,他为什么这么说,抬头看,是什么?屋顶?

“噗……哈哈,不是那里啦,我说抬头向窗外看,你看见了什么?”上官瑾看见裴子衿的目光扫过屋顶就猜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禁笑出声音来,这裴子衿还真是可爱,气呼呼的像个孩子不理自己,又忍不住好奇心听自己的话。

裴子衿见上官瑾开朗的笑容有些生气,想将脸别过去不听她的话,却忍不住随着上官瑾的目光看向窗外,光溜溜的,什么的没有啊。

正奇怪着,就听见上官瑾的声音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翩然而来。

“是天,晴天。小时候,我难过的时候就喜欢看天,我不知dào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我总是觉得看天,心情就好了,万物再高,高不过天,烦恼再宽,宽不过天,在这样的高得无法触手可及,纯净的蓝色面前,你会发xiàn

,其实一切都微不足道,死,不可怕。一个人的生命有多卑微。怕的是活着,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下去,你就发xiàn

,一个人的生命也很尊贵。天也会哭泣,但它不曾坍塌。呵呵,我都不知dào

我在说什么……只是我想告sù

你,子衿,好好活着,没什么比生命更尊贵。”

上官瑾回过头来,带着盈盈笑意。

裴子衿已经呆住了,他只觉得,站在他面前不是上官瑾,甚至不是一个人,是神仙来为他解开疑惑吗?

如若是上官瑾,他眼里怎么会有那样沉重的哀伤?他又如何懂得这些道理,谁来告sù

他,他应该怎么办?裴子衿觉得好头痛,滚!不要接近我,不要告sù

我那些道理。

上官瑾,我恨你,你离我远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第十章(上)悠然一场梦(一)

上官瑾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裴子衿,虽然自己救了他,但是不至于他就会放下对自己成见,对自己感恩戴德吧?

再看看桌子上面的一盅汤药,强身健体?调养生息?他裴子衿会对自己这么好?上官瑾宁可相信裴子衿会在里面下毒药。

“上官瑾,我子衿从来不欠人情,尤其是你上官瑾!这盅汤药你喝了有利帮zhù

你运气,你内力深厚却不知如何使用,你在强行运气的时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裴子衿顾着冷冰冰的说着,但此刻上官瑾正专注着盯着桌子上面的黑乎乎的药看,看起来很不好喝的样子啊。

上官瑾是美食主义着,从来不会为难自己的嘴巴,现代时候也有很多养生之道,听起来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上官瑾依旧胡吃海塞,只吃自己喜欢的,正在思考中的上官瑾没注意裴子衿的手已经紧张得握成了拳头,他的手心全是汗。

“那个,我觉得子衿你才刚刚好,应该要补补。这药还是你喝吧,我就不用了哈。”

既然是强身健体,调养生息的药,应该是补药吧?那子衿喝了应该没事,自己这种怕苦的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哈。

裴子衿闻言一愣,他发xiàn

了吗?不自觉的,手心被他掐出来几个月牙。耳边响起上官瑜的话,咬了咬牙,手慢慢移上衣襟,解开衣带,一片伤疤才刚刚消失的雪白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中。

“你你你……干嘛啊?快穿上衣服啊!”上官瑾一看见裴子衿的上身已经差不多快剥光了,吓得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向子衿看去。

“呵,王爷竟然脸红了?王爷不是想要子衿很久了吗?子衿听下人说在子衿昏迷的那一晚,王爷用凉水为子衿拭身,不已经看过子衿的身体了吗?”

耳边传来裴子衿笑得邪魅的声音,丫丫的,裴子衿,你是书生啊书生,读圣贤书的好不好?你会点医术就已经是额外的技能了,就不要这样邪魅狂狷了好不好?不符合你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气质啊!

睁开眼睛,盯着裴子衿,算了,瞎就瞎了,面前的只是一个苹果,嗯,苹果,削了皮的苹果,很好,这么想着可以正常说话了。

“子衿啊子衿,那是我救你才无意冒犯,你现在身体已经痊愈,脱衣又是为何?回去吧啊乖。”上官瑾苦口婆心地教育到,她丫的终于体会到现代当老师的可怜之处了,教书育人真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啊。

“穿着衣服……如何侍寝呢?呵,王爷,对你看见的可还满yì

?”完蛋了……裴子衿果然是衣冠禽兽啊!穿上衣服是文弱书生,脱了衣服那就是霸道总裁。

祈凡宿月……哪个来救救我啊,本姑娘怕我晚节不保。

“不用侍寝!我过敏,会传染!你回去……穿上衣服,快点回去!”

上官瑾已经风中凌乱了,此时此刻的她只希望天上降下一道天雷,要么劈死子衿,要么把自己劈得外焦里嫩。一只手捂着眼睛,还有一只手快速的把子衿衣服往上提,能遮点就遮点吧。

第十章(下)悠然一场梦(一)

“那这个药……”裴子衿像是犹豫地看着放在桌子上面的那盅汤药,上官瑾闻言立kè

拿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好苦啊!

裴子衿心满yì

足地收拾了空碗,将衣服理整齐,退了下去,临走前,终于绽放一个真心的笑容,向上官瑾说:“我们互不相欠了上官瑾!”

上官瑾站在桌子旁边,表情有些呆滞,裴子衿千方百计想要让自己喝下这药,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要死了要死了!上官瑾啊上官瑾,他脱就脱啊,又不是你强迫的,干嘛阻止,还喝下这药,真的有毒怎么办?死了会不会穿回去啊!

鼓着脸,带着迎接死亡的气息,上官瑾在花园里面晃悠,看见在花园练剑的宿月。

唉,上官瑾叹了一口气,宿月的剑抖了一下,上官瑾摘下一朵牡丹,唉,又叹了一声,宿月的剑不小心地又抖了一下。

在循环了好几次的时候,上官瑾手里还捧着花坐在亭子里顾影自怜,而宿月的手已经抖麻了,在上官瑾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宿月终于受不了了,一下子用轻功飞到亭子里。

“你怎么了?上官瑾!”宿月没好气地说。

“小包子,我要死了啊啊啊!呜呜呜……”上官瑾挂着一个苦瓜脸看着宿月说,就差扑倒他怀里飙泪了,咳,当然她是不敢的,依小包子的武功,她还没扑到小包子怀里就被他手里的剑给灭了!

“怎么了?怎么会要死?”小包子急忙说着,语气里面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关心。

上官瑾抹了抹小泪花,凄凄惨惨地开口:“刚刚子衿非要给我喝一盅汤药,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我不喝,他就……”

上官瑾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自己不喝要,子衿就脱衣服会不会有损他名誉啊?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这么说了也没人相信她吧?

“就什么?”提到子衿,宿月就放心一半了,按照他对子衿的了解,就算子衿下了毒药,应该也不会致命。

“没……反正我最后就是喝了那个汤药,会不会有事啊?”上官瑾着急地问,小包子是子衿的好朋友,应该了解他吧?宿月无奈地看了上官瑾一眼,真是一天都不会安分!

“把手伸出来!以后别招惹子衿,他会的不仅仅是医术,还会用毒。”宿月说。

“你要我爪子干嘛?”

上官瑾警惕地看着宿月,把手夹在怀里,她搞不好已经中毒了,再让宿月把她爪子剁了,那她的人生过得多么悲催啊!

宿月睁大一双眸子看着上官瑾这动作,包子一样的可爱圆脸冒着一层层黑气,她是动物吗?还爪子!那我这是什么?

宿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和上官瑾的比了比,比上官瑾的爪子……手大了很多啊,还布满茧子,练剑练出来的,最后宿月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他这只能是蹄子。

“把脉啊笨蛋,本少爷天资聪颖,和子衿学过医术的。”上官瑾闻言立kè

把手伸了出来,宿月轻轻的按在上官瑾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宿月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上官瑾看见他这般十分紧张,心里也紧张起来。

“你中毒了,上官瑾。”

第十一章 悠然一场梦(二)

宿月在说完以后就抱着剑悠然地坐在旁边,脸上可爱的笑容在上官瑾看来却是越来越碍眼。

上官瑾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她中毒了,但宿月看起来很开心啊混蛋!是很巴不得自己死吗?这个臭小子,我王府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不,不是一只,是除了席杞之外的五只!

“什么毒?”上官瑾冷静下来,淡定地询问道。话说小言上面的女主都是吃了什么果子然后万毒不侵吧?还是应该戴个什么名贵的玉佩?

嗯,等下让木喜把后山的果子全部摘来,然后就把全王府的血玉啊碧玉啊翠玉的全部搬出来戴上!

其实她表现得如此平静是因为知dào

自己虽然中毒但不致命,小包子虽然恨她,却也是侠义心肠,若是她真的会因为中毒而死,恐怕宿月就不会这般轻松神色了。

“消桃散!古有分桃断袖之情,而消桃散能够增强体魄,增加内力。而它的的唯一坏处就是……三年之内不得与男子交欢!哈哈,上官瑾,这药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宿月哈哈大笑起来,而上官瑾听宿月如此说也松了一口气,反正她现在也才十七岁,三年后也不过二十,现在她还不想早恋呢,不错不错,不会死人就好,但裴子衿你丫的,我上官瑾要真是一个男人,一辈子都不用和男人……交!欢!

而裴子衿在幽阑院握着手中的青玉瓶子,想起来上官瑜对他说的话。

当他在监狱中饱受折mó

的时候,他的眼睛所看到之处都充满了鲜红的血,那是从他身体里面流出来的,好痛,快死了吗?呵呵,好,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不会看世人冷眼,听世人嘲笑,也不用再面对上官瑾了……

正当裴子衿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狱卒们都跪下来,他的眼前出现一抹明黄的色彩。

“救醒他……”在裴子衿最后陷入昏迷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说。

在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上官瑜站在他的床边,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邪气,却又有几分帝王之家的霸气,两者看上去甚不和谐。

裴子衿忍着痛就要起床下跪,却被上官瑜挡住了,他勾起了唇角。

“不用了,朕救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告sù

朕,你恨上官瑾吗?”上官瑜问道。

“恨……”裴子衿想起这一年来众人看他那鄙夷的眼神,还有在王府的处处屈辱,想他堂堂一个男子,竟被人强迫着当了男宠,这让他如何不恨?哈哈,上官瑾,若有机会我定嗜你血啃你骨!

“不用等机会了,现在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先皇偏爱上官瑾,看上上官瑾的能力,他明明比朕年幼却让朕称他为兄,更让上官瑾在朕弱冠之前摄政!而这些不过是为上官瑾日后登位提供方便而已。”

上官瑜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满满的都是恨意,上官瑾,朕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皇上你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是……”上官瑾登位?裴子衿此刻非常震惊,这皇族之事,何其复杂?

“当年上官瑾的父王怀南王为长子,对皇位却无兴趣,将皇位让于我父皇,父皇感激在心,一直着重培养上官瑾,并想让上官瑾继位。若是这般,朕也安心了,可上官瑾这一年来的表现……子衿,朕想必你也知dào

,朕怕日后若上官瑾继位,这大好河山,这羽西国百年基业就毁在上官瑾一人手中。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上官瑜看见裴子衿一副震惊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精光,转眼又换上一副悲伤又亲切的样子看向裴子衿,双手举起,做了一个只有皇室人才用得上的礼节。

“若裴先生帮朕除去上官瑾,你就是我皇家的恩人,是这羽西国的恩人,上官瑜在这里恳请先生助我完成这千秋大业!”上官瑜适时地将自称换成了我,以示恭敬之礼。裴子衿虚弱地靠在后面锦被上,他,要参与这场政治斗争吗?上官瑾虽然荒谬,但罪不至死啊,可是,如果真的让上官瑾当上皇上,黎民百姓该如何?羽西国又该如何自处?

“好……你要我如何帮你……”裴子衿闭上眼睛,神情疲惫地说,他不怕死,但他希望能够救王府里面的其他人出去,祈凡,书寒,墨错,宿月,还有单纯的席杞,席杞还小,他要保护他!

“这个,你让上官瑾喝下去……”上官瑜在怀里缓缓拿出一个青玉瓶子,伸出白皙的手,递给裴子衿。

裴子衿自幼学医,他接过来后闻了闻,奇怪地看着上官瑜:“是消桃散?”

“不!这是又三夺魂,采用月离国秘术而成,朕很久之前就招募天下能人异士开始炼制此药。”上官瑜笑得有点得yì

,仿佛马上就看见上官瑾死在他面前一样。

“又三夺魂?月离国的禁药!皇上,他是你的哥哥啊……你怎么可以……”裴子衿一张本来就素白的面孔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又三夺魂,三年则死,世间并无解药,若在饮又三夺魂之后,再喝下即使是普通的毒药,就能加快死亡速度,而且是全身溃烂,最后化作一滩血水,被土地吸收……而且,用月离秘术炼制,传说就连魂魄也会随着身体的消弭而化为乌有,所以名夺魂。

“起码我给了他三年,子衿,你想想,上官瑾现在如此残暴,若是他日后未死或者魂魄扰人,将会给羽西带来多大的灾难!这药,你收是不收?此药竟然练成就绝无浪费之理,若摄政王未喝,我也只好把它赐给摄政王府的公子们……”

上官瑜语气震慑地说,眼里流露出一抹杀气,若是裴子衿如此不识抬举,朕也只好对他不客气了!上官瑾有先帝庇佑,手里握有重权,他奈何不了,但对付上官瑾这几个男宠却是绰绰有余。

裴子衿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将青玉瓶子收进了怀里,全身气力仿佛全被抽光,面上一片死寂之色。

“若是他不肯喝,你只要以侍寝威胁便好,放心,他不会动你。”

上官瑾所习武功是不能碰没有武功的男子的,否则这个男子就会被吸尽精力,虚弱而死。若上官瑾如此不顾及裴子衿的性命,裴子衿就无法完成任务,留着世上又有何用?上官瑜笑着凑近裴子衿的耳边缓缓说道。

第十二章 悠然一场梦(三)

裴子衿望月沉思,美丽的眼眸里尽是哀伤。只是今夜对月遥望的人又何止他一人,上官瑾也在书房内把酒问青天,对影独酌。

她来到这异世已经许久了,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可经过子衿一事之后,她有些迷茫。

虽消桃散对于她无碍,但是谁又是愿意被人下毒呢?她上官瑾自问虽然并不是登徒浪子但也绝不是正人君子。

她没有绝高的智慧再去应对这些人,也没有宽大的胸怀去包容这些人,祈凡的那句问不也是点明了若有一天自己妨碍了祈凡的目的时,祈凡也会除了自己吗?帝王的笑里藏刀,臣民的落井下石。

原来的上官瑾啊,柔弱女儿身,从小四书五经,文韬武略样样都会,十五岁更是征战沙场,她也很累的吧?她不信,这样的一名奇女子又怎么会如此荒唐,沉迷酒色,嗜血易怒,应该只是她的伪装吧?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女孩,真的很让人心疼。

上官瑾站起来,走到书房内那个偌大的镜子边,镜子的材料很是奇特,与现代并无异样,照得非常清楚,这是古代的青铜镜无法做到的,而镜子的边框是金制的,镶嵌着几颗宝石,真的很像西洋物件呢,但是这个时代,是没有这个的东西的吧?

将手伸过去,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上官瑾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霞光一闪,没人知dào

,此刻的书房已经空无一人。上官瑾头疼地打打脑袋,是醉了么?这里是哪里?

恍惚间,看见一名女子面色凛然,神情决绝地站在悬崖之上,后面是两个身穿白色铠甲的将士。上官瑾睁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这个女子长什么样子,只依稀感觉此女子乃是人间绝色。

这位女子,回头看去,冷笑一声。转身决裂地跳下了悬崖,不要!不要啊……上官瑾想要阻止,但是她的脑袋实在太疼,那位女子却又听不见她的声音。

好痛,是心好痛,为什么看见那个女子跳下悬崖,她会如此的痛苦……

眼前又出现两个婴儿,一个身穿华服,被一个长衫男子抱在怀里,男子亲了亲那个婴儿的粉嫩脸蛋,苦笑。

只听见那男子说天赐麟儿却不属于他怀南王,将那个婴儿交到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怀里,男子牵起身边年轻少妇的手,毅然跨进了马车,消失在天尽头,别走……你是怀南王,是上官瑾的父亲,你不能走,别丢下她……

深宫高墙冰冷,人情淡薄,她永不得自由……

上官瑾上前一步,想要拦住马车,却画面一闪,另外一名婴儿已经在握着筷子,咯咯地笑,而身边的母亲脸上充满无奈,将婴儿手里的筷子拿开,又收拾了一地的米粒,抱着婴儿去公园中看花赏月,那是妈妈吗?

那么那个婴儿是自己?妈妈……

走上去,面前的景象竟然又全部消失,只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拿着一把匕首在厮杀他前面的狼群,在狼群全部死了的时候,少年冷漠地收起匕首,擦掉脸上所有的血,走到一个明黄色的人面前,在那人手里接过来一块令牌,令牌上面的黑祈两个字充满着杀戮和戾气。

画面一幅幅在上官瑾面前仿佛无声电影一样回放着,好痛……上官瑾捂着头。

每当她想要参与到画面中的场景时,便又切换为另一个场景。

直至最后,上官瑾看见一个男子用匕首刺向另外一名男子,被刺的男子用手挡中了攻击,却因为体内气息混乱而一口鲜血喷出……

我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你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亲爱的女孩。

刹那,所有的画面都已清晰,她看到的,是自己和古代的上官瑾所有过往,一切……一切她都知dào

了,原来她和古代的上官瑾是一个人!

原来……啊!

上官瑾捂着脑袋痛苦的叫了一声,美丽的眼眸紧紧的闭了上去。

上官瑾此刻倒在了书房内设的软榻上面,而那个镜子却一跃而起,在夜空中划成一颗流星,既然任务完成,它也没有留着人间的必要了。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上官瑾的如玉脸庞更显绝艳,一双妖媚的眸子就此睁开,发出摄人的光芒,然后又缓缓闭上……过了一会儿,上官瑾醒了过来,而现在的她,眼睛里面不再是迷茫,而满是坚定。

抖一抖绣着牡丹的袖口,上官瑾勾起一抹邪笑。

上官瑜,你要玩,我奉陪到底!

在上官瑾走出书房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仿佛看见以前的王爷又回来了,转眼,上官瑾又收起身上的迫人气息,无辜地扬起一个笑脸。

“大家早上好啊!”

众人见上官瑾还如往常一般,也就放心了,各自忙各自的了去了。上官瑾幽幽地笑了笑,转身去了未惜居,小杞儿,姐姐都想起来了,日后的你,由我来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第十三章 暗夜星斗转(一)

当上官瑾到达未惜居的时候,席杞捧着白嫩的小脸趴在桌子上,大大眼眸像满足的猫儿一样眯着,满是幸福的意味,在他的面前,任书寒微笑着将琴收起。

“杞儿,听得如何?”

比琴声更加动听的是任书寒的声音,宛如幽静的丛林中一声鸟啼,又似热闹街坊繁花盛开的微微颤抖,充满大自然的灵动。

祈凡的声音也很动听,是碎玉相击般的。

上官瑾迟疑着该不该进去,若是将如此单纯的席杞带入皇族斗争,以后怕是再难以看见席杞如此的天真笑颜了,她该如何?

“书寒哥哥的琴最好听了,咦?是瑾哥哥!瑾哥哥,你来看杞儿啦……”席杞抬起小脑袋,看见门口徘徊的上官瑾,欣喜得扑到上官瑾怀里,在上官瑾如玉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上官瑾宠溺地揉了揉席杞的头发,小家伙竟然还不满地嘟起嘴,竟然把他发型揉乱了,很生气!于是,席杞也伸出胖胖的爪子了揉上官瑾的头发,却被上官瑾抓住他的手指,接着两个人笑成一团。

任书寒看着嬉笑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抹黯然,将桌案上的琴抱起,转身欲离开未惜居。

上官瑾将怀里的席杞轻轻呵护般放下来,伸出一只手,竟抓住了任书寒的一角衣衫,任书寒不解地看着上官瑾,却无恼色,两个人如此对视着,半饷,上官瑾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很想离开王府?”

任书寒面色一僵,这次上官瑾又想如何,杀了自己?还是大发慈悲只是打断自己的腿?呵呵,我任府一百多条人命皆是因为上官瑾你而死,加上我任书寒这条命又如何呢?

见上官瑾向他手中的琴看来,任书寒下意识将琴抱得更加紧了一点,这是娘亲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琴,绝对不能让上官瑾毁了。

“你失去了属于你的那份天然,如同这琴失去了琴弦,你的琴声早已不堪入耳了。”上官瑾不无遗憾地说到,若不是为了保护任家这最后一条血脉,若是让他自由翱翔天地间,他才弹得出真zhèng

属于他的琴声,真zhèng

能够打动人心的声音吧。

“为什么,上次你也这么说,我的琴声,当真如此不堪吗?”任书寒的眼神充满疑惑,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的琴声难听,一直以来,他听到的只有赞美。

从未想过会有人说他的琴声不堪入耳,而且还是被上官瑾这个他最恨的人说了两次!

席杞鼓着脸看着这两个人,脸上写满疑惑拉拉上官瑾的袖子,见上官瑾没有理睬自己,又跑到对面拉拉任书寒的袖子,哼!又不理自己,哇!杞儿生气了,非常生气,这次你们哄不好我了,席杞捂着眼睛趴到他自己的那张大床上,看不见看不见,不理杞儿,杞儿也无视你们!

“这个日后,你就会明白,任书寒,我们做笔交yì

如何?你若答yīng

了,一年之后,我放你自由……”从现在起,她要转移王府的财力和召集黑祈军,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上官瑜对衡。

“什么交yì

?你需yào

我做什么?”任书寒冷哼一声,自己这个与世隔绝,一心爱琴的人还会有利用价值吗?上官瑾想要放自己自由,为什么?

“这一年来,我可能会有大量时间不在王府,我想要一个掩护。你就是最佳人选,你与王府中所有人不加来往,竹清苑更是清幽不容其他人进入,我所想要的,就是给别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假象。另外,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包括王府的其他公子。”

上官瑾缓缓走到茶桌上,悠闲地坐下,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在说完这一段话之后,轻轻抿了一口,白色袖口上的红牡丹随着她的动作仿若盛开,妖冶至极。

“好,一年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任书寒看了一眼上官瑾,随即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一言为定,上官瑾在心里默念,任书寒,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绝世的容颜,而令我最欣赏的,你从始至终都是我们中最单纯的人,即使你全家蒙受冤屈,但是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希望你能够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千万不要受人利用。

任伯伯,我会好好保护书寒,一年之后,天高任君飞。

“珏儿?不要生气了,和姐姐说说话。”

上官瑾放下茶杯,走到席杞的床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而席杞在听见上官瑾这句话后,立kè

坐了起来,眼睛都瞪直了,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掉落下来,席杞……不,此刻应该叫做上官珏狠狠地扑到上官瑾的怀里。

“姐姐,姐姐!一直让你受苦了,是珏儿对不起你!”声音嘶哑,蕴含着极度的悲伤,而平时甜甜的声音完全不同。

“这是姐姐应该做的,珏儿,不哭,你会是未来的帝王,一国之主,你不能哭,珏儿你明白吗?”上官瑾擦掉上官珏的眼泪,脸色有些严肃地说。

而她怀里的上官珏狠狠地摇摇头,我不要当帝王,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第十四章 暗夜星斗转(二)

“王爷,我们真的要去霓裳楼吗?”

木喜有点害pà

得拉着上官瑾的袖子,霓裳楼是羽西国最大的青楼,不仅有女伶还有男伶。

在这羽西国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可不知dào

霓裳楼幕后主人是谁,经营这么多年,竟无人敢在霓裳楼挑起是非。

“木喜,我们进去吧,我听说这里有男伶,到时候也可给你找一位俊秀男儿啊!”上官瑾打开纸扇,眼眸中都含着笑意,调侃木喜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素色华服,衣上没有了那摄政王标志似的牡丹花,感觉很不错啊,待大事成就时,她一定要换下所有有牡丹的衣服。

“王爷别取笑木喜了。”木喜脸色飞快地红了起来,小声地说道。

上官瑾朗声大笑,那绝美的脸上露出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也吸引了二楼一位红衣男子的注意。

“真是一位绝色公子呢……若是来我们霓裳楼,必是头牌!”男子拿起桌上的一杯绿茶象征性得轻轻抿了一口,闻言,旁边的一位美艳女子轻笑。

“公子难不成又看上她了?绿依也算姿色不错,公子当真不喜欢绿依吗?”女子弯身把红衣公子的茶杯续满,又站到旁边,脸上的笑容似幽怨般的。

“哈哈,绿依啊绿依,若本公子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把本公子的霓裳楼交给你打理?不错,若单纯的说容颜,我的绿依确实没那男子好kàn

啊!”红衣男子大笑,脸上戴着的面纱随着窗外的风揭起一角,光是那露出来的半边下巴就已经令人遐想,魅惑无比。

“公子真是的!怎能拿绿依与男子比较呢?”绿依不满地说道。

“走,下去会会这位公子,本公子喜欢他!”

红衣公子站了起来,一阵清脆的铃铛之声,再仔细看,原来这位公子脚脖之上有一串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银铃欢快地响了起来。

而上官瑾此刻进入大堂,霓裳楼并不像其他青楼,室内装设十分雅致,男女装着华丽整洁。

上官瑾满yì

地点点头,好地方啊哇哇!难怪许多人都喜欢夜宿青楼,要是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我也不舍得回去啊!

上官瑾下了决心,以后她夫君要是往青楼跑,她一定不会像那些泼妇一样来青楼打打闹闹,多损害她的气质啊。可她不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直接叫木喜搬来被子和夫君一起在青楼住。

台上摆放几幅美人画,台下许多人在喊价。

上官瑾眉间皱了皱,难道这些人喊价是为了这些美人图?

“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呢?这位是……公子难道还带着家妻来逛青楼么?”绿依立马迎过来,娇笑道,哼,我家公子可是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他看上的你当然也要如此!

要是这个长得实在不咋地的小姑娘是你内人,姐姐我绝对会把她变成废人!唔,要把公子嫁出去了,感觉好惆怅……

“这位是家妹,还请姑娘好好照顾。对了,姑娘,请问这些人是干嘛呢?”上官瑾颇具风度地说,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仙人气质。见周围无论男女都停下来看着他,上官瑾满yì

得笑了笑,会运用体内真气真是太幸福了,随时都可以营造出这种高手的感觉啊,想当初她可还辛辛苦苦学了祈凡好几天呢。

楼上红衣男子见上官瑾这一笑又是引得全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他,不满地翘起唇,我花隐言看上的男人岂能让你们眼神侵犯?又哀怨地看了看上官瑾,还没在一起呢就如此招蜂引蝶,日后还要好好调教才好。

这样想着,男子的唇轻轻勾起。

上官瑾独自笑着,丝毫不知dào

自己原来已经被某人打上了他的标记。

木喜不安地拉了拉上官瑾的袖子,绿依抬头看见自家公子脸上一层层黑气,隔着面纱都看得到,心里大惊,不好,姑爷这是当着公子的面与人家调情啊,她绿依怎么可以让公子委屈?

绿依立kè

抓住木喜的手,“妹妹,这边来,你哥哥还有事情,你就别打扰他了。呵呵。”

上官瑾见木喜被绿依带了下去,摇摇头,又拿起纸扇。有趣了,不知dào

她要找到的人在不在呢?

“一万两银子……还有人价格更高吗?”台上一名妙龄女子上来说到,脸上笑意嫣然。上官瑾打了一个响指。

“一万零一文钱……”

“这这这……”那位说一万两的老爷气的晕了过去,他刚刚好带一万两,现在竟然还有人比他多出一文钱,这让他如何不气?

上官瑾笑着说:“钱没有带够吗?带这么一点点钱逛平常青楼可以,这么可以来霓裳楼呢?呵呵,去借啊……”

自古美人配美人,这些人没有得到美人,若是看见抢走他们心中女神的是一俊美男子心里多少平衡一点,毕竟无论金钱,容貌都比不上人家,但又怎么会服气这个面容丑陋,财大气粗的人抱得美人归呢?何况在这无人认识的霓裳楼……

只见那位老爷肥胖的身体在人群中穿梭,一文钱都借不到,上官瑾冷笑了下,世人啊,多是好色自私一辈。

“她,我要了!”

上官瑾指向台上的一副美人图,此时,却有一道声音破空而来,带着哀怨般的语气,充满魅惑的声音。

“那我呢?”

“也要了!”受到声音蛊惑,上官瑾随口答了出来,说完才发xiàn

有所不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红衣男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如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二楼台阶处,给人的感觉却妖娆至极,像是精灵一般的,落在这尘世间。

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竟然被吸了进去一样,上官瑾握紧了扇子,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媚术!

“公子太贵,在下怕是要不起!”上官瑾笑着说,眉宇间尽是懊恼之色。

“不,公子,那画上的姑娘只需一万两即可,而我,是那一文钱买来的。”

好便宜……

第十五章 暗夜星斗转(三)

花隐言满yì

地看着上官瑾,不错,竟然直视了他的眸子还可以清醒过来,看来,定力与内力都是不凡啊!

“呵,公子面容绝艳,气质非凡。当是无价之宝,在下又怎能用一文钱而侮辱公子……”上官瑾低头轻轻笑道。

一个男子,居然对自己使用媚术,如果不是我王府里面美男太多,早就免疫了,你也不怕我忍不住扑倒你!

对哦,自己三年之内不能和男子那个那个啥的。

唉,美人毒蝎啊,子衿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红衣男子想来绝不是良善之辈,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无妨,本公子喜欢你。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你记住,我叫花……隐……言。”花隐言缓缓从楼上走下来,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妖娆至极,好一个媚世公子!

男子面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挠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上前一步,就面纱扯下来,看个究竟。

上官瑾将手中纸扇相摇,花隐言?花是月离国国姓啊!这红衣男子是月离国的人?

汗,她还以为他是天凤国的人呢?漂亮娃娃,你是男尊国家的人啊!就不要这样魅惑了好不好?你这小模样很容易引起断袖的啊你知不知dào

?很有让人想把你扑倒的欲望啊有木有!

“在下……王堇!来寻霓裳楼之主!”上官瑾如沐春风地说道。

两位绝色公子,相互对视着,一位气质如仙,洗涤尘世,一位风韵似妖,魅惑人间。

最后,究竟是仙渡化了妖?还是妖魅惑了仙?后面的事情,终究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的这两个人,竟起惺惺相惜之情,仿佛一眼万年,这要注定了,此后,他们再分再合,他们的命运也始终纠缠在一起。

“霓裳楼啊……堇儿,你原是来寻本公子……让本公子好生开心呢?”花隐言慢慢靠近上官瑾,在上官瑾的耳边轻吐一口气,语气亲昵地说。

上官瑾终于没扛住,扇子不经意一抖,脸上僵了僵,还堇儿?花公子请自重啊!

“呵,花公子,在下是有重yào

之事与花公子商量,不知花公子有兴趣否?”干干地笑了笑,上官瑾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点,而楼内其他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本公子只对堇儿感兴趣……叫我隐言。也好,堇儿和我一同去内院,本公子可不愿意这些人用肮脏的目光觊觎我的堇儿。”花隐言目光一扫全场,杀气顿现,所有人便不敢看着上官瑾了。

上官瑾在心里默默念叨,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啊啊啊啊,我遇到一个真zhèng

的断袖了啊!那这次的事情不会要我牺牲色相才可以成功吧?呜呜呜……我真是忍辱负重舍己为人不拘小节……

丫的,我的贞洁也是很重yào

的好不好?上官瑾正在默默考虑着,若是这花隐言真的是一个断袖,她要不要把祈凡剥光了送到他床上?腹黑对断袖,听起来很好玩啊。

花隐言看着上官瑾一幅神游的模样,面纱里面的唇角轻轻弯起,本公子的堇儿,就连发呆都这么可爱。

上官瑾随着花隐言到了内室,一个非常有古风味的房子,嗯……红色的琉璃珠帘层层被拉起,墙上挂着一些名人字画,十分的富有韵致,屋内点燃了不知名的香料,气味好闻舒适。

“花公子……不知你可否听说过摘星宫?”上官瑾开门见山地说。她现在责任重大,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否则死的就不会是她一个人,而是在王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

“叫我隐言,堇儿……摘星宫是三年前建立的一个情报组织,自建立后,发展迅速,很快便成为这羽西国最大的情报组织,听闻,四国之中,都有他们的成员,大到国家阴谋纷乱,小到黎民鸡毛蒜皮,没有他们不知dào

的事情,只要你有钱,有交换条件,就可以换取摘星宫的秘密,但摘星宫十分神mì

,江湖中人多次追寻,只知dào

了摘星宫之主是个名叫……擎天的男子!”

花隐言不无欣赏地说,三年时间,发展如此迅速,看来幕后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啊!

花隐言端起一杯茶,轻轻吹开表面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小口,喝茶,要品,这样茶里面的味道才会在舌尖停留,让人回味无穷。若是大口大口地饮,只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猴魁新茶罢了。

花隐言是爱茶之人,品茶,可以怡神静气,这却与他妖孽的气质及其不符。

这究竟是怎样的男子,似妖似仙似精灵,只需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

花隐言见上官瑾直直地看着他,一幅“我也想喝,我要喝,我要喝。”的神色,便微笑着又倒了一杯茶给上官瑾。

上官瑾见他喝得如此满足,便接过来也小口试了一下,入口清香,微有苦涩,但却令人回味无穷。可是,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压下心里这种怪异的感觉。

“呵呵……挺好喝的。花……隐言……我们合zuò

吧,我需yào

一个可以与摘星宫齐名的情报组织,我相信你可以的,因为你的霓裳楼本身就是一个情报组织!”上官瑾正色说到。

“好啊……堇儿的要求我怎敢不答yīng

,我们建一个揽月阁吧……哈哈,摘星揽月。不知dào

擎天会作何感受……”花隐言颇有恶趣味地想到。

“好,揽月阁!”

上官瑾不知为何选择相信这个男子,明明才今天第一次见面不是吗?这个男子的目光流露,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权势之人,对于金钱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如此轻易答yīng

,该只是玩玩而已吧。

虽然兵行险招,但收获却是巨大的,高利益,高风险,这个法则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古代不如现代,并不是一网便知天下事的时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准确得了解每一个人的信息,才能对症下药。

“嗯,若堇儿,我们结为连理,那这个揽月阁便是聘礼……堇儿,我们刚刚可是肌肤相亲过了,你可不能抛弃人家哟……”

花隐言锲而不舍地肉麻上官瑾,看见上官瑾听见他那句连理之后,脸色如同吞下一只苍蝇一样古怪。

花隐言目光扫过上官瑾手上的茶杯,给上官瑾最后一道天雷。

得,都闻见肉香四溢了,上官瑾这下真的是外焦里嫩。

第十六章(上)暗夜星斗转(四)

黑风明月,上官瑾一身黑色衣衫,立于屋檐之上,翩鸿若影,上官瑾的眸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而在她的面前,几位威武男子长身玉立,英俊非凡。

“是,少主!属下听令!”

这几位男子齐声说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少主筹谋一年多,在一年里,名声败尽,不过就是为了降低上官瑜的戒备心,将黑祈军移至幕后,暗中扩大黑祈军的势力,再对他们进行保护。

几个人看着就心疼,想当年,上官瑾与他们金戈铁马,征战沙场,肆意的很,哪像如今受这般委屈?没错,他们就是黑祈军的几位主要将领。

“很好,各位将军们,黑祈军是先帝与我父王共同建立的,是为守护羽西国而生,现羽西国帝君残暴肆虐,害死皇叔篡位不说,还想加害小皇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官瑾存zài

的一天就必定灭暴君,扶新帝!”

上官瑾面色严肃地说,以前她被传说在王府中嗜好杀人,而那些人被折mó

得死无全尸,而这些不过是一个幌子,是她看这些人资质上好,品格优良,暗中安排他们进入黑祈军磨练而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官瑜,你的性命,我取定了。

“灭暴君,扶新帝!灭暴君,扶新帝!”

几位将领振奋地说,在一片鼓舞人心的声音中,上官瑾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邪笑。

而此刻的逸凡居内,祈凡手握一颗白子,独自在棋盘之上下棋,貌若仙人。

在他的面前,两个人恭敬地跪着地上。

“宫主!江湖上近日出现一个与摘星宫相同的情报组织,名叫揽月阁……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一方势力,属下……属下却怎么也查不出揽月阁幕后主人是谁,请宫主责罚!”那跪着的两人中一名男子说到,声音里不由愧疚之情。

“无碍,清风明月,你们起来吧,宫中近日可好?”祈凡神色自若地落下一枚白子,就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宫中尚好,只是,宫主,您何时回去?在这王府中,太委屈您了,明月不明白您为何要一直在这王府里面,那上官瑾不过是一个粗鄙好色之人罢了,就连利用的价值的没有……”

旁边的那名女子愤恨地说着,眸中带着对祈凡的殷殷情意,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清风拦下了。

“明月,不得无礼,我们岂能干涉宫主的决定!”清风义正言辞地说着,其实他看不惯明月许久了,区区属下,竟妄图凭借美貌魅惑宫主,爬上宫主的床笫,自不量力。

若是说美貌,这羽西国内,摄政王上官瑾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宫主日日与上官瑾相对亦然自持,何况是你小小的明月呢?

其实,他还是比较敬佩上官瑾,虽他这一年多外界传闻十分不堪,但当年,上官瑾年仅十五便行军打仗,带领黑祈军护卫羽西疆土,用兵如神,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上官瑾那时成为羽西国的一代神话,光是这点就极让人敬佩的。

如不是断袖之情有背常理,他清风认为,宫主这样的人中之龙,神仙人物,当真只有那同样绝世无双的上官瑾般配!

“哼,清风,你就巴不得宫主不回宫,你好在摘星宫称王!”明月听清风如此说到,心中气急,我可是未来宫主夫人,你清风竟然管我?明月说话不经思考,以至于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清风闻言,心中焦急,清风绝无此意,刚想开口解释,祈凡便向他摆摆手,一幅了然之色,宫主,谢谢您相信清风。

“明月!你过分了,向清风道歉……”祈凡从容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怎么会看不出明月这一点小小心思。

若是明月安分守己也就罢了,不若,他不介意让这颗棋子化为废棋,稍用内力,原本光滑圆润的白棋便在祈凡的手中化为虚无。

第十六章(下)暗夜星斗转(四)

清风明月见祈凡这般动作,心里皆是一惊,是他们逾越了,竟敢冒犯宫主!

明月现在也不敢放肆,宫主看上去温良纯善,可他们见识过宫主的本来面目,宫主是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宫主,明月从第一次见你便生爱慕之心,可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抬眸看过我一眼,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入得了你的心里,还是宫主你,根本无心?

明月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恨恨地说一句:“对不起,清风,是明月放肆了。”

“清风明月,你们先回宫吧,本宫的事情本宫自会处理,揽月阁的事情勿废心思,你们有更加重yào

的事情处理。”

祈凡冷眼说道,忽视他心里刚刚听到明月辱骂上官瑾时浮现的不舒服的感觉,上官瑾,怎会是这样的人呢?他所欣赏的上官瑾……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现在局势渐变,上官瑜,应该迫不及待要对上官瑾下手了吧……只是震慑于黑祈军的势力,迟迟未敢动手,黑祈军……真的消失了吗?还是在幕后操作?

祈凡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似乎有一颗已经脱离了他的控zhì

……

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化成天际的一片云彩,上官瑾推开瑾园的门,不错,一个好天气啊!伸了一个懒腰,上官瑾黑亮眸子转了转,这么好的天气?调戏美男去!

养在王府中不能吃就算了,还不带她调戏调戏啊?嘿嘿,亲亲美男,我来了……唔,怎么感觉像猥琐大叔要残害唇红齿白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似的。

要维护形象……形象……不能让节操碎了一地了。

“子衿……”上官瑾看见幽阑院内,子衿安静地站在院子前面摆弄他刚刚大清早采来的药材,真是美男如画啊!怎么可以好kàn

成这个样子!

上官瑾用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那些晒得干瘪瘪的草药,也不打扰裴子衿,只是想用她的小爪子学着裴子衿的模样来碰一碰这些药材,她在现代的时候对中药可好奇了……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裴子衿,嘿嘿,很好,子衿很认真地看着药材,丝毫没有注意她,然后慢慢抬起自己的小爪子,静静地向那些药材探去……可就要碰到那些可爱的草药时,被裴子衿一手抓住她的小爪子,呃……被逮到了,上官瑾捂脸。

“这些药都是有剧毒的,你不想活了吗?”裴子衿的语气有点急切,上官瑾现在的体制,在中了又三夺魂之后,即使是这些毒性微薄的草药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嘿嘿,我当然想活着啊,活着多好,静待庭间花开花落,坐赏天际云卷云舒。多美好的生活啊……活着真好。”

上官瑾低头看着裴子衿抓住她的手,子衿什么时候和她这么亲切了?貌似在他醒来之后,对自己的敌意少了很多啊……裴子衿随着上官瑾的目光发xiàn

自己还抓着上官瑾的手,不禁脸红了下,飞快地放下了上官瑾的手,但刚刚手心接触到的那片柔软,光滑得像珍贵的丝绸令裴子衿一阵恍惚。

上官瑾见裴子衿脸红了,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等她大事成就之时,她就抛去这一身铠甲,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逍遥人间!裴子衿见上官瑾抬头那般神往,想起了那日上官瑾对他说“一个人的生命是尊贵的……”是吗?活着这么好吗?

上官瑾,对不起……

“喂,子衿,你明天什么时候采药,我和你一起去吧……”

突然,上官瑾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欣喜得抬头对裴子衿说。裴子衿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对上上官瑾那双亮晶晶充满期盼的黑亮眼睛,话到了喉间,却怎么也无法说出,上官瑾最长的寿命不超过三年了,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美好时光,答yīng

他吧,答yīng

他吧……毕竟是自己给他下毒的。

“好……明日,你来幽阑院找我吧。”

第十七章 你命我自惜(一)

上官瑾大清早便背着一个竹篓非常撒欢地跑去幽阑院。

小么小姑娘啊,背着竹篓去幽阑,不怕草药毒啊也不怕子衿凶,只怕子衿骂我晚啊没法一起去,啊没法一起去。

上官瑾哼着自己改编的儿歌,跑得比小兔子还要欢快,在她进入幽阑院的时候,一道蓝色身影从花影处走了出来。

任书寒抱着手里的琴,上官瑾哼的这首歌朗朗上口,旋律动听,似乎是首童谣。看了看琴弦,任书寒低下眸子,不一会儿,便从花影间不见了。

“子衿子衿,我来了!”到了幽阑院,裴子衿依旧一身青衫,清朗得像一棵青竹,修长挺拔,裴子衿虽然只是一个书生,得,顶多再一个医生,双重技能啊,求Get!身材居然还保持得不错,怎么练成的?

“嗯,走吧……”子衿已经准bèi

好了,看见上官瑾背着一个竹篓,身上衣衫也换成了紧身的,十分轻便,不禁有些诧异。

他原以为养尊处优的摄政王是不会这些的,后来又想起这个摄政王当初可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啊,什么苦没有吃过,这些小常识又岂会不知dào

呢?便也就释然了,忽视心里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子衿径直走到前面,他对上官瑾,终究是有所愧疚的。

上官瑾在爬上山头的时候,才知dào

裴子衿的好身材是怎么来的了?

请问,就这种没有现代建设的石梯,全部徒手爬上去的山头,你不锻炼出一个好身材都对不起这个充满悬崖峭壁的山好吗!

裴子衿在前面轻悠悠地走着,不时拔起一颗草看一看,闻一闻,而上官瑾在后面累成狗,看着裴子衿悠然自怡的样子,上官瑾在后面学着小包子,狠狠地拔了一棵狗尾巴草,将青嫩的草根含在嘴里。

嗯哼,子衿,你辣手摧花……哦不,是辣手催草,上官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才是真zhèng

的辣手催草!

裴子衿虽然在仔细采着草药,却也用余光观察着上官瑾,这座山,地势险高,他鲜少来这里采药,这次对上官瑾也有小小的报复心吧,轻而易举就提出和自己来采药,那么就让他好好受受苦好了,否则,他怎么会理解普通人的劳累。

明明已经累得想要趴下去了,却还是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一句怨言也没有说过,见自己看着她,便抬起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嘴里还像宿月平时一样,含着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墨发被杂乱的树枝刮来,呵,小疯子!除去以前全身戾气的她,倒是挺好kàn

的。

“休息会吧……”裴子衿停下来,寻了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把装着草药的竹篓放在旁边,静坐在草地上,清风吹过,有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咦?不采药了吗?”难不成看见自己累了,顾及自己才休息的?

“我累了……”裴子衿微笑着说,看着上官瑾表情郁闷地跑到一边的草地上躺成大字型,一个摄政王,却如此没有形象,裴子衿无语扶额。

上官瑾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仿佛触手可及的蓝天,真的是一尘不染啊,真漂亮,一朵朵的白云像棉花糖时候,上官瑾伸出手,想把那些云彩拽下来,却怎么也摸不到,真失望啊。

蓦地,上官瑾坐了起来,一屁股一屁股地挨到裴子衿身边,想睡觉了,好无聊啊裴子衿。

打了一个哈欠,回头想和裴子衿聊聊天,却看见裴子衿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她不知dào

,就在她的后面,有一条金黄色的蛇吐着舌头慢慢向她靠近,其实这种金黄蛇是不含剧毒的,它体内的毒虽不至于送命,但终究是有毒的蛇。

上官瑾现在的身体碰不得毒,若是被咬伤了,便会引发上官瑾体内的又三夺魂,到时候,便是无力回天,所以裴子衿的神色才这般紧张。

“子衿,你怎么了?”上官瑾好奇地出声问道,同时她试着想要站起身来,不料吓坏了那条金黄小蛇,蛇立kè

进入戒备状态,向上官瑾发起攻击。

同时,裴子衿向上官瑾扑了过来,把上官瑾抱进怀,毒蛇咬在裴子衿的手臂上,地方虽然较为平坦,但裴子衿这一跃却不慎带着上官瑾两个人双双掉落悬崖。

裴子衿一声痛呼,将上官瑾搂得更加紧一点,防止一些荆刺和突出的尖石割伤上官瑾,至于怀里的这副身体柔软得不像一个男人这点裴子衿根本没有注意,上官瑾看着裴子衿痛苦的模样,咬了下呀,直接运用轻功带着裴子衿飞回了上面平坦的地方。

“子衿,子衿,你醒醒……”裴子衿已经近乎昏迷,身上刚刚为了保护上官瑾遍体鳞伤,而且那毒蛇咬伤的地方开始流出鲜血。

见裴子衿迟迟不醒,上官瑾心里焦急得很,看着裴子衿的伤口,便覆了上去,将黑血一点点吸开,她十分小心,因为她知dào

,如果不小心将毒血吞了下去,那需yào

救的就不止裴子衿一人了。

在看见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时候,上官瑾终于舒了一口气,运用体内真气为裴子衿清除身上余毒。

裴子衿睁开眼睛便看见上官瑾闭着眸子,脸上坚毅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伤口的毒已经被吸了出来,上官瑾,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是我,我害了你,你知dào

吗?

第十八章 你命我自惜(二)

上官瑾看着满身伤痕的裴子衿,死不掉吧?子衿啊子衿,你是我上官瑾见过最悲催的人诶?

刚刚身上伤口才好了吧?现在又是这么多伤痕,上官瑾掀开裴子衿被崖边突出的尖石划开的衣服,青紫了一大片,还渗出鲜红的血珠,有些严重的地方更是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上官瑾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她的发带刚刚在掉下山崖的时候被树枝刮掉了,现在三千青丝全部披散在肩,可她已经无暇去管,将裴子衿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支持着,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而宿月早就等在门口来回渡步着,着急得将剑往地上一插,通体冰寒的剑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宿月见他的佩剑这样反对,敢情是生气了啊?

无奈地趴到王府的大门上挠了一下门,才笑眯眯地将剑拔出来背在身上,他家世代铸剑,是江湖上有名的宿剑山庄,铸造的剑中有三把具有灵气,一般是他手中的这个冰魄剑,一把是墨错手里的碎水剑,还有一把是至今还尘封在宿剑山庄的渊锦剑。

“来来来,小包子,接我下,累死了……”正在宿月沉思的时候,突然上官瑾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张黑扑扑的……脸,吓得宿月差点就以为她是僵尸,拔剑为民除害了。

呀,子衿,宿月终于看清了上官瑾扶着的子衿,急忙从上官瑾手中将裴子衿接过来,扶着他进了王府,上官瑾眨眨眼,看了看空空的手,都没有人……来扶着她吗混蛋!

上官瑾再次感叹自己的人品这么好怎么就不受到别人欢迎呢?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向蓝天举了一个中指。

“轰通!”一道雷声,晴天霹雳!

上官瑾默默得收回中指,她什么都没做对吧?嗯嗯,自己还是一个单纯可爱,温婉善良的好孩子嘛。

“堇儿!”一道清晰的男声突兀地传来,上官瑾吓了一跳,捂住眼睛,我真的不是故yì

的啊!你要不要这样吓唬我啊混蛋!

花隐言奇怪地看着上官瑾,怎么堇儿看见自己很害pà

的样子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上官瑾洁白光滑虽然现在染了黑的额头,上官瑾惊得睁开眼睛,就看见离她距离近得可怕的花隐言。

我去!

花隐言,你没病吧?青天白日,你这个妖孽怎么就跑出来了?不怕被和尚道士什么的收了啊!花隐言不知dào

上官瑾心里再想什么,只觉得上官瑾的额头好好玩,便一直戳啊戳啊。

上官瑾气的伸出爪子一下子挡住花隐言的又来侵犯的手指,却被花隐言就势将她的爪子握进了掌心,用拇指磨蹭着上官瑾的手,嗯,堇儿的玉手也好好玩。

“你怎么知dào

这里?”上官瑾眯着眼睛,想甩开花隐言的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温暖宽厚。几次甩开无果之后,上官瑾也就随他了,毕竟自己现在还不能暴露会武功的事情,顶多给别人的感觉是拥有雄厚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的废物!

“呵呵,堇儿,若是揽月阁连你的身份都查不出来,我岂不是会辜负你的信任?”花隐言勾起唇角,他的堇儿都好好玩……

“也罢……在外我化名王堇,隐言,你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上官瑾径直走进王府之内,而一直拉着他的花隐言也随着上官瑾走进了王府。

花隐言挑眉看着王府内的繁华绿树,假山流水,呵呵,六位面首?貌似好玩了,不知dào

堇儿的六位夫君比起自己如何呢?

堇儿啊,你怎么这么好玩,连你的王府里面的人也都好好玩。看着远处一个眼中貌似冒着绿光的男子,花隐言很期待上官瑾后院起火的场景。

“上官瑾!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与一男子手牵手,成何体统?”宿月刚刚将裴子衿安置好,让木喜叫来祈凡照顾裴子衿,自己却还是不放心上官瑾,急着来带上官瑾回去,没想到竟然看见这么一副场景,简直毁灭他从小到大的世界观!

“小包子,别……”上官瑾就知dào

按照小包子那傲娇别扭的个性和神乎其神的想象力一定是误会了,刚刚想要解释,就听见花隐言在旁边幽幽地出声,脸上还带着那么一点怨妇般的哀愁,简直比李清照还李清照啊,载不动,许多愁……

“堇儿一文钱将隐言从霓裳楼买了出来,现在隐言已经无家可归,无处栖身。隐言不企求堇儿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咳,看我说什么呢,哥哥莫怪,隐言读书少……不会说话……”花隐言像是讨好宿月一般地说,却让宿月越听越觉得生气。

他的意思是很希望上官瑾喜新厌旧吗?本少爷读书少,你别骗我!

“上官瑾,本少爷问你为什么要在霓裳楼把这个家伙买出来?你钱多是吗?府里……”有我们几个你还不满足吗?……还好,宿月拍胸急叹,差一点,就把后面的话也说出来了,话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好奇怪。

对了,这种香味,好熟悉……啊,是上官瑾的异香!

上官瑾见宿月像狗狗一样,凑近她,一直在她身上嗅,举起手,一下子拍在宿月的脑袋上,宿月,你被狗咬啦?染上狂犬病了吗?

“上官瑾,别闹,你受伤了?”宿月拉过上官瑾的手臂指责上面一道狭长的伤口,上官瑾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不小心刮伤了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没注意一向眉稍带笑的花隐言此刻也皱起了他那好kàn

的眉头,这种香味是堇儿血的异香,他还以为是堇儿今天用的香料……

这味道有点奇怪,花隐言低头沉思一会儿,什么地方闻过呢?好像……不会吧?花隐言想到了什么立kè

抓住上官瑾的手臂仔细观察,那鲜红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但依稀看见血里面闪现的幽幽的蓝光,花隐言颓然地放开上官瑾的手臂,是又三夺魂,他月离国的禁药。

羽西国为什么会有这种药?堇儿为何会中毒?花隐言突然觉得,这一切的谜团慢慢将上官瑾他们推入深渊。

“隐言,你怎么了?”上官瑾问道,而小包子被花隐言这无礼的动作气到,刚想指责花隐言,抬头看见花隐言朝着他看的漆黑眸子,一下子便撞进了那墨色的幻境里,眼前开始迷蒙,仿佛不受自己控zhì

……

上官瑾看见宿月双目无神地走了出去,心里有丝愤nù

地抓住花隐言的衣襟,他花隐言的媚术对谁使用都可以,唯独这王府的人,他一个也不能碰!

“堇儿,你中毒了!”花隐言推开上官瑾的抓住他的手,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我知dào

……”消桃散嘛,早就知dào

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花隐言的神情为何如此紧张?

“是吗?呵呵,堇儿,聪明如你,也未必知dào

你中的是什么毒……”花隐言的声音阴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刹那间,上官瑾仿佛看见彼岸花遍地盛开,鲜红如血……

第十九章 你命我自惜(三)

望明,青丘,南海,玄林这四个地方自远古流传而下,传说如同仙境,四个非常有灵气的地方,人妖仙混合。

望明灵鸽,青丘火狐,南海鲛人,玄林神虎。

而上官瑾所中的又三夺魂乃阴险极恶之药,世间并无解药,而且与消桃散极为相似,一般人都分不出二者区别,花隐言不过是月离国之人,所以才对此禁药十分熟悉,可是这药月离国皇族之人才知dào

如何配置,羽西国又是怎么有此药的呢?

又三夺魂,需青丘火狐可解,可这四个地方,不在四国之内,准确地说,是没有人知dào

这四个地方在哪里?就像神明,在人间一直传流,却没有人真zhèng

见过,也没有人到过这四个地方。

上官瑾苦笑,陶渊明啊陶渊明,没想到我穿越时空,竟遇到了你笔下的桃花源,想必那自己最后会同那南阳刘子骥一般苦苦追寻,最后生命逝去。

三年吗?当我所有的时间只剩下了三年,这三年又变得何其珍贵?有言道,人不怕死,怕的是等死的过程,人不知dào

前路如何,便活得坦然,潇洒自如,而当知dào

你的死期的时候,所有的悠闲时光便变得惊恐起来,放不下的,得不到的,喜欢的,憎恨的,这一切,都将在这三年里剥夺时光,占据自由。

上官瑾承认,她没那么坦然,她不想死,她想看着上官珏当上皇上,羽西国长治久安,黎民百姓幸福安宁,她想走遍四国的千山万水,踏遍秀丽江河,她还想寻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做到了,她只能充分利用这三年时间,为上官珏打下这如画江山,铺平前进道路。才能无愧于父王,无愧于皇叔,无愧于这羽西国!

呵,裴子衿啊裴子衿,枉我真心相对,你竟然如此待我?上官瑾颓然坐下,闭上眸子,哈哈,我上官瑾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却最后会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里,上官瑾捏住桌子的一角,用力之下,那坚硬得万年不蚀的红木桌子的边角竟然在上官瑾的手心化为灰烬。

花隐言说他会利用揽月楼调查青丘的地方所在,但上官瑾知dào

这何其困难,且不说现在青丘在世人的眼中只是一个相当于女娲造人的传说而已,再言那火狐是充满灵性的生物,会救她这个普通人吗?

上官瑾摇摇头,她不能依赖这莫须有的传说,世间绝无解药吗?死后魂魄也会消弭吗?哈哈,原来上官瑜你这么怕我,就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安心,那么,就趁着我活着的这三年势必让你生不如死,为你的一切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上官瑾,上官瑾……”裴子衿清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瑾园,他脑海中深深记得上官瑾俯身向他伤口中吸允的模样,那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动容,若是上官瑾因此而丧命,他会一生不安。

上官瑾,对不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愧疚,裴子衿在心里想着,他不知dào

当上官瑾真zhèng

忽视他的时候,他会心疼到死,而这些不过是他自寻的苦果……

“何事?”上官瑾收起脸上的复杂的神色,站起身来,将袖口挽起,她喜欢穿素白的衣衫,虽不如小龙女一般仙灵飘逸,但是显得几分洒脱,但现在竟显得如同丧服一样。

心态变了,喜欢的东西也再也回不去了,裴子衿,我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也不是个豁达得你要杀了我,我还可以对你笑意相迎的人。你既然有决心下毒,就要有勇气承担下毒的后果……

“上官瑾,你没事吧?”裴子衿急忙想拉过上官瑾的手想要给他把脉,却被上官瑾挡住,上官瑾冷眼看着他,裴子衿,你当真关心我吗?

“上官瑾,你……”裴子衿抬起头,却看着上官瑾低头朝着自己吻过来,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自然得翘起,肌肤像牛奶沐浴过的雪白,靠近他时,有幽幽的芳香传来,沁人心脾。

裴子衿想要推开上官瑾,手却僵硬了一般,只抵在上官瑾的腰间,上官瑾将裴子衿缓缓压在身下,唇间相接,一道电流仿佛袭卷了裴子衿全身,好像此时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想要拒绝却贪念唇间的芳香与柔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咬紧自己的牙关,不让上官瑾侵入……

上官瑾微微睁开眸子,看着裴子衿呆滞的样子,裴子衿,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了,你如何能够自强自立呢?第一次被上官瑜利用,你下次是否还会被其他人利用?

细细得啃咬着裴子衿的唇瓣,上官瑾从未接过吻,这种的吻,说成咬其实更加准确一点,但正是这种不得章法,青涩的吻技才让裴子衿更加情动,原本抵在上官瑾腰间的手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揽在她的腰间。

当上官瑾觉得裴子衿的唇差不多被她蹂躏得红肿起来的时候,适时地抽身而出,伸出手,满yì

得抚摸着裴子衿的唇瓣,很好,这样的子衿出去,上官瑜藏在王府的暗侍就会把裴子衿受宠的消息带给上官瑜……

一方面,她就可以找到上官瑜的细作,反过来操控上官瑜。还有一方面,就是让上官瑜觉得裴子衿仍然有利用价值,就暂时不会伤害他,这是可以保护他的最好方式。

“瑾……瑾……”裴子衿茫然地看着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上官瑾,轻轻地喃出声,他的心好乱,不受控zhì

地跳动,全身火热得像要把他燃烧掉,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是男人的上官瑾产生心动的感觉,还是他生病了?不可能,他是男人,上官瑾也是男人,他怎么可能对上官瑾动心?一定是生病了!

上官瑾抚摸着裴子衿唇瓣的手转而贴上裴子衿的脸,很烫啊,呵,裴子衿一个血气方刚,不经世事的弱冠男子,自然是受不起任何挑逗的。红唇靠近裴子衿的耳边,语气亲昵地说:“你的味道,很不错。”

裴子衿刹那觉得一桶冰水向他浇下,全身上下都冰冷得打着寒气,此时的他只想落荒而逃,离开上官瑾,他是个恶魔!离开他……

在裴子衿冲到门边的时候,上官瑾清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子衿,我们做一个对你百利无一害的交yì

如何?”

第二十章(上)我今生何求(一)

上官瑾慢慢渡步到裴子衿的身边,将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玩耍,看着裴子衿站住了脚步,他脸上带着一丝迷惑,而自内散发的那种儒雅的书卷气却是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的。

“你家世代经商,奈何工商食官,虽然祖上曾富甲一方却从你父亲一辈开始落魄,钱不过权,所以令尊对你严加管教,希望你可以考取功名……可惜,你却被我看中,强迫进府,因此你恨我,是吗?子衿……”

上官瑾稍用力扯下一根发丝,眼睛微眯,呵,别以为她是有自虐倾向,只不过这三千烦恼丝,裴子衿的这根,她势必要拔除,心态坦然地去面对子衿,面对她只剩三年的生命,看着手中的这根发丝,乌黑亮丽,没有一点分叉。

有些东西,再好,但如果成为了她的阻碍,她的牵绊,那么就是忍受疼痛,她也会将这些东西除去。

“你想说什么……上官瑾。”裴子衿不明白地看着上官瑾,看着她拽下一根发丝,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然后,她一松手,那根头发便飘飘扬扬地落在地面上,他的目光便也随之看去,静默地盯着地上的头发,裴子衿心里千般难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生性纯良,其实官场并不适合你,你从小与你父亲行走在各大商铺之间,耳濡目染,你可说是对商业了如指掌……”

上官瑾并不着急,随意地走到椅子边,轻坐下,拍了拍衣服上其实并不存zài

的灰尘。当初,她见裴子衿医术高超,博览群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最关键的是他的商业才能。如果只是单纯地为官,按照他的性格,只会死在这官场斗争中,但如果设法将他从官场拉出,提供一个机会,那么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裴子衿,本王与你订下约定,你为我开辟富贵道路,我放你自由逍遥……你在这一年里面,管理王府所有账目,大胆施展你的才能,一年之后,我要看见我摄政王府的商业遍布四国之内!子衿,你可能做到?”

上官瑾突然严肃起来说道,她以本王之称就是为了表示她是以一国摄政王的身份与他定下协议,这说明了她必定一言九鼎……商业自古到今,就是很重yào

的发展,有了钱,才能研发新事物,才能培养强dà

的士兵,美国当初正是大发战争财然后才变得如厮强dà

,国家富强,先富才能强。

上官瑾向来是喜欢兵行险招的人,她要么不用裴子衿,要么全部相信裴子衿。

“你……信我?”

裴子衿感到震惊,没错,他不喜欢为官,反而他喜欢世人所不耻的行商,当初他想要帮父亲管理账目,可父亲却认为他年龄尚小,怕他将裴家百年基业毁了,不敢将祖业交给他管理。可现在上官瑾居然将整个王府的账目交给他,他如此信任自己吗?

“嗯……我始终相信你。”

上官瑾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裴子衿,你会再次让我失望吗?我赌你不会了,那么赌注就是我的命……

裴子衿黯下脸色,上官瑾如此相信他……可他却做了那件事,他要怎么才能弥补,想到三年后的上官瑾便会死,他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痛。

遍布四国吗?一年内,好,上官瑾,如你所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好……”裴子衿艰难地开口,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充分表达了他的决心。

“嗯……”

第二十章(下)我今生何求(一)

上官瑾点点头,让裴子衿在屋内停留一会儿,而她先迈出门去,上官瑜,你认为我学习的武功不能碰不会习武的男子?那你可知那只是针对男子习这武的,真气太过刚阳,男男结合只会让没有内力抵抗的男子身亡。

而我,是女子,我学习这个武功的唯一作用不过是让自己显得刚阳点,脉搏移动,以至于我女扮男装你们不会发xiàn



你如果知dào

我宠幸子衿后,他还是好好活着,你会不会心慌呢?你会怀疑我的武功还是怀疑你派在王府的细作呢?上官瑜,我要的就是你以为你对我认知都是错误的,要的就是让你先乱阵脚!

走出门,上官瑾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裴子衿的事情就算是告落一段时间了吧?时光美好,她现在又怎么舍得浪费时间了呢?青丘的事情让花隐言去调查,而她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

上官瑾勾起唇角,同时,她给予裴子衿的恩惠,会让他感激在心,她相信万物相生相克,道法自生,既然有又三夺魂这样的毒药,必定会有对应的解药,按照裴子衿的医术,若是日后有所发展,说不定能够研究出又三夺魂的解药。

不能说是她上官瑾太过乐观,而是三年之后,风云突变,谁能够知dào

三年后的事情呢?

而屋内的裴子衿犹豫了一会儿将上官瑾扔在地上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拾起,放进了他随时带着的一个锦囊之中,而后走出门口,回到他的幽阑院,路上遇到许多侍卫丫鬟,他们都惊奇地看着裴子衿,裴子衿心里不禁疑惑,他却不知,这一切只是上官瑾设下的一个局。

仅一日后,裴子衿受宠的消息便在王府上下流传,说什么王爷终于抱得美男归,终于如愿以偿了什么的,上官瑾听木喜说起这些的时候,满yì

得笑笑,舆论的作用本来就强dà

,再加上她在幕后推波助澜,不出几日,这羽西国茶前饭后便会讨论着她摄政王的风流韵事。

果不其然,三日未到,羽西国便传出摄政王上官瑾先是买下霓裳楼男伶,而后对府内四公子裴子衿及其宠幸的消息。

听闻后的上官瑾漫步行走在王府的花园内,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不是吗?

抬头却看见前面的水榭亭台上,祈凡独自一人在下棋,而墨错抱着剑站在旁边,好悠闲呢……可是这样的平静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祈凡,我们会成为敌人吗?和如此聪明的你为敌,我胜算又有多少?所以我会选择避开你,避开你的锋芒,避开与你执剑相对的一天。

上官瑾转身想要离开,她知dào

,熟知王府所有的事物的除了安插细作的上官瑜,便是人气高得有点可怕的祈凡,裴子衿红肿着嘴唇从她的瑾园出来,他们必定会产生误会,那么祈凡,你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祈凡善于收买人心,王府上下,他为王,不是就连自己都差点沦陷在他那双漆黑却温柔的眸子中吗?若不是及时恢复记忆,祈凡,我只会成为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二十一章 我今生何求(二)

祈凡将手里的黑棋落下,见白棋已经被他逼入死角,这棋,下不下去了。

祈凡抬头看见上官瑾正要离开,低头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重新细细码好,映着周围的风景,祈凡白衣胜雪,面色如玉,再配上他浑然天成的淡然气质,只觉得“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不过如此了。

“阿瑾,既然来了,何不对弈一局?”祈凡清淡的地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气。

上官瑾停下脚步,也好啊……之前王府账目是由着祈凡管理,现在她全权交予子衿,祈凡美男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己是该给他一个交待……

咳,怎么说得好像她把祈凡怎么地了似的,还给人家一个交待……

上官瑾挠了挠头发,找个什么理由呢?难不成是她觉得祈凡太有钱了会在外面包养小白脸?还是觉得这钱丫的就是我的,我每个月零花钱你分配给我一点点不说,就连珏儿分到的月钱都比我多!

嗯,对,王府钱本来就是我的嘛!我拿来做做小本生意,不可以吗?不知dào

按你们几位公子的花销,我王府会坐吃山空啊?

祈凡,你说说,你手里的棋子是不是寒玉做成的!

还有子衿的名贵药材是不是王府出大价钱抢购的!

墨错用的飞镖是不是银子打制的!

书寒的琴弦是不是保养一次,就需yào

大把的金子!

小包子那小子是不是喝醉酒就把人家家里的擀面杖偷回来,你还要拿钱赔的!

杞儿……算了,杞儿是自己弟弟就不说了,他也只是比较能吃而已……吃的东西比较贵而已……

特么的!这些都需yào

钱啊!敢情这王府里只有我这个摄政王最穷啊,穿的都只有这来回几件绣着牡丹的衣服……还有,小包子,你到底是个什么坏习惯?

嗯!咆哮,不能让祈凡占了上风,一鼓作气势如虎!上官瑾加快脚步跑到祈凡身边,然后一个急刹车。怒气冲冲,面目狰狞地出声。

“其实那件事,我只是觉得祈凡你太累了,所以让子衿帮帮忙的……”上官瑾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睛弯弯的,眯成一条缝。

脸变得真快。

好吧,上官瑾检讨,她没出息,竟然输给了一个文文弱弱的祈凡,她实在不知dào

自己怒气磅礴地指责什么都没错还面带微笑,倾世温柔的祈凡是怎样的场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有办法对祈凡发火,希望祈凡看在她眯眯笑的份上也不要太生气啦。

祈凡无奈地看着面前笑得比花还灿烂的上官瑾,为什么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呢?自己没那么吓人吧?他一直以来给自己在外界塑造的形象都是温文儒雅,淡然如风的啊……

到了上官瑾这里,上官瑾却视他为洪水猛兽。

“阿瑾,这次做的很好……”祈凡轻轻出声表扬着。

咦?上官瑾抬起头,祈凡没有生气?她这可是剥夺了祈凡的财政大权啊……

看着上官瑾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的神色,祈凡笑了笑,继xù

说。

“子衿一直极为看重儒家礼仪,在王府中……他认为这是不耻之事,他医术高超,可王府中皆是习武之人,大家极少有伤痛病症。子衿善理账目,阿瑾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你一直也将王府打理得很好……”祈凡难不成会妖术不成,几句话说得上官瑾心里居然有些愧疚,好像这次她突然让子衿打理账目是有一些唐突了。

祈凡在管理账目的时候,条理分明,丝毫没有出过差错,府里人都敬他,爱他。

现在自己却突然剥夺祈凡权力,是不是很对不起他……其实,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府里对祈凡有个人崇拜的那几个人会不会暗杀了她?

先那个啥再那个啥……太恐怖了!想什么呢?

就看看墨错在旁边抱着剑,英气的眉皱起,刀削过似的俊朗面容呈现一种堪比包青天的黑色,好像自己一句话说得祈凡生气了,墨错就会先把他那把很重很重的碎水剑搁她脖子上,然后……削她头发!

再削就可以直接出家了混蛋!

“祈凡相信子衿会更加出色……”祈凡将一颗白子递给上官瑾,温和如玉地笑着说。

“那你呢?”

“祈凡自然就落得个轻松快活了,若是阿瑾觉得祈凡无事可干,在王府中吃白食,祈凡可为阿瑾……安排侍寝之事……”

后面一句话,祈凡慢慢倾身,靠近上官瑾的耳朵轻声说到,唇瓣像是不经意得磨蹭到上官瑾的圆润的耳珠,带起一阵痒意,闻言,上官瑾浑身一颤。

侍侍侍……侍寝?算了吧,上次子衿说侍寝的时候就是为了给她下毒,还要再来一次吗?她难道觉得自己三年的寿命还不够短?

“不用了!我觉得我年龄尚小,还没有那个需yào

!”上官瑾哗地一下站起来,僵硬地仿佛人工语音一样将这句话说完,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到了一边,抱着柱子,挡着祈凡。

祈凡轻笑一声,将棋子收了起来,看来今日,无论是和自己还是和阿瑾下棋都无法下下去了啊!

“可上次子衿从……呵,若是需yào

,阿瑾自可与祈凡说,祈凡定会安排妥当。不若,坏了可不好。”祈凡清幽幽地说着,眼光翩然一转,竟生出万般妩媚。

上官瑾此刻却想不到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见祈凡好像还瞟了她那里一眼,上官瑾一阵恶寒,将身体完完全全挡在亭间柱子后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祈凡。

我去!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xiàn

祈凡是如此的邪恶,又是一个拿纯洁外表骗人的家伙!

上官瑾总结出了,做人一定不能光看外表,她虽然外表有点邪气,但是事实证明她内心好纯洁的啊挠墙!但是小包子和祈凡看上去是多么纯洁的人啊……他们……

特么的,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不,我再也不相信外表了!

“再过一个月,想必王府里面又要添人了呢?”看着上官瑾一幅逃避的模样,祈凡笑意盈盈地开口。

“啊?”上官瑾惊讶出声。

第二十二章 我今生何求(三)

听祈凡说,好像再过一个月,月离国的公主就会来羽西国和亲了吧?

呃……王昭君千里琵琶曲……

好吧,原谅上官瑾这个倒霉孩子吧,她一听见和亲这个词就不由地想起了中国历史上的那个传奇女子王昭君。四大美人之一呢……不知dào

这个月离国的公主漂不漂亮。

对了,和亲,和谁亲?

羽西国的就上官瑜一个人了吧?不过未满弱冠不是不能立正妃的吗?难不成一国公主来到羽西当个美人就满足了,月离国也太好打发了吧?

上朝时,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上官瑾负手站立在殿下,唇角一贯的弯起,带起一抹邪气。

上官瑜,笑得如此温和,可谁知dào

你笑容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杀戮与残忍呢?

“皇兄,再过不久,月离国公主便会驾临羽西,月离国皇子殿下也会护送妹妹来到羽西……”上官瑜看着底下的上官瑾说到。

这几日他将安排的王府的暗卫已经全部召回,这些人,情报竟然不准确,都该死!而上官瑾又在搞什么阴谋,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猜不透上官瑾的心思了呢。

不过,上官瑾既然真心喜欢男子,并非伪装,他一定会拒绝这门亲事,抗旨不遵事小,他贵为摄政王,自己奈何不过。

不过若是因此引出羽西月离两国的战争,那么上官瑾,他就是两国的罪人!是历史的罪人!

“呵呵,皇上,臣为一国摄政王,自然当率领群臣迎接月离国公主大驾,以尽地主之谊。”

上官瑾适时地接口,上官瑜指名道姓地和她说这句话不就是为了引出她的承诺嘛,到时候,公主一来,就全部都是他上官瑾的事情,他落得悠闲,而自己却会为了那个公主忙东忙西。

“如此甚好。”

小皇帝上官瑜满yì

地笑笑,冲上官瑾低低头,眼睛里面似乎说着:“朕就知dào

皇兄不会让朕失望。”

上官瑾冷哼一声,上官瑜,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你出什么阴险毒辣的计谋,我都一定会一一化解。

退朝之后,上官瑾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到王府,而是直接来到一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大臣所在的清水镇,这个大臣叫于清华,是先帝在时非常重视的,还曾经教导过上官瑾治国之道。

至上官瑜登位之后,于清华倍受冷落,见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上官瑾又如此不堪,于清华非常失望,就索性一纸奏折,说自己年事已大,请求回乡颐养天年。

或许是上官瑜太过自负,认为单凭于清华的力量掀不起来什么风浪,才允许于清华平安回乡。

不过这倒是给了上官瑾一个契机,于清华为官一生清贫耿直,爱民如子。在朝堂上受大臣尊敬,在民间受百姓爱戴,若是有他的支持,珏儿的登位便有了一半的助力。

在充满乡土气息的一个小村落中,人们在田地间忙碌着,时近正午,有些家庭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映着一片安静祥和的样子。

上官瑾走下轿子,深吸一口气,有飘扬而来的饭菜的香味,有花香,有泥土的气息。举目看去,一片片绿色映染眼眸。若是以后,当她使命完成,她便移到这乡间,隐姓埋名。

有几个村中正在玩耍的小童,见一向平和的村子里面突然来了几个官兵。都吓得待着大树后面,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上官瑾,上官瑾微微一笑,竟让那几个小童看呆了。

“不要害pà

,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过来好吗?”

上官瑾歪着脑袋,弯下身子与那几个小童保持同样高度,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加单纯无害一点,骗得这几个小孩的好感。

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想要靠近上官瑾,旁边一个女孩子拉住他的手。

“亦然哥哥不要去,于爷爷说,当官的没有几个好人的,他是当官的。”女孩的声音小小的,生怕上官瑾听见了会大发雷霆。

“没事的,燕儿。”少年回头安抚地摸摸那个叫做燕儿的女孩子的脑袋,然后向上官瑾走过去。

“这位大人,不知dào

来清水什么事情呢?”

亦然脸上带着清灵的笑容,刚刚发育的男孩身体已经有了初步发展成为美男的趋势,一声粗布衣衫却无法掩饰这个少年即将绽放的光华。声音或许还没有变声,有点偏女性的嗓音听起来却是异常的悦耳。

“小弟弟,我是来……找我的老师……”上官瑾抬头向天看去,于清华虽是一个老臣却不古板。

那时候,在于清华教导她读书的时候,她经常会捉弄于清华,有时候趁着于清华睡觉把他保养得很好kàn

的胡子剪掉。

于清华气的拿戒尺抽她的小手心,却有不忍心太用力,被剪得参差不齐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让上官瑾乐不可支。

那时候,在宫廷的生活很辛苦,但是总会有几个人爱hù

她,例如于清华,又例如珏儿,以至于上官瑾在那样的生活下还没有变的残忍冷血。

亦然看着面前这个大哥哥一脸向往的样子,精致的面容上溢出笑意,好漂亮的人呢,是他见过最好kàn

的人了,比上次的墨错哥哥还要好kàn



“大人的老师吗?是谁呢?”亦然带着一点迷惑地问,清秀的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

“小弟弟,你叫亦然是吗?”上官瑾低下头,扶住亦然的肩膀,轻轻得问道。亦然闻言,轻扬起唇角,点了一下脑袋。

“嗯!”

“那亦然你带我去找一位叫做于清华的老人好不好?他也住在清水镇的。”这个消息是揽月阁查出来的,应该不会出错。

上官瑾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怕吓坏了面前这个少年,到时候,她就真的不知dào

怎么找到于清华了。

“于清华……是我师傅呢!嗯,大哥哥和我一起来。”亦然高兴拉住上官瑾的手,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向其余的小伙伴挥了挥手,带着上官瑾离开。

呵,换了称呼呢,手心里包裹的小小的手温软的,乡村的孩子多淳朴,他们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喜欢一个人,因为一个动作就亲近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这里的孩子,纯洁得像一个天使。

第二十三章 我今生何求(四)

“到了哦,大哥哥。”亦然将上官瑾带到一个竹子做成的小屋前面,屋内种着几株牡丹,繁花正好,看来是被精心照顾的。

上官瑾鼻子一酸,于清华是不爱牡丹的,他以为牡丹太过妖艳,最是人间富贵花,牡丹未免太过俗气。而于清华一直喜爱的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现在这几株牡丹,是于清华为了怀念她而种下的吗?可她当初为了消除上官瑜的疑心,彻彻dǐ

底伤了老师的心。

“然儿吗?”屋内也许听见外面的动静,传来于清华有些苍老的声音。

“是,师傅,徒儿还带来一个人来呢!”亦然不明所以地答着。

“谁?”

于清华感到有些诧异,亦然待人温和,却也很少与人过分亲近,为何会带人来这里见他呢?这清水镇还有人想要来见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吗?

“不肖学生上官瑾叩见老师!”

上官瑾拉开衣服下摆,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幸好乡村的地面都是泥土的,不然上官瑾这一跪,双膝势必会磕破。

一滴清泪从上官瑾的眼角滑落,掉进尘埃,消失不见。

屋内的老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些晶莹的泪光,步伐蹒跚地开了竹门,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他是瑾儿啊……是他最得yì

的门生。

亦然也愣住了,师傅经常会对着那些牡丹花发呆,他不懂师傅眼里的哀伤难过是怎么回事?便小心翼翼地拉着师傅宽大的袖子询问。

师傅拉着他在院子里面坐下来,看着那开得茂盛的牡丹,师傅缓缓的诉说,那个关于摄政王上官瑾的故事。

上官瑾在刚刚出生的时候,怀南王便带着王妃离开了羽西国,将尚在襁褓中的上官瑾交给先帝抚养,先帝非常重视对上官瑾的培养,各个方面都很是苛刻。

上官瑾在先帝驾崩之前表现得很是优秀,对于于清华来说,上官瑾不只是他的学生,更像他的孩子,他一生无儿无女,对上官瑾是对自己孩子般的疼爱,虽然有时候上官瑾的调皮也让他非常无奈。

可心里总是牵挂这个孩子,在上官瑾上战场的时候,他一个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还是日日求佛祖保佑,让上官瑾平安回来。

幸好上官瑾没有让他失望,不仅平安归来,更是带来了久违的凯旋之音,让羽西国的边疆处于和平稳定的局面。

上官瑾十五岁就封为大将军,成为羽西国的传奇,不容侵犯的神祗。

可后来,先帝驾崩,上官瑾一蹶不振,不仅沉迷酒色,爱好男风,更是狂躁易怒,杀人成性。

于清华去王府规劝上官瑾,上官瑾却让下人将其乱棍轰出。

于清华不相信,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顶着脑袋上面的血痕要冲进王府,没想到上官瑾脸上带着嫌弃表情走出来看着他。

“如果这个老头子不肯走,就乱棍打死……”冰冷的话语,让于清华彻dǐ

寒了心。幸好那些下人见他是朝堂大臣,不敢下手,奉劝他离开了,身上的伤口渐渐好了。

可上官瑾的那句话却像刀子一样在他心口上重重一剜,让他一疼,就是这么多年。

“原来就是你,让师傅伤心!我讨厌你,大坏人!”

亦然的脸色变得愤恨,指着上官瑾说,师傅是对他最好的人,可这一年来,师傅都没有真zhèng

开心过,都是因为上官瑾!眼前跪着的这个人!

“然儿,不得无礼,摄政王大人,老夫只是一个乡野老头了,怎么受得起您这一跪呢?您这不是折煞老夫吗?”

于清华将亦然拉过来挡在身后,他现在不知dào

上官瑾什么心性,只希望他不要伤害然儿。

“老师,都是瑾儿的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受瑾儿这一拜!”上官瑾看着面前这个慈爱的老人,深深地低头磕了一个头。

于清华别过脸,不想看上官瑾,他怕就像以前上官瑾无数次做错事,他看见上官瑾脸上的哀伤就会原谅他一般,他怕再看一样,就会忍不住去扶上官瑾起来。

“老师,瑾儿也不想来打扰老师的安宁生活,但瑾儿真的没办法了……”

“呵,原来摄政王大人是有事才来找老夫,那恐怕要白来一趟了,老夫一个老头子,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于清华笑着摆摆手,可笑容之下的苦涩却是显而易见的,亦然咬了咬唇,想要开口。

“老师,求您了,瑾儿在这世上恐怕时日无多,若老师不肯帮忙,瑾儿只能抱憾而终。”上官瑾忍不住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哀伤。

上官瑾定定地看着于清华,她本知dào

恩师安好,便就安心了,奈何中毒,三年后,如果她如此不幸去世的话,她唯独放心不下上官珏。

上官珏年纪小,对自己又过分依赖,万一自己身死,导致珏儿受小人蛊惑,成为暴君或者昏君,那该如何呢?

于清华是很合格的一位老师,相信在他的教育下,珏儿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你,怎么可能!为什么?”

于清华心中一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瑾,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时日无多?

“老师,我们进屋说话吧?”上官瑾站了起来,扶着于清华进屋,亦然也是一愣,这个人,要死了吗?在世人中风华绝代,奉为神祗的他,原来也会死吗?

见上官瑾将于清华扶进屋里,亦然也随即跟了上去。

在三个人都进去后,远处柳树丛中,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他好像听见了上官瑾说什么……

上官瑾他时日无多?可惜隔得太远,迷迷糊糊听不清晰,这句还是上官瑾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些,他才勉强听见了。

很想冲进去抓住上官瑾仔细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低头想了想,上官瑾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情呢?或许,他死了,自己反而只有了,和祈凡的约定也不用遵循了。

墨错抿了下他平直的唇,忽视心里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转身离开了清水镇。

第二十四章 我今生何求(五)

上官瑾牵着亦然的手进了王府,只说是路上碰到的孤儿,见他可怜便带回来了。王府所有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上官瑾,王爷你把他带回来,他才是真zhèng

的可怜好吧?

唉,又是一个被王爷残害的好男儿。

上官瑾看着众人一副怜悯的模样,再加上那鄙夷的目光,便知dào

他们又在乱想了。

算了!一群神一样的下人,站在不与这些人计较的宽容角度,上官瑾感叹,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啊。

于清华已经被她秘密安排进了一个隐蔽场所,不日就可以与上官珏见面。

而当年的事实真相不是一言两语便可以说清。

当年,天凤国皇女天夏玉顽皮好动,竟偷偷潜出天凤,来到羽西,羽西不同于天凤是女子为尊的。

在羽西这个男子为天的国家,美丽的天夏玉如同掉进了狼窝,幸好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怀南王上官风所救,两人一见钟情。

天夏玉的个性爽直,不同于羽西国的女子,引来二皇子上官云的倾心,奈何佳人芳心已许,上官云只能选择退让。

可当时为了让月离和羽西交好,羽西国国君也就是太子上官风必须娶月离皇室女子为妻,天夏玉生在女尊国,哪肯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要么你当你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要么,你与我一起放弃皇族身份,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时的天夏玉如此说到。

为了不拆散这对神仙眷侣,上官云提出由他迎娶那月离群主为正妃。上官风深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弟弟,便主动退出皇位之争,拥护上官云称帝。

这样只要立那群主为一般妃子便可,也不会耽误上官云一生的幸福。

上官风为怀南王,天夏玉为王妃。上官云成为羽西君主,月离群主封为离妃。

离妃心肠恶毒,为了自己的孩子未来能够顺利登上皇位,便设计残害宫中其他贵妃和皇子。

上官云一直忙碌朝堂事务,边疆战况,无暇关注后宫,待到发xiàn

时,才发xiàn

后宫已经被离妃残害得不成样子了。

而且,当年怀南王夫妇丢下年幼的她外出并不是为了逍遥自在,浪迹天涯。

而是离妃知dào

这么多年皇上还对天夏玉念念不忘,以至于自己的每个孩子的名字里面都有美玉之意。

善妒的离妃给天夏玉下了她月离国的奇毒,无药可治。上官风为了保住天夏玉的性命不得不对外谎称四国云游实则是为了给天夏玉寻访名医。

上官云对于此事极为震怒,将离妃割去十指,剜去双眼,关进冷宫,终身不得外出。

而上官瑜当时仅仅两岁多而已,稚子无辜,上官云将他交给另外一个妃子抚养。

他却不知这个妃子以前遭受离妃的迫害,对于上官瑜也是恨之入骨,不仅没有教育好上官瑜,更是对年幼的上官瑜非打即骂,让仇恨的种子埋进了上官瑜的心里。

上官瑜在宫廷斗争中学会了处事圆滑,阴险狡诈。面上是一个温和如玉的君子,实则阴狠毒辣的小人。

上官瑜在宫中暗中残害皇子,在宫外则培养自己党羽。

年少的他,做事却非常谨慎,以至于没有人抓到他的把柄,上官云却了解他毒蝎心肠,如同他母亲当年一样,羽西若让他称帝,百姓则苦不堪言。

而上官珏是一名普通的妃子所生,单纯可爱,让上官瑾一样看到他便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几年中,本来繁华的皇宫中却只剩下了上官瑜与上官珏两位皇子,上官云何其悲哀,为了防止上官珏被害,便设计让上官珏假死。

从此,上官珏化名为席杞被暗中保护起来,成为上官云真zhèng

的皇位继承人,而上官瑾则守护他,直到上官珏年长登位。

上官瑾便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她一定要变强!这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女孩与上官瑜展开了生死斗争。

在宫内,她尊于清华为师,学习诗词歌赋,兵法策略。在宫外,她拜魔析为义父,学得绝世武功,深厚内力。

却没想到,上官瑜竟然如此之狠,给上官云下了慢性毒药,待到上官云发xiàn

时已经时日无多。

彼时,她已经接掌了黑祈军,在军中建立威信,被上官云一旨召回。无奈战情延误,等她回来时,只听到上官云封她为摄政王,直至上官瑜成年。

她年幼上官瑜一岁,本于理不合,只是上官云下旨,上官瑜必须尊称上官瑾为皇兄,而上官瑾在名义上永远大上官瑜两岁。

上官瑾知dào

这只是皇叔为她争取时间罢了,上官瑜竟然敢肆无忌惮的毒害他,背后一定有强dà

的势力支持。

上官瑜暂时还不敢动自己,一来战神上官瑾的名称并非虚传,若是真的打起来,上官瑜未必成功,何况他现在帝位不稳。

二来,上官瑾在臣民中威信太高,一呼而群雄起,上官瑜不敢冒险。

三来,上官瑾名正言顺是先帝赐封,上官瑜没有理由发兵。

而上官瑾而借着皇叔驾崩,哀伤过度导致性格大变的理由开始伪装自己,降低上官瑜的戒备心,将黑祈军转入地下,暗中培养壮大黑祈军的势力。

另外,以爱好男风的理由将书寒席杞他们保护起来。

可以说一切都掌握在上官瑾手里,只是天意弄人,上官瑾有次在习武的时候,内息不调,差点走火入魔。

上官瑾知dào

王府中安插了上官瑜的细作,她不敢在外多逗留,只好进入了离她再近的裴子衿的住所幽阑院。

奈何子衿以为她要侵犯于他,激动之下,竟然拿匕首向上官瑾刺来,上官瑾用内力挡住了他,却禁不住体内真气混乱,一口血喷出。

所以,她,也是上官瑾的一缕幽魂便来了。前世的上官瑾魂魄一分为二,一者在古代羽西出生,一者却穿越时空在现代降生。

如不是这次上官瑾重伤,引起了二魂感应,她也不会穿越而来,在她穿来的时候,那个半魂重伤被压制,后来借助仙灵镜的灵力,二魂重新合二为一。

所以现在的上官瑾既是摄政王上官瑾也是现代高中生上官瑾。

第二十五章 我今生何求(六)

“哥哥,我……”亦然拉着上官瑾的手想要说什么。

上官瑾笑着看向亦然,他自小在乡村之间长大,突然来到王府,她知dào

他心里是紧张的。

她将手指贴近唇边,然后摇了摇头。

亦然年幼,她本不想让他陷入这些阴谋之中,奈何于清华说,亦然天赋异禀,聪慧冷静,或许呆着她身边是对亦然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承认,于清华说的是正确的,这样的亦然,若是长大,一定如同王府中那位一样风华绝代。

上官瑾本就喜欢这个孩子,略加思索之下便同意了,亦然来和珏儿作伴也好。

带着亦然来到瑾园,没想到,竟看见那人翩然如鸿的身影,正摆弄着她园内的牡丹,饶是娇艳的牡丹在那人的面前,竟然也显得暗淡无比,没事,长得那么好kàn

干嘛?

听到声音,祈凡转过身去,见上官瑾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微微一笑。

“饭菜已备好,阿瑾是否现在用餐呢?”

他还是那么体贴入微,上官瑾摇摇头,她在于清华那里已经吃过。

亦然歪着脑袋盯着祈凡,不知为何,他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笑得如同春风般温柔的大哥哥!

祈凡愣了一下,见亦然向他看来,便俯下身子,与亦然平视着,摸摸亦然柔软的墨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上官瑾见祈凡这般喜欢亦然,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亦然与祈凡在一些程度上很是相似,或许让祈凡教导亦然,亦然将来必会成为一个羽西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祈凡,他叫亦然,将来便会居住在王府。你若有空,倒是可以教导他,我觉得你与这孩子投缘。”

上官瑾其实想过让亦然跟着子衿,一来学习下医术,二来可以帮子衿打理下账目,近日极少看见子衿的身影,想必生意上的事情忙坏了他。

但眼前这副景象却是极温暖的,或许,亦然更加适合跟在祈凡身边,她便改变了主意。

“好”

祈凡淡唇轻启,清澈的声线,他便是答yīng

了?是啊,哪次她向祈凡提出什么要求,祈凡会不答yīng

呢?

于公,她是他的王爷,她的命令,他不能不从。于私,他是她的夫君,他的顺从,是他的义务。

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隔着楚河汉界般遥远。

上官瑾轻轻勾起唇角,却难掩她脸上的一丝苦涩。

“祈凡已让木喜安排了亦然的住所,阿瑾可要提名?”祈凡抬眸问道,一双黑眸闪现着不同以往的意味。

王府名下归上官瑾所有,祈凡这一问也实属正常。

上官瑾苦笑下,当年她装作好色之徒,为府间六位公子忙碌也悠然自得,现在却失了那份闲情逸致,倒不如让亦然自己决定。

“亦然,你为你的住所命名,可好?”上官瑾看向不明所以的亦然。

“亦然居。”亦然倒是回答得干干脆脆。

“亦然居……”上官瑾轻声喃着,品位着这个名字。似是不妥,却又显得合理恰当。

“嗯,一听就知dào

是我亦然住的地方!”

亦然虽然较其他孩子慎重点,但还是存zài

一些小孩子心性的,此刻脑袋微微扬起来,脸上尽显得yì

之色。

“你这孩子,想法倒与别人不同。”祈凡微微笑道,眼里不乏流露出赞扬之色。

上官瑾闻言,撇撇嘴,我瑾园一听也知dào

是我上官瑾居住的地方,也不见你祈凡夸奖我半句啊。

回头思量又被自己惊讶到,怎么和一个争宠的孩子似的?

不日后,祈凡便让人送来他提笔的一块匾。

亦然居,三个字,有形有魂,似蛟龙般气势恢宏,又同云彩般轻盈飘逸。上官瑾早知祈凡书法一流,却不知是如此高超,若是让王羲之与其相比,不知谁更胜一筹?

摇了摇头,王羲之是那个世界的历史人物了,自己又怎能作如此期盼,不是自寻烦恼么?

回头看着自己的瑾园二字,虽说也娟秀潇洒,但总觉得不如祈凡写得好kàn



算算时间,那月离国公主也该到了,暗中调集了一些黑祈军的人安插在王府之中。

这里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男儿,引起他人觊觎倒无关,但如果引出对他们的伤害……

上官瑾笑得有点残忍,若是我倾尽一切保护的仍然受到伤害,那么我便会让伤害他们的人受到十倍的代价。

“吁!”一声马啼唤醒了上官瑾,上官瑾抬头看去。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衣,身材修长,俊逸的脸上带着寒霜,星眸中带着冷冽杀气,四周一扫,竟如同一月风雪扑面而来。

“墨错?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祈凡之前让他出去探知那月离公主的行踪,竟过了好几日墨错才回来。

“迷路了……”墨错跳下马来,将那匹马牵到一边,喂了它些干草,才回过头看着上官瑾缓缓说到。

虽然他查到月离公主的行踪和为人品性,但回来路上竟又走错了地方,去了以前就在那里迷路过的清水镇,无意间竟听闻上官瑾时日无多。

心中思虑着是否将此事告知祈凡,按祈凡的能力,若是上官瑾将死他会不会知?摇了摇头,他要保护的人仅仅祈凡,其余的人,包括上官瑾,也都与他无关。

“噗嗤……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武林高手,天下第一杀手居然是路痴吗?”上官瑾摇摇晃晃地笑道。

墨错的神情里出现一丝恼意,看着上官瑾笑得花枝乱颤的小脸,竟生出想要掐掐她的脸蛋,警告她不许笑了的想法,一时间,却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仅仅祈凡知dào

,上官瑾又是哪里得知的?

事实上,他也真的如此做了,只是手指在触到上官瑾那一片细嫩光滑的肌肤时,竟不忍心下手,只将掐改成了抚摸,像是对待一件上好的瓷器,小心翼翼却又舍不得移开。

上官瑾奇怪地看着墨错在她脸上摸了摸去的,他不会把自己当成了包子,想吃吧?

再一看,在高大的墨错面前,自己未免显得太过小鸟依人,虽说她年纪不大,但如此的最萌身高差还是容易引起有心人起疑的。

急忙避开墨错的手,向后退开一步。她拒绝和身材好个子高的人站在一起!

墨错经过她一避,也知dào

自己失礼了,干咳一声,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害羞就用轻功逃跑的家伙,你那刚刚是调戏我你知dào

吗?

第二十六章 初见似故人(一)

祈凡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上官瑾,几日没见,她如何长这么高?

上官瑾跑到祈凡身边,比了比两人的高度,虽然还是没有祈凡高,但好歹看起来悬殊不是太大了。

这几天,她躲在瑾园中画出了内增高的鞋样,让木喜拿去赶制了出来,现在穿上感觉好多了啊,让小包子以后还嘲笑她矮冬瓜!

其实她身高在女性中算高的了,只是站在这一群男人中间才显得矮小。男女之间的差距啊……真是怎么装都装不来的。

祈凡抬起手,突然发xiàn

上官瑾长高了,不比以前好摸她的头发了,一直自持冷静的他也不免染上郁闷之色。

难不成是子衿给了上官瑾吃了什么药物,才几日内长这么高?还是上官瑾正是发育阶段,突然长成这样?

祈凡在心里猜到,饶是聪明的祈凡却也想不到上官瑾在鞋子里面塞了内增高!

“祈凡!今天那月离公主便要来京,我先得上朝去,你在家等我!”

上官瑾发xiàn

自己还是依赖祈凡的,她每次回王府的时候,看见那一抹脱俗的飘逸身影,心就突然安定下来了。

祈凡美貌不比书寒,书寒的美让人只需一眼便再难以忘怀。

武功不及墨错,墨错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只因重伤为祈凡所救,为了报恩一直呆在祈凡身边。

正义不比宿月,宿月虽然鲁莽,但看见不平之事,他绝对出手相救,不图回报。

才能不及子衿,子衿用医用毒,皆是高手,而且饱览群书,知识渊博,擅长账目,本以为祈凡的重任一下交到他身上,他会有所不适应,没想到,换成子衿,账目依旧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祈凡,却如同天降仙君一般,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不张扬,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光芒,他只需在那里一站,天地便为之失色。

而祈凡的温柔,或毒或蛊,深深浅浅,让人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面,不可自拔。

“好,祈凡便在家等你……”他温润地笑着,像是许下承诺般。

上官瑾听见他的话,便安心得去了皇宫,而今日皇宫中,也必定是一场恶战!

小皇帝如同往常一般端坐在龙椅之上,只是今日他眼眸中多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在听取殿前侍卫通报月离国四皇子和月离二公主到来之时,所有大臣都忍不住好奇之心,抬头仰望着。

唯独上官瑾玩味得低头沉思,上官瑜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让他拉拢月离的兵力,那对于上官珏登位是极大的困难,并且上官瑜本就是月离群主的儿子,与月离皇室沾亲带故。

一定要赶在上官瑜前面破坏他勾结月离的想法。

同时,一串熟悉的银铃声音想起,上官瑾不禁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正装的男子正款款而来,面若冠玉,精致的眉眼即使是看惯美男的上官瑾也为之一惊,与书寒的美不同,这个男人的美似乎超脱了世俗。

即使是男人,上官瑾也误以为这是遗落世间的天使,误入凡尘的仙子。

衣衫穿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而那串银铃之声却是从他的脚上传来,为空寂的大殿添增了一抹欢快的异声。

只可惜,此人的眼眸却是暗淡无光的,直直看向前方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双眼睛是极美的,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纯真,像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又像一弯清澈的泉眼。

众人这才注意到,是旁边一名侍卫一直指引他行走,想不到绝色无双的月离四殿下竟然是一个瞎子,就连上官瑾都不免为之憾惜。

而他身后一名女子踏着莲花碎步,轻飘飘地走起来,粉红宫装衬着她肤色雪白。

再仔细看去,她面色秀丽,柳眉轻挑,红唇如樱,面如桃李之颜,色如春晓之花,当真美人也,不过与前者相比,却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了。

“月离四皇子花隐言拜见羽西陛下!”清澈的声音传来。

花!隐!言!

这三个字如同魔障般传入上官瑾的耳膜,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面前的绝色男子,怎么看也不像霓裳楼那位啊?完全不是一个气质。

“月离二公主花香玉拜见羽西陛下!”那公主也学着兄长的模样鞠了鞠躬。

看得出上官瑜显得很欢喜,至于他的欢喜是怎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十七章 初见似故人(二)

上官瑾没想到上官瑜竟是以摄政王上官瑾王掌管羽西内外事务,所以这月离来客也应该由摄政王接待的理由,就把花隐言和花香玉丢给她了?

郁闷地看着身后的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这王府里有那五位就已经不得安生了,现在再来两个干嘛?和自己凑两桌麻将吗?

她上官瑾可没有聚众赌博的爱好。

绕过木槿花间,悠扬的琴声阵阵传来,上官瑾几人都驻足倾听。

那琴声似是天外之音,清清冷冷,如同晶碎的弹珠相击,随着这风声,缠缠绵绵,余音袅袅,又像抛却一切,翩然而逝。

上官瑾勾起唇角,几日不见,书寒的琴声动听不少,说明他放下了吗?

“小娟,将本公主的琴拿来!”

花香玉显然也为这动听的琴声打动了,激动得让她身边婢女将琴拿来,想与之共曲,她自幼学琴,在月离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现在碰见一个琴中高手,如何不激动?

飘扬的琴声随之而起,追溯而上,与之前的琴声纠缠一起,花香玉琴技也颇为高超,在任书寒调试了几个音之后,她竟然也都跟随而上,不出差错。

二人的合zuò

可谓无双,琴声固然动听,上官瑾心里却不怎么舒坦了,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只觉得有点气愤又有点难过,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霸占了。

“王爷不开心吗?你的呼吸重了……”与上官瑾同立的花隐言突然开口,话语虽是表达关心之意,却不难以听出其中的调侃之意。

“哼!”

上官瑾默默不说话,只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若说上官瑾不懂音律就不要胡乱摆弄了。

如同杀猪般的声音深深撕裂了美丽的合音,亏得她竟可以将竹叶吹出这样大的声响来,花隐言忍不住弯了嘴角。

花香玉被这噪音逼得不得不停下弹琴,怨恨地看了上官瑾一眼,这战场上的大老粗,丝毫不懂诗情画意!若说这相貌,倒是一等一地好,不知怎么却是个这样的性子!

任书寒不自觉眼眸中出现一丝暖意,似是想象到了上官瑾脸上的郁闷之色,玉手轻轻拨动琴弦,那琴音居然换了音律,与上官瑾刺啦的噪音结合一起,将她的竹叶发出的声音压了下去。

在任书寒一曲终了之时,上官瑾也放下了竹叶,细细看着青翠欲滴的竹叶上清晰的纹路。

这吹叶之声,她并非不会,只不过想要气气那人罢了,却想不到他竟然与之相随,生生将她这用内力吹出来的噪音化解了去。

再看那花香玉,呀!这秀丽的小脸已经变成了……黑锅巴!

上官瑾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一脸的无辜。小姑娘,里面弹琴的那丫的是我的夫君,你和他是弹弹琴还是谈谈情啊?我会吃醋的好不好?

花隐言虽然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但听着花香玉咬牙之声,也猜到了几分,笑着开口。

“听闻羽西有三奇,一为摄政王上官瑾战无不胜,为不容侵犯的神祗。二是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琴音绝世无双。三嘛,宿剑山庄剑可通灵,被世人称为仙剑。”

仙剑……丫的我还仙剑奇侠传呢,对了,小包子不就是那宿剑山庄的大少爷嘛!奇侠……上官瑾抽了抽唇角,蠢侠还差不多。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那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了……”花隐言顿了顿,继xù

说到,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平淡的笑容,眼中毫无色彩。

上官瑾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瞧,霓裳楼那位,她是见过的,脸上总带着幕离面纱,看不清相貌,但那双眸子流光溢彩,顾若盼兮,恰似天上明星的璀璨光芒。

而且那人一身媚色,只需静静站立便是一位魅惑世间的公子,而面前这位,脸色温玉,如仙子般不能让人染指。

当真不是同一个人吗?那相同的姓名,上官瑾又低头看了看他脚脖处的铃铛,霓裳楼那个也是如此,看来他是冒牌的了?

又仰头仔细地直视花隐言的俊朗脸庞,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上官瑾放轻了呼吸,反正花隐言一个瞎子,也看不见她在干嘛,倒免了她凑近他的尴尬之情。

任书寒微笑着将琴抱起,从花影之处走了出来,从他的角度看去,正看见上官瑾抬头吻着那名男子的场景,刚刚回暖的眼眸瞬间凝成冰霜,转身正欲离去。

“公子请留步!”花香玉听闻花隐言说那弹琴之人便是天下第一美男,便忍不住好奇心一直张望着,好不容易将他盼出来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离开。

再一看,前方的男子,身姿修长,穿着冰蓝色衣衫,那长长的流苏墨发与风共舞,而当他转身过来,更加心惊,世间怎么会孕育这样美貌的男儿?

和自家皇兄不同,他双目虽然冰冷,但那身上的气质已是世间难以追寻,何况再加上这般的绝色。

他,一定要得到!

任书寒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毫不掩饰的痴迷与贪婪。又一好色之徒也,不欲多言,甚至后悔刚刚一时冲动与她共曲,毫不犹豫的想要离开。

“书寒……”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任书寒刚迈出的脚步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他想知dào

上官瑾接下来会和他说什么。

任书寒冷笑了下,新欢面前,她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旧人呢?似乎这想法中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意味。

“书寒,这两位是月离四殿下和二公主,你来见一见吧?别让贵客觉得我们摄政王府失了礼数。”上官瑾轻轻抬步走到任书寒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语到。

毫不顾忌外人在场,像是张扬他们的亲密无间,刚刚花香玉眼中的觊觎,她可不是没有看到,哼,笑话!我上官瑾的夫君,是你可以染指的吗?

任书寒本该拒绝,却思虑了会,他与上官瑾有一年的君子之约,只好走到花隐言他们身边,冷淡地打了招呼,即使这样,对他而言也实属难得。

第二十八章 初见似故人(三)

上官瑾头疼地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红衣男子,好吧,她彻dǐ

相信了,这位和王府中那个花隐言不是同一个人。

“告sù

我,你到底是谁?”上官瑾将手搭在花隐言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边,缓缓说道,吐气如兰。

月离的使者不会有假,不然花香玉与他相处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那么假冒的就是眼前这位了?他冒充月离国皇子到底有何用意?

花隐言低头看着肩膀上面那只洁白的小手,明明尖尖细细,却又像没有骨头一般,指尖圆润光滑,逼得人生生想摸一摸,是否真的有骨头。上官瑾的气息喷在他的颈脖处,丝丝痒痒的,直挠人心。

“自然是花隐言……”红衣男子纸扇一收,低头看着上官瑾,浅笑道,眸光扭转,媚意横生。

“不可能,他是个瞎子!”

上官瑾推了花隐言一把,心中苦恼,这个人知dào

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就连姓名,也是盗用那月离皇子的,心里突然徒生出一股无力感。

看着上官瑾脸上的黯然,花隐言也沉默了下去,身份这事,当真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我自不骗你,我当真叫花隐言……”花隐言说完便靠在软榻之上,用纸扇轻轻摇动,闭上了他那双倾世的眸子,神情有丝落寞。

上官瑾诧异地看向他,若是同名同姓倒也可能,可真的有人敢与皇家之人同名吗?见花隐言自顾自地闭目小憩,睡,睡死你!

就在上官瑾以为花隐言不会说话之时,花隐言突然开口问。

“他,和你说了什么?”

“并无。”

虽然花隐言只是以他称呼,但上官瑾明白他说的便是王府那位,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但看见花隐言脸上难得的正经之色,便知也问不出什么,站起身来,扬了扬袖子,正欲离开霓裳楼。

“堇儿!……青丘之狐,我,未能找到。”

即使是没怎么抱有希望,此刻听花隐言如此一说,上官瑾心里还是疙瘩了一下,当真,她这样的人,不能久活在世间么?

垂下眸子,上官瑾大步向前,花隐言如此说,便是他已经尽lì

了,揽月阁倾尽全力都无法得知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人间仙境?

正走进王府中,一个娇小的身子突然扑上来,上官瑾下意识揽住。

仔细一看,好漂亮的一个美人。

如同黑珍珠的眸子正不安地看着她,粉嫩的唇瓣惊讶地张开。看上去很像《红楼梦》中那个调皮活泼的探春啊,一瞬间,上官瑾对这个迷糊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墨色看见上官瑾盯着她看,小姑娘不免羞红了脸。

“上官瑾,你干什么?放开我师妹!”

墨错拎着剑,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看着上官瑾正揽着自家师妹,眼中怒火更盛。

“哎……呀!师兄来了!”墨色一听见墨错的声音,便急忙从上官瑾身上跳了下去,躲在上官瑾后面,拉着她绣了精致牡丹的袖子。

“哈,我说是谁呢?墨错大帅哥,你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何故?”上官瑾倾下身子,靠近墨错,直到鼻尖可以碰到鼻尖。

墨错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以前就知她长得好kàn

,可因为对她的厌恶,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

现在一看,极其精致的眉眼,长长的睫毛似乎一眨就可以扫到他的脸,娇嫩粉红的唇总是习惯性地想一侧弯起,带着让人无可奈何的邪气。一股幽香从上官瑾的身上传来,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墨错就这样看着她,心里竟生出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蹂躏她的唇,不让她笑得这般妖娆的想法。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墨错的俊脸刹那就红了。

“上官瑾,你……你……”墨错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上官瑾?”

墨色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拉过上官瑾,狐疑地看着她,这就是师兄的夫君?她威武帅气英俊正直单纯的师兄就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

“你就是上官瑾?”

不是说上官瑾好色暴躁,骄奢淫逸吗?怎么是眼前这个,嘿嘿,长得真好kàn

的柔柔弱弱脾气看起来很温和的美男?

“嗯……姑娘怎么称呼?”上官瑾拿出她自认为最单纯无害,最温文儒雅,最温润如玉……反正怎么看怎么好kàn

的笑容对着墨色。

但是她忽略了,墨色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除了看自己老得可以当爹爹的老顽童师傅墨狂,就是这么一个冰冷冷不懂风趣的师兄,这下看见一个绝世美男还一脸温和地对着她笑。

墨色她也是醉了,感觉鼻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伸出手一抹,竟是鲜红的血。

啊啊啊啊啊!她居然对着这么一个帅哥流鼻血了,好丢人!墨色捂着脸,不敢看上官瑾。

噗嗤,上官瑾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真是有趣得很。

递给墨色一块洁净的手帕,墨色接过来一抹,看见干净的手帕上面染上血迹,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想着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上官瑾,可已经脏了手帕还给她,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一向没心没肺的墨色此时竟然也纠结起来了。

抬头看着上官瑾依旧笑得如沐春风,突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岂不是和王府里那个贱公主一样了?

“师兄!我终于知dào

你为什么不肯回去了!”对着上官瑾这么一个优质男,要是我我也不回去。

“你知dào

什么!回去,以后不许胡乱出来。”

墨错没好气地说,摊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师妹算他倒霉,偏生师傅是极喜爱师妹的,才将当年听话的小丫头惯成了现在这个蛮不讲理的样子。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嫁给上官瑾!”墨色上前一步抱着上官瑾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说道,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

上官瑾哭笑不得,敢情自己被一个女孩子调戏了啊?

第二十九章 王府试锋芒(一)

“胡闹!你知dào

他是什么人么?”墨错冷哼一声,他留在王府是无可奈何,难道把自家师妹也搭进来不成?

“我知dào

,他断袖嘛!不过,我以后会好好教导他,争取把上官瑾变成正常人,但是师兄,你不要吃醋!”

墨色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上官瑾,一副不把她掰直了就不罢手的好老师模样。

墨错闻言,看着墨色的眼神中都带着“你无可救药了”的意味,对于不善言语的他,今天的表现已经够突出了。

得,上官瑾这下子是真的受不了了,谁养的一对活宝师兄妹快来领走,我要笑死了!

“瑾瑾啊……我和我师兄一块服侍你好不好?我可比我师兄好玩多了,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墨色抱着上官瑾的手臂撒娇地说,嗯哼,我会撒娇师兄你会吗?

上官瑾从头发尖到脚趾甲都僵住了。

瑾瑾?倒是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叫她瑾瑾啊!还好玩?看了看墨错那张冰块脸,没错,这小姑娘确实比他好玩得多,但是我丫的要是喜欢你,我就不是断袖而是百合了啊孩子!想到这里,上官瑾免不了抽抽嘴角。

墨色扬起眉送给墨错一个挑衅的眼神,师兄,别用你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我,你知dào

我不怕的,有本事你撒一个娇哇!没错,她现在的行为就是要和墨错争宠的!

“不好,因为王爷他即将是我的夫君!”王府内一个娇气的声音响起,却带着势在必得的霸道。

啥?包括上官瑾在内的一干人等傻眼了。

“王爷,你难道不知dào

人家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和亲的嘛!”

花香玉羞得跺了跺脚,跑到上官瑾的另一边,如墨色一般抱住她的手臂摇晃。

上官瑾只觉得自己的左右两边都被人禁锢着,一道细长的电流在两边穿插着,直接将上官瑾电得透心凉。

和亲?原来是和自己亲!脑海里突然想到祈凡上次说的那句,想必王府里又要添人了。

他一定是猜到了!

愤nù

之下不自觉的用内力震开了像树袋熊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个人,向逸凡居的方向走去。

花香玉不会武功,被震得差点摔倒在地上,而墨色眯起了眼睛,好强的内力!转而又换上了一副笑颜,她的瑾瑾好厉害。

不屑地看了那个娇弱公主一眼,哼,空有一个好kàn

的皮囊而已。鄙视完花香玉之后,墨色屁颠屁颠地跟着上官瑾离开了。

正当要走进逸凡居的时候,上官瑾突然停下了脚步。

呵,去质问他吗?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远远的便看见逸凡居那独自盛开的梅树,上官瑾终是轻轻离开了。

而祈凡此刻正靠着窗户,见上官瑾来了又走,唇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将书放在桌案上,该来的一切都会来,他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而这一切是上官瑾终将面对的。

自那日后,墨色便也住在了王府中,天天和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的花香玉拌嘴,两个人倒是吵得不亦乐乎。

是夜,王府中黑影翻过,只听得“噌”的一个破空之声,随即一声闷哼声传来,巡逻的侍卫到处查看,却丝毫没有发xiàn

王府中有什么不同之处,便也都散了。

上官瑾嗅得空气中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上官瑾从床上翻身而起,倏尔,一把冰凉的剑就架上了上官瑾的脖子。

上官瑾垂眸看了看脖子上面的冒着寒气的剑,紧贴在雪白的脖子上,只要上官瑾稍微一动,那锋利的剑势必就会割伤她的脖子。

再向那黑衣人看去,他身上还带着刚刚杀戮的血腥,似乎身负重伤,握着剑柄的手有丝毫的颤抖。

“阁下夜行王府,不知所谓何事?”上官瑾反倒安定下来了,这个人武功高强,如果要杀她,一剑致命便可,何必现在和她磨磨蹭蹭的。

“走!”黑衣人明显是变了声音说话,却依旧动听。他携着上官瑾从窗户一跃而过,依旧来无影去无风,仿佛身上的重伤对于他无关紧要是了。

上官瑾瞄了瞄黑色人胸口正在冒血的伤口,看来伤的很重了。

“喂,我想你治治伤比较好,不然还没将我带到目的地,就失血过多死啦!”上官瑾好心提醒道。

黑衣人却充耳未闻,将上官瑾像拎小鸡般拎到山崖的一个高处才将她放了下来。

夜里山间风大,上官瑾颤了一下,抱紧了身子。

“喂,帅哥,你到底带我去那里啊?这里很冷哎!”上官瑾踢了踢旁边的黑衣人,不见有动静,凑过去一看。真让她说中了,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

上官瑾蹲下身子,看着有着俊秀眉宇的男子一眼,可想而知,这黑色面纱之下蒙着的是怎样的绝色面孔,无奈地摇摇头,动手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

借助月光,上官瑾才发xiàn

这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看伤口像是利物穿透了他的身体,而位置,伤他之人想必无意要他性命,与心脉只隔半寸距离。

啧啧啧,这个洞会不会透光啊?若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变态,上官瑾真想将黑衣人翻个边,举起来看看能不能将月光透过来。

看着硬币大小的孔,在现代,即使一般的子弹都无法冲破阻力,将一个人直接打穿,更没说是这个不发达的时代了,这得是多强的内力才能将人伤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了看伤口,上官瑾来不及寻思是什么尖利的暗器了,急忙在黑衣人几个穴道点下,先止血再说……

撕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不得不说,古装戏里,衣服随便一撕就撕开了那都是劣质产品,自己的衣服,上官瑾是又撕又拽又咬的才勉为其难地撕开了一小块,将黑衣人的伤口简简单单包扎了下。

看了看死猪一样的男人,上官瑾郁闷地抬头望着月亮,她怎么这么悲催呢?在家睡好好地,就被人拉到这悬崖之上,一句话还没有说上,抓她的人还昏迷了!

伸手想解开黑衣人的面纱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上官瑾假咳两声,怎么感觉是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到了呢?

第三十章 王府试锋芒(二)

“看过我脸的人都要死。”不久,黑衣人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却无杀气。

“嗯嗯啊啊……既然你还活着,还有力qì

喊着杀人什么的……也有力qì

自己下去吧。”

上官瑾尴尬着转过头,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荒山一个,到处悬崖峭壁,倒是一些凶猛动物容易出没的地方,例如,狼。

关键这丫的将自己丢在这悬崖中间算什么回事,上不上,下不下的。

过了半天,后面一点声音的没有,回头一看,那黑衣人早已昏过去了。

“不是吧?让自己走就装死?”

上官瑾无奈地蹲下来看着黑衣人,摇摇头,为什么是你呢?就算不看你的面容,难道我就猜不出你的身份吗?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徒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上官瑾呼出一口气,将黑衣人扶正,然后盘坐在黑衣人身后,闭上眸子,专心为他疗伤。

当真气在黑衣人体内游走时,上官瑾感到另外一股真气阻止她的前进,强行运气之下,上官瑾竟被黑衣人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逼得喷出一口血来,随即,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唔,头疼……上官瑾揉着太阳穴醒了过来,眼前黑压压一片,上官瑾用手摸过去,触感潮湿冰冷,再贴着摸过去,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突然触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上官瑾吓得将手缩回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上官瑾屏住呼吸,感受到前面微弱的呼吸,是个人?那个黑衣人吗?

正当上官瑾奇怪着,山洞的石门突然打开,一道光束照了进来,上官瑾下意识遮住眼睛。

光影之中,进来的是几个黑衣人,不过凭上官瑾判断,那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并不在里面,为首的黑衣女子一扬手,便有两个黑衣人上来将上官瑾刚刚摸到的那个男子抬走。

上官瑾只来得及看到残破不堪的白色衣衫的一角,以及垂落下来的一缕黑发。

“那个人,再不治,可就死咯?”上官瑾悠然自得地借着亮光在山洞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轻巧地出声说道,丝毫没有自己现在是阶下囚的意识。

“他死不了,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女子的声音冰冷残忍,但显得有些沙哑,显然也是经过变声处理的。

上官瑾快速在脑海中转动,寻找类似的声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子,她不认识。

“既然不一定就不用管啦!不过阁下邀我至此,是何意?”绑架一国摄政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此时,上官瑾心里既有几分后悔也有几分期待。

她若不愿跟随那个黑衣人至此也不会受此劫难,但她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说明她距离幕后黑手不远了,若是单单靠上官瑜的力量,又何足为惧?只是不知上官瑜与谁合zuò

着?

“黑祈令在哪里?”黑衣女子直言说到,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与上官瑾过多废话。

上官瑾轻哼一声,笑得灿烂如春花。

“你说那个黑牌子啊,说不定被我讨好哪位公子了吧?可惜啊,姑娘你不是男儿身,不然我一定拿来送给你啊……”

“胡说!你若是已经送予他人,又怎么会拿得来!”女子抓住上官瑾话里的破绽,眼光凌厉地看着上官瑾,恨不得将她割成千万片。

“哎呀呀……看我,真是的……怎么说漏了!”上官瑾装着很苦恼的样子敲敲自己的脑袋,眼珠快速地转动一下,上官瑾又缓缓说道。

“自然是送给认识的人咯……若是姑娘真想要,我大不了抛下脸面去要回来就是了。”

上官瑾故作玄虚的模样让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真真假假,上官瑾说的,能相信多少,又不能相信多少呢?

而上官瑾自然知dào

,若一言咬定黑祈令不在自己手里,这些人难免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半真半假,才好吸引他们。

“少贫嘴,说!黑祈令究竟在哪里?”黑衣女子显然不耐烦了,凶恶地说道。

上官瑾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黑衣女子,这个女子看着自己的眼光恨不得杀了自己,什么时候惹下的仇家吗?可她记得并不认识这个女子的。

“呵,姑娘,你难道不知dào

我与世闻名的除了战无不胜还有……血藏异香吗?”上官瑾丝毫不见惊慌,荒山之洞,她刚刚注意了,这个地方是很适合狼群居住的。

黑衣女子再一看上官瑾,面色立kè

变得惊恐起来,在遇到上官瑾的时候,她的身边就围满了狼群,这些狼群见他们要带走上官瑾,竟然发疯了一般上来撕咬他们。

为此还损失了许多手下,那种骨肉撕裂的场景依稀在黑衣女子面前出现,而上官瑾不知何时,手臂已经被她划出一个口子,鲜血汨汨得流出来,空气里霎时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味。

“不好了,小姐,洞口被狼群包围了!”一个黑衣人上来对那名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女子瞪了上官瑾一眼,吩咐手下将石门关上,急忙离开了山洞。

看着石门慢慢闭合上去,上官瑾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呵,有趣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难道之前这个山洞一直囚禁的是他吗?气息那么微弱,想来被这群人折mó

得快死了吧,不知dào

为何想到这里,上官瑾竟觉得心口有丝丝的疼,难不成这人,与自己有何渊源?

上官瑾倒也不怕黑暗,就地上的茅草躺了下来,空气中她自己的异香自己是闻不到的,只不过她倒是闻到了另外一股很是清新的气息,说不上是香味,只是很好闻,类似植物般新生的气味。如果说这山洞中是封闭的,是不可能是这样的清新的空气的。

敲了敲地面的石板,传来的回音明确表示,这里除了石门那门缝透进来的空气就没有其他出入口了可以容空气沁入了。

那么,这味道是刚刚那个男子身上的?

上官瑾想着那名被囚禁的男子,至于王府中,她相信祈凡会将她失踪的事情处理得很好,而且她已经派了一些黑祈军暗中进入了王府,就是为了防止不测的,这下,倒是让她提前猜到了,几日之内,王府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她就安心下来慢慢陪这些人玩玩吧,上官瑾在黑暗中勾起一抹邪笑。

既然那些人将她放到这里就一定会再回来的,那么,他们就应该好好掂量绑架她上官瑾的代价了。

第三十一章 王府试锋芒(三)

上官瑾眼冒星星地看着前方的黑衣男子,男子正在烤鸡,香喷喷的肉味让上官瑾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待男子烤好后,倒是很大方地扳下一块鸡腿给上官瑾,上官瑾接过鸡腿,就谢谢都懒得说,直接塞进嘴里,又烫得差点吐出来,狼狈地用力吹凉着剩下的鸡肉。

上官瑾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让黑衣人面纱里面坚毅的面容有所缓和,平直的淡唇也微微弯起。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怎么不觉得鸡肉有这么香呢?在这里,上官瑾要以她的亲身经验教导世人。

小葵花课堂开课啦,孩子挑食老不好,多半是饱的,往死里饿一顿就好了。

上官瑾心里正在琢磨回去要不要也把席杞饿一顿,谁让他总是挑食,非要吃那么……贵的东西!

上官瑾面色故作沉重地点点头,是时候让席杞了解下人间疾苦了,她可不想让席杞成为类似于现代历史上那个百姓饥荒,还一脸带着让人想痛扁他的单纯地问:“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喝肉粥呢?”的傻皇帝!

其实,她就是觉得席杞吃的东西实在太贵,她已经养不起这个胖娃娃了。不要揭穿好不好?泪。

“你上次的伤好啦?”

上官瑾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躺着草地上问道,没错,这个黑衣人真是上次去王府中抓走她的那个,现在又被派来看管她,呵呵,那个黑衣女子还真是怕死啊。

黑衣男子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负伤无数,却从未有人说过关心的话语,他们只会问任务完成了没有,在他们眼中只有惧怕和利用。

而上官瑾看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疑惑或者愤恨,只是像老朋友在一起拉拉家常般自然。

“你为什么不问我?”黑衣男子迟疑地开口。

“问什么?”

上官瑾将胳膊压在脑后,沐浴着阳光,舒适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真爽啊,在山洞中困了那么久,只有这个男子来的时候给她带点吃的时间,才会让她在外面山间呆一会儿。

“问我是谁?抓你来干嘛啊之类的。”一般被绑架的人不都会这么问吗?

“你会说吗?”上官瑾翻了个身,开始摆弄地上的花花草草玩。

“不会。”

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向上官瑾看去,只见她嘴里含着一颗嫩芽,很难得在这冬日荒芜之季,她还能寻到嫩草芽。

“那不就是了,唔……困了,睡觉!”上官瑾哈了一口气,也不管黑衣人在不在,径直躺在草地上睡了下来。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啊!

不过,也有句话叫做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她就剩不到三年的时间了,怎么会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上面,看上去她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其实在上官瑾脑袋里已经转过了千万种可能。

这些人为何将自己囚禁于此,这里封闭,丝毫听不到皇城的消息,那王府中现在究竟如何了?他们与上官瑜是同一帮人,还是其他觊觎黑祈军的人?

剪不清,理还乱啊。

看来不能一直呆在此处了,要想办法出去,上官瑾趁着黑衣人不在意,将一块石子握在掌心。

在日落之际,黑衣人叫醒她,进入山洞之时,她偷偷将石子放下,此时石子上面已经刻有一个“堇”字。

如果这样揽月阁还查不出她的消息,那未免太没用了些。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上官瑾听到了熟悉的银铃声音,在空寂的山洞里面平添了几分诡异。

“堇儿,受苦了,我来了。”石门渐渐开启,那边是花隐言一贯的笑容,媚意横生。

“嗯嗯啊啊……朝廷最近有何异动吗?”上官瑾询问道。

“全城戒备,搜查王府!还有……花香玉失踪,墨色入狱。”花隐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上官瑾平淡地答道,似乎一切她早已知dào



上官瑾回头看了一眼山洞,折下一枝树枝,在较为光滑的石壁上刻下。

“话不多言自离去,时来运转勿忧之。”

她给予那个黑衣人一个承诺,她相信他看到了自会明白,解决黑衣人的问题,并非她多有善心,只不过这是她上官瑾欠下的,她必须还。

“我们回去吧……”上官瑾扔去树枝,将身上衣衫整理好,这冬日的,即使几日不沐浴并无关系,但是还是感觉难受,恍惚中,又想到那个之前囚禁在此的男子,不知dào

他是不是还活着?

上官瑾径直离开,花隐言却是暗中心惊。

都说以卵击石不可能,但上官瑾却用脆嫩的树枝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字,这起码有三四十年的内力修为,而上官瑾才十七度春秋,怎么会这么高的武功?

“呵,堇儿真是深藏不露,不知天下谁能与你为敌?”花隐言出言试探道。

一个贵族少年,战场上叱咤风云,官场上游刃有余,现在更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不过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皇位?可上官瑾肆意潇洒,不像执着功名利禄之人,那又是为何呢?仅仅为了保护她那一院子的夫郎?

想到这里,花隐言只觉得醋意涌上心胸。

而上官瑾闻言停下了脚步,想起来黑衣人身上那个直穿而过的伤口,这个人,深藏在王府的高手?若是敌方,却是不小的麻烦。

“隐言,你知dào

谁可以将暗器直穿过人的身体吗?”

暗器伤人,并非难事,但一般情况下,暗器在进入人体的时候,因为阻力原因而留在人体中,极少有横穿而过的情况,除非这个人的武功非常之高!

“哪类暗器?”看着上官瑾脸上凝重的表情,花隐言难得的也正经起来的,不同的暗器尖锐程度不同,刺穿人体的程度自然也不同。

“不知,直径一文钱大小。”没发xiàn

暗器,这自然也是上官瑾苦恼的地方。

“据我所知,江湖上擎天可为之。”

“擎天?摘星宫宫主?”上官瑾倒是在花隐言那里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大名鼎鼎的擎天会在她一个小小的王府里?怎么想也是好梦幻的一件事情。

第三十二章 王府试锋芒(四)

走到王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口,上官瑾惆怅了,这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她消失的这几天啊,难道说是外星人将她抓走搞研究去了?

好吧,为了平安进入王府,她还是蛮拼的。

与门口那一对威武的狮子面对面直视了一刻钟,上官瑾都快睡着了,怎么?她王府门口不说是门庭若市也不必门可罗雀吧!这么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的吗?

守卫呢?别光拿工资不干活啊!

“这位公子……你在这里作甚?”

终于,在石狮子都被上官瑾看得羞了脸的时候,有一个路人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呃……小哥,我问下,这王府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一个人也没看见进出……”

上官瑾迟疑地问道,心里浮上些不好的预感,故作安慰地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且不说上官瑜还忌惮黑祈军的势力,暂时不敢拿她怎么样,而且王府的那几位相信也不是好惹的。

“唉,也不知造得什么孽哟,摄政王爷先是性格大变,娶了这么多夫郎,这下可好?摄政王不见踪影,倒害惨了祈二公子。”

那名路人一副悲哀脸色,止不住的叹息,那祈二公子可是好人呐,从来不自持清高,为难他们,而且还经常救济困苦人家。可惜了……

“祈凡?你说,他怎么了!”

提到祈凡,上官瑾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祈凡那样的人,他会怎么样?

“唉,王府里摄政王与那月离公主差不多同时失踪,皇上大怒,祁二公子怕府里其他公子受到连累,便自行请罪去了,今日要在东市砍头呢?你说这摄政王是不是害人啊……娶了这些个美貌的公子,却……”

那名小哥还在絮絮叨叨讲着什么,上官瑾却急忙赶到东市,祈凡你逞什么能啊,若说以前王府由他管理,他会负罪倒有可能,可她已经将祈凡的权利尽数交给子衿管理了。

上次的事情还未平息,想必上官瑜会顾及她面子暂时不会为难子衿,等她回来搭救便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祈凡会自告奋勇地跑去认罪。

认个毛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瑾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心里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焦急愤恨,祈凡若出了什么事,我必定让你血债血还。

看着上官瑾极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那名小哥愣住了,刚刚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位公子怎么那么像王府失踪好几日的摄政王上官瑾?

东市之中,台上的男子那孤傲的身影仿佛摇摇欲坠,平日的白衣胜雪早就成为了一片血红,不知他身上是受了多少伤,才会染出这颜色。底下不少受过祈凡恩惠的百姓都忍不住垂泪涕泣,像祁二公子这样的好人都会被斩首示众,这世道,当真无情。

台上的侩子手拿着大刀挺着一个大肚子站立在旁边,脸上满是对生命的漠视,而无人注意,台下也是波涛暗涌。

摘星宫的清风明月看着台上的男子,明月握紧手上的剑,正想冲上去救下宫主,以示忠心,说不定宫主会因此感谢她呢,而清风出手拦住她。

“宫主并没有让我们去救他!你这样反而会让宫主的身份暴露。”

宫主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不过清风知dào

的是这样的东市斩首,宫主根本没有放到心上,宫主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而另外一边,黑祈军的将士也在暗暗着急,是救还是不救呢?公子吩咐要保护好王府的每一个人,但要先暗中不动,不到最后紧急时刻,不得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

“时辰已到,祁二公子,皇上特许你不跪,那么只好站着行刑,祁二公子,对不住啦!”这个侩子手还是很敬佩祈凡的,他在民间名声颇好,莫不是人中龙凤,只是毁在这摄政王上官瑾身上,实在可惜。

“请随意。”

即使面临死亡的境地,即使现在狼狈不堪,但祈凡依旧笑得温和如玉,举止间尽显优雅姿态。

侩子手仰头喝下一口酒,喷在那口锋利的大刀上,眼见着挥刀就要砍下,下面的摘星宫的人和黑祈军的将士都准bèi

着冲上去,与此同时,硶的一声,一颗石子弹开了侩子手挥下的大刀,再向那锋利的大刀看去,竟硬生生碎成了两半。

“刀下留人!”远处上官瑾的身影刚好赶到,洁白的小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红晕。

话说这句老套的台词,上官瑾真的不想说,其实她丫的更想说,你砍下试试,想像你大刀这样碎成两截你就砍下试试!但是为了很温厚很纯良地表明刚刚那石子真的不是她打的,只好说这么一句令人吐血的台词。

老百姓们在冬日暖阳下晕眩了,刀下留人?刀呢?台上那断了一半的刀柄子算是刀吗?

祈凡在众人不经意间勾起唇角,他赌对了,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疲倦也随之涌上,终于安心地闭上眸子,倒在赶来的上官瑾怀里。

看着祈凡一身伤口,此刻更是晕了过去,上官瑾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很是微弱,顾不上暗藏自己的武功,直接抱住祈凡用轻功赶去王府。

众人只觉得衣袂随风而起,便不见了眼前的两个人。

黑祈军的将士们呼出一口气,公子来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改回去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带孩子的带孩子。

侩子手心疼地拿起断成两截的大刀,呜呜呜,他当个侩子手容易么吗?不仅要吃成一个怀孕一样的大胖子才有气势.

而且这法场救人三四天就闹腾一次,知dào

为啥砍人之前要喝口酒喷上大刀吗?你以为消毒啊?根本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人来得及喊“刀下留人”好不好?而且喷口酒就是为了让大刀不要上锈好不好?现在居然直接断了,我不干啦!

而明月面色呆滞地问清风,刚刚的那是上官瑾吗?可是,是谁也不可能是她啊!

清风奇怪得看着明月,明月这几日一直不大对劲,她不会做了什么事情瞒着宫主吧?

“明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瞒着宫主?”清风厉声问道。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明月着急说到,她惊慌的表情让清风不由得凝重起来。

第三十三章 若是情长时(一)

“子衿呢?”

房间里传来上官瑾的怒吼声,祈凡现在重伤昏迷,而这一些庸医完全不知dào

怎么办,只知dào

开药方!开药方!开到现在祈凡都还没有醒过来。

现在算是明白了,电视里看见那些太医救不了人,皇上一气之下要把他们全部砍了的原因,谁受得了焦急之下还听这些太医叽叽喳喳啊,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有天相还要你们干吗使?

“哎……你别急嘛。子衿在渝州商议四国通商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回来的。”

宿月郁闷地跳上房梁,捂着耳朵说。

上官瑾抱着一身是血的祈凡回来的时候,他也呆住了,这几日,墨错不知怎么也失去了踪影,想必又在哪个角落里迷路了。墨错这个路痴的毛病啥时候能好?

为了保证他宿剑山庄的碎水剑完好,完成父亲的嘱托,他只好也追了过去,用冰魄与碎水一起感应,才在清水镇寻到了醉酒醉得快死了的墨错,他要将墨错带回,墨错却不愿意,两人因此起了争执,打斗起来。

打斗之中,墨错吐血昏迷,他才知dào

墨错受了极重的伤,就近将墨错安排在一家客栈中,找了一个大夫为墨错看看,直到大夫说没事了,他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轻松了下,慢悠悠地回到了王府,却又得知了这些事情。

丫的!他真想说一句,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啊?

前几日上官瑾失踪,祈凡还能应付,将此事瞒了下来。王府中尚且风平浪静,只是在暗中派人寻找上官瑾,在王府加强防备之时,那月离公主花香玉硬要上街观赏羽西的繁华。

祈凡无奈,只好派人跟着那个公主,没想到在大街上,公主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劫走,而祈凡派去跟随的侍卫也死伤颇大。

这下才引起了上官瑜的重视,毕竟一国公主失踪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搞不好就成为两国起纷争的理由了,祈凡为了保全王府的其他人,只好只身上前认罪,以化解两国纷争。

而裴子衿早些日子就去往渝州与商贩们商议着在四国之内建立联盟,为行商提供方便。祈凡下令不得将裴子衿召回,所以裴子衿是不知dào

王府中的事情的。

而在远方的裴子衿,也风尘仆仆地往王府中赶,他不负上官瑾所托,好不容易才与那些商贩谈妥了,还来不及休息片刻,便接到王府的飞鸽传书,要他离开回来,祈凡重伤昏迷。

在路程中,裴子衿听家仆告知了他一切,本上官瑾将王府事物都交予他处理,这件事情本也应该由他一力承当,只是想不到祈凡为了保他,竟隐瞒了这些事情,并飞鸽传书说王府一切安好,勿忧。

祈凡啊祈凡,你究竟要我欠下你多少?

“砰……”马车突然停下,裴子衿拉开幕帘,问那些侍卫,为何停下?侍卫说前面山路因为之前暴雨来袭,被刷落下来的山石挡住了。

裴子衿吩咐众人也一起去搬开挡路的大石,尽早赶回王府,眼见天要黑了下去,这一拖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王府,祈凡的伤拖不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而他却也只能暗暗着急。

“王……王爷,皇上召你进宫。”

一名侍卫进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为了这份工作,顶着上官瑾的怒火进来禀报,他也是蛮拼的。

“告sù

上官瑜,本王没时间去!等祈凡醒来了,我自然会去负荆请罪,不过他打了我的人,心里最好也要做些准bèi

。”

上官瑾揉着太阳穴说道,看着逸凡居内堆积成山的书,账目等,她便知dào

祈凡平日是有多忙,她原以为裴子衿接下王府的账目,祈凡便会轻松些了,现在看来子衿接手的不过是祈凡工作的一部分。

翻看书案上那些物件,很多都细细打上了备注,字迹是他一如既往的潇洒飘逸。

而上官瑾也知dào

众人敬爱祈凡的原因,他关注的不仅是王府的事情,着重点更是在黎民百姓身上,以她摄政王的名义造福百姓,若不是如此,她上官瑾这么会在荒废将近两年之后,还被百姓称为神祗呢?

大部分,都是祈凡的功劳。

再看着床上那安静的睡颜,不时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皱下眉头,却不曾呻吟一声,他平时,也是这般忍受的吗?

抚平祈凡的眉头,耳边响起那些所谓太医带着绝望的声音,祈凡公子失血过多,无救了。在她的震怒之下,又说吉人自有天相,祈凡公子定会清醒过来等等。

宿月说,祈凡现在不过是因王府的珍贵药品吊着他的一口气,这口气若是咽了,他也就不行了。

竹清苑的琴声不时传来,带着哀伤,带着绝望。

杞儿听说了祈凡的伤势来哭闹了一阵,终于哭得累了,被亦然哄着睡下了。

现在,所有的希望便在还未回来的裴子衿身上,他医术高超,一定可以将祈凡救回来的。

看着王府中一派死寂沉沉的景象,上官瑾问道子衿因何还不归,探查之下出知dào

前些日子,城外暴雨,想必是山路阻了,裴子衿才迟迟未归。

上官瑾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她却不自知。

看着天一点点将要黑回去,上官瑾冲进马厩,将一匹火烈暴躁但也是跑得最快最耐久的马烈风牵了出来。

“上官瑾,你要干嘛?”宿月挡住上官瑾牵着马缰的手。

“去接子衿回来。”上官瑾拍拍烈马的脑袋,亲爱的烈风,你可要争气啊。从我打仗的时候,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也不能丢了你的雄风。

“山路被阻,长达数十几里,那一带尽是悬崖峭壁,就是你去也没有用,上官瑾,要去也是本少爷去!”

宿月急忙说到,上官瑾打仗是不错,可那武功就算了吧,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情,就是再这么救祈凡也救不了了。

“哼,你能带着子衿飞数十几里吗?”

山路被阻,要想快速地通过只能用轻功越过,而数十几里的路程可不是小距离,轻功好的人才能勉强一口气飞过去,更别说是带着一个人了,稍不注意,就会两个人双双跌落悬崖。

宿月愣住了,让他带着裴子衿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飞过这么长的距离,确实不可能,在这空当,上官瑾已经骑上了烈风,挥鞭而去。

看着上官瑾远去的身影,宿月迷惑了,上官瑾的意思是,她可以吗?

第三十四章 若是情长时(二)

裴子衿正与众人一起搬动那些阻挡道路的岩石,虽然他力qì

不大,但好歹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素白的手早就被岩石尖利的凸起划得伤痕累累,可他并不觉得疼痛,想到祈凡还等着他去救,就是这双手废了,他也要尽快赶回去。

何况那个人一向偏爱祈凡,祈凡伤成这样,她一定很担忧,不是吗?

“公子!快躲!”

突然,裴子衿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裴子衿随着声音看上自己的前方,没想到山顶上一块巨石正摇摇欲坠,向他滚了下来。

裴子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踏空,整个人不受控zhì

得向后倒去,坠落悬崖。

“你抬头看……是天,我最喜欢天。”

“嘿嘿,我当然想活着啊,活着多好,静待庭间花开花落,坐赏天际云卷云舒。多美好的生活啊……活着真好。”

“你为我开辟富贵道路,我放你自由逍遥……”

“嗯……我始终相信你。”

……

裴子衿感受着身边呜呜的风声,他的身体在极速下落,这次,真的会死了吧?这是惩罚啊,对他给上官瑾下毒的惩罚。

看着上面众人或怜悯或惊慌或惋惜的表情,裴子衿轻轻闭上自己的眸子,笑了。

一瞬间,脑海中闪现无数个上官瑾,那日他躲在大殿之后见到的舌战群臣时脸上一派神采飞扬的上官瑾。

彻夜为他用凉水试身的脸上带着疲倦的上官瑾。

和他一同去山上采药,在背后调皮地向他吐着舌头的上官瑾。

在他受伤时,毫不犹豫倾身为他吸出毒血的上官瑾。

还有,那日霸道地吻向他的上官瑾。

对不起,上官瑾,你说活着真好,我剥夺了你的生命,所以注定我也不能体会你说的活着的乐趣。

在渝州的时候,他也这般想念上官瑾,却只能用那些繁杂的经商之事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告诫自己,只是为了那个和上官瑾的约定换取自由,却不能不承认,他如此卖力的去策划,查看各个商铺更多的是为了得到上官瑾的赞赏。

什么时候,上官瑾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yào

了?

是大殿之上,那惊世骇俗的告白?

还是那不容他反抗的一吻?

上官瑾绝美的笑容似乎还在眼前,裴子衿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官瑾,下辈子再见了。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用一生去还你的情,去还我放下的错。

“瑾……”不自觉的裴子衿喃喃出声。

“嗯,我在。”上官瑾冷淡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来,接着,裴子衿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揽住,惊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那人光滑如玉的脸庞也贴着他的脸,两个人的发丝随着风缠绕在一起,裴子衿眼睛变得迷离起来,结发为夫妻……

是做梦吗?否则上官瑾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如此靠近他?可既然是梦,又为何如此真实?裴子衿伸出一只手抚上上官瑾的脸颊,触感温热。

上官瑾郁闷地看了裴子衿一眼,她刚刚骑着烈风来到这里,便看见裴子衿那一道青影坠落下去,来不及多想,便立kè

用轻功上前救下子衿,这家伙就像感知她来了一样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若不是清清楚楚地知dào

裴子衿不会武功,上官瑾还以为他是个绝世高手呢。

现在这个家伙又毛手毛脚得摸她的脸!一脸痴迷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难不成为了赶路一直没吃东西?现在把她看成了食物?

“哎……子衿啊……”

上官瑾从袖口中飞出一把匕首深深插入下方的岩壁上,然后脚尖一点,借据匕首的力量再带着裴子衿向上飞去。同时,她轻轻出声,有必要提醒这个家伙,自己不是食物,免得被他啃了。

可下一秒,上官瑾惊恐了,因为裴子衿真的啃她了,还啃得是她的唇。

裴子衿颤抖得碰到上官瑾的唇,唇齿间的甘洌气息让他失魂,他害pà

,害pà

下一刻上官瑾又消失在他面前,舌轻轻舔过上官瑾的娇柔唇瓣,却舍不得离开了。

在上面轻轻咬着,在上官瑾惊讶得微张了嘴巴时,又轻巧得将舌头伸进去,邀她共舞,如兰似梅的气息让他沉醉,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透不过气了,裴子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上官瑾的唇。

如此一番,即使是坠落地狱他也心甘情愿。

上官瑾瞪了裴子衿一眼,什么时候他的技巧这般娴熟了?难不成被外面那些三教五流带坏了?

喂,上官瑾,你好像弄错了重点?重点是他吻你啊吻你,不是技巧啊!

待上官瑾反应过来,正想骂骂裴子衿的时候,他又紧紧得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发际,不时,上官瑾便感觉肩膀处有温热的湿意传来。子衿,这是哭了?

一跃而上,终于顺利得带着裴子衿回到了地面。

“子衿,你怎么了?”上官瑾将裴子衿的脸转过来,好好一张美人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责怪的话了。

“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日思夜念的脸就在眼前,裴子衿终于清醒过来了,知dào

这不是做梦,而是上官瑾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眼前,想到刚刚以为要死了才鼓起勇气主动去吻上官瑾,裴子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岩石上,才能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你还说!如果,我晚来一步,你就死定了,知不知dào

?”

上官瑾嗔道,心里也在庆幸,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裴子衿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发xiàn

语言是多么的贫瘠,以至于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但想到上官瑾是为他而来,心里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别我我我了,祈凡危在旦夕,我们快点回去。”上官瑾坐上马,然后将裴子衿也拉了上来,冲另一边的侍卫喊,让他们留在这里帮忙清理山路,而裴公子,她先带回去了,勿忧。

裴子衿听到她说起祈凡,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原来,她不过是为了祈凡才赶来的,她一直在乎的人,只是祈凡。

第三十五章 为君披红装(一)

裴子衿看着床上那苍白的面孔,平时宛若清风明月一样高雅淡然的人此刻却躺在这里,脸上却是强忍着痛苦的模样。

轻轻掀开祈凡身上的被子,里面已是体无完肤,裴子衿皱了下眉,不知祈凡在那监狱中受到怎样的非人虐待,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若不是被这王府珍贵药物还吊着气息,怕是此刻已经不在人世。

“子衿,如何?”宿月在旁边问道,见子衿这般神色,怕是不好治疗。

“祈凡失血过多,只能用血牵。”

“血牵?”上官瑾在旁边疑惑问道,既然有法可解,为何子衿还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想必这“血牵”并非如此容易。

“血牵,是需yào

一个人将全身血液与之融合,以血补血,以血养血……”

宿月跟在裴子衿身边甚久,对于各类药物也了解一点,“血牵”他以前倒是听裴子衿说起过,此刻听上官瑾问起,便开口解释。

“那用我的血。”上官瑾毫不犹豫地说。

“不可,祈凡是男子纯阳之体,需yào

的是女子阴柔之血。瑾,你是男子,你不能。”

在裴子衿说完了之后,上官瑾略微思索了下,便整理衣衫要出门去,她去寻一位女子回来。

“瑾!需yào

的不是普通女子,血牵对输血者伤害极大,若是输血者在此过程中死去,那祈凡也不得救,所以要的是一名武功修为极高的女子,可以运用真气护住二人血脉,防止血奔等情况发生。”

裴子衿拉住上官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血牵”若是那么容易施行,他就不会如此犹豫了,看了一眼床上的祈凡,再次开口说。

“即使这样,输血者短期内也会元气大伤,更甚者武功尽失,香消玉殒,可施行血牵的过程需二人心甘情愿,且不说祈凡如何,但天底下岂有女子那般傻,白白送上性命来。”

上官瑾闻言颓然坐在椅子上,习武女子在羽西国本就少,何况短时间内她哪去找到这么一位女子,若是说墨色可以,可此刻墨色又被关进监狱里,除非……自己恢复女儿身!

只是现在正面临花香玉失踪之际,上官瑜势必有所行动,若是自己此刻元气大伤,是极为不利的,可祈凡重伤不愈,她又怎能冒险牺牲祈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关键,祈凡若与女子定下血牵,以血结缘,以血牵情,以后便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就算并无情爱,祈凡以后也必定要娶那名女子为妻。”

裴子衿看着上官瑾绝美的脸,幽幽说道。

见上官瑾像下了何决定般,裴子衿便知她心里应当想好人选了,只是这最后一条,便是拱手将祈凡推入其他女子的怀抱,祈凡是她的夫郎,她又素来最喜祈凡,她能够接受祈凡为他人之夫吗?

上官瑾闻言愣住了,离不开吗?可她寿命只剩下两年了,若她死了之后,祈凡会怎么样?

“若她死了如何?”这样想着,上官瑾便问了出来。

裴子衿大惊,以为上官瑾为了护住祈凡事成之后便要杀了那女子,急忙挥手。

“不可!定下血牵,若那名女子死了,祈凡必定会感应得到,就算与她并无情分,祈凡也会思她之痛。你如果杀了那个女子,只会让祈凡恨你!”

上官瑾听见裴子衿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竟认为她要杀了那个为祈凡输血的女子,她在子衿眼里,当真如此心狠手辣吗?

“就是说那名女子若是死了,祈凡固然会觉得痛苦,但对他身体无恙是吗?”

上官瑾再次问道,这次裴子衿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若她真的决定了什么,也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

“他还可以坚持多久?我需yào

时间。”

上官瑾走到床边,手轻轻抚上祈凡的如玉脸庞,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男子温暖淡然的笑容,虽然他来到王府是有所目的的,却一直是帮着她的。

什么时候,这男子已经成为了她心上的一轮明月,割舍不去,也忽视不得。

在听说他将被斩首之际,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看着那站台只是一身血衣的他,她差点控zhì

不住,想要挥军杀进皇宫为他报仇。

如果可以,如果他们没有背负那么那么多的仇恨与责任,她多想,拉着这个人的手,与他一世相随。

可眼下,她已经中毒,上官瑜也在蠢蠢欲动,她哪里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儿女情长,可她又是自私的,她不愿意这个男子为别的女人所困,她宁愿自己身死,他牢记她一辈子,她也不愿意看见他与别的女子相守一生。

“三天!如果三天之后还没有人来为祈凡输血,他必死无疑。”

裴子衿只能再用金针刺穴和调善药方控zhì

三天。

“好!三日之后自有一名女子上门,唯一要求是,你不要问及她的身份。”

三天时间,她必须处理好黑祈军一切势力,于清华在被他接回来后,已经利用自己以前在朝中的威信,召集了一些旧的部下和他亲身教导的门生。

而父王以前的部下,她也一一寻到,只是任伯伯一家受到迫害,除了任书寒一人全部惨死之外,其他人虽不同程度上也受到了危害,但风采不减当年。

更是有几个家族年轻的后生已经送入黑祈军内部接受训练,不日之后,将可担当大任,而揽月阁那里自有花隐言,黑祈军与揽月阁是合zuò

关系,她也不必有所担心了。

至于珏儿,她一方面在王府令亦然对他进行教导,一方面派黑祈将领对珏儿和亦然进行严格训练,其训练程度不亚于训练死士。

当她第一次踏入训练营,看着珏儿幼小的身躯却拿着一把匕首与狼群拼搏的时候,那脸上的坚定与不屈,她竟不忍再看,可珏儿如果不经过严格的训练,难担大任。

当珏儿满身是血扑进她怀里哭的时候,她也只能狠心将珏儿再次推进黑暗之中,接受第二轮训练。如果珏儿连这点苦都吃不起,以后死的只会是珏儿,训练越残酷,活着的机会就越大。

只是没想到亦然竟然也要求与珏儿一起训练,她原本打算将这个气质淡然,善于算计的男孩训练成文臣的,日后能够辅助珏儿处理政事就罢了。

可喜的是,这那样残酷的训练下,亦然和珏儿还保持着他们的赤子之心,没有变得残忍冰冷。这倒是与她当年接受皇叔的训练是一样的,只是珏儿的训练程度比起她当年低了太多,她要的是培养一个优秀的帝王,不是杀人机器。

第三十六章 为君披红装(二)

宿月已带着家仆在王府门口等候着,人家姑娘舍命来救祈凡,他王府也不能太没诚意,亏待了人家姑娘呀。

眼看着快到中午,阳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而那姑娘却迟迟未来,宿月也不免着急了起来,却又无他法,只能在王府左右来回渡步着。

而两边守着的侍卫也不敢说话,无聊之下只好默默数着宿五公子来来回回转了多少圈,终于在数到三十的时候。

一个黑衣少年驾马而来,那少年泼墨青丝随意地系在耳后,刀削般的俊逸脸庞像是蒙上了冰霜,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剑更是在他淡漠的脸上增加了一抹肃杀。

此人,却是墨错。

墨错跳下马来,恭敬得退至一边,对着身后的轿子高声说道。

“王姑娘,王府到了。”

“嗯……”

从轿子中淡淡地传来一句嗯,却如同高山流水般悠闲冰冷,又如同幽林莺啼般自在欢愉,这看似的矛盾却是完美的结合。光是听声音就让人想要一窥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拥有这般灵动声音。

接着,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毫无瑕疵,白皙修长,粉红的指甲透出圆润的光泽,已是极美。

宿月却瞧着颇有熟悉,这倒很像是上官瑾的那双爪子……

不过他心思单纯,倒也没多想,只是想到哈哈哈哈,上官瑾居然长了一双女人手。

那姑娘走了出来,白衣似雪,青丝成墨,光是看着,竟像是水墨画里的,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是何模样,但那纤细修长的身形,已是让人向往。

她一瞥王府的众人,眸光虽平淡,却徒生出一种远山松柏的傲然之气,逼得人不敢直视。

风过去,撩起她的面纱一角,光是露出的粉唇就魅惑无比,这样一双眼再加上那样的唇,相信只要她的鼻子没有长歪,就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宿月拽着自己的手,忍住不去掀开那姑娘的面纱,唐突了佳人。

不过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像祈凡啊,眼见这姑娘不求回报地来为祈凡输血,他就是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祈凡失落多年的妹妹啊什么的。

“喂,姑娘你叫啥啊!”

看着那位姑娘就要随着墨错走进逸凡居,宿月急忙喊道,却是忘记了上官瑾所说的不可问及她的身份。

“王堇。”

远处随着风飘来一句回答,王堇戴着面纱下的唇轻轻向上勾起,尽显邪气。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少女,竟有几分尴尬,原来准bèi

的说辞也全部说不出口。倒是那姑娘显得比他还自然些,举止间落落大方,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裴公子,不输血吗?”王堇见裴子衿只一直在打量她,便开口问道。

裴子衿却是脸上一红,他事先已经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便将王堇带到浴桶边,对上王堇疑惑的目光。裴子衿已经平静下来了,便开口解释。

现在是冬日,施行血牵之后,他们两个人势必是非常虚弱的,万一受寒了也不易处理,而且这热水有利于加快血液相融和流动。

王堇轻轻点了点头,而带祈凡过来的两名家仆却说,祈凡公子似是不愿意过来,故一直挣扎着。

裴子衿闻言也是一惊,之前祈凡昏迷,他也大意没有考虑到这上面去,但血牵一定是两个人自愿才能完成的,祈凡看上去淡泊,骨子里却是极傲的,他不愿余生为一女子所困实乃正常,可是除了这个别无他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祈凡去死吗?

“让我试试,可好?”看着裴子衿为难的模样,王堇轻笑说道。却也只是一个形式,没有等裴子衿应下便自行来到祈凡的床边。

床上躺着的他双目依旧紧紧闭着,秀气的眉微皱,比起前几日少了一份淡然。王堇知dào

他虽然昏迷着,神智却是清晰的。

凑近祈凡的耳边,她轻轻说了一句话,祈凡在听她说完后却是安定了下来,任由着家仆将他搬入浴桶里面。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一双手,祈凡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他早就知dào

,却不想王堇姑娘的手也是极美,一时间,竟不忍心伤害。

轻轻用匕首划破两个人的掌心,让他们紧紧握住,然后喂他们吃下血牵的药引。

而王堇也在运气护住两个人的心脉,那过程很是痛苦,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向掌心流去,然后又回转逆流,忍痛之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再看看祈凡,情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祈凡,若你活下去了,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王堇在心里愤恨地说道,却又重新闭上眸子,专心地用真气为祈凡疗伤。

不知折腾了多久,浴桶中的水被换了数次,裴子衿才让他们的手分开,又各自喂下一粒药丸,血牵已经完成了,祈凡原本苍白的脸重新染上红润。

而王堇像是全身力qì

全部被抽光了一般,觉得疲倦至极,支撑着从浴桶中站起来,那身白色衣衫经过热水浸泡,现在却是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完美。

裴子衿看去,不禁又红了脸,用一件宽大的披风裹住王堇,然后将早就准bèi

好的干净衣衫递给她,示意她去换衣,不然一身湿透的衣衫穿在身上很容易得风寒。

宿月却很好奇怎么是墨错接王姑娘来的,难不成两个人认识?上次他明明将醉酒的墨错般到一家客栈了,他什么时候又出来的?身上伤口都好了呀?

拐弯抹角地想要从墨错那里知dào

些消息,无奈这个冰块脸比之前在王府更冷了,一个凌厉的眼神飘过,宿月只觉得寒气逼人,算了吧,大冬天的,他还是哪儿热乎哪儿呆着吧。

墨错将虚弱的王堇扶上轿子,又接过裴子衿给的药物,这些药对王堇恢复内力有很大帮zhù



到了清水镇,将王堇安排在于清华以前的住处。

“上官瑾答yīng

我的,可能做到?”看着床上眉间都带着倦色的女人,墨错冰冷地说。

几日前,上官瑾在山洞中留下的那一句话,他便知,上官瑾已经知dào

了一切,并承诺助他。

可他怎能不担忧呢,墨色这次来王府就是通知他,师傅被人所抓,被关了起来,墨狂武功奇高,想要抓他并不容易,想必对方势力强dà

,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所以他才会妥协下来,只是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上官瑾带去山洞。只是现在凭借上官瑾之力如何能救出师傅?

所以他才会绝望地买醉,在客栈养伤期间,上官瑾却找上门来,让他将这名叫做王堇的姑娘送去王府为祈凡输血,而他的师傅,已经查到了关在什么地方,只需计划好去营救便行。

“呵,令师所囚禁地方凶恶无比,也不失为一处平安之所,上官瑾说助你,你应当信他。”王堇说到,话语中尽是轻嘲之意。

“好,在下答yīng

之事已完成,告辞!”墨错看着王堇一眼,凭他耳力,已经知dào

这小屋外面上官瑾的下属已经赶来,他无需多呆,临出门之际,想到这王姑娘像是从天而降,以前不曾听说过,便忍不住问。

“你是他何人?”

王堇愣了下,才明白墨错说的他是上官瑾,轻笑一声,幽幽开口。

“我是她最重yào

的人……”每个人对于自己都是最重yào

的,她也不算说谎吧?

第三十七章 为君披红装(三)

祈凡捏着手中的寒玉棋子,浅笑一声,就势倒在身后的软榻之上。

王堇,瑾字也,要么任意取名敷衍了事,要么她便是上官瑾!那半睡半醒间,耳边的呢喃是真是假,那人对他说了一句“我是上官瑾”是幻想还是确有其事?

庄周梦蝶,是谁入了梦镜?祈凡将手抬了起来,那白玉般的掌心划下的一道血痕,宣告着他一切都赌对了,可心里却生出几分苦涩。

他不惜身体,以性命迫她现出真身,若那位女子是她,牵在一处也便是好的,若那女子不是她,有血牵又如何?他素能忍,又岂会让半分情谊不有的女子困他一世?

正思虑间,一件貂皮雪衣却是搭在了他身上,驱逐了这清晨的寒意。

“你伤刚愈,岂不是又要得风寒?”

“若得她一夜照顾,想必也是好的。”祈凡如此说着,却还是伸出手将雪衣拉了拉,盖得更加严实点。

裴子衿看着那几乎与雪衣融为一体的手,想起了另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听了祈凡这句话,便知他是指那回他昏迷不醒夜半高烧,上官瑾为他凉水试身的事情。

“呵,你当真上心了?对她?祈凡,你不该如此……”

以祈凡的能力,又岂会甘愿来到这王府做一名小小的侍郎,他们五个人,来到这王府谁不是各有目的,当初约定的,谁都不能动心,不知谁还守得下去。

“你问得多了……”祈凡从怀里拿出一缕红线系着的青玉,递给裴子衿,裴子衿也就接了过来,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那个青字,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的。

青青子衿,他乳名青儿。

“她,可好?”裴子衿将玉佩收到怀里,缓缓问道。即使,那个人将他残忍得抛下,可也终究是他的亲母,他再怎样,也是不能忘了母子间的那份情怀的。

祈凡摇摇头,眼里却拼出一抹杀意,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若不是裴子衿还顾及这那份母子之情,他当真让那女人生不如死。

裴子衿见他摇头,心里也就了然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

“上官瑜召王爷入宫,怕是就花香玉一事找王爷麻烦。”

“准bèi

下,找一俊秀的干净女子,晚上给王爷侍寝,明日多给那女子家人些补偿。”祈凡温声吩咐道,裴子衿却是一愣。

自来皇家男子成人娶亲之前将由一名干净的女子为之开苞,第二天,那女子却是要处死的,这么做一方面是宣誓皇家男子的身份尊贵,另一方面却是警戒皇家男子,女人是不必怜惜的,只不过是泄欲工具罢了。

其实在裴子衿看来,皇家哪一个儿女不是面子正经,内里荒诞的,那事想必私下也干了无数次了,何必多此一举?也就眼前这位,冰冷无比,不近女色罢了,那些下属无数次将女人扔上他的床榻,哪一次不是被他丢了下来?

只是上官瑾之前虽行为荒诞,将他们娶进府来,却也是没强迫他们行那难堪之事,听现在祈凡这般说,难不成是上官瑾将要娶亲了?

见祈凡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不免出现些恼意,丢下一句“王爷是断袖”便自行离去。

祈凡接住从树上掉下的一片梅花瓣,勾起唇笑了笑。

“侍寝……”换成男子好了。

“什么侍寝?”上官瑾从树上跳下来,那跃下的身影竟让人恍惚间觉得是这梅树仙子现身了一般。

祈凡为图偏静,将逸凡居选在了王府边角,那梅树是在王府外面就能够看见的,上官瑾一时调皮,就爬墙进来了,越上梅树,却还是不慎弄出了动静,让那一片梅花瓣掉了下去。

“阿瑾,今日如何呢?”祈凡起身揽过上官瑾,她朝服还未换,还带着外面的一路冰霜和刚刚梅树上的寒梅冷香。

“那小皇帝竟然以我名义上大他两岁的由头让我迎娶那月离四皇子!话说那四皇子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妹妹失踪,脑袋抽了啊,居然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上官瑾虽依偎在祈凡怀里,却还是手舞足蹈地表达她的愤懑之情,娇小的身子在祈凡身上蹭了蹭去,便是祈凡这般淡定的人也不禁被她蹭出一身火,忙将上官瑾牢牢抱住,不再让她乱动。

上官瑾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祈凡抱在怀里,一向皮厚的她此刻也红了脸颊。伸出手指戳了戳祈凡难得泛着绯红的脸,俊秀的面孔虽非绝色,但却让她迷了心的。

凑上去想要吻他,却被祈凡侧过脸,那吻便落在他的唇角。

“阿瑾,今夜便会安排人为你侍寝,现在怕是于理不合。”祈凡轻飘飘地说,那双眸子一片清明。

“侍寝?呵,那我要你侍寝如何?”

上官瑾的眼色冷了下来,原来他刚刚说的侍寝是指她,原来他早就猜到了一切,包括这次入朝堂,上官瑜让她娶花隐言并寻回花香玉给月离国一个交待之事。

“那侍寝的人是要处死的,阿瑾这般不待见祈凡?”

祈凡轻轻笑着,依旧那般云淡风轻。

上官瑾瞪了他一眼,祈狐狸真有让人气死的本领,却还是怪不得他丝毫,明知她不可能让他死,还这般说。

慢慢从祈凡身上滑落下来,站在榻前,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倾身看着祈凡那双漆黑的眸子恶狠狠地问。

“祈狐狸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dào

的?”

“皇族之事,祈凡不敢妄下评论。”祈凡直视着上官瑾的眼,语气十分恭敬,但上官瑾还是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看出了一丝戏谑。

这只狐狸倒是知dào

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忍住把祈凡拖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急忙忙摆手说了一句“晚上,你也别为我安排什么女孩子了,我受之不起!”便向她的瑾园走去。

等到了墙角,确定再也没有人的时候,上官瑾一口鲜血吐出,捂着胸口,上官瑾苦笑了下,不过是想调息内力尽快恢复武功,竟引起了体内血脉紊乱,这血牵可真是害人。

待上官瑾走后,一个黑衣男子才从树下跃下,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墨错的脸阴沉着,眼中意味不明,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

死皮赖脸求评小剧场:上官瑾勾着祈凡的脖子,娇声问道:“凡儿,今夜你为我侍寝可好?”

正在下棋的祈凡嘴角一抽,神色却未变,施施然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中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

“阿瑾这般说,不怕小亦生气?他素来最疼你的。”

上官瑾闻言,冷哼一声,放下勾着祈凡的手转而去蹂躏他面前的梅树。

“胡说,他若疼我,为何时至今日,还不让我吃了你?”

祈凡将一枚掉落在棋盘的梅花瓣拾起,无奈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上官瑾撕扯梅树枝桠的手紧紧握住。

“想必是点击评论少了,小亦心里不痛快得很,你又不是不知他那般性子,又何必糟蹋了这梅树。”祈凡的声音温温柔柔,挠得上官瑾心里直痒痒。

小亦那个不急的,明上说最疼她,却是极护住那些男人,唯恐磕着碰着。心想若是小亦再不有所表示,她便挥军而下,平了小亦!

却见珏儿白白胖胖的小手拉着她袖子。

“姐姐不是说黑祈军要留给珏儿登上皇位的么……”

听见小珏儿甜甜的声音,上官瑾叹息一声,她总不能牺牲黑祈军来与小亦对抗的,只好脸带悲伤,顺便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逼出两滴清泪,面朝各位读者大大。

“亲们也知,我中了那又三夺魂,也活不久矣,在此之前,不能吃了祈狐狸,怎么能安心?还请各位行行好,有花的送送,没的留留评。小亦一高兴,没准这事就成了。”

读者大大们一见强势女主变身柔弱小白莲,各自切了一声,溜走了。

上官瑾两条宽泪下,当真如此无情不让她碰祈凡?抬头看见祈凡染笑的眸子,怒从中来,上前一步,抓住他白色领口。

“你说,小亦迟迟不肯让我碰你,是不是她自己想包养你?”

祈凡摆摆手,一派从容淡定,轻声说:“祈凡是阿瑾的夫君……”见上官瑾面色有所缓和,便又开口说道。

“只不过小亦说祈凡颇受那些读者们的喜欢,身价自然高些的。阿瑾想让祈凡侍寝,还是要打滚卖萌让读者们多开金口,求情两句的。”

上官瑾继而又两条宽泪下。

第三十八章 为君披红装(四)

不多时,摄政王将娶月离四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府上下,众家仆在一起津津乐道,看来四皇子完全被王爷的皮相迷惑了啊,不然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嫁给王爷呢?又不是天凤国男子。

宿月刚刚外出回来,听见下人讨论愣住了,忙抓出一个侍从,问他:“你们说什么?上官瑾要娶谁?”

“王……王爷要娶月离国四皇子!”侍从被他一抓,对上宿月凌厉的那一双眼,竟害pà

得哆嗦起来。

宿月莫名得觉得烦躁起来,放开那名侍从,一溜烟跑到幽阑院偷酒喝,子衿酿的青梅酒是极好喝的。这会儿,子衿去采药了,不在幽阑院内,正好方便他去偷酒。

拨开青梅树下的土,将一坛子酒搬了出来,解开上面红缨,就直接地向嘴里倒去,酒液随着他的嘴角流下,映着那一起一伏的喉结煞是诱人。

半坛子饮下,宿月才发觉这青梅酒不像往日般甘洌,而是苦涩,苦到了心里,那舌尖的涩味绵长不去,逼着他扶着青梅树吐了个天昏地暗,裴子衿将草药放下,看见的便是宿月这副狼狈景象。

“子衿,你丫的酒里放了什么?好苦……”宿月迷迷糊糊抓住裴子衿的袖子,怒道,心想他是不是知dào

自己会来偷酒,故yì

把酒弄得这么苦涩的。

裴子衿瞥了眼那只剩半坛子的酒,酒不涩人人自涩,这青梅酒固然好喝,只是宿月心里苦涩,才将味道喝得苦涩。

“宿月……”迟疑着,裴子衿慢慢开口。

“嗯哼?”难得宿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回应了一声。

“你动心了对不对?对上官瑾动心了?”先是见祈凡那般,现在宿月又是如此,而自己,何尝能够自持呢?难道他们几个人真的逃脱不了命运?

“没有!本少爷怎么会看上那个死断袖?不可能……明明是你这酒不好喝,不好喝……”

宿月的包子脸染上醉酒的红晕,摇晃着走出幽阑院,脚尖却是一跃,溜去王府后院把张婶平日揉面的擀面杖揣进怀里,然后打了一个哈欠,随便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睡觉了。

而上官瑾沐浴之后,也是累得很,一想到过几天还要去娶那个皇子,头皮就一阵阵的麻,刚刚被热水一泡,全身都舒展开来,直接倒在了大床上沉沉睡去,睡梦中却感觉有一双手颤颤巍巍地脱她衣服。

这下,哪还敢睡觉啊!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看见一个长相俊秀还带着几分凄然之色,颇具小受模样的少年。

那少年见上官瑾醒来怒视着他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但一想到反正自己明天也是要处死的,万一让王爷扫兴了,还连累了父母,只好又鼓起勇气去脱上官瑾衣服。

却被上官瑾一把握住,上官瑾逼近他,靠近少年的耳边,压低声音却不失气势地问:“谁让你来的?”

“是……祁……祁二公子让来侍寝……”

上官瑾闻言皱了眉头,手不自觉的握紧,却疼得那少年说又不敢说,只好将泪含在了眼里。上官瑾抬头看着少年憋红了脸,才注意到自己竟把那少年白嫩的手勒出红印来,急忙放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yì

的!”

少年见上官瑾居然还给他赔礼,惊讶得睁大了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上官瑾,上官瑾被他这么瞅着也怪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粉嫩粉嫩的少年,心里却是将祈凡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上了。

“那个,你也知dào

怎么做吧?”上官瑾迟疑着开口问。

少年害羞得点点头,他自然是被调教好了才能来服侍王爷的,虽然男男之欢不容于世,但如此看见王爷这般惊为天人的相貌,以前的功绩更是无法抹去,在这样的人身下承欢,他也是愿意的。

“那好,你自己在里面能叫就叫,能喘就喘,不用担心,我明晨就回来,然后保你性命如何?”

上官瑾一听少年这样说就乐了,祈凡不是让人给她侍寝嘛?她偏不如他所愿。少年却是傻眼了,自己?能叫就叫,能喘就喘?王爷这意思是让他干自己一回?

“……王爷,不一起?”

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尽管听到上官瑾能保他性命心里是欢喜的,但这侍寝一事,王爷贵为摄政王,也是不能马虎的。

“嗯呐,宝贝,我回去透透气,你自己玩哈,动静越大越好,别让外面人看出破绽,不然他们在我回来之前杀了你我可保不住。”

上官瑾邪气得笑着,还轻佻地在少年白嫩如瓷的脸上摸了一把,嘿,手感真好。然后一个翻身,却是从窗户那越出去了。

那少年愣愣得看着上官瑾的身影消失在窗外,才犹豫着将手伸进了身下,为了保命,他自然不敢怠慢的,能弄多大声音就弄多大声音。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着屋内人的轻喘和床板的晃动声,久久不绝,心想王爷不愧是战场上滚过来的,干起这事来也这么激烈持久。听着这声音,他们也恨不得快点结束,好回去抱着自家婆娘也干她的一回。

墨错从树影处现身出来,屋里动静虽大,却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想必上官瑾早跑得没影了,不自觉的,冰冷的眸子里染上一丝笑意,抱着剑也悠悠得转回了他的墨香阁。

上官瑾正撒欢地左看看,右看看。

哗啦,奇怪的声音,若不是上官瑾反应过来躲得快,肯定要被这天降一物砸破脑袋,倾身将滚落在地的擀面杖捡起,看向头顶,却见小包子那个家伙这树上睡得舒服。

不满地踹了大树一脚,那小包子居然就这么掉下来……掉下来了!上官瑾急忙想运功避开,却因为血牵一事丝毫提不起内力,被宿月砸个正着。

我去!还不如让擀面杖砸一下呢。

上官瑾被宿月紧紧压在身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背后更是火辣辣地疼,敢情给小包子当了一次垫背的了!

宿月经过这么一次折腾,原来眯着的眼睛眨巴几下,便睁了开来,见上官瑾被他压在身下,一下就乐了,像小动物一样,用脸蹭着上官瑾的脸,嘴里还喃喃着。

“让你娶亲,让你娶亲……我不好吗?”

上官瑾正在想法子搬开身上这个死沉死沉的宿月,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便拍拍他的脸。

“小包子,你说什么?不要蹭我脸呀,呵呵呵,好痒。”

闻言,宿月倒是不蹭了,只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上官瑾,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然后低头寻了她的唇便重重吻下,一边舔咬着,却还不满足地用手将上官瑾的衣服拉开。

在上官瑾衣领都被宿月扯开了,露出一片白如羊脂的香肩时,一阵寒风而过,上官瑾终于清醒过来,一个手刃砍向宿月的颈脖,宿月深深抬眸看了她一眼后便彻dǐ

昏了过去。

上官瑾推开身上的宿月,闻见他一身的酒气,小包子又抽什么疯?捏着嗓子喊:“来人呀,宿公子昏迷了!”便立马隐身到暗处,看着有家仆过来将宿月送回紫月筑内,她才又安心地溜去逸凡居,他今夜丢了个侍儿给她,她又岂能让他好过?

第三十九章 为君披红装(五)

祈凡处理完王府的事务之后也是累极,远远的站在瑾园处看了一眼,听旁边的侍卫小声讨论着:“王爷看起来文文弱弱,嘿,干起那事却丝毫不马虎。”

“好歹王爷也上过战场啊,那小子叫的可真是销魂得很,想必王爷床上功夫了得!”

祈凡听着那几人的讨论,皱了皱秀气的眉,他原本以为上官瑾必会拒绝,然后来找他闹一次也就罢了。现在听这几人讨论,看来上官瑾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乐在其中。

难道他猜的错了?

行至逸凡居内,却看见那床铺乱了开来,他素爱整洁,是绝不会让床铺乱成这样的。看见那薄被里伸出一只小巧的脚丫,祈凡一皱眉,心里只想是哪个大胆的丫鬟趁着今夜来此,面色薄怒,掌中已聚集了内力。

“你回来啦……”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前的人笑靥如花,声音却是带上了些鼻音的。

祈凡也不知心里是何感受,既为她的聪明调皮感到无奈,又为她今夜来此而感到暗喜。

“阿瑾今夜不是在瑾园?”

上官瑾切了一声,刚刚听见脚步声就猜他回来了,没想到他回来第一句话却是这么一句,将被子拉上来,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些,吸了吸小鼻子,才幽幽说道。

“来找你侍寝啊,那侍儿无趣极了,哪有你好玩?”

祈凡正倒了一杯茶来喝,听见她这样说,差点将茶水喷出来,但也咳得好不狼狈。上官瑾冷眼瞅着他,她就是故yì

在他抿茶的时候这样说的,最好咳死你丫的!

“阿嚏阿嚏……”

莫不是诅咒人,自己也会遭报应?上官瑾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出来。

一时间,逸凡居喷嚏声咳嗽声此彼起伏,两人终于恢复过来,却又忍不住相视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前的要找对方的恼怨都忘在了一边。

祈凡将自己的外衫脱去,也坐进了被窝里,把上官瑾娇小还带着寒气的身子揽过来,她这么一折腾,怕是得风寒了。靠在祈凡温热的胸脯上,上官瑾把玩着他的墨发,只觉得触感极柔,难道是上天偏爱他些,尽把最好的给了他。

“你打算如何处理?”

“你既不肯碰他,自然想法子保下来,不然岂不白白送了人家性命?”

“呵,你倒是仁义心肠。”

上官瑾笑着,心里却知,祈凡虽平日对人要求极严,但待人总是温和有礼,光是他总是默默救济那些贫困百姓便知他心地是极善良的。

若是为臣,必造福一方百姓。若是为……君,也必是一代明君。

“倒是祈凡想问阿瑾,为何不肯碰那侍儿,他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不会不和阿瑾心意……”祈凡低头,一双如墨黑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上官瑾知dào

祈凡已经起了疑心,只不过她的身份此刻还不能暴露,一个翻身,强势地将祈凡压在身下。

“你说呢?若是你,我很乐意。”

祈凡怕伤着她,也就任由她压在他身上,突感一粗硬物体顶在他的腿间,同是男人的,他如何不知那物是什么?俊脸染上绯红,假咳一身,将上官瑾拉下来,揽在怀中。

“睡吧,你也累了。”

上官瑾在心里偷笑了下,摸摸手上的擀面杖,宝贝,这次多亏你了,然后伸手小心地将擀面杖藏在了床底。

闻着祈凡身上似梅的幽香,他平时爱在梅树下下棋,想必日子久了,身上也就染上了梅香,却是极好闻的,上官瑾倒是踏实地入了梦乡。

可祈凡却略感头疼,之前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自从上官瑾变了以后,局势却一步步脱离了他原来的预测。而且,经过此夜,难道王堇并非上官瑾?摘星阁传来的消息,查无此人。

除非是凭空冒出来的,否则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绝色女子,怎么会查无此人?原来只一心以为那女子就是上官瑾,现在苦笑了下,难道是他过于自负了吗?

上官瑾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下来,祈凡什么时候走的她竟然不知dào

?她素来睡眠极浅的,何况昨夜与祈凡同眠,应该更加小心才是,怎么会睡得和死猪一样?叹了一口气,她始终对祈凡少了一分防戒心。

到了瑾园,听说祈凡已将那少年领走了,说是她未满二十便提前这般,说出去也是不光彩的事情,那少年自当秘密处死,不能公之于众的。

上官瑾握了握拳头,祈凡这般解释自然无可厚非,不过传出去又是她平白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仰天长叹,莫非她这嗜血杀人的坏名声真的脱离不去?

叹着叹着,却发xiàn

滚圆的张婶拎着宿月的耳朵向这边走来,宿月哎哟哎哟地叫唤着,那可怜的耳朵却怎么也脱不去张婶的魔爪。

“月小子,你说说,究竟将老娘擀面杖放哪里了?”

“哎哟,张婶,我昨夜去子衿那喝了酒,醒来就在紫月筑了,哪有时间去拿你擀面杖啊?”

上官瑾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擀面杖是被她放在了祈凡的床底下的,顿感头皮疼得很,抓了抓头发,然后走上前来,故作不知地询问怎么了?

“哎,阿瑾,老奴早上起来就发xiàn

擀面杖不见了,你也知dào

,月小子醉酒就偷擀面杖,奴正问他呢?哪知dào

这小子死不赖账!”张婶委委屈屈地说着,看向上官瑾的眼光里尽是幽怨,上官瑾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小包子,我倒是奇怪得很,你为何总是对那擀面杖依依不舍,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上官瑾扶额问道。

“哪……哪有!本少爷可……可是正常的,你个死断袖才不正常!”

宿月恍惚间记得昨夜好像梦见他把上官瑾压在身下干那羞人的事情,现在对上上官瑾探究的眼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再一想,他居然对上官瑾提起兴趣,真是疯了。

“说就说,你脸红个什么劲,莫不是喜欢我?”

上官瑾瞧着宿月的脸白里透红,活像个染色包子,出言调侃道,她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自恋的机会。

“谁脸红了?你……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本少爷再考虑考虑喜欢你。”

宿月被她一激,也顾不上脸红了,急忙恶狠狠地说,那语气却结结巴巴的,生生将他的气势压低了好几层。

切,傲娇的小包子。

“噗嗤……”裴子衿有些不放心,特地来看了一番,却将上官瑾几人的话全部听了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瑾有所不知,宿月偷擀面杖并非特殊爱好,而是怨念太深啊。”

“哦?”裴子衿一句话将上官瑾兴趣勾了起来,用眼神示意裴子衿继xù

说下去。

“宿剑山庄有三把灵剑,碎水,冰魄,和渊锦。碎水被墨狂盗去送给了墨错,宿月奉父命来取得碎水剑,不若他只能和渊锦之主成亲,宿月天生野惯了的,又怎愿为一把剑所控。可碎水已认墨错为主,宿月眼巴巴的不能将碎水带回去才这样的。”

裴子衿缓缓解释着。

“那又为何选中擀面杖呢?”上官瑾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好学生模样问道。那乖巧的样子却是让裴子衿面上一红,假咳一声才又慢慢说来。

“宿月有次醉酒,本将碎水拿到手了,可那碎水是灵性之物,虽是那宿剑山庄的,却也不愿意同宿月回去的,挑了擀面杖扔进宿月怀里,却自己回去了墨错那里,宿月一心不死,念叨碎水太过,所以每次醉酒才将擀面杖偷出来的。”

“哈哈哈,小包子,你真是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奇葩,哈哈哈……”

早在裴子衿开口解释的时候,宿月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画圈圈了,听见上官瑾这话,更加不乐意了。哪有用可爱来形容男人的?

咳,这位老兄好像弄错了重点。

“奇葩?什么东西?”宿月忍不住好奇得问,他是奇葩?那一定是非常帅气威武正义的东西。

“呃……所谓奇葩,就是……一朵好大的花!”上官瑾说完,不等宿月回答便立kè

溜走了,不溜干什么,她现在内力还没有恢复,等着被小包子胖揍啊?

奇葩=很大的花,宿月=奇葩。所以,宿月=很大的花。

宿月瞧瞧自己,哪里像花了!死断袖,找死呢?反应过来,宿月立kè

追着上官瑾而去。

裴子衿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旁边的张婶恭敬地站在一边。

“公子,殿下几度纵容上官瑾,眼下月离国也要参与进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下手?”

“不必,我们的责任不过是履行承诺,补偿我们裴家欠他们的,殿下都还没有下决定,我们不能擅自行动,让殿下为难也不是我们所愿的。”

裴子衿语气冰冷地说,心里却漫上苦涩。

祈凡还没有下命令,他们是不可随意行动,但以他的地位,就是怎样了,祈凡也怪不得他分毫的,毕竟祈裴两家只是合zuò

关系,外加裴家还他们的情罢了。

现在这么说,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还不动上官瑾的理由。

第四十章 为君披红装(六)

碧螺珠帘,红罗帐里。

花隐言不能视物,听着外面的喜庆之声,脑海中却是可以想象到是怎样的繁华景象的。他选择嫁给上官瑾确实鲁莽了,但这也是那个人心心念念的。

呵,月离国四皇子的身份倒不如他霓裳楼楼主活得逍遥自在。他此次随着花香玉来羽西,一方面是那人心有所想。另一方面,和亲势在必行,上官瑾不好女子,若真的让花香玉和亲,必会起纷争,父皇让他来,不还是看重了他容貌吗?

自小被人当成妖孽,牺牲他一个,却笼络了羽西国和拥有黑祈军的上官瑾,父皇何乐而不为?

捏紧了手,那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闭了下去,再睁开时,却显得流光溢彩,横波微漾。花隐言走到桌旁,拿起一颗龙眼,剥了壳,白嫩的果肉与他的红唇相映,诱惑十足。

一念成仙,一念成妖。仙妖本就同体,为仙时清心寡欲,为妖时魅惑世人,这便是他,花隐言。

花隐言勾起唇,笑了笑。心里说了一句:“谢谢你。”他知他一颗心尽放在了上官瑾身上了,才会委曲求全来此,否则即使他眼瞎了,如他不愿,父皇又怎么能强迫得了他?

他们虽同身共生,却是不同的思想,他们互相不知dào

对方的事情,却又心有感应。至此,明言为他,而自己为暗言。

叹一声,也不知此生如此是福是祸,明言不知何为情,何为爱?也不愿涉足这凡尘情爱,与其以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倒不如遂了自己的愿,嫁给上官瑾。

花隐言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辰星,他天生魅眼,凡是看过他眼睛无一不为其所惑。也因此自小被人当成妖怪,依他性格,自是不予理会的。但有日一云游和尚指着他说,此人,仙妖共体,祸国殃民。

此话被有心人利用,母妃受累而死,年幼的他不能力保母亲,却将这恨埋进了心的。明言心伤,明明他的眼睛纯洁如婴儿,洗涤万千尘事,但他自废双眼,再不视物。

他虽惋惜,却无办法,一切是他的魅眼引起,幼时,母妃告诫他,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他的眼睛,明言牢记着,而他生性张扬,才落得人把柄,所以,世人只知他媚眼迷惑世人,却不知他的眼睛也可以纯净得包含世间万物。

母妃受难死去后,明言是怨他的,他明白,所以他才会隐身霓裳楼中,从此,月离国四皇子与他暗言再无关系。

听见那木刻雕栏门响了一下,花隐言立kè

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原来那般黯然无光的样子,却极纯净的美。

“传言四皇子是月离第一美男,可我觉得,越美的东西越有毒,四皇子认为呢?”

上官瑾倚在门框上,一身合体的红色锦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妙曼无比,盼目生辉,红烛的光影照在她眼里,生出别样的璀璨光芒。唇角的那抹笑,越加的邪气,却让人甘愿沉沦。

“听闻王爷一个夫郎便是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而其他夫郎也个个人中之龙,王爷更是绝色。又多上隐言一多?”花隐言施施然说道,语气淡泊宁静。

上官瑾被噎了一口,神色有些尴尬,却也不服输地顶了一句。

“牙尖嘴利。”

花隐言闻言爽朗一笑,那笑声在房间里弥漫,久久才化开。

上官瑾端起一盘茶果,跃到床上开吃起来,那床下却好不咯人,掀开棉被,上官瑾瞪着那些桂圆,枣子什么的。早生贵子?生你妹啊!两个男人生?你当基因异变啊?

看着这一屋子红红火火的,上官瑾好不烦躁,将指甲放进嘴里啃了一阵,乌黑的眼珠圆溜溜得转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一身俗气的红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清雅无比,眼睛是如同初生婴儿的纯净,若是真的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那上官瑾相信,此人便是。

“你眼睛怎么瞎的?”不知为何,上官瑾总想到霓裳楼里那双魅惑世人的眼,再看看眼前的花隐言,他简直符合现代最优质老公的标准啊!

一,身家好,都一国皇子了,谁有他富二代?二,相貌好,这脸长得,她自问自己皮囊不错,在他面前,却深深感到自卑了,三,他眼瞎!眼瞎啊!就算他老婆是个小丑比,他也可以温柔地揽着她的腰,语气轻柔地说“你丑没事我瞎。”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画面太美……等下,天杀的现在自己才是他老婆,想着他跟着别人亲热?那她脑袋上不是顶着一片鲜嫩鲜嫩的绿豆芽?

“想瞎,自然就瞎了。”花隐言愣了愣,随即微笑着回答。

“这是什么破回答,喂,你看过雪吗?”

上官瑾将窗户推开,一阵寒风吹进来,她打了个颤,却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这年冬季,还是第一次下雪。

低下头,突然想起这样的一个画面。

雪地里,两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在一起玩雪,那两个娃儿生的白白嫩嫩,十分好kàn

。那个女娃一下拍在男娃头上,奶声奶气地问:“欲绝哥哥,这里会不会有雪仙啊?”

那男娃将白胖的小手负在身后,故作成熟地说:“不怕,有雪仙,我也可以打过他。”

那女娃听了,又欢天喜地揉了一个雪团朝着男娃砸过去,男娃竟化身为异兽,用脑袋一顶,雪团又落在了女娃身上。

这样想着,心里却是一疼,这记忆,她肯定自己是没有过的,却不知在哪里见到的景象,竟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花隐言黯下眸子,月离国地带偏热,即使冬季也暖如三月,是不曾下过雪的,可他好像又是见过雪,仿佛久远到了前世,可他自当是暗言四处游玩见过的,记得深了,所以他也感应到了。

“无……”

“走,我们去看雪。”上官瑾笑起来,拿了两件绒毛披风,将一件搭在花隐言身上,又细细得为他系好带子,颇具贤惠的小妻子模样。收拾妥当后,拉着花隐言直接从窗户跃下。

祈凡站在不远处,银白的披风与雪化为一体,他浓密如扇的睫毛沾上细碎的雪绒,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见花隐言与上官瑾的身影走远了,他才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只是他的手似乎比那雪更加寒冷,那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竟未能化去。

行至逸凡居内,惊异般的发xiàn

他们几人也在此处,裴子衿拿了小勺在煮酒,而墨错抱着剑倚靠在他种的一棵梅树上,宿月哈着气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裴子衿煮酒,就连甚少出来走动的任书寒也架起琴在一边等着,见他来了才素手拨弄起琴弦。

祈凡微微一笑,本来就清秀俊雅的脸庞却因他染上笑意的黑眸而显得绝艳,仿佛万物也可因他这一笑而失色。

“想不到,今日逸凡居当真热闹。”

裴子衿倒了一杯酒给祈凡,酒液微微荡漾,却冒着朦胧的热气。祈凡接过,抬手饮了下去,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将酒杯递还给裴子衿。

“这大冬天的,就你院里梅树开得好kàn

了,哎哟,可真冷,今年是第一次下雪吧?”宿月见裴子衿煮好了,忙抢过一杯,一口喝尽了,满足地趴在祈凡的那卧石上直哼哼。

祈凡眉梢一扬,抬头看着初生的梅花,洁白胜雪。

“虽下雪了,但见这气象,少不得明日就化了,想必她是看不到这么好的雪景了。”墨错也放下剑,倒了一杯酒来饮,此话一出。任书寒的琴声却是一窒,好好的曲子在他的手下生生跑了一个音。

这里虽未点明他是谁,但谁又是不知dào

的呢?今日上官瑾大婚,自是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与他们一起喝酒观雪的。

宿月听了心里也觉得难受得很,又说不出是什么个难受法,直拍了裴子衿的背,囔着说,子衿甚少煮酒,难得喝一次,也得多煮点,他好好品尝品尝。

祈凡见他一杯接着一杯得向嘴里倒去,抬手拦下了他。

“今夜,他们未在屋里,翻窗出去看雪了,你也无需买醉。”

宿月目光一冽,祈凡的话,他三年怀疑不了分毫的,只是这雪夜,实在搞不清楚上官瑾为何拉着花隐言出去看雪,而且花隐言那眼睛也是看不见的。

而他以前梦里总是看见一个粉嫩的女娃娃在玩雪,再想也是想不出来的,久了也就淡忘了,今日下雪,竟勾起他那以为忘记了的回忆。

祈凡这话一说,周围却都黙了下去,安静得像是雪花落地的声音,他们都能听见,任书寒收起琴,走到祈凡身边。

“给我,绝情谱。”声音冰冷冰冷的,比这雪夜还冰上几分。

“你知我不会给……况修炼绝情谱对你伤害极大,你当真要一辈子无情无爱吗?”

祈凡抬头看着任书寒,他们五人来到这王府各有目的,三年多的相处,他们不打听对方的私事,却又对他们熟悉无比。

他们几个人,大抵是天下最陌生的熟人。

每个人之前都有一道伤,没人问起,也没人提及。没有人干涉对方的事情,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而现在祈凡却打破这份默契,阻止任书寒修炼绝情谱,虽不该,但他却是为任书寒着想的。

第四十一章 无心伤绝情(一)

青山绿水,烟雾袅漫,看上去是极美的风景,但只有上官瑾才知dào

这里是多么凶恶的地方。

握着剑,她独闯青雾山并非信心十足,即使能活着回去也不免掉半条命的,但一想,横竖只有一年多的性命,死了也不亏,能救墨狂一命,墨错必定还恩于她,若得墨错相助,珏儿登位一事就更加容易得多。

珏儿现在已经可以立足一方,有亦然,怀南王旧部,揽月阁,黑祈军等帮zhù

,她就算现在放手,相信他们也可以将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她已经将黑祈令销毁,此次,黑祈军不再听命于执黑祈令之人,黑祈军为保卫羽西而存zài

,现在珏儿正在军中接受磨练,建立威信,相信不久之后,黑祈军就会如数听从于珏儿。

正在遐想中,旁边的树叶抖动,一庞然大物向上官瑾扑来。上官瑾抽身一闪,尽管避了过去,手臂还是被那异物的利爪抓出几道伤痕。

一阵巨疼从手臂传来,那白色衣衫立kè

被血染红,那异兽看上去很像剑齿虎,只是身形大上许多。狭长雪白的尖牙冒出森森寒气,闻见她带着异香的血腥味,异兽更加兴奋,利爪在地上抓了几下,试图再次向她扑来。

上官瑾捂住伤口,该死,她的异香可以引来猛兽,怎么忘了这一点。眸中寒光凛冽,执紧手中的利剑,哼,区区异兽,也能挡得住我吗?

在异兽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上官瑾把握时间,脚步一滑,反从异兽身下穿过,一剑刺过去,异兽疼得一声吼叫。

上官瑾急忙运功调息,却也忍不住被这吼声震出一口鲜血来,体内气息翻滚紊乱,一时间再提不起半分力qì



眯了一只眼睛看向那异兽,不是刺中它菊花了吧?叫得那么凄惨,真丢异兽群的脸!

上官瑾见异兽顾着自己的伤口,便小心翼翼向后退去,她就是能够打得过这只异兽,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事情,里面不知dào

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她在这里力qì

用尽,后面的危险却高出很多。

在上官瑾退后的时候,却耳利地听见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用牙咬了手腕部分的衣衫,扯下一块布条来,把剑和右手绑住。忍着痛,受伤的另一只手掌心聚集了些内力。

靠在棵粗壮的大树边,眼神犀利得盯着四周,永远不要把背后丢给敌人,这是魔析第一次教她武功时就对她说的。

果不其然,从密林中走出很多似人非人的怪物,明明是人的形状,却面色惨白,身上皮肤也呈现出腐烂的状态,那眼睑的干涸表明他们是死了好久的,可他们又像是能够看见一样,身体僵直得向上官瑾走来。

上官瑾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青天白日的,却感觉寒气从脚下向上冒起,全身无一处不打着寒颤。

这些是什么东西?僵尸?据她所知,青雾山虽异兽虽多,却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眼瞥过他们身上的破旧衣衫,可以看出他们之前是一些猎户农民的,现在却是这样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

随着僵尸群的逼近,上官瑾不由得想要退后,绝望从心里弥漫开来,她对付异兽什么的也可以,对付僵尸要怎么办?光是看着这些东西,就感觉好恶心了。

现在来得及她回去请个和尚或者道士吗?

那些僵尸却是奔着那异兽去的,一个个扑到异兽身上,一撕咬,扯下鲜血淋漓的一块皮肉,异兽疼得又吼了一声,将身上的僵尸甩了出去,却更多僵尸相继向它扑过去。

原来这些僵尸是被异兽的吼声吸引来此的,心里有些后悔刺了异兽那一剑,不然它也不会吼叫出声,引来这么多的僵尸。

异兽不一会儿便被啃得可见骨头,与肉相连着,僵尸们嘴里都叼着鲜肉,血流了一地。

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上官瑾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僵尸群撕咬的是她,想要退去,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不得半步。

“还不走?等着被蚕食吗?”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晰动听的声音。

有人?上官瑾抬起头,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而僵尸群却一如既往地啃食那异兽,难道说只有她才能听到这声音?

来不及查探是谁向她发出警示,上官瑾急步却动作轻盈得向一边闪去,到了另一处地方,雾渐渐小了,她怕再遇见那僵尸,用布条将鞋绑了起来,尽量减少行走时放出的声音。

在听见那声音,知dào

这里还有人的时候,原来快要跳出来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这青雾山实在太过诡异,幸好,她没有告知墨错墨狂关在此处,否则冲动之下,墨错来营救,必会命丧此处。

又相继遇见几个小兽小怪,一路打下来,上官瑾也已经伤害累累。一身白衣染成血衣,在进入青雾山最里面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雾霭尽数散去。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少了开始的触目惊心,上官瑾却也不能放下心来,倚剑来到一个光滑如镜的悬崖处,若非高手,是绝对不可能从这样的悬崖越上去的。

上官瑾提起一口气,箭步跃了上去,原本的陡峭悬崖在她脚下却比平坦的道路更加容易行走似的。

在悬崖顶处有一个幽深的山洞,上官瑾一个闪身,缩了进去。

洞里别有洞天,一位老人被缚在一块巨石之上,身形狼狈,但眉宇之间还充着英气,嘴角带着笑意。

“小娃娃,你是上官风那小子的女儿上官瑾?”

上官瑾点了点头,带着一点释然,自掌心放开一只蜜蜂形状的飞虫,这是寻蜂,她之前去了墨狂的住所,让寻蜂熟悉了墨狂的味道,然后寻蜂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墨伯伯,瑾儿来救你。”

“不必了,之前听说外人谣言,老夫还在想上官风那小子生得是什么个东西,今日一看,果然虎父无犬女啊。不过这青雾山着实诡异得很,你快快离开吧!”

墨狂爽朗一笑,当年他和上官风也算是朋友一场,现在看到他女儿,不亏!独自一人竟敢闯青雾山,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瑾儿已答yīng

墨错势必将墨伯伯平安带回去,墨伯伯这般不是让瑾儿失信于人?”

上官瑾微微笑着,一派从容淡然。

脚步尝试着向前走去,突然又停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轻轻向前扔去,只听见叮的一声,原本的石子却碎裂落下,上官瑾皱了皱眉,万一她大意向前踏出一步,就落得与这石子一样的下场。

正起脸色,微眯了眯眼睛。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能够将墨狂抓到这地方,而且设下这天罩杀。

天罩杀,是将一个人的内力会聚于一地,若外人强行进入,便被内力的吸力和张力撕扯成千万片,和黑洞是一样的。

是谁,竟有这样高的内力修为?

在上官瑾看来,世间能够做到的只有她义父魔析一人,但怎么可能是义父?难道除了义父,世间还有人拥有这么高的武功?一山更比一山高,上官瑾此刻更加坚定了出去要努力习武的决心。

上官瑾闭上双眼,用心感受这内力的强弱起伏,义父说过,天罩杀看上去凶险无比,但必定有一条缝隙是脆弱无比的,只要以这条缝隙劈下,天罩杀就自然解开。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阵,在这里,上官瑾欣喜得睁开眼睛,勾起唇,握剑的手运上内力,向那薄弱区毅然劈下,砰的一声后,类似于玻璃一样的透明模块裂了开来。

进去将锁着墨狂的铁链解开,墨狂咳了一声,身体有些不受控zhì

地倒了下来,上官瑾急忙上前揽住他,然后伸手把上墨狂的脉搏,这一把之下,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墨狂。

“墨伯伯,是谁吸了你的内力?”

按理来说,墨狂武功虽然比不上魔析,但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但现在体内真气散乱游走,内力全无,显然是有人吸取了他的内力所致。

一时间,上官瑾不知是何感慨,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功力尽失,是最生不如死的事情,她答yīng

墨错将墨狂平安救出,但现在墨狂却武功尽失,脸上难免浮上些愧疚之色。

“不怪你,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墨狂又怎么看不出上官瑾心里所想呢,她一个女孩子,从小便受遍了苦,这难道就是这个孩子的宿命吗?心疼得摸摸上官瑾的脑袋安慰道。

“墨伯伯,你说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

上官瑾抬起眼,眼里的坚定就是墨狂也为之一惊,满足地点点头,心里却漫上苦涩,这个人,他不能说。

上官瑾见墨狂闭嘴不言,知dào

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她一定会自己查到这个人的!

“墨伯伯,那你知不知dào

青雾山中出现了僵尸?”

想起僵尸群蚕食异兽的景象,上官瑾还是不自觉的打出一个冷颤,她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却又准得出奇。

“那不是僵尸,是蛊人。”

墨狂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无心伤绝情(二)

“蛊人?”

上官瑾睁大了眸子,讶然问道。

她知在苗疆有一种用虫子控zhì

人体的秘术,就是蛊术。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妖邪之物?

“对!他们将蛊植入猎户和农民的体内,猎户们不堪蛊虫折mó

而死,那些蛊虫却还活在他们体内,繁衍生殖,最终控zhì

他们的肉体,成为行尸走肉。”

墨狂慎重说道,如此妖邪之法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如不尽快将这些蛊虫解决,后果不堪设想,只可惜,他内力全失,再怎样也不能与这些毒虫子相斗,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只有避开。

“瑾儿,我们快离开这里,不然蛊人闻来了,我们就打不过这些死人的。”

墨狂急忙说道,这个山洞虽然隐蔽,但不确定蛊人会不会寻来,一旦遇上这些杀又杀不死,救又救不活的怪物,他们就糟糕了,不仅可能被蛊人蚕食,更有可能沾染蛊虫,变成与他们一样的怪物。

“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些蛊虫消灭?”

上官瑾却停下了脚步,她听着墨狂的话,也明白了一些。这些蛊虫是可以转移的,她生活在现代,知dào

疾病传染是多么的厉害,有些发病源可能只是一个,但感染下来,毁灭的就是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

蛊人也会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这些蛊人现在还只是游走在青雾山里,但青雾山在羽西国境内,一旦这些蛊人走出了青雾山,后果不堪设想!

“将他们的脑袋击落,母蛊藏在他们的脑袋里面,更好是火烧!”

墨狂皱着眉头,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看着上官瑾脸上坚毅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惊慌胆怯,就是他活上半辈子了也暗暗敬佩,常人遇到这些蛊人,个个不是怕得屁滚尿流?

“好,我们赶快离开。”

上官瑾扶起墨狂,嘴上答yīng

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较量。

她身上也是疼痛至极,但仍然强撑着,用剑维持重力着带墨狂出去。

一路上拼杀着终于到了青雾山脚,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幽冥穴道,通过穴道便是羽西国境内。却不想,有一群蛊人在那里行走着,散发着瘆人的寒气。

墨狂一把抓住上官瑾,沉下声音说:“瑾儿,你等下先冲过去,老夫虽然内力没了,但拳脚还健朗,对付这些蛊人没问题。”

横竖他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了,死不足惜。但怎么能让上官瑾一个年轻后生为了救他而死,传出去也为江湖人所不耻,他墨狂做不到!

“晚辈怎能将任伯伯丢下,要出去一起出去。”

上官瑾也轻轻回应道,但也许是上官瑾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蛊人嗅见了,那些蛊人竟统一都向上官瑾这个方向袭来。

眼看着蛊人一步步逼近,上官瑾挥剑如柳,剑剑直中那些蛊人的眉心之处,但后面的蛊人闻见残暴嗜血的气息,一个个兴奋得扑上来撕咬倒下去同伴的尸体。在这空档,上官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墨狂说。

“墨伯伯,你等下先上去解决这些蛊人,瑾儿在后处理!”

墨狂微微一笑,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见这场景难免是害pà

的,虽然上官瑾让他上前解决这些蛊人是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墨狂不怨,人家丫头冒死来救他已经不易,现在他难道还想着让瑾儿为他送命?

“好!瑾儿……墨错和墨色就拜托你了……”

墨狂低沉有力地回答着,虽然狼狈,虽然内力尽失,但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他那份豪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东西放不下?就是他那两个宝贝徒弟……唉,只要他们安好,他就是死,也放心了。

可墨狂万万没想到,真当他扑上去与蛊人厮杀时,一股内力生生将他卷进幽冥穴道,大惊之下,他看向上官瑾。

上官瑾血染白衣,面容却如玉般圣洁,笑盈盈地站立在那里。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朝着墨狂扔下去,笑着说:“你那两个徒弟,我可不想管……带着这块玉佩去摄政王府找他,自己管教吧……”

没想到一个蛊人趁这机会向上官瑾扑过去,上官瑾险险避过,一剑刺中那蛊人的眉心,但肩膀处传来丝丝疼痛,垂下眸子,看见那被蛊人尖利的指甲刮出一道血痕。

上官瑾脸色黯了黯,她知dào

,这次,她活不了了,转身索性勾起一块大石头向幽冥穴道口砸去,她就是死,也要把这些蛊人困在这青雾山,不得出去祸害黎民百姓!

在巨石落下封住穴道口之际,墨狂看见的最后一眼便是层层叠叠的蛊人向上官瑾扑过去,上官瑾执剑舒了一口气,笑着对着他的绝然模样。

多少次,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又多少次,他冷眼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无动于心。这些年,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历练得不会有任何触动,但看着上官瑾这样,他本就浑浊的眼里却逼出了两滴清泪。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因为他……却为了救他而死!他要怎么对得起上官风,他要怎么向墨错解释?

墨狂捡起地上刻着瑾字的玉佩,仔细得收进怀里,再回头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穴道口,心里又是一阵顿痛,咬下牙,瑾儿,墨伯伯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祈凡正在王府中与裴子衿下棋,心口突然一阵疼痛,逼得他冷汗直出,连手里的棋子掉落在地都浑然不知。

陪子衿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抓过祈凡的手为他把脉,是血牵……

“怎么了?”见裴子衿神色有异,祈凡忍住心口的疼痛,出声问道,饶是他这一放松,也疼得冷汗直下,忙又咬紧了牙口。

“是血牵……王姑娘出事了……”

王堇……祈凡喃喃出声,心口这种不安的感觉折mó

得他心神不宁,可又当这种时候,王府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裴子衿见祈凡疼得实在无法忍受,心里一凉,恐怕王堇凶多吉少。

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飘逸身影,裴子衿叹息一声。唤来一个下人问是门口出了何事?

“裴公子……是一个老乞丐吵着见墨公子。侍卫见他疯疯癫癫就没理他,结果老乞丐赖在门口不走了。”下人恭敬得说道。

而祈凡感受到了成片的尸体还有鲜血……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地方……是青雾山?一种巨大的惶恐喷涌而上,祈凡皱紧了眉头,心口的疼痛让他几乎脱力,究竟是怎么了?那位王姑娘陷入如此困境?

“去,扶我去王府门口看看。”

祈凡显得有些虚弱,那疼痛也渐渐麻木起来……被裴子衿搀扶着去了门口,见到门口侍卫所说的老乞丐,却是大惊,急忙叫人请了进来,另外让人去墨香阁请墨错过来。

“墨公子,墨公子……祁公子说墨狂老前辈过来了,请你过去逸凡居一趟。”

墨错闻言一惊,这下才发觉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该死的上官瑾,竟然点了他穴道,而且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这该死的穴道。心里却浮上些喜悦,上官瑾果然没有骗他,将师傅救了出来。

加紧赶去逸凡居,不自觉的,都用上了轻功,健步如飞。

墨狂颤颤巍巍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交给祈凡,想起上官瑾最后为他挡下那些蛊人,又是老泪纵横。

“老夫对不起你们……瑾儿死了……只留下了这个玉佩。”

即使在山洞中关押那么久,他依然意气风发,即使被那人吸去了数十年内力,他依然仰天长笑。但这下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只因为她,上官瑾用命换了他一命!

他怎么不愧疚?之前还那般想上官瑾,任他在江湖上漂泊几十年,可他却仍然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祈凡接过玉佩,那玉佩上的瑾字还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轻轻一闻,是上官瑾身上的异香。她……死了?心口的疼痛再次弥漫上来,仿佛呼吸不上,卡在喉咙里一片难受。

“师傅!你说什么?上官瑾死了!”墨错刚来到门边便听见墨狂这话,脚步一顿,待反应过来便如风一样来到墨狂身边。

她怎么可能死呢?师傅都已经平安回来……她为什么会死?

墨狂抬头看着墨错,本来他在山洞中困了这么久,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能够赶回摄政王府也完全靠着毅力在支撑着,这下见到墨错,心里的弦放下了,反而支撑不住,尚未说话便昏了过去。

“师傅!”

裴子衿在给墨狂把脉之后,开了几幅药方,已经让木喜去熬药了……而他摇摇头,告知墨错,墨狂老前辈的内力被人尽数吸去,以后与常人无异。

墨错握紧了剑,碎水感受到他心里的愤nù

,竟自行脱鞘而出,在前方画了画,想逗墨错开心。墨错叹了一口气,师傅内力全失,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而上官瑾为救师傅而死……他又欠了她多少?

祈凡在旁边静坐着,看到墨狂正要醒来,便吩咐裴子衿将墨错带下去说说墨狂的身体该怎么调养,好让他准bèi

一下。

裴子衿摆弄药材的手一顿,知祈凡是有事情要问墨狂,便拉着墨错离开了逸凡居。

第四十三章 无心伤绝情(三)

“墨前辈,还请告知祈凡,上官瑾在何处?”

祈凡拜了一个辑,恭敬地问道,眉宇之间的认真坚定让他整个人显得霸气十足,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和煦,墨狂为之一惊,这样的目光……

“那里都是蛊人,就是武功再高去了也无济于事!”

墨狂将头一扭,不再理会祈凡,想起那些蛊人向上官瑾扑过去的场景,寒气就从心里冒出来,就是武功再高,对上那些不生不死的怪物也会丧命!

“蛊人……呵,那前辈将阿瑾独自丢在青雾山岂不妄为君子?”

祈凡脑海中闪过他看见的那些成片的尸体,看来是真的!上官瑾……就是王堇,与他结下血牵,所以他才能感知到上官瑾的困境,她一定很害pà

吧?区区女子,本应在金屋玉栏下生活,却面临那样恐怖血腥的场景。

“你!你如何得知青雾山?无知小儿!老夫不让你去是为你性命着想,瑾儿已经不在,她辛辛苦苦保下你们,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去送死?”

墨狂听见祈凡的话,怒从中来,瑾儿拜魔析为义父,尽得魔析真传,她的武功修为非常人可比,就是摘星宫擎天也未必打得过瑾儿,现在连瑾儿都身陷囹圄,何况她府上小小的侍郎!

“墨前辈未免太过绝情!阿瑾之命难道比墨错的低贱?况且墨前辈口口声声说阿瑾已死,你可有看见阿瑾尸身?祈凡既是阿瑾的夫,生当同寝死亦同穴!既然阿瑾现在还在青雾山,那祈凡也无须墨前辈相告阿瑾下落了!”

祈凡步步紧逼,不得退让,那双如墨一样沉静内敛的眸子此刻却染上了嗜血的杀意,墨狂被困青雾山,以他之力,就是武功全失也可自刎了事,绝不会作为要挟令阿瑾身陷囹圄。

不过是贪生怕死才落得这般境地,阿瑾相救他非但没有感恩图报,在墨错问起的时候却心疼自己的徒弟,怕墨错去营救,竟假装昏迷!口口声声说到阿瑾已死,不过是不想墨错为报阿瑾之恩随着去青雾山!

当真无情无义也。

被祈凡说中心思,墨狂假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之情,他确实没看见上官瑾死去,但那些蛊人同时向她扑上去,想必她也活不了的了,青雾山实在是人间炼狱。

错儿是他的徒弟,他的心性墨狂一清二楚,错儿如果得知上官瑾尚在青雾山,一定会赶过去相救,不过徒增一条性命而已,倒不如说上官瑾已死,断了他的念头。

祈凡也不愿看向墨狂,武林豪杰敬仰的墨狂竟是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寒心得很,一甩宽大的袖子,愤然离去。

而上官瑾正在和面前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咳,其实她才是那个小眼。面前这个拥有漂亮大眼睛的红色小狐狸害羞地看着上官瑾,甜甜地叫了声:“主人~”

哎呀妈啊……还会说话,上官瑾一下子缩到老后面。

刚刚就当那些僵尸扑上来,她以为要死的时候,突然一只狐狸跳下来,那毛茸茸的尾巴一扫,那些蛊人竟然像是被恐怖的东西吓到一样,一个个发出难听沙哑的尖叫声仓惶离去,而小狐狸还不放过他们,嘴里竟然喷出火焰将蛊人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没剩下。

红……红孩儿?

一身火红色的皮毛油亮光滑,毛茸茸的耳朵看上去就很想用手捏一捏,尖尖的小鼻子满是狡猾的意味,而那双眼睛竟然是和天空一样纯净的蓝色,简直就是现实版阿狸啊有没有?

而这只不眨眼就消灭了一群蛊人的小家伙现在却用讨好的神色看着她,上官瑾一愣,那小狐狸就趁机扑上来。

“主人,我好想好想你~”

整个小身体都挂到上官瑾身上,小脸在上官瑾的胸前蹭啊蹭,火红色的尾巴欢快地摇着,主人还是软软的,好香,小狐狸闻到上官瑾身上熟悉的味道,蹭得更加欢快了。

啊啊啊啊,小色狐狸!

上官瑾急忙拎起小狐狸的尾巴,一人一狐又进行新一轮的瞪眼比赛。

“小家伙,你是什么东西?”

“哇哈哈哇啊哈哈,主人输了输了!”小狐狸蹬着四条腿,挣扎得要下来。

“什么输了?”上官瑾也不敢多拎,真把着小家伙拎生气了,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把她火葬了。见小狐狸要下来,也就松了手。

小狐狸跳下来,睁大一双漂亮眼睛,双爪叉腰,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主人不是玩游戏吗?谁先说话谁输哇……”

上官瑾眨眼,敢情这小家伙以为她在和它玩游戏,小狐狸不知dào

为什么上官瑾冲它眨眼,也一副羞涩的模样对着上官瑾眨眼,没反应?再眨!眨得都快翻白眼了,上官瑾还没有理它。

小家伙郁闷了,难道自己眨眼魅力不大?拉拢个脑袋,就连脑袋上那一直翘的一撮毛都垂了下去。突然想起刚刚上官瑾说得说什么,往上一跳,趴在上官瑾身上。

“主人~我不是东西……我是青丘火狐啊……主人怎么可以忘记~”

甜甜的声音引得上官瑾鸡皮疙瘩直掉,而且,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动不动就喜欢趴在她胸口?

对了,这个东西是火狐?

“你是火狐?那你能够解开又三夺魂吗?”上官瑾抓住小狐狸脑袋上翘的那一撮毛语气激动的问道。

“恩恩,可以呀~主人为什么要吃又三夺魂呢?很好吃吗?”

小狐狸好奇得看着上官瑾,上官瑾闻言咳了两声,谁没事闲的吃那玩意啊?

“你叫啥?为什么一直叫我主人?”上官瑾正色问道,她,应该和青丘火狐没关系吧?而且,这里也不是青丘,为什么小狐狸在这里?

“我不记得了呀~只知dào

主人是我的主人啊,主人身上有我种下的弥香的~这次主人受伤好严重好严重,我感受到了呀,就赶来这里的,救下了主人哦~”

小狐狸又在上官瑾身上蹭开了,上官瑾无语地拎起它的小尾巴,这家伙怎么有机会就蹭她?小狐狸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官瑾,漂亮大眼里尽是无辜。

“那以后,我叫你……阿狸?弥香?是我血的异香吗?原来是你弄的!”上官瑾想着可能是这次血流了太多,血里的异香也浓了起来,小狐狸才知dào

她在这里的。

“好哇好哇……阿狸好好听!主人~那群想伤害主人的怪物,阿狸已经把他们烧了,主人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阿狸尖尖利利的小爪子在地上一点,就动作轻盈地跃到上官瑾的肩头,眯着大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好多邪气,主人现在是凡人之躯,很容易邪气入体的。

“你确定都烧尽了吗?”上官瑾也眯起眼睛,如果被这些蛊人冲出青雾林就糟糕了。一人一狐此刻的神情倒是蛮像的。

“恩呢!三味真火~连灰灰都没有了~”阿狸伸出爪子挠了挠脑袋上的红毛,很是得yì

得说。

上官瑾闻言便也放心了,带着阿狸向幽冥穴道口走去,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这些蛊人如果不处理干净了,在未来将是巨大的麻烦。

祈凡走到青雾山的外围,看见那封闭的幽冥穴道口,心里一阵难过,她就是死也不愿意这些蛊人出来伤害别人,可她的命呢,谁能保护她?

运用内力,抬手之间,那巨石就炸裂开来,从幽冥穴道口传出的血腥味让祈凡的面色更加凝重。

抬步走了进去,青雾山中空空荡荡,徒留一地的鲜血,祈凡俯下身体,地上的血都带着隐隐的暗香,这些血都是上官瑾身上的?那她?

“阿瑾,你真的死了吗?”垂下眸子,祈凡竟无法抑制地流出眼泪来。

上官瑾和阿狸在树后躲着看,看到祈凡竟流出眼泪来,那面上的哀伤也不是能够装出来的,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来这里救她的竟然是她认为城府最深的祈凡。

“主人,不出去吗?”

阿狸看着上官瑾,凑到上官瑾身边咬耳朵。

“你不能被他发xiàn

的……”青丘火狐一旦现世,必将引起波澜。

“放心啦~阿狸隐身的时候,除了主人和世子,没人可以发xiàn

阿狸哦~”阿狸吹着身上的毛说,咧开小尖牙说道。

上官瑾笑了笑,既然这样,出去看看祈凡吧,好让他们安心。

祈凡在青雾山寻了一阵,没有,什么的没有!传说中异兽,他感应到的蛊人,没有……就连上官瑾也丝毫不见踪影,绝望弥漫到了他身上。

“阿瑾,你真的死了吗?如果你没有死,你又在哪里?”祈凡喃喃道,不知是因为血牵还是别的,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他想杀人……

“谁死了啊,你那么难过?”在祈凡正陷入绝望之际,上官瑾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祈凡抬头一看,那人虽一身红衣伤痕累累,但依旧笑如春花,在这冬季里添增了一抹暖意。

欣喜涌上心头,祈凡上去一步将上官瑾揽在怀里,生怕这是一场梦,转眼上官瑾又消失在他面前。阿狸偷偷从上官瑾的背后伸才一颗毛绒的脑袋来,然后用爪子捂着眼睛,两个人抱抱,羞羞~上官瑾推了推,看上柔弱的祈凡竟如钢铁一般,紧紧将她锢在怀里,差点没喘个气来。

“祈凡,你先放开我啦,这里不易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上官瑾推开祈凡,拉着他出了幽冥穴道,呼吸着山下新鲜的空气,上官瑾心里别说多舒畅了,本来嘛,救出了墨狂就不错了,竟然还遇到了阿狸,解了又三夺魂,她能不开心吗?

第四十四章 渊锦剑释情(一)

“主人~你血液里还有血牵,需yào

解开吗?”

火红色的阿狸从上官瑾的肩头缓缓滑落下来,又机灵得用脚尖在桌子上轻点了一下,使身体立正住,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一个红色的苹果在啃,却因为苹果太大,小狐狸身材又比较迷你,所以抱着苹果滚成一团。

上官瑾面无表情地拿过小狐狸怀里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看着残缺一块的苹果变成手机业的高档次产品才慢悠悠地说道:“要解,但不是现在。”

狭长妩媚的眼睛无意朝着阿狸看过去,没想到那小家伙不知dào

从哪里拽出来一块雪白的手绢,咬着小手绢,漂亮的蓝色眼睛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委屈地看着上官瑾。

上官瑾顿时一阵恶寒,加紧把手里的苹果还给阿狸,阿狸便又放弃小手绢,欢欢喜喜地咬着苹果玩了,毫不嫌弃上官瑾的口水。

上官瑾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长袍,那牡丹花便独自妖冶地开放,动作缓慢地起身,抬起眸子,负手看着窗外,万物凋零,那寒梅却傲雪,开出一地香气……

小娃娃,你拜我为师怕死吗?

怕!

呵,上官瑾,你为什么这么怕死呢?

那人似是不满yì

她的回答,习武之人岂能够怕死,习武便入江湖,怕死的人却入不得江湖,于是连之前亲昵的小娃娃都变成了直呼其名。

因为上官瑾不能死……不能死!她握着匕首向那群饥饿的狼群冲过去,利爪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尖牙咬伤了她柔弱的身躯,可她不能哭,也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因为要保护那个孩子,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呵,都希望我死吗?那我偏要活着,活着给你们带来最大的痛苦。

“上官瑾!上官瑾!你给本公主出来!”

屋外花香玉的声音震动了整个王府,上官瑾将自己的一缕长发放下,这个月离公主简直愚蠢之极,自从她将她从霓裳楼救下的时候,她居然就赖着自己不放了。

“呵,不知公主殿下找本王何事?按理说,公主应称本王为皇弟?又或者王爷,无论如何也不该直呼本王其名!”

上官瑾笑得如沐春风,可语气却比这寒雪月天还冷,迫人的气息吓得花香玉不敢说话。

“你……你!你就算看上我皇弟,你不娶本公主也不该让人抓本公主去那霓裳楼那种下贱的地方,现在本公主名誉尽毁,你要娶我!”

花香玉恨恨地说道,虽然上官瑾绝色无比,但她其实更看重的是她的摄政王正妃之位,之前上官瑜和她说,上官瑾喜爱断袖,绝无可能娶她一个女子为妻,所以她才想出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名誉因上官瑾而毁,这样上官瑾迫于压力也得娶她为妻。

不料她还没准bèi

爬上上官瑾的床时,府里就传出上官瑾失踪的消息,想必是上官瑾为了躲她而想出来的权益之计。所以她才假意被人抓去霓裳楼,逼上官瑾出来救她!

不得不说,霓裳楼里那些小倌儿味道好得很,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她生性浪荡,在月离的时候,府上就豢养了许多俊秀男宠,只是后来父皇命她来羽西和亲,她才收敛了些。

这么一弄,正好解释了她不是处子的原因,呵呵,这次,上官瑾你逃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看着上官瑾那俊熙的容颜,虽然稚嫩了些,不过在他身下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上官瑾府中的那些夫郎,个个莫不是人间绝色,尤其是那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想到如果上官瑾娶了自己,那么那些绝色男儿也是自己的了,花香玉心里就一阵阵的开心。

上官瑾又怎会不知花香玉心里所想,很好,主意都打到她的夫郎身上了,简直是……找死!

“哦?难不成公主在霓裳楼中为人所污?”

花香玉没想到上官瑾竟说的这么直白,这不一般是心领神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吗?看着旁边下人捂着嘴在偷偷笑,心里一阵懊恼,但为了能够当上王妃,花香玉假意委屈地掏出手帕擦擦眼角根本不存zài

的泪水,看似痛苦的点点头。

“啊!公主当真被人污了?啧啧啧,这可怎么好?不知那人是谁?既然皇上让本王照顾公主殿下,本王定要找那人,为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上官瑾义正言辞,一副誓要护卫公主清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模样让暗中观察上官瑾的花香玉沾沾自喜,有戏!只是这打仗的大老粗,女儿家的那事,她竟然那么直白就说出来了。

“霓裳楼人众多,香玉怎么知dào

是谁……”花香玉适时地表现一副柔弱的样子说着就想向上官瑾怀里靠去。

上官瑾像是不经意地向旁边一退,令花香玉扑空了,差点摔倒,她却还像不知dào

的似的气愤填膺地说:“那先发告声明说,寻到那人就封为驸马,寻不到就将霓裳楼的男子全部抓来给公主为夫!公主身份尊贵,那也是不亏的!”

“砰!”有人摔倒的声音,霓裳楼所有的男子……这位公主以后的生活可真是幸福啊,简直是天凤国女王的待遇。

“你!上官瑾,你真的不打算娶本公主?”花香玉闻言气愤不已,这上官瑾软硬不吃,这该如何,她才会老老实实娶了自己?

“皇姐这是要抢隐言的夫君?”

远处花隐言被人搀扶着过来,他虽然看不见,耳力却惊人的,自是听见了花香玉和上官瑾的那一番对话,微微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鄙夷,这位二皇姐在月离的花名盛传,又何来处子之身,不过是找个借口赖上上官瑾罢了。

“哎,言儿,你眼睛不好,不是让你少走动吗?这点小事,为夫解决就好。”

上官瑾笑着上前揽住花隐言,感觉到怀里的花隐言身体一僵,乐得直打颤,这个花隐言还真是单纯,她不过出言调戏下,身体就僵直得不成样子了。

“好,瑾儿……”

花隐言靠近上官瑾耳边,轻轻说道。温热的气息吐在上官瑾的脖子上,引得上官瑾想伸手抓抓痒,懊恼地将花隐言一推,花隐言却是看见一样,唇瓣擦过她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哇哇哇!瑾瑾,你这样怎么可以对不起师兄和我?”

从树丫中突然倒垂下一个人影,把花香玉吓了一跳,墨色伸手在树上撑了一把力,从树上跳下来,俏丽的脸生生鼓成了和宿月一样的小包子。

“是你!死丫头,在监狱里,你怎么没被打死呢?”

花香玉看见墨色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就处处和她作对,现在在牢里关了几天出来还是和她作对。

这丫头要死的武功竟然出奇地高,在监狱里非但没有受到虐待,反而将那些仗势欺人的狱卒打了一顿,让人恨得牙痒痒。

“嘿,那没办法咯,我还要嫁给瑾瑾呢!死了多划不来啊!”

墨色挑衅地看着花香玉,跑到上官瑾身边将保护得好好的汤盅递给上官瑾,挂着讨好的笑容,顺便将花隐言挤一边去,瑾瑾是师兄和她的,谁都不能抢。

“好了!停,首先,墨色到旁边去!”上官瑾终于受不了这两个的女人的争风吃醋,大声喊了一句,女人啊,真是特么的麻烦。貌似某人女扮男装久了不拿自己当女人看了哦?

墨色委屈地看了上官瑾一眼却不敢出言顶撞,只好抱着汤盅缩到旁边看着,花香玉得yì

洋洋地看着墨色,被墨色一瞪,又想骂她,碍于上官瑾在旁边,也就憋着不说话。

“公主殿下,既然本王要护你安全,本王只会找到那人为公主负责,至于本王,本王的心很大,容下王府的七位夫郎,但也小,除了这七位夫郎再容不下别人!”

上官瑾优雅地摆弄着身上的白袍,和煦地说道,只是那话语中的气势却是让人不得反抗。

“你!上官瑾,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本公主会让你跪着求本公主嫁给你!”

花香玉指着上官瑾说道,她快要气疯了!却又拿上官瑾无可奈何,只好带着身边的侍卫宫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墨色也有些难过,瑾瑾真是……太坏了,这也是将她拒绝了啊。

“瑾瑾,你伤才好,将汤喝了吧,我熬好久的。”

墨色好不容易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在怀里保温的汤盅递给上官瑾,上官瑾接过,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热乎乎的,可见墨色是用内力一直加热着,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墨色,我等会喝,先回去吧。”

“哦”

墨色应了一声,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瑾瑾不喜欢她啊,可是她觉得自己很好啊,长得虽然不如师兄英俊潇洒,但也是可爱漂亮啊。

上官瑾看着墨色失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墨色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如果她真的是一名男子,如果她没有这么多的使命,她会选择和墨色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墨色她会找到一个良人,只是这个良人绝对不会是她!

“呵,瑾儿,你还真是多情!”

花隐言在旁边笑道,祈凡的爱hù

有加,暗言的生死相许,子衿的忠诚守护,墨色的无私奉献。多情之人最无情,上官瑾又真zhèng

的喜欢谁呢?

“我本无心。”

上官瑾丢下一句话便自行离去,花隐言的眼睛太过透明,明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可什么东西他又是看得最为透彻。

这样的人,她不愿多接触,因为她有太多……太多不能为人所窥知的秘密。

无心吗?呵……

第四十五章 渊锦剑释情(二)

宿月指尖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白嫩嫩的包子脸鼓得更加可爱了,看见上官瑾在旁边一手吃着张婶新做出来的茶点,一手端着新发芽的上好毛尖,那惬意的模样……很欠抽!

“喂,上官瑾!”

“嗯?何事?”

上官瑾向上扔了一个甜饼,然后张开嘴巴,那小巧精致的甜饼就自动掉入她嘴中,贝齿咬了一口,才回过头来笑嘻嘻地朝着郁闷的小包子问道。

“不管了……上……上官瑾,你得跟我回家!”

小包子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一般地向上官瑾说道。

哦?这么快就见父母了吗?上官瑾玩味地把捏着自己垂下来的长发,小包子貌似很着急的模样啊,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都没明媒正娶,你得和我回宿剑山庄向我爹提亲!”

宿月别别扭扭地拽着自己的衣袖,白瓷雕刻而成的娃娃脸上还染上一抹娇羞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真是欲语还休啊欲语还休。

“噗……咳咳,娶?提亲?咳咳……小包子,你豆腐馅放多了吧?整个脑袋成了浆糊?”

上官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宿月,开什么玩笑?提亲!是让那宿剑山庄的庄主大人拿剑追着她砍吗?就是在现代,同性恋不能为人父母所接受的,更何况是这愚昧无知的古代!

“我不管!渊锦将要认主,你得和我回去,不然我爹一定会逼我嫁人……阿呸,逼我娶亲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爹早知dào

他在这里了,就是觉得他太麻烦了所以才丢给上官瑾养养,开始让他带碎水回去,可碎水已经认主,不可能再带回去了,现在爹又写信来,说渊锦即将认主,那么他作为冰魄之主就只能娶渊锦之主。

他才不要!

与其娶一个不知品性不知相貌的女子为妻,本少爷倒不如嫁给上官瑾做夫郎呢!抬头看着上官瑾,由于刚刚喝茶水呛到,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绯红,明亮乌黑的眸子满是灵动的光泽。

心某处,似乎在慢慢流淌……

“好啊……如此可爱的小包子,我怎么能拱手让人呢?走,收拾一下,去宿剑山庄!”

上官瑾站了起来,淡雅如风的笑容,从容淡定的气魄……上官瑾举止之间无不一处散发着贵族的优雅光芒,引得宿月有些不敢直视她,怕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忍不住揽她入怀。

听见上官瑾这么说,宿月心里隐隐地有些高兴,不知是因为不需yào

娶渊锦之主还是因为其他?

上官瑾看见宿月有些欣喜的脸庞,心下微微一笑。渊锦吗?听出来好熟悉呢?不知为什么,她想要,想要这把仙剑。

宿剑山庄内。

宿容看着底下温婉贤淑的女子,着急地问家仆:“不是早就通知少爷了吗?少爷回来没?”

“禀庄主,少爷还没有回来……”家仆有些兢兢战战地说着,虽说庄主人很好,但是这下少爷也太调皮了,竟然去给摄政王上官瑾当男宠,这是把宿剑山庄置于何种地位?

平时也就算了,这下渊锦的主人都找到了,他竟然还不回来,真是让全庄上下为他操碎了心啊。

“呵,庄主无碍,想必月是有事耽搁了,晴儿不怪……”

女子的声音娇媚无比,长相也很是秀美,那尖细的瓜子脸,一双勾人心魄的妩媚大眼,翘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很是诱惑。还有那精致无比的妆容和妙曼动人的身段,显得这个女子颇为出彩。

更加珍贵的是这个女子不骄不躁的行风和温婉大方的气质很是博得人好感。宿容满yì

地点点头,渊锦之主果然不同凡响,他能够有这么一位儿媳妇也是三生有幸啊!

“庄主,少爷回来了,你看!”家仆高兴地说,用手指着前方。

宿月背着冰魄剑在前面走着,脸上鼓着,像是很不高兴似的,但眉宇之间又带着一点点幸福的感觉。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不满地瞪着旁边的黑衣男子,嘴里貌似还说着什么……

而那黑衣男子却充耳不闻,摇着纸扇,脸上从容淡雅的笑容,玉骨冰肌,当真一个绝世公子,人间极品也!那雌雄莫辨的绝色面孔吸引了这场所有人的目光……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他妖孽中带着纯净,从容中带着妩媚。自内由外散发的气质显得他与众人有多么不同,此人何处有?唯有天上来。

莫晴儿看的有些痴迷,这男儿是宿月吗?好一个俊秀男儿,以后竟然是嫁他为妻,真是赚到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上官瑾娇柔地说:“月,你回来了,晴儿等好久了呢!”

呃?上官瑾扇子一顿,月?听起来好玩了啊。

“这位姑娘,你想必认错人了,在下……上官瑾!”

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却让莫晴儿凉透了心,竟然不是宿月!不经意间手捏成了拳头,也罢,她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成为渊锦之主,宿月不过是额外的收获,呵,至于这个上官瑾,等到主人事成之后,让主人赐她玩玩好了。

见莫晴儿看都不看宿月,直接向上官瑾迎了过去,宿容心里有些不满,只不过莫晴儿她从未看过月儿,认错人也实属正常,这般安慰着,宿容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些。

不得不说,他这个儿子也是很优秀滴,只不过和上官瑾站在一起,上官瑾光芒太盛将他遮掩了嘛!

宿月心里也很不满,那叫啥啥啥的姑娘看着上官瑾的眼光像是将上官瑾衣服都扒光了似的,这让他很是不舒服,自己都还没看过上官瑾没穿衣服的样子呢,天呀!他在想什么?竟然想到这么污秽的事情,真是的……宿月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看着上面站着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的老爹,笑嘻嘻地向上官瑾介绍说:“瑾,这是我爹!”

上官瑾回过神来,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宿庄主,别来无恙!”

“原来是摄政王大人!不知光临寒舍是何事?竟让摄政王大人不劳辛苦地赶来宿剑山庄。”

虽然宿月和上官瑾表现得精力充沛,但还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京城距离宿剑山庄遥远得很,想必两个人一路上是没有多加休息的。

“呵,是这样的,宿庄主,令郎聪明可爱,本王心生爱慕,现在听闻宿庄主已寻到渊锦之主,便要让令郎相娶,本王心有不甘啊……”

既然宿容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众人,她自然也就摆起摄政王的架子,一口一句本王。

上官瑾继xù

摇着纸扇说,也不知dào

这大冬天的她能够热到哪里去?一路上拿个纸扇慢悠悠地摇着,虽说气质风韵十足,但她也不怕感冒了?

宿月睨着她,心下鄙夷得很,却掩饰不了丝丝欣喜的味道,她说……她爱慕他!嘿嘿……

宿容不动声色,上官瑾昔日为一代战神,他绝不相信她是沉迷酒色之人,他虽是江湖中人,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对于上官瑾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便征战沙场,沐浴血海,其中凶险多少人了解?

今日一看,光是那身气质便令人折服,那绝世的容颜也吸引人离不开视线,但宿容知dào

,上官瑾绝不是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单纯无害。她嗜血的剑锋,有谁可以阻挡?

莫晴儿却在暗自咬牙,没想到,她莫晴儿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喜欢的,居然是个断袖,这让她如何不恨?摄政王上官瑾?听起来好熟悉的名字……

哦!原来是她,主人欲斩草除根的人!没想到居然长得这般俊秀,真是可惜了,不过,谁让你得罪了主人呢?得罪主人的都要死!

莫晴儿微微得yì

,她作为主人的左护法,在主人打败上官瑾之后,让她玩玩上官瑾,主人一定同意!

“摄政王玩笑了,月儿他只是一个鲁莽小子,怎配得上摄政王?”

宿容这话一说,宿月不乐意了,这什么爹嘛,说得他多差劲似的,他怎么就配不上上官瑾了?想他宿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俊秀非凡,温润如玉,侠义心肠……他怎么可以这么优秀?这么优秀的他怎么就配不上上官瑾了?

得,绕来绕去,宿月纠结的主题只有一个,他为什么配不上上官瑾?

“无碍……本王喜欢的只是月儿这个人,无关其他……”

上官瑾语气轻扬地说着,暗地里却是偷偷地朝着宿月眨了一下眼睛,俏皮的模样却让宿月如同电击了一般,那么清丽的面孔,眼里的恶趣味深深吸引到了宿月。

月儿……呵呵……月儿,嘿嘿……好好听,宿月在心里傻乐着。丝毫没注意到宿容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时的担忧和莫晴儿眼里的怨恨恶毒。

“冰魄之主只能和渊锦之主结为夫妻!现在渊锦即将认主,摄政王大人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宿容的语气变得生硬出来,他敬佩上官瑾归他敬佩上官瑾,但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利用他儿子,不管上官瑾有何目的!

第四十六章 渊锦剑释情(三)

“老爷这话说得不对,且不说渊锦尚未认主,摄政王也有可能是渊锦之主啊,再言之,月儿已是摄政王夫郎,老爷岂能棒打鸳鸯?”

从里屋走出一个美俏妇人,向宿容投去一个挑衅目光,然后又笑意盈盈地朝着上官瑾点了一下头。

而在场听见陆如这话的人都表示凌乱了,棒打鸳鸯?那要是两只鸳鸯都是公的呢?那还打不打?光是想想就觉得一排乌鸦在头顶上飞过,嘎嘎嘎……

宿月在妇人出来之际便兴奋地扑上去了:“娘!”

陆如揽住宿月,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月儿还是这般调皮,看来摄政王大人并没有亏待我的月儿啊!”

上官瑾轻抿了红唇,向前恭敬地摆出一个辑礼。

“瑾儿拜见如姨。”

“哈哈,亏得你还认得我呢?当年我和你娘结识为姐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那时候便是粉雕玉砌的一个可人,现在很为出色!很好,不愧是天夏玉的子女!”

陆如满yì

地笑着,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自家夫君黑了的脸庞,亲切地过来拉着上官瑾的手和她一同坐下。上官瑾脸上出现一抹郝色,没想到如姨太热情了啊。

“瑾儿,三天后渊锦认主,你也去试试,我就不信了,渊锦瞎了眼不成竟认那么一个女人!”

陆如看似偷偷在上官瑾耳边说着,那声音却大到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引得莫晴儿愤恨地拉着手中的丝帕出气,这个老女人,竟敢怀疑她,她一定要除了这个女人才能安心。

上官瑾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纸扇收起,风流意味足够。

“不瞒如姨,瑾儿这次来正想见识下渊锦仙剑!”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没想到摄政王是冲着渊锦来此的,难不成她想要渊锦不成?

宿月掩饰心里的点点失落,但一想到上官瑾若是真的成为渊锦之主,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了,不必受到世人的冷眼,还是挺开心的一件事情。

“胡闹!渊锦在宿剑山庄多年,只有莫姑娘才能拔起它,难道渊锦剑还会认二主不成?”

宿容训斥道,渊锦是上古天女素衣的佩剑,只有天女的转世之人才有资格拥有它,而上官瑾一个男子,怎么可能?这些年,渊锦无人可以拔起,不若都会被它的剑qì

所伤,但莫姑娘可以,看来莫姑娘便是天女的转世。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渊锦的封印与开封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祖训有言,不得对外人说出。

上古时期,四国大乱,民不聊生。

天女以一人之力,化天怒,解人怨。却落得坠入天地崖的下场,而转世后的天女素衣也势必要完成上天给予她的使命,才能在轮回之后,重新位列仙班,不然就魂归八荒,永世不得超生。

天女夫君欲绝为寻到天女,撕裂六脉仙魂,屈尊降世,而碎水与冰魄皆是欲绝的佩剑断裂之后铸成,这便证明着,碎水和冰魄之主是天女夫君的一脉仙魂,所以,他才会让宿月无论如何都要娶渊锦之主。

这些都是宿剑山庄一直传承下来的秘密,非历代庄主不能知晓,否则便会给天女转世和欲绝转世带来灾难。

上官瑾静静听着,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让她势必拿到渊锦剑,但是现在众人皆认为渊锦剑之主是那位莫晴儿姑娘,她也不能强求,只能想别的办法。

据她所知,宿剑山庄的庄主宿容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但她只是提出见识下渊锦剑却得庄主如此训斥,看来,这剑,有问题,很有问题。

“庄主息怒,渊锦何去何从不是三日后的开封大会出会知晓吗?何不现在也让在下见了这渊锦剑,若真的不能动它分毫,在下也好断了这念头……”

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是互不干扰,互不侵犯,所以上官瑾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去压他们,她此刻用在下这个称呼,不过是表明自己是用江湖人的身份来此的,一句话说得有凭有据,进退有度,令宿容无话可说。

“也罢……还请上官公子与我过来。”

既然上官瑾此刻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宿容也不好多加拒绝,也将称呼换成了上官公子,带着上官瑾穿过内室和层层机关暗术才来到仙剑堂。

仙剑堂当年被墨狂和魔析闯过一次,也就是那次,魔析居然用他绝大的内功修为控zhì

住了尚未解封的碎水,将碎水带出,碎水的神识慢慢开启,竟然无人能够拿起,唯有墨错一次无意间拿起碎水,才与碎水结下仙缘。

随着碎水神识的开启,冰魄和渊锦的神识也慢慢恢复,没想到,宿月竟然也是欲绝转世,他拿起冰魄剑之后,宿容便令他将碎水剑带回。

一来,宿剑山庄的镇庄之宝不能随意给予别人,必须经过正式的认主仪式。二来,他抱着一点自私的想法,希望宿月先墨错一步找到天女转世。

只是他低估了碎水认主的力量,除非墨错自愿,否则没有人能够从墨错的手里拿过碎水。而后来,宿剑山庄徒留渊锦剑,而这位莫姑娘是几日前自动上门请求拿到她的佩剑渊锦。

宿容自然不信,为了打发莫晴儿,只好带莫晴儿去看渊锦,没想到莫晴儿一举拔下了渊锦,那刻,宿容是激动万分的,他终于找到了天女转世,只是他还不能说,这个秘密公之于众的话,只会让天女陷进无休止的动乱。

当然他也不能认错渊锦之主,所以才会规定三日后举行开封大会,那个唯一能够检验宿主的方法也该实施了,到时候,也将是月儿娶亲之日。

那台上端端正正插着渊锦剑,渊锦剑通体晶亮,薄细,是把绝世好剑,但形体上更像是女子的佩剑。

上官瑾按下心里的激动,忍不住想要靠前,那边剑深深吸引她。突然一个画面涌上心头,当日的绝色女子执剑看着身后的天兵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她自从借助仙灵镜恢复记忆之后,便知自己的前世一定是位神女,但其余的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可当她的手触及那把剑的时候,突然如同焰火烧烈般疼痛,这剑上被人下了毒,而且这把剑……是假的!

底下的莫晴儿也在隐隐担心,主人将真的渊锦剑带走了,那把只是假的,而且下了烈骨,如果没有吃解药的情况下,触及烈骨就共同烈火焚身一般,那痛楚深入骨髓,所以叫烈骨。

怎么上官瑾手一直放在剑柄上却没有事情……她之前应该没有吃解药才对啊。

上官瑾心里却在犹豫,她一直用内力抵制那钻心的疼痛和毒素的侵入,但如果告明渊锦是假的,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宿容为了一试究竟一定会触及这把假剑,如果宿容也中毒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只好先不点明,然后再暗中调查。渊锦剑身具灵性,那偷剑之人不日必将送回渊锦,否则将受到渊锦反噬,痛不欲生。

只是,之前的墨狂,现在的渊锦……这一切,究竟是谁在幕后推动着,要置她于死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敌暗我明,上官瑾眯了眼睛,是时候,实施行动了。

轻轻一拔,上官瑾从容得将渊锦举起来,模样清雅俊秀,脸上的笑容如同繁华开放般耀眼。

但莫晴儿才知dào

上官瑾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手一直未离渊锦,想必那毒已经侵入骨髓了吧,难得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怎么会?怎么会?”宿容喃喃着,渊锦怎么可能认二主,难道这两位都是天女,不可能!还是剑有问题?

宿容上前想要查看渊锦剑,却被上官瑾揽下了。

“宿庄主,难道你忘了不是渊锦之主拔它会被剑qì

所伤吗?真真假假,三日之后,开封大会便知分晓,庄主何必急于一时呢?”

宿容低头沉思了下,觉得上官瑾说得甚有道理,便想着三日后再做决定。

当日夜里,一个黑影闪入宿剑山庄,神不知鬼不觉,上官瑾看着烛光微动,勾起唇角,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跃下,行至一扇窗边,突然听见莫晴儿妩媚的声音传来。

“月哥哥,你留下来陪陪晴儿说话嘛……晴儿害pà

。”

“哎呀……莫姑娘,本少爷很忙啦!要不你找我娘去,你们都是女的,正好说说话,聊聊天。”

宿月的声音烦躁且无奈,上官瑾嗤笑一声,似是看见了小包子头疼的模样。

“月哥哥,等下嘛……”

莫晴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挽留宿月的话,上官瑾却听不下去了,正起脸色,急忙向仙剑堂赶去,奈何白日刚刚中了那烈骨,阿狸又不在身边,疼得内力有点提不起来。

去仙剑堂的路上机关重重,光是破译这些机关就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希望如姨能够多拖一会儿了。

黑衣人刚刚将怀里的渊锦剑插入台上,底下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瑾儿如果料事如神,猜到阁下今晚来还剑,不过阁下将我宿剑山庄的渊锦偷出来不需yào

给一个解释吗?”

第四十七章 渊锦剑释情(四)

“瑾儿果然料事如神,猜到阁下今晚来还剑,不过阁下将我宿剑山庄的渊锦偷出来不需yào

给一个解释吗?”

陆如慢慢从帷帐后面渡步而出,脸上是自信得yì

的笑容。

而黑衣人也挺直身子,冷睥着陆如。

“你以为凭你的力量,拦得住我吗?”妩媚轻蔑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黑衣人的身姿修长纤细,衣袖无风自动,一看便知是拥有深厚内力的人,陆如微微诧异,见这姑娘身形也就十八岁模样,哪来那么高的武功?

“拦得住拦不住?恐怕不是阁下说得算!”

陆如笑得春风不动,自她的袖中飞出一条白绫,直接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面纱下的唇角弯起,带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自量力!”

黑衣人提起那把假的渊锦健步向前,速度快得甚至看不清她的脚步。而陆如的飞绫在空中如同繁花盛开,可又比花瓣坚韧得多,柔软的绸带比利刃更加尖锐,与刀剑共舞着。

刀光剑影,陆如手中的绫带在空中像是凋谢的花瓣一样碎裂下来,细碎的白布更如同雪般飘落,为这场对决增加了一份别样的凄美。

陆如颓然跪下,勾起的唇角流下鲜红的血液,低头看去,那把假的渊锦插在她的胸口处,陆如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拔出剑,陆如一声闷哼,身子再不受控zhì

地倒了下去。

“如姨!”上官瑾刚刚赶到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莲步微移,立kè

将怀里的一颗药丸取出来喂陆如服下,把上陆如的脉搏,见脉搏的跳动渐渐恢复了正常,上官瑾吐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愤恨地看着那个黑衣人,眼眸微眯,也不多言,出掌出风,她最讨厌那种废话一堆的人了,既然打还说那么多干嘛?

知dào

灰太狼为什么每次都吃不到羊么?不就是他整天和小羊们废话,要是她上官瑾抓到羊了,第一件事扒皮放血,烤了吃了。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上官瑾直接向她袭来,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两人厮斗在一起,光影交错,分不清谁是谁,上官瑾一个翻身,握住在台上插着的渊锦剑柄。轻而易举的拔出挡住黑衣人砍下来的剑锋。

“果然是你,素衣!”

黑衣人见此,眼睛里发出恶毒的光芒,恨不得将上官瑾撕裂一般,声音微微颤抖着,而指尖更是用力将剑锋向下压去。

两个人相互对持着,由她们身上产生的巨大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上官瑾勾起唇角,就是现在,反转而下,脚向黑衣人的腿部踢去,黑衣人大惊,急忙运功向后退开,却被上官瑾一掌打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那剑锋在上官瑾肩膀处划过,带出点点鲜红,上官瑾捂住肩膀,那里面还有烈骨之毒,这下却是痛入骨髓,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如,她刚刚将唯一的解药给如姨服下了,只是她那伤……

捂住流血的肩膀,握着剑向黑衣人走去,这个人,是制造蛊人的幕后主使,是吸取墨狂功力的黑手,是下毒于渊锦的小人,是伤害如姨的凶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宿剑山庄。

黑衣人跌落在地,感到体内真气泄露,上官瑾又一步步向她逼近,眼里是摄人的光芒和嗜血的杀气。

捏紧了手,她不甘心!为什么每一次都败在素衣手里,在九重天的时候便是,现在到了这凡尘也是。

不甘心!凭什么素衣她拥有这世间所有最好的,身份高贵,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即使触犯天怒,她也只是来到这凡尘一世而已,就连那个人,欲绝……九重天上最优秀最俊美的男子也不惜撕裂仙魂,只为在尘世与她一度光华!

一身黑衣的上官瑾握着渊锦的绝然模样,像极了当初在九重天之上的素衣,那一刻的绝艳风华让黑衣人恨红了眼,上官瑾!若我死了,不过是一世轮回,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魂归八荒,永世不得超生!

上官瑾将手里的渊锦向下砍去,却又另一道黑影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揽起,那剑尖只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那黑衣男子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上官瑾,将受伤的黑衣人抱在怀里。

“上官瑾,在下萧然,有缘再见。告辞!”那黑衣男子说了一句,抱着黑衣人几步跳跃,在黑林密处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地上的血迹还残留着,今晚的一切宛如一场梦醒来一样又回归了平静。

上官瑾单薄的身子一晃,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好在用渊锦支撑住才没有倒下,她强用内力压制烈骨之疼,生生逼出一口鲜血。

她之所以未能追去,一方面要尽快医治如姨和解开自身的烈骨毒素,另一方面,刚刚那黑衣男子的声音便是当日她被困青雾山,遭受蛊人群围攻时,唤醒她意志的那个声音!

不管是什么,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不是吗?那么,我上官瑾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

看向陆如,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上官瑾大惊,拖着沉重的身子向陆如的方向移去,却在这时候,仙剑堂的大门突然打开,宿容,宿月,莫晴儿几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上官瑾的眼前。

“娘!”

宿月第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陆如,顾不得思及其他,几乎是飞奔着来到陆如的面前,那胸口的汨汨流出鲜血的伤口刺得宿月睁不开眼睛,那伤的宽度和深度,他从小在宿剑山庄长大,怎么会不知dào

是什么兵器所伤?

抬头看着上官瑾,眼泪却无法抑制地流出来,他要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他的娘亲身上是渊锦刺下的伤口,而上官瑾手里……拿着是滴血的渊锦剑!

看着泪流满面的宿月,那可爱的包子脸上尽是悲伤之色,上官瑾的心忽感痛楚,甚至更比身上的烈骨更痛!伸出染血的手想要抹去宿月脸上的泪痕。

尖细的手指还未触及到宿月的脸,却被宿月一手拍开,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上官瑾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光芒,猜到了?不是吗?

在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猜到了,这里名义上只有她和莫晴儿拔得出渊锦剑,莫晴儿一晚上都赖在宿月那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渊锦……她计算了那黑衣人一次,那黑衣人也就计算了她一次。

一抬手,那渊锦便自行插进台上的剑鞘中,整个动作干净利索。

宿容不愧是一庄之主,被没有着急上来给上官瑾定罪,但那紧握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愤nù

。如果说他之前还对上官瑾抱着一点敬佩之情,但这一刻,从看见陆如受伤的一刻,他对上官瑾那仅存的敬佩也消失殆尽了。

“上官公子!你伤我爱妻,夺我渊锦,你是不是太不把宿剑山庄放眼里了!”

声音颤抖着,是压制的怒气。

“庄主,在下认为此事还需查个明白,在下并不是……”

上官瑾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她刚刚把了如姨的脉搏,虽然伤势过重,但医治及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等如姨醒来就可以了,醒来就会真相大白。

“上官瑾!你残暴嗜血,粗鄙无耻……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当初你强抢子衿他们入府,现在又伤我娘亲,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我要是你的夫郎!你为什么不去死……”

宿月站起来冲着上官瑾大声吼道,拔出背后的冰魄便向上官瑾刺去……

血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那声音在每个人心里回荡着,上官瑾手握着剑锋,那本来就染血的手现在更是血肉模糊,没有人怀疑冰魄的锋利,而上官瑾却是赤手握住了它!

还记得那当初是一双多么漂亮干净的手,现在血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白皙肌肤。

上官瑾的碎发垂下,遮住大半个脸颊,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呵……你放心,有一天我会将这条命送上,但不是现在……”

宿月看着这样的上官瑾,心里的恨却是怎么也无法泯灭,只要他所谓用力,剑尖就会直入上官瑾的胸膛,就算上官瑾死不了,那她握着碎水的那只手也绝对会废了。

可是他恨,上官瑾做了这么多坏事,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死了!

“罢了,上官公子,拙荆重伤谁为?我不清楚,但宿剑山庄不欢迎上官公子,请回吧!”

宿容别过脸去,负手说道,不是他想忍这口气,但上官瑾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虽说这两年行为不端,但背后的势力与财力却是无人可比的,就是皇上上官瑜想动他也得好好思量,更何况是他小小的宿剑山庄。

他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白白害了这宿剑山庄好几百条人命,如儿虽然重伤,好在呼吸平稳,没有致命危险,休养一阵子也便是了。

上官瑾闻言一把拉过碎水之剑,拉起头发往下一割,一缕青丝飘落在地,那鬓角处的断发虽有些参差不齐,却丝毫不影响上官瑾的俊秀气质。

“斩断青丝为休书,宿月,从此,你不再是我的夫郎,摄政王府与你也再无关系!”上官瑾放下握着碎水的手,一步步从门口走出,每一个脚步都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宿月的喉咙动了动,看着地上的青丝,低沉的,诅咒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响起。

“上官瑾,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一定会!”

漫天的仇恨淹没了宿月心上的痛,那一向开朗如晴天的包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霾。

可惜宿月不知dào

,爱之深,恨之切,如若不是深爱,他又怎会恨之入骨?会有一天,他将后悔他今日所说的一切,以及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诅咒。

“不得好死……”上官瑾轻声喃喃着,鲜红的血液却是无法抑制地从她的唇间溢出,滑落在黑衫之上,更是为那本就阴郁的黑色染上了一抹苍凉。

不得好死又怎样呢?她这样的人,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活得很好,宿月,我总有一天会下地狱,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将几个人送下地狱为她垫背!

第四十八章 一年期已至(一)

上官瑾整个人靠在软榻上面,闭目小憩,那紧皱的秀眉却暴露了她心里的彷徨失落。

祈凡走过来,伸出手欲抚平上官瑾的眉头,却惊醒了上官瑾,上官瑾侧目眯开一条缝隙,光影便照了进来。

那人俊秀如熙的容颜便映在眼前,半发用蓝色发带高高束起,空余鬓角的两缕乌黑长发垂下,白色衣衫的边角镶着宽厚蓝边,而衣襟处也用蓝线细细勾勒出兰花图案。

一只手还停留在上官瑾的眉间细细触摸着,另一只手端放在腰腹之间,光华绝世。当真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祈凡甚少这般打扮,而上官瑾又睡得迷迷糊糊,竟一刹那喊出了“子房”二字。

喊出来之后,上官瑾才倍感头疼,怎么这一下竟勾起了在现代的回忆,喊出一个那个时空才有的历史人物。不过祈凡这模样这造型实在与子房先生忒像了些,也不怪她刚刚醒来是认错了的。

祈凡却是微愣住了,将抚摸着上官瑾眉眼的素手收回,一低头,细碎的刘海掩下的那双眸子却是极致的黑。半饷之后,才抬起眸子看着上官瑾,唇角浸染着一丝丝的笑意,是带了些苦涩的。

她刚睡醒的毫无设防,却喃出子房这个名字……虽然只有这两个字,但祈凡觉得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很为优秀的男人。

“子衿回来了吗?”

上官瑾拍拍自己还晕乎乎的脑袋问道,她虽记恨着宿剑山庄,但没必要和自己的如姨过不去,回来便让裴子衿赶去为如姨治疗,算算日期,也该回来了。

“子衿已回,见阿瑾在休息,便先回去了,如夫人并无大碍,只不过还昏迷着,子衿说快则七日,慢则一月,如夫人才会醒来。”

祈凡站直身子,触摸着那树上新发的绿芽说到,那脆嫩的叶芽儿带着清晨的露水寒气,却是一个生命在悄悄绽放,宛若竟一年过去了。

“嗯……”

上官瑾闻言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觉得累的慌,这府里少了宿月的吵闹竟空寂了不少。习惯……又是可怕的习惯,看来她得多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

上官瑾将薄被拉上,遮住脸颊,不欲多言,祈凡却还不想放过她,扯下那薄如蝉翼却很是温暖的被子,看见上官瑾那洁白如玉的绝色脸庞重新暴露在空气中,他才又缓缓说道。

“宿月……你休了他?”

“嗯,休了,不止是他,还有子衿他们都是要休的。”

上官瑾知dào

他要问,便老老实实说了,如同扇子一般的睫毛翩飞几下,看见那树已抽出来新芽,春光尚好,她来到这里却已经一年多了。

与书寒子衿的一年之期,也该找个时间兑现了。

“包括祈凡?”

祈凡的手指一顿,一种离愁别伤的情绪如同海浪般涌上心头,可他什么都没表示,只用一双黑得如同墨水的眼睛直视着上官瑾说道。

闻言,上官瑾坐了起来,离祈凡更近了,甚至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再仔细一吸,却又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她鼻子一酸,竟险些落下泪来,忙别过脸去,不让祈凡发xiàn

她的异常。

祈凡是特别的,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听见他那句“王爷,身体可有不适?是否传御医?”那样温柔的少年,却慢慢沁透到她心里,为他化成女装,为他种下血牵。放不下,又怎能放下?

“怎么舍得……”

喃着声音,可祈凡又怎么听不到她所言,心里有些痛又有些开心,只是他素来不会将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

上官瑾就势靠到祈凡身上,揽住他的腰,原本看着他身子单薄,这一抱之下才知他的身材是极适合的,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太瘦。

脸颊擦过祈凡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不染自红的唇凑在祈凡耳边:“可我要不起你。”

祈凡太过优秀,他背后的身份,她从来不敢去查,怕查了就再也无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祈凡。

抬头看着旁边那棋盘上的摆放的寒玉棋子,那夜墨错身上的伤口是寒玉棋子所为吧?还有那日在青雾山上,幽冥穴道口的巨石无故碎裂,是祈凡干的吧?

好绝世的武功!

可笑他在王府隐藏两年多,她却一直不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是不能知dào

还是不想知dào

,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祈凡,祈祷平凡。可他的一生,又怎么能够平凡呢?

祈凡黯下眸子,突然抱紧上官瑾,两个人双双滚落到旁边茂密的花草丛中,在落地的时候,祈凡躺在地上,将上官瑾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瑾从祈凡怀里爬起来,双手撑着地面,四目相对,她看不清祈凡眼里的光华。只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梅香,让人沉醉。

“阿瑾,你欠我的,该还了。”祈凡的声音带着沙哑。

语毕,却是托着上官瑾的脑袋吻了上去,紧紧咬着上官瑾的唇瓣,没有丝毫的温柔,只是一味的索取,像是在惩罚她所说的话,咬破她的唇瓣,在上官瑾吃痛之下,祈凡用舌头轻巧地顶开她的贝齿,闻见她身上幽幽的香味,更加沉溺其中。

待上官瑾反应过来,想要推开祈凡,可他的胸膛如同钢铁一般,情急之下,一口咬在祈凡的唇瓣上,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分不清是祈凡的还是上官瑾的,异香在弥漫着。

祈凡的手解开上官瑾的衣带,那洁白光滑的香肩便露了出来,祈凡放开上官瑾的唇,盯着那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的眼神却是更加深邃。

“别……你过分了祈凡!”

上官瑾刚刚被祈凡吻得七荤八素,大口喘着气,用手挡着胸口,这衣服如果再拉下来一点,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呵……阿瑾,你与我结下血牵,又是祈凡名正言顺的妻子,祈凡这样就是过分了吗?”

染上鲜血的红唇显得更加的妖孽,上官瑾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淡雅温润的祈凡有这样的一面,而令她更加心惊的是,祈凡知dào

了她就是王堇,他早就知dào

了她是女儿身!

情不自禁的想要向后退去,她真zhèng

感到了害pà

,在祈凡,这个看上去纯良无害的人面前感到害pà



见上官瑾闭口不言,祈凡出身后抽出她当初藏在他床底的擀面杖,亏得她竟然想出那样的方法,她一直怨他不告sù

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这个女人何尝对他不是满口胡言?

当真可恶也。

上官瑾看着那手擀面,想起在他找侍儿为她侍寝的那个晚上,她用擀面杖戏弄过他,事后将擀面杖藏进他的床底,竟忘了带出来,此时不禁有些脸红。

“阿瑾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想丢下祈凡?”

祈凡感到怀里的小女人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越是靠近,她就越是远离,而他在幕后遥望着,她便是无视。顿时感到苦涩,将上官瑾紧紧揽在怀里,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

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此时的宁静。屋内的阿狸跳跃着看向窗外的景象,主人好像有危险呀,怎么办呢?要不要出去救主人?可是这个好好kàn

的男子长得好像世子啊。

观察了一会,阿狸明白了祈凡不会伤害上官瑾,便用两只红色的爪子捂住蓝如青天的眼睛,看上去萌萌哒,滑到地面上,咻地一声,从另外一个窗口处消失不见了。

祈凡忽地睁开眼睛,往阿狸刚刚呆着的屋内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上官瑾,她翘长的睫毛不安地闭合着,原本洁白的脸染上绯红,那艳若红脂的唇此刻在肿着,像是发出邀请般的诱人品尝。

祈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官瑾唇上那还在流血的伤口转而又抚上上官瑾的肚子,眼眸里的温柔沉溺了整个天空。

“如果,你这里有了什么,是不是就不会逃?”

语气温柔,但在上官瑾听来,却像是最恶毒的魔咒。无法置信地睁开眼睛,见祈凡神色温柔地盯着她的肚子看,那眸光,像是穿透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衫,令上官瑾心里徒增了一丝寒气。

他是想……他居然……

“你疯了……”

祈凡揽住上官瑾的手巧妙地一转,反将上官瑾压在身下,倾身用牙齿慢慢咬开上官瑾的衣衫,柔顺如丝的长发落在上官瑾露出来的肌肤上,带起阵阵痒意。上官瑾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提不起气力,也推不开祈凡。

感觉到上身的凉意和那人毫无保留落在她露出来的肌肤上的深邃目光,上官瑾别过脸,却无法抑制地流下屈辱的泪水。

祈凡看着身下的上官瑾,那样脆弱的她,却忍受着这么多的痛楚,看着肩膀处白纱包裹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挣扎,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片白纱,祈凡的眼神越加的浓黑。

舔去她眼角的泪水,入口苦涩,祈凡闭了闭眼睛,才伸手将上官瑾的衣服整理好。他想要她,但不是现在,那样的伤口,他有一天会在伤害她的人身上加倍偿还。

“别哭,阿瑾。”声音一如往昔的晴朗温润,却是带了心疼的意味。

第四十九章 一年期已至(二)

裴子衿捧着账目站立在瑾园门口,春风吹起他的乌黑长发,扬起了一抹飘逸之感,手里的账目更是为他添增了几分书卷气。但他此刻心里却弥漫起一点不安的感受。

上官瑾将王府的账目交给他处理,虽然偶尔会来幽阑院过问下,但从来没有让他将账目带来瑾园过,这次上官瑾要亲自管理账目,究竟是何意?

上官瑾推开门,见裴子衿站在门口,点点头:“进来吧。”

裴子衿渡步进去,他甚少来瑾园,平时与上官瑾有要事相商也是在书房进行。这次来竟发xiàn

这里变得特别淡雅,空旷的一间房子,后面却整整齐齐摆放了许许多多的书籍,在他的记忆中,上官瑾没这么好学吧?

“请坐。”上官瑾搬出一张椅子,摆手随意地说道。

她完全公式化的语气却让裴子衿更加心寒,他们什么时候客气到这程度?抬眼向上官瑾看去,却见她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在饮着,轻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动作怡然自得,却没有丝毫想要先开口的样子。

裴子衿心里有些忐忑,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上官瑾陌生得很,既不像以前的狂暴嗜虐,也不像后来的浅笑和煦,而现在,完全是一种陌生的姿态,明明脸上带着和风细雨的浅笑,明明就在面前,却感觉那么遥远且冰冷。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但是心,却离得很远很远,远得如同隔着千秋万代,没有一条路可以到达,徒生悲凉。

“那个,你叫我,何事?”

终于,打破寂静,裴子衿将账本放在书案上,然后拂袖坐定下来,才缓缓问道。

“子衿,距离我许你的承诺有一年了吧?”

上官瑾放下了茶杯,抬起眸子,看着裴子衿说道,她知dào

她接下来的话会很伤人,不过这是必须有的过程,她要脱离摄政王这个身份就必须有的过程。

“不!”

裴子衿闻言忽地站起,见上官瑾讶然看着他,脸不知是尴尬还是激动显得几分红润。裴子衿知dào

这样的行为太过失礼,便又解释道。

“你当初许我一年时间,将商业遍布四国,可现在才刚刚步入正轨,远远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裴子衿的语气失了平时的淡定,显得几分着急。

他不知自己这般说是因为什么,不过他很确定,他不想离开王府,不想离开上官瑾,当初他视上官瑾为毒虫猛兽,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可现在上官瑾的一举一动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她一贯温雅的笑容,有时的狡黠也让人很是头疼。

她穿衣随意,但常穿白色和黑色两种衣衫,她笑起来翘着的唇角总是显得几分邪气,她喜吃甜点,她总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特别感兴趣,待了解后又不闻不问了……她,原来自己已经了解上官瑾这么多,这么多了……

可是怎样,他还是看不透上官瑾,上官瑾像是没有心的,就是对于她最喜爱的祈凡也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官瑾,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已经够了……你做得够好了。一年期已至,君是自由身。子衿,难道你不开心?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愿望吗?终于实现了啊!”

上官瑾站起来走到裴子衿的身边,脸上带着盈盈笑容,像是在祝hè他的离开,祝hè他终于拥有了自由。

可惜这些,他裴子衿都不想要,现在的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他只要陪在她身边,为她打理商业,为她开辟富贵之路,能够看见她的笑颜,能够听到她几句赞赏,这样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连这微小的希翼都成为了奢侈了吗?裴子衿按捺住心里的悲愤,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走,既然子衿是瑾的夫郎,就当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子衿绝不会离开。”

“呵,夫郎?”

上官瑾一声似笑非笑,似是在玩味这两个字,唇角的弧度几分讥讽,几分悲凉。

“子衿,我问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和我在一起,你会面对世人的嘲笑,会为人所不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上官瑾贴近裴子衿,语气认真,黑眸直直地盯着他,不放过裴子衿眼里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

裴子衿犹豫了,和上官瑾在一起,是会受到世人的嘲笑,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身为读书人,自然看重子嗣的问题。可他想象不到自己如果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会是什么场景?他宁可背负不孝不义的骂名也不想离开上官瑾。

“我想好了,我不会离开!”

裴子衿这次的目光却是坚定得很,可惜已经晚了,他刚刚一瞬间的犹豫便让上官瑾死了心。她并非对于王府的这些夫郎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了吧,突然让他们全部离开,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吧?

只是就像她上官瑾眼里容不下一滴沙子,她感情里也容不下一点犹豫。她不想看着他们后悔,她此生宁愿一个人,也不愿让他们失去本色地强留在她身边。

有今日的犹豫,便有他日的诀别。

“你该知dào

,我命不久矣。你强留着又有什么用处呢?不如让我落个清静,安享剩下的时光。”

上官瑾低下头,不再去看震惊呆滞的裴子衿,转身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树上的鸟儿从温暖的鸟窝中飞出去寻觅食物,可这刚刚春日,空气中还透着寒,哪里又找得到什么谷粒或者虫子呢?

见那鸟儿向逸凡居那个方向飞去,心下了然,想必是那人善心大发,又在喂鸟儿吃食了。想起那次在花丛中的暧昧,心里平生出一口气,他,当真肆意妄为得很。

而裴子衿微愣着看着上官瑾的背影,那窗户的光被她遮了近半,投在的暗影打在他身上,寒气却不像是从那窗户里传进来的,而是从上官瑾投在他身上的影子透进,令他遍体生寒。

从屏风上取下一件银白色的披风搭在上官瑾的身上,才轻声问道。

“你,都知dào

了?”

“嗯,一开始就知dào

了。”

上官瑾抓住披风的领带,打了一个蝴蝶结,才又说道,语气平淡,不怒不哀,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裴子衿又愣住了,她知dào

?她竟然早就知dào



那那次在悬崖上,她舍身相救,还有在路阻无助,他跌落悬崖的时候,她及时赶来救他,她还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他处理。这么多次,她为什么?她不是应该狠狠地报复他吗?为什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还这么信任他?

现在事情全部捅破,他就是想要陪在她身边,也失去了资格。落个清静?呵……上官瑾已经这般说了,他又有什么借口留下。

突然变得失去了全身气力,只是他的骄傲容不得他低头。

“那这些账目,你处理得过来吗?”

裴子衿再次问道,他不放心她。

“嗯!这几天时间将账目都交给我吧。七日之后,你便离开。”

第五十章 无情我便休(一)

翠竹萧瑟,雨打竹叶的声音,在静寂的竹林中却显得尤为突兀,细密的雨点仿佛击落在人的心上,寒气顿生。

而那竹亭中,一蓝衣公子跪坐在地,神色温柔地擦拭着摆放在膝上的琴。而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粉装少女,少女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满怀爱慕之情地看着那擦拭琴弦的男子。

再仔细看去,那女子肤白胜雪,一双魅惑大眼闪着晶莹的光华,而细雨朦胧中那姣好妙曼的身姿也颇为吸引人的目光,衣襟较宽,露出白瓷的肌肤,锦绣之间,尽显妩媚之色,。

而那男子,不看则矣,一看惊心。精致的面容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那眸光却是极冷,唯独在看向琴弦的时候才出现一抹柔情,对于一旁的女子却不予理睬,像是面前没有此人一般。

“任公子难道没有考虑好?”

半饷之后,女子才开口问道,面容上有小小的得yì

,她与上官瑜的计谋设计得天衣无缝,上官瑾不中计都难。

任书寒睫毛轻颤了颤,复而恢复平静,素手抚上琴弦,那洁白无双不染世间一丝灰尘的手与蓝色的衣袖相交映,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公主请回吧,书寒对此事不敢兴趣也不想过问。”冰冷的语气丝毫没有打击到花香玉,她扬起唇,总有一天,你任书寒会是我囊中之物。

瑾任书寒收了琴便要往竹清苑走,花香玉急忙拉住了他袖子。

“难道绝情谱,任公子也不要了吗?”

有一日晚上她安睡之际,突然有人从窗外投进绝情谱,她一看之下才大惊,绝情谱虽是一门高深的武功,但只有对于音律造诣颇高的人才能领悟到,不然便会自乱心神,走火入魔。

而且修炼绝情谱之后,人变得便会绝情起来,她花香玉自持从小学习音律,在琴艺方面也很是高超,只是她不愿成为那无情无欲之人,当真绝情断爱,活着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绝情谱在祈凡那里,你是如何得到的?”

任书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抱着琴僵直着,任由花香玉抓住他的衣袖迟迟未能放开,可见那绝情谱对于任书寒的诱惑力何其之大,竟让他一时间愣了下来,不若平时,早就甩开花香玉的手了。

“哼,绝情谱并不一定只有一份的,你管我哪里得到的。”

花香玉甩开袖子,背过身去,任书寒既然有此一问,看来绝情谱对于他是极重yào

的,心里正得yì

着,怕被任书寒发xiàn

,只好背对他才微微收敛了些。

“你为何要我在云亭宴会上与你合奏,你有什么好处?”

任书寒话语虽然依然冰冷,但语气上有所缓和,当初上官瑾许他一年之期,现在一年期已至,却迟迟没有提出让他离开,呵,他怎么忘了,上官瑾一直就是那样不信守承诺的小人。

欲擒故纵吗?将他强留在王府又有何意义?

更加可怕的却是他……对于上官瑾的恨意在一天天的消弭,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欣赏,他不知dào

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情绪,但这是他需yào

及时遏制的。

他忘不了府上一百多条生命顷刻间消失不见,那些无辜的家仆,还有爹娘临终前的嘱托。可这一切都是上官瑾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那次上官瑾失踪之后,祈凡被抓了起来,他身为罪臣之子,不过是因为现在是上官瑾的夫郎身份,才迟迟没有人动他,皇帝是想杀了他的吧?

所以他秘密进宫觐见皇上,想要以自己换回祈凡,但也就是那一天,他永远忘不了上官瑜看他时那怜悯的表情。

“任书寒你给杀父仇人当夫郎,当真让朕太寒心了些!”

他不解,他知dào

是上官瑾将他从死牢里面提出来,强迫他给她当夫郎,他堂堂一个世家公子怎能当人男宠,为世人所不耻?

他执意不肯,宁可自尽身亡,可上官瑾却恶狠狠地威胁他,如若他不肯,便当着他爹娘的面强了他,让他身败名裂。不仅如此,他府上所有的女眷在斩首之前都会赏给她手下的黑祈军享有。

“就是死了,也留不住一个清白的身子。”上官瑾凑在他耳边轻喃的这一句话像是噩梦,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残暴的人?

当时的上官瑾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身上弥漫着属于死亡的杀虐之气,虽说黑祈军是羽西国最精锐最严明的一支部队,经过先帝,怀南王和上官瑾的一手栽培,但身为官家子弟的任书寒再怎么也知dào

十个兵,九个淫的道理。

这些黑祈军面子上刚正严明,英勇威猛,但私底下是怎样的,谁知dào

呢?

他答yīng

嫁给上官瑾,前提是不得让他父亲知dào

,他不愿意让父亲临死前还知dào

他为家族蒙羞。可上官瑾却故yì

成亲那天在东市经过,那一天也是爹娘斩首的日子,他从幕帘中远远看去,爹死了也是不肯原谅他的吧。

就在他面前,血流了一地,他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个倒在他面前,心里的痛无法言说,他欲冲上去救下爹娘,可团团的侍卫拦着他,他寸步难移。上官瑾何其残忍,让爹知dào

他屈辱嫁给上官瑾当男宠,让他亲眼看着亲人生命的逝去,他恨她!

他以为这些已经构成了对于上官瑾全部的恨,可真相却远远不够。

“当年上官瑾看上你的美貌,设计陷害令尊通敌卖国,朕一时不慎,误斩了令尊,本想为令尊平反,可上官瑾势力巨大,控zhì

了朝野之上,朕无力为之啊。”

设计陷害……设计陷害!他握紧了手,禁不住地颤栗着,他知dào

自己父亲的罪是无辜的,却不知dào

这一切都是上官瑾所为。

怪不得,当他问及父亲的时候父亲总是沉默,不过是因为父亲以前是怀南王的旧部,对怀南王的知遇之恩不容他伤害怀南王的儿子上官瑾!

上官瑜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告知有一种武功极其适合他修炼,那便是绝情谱,一直在祈凡手中。他从皇宫中浑浑噩噩地出来,却是下定了决心的,他一定要杀了上官瑾为府中一百多条人命报仇!一定!

第五十一章 无情我便休(二)

“云亭宴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会,香玉自然希望任公子能够参加。”

花香玉并没有点明是何目的,不过这点对于任书寒来说却是无所谓了,不过是弹一曲琴而已,他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如何杀得了上官瑾?

“好,我会去!”

任书寒随口答yīng

,伸出手来接过花香玉手中一件外形精美,带着古老气息的卷轴。两个人静静站立着,似是一道美好的风景。而靠近竹林深处的一名黑衣少年举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带着啧啧的赞叹声。

“明明名不正言不顺,看着怎么就那么好kàn

呢?真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狼子野心狼狈为奸啊。”

调笑的话语却引得旁边一位白衣公子笑出声来,笑声固然爽朗,但在这烟雨朦胧中随着竹叶相击的声音显得倒也不突兀。

“言儿,你笑什么?”

上官瑾歪了脑袋,向花隐言看去,他眼神透彻地看着前方,带着初生婴孩般的纯净,殊不知这样的眼神才是最诱惑人的,全身透明的白,似仙人般好像大意一点就会离去,让人忍不住生出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开之感。

而那清纯俊秀的容颜,干净得让她很想弄脏他。

“王爷对于成语的运用更上一层楼了。”

听了花隐言的话,上官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尴尬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儿。黑色衣衫更衬着她肤白如雪,妩媚娇柔之间更添加一抹英姿飒爽。

“我们回去吧,打扰了人家也是一种罪过。”

上官瑾转身,将雨伞递给花隐言,飞舞之间,雨伞抖落的雨水滑到她脸上,竟像是哭过了一般。

“王爷不要伞?”

花隐言惊奇问道,他们来这里时共用一把雨伞,现在上官瑾将伞递给他,自己不是在淋雨么?虽说,现在已经是春季,但春寒乍暖,这雨依旧是冰凉得没有温度的。

“无碍,言儿,你知不知dào

,当一个人感到迷茫,他心中的信念越来越淡泊时,唯有疼痛可以让他清醒。”

上官瑾看了看远处花隐言的贴身侍卫平儿,微笑了笑,朝着平儿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着雨中迈去,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丝丝的痛,她抬头看着满是黑云的天空,唇角却是上扬的。

三年前,任伯伯被上官瑜陷害,她明白上官瑜这是想一步步瓦解父王的余部势力,可她无力回天,黑祈军刚刚从战场上归来,无论是人数,强弱上都是与无法与上官瑜的兵力抗衡。

她虽说征服了沙场之上的将领们,可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却丝毫不知,斩首任伯伯不过是上官瑜杀鸡儆猴的一个方式,她不能救也救不了。她愧对任伯伯,眼睁睁看着任府一百多人死在她面前。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任书寒,这个任家唯一的血脉。在任伯伯面临斩首之际,她故yì

将亲事定在了那一天,让任书寒从东市经过,以告明任伯伯,书寒她已救下,希望任伯伯在天之灵也能放心。

现在虽说和任书寒定下了一年之期,可无故让任书寒离开王府的话,只会让上官瑜生疑,派出爪牙盯上任书寒,从而对他造成伤害。

只得找一个由头来逼任书寒离开王府,上官瑜对任书寒说的话早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她从祈凡那里交换条件得到绝情谱,仔细揣摩之后,将绝情谱的音律改动了下,避免了任书寒以后会绝情断爱的后果。

她不阻止任书寒修炼绝情谱,或许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他已经年逾二十,学习其他的武功内力已经失去了先机,唯独这绝情谱虽然霸道却是极适合他的。

再加上她已经改善了绝情谱,以后的任书寒只不过会比现在更加冰冷无情一点而已,但不会达到绝情的地步,或许,对于任书寒那种面冷心热的人无情一点是好的,不至于以后善心泛滥反而害了自己。

而这次的计划,却是摘星宫帮了忙。上官瑜有一次便有两次,上次用谎言扭曲事实欺骗了裴子衿,这次仍然用同样的方法来欺骗任书寒。

上官瑾将袖里一块白绢拿出来,上面用墨笔写着“书寒入宫”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材料用的墨水,在雨中白绢尽湿,字迹却是未能化开。

这是摘星宫传给她的消息,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凭借她对上官瑜的了解,又如何不知dào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至于摘星宫为何会帮zhù

她却是不得知的。

看着那字迹龙飞凤舞,一撇一捺尽显只属于帝王的霸气,貌似猛虎下山,是和祈凡不同的,祈凡的字迹俊秀飘逸,如同飞龙在天。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怎么把祈凡和擎天联系到了一起,对于擎天的传闻她是听说过的,与祈凡性格品行完全不同。

收起掌,再放下时,白色的粉末从她的指间泄下,在风雨中化为乌有。

看向天际,云亭宴会,一年一度的盛宴,她要不要也凑热闹?

上官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躺在了瑾园的草地上,那草刚发出新芽,尖尖细细的有点戳人,可对于上官瑾来说,这是代表朝气蓬勃的生命。将一个嫩草芽拔出来咬在嘴里,闭上了眸子,任凭雨点击落在她的全身,冰冷的感觉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待到繁华耀眼之际,便是她逝去之时。唯今,只得一个字,等。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躺着大树粗壮的树干上,即使他此刻不苟言笑,但那种从骨子上散发出来的媚意却是令人无法直视,看向这边的上官瑾,睫毛轻颤了颤,挡下眼里的光华。

素白的衣衫明明是极正经的,被他将衣襟拉开了点,光是露出点点白皙的肌肤,就将他整个人凸显得分外诱惑。

当一个人感到迷茫,他心中的信念越来越淡泊时,唯有疼痛可以让他清醒。

堇儿,你在迷茫什么?又在痛苦什么?

花隐言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忍住将她揽入怀中的想法。那好kàn

的指甲却是深深陷到了树干里,暗叹了一口气,起身跃下,身影快得让人捕捉不及。

第五十二章 无情我便休(三)

上官瑾负手站在窗边,春风阵阵,带着属于泥土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这样清新的味道,让她想起来山洞中那个身负重伤的男子,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呵,不过一个无关的男子罢了,想那么多干嘛?

上官瑾平静了下心情,再次抬眼,窗口的一排香樟树郁郁葱葱,这种树的叶子即使在冬日里也不曾凋谢,而在现在这种时分则更显得绿得动人,纯粹的绿色,似乎美得有些不同寻常。

上官瑾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却是在这一刻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慢慢走到桌案前面,端起上面一杯凉茶,那绿色的茶叶在白瓷清水中浮浮沉沉,变化各异,一如人生百态。

上官瑾却是不喝,只伸出纤细的手指来拨弄那些茶叶。手指沾上些茶水,上官瑾指尖一动,食指微微一弹,在空气中划出道晶莹的弧度。

“啊!好痛!”

噗通!一个很大的绿色物体伴随着一声惨叫从树桠间掉落下来。

上官瑾噗嗤一笑,转身从门口走了出去。慢慢移步到那个穿着一声绿色衣衫,头上还有一块宽大的绿巾将头发全部包裹起来的“人”,看了一阵,上官瑾便轻挑起那块绿色头巾,往下一拉。

三千青丝便如黑色瀑布一般在空中飞舞着,煞是美艳动人。那美丽精致的小脸是满是错愕,眉心之处还有一点红色,想必是刚刚水滴击落在上面留下的印迹,却显得更加妩媚。

上官瑾满yì

得勾起唇,这个样子顺眼多了。

“瑾瑾啊,你干嘛吓唬人家?”

此刻上官瑾一身干净利索的黑衫,在衣襟和袖口处都用银线细细勾勒着精致的牡丹含苞待放的模样。玉带束腰,将她本来就窄紧的腰身暴露无遗,一块玉佩从腰间垂下,白色的亮泽更为黑衫添增了一抹俊逸气息。

墨色克制住被上官瑾此刻邪魅的样子诱惑到,语气不满地说着。

“哦?墨色,我倒想问你莫不是掉进染缸了,来我瑾园的大树上晾干?”

上官瑾的眸中带着七分戏谑,三分认真。墨色虽然轻功不错,但轻功不同于武功,若今天的是别人,她一万次也是不够死的。

“嘿嘿,没啦,就是云亭盛会想拉着瑾瑾一块去,可漂亮了真的!想直接找你又怕你忙,所以先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墨色俏脸微红,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说完这句后便仔细瞅上官瑾的脸色,紧张得连手都不知dào

放在哪里好,只维持着一直揉头发的这个怪异动作。

果不其然,上官瑾的脸色沉了下来,墨色一刹那觉得心仿佛沉入了湖底一样冰冷,她,很苦恼的吧?她不喜欢女人可自己却一直缠着她,明明上次已经拒绝了,她也犹豫了好久才又来找她的,只是……

只是想做她的朋友啊,仅此而已。

墨色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风吹得那绿色衣衫的裙摆舞起,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恶俗,反而像丛林中的精灵一般可爱灵动。

“好。”

半饷之后,当墨色都忍不住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上官瑾红唇轻启,吐出这个字,却是让墨色欣喜若狂,抓住上官瑾的袖子。

“瑾瑾,你同意了?你去啦?”

墨色问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走吧……”

上官瑾转身走在前面,碎发遮住的眼眸中有一丝丝的动容,情之一字,她始终弄不懂。既要无心,又为何对王府中的这些人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既要绝情,又为何按捺不住有时的微微悸动。

墨色对她的感情,或许墨色自己都不明白,有时爱情和友情就是如此的相像,像到稍不留意就将两者混淆一体。

“那我回去换换衣服!”墨色在后面冲着上官瑾喊道。

“不用换了,挺好kàn

。”

上官瑾勾起唇角,径直向前走去,也不等墨色,害的墨色只得穿着这鲜艳的绿衫在后面紧紧跟着。

云亭宴会设置在城外云亭,故名云亭盛会,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便会聚集些文人雅士,江湖豪客,在这里或饮酒,或歌舞,或比试,闲情逸致可以来这观赏百花开放,有兴趣也可参加须臾会,博得须臾会之主,受人敬仰。

而这一切,在上官瑾眼里,不过是另类的相亲会罢了,因为在这个宴会上如果看上对眼了可以赠送信物,若是对方收下了便是情投意合,又成就了一对璧人啊。

再说这云亭风景极美,刚入春季这里就百花齐放,美不胜收。这般美景,让人不心猿意马都难。

人群喧嚷,多是意气风发的少侠,文质彬彬的书生和娇柔妩媚的少女。但凭借上官瑾这般绝色相貌,刚来到这云亭宴会上便吸引了全场目光。

这一路上光是女子的手帕就不知dào

丢了多少条了,上官瑾却不闻不问,径自走着路,而她旁边的墨色就可怜了,本来就一身绿色就惹眼了,这些女子愤恨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唉,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记恨啊。

不少人争着抢着上来给上官瑾送礼物,都被墨色拦下了,她担心啊!要是上官瑾一个不耐烦,把这些人咔嚓了,那这次的云亭盛会还能好好的玩耍吗?

她在这里拦得狼狈至极,而上官瑾在那里走得好不优雅。墨色郁闷地撇撇嘴,她怀疑上官瑾就是拿她来挡桃花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墨色更加郁闷了,女人来送东西就算了,怎么男人也来凑热闹?

远处的琴音幽幽扬扬地传来,上官瑾挑起眉,他果真来了。抬步向那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到了近处,一跃而起,藏身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双眸看着弹琴的那人。

而忙于应对来送礼物人群的墨色根本没发xiàn

和她一起来的上官瑾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莲花水池边,那蓝衣公子端坐在玉台之上,面前摆放着琴,手指不停地在拨弄着琴弦,而旁边的华裳女子翩翩起舞,步步生莲。

第五十三章 无情我便休(四)

两人合zuò

得看似天衣无缝,但精通乐曲的人若仔细听来,就会发xiàn

那琴音之中孕育着悲伤离别之苦,而女子的舞步轻盈欢快,两者是绝不适合的。可惜在观赏的人又有几个是了解乐曲的呢?

男子绝色无双,清俊冷冰,女子妩媚动人,舞姿惊鸿。引来不少羡慕赞叹,众人只看见那舞的惊艳,那男才女貌的匹配,又谁听得懂琴音中的悲伤。

上官瑾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轻轻吹抚起来,乐音婉转,逾步生寒。任书寒一愣,这曲音……手却没有停住,延接着上官瑾的曲音而上。

他研究绝情谱许久,有一道琴刃迟迟不能冲破,此刻听到这曲音,竟是豁然开朗。如玉雕刻而成的手指在琴弦之上翻飞着,与上官瑾的乐曲如影随形,明明没有合奏过,两个人却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琴音弥漫,乐曲引歌。变化之九肠,高低起伏之转音,速度快得让花香玉已经追逐不上,舞步频频出错。一曲终了,她竟摔在了台上。

“任书寒,你干什么?”

在众人前摔倒,她花香玉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免怒火中烧。任书寒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四处张望着,那人的乐技高超,对于曲子别有体会,简直是他任书寒的知音,他一定要结识这个人!

而四处都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余光见到一树上一片黑色衣带,再仔细看去,又不见了。那个人,是躲着他?

上官瑾见任书寒已经突破了绝情谱中的一章,满yì

地勾起唇,不愧被人称为“琴圣”任书寒的天资令人惊叹。翻身一跃,那树上已空空如也。

“瑾瑾,原来你在这里。”

墨色见上官瑾站在牡丹花丛边,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明明那么凌厉的男子,却拿着那么艳红的花,看起来还那么合适。上官瑾,世间的男子恐怕只得她一人能做到如此。

“这花能送给我吗?”

“墨色,你该知dào

……”

“是的,我知dào

。可这作为朋友相送的难道也不许?瑾瑾你也太不够意思,难为我还给你挡了那么多桃花。”墨色双手交错放在胸前,红唇向上翘起,语气不满地说道。

上官瑾低下头,若这么一想倒是她小气了,将牡丹插入墨色的发中,转身抬步向任书寒的玉台走去。

墨色愣了愣,看着身上这翠绿的衣衫再加上头顶艳红的花朵,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样子了,该死的上官瑾竟然又摆她一道!早知dào

这样就不伪装去瑾园了。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任书寒本看见一截黑布从人群中露出来,心中隐隐有些期盼,但看到的居然是上官瑾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禁讶然,那人怎么会是上官瑾呢?不可能。

“哦?书寒看到本王怎么好失望的样子?本王的夫郎与公主在这里偷欢,难道本王不该来此?”

上官瑾笑道,神情中颇有戏谑之色,任书寒却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也端起摄政王的架子,一口一句本王。而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立kè

就议论开来。

“我说谁呢,长得这么好kàn

,原来是摄政王上官瑾。”有人恍然大悟道。

“咦?这两个都是男的,为何他是他夫郎啊?”有人疑惑不解问。

“诶,老兄你刚来吧?我告sù

你啊,这摄政王是个断袖!府上养了好多男宠呢……那应该是其一吧,长得真不错,可惜啊。”

“啊,亏得我还觉得这么一个神仙人物哪,没想到竟干那种事情,真是不知羞耻啊。”

听着众人的言语,任书寒怒火中烧,想起父母的冤死,想起在王府的屈辱……而那个人呢,竟然无动于衷地站在他面前笑看着他,手指紧紧拉住琴弦却被那细弦割出伤口来,血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他却不觉得又丝毫的疼痛。

“唉,书寒若是看上了那月离公主,直接说就好嘛,何必呢?反正本王已经玩腻了,放你和那个公主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书寒也喜欢本王?可惜啊,本王觉得你太脏……”

上官瑾看了一眼任书寒,又看向旁边的花香玉,才缓缓说道,话语中地不屑和讥讽瞬间击痛了任书寒的心,手捏得越发地用力,血嘀嗒嘀嗒染红了那一小片地面,上官瑾的目光落在任书寒受伤的手上,眼神越发的幽深,笑了笑,继xù

说道。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爹娘死了不说,还给祖宗蒙羞。床上嘛,还无趣得很,空长了个好相貌,任书寒啊任书寒,你简直是个……废……物!”

上官瑾一字一顿地说道,唇角弯起,那绝美无暇的面孔却更像是恶魔的脸,墨色在一旁震惊住了,瑾瑾……怎么会说这样无情的话?

血染琴弦,呵,琴刃!绝情谱中的招式,加之鲜血的催化,让琴刃的伤害力更添增了一倍!上官瑾眯了眼睛,她故yì

出言激怒任书寒,等的就是这一刻。

任书寒手指轻拨琴弦,琴弦震动而下,那空气中生生凝成一道蓝色透明状飞刃向上官瑾袭去,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以上官瑾的功力其实躲开并不成问题,可上官瑾却未躲开,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刃。

脚步不由得退后两步,手抚上胸口,一片湿润,眨了一下眸,再看去,衣衫未破,却沁出血来,好在今日她穿的是一身黑衣,也看不出什么来,不久,唇角却也溢出许鲜血。

绝情谱果然厉害,若不是任书寒修炼时间尚短,她还真没把握接下这一刃。

任书寒有些呆愣,他没想到上官瑾丝毫不闪躲,她不是武功很高吗?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里面暗藏的异香,任书寒抚琴的手有一刻的犹豫,但想到那日东市的斩首,却又是狠下心里来,趁此机会置上官瑾于死地。

见任书寒又要抚琴,墨色急了,自袖中飞出一条布绫缠上任书寒的琴往空中一抛,时间仿佛在这里行走得缓慢,看着琴就要往池塘中掉去,任书寒的眸中开始酝酿出绝望。

第五十四章 无情我便休(五)

那琴是任伯母留给书寒的唯一念想,是任书寒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上官瑾没多想,立即跃下,将琴接住高高举起,自己却掉落到池塘里,伤口遇水,越加的疼痛。她一只手划着,另一只手将琴举起,不让池水浸湿琴。

“琴没事呢!”

跳上岸来,将完好无缺的琴递给任书寒,长发上还滴着水,脸上也沾染晶莹剔透的水珠,如出水芙蓉般纯净,直摄人心。任书寒却看向那水池里,红色在里面蔓延开来,她胸前的伤……

接过那琴,任书寒不知心里作何感受。

她为何?

为何要这么做?

血贱上白绫,哭嚎,哀怨,无论是稚子还是老人,他们的生命都结束在那一天,血沁透了东市的三寸土地,那一天,他的心就已经死去。

“寒儿,你记住,不要为爹报仇,也不要去恨任何人。它远远不比你想得简单,一个人要好好活着,还有……永远……永远都不要爱上上官瑾。”

“砰!”

琴砸向地面,上官瑾的面色也随之冷却,空落的双手沁透的寒意在指间流淌,她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的厌恶她!又怎么会接受来自她的恩惠?

可是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琴啊混蛋!眼眸处隐隐有光泽流动,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发丝中飘落下来,在风里化为乌有。

“啪!”

毫不吝啬的一巴掌打在任书寒的脸上,那白玉一般的脸立马多了几道红印,可见用力之狠,周围变得沉默起来,围观的群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台上的两人。

沉默……她眼眸中隐隐约约的火光如同黑夜的星辰,在黎明前归纳最初的平静。他面色上显而易见的冷漠如同下雪的湖畔,在隐藏着冰封千里的惊心动魄。

“哟,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个身穿青色粗布劲装男子突然跃入其中,打破了僵持的平静。周围温度骤然回暖,上官瑾一愣,这个声音是他?萧然!在青雾山提醒她离开的人也是在宿剑山庄救走黑衣女子的人。

“啧啧啧,上官瑾,你好歹是个摄政王啊,怎么每次见你身上都带伤啊?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宿命,注定伤痕累累地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

动听清澈的声线,前面像是在慰问故人一般亲切,后面低沉下声音却说着诅咒一般的话语。

男子一头简洁任意的短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蓝色光泽,微长的刘海向一边斜去,帅气的五官,痞气的笑容……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不羁的色彩,唯独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剑添增了一份肃杀。

“喂!你什么人啊!竟然这样诅咒瑾瑾!”

听见萧然的话,墨色不乐意了,什么叫做着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啊?这不明摆着诅咒瑾瑾死吗?真是可恶!

“啧!姑娘这身打扮……好品味啊!”

萧然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是在仔细打量墨色的穿着打扮,众人看着墨色这一身绿衣再加上头顶的一朵恶俗的大红花,红配绿,丑得哭。哈,众人哄得一声笑开了,刚刚由于上官瑾他们制造的压抑气场全然不见。

“你,你……”

墨色闹个大红脸,指着萧然说不出话来。

“嘿,你什么你啊,在下萧然。”

萧然笑嘻嘻地说道,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本开朗阳光的笑容看在墨色眼里就是两个字,贼贱!

萧然是吧?本姑娘记住你了,你可别落在本姑娘手里……

“萧然,够了!”

上官瑾低下声音,发丝遮住她的眼眸,看不出原本的神色,黑衣在风的吹抚下猎猎作响,这样的场景,就像她当年在战场上金戈铁马一般,常年培养下来的气势非常人可比拟。

注定伤痕累累地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吗?这是她的宿命……可是,那又何妨?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交yì

,她接受还是不接受都得将这条路走完不是吗?

萧然弯起唇角,退至一边观看今日的这场好戏,那个人说得不错,上官瑾,羽西国的神祗,果然没让人失望呢。

“一,你私会月离国二公主,犯七出之罪。二,你扔下本王给你的琴,犯藐视王爷之罪。这两条罪证就足以判你死罪,你可知?任书寒。”

上官瑾抱着双臂,一步步走近任书寒缓缓说道,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任书寒垂下眸子看去地上那琴,不愧是一把好琴,在他那样用力砸去的时候还保持着完好无缺,却是丝毫没有理睬上官瑾说什么,做什么的。

“不过,本王一向善良,也不忍心杀害你这么一个美男。事已至此,你净身出户,与摄政王府再无关联,你不再是本王的夫郎,也不再是王府的大公子。”

上官瑾转过身去,静静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玉台之上。那湿透的衣衫和离开时沿路留下的水渍宣示在刚刚的这一场闹剧是真实存zài

的。

墨色见上官瑾离开便也追着上去,而萧然却弯下身子将那琴捡起来,重新递给任书寒,在任书寒伸出双手来接琴的那一刻,他勾起唇角,靠近任书寒的耳边说。

“你会后悔的……”

见任书寒的表情还是那般宠辱不惊,不见得有一丝的变化,哼,不愧是可以学习绝情谱的人呐,他突然很期待,某一天任书寒脸上表情破裂的样子。

手指轻抚过头发,笑了笑,直接向上官瑾离开的方向飞去,而在身后的任书寒只是看着手中的琴,静默不语。然后将琴背在背上,转身欲离开玉台,却被花香玉拉住他的衣袖。

“你不能走!”

花香玉的表情变得愤恨,咬牙切齿地说。

若不是有人从中捣乱,她本可以与任书寒将那一曲完美无缺地配合好,在任书寒的身上下蛊,可惜,音律半路转调,导致以乐曲为引的蛊无法被引出,而她舞步出错,那蛊虫已经无法存活,真是气死她了。

“书寒承诺公主之事已经做到,希望公主自重!”

任书寒挥开花香玉拉住他的袖子,径直离开,从此,他便是自由之身,不带对这个地方的任何留恋,这里,有太多给人悲伤的回忆。

第五十五章 功过有几许(一)

“皇上,喝一口嘛。”

娇媚细弱的声音,几分媚意,像猫叫一般挠得人心里痒痒。

婉妃将茶端给上官瑜,同时将自己的红唇凑了上去,娇艳诱惑。上官瑜邪肆一笑,勾起婉妃的下巴,缓缓靠近,正当要吻上去之际,手却是一推,婉妃便跌落在地。

“皇上……”

婉妃抬起一双妖媚的眸子看着上官瑜,那眸中蒙上了水光。那本就隐隐约约透明的衣裳更是滑落到了肩膀下面,露上的白皙皮肤诱惑无比,一副娇弱的样子令人看了就很想压在身下狠狠地肆虐。

可上官瑜嫌恶地看了跪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而看刚刚呈上来的情报。

“朕说过,后宫嫔妃不得来御书房,婉妃这是在藐视朕吗?”

“……臣妾不敢!求皇上恕命!”

婉妃一惊,急忙跪下,近日皇上对她百般宠爱,她自以为与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是不同的,所以才敢逾雷池一步,没想到上官瑜竟是如此生气。被上官瑜这么一说,她此时觉得害pà

起来。

上官瑜喜怒无常,他不贪恋女色,所需yào

的仅仅是泄欲罢了,后宫佳丽何其之多,该死,她怎么这么糊涂,一步错就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来人,将婉妃带下去,去伺候冷宫里我那瞎眼的母妃吧。”

上官瑜连眸都没抬,一句话便将人定了生死。冷宫,那是什么地方?是整个皇宫最冷清最阴暗的地方,当年离妃便困于冷宫,剜去双眼,砍断双手,这么多年,离妃早在非人的折mó

下疯了,而那些伺候她的丫鬟无一不被她折mó

至死。

因为送去的丫鬟左右也是会死的,所以往往会被宫里最低贱的下人侍卫玩个遍才会送去冷宫。

想起那样可怖的场景,婉妃大声地哀求上官瑜,可量她嗓门再大,也脱离不了被身强马壮的侍卫押了下去的命运。

上官瑜冷哼一声,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情报,任书寒在云亭宴会上与月离二公主花香玉私会,上官瑾一怒之下羞任书寒出府,呵,好一场戏码。

“表哥似乎更加绝情了,那女子可是你最宠爱的美人呢。”

从幕帘后走出一个娇艳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八模样,端的身姿妩媚,面容俏丽。一颦一笑都尽显媚色,眉角还纹着一条青蛇,她笑弯了眼角,那青蛇便像是要活过来一般,更显得妖冶。

“哼,世间女子有谁比得上湘夕儿的风情万种?不过,你那妹妹着实无用了些。”

上官瑜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花湘夕,花湘夕看了两眼,勾起笑容,娇柔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表哥,时机已到了,上官瑾这次必死无疑,你的皇位永无后顾之忧。”

“哈,那是自然,朕让她逍遥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付出代价了。昔日神祗?呵,如今不过是一个好色残暴的断袖而已。朕杀了她,是为民除害,百姓都该好好谢谢朕……”

上官瑜伸出自己看上去干净无比的手仔细看了看,这双手沾上了多少血腥,他无所谓,不过凡是阻碍了他前进道路的人……都该死。

“上官瑾已中了又三夺魂,留着她的命不过是为了府中所有的财产和黑祈军而已,现在她连番受伤,就是有盖世神功也反抗不得,皇上只需找一个借口赏一杯毒酒。”

花湘夕抚摸着自己额前的一缕长发,唇舔过指甲,又三夺魂,呵,素衣,你没有扶持新帝成功,将落得魂归八荒的地步,可是我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呢?我要的是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就算你此生投胎当了男子,咱们前世的账也要好好算算的。

而上官瑾此刻徘徊在竹清苑内,这里,她曾经不能踏足的地方,只因这里的主人太寒冷,而现在任书寒已经离开,这里却变得更加寒冷了。

宿月,任书寒都已经离开王府,墨错本就是极少在王府中的,有时他在这里的涵义仅仅是为了保护祈凡,而现在他私自离府,即使不说,上官瑾也知dào

他是为了调查吸取墨狂内力之人去了。

珏儿和亦然二人还在黑祈军里接受磨练,极少有空闲时间来王府一次,而子衿每天除了将账目交给她便是在幽阑院内钻研医术,他是为了解开又三夺魂之毒的,可是,傻瓜,此毒若不是被阿狸解开,他就是钻研十年也未必解得开,这本就不是凡尘之毒。

至于花隐言和祈凡二人,倒是默契得很。整天在逸凡居下下棋,饮饮酒,两耳不闻府外事,还有霓裳楼那位也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墨色和萧然那厮至云亭宴会之后就杠上了,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过,这么一看,王府竟然这般冷清,休休休,休完之后,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是福是祸,上官瑜,我已准bèi

妥当,你又准bèi

何时行动呢?

“主人~”

正在上官瑾思索着,阿狸却是从竹间滑下,一下扑到她胸前,在上官瑾怀里幸福地蹭着,上官瑾无奈地摇摇头,这只色狐狸,拽着它额头上那撮火红色的毛把小狐狸拎了起来。

小狐狸眯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放在前面,讨好地卖萌着,丫的!你是狐狸啊狐狸,好不好?应该就集妩媚与聪明于一身吧?像是猫儿一样呆萌是怎么回事?

“说,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

上官瑾凑近阿狸问道,小狐狸到处乱跑,被人抓走了就惨了。

“阿狸去找世子啦!在王府里有世子的气息呢!可是阿狸都找不到世子,阿狸好没用……”

小狐狸一下子就显得沮丧起来,上官瑾看着也实在不忍,摸摸小狐狸的脑袋。

“你口口声声说世子长什么模样啊?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呢?”

“不记得……世子下凡前封印了阿狸的记忆,阿狸只知dào

世子是天界最厉害最俊美的,有好多仙女喜欢世子呢!”

阿狸努力回想着,只可惜脑海中只浮现那个一身白衣的模糊影子,再想却是想不起来了。

第五十六章 功过有几许(二)

“祈凡本以为阿瑾近日繁忙,却不想竟有时间来这逸凡居?”

祈凡负手而对,白色的衣袖下微风下飘决,那绣着的精致回字形图案便如同一幅画轴一样慢慢展开。

“祈凡只在逸凡居内,却洞知天下事。”

上官瑾微嘲,脸上伪装的笑意却是刹那明朗,至这场戏的开始到落幕,祈凡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冷眼观看,因此在这场戏里只有祈凡看得最为透彻。

他纵容她休了宿月和任书寒,也纵容她与花隐言交好。她所有的肆意妄为不过在那人的控zhì

之内。

“祈凡怎敢?不过是命数。”

祈凡放下寒玉棋子,他从未参与其中,却唯独下得一盘好棋,深居王府三年之久,众人只当他是一个温和如玉,不问世事的男子,今日却被上官瑾一语道破,他们都知,过往的逢场作戏今日将分对清明。

“命数?你信命?”

上官瑾挑眉问道。

“自然……不信。”

祈凡轻笑着摇了摇头。

“呵,不信是不信,只不过你随着命数流淌,懒于改变罢了,真希望有一天你将遇到一个令你逆天,违背命数的人。”

上官瑾冷哼道,祈凡是不信命的,他隐于王府三年,看似无所作为,实则天下事皆掌握在他手中。

“祈凡也这般期待着,若得此人,为之逆天又何妨?”

祈凡坐了下来,轻倒了一杯茶在饮,如玉的手指捏着那青瓷,分不清是青瓷更加光滑好kàn

还是祈凡的手指。

逆天?又不是未曾逆过,当年,他为了寻那个模糊的影子,撕裂仙魂,忍受天降之苦。又如何呢?尘世一番,不仅未能寻到那人,反而引了一身的琐事,而今,体内魂魄不全,幼时又遭受重创,若不算计着她,他也将不久于人世。

来回只得一世轮回罢了,可他就是甘心不下,其余五脉仙魂还隐在世间尚未聚集,他就是回去了,也是残躯。

然而,最重yào

的,他还没找到素衣,他前世的小妻子,没问她,当年何故如此?就是死了,也是遗憾的。

隐在王府三年,他知dào

了他想知dào

的,要得的也即将得到,这是心里凭生出几分空落,他不知dào

是丢下了什么。

上官瑾听祈凡这么一说,却为之一惊,原来那人是有心的,他也会为了一人改天命,历天劫,只是这个人,不会是她上官瑾!

心里此刻竟有些苦涩,既然他挑开了,自己又何必藏着掖着,过往的一切,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皆成梦幻。他隐忍三年,目的何在?

“你留着这里的目的是?”

半饷,上官瑾呼出一口气,才渐渐平静下来问道。

“你死王府破,碧叶玉兰花。”

祈凡静静说道,语气少了平日的温和,带着一点无情。

碧叶玉兰花,竟是这样的物件,羽西国禁地供奉的重生之花,具有聚魂织魂的作用,传闻可令失魂之人复活,必须由羽西国的帝王之身才可以摘到,旁人若是强行摘之,花会立kè

凋谢。

他与上官瑜的交yì

竟然就是这个?苦笑一声,若他对她多一点信任,她对他早一日表白,今日这种情况却是不会发生的。

是宿命的哀,是生死的劫,酿造了现在的悲,不过也好,他们本就不是可以儿女情长的人,这下,也可以将心里隐藏的那份悸动,那份憧憬彻dǐ

埋葬了。

碧叶玉兰花虽是帝王之身才可以摘到,可禁地的那朵花,却是用她的鲜血浇灌而成的,小时候,她不懂上官云为何总要割了她手指,用她的鲜血来喂养那花,后来才知dào

,除却帝王可以摘到那花,便是以血喂花的养花人了。

上官云曾说过,她是残魂之人,或许有一日可以用到碧叶玉兰花,可后来,借据仙灵镜的力量,二魂已经合一,那花却是用不上了。

人之生死,不过是躯体有损,再没了魂魄的栖身之地,所以魂魄才会离去,除非魂魄在躯体完好时就已经离去或者如她一般残魂之人才需yào

用到碧叶玉兰花,不知祈凡要这么一朵花是有何作用?

“你要此花,何用?”

上官瑾想着也便这般说了,祈凡却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

“你不应该先关心自己的生死吗?花香玉已经入宫,你不是该有所行动?”

见祈凡转移了话题,知他不愿说,上官瑾也就不多问了,不过能让祈凡这般的人屈尊在王府隐忍三年,必定是对他极其重yào

的东西。

听他又这般问,心里有些好笑着,他以为自己这次会反抗,可他祈凡料事如神也算不到,她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幕后推波助澜之人就是她!

“那又怎样?呵,上官瑜固然会为难我,但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吗?反而是你,上官瑜的人品,你就如此信得过?”

“这样的教条可不像阿瑾信奉的,上官瑜的人品确实信不过,但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祈凡也不会放过的。”

看着今日的上官瑾有些异样,祈凡心里浮上些不安的感觉。她的黑祈军,她的商业广布四国,现在上官瑜已经虎视眈眈,她难道全不在意?她莫不会推翻上官瑜?第一次,祈凡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怀疑。

“百分之一呢?祈凡,若我为你带来百分百的把握,以碧叶玉兰花赠君,你承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祈凡有愧,自当尽lì

而为。”

那日,花香玉若不是他故yì

放出,又怎会进了霓裳楼,给了上官瑜把柄,从始至终,他步步经营,不仅找到了其他四脉仙魂,还打听到了能够聚魂织魂的碧叶玉兰花。

本在之前就一直利用着上官瑾,可后来凭生出一种愧疚之情来,而后知dào

了她是女子,欣喜之中更多的是悲凉。

上官瑾魂魄完整,缺少仙根,万不会是素衣的转世。他却对她生了情,这对他那还在历劫的小妻子是何其不公?就是当年素衣决然跳下天地崖,不曾给他半分解释。

他也要追去问一句,她当真爱上了那人,宁愿为他息天怒,而不顾他们夫妻情分分毫?

第五十七章 功过有几许(三)

“等到了合适的日子,你自然会知dào

的。”

上官瑾轻轻说道,转身欲离去,腰上的流苏击出悦耳的乐音,飘扬的墨发在空中飞舞出迤逦的角度。

“你能够放下?”

背后传来祈凡略带迟疑的声音,第一次,祈凡从来都是从容淡然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露出了一点不解的神色。

他知她要辅助珏儿登位,又怎会在此关键时候放手?上官瑾暗笑一声,哪能次次让你祈凡算计着,该我算计你一次了。

“你又怎知我不会自私些?”

上官瑾并无回头,只压下了嗓子缓缓说道,一字一句敲在祈凡的心上,待到他反应过来,逸凡居早已不见了上官瑾的身影,手中的棋子颓然落下,在地上摔成晶莹的好几片,难道这次,他真的算错了?

而上官瑾一出逸凡居,喜子公公就请她入宫廷去,喜子公公虽只是一个宦官,但心地倒是不坏的,他一生无儿无女,见上官瑾这般人物,心里也是喜爱的,这次摄政王府将临劫难,他趁私下无人的时候偷偷告诫上官瑾。

“王爷,若是能逃现在就逃吧,现在皇上震怒,奴怕对王爷不利啊,怀南王就您这么一条血脉了……”

喜子公公拿条白净的手帕抹拭脸上的眼泪,有没有抹去眼泪上官瑾不知dào

,不过喜子公公那脸上的粉被手帕擦去了之后倒是顺眼多了。

“喜子公公不必哀伤,若本王逃了还落个小人之名,岂不愧对父王?便去吧,该担的事本王自会担着。”

一挥袖口上的牡丹,上官瑾毫不迟疑地走进了车厢之内,四周不知何时起了大雾,那马车开始缓慢地行走在若隐若现的道路上,竟像去黄泉路一般。

而此刻静谧的车厢内,阿狸从上官瑾的怀里钻出来,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后,才蹲在上官瑾的肩膀上,后面的毛绒的尾巴还欢快地摇动着。

“这次主人好像有危险,要阿狸杀了那个坏人么?”

小狐狸眯着眼睛说道,可爱的小脸鼓了起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脆生生的倒有几分魅惑的颜色了。

“啪!”

一声脆响之后,小狐狸两只爪子捂着脑袋,眼里飙着眼泪,一副“我好委屈,我好委屈……”的可怜模样。

“青丘火狐是吧?小家伙天天喊杀这个杀那个的,小心我把你烤了吃!”

上官瑾恶狠狠的威胁道,看着小狐狸刚刚那个样子,她竟心里衍生出几分担心,青丘火狐再有灵气,终究是妖,她不愿小狐狸干涉太多的凡尘之事,若是杀戮太重,小狐狸难免会遭受天谴。

上官瑜固然该死,但也不是现在,帝王若无故受死,只会引得国家动荡,民心难安,所以需yào

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理由,一人揭竿而起,而百万之人相呼应。这个机会,只有等。

而且,不知怎的,在上官瑾心里,小狐狸总是单纯可爱的,如同婴孩一般,她出于私心,不愿小狐狸失去了那份纯洁,而沾染上血腥。

“主人担心阿狸会受到天谴?呜~好疼。”

小狐狸抱着脑袋,表现痛苦一般从上官瑾的肩膀处滑落到她的怀里,亮丽鲜艳的毛都卷了起来,整个小身体缩成了一团。

天雷,闪电……天谴,是谁挡在它面前,带着它躲那天劫?好疼……想不起来。白色的衣袂从悬崖上跳下,还有他,他接受七百二十道天雷……

上官瑾却是一愣,摇着怀里的阿狸:“你知dào

?知dào

我在想什么?”

“好像知dào

又好像不知dào

……主人~阿狸困了,想睡……”

小狐狸打了一个哈欠,竟闭上了那天蓝色的眸子,小脑袋往上官瑾胸前一蹭,柔顺地沉沉睡去,睡梦中还砸吧砸吧嘴巴,喃喃道:“阿狸是遭受过天谴的……”

上官瑾看着这样的阿狸,不明白刚刚还精神奕奕的它怎么这么快就要睡去,倒也无奈,将阿狸抱好,也闭上了眸子小憩,接下来,宁静的日子少有了。

上官瑾不知dào

,阿狸刚刚是无意间冲撞了欲绝留下的封印才这般的劳累,但那封印受到冲击,在阿狸的脑中也缓慢的开始苏醒过来。

等到了宫殿之上,上官瑜在上面怒目而视,而花香玉在一旁哭得凄凄凉凉,好不可怜。上官瑾眯了眼睛,心中对面前的景象点评着。

那个啥,你要生气就生气得像一点好不好?吊着眼睛也就算了,眼里暗藏的得yì

是几个意思啊?还有你,哭得再哀伤点哈,不说像林妹妹那样的,你起码得有点泪水吧,嘤嘤了半天,手帕还干的是闹哪样啊?

唉,太假啊,让你们看看啥就真zhèng

的演技!

掐了自己一把,挽起袖子,抬起脸来。

“皇上呀~~~~臣冤枉啊~~~~~~”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竟比那窦娥冤里,六月飞雪还要凄厉,场上的大臣们自心里打出一个冷颤,不过倒不是因为上官瑾那一句感化的,是被上官瑾那荡气回肠,绕梁三日不曾断绝的嗓音给吓着了。

这明明天气回暖了,怎么感觉还是这么冷呢?还是期盼着这时间快点过去,回家好捂着被子去。

上官瑜也傻眼了,那吊起来显得凌厉的眉眼也垂了下去,但声音依旧震怒着,其中不乏叹息悲愤之色。

“皇兄啊皇兄,朕将月离公主交予你,让你好生照顾,可你,都干了什么?”

“皇上,这不怪臣啊,臣也说要找到污了月离公主之人,让其负责!”

上官瑾言之凿凿,一脸无辜的表情让上官瑜恨不得砸了她的脸。

“胡闹!公主是什么身份?那霓裳楼的人又是什么身份?皇兄,公主已经失节,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上官瑜一怒而起,愤然说道,为了加强这个“震怒”的效果,更是将桌上的书帛全数扔下,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大殿之上,竟无一点声音,连呼吸也是不敢大声的。

“呵,那皇上这是让臣娶了月离公主咯?”

第五十八章 功过有几许(四)

“呵,那皇上这是让臣娶了月离公主咯?”

上官瑾冷笑道。

倒显得事先猜到了一般,上官瑜却是一噎,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要是上官瑾娶了那花香玉,那不是没办法找这个由头来刁难上官瑾了?

一旁的花香玉眼睛却是亮了,她来这里找上官瑜的目的本来就是逼迫上官瑾娶她,现在上官瑾既然有这个意思,她又何必再为难上官瑾?

心里暗暗着急着,后悔自己做得太绝了,自己虽身为公主,事已至此,已经身败名裂,如果不能为父皇带来一些利益,那么父皇便会丢弃了她,皇族之中,公主何其之多,花香玉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此刻细细想来,竟有些害pà

着。

见上官瑜就这般默了下去,上官瑾心里冷哼着,这只能做到这样了?真是无用啊。

“皇上!本公主愿意嫁给摄政王,与皇弟共侍一夫。”

花香玉快步走下殿来,挡在上官瑾和上官瑜的中间,倒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了。

“唉,公主对本王这般,本王心里当真有愧啊,若不是没能照顾好公主,也不会……”上官瑾垂下眸子,似是当真愧疚无比,却是为了遮住眸中的光华,都已经给出这般提示了,上官瑜,你还不知dào

怎么做么?

上官瑜灵机一动,对呀,这已经不是关乎娶不娶的问题了,说不定还能加上一个预谋不轨,意图篡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上官瑾还能说出天去?上官瑜这般沾沾自喜着,殊不知是一步步落入上官瑾的圈套中。

“哼,保护公主是朕亲口交予的,皇兄是拿朕的话当耳边风吗?羽西国的王权岂容你这般亵渎?况且,皇兄你明知月离公主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现在公主在羽西境内身遇不测,引得两国交战,上官瑾你居心何在?”

上官瑜是越骂越觉得顺口,那厢上官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来来回回不过就是谋权篡位,通敌卖国这么几条罪证,也不换点新鲜的来?还是颜面上还是要装装的。

俗话说,一般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人都是秒死的,而喊着“你杀了我吧……”的人最后都会……呵呵,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生得伟大,死得安详,上官瑾一抹眼泪。

“饶命啊皇上,臣冤枉啊……”撕心裂肺地喊着,上官瑾心里却想着下一刻上官瑜是不是该一扬袖子说:“拖出去,斩了!”

事实上,上官瑜不仅要杀了她,还要她魂飞魄散才能安心。

“祖宗之法不可违,但你起码是朕的皇兄,钦赐乌霜酒,也就罢了。”上官瑜别过脸去,似是不忍,但眼角飞扬的得yì

却是将他的心之所想暴露人前。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大臣们一片讶然,上官瑾却勾起唇角,乌霜酒么?中毒之人活不过一夜,待到月落之后,晨曦之前,就是再坚强的生命也将在此期间逝去,这里的“眠”便成长眠不醒。

就是没有之前的又三夺魂,这乌霜毒也是无解的,上官瑜果真是怕极了她。

“皇上,仅仅因为没有保护好公主便要置臣于死地吗?全然不顾往日兄弟情分,难道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上官瑾似乎还在死死狡辩着,如果太过轻易就认罪了,岂不让上官瑜怀疑?

“放肆!君为君,臣是臣,上官瑾,你不要以为与皇族沾亲带故就可以免去罪责!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上官瑾!

你平日抢民男,劫法场,随意处死王府仆侍,朕看在你是皇叔的儿子过去又为羽西立下赫赫战功也就罢了。

现在你又差点引起两国战争,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的罪,随便拉一条出来也不够你死的!……看在你往日的贡献上,朕许你死后葬入皇家陵园,而且不涉及王府其他人。”

看着一直以来的愿望就要实现,而上官风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即将逝去,从此,再也没有人和他争皇位了,思及此,上官瑜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

“这么说,臣是必死无疑咯?”

上官瑾接过内侍呈上来的乌霜酒,在指尖转动着酒杯,细细把玩着,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对!只有你死了,两国才能和平,天下才能安定,喝吧,朕不会为难你那些夫郎,你死后也将厚葬!”

知dào

上官瑾对于那些个男人宠爱得很,上官瑜诱惑到,眼睛直盯着上官瑾,巴不得上官瑾立kè

将乌霜酒喝下去才好,由于太过兴奋,一向谨慎小心的上官瑜竟然也忽略了上官瑾唇角的那抹玩味。

“慢!月离不会对羽西发动战争,陛下尽可放心,皇姐一事,本殿下回去自然告明父皇,父皇也会谅解的。”

花隐言的声音随之在大殿外响起,欢快的银铃声也在摇摆着,那人就如同仙人一般,一步步走了进来,眸中还是那样的纯洁,但多了一抹本不属于他的杀戮,竟像是看见了一般穿越人海,直直站在上官瑾面前,冲她点头微笑。

大事将成,上官瑜又岂会让这难得的机会让花隐言破坏,攥紧了手指头,上官瑜压抑着怒气说:“这是羽西国内政,皇子殿下不便插手吧,来人,将皇子殿下带下去!”

“皇上!你若杀害本殿下夫君,不怕引来战乱吗?”

花隐言也厉声说道,这是上官瑾第一次在那个如同仙君一般无情无欲的男子脸上看见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心里有点点的动容,一道冰封的浅溪似乎开始流淌。

“哼,来人将四殿下带下去!”

“不必了,你说过不为难他们的。”

上官瑾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晶莹得很,还带着醇厚的酒香,想必是不难喝的,可谁知dào

这里竟是夺命的毒酒呢?

抬头看着上官瑜,笑容刹那绽放,带着几分妖冶:“上官瑜,你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日后可不要忘记了!”

抬头将酒饮下,空酒杯掉落地面,砸出清脆的响声,不用看,花隐言也猜到了,闭上了那双纯洁的眸子,一滴清泪随着他如玉的脸庞滑下,在空中划出晶莹的线条,在地上摔碎。

第五十九章 当时已惘然(一)

略带豪华的马车在街道上极力奔驰着,哒哒的马蹄声层出不断。

而马车内,一名白衣男子揽着上官瑾,脸上是不住的焦急神色,额角处沁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天气炎热,只是因为怀中那人,脸色越加的苍白。

“堇儿,你怎么样?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握着上官瑾柔若无骨的手,花隐言好怕好怕她就会从此逝去。

“你……你……原来……”

上官瑾运气抵制体内毒素的流淌,面色却是愈加的虚弱,在大殿之上,她没想到花隐言闭眼之后,再睁开时就如同另一个人一般。

那一身的妖孽气息是霓裳楼的那位特有的,那从来都是纯净清澈的眸子盛满愤nù

,尚未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剑就架上了上官瑜的颈脖,再看上官瑜身边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腰间别着的,只剩下了剑鞘。

而花香玉竟害pà

得摔到了地面上,一路爬着躲在了柱子后面,嘴里喃喃着:“妖孽……妖孽……”

或许在现代,妖孽是一个中义词,没有人会因为说他是妖孽而感到气愤,反而有点夸赞的意思,而在古代,妖孽却是最伤人,最具有侮辱性的词汇。

是丝毫不在乎还是已经习惯了,花隐言丝毫没有理睬花香玉的话,只看着那高位之上的男子,语气冰冷地说:“交出解药,否则刀剑无眼。”

四周的弓箭早已对准了他与上官瑾,那尖利的箭头上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青色的光芒,一看便知dào

淬上剧毒的,一旦花隐言有所异动,迎接他的便是万箭穿心。

“呵,原来四殿下一直在装瞎,真是令朕大吃一惊。”

尽管面色上还保持着冷静,说出来的话也足够流畅,带着几分讽刺。但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上官瑜远没有表明上那般潇洒,他的腿部在微微抖动。

“解药!”

不欲与上官瑜废话再次问道,那剑刃也更加贴近了上官瑜,只要用力一分,想必就该是打上马赛克的血腥场景了。

“四殿下该知dào

,乌霜是没有解药的,四殿下这般岂不是违反两国和平,朕羽西国不是该被人欺负的,月离这般做是不是该承担后果?四殿下不怕就此变成天下的罪人吗?”

上官瑜试图用两国纷争来缓解面前的局势。

花隐言冷笑了下,魅惑的眸子染上了赤红,纷争又如何?有人便会有贪欲,有贪欲必然会起纷争,这天下宁静太久了,静得有些可怕,是该起一些战火来调解下。

况且,别人的死活与他花隐言有何干系?从母妃死去的那一刻,他就是被世界抛弃的,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又怎会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任何人看见他那双眸子,或痴迷,或害pà

,就像花香玉说的,他……就是一个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那又怎样?都想让他死吗?他偏要活着,活着潇洒自在,活在世人鄙夷的眼光中依旧悠然。

第一次,看见上官瑾的时候就惊讶于那样的绝色相貌,清丽无比,而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痴迷,没有怜悯,没有任何的不同,淡然得似乎是一潭幽静清澈不起任何波澜的潭水。

只那一眼,便已万年。

可是,现在这双让他动心的眸子却慢慢灰暗下去,像是晨星在点点滴滴失去属于它的光芒,心痛得无以复加,当初的母妃,也是这样在他的面前,慢慢失去生命的光辉。

上官瑾看着那样的花隐言,一切都已明朗,他当真不曾骗过她,他当真就叫花隐言,隐约记起那关于月离四皇子的传说,幼时只当是皇叔在编故事激励她,慢慢的也就忘却了,却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今日这般,才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花隐言是吃了多少苦的,她明白,那样绝色的面孔,那样的双重性格,那样时而纯洁时而魅惑的眸子,是上天觉得给予花隐言的太好,才一次次的又折mó

他的。

“上……上官瑜,你说过,不为难他们。”

坚持着吐出这句话,又转而看向花隐言,抿唇笑了一下,她时常微笑,却从来没有此刻来得真实,她娶了那些夫郎,虽说是逢场作戏,却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在裴子衿下毒的时候……

在宿月剑对着她胸膛的时候……

在墨错绑架她,囚禁她于山洞的时候……

在任书寒毫不犹豫地砸琴和弹出绝情谱的时候……

在祈凡承认他在算计她,要碧叶玉兰花的时候……

当真是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的吗?不,她是痛着的。

只是注定要笑看风云起的人,又怎能为世间风月情长而落泪,那悲伤是透在心里的,仿佛一把精细的匕首慢慢的划在心上,不至于致命,但慢慢流淌的血液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现在,花隐言抛弃一国殿下的身份,用一己之力和整个羽西国对抗,这样的花隐言,如何让她不动容?那样开朗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花依次绽开般妖娆。

“隐言,我们走吧,回王府。”转而又对着上官瑜说:“皇上,不止是乌霜无解,又上夺魂亦无解,你该放心吧?”

自上官瑾的唇角溢出一道血痕,血液滴在她朝服含苞欲放的牡丹上,更添了一份凄美妖冶,却是刹那间闪了花隐言的眼。

而上官瑾这话不止是对上官瑜说的,也是在提醒花隐言,就是乌霜可以拿到解药,那又三夺魂也是无法医治的,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白送了性命。

她生命最后的时刻也是不想呆在这冰冷的大殿上,她想回去,生于何地死于何地。

上官瑜虽然没有亲眼看着上官瑾死去有些惋惜,但又三夺魂的毒性是不会让人质疑的,何况毒发时候的死法着实恐怕,也怕花隐言气愤起来当真不管不顾,摆手示意侍卫退下,放他们出去。

剑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花隐言拦腰抱起虚弱地靠在一旁的上官瑾,一步步向殿外走去,那成为了一副奇异的画面,明明同为男子,可画面看上去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这一幕的风景,沉淀成光影,在时光中翩然许多年,却依旧新鲜。

第六十章 当时已惘然(二)

七日之期已到,裴子衿闭了闭眼,看了那些药材一眼,手捏成拳头,他无用,配不出解药,也无颜留在王府中了,背起本就没多少物什的包袱,最后留恋地看了看幽阑院,毅然走了出去。

或许出去游历一些地方,反而可以研究出解开又三夺魂的方法,却不想到了王府门口见园林凌乱,珍贵瓷器摔了一地都是,下人们慌乱奔走,而上官瑾一向精心护养的牡丹此刻也垂败着,毫无生机。

这是怎么了?

“公子,我们快点离开,王府保不住了!”

看上去圆滚肥胖的张婶身手却很是敏捷地赶了过来,面容是从所未见的紧张神色,裴子衿皱了皱秀气的眉,轻声询问。

“张婶,究竟怎么了?”

“公子,摄政王……快死了,王府抄家了,我们快走吧,殿下一早上就不见了踪影,奴也寻不到他。”

张婶的胖脸间呈现出与她非常不相符合的沉思,而裴子衿在听见她这句话时,却惊讶得长大了嘴巴,摄政王……快死了?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死?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仿佛不受控zhì

的抓住张婶的衣襟问道,此刻王府外涌进大量官兵,层层将王府包围住,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向裴子衿行了一个礼。

“裴公子,摄政王上官瑾疏离值守,藐视皇权,现已饮下乌霜,摄政王府查封,还望裴公子合zuò

,退出摄政王府。”

裴子衿闻言一愣,乌霜……她,怎么可能饮下那般剧毒?

“哼,本王还未死呢,就想查封我摄政王府,莫不是狗仗人势?”

上官瑾有些虚弱却仍然坚定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裴子衿欣喜回头,却看见花隐言抱着上官瑾踏下马车来,眉宇之间全是对怀里人的怜惜,心口莫名的一疼。

而上官瑾倦着面容,那细腻的皮肤越加的苍白,原本不染自红的唇此刻却是一点血色也无,衣襟上的点点血迹让人喘不过气来,裴子衿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动动嘴唇却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那将领听上官瑾这般一说,晒得黑黝黝的刚毅面孔染上一点尴尬的红,对着上官瑾恭敬道:“王爷,属下陈诚,实在抱歉,皇命难为。”

上官瑾看着那将领,呵,倒也是忠诚,从花隐言怀里挣扎着下来,朝着那将领点点头:“虽说本王落魄了,但王爷的封号却还在的,骨子里流的也是皇家的血,这摄政王府是生养本王的地方,就是查封也得本王死了后!”

陈诚想了会,乌霜毒发是午夜间,也差不了多长时间,便率领将士退后三里,等天明再来查封王府,算是他对于昔日战神的一次尊重。

上官瑾脚步踉跄地向前面走去,目光所触之处,没有祈凡的身影,那家伙,可真是无情啊。

裴子衿见上官瑾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心疼得越加厉害,捏紧了拳头,那月牙形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他却丝毫没感到疼痛。

不顾张婶在一旁的阻拦,他还是随着上官瑾的脚步来到了瑾园……

而另一边,荒山漠野,祈凡驾着一匹雪白的马向王府赶去,那一向温玉的脸庞第一次染上焦急之色,身上的伤口还滴着血的,染红了一袭白衣飘袂。

那人不愿出来,说是时机未到,他也没有办法,只留下锦囊一只,说是等见到上官瑾才能拿出来看,也不知他是在弄什么奥妙。

上官瑾危在旦夕,即使是他算无遗漏,也没有办法能够救出上官瑾的,若说世间还有一个人可以解开又三夺魂之毒,就只能是他了。

释氏一族,徒留了他释玄玉一人,祈凡知他心中悲苦,若不是心中还留着使命,怕是现在也不愿活下去了吧?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拾起地上残败的牡丹花,原来她是不喜欢牡丹的,可后来恢复记忆才知dào

,为何她每一件物什上都带有牡丹。

花,是吝啬的。饶是美丽的玫瑰也带着刺,而妖娆的竹夹桃也是有毒的,世间越是美丽的花越是吝啬绽放它的美。唯有牡丹,开得忘我,开得绚丽。

它毫无保留地向世人绽放着它的美,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最是人间富贵花,其实就是这般意思吧,它的付出从来都没想过回报。

回头向身后看去,花隐言,裴子衿……这两个男子……勉强地笑了一下,缓缓地拉下了绾住青丝的玉簪,瞬间,泼墨长发飞扬在空中,如同牡丹在妖娆的绽放这瞬间的光辉。

花隐言和裴子衿二人张大了嘴巴,他们没有看错?上官瑾,上官瑾竟然是一名女子?怎么可能?可那绝美的容颜便映在眼前宣告着她的性别,为何他们早没有发xiàn

,眼见着上官瑾微笑着关上了木门,遮去所有的光线,世界便昏暗了。

裴子衿见势想冲进去,花隐言拉住他的手,面色上的凝重显示出他身为一国殿下的高贵气质,有着王族不容抵抗的威严。

“你该知dào

又三夺魂毒发的情景,她是那般美好的人,就由着她吧。”

天知dào

花隐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痛,他心爱的女子在里面忍受面临死亡的折mó

,而他却无能为力,唯一做的就是保留上官瑾最后的尊严。

从初次相见的惊艳到后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与她在一起,再到最后如愿的与她结为夫妻,可是,他却从来不了解她!他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世俗牵绊又何妨?

可是,想到她女扮男装,隐忍多年,上过战场,受世人鄙夷,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竟忍受这么多的苦。花隐言心里,疼痛肆虐,当年母妃逝去,他已不识疼滋味,今日才知,哀,莫大于心死。

而对于裴子衿来说,无尽的悔恨仿佛淹没了他,她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他多么想冲进去拥住她,告sù

她,他错了,还有他喜欢她!

可那一扇门,隔绝了他们所有,只一扇门,却如同隔了整个星际般遥远。

第六十一章 当时已惘然(三)

一阵巨疼从胸口蔓延,祈凡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抬眸向远方看去,这样的感觉,是血牵……那么,上官瑾!他甚至不敢想象下去,不顾疼痛,重新挥鞭向王府赶去。

“吁!”

白马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来不及去看四周围着的官兵,祈凡快步走去瑾园,是疼的麻木了,还是已经不疼了?祈凡感受不到任何血牵的作用,像是什么东西凭空从他身体里抽出,让他的心越加的荒凉。

远远便看见花隐言和裴子衿两个人站立在瑾园门口,而瑾园的木门紧紧关闭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步伐有些踉跄,缓慢地将近那道木门,当手刚刚触上那门把时,花隐言伸手拦住了他。

“她不会想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只是一种平直的诉说方式,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但话语中已经表明他花隐言的伤痛绝对不会比祈凡少,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他知dào

上官瑾心里在乎祈凡,所以更要阻止他。

“放开,她什么样子祈凡没见过?”

祈凡转身反问,黑如浓墨的眸子里酝酿着杀气,那极致的黑处隐隐有火光在燃烧着,相信花隐言再拦他一刻,他必定会砍了眼前这个人。

花隐言一愣,他们这般亲密了吗?

趁此空间,祈凡破门而入,简洁的屋内设置,一眼便可以看得干干净净,唯独不见了上官瑾的身影,只留下了地面的一滩血迹瞬间让祈凡三人感觉到巨大的绝望涌上,以至于让人透不过气来。

裴子衿微微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那天空中呈现出上官瑾或喜或怒的脸,每一个都那么生动,不由地想要伸出手来触摸,但一伸出手,上官瑾那美丽的面孔又消失不见了。

花隐言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此刻仿佛只有沉默才是最大的慰藉。脑海中回忆着和上官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深深叹出一口气,转身向王府外的方向走去,这个地方……既然没有了上官瑾,留在这里何用?

而祈凡,用指尖点了点那滩血,有幽幽的异香,但并不浓重,抬头向裴子衿伸出他白皙如玉的手腕,然后语气缓慢却很清晰的问。

“血牵,可有解?”

“据医书记载,血牵之解,除外一方死去,当然也有可能有其他方法,医书只是前人所述,不可全信……”

裴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把上祈凡的脉搏,虽然在看到上官瑾拉下玉簪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上官瑾便是上次的王堇姑娘,但此刻,一声惊呼,答案已经明确了的。

“你体内血牵已经解开了。”

祈凡神色一变,手指竟是他没有察觉的颤抖,取出怀里的锦囊,然后打开,在里面的只是一块血玉,那纹路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是何意?释玄玉不会无故给他一块血玉,仔细看着那仿佛真的要飞去的凤凰,心里在细细揣摩着。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们走吧……”

祈凡朝着裴子衿说道,手中的微茫星火抛向布帘里,上官瑾,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即使你已经离开,你所拥有的一切依旧神圣得不容任何人侵犯,就让这摄政王府随着你的离开而离开吧。

在他们走后,王府燃起熊熊烈火,往日富丽堂皇的一切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京城中有百姓在茶馆中唠嗑道。

“王府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哟,扑都扑不灭,王府之前的财产啊房契地契全部都烧没啦,听说就连黑祈令都烧没了呢!唉,这大概是抄家抄得最憋屈的一次了,除了一堆黑炭,什么都没咯。”

“是啊,也许这王府是怀南王和摄政王一手打拼下来的,就是死也不愿意落入人手吧,唉,摄政王死得可真是可怜。”

“伴君如伴虎,当初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下场呢?”

这边聊得正兴,而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面前一脸“不关我事”的美貌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幕离遮面,看不太清那绝美的面容。

“放下你那些个夫君,当真舍得?”

调侃的话语,吊儿郎当的形象,不是萧然还能是谁?

“不若你都娶了,我也不介意。”

女子缓缓说道,幕离遮住的唇线却是上扬的,点点的邪气就这般荡漾开来,正是名义上因中毒而在王府化为一滩浓血的上官瑾。

“算了吧,你那些个夫郎,就算我是断袖也不能挑他们啊,太折腾人了。”

萧然颓然说着,然后双手撑个下巴,现在就是个墨色天天追着他都吃不消了,再来一群那样的男人……萧然不禁抱臂抖了一抖,真是想想就一阵恶寒啊。

“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上官瑾正色道,这个人救过她,但也救过那个黑衣女子,她在众人之前死遁,就连一向精于算计的祈凡也被她骗过了,这个人却直接找到了她,约她来此客栈,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哎呀呀,在下姓萧名然。至于敌友吗?此时此刻,我们好像应该是敌人的来着,但是或许以后会是朋友也说不定呢?现在打好基础嘛。”

萧然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笑嘻嘻地道,但上官瑾还是从他瞬间弯起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但上官瑾知dào

这个杀气不是针对自己的。

“那你……?”

又想询问的时候,便见萧然站立起来,低垂着眼看着她:“我是受先生之托来的,上次青雾山,也是先生让我救你的,除此之外,你记住,我们毫无相关!”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一本正经,让上官瑾都不由得重视起来,开口问:“那位先生是何人?可否引见?”

如此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并三番二次的救她,这个先生,何许人也?

“释玄玉,牢牢记住这个名字,日后他会在你的人生中占据很重yào

的角色。”

萧然低沉地说道,摆摆手,背着剑从客栈离开,潇洒的背影却显得几分孤寂。上官瑾端起一杯茶在慢饮,入口冰凉,冷笑了下,终逃不过一个“人走茶凉”。

再一晃眼,上官瑾方才坐过的桌子只留下了一锭银子,算付了那茶钱。

第六十二章 恨不未相逢(一)

宿剑山庄中,宿容看着一下午都在沉闷饮酒的宿月,微叹了一口气,从京城摄政王被处死,王府被抄的消息传来后,宿月便这般一直沉默着。

他这个儿子啊,从小就痞气得很,是半刻不肯安静的,现在这般模样,却很是反常,不由让他这做父亲的担心啊。

“月儿,你……”

领着莫晴儿,宿容欲言又止,这大半个月来,他一直想着给宿月和莫晴儿举行婚礼,既然渊锦之主已经找到,尽早定下比较好,而更大的原因是他觉得宿月应该是对上官瑾产生了不知名的情愫。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就现在他这个借酒消愁的样子让宿容真的害pà

这个儿子成为了个断袖,他宿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啊!

可宿月却一直开脱着,说陆如还昏迷不醒着,他怎么能够贪恋男女之欢?关键!他还真不怕宿月贪恋男女之欢,就怕他贪恋男男之欢!

这不,从听说上官瑾喝毒酒死去之后,宿月就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喝酒,这样一声不吭的宿月,这么多年,他宿容还是第一次看到。

“月哥哥……”

莫晴儿察言观色,也适时的开口,虽然她看上眼的那个美男被毒死了有点惋惜,但是这次的主要目的是销毁渊锦剑,宿月嘛,长得也不错,嫁给他只是权宜之计,虽然宿月现在一直拒绝着,可她可以拿起渊锦剑的事实摆在这里,还怕宿月跑了不成?

“爹,莫姑娘,我去看看娘……”

放下酒壶,宿月摇摇晃晃地向西宁居走去,那是陆如居住的地方,他只是想逃,这半个多月来,爹和他说了无数次和莫晴儿的婚事,可他还在期待着……

期待着上官瑾来找他,期待着上官瑾来向他解释那一切不是她做的,可是……都没有!上官瑾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时间漫长着,短短半个月却如同整个世纪般遥远。

第一次觉得没有上官瑾的生活是如此难熬,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等到上官瑾,却等来上官瑾死去的消息。

他该痛快的,不是吗?为何心里这么疼,这么疼……

上官瑾曾说过,她终有一天会将性命送上。现在,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看着床榻上睡颜安好的陆如,宿月终于咽呜出声。

“娘,我该怎么办?她明明是伤害你您凶手……我应该为您报仇的,可是她死了,上官瑾她死了,娘,我应该怎么办?”

宿月一个人在念叨着,没注意陆如的长睫微动了动。

“我好想真的喜欢她了……娘,她真的太优秀,她的光芒让人无法抗拒,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死了啊娘,我连回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她当初说我和王府再无瓜葛,我都不敢去……”

“那就去吧……娘支持你,她不会死的,任何人死了她上官瑾也不会死。”

陆如坚定地说道,上官瑾不会死,因为她是上官风和天夏玉的女儿!所以上官瑾绝对不会死。

“娘,你醒来了!”宿月欣喜地拥住陆如说道。

“嗯……月儿,你误会瑾儿了,伤我的不是瑾儿。”

“娘?”

……

任书寒背着琴徘徊在一片废墟旁,他不知dào

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个他以为也不会来的地方。

从听说上官瑾的死讯开始,他的脚步仿佛不受控zhì

地来到这个地方。心口弥漫的那是什么?痛楚?可笑!

可还是隐隐期待的,像是无数次,上官瑾俏皮着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一样,可是,看着这满目的疮痍,任书寒知dào

,那青翠的竹子,那幽静的梅香,那清冽的美酒还有那逸尘的身姿都将覆灭,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起上官瑾那吹奏难听的曲音,还有云亭宴会上,她纵身一跳去抢救他的琴……

任书寒把背上青布包裹的琴放了下来,纤长的手指细细抚摸着那琴,而后贴上了脸颊。

仿佛贴着上官瑾的脸,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当日将琴递给他时,一脸的纯净,笑靥如花莫过于此。

是怨是恋,上官瑾,还是死了,一场无声的告别在这里落幕。铅华洗净,任书寒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世间真的没有一样事物可以令他流恋。只是当日在云亭宴会上出现的曲音是他唯一的遐想,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找到那个人。

端坐在废墟前面,将琴摆放好,弹了一曲《深谷幽兰》,琴声悠长悲切,只是那人在彼岸花间,忘川湖畔,可会听见这琴声?

曲终落幕,悲欢离合。任书寒再次背上琴,离开了这个聚集了太多难忘的回忆,这个他再也不会来的地方。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细碎的阳光抚在任书寒身上,他的背影被无限拉长,有人说,影子比自己长时,是悲伤的。任书寒的背影却显得孤傲,他就像他弹的那曲《深谷幽兰》一样,带着兰花淡淡的芬芳,但也继承那深谷的孤寂。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属于他的只是深谷幽兰的孤独,绝非高山流水的契合。

在任书寒的背影也从天际边消失的时候,后面的废墟中蹿出一个人影,青布霓裳,面容憔悴,原本光滑的下巴上露出点点的青茬,好像很久没有梳理过了。

“公子,我们回吧。您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王爷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张婶肥胖的身影也从废墟里显了出来,看着那站着就像要被风吹倒的羸弱男子,张婶眼中一阵心疼,这是她的公子啊,从小带大的,没有人知dào

公子是吃了多少苦的,可是这么多年公子都挺过来了,唯独这次为了上官瑾而变得这般憔悴。

“张婶,您回吧,跟着殿下,去完成裴家的约定,至于我娘,就当没有这个人了吧,殿下留着她一条性命已是恩赐了。”

裴子衿微叹道,看着远方,任书寒都离开了,他又怎么不想离开呢?这个地方,实在令人心痛。

第六十三章 恨不未相逢(二)

幽暗空明的洞穴内,精致奢华的屋内设置,那坐在一张貂皮椅子上的男子身穿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副精致的金色面具,面具沿边雕刻着细小的梅花,每一朵仿佛都要腻出香味来。

贴体的衣服勾勒出他过分完美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窄紧的腰身,修长的双腿,身上每一处都是令人致命的诱惑。

男子的眼光冷冽着,不带着丝毫的温度。而站立在他前面的两人也被这寒气而感染,都在沉默着,这一片寂静便在偌大的洞穴中酝酿,蔓延……

“找到她,不惜任何代价!”

半响后,男子出声说道,即便显得有些沙哑,却丝毫不影响他声音的动听,宛若碎玉相击般清脆高雅。

“宫主,上官瑾已经死了,您为什么不信?她已经化成浓血,这是你亲眼所见的事实啊!……啊!”

明月忍不住说道,眼里带着对面前男子的殷殷情意。却在话落的时候,整个人飞了出去,击在洞壁上,然后砸下来,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祈凡……不,此时此刻应该称为擎天,擎天将轻抬的手缓缓放了下去,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那面具里隐藏的神色,无人看得见。

“宫主,摘星宫下部已经全部散出去了,并无摄政王的消息。”

清风恭敬说道,其实明月这次想说的也是他想说的,无人能在中了又三夺魂之后还能活命,这点大家都知dào

,可宫主这般执着,发动整个摘宫的力量寻找上官瑾,大事未成,宫主怎可这般任性?

擎天闭了闭眼,手不禁握紧了,他怎么能够信那个人已经死了?绝无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要找到上官瑾!

“一部分人继xù

寻找,还有一部分人继xù

之前的计划。”

擎天站立起来,负手说道,全身散发的王者气息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冷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的明月,带着寒气说道。

“不要忘记你是摘星宫的人,也不要以为你所做的没有人知dào

。”

语毕,抬步迈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留恋。想着自面具露出来的墨眸冷光让她遍体生寒,明月心下一惊,宫主竟然都知dào

了?转头恶狠狠地看向清风,一定是这个家伙告sù

宫主的!

清风感受到明月恶毒的目光,无辜耸耸肩,就她和别人合zuò

绑架墨狂和上官瑾的事情,宫主早就知dào

了,又何必他说?冷哼一声,也随着擎天离开了这个洞穴。

在祈凡停留在那王府的一堆废墟前时,一个小小少年从远处向他走来,那少年墨发及腰,束起一半,绾着一个黑木簪,眉眼如画,言笑晏晏。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看起来是温文儒雅。

手上端着一个黑木匣,行走如风,身轻如燕。

却是好久不见的亦然。

“凡哥哥!”

到了近处,亦然才抬起弯成月牙的漂亮眼睛,笑着喊了祈凡一声,祈凡微愣,亦然的变化太大,大得他有些不敢确定,早知上官瑾将亦然和席杞带自暗处训练,却不想经过这么短的时间,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亦然把手里的黑木匣交给祈凡,扬起笑脸。

“这是瑾哥哥让我给凡哥哥的,瑾哥哥说她虽然不在了,但与凡哥哥的约定仍然还在,也希望凡哥哥能够信守承诺,予亦然一件事。”

亦然的语气平淡,却有几分祈凡的风格,这个孩子,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像极了他的,现在却是越加的像了,祈凡摸了摸亦然的脑袋,攻于心计,这样是累的。

“何事?”

祈凡轻声问道,手捧着那个黑木匣,他不用打开也知dào

里面是什么,碧叶玉兰花,虽然不知上官瑾是怎样得到这花的,但心口还是微感疼痛,他对上官瑾的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爱吗?可他又怎能背叛他的妻子素衣?不爱吗?可上官瑾死后,他为何又会如厮心疼?

“日后,亦然自会告sù

凡哥哥是何事。现在,亦然告辞。”

亦然轻勾起唇,转身一步步走着,脚尖踩落青石的声音在繁华而又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瞥眼过去,和以前迥然不同的风景,终也物不是,人也非。

却听见身后祈凡略带犹豫的声音“她死了?”

“瑾哥哥确实死了……”亦然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响起,笑着走了下去,是啊,瑾哥哥确实死了,以后剩下的就是瑾姐姐了嘛。

凡哥哥,其实这一切你都明白的,不是吗?在你的内心深处,一方面希望瑾姐姐死去,你那错误产生的情愫也该随之抛去,可另一方面,你又害pà

瑾姐姐真的死了,因为那是多么一个痛苦绵长的过程啊。

瑾姐姐说的对,她的生死,其实不过在于你的一念间。

第六十四章 恨不未相逢(三)

残阳似血,花隐言独立在桥头湖畔,轻舟沿边。他吹抚着一根竹笛,笛声哀怨悠长,悲切之声顿显,猿啼杜泣。

几只白色的飞鸟围绕在他的四周,似是为他的曲音伴舞。

湖畔尽头,有遥远的歌声传来,穿过两岸烟火,带着春晚的暮霭寒气,伴着青阳花香沉淀到底,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有些爱像是断线纸鸢,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忠义之言,自欺欺人的谎言。

歌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却是一瞬间触动花隐言的心,他调整曲调,顺着那歌声吹抚而上,竟有几分的契合,仿佛排练过很多遍一般。那歌声一顿,也随之吟唱起来。

有些情入口难回绵,窗前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一曲落幕,花隐言遥遥地向彼岸看去,烟雾缭绕,恍惚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冲着那身影一笑,妖孽气息凸显,收起竹笛,消失在那青石板桥头。

有些人,一辈子也不需yào

相见,咫尺天涯的距离,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尽。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若是一开始不曾与上官瑾相遇,又怎会有后来的落寞散场?若是不曾用情至深,又怎会有现在的相思入骨?

绵长细腻的女声将那歌唱进了他心里,结局空余手中线,他与上官瑾当真就是这么一个结局吗?他现在有点羡慕明言了,那样仙人一样的明言,想必不会为情所困的。

只有他这个妖孽啊,祸国殃民,害死母妃的妖孽,才困于尘世中,为情而殇。然后坠落在最黑暗,最无情的地狱里,沉沦……

而彼岸那里,上官瑾叹出一口气,身边的珏儿立马过来抱住上官瑾的腰,将小脸贴在上官瑾怀里磨蹭着,声音弱弱的,虽说在上官瑾眼里还是喜欢撒娇的孩子,但在黑祈军的每一位都知dào



上官珏绝不是好惹的人物,他可以不眨眼睛,毫无胆怯地屠杀十几只饿狼,也可以在笑颜如花间斩杀十几个活人而不会有一毫的迟疑,颇有当年上官瑾的风范。短短几月,就获得了黑祈军上下的一致好评。

“姐姐,你厌了么?珏儿不想当皇帝,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甜甜的声音,让人有格外的舒心,上官瑾抱起珏儿,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珏儿,我们回不去了,你的责任,我的使命,都是无法推卸的。珏儿,你要肩负起天下,你记住绝对不可以逃避,也不可以懦弱。这条路你一定要走下去,无论姐姐是否在你身边。”

上官瑾的声音十分严肃,在日后的上官珏回忆起来,那大概是他的一生中,上官瑾对他说过最认真的话了。

这时候,亦然从小渡舟里走了出来,带着明朗了整个世界的笑容,行至上官瑾的身边。

“瑾姐姐,碧叶玉兰花已经交给凡哥哥了。”

上官瑾闻言摸了摸亦然柔顺的发丝,笑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刚刚传来笛声的那岸,烟斜雾横,不过忽明忽暗,隐约可见,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的,抬头看向天际,从此,望天涯无尽头。

转身离开,却不曾见湖心扁舟翩然而过,那抱臂于船头的黑衣男子与她擦肩,墨错转眸看去,只看见一个白衣飘袂。

心里涌上些不知名的感觉,那身影,却像是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王堇。王堇曾经说,她是那人最重yào

的人,既然王堇在这里,那么那人呢?呵,饮毒酒而死吗?

他绝不相信。

上官瑾,绝对不是一个会任人摆布的人,她怎么可能会饮下那毒酒?墨错有种感觉,上官瑾一定还在人世,在某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既然当初已是她的夫郎,既没休书,又没告别。她就任意地抛下他们几人,也怎么可能会被允许呢?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找到,给出一个解释,不是吗?

将碎水剑放下,细细的擦拭着,即使在前面的是万丈深渊,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哪怕会粉身碎骨。

第六十五章 隐居山水间(一)

清澈清凉的溪水自远山潺潺流下,穿越了几个村镇,给予这里几代人生命的供养。露珠温柔地亲吻着娇艳的花瓣,然后慢慢滑落,带着清晨清新的花木气息,吸引着深山的鸟儿在欢快的歌唱着。

而沿溪有一个小小的竹屋,外围用竹扎的短桩围出一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此刻正值花期,便是扑鼻的香味而上,却不腻人,植物的清新气息尤为的好闻。

仿佛站在这里,都可以洗清尘世的污秽,归去自然的平静。

上官瑾拈起一朵白色的花,陌上已花开,可缓缓归矣。

天凤国,四国中唯一以女子为尊的国度,她母亲的故土,从很久以前就好奇这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土地,而今终于迈步踏上。

父王,娘亲……我回来,你们的女儿回来了。

青山绿水映入眼帘,上官瑾戴着的面纱被风吹拂开一角,露出的是一个光洁精致的下巴。轻拉开面纱,本应是绝色的面容是一副极其平淡的样子,而在天凤国这个盛产美色的国度,这副本还可以看的面容实在不堪入目了些。

“谁能想到昔日风华绝艳的上官瑾竟会变成一个姿色平凡的农家女子。”

上官瑾一身轻笑,引得院中娇花微颤,重新戴上面纱,竟有几分飘渺的感觉,这怕是第一次,戴着面纱如同西施,不戴面纱却成东施了。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飞快的蹿过,下一秒,阿狸的尾巴就被上官瑾拎起,美目圆睁,纯黑的眼眸中带着小小的火苗看着被她倒立拎起的小狐狸。

“主人~这里好好玩~”

阿狸顿感不妙,用腻得生糖的声音讨好地叫着。火红光滑的毛都贴了起来,圆圆胖胖的脑袋上那撮红毛也微微垂下,阿狸尽可能的表现得看上去乖巧一点。

上官瑾眯了眼睛,一下拍在阿狸的脑袋上,阿狸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多星星在眼睛前面转啊,摇摇头,一下子清醒过来,主人的力qì

变大了,呜呜~它可能的脑袋,会不会被拍笨啊?

“好玩吗?把老娘院子弄成这样,你丫的觉得很好玩?”

随着上官瑾的目光看去,那开得娇艳的牡丹被阿狸在枝桠上蹦蹦跳跳地踩得那叫一个欺凌。

而土制水缸里养得分外活泼好kàn

的锦鲤被阿狸小爪子在水面拍啊拍,个个冲上官瑾翻着白眼,一副要死不死的拽样子,像是在说:“不会养鱼就不要养好不好?这多折mó

我们啊?”

再看那钉得好好的梅花桩,被阿狸一步一个脚印,踩得东倒西歪,远近高低各不同。

阿狸咽了下口水,小毛爪子伸了出去,试图趁着上官瑾不注意逃跑掉,我跑,我跑,我再跑……咦?怎么还在这里,眼前突然冒出上官瑾的大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月牙儿。

不过这绝对是邪恶的开始,阿狸打了一个冷颤,上官瑾笑眯眯地道:“小狐狸,还想溜哪里去呀?”

举了举拽着阿狸大长尾巴的手,面纱遮住的是得yì

的笑容。接着,那小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上演着“中国式教育”的画面。

“小姐……”

一个黑影闪过,站立在上官瑾面前,恭敬地拱起手,那男子身姿修长,面容俊朗,英气的相貌中带着天凤国男子特有的娇媚,看似矛盾的两种东西在他身上却尤为适合。

“阑,我母亲让你来找我的吗?”

上官瑾放下被她蹂躏得毛都翘了的阿狸,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向面前的男子。

“是的小姐,主人让你即刻回皇城。”男子说道。

上官瑾勾起唇角,捊了捊柔顺的长发,声音带着一丝调皮。

“回皇城?呵,我才不要呢!告sù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去,我悠闲日子还没玩够呢,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看着上官瑾悠然的面容,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属下知dào

了,小姐请保重。”

又一晃眼,农家小院里面已经不见了黑衣男子的踪影。

在黑衣男子走后,上官瑾看着地上开得正艳的牡丹,花正好,人已非,乡野生活是她向往了很久的,现在如愿以偿,当然不会让这个机会流失了,老妈啊老妈,你想把你那些麻烦事丢给我,可没门。

第六十六章 隐居山水间(二)

“主人~”

阿狸用爪子将自己的毛发理顺,然后腻在上官瑾的怀里,用特别甜的声音叫唤着,让上官瑾一个恶寒差点将阿狸扔了出去,她真的很觉得阿狸这是发春了!

女孩子的第六感往往没什么依据,但是又准得出奇。

唉,女人天生的技能啊!所以男人们,你们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企图欺骗女人,就算你谎言说得天衣无缝,也躲不过比测谎仪更加高科技,更加生物能无须充电的第六感!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要去那里找一个公狐狸啊?

不对,阿狸是公的还是母的啊?想到这里,上官瑾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当得太不负责任了,居然还不知dào

阿狸的性别!当即就欲翻过阿狸的小肚皮查看,吓得小狐狸惊恐得立kè

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主人,你要干嘛呀?世子知dào

会杀了阿狸哒!”

没办法,对于世子的恐惧感比节操更加重yào

,这是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就映在脑子里的,就是失忆了也不可能忘记啊!

“别闹,就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上官瑾不理阿狸的反抗,继xù

翻着阿狸的肚皮,阿狸鼓着一个狐狸脸,翻身溜到地上,气呼呼地说:“什么公的母的啊?阿狸是男的,很帅很帅的!”

上官瑾听完“切”了一声,一只小狐狸而已,还男女?突然上官瑾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向阿狸的脑袋拍去,过分!一只公狐狸还天天趴在她身上,尤其是胸前,想死啊?

阿狸痛呼了一声,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脑袋,记忆中好像有人一直笑骂他是笨狐狸,说不定就是主人打的,555~都说打狐狸不要打脑袋啦,会笨的。

“昂,主人~阿狸看见别人戴着面纱,取下来后,脸上有黑有白,好难看呀~主人戴着面纱会不会难看呢?”

阿狸蹿到上官瑾的肩头,火红的尾巴欢快地摇着,为上官瑾扇着风,不过凉爽没有袭来,倒是阿狸那毛弄得上官瑾一下一个喷嚏。

刚刚打完一个大喷嚏,上官瑾就非常淡然的,非常平静的,非常知识渊博的向阿狸解释面纱里面的奥秘。

“有白有黑那是阳光照的,你主人我像是那么傻的吗?面纱里面再放层人皮面具不就好了~”

看着上官瑾笑得腹黑,实则欠扁的表情,阿狸也是醉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一段对话。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要什么脸啊?人皮面具一大堆!”

更深的记忆却埋葬在最偏弱的角落,用尽了力qì

去挖掘,也是记不起来一点,若非画面瞬间勾起,便于记忆深处沉睡不醒。

阿狸揉着自己的脑袋,严重怀疑其实不是世子封印了他的记忆,是主人打得他失忆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主人~有时间也去青丘玩呀,那里好漂亮的。”

看着面前悠闲的景色,阿狸突然想起了在青丘的时光,如果世子和主人都找到了,就带他们去青丘。

“青丘?好啊,以后一定去,不过我们现在先去街上买些粮食吧?不能今天晚上就饿肚子啦!”

上官瑾遮在面纱里面的唇微微勾起,有很多人期盼着琴棋书画诗酒花,最终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上官瑾没什么志向,世界很大,一辈子流连在山水之间,乘风踏云,潇洒来去,自由人间。看花数雪,流浪天地,逍遥神仙。

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好啊。是谁说过,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简直真理啊,她上官瑾就是一个仁者加智者嘛!

上官瑾努力地为自己实则懒惰怕麻烦的性格找理由。不知不觉之间,竟随之阿狸来到了繁华的大街道上,买卖东西的吆喝声嘈杂在一起,汇聚成为一幅极有生活动感的画面。

有时候,往往不平凡的东西都隐藏在平凡的事物里面,高手在民间嘛!去看高手咯!

“老板,你知dào

哪里卖米吗?”

上官瑾轻轻拍了拍面前一个……嗯……长得比较富足的男子,然后温和地询问着。对,你猜的不错,就是背影很适合当屠夫的那样的男子,男子转身过来,事先,满脸的胭脂水粉都化成飞雪直接向上官瑾袭来。

顿时,退步三米,这男的怎么比喜子公公还恐怖啊?化妆化成这样还能称为一个人吗?

脸上抹得雪白雪白的,活像半夜来索命的白无常,更加令人无法接受的是那红艳的嘴唇,得了,就一刚刚吸过人血的白无常。

“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很冷淡的声音!

冰冷清澈,上官瑾第一次知dào

光是听一个人的声音也是可以生出好感的,只是这打扮,抱歉这画面太美,她真的无法直视。

啧啧啧,和这个外貌简直不符合啊,不是应该一个娇媚的飞眼抛过来,然后说“姑娘~你是在叫奴家吗?~~~~~~”

唉,高手果然在民间,第一次出门就逮到了一只化妆界的大师级人物!

第六十七章 隐居山水间(三)

上官瑾小心翼翼地打量面前这个身材滚圆的男子,一袭艳丽的长袍包裹得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原本的面容遮掩在浓厚的胭脂里面,那眉眼仿佛粗狂的画风,肆意的挥毫,看着不分明,却出奇的舒服。

明明是如此一个恶俗的男子,却给人这样一种清新冷淡的感觉,陌生之中带着一点莫名的熟悉。

上官瑾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几只男人,没有哪位能有这气质吧?

带着点好奇,当然也有出于对这位“大师”化妆术的崇拜,上官瑾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如果把这化妆术学会了,她哪用这么辛苦戴人皮面具啊?

“你,跟着我干嘛?”

男子终于发xiàn

了不对劲,突然转个身来问向上官瑾。

上官瑾之前一直在打量这男子,没注意他竟然停下了脚步,于是直接撞上了男子的胸膛。

呃……怎么说?感觉……质感很不错!

看她揉着鼻子就知dào

了,也不看看,她上官瑾什么人啊?没有一个长期训练的健壮体格能撞疼她这不锈钢全智能的鼻子吗?

不对呀!这样的身材,吃了就睡才能长出来的吧?能是训练的吗?你能够想象一位目测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其实热爱运动,天天锻炼身体吗?

对,你可以想象的,因为现代的相扑运动员就是这样的。

可是,上官瑾实在不觉得相扑手的胸膛这么好摸,不说是细腻光滑,也是相当结实的!

“你在干什么!”

突然,爪子被人抓住了,咦?怎么回事?上官瑾看向男子,很是难得的从男子分不清楚的眉眼里看见盛怒的目光,再随着那目光看去……

哇啊啊啊!她什么时候把手放进人家衣服里面了?上官瑾羞愧捂脸。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yì

的!”

上官瑾有点咋舌,什么时候她这么尴尬过?当初在摄政王府,一,二,三,四,五,六,六个男人!她不照样玩得风生水起?就不相信了,还搞不定眼前这个看上去是两个人的体重,实jì

是一个人的体格的男人?

“你怎么称呼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阳光灿烂的笑脸,真诚温和的语气,再来一句“土豪,我们交朋友吧?”,简直完美了!不过,上官瑾同志忘记了她现在是戴着面纱的,而且面纱里面的容颜还是人皮面具!

男子只瞥了她一眼,冷冷得说了一句:“无聊。”之后便转身走远。

徒留上官瑾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而距离他们很远处隐藏起来的一个黑衣男子了然地点点头,一晃眼便在屋檐处消失不见了。

皇城里。

“主子,小姐今天在大街上纠缠一名男子,小姐现在一直不肯回来,是不是这名男子的原因?”

一名黑衣男子站立在殿前,对着眼前身穿明黄凤袍的美貌女子说道。

“哦?是什么样的男子?难得瑾儿有兴趣。”

天夏玉挑眉问道,她虽已步入不惑之年,但长发依旧乌黑闪亮,细密地贴在耳后,头上戴着精致的凤冠。而身上穿的凤袍是上好的云蚕丝织成,上面用金线绣着展翅高飞的凤凰,那凤凰的眼极其逼真,仿佛真的要从凤袍上飞向蓝天。

竹皱了皱眉,秀气可爱的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

“是一个……很大,很胖。横看成球侧成球,远近高低都是球的男子。”

“扑哧……”天夏玉听了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竹,你的古诗造诣越来越高了啊!出口成诗了呢!”天夏玉笑道。

“嘿嘿,谢主子夸奖。”

竹挠了挠头发,涨了个大红脸,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

“主子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起来了。”

从密帘处走出另外一位黑衣男子,和竹是相同的装扮,却偏偏生出一种清冷的气质,正是之前出现在上官瑾小竹屋的阑。

“哼,阑好没用还说我?你居然都带不回小姐。”

竹不服气地反击着,小脸上显而易见的傲娇表情很难让人想象这个小家伙绝对会拿出他最可爱的笑脸让你放松警惕,然后给你最沉痛的一击!

“主子是希望小姐自愿回来,如果强迫有用的话,我们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阑冷淡地说,不过他的话确是是天夏玉所担心的。

瑾儿天性散漫,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去干某一件事,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没用,反而她会把刀给你扭成麻花。

“竹继xù

观察,找一个机会,将那个胖成球的男子带进皇城来。”迟疑了会,天夏玉吩咐道。

第六十八章 剑指天涯远(一)

上官瑾揉了揉眼睛,不见了?

她第一次这么尽心尽lì

跟踪一个人,居然还让那个人在她的视野里不见了?

隔着面纱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又四处看了看,很诡异的现象啊,拍了拍趴在她肩膀上睡觉的阿狸。

“阿狸,你看见了那个男子了吗?”

阿狸是青丘火狐,能视百里之物,所以说……追踪器什么的都弱爆了好吗?直接带上阿狸就是万能的好吗?

阿狸没发xiàn

自己一只高上大的青丘火狐功能已经沦为了一个生物能的追踪器了。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眯成一条缝隙,嘟囔地说道。

“阿狸看见了好多男的,在和一个球打架。”

“球?哪里?我们快去!”

上官瑾想起了那艳装男子的身材,说成球还真是……贴切。

阿狸嗅了嗅鼻子,从上官瑾的肩上越到一棵树上,然后直接向树林深处跃去。

上官瑾追在阿狸的后面,跑了一会儿,便听见树林附近传来的打斗声,上官瑾直接用轻功向那声源处飞去。

两名黑衣男子手上的绸带仿佛具有生命力一般,在空中炫出几个花圈,每一次舞动看似美丽娇弱,实则暗藏杀机。

在艳装男子的背后用黑布包裹着一把剑,他却不欲拔出那剑,仿佛那剑只是一个装饰品。

艳装男子空手与那些飞舞的绸带对击着,表情悠然。当然……就算他表情不悠然了,遮在厚厚的胭脂里面,上官瑾也看不出来。

那两名黑衣男子好像也不是要杀了他,只是想抓住艳装男子,所以三个人打到现在,也没有分出一个胜负。

上官瑾却淡定了,抱着臂站在安全区域观看着,时不时还出声点评下,很久没看到这么激烈的武打片了,真是令人激动啊,可惜就她一个人,不然买定离手,赌谁赢啊!

“哎,阑,你绸带要舞高点啊,不然掉地上了难洗!”

“竹,我说你,带子挂树枝上了!嗯嗯……对,这样很好kàn

,舞得像花似的。”

“哎,那个!叫啥的,看不出你这么胖,身手还这么敏捷,真是令人佩服啊。但是……你别跳啊,一跳粉就掉!”

“闭嘴!”

被上官瑾评论的三名男子终于忍无可忍同时朝着上官瑾吼道。

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相同的意思……就是把……这个女人,掐死!

上官瑾无辜地揉了揉耳朵,那么大声干什么,人家又没聋。唉……男人啊,我这么认真的教导你们打架,居然你们还不领情,真是……活该被打!

正在上官瑾哀怨间,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上官瑾眯了眼睛,原来扮萌装无辜的脸也变得认真起来,认真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样的感觉,她太熟悉了,很像是在青雾山的时候。

那群蛊人!

“小心!”

一条纯白绫带将阑拉到上官瑾怀里,阑的脸擦过隔着面纱的上官瑾的唇,瞬间变得通红。

“你干什么!”

见上官瑾手揽在他的腰间,阑出声呵斥道。却见上官瑾直视着他原来站的那个地方,顺着上官瑾的眼光看去,饶是一向自持冷静的他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那是什么东西?人?

破烂不堪的衣裳包裹着干瘪的身体,不,准确的说……那不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有些地方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的白骨,和血肉相连着,看着格外的令人从心里的感到寒冷。

眼睛毫无光泽,显然已经干涸,但有像能够看见一般,身体僵直着停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侧目看向上官瑾平静的脸,刚刚果然不是她救了自己,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你……谢谢。”

“哎呀!这什么东西?诈尸了啊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竹大叫一声,一个飞跃,也来到了上官瑾身边,而艳装男子直立在原地,看着从林子里相继走出来的几个蛊人,皱了皱原本看不分明的眉。

那几个蛊人像是有目标的,无视了距离他们更近的艳装男子,而直接向阑袭来。

上官瑾不发一言,将阑拉到她的身后,看着那些蛊人逼进。

青雾山的时候,那些蛊人已经被阿狸全部烧掉了,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蛊人?而且青雾山的蛊人见到活物就会撕咬,这些蛊人为什么却只冲着阑来?

是谁,在制造这些蛊人?

看向肩膀的阿狸,阿狸耸耸娇小的身子,小小的狐狸脸一片淡漠。表示如果不是主人遇险的话,它是不能插手管人间的事物的,既然这些蛊人的目标并不是主人,它只能选择无视。

第六十九章 剑指天涯远(二)

上官瑾低声朝着身后的阑说了一句,然后手中的白绫如同出击迅猛的灵蛇一般,直击那些蛊人的眉心之处。

“好好站在我后面。”

听到这句话,阑愣了一下,原本冷冽的眼眸渐渐回暖,看着那冷静淡然的白色身影,阑平直的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或许,小姐真的如同主子说的一般,是尚未飞向蓝天的凤凰,并不是在他和竹眼里的那个散漫的小姐,无用的皇女。

他和竹都是孤儿,在天凤国这个以女子为尊的朝代,他与竹这样的相貌只能沦为富贵人家的侍儿亦或者那风月场所的小倌。

从主子将他和竹从青楼里带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决定用一生去回报主子,只因为主子给了他们那在天凤国廉价得可怜的尊严。

来到宫中才知dào

像他们一般的少年有十几位,主子在训练他们的第一天就说过,他们都将属于她的女儿,天蓝。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留在她的身边,所以,对于他们的训练无疑也是最残酷最无情的。

天蓝,这个名字。像是刀刻下了一般深深印在了他们心里,最终,训练的人中只有他和竹留了下来,其他的男子,主子也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归宿。

可第一次看见天蓝,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放荡不羁,桀骜不驯。

主子那样看重的她就从皇宫中溜掉了,放弃了本属于她的地位,荣誉。这样不求上进的人,真的让他和竹很失望。

他们放下男儿的娇柔,从血与汗中一路闯过来,他们要终身报效的小姐居然一直在躲着他们,每次看着他们那眼神中的嫌弃,都在刺痛他的心。

可是,现在就是他们认为无用的小姐,坚定地保护着他,说:“好好站在我后面。”

明明那些奇怪的人只是冲着他来,为小姐带来危险,本就该死,小姐就放下他一人独自离开也无妨,但小姐却选择保护他。

一路风雨,刀光剑影。他不懂柔弱,可是现在眼帘却略感湿润,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着他,从来没有……

上官瑾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蛊人,不行!这些血腥味只会引来更多的蛊人,而且有些蛊人明显也对她和艳装男子发起攻击,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他们就都得送命在这里了。

瞪了一眼阿狸,这种关键时刻,它居然拒绝帮忙,否则就一口火喷了,还用这么辛苦吗?

手中的白绫不断得飞舞着,上官瑾眼眸凝重,为什么阑会吸引这些蛊人?上次在青雾山,蛊人是闻声而动,那这次……上官瑾突然拈起一片树叶,直接飞过去打烂了蛊人的鼻子。

看着那个蛊人茫然地在原地徘徊着,上官瑾面上浮起一抹笑容,果然如此。

靠近阑的身边,那浅浅的幽香,她已觉得不对劲,说不上好闻的香味,阑怎么会有?那么,就是衣服上的味道了!

转手抓住阑的衣襟,迅速地往下一扯,在阑的一声惊呼之间,雪白的外衫就覆上了阑尚未露出来的春光。

上官瑾倒是很庆幸自己这次穿的外套足够的宽大了,将阑的身子包裹好,拿着他原来的那身黑衣,往树林的另一边跃去,那处有一个悬崖。

满yì

地看着蛊人全部尾随她而来,上官瑾摘下了一些枯枝,点起了火把。这些蛊人,必须全部消灭!

那一处悬崖仿佛已经接近了湛蓝的天空,上官瑾长身玉立,风吹拂着她的墨发和白衣,在一片灿烂的火光中,构成一幅极其耀眼的画面,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遥岺远目,稻香随风。这样的宁静生活,是天凤国几代人才创造出来的,上官瑾捏紧了拳头,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片土地。

虽然她不知dào

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但她有一种预感,那个人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很快,他就会出现。

那么,就让我们来一次真zhèng

的交锋吧。

上官瑾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然后往空中一抛,刚刚击杀蛊人的白色绫带化为无数的碎布,如同飞雪一般在悬崖之上与风纠缠在一起。

蓝天,青山,飞雪,烈火。还有负手而立的上官瑾,青丝雪裳。

阑几人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画面,这一瞬的美丽事隔多年,却不曾褪色,在午夜梦回之际,让谁叹息弄湿了枕帕,又让谁起身踏碎了月光?

上官瑾转身看着竹阑二人,声音带着无奈,却语气坚定地说:“我和你们回皇城!”

又侧面看着那艳装男子,视线似乎有点模糊,咬了咬唇,才重新微笑了起来,即使隔着面纱,她也相信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笑意。

两两对视,仿佛荒芜了一个世纪。艳装男子突然上前抱住她,将不清明的脸埋进了她的脖颈间,略感温润。

上官瑾犹豫了会,也抱住了男子的窄紧的腰身,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明明看到了男子口中喃着的口型是上官瑾三个字。

墨错……

第七十章 剑指天涯远(三)

珍珠碎花在墨发中轻轻摇曳着,映着阳光闪出绚丽的光彩,白色衣衫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襟口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凤凰,优雅淡然的气质,凤眸微挑,白纱掩面,自内散发的皇族的高贵姿态。

上官瑾拈起一朵牡丹,勾起唇角,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天凤国皇女天蓝。

当年,上官风带着天夏玉来到天凤国,天凤国主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心疼无比。

而且,天凤国皇室儿女本就稀少,女儿只便三个,大殿下性格温良,本是太女之位。奈何大殿下体弱多病。而天夏玉活泼好动,也是天凤国主最喜欢的女儿。而三殿下,却阴晴不定,喜欢玩弄权势。

天凤国主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想要天夏玉继承大统,所以拿出天凤国圣物凤栖草救了天夏玉,唯一的要求便是天夏玉冒充大殿下继承皇位处理政事,等到大殿下病好或者有新的皇位继承人便可以退位。

上官风含泪答yīng

,天夏玉有她的责任,他也有他的尊严,所以与天夏玉约定,她退位之日,便是他回来之时。

上官风开始了他漫长的云游历程,而天夏玉担负起了管理整个国家的重任,时常,上官风会飞鸽传书给天夏玉,告sù

她自己看到的风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看遍风景,与她共赏。她轻吟书信,语笑嫣然。

爹和娘的爱情,上官瑾是多么羡慕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呵,自己这是怎么了?

上官瑾放下那朵艳丽的牡丹,抬步迈出门去,看着众人惊艳的目光,上官瑾轻笑一声,似无意般被风吹开了面纱,露出那张实在有些抱歉的脸。

众人叹息一声,果然啊!上天对人都是公平的,这么高贵的身份,这么绝艳的气质,竟长了这么平凡的脸,实在可惜!

上官瑾满yì

地看着他们的反应,不错,果然任何时代都是看脸的。

阑上前一步,白衣胜雪,衬着他温润如玉,更加的清朗。

上官瑾歪了脑袋,仔细看了看阑,直到阑的脸庞微微泛红,上官瑾呵了一声,平时阑和竹为了方便,不是一直都一身黑衣吗?今天怎么换成白衣了?难道是要和竹弄一个黑白无常的组合?听起来不错啊!

察觉到了阑的尴尬,上官瑾很难得善解人意的没有出言调戏阑,直接走去大殿。阑咬了咬唇,看着那干脆潇洒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是苦涩。

朱红的大圆柱子伫立在殿前,像是忠诚的守卫,而两侧的护卫一字排开,手中的剑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而那些护卫面容严肃,每一位都动作严谨,英姿飒爽,让人敬佩。

谁说女子不如男?那是他没来天凤国!

看看这些女孩子,在其他国家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在这里,女子为尊的国家却这般帅气!可……看了看身后的阑一眼,上官瑾握紧了拳头,早晚有一天,她上官瑾要实现男女平等!

天夏玉在凤椅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上官瑾,她终于肯站在这里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出落得这般出色。

在瑾儿年幼的时候便将她丢下,让瑾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她和风都欠了瑾儿很多,很多……

瑾儿渴望平静的生活,可瑾儿的此生,注定的波澜。她不能退缩,只能选择面对,上官珏那边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天凤国,现在却也要交到瑾儿身上,真的为难她了,她还是个孩子。

“母皇”

上官瑾轻轻叫唤着,天夏玉离开的时候,她实在太小,对于母亲的记忆早就消失了,只是那血缘的牵绊是无法割断的,这是隔了多少年,也无法从骨子里脱离的亲近。

“嗯,蓝儿,朝廷的局势你都了解了吗?”

半晌之后,天夏玉开口问道。

“竹和阑已经说过了。”

上官瑾看向身后一左一右的竹和阑,不得不说,母亲真的对她太过用心。竹阑二人是天凤国最为卓越的男子,是最得力的助手,是天夏玉历尽了时光,为她培养的。

而她,却只想让这两名优秀男子自由,他们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们自己。

只是这个想法,目前不行,因为她要接管天凤国的朝政,必须要竹阑二人的辅助。

“蓝儿,出使羽西,这,你得慎重。如果你不愿意,朕也可以安排其他群主的。”

“不,如果是群主出使,岂显得我天凤不够诚意?而且,女儿去羽西确实有要事解决,母皇请放心。”

上官瑾微眯了眼,宿剑山庄……小包子,即使你恨我,但怕是我们也要见面了,因为我要拿回一件本属于我的东西。

第七十一章 予子长相思(一)

宿剑山庄中,一蓝衫男子静坐在屋檐之上,对月独酌,长发在风中散出肆意的弧度,额前碎发微显凌乱,像是很久没有梳理过了,在他的旁边,东倒西歪摆放着七八个空酒瓶。

而男子正拎着一壶酒往嘴里倒去,晶莹的酒水从他的唇角溢出,顺着纤细的颈脖流下,映着那起伏的咽喉别有一番魅惑之色。

陆如站在下面,脸上一片心疼。宿容认定了莫晴儿是渊锦之主,强迫月儿和莫晴儿成亲,父子二人一直感情深厚,这次却相视成仇。

若是莫晴儿,陆如也是不喜她的,可月儿也亲自去了一次摄政王府,那里已经烧为一片狼藉,而瑾儿,即使她不想相信,却也改变不了瑾儿身中又三夺魂的事实。

没有人会在中了又三夺魂的情况下还能命久,就算瑾儿侥幸逃脱上官瑜的陷害,那三年之期若到呢?

如果瑾儿才是真zhèng

的渊锦之主,月儿必定会娶瑾儿为妻,可瑾儿日后又三夺魂之毒发作而死,月儿岂不会孤寡一世?

现在名义上也只便莫晴儿能够拿起渊锦了,倒不如让月儿先娶了莫晴儿,等几年后,月儿对瑾儿的感情淡了再做打算。

月儿至摄政王府一行回来便一直这样颓废,实在让她这当母亲的担心啊,只希望莫晴儿现在能够微微安抚月儿,所以,她也默认了宿容逼亲的做法。

抱歉,这是她作为一位母亲的仅有的自私。

宿月将最后一个酒瓶朝着月亮咂去,在寂静的夜里哐当的一声响,惊飞了几只乌鸦,扰醒了几路行人。

瑾,你在哪里?

宿月微阖双目,清泪划过脸庞,在风中逝去,只留下最后的光影,让人留有念想。

上官瑾便如风一般,他却是那泪,追逐着,却始终跟不上风的踪影,只落得消湮于风中的结局,可即便是那样,他也愿意,哪怕是死,也是在风的怀里的。

只是,在他的视野之内,目光所及,再没有了那人。这又是怎样的悲凉?

宿月看向明月,那美丽的月光中变化出上官瑾的脸,巧笑嫣然,一声声唤着他:“小包子,小包子……”

他伸出手,试图触及那咫尺天涯的绝色脸庞,只是在手指尚未碰到的时候,那笑得明媚的脸便化为虚无。

黯然地垂下眸子,上官瑾,瑾,你为什么不回来?埋怨我吗?那我向你认错你回来好不好?爹逼着我娶莫晴儿,你再不回来我真的娶她了呢!上官瑾,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护着我们吗?不是不许任何人染指我们吗?

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肯出现?还是……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

“月哥哥,月哥哥,你下来吧!屋顶上多危险啊!”

莫晴儿在下面轻轻叫唤着,光是听声音,已是媚极,借着月光,秀丽的脸庞分外妖娆。

宿月低头注视着莫晴儿,突然笑了下,如同繁花盛开般明朗,点头说好。

与此同时,京城收到边疆将领送来的快报,天凤国为表示与羽西国交好,特派出天凤国最尊贵的皇女天蓝来羽西交流文化,次日便将到达羽西国。

上官瑜将手中的纸帛放在蜡烛上面,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天蓝?传说中的无颜公主?呵,天凤国盛产美人,却出了天蓝这个面相丑陋,拿不上台面的公主?

吹灭了蜡烛,上官瑜和衣躺下,在一片黑暗中,他闭上了眼眸,也便极致的黑了,他倒要看看天凤国意欲何为?

第七十二章 予子长相思(二)

“你知dào

吗?天凤国的那个无颜公主要来羽西了!”京城的城门口,一位青布粗衣的壮年男子说道。

“对呀对呀!听说这个公主啊,幼时丢失了,不久前在乡下找到的,可能从小过得苦吧,长得真看不过去!”一打扮妖艳的大姑娘娇声说道,手指还抚过额前的一缕长发,好像显得自己很漂亮似的,其余的人恶寒了一阵,又继xù

说他们的。

“据老头子所知,这个无颜公主啊名叫天蓝。幼时走失了,是一位民间公主,前不久被天凤国主找到了,还别说,这个公主啊,丝毫没有皇族的娇惯之气,而且幼时受苦,所以现在颇受天凤国主的喜爱,这次也就让她来咱们羽西了。”

一位白须老人摇着白羽扇,倒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其他听到的人了然地点点头,听说天凤国盛产美人,不知dào

这个天蓝到底长什么样子,竟被人称为无颜公主。

一时间,京城流传满了关于无颜公主的传说,上官瑾听着竹报上来的消息,面纱里的红唇勾起,这真应了一句话啊!姐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姐的传说。

转身看去,阑抱剑靠在门墙上,冰蚕雪衣与竹木青门相映,青丝低垂,面容如玉,宛如一副水墨画般。

上官瑾上前一步,走到阑的面前,轻声细问:“怎么了?在羽西国还习惯吗?”

与天凤国最大的不同就是,天凤以女子为尊,羽西以男子为尊,竹阑二人虽然在天凤经过严格训练,身上也有男儿的那种阳刚之气,但从小形成的思想观念,上官瑾担心他们会有所不习惯。

阑抬起头,直视着带着面纱的上官瑾,她的面容……听主子说是在摄政王府脱身的时候被毒染上了,医治之后却就是现在这副平淡无奇的面容了。

他看过她不带面纱的模样,确实不美,但未染红妆,却是他见过最好kàn

的。从她举手投足的淡然到面临危险的冷静,那身世间少有的绝华气质,就足以令人折服。

突然,是魔怔了?他居然伸手触及上官瑾的脸,隔着面纱,还能够感受到独属于上官瑾脸颊细腻光滑的感觉。

原本清明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慢慢的靠近,鼻间围绕的是上官瑾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经意间便可以闻到,深深的一呼吸,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

上官瑾站立不动,看着今日阑怪异的举动,见阑要揭开她的面纱,伸手抓住了阑的手,阑的眼眸一下子回复清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眸,看不见其中是何神色。

上官瑾耸耸肩,都说女人心啊海底针,她这么觉得阑特么的比女人还女人呢?完全搞不定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两天,不是看着她发呆就是跑得不见人影。

特么的!有话不能直说啊!上官瑾转身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算了,让我先喝杯茶,冷静一下……

“宿剑山庄广发喜贴,少庄主宿月三日后将于莫晴儿莫姑娘成亲,并完成渊锦认主仪式。”

噗……

“咳咳……咳咳……”上官瑾一口茶尽数喷出,还被咳得眉目紧皱,直不起要来,哀怨地看了一眼阑,要不要这么挑时间啊!偏偏在她喝茶的时候说!

阑无奈地过来轻拍着上官瑾的背,她唯一不淡然的时候……他知dào

当初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宿月曾是她的夫郎,日月相对……她是在乎宿月的吧?所以在听见宿月成亲的消息时才失了常态。

可是,他究竟在想什么啊……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小姐的私事?

上官瑾不知dào

阑此刻心里正纠结着,看着那杯里还在摇晃的茶水,小包子居然要成亲了?可是很抱歉啊小包子,我必须拿回渊锦,所以要打扰你的婚礼咯!不过你放下啦!下次你再结婚的时候,我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那三日后,我们也去宿剑山庄!”

上官瑾缓缓说道。

第七十三章 予子长相思(三)

镜中的女子面蒙白纱,两缕长发至耳际垂下,白色的衣裙多了几分飘逸的气质,上官瑾将一支珠花插入发髻,见它摇曳出晶亮的光泽,恍惚了流年。

“小姐,我们真的不去皇宫呀?上官瑜会不会气死啊?”

竹坐在旁边的桌子边,用白净的手肘撑着清秀的小脸,表情郁闷地说道。

“呵……他若真的气死了,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事了。”

上官瑾轻笑出声,竹和阑虽然一起长大,两个人差别还真的大,阑冷淡内敛,竹呢?倒很活泼可爱,整天咋咋呼呼的不着调。

上官瑾走到门口,扶着木栏,天蓝得太过纯净,这样美好的天气,她耳边似乎听到了喜庆的喇叭声,顺着那爆竹噼里啪啦的声响,和人群的喧闹纠结在一起。

既然琴瑟起,何以笙萧默。

小包子,你要娶亲了,那你可会开心?我听到了满城的繁华,却听不到你心中丝毫的雀跃。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事隔经年,你可会想起我?小包子。

上官瑾叹息一声,心里想的一件事情终于还是坚定下来了。

宿月一袭红衣,平时可爱幼稚的面容在此刻也是显出几分俊朗冷毅,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满屋贴的大红喜字,却没有任何的喜庆之感,我心独悲,又怎么会感到快乐?

“月儿,时辰快到了,你还站在这里?”

宿容过来说道,脸上挂着满yì

的笑容,承蒙武林各路豪杰的错爱,今天的捧场很大啊!希望今天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渊锦认主和月儿娶亲,这两件事情是他宿容这辈子最重yào

的事情了,而期待已久的,今天就要全部完成,他能不开心吗?

“嗯,我会去的,放心吧爹……”

宿月神色冷淡地说了声,便向门外走去,背影显得几分萧瑟。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寂寞是一个人的孤单,面前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他,这大婚之日,本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倒显得与他无关了。

走到那四角轿子前,每一个角棱都垂吊着珍珠香囊,散发着腻人的香味,布帘呈大红之色,而上面又用暗红的线勾勒出喜字和牡丹,精致无比。

宿月伸出手去,却不是揭开那布帘而是静静地抚摸着那做工精细,栩栩如生的牡丹。

旁边笑呵呵的媒婆愣住了,这新郎怎么和别的新郎不一样啊,别的新郎都猴急猴急的牵着新娘子就进去拜堂了,这个宿剑山庄的少庄主怎么停在这里摸布帘子啊?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少庄主,新娘在里面,快点引着新娘出来啊!”

媒婆只当是宿月紧张的,笑着提醒道,脸上硬是笑出一脸褶子,白粉扑哧扑哧地往下掉,那鼻侧的黑痣一抖一抖的,好不滑稽。

宿月缓缓放下手中的布帘,任由那娇艳的牡丹在指间滑落,牵了莫晴儿出来,一步步向大堂走去。

第七十四章 有客远方来(一)

宿容和陆如端坐在高堂之上,笑容满面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对新人,旁边的武林豪杰们兴奋地大声吆喝着,江湖上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宿月作为宿剑山庄的少庄主大婚之日固然可喜,但更令他们关注的是渊锦认主之事,渊锦是宿剑山庄三大仙剑之首,若此次当真认主成功,武林势必又将揭起一场风雨。

不知那莫晴儿莫姑娘是何人?居然是渊锦之主,每一个来场的宾客都忍不住张大眼睛,仔细看着那凤冠霞帔的女子,仿佛要看透那薄薄的红盖头,目光直射那红盖头之下若隐若现的娇丽面孔。

宿月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了以前专属包子的可爱傲娇,对于满场的欢庆,宿月选择了无视,这些,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仪式,如果对方不是上官瑾,他娶谁都一样,娶谁都不爱。

“一拜天地……”

喜娘在上面大声地喊着,摸着鼓鼓的荷包,心里别说多兴奋了,这一场亲事,收的红包可真多!要是多来几次这样富贵家族的婚事就好啦,或者这少庄主宿月多结婚几次啊!

正当宿月和莫晴儿准bèi

弯身鞠躬的时候,从门外突然飘进无数花瓣,惊艳了漫长的孤寂。

“慢!”

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那白衣蒙面女子手端放在腹前,步伐缓慢地走进屋内,而她身后一白一黑,两位绝色公子抱剑而行,三人不寻常的气质,高调的出场引起全场哗然。

宿月看着那白衣身影,红艳的唇微张,眼眸中隐隐有光华闪过。

王堇……

急步上前拉住上官瑾的袖子,宿月的喉咙动了两次,才缓缓问道。

“上官瑾,上官瑾……在哪里?”

当初王堇是上官瑾请来救治祁凡的,她一定知dào

上官瑾在哪里!即使这个认知让宿月心里很不好受。

上官瑾侧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宿月,长睫微颤,微勾起唇角,温声说道:“抱歉,我不认识上官瑾。”

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陆如和沉着脸色的宿容,上官瑾呵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全场的寂静。

莫晴儿虽然看不见场上的状况,可也听出来了不对劲,将大红的盖头扯下,直直看向了那个破坏了她一切计划的女人,只见她气质如仙,光是在那里静静站立着,就仿佛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存zài

,即使最寻常的打扮,即使一直沉默着,但仿佛就是天生的王者,注定着一开始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莫晴儿的眼光变得恶毒起来,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她莫晴儿的视线之内!

“正当吉时,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打扰了宿剑山庄的喜事?”

宿容不满yì

地说道,谁都知dào

吉时不可误,可被这白衣女子一打扰,怕是今天的喜事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呵,庄主真的确定莫姑娘就是渊锦的主人吗?如若不是,可惜了渊锦不说,令郎的一生可也是毁了……”

上官瑾幽幽说道,姿态优雅。

“阁下意思是你才是渊锦之主,哈,真若如此,阁下何不敢真面目示人?”

宿容怒极反笑,进一步逼问道。

第七十五章 有客远方来(二)

“真面目?呵……少庄主,你想见我的模样吗?”

上官瑾扭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宿月,仿佛盛满星光的眸子里是宿月熟悉的流光溢彩。袖手弯起,那襟口处的牡丹便绽放得妖娆至极,再看去,那牡丹竟仿佛是刚刚摘下来的一般。

原来她手里当真是拈着一株牡丹的,那妖冶的红色和素白的手指相映,勾勒出一副诱惑的画面。

那与记忆中的一幕相融合,曾几何时,谁手拈牡丹,语笑嫣然。上官瑾……宿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抬眸直直地看向上官瑾,包子脸突然鼓了起来,像是刚刚才揭开锅的,还酝酿着温润的水气,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戳戳他的脸蛋。

上官瑾在宿月期待的目光,宾客好奇的眼光,宿容的漠视,陆如的欣喜,莫晴儿的怒瞪中,将牡丹别在发髻,却不觉庸俗,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娇艳妩媚,与她似仙的气质相融,宛如因过降世的仙子。

清纯中带着妖娆。

上官瑾素白得如同雪做成的手指轻轻拈起白纱的一角,慢慢地扯了下来。

时间于此刻定格,众人呆滞在原地,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这些武林高手都被人同时点穴了呢!

怎么可以!这么优雅的姿态,这么高贵的气质!长得竟然这么平凡!你知dào

这种感觉吗?像是你辛辛苦苦等来一个鸡腿,结果发xiàn

被狗啃了,咳,这是什么烂比喻,总之,武林的各位豪杰,千万场打斗都没有受伤,此时此刻却都在运功默默地压下去涌上喉咙的那口鲜血。

只那双眸子好kàn

得让人一眼就无法忘记,宛如林间动物一般带着温润的灵动。可那鼻子,嘴巴,脸……没一处出彩的地方。

“呵,阁下这般模样,莫不是天凤公主?”

宿容冷嘲道,谁都知dào

天凤国的无颜公主出门总是白纱蒙面,气质卓然,却面貌无奇,身后还跟着两名绝色少年。

“没错,正是天蓝。”

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还是无视了众人的态度,上官瑾仍然面带笑容,淡然地说道。

“朝廷和江湖向来两不干涉,公主这是何意?为何今日来我宿剑山庄?误我儿亲事?”

宿容沉声问道,旁边的陆如拉拉他的袖子,她有种直觉,这个女子一定就是上官瑾,虽然不知她面容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但她一定就是上官瑾!

“庄主说得没错,天蓝与江湖无关,只是这次前来是为了仙剑渊锦!”

上官瑾也沉下声音,刹那间,王者气息喷涌而上,这是上官瑾与生俱来的,逼得人不敢直视她。

“渊锦?公主该知dào

渊锦已经……”

“已经认主吗?呵……庄主确定莫姑娘就是渊锦之主?据天蓝所知,羽西国昔日的摄政王上官瑾也是可以拿起渊锦的吧?既然他们都可以,天蓝为何不行?”

上官瑾打断宿容的话,平静的脸上带着讽刺之色。

“况且,渊锦认主不是还有一个方法吗?庄主这般莫不是因为害pà

上官瑾才是真zhèng

的渊锦之主,令郎会成为那断袖之人?”

上官瑾习惯性的动作,唇角向一侧弯起,噙着讽刺的笑意,带出邪肆之气。

这个神色,却让从看见上官瑾揭开面纱就一直失望到现在的宿月的眼眸亮了看来,突然上前拥bào

住上官瑾,嘴里喃喃着。

“上…官…瑾……”

第七十六章 有客远方来(三)

真zhèng

的全场震慑!

上官瑾愣了一会儿,慢慢推开宿月,微笑道:“抱歉,我是天蓝。”

许多年后,被骗得很可怜的某人咬着小手帕极具哀怨地质问她:“你当初为什么骗我?”

上官瑾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语气淡然地说道:“我没骗你啊!我确实是天蓝,我又没说我不是上官瑾……”

于是,某个单纯的小包子脑袋上蕴发出朦胧的白色雾气,不要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其实他是把自己蒸了!

宿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瑾,她真的不是上官瑾?可为什么……

动了动唇,宿月似乎想说什么,但上官瑾没有给他机会。直直地看向一脸惊愕的宿容,眸中摄人的光芒,却让宿容有些不敢直视上官瑾,他确实这般想的,如果上官瑾真的是渊锦之主……那月儿此生……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天蓝怎么会知dào

?而且她还知dào

那个开封渊锦剑的方法?天蓝究竟是何人?明明只是一位女子,身上的那张气场却令许多男儿都无法抵抗,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经过了千万般的折mó

与捶练。

这种感觉,在他行走江湖的这许多年,只有在遇见摘星宫的擎天时才会有。

“不敢说吗?宿庄主?在远古时期,神女素衣与世子欲绝本是一对恩爱的恋人,但天帝下令将素衣许给太子言夕,素衣拒绝与太子言夕成亲,而与欲绝私自成亲,言夕年少轻狂,因此而怒,降世在凡间引起四国之乱,一时间,人间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于是引天怒,降天劫。神女素衣为息天怒,以身相殉,留下渊锦。而素衣夫君世子欲绝分裂六魂,自归凡尘,寻找着爱妻素衣……”

上官瑾清冽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婉转的悲伤,她顿了顿,不知不觉已是泪两行,呵,明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她怎么自己就哭了呢?可是素衣和欲绝的故事仿佛刻在她心上,一个呼吸都深觉疼痛。

浅叹一口气,见宿月靠着红柱,闭着眸子,神情默然哀伤,她又缓缓微眯了眼睛说了下去,即使接下来的话会很伤宿月。

“欲绝的配剑化为碎水和冰魄,相传只有素衣的转世之人才能够拿起渊锦,而碎水与冰魄之主便是欲绝的转世,所以你要宿少庄主娶渊锦之主,但……没想到,竟是上官瑾,这个男人可以拿起渊锦。

为了打消自己的念想,也打消宿少庄主的痴心。你明知dào

不是上官瑾伤害了令夫人,却将错就错……呵,宿庄主,这一番谋划好啊……

不过,你应该记得宿剑山庄是怎么来的吧?上官瑾现在已死,若她真的是那素衣的转世,你可知?你便是宿剑山庄的罪人……”

上官瑾说完之后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宿容,这个动作却让宿容忍不住跪下来膜拜面前的这个面容平凡的女子,而在房梁之上,一位带着鬼面具的黑衣男子也低垂着眸子,没人看得到他黑如沉墨的眸子里是怎样的熠熠生辉。

第七十七章 有客远方来(四)

宿容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往前颓然的一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神色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苍老的声音微带沙哑地说道:“这场婚礼取消,今日便举行渊锦封主仪式……”

他早该想到的,渊锦的命运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无论是谁,也无法逆天而行。他将上官瑾排除在外,置她而死,所以便又会出现一个天蓝。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莫晴儿,他认定的儿媳妇却不会是渊锦认定的主人。

而宿月惊愕地看着宿容,包子般细腻光滑的脸上硬是折出几道细痕,不再那么单纯可爱,多了几分成熟,人都是要经过痛苦才会成长,如同入茧的蝴蝶,必须经过雪与泪的挣扎才会插上翅膀,在天空中任意翱翔,绽放最夺目的光彩。

但小包子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他一直面临着这么多的打击。而且一直在伤害他和他最爱的人竟然是他的父母,这让他如何选择?他终还是没有忍住,模糊了双眼,眼泪不受控zhì

地往下掉,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真相。

这对他何其残忍?愤恨地看了一眼宿容和陆如,他们什么都是为他好,什么都说为他考虑?可谁真zhèng

理解过他的感受?宿月欲转身离开这个让他多带一秒都觉疯狂的地方,却在回首之际被上官瑾拉住他的衣袖。

“你作为冰魄之主,是该见证这次的渊锦认主仪式的。”

上官瑾淡淡说道,毫无情感的话语,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渊锦剑而来,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小包子的吧?否则为何刚刚等到他们要拜堂的时候出来,光是听到那声一拜天地就不想再听到第二句话了,那会让人有种想杀人的疯狂。

而此时不知为何是有些不安的,小包子今日连连受到打击,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若是让他一个人离开,还真不知dào

结果会发生什么事。

宿月赤红着眼,直视着上官瑾,是要看到天荒地老罢,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容颜,可偏偏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让他很久都无法释怀,面前在这个平凡的笑脸与记忆中那风华绝艳的面容似乎渐渐重叠在一起,很久之后,宿月才应声说了一个“好”字。

莫晴儿看到这些,心觉不好,主人只说上官瑾是渊锦真zhèng

的主人,现在上官瑾死了,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天凤国公主天蓝?看着这位天蓝公主虽然面貌一般,但身上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就压低了她好几个层次,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也逼迫得令人无法直视她。

现在还要举办那个渊锦认主仪式?我个天!她就是连真zhèng

的渊锦剑都没办法从剑鞘里拔出来,更别说是那个什么真zhèng

鉴定谁才是渊锦剑之主的方法了!

上官瑾抬步向上,轻轻抚摸着大堂正上方的雕花玉台上插着的渊锦剑,唇角上扬,渊锦,好久不见。

手腕轻撇,一把抓住渊锦的剑柄,触感冰凉,却有一种独特的温情。

第七十八章 有客远方来(五)

上官瑾动作缓慢地将渊锦剑从雕花玉台上拔了起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引起全场欢呼,从门口射进来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为上官瑾温润白皙的肌肤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而房梁之上的那位黑衣男子也微微眯起了他那漆黑的眸子,晶亮的光彩如同刚刚升起的晨曦,那浓如黑墨的眸中竟是带着些喜悦的,原本屏住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上官瑾轻瞥一眼,便撞入了一双墨染的眸子。

上官瑾将渊锦剑垂地,在昂贵的地毯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不由地遍体生寒。上官瑾抬头看着那即使是坐在房梁之上仍然显得十分优雅的黑衣声音,鬼面面具令人生惧。

为什么又是鬼面?至兰陵王之后,鬼面面具就卖的特别火起来,你放过鬼面好吗?你不知dào

时至今日,戴着鬼面面具已经是一种卖萌的行为了吗?

当然,上官瑾内心深处的这一番吐槽,鬼面黑衣男子是无法知dào

的,两两对视了许久,上官瑾撇了一下嘴巴,将剑对着那黑衣男子,时间仿佛又静止了许久,就在众人都又开始的惊愕迷茫到现在睁大了小眼睛,亮晶晶地满怀期待的看着那两个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对招吗?敌不动,我不动?

直到那黑衣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沙哑雄厚,带着男性的独特魅力,关心地道。

“手不酸吗?”

上官瑾不屑地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她一国公主,高贵冷艳,她武林高手,身姿卓越,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手酸了吗?于是上官瑾轻咳了一声,语气淡然地缓缓而道。

“麻了……”

废话,你举一块玄铁这么长时间,手能不麻吗?

黑衣男子轻轻一跃,从房梁之上纵身跳下,轻盈地落地之后,直接上前握住了上官瑾还在握着剑柄的手,双手相触,带着温热的触感,有着别样的宽厚,上官瑾突然觉得脖子不酸了,手不麻了,一口气能跑六层楼了……

开玩笑!他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好不好?反手攻去,打在黑衣男子的右手手腕部分,而黑衣男子左手靠在背后,右手与上官瑾搏击着,但看上去却更像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在一起打闹,秀恩爱。

引得在场上的一些孤身独闯天涯的单身狗潸然泪下,眼神犀利的看着打架打得跟跳舞似的两人,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怨念,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如果他们在现代生活过的话,就知dào

他们此时此刻应该说一句什么话来表达他们的心情了。

秀恩爱,死得快!

一直被忽略的宿月看着面前的场景,突然觉得心里恼火得很,抓起果盘里放着的苹果就朝着那对打得很欢乐的人扔过去,目标正击黑衣男子的面具,那面具很顺应人心地掉落下来,在地上硶的一声响,与此同时,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

所有人……包括上官瑾在内都惊呆了,这画面太美,抱歉她不敢看,上官瑾默默捂上了眼睛,说好的倾国倾城面若冠玉呢?

我日日美梦渡黄粱,君挥袖纸画江山,那日踏碎长安诗词沉香,原来不过一场镜中花?好吧,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所以……下次看见哪个拿着鬼面面具遮颜不一定都是兰陵王那样眉目如画的人……人家可能只是想安静的当一个丑男子而已。

啊对,这男子眉目也如画,不过是暴走漫画好吗?

严重说来,这哪是一个人的长相啊!简直恐怖片好吗?看看,就连上官瑾手里的渊锦剑都吓得冰冷冰冷的。

皮与肉仿佛纠结在一起般,就只得那一对眸子好kàn

,其余的五官……是长得玩的吧?

黑衣男子似乎丝毫不在意一般,又从袖口里取出一块鬼面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捡起那个掉落在地的苹果,然后众人就看见那个苹果在他手心里快速的蒸发水气,变得干瘪。可黑衣男子语气却依旧温润地说道:“抱歉,吓着各位了。”

上官瑾无语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抬眸看去,突然觉得他这样带着鬼面具要好kàn

许多!当然要忽视掉他手里那个可悲的苹果。

宿月看了看悬空的手,又看了看苹果,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仿佛看见那个苹果哀怨地看着他,叫喊道,还我命来……

看见这般的景象,装高深装老道的宿容终于淡定不下去了,沉声问道:“你是擎天?”

第七十九章 似曾不相识(一)

看见这般的景象,装高深装老道的宿容终于淡定不下去了,沉声问道:“你是擎天?”

闻言,上官瑾也眯起眸子打量着那黑衣男子,擎天,好熟悉的名字……想不到今日会在宿剑山庄遇到。

擎天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上官瑾好奇的目光,便微笑着直视上上官瑾,语气迟缓:“本宫是要来夺取渊锦的,可现在渊锦认你为主,你该如何赔偿本宫的损失?天蓝公主。”

啊啊啊,怎么会有比她还厚脸皮的人啊?说得好像渊锦剑本来是属于他的一样!

上官瑾嚯的一声,将剑插入地下,然后伸出食指,在剑刃之上割出来一道细口,然后点在剑柄之上的那一颗蓝宝石上,便见剑身变得通红,一阵阵的龙吟之声自渊锦那传来。

渊锦不断地颤抖着,仿佛已经不受禁锢一般要冲上云霄,从宿月里屋飞出一把通体晶莹的剑,正是冰魄剑,冰魄守护在渊锦旁边,而此时门口,一把剑从天而降,也随之跟上,寒气逼人。

上官瑾闷哼了一声,一道光芒至她的指尖发出,与此同时,上官瑾也收回了那原本按在蓝宝石上的手指,那蓝色宝石已变成嗜血的红色。三剑并起,一道耀眼光柱直击云霄,在晴空之下,突出了一个巨大的云圈扩散开来,然后渐渐消弭。

而此刻,门外一黑衣男子乘急风,踏流云而来,长发飘扬,黑衣粗布在风的鼓动之下猎猎作响,过分俊逸的脸庞,由内而外散发的冷酷气质,墨错轻点地面,而后落在上官瑾的旁边。

上官瑾侧目看去,唇角溢出笑意,自上次天凤国一别之后就再也没见墨错了,却不想今日因为渊锦的感召而重聚在宿剑山庄。

上次让墨错调查蛊人之事,不知他调查得如何了?正在思虑间,渊锦飞落下来,横在上官瑾的面前,剑身散发着火红的光芒,上官瑾一把握住剑柄,然后插入剑鞘之中,别在自己的腰间,动作可谓是迅速至极,一气呵成。

“恭喜。”

墨错淡淡地说道,还带着与碎水相似的寒气,却不难听出其中真心的祝hè,还有浅浅的喜悦。

上官瑾点点头,认真问道:“事情如何了?”

墨错一把接过碎水,剑锋正对正欲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逃跑的莫晴儿,莫晴儿见到那冰寒的剑尖对着自己的脖颈,顿时一个激灵,故作镇定地转过身来,直视着墨错。

“这位公子,你是何意思?”

“冥教的左护法,你制造了那么多的蛊人,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你以为今天你还逃得了吗?”

墨错冷冷地说道,天凤国那次,上官瑾便让他去调查蛊人之事,他顺着失踪人口这条线开始查起,发xiàn

这些失踪的人都是一些地区偏远的居民和一些居无定所的流民,所以并没有引起四国朝廷的重视。

此刻,江湖上开始出现一个叫冥教的组织,短短几日内就扩大到令人害pà

的程度。而冥教的左右护法,左护法惯用毒用蛊,正是冥教抓了那些流民来研制蛊毒。右护法只是听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江湖上并没有太多关于右护法的传闻。

而冥教的教主是一个眼角印着青蛇的女子,但也无人真zhèng

了解这位教主,凡是看见教主的不是冥教的人全部被做成了蛊人,而冥教会定期找美貌的年轻男子供教主享有,对于这些男子来说,他们的下场无疑是惨烈的。

冥教以阴险毒辣快速的闻名于世,也有很多武林正派想要摧毁这个邪教,但都找不到冥教的具体位置而告终。

此刻听墨错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莫晴儿居然就是冥教的左护法,那群武林高手顿时觉得世界玄幻了。

宿月鼓着一张迷茫的包子脸,谁能告sù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着一脸委屈地缩在墙角的莫晴儿,小包子那正义感又在作怪,挡在莫晴儿面前,不满地看着墨错。

“墨错,你在干什么啊?莫晴儿怎么会是冥教的左护法?”

虽然他不喜欢莫晴儿,但这些日子以来,莫晴儿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是邻家妹妹一般乖巧,怎么会是传说中阴险毒辣的邪教护法?而上官瑾在听见小包子这句话时,微微眯起了眼眸,唇角突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平淡的面容在那一刻竟显得妖媚至极。

“宿月,你让开……”

墨错冷着声音说道,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毒,如果宿月再挡住他面前,后果不堪设想,眼尖地看到莫晴儿在宿月的背后勾起一个得yì

的笑容,静静地抬起了指甲,墨错一个闪身,推开宿月,直接向莫晴儿刺去。

“噌”

“啊!”

莫晴儿捂着受伤的右手,愤恨地看着上官瑾,上官瑾挂着一个无辜的脸,语气温柔:“你左手下毒,我就挑断你左手手筋,右手下毒就挑断你右手手筋,想着要下毒的话,我就敲碎你全身的骨头……但你不会死,直到你的主人来救你。”

“墨错,不要让她流血,她的血液是剧毒。”

上官瑾扭头又吩咐墨错道,刚刚她食指弹出来的血滴直擦过碎水剑然后击伤莫晴儿的手腕,让她不能使出毒来,但莫晴儿既然能够当上冥教的左护法,想必也有她的过人之处,万事小心为上。

“呵,上官瑾,你防着我的血液,可是若是就连我的呼吸也是可以有毒的呢?”

莫晴儿突然笑得放肆,她小时候便是在毒罐中长大的,在她身体里有千万种致命的毒素,从她的师傅被她毒死之后,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加了解毒素。

下毒,并不一定要以制造的毒来的,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沉积了二十多年的毒素,这些才是天地下最毒的毒,空气吸入肺部,再呼出来时也是染上了身体里毒素的,不过弥漫在空气中,与人无害。

可这些年,她已经学会调整自己呼吸的快慢来增加她呼出的空气毒素的浓淡,而刚刚在墨错推开宿月靠近她的那一刹那正是她释fàng

出身体里最浓的毒时。

上官瑾闻言脸色一变,白色长绫至她的袖口中飞出,将莫晴儿击落在旁边,上前拥住长立于地却神色略显疲倦的墨错。

“墨错,墨错……”上官瑾轻声呼唤道,声音里的焦急是无法掩饰的。

墨错在听见莫晴儿说话的时候已觉得头脑有些沉重,此刻却是无法抑制的向地面倒去,幸而上官瑾及时搀扶住了他,但身体里那种极致的痛让他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听见上官瑾的呼唤,他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

擎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慢慢走近那被长绫砸落在一旁的莫晴儿,在离莫晴儿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擎天停下了脚步,从鬼面具里透出两个字。

“解药。”

冰冷,绝对的冰冷,让人不由的臣服于他,莫晴儿突然呵的一声笑,从她的唇角溢出来的血液掉落在地面上,那地面竟然快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蚀,不一会儿,那处便露出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可见,其血液毒素之浓。

“想不到鼎鼎有名的摘星宫宫主擎天也有糊涂的时候,你不会不知dào

这是没有解药的吧?”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本宫这里也必须是绝对,如果没有解药的话,本宫会让你知dào

什么叫人间炼狱。”

擎天语气淡然地说道,再说最后四个字时,突然低头轻瞥了莫晴儿一样,莫晴儿突然从心里有一种恐惧,这是从小到大前所未有的,她知dào

上官瑾留着她是为了引花湘夕出来,而花湘夕大事未成,是不会不管她死活的。

但此刻听着擎天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极其恐怖的场景,她将承受最沉重的痛。

“没有……没有解药……”

现在墨错是她唯一的筹码,她绝对要留在最适合的时候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刚刚能够下毒是侥幸成功,她绝对没有把握能够再下一次毒,而后就在擎天冷瞥了她一眼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缓慢的冻结。

是真的开始冻结,体内的毒素由于温度的下降也半分无法使用,想起刚刚在擎天手上蒸发水汽变得干瘪的苹果,莫晴儿相信,擎天绝对会将她冻成一块冰。

擎天不再去看地上低喘着朦胧的雾气,眉睫之上都凝结了冰凌的莫晴儿,转身向上官瑾他们走去。

看着上官瑾怀里快速失了生色的墨错,擎天的眼光悠长,遥似远山之松,带着熟悉的意味,忽然想起那年那月那人在梅花树下粲然一笑,黑白棋子在他的指间翻飞着。

“若世间有一人可救他,便是裴氏子衿也。”

上官瑾轻柔地抚摸着墨错坚毅俊朗的脸庞,见他眼眸不安地闭合着,心口弥漫上一种难言的痛楚,她忘不了摄政王府里沉默寡言的墨错,也忘不了在天凤国一声艳装的墨错。

可此刻,他便静静躺在这里,呼吸薄弱。裴子衿……裴子衿能够救他!

“裴子衿在何处?”

上官瑾低声问道。

“清平寺。”

第八十章 似曾不相识(二)

香烟还在朦胧地缭绕着,那脱离尘世的气息引人向往,耳边似乎还可以听见安宁的梵音,在山水之间静静地流唱,依稀看见往日香火的鼎盛,香客们提着竹篮敬重地踏过寺庙的每一寸土地,供奉着每一个神灵。而现在,这里,一片狼藉。

举目看去,从殿外阶梯就横躺了数个身穿青色袈裟的和尚,血还未干涸,顺着边沿流下,汇聚成一副凄厉的画面。

宿月惊讶着长大了嘴巴,然后搭上一个小和尚的脉搏,叹息地摇摇头,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气息,随着上官瑾抬步向殿中走去,越往里面,堆积的尸首便越多。

破败的屋檐,残缺的陵柱,地上甚至找不到一处能够落脚的干净地方,鲜红的血灼伤人眼,无一处不在显示着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怎样惨无人道的虐杀。

清平寺是京城郊区的一个小寺庙,平日香火繁盛,寺人大都友爱和睦,并不会引来江湖上的纷争,那么,只有……裴子衿!该死!她来晚了一步,上官瑾恼怒地一甩手,看着那血染的佛,眼里是赤红的光芒。

呵呵,供奉着佛有何用?在他们惨遭屠杀时,佛可有回首眷顾下他们,怜惜下他们比蝼蚁更加脆弱的生命?

在这个时代,没有好坏,只有强弱!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而能够存活下去的唯一法则便是强,足够的强dà

,没有人会在你危险的时候及时来救你,所以必须学会自卫。

她当初教会唯一没有武功的任书寒绝情谱以为已经足够,却忘记了裴子衿主要会医术,毒,他并不精明,遇到高手的情况下根本无力抵抗。

上官瑾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印出月牙血痕,这时,阿狸从里屋跳出来,语气焦急地喊道。

“主人,主人,里面还有活的,还有!”

“走!”

拉住在一旁看见这般景象已经惊呆的宿月,上官瑾跟着阿狸向里面冲去,见一个小和尚瑟瑟发抖地钻在幕帘后面的柜子里,他的胸前还插着一把利剑,汗水从他的额间掉落下来,不知是害pà

的还是疼的。

上官瑾快速地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两个穴道,放缓血液流动的速度,然后急忙询问道:“裴子衿呢?裴子衿呢?”

小和尚喘息了几下,然后才面色发白地说:“我,我不知dào

裴子衿……无夕师兄被抓走了,求你……求你救他……”

“无夕?”

上官瑾低头沉思了一会,将宿月拉到面前,语气严肃地说:“将他带回宿剑山庄,一定要救活他!还有,即日起,加强宿剑山庄的戒备,敌暗我明,我们不清楚冥教有多少实力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转身欲离开,宿月拉住了上官瑾的袖子:“天蓝,你去哪里?”语气是他自己的没有意识到的关心与害pà



上官瑾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宿月,覆上抓住了袖子的那只手,缓慢的拉开,从她的唇角冰冷地溢出一句话,然后义无反顾地轻跃着离开了清平寺,阿狸也跟着上官瑾的脚步离开,速度快得一晃眼便已是很遥远。

子衿……你要等我,一定!

上官瑾在心里默念着,想起冥教定期便会抓民间美貌男子供他们的宫主吸取精力,提炼妖法,而那些男子……等待他们的是最无法忍耐的羞耻和最惨烈的痛楚,而现在还不知dào

冥教抓走裴子衿是否是这个原因。

如果还有其他,便可能是因为裴子衿曾经是她的夫郎!那么……混蛋!上官瑾停下脚步,将肩膀上的阿狸拽下来,阿狸疑惑地看着上官瑾,却也不主动去问。

“阿狸,你立马回去,找到黑祈军和揽月阁,将这个交给他们,让他们立马派出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任书寒,宿月他们!万万不可有一点的大意,还有让珏儿亦然他们加强戒备,转入暗处!”

阿狸刚想拒绝,主人孤身一人闯冥教太危险了,可被上官瑾那种过分坚定的气势所震慑住,不由地挠了挠爪子,然后蹿入树林不见了踪影,上官瑾满yì

地点点头,她知dào

阿狸这是应下了她的话。

将渊锦紧紧地握住,哼,有什么招式尽管来吧,不若我上官瑾正式宣战!

而宿月这边,他轻轻搀扶起那个重伤的小和尚,看着上官瑾的身影渐渐消弭在门口,耳边上官瑾刚刚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像一只手狠狠地拽住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她说,有些人若一旦错过,便永远都追不回来,与其日后后悔莫及,不如现在上穷碧落下黄泉。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追不回来吗?那上官瑾你呢?你会回来吗?

第八十一章 似曾不相识(三)

血引成一道浅溪,溪边绽放着妖娆的曼珠沙华,烟雾朦胧,迷人心智,红与白的结合,显得十分幽深怖惧,上官瑾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的神智更加清晰一些,而手中的渊锦剑在微微颤抖着,不是害pà

,而是即将嗜血的兴奋与霸气。

上官瑾提剑一步步向着那幽冥深处走着,不时有巡逻的蛊人军团在缓慢地走动着,若上官瑾没有及时躲避过去,就必定会被这些蛊人包围,太过强dà

的东西往往也最为脆弱。

这些蛊人虽然战斗力和防御力都十分惊人,但是,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们是不生不死的怪物,他们没有情感也没有知觉,自然也不会人的思考,他们只会按照他们体内的蛊虫行事。

可如果上官瑾这个作为灵长类生物的人还比不上这些个虫子,岂不是太过没用了些。

上官瑾蹲着茂密的树上,看着那些蛊人流动的方向,心里细细揣摩着,冥教阴险狡诈,绝不会轻易就让她找到冥教的总部,她追踪这些蛊人来到此处,便见他们一直在此徘徊着,可见这里便是接近冥教的地方了。

可她仔细搜索了附近地方,丝毫没有发xiàn

什么奇特的地方,唯独那条血染的河流,生生的让人感到寒意从心里升起,她已经顺着河流往上寻去,却绵长不绝,不知dào

河流的尽头是哪里,仿佛真的通向冥界般遥远。

这时,蛊人群突然发生躁动,上官瑾藏身于石块后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便见一男子负手走出,那些蛊人都跟在他后面,很是恭敬的样子。

上官瑾却睁大了眼睛,那是萧然?

冰块般雕砌而成的俊脸不复往日的开朗阳光,一袭青衫简单分明,只是那眉宇间的戾气都让上官瑾不由地皱足了眉头,萧然怎么会在这里,那墨色呢?她又在哪里?

有两名相貌妖娆的男子上前恭敬地对萧然抱剑而道:“右护法,教主让您去青蛇殿。”

萧然点点头,然后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手伸入了血河里面,似是触及了什么机关,那血河便分成两半,中间陷出一条漆黑的隧道来,萧然抬脚走了下去,那两名妖娆男子便紧跟在其后,待隧道门缓缓关上之际,上官瑾发xiàn

萧然似乎有意无意地轻瞥了她这里一眼。

上官瑾心里咯噔一声,呼吸放缓,他,发xiàn

她了?

见两队蛊人交叉而过,上官瑾一个翻滚,轻轻落在萧然刚刚站立的地方,朝着那血河看去,血红一片,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上官瑾伸出手,又闻见那水面升腾而上的血腥味。

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上官瑾微微思虑了会,抬头看见墨色已近,而且在这个地方,极少有阳光照射进来,她便轻点脚尖,侧身于一旁,将自己完美地融合到了即将到来的夜色之中。

夜,终于来了,四周,一片全黑,飕飕的冷风吹过,简直让人上到头发尖下到指甲盖都打着寒颤,萧然为什么进去了那么久?他曾经说过,目前的他们是敌人,那么他会将发xiàn

她的消息报gào

给冥教教主吗?

呵,上官瑾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萧然真的说了,她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地在这里呆到现在,她应该相信他的。又在思虑的时候,那血河从中间又裂开一条缝隙,一个体型彪悍的女子提着一个身无寸物,好像失去了气息的男子向远处的一个密林里走去。

那画面刺痛了上官瑾的眼,没有丝毫的犹豫,上官瑾抬步跟上,动作轻盈得没有人发觉这里还有一个不同于他们的人。

在密林里,女子将手上提着的男子往地上一扔,那男子闷哼一声,呼吸却浅薄到不仔细去倾听便听不到了。

女子发xiàn

了男子还活着,便抽出背后的长剑正欲朝着男子刺下,男子见到此景缓缓闭上了眸子。

“噗通!”

女子庞大的身躯浑然倒下,她的后脑勺处正插着一片鲜嫩的树叶,上官瑾手指还在向前举着,面上的冷漠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突然听到那男子痛苦的呻吟声,上官瑾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全身赤裸的男子包裹地严实,将男子揽在怀里,正欲搭上男子的脉搏时,那干瘦得如同柴木般的手拦住了她。

看向怀里那陌生却清秀美丽的脸庞,男子苍白的脸庞突然溢出一个清纯的笑容,语气微弱地缓缓说道。

“别救……救我了……我活不……了的……”

“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

安抚着男子的情绪,上官瑾快速地搭上那苍白得几乎看不见血液流动的脉搏,手指蓦然一顿,上官瑾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娇弱男子,他……他的身体……

男子突然痛苦地在上官瑾怀里扭动着,而上官瑾本就不宽大的衣衫因为他这般动静更无法遮住男子露出来的肌肤,上官瑾清楚地看到那些肌肤,有些地方是在快速地腐烂着……不一会儿甚至深可见骨。

上官瑾略显慌乱,他体内有尸毒的……将男子的掌心与自己正对,源源不断地输入真气与男子体内的尸毒抵抗着,但上官瑾知dào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这个男子,而自己也会因为真气竭尽而被尸毒反噬。

男子喘息着气,突然悲凉一笑。

“你是来救那个和尚的吧……他关在青蛇殿,那个……女人没有……没有伤害他……咳咳,我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吸……吸光了……”

“你不要说了,我不仅要救他,你,我也要带走的!”

“不,让我说……我活不了了,那血河……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血聚成的……咳……你不能碰,是有剧毒的……你只能跟在他们后面进去,里面很多机关……树上有……铃铛……”

男子一阵阵地咳嗽,上官瑾看着那伤口虽然腐烂的速度有所减慢,但那样的剧痛恐怕是任何一个活人也无法忍受的,可他却坚持着告sù

她进入冥教的方法,好一个聪明坚强的男子。

可恨自己没能够早点过来救下他,上官瑾心口处抽痛着,那种难受,压着她无法呼吸,看着这个男子的生命在渐渐的消逝,上官瑾恨透了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都知dào

了,你不要说话。”

看着男子既然虚弱,却依旧黑亮的眼,上官瑾说道,话语中的关心和心疼是显而易见的。

“咳……谢谢你的……衣服,可惜弄脏了……下辈子我再还……记住,我叫唯殇……唯一的唯,夭殇的殇……”

那男子的笑容仿佛初生婴儿般纯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美丽脸庞在此刻染上了一丝应属他的红润,依稀看得到他往日是怎样的风华,如同溪水般清澈的眸子缓慢地闭上,那与上官瑾相接的手颓然垂下。

上官瑾微张了嘴巴,低头看着怀里仿佛只是沉睡般的男子,他唇角的那抹笑容却是带着释然与幸福的……上官瑾别过脸去,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无法抑制地流下,在半空中划出晶莹的弧线,砸在唯殇的如玉脸庞上,而后缓缓地顺着唯殇的脸颊滑落下来。

将男子放平在地上,他像一朵过分洁白的玉兰,在无比的刚强之中静静地离开,上官瑾手轻轻划过唯殇的脸,微闭了眸子,然后右手突然上悬,很多的树叶便掉落下来,像雪般,又像蝴蝶般盖在唯殇的身体上。

等到全部盖上的时候,树叶之间又升起一场无烟的火焰,在那火焰之中,一颗明珠缓缓向上升起,上官瑾伸手接住了它,看着那毫无瑕疵的明珠,上官瑾似又看见那个干净的男子,唯殇。

只有最纯净的人才能孕育出这般美好的魂灵珠,上官瑾将唯殇的魂灵珠放进衣襟里。唯殇,我说过,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第八十二章 愿以长相守(一)

身上的衣衫微显宽大,上官瑾毫无顾忌地走向那条血河,耐心地等待着血河的再次开裂,看着那鲜红的河流,上官瑾握紧了拳头,耳边每一想起唯殇说的那条河流都是他们这些人的血液汇聚而成的,心里就一阵阵地抽疼。

该死!冥教教主,你如此这般,若不遭受天谴也是上天无眼了,既天不收你,我上官瑾也要让你血债血偿!让你的鲜血来祭奠死在你手下的每一条无辜生命。

上官瑾穿着独属冥教的教服,那是从刚刚那个女人身上扒下来的,果然,穿上这身衣服,再伪装一番,那些蛊人便无视了她的存zài

,顺利地到达血河的机关那里,却只站在一旁观察着那河水,唯殇说过,这河水对于外来者是有毒的。

所以,即便是她心急如焚,此刻也只有等待,唯有等待才能换来机会。

终于,见到那河流再次开裂,上官瑾站到旁边,恭敬着神色,将头压得低低的,用余光瞥着这边的动静。

便见一个青衣劲装男子,简洁的短发,微微泛着蓝色的光泽,背负的剑寒气逼人,上官瑾微叹了一口气,是萧然……

却也正是这一呼吸的反常,萧然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这里看来,许久之后,才缓缓出声道:“你和我进去!”

上官瑾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跟在萧然后面,走进了那阴森的隧道,等隧道口的门关上之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凸显得萧然的呼吸更加粗重,上官瑾不动声色地跟在萧然后面。

突然,撞上他的背,鼻尖有点微疼,上官瑾疑惑地抬起头,却被萧然遮住眼睛,刚想开口说话,便听见萧然有些凄凉绝望的声音轻轻地传来,与以前见到的萧然完全不同,上官瑾真有点怀疑眼前的人其实不是她所认识的萧然。

“你知dào

你来这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吗?”

压低的声线具有极度的危险性。

上官瑾闪身而过,一把掐住萧然的手腕,那里有一个死门,按住那里便可以让萧然使不出内力来,她对萧然其实算不上多么熟悉,亦敌亦友,萧然是冥教的右护法理应是敌的,但萧然数次救她,这份恩情也是不能忘却的。

“你掐住死门也没用,我们身上的穴道都是被移位过的。”

萧然拉下上官瑾的手,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垂下的发际遮住了眼眸里的神色,但上官瑾还是借着不知从何处透进来的光隐约看见了他深入眉间的一条赤蛇,原本阳光帅气的人却因了这条妖邪的赤蛇而显得阴郁无比。

“不要看……”

萧然用手遮住那条赤蛇,迟疑了会,然后指尖狠狠地划下,勾起几道深深的血痕,那赤蛇也便划花,上官瑾伸手欲阻止萧然这自虐的行径,但她惊讶地发xiàn

,萧然划出来的血痕在快速地愈合着,不一会儿,便完好如初。

只是那赤蛇的颜色更加红艳了些。

“你……”

上官瑾欲言又止。

“这叫嫚朔,是一种剧毒,不生不死,也无伤无疼,只是会将中毒之人的命运永远地和湘夕儿联系在一起,她死,便也活不了,她疼,便以数百倍放大在中毒之人的身上。唯一的解脱方法便是……灰飞烟灭。”

萧然突然笑了起来,宛若将要沉底的夕阳,在最后的时刻绽放它最为肆无忌惮的光芒。上官瑾沉默了下去,不用问,也知dào

萧然话里的这个“湘夕儿”便是冥教教主,她对抗已久却不曾谋面的宿敌。

“萧然死不足惜,但摄政王大人,若是你一心来救的裴子衿,他也中了这种毒呢?你是否还会和湘夕儿为敌?”

萧然靠近上官瑾的耳边,吹出一口气,然后又缓缓说道,徒增了一抹魅惑的气息。

“那又怎样?”

上官瑾抬头反问道,眼里是极其坚定的光芒,印着熠熠生辉的眸子在黑暗之中格外地黑亮。

“哈,不愧是上官瑾,若你柔弱一点,我萧然都不会赔上这条命和你玩下去。……坚持你的道路继xù

走下去吧,即使未来会有很多的伤痛和困难,即使有一天你最爱的人会离你而去,都不要忘记了你的终点。”

萧然揉了揉凌乱的短发,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脸上是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上官瑾眸光一动,明明萧然与她并不熟悉,但他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好像自己似曾听过一般,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呢?

“你似乎可以预知未来?”

上官瑾警惕地看着萧然,他每次说的话,就深奥得让人有些听不懂,但是也好像是知dào

她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会遇到什么劫难。

萧然一歪脑袋,脸上的神采飞扬甚至可以让人无视了那条阴寒的赤蛇,语气轻松地说:“不要以为这些话是我萧然这个粗人可以说出来的,都是玄玉让我对你说的,他才能预知未来,对了,你这次来应该可以见到他了……”

玄玉?释玄玉?这个早就听说过的名字,这个一直在用委婉的方式指明她方向的人,这次终于要见到了吗?

第八十三章 愿以长相守(二)

那是上官瑾从未看过的场景,那人被缚在十字架上,下半身全部浸透在水里,而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丝裳,青丝尽数散开,在水里荡出旖旎的画面,而在他纤细白皙的脖颈之上,正围绕着一条巨大的赤练王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在男子的脸上轻试。

上官瑾从树上跳下,手里还拽着一条红线,上面的两个金铃已经哑了,任上官瑾如何晃动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那赤练王蛇吐着信子向上官瑾袭来,肥大的身躯在水里扭动着,激起无数水花。

上官瑾冷哼一声,出手快如闪电,再仔细看去,那赤练王蛇的七寸之处便插上了三根银针,不会致命,但会控zhì

这条赤练王蛇失去相应的记忆并且不得动弹。

上官瑾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清新味道,仿佛原生树木般的气息。即使是置身于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但上官瑾闻到这个气息还是感觉身在原始森林的悠然静谧中一般。

那男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便让上官瑾惊愕到了极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仿佛能够看透世间所有的事物,明明波澜得像大海的风云变化,偏又沉寂为一滩幽静的湖水,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觉,而眉心处的一点红痣也端得是妖娆无比。

而那漠然的神色却又让人生不起一点对他的绮念,仿佛任何的臆想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对视许久,男子突然开口:“下水!”

那声音是许久不曾说话过的沙哑,生硬得像是古老的机器启动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却别具一番感觉,上官瑾闻言抽出插在赤练王蛇身上的银针,一晃身,钻进了水里,屏了呼吸静静听着岸上的动静。

那赤练王蛇在能够活动之后,又绕回了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男子的身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随时准bèi

将它围绕住的这个男子吞下腹中。

上官瑾小心翼翼将渊锦拿到手上握着,以防不时之需,却在此空间见底下有一股小小的水流涌上,眉间出现一抹喜色,沉声向那个水流游去,看见一条狭窄的河道,原来是这个河道一直维持着这个地方的水源。

上官瑾沉思会,闭上了眸子仔细想着在上面血河周围的环境。如果她估计不错,这里应该会通往郊区的一个景湖,可是比了下河道的大小,眉头微微皱起,只一个人刚好穿过的大小,若是里面变得更加狭隘或者有什么危险,身手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抬头隔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见那男子重新闭上了那双令她惊心动魄的眸子,低垂着脑袋,似在等待着什么来临。

果然,没过一会儿,噗通一声,是什么被扔下了水,上官瑾快速游到被囚禁的男子身边,防止被人发xiàn



“哈,裴子衿你不是一直要见到释玄玉吗?我成全你了。就让你们两个,在这个地方慢慢到死吧……哦,对了,还有那个叫天蓝的女人,居然一出面就与我作对,希望她不会也落得一个和上官瑾一样魂飞魄散的下场。”

刻薄高傲的语气,艳丽无双的面容,外加那眉间妖娆的青蛇……这一切都让上官瑾觉得这个女人……很欠扁!啊啊……她刚刚说的是释玄玉?就是这个被绑在这里,随时都可能成为那条巨大的赤练王蛇可口没事的家伙?

上官瑾不由地看着面前这……两条修长洁白的大腿。咳,羞愧捂脸,她怎么知dào

释玄玉没……没穿裤子。不过很奇特的,一般情况下,在水里浸泡得久了,皮肤都会被皱起来,但眼看着释玄玉明显没有这种情况。

上官瑾不免好奇地用手轻轻碰了碰释玄玉光滑的大腿,感到释玄玉身体的一个僵硬,上官瑾脸红了红,立kè

老老实实地缩到一起,注意听着花湘夕说的话。

“花湘夕,你会不得好死的,一定!”

裴子衿如夕温润的声音透过水传进上官瑾的耳朵里,心里微放松了下,幸好他没有事情。

“呼……好烦,花湘夕,你一直吵着玄玉,莫不怕花隐言会永远……永远地消失在你面前了?”

释玄玉轻轻笑道,他在开口的时候,那赤练王蛇却是瞬间锁紧了他的身体,释玄玉闷哼一声,却丝毫不在意般再次笑得声线摇曳,从他的薄唇里缓慢地说出更加讽刺狠毒的话语。

上官瑾心里一声咯噔,关花隐言什么事情?

“花隐言是你亲生弟弟,怕是如何他也不会爱上你吧……玄玉薄命,你留着玄玉至此,心里有多不平,何不就此杀了玄玉?”

释玄玉每说一个字,那赤练王蛇便缠紧他一份,这番话说完,他已是汗如雨下。上官瑾在水底暗暗着急着,她知dào

这是释玄玉故yì

激怒花湘夕,一个人在水里就是憋气也无法憋太久的,如果花湘夕再不离开,她一代风华绝艳的人物恐怕还没和敌人开打就窒息而死了。

但释玄玉的激将法似乎不太管用,不过也是因为人家花湘夕能够建立这么一个冥教,要是轻易地就中了激将法,现在也不用在冥教混了,直接去乡下养蛇吧。

不行,见他们这么磨磨蹭蹭的,自己可就真的憋不过气了,要是到了阎王殿那,阎王问:“你咋死的?”她张口来一句:“憋死的。”那多没面子啊。

花湘夕怒极反笑,只打了一个响指,那赤练王蛇便听话地放开释玄玉,扭身到了花湘夕身边,花湘夕摸了摸赤练王蛇的脑袋,笑出几分邪魅,那眉间青蛇更加生活,仿佛也要跃出一般。

“释玄玉,你不用激我,花隐言是我亲身弟弟又怎样?只要我爱他,世人的争议又算得了什么?隐言确实不爱我,但上官瑾已经死了……他又能选择谁去?只有我,才能给他天下!”

花湘夕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那赤练王蛇却像找到一个新玩具般兴奋地朝着裴子衿扭过去,肥大的身躯绕上裴子衿的身体。

“噗噗……”

一连数声,只见几道银光闪过,那蛇便萎靡地沉进了水底,而裴子衿直直地看着面前那个一脸陌生却熟悉了仿佛千万年的女子,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他突然咽呜出声,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下。

第八十四章 愿以长相守(三)

上官瑾渡到裴子衿的身边,他比以前更加的消瘦,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空洞,而下一片青影,那一头柔顺的黑色发丝尽断,光着脑袋……而俊秀的容颜上,那一条赤蛇横穿而过,显得狰狞且可怕。

注意到上官瑾在注视自己,裴子衿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声音沙哑地道:“你……你不要看我……”

上官瑾愣了下,然后勾起唇角,扬起一个温柔地笑容,慢慢地拉下了裴子衿的手,看见他往日如星光一般璀璨的眸子里此时是一片死寂,那绝望像是最浓重的黑暗袭进了人的心里,感到穿透身体的寒冷。

裴子衿有些闪躲着,不敢直视上官瑾,上官瑾一把揽过他,紧紧地抱住,那身体,实在消瘦得有些咯人,窄紧的腰身恐怕比她粗壮不了多少。感觉到裴子衿将下巴搁着她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又却是压抑着声音,更加的催人心肠,引入悲凉。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那边的释玄玉轻哼一声,虚弱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嘲讽,冷眸看着相拥的两人,说完那句话又便闭上了眸子,似乎万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裴子衿听见释玄玉的声音,便控zhì

下了情绪,他说的没错,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一个可以久待之所。过去将束缚着释玄玉的铁索解开,面色恭敬而认真:“先生,你和瑾出去吧……我……”

释玄玉刚一脱离那十字架便要向水底沉去,若不是身旁的上官瑾反应快速将他扶起,恐怕就已经沉入了那水底了。

“玄玉生死有命,上官姑娘应该已经找到了那个通道,你们就快从那里出去吧,外面自有贵人相迎。”

释玄玉推开了上官瑾的手,支撑着坐到了那岸沿之上,神色漠然,即使一身狼狈,但也半分隐藏不了独属他的气息。呵,知天命者?却没有丝毫的仙人气质,只那过分稚嫩的脸庞和那眉间一点红痣的妖娆引人注目。

裴子衿似看出释玄玉的不便,突然在他的腿间按下,过了一会儿,才回头对上官瑾缓缓道:“先生的腿因为浸泡了太久,已经……”

“废了!所以,你们快点离开。”

释玄玉不耐烦地接下裴子衿要说的话,摆了摆那伤痕累累却过分白皙透明的手,上官瑾瞳孔刹那间会聚,这人,那次在山洞里见过的,她本来以为他会死的,没想到现在还活着,那身清醒气息难怪说是如此的熟悉。

那么,就不能将他丢下了。

上官瑾不由分说,一把背起释玄玉,解开了腰带将释玄玉紧紧地绑在了身上,两人瞬间贴合得不留一点缝隙,释玄玉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腿与上官瑾的衣衫在轻轻地磨蹭着。

饶是他一向冷静,此时此刻脸也不禁感到有些烫人,呵斥道:“你这样做,两个人都活不了!”

上官瑾并不理睬他的话,只将释玄玉翻身下来,转背为抱,更加勒紧了腰带,尽量缩小与释玄玉之间的间隔,她自然知dào

,要带着一个下半身不能活动的人,穿过原本只一个人宽大小的河道,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人卡在中间,进又进不去,出又出不来,想一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上官瑾也是被自己这种无dí

的想法打败了,将释玄玉紧紧抱住,只冷声说了一句:“看我如何带你翱翔天地……现在的你,只需yào

安静和屏息!”

深深呼了一口气,上官瑾一个钻身到达那个河道处,将裴子衿拉在她的身后,自己先转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暗,就是她视力绝好也只模糊地看见大致的样子,如果有什么危险,还是让裴子衿呆在自己的身后安全一点,至于怀里这位……

嘿!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死了释玄玉肯定也就活不了了。

河道里实在狭隘得让人无法自由地活动,而且里面水压过大,很快,三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断地被碾压,撕扯……

更加糟糕的是,释玄玉似乎不会屏息,看着水里释玄玉苍白到了透明的脸庞,本来两个人在里面穿行已经不易,若释玄玉无法屏息,恐怕就是出去了也是淹得半死。

上官瑾无奈,手抵着那光滑的壁墙,更加贴近了释玄玉一点,而后用力吻上了释玄玉的唇,渡气过去,见释玄玉的脸色微微好些,上官瑾也便安心了些,竭尽全力地向前游去,快一点出去,也就多一点生存的机会。

呼,脱水而出,上官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看向怀里好像了无生息的释玄玉,完了,不会是死了吧?上官瑾带着释玄玉快速地上岸,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块上将他平躺放好。

忽然天空中开始落下无数的花瓣,美不胜收,而随着那花瓣翩翩而下的白衣公子却是比那花瓣更加地好kàn

,魅惑一世的容颜,唇角轻浅的笑意以及那洁白的脚脖上发出清脆响声的银色铃铛。

第八十五章 愿以长相守(四)

过分精致的眉眼,漂亮的不像真人似的,欣长挺拔的身姿,白衣胜雪。而再仔细看去,那双眸子里闪出的魅惑如同真zhèng

的妖孽一般,带着独属他的蛊惑,但那身出尘的白衣却增加了几分仙人的飘逸气息,似仙似妖。

如此风华,世间只得花隐言一人也。

上官瑾跪坐在石块之上,衣裳尽湿,发间还嘀嗒嘀嗒滴着水珠,脸上的焦急神色还未尽数褪去,此刻颇有几分难得的狼狈。

而花隐言却像是最高贵的王子,最优雅的绅士一般缓缓地朝着上官瑾伸出了手,上官瑾看着那宽厚的手,可以想象是怎样的温暖。突然她忒不爽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原本的绝世容颜。

花隐言越是完美的出场越是让她自惭形秽,再顶着这么一个平凡的容颜,和如此出众的花隐言站在一起,别人看到一定会问一句:“你一定很有钱吧?”虽然确实她很有钱~花隐言看见上官瑾这如同小孩子般赌气较真的幼稚行为,不禁轻声笑了笑,也没经过她的同意便将她扶了起来,语气轻浅,像是会聚了整个世界的温柔。

“堇儿,好久不见。”

似乎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场生离死别也不曾存zài

,他们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没有疑问,没有指责,只一句好久不见,足以道出所有的辛酸与思念。

“两位好像忽视了玄玉的存zài

?”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不知什么时候,释玄玉已经转醒,面带笑意,眸中却凝结着一片冰霜地看着那二人,即便是这样,花隐言也知dào

这是释玄玉表现得最和平友好的一次了。

若说释玄玉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公子,但那也是释氏全族全灭之前的事情了,至释氏全族只剩下他释玄玉一人之后,他的脾性也越加的怪癖,令人感到诧异不解。

但幸好他是他们的朋友,并非敌人,知天命者这个身份将他和堇儿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否则这样一个聪明睿智而且能够预测未来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度可怕的。

花隐言恭敬地一拱手,笑着说道:“今日终于见到先生了,还希望先生能够与我们一起回去!”

“呵,玄玉还有其他选择吗?不过……上官姑娘真的没发xiàn

你放在心间的裴子衿不见了吗?莫不是喜新忘旧?”

释玄玉轻轻笑道,那明媚的笑容映着眉间的红痣分外可爱,但这句话却让上官瑾感到彻骨的冰寒,裴子衿,转身看向湖面,平静无波,哪有那一叠青衫的影子,糟糕!刚刚只将子衿拉在自己的身后,根本没有注意他有没有跟着出来。

“隐言,你带释玄玉回去,我去找裴子衿!”

“不行,堇儿,你重新回去太过危险了,花湘夕一定已经有所察觉了,说不定她正等着你回去呢!”

就上官瑾转身又要像那湖水里钻去,花隐言急忙拦住了她,原本媚世无双,言笑晏晏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认真,说什么也不许上官瑾再次回到那个危险的地方。

“隐言!你听我说,子衿已经中了嫚朔,都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赶来救他的原因,我不想再次因为我的过错而失去子衿,那只会让我后悔一辈子!……他是唯殇,我说过要带他出冥教,你且带他回去,慰他忧伤,予他安宁。”

上官瑾叹息着一口气,从怀里慢慢拿出唯殇所化成的魂灵珠,小心翼翼地交到花隐言手里,在他的呆愣间,噗通一声再次跳进水里。正是因为看见怀里的唯殇就那样死去,她却无能为力,她也才知dào

,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改变不了生死。

她不愿看到裴子衿也那样耀眼而脆弱地逝去,如同唯殇一样,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只要一次就足够了,接下来的,她就是失去自己的生命,就是负尽天下,也不会再尝那生离死别之苦。

而释玄玉则用淡淡的目光睨过那光滑璀璨的魂灵珠,唇角溢出笑意,带着一丝讥讽与冰寒,唯殇么?你竟是死了?

而花隐言低垂下脑袋,长睫遮住眸子里的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怎么忘记了,堇儿就是那样的人啊,是那样自私的人,只一心的为那几位付出,不忍看到离伤,却何曾考虑过他的感受?

在看见她饮酒之后,在看见她嘴里不停地溢出鲜血,在看见她将门关得严实,隔绝了一切的时候,他心里又是怎样的痛?

亦然来通知他保护任书寒几人的时候,他便十分欣喜着了,因为他知dào

她还活着,而又来到这里,看见真的,还在他面前的堇儿,谁又知dào

他心里的雀跃?纵有千万般的话想与她诉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陷入危险,他却阻止不得,他知dào

,她不会放下裴子衿独自逃生,却让他放下她径直离开,何其残忍?

释玄玉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阳光照在大地上,撒上金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他笑着微叹,已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扭头看向花隐言,带着一贯的笑容,平和却冰冷:“走吧,她不会死……”

她的生命是通过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她将完成她的使命,经过血与泪的洗刷,最终羽化成仙,而这样的她,现在怎能死?

第八十六章 血染她素衣(一)

灰白的月光下,他眉间的赤蛇更显得妖冶,像是在一滴血滴落在雪地上,慢慢的化开,染出一片鲜红,韶华倾负。

花湘夕冷哼一声,眉目间尽是对眼前男子不自量力的鄙夷,且不说裴子衿什么武功也不会,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就是他现在是武功高强之人,在中了嫚朔毒之后,竟然还妄图来杀了她?真不知是太过天真还是太过愚蠢?

裴子衿手上举着沾染雄黄的匕首,花湘夕本是平凡的人,却后来自愿坠入妖道,与蛇共舞,成为蛇人。他不知dào

雄黄对于花湘夕这样的人会不会有所作用,但若是杀不了她,自己也不如归去,不给任何她日后可以威胁瑾儿的机会,身上的嫚朔是无药可解的,这便注定他将与花湘夕生死同命。

瑾儿予他的情分,他至此难忘,就决不能还拖累着她,所以在释玄玉和上官瑾都钻进那河道之后,他便又转了回去。

花湘夕一手控zhì

着裴子衿手上尖锐的匕首,一手缓缓地抬起了裴子衿消瘦无肉的下巴,面色邪魅,声音带着淡淡的蛊惑。

“果然是个绝色呢!难怪上官瑾如此喜欢你……连你给她下了又三夺魂那种毒药,都不曾埋怨你半分……”

裴子衿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沉重的气息压得他呼吸不过来,胸口的钝痛仿佛一根根的针扎了上去,无伤,却痛极。

花湘夕见到裴子衿这般神色,笑得更加妖娆,指尖轻轻划开裴子衿胸前单薄的衣裳,带出一条血丝,染在她原本就红艳的指甲上,花湘夕伸出小巧的舌头细细的舔试着,模样已是媚极。

“真是美味……和唯殇的不相上下呢……”

花湘夕轻轻笑得摇曳,宽大艳丽的裙摆宛转散开,在裴子衿眼里却提不起任何的美感,只听见唯殇那个名字时候,感到彻骨的冰寒,那个面容干净的男子……

裴子衿想一拳头咂碎花湘夕如花般艳丽却令人生厌的得yì

笑容,却讶然发xiàn

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了。

花湘夕却不够尽兴地再次用指尖在裴子衿身下划去,每一次,都像是刀子一样,不仅划开了裴子衿的衣裳,露出原本的白皙肌肤,泛着诱人的如玉一般的温润光泽,一道道血痕便在裴子衿细腻得如同女子一般的肌肤上绽放着,残忍而妖娆。

裴子衿闭上颤抖的眼眸,遮下一片浓重的黑。从身上透出来的冰凉以及那又痛又痒的触感,这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让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而花湘夕挑着眉,看着裴子衿那伤痕累累却勾勒完美的身体,目光既像是在欣赏雕刻细致的艺术品又像是打量廉价可鄙的商品。

“能拿开你的猪爪子吗?”

突然一道清澈慵懒却带着几分不容抵抗的威严的声音传来,花湘夕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向保养得纤长好kàn

的指甲支支齐肉断裂,成了狗啃了一般的不规则形状。

关键,于此之前,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人在附近的气息。

抬眸看去,那人靠在石墙上的姿态悠然且慵懒,绝艳的容颜本就是上天最浓厚的偏爱,偏偏那高贵得不容侵犯的高贵气质如昔日神祗一般,而由骨子里散发的媚意却势无可挡,连同着她唇角那个勾勒完美的弧形都变得邪肆。

“你居然没死?”

花湘夕反应过来,愤恨地说到。

“就这么死了,你岂不是很失望?”

上官瑾踩着碎步走进花湘夕,忽然璨然一笑,如同黑夜间白色昙花的刹那绽开。面上漫不经心,心里却在想着制服花湘夕的办法,她与子衿萧然同命同宿,如果伤了她,子衿萧然势必也会受伤。

还真是有点苦恼呢!

第八十七章 血染她素衣(二)

上官瑾一把扯下那洞口处装饰用的宽大幕帘,动作缓慢地将裴子衿包裹了起来,直到原本带着致命诱惑的肌肤完全看不见了,上官瑾才就此收手,转而挑眉向花湘夕看去,如同深潭的泉水一般漆黑幽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色彩,无喜无怒无悲。

无人知dào

上官瑾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是见惯了上官瑾各种模样的裴子衿也不免为之一怔,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海浪一样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呼啸而来。

花湘夕冷着面孔,直直地看着上官瑾,那眼中早没有了前世的怯弱,上官瑾是比以前强dà

了很多,可惜现在的她也不是当年那个柔弱卑微的小侍女了。

若说身份,今生她是嫡亲公主,上官瑾不过是外戚王爷,不,上官瑾女扮男装,本就欺君之罪,连王爷都算不上。在身份上就高了上官瑾一等,何况她现在武功天下几人能敌,就是上官瑾又能奈她如何?不过惹一场自取其辱罢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上官瑾也没有理睬花湘夕看向她时那眼光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狠毒,只微笑着看向一边的裴子衿,那笑容里,有着她一贯的小小邪气,却又像包容一切般良善,唇角若有若无的涩然是如同青柿子般的滋味在唇舌间围绕很久还不停回荡着。

裴子衿甚至有些不敢接触她的目光,微微将脸别过去,贝齿咬着下嘴唇,很久之后,才微弱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两个字:“爱过……”

咳,上官瑾眼睁睁看着这个密不透风的山洞,除了刚刚溜进来的那个河道就没有任何出口的地方飞出几只乌鸦,在头顶上嘎嘎地叫着,嫌弃地看了花湘夕一眼,适当也打扫一下卫生好不好?一个鼎鼎有名的冥教居住的地方都可以养乌鸦了。

不明所以的花湘夕感到很委屈,刚想过去打上官瑾,却发xiàn

身上的穴道被点了,瞪眼看向上官瑾,只见那人手里摇拽着无铃心的铃铛笑得一片春光,暗暗的嘲讽毫不留情敌在一层层击败她。

身上穴道明明都进行过移位,可上官瑾之前却在仔细观察着她身体的丝微颤动,然后辨别穴道的位置,只用了铃心就点中了她穴道,可是她居然没有丝毫的发觉,真是太过大意。

上官瑾再次看向也固定成木头人一样裴子衿,眼神深情款款:“不,我是问你……挖掘机学校哪家强?”

“啊?”裴子衿呆滞了。

“啊不,抱歉,广告乱入了,其实我是想问你,你身上有啥药吗?”

上官瑾咳了一声,急忙说道,花湘夕伤不能伤,死又不能死,现在也只能用药物能够控zhì

她了。

裴子衿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胸口处的瓶瓶罐罐的,上官瑾立kè

明白,伸出手来在他的胸前摸索着,在摸出所有瓷瓶的同时,却发xiàn

不知为何多了一只锦囊,只有释玄玉才惯用锦囊,难道他早就知晓了什么,所以留下了什么暗示。

上官瑾抽出锦囊,打开便看见那写得清秀俊雅的字体,自有一种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清静气质,释玄玉,是何种淡泊?世间人都为爱恨挣扎纠缠,他却始终站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不曾入过俗世。

红颜媚火,血饮黄泉,几人追寻几人归。

这……是何意思?

上官瑾低头沉思,却不想面前的裴子衿发出一声尖叫,上官瑾快速的转身迎上花湘夕的一掌,光芒在交接的掌心中发出,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顿时鲜血从唇角溢出,宛若一朵最艳丽悲戚的曼珠沙华在悄然绽放着。

体内气息不断地翻滚着,上官瑾强行用力压了下去,她身体里魔析传授给她的内功已经早已在子衿刺杀她之后就开始与她融合了,为何现在会产生排斥现象?难不成……上官瑾捂着心口,唇角的鲜血却是无法抑制地溢出来。

抬头看向花湘夕,她却毫发无伤,她刚刚那一反击虽说考虑到了萧然和子衿所以减少了几分内力,却还是可以将人击成轻伤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想起了什么,幼时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上官瑾忽地问道:“你把义父怎么了?”声音是压低了的,如果仔细听,不难听到里面的愤nù

,甚至还有一点微不可闻的愧疚。

“哈,你想见他?真是……可笑!”

幽深昏暗的山洞里回荡着花湘夕的笑声,那笑容在微弱的光芒下显得十分狰狞,花湘夕突然停住了笑声,直直地看向上官瑾。

“那么,你就去死吧。”

第八十八章 血染她素衣(三)

很痛,全身痛得无法呼吸……上官瑾如蝶翅的长睫翩飞几下,然后睁开一条缝隙,面前的场景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是被捆绑在石壁上的,厚重的铁链紧紧锁着她的双手,那锈迹斑斑的铁链沾满她的鲜血,变得更加可怖。

上官瑾尝试挣开铁链,却发xiàn

自己一点力qì

都抬不起来,每动弹一下,身上就像是刀割一般。

这样的痛……刺透灵魂,穿越千年。一阵微风袭过,上官瑾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极致的冰凉,一会儿之后,又好像身在烈火之处,接受最难耐的炙热。

一袭红衣在面前闪过,上官瑾眯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是谁?有如此妖孽的气息……

仿佛看到那人站立在她面前,红衣妖娆,面色冰霜。如墨的长发直至脚边,无一不完美得让人心生向往。忽而,那人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庞,语气沉寂却悲伤。

“是谁伤了你……”

上官瑾低垂下眸子,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也无法发出声音。宛若他们不是在相同的世界,那男子还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她的耳朵也好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身体亦不能动弹,上官瑾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什么时候,红衣男子消失了,又换成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捧着山间甘甜的果子递到她手上,一片漆黑如同暮云沉沉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吃吧,衣儿。”

上官瑾动了动唇,想告sù

这个白衣少年,她是上官瑾,是天蓝,但不是什么衣儿,可心里好似又贪恋那少年眼中带着宠溺意味的温柔。

正在彷徨犹豫间,画面一闪,刚刚那个温柔了整个岁月的白衣少年却拿着剑对着她。

“你,当真要和他离开?你,忘记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吗?”

什么离开,什么誓言?上官瑾感觉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好似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涌进脑海,上官瑾不知dào

那是什么,只隐约觉得,那是她不愿意想起却是最重yào

的记忆。

那少年见她迟迟不肯回答,剑又近了她几分,却在贴着她白嫩的脖颈的时候,反转剑身,赤手握住那锋利的剑刃,用力一折,那堪称天界最锋利的剑便在他手里变成两半。

细碎的剑刃碎片陷入白衣少年的手里,上官瑾便看到鲜血从那有着修长指尖的白皙双手中透出来。

上官瑾看见那鲜红得有些残忍的颜色,似乎可以听到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她的神智更加的萎靡,眼前的场景渐渐远离,变得模糊……

轻轻阖上了眸子,那翩然若蝶的浓密睫毛也在青色的眼敛处投下一片阴影。

“瑾儿!醒过来!不要闭眼!”

突然,是谁的一声呼喊将上官瑾从梦之深处拉了回来,上官瑾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裴子衿带着焦急担忧的眼光。

上官瑾低头看向自己,一身的血迹斑斑,原本的白色衣裙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可是她知dào

,这身血不是自己的。

她手里还拿着滴血的渊锦剑……目光突然集中在一处,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握剑柄的手腕处一条深深的血痕,血不停地流出来,如果她彻dǐ

地失去神智,不停地撕打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她失血过多而死亡。

低头看着遍地的冥教教徒的尸体,上官瑾想起来,花湘夕说的那句“那么,你就去死吧。”之后那道严实的石门便缓缓打看来了,很多冥教教徒冲了进来,再想却是想不起来了。

上官瑾抬头寻找着花湘夕,便见她坐在一旁石桌边,小啄着一杯酒水。面色冷静,似乎没有感到什么哀伤愤nù

,可见这些教徒的性命在她的眼里比一杯酒水还廉价得很。

“上官瑾,你不是问魔析吗?告sù

你,他也要死了,很快很快……”

花湘夕将酒杯举起,朝着上官瑾一敬,却不饮下,而是缓缓倒下地面,顿时,那地面便冒出了白色气泡,与此同时,那一小块地面快速地腐蚀下陷。

第八十九章 温故而知新(一)

小小的少年跪在地面上,坚定地看向面前一把黑色的大胡子却相貌俊美的男子,而那男子姿态慵懒地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小憩,丝毫不理睬少年已经不眠不休地在那里跪了两天。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寂,小少年的双腿早已由开始钻心的痛,刻骨的麻到现在毫无知觉。

但这恰恰是小少年最担心的,如果跪得太久,血液一直得不到流通,这双腿极容易废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小少年就会在抽出防身的匕首,在腿上割出一条血痕。

一方面是为了加快血液流通,防止双腿僵硬,而更加重yào

的是利用疼痛赖唤醒她就要沉睡过去的神志。

魔析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玩味地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身上划开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真是聪明的孩子。

终于,魔析站了起来,走到那跪着的少年身边,语气带着作为长辈的亲切。

“小娃娃,你拜我为师怕死吗?”

“怕!”

对方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魔析皱起了眉头,难道他看错了人?其实上官瑾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可是上官瑾的所作所为干脆决绝,哪里像一个退缩鼠辈?

“呵,上官瑾,你为什么这么怕死呢?”

魔析再次质问道,语气里带了一丝严肃,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不能死,上官瑾绝对不能死!”

那个小少年便是幼时的上官瑾,她挣扎着缓慢都用手指撑着地面站立了起来,原本纤细的双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在膝盖处还染着血丝。

魔析微张了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又掩饰般的摸摸自己的胡子,然后笑道。

“那么,你可得感受到比死亡更加可怕到训练了,你得知dào

,世间没有善恶,只有强弱,而所谓到邪不胜正,不过是因为不过强而已,只有足够的强,无论你是正是邪,是善是弱,都可以在这个本就不公平的世界上横行!”

魔析缓缓道来。

无论你是正是邪,是善是弱,都可以在这个本就不公平的世界上横行……

上官瑾细细琢磨这句话,然后抬头看向花湘夕,勾起一个笑容,她强吗?所以她将在这个世间横行?那么,她就断了她的翅膀,废了她的双腿,让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属于她自己的角落,永不能踏出一步。

花湘夕没想到上官瑾居然还能在幻境中清醒过来,见她袭来,一瞬之下却不知dào

如何面对,直直地接了上官瑾一掌,还没缓过起来,上官瑾的掌风却是一道比一道凌厉,招招致她于死地!

面对这样看似疯狂,动作却不紧不慢直击要害的上官瑾,花湘夕竟觉得自己应对有几分吃力,不可能!她吸收了墨狂的深厚内力,又得魔析的全心授教,她怎么可能抵不过上官瑾?

难道……

刚想到了什么……花湘夕的眸中出现一丝凌厉的狠色。

正是这一刻的错乱分神,上官瑾挥掌而下,直直向花湘夕的胸膛袭去。

“噗……”

鲜血喷上了上官瑾的脸庞,顺着一侧流了下来,上官瑾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大胡子,俊美面孔……

义……义父?

第九十章 温故而知新(二)

花湘夕看见口吐鲜血的魔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眉角的青蛇便随着她的动作越加的狰狞起来。

“你居然为我挡一掌?哈,魔析,是不是你觉得我远远比不上你的宝贝徒儿上官瑾?”

魔析看着这样疯狂的花湘夕,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眼里的愧疚逼得他又不敢说什么。

呵,当年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析竟然也有如此这般怯懦的时候,真是可笑至极。

上官瑾看见这样的景象,低垂下眸子,声音变得低沉。

“义父……她就是夕儿对吗?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花湘夕听见上官瑾的话,笑声突然止住,她的脸孔在幽冥的光影里变得晦暗不明,唇角勾着残忍如斯的弧度,抬眸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眼睛里冒出某类毒蛇的绿色光芒,她的身影在朦胧的雾里变得若隐若现。

“我是月离国最尊贵的公主,永远不会是魔析这个粗鄙的江湖人的女儿,哈哈哈,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上官瑾!本来一开始我希望你会灰飞烟灭的,但如果你就这么彻彻dǐ

底的从六界之中消失了,魂化八荒之野,我的人生,不是会无趣很多吗?

那么,上官瑾,我以血的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将失去你最心爱的人,接受这世间最残酷的生离死别。

你的心痛,你的无可奈何都会折mó

得你生不如死……

呵,现在我就慢慢看着你们堕落到最卑微的尘埃里。”

在花湘夕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完全的从山洞处消失。

上官瑾皱起眉头,花湘夕这是什么意思?看见那两个男人的状态,她也是真醉了。

魔析就不说了,看着亲生女儿消失的方向,眼神痴痴的,早失去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发鬓边也染上了风霜,上官瑾这才知dào

,她当年崇拜的,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魔析原来也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也会被凡尘的情感所累。

而转眸看向裴子衿,上官瑾无奈扶额,他也在看着她,眼神比魔析看花湘析还痴,但魔析眼中是对一个女儿的疼爱和愧疚,而他看向她的眼里包涵着一片炽热,却被他狠狠地压抑着,在那双清澈如溪水的眸子里沉寂成一片墨蓝。

“你……”

上官瑾刚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一种低沉的许久的吼声在脚底下传来。

地震?不,上官瑾一下趴到了地面上,侧耳仔细倾听着,细细的流淌声从缝隙里传来,一股热气在围绕着,是火山爆fā



想起花湘夕在离开时脸上怪异的表情,上官瑾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里也带了一丝焦急。

“我们快走,快点离开!这里马上就要毁了!”

上官瑾用尽全力将石门推开,手在他们不注意间悄悄抹去唇角溢出来的鲜血。

“快走!”

上官瑾急忙冲着那两个大男人说道,火山爆fā

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人的力量再强dà

,也不可能和大自然相抗衡。现在她是特么的有一种拯救地球人类的感觉啊!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完全依靠不上,反而要她提醒他们!感觉心好累……

“走啊!”

见魔析还看着那个山洞里面,而她刚刚抬上去的石门又开始加上玄铁,向下闭合,上官瑾也几分焦急起来。

“走不了了,这里是火山口,唯一的办法就是拉下山洞深处的石拴,可以暂时压住地焰的上涌,但拉石拴的人肯定来不及出去了……”

魔析看着那山洞深处缓缓说道。

“我去!”

裴子衿和上官瑾同时说道。

第九十一章 温故而知新(三)

“我去!”

裴子衿和上官瑾同时说道。

魔析笑着摇摇头,见那石门就要关上,一脚踢中上官瑾手中的渊锦剑,那剑便入门下直立着,卡住了石门的继xù

下降。

“瑾儿,你快带着裴子衿离开,这里我武功最高!只有我去还能回来……快点走啊瑾儿……”

魔析催促着摇着头直视他的上官瑾,想起这些年的师徒之恩,父女稚气,魔析也是不忍,故作轻松地摸了摸上官瑾柔软的青丝,然后毅然转过身去,打算向山洞深处走去。

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衣服的后摆被人抓住,便听见上官瑾压得低沉却坚定无比的声音传来。

“义父,你不会回来了是吗?……你从来不骗我的……我幼时便与爹娘分离,是你,是皇叔将我抚养长大,瑾儿没用,让皇叔中毒身死,现在,瑾儿又怎么可能让义父一人独自面对危险?瑾儿不会让义父再离开……

要死就一起死在这里。”

听到上官瑾这席话,魔析不禁感到眼眶微微湿润。

而此刻地焰的涌动声不停地从地底下传上来,如同动物的吼叫声一样让人心生怖惧。而四周的石壁开始脱落,裂开一道道深痕,像是一张张大的嘴巴,要将所有人吞噬进去。

裴子衿看了看那对持的师徒二人,一个决定在他心里缓慢升起。

“既然要死在这里,就和渊锦剑在一起吧,它是仙剑,也有灵气的,这样它也会感到孤独。”

裴子衿看着那在支撑着不让石门落下的渊锦剑一眼,然后语气平缓地说道。

上官瑾点点头,然后拉着魔析和裴子衿走到渊锦剑的旁边,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经历过多次生死,即使这次当真躲不过去了又怎样呢?珍惜的人都在身边,就是死了,也是不孤独的。

拽紧了裴子衿的手,却发xiàn

冰凉得出奇,刚想询问怎么了,裴子衿却突然冲她扬起一个干净纯粹的笑脸,宛如在黑夜间的昙花突然绽放,带着绝望的美丽。

“瑾儿,记住……我爱你。”

上官瑾微张大了唇,露出洁白的贝齿,刚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便见裴子衿大力将她和魔析推了出去,然后又踹了渊锦一下,将渊锦踹出石门外,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读书人,倒像是武林高手了。

石门少了渊锦的支撑,快速的下降,轰的一声直直的咂向地面,将对面裴子衿的笑颜永远的尘封在了石门内。

一扇门,便是天涯海角,便是生离死别。

“子衿!子衿!”

上官瑾用力地拍打在石门上,那石门却不动分毫。魔析这会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理智,看着上官瑾,他明白,裴子衿这是决定自己去拉下石栓,为他们争取逃离的机会。

如果再耽搁下去,裴子衿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了,他感觉到脚下的岩石不断震动着,想必是地焰就要冲破地层了。

“瑾儿,我们快走,不让子衿的牺牲就是白费了!”

“不,子衿在里面!子衿在里面!”

上官瑾推开魔析,就要向石门咂去,鲜血不停的从她的嘴巴里溢出,更加的凄绝,魔析微叹了一口气,一把提起上官瑾,便快速的向另一侧飞去。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上官瑾不断地挣扎着,但无力脱离魔析的手掌,到了距离火山口很远的一处山峰,魔析才将上官瑾放下。

只那瞬间,巨大的火焰喷涌而出,像一条火龙,拥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美的绚烂。

但一刻的美,却成了上官瑾心里,最沉痛的伤口。

第九十二章 谁遮我之眸(一)

一片火红色在眼前泛滥着,张开了血盆大口。还有石门闭合之前裴子衿那个清澈的笑容,周围的石块不停地落下,冲天的火柱弥漫了整个天际,成一道道火红色的河流蜿蜒而下,模糊了视线。

“子衿!”

上官瑾惊坐起,映入眼帘的是天蓝色的帐闱和已经趴在床沿处睡着的小包子,他闭合的双眸下一片青影,翘黑的长睫不安地微微颤抖着,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不知多久没有打理了,杂乱地披散在肩膀上,直垂到地。

初次相见的时候,他的青丝还很短,刚刚披肩,额前的碎发xiàn

在也已经可以将眼眸遮住。

宛若发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上官瑾轻轻走向床来,在屏风上取下一件外衫盖在小包子的身上,见宿月还在睡着,上官瑾浅笑了下,眸中升起一抹温柔。

放轻了脚步,慢慢渡到外面的竹廊处,见满树的花瓣开始渐渐零落,一时间,尽显萧瑟。

苦涩漫上心头,上官瑾拈起一片刚刚掉落在地面上的花瓣,放在手心处,那花瓣颜色还未尽数褪去,纹路尚且清晰,还保持着当初立在枝头的娇艳粉嫩。

昔日黛玉葬花,她笑她太过柔软,竟对花泣零,现在同样的场景,她心里为何也萌生起一股葬花的冲动?原来不过是情不到深处,不明而已。现在的她,也终于明白,事物本事并不会引起怜惜,只不过是人看见那些旧的事物,旧的场景,便想起故人罢了,那将又是谁种下的因,谁吞下的果,谁与谁的执念将谁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轻闻花香,却听见背后传来沉稳而轻逸的脚步声,她回眸便见一袭黑衣。

“墨……”

还未完全唤出声来,上官瑾低垂下眸子,失望地再次看向那繁花盛开的绿树。

“你现在……变得很爱哭?”

压得低沉的嗓音别有一番诱惑,隐隐的有一丝关心意味。

“与卿何干?”

上官瑾握紧手中的花瓣,指尖轻磨,然后带着大自然清新香气的花粉便从她的指间泄出,随着一阵风袭来,于空气中化为虚无。

擎天轻笑了下,那鬼面面具里面容却是带上苦涩的,黑色宽袖如同流云一般与花香一起摇曳着,清风淡雅。

“你,终于承受不住了是吗?上官瑾,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懦弱,你不敢爱,总是在你爱上之前便完美地抽身退出。

可是你又不够残忍,在失去之后你才懂后悔莫及……”

“你够了!”

上官瑾转过身子直视着擎天,手中拈着的一片花瓣轻触着擎天洁白纤细的脖子,只要轻轻的一划,就可以割开擎天脖子上的动脉。

擎天从鬼面露出来的唇却还是上扬的,神色温柔,看着上官瑾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失去伪装的坚强,开始变得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了。

子衿的死去对上官瑾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在看到魔析抱着全身染血的她回来时,他的心莫名的被揪紧,她并未受多重的伤的,这次却昏迷了整整七日,睡梦中一直喊着子衿的名字,让他心痛而又嫉妒。

而醒来后,她虽然什么都没说,那眼里却不如过往的神采飞扬。

裴子衿是幸运的,用他的死在上官瑾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是此后无人能够超越的地位。

第九十三章 谁遮我之眸(二)

“准bèi

一下,即刻去京城,该是我们拜访羽西陛下的时候了!”

上官瑾吩咐完之后便缓缓褪下身上的白裳,踏步走进了温池,玫瑰花瓣在水面上轻荡着,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四周的婢女恭敬地答了一句“是,公主殿下。”便倒退着渡步出去,幕帘拉上之后,上官瑾略显疲倦地靠在池沿上,玉手挑拨着水池里的花瓣,眼眸却是无神地直视着前方。

……似乎还可以看到在摄政王府里,裴子衿静坐在榭水楼台间纤长白皙的手捧着一本书卷在细细评读的场景。耳边似乎也可以听到在书房中,裴子衿打算盘时噼里啪啦枯燥乏味的声音。还有那唯一的一次和他一起上山采药,他欺她不知地形,竟将她带去那最险高的山峰,可是这样腹黑的裴子衿倒是很少见呢!

“瑾儿……”

是谁在殷殷地呼唤着她?

“瑾儿……记住,我爱你。”

记住什么?谁爱我?可是又为什么选择离开,上官瑾摇摇头,才感到一丝清明,她怎么忘了,那个恨过她也伤过她,后来却说爱她的……裴子衿已经死了啊,在那道华丽的火柱喷涌上了碧蓝的天际时,他的生命,就那么轻易地被夺走了啊……

疲倦地垂下眸子,任水面升腾上来的雾气打湿了细密如同小小扇面的乌黑长睫,是什么,从她的眼角溢出,掉落进了水池,然后消失不见。上官瑾放松身体,随着水流的方向向后倒去……

脑袋却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上官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转身之际,手就已经掐上了对方的脖子,即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也不免被对方此刻的姿态所惊艳到。

三千青丝沾染上了水珠,听话地贴在耳侧,直垂下来,与那副洁白无暇的身体相映着,透明的水珠沿着发际流下来,在比白玉更加诱人的肌肤上轻柔地划过,过分俊秀的容颜不知是因为升腾的热气还是上官瑾在掐着他脖子的原因染上微红,而眉心处的一点红痣让上官瑾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

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见释玄玉脸色越来越苍白,上官瑾愣了一下,才慢慢松开掐着释玄玉脖子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着释玄玉那副太过撩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怜悯。

“呵,阑说这里的温池可以加快血液流动,便带玄玉来此,希望日后这双残败的双腿能够治好,没想到……上官姑娘也到了这里?”

释玄玉缓缓说道,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如同古铜的青涩,偏又是这样的声线,越加的诱惑。

“那……刚刚怎么不见你?”

上官瑾语气缓和了下,微微将身子沉入水底一点,鲜红的玫瑰花瓣在她的肌肤边漂浮着,隐隐还可看见水下的无限春光,这种极度没有安全的感觉几乎让她崩溃,关键离她不远处还有个不着一件衣裳的释玄玉!

她当然不担心释玄玉会扑倒她,但是她怕的是自己色心大发啊!万一扑了人家一个清心寡欲的知天命者,她这天凤国公主的颜面往哪儿去?

“刚刚我在……泅水……”

第一次,上官瑾听出了释玄玉语气里的一丝羞涩,释玄玉说话从来都是很欠扁的,但即便是毒舌,却每一句话都暗藏深意,这或许是他作为知天命者唯一的小小报复吧,不同于以往知天命者的仙风道骨,他以他的不羁来回应作为知天命者就要承受的一切磨难。

学泅水?上官瑾一愣,想起了上次……在河道里,释玄玉不会游泳,在水里几乎透不过气,她强吻他一事。

还未反应过来,从水里露出来的肩膀突然感到一丝温热,酥麻的触感席卷了全身,释玄玉的手突然拦在了她的腰间,两个纯净如婴儿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上官瑾瞬间变得很僵直。

“上官姑娘知dào

玄玉存zài

的意义吗?……玄玉作为知天命者……就是因为上官姑娘而存zài

的啊……”

醇厚如酒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仿佛恋人般的亲昵,释玄玉每说一个字的时候,那从他嘴里喷出来的热气便撒在上官瑾脖子上,引起一阵阵痒意。

“那么,就让玄玉来服侍你吧……尊贵的天女殿下……”

释玄玉将下巴搭在上官瑾肩膀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过上官瑾的侧脸,手却将她环抱得更加紧了。

上官瑾双眸蓦地清晰,转过身来,一个反压,与释玄玉一同沉到水底,玫瑰花瓣快速地掩盖了水下那两副纠缠的身躯。

第九十四章 谁遮我之眸(三)

清澈的水底因上面玫瑰花瓣的覆盖而显得有几分昏暗,上官瑾轻抚上释玄玉被水呛得有些发红的脸庞,残忍而美丽。

而那样的时刻,上官瑾却突然放开了释玄玉,就那样看着他好像一朵美丽且脆弱的花静静地向水下沉去,乌黑的长发在水里飘散着,遮住了面容,上官瑾看不到释玄玉现在究竟是何神色。

不过,她想,那应当是绝望的。

唇角勾起了一个邪气的弧度,上官瑾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如同水中自由的鱼儿飞快地向释玄玉靠近着,素白纤细的手指插入释玄玉的发间,托起他的脑袋便往上游去。

那种窒息感,再次感受到了,像一层黑色的浓雾将他死死包围住,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命运的溺亡……

睁开眼睛的时候,上官瑾已经穿戴整齐,宽大的白色棉绸覆在她雪白晶莹的肌肤上,几乎要化为一体,而腰间只用了一条简单的玉带缚着,那纤细的腰身便在此刻显出来了,刚刚沐浴后的上官瑾带着一股尘世所没有清灵。

释玄玉视线再落到自己身上,盖了件薄宽的雪衣,带着清新的香味。

“你真是胆大……”

上官瑾将自己滴水的长发捋到前面来,轻轻的梳理着,不去看那坐在地上的释玄玉,雪衣滑落在他的肩膀处,半遮半掩的撩人模样。

“因为玄玉知dào

,上官姑娘不会杀了我。”

释玄玉轻轻一笑,刹那犹如百花绽放,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可此时的那双腿也只仅仅有感觉而已,却无法使出力qì

,无论他怎样的努力,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站立着。

终究,是一个废人了啊。

上官瑾无声地叹息一句,释玄玉说得对,她确实不会杀他,那样如大自然般清新纯净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了他?

走到释玄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她觉得释玄玉有些可怜,初次相见是在那个山洞里,他的呼吸便已经很微弱,可惜那是她尚未知晓释玄玉的真实身份,也不想出手暴露自己的武功,所以便让那些黑衣人将他抬走。

如果当时她救下了他,他后来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吧?想起再次相见时,那条巨大的赤炼王蛇盘旋在他的身上,随手都可能将他吞入腹中,那种恐怖有几人能够了解?

他的腿也是因为长期浸泡在水里才废了的,可见他困在那个水牢多久了……

上官瑾弯下身子,轻轻抱起释玄玉,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释玄玉是带上了些心疼的,从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后来在萧然他们那里一直听到这个传奇的名字,好像有了释玄玉,便得了天下,但这样只是被作为征服天下工具的释玄玉其实是很寂寞的吧,释玄玉身体僵直了一下,试图推开上官瑾,语气冷淡地说。

“玄玉不需yào

怜悯。”

“没有人值得我去怜悯……”

上官瑾低头看了看太过消瘦的释玄玉,他的身体在长期的折mó

中,已经垂败得不成样子了,一个大男人的身体,竟然比一个女孩子更加的瘦小,抱起来轻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跑,那尖细的骨头隔着纱布甚至有些咯人。

而另一边,阑焦急地在幕帘口渡步着,旁边竹抱着脑袋靠在一棵大树上,神情是不同于阑的悠然。

“你为什么不和殿下说释先生在里面?他们到现在都没出来……”

阑见那幕帘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便有些失去了平时的冷然,不由的有些责怪明明知dào

却不阻止公主殿下进去沐浴的竹。

“阑,你告sù

我,你是不是爱上了殿下?”

竹放下了手,站直了身子,第一次,那可爱的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阑闻言一愣,沉默了下去。

“阑,你要记住,我们只是暗卫,是主人为殿下培养的利剑,我们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感情,释先生是知天命者,如果他能够为殿下所用的话,殿下以后的路就不会走得太过艰难,而我们……我们太过卑微了,殿下永远不是我们可以肖像的对象,你知dào

吗?阑。”

天夏玉将他们从青楼里面带出来的时候,这一切就是注定好的不是吗?他们无论怎样的优秀,也始终脱离不了那高低贵贱之分,也放不下从他们骨子里深刻的自卑。

“所以……这是你特地安排的?你希望释先生能够和殿下在一起?”

阑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了眸子,直直地看着竹,直到竹点了一下头。仿佛失去了全身力qì

,阑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哀伤的声音从他的指间泄出。

“可是我就是爱上殿下了怎么办啊竹?从她救我的那一刻起,那时的殿下,丑陋且放荡不羁,却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那样的坚决。可是现在知dào

殿下的真实相貌时,我才发xiàn

和殿下的距离越加的遥远,可是我真的……爱上她了……”

第九十五章 再见故人心(一)

“呵呵,卑微的侍卫竟然爱上了尊贵的殿下?看来,殿下的温柔太过泛滥也不是好事呢?毕竟这样的感情……是无法给予回应的吧?”

上官瑾刚要揭开幕帘便听见阑的这一番告白,怀里的释玄玉此刻却安定下来了,将侧脸贴在上官瑾的身上缓缓说道,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别扭孩子,见上官瑾向他看来,还露出一个无辜极了的笑容。

“闭嘴!”

上官瑾无奈抚额,这个人……哪里有像是知天命者的模样?

哗地一下,上官瑾伸手拉开了幕帘,便看见那原本失控的两个人快速地站好,阑的眼中甚至还隐隐地带着泪光,那双一向冷清的眸子什么时候也染上了本不属于他的欲望,上官瑾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脸色也变得越加的冰冷起来。

“殿下……”

竹和阑同时道,上官瑾点点头,将怀里的释玄玉轻柔地交到竹手上,并用现代中国班主任式的语气说道。

“安置好释先生,他的腿,千万不能受凉了。阑,你和我过来……”

阑看着上官瑾离去的身影,有些微愣,但还是紧步跟了上去,而另一边竹背着释玄玉,眼中有些担忧,释玄玉却丝毫不在意一般,淡然地整理了下身上的雪衣,然后才对着竹说:“走吧,阑,其实也该长大了呢!也许会难过,但他不会出事的,放心。”

竹听释玄玉这样说,微叹了口气,然后走向另一侧的早就为释玄玉准bèi

好的房间。

阑和竹从小就在流浪着,两个人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兄弟,竹大大咧咧的,无论什么情况下看上去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可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竹却打败了除了阑以外天夏玉为上官瑾培养的所有暗卫,这可不是仅仅靠武功出可以胜出的,更加需yào

的是过人的机智。

阑武功虽然高强,却不善言辞,可以说是竹一路保护着他的,现在阑动了不该动的情,竹自然也是担心的,可释玄玉的一席话提醒了他,如果阑一直在他的身后,就永远是那个只知dào

杀人的机器。

平时的阑,冷酷无情,可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也就不会轻易放手,会受伤的吧?但是,没关系,只有浴血的花儿才会绽放得更加漂亮,他也是该长大了。

上官瑾带着来到了一间屋子外面,待到阑踏进那间屋子的时候。

“砰!”

急速的关门声震得人心都开始慌乱,木栓随着落下,一段长时间的安静,听不见除了呼吸之外的任何声音,这个屋子本就坐落在幽静的别苑,关上了门后,屋内的光线便越加的昏暗,如同黑夜一般。

阑心里莫名的觉得紧张,于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暗红的地毯,斜长的刘海便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见里面的神色,而身上的一件白色霓裳也在刚刚走过来的途中被树枝划得有些凌乱。

“殿下,你……”

突然手被上官瑾抓住,一个翻滚,阑就被扔上了屋里靠边的大床,在他刚刚反应过来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上官瑾的身子也随之覆上,双手撑着阑的两侧,眸光灼灼地盯着身下的人。

“你爱我是吗?阑。”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官瑾诱惑般地开口。

阑感受着身上那副柔软还暗暗藏着芳香的身体,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上官瑾,原本冷毅俊朗的脸变得有些微红,双手不由得抓住身下的被单,仿佛可以降低他的紧张感。

“那么,侍寝吧……这不应该是你的职责吗?”

见阑一直沉默着,上官瑾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伸出香兰小舌,试探般地舔过阑的唇角,口感不错,带着点糖果的香甜。

阑看着这样的上官瑾,唇上轻柔的触感让他心悸,理智告sù

他,现在应该推开上官瑾的,可是全身好像都动弹不了了,任由上官瑾轻轻吻着他的唇,不时地伸出舌头描绘他唇的形状。

啊,疼。

是惩罚他的不专心一样的,上官瑾咬了他唇一下,趁他吃疼微张了嘴巴间那香兰小舌带着牡丹的花香便伸进了他的嘴里,邀之共舞。仿佛要夺去他所有的呼吸,阑不知做何反应,一双漂亮的眸子便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瑾,甚至可以数清她那翘长的睫毛。

但上官瑾好像并不满足目前的景象,柔若无骨的手甚至伸进了阑的白色衣裳里,触摸着阑细腻光滑的肌肤,然后缓缓往下解开了束在阑腰间的玉带……

第九十六章 再见故人心(二)

那是一副奇异的画面,一个衣裳凌乱的俊朗男子躺在床上,白色的布绸宽松地搭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肌肤微微泛红,男子则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嘴里微微喘着气。而还有一个身穿白纱的女子坐在靠床边的地毯上,一只手覆在自己略微红肿起来的侧脸上,眼睛微微闭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却邪魅无比。

“殿下……抱歉,我……”

“……打得可真是疼呢,但是,如果你不打我,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下去了呐。”

上官瑾突然轻声一笑,站了起来,放下捂着侧脸的手,那白皙绝美的脸颊便显出五根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来。

所以,她早就知dào

了……阑会反抗的,在她解开他腰带的时候,阑一巴掌扇过来。无意识的保护动作……如果是真的爱她的,就是将身体交给她也是没关系的吧,女尊国的男子,贞洁可是重于生命呢,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人,就是女皇陛下也是无法强迫的。

“殿下……”听到上官瑾说的话后,阑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他是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啊,竟然打了殿下……

“昂,这样才是阑哦!千万不要把什么其他奇怪的情感因为太过孤独了就当成爱……毕竟阑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女孩子啊。”

上官瑾弯下身子,轻柔将床上的阑衣服拉得更加严实一点,那被她解开的腰带现在也系得紧紧的,收起了那份妩媚,阑变得更加清爽起来。

“殿下……是有爱的人了吧?”

阑颓然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睁开认真地看着上官瑾说道,这个问题却让上官瑾一愣。

“爱吗?不知dào

……”

脑海里同时闪过祁凡,隐言,子衿他们的脸,是爱吗?可是这么多人都爱了……感觉就像一个可笑的花痴啊,绑着这些都很优秀的男子,他们痛苦自己也不好过,现在一直想着自己的职责,一直借口没时间去理他们的感情,其实是一种懦弱吧,她上官瑾也有这样懦弱的时刻呢。

上官瑾像关爱小弟弟般摸了摸阑柔顺的长发,然后走到房间的另一侧,伸手推开了那扇装饰用的移动墙壁,阑此刻才发xiàn

原来这房间别有洞天,而推开的房间那边,也布置了一张小床。

男子坚毅完美的侧脸便映在他面前,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子像失去生命的瓷器娃娃,墨黑的碎发遮住眼睛,翘挺的鼻梁是最完美的设计,薄唇一直在抿着,是一个沉睡的男子吗?

上官瑾摸了摸墨错的俊脸,然后扬起一个清丽的笑容。

“有一个人说,我只有等到失去才后悔,确实这样,子衿已经不在了,墨错现在也昏迷不醒,是我太懦弱了。但我也还是要任性一次的,至少在杀了上官瑜和花湘夕之后才能够赎罪啊,与上官瑜他们的交锋……正式开始了。

……因为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上官瑾再看了一眼墨错,捏紧了拳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京城,好久不见的安定平和之所,应该会在不久之后,烽火连天,血染城池吧?

上官瑾端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四周买卖东西的嘈杂声,以及看见军队的惊讶声都传入她耳朵里,而花纹繁饰的宫轿前后都有两列骑兵和四列步兵守着,前后各四名女子在撒着娇艳的花瓣,尽显大国公主的做派。

第九十七章 再见故人心(三)

一如往昔,上官瑜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紧束在身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里的阴险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

“哈哈,天凤国的皇女殿下亲临羽西国,朕真是有幸啊!”

上官瑜看着殿上的宫装女子,白色面纱遮住原本的相貌,但还是可以隐约看见并不是什么出奇的模样,这个人?是上官瑾?花湘夕不会骗他吧?上官瑾和他从小一起在宫里长大,他女扮男装的话自己怎么可能都没有发xiàn

?而且长相如此绝艳的上官瑾怎么会是面前这个相貌平凡的女人?

“是的,羽西陛下,本殿是代表天凤国来与羽西交好,现在各国之间……的商业开始流通,我国愿与各国开通商业通道,以便于商品的流通,不知羽西陛下意愿如何?”

上官瑾上前一步,语气恭敬而坚决,唯独在说到商业的时候有点微微的停顿,……这些都是子衿打下的商业王国呢!当初他从她那里接手账簿的时候,予她富贵天下,他真的做到了让四国的商业汇聚流通,现在各国较大的产业都是她上官瑾名下才了,可是……

那一次的火山爆fā

,那火红色的光柱……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难道你没有在听朕说话吗?”

说了半天的上官瑜终于发xiàn

上官瑾虽然眼睛在看着他,思绪却不知dào

去哪里了,他浪费了半天口水,天凤国的公主殿下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顿时感觉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受到了挑zhàn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他!

“不,羽西陛下,本殿下不过是在想羽西地大物博,子民纯良,羽西陛下真是一位贤明的君王呢!羽西国有陛下这样的统治者,真是有幸……”

上官瑾及时反应过来,微笑着说,即使在上官瑜看不见的面纱里的笑容是多么的狡黠。无论如何,没听到就算了,说一些奉承的话可是无法让人拒绝的呢!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古代的黄帝都那么喜欢奸臣而讨厌忠臣啊!试想一下,有个人在你耳边说:“哇!你长得好漂亮哦!”“你这身衣服真是特别适合你呢!”“你性格好好,我好喜欢!”而另外一个人在你耳边说:“卧槽!你怎么可以长这么丑!”“哈哈哈,你穿这件衣服真是丑爆了啊!”“你怎么笨死了啊哈哈!”

后面的过来,不拿厨房里的大菜刀砍死你就好了吗?

果不其然,上官瑜听到这些话开始飘飘然了,真的觉得自己是千古难有的贤明君王啊!丝毫没想过京城之所以如此繁华是因为当初上官瑾带领黑祈军护卫边疆,后来当了摄政王之后,又努力地治理国家大小事的结果,而现在无论是奉为神祉的不败将军还是爱好男色但年轻有为的摄政王都已经不存zài

了。

所以,现在看似繁华的京城其实已经脆弱不堪,只需yào

一个小小的外力催动,它便会成为一片废墟,一个人间炼狱。

这对上官瑾还真是残忍啊,明明是一心维护的东西,明明是一手培养起来的东西,最后却要亲手毁灭掉。

这就是为什么她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

只不过,有些人,真的不可以太宠他了,例如上官瑜,又例如花湘夕,对于敌人太仁慈的话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那么,羽西国……不好意思,她要进攻了!

第九十八章 前尘付火炬(一)

古木的藤结上面开了白色的小花,与绿叶相衬,下面是木板搭成的一个秋千,一缕白色的身影正覆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

“你果然在这里……”

擎天一袭黑色劲装站立在秋千的前面,风轻轻吹拂着他如同被墨染过一样的长发,如昔温润,只是脸上的鬼面具为他整个人添增了一抹肃杀。

靠在秋千上的花隐言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斜视着擎天,粉嫩的淡唇向上翘起一点弧度,如玉般白皙纤细的手突然摞紧了古藤,纵身一跃,如同仙子般从秋千上翩然而下。

古木藤里,一黑一白,相互对持着,风落起,几片树叶便在他们之间打转着,如同飞雪一般为此刻的场景渲染出几分凄美荒凉,而在最后一片树叶即将落地的时候,两人身影快速地交叉而过。

叶子,分成了两半……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又一阵风吹过,那碎成两半的叶子又随风而起,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咳……祈凡,想不到你武功这么高呢……”

花隐言用手指拈去唇角的一点红色,然后转过身来,朝着擎天微笑道,一双晶亮的眸子可与日月争辉,又如同婴儿般眼神的纯净,漂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是……明言?想不到就是明言也可以放下过去,勇敢地直视这个肮脏的世界了,不过……也是,如果一直选择逃避的话,就不是他所认识的花隐言了。

“真的高的话,你就不会仅仅是流血这么简单了……”

擎天,不,应该说是祁凡,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鬼面具,然后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脸,皮肤黝黑,还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鼻子踏得几乎就剩下了两个孔,而那唯一好kàn

的就是露出来的下巴了,棱角分明,光净得找不到一点胡碴,但仅仅是这一丁点优秀的地方,在那张面孔上也显得毫不出奇了,只是越加的让人感觉不协和。

“你那张皮,还真是吓人。”

一声悦耳的轻笑声传来,带上了作为明言少有的调侃。

祁凡听到花隐言的话,也微微一笑,那张太过丑陋的面容竟因为他这一笑而显得有几分清浚。接着,祁凡打开一个药囊,取了一颗药丸出来,然后揉搓成泥,在脸上搽试着,不一会儿,便露出一张如玉清晰的脸。

只此一面,惊为天人。

“如此呢?”

祁凡微笑着问道,声音已不复为擎天时的暗哑低沉,而是如同碎玉相击般的悦耳动听,胜于世界上任何一种乐音。

“顺眼多了……”

花隐言只轻瞥了祈凡一眼,然后走到那秋千前面,像是对待最珍爱的物品一样轻轻触摸着那古藤上的白色小花,原本平淡无奇的花,在他过分好kàn

的指间下竟显得如同百花之王般妖艳。

花隐言心里暗暗想着,虽然此时的祁凡不同于当初在摄政王府表现得那样的温和如玉,总是白衣胜雪,如同从天而降的谪仙,但现在这副黑衣打扮才更加符合他身体里按藏的王者气势,祁凡,远远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纯白。

“不知dào

以后的我们还会这般轻松的谈笑吗?”

花隐言叹息一句,语气带上了一点本不属于他的哀愁。他此生最大的痛苦是与祁凡为敌,他此生最大的幸运也是可以与祁凡为敌。

“或许不会。”

祁凡淡漠地出声,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和花隐言都是命中注定的宿敌,而那个唯一能够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只有……以前的素衣,现在的上官瑾。

上官瑾和花湘夕的较量已起,他和花隐言的纷争也已经燃起火焰。

黑祈军,冥教,霓裳楼,摘星宫,揽月阁,四国之间,这些都开始慢慢在运转着。

前世的欲绝,今生的书寒,宿月,子衿,墨错,释玄玉和他,当一个人分裂成为拥有不同思想的六个人,命运又会如何抉择?子衿……是死了吗?但是他怎么会没有一点感应?如果在那样的自然灾害下还可以还生,那么,子衿现在又在何处?

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第九十九章 前尘付火炬(二)

灯火阑珊,几只花船在江面上悠然的晃荡着,与江面水中的照影相映着,显示出夜市的繁华,遥遥看去,不知何处的烟花在绽放着,一瞬间,占据了浩瀚星空,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在这晚风习习的时刻,上官瑾独立在船头,任长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公主殿下,莫不是对我羽西的招待不够满yì

,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吹夜风?”

上官瑜抱着一个妖娆美人走出了门栏,脸色微醉,腰间玉坠摇曳,绫罗绸缎上是用金线细细勾成,王族的萎靡奢华气息尽显。而上官瑜才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他是一国皇帝又有谁敢说?却无意看见本坐在席间的上官瑾此刻独自一人站在船头,一向谨慎多疑的上官瑜心里不禁有些起疑。

上官瑾听着背后邋遢顿迟的脚步声,眼里的光线变得深邃,故作忧伤地叹了一口气,纤手伸起,然后拈了一下从眼角落下来的清泪,再转过身来看着上官瑜,虽然她掩饰得很好,那白色面纱却遮盖不住眼睛的微微红肿。

“呀!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上官瑜看见上官瑾落泪似乎十分讶然,正起神色,放开了怀里的美人,上前一步关心地问道。

“陛下,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天蓝想起了在天凤的生活,再看羽西这般繁华,心里对天凤子民愧疚而已……”

上官瑾别过脸去,不让上官瑜看见她眼里暗藏的狡黠之色。

“唉,公主殿下第一次出使国外,思乡心切也是难免,不如进入庭间,听一曲乐章,这次为了给公主殿下洗风,朕特地邀请了霓裳楼的天下第一公子呢!”

上官瑜表面温和地道,心里却在暗喜着,看着上官瑾的眼光中也多了几分鄙夷,少了几分戒备。

不过是民间长大的一个公主,能够有什么大的作为?之前传闻中说是睿智果决的公主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稍微离家远点就想家到哭的平凡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上官瑾呢?无论是怎样的情况,哪怕父皇死去,上官瑾跪在殿前三天,也不曾看她掉了半滴眼泪。

“天下第一公子?霓裳楼?”

上官瑾惊讶地轻声喃着,霓裳楼是隐言的,那么很有可能会今天晚上见到花隐言咯!突然,她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一点期待,而上官瑜听到了上官瑾的询问,只当她是不了解霓裳楼是什么地方,然后便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霓裳楼是四国之中最大的青楼,而天下第一公子也是近期才出现的,被霓裳楼大力追捧,相传他的琴声空前绝后,如同空谷幽兰,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也比不上呢……”

“呵,是吗?天蓝可是听说那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被世人奉为琴圣呢……怎么会比不上一个青楼小倌?”

上官瑾冷笑道,任书寒的琴声她是听过的,四国之内很少有人能够与他匹敌,但更加让她感到不高兴的是上官瑜竟然拿任书寒和一个青楼小倌比,虽然她没有那种庸俗的情节,但是,总是感觉那样的,那样干净的任书寒应该属于自然的,而不该染上人间的尘埃。

“琴圣?不过一个琴痴而已吧。”

上官瑜嘲笑道,却在这时,一缕琴音从花船里传出,在天地间回荡着,有着别样的清灵。

第一百章 前尘付火炬(三)

白色幕纱那边的青色身影如斯沉静,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着,如月倾华的乐音便从他的指间溢出,低婉时如同冬日寒梅绽放时的微微颤抖,高昂时却像是沉寂密林里的惊鸿一啼。

上官瑾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眸子,感受这从未有过的安宁,一幕幕的画面在她的眼前如同电影回放,逸凡居里满树梅花,那人在树下石桌边拈着寒玉棋子,温润一笑,温柔了岁月。雕刻精细的楼栏边,他一身红衣如火灿烂,执扇轻摇生风,露出的精致眉眼婉转之间,魅意横生,惊艳了年华。

碧天下,他抚琴一曲,宛若墨画,偶尔的一笑,倾国倾城。亭台间,他翻开书页,轻吟着诗词,温文尔雅。庭院中,他手持碎水,剑尖击花瓣,英姿飒爽。围墙上,他哼着歌谣,嘴里衔草芽,玩世不恭。幽水里,他轻喃警示,眉间点朱砂,淡薄孤傲。

有些乐曲深入人心,我们听的究竟是乐曲还是自己?

一曲终了,上官瑾缓缓睁开眼睛,稀疏的掌声从她那里响起,然后响彻了全场。

“好曲!”上官瑾毫不掩饰地赞扬道,看着那白色幕纱里的青衣男子没有任何过度的反应,只是抱起桌案上的琴,打算离开的模样,上官瑾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好像只此错过了,就再也不会相见,不自觉的挽留出声。

“公子,请留步”

那青色身影依旧没有任何的停滞,继xù

向旁侧走去。

“大胆,天凤公主让你停下,你敢冒犯公主权威?”

在上官瑾旁边的一名粗壮侍卫见此便拔刀向前,正要揭开那个白色幕纱的时候,伸出去的那只手突然如同针扎一般疼痛,不禁大叫出声。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位敢在霓裳楼的船只上放肆?”

从另一处的侧门处走出一个红衣男子,红纱掩面,眉目妖娆,那火红的宽大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摇曳着,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美丽女子,正是霓裳楼红牌绿依。

上官瑾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还是来了,隐言……

“哟,竟然有人和本公子一样戴着面纱呢?本公子戴着面纱是怕本公子这绝艳的相貌让尔等感到自卑,不知姑娘戴着面纱又是为何呢?”

花隐言如墨的眸子里藏着淡淡的调笑直直看去上官瑾,话语中只是那讽刺之意便已经明了,但上官瑾知dào

花隐言这不过是在怪她自己一人来见上官瑜,所以来了一点小小的报复,只是他还真是连抱怨的时候也不放过任何可以自恋的机会呢。

“恐怕与公子正好相反了,天蓝面貌丑陋,故用面纱来遮颜的。”上官瑜微笑道。

“是吗?那么,姑娘出声挽留我们寒儿,可是看上他了?”

花隐言依旧笑着,但那魅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里面隐隐约约有小火焰在燃烧着,仿佛上官瑾说了一句是,他就会暴走了。

寒儿?上官瑾看着那清浚的身影,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呃,名字。看着花隐言虽然在笑问着他,眼眸中却有一点紧张认真之色,上官瑾低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扬起头,笑问:“这个先不论,不知寒儿公子还记得云亭宴会上的歌声?”

那青色身影听见上官瑾说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清冷的声音便从白色幕纱那边传来。

“过往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抱歉。”

上官瑾微张了嘴,果然是他。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吗?还是不愿意想起?

第一零一章 誓不相如意(一)

“你为何要将他带来这里?”

上官瑾坐在船沿上,两条玉腿在船下摇摆着,却始终触及不到水面,声音压抑着淡淡的怒气,她让花隐言保护任书寒,但不代表他可以将任书寒带到这烟花柳月之地。而在她的旁边,男子在暮色中的一席红衣,墨发飞扬,更加的像是坠世的精灵。

“堇儿这是心疼了?”

花隐言抿起了一个笑容,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那双魅惑的眸子不知dào

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些哀伤,多了几分黯色,初次见面时的流光溢彩如今已找不到踪迹,上官瑾听花隐言这般说,才略感清明,心里浮上些愧疚,她有什么资格指责隐言呢?

“隐言,我……”

“堇儿,你,是不是看不起青楼男子?”

迟疑着,花隐言开口询问道,这世间的人多是那样,在面对那些风月场所的人总有一些鄙夷,却越是看不起便越是迷恋他们的身体,明明是自己在出卖着灵魂又为何能够有资格指责那些仅仅出卖肉体的人,他们在青楼为生,或许有逼不得已的理由,而有些人光顾这个让他们觉得肮脏的地方,不是更加的让人觉得……恶心吗?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他们并不完美,甚至肮脏丑陋,任人践踏,但是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会心甘情愿地走一条没有未来的路?

花隐言认真地看着上官瑾,他不希望上官瑾也是这般想的,更加不希望上官瑾也是带着歧视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如果是那样,他想,他会很难过。

“不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

听到上官瑾毫不犹豫的回答,花隐言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原来他真的害pà

上官瑾会开口说出那个残忍的“是”,以前他初步创立霓裳楼的时候,无论别人说多么难听的语言,他都毫不在意,一路坚持了下来,将霓裳楼发展为天下第一青楼,只为给那些无处可去的人一个归宿。现在他才发xiàn

,他不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而是因为这些流言出自他不在乎的人口里,他才会如此不在意。

上官瑾侧身轻轻拥bào

住花隐言,乍紧的腰身抱起来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安定感。

“隐言,一个人的高贵卑微不在于他的身份,初见时,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月离皇子,我也不是尊贵无比的摄政王爷,但就是那一面,我选择了相信你,你选择了陪伴我……隐言,无论你是明言,还是暗言,是月离四皇子,还是霓裳楼楼主,对我而言,你都是花隐言,仅此而已。”

上官瑾的声音神奇般的带着安抚的作用,花隐言伸出手将上官瑾抱得更加紧些,像是永远都不要分离似的,将脸埋在上官瑾的脖颈间,略感湿润。

而相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在船只里方的一抹青影。

任书寒靠在木阀上,冰冷的眼眸转而变黯,轻轻抚过面前的琴,想起了当处上官瑾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的纯净,双手捧着琴,笑着递到他面前,只是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现在的他很庆幸自己学的是绝情谱,以至于他不会对上官瑾相思入骨,而且……还可以……

任书寒抱起琴,再看了一眼在船沿相拥的两人,转身离开。

似乎有感应的,上官瑾抬头看了一眼任书寒离开的方向,心里浮现些不好的感觉,上官瑾放开了花隐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询问道。

“书寒是不是知dào

了当年任伯伯一家惨死的真相?”

花隐言不明所以,点点头,在街头接任书寒来到霓裳楼的时候,他就已经知dào

了,所以花隐言才会将任书寒留在霓裳楼,只有在他身边,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不好!我们快走,书寒会出事……”

第一零二章 誓不相如意(二)

灯火通明,如白昼般绚烂,红莲坐台上,碧螺珠帘里,一叠青衣端坐在上面,面前桌案上摆放着一把黑木琴,在月白色的幕帘里,那人的身影隐隐约约,看不分明。而上官瑜摇着纸扇,坐在第一列的坐位上,怀里揽着两个如花美人,那张阴柔的脸上笑容满满,却不见丝毫的温度。

“久闻天下第一公子盛名,今日听此曲,果然名不虚传啊!不知接下来的又是什么曲子?”

上官瑜赞叹道。

而隔着月白幕帘,任书寒的眸子像是万年不化的冰,会聚了星辰的璀璨也剥夺了夜的幽暗,素手挑起一根琴弦,直视向台下的上官瑜。

这个人,就是杀死爹娘,杀死他任府一百条人命的人,这个人,就是给他绝情谱,借他之手除去上官瑾的人,这个人,残忍血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今日,他必将死在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中,他就要用绝情谱,他当初教他的方式来杀了他!也算是为爹娘和……那个人报仇雪恨了。

“绝……”

“啊啊!本殿下说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天下第一公子要表演琴技呢……”

突然的一声笑语打断了任书寒的话,从门口走进来的女子青丝飞扬,白纱拖地,如同画中之仙翩然而来,任书寒微愣,但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眸色越加的冰冷起来,又要开口之际,那天凤公主却又出身打断他。

“刚刚的一曲琴音真是令本殿下回味无穷,不如现在邀公子于本殿下房中一聚,共同讨教这如兰乐音。”

上官瑾微笑着说,她这一句话倒不让人觉得奇怪,在这位天凤公主第一眼看到这霓裳楼天下第一公子便表现得很有好感的样子了,而且天赋国以女子为尊,天蓝这般开放直接邀男子进入闺房也不是不无道理,包括上官瑜在内的人脸上都露出来晦暗不明的笑意。

任书寒不自觉的捏紧了琴弦,指尖传了一阵疼痛,他才反应到手指已经被尖利的琴弦割破,抬头却看见花隐言站在远处对他微笑点头示意,任书寒这才定下心来,隔着幕帘,对着上官瑾点点头。

上官瑾呼出一口气,才转过身体,对着上官瑜微笑道:“多谢陛下的诚心接待,天蓝与寒儿一见如故,可否能够让天蓝带寒儿下去,话阳春白雪之音,结高山流水之情。”

“呵呵,当然可以!只要公主殿下高兴便好,至于这个一见如故恐怕说成一见钟情更好吧,哈哈,朕就不打扰公主殿下的闲情逸致了,先行回宫了,还望公主殿下在羽西能够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像是知dào

上官瑾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上官瑜哈哈大笑几声,便带着护卫离开花船,对他而言,天凤的公主越加的沉迷酒色,四国的局势便越加的有利于他一些。

笨蛋!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是脸。

上官瑾在心里狠狠地诽谤着,表面上却还是如春光般灿烂,送走了上官瑜之后,上官瑾一把拽过任书寒的衣袖,狠狠的此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杀了他?死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

第一零三章 誓不相如意(三)

上官瑾怒极反笑,在她看来,任书寒简直愚蠢到了一种可悲的地步,如果仅仅凭着绝情谱就可以杀了上官瑜,她又何必大费周章,精心布置到现在?

“与你无关……”

任书寒站直了身,衣袖如青云重叠,幽兰在袖间绽放着,可惜眸光冰冷,光洁的脸上像是失去了温度,让人不由地将那句“面若桃李,冷若冰霜”用在他身上了。

“与我无关?呵,任书寒你好大的本事,就是你今日使出绝情谱成功地杀了上官瑜,你知dào

会是什么后果吗?不仅你会死,羽西的无辜百姓也会跟着你受累!本殿下也难责其纠,羽西和天凤之间必定也永无宁日。你什么时候才会思虑周全,什么时候才不会让我担心?……”

上官瑾一拳头打在墙上,语气凶狠地说,却掩饰不了话语里的隐隐关心。

任书寒闻言一愣,抬眸看向上官瑾,白衣胜雪,虽然掩着面容,却似乎与记忆中那个人相重合,喃喃着开口。

“你……为什么会担心我?”

上官瑾一听到任书寒的问话,心里也是一阵纠结,她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此时此刻她竟然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一直在旁边抱着观看态度的花隐言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上官瑾身边,像一个孩子宣誓自己的玩具主权一般抱住上官瑾的腰飞身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任书寒。

“任书寒,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你爹死前不告sù

你真相就是希望你能给平安地活下去,而堇儿也是希望你能够活得自由,为自己而活,教你绝情谱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而不是借绝情谱来杀了自己。”

任书寒呼出一口气,自顾自地抱起古木琴向船外走去,渐上沿岸,青色的身影逐渐在浓墨的夜色中消失,但这反而让上官瑾安定下来,她知dào

,任书寒这是想开了,不会私自找上官瑜报仇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隐言。”上官瑾靠在花隐言宽大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好……”

花隐言揽紧了上官瑾,眸光却看向任书寒消失的方向,他心里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在偷偷的破土而出。

而另一边,任书寒回头看了一眼停留在江泊处的船只,还有隐隐约约的灯火在朦胧的水雾中闪烁着,那个天凤公主……任书寒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上官瑾?再次坚定步伐向街头走去。

悠远的车轮转动声传来,任书寒回头看去,便见月光下的少年对他温和地笑着,眉心的朱砂痣衬着那俊秀的脸庞更加的吸引人目光,可惜白袍覆盖的腿却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第一零四章 何不定归期(一)

“和玄玉走吧……不然你又将往何处去?”

释玄玉恬静的面容泛着温柔的光芒,像是一个看着调皮孩子的长辈,目光飘渺,虽然是在看着任书寒,却更加像是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遥远到了千年之前,前世之颠。

“你是谁?”

任书寒皱了皱秀气的眉,风吹开他的墨黑刘海,露出来的容颜俊美无匹,虽然面冷,但如同雕刻般俊美绝伦,棱角分明,如玉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如绸缎般的长发别在耳后,在侧肩处飞扬着。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光是容颜便让人找不到丝毫的瑕疵了,何况他还有绝世无双的琴技。

“玄玉亦是书寒,书寒也便是玄玉,世间纷扰,只便一个契机,走吧……不然她还不知dào

如何担心你呢?前世二人,她便难以抉择,宁可用自身修为去息天怒,遂人愿。想不到,此生更有七人,是福是祸……玄玉倒是期待……”

释玄玉挑起一个笑容,眉心的朱砂更觉红艳,这颗朱砂痣是素衣的心头血种下的呢,前世未结下的姻缘,欲绝六魂,言夕两魄,呵,果真荒唐。

释玄玉青白的手搭上了那轮椅转轴之间,稀疏的碾动声再次响起,在空寂的街道上显得几分诡异。任书寒垂下眸子想了一会儿,虽然他不明白释玄玉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这与他们和上官瑾的宿命有关,便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释玄玉。

在他们到达风雅小筑的时候,上官瑾正在院里种下牡丹,艳红的花朵在她的指间微微颤抖,素白相映,任书寒的冷眸开始出现一道裂痕,但还是不动声色,释玄玉和天蓝早就是相识的,这点倒也合情合理的,释玄玉是知天命者,注定要与皇家搭线,而天蓝是天凤公主,看来释玄玉是要辅助天蓝了。

“玄玉?你……,玄玉和任公子,你们既然回来了,何事明日再说吧,今天也累了。”

上官瑾微感诧异,她没想到释玄玉不在风雅小筑里竟是将任书寒带了回来,不过也没关系了,只要他们都还平安就好,吩咐侍仆将释玄玉他们带下去休息,而任书寒跟在侍仆后面走进内堂,发xiàn

墙角处种了几棵梅树,而旁侧竹屋相伴,亭水楼台间,青竹摇曳,在绿水上投下清影,靠水畔有光滑的石可坐在上面戏水观月,倒是一个别致的地方。

风雅小筑虽小,但设置布景却与当初的摄政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天蓝这又是何意?任书寒哪里知dào

,风雅小筑本是一个废弃荒芜的官院,这里的一屋一楼,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是上官瑾亲手打造,也是对于当初摄政王府一份托思吧。

一路走来,过往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再找不到那份闲适悠然,任书寒这才发觉他认为他人生最屈辱的时光原来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不是只有失去后才后悔?任书寒不知dào

,当初萧然轻轻在他耳边说:“你会后悔的”他亦不知dào

自己有没有后悔,他只是在这漂泊孤独的岁月里开始想念从前。

第一零五章 何不定归期(二)

“殿下,刚刚亦然飞鸽传书,珏儿……珏儿失踪了……”

竹将一张信条交到上官瑾手里说到,俊朗的脸上隐隐焦急,他不是不知dào

上官珏在殿下心里的地位,不仅姐弟情谊无法割舍,而且殿下在羽西国的责任就是将上官珏扶上帝位,但现在珏儿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失踪了,这可要怎么办?

上官瑾眯了眯眼,珏儿一直在黑祈军内,那么现在唯一的可能便是黑祈军的具体位置已经暴露了,那么……

“竹,这书信来了几日了?”不自觉的,上官瑾捏紧了手指,那写着上官珏失踪消息的信条便在她的手中化为粉末,消弥在空气中。

“看墨迹的干涸程度,应该两日之前了,殿下,难道是黑祈军出了问题?”

竹难得的也严肃起面孔,疑惑地问道。黑祈军在殿下的精心布置后,安排在隐蔽的奚落灵坞之中,一部分黑祈军伪装成村民和猎户藏身于山下的村庄中,以便观察四周的异动,而另一边黑祈军居住在山中洞穴里,修习武术,在山林中有五步一人站岗着,每天都有两列队伍来回巡逻,在险要地方更布有机关陷阱,玄关之术。是何人竟然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上官珏?

“只怕还严重些,请后苑各位公子到前堂来,只说是天蓝有要事相告!”

上官瑾压下心里不安的感觉,珏儿,你千万不要出事,只希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无论如何,她现在必须亲自去一次奚落灵坞,珏儿在黑祈军中失踪,只能说是奚落灵坞的位置已经被人发xiàn

了,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花湘夕!

看着围着桌子坐的一圈人,上官瑾隐约觉得泪将涌上眸里,当初在摄政王府也是这样的,但是少了祁凡子衿和墨错,多了玄玉和竹阑。

“天蓝有要事在身,必须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现在冥教教主花湘夕已经坠入妖道,以吸取年轻男子的精血供她修炼,所以你们千万不要任意出走,被冥教的爪牙找到,等下我会让隐言带你们离开风雅小筑,去揽月阁先避一会儿……那里布有玄机阵法,没有人能够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寻到揽月阁,是现在来说唯一安全的地方……”

“书寒不会离开……”首先在抚摸琴弦的任书寒开口说道,声线依旧的冰冷没有温度,但此刻意wài

地多了一丝任性味道。

“本少爷也不会离开……”宿月抱着冰魄跳上房梁,看着低下的几人,鼓起包子样的腮帮子说道,在弄清楚天蓝是不是上官瑾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这次,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上官瑾闻言微挑了眉,看向是玄玉,但见释玄玉笑着摇了摇头,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搭上坐在轮椅里的双腿。

“玄玉腿脚不便,不想离开,而且玄玉很喜欢风雅小筑这个地方。”

上官瑾的目光再次扫过几人,见花隐言无奈地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而竹阑二人更是说他们是殿下的护卫,自然是殿下到哪里,他们就去哪里,上官瑾的眸子变得越来越冷,素白的手突然一拽桌布,桌上摆放整齐的瓷杯全部掉落,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碎击声中,上官瑾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的传来。

“你们知不知dào

?留在这里,迎接你们就可能是死亡,就连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一零六章 何不定归期(三)

在安静了很久之后,释玄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颗泛着银色琉璃光芒的魂灵珠来,上官瑾看着那颗珠子,想起那日唯殇干净的笑容,还有在血河冥穴中,子衿的最后诀别,是她无用,保护不了他们,可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让书寒他们再收到伤害了啊……珏儿尚且下落不明,亦然也不知如何了,她究竟应该怎么办?

“也罢,上官姑娘便放心离开吧,请带上这颗魂灵珠,也许关键时刻能够帮姑娘一把。”

释玄玉笑道,语气中少有了他那份尖利气息,上官瑾双手捧过魂灵珠,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才专注地看着释玄玉道:“那你们呢?”

“风雅小筑是玄玉不曾涉及的过去,自当守在这里的,近日来风雅小筑不会出事,尽可放心。”

听着释玄玉所说的,上官瑾有种别样的放心,或许是因为他是知天命者的缘故,既然他说风雅小筑无事想必也会平安的吧,眸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上官瑾心里明白,他们不想丢弃风雅小筑不仅仅因为它的布景与当初摄政王府一般无二,更多的是,这个地方是她一手制造,不想让她的心血如同那日的摄政王府一样,付火一炬罢了,真是一群笨蛋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晌后,宿月忍不住问道,晶亮的眸子里隐隐含着关心,这时,任书寒才微感诧异地抬起头,宿月性格活泼,却极少与女孩子亲近的,当初在摄政王府里也只整天喜欢黏着上官瑾而已,现在如何又这般关心天蓝。而且刚刚玄玉称呼天蓝为……上官姑娘……难道……任书寒直视着上官瑾,仿佛要从那细薄的面纱看透过去,却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花隐言注意到任书寒眼中的讶然,狭长妩媚的眸子溢出笑意盈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来,在掌心碾碎成泥,然后轻柔地取下上官瑾脸上的白纱,将药泥涂抹在上官瑾那张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脸上,最后撕下张薄膜来,露出原本的绝色面容。

即使宿月和任书寒已经隐隐发觉了天蓝便是上官瑾,但此时此刻依然平复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任书寒突然像是放松了全身力qì

,低头抱着琴,在无人发觉之际,一滴清泪落入琴弦之中,而宿月则一直看着上官瑾,突然一溜身跳上房梁上背对着他们,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那微微抖动的肩膀也显示出他的心情是怎样压抑的拨动。

“堇儿,别再让我们担心,没人可以承受再次失去你的痛。”

花隐言轻轻拥bào

住上官瑾,不带丝毫的情欲,他明白,他必须留在风雅小筑,墨错昏迷,玄玉不会武功,书寒的绝情谱只能与一人抗击,而宿月也只是三脚猫功夫而已,这些个男子留在这里,堇儿必定是会担心的,他不能为堇儿铺平前方道路,便只能消除她的后顾之忧。

“嗯,我会平安回来的,不是还有阿狸吗?你们无需担心。”

上官瑾勉强笑道,在知dào

花湘夕便是义父之女,她就明白这场抗争是无法避免的,她与花湘夕师出同门,而现在花湘夕已经成妖,就是她,也没有十足把握的。

“无论如何,玄玉只给上官姑娘五日之期,若五日后上官姑娘未能如约而至,玄玉只能拖着这副残躯去寻上官瑾姑娘了。”

释玄玉眉心的一点朱砂越加的妖娆,清秀的面容上满是认真之色,直到上官瑾点了一下头才有所缓解。

第一零七章 绝不负卿意(一)

“亦然,亦然!”

往日山清水秀,清气会聚的奚落灵坞变得阴霾一片,泛着寒气的阴风穿透山谷,青翠的树木如同鬼魅一般在浓雾中嘶吼着,狰狞恐惧,上官瑾带来的一队人马到底是她亲自训练出来的,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丝毫不见慌乱,训练有素地布置在奚落灵坞的各条要道上。

“大家小心,这些不是普通的雾,而是瘴气!”

眯着眼睛观察四周情况的上官瑾突然出声说道,这里和当日青雾山的情况不尽相同,恐怕又是花湘夕的把戏,但现在,亦然他们究竟在哪里?阿狸在树枝头跳跃着,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不!正确的说,是一个生命迹象都没有发xiàn

,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荒芜很久的死亡森林,可以吞噬一切的生命。

而在奚落灵坞的另一个角落,亦然带着一部分的黑祈军在顽强抵抗着,他们的面前,蛊人龇牙咧嘴地向他们靠近,身上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藏青色衣衫不知是染上了多少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但依稀可以看出他们身上所穿的正是黑祈军的军服,这些……都是黑祈军的士兵啊。

“亦公子,我们不想打啊!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啊……”

突然一名小士兵跪在亦然面前,眼睛红肿着,神情疲倦,满是苍凉。手里紧紧握着剑,剑尖的血液蜿蜒流下,像极了一条红色的小蛇。

“小慕!你这是干嘛?快起来!他们已经不是黑祈军的士兵了,我们不杀了他们便只会死在他们手里,成为和他们一样毫无知觉的行尸走肉!”

亦然也手持着利剑,往日温润俊秀的脸庞上尽是冷然,白袖不知是染上谁的血,如斯红艳无情。

“小慕,小心!呃……”

听见亦然的叫喊,那名小士兵抬头便看见一个骨肉半露的蛊人向他扑过去,一时间,惊得不敢言语,而下一刻就是亦然挥剑刺向那名蛊人,血撒在地上,开出一朵绝艳的彼岸花。

“亦公子……你……”

小慕看着亦然右手处的伤口,泪如雨下,他忘不了,黑祈军的弟兄们就是这样……一个个变成那些可怕的僵尸的。开始的时候,僵尸只有几个,弟兄们与他们抗击时也受了一点点伤,行军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也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下,敷衍了事,没想到一个时辰未到,那些弟兄们就都失去了意识,变成了见人就咬的僵尸。

亦然垂眸看了看那道正流出黑血的小伤口,唇动了动,然后才说道:“小慕,带着弟兄们离开奚落灵坞,记住,一定要找到珏殿下和瑾姐姐!一定!”

“可是……亦公子你……”

“走啊!我不能让瑾姐姐辛苦培养的黑祈军毁于一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便会变成这些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趁现在,快点离开,我掩护你们!”

亦然打断小慕的话,平淡的话语里拥有着不容反抗的力量,小慕擦了擦眼泪,带着所有的士兵退了下去,而亦然留在原地,看着成群的蛊人向他靠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黑如墨的眸子中闪现摄人的光芒。

“瑾姐姐,对不起,亦然辜负了你的信任,没有保护好珏儿,也没有保护好黑祈军……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第一零八章 绝不负卿意(二)

“殿下,那边有动静!”

突然一名士兵来报,顺着声音,上官瑾回头看去,密林深处的草丛沙沙作响,上官瑾一边握紧了渊锦剑向那靠近,一边打手势让士兵加强戒备,走到近处时,草丛里突然蹿出一个人影来,持剑正对上官瑾劈下。

上官瑾挡开剑锋,掐住那人的手腕,正要一脚踹下去之际,便看见在急速的晃动中被风吹开狭长的发丝而露出本来的俊朗面容,踢出去的腿硬生生地停下。

“小慕?”

本来已经做好死亡准bèi

的小慕听见熟悉的声音,立kè

睁开了眼睛,果然……

“殿下!快救亦公子!快救他……”

噗通一声,小慕双膝跪地,重物坠地的声音在空寂的奚落灵坞里回荡着,足以见小慕心中的悲愤是多么地沉重,上官瑾急忙扶起小慕,问道。

“亦然怎么了?他在哪……”

上官瑾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此刻也在空气中弥漫着。

“主人,在那里!”

阿狸吸了吸小鼻子,向密林的一个方向跳跃而去,上官瑾将手里搀扶的小慕交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士兵手里,也急忙赶去,血腥味越来越浓,上官瑾只看到一群蛊人和黑祈军对持着,显然,这两日,黑祈军已经掌握好了杀死蛊人最有效的方法,每一剑都击落在蛊人的眉心之处,但奈何蛊人人数太多,不少黑祈军的士兵仍受到了袭击。

“阿狸!快!”

上官瑾一个跳跃,摘到树上的几片鲜嫩绿叶便向那些蛊人扔去,蛊人们僵硬着脑袋,眉心处露出半截绿叶倒了下来,而阿狸喷出的狐火也将剩下的蛊人烧得干干净净。

“阿狸,给这些人解毒,我去找亦然。”

上官瑾将渊锦收入剑鞘,一个翻身,钻进密林里,不一会儿,浓雾便将她的身影从阿狸的视线里掩去了。

不知是跑了多长的路,看见了不少蛊人的尸体,突然,不远处的一名白色吸引了上官瑾的目光,上官瑾快步跑了上去,是一方衣袖,上官瑾捡了起来,轻闻了闻,是亦然的……那么,亦然!

“素衣,你终于……来了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上官瑾心中一凛,快速地回头,只觉得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上官瑾也伸手阻挡,但还是被那一掌打在肩膀处,只觉得入骨的疼痛至肩膀延及全身。

“花湘夕……”

上官瑾抬头看向直立在树枝上的花湘夕,瞳孔却是刹那会聚,亦然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般被花湘夕抱着怀里,浓黑的长发在白衫外如流水般飘逸,那双墨沉的睿智眸子此刻却是无神地只看向前方。

“亦然!亦然……混蛋!你对他做了什么?”

在呼唤几声亦然却没有丝毫反应之后,上官瑾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里也闪过一副类似这样的画面,那样的感觉……是心痛!

“不过让他变得乖一点罢了,他的血看起来很美味呢……”

花湘夕舔舔唇,露出如同毒蛇一般的獠牙,纤手慢慢抚摸过亦然如玉的脸,然后开始靠近亦然纤细的脖子。

“放开你的脏手!”

上官瑾一跃而起,渊锦剑擦过花湘夕的侧脸,然后剑鞘打向花湘夕的手腕,在她吃痛放手之后,接住就要落地的亦然,闪身到了一边。

第一零九章 绝不负卿意(三)

上官瑾轻轻放下亦然,将他护在了身后,然后将渊锦横在胸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一脸妖娆笑容的花湘夕。“不愧是素衣呢……在中了一掌后竟然还能在我手里抢人,不过你救得了这个,还有一个呢?”

花湘夕将自己的一缕长发细细把玩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瑾。

“哼,那要试试才知dào

了……”

上官瑾勾起唇角,举剑正欲上前,笑容却是刹那凝固,背后传来的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彻体冰寒,迟疑着回头,只看见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还握着短刃的剑柄,亦然毫不犹豫地把短刃往出一拔,温热的血喷在他的脸上,异香弥漫,灰暗的眸子蓦地清明,亦然讶然地张大了嘴,这个小少年第一次失去了稳重的外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滴血的利刃。

“是……是我,伤了瑾姐姐?”

上官瑾盯着亦然看了一会,然后搭上了亦然的脉搏,心中了然,不愧是蛇妖啊,竟然将火魅术用在一个孩子身上,简直是……不可原谅!对上亦然的手指,十指紧扣,上官瑾闭上了眸子,用内力逼出亦然体内的残余火魅毒,在确定亦然无事后,上官瑾才转而摸了摸他脑袋。

“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牵住亦然的手,上官瑾自掌心凝聚一个光球,后背处的伤口血液不停地溢出,她必须速战速决,否则……

“火魅术,通过火魅毒来控zhì

一个人的神智,中毒时间超过半个时辰,即使火魅术被破后也会思维错乱,一辈子呆呆傻傻,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能够从我的火魅术中清醒过来……真是聪颖啊,以后必定也是羽西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惜,他活不到以后了……怎么样?素衣,被亲近的人刺了一刀,那种感觉……很痛苦吧?”

花湘夕勾起一个笑容,如毒蛇般阴险,右手轻轻抬起,便有毒蛇四面八方地溜进来,在离上官瑾三尺地方扭着滑湿的蛇身,吐着尖细的红信子却不敢靠近。

“雕虫小技!花湘夕,你就只能这样了吗?毒蛇……蛊人……你还真是离不开这些卑微的虫蛇呢……”

上官瑾冷哼了一声,右手手指划过渊锦剑正锋,火焰从她的指间冒出,上官瑾足尖只立地面,以左脚中心画一个圈后,那些毒蛇都在火焰中痛哭地挣扎着,发出嘶拉嘶拉的声音,一股肉类被烤焦的香味扑面而来,却只会令人作呕。“是吗?哈哈,如此重伤竟然还妄图打败我?素衣,你太自不量力了些。”

风呼啸而过,树叶在枝头哀嚎着,为此刻的场景添加了一份凄凉悲怆。花湘夕一面往后退着,一面不停地出掌,上官瑾用剑挡去花湘夕的掌风,背后便越加地疼痛起来了,只得放开亦然的手,用内力布下了一个结界,以阻挡花湘夕源源不断的烈掌,在一生巨大的爆炸声后,上官瑾一口鲜血喷出,不行……完全提不起内力。

“呵,素衣,你还是那么愚蠢,自以为的可以拯救所有人,却连自己最钟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前世这般,今生也是如此。这样无用的你,就去死吧……”

花湘夕的声音在空中漂浮着传来,上官瑾擦去唇角的血液,忽然白影在眼前闪过,抬头看去,便见红色弥漫了整个天空。

“不要啊亦然……”

亦然回头对上官瑾凄美一笑,清冽如昔,冰冷的长剑横穿了他整个身体,白色衣衫瞬间被染得鲜红。

第一一零章 沧海一瞬间(一)

上官瑾脚尖在树叶上点了一下,一跃而起,抱住了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亦然。

脆弱的少年,俊秀的容颜沾上了血,而胸口盛开的巨大红花,比曼珠沙华还要妖艳,于尘世的哀伤穿越时光的隧道,翩然御风,蜿蜒成殇。如水清冽,白色身影,亦然迟疑地将手抚上上官瑾的脸庞,带着笑容,初见般君子如玉。

“瑾姐姐……救……救珏儿……亦然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

覆在上官瑾脸上的温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亦然如蝶的长睫慢慢地闭合……上官瑾闭上眼睛……一滴清泪在她的脸庞划过,滴落在亦然的脸上,然后再慢慢地滑落下来,消弥在风中。

红色,在蔓延着。上官瑾轻轻将亦然放平在地面上,再抬起头的时候,原本如墨黑沉的眸子染成了赤红,眉心慢慢闪现一朵半盛开的红色牡丹花,妖娆媚艳。束发的绸带突然松开,一头黑发在风中飘荡着,整个人散发着世俗所没有的妖冶。

“湘夕儿,接受死亡的宣判吧……本尊今日便废了你!”

上官瑾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一般,无情冰冷,赤眸看着花湘夕,嗜血的杀意喷涌而出。

“笑话!一介凡体之身还想废了我,哼,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尊贵无比的神女殿下了,我也不是那个懦弱卑微的嫚朔仙子了!”

花湘夕看见显出仙体本身的上官瑾,心里也隐隐有些惧怕,但到底不是在千年之前了,这里也不是神界,就是上官瑾再厉害,也脱落不了一个神形俱灭的命运,一道光球朝着上官瑾打过来,上官瑾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右手轻轻一挥,随着白色衣袖扬起,那道光球破裂成一地的碎片,掉落在地面上,化为无冥之火,消弥得干干净净。

上官瑾极步上前,就连手里的渊锦也不停地震动着,显得兴奋无比。在光与影之间,剑的相击声都宣示着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大战。

刀光剑影之后,花湘夕摔到一棵大树上,背靠着大树,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眉际的青蛇倦了气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打不过素衣?”

“你,还有什么话说?湘夕儿,你堕入妖道,可曾将神界放在眼里,本尊今日就为神界洗清罪孽。”

上官瑾慢慢着向花湘夕靠近,手中的渊锦剑发出青紫色的光芒,渴了喝酒的上古神剑渊锦今日终将饮血,千年的等待,于此解封。

而这般正在为受伤的黑祈军士兵解毒的阿狸突然扬头一声狐叫,眉心的金色梅花印若隐若现,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原本可爱的身躯蓦地变得庞大,如狼凶猛,似狐妖媚。

“主人!”

阿理迈开四足,快速地朝着上官瑾的方向跑去,极快的速度,是任何人都追不上的风驰电掣。

天变得昏暗,电闪雷鸣,整个奚落灵坞像是人间的地狱,灵力飞长,一切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穿越时空的突破。

上官瑾……不,此时此刻应该称呼她为神女素衣,那双赤红的眸子是聚会了地狱的赤炼之火和六界八荒的灵气,拥有着毁灭天地万物的力量。

一道银色的光芒突然打在上官瑾身上,上官瑾禁不住的一口血液喷出,重伤的花湘夕趁此机会溜走,不见了踪影,上官瑾赤眸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黑色,身体再无了支撑,倒了下去,怀中属于唯殇的魂灵珠滚落出来,掉在一边的草地上。

视线模糊间,上官瑾看见从天上缓缓有一个白衣仙人腾云驾雾而来,那白衣仙人向上官瑾靠近着,在闭眼之前,上官瑾只看到他赤裸在外的一双玉足和类似唯殇般光净清冽的笑容。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衣仙人将掉地的闪现着温润光芒的魂灵珠捡起,俊秀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自掌心结出一道光刃,划过天际,瞬间,原本昏暗的天空如同下雨之后的清澈,金色的阳光透过白云穿射下来,与蓝色天空相映,白色仙人展开一个温润的笑容,转而看向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上官瑾。

“没想到你带在了身上呢……不过如果不是在你身上,我也感应不到你居然引入了仙灵之气,怎么这么冲动呢?因为那个少年吗?

素衣你可知你现在是凡身肉体,是接受不了如此强烈的仙灵之气的,你会毁了你在凡间的肉身的,到时候可真的只能魂归八荒了呢……如果不是唯殇及时阻止了你……”

白衣仙人也就是唯殇,如玉洁白的纤细手指抚过上官瑾的脸,语气温柔地缓缓说到。

“唯殇?是……是你!啊,主人怎么了?”

随后感到的阿狸看到眼前的一幕,狐狸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

“阿狸都这么大了,在凡间生活得还好吗?找到欲绝世子和言夕太子了吗?”

唯殇抱起了上官瑾,温润地问道,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阿狸无能,没有找到世子和殿下。”

阿狸的狐狸脸上出现几分愧疚之色,唯殇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口气,看向了天边,也罢,素衣的仙灵之气泄露,如若未能够失去记忆的欲绝能够感应到也该赶到这奚落灵坞来了。

而另外一边,正在风雅小筑外徘徊的祁凡叹息一句,他这几日忙于摘星宫之事,已许久未来见阿瑾了,原本只知明月是胡闹而已,没想到她竟与冥教私下勾结,差点让摘星宫毁于一旦,实在不可原谅,但念及她父母二人皆是因为保护摘星宫而死,祁凡也只便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脚脉,送出宫外,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正在思虑间,天空的灵力突然会聚在了一起,祁凡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素衣!加紧向那灵力会聚的地方赶去,那里,正是奚落灵谷,而此刻风雅小筑内还有一人在看着那仙灵之气会聚的地方,释玄玉转动车轮,到了屋内。一切还是发生了,无法避免的……是的,他的预测从来都没有错,那么接下来的命运……命运?呵?什么是命运,你发生过未曾发生过的都是命运,离愁别殇,素衣,今生今世,你会选择谁呢?给出一个答案,决定权在你的手中,而剩下的,作为不需yào

的存zài

就消失吧……消失得越干净……越好。

再说祁凡赶到了奚落灵坞处,便见黑祈军的布置极为严谨,而且个个红肿着眼睛,在额间绑了一条洁白的布带,是……祭奠,谁死了?祁凡只觉得心中一阵顿痛。

“祈公子,您来了,请快点进去……”

一名黑祈军的将领看见了祁凡停足在奚落灵坞边,急忙过来说到,瑾殿下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他们是认识祈二公子的,况且唯殇公子吩咐道,只要是摄政王府前五位公子任何一位公子前来,立kè

请进去。

“嗯……这是何人墓碑?为何不曾有署名?”

祁凡跟着那名黑祈军的将领走了进去,在路边看见一个墓碑,虽无署名,旁边的花果酒菜却摆放了不少,是谁死了?

“这些……是变成蛊人的兄弟们,他们被烧得只剩下一把灰了,唯殇公子说就埋在一起吧,不用署名,他们的魂魄会引入冥间,得到超度,下辈子也好过点……”

那黑祈军将领红肿着眼睛,一个在战场上铁血铮铮的男子汉此刻也经不住眼泪肆虐。

祁凡了然地点点头,看着那墓碑四周的铃铛与符咒,确实是引灵之法,唯殇?原来他也到凡间来了。

那黑祈军的将领将祁凡带到一个木制的小屋旁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既然到了为何不进?”

屋内传来唯殇轻柔的声音,祁凡一顿,任何抬足走进了木纹便看见坐在桌子旁边的白衣男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好久不见,欲绝世子。”

同样的一身白衣,在唯殇身上体现的是干净温和,如出水芙蓉。而在祁凡身上则是淡雅清泊,似远山松柏。“唯殇,她,如何了……”

祁凡似乎并不想多加理睬唯殇,看向床上安睡的上官瑾,才出声问道。

“快死了……强行引出仙灵之气,结果这个在人间的肉体凡躯接受不了,差点就魂飞魄散了,现在也还是昏迷不醒,原谅唯殇仙法不够,不能救她……”

唯殇缓缓说道,声音里却无半分担忧,既然欲绝来到这里,素衣的事情又何用他多加操心呢?

“那么祁凡呢……”祁凡追问道。

“哈,拜托,我尊贵的欲绝世子,你昔日在神界确实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世子,可现在,即便你还有关于神界前世的记忆,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而且还只是欲绝六魂中的一缕残魂。

唯今之际,只有让素衣恢复前世记忆,产生与神界的连接点,再次引入仙灵之气修复她这个身体了。”

唯殇轻挑起眉看着祁凡,眉目里的有认真,但更多的是戏谑,即便是欲绝,他也不能让他再伤害素衣一次了。“该如何做?”

祁凡询问道,如同碎玉相击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与紧张。

第一一一章 沧海一瞬间(二)

“你带有前世的记忆是吗?也幸好……来这里的人是你……”

唯殇走到祁凡的身边,勾起他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着,在话落的时候,突然化指为刃,那一缕长发便在他指间齐齐断裂,唯殇将祁凡的长发拿到在床上沉睡的上官瑾旁边,也割断上官瑾的一缕长发,与之结在一起,银色的光芒在他的指间溢出,那两缕发竟无比契合地打出了一个蝴蝶结的的形状,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真的不愧是结发夫妻呢……好了,现在你们的记忆已经串联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事情……便如同这缠绕的青丝一般,最无间的距离,才会将她带入前世,想起前世的一切,无论是你欲绝还是言夕太子。”

唯殇的目光停留在那青丝上,每一根发丝都紧紧相拥,在默默述说前世的无可奈何,在静静等待今生的生离死别。

“最无间的距离?”

祁凡皱起了俊秀的眉,一向淡然得凡事都好像他早已预料到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疑问的神色。

唯殇呵地一声轻笑,挑起了眉,纯净得如同一池清水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祁凡,想不到绝艳天下,风华无双的欲绝世子也会有这样不明所以的时候呢。

“那夫妻之间,闺房之事,难不成还要唯殇教你吗?欲绝世子。”

听着唯殇带着七分调侃的话语,饶是祁凡这样的禁欲系美男也禁不住脸颊有点发红,祁凡假咳一声,看向床上沉睡的上官瑾,此刻的她卸下往日所有的坚强和戒备,单纯地像一个孩子。

“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救阿瑾吗?”

“你,不想?”

这下反倒是唯殇感到疑惑了,他们前世本就是夫妻,今日这般,也不应有所顾忌才是,祁凡为何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拒绝?

“无时无刻不在想拥有她,但在她不愿的情况下,祁凡不会碰她,如果可以,祁凡甚至不愿意她忆起前世,此生已经足够的劳累,祁凡怎忍心让她再次背负前世的苦果。”

祁凡将上官瑾的一缕头发捋到旁边,露出的那张绝世容颜,是他生生世世都放不开的眷恋。

“那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记起过去,记起她与你与言夕还有湘夕儿之间的一切,如果你不想她魂归八荒,消弥在天地间的话。

而且她是有意识的,她体内二魂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分离,后来通过仙灵镜才重新相互结合,这次为仙灵之气而伤,一魂留在体内,还有一魂怕是已经去了前世了,所以欲绝,你务必快点找到瑾儿的双魂。”

听着唯殇略为严肃的言语,祁凡轻摸了摸上官瑾的脸庞,手下的皮肤如羊脂般润滑,阿瑾,你是感受到我的是吗?

不知何时,唯殇已经关上了门,悄然退出,屋内独留了他们二人。

祁凡抿起了唇,静静拉开了自己的衣带,白色的衣衫半褪,露出来的肌肤竟是可与衣衫相容一样的雪白,每一寸地方都像是上天最精美的制作,全身上下,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太瘦,乍紧的腰身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人不由得觉得安宁和温暖。

祁凡赤着上身,躺在了床上,将上官瑾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用尽毕生的力qì

,倾尽世间所有地珍爱怀中的人儿。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这是他的妻子呵……阿瑾,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离开我了,前世今生,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已经找了你太久……太久……

温热的唇映上上官瑾的,细细的舔试啃咬,上官瑾的长睫微微动了动,等祁凡再凝神去看的时候,上官瑾又好像最初一般,仿佛刚刚那如扇长睫的微微颤抖,只是祁凡的一场臆想罢了。

那么,阿瑾,你这是默认了吗?

祁凡轻轻咬开上官瑾的衣襟,露出一直被衣料遮盖住的细腻肌肤,一时间?春光无限。祁凡顺着上官瑾的脖子一路啃咬而下,将脸贴在上官瑾的胸前,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

在耳鬓厮磨中,两人的身体快速升温,而上官瑾此刻也无意识地抱住祁凡,似乎贴着他能够好受一点。祁凡唇角上扬了扬,在上官瑾眉间的牡丹花印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脱去上官瑾身上的衣服,长臂一挥,将光裸的她抱进了怀里,终于坦诚相见的两人都满yì

地溢出一声舒叹。

祁凡的大手在上官瑾身上慢慢游走着,几分痒意,看见上官瑾在自己的身下变得更加酥软,飞上霞红的清丽面容和带着他点点吻痕的无暇身躯,祁凡不由得喉头一紧,身体的某处开始发热膨胀,只等一个宣泄口尽情地释fàng



上官瑾微微睁开眼睛,黑眸中还夹着几分赤红,充满朦胧的雾气,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欲绝……祁凡……”

上官瑾看见了揽着自己的祁凡,便开口轻轻地呢喃着,然后好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樱桃般的小嘴对上祁凡的唇,细细磨蹭着,小手还不安分地在祁凡身上抚摸着,那像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绸缎,光嫩得让人不舍得用大了力qì

,突然,手触摸到了什么东西,突出来了?上官瑾低头看去,是红豆吗?迷迷糊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在上面轻咬着,留了一个个小小的牙印。

祁凡一声闷哼,是再也受不了这种酥麻的感觉,翻身将上官瑾压到了身下,看见上官瑾纯净带着一点不解的漂亮眸子,祁凡觉得自己可耻得有一点诱拐无知少女的感觉。

他明白,虽然上官瑾是苏醒了,但还有一魂此刻正游离在千年之前的神界之中,他要做的,就是将他脑海里的记忆再残忍地重演在上官瑾面前。

对不起,阿瑾。

再次吻上上官瑾的唇,祁凡闭上了眸子,在脑海中勾勒往日模样。

上官瑾缓缓睁开了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样的地方,又是那样的场景,她曾经看过的,在雪地上粉雕玉砌的两个孩子在玩闹着,女孩扔里个雪球到那个男孩身上,男孩变成了一头异兽接住了那个雪球。

这样的,似曾相识。

上官瑾走上去想问问那两个孩子,那孩子却在她的面前变成幻影渐渐消失了。

上官瑾玉手抚上额际,这是什么地方?刚刚那……她模糊间似乎与祁凡在床榻间缠绵着,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呢?那样的祁凡……

她居然做春梦了,梦里那个人居然还是祁凡,真是色欲熏心了,不过,这是又是什么地方?难不成她死了?

上官瑾掐掐自己的脸,还有疼觉,呼出一口气,继xù

像前走去,画面扭转,一对少男少女站在平原之上,男子器宇轩昂,白衣胜雪,墨发青丝在身后飘扬着,引无数倾慕。而女子青衣如竹清雅,站立在男子身边,脸上的笑容幸福绝美。

“素衣,天下诺大,若有一日,你不见了,我可怎么找?”

男子的声音清澈,如玉相击,意气风发的模样。

“素衣不会离开夫君的,生生世世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女子扬起笑脸,在男子唇上轻啄了一下,缓缓说到。

“那么,说好了,素衣一日若忍心离开欲绝,欲绝便分裂六魂,天上人间,世世相寻。”

男子将女子揽在怀里,吻上女子的嫣唇,素衣……欲绝……原来他们两个就是千年之前的欲绝世子和神女素衣,她为什么会看见他们?现在是千年之前吗?她……再次穿越了?

祁凡看着上官瑾的眉头有些微皱,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握住上官瑾的手,十指紧扣。

“阿瑾,不要害pà

,我在……”

上官瑾微微睁开一只眼眸,一只手环住祁凡的腰,不要……不要离开我,一个人……好害pà

……

“夫君……”

从上官瑾唇齿间溢出来的两个字让祁凡一愣,夫君,好遥远的称呼……阿瑾这是想起来吗?

刚刚那个少女站立在墙头,指着底下一个红衣妖娆少年,脸上挂着得yì

的笑容。

“哼,敢私闯牡丹亭,当本尊亭中无人吗?”

红衣少年切了一声,运功将手中的一株牡丹送到了少女面前。

“不过是嫚朔仙子约本殿来此,如若,你当真以为本殿愿意来你这个牡丹亭?”

“嫚朔?言夕你贵为神界太子,竟私会仙子,该如何自律?”

“不过一个小蛇儿,何足本殿经心?本殿听闻神女素衣是天界最美的女子,不过来一睹芳容罢了。”

红衣妖娆,那双魅世的眸子,是谁?言夕,言夕……还是隐言?

上官瑾欲走上去,拉着那个红衣少年,看清他是否是花隐言,却手尖触摸到的,是一寸光滑肌肤,抬起眸子,看见的是祁凡略带焦急的俊秀容颜。

“祁凡,言夕他……不该死……”

祁凡摸了摸上官瑾的长发,将她抵在胸前,哑着声音,带着几分苦涩与落寞。

“嗯,我知dào

,他不该你……所以你应天劫,救了他……却抛弃了我。”

上官瑾在祁凡胸口蹭了蹭,缓缓闭上了眸子,夫君……

第一一二章 沧海一瞬间(三)

红帩帐底,女子的轻吟声,男子的粗喘声,谱写世间最初的乐章,这是一场欢爱,却更像是一场救赎。

祁凡伸出手指,细细描绘着上官瑾精致的眉眼,感受到了脸上丝丝的痒意,上官瑾浓密的长睫翩飞几下,然后睁了开来,在看见祁凡后微微笑了下,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在祁凡的唇上落下个吻,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祁凡,手指在祁凡光洁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戳着。

“你,是在做梦吧,怎么又梦见祁凡了……那个坏蛋变成擎天了,只会冷眼看着我在困境中挣扎,那个向我伸出温暖双手的祁凡消失了,不见了呢……”

上官瑾说着说着突然落下泪来,卷曲着身体,抱着膝,是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般,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是多么地依赖祁凡,即使她在朝堂上看似运筹帷幄,一切在掌握在她手中的时候,即使她在出宫后频频与花湘夕交锋的时候,即使她在连番受挫,看着墨错沉睡在床上,看着子衿,唯殇和亦然在她面前死去的时候,她都没有感到自己这般无助和孤独。

是全世界的抛弃的模样……

因为再也没有那个人站在她身后,为她包容一切的过错和任性,也只有在那个人面前,她才能放肆地露出自己最脆弱的模样,那个人……当初想与他隐姓埋名共度一生的人啊,只是他丢下了她,丢下了所有温存的言语。

祁凡微愣,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原来在王府中就已经情根深种,究竟是谁欠了谁,谁又负了谁,这些突然都不是那么重yào

了,只要她还爱着他,只要她还在他怀里,又有什么比历经千年后的再次相拥更加重yào

呢?

“阿瑾,不会再有擎天了,世间以后只有一人,便是你的夫,祁凡。”

祁凡抹去上官瑾脸上的泪水,抱住她,两人一同裹着锦被滚落到了地下,祁凡背贴着地面,上官瑾趴在祁凡的身上,睁大的眼眸里带着讶然,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上官瑾此时才感到头脑清明了些,看着身下拥有往昔温润笑容的祁凡,上官瑾慌乱得就要爬起来,奈何锦被纠缠,上官瑾在祁凡身上乱动着,肌肤相互磨蹭着,却是更加的引火。

祁凡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伸出双手,将上官瑾紧紧抱在怀里,固定住不让她乱动,他不是圣人,对她更是渴望许久,如果再让她在身上胡乱动弹,他不确定还能够忍多久。

“祁凡……真的是你?”

“嗯,是祁凡。”

上官瑾在听到祁凡的话后,将脸埋在祁凡的胸膛许久,她闷闷的声音才从锦被里传来。

“擎天也要,我喜欢你当擎天时难得的慎人模样,喜欢你当擎天时毫无顾忌的霸道,喜欢你当擎天时狂妄与自信,你是摘星宫宫主擎天,也是我的夫君,祁凡……”

祁凡听罢上官瑾的话,突然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般的绚烂,平日只浅浅微笑的人此刻却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在上官瑾发xiàn

他眸中泪光之前,突然按住她的头,揉进了怀里,手指插入上官瑾柔顺的长发中。

“给我?瑾儿。”

染上情欲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如酒香醇,醉人的气息吐在上官瑾裸露的脖颈处,带起丝丝的痒意,上官瑾闻言红了脸颊,在祁凡漂亮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已做回应。

祁凡轻笑一声,翻身压下,不同于刚刚的温柔,狠狠地吻下,上官瑾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人也会有这样狂野的一面,却不知他此刻脑海里没了那些算无遗露的计谋,也没了人前进退有度的温雅,只有作为一个男子的征服欲望,只有想得到更多……

喘息起伏的胸膛不断挤压着上官瑾胸前的柔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席卷了全身,祁凡只恨不得扯开上官瑾最后的屏障,将自己的燥热狠狠地压入她的身体。

突然将上官瑾推开去,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平息体内乱蹿的欲火。

看见祁凡这般难受,上官瑾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见祁凡用染上情欲的纯黑眸子直直地看着她才微微有所收敛。

“你平日倒整个禁欲的,连对你的一点点臆想都觉得是在侮辱,现在那些淡然怎么不见了?”

“对自己的妻子,何需君子之行,阿瑾这么说,难不成平日臆想过为夫?”

祁凡低头便看见笑得花枝乱颤的一张小脸,不禁一阵懊恼,也便挑中了上官瑾话里的意思调笑了下,果不其然,便看见上官瑾白嫩的小脸红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哪有?……你,你胡说。”

看来是真的臆想过了,这个认知让祁凡扬起了唇。

祁凡用自己的炙热不停地在上官瑾的幽穴口磨蹭着,上官瑾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如同火烧过一般,尤其是下体处被祁凡磨蹭的地方,痒得出奇,恼怒地瞪了祁凡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

好大,好烫……那物在掌心处不断地膨胀,上官瑾咽了咽口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从祁凡喉咙间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然后看着上官瑾:“阿瑾,你真是个妖精……”

被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所吸引的上官瑾没注意祁凡一把揽住她的腰,狠狠的一个贯穿,心魂仿佛都要被荡出体外,痛!好痛!

看着上官瑾皱起来的小脸,祁凡吻着从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慰着。

“阿瑾不哭,祁凡不动,你放松……”

其实上官瑾的花径太过乍紧,而她那处又太过庞大,上官瑾在痛着,祁凡也在痛着的。

见上官瑾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祁凡开始抽动着分身,他紧扣着她的手指,在无数次律动中任那酥麻的刺激感被顶入高峰又缓缓退出。

一夜之间,不记得他要了她多少次,不记得有过多少次的进出,抵死缠绵,直到筋疲力尽,上官瑾才在祁凡的怀里沉沉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上官瑾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已经被收拾干净,床单什么的也换了全新的,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上官瑾想起昨夜的疯狂,不禁有些脸红,抬眸看了看不见祁凡的身影,有些失望。

在这时候,祁凡抚开帘子,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坐着上官瑾面前。

“饿了吗?喝点粥?”

上官瑾见祁凡还在身边,欣喜地点点头,端起那碗简单的白米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却像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喝到一半,想起祁凡好像还没吃,抬起眸子,问道:“你不吃吗?”

祁凡勾起一个笑容。

“你不是给我吃了吗?快吃……吃完了再来!”

“咳咳……”

此刻的上官瑾恨不得将刚刚吃下去的粥尽数咳出来,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祁凡,他的精力怎么这么好呢?一夜的时间……她都受不了了啊!

祁凡看见上官瑾哀怨的小脸,经过昨夜,上官瑾面色变得更加红润起来,也更加的诱人,祁凡压住心里的悸动,摸了摸上官瑾的脑袋。

“开玩笑的,吃吧。”

上官瑾听见祁凡的话,才又放心地吃了起来,在差点将小碗都舔了一边后,抬头看着祁凡,眉间的牡丹花印若隐若现。

“祁凡,我想起来了,一切……关于你,我,隐言的一切……对不起,祁凡。”

早已知dào

的,祁凡目光看向窗外,眉宇间一丝黯然。

“夫妻之间,又何有对错呢?前世你许我驱逐孤寂,世世相伴,今生你可会予诺?阿瑾……”

上官瑾眸中夹着泪光,与祁凡相视一笑,这一笑竟化解所有的恩恩怨怨,爱恨离愁,两颗孤寂了千年的心重新贴合在一起,相偎着取暖。

唯殇开门走了起来,看见相拥的二人,轻笑一声:“还依依不舍吗?”

在唯殇话音响起的时候,祁凡快速地将上官瑾裸露在外的肌肤包裹了得严严实实。

“欲绝……你可真是太霸道了,不要忘记了,素衣可是我的妹妹。”

祁凡轻瞥了唯殇一眼,浓黑的某种夹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在神界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如何不懂唯殇的心思,他看着素衣的目光绝不是一个作为兄长该有的,那是和他一样的,炙热的目光。

唯殇是私生子,在神界甚至只是一个闲散小仙,但这样的唯殇却也是素衣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尊贵无比的神女,一个是无任何神职的小仙,却因为这可笑的血缘将他们牵扯在一起。

禁忌的爱,唯殇是否把持得住?

祁凡垂下了眸子,将上官瑾拥得更加紧些。

上官瑾从祁凡怀里钻出个小脑袋,甜甜的,如同以前在天界一般唤了唯殇一声哥哥,唯殇朝着上官瑾笑了一下,却立kè

将目光偏向了一边,那白皙无暇的颈上的吻痕刺伤了他的眼睛,若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他唇角的弧度是带上了些苦涩的。

第一一三章 如何渡天劫(一)

常年寂静的神界里,一声婴啼冲破了天空,引来百花齐放,白鸟齐鸣,众仙惶恐,百花仙子向来清高,不逢花时,就是天帝下旨令其开放也是不屑一顾的,如何今日却绽放得如此妖娆?

匆忙赶到天宫中,原来是神女降世,祥瑞之气在整个天空弥漫着,牡丹仙子抱住一个不停在啼哭的婴孩,在她的眉间点下一个红色牡丹花印,那婴孩伸出肉肉的小手,摸了摸额头的一点点凸起,突然破涕为笑,圆圆大大的黑眸深处夹杂着一抹幽深的血红色。

天帝看着婴孩笑了出来,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想不到神界千万年第一次有神女降生,一出生便飞升为上仙,身份何其尊贵,虽然是逍遥神女儿,但在神阶上却是与他天帝平起平坐,只不过神女的责任重大,是接女娲大神之后身肩天下黎民苍生所有命运的神,此女还过于幼小,又怎么能够担此重任呢?

天帝思虑一会儿,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直指向那个婴孩的眼睛,七彩的光芒在他的指尖转成一个圈,不一会儿,婴孩眸中的那血红色竟然慢慢褪去,徒留了两眼的墨黑,似乎是深谭的幽水,不曾晃动过一下。

“天帝,您这是?”

牡丹仙子讶然,急忙阻拦着,这个婴孩不仅仅是她的女儿,更是神女殿下,女娲大神的继承人,就是天帝也是不可以如此冒犯殿下的威严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女儿,作为一个仙子,她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侵犯神女殿下。

“朕只是压下她的神迹,女娲大神曾经说过,若有一日,神女降生,必定牡丹齐放,祥云绕殿,但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神女的降生也预示着三界之间定有毁天灭地的浩劫发生。

神女还太过幼小,怕是无法应对这天,地,人三界之事,不如先压制她的神迹,等到有一日她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天下苍生的时候再解开她的封印吧。”

“但是,神女的一生注定不平凡,命运这般,就是天帝您也是无法改变的啊!随着神女年龄的增长,这个封印也封不了她的神迹多久。”

牡丹仙子不免担忧地说道,就同凡间的人说的那般,祸福相依,神女降世固然可喜,但神女责任重大,从来都是修仙之人渡劫飞升为上仙,才拥有了千分之一的成为神女的资格,神女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存zài

,是与天帝平起平坐的尊贵,才有能力去与浩劫相抵抗。

只是这次,一出生便是神女的例子是前所未有的,如此稚嫩的神女真的能够应对接下来的浩劫吗?有丝毫的差错便是天地的毁灭,虽然天帝能够暂时封印住神女的神迹,但在神界这样灵气充足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封印便会被强dà

的灵力冲破,那场预料之中的浩劫同样会袭来。

“逍遥神呢?为何不见他在殿上?”

抱起了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天帝向殿下看去,却不曾想,竟空无一人。怎么?逍遥神难道太过逍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么?

“他……夫君可能在为他的那个私生子唯殇而烦恼呢?”

知dào

内情的牡丹仙子苦笑了一下,美丽的眸子有许哀伤,她的夫君在她生育的时候却去关心另一个女人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这是何等的苍凉,天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牡丹仙子。

那个婴孩在吸允着自己的手指,天真模样,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带来好运吧。而逍遥神和牡丹仙子那,也是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错误。

原来是逍遥神在驱魔域蛇嫚之妖时,不小心中了妖毒,灵力消散,关于神界的记忆也全部失去,幸得灵山巫女相救。

神界一天,凡间一年,等到神界发觉时,他早与那个灵山巫女日久生情,私定终身,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神界终于还是派了武将来迎接逍遥神回去,逍遥神想起来在天界的一起,也想起来他还有一个从小定下的妻子。

脱不开神籍,也放不下责任,逍遥神在无奈之下还是抛下了在人间的妻子,跟随着神将回到神界去。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两个人,一个人藏在心里,却思念到哭,一个人陪在身边,却相厌到老。所以在逍遥神娶了牡丹仙子之后,心里也总是放不下那个灵山巫女,若有时间是一定要下凡去找那个灵山巫女的,而和牡丹仙子是真zhèng

的相见如冰。

灵山巫女自知配不上神界大名鼎鼎的逍遥神,便在逍遥神回天界的时候偷偷藏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世界之大,他还是与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她,世界之小,他还是寻遍天地都寻不到她。

少了灵山巫女,似乎牡丹仙子和逍遥神的感情有所进展,但还是在这生育的关键时刻,逍遥神因为灵山巫女的一封灵鸽传信而去了凡间,丢下了她,也丢下了他们的孩子。

多日之后,牡丹仙子静坐在殿前,泪落在那个婴孩的脸上,婴孩或许是被这冰冷的感觉所惊动,或许是被牡丹仙子眸中的哀伤所感染,也哇哇大哭起来,白瓷一般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我的孩子,你不要哭,以后你叫素衣,我愿你以最平凡的模样平安度过此生。”

婴孩听见牡丹仙子给她取名之后,愣了一下,大眼里充满不解。

而在此时,逍遥神从门口走了进来,仿佛苍老了千万岁,再找不到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手里还牵着一个粉嫩漂亮的男孩,那个男孩的面容极其干净,有一种冰山雪莲的清灵。

“他叫唯殇,是我的儿子。”

逍遥神只淡淡瞥了牡丹仙子一样,甚至没多用一丝的眼光看一看牡丹仙子怀里的素衣,大手摸了摸唯殇的脑袋,放柔了声音。

“殇儿,她以后是你的娘亲。”

“我不要,我娘已经死了,我不要任何人当我的娘亲。”

那个看上去乖巧的孩子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拼命挣扎着,大声哭喊着,像是一个困兽一样,在发泄自己所有的委屈。

“哥哥,哥哥……”

在这期间,却是牡丹仙子怀里的素衣发出微小的声音让周围都寂静了下来,谁能够想象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就会说话?而小素衣作为一个神女,即便是一个婴孩,会的技能显然比其他孩子多一些。

伸出肉肉的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哥哥,抱……抱。”

不仅唯殇呆住了,逍遥神和牡丹仙子也呆住了,唯殇缓缓地,带着试探性的向素衣靠近,抱起那个小小的柔软身体,闻到一股孩子特有的奶香。

唯殇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得绝美。

“妹妹……”

唯殇便在牡丹亭住了下来,虽然灵山巫女在临死前将全身灵力注入他的身体,为唯殇修得仙体之身,但唯殇到底是私生子,是神界不光彩的一笔,虽然碍于逍遥神的颜面没有逐出神界。

但唯殇在神界却是毫无神职的,不过一个闲散小仙,却拥有那样漂亮干净的面容,还有一个在神界唯有天帝可与其相提并论的身份尊贵的妹妹,在无疑是让人嫉妒的。

年少的孩子,越是羡慕别人,便越要侮辱别人,好像这样便可以改变什么,以换取自己可怜的尊严。唯殇便因此受到了不少同龄孩子的辱骂欺打。

但无论在什么地方受到欺负之后,回到牡丹亭中,小素衣总会给予唯殇温暖,她是唯殇唯一的慰藉,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素衣七岁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些孩子殴打唯殇,盛怒之下,封印被冲破,再次血染墨瞳,以神之名将那些孩子断了仙根,废了仙籍。

所以天帝便下旨让素衣去欲绝世子之所断尘,那处幽深安静,可暂时封印素衣的神迹,以确保她平安度过童年。

在牡丹仙子打算送素衣去断尘之时,唯殇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牡丹亭许久,直到素衣与唯殇约定,十年之后,当她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天地浩劫的时候,她就回来。

再挽留……素衣也还是走了。

一个故事的结束,便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启。

在素衣第一眼看到欲绝世子的时候,他是一只异兽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上独自玩耍着。

听闻,欲绝世子是神界长得最好kàn

的人,听闻,欲绝世子一身白衣引得多少女子为他憔悴,听闻,欲绝世子无情无欲,独自一人,在这断尘之处。

素衣心里有些失望,敢情,让他们神界多少仙女迟迟不肯出嫁的,整日念叨着一见欲绝误终身,不见欲绝终身误的翩翩公子就是个……动物?

“你是谁?”

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素衣抬头一看,刚刚那个异兽已经不见了,眼前这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少年,漂亮得不像个真人似的,即使是看惯了唯殇那样的绝色容颜,也还是被眼前的少年所惊艳到。

到底是怎样的,天地间才能孕育出这样的俊秀男儿呢?

“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少年见素衣一直不说话,便关心地问道,纯黑的漂亮眸子里带了些怜悯味道。

第一一四章 如何渡天劫(二)

“我不是哑巴,我是素衣,你是谁?”

素衣看着眼前的少年,鼓起腮帮子说到,白色的毛绒衣裳包裹着她的小脸,如同小兔子一样可爱。

“素衣,不得无礼,这是欲绝世子,以后你在将在断尘生活了。世子,虽知你独爱安静,但断尘是唯一与六界隔绝的地方,不得已才将素衣送至此处,望世子包涵。”

牡丹仙子放开牵着素衣的手,朝着欲绝恭敬道。

“原来这个小丫头就是神女啊,也罢,就让她留在断尘吧?”

欲绝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来,素衣迟疑了会,也就搭上了欲绝的手,两只手紧紧地相握在了一起,也便握住了一世情缘。

在断尘的生活本应是孤寂的,却因为多了素衣而变得丰富多彩,素衣拉扯着欲绝化为异兽时身上的白色毛发,嘴里轻轻咦着。

“欲绝哥哥,不是说你最好kàn

吗?这是什么动物?白白的像……大兔子!”

“白泽,你不知dào

吗?我的原身是上古神兽白泽,本应住在昆仑山上,但后来昆仑山因天劫而受到灭顶之灾,白泽一族只剩下我一人了,天帝追封白泽功勋,封我世子,赐名欲绝。”

欲绝卷曲在雪地上,通体纯白,几乎要与雪融合在一起,漂亮如同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有着浓厚的哀伤与孤独。

素衣年幼,尚且不知那种天地间徒留了他一人的孤寂,但到底是被欲绝的情绪所感染,也低垂着眼睛,声音轻微地问。

“天劫,如此可怕吗?”

“是的……所以,衣儿,你一定要变强,你是天定的神女,你肩负天下苍生的命运。

每一任神女诞生的时候,就是天地浩劫降临之时,那个时候,六界怨气会同时爆fā

出来,那会是炼狱更深的痛楚,你必须足够的强,才能不让悲剧重演。”

不知什么时候,欲绝又化为了人身,明明还是一个孩子模样,却奶声奶气地说着那样严肃的话语,脸上的表情还一本正经的。

“嗯!”

素衣乖乖的大声应了一下,然后低头咬住手上好不容易才从雪堆里找到的一根草芽,乐此不疲地玩着。

“我说认真的呢,你有没有在听啊喂!”

见素衣根本没有在听,小小的欲绝也绑起了一向温和的面孔,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素衣到底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见欲绝真的生气了,紧张之余却越发的想笑起来,白嫩嫩的小手摸上欲绝精致的脸颊,拉着他两边的脸蛋就往外扯,痛得欲绝哇哇大叫起来。

“你干嘛!”

拉下素衣捣乱的手,欲绝揉了揉自己已经被素衣扯红了的脸蛋。

“要笑……欲绝哥哥笑起来最好kàn

了!”

素衣咧开白白的牙,露出一个很大的笑脸说道。

欲绝闻言微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一个如百花妖冶的笑容,配上被素衣拉扯得白里透红的俊秀脸蛋,足以让小素衣呆呆地看着他流口水了。

“欲绝哥哥,我……要……嫁……给……你!”

素衣吐出嘴巴的草芽,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那张嘻嘻哈哈总是挂着傻笑的脸上此刻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哈?”

就是一向自认为天界就属他最聪明的世子欲绝此刻也陪着素衣傻了一回,呆呆地问了一句。

“你长得太漂亮了,如果我不嫁给你,神界又有好多仙女姐姐不肯嫁人了。”

素衣嘟嘟囔囔地说道,想起在神界的时候看守南北天门的神将叔叔总是拉着她和她说,神界的仙女姐姐们看到世子欲绝后都吵着要嫁给世子欲绝,他们这些神将们都要集体打光棍了。

不过素衣没有觉得仙女姐姐都不肯嫁人啊,好多狐狸仙子啊莲花仙子啊都缠着自家唯殇哥哥呢。

神将叔叔哀怨地指控着:“那是因为你哥哥唯殇长得好kàn

!”

这个看颜的世界啊……

欲绝无语地摇摇头,这个小丫头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你要嫁给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好kàn

吗?”

欲绝轻笑得问道,手拂过自己的脸颊,白泽一族向来容颜绝艳,但因为断尘与六界隔绝,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十一二的孩子模样,到了神界之后,因为体内灵气的充沛,不得已才幻化成为成人模样,没想到竟引得如此多的女子默然相许。

素衣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为什么想嫁给欲绝呢?不知dào

,因为想所以就说了。

“唯殇哥哥也好kàn

,不过素衣不想嫁给唯殇哥哥。”

素衣用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欲绝勾起了唇,稚嫩的脸竟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素衣这般说的意思便是她要嫁给他并不是因为他这副容颜了,只是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哥哥比较呢?他虽然在断尘之处,但也是对唯殇略有耳闻的,素衣同父异母的哥哥。

“好,那么定下了,等素衣长大了还喜欢我的话,我就娶素衣为妻。”

反正一个人也孤独太久了,千万年来,他独自在这断尘之所,世人只当他爱好清静,喜欢独来独往,却不知他内心也是期盼繁华的。

在第一眼看到素衣的时候,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娃娃,冰封已久的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想法,也是第一次,他允许一个人这般亲密地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是抚摸自己身上的毛发。

如果是作为神女的话,也是注定孤寂的吧,两颗同样孤寂的心依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如果是和素衣结为夫妻的话,他的内心也不是那么的抗拒,甚至在听见素衣用那样认真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要嫁给他的时候。

心里竟出现久违的一种喜悦。

欲绝甚至有些开始期盼素衣长大后的模样了,看着一旁的素衣,却见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小脑袋摇摇晃晃的。

“怎么了?”

欲绝疑惑地问道,小家伙不应该是高兴的吗?听见他那样说,难道是后悔了?果然是一个孩子啊,孩子的承诺又能够当真几分,却见素衣抬起脸来,竟然是要哭的模样。

“如果素衣长大了,欲绝哥哥还是小孩子怎么办?”

欲绝:“……”

饶是平时再沉静的一个人,此刻也忍不住动容,在有些好笑素衣的忧郁同时也有些隐隐的莫名欣喜,伸出小手来默默素衣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我已经五千岁了。”

素衣:“……”

断尘少雪,此刻却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干净得纯粹,目光之及,都是一片银白色,而欲绝又是一身白色的毛绒衣裳,再配上他白皙无暇的小脸,让素衣生出一种他便是雪化而成的错觉。

突然抱住欲绝的腰,将小脸埋在他的衣袖里。

“是不是雪化了你就不见了啊?不要走好不好?”

欲绝鄂然,低头看见了自己的一身白衣胜雪,心下明白了素衣的想法,有些无奈,看来是真舍不得他了,竟然怕他会如同这雪一样话融化而去。

转身拉住素衣的小手,在她耳边轻轻说:“走,我带你去看一个永远都有雪的地方,不过那里不容许别人进入呢?说是进去了就会有严厉的惩罚,衣儿,你害pà

吗?”

“不怕!”

素衣大声说到,显得特别雀跃。

等到了另外一个银白世界的时候,不同于断尘,这里的雪,更加的透彻,更加的银白。

素衣一下子拍在欲绝头上:“欲绝哥哥,这里会不会有雪仙啊?”

欲绝将手负在身后,有几分得yì

地说道:“不怕,有雪仙,我也可以打过他。”

素衣听了,自然就毫无顾忌了,小小的身体直接在地上滚着,压了一地的白雪,然后又觉得不过尽心,竟揉起一个雪球朝着欲绝扔过去,欲绝化身成白泽,用脑袋将雪球定了回去,砸到素衣身上,开出一朵晶莹的花。

两个孩子在雪地上开心地玩着,却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另一个少年在看着他们,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鲜血从他的指间流出来,滴落在纯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抹嫣红。

在这个冬日,是什么在悄然发着芽,冲破了一切的冰霜。

而在另一边的神界,太子言夕于天竺山归来,是神界至神女降世以来唯一称得上普天庆祝的事情了。

言夕一身红色,妖娆妩媚,冷眼看着众仙会聚在南天门处相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五千年前,天劫降于昆仑山,天帝带神兵前去抗衡,于此刻,神界却遭受魔域袭击,天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能带孕前往抗击妖魔之兵。

虽然成功将妖魔之兵驱逐神界,但也受到了重伤,妖气入侵,所以他在出生之时便是仙妖同体。

幸得佛祖怜悯,将他带去天竺山内,体力妖气与生俱来,即便是在天竺山灵气环绕的地方也只能暂时压抑,后来听闻神界神女降生,而神女之灵,是女娲大神赐予的。

第一一五章 如何渡天劫(三)

以神女之灵压抑他体内的妖气,呵,要娶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吗?真是可笑!

他这番回到神界正是要取消这场婚姻的,为仙也好,为妖也罢,他言夕的命运岂能被别人所控zhì

?即使是他的父君天帝也不行。

妩媚的眸子婉转间看见纯白的雪飘扬而下,如柳絮飞天,而在这飞雪之中,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女娃走过,少年白衣胜雪,墨发披在脑后,只用一条白色发带松松散散地束着,如同水墨画中走出来地的一般,而那个女娃,唇红齿白,只朝着少年在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仿佛要腻出甜味来,使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掐掐她那细腻光滑的脸蛋的感觉。

眼见着,那少年和女娃就要走远,言夕心里徒然空了一下,却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

再仔细看去,那少年和女娃已经不见了,在飘落的雪花也随着二人的离开而消失得干干净净,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宛若一场梦境一般。

是小仙女吗?言夕勾起了唇,那张本来就魅惑无双的脸庞因为他这一笑又不知让多少仙女芳心暗许。

尊贵的身份,绝艳的容颜,太子言夕是继世子欲绝之后在神界最受欢迎之人,多少仙子明争暗斗,只为让言夕多看她们一眼,若得太子倾心,便可一跃成为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天母。

神界其实与凡间并无几分不同,所谓七情六欲如果都舍去了,每一位神仙都无欲无求,又如何会要求凡人敬拜香火,看重那些虚名?

有心便有欲,有欲便有所求,多少神仙的怜悯众生的外表下藏着丑陋的嘴脸,又有多少妖魔在为祸世人之外,露出了不忍模样?是故,谁也不必仰慕谁,谁也不必憎恨谁,不过是在六界之中的一个身份,脱离六界之外,佛与凡,区别又在哪里?

欲绝瞥了一眼身后被众仙追逐的言夕,心里感叹道,也是因为这般,他选择了断尘,这个在六界的边界之上,又不属于六界中任何一界的地方。

也曾有过不少神仙妖魔和凡间修仙和坠入魔道之人来争夺断尘之地,他本就是上古神兽之身,而且一直修炼自己的灵力,受过多少伤,终于将这些妄图争霸断尘的仙妖打回原身。

久而久之,世子欲绝的名号在六界中也便是无人不晓了,拉紧了手中的那柔软的小手,以后,他要保护的就不止是断尘这个地方了,还有他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妻子。

“欲绝哥哥骗人,刚刚说雪一直都有的,其实不过是带素衣到神界,借据神界灵气将云彩凝结成的雪。”

素衣嘟着唇,不满地说道,害得她高兴半天,其实这些都只是欲绝哥哥变出来的雪,不过欲绝哥哥在神界的样子好漂亮哦,比唯殇哥哥还好kàn

,难道那些仙女姐姐要嫁给欲绝哥哥了,可是为什么她就是长不大呢!

“来到神界也看看你的爹娘和哥哥啊,难道你不想他们吗?”

欲绝微笑着问道,小家伙虽然平日里不说,却还是在睡梦里都喊着爹娘的,其实也是想家的吧,在断尘那种孤寂的地方,他是无家可归,而她是有家归不得……

素衣闻言黯然地低下了头,任长发低垂下来遮住她的脸,晶莹的泪珠从发间滴落下来。

“不要!不要去见他们,欲绝哥哥,我们回去断尘吧……”

神界固然繁华,但繁华之下却是彻骨的冰寒,她现在还是稚子之身,如何能够回来神界,这里的人,除了唯殇哥哥,每个人看着她的眼光都带有一种敬畏感,包括本应该是她最亲近的爹娘。

她多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依偎在父母的怀里,也可以任性地撒娇,在做错了事情之后,爹也会拿着小神鞭满神界地教训xùn

她。

而事实是什么情况呢?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人责怪她,就是天帝叔叔也只会温和地和她说不可以这样做的,为什么不可以呢?没有人说得出来。

就是因为她是神女,是尊贵无比的,所以没有人陪她玩耍,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可是在断尘不同,她在把小狐狸的内丹摔破了之后,欲绝狠狠地罚了她,让她跪在霓殿前,在不知dào

错在哪里前不许吃饭,她第一次看见那样严厉的欲绝,小小的身体似乎拥有无穷的力量。

可是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错在哪里,是小狐狸自愿把内丹给她玩的啊,不小心摔破了也不是她愿意的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她不服气!可在欲绝冰冷的眼光中也只能乖乖地跪着。

在跪了很久之后,她的腿好麻好痛,肚子也好饿,可是就倔强地不肯认错,欲绝也不像以往那样的温柔,在天将黑的时候,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便自己进房间看书去了。

看书!看书!又看书!书长得有我好kàn

咩?

素衣扁着嘴,按了按已经被饿扁的小肚子,她现在有点后悔与欲绝置气了,也许撒娇下,就不用在这里跪这么久,也可以吃到美味的饭菜,即使她还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

远处好像有东西在动了动,素衣好奇地看过去,是小狐狸!失去内丹的小狐狸只能以原形的方式推了一颗果子过来,在看见素衣的时候,小狐狸咧开尖利的牙齿,像是在笑?

小狐狸将果子推到素衣旁边,用爪子指了指,他失去了内丹已经和平常的狐狸一般了,不能化为人形,也不能说话。素衣看着小狐狸,哼,就是因为他,欲绝哥哥才会罚她跪在这里的。

才不要吃小狐狸的果子!

素衣将果子推开去,那果子滚到了一边,小狐狸怕摔破了果子,也加紧追了上去,火红色的身体显得有些疲倦,两只爪子抱住了果子,在身上光滑亮丽的毛上蹭了蹭,蹭去刚刚在地上滚的灰尘。

小狐狸费力地举起了果子,递到了素衣面前,素衣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砸碎了小狐狸的内丹,小狐狸可以和她说话,整天都上蹿下跳的也不会疲倦,还可以变成帅气的小男孩陪她玩。

素衣哭着爬到了欲绝的门前,小手拍了拍门。

“欲绝哥哥,我错了,素衣错了,你救救小狐狸好不好?你把他变成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在素衣哭了很久之后,屋内的小少年叹息了一口气,合上其实一页都未曾翻动的书,打开了门,弯下身体伸手抹去素衣脸上的泪水。

“知dào

错了?”

“嗯嗯!素衣知dào

错了,素衣不应该找小狐狸要他的内丹玩。”

素衣点点头说道,虽然将小狐狸的内丹摔破是无心之过,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要玩小狐狸的内丹,这样珍贵的东西,小狐狸离开了它就只能是一只小狐狸了。

“嗯,衣儿,你要记住,没有人愿意去犯错,但不经意间总会有一些无心之举伤害了其他人,你知dào

小狐狸的内丹修炼多少年了吗?被你这样一摔,他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而有些过错更是无法弥补的,你是尊贵的神女,可小狐狸也是一个生命啊,撇去身份,你们都是平等的,高低贵贱之分,是于心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地位如何,你,明白吗?”

素衣低头想了一会儿。

“好像明白……好像不明白……”

欲绝笑了笑,眼里的寒意褪去,摸着素衣的脑袋再次说道。

“或许你还小,不懂这些,但你要知dào

,你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没有不同,你会痛,他们一样也会痛,衣儿,如果你不会说话,你愿意吗?”

“不要!素衣明白了,欲绝哥哥帮帮小狐狸好不好?素衣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一想到自己不能这样子和欲绝哥哥说话,素衣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那么,小狐狸不能说话也是很难过的吧?把小狐狸抱到怀里,素衣摸着小狐狸的毛,轻轻呢喃着,对不起……

“因谁种下的因,自然也是谁去结果,小狐狸的事情要拜托衣儿才对哦!”

欲绝点了一下素衣翘挺的小鼻子,沉稳地说到,即使他看上去是和素衣差不多的小孩子。

“我?素衣可以吗?”

素衣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睁大眼睛看着欲绝问道。

欲绝肯定地点了点头。

素衣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行走在一片冰川上,寒风吹开她的披风,露出一张被冻得发紫的小脸,欲绝哥哥说,在北方的极寒之地有千年天冰,和南方的极炎之地有万年地焰,而在天界边处的灵璧处有一株碧叶玉兰花。

碧叶玉兰花虽然可织魂补魂,但用千年天冰被万年地焰融化的冰水来浇灌碧叶玉兰花的话,再加上她作为神女的灵力催动,将可以将小狐狸的内丹补起来,甚至还以前还多了千年道行。

这无疑是值得欣喜的,即使要拿到万年地焰和千年天冰都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既然是她犯的错误就要他自己去完成,这是欲绝哥哥说的!

第一一六章 相逢无佳期(一)

素衣走到冰川上,看着冰凌结为了一片森林的模样,紧紧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抵住寒风的侵袭,素衣钻进了那片晶莹的冰森林里。

走了很久之后,素衣都怀疑永远都走不掉尽头的时候,突然靠近最靠中的一棵大冰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是千年天冰?耶!她终于找到了,素衣高兴得都要跳起来,将包袱放在一边,十指交接,一道青色的光芒从素衣的指尖发出。

击在那千年天冰上,千年天冰周围的冰开始融化,可是好冷,素衣只觉得全身的热气在快速地流失,运功的手指甚至开始结出冰来,而千年天冰周围的冰化出的水却如同有灵识一般向素衣流过来。

素衣暗道了一声不好,那水碰到她的脚就开始重新融化成冰,该死,脚被冻住了。绝对不能放弃,欲绝哥哥还等着她拿着千年天冰和万年地焰回去,小狐狸还不能说话,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素衣加大了灵力,没想到那千年天冰一下子碎了开来,变成无数冰棱向素衣刺来,素衣呆呆地看着那些冰棱,心里只想到了,天冰碎了,小狐狸再也不能陪她说话了。

“等死吗?小丫头。”

一道充满磁性的温和声音响起,同时,素衣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入目红色妖娆,抬眼便看见那少年完美的侧脸,斜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影子,而翘挺的鼻梁是和欲绝哥哥不相上下的好kàn

,唇微微勾着,一抹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笑容便显现出来。

少年将素衣平安地放到地面上来,红色的袖口一挥,那些冰棱便尽数挡了回去,金色的光芒在少年的掌心闪耀着,那些冰居然害pà

了一般老老实实化成了水在地面上滩着。

“你是谁?”

素衣皱起了眉头问道,小脸上还有几分凄然之色,千年天冰碎了,她真没用!

“我啊,我叫言夕,小丫头你呢?”

少年笑道,凤眸微挑,一片媚意便在眼中荡漾开来,只便在那站着,也含着一片春色,这样的少年是应该站在花丛里的。

“我是素衣,你眼睛好漂亮!”

素衣毫不顾忌地看着言夕的眼睛说道,言夕闻言轻笑,到底是一个孩子,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看着他的眼睛,蹲下身子,摸了摸素衣的小脸,轻声问道。

“那好,素衣,你到这极北之地干什么呢?家人不担心吗?”

言夕没想到这话一出,眼前的小丫头居然哭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抽搐地说道:“是素衣做错了事情,要来极北之地拿千年天冰和极南之地拿万年地焰的,呜呜,可是现在千年天冰碎了,素衣好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言夕微愣,一个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也实属正常,教训xùn

一下也便是了,怎可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来拿千年天冰和万年地焰呢?那两样东西,若不是上仙都很难取到。

“谁让你来拿的?简直是一个坏蛋,走,言夕哥哥帮你教训xùn

他去!”

言夕此刻心里本来就烦躁得很,在神界的时候,为取消和神女的婚约,他和天帝吵了一架,而且在这时候,神界一个叫嫚朔的仙子还一直烦着他,他一气之下便来到这空无一人的极北之地了,希望可以借助这里千年天冰的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对策。

没想到竟然看见一个女娃娃在与玄雪冰在做斗争,他便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看起来,那小娃娃的灵力看来不差,竟然将玄雪冰击碎了,只不过玄雪冰被人强行击碎之后便会变成无数个冰棱袭击那人。

本以为小女娃娃可以躲过去的,却只看见她呆呆愣愣地看着那碎去的玄雪冰,很好kàn

?再看下去,性命可能都没有了呢?言夕这般想着,却控zhì

不住身体在那些玄雪冰的碎冰打上小女娃娃之前将女娃娃救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叫做素衣的女孩很有好感,她,很像是他来到神界的第一天,于漫漫雪花中看到的那个女孩,可如果是她,那个少年呢?他又在何处?

没想到素衣在听见言夕的话之后,立kè

变了脸色,小手捶打在言夕身上,虽然那力道给他拍灰尘还差不多。

“不许说欲绝哥哥坏话,你才是坏蛋!要教训xùn

欲绝哥哥,我先打你!打死你这个坏蛋!”

“哟?这么凶啊小丫头,嗯?欲绝哥哥?世子欲绝吗?你是神女?”

言夕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听闻神女是一出生就做上标记的,不同于以往以来,神女都是通过层层的竞选而来,一出生便是神女呢?是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而年幼的神女没有那般强dà

的灵力去对抗天地浩劫,天帝只好暂时封印了神女体内的神迹,将其交到六界的边角断尘之处由世子欲绝抚养。

这么说,那日在神界看到的景象并不是他的幻想,而是欲绝真的有带素衣从神界走过了?想不到,他的未婚妻竟然是这个孩子,言夕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抗拒这一场婚约了,反而觉得一切开始有趣起来,往后在神界的生活,应该不像天竺山那样无聊了吧。

“哼,知dào

我是神女就好,告sù

你,不许找欲绝哥哥的麻烦,如果你敢,我就打死你!”

素衣挥舞着小拳头威胁着,即使欲绝哥哥说过,虽然她是神女,但也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可素衣就是觉得这个神女的名号实在好用得很,以前有很多人欺负唯殇哥哥的时候,她只要这么说就没有人敢欺负唯殇哥哥了。

看着这样的素衣,言夕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身来,眼里氤氲出了雾气,更加地妩媚,让人一看他的眼睛就忍不住沉溺其中。

在笑了一会儿之后,言夕刮了素衣的小鼻子一下,在素衣呆愣间突然吻了她白嫩的小脸一下,然后凑到素衣的耳边,吐气如兰。

“小丫头,你知不知dào

你长大了以后可是要当我妻子的?”

“不会的!素衣以后是欲绝哥哥的妻子,欲绝哥哥说要娶我的,哼,才不要你这个坏蛋。虽然你长得也很好kàn

。”

素衣听完言夕的话之后,猛地推开言夕,不满地说道,她讨厌有人凑在她耳朵边说话,感觉要咬掉她耳朵似的,而且最不能容忍的,这个长得好kàn

的坏蛋居然和欲绝哥哥抢妻子,才不干呢,她就是要当欲绝哥哥的妻子。

言夕摸了摸鼻子,看来来晚了一步啊,而且还不经意间给小素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世子欲绝当真那么好吗?竟得小素衣如此维护?言夕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虽然晚了一步,但他言夕从来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欲绝,接受好挑zhàn

吧,最后小素衣喜欢上的一定是我。

“好吧好吧,你的欲绝哥哥最好了行吗?你不是还要去拿千年天冰和万年地焰吗?我帮你?”

“可是千年天冰已经碎了……”

素衣慢慢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大眼一眨,又像是要哭出来。

“你说这些碎冰?……”言夕指了指地面上的碎冰块问道,见素衣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起来,在小家伙一记凌厉的刀眼飞过来后,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小衣儿,都说是天冰了,自然便是在天上的,你朝上看……”

言夕趁机揽住素衣的小纤腰,指着上空说道,素衣随着言夕的目光看去,天空上并不是一片灰白的,有一块清澈的蓝色,比任何东西都要纯净,散发在柔和的蓝色光芒。

那是……千年天冰?好漂亮!

素衣看着那片纯蓝色,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知不觉拉着言夕的衣袖,指着那天冰跳跃起来,言夕看着素衣那样高兴,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下了何种决定一般飞身上去,在一片耀眼的蓝色光芒中拿下了那天冰。

“你没有事情吧?”

素衣见言夕顺利地拿下了天冰,关心地问道,她刚刚似乎看见了一道光芒打在言夕的身上,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又将天冰拿下来了,难道是错觉?

“当然没有事情咯,小丫头,你是在关心我?”

言夕笑着说道,扯下一片衣服将天冰包裹起来,交到素衣怀里,却别过脸去悄悄抹去唇角的鲜血。

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快速地下降,整个身体像是被冰冻了一般,他算是明白为何欲绝让素衣来取千年天冰了,唯有神女之灵可与这千年天冰的寒气相抵抗,也可压制下素衣体内的封印,让素衣生长得快点,以衍生更加强dà

的灵力。

刚刚是他莽撞了,不得不说,在思维慎密方便,他当真比不过那个仅仅靠一己之力便打下了整个天下的人。

而此刻在霓殿静坐的欲绝突然睁开了眼睛,衣儿!……这大殿上少了素衣竟十分孤寂,冰冷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将欲绝的墨发吹起,露出一双浓如黑墨的悲伤眼睛。

第一一七章 相逢无佳期(一)

灰白的岩石不停地下坠着,掉入地焰里,融化成了岩浆,流淌了一地,更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在放肆地嘲笑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来夺取万年地焰的少年。

少年的白衣的一角已经被岩浆烫焦,而一向打理干净的鬓角此刻也有几分凌乱,火红色的光芒照在少年的脸上,是一张极其俊熙无暇的温雅面孔,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闪现的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欲绝拍了拍身上的岩灰,不愧是万年地焰,他还未真zhèng

靠近,便感到身上如同火烧一般疼痛,若无神女的灵力支撑,便当真对这万年地焰无可奈何吗?欲绝握紧了手,他偏要与其争上一争。

他在素衣身上下了一道灵咒,在霓殿的时候感应到了素衣经过一位仙人相助已经取到了千年天冰,本因是素衣去取回千年天冰,便可吸收天冰的寒灵之气作为护盾,再来这极南之地取万年地焰的时候,便可抵制这万年地焰的炙热,顺利带回千年天冰和万年地焰。

只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不曾想在极北之地那样荒芜的地方会有仙人路过,并帮衣儿拿到了千年天冰,想必那位仙人此刻也受了重伤,再让衣儿和一个重伤之人来极南之地取万年地焰便会有危险了。

倒不如自己来和这万年地焰比上一比,欲绝举起手,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洞,自欲绝的脚下开始结出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四周蔓延着。

而在欲绝的面前,一个天然而出的地洞,里面沸腾的是岩浆,如蜘蛛网一样从各个角落流淌而去,所到之处,都化为了一片灰烬,原本黝黑的土壤变得赤红,是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作最后的挣扎。

欲绝加大了灵力的输发,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寒之气,在冷热交替之中,欲绝呕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他胸前的一大片白衣,是最妖娆的花绽放着,吐纳着终结万物的美丽。

而此刻,从岩浆正中间,一颗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血红色珠子缓慢地升起,欲绝伸出手,那珠子便要落到他手心处。

“呀,来晚了小丫头,万年地焰要被人抢走了!”

突然,洞口传来了一位年轻男子的调侃声,声音里似乎带着点惋惜,不过更多的却像是幸灾乐祸。

“哼,才不会呢!”

素衣狡辩着,然后抬起头,一瞬间呆愣住了,是欲绝哥哥?欲绝哥哥不是要她自己来取万年地焰吗?为什么欲绝哥哥会亲自来这里?

“欲绝哥哥!”

看到欲绝顺利地将万年地焰收回到手上,素衣兴奋地跑过去,却没注意到身后言夕瞬间变色的面容。

“衣儿,小心!”

在万年地焰脱离那片岩浆的时候,岩浆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汇聚成了一个点,四周喷发出来,如飞箭一样的快速锋利,整个极南之地都困在了一片岩浆的包围之中。

素衣揉了揉眼睛,发xiàn

自己被紧紧地护在言夕的怀里,并没有受到几分伤害,而言夕身上也只一星半点的火焰融焦了他的红衣,素衣抬眼看向欲绝,只见欲绝的掌心凝出了一个巨大的冰盾,挡住了大部分的岩浆。

欲绝见素衣向他看来,大大的眼眸里满是担忧的意味,勉强地冲着素衣笑了笑,算是在安抚了,但还是灵力竭尽了,身体不受控zhì

地倒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倦曲的身体化为了原本的白泽真身。

素衣松开拉住言夕的手,一步步爬到了欲绝身边,抚摸在欲绝身上的柔顺的白色毛发,有些黯然失色,正当言夕在想一切什么话来安慰这个看起来总是要哭的小女孩,素衣却坚毅起了目光,将万年地焰和千年天冰包裹在一起,妥善放好,然后站自了身体。

眉心处的牡丹花印红得刺眼,素衣从指尖发出光芒照在欲绝身上,不一会儿,庞大的白泽神兽居然回到了初生状态的模样,温驯地趴在地上,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它。

当然,前提是不知dào

他就是世子欲绝的情况下。

素衣将变小的欲绝抱在怀里,本来就不大的身体抱起欲绝来显得有几分吃力,但她还是轻柔地却很紧地抱住,生怕欲绝会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

“我不会再哭了,以后我也要像欲绝哥哥一样,做一个笑着的人。还有今天……谢谢你,言夕哥哥。”

素衣空出一只手来,抹去还停留在眸中的泪水,从小脸上溢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朝着言夕说道,却也不等言夕的反应,便抱着欲绝离开了,小小的身影,被夕阳无限得拉长,几分孤独,几分落寞,她终会长大成人的。

言夕突然也露出一个浅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身上的红色衣衫蓦地开始褪去颜色,只剩下了一片纯白,言夕闭上了眸子,享受片刻的平静,再睁开时,那眼中如同初生婴儿一样的纯净,唇角的一抹笑容魅惑了整个春光。

大手一挥,地面开始裂出几条缝隙,那些岩浆顺着缝隙向下流去,结下了一个封印之后,言夕也走了出去,但他不知dào

的是,在千年之后,这些本来被封印的地焰又一次伤害到了他最珍爱的人。

那么,素衣,你要快点长大,我在神界等你归来。

几度花开花落,在断尘之所,一名女子用灵力挑起一个水珠,那水珠便在她的指尖跳跃着,女子肤白若雪,柳叶眉粗细均匀,不加以任何的修剪,其下是一双带着盈盈波光的水眸,小鼻子向上拱起,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而如同花瓣一样粉嫩的唇总是像一边弯起。

在沉静中带着俏皮意味。

借着水珠的反光,少女看见背后站了一个白色身影,墨发与白色流苏一同在风中缠绵着,俊美的容颜配上他由内散发的光华气质,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素衣只觉得儿时的一见欲绝误终生,不见欲绝终生误并非传闻了,可是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夫君呢?

素衣在心里偷偷乐着,然后回头扑向欲绝。

“夫君~”

素衣冲着欲绝甜甜地叫了一声。

“主人~”

欲绝肩膀上的小狐狸也甜甜地冲着素衣叫了一声。

“拍!”

一声击打声之后,小狐狸抱着脑袋委屈地站在一边,不就是叫一叫嘛?小气的主人。狐狸爪子开始不满地在地上划出几道划痕,欲绝无奈地摇摇头,当初用万年地焰和千年天冰补好小狐狸的内丹后,小狐狸就认了素衣当主人。

本可以变化成帅气俊朗的小伙子,奈何小狐狸认为他们狐狸一族自然应该带着媚气的,媚者有三种,一,媚声者,就是凡间的一些艳丽女子整天嘤嘤啊啊那个调调,在他们狐狸看来不过是最低俗的媚术。

二,媚眼者,便像是太子言夕那样的,一双眼睛能够魅惑天下那样的光彩夺目,当然言夕属于媚眼者之中的高级品种了,因为主人竟然敢当着世子的面说言夕的眼睛好kàn

,全然不顾世子已经黑掉了的俊脸,显然是被魅惑了。

而三,就是媚骨者了,不用任何的言语和行为表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气,他们狐狸一族就应该是媚骨者嘛,但他变出来的人形像一个傻大个儿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在尝试许多遍,看着镜中里的那个英俊少年始终活像一个上山打兔子的,小狐狸就再也不肯变成人形了,免得给他们狐狸一族丢人。

小狐狸便整日以这副可爱的模样,四处诱拐小兔子,小猫什么的,偶尔露出来的几个妩媚动作也被素衣一巴掌给扼杀了,便这样,小狐狸成为一代绝艳天下,祸国殃民的媚者的愿望破碎了,只好改走可爱路线。

甚至素衣给小狐狸取了一个阿狸的名字,每次喊阿狸的时候都感觉萌萌哒。

而自然而然的,欲绝终于等到了素衣长大为人,看着素衣一点一滴地成长,欲绝觉得自己既像父母,又像是兄长一般,现在终于有了新的称谓,夫君。

听着素衣喊夫君的时候,欲绝虽然不说什么,但唇角的弧度总是微微弯起,看来他是很喜欢夫君这个称呼的。

霓殿的梅花和牡丹相映开放,本不是相同的花期,此刻却在一起绽放着,如此美丽,同时有了一种时光静好的感受,素衣依偎在欲绝怀里,而欲绝端坐在石椅上,手里拿了一本手在读。

素衣削着手里的果子,递到欲绝口边他便咬一口,不递的时候,他也不要,只安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素衣哼了一声,白嫩的手钻进欲绝的衣服里,摸索到欲绝的腰边,突然开始挠起痒痒来了。

欲绝终于放下了书,叹了一口气,抓住素衣在搞怪的小手,将素衣额前的碎发理好。

“无聊了?”

素衣听见欲绝的问话,小脑袋使劲点了点,嘟着嘴指控道:“夫君,你都不陪我玩!”

第一一八章 相逢无佳期(二)

素衣拿着灵鸽传来的信,有些疑惑,歪着头看向一旁的正在弹琴的欲绝,曲音宛转悠扬,却含着几分哀伤,为何悲伤呢?素衣不知dào

,只是经常在午夜时分,欲绝会将她紧紧抱住,她也会将欲绝回抱住,轻声呢喃着她不会离开,欲绝紧皱的眉头才有所舒展。

“夫君,神界召我回去。”

素衣将手中的信递到欲绝面前,欲绝停下弹琴,拿起那信之后,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指尖便燃起一道火焰,将那信烧为灰烬。

“那便回去吧。”

欲绝轻声道,拂过那琴弦,一个空灵的调子从他的指间溢出,划破了寂静的空气,显得十分突兀。

“可十年之期便未到,而且,夫君,你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素衣再次问道,真是和夫君一刻钟也不想分开呢?不知dào

神界出了什么事情,竟这般着急召她回去?如果夫君不和她一起回去的话,她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断尘来了。

欲绝遥遥头,复又弹起刚刚的那首曲子,曲音较刚刚的更加的低沉,就连远处的鸟儿听着也忍不住哀伤地啼叫起来,阿狸在旁边挠了挠爪子,看来世子很不希望主人离开呢?

可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世子开口不让主人回去的话,主人肯定就不会回去了啊。

世子的心思可真难懂。

“那我就回神界了哦,夫君,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素衣绕到欲绝的身后,揽住欲绝的脖子,在他俊美的脸上突然吻了一口,然后快速的避开,白皙的手一划,便打开一个结界,走进了结界里,素衣不知dào

她这一去,在断尘之处平静安定的生活便再也不存zài

了。

欲绝看着素衣的身影在结界中消失,低叹了一口气,太子言夕在出生之前遭受妖气侵袭,故一出生以来便是仙妖同体之身,而素衣作为神女,拥有的女娲大神的灵气可以抑制太子言夕身上的妖气。

这般着急召素衣回去,想必就是为了他们的婚事吧……天帝,你还真是打了一盘好主意呢?欲绝站起来,将琴放好,走到霓殿后,在一道光柱之间,封印着一把剑,这把剑名叫水魄,是上古神龙氏所铸,后来被他无意间得到。

只是他叹这把剑的杀戮太大,所以为了控zhì

剑不成反而被剑控zhì

,他将这把剑封印了起来,千百年来,这剑日日在断尘吸收灵气,已不像起初一样充满了杀戮之气,若这次神界当真强迫于衣儿的话,他也只能与神界为敌了。

欲绝解开封印,那剑便主动飞到他手中,欲绝接过剑,拔出剑鞘,那冰冷光亮的剑映出欲绝的黑眸,一向沉静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杀气。

而素衣回到神界之后,便立马赶往了牡丹亭,牡丹亭此刻正繁花盛开,美不胜收,而最耀眼的便要属在牡丹花丛中浅眠的那个美男了。

那秋千是用花藤结起来的,底下的木块经过风雨的袭击,已经染上了些岁月的斑驳痕迹,花藤上的白色小花开得明媚,与绿叶相衬,而一手白皙的手松松地抓住那个花藤,比白玉更加温润好kàn

的……

长发低垂到地,就那样披散着,没有任何的约束,自然地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质,如玉的脸靠在花藤上,长睫闭合着,投下了一小片如扇阴影,白色衣衫搭在身上,几乎与肌肤相融。

素衣浅笑了笑,将近十年光阴,唯殇哥哥长得这样好kàn

了,轻轻地抬着步子走过去,绕到唯殇的身后,两只小手覆上唯殇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素衣凑到唯殇耳边说道,却忽略了在她的手刚刚触摸到唯殇的皮肤时,唯殇手上迅速凝结而成的银色光珠,直到听见素衣的声音时,唯殇微微笑了笑,手上的光珠才渐渐消失掉。

“衣儿,你回来了……”

似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一样,唯殇的声音微微显得有些沙哑,却饱含无尽的思念与欣喜。

素衣放下了手,盯着唯殇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问:“哥哥,你怎么认出我的?”

唯殇伸出手似依恋般摸了摸素衣的脸,然后说道:“比想象中长得漂亮,衣儿,在断尘好吗?欲绝太子对你好吗?”

素衣听见唯殇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夫君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吗?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夫君了,素衣拉着唯殇的袖子,撒娇道:“欲绝对衣儿很好哦!倒是哥哥你说说刚刚怎么让出衣儿的嘛!”

唯殇微愣,这是素衣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幸福得让他有点嫉妒,摸了摸素衣的脑袋,温和着声音道。

“唯殇怎么会认不出衣儿呢……就算历经千年时光,唯殇能够记住的就只有衣儿啊。不过衣儿是开朗了很多啊,这般回来,想念吗?”

素衣听见唯殇的话,低垂下了眸子,显得有些沮丧,她幼时便离开了神界,自欲绝带她来此看雪那一次便再也没有回过神界,对这里实在陌生得很,陌生得让人感到无所适从。

而对牡丹仙子和逍遥神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这将近十年的时光以来,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欲绝和阿狸,对断尘的一花一木都刻在她脑海中了。

断尘才是她的家,欲绝才是她唯一的惦念,这个神界,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所以被唯殇这样一问,她才明白,对这里,她并无几分想念。

见素衣迟迟不肯回答,唯殇倒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或许素衣回来当真是一个错误吧。

“走吧,衣儿,他们都在神殿上面等你回来呢,只不过未曾想你会先回到牡丹亭来。”

唯殇牵着素衣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向神殿走去。

天帝端坐在殿上,有些苍老的脸上带着慈爱笑容地看着底下的素衣,当初的稚嫩女娃现如今已经是亭亭少女了,或许不久之后天劫便会来临,相信那时候,素衣也有能力去解决这场天地浩劫了,世子欲绝的能力,他作为天帝心里都十分敬佩。

“天帝叔叔,不知你召回衣儿所谓何事呢?十年之期未至……啊,难道是神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素衣问道,然后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小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天帝有些汗颜,这孩子,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些。

“难道不可以是天帝叔叔想念我们的小素衣了吗?素衣才刚刚回来,天帝叔叔今日就不说什么事情了,素衣,你先回去休息吧,天帝叔叔过几天有个好消息要告sù

你哦!”

天帝摸了摸灰白的胡子,笑着说道,和太子的婚约可不是小事情,素衣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断尘,与世事隔绝,世子欲绝对凡事又是一个不关心的态度,他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和素衣说这件事情,况且素衣和夕儿从未谋面,先相互了解几天再说吧。

牡丹仙子看着女儿就站在面前,自然是欣喜的,听天帝这般一说,立kè

走到素衣面前,心疼地捧着素衣的小脸,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一颗颗地滴落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着素衣说道。

“衣儿,这些年过得如何?快和娘亲回去,让娘好好kàn

看你……”

而一旁的逍遥神虽然冷了个面容,但看得出来,眼眸中是闪着几分欣喜的,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素衣点点头,有些好奇天帝叔叔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但既然天帝叔叔说过几日告sù

她,那便等过几日吧,可是……也得等过几日才能回到断尘了,夫君,好想你啊,才第一天便如此想念你了。

素衣回到牡丹亭,用匕首在亭柱上刻下了一横,用来记录和欲绝分开的时日,转头看见唯殇站在自己的身边,唯殇抚过那道浅痕,也未说什么,拉着素衣的手便往屋内走去。

素衣瞪着眼睛,眼前的衣服,从小到大的,牡丹仙子不停地将衣服在素衣的身上比了比,脸上是作为一个慈母的笑容,而素衣将那些衣服拿起,细密的针脚,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她与牡丹仙子隔了将近十年的相见。

她早已选择忘却,可牡丹仙子却一直为她做衣服,弥补她晚来的母爱,素衣看了看衣服,突然将牡丹仙子的手拿起来,搭在自己的心口,并不需yào

过多的言语,跳跃的心脏告sù

牡丹仙子,她这些年过得很好。

唯殇在旁边,看着这对被时间间隔的母女终于消融冰雪,也不禁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来。

次日,素衣正在花园中小憩,突然听见风中有一丝异常的抖动,在断尘欲绝教她的,是有人翻墙进来了?素衣点了一下脚尖,飞跃到了一个墙头上,注意着底下的动静,是一个红衣少年?

少年四处看了看,然后低下身子拈了一朵牡丹,凑到鼻间闻了闻,突然一枚花瓣向他袭来,少年正起脸色,将那枚花瓣拈在手指上,看着墙头上笑得一脸得yì

的少女。

第一一九章 相逢无佳期(三)

神殿之上,素衣和言夕一左一右地站立着,素衣腆着脸,颇有几分讨好意味地嘿嘿笑着,而旁边的言夕较之却显得有些狼狈了。

原本的妖娆红衣像是褪去了色彩一般,变得雪白,却有几处已经被扯烂,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青了一只,任他眸光多魅惑,众人也不会为之心动了,反而看着他那突兀的青色,一个个都捂住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天帝叔叔,不能怪衣儿的,是太子殿下擅闯牡丹亭,所以衣儿才略施惩戒,真的只是略施而已……”

素衣摆摆手,一脸无辜的模样,而旁边的言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当年在极北之地遇到的可爱小女孩,怎么长成了这副无赖模样?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就出手相打,偏偏作为神女的她灵气强dà

,而且经过欲绝的教导,自己竟然还打不过她,说出去也是丢脸。但他此刻唇角却是上扬的,好似心情不错?

“好了,也算你们不打不相识吧,衣儿,你知dào

我为何召你回到神界吗?”

天帝看着低下的两人,真是男才女貌,两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以前便在两个孩子幼时定下了婚事,现在也该说给他们知dào

了。

素衣摇摇头,以示不解。而欲绝在旁边轻轻将唇角扬起,他自然是知dào

天帝要说什么的,而且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

“傻丫头,在你幼时便与夕儿定下了婚约,现在你也十六了,该与夕儿成亲了哦。”

在天帝说完之后,素衣就微张着嘴,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

而旁边,嫚朔仙子咬着牙看着站在正中间宛如天造地设的两人,素衣!为什么又是素衣!

一出生就拥有天地间最尊贵的身份,接受着万人的膜拜,明明什么努力都没有做过不是吗?明明只知dào

欺负比她灵力低下的小仙童不是吗?除此之外,她素衣还做过什么?凭什么她就是尊贵无比,与天帝齐名的神女殿下?凭什么她便可以与万人敬仰的世子欲绝一同生活在断尘,现在还回来与她争夺太子?

暗暗地将这个名字记到了心里,嫚朔在心里不平地呐喊着,握紧了手,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素衣从云彩上落入深渊里,不得超生。

“天帝叔叔,我不能,我不能嫁给太子!”

素衣反应过来,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突然飞身离开。

“神女!”

牡丹仙子看着素衣离开,急忙也追了上去,神殿的影子渐渐在后远离,素衣踏步到了一片在神界浮游的大陆上,正欲打开结界回到断尘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素衣转过身来。

“啪!”

响亮的一巴掌,素衣的脸快速地红肿起来,素衣捂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牡丹仙子。

幼时,她犯下多少错误,但牡丹仙子都不曾大声说过她一句,现在却……打了她?

牡丹仙子看着素衣震惊的眼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急忙跪了下来,脸上刚刚的震怒已经褪去,换上了敬畏的神色。

“尊贵的神女殿下,请原谅牡丹,牡丹一时冲动,实在该死。但神女为何拒绝太子殿下?”

素衣无法抑制地将眸光移到了别处,晶莹的泪光在眼眸中打转着,却倔强都不肯落下,这是她的母亲啊……听听她说了什么,她说她该死?只不过打了自己一下,作为一个母亲,她竟然说她该死?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曾打过自己的孩子?可她的父母呢,竟敬畏她到这个程度,敬畏到了打了她一巴掌都认为是对神女的亵渎。

脸上的痛麻感觉还未褪去,可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呢?她多么期望牡丹仙子也可以亲切地呼唤她一声衣儿,像是在给她试那些繁杂的衣服时,那样亲切地呼唤着,可牡丹仙子更多的是喊她:“神女”。

神女呵!但也是他们的女儿啊,为何距离得这样遥远……

“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是欲绝。”

素衣冷冷地说道,不去看牡丹仙子在听见她的话之后,颓然地坐在地上的失落模样,也不欲多言,径直向前走去,却在踏出脚步的时候,裙摆被人拽住,素衣低头一看,是牡丹仙子。

“衣儿,我求你,不要回去断尘,世子欲绝不会是你的良人……”

素衣脚步停了停,冷笑道。

“如果不是你们召我回神界,我会过得很幸福,天地之间,唯夫君视我为手中珍宝,而不是头上神明。你又怎知他不是我良人?”

感到脚上的束缚渐渐消失,素衣再次向前走去。

“衣儿,你当真要娘亲死在你面前吗?你与言夕太子的婚事是你幼时,天帝便与我们定下的,现在你……已经嫁给了世子欲绝,莫不是要娘亲犯下欺君之罪?到时候爹娘,唯殇,包括牡丹亭大大小小的生命,你都不要了吗?”

牡丹仙子在后说道,声音撕裂着。

素衣闭上了眸子,眼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划下,唯殇……哥哥……他是无辜的啊……还有牡丹亭,那些还未化为人形的小花仙……

“如果有来世,我定不会认你们做爹娘……我自会与天帝告明,素衣已是有夫之妇,配不上太子言夕。”

素衣放下手,转身走了回去,却被牡丹仙子拽住她的手,朝着牡丹仙子看去,牡丹仙子对着素衣摇了摇了,素衣只闻见一阵奇异的牡丹香味,眼前有些模糊,好像大脑停止了思考,一切都无法想起来了。

天帝的身份何其尊贵,且不说,言夕与素衣的婚事是自幼定下的,素衣却违反约定,无疑不是在天帝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而且最重yào

的,天帝已经在神殿上说明了这件事情,现在诸神乃至六界生灵都已经知晓,神女素衣和太子言夕即将举行婚礼,现在反悔,只会让天帝的威严毁于一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天帝贵为六界统率,更是如此,故天帝永远不可能错,天帝说出的话也永远不会收回,即使是错了,就会坚定不移地遵守下去,这就是高位者的尊贵。

而对于素衣而言,她虽然贵为神女殿下,在地位上与天帝平起平坐,但天帝的威严是经过亿万年的积累而来,而素衣不过是一个刚刚降生的神女,在威严上远远比不上天帝。

天帝在六界中只能拥有一个,而神女,却是世世代代都有人继承的。

素衣主动去说明事实,无疑是将自己推入地狱的行为。

她绝不会让素衣这样做的,唯一能够知dào

的就是暂时封闭素衣的神智,一切等素衣和言夕完婚之后再说吧,而断尘那……世子欲绝,傻素衣,你为何单单爱上他了呢?

那个人是没有心的啊,在昆仑山遭遇天劫后,白泽一族只剩下了他一人,这便注定了他将生生世世的孤寂,他永远不会付出真心去爱一个人,如若有情,怎会千万美丽仙子为他毁去仙身,他却不屑一顾,有人有心,怎会杀尽生灵,血洗断尘,只为求得一个无人绝境。

他又会付几分真心到衣儿身上?

牵着素衣的手再次向神殿走去,而素衣直视着前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无半点神韵,僵直着身体,任由着牡丹仙子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神殿。

而在两人的身影离开后,一袭白色身影从花木后面转了出来,男子看着素衣的背影,微叹了一口气,衣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

“刚刚衣儿那是?”

天帝疑惑地问道,虽然声音依旧温和,却隐隐听得出在里面暗藏的愠气,牡丹仙子笑着摸了摸素衣柔顺的长发,应声说道:“女孩子家自然有些害羞,而且衣儿与太子还不熟悉,想必过几日就好了。”

天帝看着素衣,不理会牡丹仙子所说的话,沉声问素衣。

“素衣,再问你,与言夕成亲,你可愿意?”

素衣抬起眸子,看了看在旁边用疑惑目光看着她的言夕,点了点头。

“愿意。”

言夕本还觉得这样的素衣有点奇怪,刚想上前询问,却见素衣点了头,一下子觉得欣喜布满了整个胸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那双魅惑的眸子里都沉淀着笑意。

“衣儿,真的吗?你愿意嫁给我。”

迫不及待地,言夕上前一步,揽住素衣的肩膀问道。素衣又点了点头,然后也不多看言夕,便转身向殿外走去,出了殿门之后,素衣抬头看向蓝天,心里弥漫起一种难过的感觉。

她在难过什么?素衣用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却是湿意一片,她,为何会哭?

回到牡丹亭中却见逍遥神坐在天台上喝酒,他已不比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老人,素衣走到逍遥神旁边,在他的面前坐下。

逍遥神摸了摸素衣的脑袋,问道:“决定嫁给言夕了?”

素衣点点头。

“如果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自己,真心去喜欢一个人吧素衣,爹老了,这些年与你娘不曾交心过,就这么如同陌生人一般过了一辈子,爹不希望你以后也是这样。”

第一二零章 以身应天劫(一)

真心……去喜欢一个人吗?

素衣轻声喃着,突然感到脑袋有些晕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她思考这个问题,素衣摇摇头,拼命地摆脱那种晕眩感,抬起头对逍遥神说。

“爹,衣儿是真心想嫁给言夕,无论……衣儿有没有喜欢的人。”

素衣站起来,拿过逍遥神的酒壶,一口气饮下,连同苦涩的泪,一同咽到肚子里。

牡丹亭中,精致的雕栏玉砌,而百花在亭中绽放着,其中牡丹最是艳丽,素衣手轻轻拂过一颗圆柱,那圆柱上不知是谁刻下了几笔,仔细看去却是少了最后一横的“正”字。

痕迹崭新,素衣拿起一根树枝,将那最后一笔补上,看了那正字几眼,然后转身离开。

进入房间之后,素衣将扇门关了起来,却看见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在眼前闪过,素衣眯起了眼睛,也随之追上,手中变出一根光索绑住那抹火红色。

“原来是一只青丘火狐,哼,区区小妖,也敢擅闯神界?”

素衣将手中的光索束缚得更加紧些,阿狸疼得哇哇大叫:“主人~是阿狸啊,好疼,主人不要再收紧了,阿狸要死了!要死了!”

阿……狸……

素衣愣了愣,阿狸趁此机会从光索里面溜了出来,扑倒素衣身上,可怜兮兮地趴在素衣胸前,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好像都要荡漾出清澈的湖水来。

素衣拽住阿狸头上的一撂红色的毛,拉到自己的面前,盯着阿狸。

“你,为何会叫我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啊,不叫主人难道可以叫衣儿吗?不行,世子听见会拔光阿狸的毛的,阿狸没有毛就不好kàn

了,也不能愉快地过冬了。”

“世子?世子欲绝?他不是一直都呆在断尘吗?与我又是何关系?”

阿狸一听到素衣的问话,哀嚎一声,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抱住自己的脑袋,不甘心地摇着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主人不记得他了,更加不记得世子了,那世子一气之下,会不会灭了整个神界啊?那可是非常不好的事情,阿狸虽然嘴上说得不好,但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其实是很想看欲绝世子如果将整个神界灭了是怎样的场景。

但,目前重yào

的是,主人怎么失忆了啊?神界那些个坏蛋到底对主人做了什么?阿狸嬉皮笑脸的表情沉寂了下去,看着周围的景象,突然变成了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拉住素衣便想向后走去?,素衣被动地随着化为人形的阿狸来到她刚刚画成的“正”字面前。

阿狸看见那些道划痕,满yì

地笑了起来,如同阳光都照到他身上一样,让人感到十分的温暖,咻得一声,阿狸又变成了狐狸形状,趴到素衣的肩膀上。

“主人,你忘记了吗?这就是你划下的啊,神界五天,断尘已是五月,世子已经等了主人五月了!”

素衣用手撑上自己的额头,好疼啊……什么世子,她不认识!素衣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却是一片赤红,阿狸感受到素衣灵力的波动,赶紧跳到素衣的面前。

“主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你醒醒,是阿狸,是你当初从雪地里救回来的我啊。”

素衣睁着一双血眸,眸中杀意顿显,手中也聚集了些灵力,一步步向阿狸逼近着。

手中灵力变化成一把泛着青色冷光的长剑,朝着阿狸刺过去。

一袭白衣在面前闪过,素衣发xiàn

自己的剑竟然动不了,看着眼前的俊秀男子赤手握住了剑刃,从指间溢出来的鲜红的血差点灼伤她的眼睛。

“衣儿,阿狸受不得你这一剑的,他会神形俱灭。”

温润似浅溪流水的声线,如同玉相击在一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责备,偏偏如同父母在教育亲爱的孩子一般的语气让素衣禁不住一怔。

“你……夫君……”

素衣看着欲绝,突然昏了过去,欲绝急忙抱住了素衣,同时快速地把上了她的脉搏,还好,只是因为冲击了记忆的封印,所以脉搏有点不稳。

“世子?主人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们?”

阿狸焦急地问道,那样可怕的主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双无情无欲的赤红眸子中拥有着俯瞰六界众生的力量。

“衣儿,被牡丹仙子封印了神智和记忆,不仅想不起我们,而且不能思考,这样的她,只是一个容易被人控zhì

的人偶而已……

阿狸,你不能再出现在衣儿面前了,衣儿是神女,拥有的力量太过强dà

,你会勾起她对回去的记忆,而她现在不能多想起过去,否则会陷入癫狂状态,如今日一般。”

欲绝嘱咐过阿狸之后,便抱住素衣往房间走去,将素衣轻轻放在床榻上,冰凉的手指在素衣脸上勾画着,无比的眷恋。

“那世子,我们怎么才能解开封印呢?”

阿狸在后面不甘心得追问着,他不希望主人想不起他们,不希望主人继xù

这样下去,更加不希望主人留在神界嫁给太子言夕。

“傻阿狸,有些事情,是你不能去做的,只能看着她继xù

下去,相信衣儿,好吗?”

欲绝温声说道,摸了摸阿狸毛茸茸的脑袋,几分安慰的意味。

阿狸却拉拢个脑袋,情绪十分低落得很,一溜身就在牡丹亭中不见了。

坐在神界的古树上,阿狸叹了一口气,明明世子很在乎的不是吗?世子为什么不阻止呢?世子那么厉害,一定可以解开主人的封印的,可是世子却……再不阻止,主人就嫁给太子言夕了啊!

嗅了嗅神界的空气,不好闻!一点都没有断尘的纯净,甚至还比不上青丘,哼,他才不要主人一定呆在这个地方。

“讨厌!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主人的封印呢?”

“嘿,小狐狸,你是说素衣的封印吗?我知dào

哦!”

突然,树下冒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阿狸朝下看去,那个女人,她长相艳丽,眉角还有一个青蛇在盘踞着,几分狰狞,阿狸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有主人长得好kàn

,而且,不知dào

为什么从心里,阿狸觉得讨厌她。

“小狐狸脾气还挺大,难道你不想素衣恢复正常吗?如果不快点解开封印的话,她就永远记不起你们了哦,断尘那样快乐的时光,永远都回不去了呢?”

女子笑道,那张艳丽的脸上满是蛊惑。

阿狸抓了抓小脑袋,看向嫚朔,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还有……究竟怎样才能解开主人的封印。”

听见阿狸的问话,艳丽女子勾起了唇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点。

“我叫嫚朔,是这神界的仙子,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当然是因为不希望素衣和言夕在一起,我喜欢言夕,我才应该是太子妃。而最后一个问题嘛,你听说过渊锦剑吗?”

嫚朔问道,见阿狸一副茫然的表情,便又说:“想你也不可能知dào

,渊锦是上古仙人佩剑,传说中是女娲大神在补天的时候,五彩石与天缝相融合而空余了一块玄铁遗落人间,被人间铸剑师所得,在铸成之际,天地异变,渊锦所拥有力量让人间妖魔都试图来争夺。

而人间也因此而遭受了众多灾害,天帝为防止渊锦再起风云,便就渊锦封印在了剑阁,如果你能够得到渊锦的话,渊锦剑身所含的女娲大神的灵力便会与素衣想融合,从而打破她的封印。

她就会想起你们了哦!”

嫚朔看着天角处闪闪发光的剑阁,转过身来正要打量阿狸的神色,那棵古树上却不见了那火红色的小小身影。

“嗯?难道没听进去我的话吗?是要想其他办法了么?”

在嫚朔话落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好听。

“不用,那只狐狸想必已经赶去剑阁了。”

欲绝握着素衣的手,在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却有另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进来,唯殇看着那两人,有些黯然,但还是勉强笑了笑。

“你,就是世子欲绝?”

欲绝站起身来,也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干净俊秀,气质温雅的男子,有些相似的两人,就这般对视着。

“我便是欲绝,而你,是唯殇?”

虽是疑问的语气,可话语里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唯殇浅浅一笑,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欲绝,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动作自然得如同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你也知dào

,她将要嫁给言夕了,不打算阻止吗?”唯殇问道,很平淡的语气,如同在问今天天气好吗这样一类平常的问题。

“不打算。”

欲绝轻抿了一口茶,只觉得香气宜人,随口说道。

“那就回到断尘去,永远不要回到神界来,唯殇知衣儿自幼便与你在一起,你们之间的感情自然无人可比,但你既然已经选择放手,就……”

“欲绝与衣儿已是夫妻,欲绝不加以阻止,是尊贵衣儿的决定,但欲绝不会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

欲绝放下茶杯,平视着唯殇说道。

第一二一章 以身应天劫(二)

几条粗大的铁链拴住了一把泛着赤红色火光的剑,那剑柄雕刻精细,剑体薄光,四周自然而然凝聚成一个光圈,压低着空气,等待最后的瞬发。

阿狸掏了掏爪子,狐叫一声变成一只体积庞大的狐,似狼般粗壮,眉心的金色梅花印熠熠生辉,阿狸向着那渊锦剑扑了上去,一把咬住了铁链,用尽全身力qì

拉扯着,渊锦剑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而此刻剑阁也摇摇欲坠。

天帝正在神殿与大臣们议事,突然大地一阵摇晃,大臣们都迷茫地左顾右盼,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够引起神殿震动。

“禀告天帝,是一只青丘火狐在剑阁试图夺取渊锦剑,该如何处置?”

一名天兵上前报gào

说。

“青丘火狐虽是灵兽,但终究是妖,若在青丘之上修炼一世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夺取渊锦剑,该受七百二十道天雷,以此为天谴。”

天帝一拍桌案说道,脸上层层的黑气在弥漫着,想必是气到了极点,神界之上,剑阁之中,竟被小小的青丘火狐可以侵犯,更别说是魔界的那些妖魔了。若是传了出去,神界威严何在?他天帝威严又何在?

待到雷公电母和天兵天将赶到剑阁的时候,阿狸正咬断了那束缚渊锦剑的铁链,渊锦剑脱离束缚之后,感应到素衣身上女娲大神的灵力,涔的一声飞上了云彩之中,去寻此刻正在牡丹亭的素衣了。

阿狸呼出一口气,全身上下已经被渊锦的剑qì

震得伤痕累累,无力地看着雷公劈下的天雷就要向它袭来。

主人,你一定要恢复记忆啊。阿狸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一声雷鸣的巨响之后,意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阿狸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如记忆纯白的衣裳,是世子……

欲绝挡下天雷之后,转身喂了阿狸吃下一颗丹药。渊锦剑在无人把守的情况下被封印在剑阁中千万年,并不是因为它无关紧要,而是因为渊锦剑的力量太过强dà

,就是冒死解开了束缚它的神索,渊锦剑也会自行离去,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夺取。

欲绝看了看渊锦剑飞走的方向,那是牡丹亭?

渊锦是只认神女作主人的,他不知是谁处心积虑利用阿狸将渊锦剑从剑阁中夺取出来给衣儿,但衣儿现在的情况,在得到渊锦剑的同时,她身上的灵力也会飞涨,并且冲破牡丹仙子对她记忆和神智的封印。这并一定是件坏事,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是在帮zhù

他们还是将他们推进更大的深渊?

“欲绝世子,青丘火狐私自盗取渊锦仙剑,已是犯下了天条,自然要接受七百二十道天雷,你这般阻止我夫妇二人执行,岂不是藐视神界威严?”

雷公红着一个大脸,怒目而视,语气不善地说道。

“并非欲绝有心维护阿狸,阿狸也并不仅仅是青丘火狐,早在八年之前,神女殿下便将阿狸收为式神,阿狸眉心的金色梅花印足以证明阿狸是神籍之身。

作为神女殿下的式神,为其主拿回本是女娲一族的渊锦剑,又何过之有?

若是雷公执意要罚,便罚欲绝吧!”

欲绝语气淡然地说道,却有着不容反抗的王者气势。雷公看着这样的欲绝,沉声说道:“欲绝世子,我雷公敬你是白泽后裔,但青丘火狐未经许可盗取渊锦剑,视神界天威何在?雷公只好遵天帝神旨,请世子见谅!”

欲绝未曾想雷公如此灵顽不灵,那一向上扬的唇角也抿了起来,宽袖与流云齐飞,墨发飘逸,欲绝上前一步,将阿狸护在身后。

“欲绝说过,愿为阿狸代受这七百二十道天雷!”

“世子……不要!阿狸受得起这七百二十道天雷的。”

阿狸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上的疼痛感却逼得它连呼吸就觉难受。欲绝只淡淡瞥了它一眼,便开口说道。

“你已经被渊锦剑qì

所伤,性命能否保住还是一个未知数,再经过这七百二十道天雷,你连魂魄都保不住,岂不枉费衣儿辛辛苦苦为你融合的内丹?”

阿狸听见欲绝的话有些沉默,它了解自己此刻的身体,已经不堪一击了,再经过天雷的话,恐怕就是灰飞烟灭,它不怕死的,但是真的很不想离开主人啊,如果能够一直生活在断尘就好了。

它,是不是自私了些?

“雷公,来吧。”

欲绝闭上了眼睛,说道。他不使用任何的灵力抵抗,就硬生生接受这七百二十下天雷,即使是白泽之身,也难免会元气大伤,短期内恐怕无法恢复了,但是,这是他和天帝当初的约定,他在天帝违约之前势必要遵守下去的。

“那世子,原谅雷公无情了!”

霹雳一声响,一道光芒打在欲绝身上,那白色无暇的衣服上便溢出许鲜血来,欲绝闷哼一声,身体却不动弹分毫。

闪电像一条裂缝撕开天际,一道道都打在欲绝身上,欲绝的一袭白衣早已染成了红色,欲绝看着前方,脑海里浮现出素衣从小到大的模样,幼时,素衣总是害pà

打雷,一到打雷的时候,总是哭闹着要和他睡。

不知今日,她可会看见这里的电闪雷鸣?但愿,不会看见。

素衣静坐在牡丹亭的亭台上,旁边是言夕太子,言夕伸出手在素衣眼前挥了挥,素衣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言夕,眼里有些疑惑和迷茫。

“衣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言夕,我嫁给你,你会开心吗?你是因为我可以解决你的妖气还是真的希望我嫁给你?”

素衣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心里想问,想知dào

言夕的想法,即便,言夕回答什么,她都将嫁给他。

“当然开心,但不是因为你可以解决我的妖气,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从出生下来,就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明明身为高贵的太子殿下却不能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呆在父母身边呢?

在天竺山长大,一个人,其实孤独习惯了,回到神界也是因为听说了和你的婚礼,才回来想要取消的,但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却改变了想法,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因为你在你眼中看见了与我一样的神色。

我们是一类人的,衣儿。

不知为何,和你在一起总是会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在神界冰雪中的惊鸿一瞥,还有在极北之地,你明明那样的惧怕,小脸上却满是坚定。明知可能会被千年天冰所伤,我却决定为你取下那千年天冰。

所以,若能够与你相守一生,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言夕抬起眸子,看着碧蓝的天空,那双妩媚的眸子却像是清澈的泉水,如同婴儿一样的纯净,一身红衣,却不像往日的妖娆,而是纯粹的红色,纯粹得让人不忍去染指。

素衣摇了摇,什么极北之地?什么千年天冰,她没有印象……扭过头去看言夕,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艳,忍不住伸手遮住了言夕的那双眼睛。

“你的眼睛,太漂亮了。”

“可他们却视这双眼睛为毒虫猛兽,天地间也就你觉得它漂亮了。”

言夕苦笑道,却在此时,碧天晴空下传来一声雷鸣,素衣放下捂住言夕眼睛的手,抱着自己卷曲起来,是雷声……好害pà

……

“衣儿,你……”

正在言夕出口询问的时候,一把剑飞了下来,停在素衣的面前,素衣抬起眸子看着那把剑,有种无法印制想要拿住它的冲动,这把剑,在召唤她?

尝试着,伸出手握住了剑柄,宛若一道电流席卷了全身,往日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牡丹仙子将她送到断尘,白衣少年朝着她伸出了温暖的双手,在打雷的夜里,她与少年相依而眠,白色的雪,白色的衣衫……那个人……

“夫君!”

素衣猛地睁开眼睛,惊叫出声,赤红的眸子盈着泪光,再看向传来雷鸣之处,那处的天空昏暗无比,闪电不停地在劈下,素衣欲飞身过去,袖子却被言夕抓住。

“衣儿,你去哪里?”

想起刚刚言夕说与她相守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事情,还有他们是一样的人……

素衣有些不忍,赤红的眸中有几分愧疚,素衣将言夕的手从袖子上拿下。

“对不起,言夕,我有夫君了……”

言夕听素衣这般说,愣住了,趁此机会,素衣飞到那昏暗之处,远远的便看见一道道天雷不停地打在一个男子身上,男子全身已经全部被染上了红色,看不出衣料原本的颜色,但那绝世无双的气质却只有那人才有的。

“混蛋!”

素衣抽出渊锦,直接飞了过去,挡住了正要打在男子身上的一道天雷,越步上前,到男子的手边,心疼地抚过男子布满伤痕却依旧俊美的脸。

“夫君,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欲绝听见素衣的呼唤,唇角溢出一抹苦涩,她终究来了,不该来的,衣儿。

第一二二章 以身应天劫(三)

贴着大红喜字的殿堂,宾客如云,天帝天母以及逍遥神和牡丹仙子端坐在礼堂之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yì

的笑容,看着底下一对宛如天造地设的璧人。

素衣一身嫁衣如同血染一般,与言夕共同执着那红色花球,正当他们要拜堂的时候,欲绝上前一步,拉住素衣的手。

“跟我走。”

压低了的声音,浸透着极度的悲凉与愤nù

。突然后背一处疼痛,欲绝看着胸口冒出来的剑尖,鲜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上,一声一声的,像是死亡的召唤,欲绝不可置信地侧目看向素衣,红色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见此刻那张美丽的脸上是何种神色。

素衣突然拔出渊锦,扯动了伤口,欲绝的血便飞溅在了那大红喜字上面,明明是喜庆的颜色,此刻却深深透着绝望。

“衣儿……”

欲绝喃喃出声。

“夫君,你为何……为何不来救我?”

素衣扯去了红盖头,那妆容精致的脸上却挂满了泪水,欲绝从素衣赤红的眸子里隐约看得见自己的身影,是那样脆弱无助的模样,是像当初白泽全族在他面前遭受天劫灭顶之灾的时候,他无力阻止的模样。

“但是,也没关系了,素衣以女娲大神的灵力立誓,断今生之情,绝来世之爱,素衣生生世世不愿再见夫君。”

素衣笑道,脸上分明还挂着泪珠,身影却慢慢地淡化,最终化为一片片晶莹地泛着碧绿色光芒的花瓣在空中碎成朦胧的尘埃。

“衣儿!”

欲绝惊坐起,却看见自己睡在一个山洞里,刚刚,那只是一场梦境?

抬眸看了看,阿狸已经化为了小狐狸模样,睡在自己的身边,欲绝摸了摸阿狸柔顺的毛,身上却顿感疼痛。

伸出手看了看,身上原本的衣服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伤口已经被细致地包扎过了,是那七百二十道天雷啊,眉心处似乎有什么,感到一片炙热,欲绝摸了摸眉心,有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凸起。

欲绝忍痛起身,向洞外走去,他在昏迷之前似乎看见素衣赶来了,那么,素衣此刻在哪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欲绝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才略感一丝清明,看见有一处碧池,欲绝走上前去,才看见手中自己的倒影,眉心处何时多了一颗朱砂痣?

再要仔细看的时候,水面上却出现一副画面,贴着喜字的殿堂,宾客们人来人往,是与梦中一模一样的景象,那么,衣儿……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欲绝从掌心处变幻出寻蜂,见寻蜂直直地向一个地方飞去,欲绝也随之跟上,寻蜂是衣儿亲自护养和训练的,用它们找到素衣并不是一件难事。

在走过一层丛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原来是素衣将他们困在结界里了,欲绝立kè

赶往神殿,却只见殿前萧瑟,一片狼藉。

只两个小神在收拾着残局,这是怎么了?欲绝拎起一名小神的衣领,脸上一片冰冷。

“告sù

我,这是怎么了?”

“世……世子大人!神女殿下在拜堂之际逃走,太子追了上去,天帝大怒,已派出天兵天将追拿神女殿下。”

素衣……欲绝放下那个小神,握紧了拳头,素衣……

而在神界的另一边,素衣红装在身,眉心的牡丹花印映出别样的光泽,手中拿着渊锦剑,看着面前的言夕,却不知要说什么,她对言夕终究有愧的。

“衣儿,你究竟嫁给我是为何?”

半饷之后,言夕才静静开口说道,即便他现在心疼到了快死的地步,内心的波澜却止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之中,但仔细看去,才会发xiàn

言夕的指间已经溢出了鲜血,是因为握得太紧,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肌肤里了吗?

“言夕,素衣和你讲一件素衣也是刚刚才知dào

的事情吧。

五千年前,白泽一族遭受天劫袭击,独留了世子欲绝一人,这五千年来,世子欲绝断亲缘,绝人爱,不喜居住在热闹繁华之处,众人只说,是世子欲绝天性如此。

但无人知晓的是,五千年的天灾是击碎了欲绝的心脏,后来,天帝为给素衣寻求能够压抑体内女娲灵力之地,与欲绝协商,用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化成的心果为欲绝补足了那残缺的心脏。

在拥有心脏的这将近十年的时光里,欲绝突破了断情绝爱的诅咒,与我相恋,并且成亲,却不曾想,心果自开花结果之际便是雌雄同体,可天帝当初只给了欲绝雄性心果,这漫长的十年时间足以让雄性心果长大并与欲绝化为一体。

可这也是恶梦的开始,在欲绝体内的雄性心果开始萌发对雌性心果的渴望,也在欲绝每接近我半分的时刻便试图占据他的理智,世子欲绝怕日后会失去控zhì

伤了素衣,便再次与天帝定下契约。

素衣之事,他不会阻止,若素衣放手,他便终生不再与素衣见面,在断尘自此一生。

可欲绝是素衣的夫君啊……素衣怎能够看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言夕太子,对不起。”

素衣从怀里拿出一个心状的果子,她嫁给言夕只是希望天帝能够放松警戒,好借机夺取心果。

“哈,衣儿,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奢望了。你快点走吧……和欲绝回到断尘去,那是欲绝的地界,六界中无人敢侵犯,快走,趁天兵赶来之前……”

言夕转过身,不再去看素衣,也只有这样,他眼里的泪才能放心地流下,在素衣看不到的情况下,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素衣深深地看了一眼言夕,他……为什么看见这样的他心里会如此难过呢?真的很想上前抱一抱言夕,只是她不能,无论是因为欲绝,还是其他。

言夕,若有来生,我没有爱上欲绝,我一定会爱上你。

素衣继xù

向前方飞去,而言夕停在原地,两人渐行渐远,在天兵天将赶上来的时候,言夕轻蔑地笑了笑,拿出一把折扇,以一人之力抵住了万千天兵。却奈何,还有一路天兵已经从另一个地方追赶着素衣。

素衣一路飞奔,却赶去了一个悬崖之处,前方万丈悬崖,后面天兵天将,素衣苦笑一声,终于到此了,与整个神界为敌呢?

将怀里的心果放好,素衣拿着渊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天兵,纵身跃下……

素衣带着一身伤痕赶到结界,却只看见了阿狸,夫君呢?摇了摇阿狸的身子。

“阿狸,欲绝呢?”

“主人……世子,世子破开结界了,去找你。”

糟糕!素衣急忙御剑飞行,赶往神界,而阿狸此刻也恢复了些体力,跟在素衣的身后,两人到达神界时,正见欲绝和言夕打斗了起来,欲绝是白泽之身,而言夕也在天竺山修炼了不少灵力,打得不分上下。

却在一个瞬间,欲绝手中的水魄就要刺上言夕,素衣情急之下,冲破体内压抑灵气的封印,一个光刃竟生生将水魄折断成两半。却因此欲绝被言夕的扇子打中,吐出一口血来。

“夫君!”

素衣飞奔过来,想要拉住欲绝,却不曾想被欲绝推开,欲绝脸上的温和褪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在素衣的光刃向他袭来的时候,他却想起了那个梦,他怕的不是素衣在背后刺向他的一剑。

而是……素衣消失了,就那样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却无能为力。为何不能救她?那泪水……欲绝第一次感到害pà

,害pà

素衣会离开他。

“夫君……你……”

素衣看着这样陌生的欲绝,不知要说些什么,看向地上断成两半的水魄,她,是否太冲动了些,那是夫君唯一的佩剑啊,可是当时,她看见欲绝那一剑刺向言夕的时候,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素衣跪到地上,捡起那半截的剑,试图拼凑在一起,却抹不去那条裂痕,举起来的时候,剑尖落下,砸在素衣的脚步,像极了她和欲绝的婚姻,一旦破碎便回不去了。

素衣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在剑上砸出一声响,随着剑刃流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素衣站了起来,平视着欲绝,拿出了怀里保存完好的心果,两人都是一身红衣,和当初他们在断尘成亲的时候仿佛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现在的心情。

欲绝愣住了,伸出手却不接过心果,而是将素衣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言夕看见他们这样,也不想多说,将扇子收起,转身离开。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与素衣自小定下婚约又怎样?就算是世人敬仰的神明又怎样?抵不过命运捉弄,抵不过他们彼此相爱。

“回断尘吧,素衣……不要再离开我了。”

欲绝在素衣耳边轻轻地说着,素衣将脸埋在欲绝怀里,闻着他身上一贯的植物般的清新空气,点了点头。

阿狸越上素衣的肩膀,抬起头,看着蓝天,终于要回去了吗?梦幻得让人不敢相信呢。阿狸却不知dào

,一个故事的结束必定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而后面他们要面对的,是真zhèng

的生离死别。

第一二三章 以身应天劫(四)

素衣依偎在欲绝的怀里,抚摸着他眉心的那颗红痣,淡淡说道:“这是用我的心头血点下的,夫君,若来世,于人群中,素衣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衣儿?”

欲绝听着素衣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伤感,为何衣儿要这般想?难道她又要离开了吗?

“夫君,天劫将至了……”

至渊锦剑解封之后,素衣便感觉体内的灵力波动得厉害,隐隐感到不安,这种感觉,想必是因为天劫快要来的吧,每一位神女都要接受的洗礼。万千的磨难,只为寻求一个契机,不知dào

这次引起天劫的会是什么?

突然,大地一阵震动,素衣心里那种不安更加明显了,而阿狸也蹭了进来。

“主人~外面,不好了,外面,天裂开了。”

阿狸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一条巨龙在天上飞舞着,电闪雷鸣,那龙尾一扫过南天门,顷刻间便被销毁,那龙吐着火焰势必要将世间万物焚烧为灰烬。

而在人间,因巨龙的原因,山洪暴发,地震,多种灾难暴发,海上也多妖怪出来人间捣乱,可谓民不聊生。天帝已派出天兵天将维护人间秩序,但在此紧要关头,天空却裂开一条缝隙,六界界限被打破,神仙妖魔人畜向交杂在一起,神界在裂缝之上,已经摇摇欲坠。

这就是天地浩劫吗?

素衣盯着那破开的裂缝自言自语道。

素衣上前一步,指尖一动,渊锦剑便已经落在她的手中,欲绝在后面拉住素衣,俊秀的脸上是凝重的神色,一定要平安回来……放下了素衣的手,不用任何的语言,他相信素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素衣点了点头,转身向那天缝破裂之处飞去,上古时代,天也曾出现过一次裂缝,从裂缝中喷涌的天火将人间烧得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女娲大神穷其灵力,寻找五彩石补天,为将五彩石融合在一起,女娲大神以血祭奠,因此本是不死之身的女娲大神也将经历生死轮回。

便这般,女娲大神将灵力灌输在其继承人身上,历代神女便是女娲大神的继承人,她们将守护子民的使命一代代沿袭下去,但女娲大神担心神女是否有能力拯救天下苍生,守护大地和平。便设下了天劫,每当神女诞生之际,天劫也随之来临。

天劫是检验神女自身能力的,只有足够的强dà

,足够的勇敢,才能克服天劫。

素衣呼出一口气,她是神女,她的子民正在等待她去拯救,看着本应该是一派繁荣的人间,现在却一片阴霾,谁来安慰哭泣的孩子,谁来抚平人们心上的伤口?

素衣冲到那巨龙面前,赤目中发出摄人的光芒,手持渊锦剑与巨龙搏斗着,几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那巨龙身上已经被渊锦刺出几道伤口,正溢出鲜血,素衣不知为何看着那鲜血,竟觉得无比的刺眼。

在素衣看着巨龙的伤口发愣的期间,那巨龙却趁机一爪子向素衣袭来,正要打上素衣的时候,龙爪却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巨龙看着眼前的素衣,大大的龙眼中却氤氲出雾气。

“衣……衣儿。”

素衣听见巨龙的呼唤,心里一惊,抬起眸子来,却见那巨龙正要坠下云霄去,那漂亮的眼睛却还在注视着素衣,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动了动龙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开。

在极速下降的过程中,巨龙的身影慢慢变小,化为了人形模样,那一袭熟悉的红衣,那妖娆的容颜,言夕!

素衣急忙下去,在空中揽住言夕窄紧的腰身,却发xiàn

他实在消瘦得有些可怕,为什么?当初不是神界最意气风发的太子吗?为什么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会化为原形,祸害人间?

言夕看着向他靠近的素衣,真好呢!艰难地伸出手来,抚上素衣那张绝美的脸,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急忙用袖子抹去,本就是红艳的布料此刻却更加地红得明显,那代表杀戮与死亡的颜色映在了素衣的眼里,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抱歉……让你看见了,我最狼狈的模样。”

言夕轻轻说道,脸上的笑容苦涩却又满足,掰开了素衣的手,感受着四周的风猎猎作响,他会掉落到什么地方去呢?人间?可那里已经被他毁成了一片炼狱,还是八荒?六界中最空无的地方,用来囚禁极恶的妖魔。

那个地方,会消磨掉记忆和神智呢……会失去生命一样的,却还是活着。

他,会掉进八荒吧,因为他,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衣儿,离开欲绝,一定……要离开他!”

言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向下坠去,却这次空间,言夕怀里的一方衣袂被风吹了上去,素衣接过那方纯白的衣袂。

瞬间,泪如雨下,为何,为什么,会是他?她的夫君,欲绝?难道,夫君在一起欺骗她吗?除了心果,他究竟还想得到什么?

这方衣袂是欲绝的,素衣认得,这是她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又怎么会不认得,上面还有欲绝身上清新的香味,将那方衣袂放平,素衣闭上的眼眸,手指在衣袂上发出青色的光芒。

白色的身影,与欲绝一般无二的模样,天地间除了他还会有谁?

与嫚朔相约,设计让阿狸去剑阁盗取渊锦剑,呵,为何那样巧合正好去救阿狸,是一早就等待好的吧?后来,竟然又对言夕布下咒语,让言夕失去理智,大闹六界,引来天怒人怨。

明明临走时还让她平安回去的,她怎么能够相信?

“衣儿,离开欲绝,一定……要离开他!”

言夕的话还在耳边响起,素衣恍然发觉,原来言夕一直都是知dào

的。

欲绝一直都没有服下那个雌性心果,难道不是因为十年前,欲绝根本没有吃雄性心果,所以他根本就不需yào

什么雌性心果。他一直都是无心的呢!这十年的温情,第一次朝着她伸出了温暖的双手,一切,都是一场戏剧!

素衣垂眸看向那处裂缝,将手中渊锦扔了下去,女娲大神,请保佑言夕,以渊锦之灵力,护他平安到达人间。

再抬头看着那道裂缝,上古时期是天火,这次换成弱水了吗?飞燕不过,片羽不浮,若是让这些若水到达神界和人间,无论是有法术的神,还是无力抵抗的人,还是残留在人间的妖,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六界就会由此而被打破。

这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素衣运用灵力,咬破了手指,然后纤长的手指指向那些弱水,弱水便像是一条有灵识的小蛇一样,从指间钻进素衣的身体里。

将这个作为神女的身体作为容器吸纳所有的弱水呢……欲绝突感眉间的那颗朱砂痣一疼,转身看着了那神界裂缝之处,是……素衣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来不及多虑,变身为白泽向天际裂缝处飞跃而去。

而阿狸也匐在欲绝的身上,远远的便看见那些弱水被吸进素衣的身体,素衣的模样仿佛在水中一样变得模糊不清,却依旧绝色。

“衣儿!”

欲绝化为人形,大声呼喊着。

“呵,世子欲绝,本尊以血立誓,断今生之情,绝来世之爱,愿永生永世不与你相见!”

素衣看见欲绝赶来过来,语气冰冷地说道。

“衣儿,不要!”

是梦中的场景重演了吗?告sù

我,这还是一场梦对不对?在欲绝撕心裂肺的呼喊中,素衣在水的浑然爆炸声中消弭,她的身体,已经化为了粉末,与那些被净化的弱水一起,化为一场雨,撒向人间,洗涤着最后的罪孽与污秽。

欲绝无力地坐下,伸出手,接下了一滴水珠,像是她的眼泪,还带着温热。

素衣,你为何要这样,你曾经答yīng

我,不再离开的,欲绝闭上了眸子,再缓缓地睁开,想起素衣最后说的话和那决绝模样。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他一定要找到素衣,问个清楚。为何会那样憎恨他?他做了什么吗?拿出怀里的心果,他已经不需yào

这个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在用心去爱素衣,而是用他整个生命。

将阿狸呼唤到身边,手搭在阿狸的脑袋上,发出银色的光芒,看着阿狸的眼睛逐渐变得迷茫,阿狸,愿你能够无忧无虑地度过千年时光,不要记得这些悲伤的过去,去寻找你的生活,在千年之后,你的主人会来到人间。

你一定要找到她,好好帮zhù

她,不要再让素衣受到任何的苦。

去青丘吧,你一直渴望的家乡。

欲绝将眉目迷茫的阿狸送走,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欲绝变成了六缕不同颜色的光芒追去了人间。

上穷碧落下黄泉,素衣,无论你去了什么地方,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我都一定会找到你,问过明白,为什么要那样?

为什么一声不说得离开?

第一二四章 四国纷争起(一)

上官瑾站立在悬崖之上,负手在后,俯视着底下繁荣的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田野间安宁,偶尔有几声牛羊的叫声。而街道上繁华,小贩的叫卖声,人来人往,这是羽西国的土地,她曾经在战场上流血拼了命地守护着的土地。

祈凡在她身后静静地伫立着,俊秀的眉紧蹙着,他自然明白上官瑾心中所想,从后面抱住上官瑾单薄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执意如此了吗?”

上官瑾闻言瞥了一眼祈凡,他那样俊熙的容颜,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与他相似的人,那个孩子,就死在她的面前啊,怎么能够遗忘?况且现在珏儿还在花湘夕的手中,再迟疑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没错,倾尽所有,我也要让花湘夕付出代价,子衿,亦然,黑祈军之仇,怎能不报!我要毁灭她……整个世界。”

上官瑾推开祈凡,转过身来,直视着祈凡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她已下令,让竹秘密地快速赶到天凤国,不日便有十万大军兵临羽西国国境,而她现在就是找一个由头,让上官瑜和她之间起争执,好借此发兵了。

祈凡指了指底下的繁华都市,脸上颇有几分无奈的神色,语气温润却一阵见血地说道:“你与羽西国一战,势必要引发四国战争,到时候,天下黎民百姓都将遭受战争之苦,山河破碎,血染江山,枯骨掩城,无处容身……阿瑾,你当真想好了?”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必定会有死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人心无法满足,因为人的贪婪,便注定了要为此付出代价。而战争促进了新的时代的到来,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的性命根本不足一提,历史会漫长到让人遗忘了那些生命。”

上官瑾缓缓说道,她已经不是前世的素衣了,那个作为神女殿下的素衣,她肩负着维护天下人的命运,她可以无畏到以自己的身躯去吸纳所有的弱水。而她不是了,她只是一个在现代接受着残酷的中国教育的高中生,也只是古代摄政王府中一个女扮男装的摄政王。

她没有包容天下的善心,在现代的历史教育足以让她平静地去面对战争所引发的死亡,就算没有她,这世界还是会有战争,因为战争,所以出现了兵器,而兵器却将战争的伤害力大大提高。

因为贪欲啊,人的贪欲永远是无法满足的,或许有一天,当人们的思想都退化到了古猿时期的水平,那时候的战争可能就仅仅是为了食物而打挠几下了。

“你竟是长大了,也罢,摘星宫和揽月楼都在极力地寻找珏儿的踪影,你不必过于担心,花湘夕绑架珏儿,势必是想拿珏儿威胁你,所以暂时不会拿珏儿如何的。”

“嗯,谢谢你,祁狐狸!还是看见你一如既往的喜欢算计好啊!”

上官瑾扬起一个笑容,抬头看向蓝天,她曾经对裴子衿说,伤心难过的时候多看看蓝天,会觉得整个心情都会变得豁达,她知dào

,子衿他们的离开不过是一世轮回而已,就当失去了记忆吧,也许在多少年后会看到他们的转世。

那时,又是怎样的风采?

上官瑾突然发xiàn

,在现代的时候,她总是听别人讲鬼故事,自己也经常看恐怖电影,虽然那时她是无神主义者,但还是有些害pà

的。现在想来,人们创造了神,创造了鬼,只是希望那些逝去的人们还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存zài

于世间吧。

蓦然发觉,一切恐怖的故事都变得可爱起来,这也是对她从前因为看恐怖片吓得穿越到这里的一场落幕了。

上官瑾勾起唇笑了笑,转身跃下了悬崖,闭上眼睛,感受到风在耳边的吹拂,也只有在这个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刻,她的心,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突然睁开了眸子,脚尖在峭壁上突起的岩石上轻点一下。

如蝶般轻盈地落到了地面上,冲着上面的祈凡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出V字形的手势,祈凡虽然不懂那个手势是何意思,但看着上官瑾脸上得yì

的神色,也隐隐猜到了,这个丫头,自愈的能力还真是不同常人的强dà

呢!

那么,接下来,即便是狂风暴雨,也一起去面对吧,此时,他不是欲绝,阿瑾也不是素衣,他们只是一个凡人,那么就是以一个凡人的任性去做想要做的事情也是被允许的吧。

上官瑾踏进了风雅小筑,却发xiàn

释玄玉静坐在轮椅上,素手抚摸上院子里盛开的梅花,脸上的神色比任何一刻都来得从容,眸光看见了上官瑾,释玄玉抿唇笑了笑。

“上官姑娘,活着……回来了呢!”

上官瑾听见释玄玉这样说道,也不生气,渡步到释玄玉身后,扶上了他的轮椅,慢慢推着走进门里。

“外面风寒,你身子还未好。”

上官瑾轻轻说道,却不想释玄玉竟抬起眸子看着她,那薄如花瓣的唇微动了动。

“上官姑娘,这是在关心玄玉?”

释玄玉问出口,却又不等上官瑾回答,突然一声笑出来,笑完之后将上官瑾的手拿开了些,自己转动着车轴,进了屋子里,他的声音却从屋内飘了出来。

“上官姑娘,也要注意注意身边的人呢?有些人,越是信任,便越是容易受伤,前世如此,今生也难说不会是这样。”

话音刚落,宿月却也从屋子里钻出身子来,看见了上官瑾,小包子鼓鼓的脸上扬起一个阳光帅气的笑容。

“上官瑾!你回来了,本少爷还以为你不记得还有风雅小筑这个地方了呢!”

“啪!”

花隐言一扇子打在宿月的头上,那双绝艳的眸子看着宿月抱住头哀嚎连连,转而又笑得如春花灿烂,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上官瑾面前,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上官瑾这几日奔波而显得有些消瘦的小脸。

“堇儿平安回来就好,不过奚落灵坞那里现在如何了呢?”

再次见面固然欣喜,但最重yào

的事情还是不能忽略的,毕竟,上官瑾就是为了珏儿失踪一事而去的。

“出现大量蛊人,奚落灵坞黑祈军损失几乎三分之一,幸好大部分的黑祈军被义父收在揽月楼,得以保全,只是亦然死了,珏儿依旧没能找到。”

上官瑾垂下眸子,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是花湘夕做的?她是……为了我吗?”

花隐言也正起面容,将折扇收起,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这个皇姐至他小时候便有意于他,极尽诱惑,甚至以他年幼需yào

人照顾为由,想要与他同食同寝,实在让人生厌。

后来才发xiàn

,花湘夕并未父皇的亲生女儿,这在皇家无异于奇耻大辱,需受的凌迟之罪,但花湘夕生母对花隐言如同自己儿子一般友善,是整个皇宫里唯一以真心对花隐言的人。花隐言动了恻隐之心,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却未曾想,花湘夕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

如果那时,就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现在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非也,隐言,无关你的事情,是花湘夕前世便与我结下的债,她今生,该还了。”

花湘夕便是前世的嫚朔仙子,是她,设计让自己误会了欲绝,而许下生生世世永不相见的咒语,若不是欲绝以六魂分裂之术,当真就再也不会看到他了呢。而害他们都进入地狱的人,是嫚朔,今生,又对她层层陷害,当真以为她上官瑾懦弱无能吗?

以前一直不知dào

,花湘夕为何要与她为敌,现在明白了事情始末之后,她也绝不会放过花湘夕,哼,到现在也只能卑微地成为一个妖了吗?从一个神沦为了妖,这是怎样的悲哀呢?为了除去她,花湘夕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但是,刚刚释玄玉说的那个意思,注意身边的人?是谁……她或许心里已经知dào

了,只是不想说出来,奚落灵坞那样隐蔽的地方,花湘夕如何会知dào

,而亦然的信又怎么会来迟了时间,那个人便是……

“殿下……”

阑正从门口走进来,却看见上官瑾的身影站在院子里,那张冷漠的脸上刹那绽放了笑容,快步走了上来,脚步却有些踟蹰,只停在了离上官瑾不远的地方。

上官瑾点点头,不再理会阑,抬步走进了屋子,阑停在原地,眸子低垂了上去,整个人都蔓延着悲伤,好像被抛弃了呢……这种感觉。

花隐言啪得一声,将折扇打开,轻摇了几下,尽管在这微凉的天气里不太适合,可人生不也如此吗?类似折扇,在夏天的时候颇受喜爱,可到了冬日,它便成了不必要的东西,便想着招摇生风啊,来引起人们对它的关注,却不想这样只为让人感到困扰,那是很容易得风寒的呢!

正要离开的时候,阑却伸出手挡住了花隐言,那俊秀的脸上布了一片阴霾,花隐言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阑。

第一二五章 四国纷争起(二)

床上的那人还在沉睡着,是不是就像森林中的一个睡美人,一个吻便足以唤醒他呢?上官瑾细细地抚摸过墨错俊逸的脸庞,俯身在墨错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再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他,期盼着能够看见墨错的眼睛睁了开来。

但是,没醒呢,墨错……

阑推门而入,看着上官瑾一袭黑色劲装,将她的身材勾勒完美,潇洒俊逸,绝美的眉宇中沉淀着英气,是他从未见过的装扮,那副男儿的打扮应该就是以前殿下作为羽西国摄政王的模样吧。阑掩去眼里的爱慕之情,恭敬地说道。

“殿下,莫晴儿要求见你。”

上官瑾侧目瞥了瞥阑,点了点头,就算莫晴儿不要求见她,她也会去的,因为这个人,还在沉睡着,而子衿已经不在了,世间上唯一能够唤醒墨错的人便只有莫晴儿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到解药,救醒墨错。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闻的气味,而不知dào

从何处吹进来的冷风穿过地牢而响起哗哗的声音,让人感到遍体生寒,仿佛无数的冤魂在呐喊着,而地牢深处,越加地幽暗,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铁链的声音,让人联想到,黑白无常在拖着恶鬼走的场景。

上官瑾和阑穿过走到,来到关押莫晴儿的那个地牢,往日善于伪装,凶狠用毒的姑娘啊,此刻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毫无光泽地看着四周,那披散的头发脏乱不堪,是很久都没有搭理了呢!

上官瑾冷笑一声,终于感到恐惧了吗?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她要让花湘夕她们,包括眼前的这个女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来救赎她们自己犯下的错!

听见上官瑾的冷笑,莫晴儿转过头去,看着上官瑾,一声声地尖叫,像一个疯子,在不平自己的命运。

“见到本殿下,就是为了这些像驴的叫声吗?如果这样,好像也留着没有什么用处了呢!阑,把她的舌头拔了。”

上官瑾冷瞥了莫晴儿一眼,转过身去,对阑说道,声线冰冷,在莫晴儿听来则更像是恶魔的声音,一句话便可将她打入地狱,看着俊美如斯的上官瑾,她一身黑衫,像极了她们初见的时候,温润俊熙的容颜褪去之后又是怎样的残忍画面?

“上官瑾……上官瑾!你……你不是想知dào

怎样救活墨错吗?你杀了我,他也永远不会醒了!”

上官瑾勾起唇角,转身抱臂俯视着莫晴儿,眼里的轻嘲和不屑是显而易见的,抬起莫晴儿的下巴,看她那张美丽娇艳的脸在地牢中被折mó

得如同死人一样的苍白,突然笑起来。

“莫晴儿,你认为你可以威胁到我的话,还会在这地牢中呆这么久生不如死的日子吗?还是你太天真了?”

莫晴儿闻言,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是啊,她真的太天真了。如果上官瑾当真在乎墨错的解药的话,也不会将她关在这地牢里这么久,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呢!即便她死了,也是没有关系的吧,到底是上官瑾已经知dào

了解药是什么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人呢……

不会的!当时上官瑾抱着那个人的时候,眼神好像要毁灭全世界一样的凶狠和绝望,怎么可能不在乎,而且,那毒是她身体里累积已久的,一般的解药根本无法解开。

怎么可能呢……上官瑾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解药?

难道是上官瑾在演戏?

莫晴儿突然抬起眸子,直直地盯着上官瑾,憔悴的面容上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上官瑾,不要假装的,你根本很想知dào

解药是什么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会来这地牢见我,呵呵,我们做一个交yì

怎么样,你答yīng

我,我就告sù

你怎么让那个人醒……”

莫晴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上官瑾掐住了脖子,抵在地牢的墙壁上,后背接触到那一片潮湿冰冷,莫晴儿才发xiàn

自己错得是有多么离谱,上官瑾,昔日羽西国的战神,经过了多少战争,遇到过多少强dà

的对手,又怎么会轻易受到别人威胁呢?

上官瑾的手慢慢地收紧,看着莫晴儿那本来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因为窒息而涨成了红色,咧开一个冰冷残忍的笑容,上官瑾慢慢凑到莫晴儿的耳边。

“本殿下来此……就是为了杀你呢?”

莫晴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一生便是为毒而生,自小,便作为盛装毒物容器的存zài

,后来遇到了花湘夕,花湘夕欣赏她用毒高超,正好她也喜欢用毒杀人,两人一拍即合,她这一生杀了多少人,她不知dào



只是在上官瑾把她关在地牢中的这些日子中,她无数次看见她杀的那些人过来向她索命,有五六岁的纯真孩儿,也有七八十的慈祥老人,但那是他们还活着的模样,现在,他们都狰狞着面孔,来向她索命。

真是可怜呢……为什么还期盼活着,不如死了,死了,就和她杀的那些人一样了,这是一种赎罪吧,她觉得。

上官瑾放下了手,将莫晴儿扔到旁边的枯草上。

“你认为死是解脱吗?那么,本殿下偏要你活着,活着,用你的眼睛看着,你们的下场是怎样的生不如死,为那些因为你们而死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阑,我们走……”

上官瑾转身想要离开,莫晴儿所有的心理防线已经全部崩溃了,告sù

她救醒墨错的方法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点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

“是沁月灵芝,能够救他……”

莫晴儿突然说道,待上官瑾回头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她闭上了眸子,脸上一片安详,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上官瑾抬头静默地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残忍无情的毒人了……

上官瑾踏步走了出去,沁月灵芝吗?传说是月亮上生长的灵芝,嫦娥仙子在奔月之后,后羿曾借据月华的力量去了一次月宫,见到了心爱的妻子,在离开的时候,嫦娥仙子赠送一株沁月灵芝给予后羿,以作念想。

沁月灵芝从此便遗留在了人间,成为世人争夺的对象,现在,它,是在武林盟主的手中呢……过不了几天便是武林大会了吗?那么,正好了……

“阑,准bèi

一下,在见过上官瑜之后,我们便加快时间赶往武林大会。”

上官瑾在吩咐阑之后,便径直走向了释玄玉居住的院子里,简易的风格,不像任书寒居住的地方势必要有青翠高雅的竹子,也不像祈狐狸的院子也要他亲手种下梅树,释玄玉这里,太过恭敬,什么东西也没有,一如他的为人一样。

“想不到,上官姑娘却来到玄玉的院子,不知有何贵干呢……”

不知是早已预料到了,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释玄玉清澈动听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上官瑾笑了笑,走进了屋子,果不其然,看见释玄玉正端了茶在饮,而他面前还放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上官瑾端了起来,抿了一小口的茶水,入口清香。

“玄玉不必拘泥,叫我上官瑾便好,上官瑾这次是有事情想要请教玄玉的。”

“是这样啊,玄玉还以为瑾不需yào

玄玉。还在想,那样可怎么办才好,玄玉作为知天命者,若是不被人需yào

了,也就缺少留着这个世界的理由了呢……”

释玄玉将手中的茶杯慢慢放到了桌案上,笑着朝上官瑾道,上官瑾闻言假咳了一声,这个人,还真是不客气呢,让他叫上官瑾便可以,却偏偏要就喊了一个字,好像他们有多亲密似的。

但是,释玄玉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被人需yào

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了吗?

“释玉何出此言,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着吗?又怎会按别人的需求而论?”

上官瑾说道,她不知dào

自己为何要劝说释玄玉,只是觉得说出那样的话的释玄玉让她觉得很心疼。

“玄玉曾经也像瑾这般想着,但是,若是为自己而活着,玄玉此刻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呢!也罢,瑾说说来此所谓何事吧?”

释玄玉垂眸说道,清瘦的模样,配上他的一身白衣,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上官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释玄玉眉心间的红痣,他也是欲绝的一魂吧,这个红痣,是用素衣的鲜血滴落而成的呢。

释玄玉愣了愣,那张从来都是从容睿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拿下上官瑾的手,握着自己的手中,触感温热,和自己的手不一样,他的那双手常年冰寒……

被释玄玉这么一冰,上官瑾才感到了一丝清明,急忙抽走了自己的手,见释玄玉看着她,才缓缓说道。

“你的手很冰凉……”

释玄玉点点头,捧了茶杯在手中却仍然感到不及上官瑾刚刚的手来得暖和。

看着释玄玉神色有些黯然,上官瑾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说呢!其实她想说的是释玄玉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第一二六章 四国纷争起(三)

“此般来找玄玉,是为义父一事。”

上官瑾犹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花湘夕始终是义父的亲生女儿,当年,魔析受到仇家报复,一时不慎,身中重伤,幸得一位姑娘相救,在疗伤的过程中,义父与那姑娘互生情愫,奈何后来仇家找上门来。

魔析重伤未愈,恐怕不能保护那姑娘,便只身离去,引开仇家。没想到,等他解决了那些仇家后,再回来找那姑娘,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

经过多年的寻找,魔析才知dào

那位姑娘已经成为了月离国国主的妃子,并生下了与他的孩子,花湘夕,湘夕,想析,那位姑娘对义父的情是多么的深呢……纵然成为了一国的妃子,却郁郁寡欢,最终病死宫中。

好在,在她闭目的时候,是在魔析的怀里的,也算是给予这对有情人最后的安慰吧,她将年幼的花湘夕交到了魔析手里,终于含笑而去,她这一世的等待,这一世的悲欢,终于了结,却让生的人那般痛苦。

花湘夕眷恋宫中繁华,而魔析也因为自己只是一介莽夫,江湖上四处漂泊,便依了花湘夕的想法,只偷偷溜进宫中,教她习武,这便是花湘夕,为何也会天罩杀,武功与上官瑾不尽相同的原因了。

花湘夕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是一定要杀了花湘夕的,可是那样,义父要怎么办,他本就对花湘夕有着愧疚之心,如果杀了花湘夕,义父一定会很难过吧,也一定会对她很失望。

为什么偏偏是花湘夕呢,幼时,总是听义父念叨着一个叫做夕儿的女孩子,说得那样的单纯,那样的聪明,在谈起夕儿的时候,一向暴躁冷漠的义父也会笑得很温柔,是一个父亲倾注了所有对子女的爱。

为什么,在义父口中那样完美的夕儿会是花湘夕这样的人呢?上官瑾不知dào

,在一个父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即使他们不曾说过,但心里却在为自己的孩子而自豪着,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自私和伟大。

“呵呵,这又能改变什么呢?难不成因为花湘夕的是魔析的女儿,你就放弃了吗?”

释玄玉问道,那双冷清的眸子里染上了些异色,似乎是薄怒。

上官瑾看见释玄玉这般突然感到有些愧疚,是她太大意了,释氏一族因花湘夕而死,而释玄玉也被她囚禁多年,那双腿也因此而废了。

她这样去询问释玄玉,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眸光闪了闪,上官瑾蹲下身子,将手轻轻搭在释玄玉的腿上,抬眸认真地看着释玄玉。

“总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腿,与我并肩这天下。”

有时候,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有人用了一生去遗忘,但最终在蓦然回首之时潸然泪下,有人却穷其一生也无法完成,独剩悲凉。

多年之后的上官瑾独自一人看遍这如画的江山后才明白,誓言用来拴骚动的心,终就拴住了虚空。山林不向四季起誓,荣枯随缘;海洋不需对沙岸承诺,遇合尽兴。她今日与释玄玉许下的承诺,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劫。

“瑾,你可曾明白?玄玉与千年前的欲绝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欲绝的魂魄分为六缕,祈凡,任书寒,宿月,子衿,墨错与我。

现在的六个人,已经拥有了不同的思想,分离成了六个人,能够记得前世的也只便玄玉与祈凡。你,爱的……究竟是谁呢?还是前世的言夕太子,花隐言?”

释玄玉听见上官瑾的话,那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抚上自己眉心处的朱砂痣,他为何能够预知过去是因为这颗红痣残余的灵力吧,这颗红痣,是前世素衣的心头血留下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预知到那样的结果……释玄玉放下手,拖动车轴,移到窗边,透过窗口,看向庭院里的一方水池,那水,应该是很冰冷的,冰冷到了心底。

上官瑾愣了愣,爱的是谁吗?她本认为他们都是欲绝,就是全部爱上了也无可厚非吧,可是释玄玉说的对呢……他们现在已经是毫无关系的六个人了,何况还有一个花隐言,与他的那种感情也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吧。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花心?这样子的她,对那几个男人都是不公平的吧,也让人觉得好肮脏。

“从在王府中的时候,唯一想与一人白头偕老的就只有祈凡,但被拒绝了……其余的人,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想法,看见他们的时候会欣喜,看不见他们的时候会担心。

但玄玉请放心,我会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的,我明白,你们已经不是欲绝了,我也不是素衣,现在更不是千年前。”

上官瑾看着释玄玉说道,她不明白释玄玉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件事情,但她已经决定好了,等一切都完成后,如果祈凡愿意,他们就隐居在阿狸的故乡,青丘。而其他的人,他们那样的优秀,她相信,他们会找到比她更好更漂亮更贤惠的姑娘,可为什么,只是想一想,就是觉得心好痛了呢。

释玄玉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是一盘棋局,若上官瑾是下棋之人,他们便为棋子,若是想要取得胜利,必须要学会弃棋,必须舍弃一些棋子去代替伤亡,剩下的棋子才能活,下棋的人才能赢。

若上官瑾什么都不肯放弃,什么都不愿放弃,最后,她将失去全部……还好,听见了,她说,会和祈凡在一起,她选择了祈凡,那便好了。

上官瑾,我以知天命者的名义为你祈祷,这一生,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还有……在我离开后,忘了我。

释玄玉垂下了眸子,一滴清澈的眼泪从他那双似乎可以看穿世间万物的眸子里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像一颗晶莹的珍珠被摔碎。

“瑾来找玄玉并非只是为了那件事情吧……玄玉相信,瑾可以自己妥善处理好那件事情的,毕竟,昔日可是羽西国的神祗呢,连女扮男装都可以坚持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到瑾的?”

释玄玉重新睁开了眼睛,唇角含着淡淡的微笑,说话间又带着一丝他惯有的讥讽意味,上官瑾听见释玄玉的话,也不恼,这样的释玄玉才像她认识的毒舌知天命者啊。

“错了,有一件事情恐怕要难到我了。”

上官瑾也笑着说道。

释玄玉微微歪了脑袋,带着点疑惑看着上官瑾,那神情,像是一个求知的孩子。

上官瑾噗嗤一声笑出来:“要说什么才能说赢玄玉呢……这可真是一个问题,可难到我了呢!”

释玄玉:“……”

你已经赢了,瑾。

在笑声之后,上官瑾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到桌面上,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对释玄玉说道。

“竹已经带兵潜伏在这里,而这边界是红雪国的地界,如果羽西和天凤在此交战,红雪国势必要出兵干涉,会带给我们极大的不利,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当年我带兵在此驱逐外敌,在城内建立了极高的军事防御,强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瑾不愿意攻进城去,不是吗?以瑾的能力,黑祈军的强dà

,再加上天凤国的帮zhù

,摧毁羽西国也不过在昼夜之间。

瑾迟迟不肯出兵的原因便在于不愿让百姓陷入战争之中,虽然你明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吗?”

释玄玉打断上官瑾的话说道,看见上官瑾刚刚的兵力部署,虽然说是在与他商量,但光是那些防御就已经足够完美,只等利刃出鞘,这般问,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出声阻止。

他作为知天命者,院子里的那些男人也尊敬他,所以上官瑾是想借他的口阻止这场战争。他相信,只要他说一句不,上官瑾便会立马退兵,真不知dào

她当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决绝哪里去了。

上官瑾苦笑一声:“知我者,玄玉也。”

是的,她不想打仗,正是因为以前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她知dào

战争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如果面对是侵犯的敌人,她保家卫国,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

可现在她的角色换成了要侵略他们的人,或许和她在战场上相见的就是她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兵,或许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的百姓就是当年她从敌军手里救下来的。

所以她才会迟疑这么久,而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时候,看见那座繁华的城市,她又开始退缩了。

“瑾,为何看见的只是战争残酷的一面呢?聪明如你,就真的想不出好的应对方法了吗?还是一直因为纠结于因为战争而产生的恶劣后果而蒙蔽了双眼呢?”

释玄玉淡然一笑道,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又将是一年冬至了,过几日恐怕就是就会下雪了吧。

上官瑾顺着释玄玉的眸光看着窗外,似乎有一个办法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取得胜利,哈!原来是她一直太纠结了,竟没有想到这点。

第一二七章 武林风云起(一)

上官瑾生气地将武林大会的请帖扔到桌案上,搞什么鬼?武林大会竟然提前了,她正筹备着攻打羽西国一事,却在这个时间,看了看在里屋躺着的墨错,上官瑾叹了一口气。

“竹!”

轻声一呼唤,便有一个黑衣少年飞身而下,少年恭敬地朝着上官瑾一拱手。

“殿下!”

“嗯,吩咐下去,天凤军原地待命,黑祈军秘密搜索上官珏的下落,不得有误!”

上官瑾说道,而竹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请帖,上面武林大会四个烫金大字格外显眼,殿下是要参加武林大会吗?为何之前没有听殿下提及过?

“还有,竹,我有事情将离开风雅小筑一段时间,你务必保护好这个院子里每一个人,以防止花湘夕有何动作,当然,你自己也不可以受伤,这段时间?一切命令听从释玄玉的。”

上官瑾从衣柜中拿出一个包袱,她要尽快赶去武林大会,只有在此刻将一切事情都交付给竹了,竹看上去虽然放荡不羁,却是一个稳重的孩子。

“是,殿下,但容竹问一个问题……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阑?求殿下答yīng

竹一件事情可以吗?无论如何留下阑一条性命……”

竹噌地一声跪了下来,犹豫地说道。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坚定的,即便他知dào

阑是犯下多大的错误,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那个孩子能活着的,即便是拿他的生命来换。

上官瑾听见竹的话,走到他身边,弯下身子,伸手扶起了竹。

“若我有心杀他,他已成一堆白骨,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不想再失去阑,但我也不能再因为阑失去更多,竹你可明白?”

“竹明白了。”

听上官瑾这般说,竹握了握手中的剑,只觉得那剑的寒气涌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知何为对,何为错。

若说有错,阑做了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爱上了殿下啊,从前的阑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若说无错,那些因他而死的黑祈军的士兵们,甚至还有亦然公子又该怎么办?为何现在阑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不明白,他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让他收手离开吧,趁我还不想杀他之前。”

上官瑾将包袱背在了肩上,不再去看竹的神色,推开门,大步踏了出去,再去马舍牵了一匹白马,坐到了马背上,再留恋地看了一眼风雅小筑,上官瑾别过脸去,调转马头,驾!马蹄似箭,飞奔而去。

白马黑衣,却显得那样的协调,释玄玉转动着车轴,慢慢从墙角处现身出来,看着那奔随朝阳而去的上官瑾,目光低垂,那眉心的红痣便显得越发地烈艳。

瑾,无论你是何想法,都将做下决定了,在这次武林大会上,你会看见他,希望你不要改变你最处的想法,和祈凡好好的,在一起。

“这位大哥,你知dào

武林大会为什么提前了吗?”

路边茶馆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小生问着他面前一个大汉,那大汉似乎十分不耐烦地骂道。

“书生模样的臭小子,怕是连只鸡都抓不住吧,那话咋说来着,也来过问江湖事情,你还是回去抱着媳妇读书吧!”

书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腼腆的模样,小声地争辩着:“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哈哈哈,竟然还脸红了,啧啧啧,这模样,要在霓裳楼里可是大价钱啊!”

书生面容本来就是极其清秀的,白白嫩嫩的,因为之前大汉的调侃,竟染了几分娇羞在脸上,显出有点妩媚之色。

大汉看着书生这般的模样,禁不住意乱情迷,竟想用手来摸了摸书生的脸,却在要触摸到那篇白皙肌肤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腕。

“痛痛痛!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惹你大爷我!”

“呵,你爹没教育你,在江湖上行走,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吗?还是回去种田吧!”

上官瑾勾起唇说道,抓住大汉的手上却是加了几分力qì

,那大汉便更加痛得嚎叫起来,上官瑾说完之后却悠然地用另一只手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下,刚刚赶路,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渴死她了!

“诶诶,各位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二拎着水壶出来,看到这景象,心想不好,上次就是一帮人在这起了争执,把茶馆桌椅都打翻了,这才修好了茶馆,怎么看这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唉,现在在哪里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啊。

“也罢,今日要事在身,便放过你吧,若有下次,希望不会被在下看见。”

上官瑾放开了手,却在这时候,那大汉突然拔出腰间的刀向上官瑾刺来……

“小心!”

书生看见了那剑光一闪,急忙提醒道,却见那黑衣少年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那刀,神色依旧悠然,似乎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什么。

上官瑾轻抿了一口茶,真是教不乖呢,两根手指微微一动,那刀竟就从她夹住的那处断裂开来,上官瑾夹住断刃,当作飞镖一般朝着大汉扔,大汉只听到断刃破空的一声响,就吓得不敢移开脚步。

硶,断刃擦过大汉的脸钉进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长得本来就难看了,再多一道伤痕也无什么,正好也警示生人,此人暴躁好色,勿近……”

“噗嗤……咳咳!”

听见上官瑾的话,白面书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在上官瑾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吓得止住了笑声,只好假咳两声掩饰下。

“小二,茶钱!”

上官瑾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同时放上的还有几文钱,便又牵了马正要离开茶馆,那书生却也跟上了上官瑾,而大汉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扭过头,看着那没入木柱的断刃,脸上传来丝丝痛意,鲜血流了出来,显得那脸更加的狰狞。

上官瑾牵着白马,听见后面小心翼翼跟着她的脚步声,她快几步,后面的声音便快几步,她慢几步,后面的声音便慢几分,是跟定她了吗?小丫头。

书生看着上官瑾转入一个墙角,也急忙跟了上去,咦,是一个空巷,那个黑衣少年呢,书生看了看四周,确定看不见那黑衣少年后,显得有几分低落,还没问他名字呢。

“姑娘,你要跟着在下多久?”

一道清澈动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书生吓得转过身来,便见夕阳下的少年美得不似真人一般,金黄色的光辉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加了几分暖意,但比少年的俊熙外貌更加让人惊讶的是,他所说的话。

“你……你怎么知dào

?”

书生看了看自己,伪装得很好啊,发型也没乱,衣服也没散,他是怎么知dào

她是女子的。

上官瑾觉得此刻的场景如果加上点动漫效果的话,她的头顶上应该是有几道黑线的,她女扮男装了十几年,又怎么会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瘦小的书生是女孩子扮的呢。

“快点离开吧!天快黑了,武林大会将即,这到了夜晚会很危险的。”

上官瑾善意地说道,看了看那将落下去的夕阳,这里,赵阳城,便是举行武林大会的地方,那么,沁月灵芝也便在这个地方了。

“你说的对呀,天快黑了,我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公子,你就让我跟着你呗,我会做很多事情的,还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哦!”

书生打扮的女子开心地上去,拉住上官瑾的黑色衣袖说道。

“不需yào

,再说,在下并不比那些人安全多少……”

上官瑾毫不留情地说道,瞥了一眼那女子的手,十指纤细白皙,一看便是哪个大户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竟为了能跟在她身边而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会的,公子,你是好人,求求你嘛,爹从来都不让我出门,我这次偷偷溜出来的,如果回去一定又会被爹处罚的,就算要处罚,也得见识了武林大会后,够本了才可以啊!”

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配上她那副书生打扮还真是怪异,那眼里的,却满满是祈求,看来是真的很想看一看武林大会呢,见姑娘这副纠缠不休的模样,上官瑾脑海里出现了另外一位女子,那女子也是这样的,经常祈求着她,用这样期盼的眼神。

墨色……不知她现在如何了,看来得找个时间联系下萧然,他一定知dào

墨色在哪里的。

“罢了,你好好跟在我身边,武林大会结束后立kè

回家去!”

上官瑾语气有几分冷淡地说道,她这是干什么啊,她孤身一人来此就是怕遇上了危险不牵连其他人,但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她还真是昏了头了。

“谢谢公子!不知dào

公子怎么称呼呢?我叫简儿。”

姑娘高兴地跳起来,却见刚刚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一眨眼就牵着白马走远了,急忙跑上前,追上了上官瑾问道。

“王堇。”

上官瑾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王堇,好好听的名字哦,没想到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一个大帅哥呢!嘿嘿……我可找到我的白马王子了咯!

第一二八章 武林风云起(二)

“公子,我打听到了哦,这次武林大会是因为朝廷干预了才提前了呢!听那个大哥哥是说,红雪国的世子参与了这次的武林大会,但他不是来参赛的,而是作为主办方的哦!好奇怪,武林和朝廷不是互不干涉吗?难道那些小说上是骗人的?”

简儿从旁边的人群里钻了出来,得yì

地看着上官瑾说道,一脸“快点夸奖我!”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却又变得疑惑起来,小声地喃着,似乎真的在纠结这个问题一般。

上官瑾朝着简儿点了一下头,简儿想得对,朝廷和武林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联合在一起举办武林大会,必定是有所图。

抬头便看见简儿刚刚询问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打扮,将全身都包裹在一片大黑袍中,在静静地坐在那里用大碗喝酒,等小二将他原本的酒壶装满酒之后,那男子正要站起来离开,似无意间轻瞥了上官瑾一眼。

上官瑾心里浮上些怪异的感觉,摇了摇手中折扇,走上前来,按住了那年轻男子的肩膀,暗自用了几分内力阻止那男子起身。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上官瑾如沐春风般说道,心下却生了几分计较,这人,好熟悉的感觉。

“呵,他喊你公子……王堇?你还真是胆大呢?”

那男子轻笑着说道,声音爽朗动听,带着几分调侃,一如在云亭宴会上一般的轻嘲,却多了几分萧瑟和悲凉,上官瑾一愣,原来是他,萧然……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墨色呢?至她与你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上官瑾将折扇合起,用扇子挑开遮住萧然脸的那一片黑布,露出一张俊朗的脸,他额间的那条赤蛇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片白皙肌肤。这……是为何?他记得萧然曾经和她说过嫚朔之毒除外灰飞烟灭可解,但是他现在怎么解开了?

萧然将黑布拉下,重新遮住他的俊朗容颜,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恢复了以前的俊朗帅气,却令他更加地憎恶,因为这,是墨色用自己换来的呢。

“墨色……不见了,因为我!你明白吗?她为了我脸上这该死的嫚朔,不知dào

是不是和花湘夕做了某种交yì

,我体内的毒没了,可是她却不见了,我寻遍四国,都没有她的踪影。

她以前就极喜欢你的,所以,我想她会不会来找你,正当我要去风雅小筑的时候,却听说你来了朝阳城,今日一见,原来,她也不在你身边,那么,我还要继xù

找下去,告辞……”

萧然说道,看了一眼简儿,然后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上官瑾拉住了衣袖,而简儿在旁边一片迷茫,墨色,这个名字……看来是个女孩子呢!不过她也喜欢王堇吗?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失踪了,是去了哪里?

“你在逃避,是吗?你明知墨色现在有可能会落入花湘夕手里,可你选择了逃避,你在花湘夕身边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报仇吗?如此,你甘心?

你本是山中猎户的儿子,你爹娘都被花湘夕变成了蛊人,你……亲手杀了爹娘,在他们坟前跪了三天,你打算去找花湘夕报仇,却还没见到她的时候就差点被人冥教的蛊人所杀,幸得释玄玉相救。

在释玄玉的指引下,你背负屈辱加入了冥教,并成为了右护法,其中艰辛,恐怕只有你自己才知dào

吧,但是你却选择了放弃,这么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为什么?”

上官瑾凑近萧然的耳边,用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萧然闻言又是一声轻笑,那笑容里却是带着绝望的。

“那你可知,她会死的,你知dào

落入花湘夕手中的人会怎样吗?你忘记了唯殇和裴子衿死在你面前的模样吗?

还有你那个可爱的侍卫阑呢,就是他告sù

花湘夕奚落灵坞的位置的,不然上官珏怎么会被抓走?亦然又怎么会死了,还有黑祈军怎么会短短两日内就被覆灭?”

萧然看着上官瑾一句一顿地说道,眼里隐隐闪出了泪光,正是因为他亲眼看着爹娘变成那样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蛊人,他亲手弑杀父母的痛,有谁能够了解?如果也看着墨色变成那样的蛊人,他再决定杀了她,不如就此离去,他的墨色一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的,等他去找到她。

上官瑾将手捏紧,墨色,不会的,她一定不会变成蛊人的……那个姑娘,那样的纯真活泼,怎么可以变成蛊人!

“如果墨色还活着,等你去救她呢?……我已派出摘星揽月的人全力寻找珏儿和墨色的下落,你先去风雅小筑吧,玄玉也在那里,或许他可以帮上忙……还有,将这身黑袍脱去吧,墨色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

上官瑾努力想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看着萧然说,萧然听着上官瑾的话,蓦然惊醒,对!他怎么忘记了先生……是的!先生神机妙算,一定知dào

墨色在哪里的。

上官瑾有些疲倦地扶着桌案,眉宇之际已经有些发烫,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一旦恢复神女原身就糟糕了,上官瑾步伐有些不稳地向门外走去,而简儿神色奇怪地看着那两人,明明这两个说话好像挺大声啊,为什么她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呢?不会武功的简儿哪里知dào

,这两个人都是用内力传声的,所以旁边的人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看着上官瑾已经走出门了,简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还不忘瞪了萧然一眼,就是这个人和公子说话,公子才变得那样失落的,一定是那个叫什么墨色的缘故。

难道是公子喜欢的人吗?那样的在意……

“公子,你没事吧?”

简儿扶住上官瑾,关心地问道,看见他的情况好像很不好啊?

“离开!”

上官瑾捂住自己的脑袋,眉心那处灼热地疼,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着,原本因痛苦而微微闭上的眼眸突然睁了开来,一片赤红。

正听到上官瑾的话而感到愤懑的简儿被上官瑾这一双赤红的眸子吓了一跳,等到有些平静下来后,看着上官瑾那双眼睛,却没有那么可怕,反而美得惊人,还有他眉心的那朵含苞欲放的牡丹,好美……

简而忍不住想要摸摸上官瑾的眼睛。

“是妖吗?果然妖都长这么好kàn

的吗?”

“你不害pà

吗?”

上官瑾冷漠地问道,是妖吗?呵,没想到她也有被人当成妖的一天,她忽然发觉有些明白当年的言夕的心情了,明明是一个仙,却被人当成妖,可那又怎样呢?妖与仙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只这一生,她不是仙,也不是妖,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啊。

“不啊,在我们那里,有你这样漂亮的妖的话可是很受欢迎的哦!嗯哈……国民妖精呢!”

简儿兴奋地说道,清秀的小脸上闪现着异样的光彩,上官瑾皱了皱眉,国民妖精?好熟悉的词汇,看了看简儿,这个丫头……难不成是穿越过来的?

赤红的眸子慢慢变得纯黑,眉心的牡丹花印也逐渐地消失了。上官瑾将渊锦背在肩上,朝着前面走去,时间快不够了,看来她要加快速度赶去武林大会了。

“咦?公子,其实你是妖吧?对吧?我就说呢,怎么会有男人长得那样好kàn

的,不过我到是看见了一副画呢,和公子好像,不过那画的主人好像是羽西国已经死了的摄政王。

可惜了,被传为神祗的人,我怎么没有机会看一看呢?不过,要我说,他肯定没有公子长得好kàn

!公子是我看过最好kàn

的人了!”

简儿倒是精力十足,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上官瑾呼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了?”

“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将你丢在这里!”

上官瑾看着简儿说道,简儿听见上官瑾的话,想开口说不要,但是怕她一说话,上官瑾就真的将她丢下了,只好闭着嘴,还做了一个拉上拉链一样的可爱动作,后来又突然想到古人是不是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啊?

公子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简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上官瑾的神色,却看见上官瑾笑了,虽然弧度并不大,但到底还是笑了,好美啊,这个人,笑起来好好kàn



上官瑾勾了勾唇角,看来这个丫头当真是穿越过来的,不知dào

她又会在这里展开怎样的一段奇遇,希望不要像她这么痛。

看着简儿开朗的笑容,上官瑾想起来她初来王府的时候也是喜欢笑的,那时候面对一王府能看不能吃的美男,心里也打着小YY,怕是和现在的简儿并无几分不同吧。

但后来却融入了这古代的生活,为它所困,她竟连笑的机会都很少了,抬手摸了摸简儿的脑袋。

“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呢……无论你未来发生什么事情,知dào

吗?”

第一二九章 武林风云起(三)

那台上站着一个大汉,肩膀上扛着弯月大刀,上身只围了一件弥衫,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伤痕,十分狰狞可怖。大汉俯视着面前的一个少侠装扮的男子,十分不屑,切,这男子,看上去就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嘿,那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够吹倒似的,看见他这身上一道道伤痕了吗?每一道伤痕都代表着一条生命地流逝,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数,好不容易等到武林大会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看上去名不经传的臭小子把他打下台去?

“公子,那个小少侠危险了,那个人看上去那般凶狠,会打死人的,怎么办?”

简儿担心地问道,上官瑾看了看场中的两人,随即目光又转到了那边的一排座位上,主客未到,这般拼命又是何必呢?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出来吗?简直无知!

而听到简儿的话,上官瑾微微勾起了唇角,扬起一个魅惑的笑容,简儿到底是现代才刚刚穿越过来的,接受的是现代的法制教育,看不得这样的杀人场面的,但任何时代都是胜者为王的,在现代,靠的是金钱,是商业才能。

简儿又哪里知dào

,在商业活动中,也有多少的吃人行为,那些暗地里的事情,谁又明白呢?而到了这重农抑商的古代,兵器才是王道,在这里只有足够的强才能存活下来。

何况,那两个人,会赢的应该是那个较为年轻的男子。

“放心吧,会是那个小少侠赢的。”

上官瑾轻声说道,目光却四周看去,这里像一个废旧的空城,中间是空旷的一片土地,而只一处大门可进,武林大会怎么会选在这样的地方?再看着那些城墙,被建筑得很高,若非轻功卓越的高手,很难从上面飞跃过去。

再看向台上时,大汉的弯月刀不停地在空中飞舞着,那男子却身手敏捷得很,次次都让他躲了过去,弯月刀是纯铁打造的又体积极大,大汉没过一会儿便大气吁吁,动作变得缓慢起来,这时候,那年轻男子便趁机攻击,招招凶狠,大汉被逼得靠近台边。

那男子却还在步步紧逼,丝毫没有了开始的羸弱模样。凌厉的一剑向那个大汉刺去,那大汉却闪躲不及,眼见着剑锋就要刺入大汉的胸膛,却突然,剑尖偏斜了一点,从大汉肩膀处擦过,大汉也与此同时跳下台去,所以并无大碍。

“哇!真的是他赢了呢!公子你好厉害,难道你会未卜先知?果然是妖吧,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

简儿兴奋地说道,上官瑾却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没救了。

不知什么时候,场内开始安静下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一组人向场中走来,而最前面的男子一身锦服华裳,却不觉庸俗,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如兰气质,反而衬得他身姿修长,窄紧腰身。

那男子满头墨发高高束起,用玉冠配着,几分贵族的气质,可惜一张面具将他整个脸都遮去了,看不见容颜,但上官瑾却觉得,此人应当是长得十分好kàn

的,那面具的轮廓完美,便可见里面的脸型是怎样的,再是那纤细白皙的脖子,只要他的五官没长歪,应该就是一个美型少年了。

“世子!那是红雪国的世子呢!”

“世子,就是那个裴青?传说在红雪国王族外亲中最卓越的一个世子,就是这个模样啊?”

下面有人喊道,瞬间,四周便沸腾起来,那男子摆了摆手,便又安静了下去。

“今日,是江湖上举办武林大会的日子,青本是王族之人,不宜参与,但这次武林大会产生的武林盟主将获得沁月灵芝。

沁月灵芝本是红雪圣物,后来流落朝阳城,但各位也不必惊慌,青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夺取沁月灵芝的,而是为沁月灵芝之主。

看场上少侠云集,也不乏侠女一辈,若是已婚男女取得沁月灵芝,将与红雪国结盟,呵,也许各位武林好汉不耻与朝廷为伍,但有国家的军队维护着武林的秩序,青想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当得也不会天艰难。若是未婚,便可在红雪王族内挑选意中人,便可完婚。”

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火烧坏了嗓子一样说出来的声音,却好听得很,也许是声线沙哑的原因,反倒显得十分有磁性,徒增了几分魅惑。

底下的人听见那男子的话,也都暗中计算起来。上官瑾微微一笑,这男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江湖上本就没有秩序可言,向来以强弱而定,所以历代武林盟主也会防着小人暗算,虽为江湖之主,小日子过得却并不太平。

他想要和武林联亲,许出会用红雪国的力量保护武林盟主一言便让许多人动心,一个人再厉害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就算是武林盟主,掌握一支军队在手里便已经空前强dà

了。

但现在四国关系看似和平,暗地里却十分紧张,红雪国拉拢到了江湖这个后盾,其他三国便不敢贸然侵犯红雪国,这究竟是谁在保护谁呢?

“嘿,万一人家就看上你了呢?世子是吧?”

一旁的简儿冷不丁地说道,那个红雪国的什么世子看上去挺帅气的,这身段,在现代简直是模特身材啊!她才不关心谁赢了呢,反正谁赢了都不可能是她赢了,倒是这个帅哥被人家看上了这就好玩了。

“呵,那青便娶那女子为妻……”

台上的男子闻言轻声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目光一直在下面看着,但也许是人太多,而且声音嘈杂,上官瑾和简儿也站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所以男子一时间却没有看到她们。

“那要是男子呢?”

简儿不知疲倦地再次问道,古代断袖可多了,她来这这么久了也该遇上了一个断袖了吧,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但也许是简儿的问题太惊世骇俗,四周刹那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上官瑾和简儿两人,这提出问题的少年唇红齿白,模样十分清秀,而他旁边站着的男子,更是绝色面容,好kàn

得不似真人一样。

上官瑾无奈扶额,她后悔带简儿出来了,现在能不能把她丢下,当作不认识这个人?而简儿一脸无辜地看着上官瑾,还揽住了上官瑾的手肘,疑惑地问道:“公子,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们?”

这两个,不会就是断袖吧?众人此刻一致的心声。

而台上的男子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却在看见那个拥有绝色容貌的少年时愣住了,低垂的手不自觉地捏紧,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男子现在是何神色,却只觉得悲伤从他的身上蔓延,刚刚那种温润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一下子颓然得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

上官瑾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便抬头看去,却只见是台上的那个男子,那男子一接触到上官瑾的目光却又立马转到旁边去。

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看着她?而且,那仅仅从面具里露出来的眼神好像在诉说着她欠他几万两黄金似的。

好奇怪的感觉。

“喂,你还没有说呢,如果是男子赢了沁月灵芝又看上了你,你怎么办啊?”

简儿觉得她最大的优点就是问问题时,如果对方没有回答的话,她就厚着脸皮继xù

问下去!

可惜,唯独王堇回答说他不是妖怪,怎么可能!那样的绝色面容,在现代整容也打不到这个程度吧,而且眉心还会出现牡丹花,眼睛还会变颜色,刚刚还能预测未来,怎么可能不是妖怪。

男子听见简儿再次问这个问题时,变得有些黯然。

“惭愧,青相貌丑陋,若是女子,青还可以给她王妃之位,一世荣华,怕是男子,也看不上青这副相貌吧……”

男子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面具,眼中伤痛,面具里的模样,是他自己都不敢看的。

“这么说,如果有男子真的喜欢上了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哦?耶!是双性的呢,好厉害,我就说古代也有取向双性的人呢!

……不过,好好奇你长什么模样啊,以我多年的经验来说,你应该长得不赖啊,如果长得丑陋,也太浪费这个身材了……”

“闭嘴!简儿,若你再如此放肆,我必定将你丢下。”

上官瑾冰冷着语气说道,刚刚看着那男子抚上自己的面具,想必是有些难言之隐的,她本就应该想到,一个王族的男子,极少有带着面具的,看他刚刚的模样,那面具里应该有无法揭露的伤口吧。

而简儿的这番话也许是无心之言,却伤人极深。

简儿听见上官瑾的呵斥,一下子像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弱弱地答了一声哦,然后乖乖地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男子抬眸看了看上官瑾,那纯黑漂亮的眼中有一丝感激,更多的却是读不懂的意味。朝着上官瑾一拱手,男子朗声询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王堇。”

上官瑾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第一三零章 武林风云起(四)

上官瑾坐在台下,看着场中的打斗,暗下在分析这这些人的优势与破绽,思虑着如何用最快的方式一招击败他们,正看得凝神的时候,旁边的简儿却拉了拉上官瑾的袖子。

“公子,那个裴青一直在偷偷看你呢,不会他喜欢你了吧?”

上官瑾听见简儿的话,下意识朝着那台边的一排座位看去,对上裴青的目光,裴青却立kè

将眼光转到了台上,有一些慌张的意味。上官瑾不解地摇摇头,其实她一早就发xiàn

裴青在看着她的。

但按照她的感觉,这个裴青是不会武功的,她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吧,而且她与红雪国并无交集,那么,裴青一直看着她,究竟意欲何为呢?那目光实在有些炙热,不会真的如简儿所说的,这个人是喜欢上她了吧?

上官瑾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下,她对自己的感觉也太好了,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她的呢?还真幼稚地冒出这种想法,还嫌现在桃花不够多吗?

而此刻台上,各路武林高手也经过了一番较量,刚刚那赢了大汉的少侠也在第二轮的时候被一个冷艳女子打下台去,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

上官瑾看着这个男子,不错,气宇轩昂,眉间也有一种浩然正气,如果她没有来到这武林大会的话,想必这武林盟主是非他莫属了,但是,沁月灵芝是自己势必要得到的,那么,不好意思了!

大不了在拿到沁月灵芝之后,再将盟主之位还给你咯!

上官瑾看了看擂台正北方向的一个台柱,而上面正摆放着颜色素白的灵芝,看上去如同普通的蘑菇一般,但仔细看着,就会发xiàn

那沁月灵芝自体内散发这一种如月光皎洁的光芒,美得不可思议。

墨错,一定要等我!

正要上官瑾打算飞身上台的时候,却这时候有一个艳丽的身影比她先越到台上,那女子在台上站立之后,挑衅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妖娆地一抚长发,便露出眉角的一条青色,本就美丽的脸上因为多了这条蛇而显得更加神mì

魅惑。

“在下戈萧,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男子朝着艳丽女子一拱手问道,脸上的表情一如他刚刚上场时一般冰冷,上官瑾眯了眯的眼睛,重新坐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花湘夕又想搞什么鬼,难道想夺取沁月灵芝?

艳丽女子一声娇笑,然后缓缓说:“冥教教主湘夕儿,戈萧是吧?准bèi

好在墓碑上怎样刻写你的名字了吗?”

戈萧身影一怔,脸上却无半分动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害pà

。上官瑾抱臂看着这个中年人,倒是挺不错的,一开始上台的时候,上官瑾就有注意过戈萧,这个人,宠辱不惊,而且计谋也够高。

所以这一路,只有他一人打了下来,而且抱有作为一个大侠的正义和仁慈之心,他只将那些人打下台去,却不伤及他们性命,想必刚刚用石子弹开那小少侠刺向大汉的剑的就是他吧。

是个当武林盟主的好料子,而且他武功很是高强,若内力再多那么十年二十年的深厚,就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打败他了呢。

而此刻台下却轰动了,竟然是冥教教主呢?就是那个人人都惧怕的邪教?想不到他们的教主竟这般年轻绝色,不过冥教为何要参加武林大会?诺大的江湖,如果让一个邪教的教主当了武林盟主,这不是在打他们武林正义人士的脸吗?

“刻没刻戈某的名字,戈某不知,但戈某已经看到阎王的生死谱上已经记下了姑娘的名字,那些死在冥教手中的人,总有一天要让冥教的鲜血来偿还!”

戈萧先发制人,身影如狼敏捷,瞬间便绕到了花湘夕的身后,快速出掌,花湘夕冷笑一声,在戈萧出掌的同时竟在他的面前消失了,然后硶的一声,花湘夕举起一只血淋淋的手,再看那戈萧,不知何时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染上了一大片的颜色,坚毅的唇线抿得更加平直。

刚刚花湘夕那是什么,一双手如同动物的利爪一样,瞬间便抓破了那人的胸膛,上官瑾眯起了眼睛,花湘夕刚刚的动作竟快速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几日未见,花湘夕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你……”

戈萧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前的伤口,唇色开始变得煞白,胸口处也越加地疼痛,果然冥教会妖术不成?他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已经在江湖上少有对手,刚刚他却还没做出反应之时,花湘夕的利爪已经抓破了他的胸膛,如果他避让的动作再慢一分,被抓破的可能就是他的心脏了。

想必近日武林上不少人失踪,还出现了僵尸一类的情况是因为冥教的人吧,他正是听说冥教教主要沁月灵芝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虽然不知冥教要沁月灵芝有何作用,怕又是拿去害人,他岂能够容忍冥教这般行为,想不到,湘夕儿真的来了,而且武功还高到了一种让人可怕的程度。

“怎么样?不自己下去吗?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哦,不过不下去也没有关系,谁让我喜欢杀人呢?”

花湘夕挑眉看着眼前的人,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临死挣扎的动物,充满不屑,看了看手上的鲜血,花湘夕伸出舌头舔了舔,血的味道呢?真是美味。

戈萧看着湘夕儿这般举动,眼里出现一抹厌恶,咬紧了牙,忍痛向花湘夕袭去,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花湘夕,阻止冥教继xù

残害百姓。

花湘夕冷笑一声,手上的指甲如同利刃一般,对着戈萧流血的胸膛,这一次她要挠碎这个人的心脏,而在那边坐着的裴青微张了嘴,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该是为那戈萧担心着的。

花湘夕避开戈萧的攻击,正当那手触碰到戈萧的衣襟时,一把折扇直直向她飞来,打在花湘夕伸出来的手腕上,刹那就青紫了一块,黑色光芒一闪,上官瑾已经负手站立在了擂台上。

一阵风拂过,上官瑾墨发飞扬,一身黑色劲装更显得她英姿飒爽,黑色的眼眸中隐隐有种赤红色的光芒在闪烁着,花湘夕看着上官瑾,手腕上还在隐隐作痛。

“想不到你还未死?”

那次奚落灵坞一战,她重伤逃走,本以为上官瑾肉体凡身抵不过仙灵之气,会爆体而亡,却没有想到上官瑾此刻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而且比起之前,好像更加厉害了,浑身上下围绕在仙灵之气,已不比之前好对付。

“托你的福,不仅没死,而且还想起了过去,嫚朔,你是不是该偿还你欠下的所有了?”

上官瑾勾起唇角,却弧度冰冷,看着眼前的花湘夕,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此刻看见花湘夕,有一种想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但花湘夕本是仙魂,现在却与妖物相勾结,已经成为了不人不妖不仙的怪物,身在三界之外,若不借用天雷之力,让她魂飞魄散,终有一日,花湘夕会强dà

到六界中再无人可以与之对抗,这几日时间,花湘夕就变得比以前强dà

多了。

所以要杀了花湘夕,必须要先将她体内仙魂逼出来,所以,无论现在上官瑾是这样滴憎恨花湘夕都不能杀了她,否则上官瑾也会因为残害凡间生灵而接受天罚,她本是神女,将引领维护六界秩序,现在却知法犯法,会令六界生灵纷纷效仿,那样六界就永无宁日了。

“呵,那又怎么样?你能够杀了我吗?”

花湘夕看见上官瑾眼中的挣扎,冷笑道,却趁上官瑾听见她这句话呆愣了一会的时候,飞快地向正北方的沁月灵芝袭去,上官瑾指间出现一片绿叶,正要向花湘夕飞去的时候,花湘夕却往沁月灵芝后面一躲。

上官瑾只得改变了方向,那绿叶便如利刃一样钉进了放着沁月灵芝的那个台柱上。

“放下它,我饶你不死!”

上官瑾冰冷地说到,眼睛一直看着花湘夕手中的那沁月灵芝,那是唯一能够救墨错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花湘夕毁了。

“呵,上官瑾,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沁月灵芝来救你那个夫郎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且,你会认为我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吗?”

花湘夕看着上官瑾,缓缓地说道,与此同时,那四周的墙壁上传来细琐的声音,涌现了大量的士兵,手中都拿着弓箭对着场中,那尖锐的箭锋在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芒,可以看得出来是淬了剧毒的。

上官瑾咬了咬唇,该死,她刚刚就已经想到的,场上已经变得十分混乱,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一看见箭正对着他们就变得十分焦急,叫骂声,哀嚎声层出不断。

有些人试图用轻功从城墙上越过去,却还未跃到墙上就已经被那些剑射了下来,花湘夕看着面前的场景,身影慢慢地变得透明。

“上官瑾,你逃不掉了,不仅是城墙上,这地底下,我还埋了炸药!”

第一三二章 若你能安好(二)

“堇儿,别挖了,再挖你这双手就废了……”

花隐言抓住上官瑾的手,语气焦急地说道。再看向那双手,原本白嫩纤细的十指已经血迹斑斑,找不到完好的一块皮肉,十指连心,上官瑾却不觉得这比得上心上的痛。

她怎么可以,让子衿离开两次?明明已经那样的接近了,她却放开了他……

上官瑾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脸哭得像一个孩子,花隐言将目光转到了一边,不忍再看下去,这是上官瑾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痛哭,以前,坚强是她一贯形象,现在她却哭得这般无助,她的眼泪是为别人而流的,他不能阻止,亦阻止不了。

突然,一叠青影映入眼帘,那是……不见了?花隐言飞身而去,追逐着那道青影,一个踮步跳跃到了那青影的前面,缓缓地转过身来。

“你还跑么?子衿?”

却在看清那青影的面容时,花隐言愣住了,喉咙动了动,却发xiàn

他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眼前的男子狼狈不堪,衣衫变得破烂,只勉强能够遮体,一头青丝披散着,恰及肩下,而那脸……被火燎过的一块疤痕布在他俊秀如玉的脸上,是一副绝世的画吗?却被泼上了墨。

“不要看我!”

裴子衿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带上了绝望,更像是在哭泣,而面具在那场爆炸中已经碎裂,再也遮不住他这副落败的容颜,为什么?他没有死呢?还要残活在这世界上……裴子衿跪到了地上,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却在此刻,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回来吧……她在等你。”

花隐言不知如何安慰在眼前低声哭泣的男子,他与他的熟悉程度不过是当初在王府中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这样的我,怎么能够出现在她眼前……”

裴子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告示着他这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那些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的时候,他以为他会死了,却在那时,他前世的记忆被开启,原来那些火焰他是承受过了,在他还是欲绝的时候,那次去取万年地焰。

因为恢复了记忆,体内的灵力被激发了出来,所以他从那场火山爆fā

中逃了出来,但这脸连同体内的嫚朔之毒,却被地焰烧毁了,那一刻,他竟不知dào

是快乐还是悲伤。

他不想再去找上官瑾了,就让上官瑾当他死了吧,让那个美好的裴子衿继xù

活在上官瑾的记忆里,但他却希望可以帮上她,所以他回到了红雪,恢复了他真zhèng

的身份,世子。

奉红雪国主之命,来朝阳城参与武林大会一事,却不曾想,红雪国主一直在利用他,包括这次以他为牺牲品设计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豪杰,以此嫁祸于天凤国,或许殿下是对的,四国之战迫在眉睫,红雪有那样的一位君主,不如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幸好,殿下还好好的,殿下还在上官瑾身边,那么他就是离开也没有关系了吧。

“裴子衿已经死了,让她忘了裴子衿这个名字吧……”

“你明明知dào

她不会介意……”

“可我介意!……也罢,四皇子,你回去吧,带她回去……”

裴子衿打断花隐言的话说道,手一直遮着自己的面容,自己都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他如何奢求上官瑾能够接受,她的身边,是应该有祈凡那样的人的,当初在王府里,她便那样依赖祈凡,那样喜欢祈凡……语毕转身,却看见眼前的一袭黑衣。

上官瑾一步步向裴子衿走来,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泪迹,走到裴子衿的身边,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裴子衿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将裴子衿抱得更加紧了,要怎样的词汇才能形容她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不会再放手了,这一生都不会放手。

“我们回家吧……子衿。”

上官瑾贴在裴子衿的胸口轻轻说道,裴子衿却在听见这句话时全身变得僵直,她说的是家啊……可是他有资格吗?有资格回去吗?

猛地推开上官瑾,裴子衿转身欲离去,却在迈出脚步的时候,背后传来上官瑾冰冷的声音。

“子衿,为什么不和我回去,因为那张脸吗?难道在子衿的心目中,我一直是爱慕美色的那种人?若你接受不了那样的容颜,我便陪你一起!”

语毕之后,一片绿叶便出现在上官瑾的指间,上官瑾拿着那片绿叶靠近自己的脸,猛然划过。

“不要!”

“呯!”

在裴子衿出声的同时,花隐言出手打掉了上官瑾手上的绿叶,但上官瑾那绝美的脸上还是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溢了出来,刺伤了裴子衿的眼,裴子衿走到上官瑾身边,心疼地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上官瑾的脸。

“为什么这么傻呢?”

“别走……好吗?”

上官瑾握住裴子衿的手,缓缓说道。一直看着裴子衿,目光忐忑不安,直到裴子衿点了点头,上官瑾才重新展开笑颜,既然命运让她再次遇到了裴子衿,又怎么可能会放下他……

“你们……”

简儿从被炸药炸开的一个破洞里钻了进来,却看见上官瑾和裴子衿相拥在一起,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白衣公子,那公子长相俊美,一双眸子在流转之间尽显魅惑。

上官瑾放开裴子衿,转过身来看着简儿。

“简儿,武林大会就此结束,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呀!公子,你脸怎么了?”

简儿看见上官瑾脸上的那道血痕,急忙问道,她终究放不下上官瑾啊,可是看到他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却是要送她回家去,还有那与他相拥的男子,不正是武林大会上的那个红雪国的世子,裴青吗?

他们,什么时候这般要好……

上官瑾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张脸换回了子衿,值了,笑着对简儿说:“没事……这里不安全,我得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上官瑾,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

简儿强装出一个笑容,看了一眼花隐言和裴子衿,然后转身又从那洞中钻了出去,上官瑾摇了摇头,这孩子是穿越过来的,胆量较常人大些,希望她不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祈凡在一边风雅小筑中的石桌上下棋,一边听任书寒弹琴,一如当初在王府中一般,梅香散在空气中,别样的宁静味道,门突然被推开,上官瑾走了进来,脸上的伤口已经被涂了药,后面花隐言一把折扇轻摇,而裴子衿有些却显得有些拘泥。

面具将他的脸遮去大半,那双眸子却极好kàn

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书卷气更容易让人忽视了他脸上的面具。

“人都齐了……阿瑾。”

祈凡一声轻笑,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站起来走到裴子衿身边。

“热水已经让人烧好了,进去吧。”

“咦?祈凡,你怎么知dào

子衿要回来?”

上官瑾看见这一幕,在觉得温馨的同时却想起来他们看见子衿回来并没有半分讶然,心里便有几分疑惑。

“玄玉说有故人相临,祈凡便知dào

了。”

祈凡笑道,裴子衿却黯了脸色,看着屋内:“我进去看一看墨错吧,他醒了才是都齐了……”

在路上的时候,上官瑾已经对他说了墨错的情况,现在沁月灵芝已毁,要救墨错,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他放心不下,先去看看墨错现在毒素已经到了哪里,早一点解毒,便少一点危险。

“嗯,在屋内,谢谢你,子衿。”

上官瑾没想到裴子衿回来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要去看墨错,她还以为裴子衿会误会,看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裴子衿搭上墨错的脉搏,凝神一会儿之后才抬头对在看着他的众人说:“墨错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心脏边,唯今之计只能想法让墨错恢复前世的记忆,引出欲绝灵力来与毒素对抗,将毒素逼出体外。

他们六人是世子欲绝的一脉魂魄,祈凡和释玄玉是一直记得前世的,而他在地焰的燃烧下也激起了前世的记忆,现在用他们三人之力,或许可以打开墨错尘封的记忆。

但这是极费灵力的,释玄玉被花湘夕囚禁多年,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近日还频频帮zhù

上官瑾而预测未来,如果不是他体内仅有的一点灵力支撑着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不用想了,玄玉可以的。”

不知何时,释玄玉已经推动着轮椅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脸上是一贯的笑容,少了平时话语中的冷意,温声说道。

“等下,子衿,如果玄玉使用灵力的话会怎么样?”

上官瑾挡下释玄玉问道,释玄玉的身体,她是清楚的,如果像是裴子衿所说的,释玄玉在之后会死吗?

“难道玄玉作为知天命者,不知dào

自己的后果吗?玄玉说可以便是可以,瑾儿莫非不信玄玉之言?”

释玄玉在裴子衿开口之前说道,却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第一三三章 若你能安好(三)

“去看看玄玉吧,他已经三天未出屋子了……”

祈凡走到梅树面前,伸手折下了一枝梅花,花瓣颤抖,却没有凋落一片,梅花在他手中绽放着,艳红与素白对映,宛如一副极美的画。

走到上官瑾身边,将手中梅花递给她,上官瑾却忽然一笑,饮下壶中全部的酒,白嫩的小脸上因醉酒而染上一片红晕,接过祈凡递过来的梅花,专注地看着那枝梅花,却总觉得不如在祈凡手中的来得好kàn



“公子有罪……”

上官瑾抬起头来看着祈凡缓缓说道,祈凡听见上官瑾的话后垂眸看着她,那双浓黑如夜深沉的眸子里染上笑意。

“何罪?”

一边问道,一边将上官瑾手里的酒壶拿了出来,上官瑾甚少饮酒,这次喝这般多,他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白衣折花入我眉间心上之罪。”

上官瑾轻笑一声,然后说道,祈凡闻言愣了一下,明知dào

这不过是她醉酒时的一句胡言,却按捺不住心头的欣喜??。待祈凡一反应过来时上官瑾已经趴在台阶上睡着了,无奈地摇摇头,她大概是太累了吧……刚要伸手把上官瑾抱起,却听见她轻声喃着“玄玉……玄玉不要……”

即使是睡梦中,也在牵挂着释玄玉呢,至那次释玄玉要为墨错引出记忆被上官瑾阻拦后,释玄玉便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三日不出,他不知何时睿智的释玄玉也这般任性起来,像一个与大人闹翻的孩子做出幼稚的举动逼大人去安慰他一样。

上官瑾也确实不肯去找释玄玉,但这三日来,她日日饮酒,有时醉卧在释玄玉屋子旁边的石头上,有时躺在释玄玉的房顶上,拉都拉不下来,现在却又趴在释玄玉那房子的台阶上,虽然倔强地不肯说出关心释玄玉的话语,但一直在释玄玉这里,是怕他在她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去救墨错了吧?

“阿瑾,地上凉……祈凡带你回去。”

“不要……我就是在这里,这里舒服。”

上官瑾伸手推开祈凡,不满地喃喃着。与此同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释玄玉转动着车轴到了门外,伸手将地上的上官瑾扶起,虽有些吃力,但还是将上官瑾抱在了怀里。

“将她交给玄玉吧……”

看着上官瑾像小动物感受到温暖一样在他的胸膛蹭着,释玄玉眼中出现一抹温柔。

祈凡点点头,见上官瑾手里还紧紧拽着那枝梅花,不禁开口对释玄玉说道:“你明知她是为了……”

“为了玄玉的安危着想是吗?祈凡,在最初玄玉便同你说过,无论前世今生,我们都改变不了命运的,她必须做出抉择……不仅是玄玉和墨错之间,你和花隐言……她的抉择,你我的命运。”

释玄玉打断了祈凡的话说道,声音比这寒夜更加冰冷,祈凡却凝重了眸色,为什么需yào

抉择,玄玉与墨错,他与花隐言,是何意思?难道他们此刻的命运是掌握在阿瑾手里的吗?没有被选择的一方会……死?

“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从最初开始,他便感觉到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他们,将他们推入深渊,逼阿瑾做出选择的是谁?这一切,好像成为了一盘棋,他本是下棋的人,却为了上官瑾丢下了棋子,现在连他自己都成为了别人的棋。

释玄玉将怀里的上官瑾抱得更紧一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无论是怎样的黑暗,总会有黎明到来的时候吧,但在那之前,一定是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刻。

头好痛……上官瑾揉了揉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嗯……在床上,还很暖和,伸手摸了摸,却触到一片光滑细嫩的皮肤,呀!上官瑾吓得一下子从床上跃起,却没想到咕咚一声摔下床去,好痛!

一手揉着脑袋上瞬肿起来的大包,上官瑾睁开了一只眼睛,便看见释玄玉在床的里侧一只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衣裳半解,胸口的一大片白皙肌肤晃眼得很,恨不得上前掐一把,但刚刚细腻光滑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上,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皮肤!

“你,玄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瑾吃惊地问道,脸上一派惊愕的表情。

“呵,这可是玄玉的房间呐,瑾儿夜半爬上玄玉的床之事,玄玉便不多说了,瑾儿又怎能问玄玉为何在这里?”

释玄玉笑着说道,话语中有一丝调侃意味。上官瑾一个白眼抛过去,不多说?这还说少了吗?难道还要说她爬上他的床后把他怎么地了吗?该死,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的,昨夜,不是祈凡在她身边吗?

抬头便看见插在释玄玉床头桌子上的一枝梅花,一夜的时间,似乎还如刚刚摘下来的一样地娇嫩,白衣折花入我眉间心上之罪?梅花在这里,看来昨夜确实是和祈凡呆在一起了。

可祈凡怎么会将她丢在释玄玉这里?像是看出了上官瑾的疑惑,释玄玉眉目有些黯然,然后将衣服整理好,慢慢地移下床来,用手支撑着坐到了轮椅上。

“瑾儿,玄玉的身体玄玉自然知dào

,墨错的毒已经蔓延到了心脏边,如果再也不为他解毒的话,他就会永远沉睡下去了,瑾儿,你会看着他沉睡下去吗?”

“可我也不能看着你去死!一定还有其他为墨错解毒的方法的,前世那样的记忆,不要也罢。一定还有的,我绝对不会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离我而去!”

上官瑾冲着释玄玉大声说道,然后逃也似的从释玄玉的房间里推门跑了出去。释玄玉在后面伸出了手然后又颓然地放下,脑海里那一地的鲜血,和在鲜血中孕育而生的白莲,当真逃不过命运的摆弄么?

就是能够找到保全他与墨错两人的方法又怎样呢?他的寿命也已经不久了,将手伸了出来,仔细地看着,直到那只手变为透明,在释玄玉闭上眼睛的时候,手又恢复了正常。

他在被囚禁的这些年里,便应该死了的,可是却还没有看到她,怎么甘心?一直残留着这条性命,以为还能够以一个正常人那样陪伴她一世的,但这些日子,为了预测她接下来的命运,已经用尽了灵力。

知天命者向来短命,因为他们知dào

天命,而天机是不可泄露的,所以每一代的知天命者都是为自己的生命在为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预测未来。但如果能够在死前为上官瑾做到什么事情,就是死了也无悔的啊。

瑾儿,你功成名就之时,便是玄玉功成身退之日,玄玉只可以和你共患难,却不能共繁华,因为你的好,玄玉要不起。

“子衿!子衿!”

上官瑾推开裴子衿居处的门,却看见裴子衿正戴上那面具,极瞬之间,她还是看见了那面具里的面容,那样的……子衿……

“瑾……瑾儿,你怎么来了,有事情吗?”

裴子衿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看着上官瑾,眼里有些焦急,他,刚刚,瑾儿都看见了吗?

上官瑾却不理裴子衿的话,走到裴子衿的身边,手轻轻抚上那面具,想要揭开来,却被裴子衿抓住她的手。

“瑾儿,留点尊严给我吧,这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样子。”

脸上那些被地焰灼烧的伤痕是他最可怕的诅咒,他也尝试过用药物除去,可是都没用,这样的脸,他自己都不敢看镜子。

上官瑾咬了下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完全闭合的同时,手掀开裴子衿的面具,轻柔地吻在了裴子衿的脸上,那块被灼伤的肌肤上。

裴子衿愣住了,脸上温热的触感是那样的熟悉,可是……上官瑾伸手抱住了裴子衿,在他的耳边轻轻说。

“你知dào

,我不嫌。”

裴子衿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的脸上划过,滴落在上官瑾的脖子上,冰冷入骨。她说的,是她不嫌,她没有说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她心目中都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她承认了他现在的模样丑陋,可她说不嫌。

就是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样呢?她不嫌,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美好的情话。

“我在等,有一天,子衿会自己在我面前把面具摘下来。”

上官瑾放开了裴子衿,立kè

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缓缓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了身后的裴子衿,裴子衿却迟迟未接,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看见上官瑾的时候。

她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也在他的脸上吻了一口,然后嬉笑地说道:“好一个俊秀男儿。”那时候,他恨透了上官瑾,也恨透了自己的相貌,为什么会被上官瑾那样的人看中,他没想到后来却是那样地重视自己的容颜,只为了站在她身边能够与她匹配一点。

第一次看见镜子里那样的自己时,他打碎了镜子,那掉落一地的碎片,每一片都在诉说着他是怎样的丑陋。红雪国极少有敢靠近他,除了张婶,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不是恐惧就是鄙夷。

与其一辈子卑微地不敢拿真面目对着上官瑾,倒不如换回以前一天的容颜,和上官瑾在一起,一天,一天就足够了。

第一三四章 若你能安好(四)

“用我的灵气,不可以吗?”

上官瑾看着床上依旧在沉睡的男子,问向身后的裴子衿。裴子衿动了动唇,这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将上官瑾的灵力注入到释玄玉的体内,或许可以维持到催动墨错记忆的时候,……可是,这样的释玄玉便相当于成为存放灵力的容器,两种灵力会在他体内冲突。

这是一种极大的痛苦,虽不会危及生命,但比死亡更加痛苦,这还不是重yào

的,释玄玉很有可能会在承受不了痛苦的情况下吸取上官瑾的灵力。

而上官瑾体内的灵力到达一个限度的时候会自然形成一个封印,阻止灵力的消散,这个封印要解开的话需yào

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上官瑾与普通人无异。

现在花湘夕虎视眈眈,若上官瑾失去灵力,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可以……”

裴子衿犹豫着说道,话语中有一丝窘迫和说谎时的不安。

“可以的哟!”

在裴子衿话落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道声音,藏着淡淡的笑意,上官瑾转身看去,便见白衣胜雪,俊秀的脸上是如同一个纯真的孩子那样干干净净的笑容,是唯殇,她前世的哥哥。

“唯殇,你怎么来了?”

上官瑾皱起眉,轻声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距离她很远很远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徒然生出一种陌生感,在前世的记忆中,她是极亲近唯殇的,一直没有人陪伴的她是最喜欢和唯殇呆在一起,因为在神界之上?只有唯殇不会把她当成神女,不会用敬畏的眼光去看待她。

可是到了今生后,与唯殇的初见便是在冥教,从冥教那里目睹了唯殇的死亡后,她固然难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将这件事情释怀。

再见是在奚落灵坞,唯殇教她一命?现在看似和唯殇成为了好朋友,却总感觉心离得很远,前世的记忆也好,今生的邂逅也罢,总是感觉那样干净的人,世界上真的存zài

吗?看着唯上脸上温润的笑容?,上官瑾疲惫地摇摇头,她,现在有些捉摸不透了。

“有些担心瑾儿,便下凡来看看……”

唯殇轻声笑道,伸出一只大手揉了揉上官瑾的脑袋,将那一头的柔顺青丝揉乱了,唯殇才找了个地发坐了下来。

“咦?你之前是在神界吗?”

上官瑾疑惑地问道,自奚落灵坞一别之后,她一直以为唯殇是留在人间的。

“我的瑾儿长大了呢?怎么和哥哥说话这样生硬了?”

唯殇笑道,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上官瑾却在这样的温柔下显得有些不适应,抓了抓自己的长发,才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唯殇可是素衣的哥哥,我现在也不是素衣了咯!已经和唯殇不是兄妹了呢……还用前世的撒娇语气,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的样子。”

“是呢……不是兄妹了……”

唯殇低头不再看着上官瑾,喃喃说道,低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里面是何种神色,上官瑾咧了咧牙,她不会把话说重了,无意中伤了唯殇吧,毕竟前世那样要好的感情……可是现在也只是作为一份难忘的记忆存zài

于她的脑海里,却是感受不到了,唯殇作为哥哥的温暖。

“对了,唯殇刚刚说可以……是什么意思?子衿却说不可以……”

上官瑾着急地问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纠结这些事情了,如果刚刚唯殇说的是可以用她的灵力的话,墨错是不是就可以醒过来,玄玉也不会有事?

“傻瓜,那是子衿在担心你呢……

瑾儿,你要知dào

,虽然用你的灵力可以医治墨错,但在这过程中,释玄玉极有可能会吸收你的灵力,那么,你体内的神女灵力在保护原主宿体的情况下,会产生自我封印,那么,你将会和一个普通人一样了,要七七四十九天灵力才能恢复过来。”

唯殇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旁的裴子衿在听唯殇说完后轻瞥了他一眼,心里浮上些疑惑,唯殇为什么告sù

上官瑾救治墨错的方法?

在他的记忆中,唯殇并不是一个会善良到会关心他人死活的人,而且唯殇该是很在乎瑾儿的吧?为什么会毫不考虑瑾儿的安危,而让她冒险去救墨错?

花湘夕一直想要瑾儿魂飞魄散,这点唯殇不会不知dào

,若这次瑾儿灵力被封印住了,花湘夕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时候,瑾儿岂不是危险了?

唯殇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

上官瑾却不知dào

裴子衿心中所想,走到床榻边,将墨错的上衣褪了下来,看着一条黑线从手腕脉搏处一直蔓延到了胸膛边,再有一点距离边是心脏处了,这是裴子衿为了观察墨错的毒素进展而用药物让它显现出来的。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不是吗?就算没有灵力又怎样?她当年金戈铁马也练出了一手的功夫,就算失去了内力,失去了灵力,她也绝不会像其他懦弱的女子那样!只有四十九天,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如何会怕这四十九天?

“我已经决定了,用我灵力吧!”

上官瑾转过身来看着裴子衿和唯殇,表情严肃地说道。

“瑾儿……”

裴子衿本想说些什么来打消上官瑾的这个主意,但看见她脸上的决然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忘记了,瑾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在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想尽办法逼他们出府却是为了保护他们,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委屈和孤独。

释玄玉,祈凡和裴子衿围绕着墨错坐开,而上官瑾坐在释玄玉的身后,唯殇在旁边观看着,以防意wài

情况发生,他虽然是一个散仙,但到底在着期间若是有花湘夕的爪牙过来的话也是可以抵抗的。

“开始吧……”

上官瑾朝着祈凡和裴子衿说道,祈凡点了一下头,他在听到裴子衿说让他来墨错这里的时候,便知dào

上官瑾会下如此决定,她素来不会让身边的人为她承担一点,便只好用自己的力量去应对,可那又何尝不是一种逞强的行为。

三人同时发力,从他们指尖发出的光芒射到了墨错身上的几道大穴身上,墨错闷哼一声,那眼眸尚未睁开,额间却已经出现了几滴细密的汗珠。

释玄玉不由地咬着唇,甚至隐隐有鲜血溢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裴子衿说过,这是一个比死亡更加痛苦的过程,上官瑾加大了灵力的运输,只是希望能够稍微缓解一下释玄玉的痛苦。

“啊……”

体内两种灵力在不断冲突着,又不断地融合着,释玄玉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边处于严寒,一边处于炎热,他却无论如何也脱离不出来,从背后缓缓传来的力量似乎在缓解着他的痛苦,不自觉的想要更多,更多……

上官瑾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地流失,身体变得越来越冷,眼前的释玄玉的侧脸渐渐变得模糊,不能,不能倒下去,墨错还没有醒过来……

“玄玉!你清醒一点!”

唯殇看见上官瑾和释玄玉这个样子,不由地担心起来,焦急地在旁边大声喊道,见这四人都没有任何反应才想到在这个期间,他们是屏蔽了一切外界来的声音的,不由地使出自己的灵力试图分开上官瑾和释玄玉二人,却被上官瑾强dà

的灵力反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上官瑾感受到身体里灵力的消失,不行,应该快到子衿说的那个限度了,一旦灵力被封印起来,玄玉便有危险了,闭上眸子,想要将在体内乱蹿的灵力汇聚成为一个点。

在感觉到那个封印形成之前,突破阻碍,尽数输入到释玄玉身体里,一道光柱从中间散开,墨错在灵力的冲击下一下子睁开了眸子,侧目朝着因疲倦而倒在地面的上官瑾看去。

“素衣……”

“嗯……”

上官瑾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再也经受不住眼前的晕眩,沉沉地睡了过去。

“素衣!”墨错站了起来,却被祈凡拦住,祈凡看了一眼上官瑾,然后看着已经安好的墨错说道。

“既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应该想到,她已经不是素衣了,而且现在她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墨错看着眼前的温润男子,原来他和他都只是欲绝的一缕残魂而已,但到底祈凡是一直记得前世的,若不是为了让他能够醒过来,他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吧。

墨错弯身将上官瑾抱了起来,她的额间那朵牡丹在妖娆地绽放着,墨错轻轻在牡丹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将上官瑾轻轻放到了床上,为她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扶起了释玄玉。

“谢谢……”

释玄玉揉了揉还在发痛的额头,抬头朝着墨错笑道。

“虽然你与玄玉原是一体,但玄玉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那人。”

目光看向床上安睡的人儿,释玄玉的眼中溢出了如星光璀璨的温柔。

第一三六章 冰雪天地间(二)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冰冷的阳光透过上头的小小窗户钻了进来,照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汇成诡异的暗红色。

残阳如血。

“该死!打不开……”

上官瑾试图挣脱手腕上的铁链,那处已经青紫一片,甚至因为铁链的摩擦,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已经蹭出了一道道血痕。

“哟?想走吗?可是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你认为可以挣脱这玄铁吗?"

一阵琐碎的声音传来,上官瑾抬头看去,花湘夕正打开了地牢的门,身姿妖娆地走到上官瑾面前。

“与卿何干呢?貌似你已经把我交给阑了吧?怎么,要违法约定吗?”

上官瑾冷嘲道,脸色虽苍白,却充满不屑,身上隐隐作痛,上官瑾抽动了一下胳膊,那铁链便哗地一声响,没有了灵力,她就当真这样弱了吗?

“徒劳的挣扎,就算答yīng

这段时间把你交给阑,哪又怎样呢?你见过哪个妖是信守承诺的吗?呵呵,怕就是杀了你也没有关系呢……”

花湘夕拿出一把刻着血色牡丹的匕首,匕首的寒光照在上官瑾的眼睛上,映出一片血色。那匕首做了什么手段吧,特地刻上了牡丹的花纹,上官瑾脚步向后慢慢退去,眯着眼睛在想如何能够一击击倒花湘夕,只是这铁链……还真是碍事啊!

花湘夕正要拿着匕首刺向上官瑾的时候,叮的一声,匕首被一颗石子打了开去。

“谁?”

花湘夕惊慌地大声问道。

“杀了她,那位怕是不会放过你,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一道黑影出现在牢房门口,冰冷的声线,阑从光影中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湘夕说道,说出的话却让花湘夕为之一怔,然后又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颜,嬉笑着说。

“怎么会呢?湘夕不过想吓吓她罢了……”

“哼。”

阑却丝毫不理花湘夕的话,冷哼一声,走到上官瑾身边,挥剑砍向那铁链,一阵星火光芒之后,铁链终于被砍断了,少了铁链的支撑,上官瑾竟不受控zhì

地倒了下去。

阑伸手一把抱住上官瑾转身欲往地牢门外走去,眼光瞥过上官瑾那血肉模糊的手腕部分,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怒色。

正路过花湘夕的时候,阑顿了顿脚步,冰冷地说道:“她若再伤一分一毫,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不知为何,上官瑾竟觉得花湘夕在惧怕着,阑口中的“那位”是谁?有这样强dà

的力量让已经化妖的花湘夕感到惧怕。

花湘夕是多么希望她死,上官瑾是知dào

的,可是现在花湘夕却在听任那个人的命令,而能够忍住迟迟不对她下手。

这个人是谁?要将她一直囚禁在这里却不曾伤害过她?究竟意欲何为?

真是理不清,理还乱。

伸手揽住了阑精瘦窄紧的腰,上官瑾伏在他怀里轻声问了一句:“他,是谁?”可能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了吧?只是无法相信,所以想再问阑一遍,她多么希望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阑将上官瑾抱得更加紧了一点,额头蹭过上官瑾的秀发,却一句不答,径直将上官瑾一路抱进了房里,放在了一张大床上,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你已经不是那个高贵的殿下了,绝世的武功也不在了,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你,有什么能力去和花湘夕斗,恐怕连阑,你也是反抗不了的吧?”

阑双手撑在上官瑾的肩上,眸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两瓣薄唇里尽可能地说出最讥讽无情的话语。

长发低垂了下来,在上官瑾的脸上扫出轻柔的痒,上官瑾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苦笑一声,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似曾相识呢,好像不久前,也发生过一次吧……只是与此刻的情况互换了吧?

伸手将阑揽在怀里,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摸了摸阑的脑袋,安慰着说道:“没事了,没事了,阑。”

阑愣了一下,身体变得僵直,然后才犹豫着怀抱住上官瑾,低声地抽泣起来。上官瑾拍了拍阑的背,许久之后,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上官瑾轻轻推开阑,才发xiàn

他是睡着了。

是太累了吧?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睡着,对不起,阑,一直误会你了。

但阑却始终不肯告sù

她,那个人是谁,这是为什么,宁愿自己背负着这一切的冤屈,也不愿说出来。阑,你可知dào

,竹也是很担心你的呢,在你伤他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失望与痛心。

你,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上官瑾将被子拉了上来,为阑盖好被子,然后想要爬下床来,却发xiàn

阑紧紧的拽住了她衣衫的一角,尝试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没能让阑放了开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在害pà

着的吧?所以连好不容易的一次深眠也如此不安。

摸了摸阑的手,却异常的冰凉,再垂眸看向阑,尽管盖着被子,但阑好像还很冷似的,高大的身体竟卷缩成了一团。

上官瑾干脆搂起衣衫,同阑一起躺到了床里面,怀抱着阑略显冰寒的身体,眼睛却是睁得老大,这里,快到皇宫了吧?

花湘夕和上官瑜两人都想要置她于死地,而幕后的那个人却好像是在保护着她,先绑走珏儿,后甚至连她的灵力被封印起来也计算在内,而此刻释玄玉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法预测未来。

运筹帷幄,步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个人,果真是他吗?

如果此刻在思虑的上官瑾还有灵力的话,就会发xiàn

在屋子外还站立着一个白色身影,那人透过窗子,看了屋内一眼,如黑夜一般暗沉的眼眸中闪现着一丝杀意,但稍纵即逝。

上官瑾似乎有感应一样看了窗外一样,却空余树叶扫窗台,不见任何的异常。刚刚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有人站在窗户外面,拂过阑的长发,露出那被凌乱刘海遮住的额头,上官瑾咬破自己的食指,滴落一滴血到了阑的眉心间。

看着那滴血被吸收了进去,阑的额头又光洁如初,上官瑾抿唇笑了笑,若有一日,你遇到危险时,希望这滴带着神女灵力的血能够救你一命。

到了皇宫之后,里面便有侍从将上官瑾“迎”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宫殿里却没有一个宫女侍卫,刚刚的那些侍卫也不知dào

何时消失了。

上官瑾抬头看向这个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的宫殿,闪耀得刺眼,这……竟然都是纯金打造的,上官瑾捏紧了手,掌心处被指甲戳出血痕,却不觉得疼痛,皇叔毕生守下的大好河山,竟被上官瑜糟蹋成为这个样子。

百姓遭受天灾人祸,上官瑜未查关心过,却在这里用金子打造了一个宫殿,是何涵义,一看便已经明了。

“皇兄,多日不见了呢,可让朕好生想念啊,呀,忘记了,不应该叫皇兄了啊,天凤国殿下,别来无恙啊,朕被你蒙在鼓里耍着玩,这笔账,朕可是一直记得的。”

门口突然传来上官瑜的声音,上官瑾转身看着他,黄袍加身么?那明黄的色彩下是怎样一颗腐朽的心。

“上官瑜,你一直不是都想杀了我吗?很简单的事情啊,我们来谈一个交yì

如何?”

上官瑾找了一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瑜,上官瑜有时确实谨慎得可怕,但有些事情一旦关于她,上官瑜便会自乱阵脚,这可能就是上官瑜从小就是以她为目标在努力的扭曲心理吧。

果不其然,上官瑜闻言恶毒地看了上官瑾一样,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上官瑜又换上了一副温文儒雅的笑容。

“不,那是朕以前的想法,你如此如花美眷,朕怎么舍得杀了你呢?看,这便是朕为你打造的金屋,金屋可藏娇,你觉得如何呢?”

“如果换成银票的话,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上官瑾也不吃惊,接下上官瑜的话说道,她就是要惹怒上官瑜,看那个人是否会出面救她,虽然这个赌很危险,但她如果现在懦弱到连一个赌都不敢去下的话,那现在这样的情况是真的没有救了。

手指似乎是无意的情况下摸过了那纯金打造的椅柄,然后又平淡地转身过来看着上官瑜,无人发xiàn

,此刻的上官瑾手中已经多了一块小小的金块,金子固然是好的东西,但不要忘记了,它,也有可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没办法,有钱,任性。

上官瑜看着如此平静的上官瑾,她看着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或许也会有那么一丝的悲悯,哼,他从来都不需yào

别人的同情,他要的是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面前,他要成为这片大陆的王。

而这一切的障碍,就是上官瑾,他和花湘夕之所以会合zuò

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敌人都是上官瑾,上官瑾夺去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光芒,这是多么不值得原谅的事情,他们现在这样做,也不过是要讨回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而已。

第一三七章 冰雪天地间(三)

释玄玉转动轮椅到了院外,看着满树的梅花已经开始凋零,而那道白色身影便伫立在梅树之下,素手摆弄着那些娇嫩不再的梅花,脸上的表情如昔温润,却增加了几分孤寂的神色。

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飞扬起来,露出了手腕处的白皙肌肤,与那衣袖化为一体,时光荏苒,那人却依旧这般好kàn

,却初识的少年一般,流逝的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添增一些痕迹,反倒是那身如华的气质,却更加的浓重。

有些人便是这般,他们第一眼不会让人感到惊艳,却像是一坛酿造已久的酒,酒香巷子深,他们不会自己诉说着那些传奇,那些传奇却被印在了书里,永远的流传下去。

他们都为欲绝的残魂,书寒继承的是欲绝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而祈凡却拥有着欲绝那般的睿智和光华。

“你这么出来了?也不怕冷风冻着?”

祈凡放下了摆弄梅花的手,转过身来看着释玄玉说道,释玄玉也微微一笑,仰头看着祈凡,手捻起一片刚刚从那梅树上飘落到他身上的花瓣。

“原以为你会去找她……却不曾想会在这里赏花?”

略带深意的话语却让祈凡温润的笑容在那过分俊秀的脸上凝结了,祈凡问道:“祈凡找过她的,可并不在风雅小筑里。”

上官瑾此刻是没有武功的,风雅小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来这里便是想来看看她怎样了,却不曾想,门口的侍卫告sù

他,阿瑾和竹一同出去了,本以为这件事玄玉是知dào

的。

如今听释玄玉这样说道,便知dào

了上官瑾这次离开是瞒下了他们的,不然释玄玉怎么会还以为上官瑾在风雅小筑里。

“怎么会?”

释玄玉听罢祈凡的话后也是一愣,手中捻着的花瓣也在他无意间掉落到了泥土却,沾上了污渍。

释玄玉久久地看着那片梅花瓣,然后抬头对祈凡凝重地说道:“快去救她,她有危险。”

“好!”

正当祈凡打算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却划下了一把剑,正是渊锦,竹慢慢地落了下来,祈凡一把接住了竹,迅速地把上了他的脉搏,还好,还能救,抱住竹立马赶到了裴子衿那里。

彼时,裴子衿正在配药,却见祈凡第一次身姿慌张地赶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衣少年,那少年,是一直在瑾儿身边的那位叫竹的吧?还顾不得疑问,祈凡却将竹平放在他面前。

“救他,现在知dào

阿瑾下落的恐怕只有他了。”

裴子衿了然地点点头,看了看竹,是为瘴气所伤?看着裴子衿在专心地医治竹,祈凡袖口飞扬,那插进土里的渊锦剑便破土而出,到了祈凡的手上。

看着剑上残留的气息,是上官瑾的……

定是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上官瑾用体内残余的女娲之灵和渊锦剑的灵力感应,却命令渊锦剑将竹送回来的吧?可是她呢?她现在在何处?祈凡不禁感到担心,以前的上官瑾拥有绝世武功,纵然是花湘夕也无法伤她分毫的。

可现在的她,体内的灵力被封印了起来,和一个普通人并无一般,而且因为身为女性的天资原因,她身体条件方面还比不上一个男人,她要是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该如何?

祈凡第一次觉得心里如此焦急,懊恼为什么没有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而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去救……救殿下……她被花湘夕……带走了……”

竹缓缓醒了过来,便看见裴子衿的俊脸在他的上方,焦急的神色,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竹只说了一句话便又昏了过去,待到裴子衿想要告sù

祈凡的时候,却发xiàn

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想必是听见了吧?瑾儿,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上官瑾坐在大床上,却倍感萧瑟,她知dào

,那日并不是她的错觉,那个男人又站在窗户那里偷偷地向着屋内张望着。

一扇窗,却隔了整个光年,她不再是当初的她,他亦不是那个他,上官瑾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是他太迟钝吗?竟一直都没有发xiàn



“殿下……”

阑端着饭菜从门口走了进来,随着那扇门的开启,照进来的是一片金黄的阳光,在这冬日里异常温暖的阳光,上官瑾瞥了瞥窗角,那狭长消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上官瑾感到了无尽的冰寒。

“阑,走吧……现在,立马回去,不要留在这里了。”

上官瑾提醒道,那个人,恐怕已经对阑产生了杀意了吧?在战场上打滚多年,她又如何不知dào

这几日空气中隐隐的杀气是怎么回事,那人,是不会杀了她的,那么那股阴狠绝辣的杀气便是冲着阑而来的。

或许现在的阑对于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一直没有下手去杀了阑,但是她不确定的是,那个人会不会用其他的方式伤害阑,亦或者觉得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杀了他。

“殿下,知阑不会。”

阑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跪在上官瑾的床前说道,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呢?明明和殿下在一起度过的这几日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即使他以后会下地狱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他只是想将余下不多的生命陪伴在殿下左右而已啊。

“傻瓜……”

上官瑾低喃了一句,然后翻身下床,赤脚走到桌子边,一口一口地吃着饭,纵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可惜在她眼里还比不上在生病时祈凡为她煮的一碗白粥。

一阵沉默之后,阑一边收拾在上官瑾吃后的饭桌,一边轻轻说道却更加像是在喃喃自语。

“殿下,无论如何都请活下去好吗?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会的殿下。”

上官瑾没有回答阑的话,活下去……她曾经也让裴子衿活下去,却她后来才发xiàn

,活着也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如果在一开始,裴子衿便死在了王府里……

她不曾出手救过他,他便不会爱上她,若不是爱的刻骨铭心,也不会有后来的痛彻心扉。不曾爱过她,裴子衿便不会一直在为她付出,不会因为毁容便一直卑微的活着,不会因为想要帮zhù

他而回到了他最不想回去的红雪国。

上官瑾拽紧了袖子,她走了这么远,是对是错?他们无怨无悔地跟随在她的身边,却不知在遇上她的时候就是他们的逢魔时刻。

上官瑾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阑,心里突然下了一个决定,我不知dào

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这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最好方式,即便是死了,她也要拉着那个人一起灰飞烟灭。

上官瑜正在殿堂上看着风雅小筑周围安排的暗卫呈上来的密函,似乎看见了他统一这片大陆,所有人站在他面前朝拜的样子,脸上是张狂贪婪的笑容。

“哼,看来风雅小筑里的那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呢?很好,一个个地来吧,皇宫已经为你们铺好死亡之路了。”

“是吗?他们会不会死暂且不知dào

,不过上官瑜,你今晚是死定了!”

上官瑾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即使没有了那些灵力又怎么样?她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她,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不败神话,是只手遮天无人敢言的摄政王爷。

上官瑜看着在他面前拥有着凌厉眼神的上官瑾,不禁有些后怕,就算知dào

了上官瑾是一个女子,就算她此刻没有任何的武功,但光光是那在黑夜中发在摄人光芒的眼睛便已经让他想要折服。

“哼,你怎么从那个宫殿出来的?来人啊,来人!”

即使有些害pà

,但上官瑜还是努力露出不屑的眼神,看着上官瑾道。

上官瑾缓缓拿出了怀里的一块染血的金子,她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想要杀人的时候,你手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阑那个孩子,被她以想吃宫外的雪花糕的理由而支出去了。

幸好,上官瑜为人阴冷怪僻,也许坏事做多了吧,不信任伺候他的任何人,包括那些宫女太监,居住的宫殿是宫中最大但也是最偏远的宫殿,所以上官瑾只简简单单杀了周围的人而已。

她这一生杀过无数的人,她从来都不是善良之辈,但这次已经仁至义尽了?因为那些人死在了一瞬间,没有任何痛苦。

“你!朕要杀了你。”

上官瑜见到上官瑾手上的那块暗红色的金子便已经明白了一切,拔过桌案边的剑,向着上官瑾刺来,上官瑾冷笑着避让那些凌厉的剑招,如此执迷不悟吗?

手中的金块刷过那剑锋,擦出一阵火花,剑已成断刃,那半边剑锋向地上掉去,上官瑾在它落地之前赤手接住了它,向着上官瑜划去,一道足够的深却不至于致命的伤痕便出现在上官瑜的胸膛上。

对不起,皇叔。

手中的血也在流淌着,与剑锋上上官瑜的血融合在了一起,血浓如水,她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上官瑜,但无论无何,那是皇叔的亲生儿子,她在伤害自己也是在赎罪罢了。

而且,如果这样的话,那个人会出现几率会大一点的吧?

第一三八章 金屋可藏娇(一)

第一剑,伤你为子杀害亲生父亲,不顾父子情分之罪。

第二剑,伤你为兄残害兄弟姐妹,不思同胞情谊之罪。

第三剑,伤你为君残害无辜百姓,不忠家国天下之罪。

……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不知是上官瑾手上的还是上官瑜身上的。上官瑾握着断刃的手已经血肉模糊,而上官瑜此刻也已经遍体鳞伤。上官瑾便是这样的,一剑一剑挑在上官瑜身上,却不干脆利索地杀了他。

还……不出现吗?

“瑾儿这样还真是让哥哥为难啊……”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清澈动听的声音,上官瑾放开了手的断刃,那断刃便硶地一身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月光碎了一地。

上官瑾转过身来,看着那分明拥有世间最干净最无害面容的男子,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哥哥……是啊,这个人便是她前世的哥哥,唯殇。

面无表情地看着唯殇,上官瑾不发一言,反倒是唯殇走上前来,心疼地执起了上官瑾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撕下自己的一片白色衣角,温柔地包扎着那些伤口,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奇的宝物。

“瑾儿为什么一直不这么爱hù

自己呢?哥哥可是很心疼的,如果要杀人的话,让哥哥来就好了啊,何必弄脏了瑾儿的手?”

唯殇语气温柔地说道,说出来的却是最狠毒绝厉的话语,似无意间看了那全身上下血流不止的少年天子一样,眸光却是刹那变得凶狠毒辣,再看向上官瑾时,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眼中纯净如同不识世的孩儿。

上官瑾看着眼前的温润少年,那眼里的毒辣被他掩饰得很好,一如初见的时候一般,她虽然是尚在襁褓的婴孩,却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俊秀少年伪装的坚强。

哥哥……抱抱……

一场幻梦罢了,何时的温柔成为了噬骨的毒药,当时笑意清浅,或毒或蛊或沦陷,后来装着千面,不曾看清他分毫。

“你该知dào

,素衣已经死了,死在你策划已久的天劫之变中,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与你无关的上官瑾。”

上官瑾冷冷地说道,唯殇放不下的是执念,亲手布下了那场局,却不曾想会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在神界孤寂千年,却还是在人间找到了她,这个男子,是可悲的,亦是可恨的。

“怎么会无关呢?明明还冥教的时候,瑾儿还从花湘夕的手里救下了哥哥啊……如果不是瑾儿心里还有几分念想,又如何会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倒是那时,瑾儿,哥哥的身体好kàn

吗?”

唯殇将上官瑾已经包扎好了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上官瑾微微一晃神,想起了那日的那个不着寸物的干净男子,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筹划是吗?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模样。

所以她便产生了和前世的素衣一样想要保护这个柔弱的少年的愿望,却不知一直被困的只有她自己。

看着上官瑾陷入了沉思,唯殇微微一笑,那一向温润的脸上竟笑出几分妖孽的气息,唯殇低下头,轻轻咬在上官瑾的耳垂上,沙哑着嗓子,似魅惑地说道。

“看来瑾儿是在回味呢,不过没关系,若是瑾儿的话,哥哥许你。”

上官瑾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唯殇,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上官瑾退后一步,并非害pà

,只是现在的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很恶心,恶心到了骨子里,就连和他站在一处,都觉不舒服。

“唯殇,你做下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你想得到什么?从设计欲绝和言夕到现在和花湘夕勾结,你如何这般贬低自己……”

“做下这一切自然是想要得到瑾儿啊,仅此而已,而且,不是贬低呢……是因为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啊,一个卑微的私生子而已,一个在神界没有任何神职的散仙而已,一个喜欢上自己妹妹而不择手段的龌龊小人而已。”

唯殇看着上官瑾笑,越是笑,上官瑾便越觉得悲凉。

“我不是素衣,我是上官瑾。”

许久上官瑾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声音充满着无奈。

“错了瑾儿,哥哥看来,真zhèng

的死亡并非灵魂的轮回,而是失去了记忆,灵魂无论多少次的轮回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可那奈何桥上,孟婆汤一碗,便会忘却前尘所有的事情,变为了另外一个人,那才是真zhèng

的死去。

所以哥哥怎么也不希望瑾儿死去呢?所以……宁愿让祈凡占据了瑾儿美好的身子,也要让瑾儿想起前世,想起哥哥来,莫要忘了唯殇这个名字。”

唯殇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可那笑容下是怎样的一种冰冷,上官瑾不敢去想,唯殇……已经入魔。

“即便你说多了,我想起了前世又怎样?前世,我与你可是兄妹,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难道你要连这个都抹杀去吗?”

“不呢,怎么可能,成为瑾儿的哥哥,可是唯殇一辈子最幸福开心的事情,可这怎么能够,只当哥哥的这种事情,明明想将瑾儿据为己有,却不得不看着瑾儿嫁人生子。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容忍呢?

……只要那些人都死掉就好了,所以肖想你的人都死掉了,那么,瑾儿就会乖乖留在哥哥身边了,没有人可以欺负瑾儿了,瑾儿,来吧,来哥哥的身边,哥哥会保护你的。只要瑾儿不离开哥哥,哥哥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唯殇笑着朝着上官瑾伸出了双手,上官瑾看着那完美如雕刻品的白玉般的手,这双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手究竟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了呢?

上官瑾一步步向后退去,唯殇却是毫不放弃地一步步紧逼着上官瑾,终于。上官瑾的背贴上了桌案,便被禁锢在唯殇的怀里,无法动弹。

“就这样乖乖不是很好?也不会受伤,也不会痛。”

唯殇抱住上官瑾,满足地低叹一声,将尖尖的下巴搁在上官瑾的颈脖上,却后偏过头,没有任何的胭脂点染却依旧红艳的唇轻轻印上上官瑾的脸颊上,上官瑾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在唯殇眼里却更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没有拒绝呢?真好,唯殇开始放大尺度,在上官瑾的颈脖处轻轻地撕咬起来,饶是这样,上官瑾的身体还是敏感地倒抽了一口气,忍住不将怀抱着她的男子一掌拍晕的冲动。

上官瑾的手却是轻柔地摸上了唯殇的背,心下里微微有些紧张,她知dào

的,唯殇曾经告sù

过她,在他的背上,有一道封印,是他的娘亲留下来的,当初便是通过那个封印将灵力输入了唯殇的身体。

唯殇是半仙半人之身,却是在神界生活了千年多的时光,便是那道封印将唯殇作为人的那部分封印起来了吧?只要解开……解开就好了,虽说是散仙罢了,却到底是一个神明,对神明出手,即便是她这个神女体质,也会灰飞烟灭的。

如果解开了封印,唯殇便不再是神仙了。

可指尖触碰到了从始至终便是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哪里有什么封印……唯殇停下了动作,低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上官瑾。

“瑾儿,你在找封印吗?哥哥还以为瑾儿是对哥哥也产生了兴趣呢?瑾儿这般做,是让哥哥有多么地失望啊。”

唯殇从始至终便是在笑着的,似乎笑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在上官瑾看来,却也只是一个面具而已,他戴惯了这个面具,便一生也只这副模样了,无论悲欢。

“你骗我?”

这个封印是唯殇当初告sù

她的,可她并未找到,这便是唯殇骗了她吧。

“怎么会呢?明明有的,只是瑾儿认为哥哥会傻到将这个这个致命的缺陷留这么多年吗?不过哥哥还是很高兴,因为瑾儿一直记得哥哥说的话呢……瑾儿想要解开哥哥的封印,是准bèi

保护哥哥一辈子了吗?”

那是在神界的时候,那是的素衣还很小,嚷嚷着要趴在唯殇的背上骑大马,却被唯殇背上的那道封印弹到了一边去。

小素衣摔疼了脑袋,自然哭个不休,唯殇没法子,又不知dào

怎么才可以让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不再哭泣,之后抱着小素衣娇柔地还充满好闻的奶香的身子,和她讲起了背上封印的来历。

“衣儿,绝对不可以告sù

别人哦!那样的话,哥哥就没办法留在神界了,也不能陪在衣儿身边了呢!”

“嗯嗯,可是哥哥,会疼吗?素衣好疼……”

小素衣不明所以地伸出两只被石块擦伤的手,一派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彼时,年幼的她并不知dào

那个封印是什么,却只知dào

那东西让她痛了,就一定不是好东西。

唯殇宠溺地揉了揉自家妹妹柔顺乌黑的长发,微笑着看向蓝天。

“不疼呢……不过衣儿要记住,以后如果这个封印解开了,就好好保护哥哥好不好?”

“好!”

小素衣甜甜地回答道。

既然要保护我的话,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走了吧……衣儿。

第一三九章 金屋可藏娇(二)

“放手吧……唯殇,你若放手,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兄妹。”

上官瑾看着唯殇说道,这个男子,无论是在神界还是在人界,看到他的第一眼,上官瑾心里都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这不是因为他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而是唯殇给人的感觉太脆弱了。

像一个漂亮的玻璃少年,轻轻一碰就可以碎了一样……

是在神界看着逍遥神牵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少年进来的一刻,小少年抬眸看了她和牡丹仙子一眼,那眸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欣喜,就那么的如水平淡,那却是素衣短暂的一生中看到的最清澈的眸子。

是在冥教森林看着那个满身伤害的男子如同枯叶一样被丢弃在地上,利刃挥向他的一刻,忍不住出手救下了他,只因男子在面对那剑划下的寒光时闭上的眸角落下一滴泪。

他,为什么会哭泣呢?明明知dào

不该多管闲事,但那滴晶莹的眼泪却是那样的刺眼,以至于她还不知dào

自己为何要救下那男子时便已经出手了。

她是不愿与唯殇为敌的,但明明解开唯殇的封印就可以了,神界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半仙半人的,脱离了神界,唯殇便没有了灵力,便可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度过一世,明明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可是他体内的封印已经不存zài

了,他是神,她是人,即便是最不可能的侵犯,她也要将这既定的命运扭转过去。

唯殇看着上官瑾,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眼中的冰冷却越加地深了。

“朋友吗?兄妹吗?只是这些哥哥都不在乎呢!瑾儿,哥哥以为你明白的,不过你还是那个傻孩子呢,认为一切的事情抹一抹就过去了吗?”

他已经走到这里了,如何能够放手对于得不到的事物放下了才会自在于心间,纠结在其中的,借是困兽,可那又怎么样呢?放手了便什么也得不到,不惜代价地争取下即使为困兽他也认了。

上官瑾低下头,不愿再看唯殇一眼,往事纵然无法抹去,但不能回头吗?曾经受过的伤害纵然无法痊愈,可经过时光的磨合,再大的伤痛也会慢慢结成疤。

她从未恨过唯殇,隐隐猜到了花湘夕背后之人便是唯殇的时候,有的也只是心疼而已,心疼唯殇……她的想法也许是错误的,兴许她早日揭穿唯殇的谎言,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她一定要亲眼看到那个人就是唯殇才行,有些人便如同她一样,不知dào

痛了便不会放手,往往那些无法抛却的执着会在最后给予他们最沉痛的一击。

可也是无妨的,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存zài

啊,痛了伤了也好,只是因为那个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是他们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宁可这样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她又被关进了金屋里,如同华丽的鸟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就连阑也不知去了何方,但愿没有出事才好。

“一定要离开这里……”

上官瑾看着封闭的大门,握紧了手中的剑,却因为这样,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颜色瞬间染伤了那原本洁白的纱布。

珏儿还在这皇宫的某个角落等着她去救他,而且祈凡玄玉他们还不知dào

唯殇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如果不快点告sù

他们,唯殇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们的。

“该死,这个地方,纯金打造,刀枪不入。”

扔掉缺了口的剑,上官瑾颓然地坐了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在这里被唯殇囚禁一辈子吗?

绝无可能!

水克火,土克水,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

火!……上官瑾站起身来,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有火就可以了,烧了这座宫殿!

上官瑾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出来?除食指外其余四指并拢,闭上眼睛,试图让指尖燃起火焰来,果然,发热了,上官瑾欣喜地睁开一眼一看,瞬间像暮春的花蔫了一半。

什么呀!原来只是冒了烟而已……果然,没有灵力真是太糟糕了,当初唯殇想方设法让她去救墨错,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没有灵力的她,也便没有了资本去反抗他。

看来,火什么的,得靠她的聪明才智了呢!上官瑾抬头看了看,这里的门窗几乎都被钉死了,就算那几缕阳光从窗户外面能够照射进来,这里也找不到容易燃烧的东西来钻木取火。

而宫殿外沿,自从上次她偷偷溜到上官瑜那里要刺杀他之后,唯殇便在外面布下了阵法。

上官瑾并不怕阵法会危害到她的生命,但是大多数阵法都会产生幻觉,如果贸然进入的话,便可能会永远地沉溺到幻境之中,此刻的她没有灵力护身,如果进入阵法的话,会让唯殇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

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上官瑾恼怒地一拳头挥过去,打算捶那无辜的大门一下,此刻此时,那道金门打开了,来不及收回的拳头便捶在了那人温热的胸膛上。

唯殇就势握住了上官瑾的手,看着那完全染红的纱布时,一向温润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恼怒神色,但很快消弥。

唯殇复而笑了起来,很轻松的就将上官瑾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一只大手拉住上官瑾挣扎的双手,另一种手却很闲情逸致地勾起了上官瑾的一缕长发,轻轻地吻了上去。

上官瑾瞪着唯殇,突然觉得自己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不想要了……

唯殇转即轻轻捂住上官瑾的眼睛。

“瑾儿,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哥哥,用那样看着世界最恶心的东西一样的眼神,不要忘记了,哥哥是为了瑾儿才变成这样的呢!既然哥哥要坠落地狱的话,瑾儿也怎么能够站在高处,冷漠地观望着。”

上官瑾使出全力推开唯殇,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后,男子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巴掌印。宛若最精美的画染上了污渍,在叹息那个无法忽略的巴掌印时又有一种惊世突出的美。

唯殇抚上自己的脸,突然拉住上官瑾的手,冲出门去,转眼间便又进了另外一道门,上官瑾张大了嘴,看着面前的阑抱着珏儿睡着了的场景。

珏儿安好无事,只是在睡梦中的小脸显得有微毫的不安稳,不一会儿便在阑的身上蹭一蹭,而阑……一身的伤痕,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血到底是自己止住了,只是那泛白的双唇在显示在他此刻的身体是多么地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瑾走上前,手指颤抖地试了试阑的呼吸,还好,虽然虚弱,但还是活着的。

唯殇眼角冰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不置一词。

上官瑾转过身来,看着唯殇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唯殇勾唇一笑:“这便是阑想要带着珏儿逃跑呢?你看乖乖的在我身边不好吗?就不会受伤了,为什么一定要远离我呢?明明我是这么的珍爱你们啊,无论是喜欢瑾儿的心情也好,还是看重阑的能力也罢,我这样地重视你们,为什么要逃开?”

上官瑾看着唯殇摇了摇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人,是恶魔。

胸口的一丝气血拥了上来,卡在喉咙里,一片腥甜。体内的封印被她冲破了一角,上官瑾掌心会聚了一个光球,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上官瑾嘴里的鲜血溢了出来,果不其然,唯殇担心地上前想要揽住上官瑾,就在此刻,上官瑾手中的光球朝着唯殇的胸口打了过去。

在一片朦胧中,上官瑾把重伤的阑背在了背上,一只手拎起较轻的珏儿,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唯殇捂住有些疼痛的胸口,看着上官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瑾儿,你以为你这样便可以脱离我吗?带着一个重伤的成年男子和一个昏迷不醒的无知孩子,瑾儿,你何时这样冲动了?竟不思考一下你逃走的成功率就这样做了呢?

上官瑾盯着那一列列走过去的侍卫,心里不免焦急,肩膀上的阑痛苦地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见了上官瑾,脸上换上了惊讶的神色。

“殿……殿下,你……”

“不要说话,保持体力。”

上官瑾说道,趁着一列士兵走过去之后,里面跟在了后面,这般拼命地出来,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出去,不过看见阑那样的情况,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就会死了。

绝对不能让阑和珏儿再次落到唯殇手里,宫中偌大,只要她足够地小心一点,恐怕唯殇要找到她还会费上一些时日,就在这几日间,如果能够让阑和珏儿出去更好,不能的话,好歹阑身上的伤也会好一点。

上官瑾看见远处的一个宫殿来来往往很多侍卫出入,眯了眼睛,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淡淡的药香,恐怕是上官瑜受伤后养伤的宫殿吧。

上官瑾唇角上扬,计上心来,看着身上重伤的阑,又瞥了一眼那个飘着药香的宫殿,哼,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唯殇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她会正大光明地呆在那个地方吧。

第一四零章?金屋可藏娇(三)

月黑风高之夜,天上暮云沉沉,唯几颗稀星在天上挂着,为漆黑的夜装饰了一两点光,上官瑾举着火把,目光凝结成霜,看着那座在星光下泛着金黄色光芒的宫殿,一步步地逼近。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上官瑾每说一个星名,便落下一个脚印,等走到宫殿边上的时候,刚刚踏过的脚印都隐隐散发着光芒,汇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

上官瑾双眸低垂,然后食指和中指合一,在自己额间牡丹花印处轻点了一下,那北斗七星的光芒便汇聚向了上官瑾的指尖。

上官瑾突然睁开了眼睛,红光乍现,手指向手中的火把,那上面的火便像是有灵识一般向那黄金打造的宫殿袭去。

放下已经熄灭的火把,上官瑾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的留恋,背后,那些在人间奉为珍宝的黄金付火一炬,终归尘土。

她引用北斗七星的力量,才能将普通的火焰化为五行之焰焚去这个华丽的牢笼,唯殇绝不会对他亲手布下的这个囚笼置之不理,可即便是那样,也晚了,五行之焰不同于普通的火焰,怎会那般轻易地被熄灭,等他发觉的时候,这宫殿早已经化为了一抷尘土。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有人发xiàn

了这边的火光,大声地叫喊着。

那边火光弥天,照亮了半个天空,这边乌云密布,连星光都隐藏在了层层叠叠的云彩里面,上官瑾站在中间,过目,看尽繁华衰落。

人们的哭喊声,水的叮叮声混合在一起,趁着宫人慌张地救火的时候,上官瑾伸手打晕了一名年纪较小的侍卫,干净利落地脱下了侍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完毕后,上官瑾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个人,要怎么处理呢?杀了?不行,就算杀了,尸体也没办法藏起来啊……而且,这小子年纪还小,不忍心杀害啊,到底一条无辜的生命……上官瑾低叹了一口气,小子,算你运气好!拿出自己身上的几块碎金子放在那侍卫的怀里,然后又将白布缠在那被她打晕的小侍卫身上,两头拴在大树上,然后就一使力就像荡秋千那样弹出去了……出去了……去了……

阿弥陀佛,孩子,但愿你没事吧,也不会摔出脑震荡吧,上官瑾知dào

,院墙的那边是一个不深不浅的泥潭,那孩子掉进去的话,会活下来吧……

宫中的艰险往往比外面要多很多,所以一般情况只有家中无力抚养的,才会将子女送进宫去,其后便是一个踏着其他人的尸体向上行走的过程。其主不正,宫中又怎么少得了歪风邪气,上官瑾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上官瑜养伤的宫殿许久,低头采下一棵绿油油的小草,搓出草汁,在自己白净的小脸上抹了几把。

很神奇的,等到草汁干了之后,竟结为一层土黄色的薄膜贴在上官瑾的脸上,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就此毁去,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泥土里打个滚的土鳖小少年。

顶着现在这个普通的模样,上官瑾大摇大摆走进了宫殿,她就不信了,这样子的她还有人认得出来,刚刚那个草还是墨错教给她的呢!想到这里,上官瑾不禁笑了出来,不得不说,墨错化妆的能力还是很优秀的,虽然他是越画越丑。

“你是什么人!”

正当上官瑾想要靠近那正在安眠的上官瑜时,旁边两名高大魁梧的大汉拦住了上官瑾的去路。

“是唯殇公子吩咐在下来看看皇上如何的?见谅见谅。”

上官瑾低着头,哈着腰说道,只是腰间的长剑为她那嬉笑的脸上添增了一抹淡漠之色,除此之外,语气和神色上都无可挑剔,没办法,她好歹在皇宫里面住了那么多年,光是看见着,便知dào

那些侍卫宫女该说什么话,该怎样说话。

“原来是唯殇公子的人,抱歉!小人有眼无珠,只是大人可否则拿出凭证来……”

“凭证么……”

上官瑾装作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派苦恼的样子,等到那两个彪形大汉对视一眼,共同表达出一个“这小子不会是打着唯殇公子的名义来骗人的吧?”的意思,要扑上来活捉上官瑾的时候,上官瑾侧过身去,快速地闪到了一边。

“没有凭证呢……要不让唯殇公子来证明下?”上官瑾淡定地笑着说道。

“不不不……不用了!”那两个大汉立马吓得说道,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看来是真的被吓着了,唯殇看来对这些人还是很严厉的,那样的唯殇,恐怕只是一直在她面前假装温柔而已。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仿佛无可奈何似的:“唉,这怎么能行呢?不是要凭证吗?还是去找唯殇公子吧……”

“别别别,我们两兄弟没事,小兄弟你进去吧,唯殇公子太忙了,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两兄弟都快哭出来了,心里想着,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个小祖宗哦,唯殇公子那样的人,身边怎么就跟了一个这样不饶人的小子呢?

看穿了两人心里在想什么,上官瑾一声冷笑,他们以为只有真zhèng

心虚的人才怕叫唯殇过来?她这般说便是真实的了?有没有听说过“扮猪吃虎”,没错,就是她现在这样的。

“好吧,在下也只是来看看皇上情况如何,好去禀告唯殇公子而已。”

上官瑾笑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到了床榻边,她划下的伤,自然知dào

是怎样的,不过为了确保起见,上官瑾还是把上了上官瑜的脉搏,虽然微弱,但休养一阵子想必也就好了。

看来唯殇是用自身修为来救了上官瑜,否则上官瑜不会康复得那么快。

上官瑾扫了一眼宫殿内,然后看向那兄弟俩,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招了招手,立kè

便有一个大汉走了过来,脸上一副讨好面容,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感叹一声,唯殇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啊。

“这殿中湿气太重了,不利于皇上身体的调养,将那些箱子什么的搬出去晒晒太阳啊吹吹风什么的,明天再搬回来就行了,记住,要小心,宫中可都是贵重物品,摔坏了一角也不够你们受的。”

上官瑾指着面前的几个大箱子说道。

“是!大人,不过现在是晚上诶,没有太阳……”大汉挠了挠自己本就稀少的头发,疑惑地问道。

上官瑾一个刀子眼过去,这孩子,怎么可以笨到这程度呢?幸好唯殇也只是将这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来保护上官瑜罢了,换了其他人,不一定可以糊弄过去呢?

“晒晒月光不行吗?”上官瑾冷冷地说道,那两大汉吓得立马将那几个大箱子搬了出去,然后看着乌云一层层遮得连月亮的一角都没有看到的天空,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

唯殇负手站立着那燃烧着的宫殿前,利用北斗星的力量引出无行之火来烧了这宫殿,瑾儿,你还是这样的聪明呢!引出宫中之乱,趁机逃走吗?为什么一定要想着逃离哥哥身边呢?

瑾儿这样不乖,哥哥可是要惩罚的呢!

“传令下去,封闭城门,加强戒备,没有唯殇的命令,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唯殇转身不再看着那在一片火光中崩塌的宫殿一眼,声线冰寒地说道,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唇角上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让花湘夕即刻进宫,她要的那个人恐怕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说完之后,唯殇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瑾儿,你逃不走的,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你只能呆在哥哥的身边,任何人觊觎你的下场无疑是最惨烈的。

那么,花隐言,只要你来了,就不要想着可以平安出去吧。

上官瑾又在打着唯殇的名义,让那傻瓜两兄弟去照顾上官瑜,而她则偷偷打开那几个原本只是装饰用的大箱子,小心翼翼地将阑和珏儿放到了箱子里面。

在确定什么事情之后,又叫了叫那两兄弟,说是月光没有了,让两人再把箱子搬进去。

两兄弟无语地看着上官瑾,大人,一开始就没有月光的好吗?人人都是他们兄弟俩笨,他们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大人比他们更笨呢?

用力将箱子抬了起来,哎呦,怎么变重了?

“大……大人……这箱子变重了!”

兄弟俩冲着上官瑾说道,上官瑾继xù

淡定地过来拍了拍大箱子,然后一个人抬了起来,虽然立马又放了下去。

敲了兄弟俩脑袋各一下,怒吼道。

“哪里变重了?看看我!我这么小的人都抬得起来?一定是你们两个太累了!快点抬进去就休息吧!”

兄弟俩一听到可以休息立马就兴奋起来了,刚刚还觉得沉重的大箱子好像也变得很轻了。

唯殇公子可是吩咐他们日夜守在皇上身边呢!两人也只得偷偷眯一会儿眼睛,可困死了,差点就要抱一抱上官瑾以表达他们的喜悦了。

而上官瑾心里却想的是,这两个越快走越好,还要给阑疗伤呢!

第一四一章 花逝景成雪(一)

将药草敷在阑的伤口上,重新用纱布包扎好,上官瑾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的汗珠。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然后转过身去再看一看珏儿的情况,依旧昏迷不醒,不知dào

唯殇是对珏儿做了什么。

既不像中蛊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心疼地摸了摸珏儿白皙乃至透明的小脸,这些日子,珏儿消瘦了很多啊,希望珏儿快点醒来,一定要快一点,否则等唯殇发xiàn

了就来不及了。

而外屋的上官瑜也还在沉睡着,上官瑾起身走到床边,突然看见床铺里面有一撇熟悉的颜色,揭开锦被的一角,上官瑜手中紧紧拽的是一件厚实的貂皮披风,是那时她穿过的……

抬眸看着少了平时阴险毒辣面孔的上官瑜,睡得像一个孩子,记忆拉回了小时候,那时,宫中的孩子还算多,她因为要接受训练的缘故,所以是极少呆在皇宫里的。

初见上官瑜的那日是元宵节,即便是宫中也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大多数皇子和公主都在后花园中同一些大臣的子女玩耍,上官瑾刚刚执行任务回来,已是累极。

同那些大臣们的女儿应付几句,上官瑾便找了借口孤身一人溜回了后苑,却在经过一个皇宫中荒芜的宫殿时遇到了一个孩子,上官瑾知dào

,那宫殿是以前囚禁离妃的地方,她还知dào

,就是离妃害的父王不得不丢下她,带母亲外出求医。

而眼前的那个孩子,他一个人在宫殿边的阶梯上坐着,或许是营养不良的原因,他比当时的上官瑾看上去还要瘦小,寒风萧瑟,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抿着唇,十分倔强的模样。

上官瑾走上前来,脱下来自己身上的一件貂皮披风,她跟随魔析习武已久,早已寒暑不侵,将披风搭在那孩子的身上,那孩子身子一抖,似乎有些抵抗,但终究贪恋那温暖,默默地不做声了。

“冷吗?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上官瑾放轻了语气问道,那孩子却一直抿着唇,不发一言,不说话吗?上官瑾咧了咧嘴,也问道:“你是哪个宫的?我送你回去?”

那孩子依旧不说话,难道是哑巴?不会吧……就算是哑巴也可以理一理她啊……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算了,转身欲离去,却发xiàn

自己的衣服被那孩子拽住了,回过身来冲着那孩子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那孩子似犹豫般动了动唇,许久才说道:“上……上官瑜……”

上官瑾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说他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好熟悉……是离妃的儿子?

竟然是他……就是他的母亲害的自己一出生便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依偎在父母的身旁的,就是他的母亲害的自己这么多年,只有无尽的训练,不能撒娇,不能懦弱,不能坦然地告sù

众人自己真实的性别,这么久一直以一个男孩子的身份生活下去的。

上官瑾的脸刹那变冷,忍住不向这个孩子发火的冲动,抽出孩子手中拽的着自己的衣服,上官瑾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那孩子至她离开后泪流满面。

再次遇到上官瑜的时候,是宫中其他嫔妃的孩子在欺负上官瑜。一大群孩子却在殴打一个无力反抗的小孩子,上官瑾站在旁边,手握成了拳头,几度忍耐,却还是受不过内心的愧疚,上前说了一句。

“你们作为皇家子弟,这样欺负一个孩子,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稚嫩冰冷的声音,却让那些平时里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孩子刹那停止了躁动,一个个害pà

地站立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他的,终于一个年纪较大的皇子讨好地说道:“皇弟,你知dào

他是谁吗?你就这样帮着他?”

上官瑾冷眼看过去,那刚刚说话的皇子立kè

就不敢言语了。

“这样的情况,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上官瑾一扬手,那些霸道的小皇子立马就摔了一跤,然后看了看盛怒的上官瑾,一个个飞快地逃走了。

也就刚刚那个较大的皇子一边跑一边说道:“哼,皇弟,你袒护这个小杂种,就忘记离妃曾经做的事情了吗?你父王可是因此丢下你离开羽西了呢!”

上官瑾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走到上官瑜身边来,扶起遍体鳞伤的他:“你,没事吧?”

没想到上官瑜竟然一把推开她,语气凶恶地说:“你是皇叔的儿子?滚!不要管我!”

后来她越加少得回到宫内,但也有听说过上官瑜的事情,貌似和周围人玩得还不错吧,只不过那时上官瑾没有想到,这才是上官瑜开始危险的地方。

直到宫中的皇子一个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时,上官云才牵着珏儿的手到上官瑾的面前。

“这是朕唯一的孩子了,瑾儿,答yīng

皇叔,保护他好吗?”

“那上官瑜……”

“哼!那个逆子!从来都不是朕的儿子!若不是他,那些孩子们又怎么会悲惨地死去,唉,也是朕没有教育好他……”

一句话便已经明了,彼时,上官瑾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在宫廷之外,看见珏儿睁大一双纯真的眸看着她的时候,上官瑾不禁笑了笑。

摸着珏儿毛茸茸的脑袋道:“以后,你叫席杞……”

“恩呢!”

上官珏的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状,立马跑过去,拉着上官瑾的手,看来是很喜欢上官瑾呢。

“唯殇公子到!”

外面宫人的一声通报将上官瑾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不好,难道是他发xiàn

自己在这里了?

上官瑾恭敬地迎了出去,在经过那傻瓜两兄弟时,飞快地出手点了两兄弟身上的一个穴道,对上两兄弟疑惑的眼光,上官瑾笑得纯良无害。

“皇上如何了?”

唯殇如旧时一身白衣,刚刚踏入屋子便问道。

“禀唯殇公子,皇上情况安好。”

上官瑾出声说道,少年青涩的身线还带着一点乡村的泥土气息。唯殇闻言抬眸看了上官瑾一眼,问向旁边的两兄弟:“他是何人?”

然后两兄弟就很奇异地发xiàn

,他们尊敬的唯殇公子发不出声音来了,可怜的公子……便看见一边的上官瑾偷偷向他们打着手势,好人啊,都不忍心告sù

公子,他哑巴了……

“禀公子,小四将皇上照顾得可好了,我就说吗?公子怎么能够让我们兄弟两个大老粗来照顾皇上!”

唯殇听罢,以为是这两个人怕自己照顾不好上官瑜,才从别处找来一个别致的宫人来此,然后又问了兄弟俩几个问题。

兄弟俩虽然都回答出来了,但唯殇总觉得哪里感到奇怪,只有上官瑾在心里偷笑,这三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吗?

在唯殇离开后,上官瑾又悄然无声地解开了兄弟俩的听觉,然后又理所当然地指挥兄弟俩做各种事情,好支开他们。

捧着手中那布料陈旧的大衣,上官瑾看着床上闭目不醒的上官瑜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的花隐言站立在宫门之外,他知dào

,就这一门之隔,那边迎接他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可堇儿在那边啊,他怎么能够不一脚踏进深渊?

我不愿让你独自一人留在黑暗之中,哪怕是墨染天下,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早在之前,阑便和他说过花湘夕的情况,呵,真是可笑!他们为姐弟这么多年,她竟然口口声声说爱上了他?固然想不予理睬,但祈凡来找他的时候,他便已经明了,是花湘夕抓走了堇儿,想逼他就范。故此,他便与祈凡商量,由祈凡剿灭冥教残余势力,而他便来救上官瑾。

缓缓闭上了眼眸,折扇收起,再睁开时,眸底一片魅色,红衣飘袂,花隐言复而打开扇子扇面生风,随后大步踏进了皇宫,两旁的侍卫早已收到命令,不予阻拦。

花隐言便这样走进了他未知的命运,风雅小筑内,释玄玉拈着已经干枯的梅花瓣合上了眼眸,不远处任书寒的琴声哀怨忧伤,似乎在述说着什么不知名的悲凉。

“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唯殇长身玉立,像是看见老朋友那样微笑着问道,实在无法让人想象眼前的这个干净俊秀的男子会是做出那一系列事情的幕后元凶。

“她呢?”

花隐言挑眉问道,他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堇儿而来的,看不见堇儿,他便不安心。

“在此之前,唯殇希望殿下先见见另一个人比较好。”

唯殇笑道,从他的背后一个娇俏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花湘夕,花湘夕一抚额间秀发,身姿妖娆地走到花隐言面前。

“皇弟,真是好久不见呢,姐姐可是很想念皇弟呢……”

“哼!”

花隐言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及上官瑾还在他们手里,他会毫不犹豫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上官瑾将湿布擦过上官珏的脸,却发xiàn

那原本闭上的眸子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睁了开来,闪着盈盈的泪光。

“姐姐!”

上官珏扑到上官瑾怀里,大声地哭泣着,却正是因为这声音,床上的上官瑜的长睫翩飞几下,将要睁开来。

第一四二章 花逝景成雪(二)

银铃的响声依稀在耳边响着,几分突兀,上官瑾略一凝神,抬头朝着外面看了看,萧瑟的北风卷起了落叶,在空中打转着,宛若翩翩的蝴蝶,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情况了,难道是她的错觉?她好似听到了花隐言的银铃声音……

“对了,瑾姐姐……快救隐言哥哥,快去救他!”

上官珏想起来什么,抬起眸子,焦急地看着上官瑾说道,他想起来了,那个坏女人就是要用瑾姐姐将隐言哥哥引来皇宫的,想要将隐言哥哥,凡哥哥他们一个个打败,那么,最后就只有瑾姐姐一个人了,绝对不能让那个坏女人得逞。

“他?……糟糕,原来是这样,不行,姐姐不能离开,珏儿,留你在这里太危险了,姐姐要先将你和阑送出去!”

上官瑾听上官珏这般说便已经明了,怪不得,这次她体内的灵力被封印了起来,对于花湘夕来说,明明是杀掉她的最好时机,却迟迟没有下手,原来只是将她作为诱饵而已,该死,花隐言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瑾姐姐,你听珏儿说,隐言哥哥落到那个坏女人手里就会死的,而且,瑾姐姐答yīng

父皇保护珏儿这么多年了,这次该珏儿保护瑾姐姐你了,快点去,瑾姐姐,不然就来不及了。”

上官珏站了起来,将上官瑾往门外推去,眸中的光芒坚定无比,在黑祈军中许久的训练也让这个爱哭爱撒娇的孩子历练了起来,成为真zhèng

可以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上官瑾咬了咬牙,看了一眼上官珏之后,转身跑去了脑海里隐隐响起银铃的地方。

上官珏看着上官瑾离去的身影,白嫩的小脸上溢出一个笑容,瑾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安地将隐言哥哥救出来。

“阑哥哥……”

上官珏转过身来,想将阑唤醒,却一把冰冷的剑顶上了他的胸膛,抬头一看,是眼中充斥着愤nù

的红色光芒的上官瑜,上官瑜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刚刚他下床之际,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些,一手拿着三尺青锋对着上官珏的心脏,如果上官珏动上一动,他便杀了他!

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看上去还没有十二三岁的小孩,一头柔顺的长发,虽然凌乱,但大体还是服服帖帖地披散在他的脑后,一身布衫,简便明了,有些地方已经有些破烂,却丝毫不阻挡这个孩子身上散发的光芒。

这便是她生生死死也要保护的孩子吗?这便是父皇宁愿喝下那碗毒药却也不肯说出来的孩子吗?呵,多么幸运的孩子,一出生便备受关爱,被别人的温柔环绕着。

上官瑜的声音带着冰寒:“你就是上官珏,父皇留下来的继承人。”

上官珏也直视着上官瑜,纯净的眸中一瞬间散发着摄人的光芒,即便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但身上那专属帝王的气息便有所显露出来,上官珏耸耸肩,将那逼人的气势收起。

“皇兄。”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皇兄,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多年,他看着他日日夜夜都喂父皇喝下那慢性药物却无力阻止,而在摄政王府中的时候,他竟然那般对待瑾姐姐,天知dào

当他听亦然哥哥说他逼瑾姐姐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他是多么想亲手杀了这个他血缘关系上的哥哥。

在黑祈军接受训练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就差点死了,可他都坚持了下来,就为了有一日那个站在眼前的这个人面前,告sù

他,他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还有他的失败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

上官瑜估计没想到上官珏会突然喊他一声皇兄,一愣之间,上官珏却反手握住了剑锋,一个转身,将上官瑜踹了出去,将那滴落着自己血珠的剑扔到了一边。

上官珏走到在地上不断咳嗽的上官瑜身边,右手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流淌出来的是帝王家的血液,自然也会硬气一点,在黑祈军中受的伤比这还要严重得多,上官珏俯视着上官瑜,那眼光像是在看路上的一个乞丐,带着怜悯。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看着,我是怎样夺回本属于我的皇位,看着父皇当初是为何选择了我当皇位的继承人而不是你。”

上官珏说完之后,不再看上官瑜一眼,径直走到了昏迷不醒的阑身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将阑绑在了自己瘦小的身子上,打上了一个死结。

“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杀了我……哈哈……来人啊,救驾!来人啊……”

上官瑜看着上官珏的目光像是要活剜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疯狂地笑完之后,身上的纱布也染为了耀眼的红色,但同时宫殿周围的侍卫一涌而进,本来宽阔的宫殿一下子便变得拥挤了起来。

上官珏勾起了一个笑容,来吧,尽管来吧,这里来的人越多,瑾姐姐那里的人就越少一点,少了这些烦人的杂兵,想必瑾姐姐也好对付一点吧。可惜上官珏不知dào

,此时此刻的上官瑾是没有丝毫灵力的,即便是他将宫中侍卫全部吸引到了这个宫殿中。

只要那有一个唯殇和花湘夕,上官瑾也是对付不过来的。

上官瑾快速地跑到最高的城墙之上,低头四处张望,是那里!隐言……

上官瑾又急急忙忙地跑了下去,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小鼻子被冻得通红,仿佛再次体验到了在现代的时候八百米跑的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

她第一次知dào

轻功原来是那么有用的东西,也第一次知dào

皇宫原来是这么大的地方。这边上官瑾辛辛苦苦地要跑到花隐言那里,而那边花隐言却已经被唯殇打败在地。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散仙,没想到你竟偷偷修炼到这地步。”

花隐言吐出一口鲜血来,看着唯殇道,他虽知他前世是神界的言夕太子,但到底现在是凡身肉体,如何与唯殇对抗?身体痛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花隐言明白自己身上恐怕大部分的经脉都被唯殇打断了,唯独手上还仅存的一丝力qì



花隐言笑了笑,悄然将地上一块碎裂的石子捡到了手里,就算死了,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只是堇儿,若我死了?你可会想我,可会念我?

呵,若早知dào

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也不曾后悔过,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够见堇儿一眼,也幸好,来这里的人是他,不是祈凡,毕竟堇儿是那样的喜欢祈凡啊,而且凭借祈凡的武功修为和绝佳智慧,以后一定能帮堇儿成功的,幸好,是他……

“怪只怪你爱上了瑾儿,唯殇原本不想杀你的,毕竟你前世为神界的太子呢……呵,可惜瑾儿逃走了,可唯殇觉得将各个城门都守得很好,告sù

唯殇,瑾儿在哪里?或许唯殇可以让你死得毫无痛苦。”

唯殇的手中凝结出一个光球,一步步向花隐言走去,这次他不仅要杀了花隐言,也要借花隐言引出上官瑾,在宫中查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上官瑾的身影,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官瑾还在这个皇宫里面。

唯殇的脚步声沉重得令人叹息,却在离花隐言三步之隔的时候,花湘夕拦住了他。

“哟,唯殇公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这个人,你可是答yīng

给我的。放心,我会让他后悔爱上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

花湘夕娇笑着向唯殇靠近,唯殇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笑说了一句:“好,那唯殇便在这里期待着。”

花湘夕拔出身上的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上泛着森森寒气,花湘夕拉扯了一根花隐言的头发,轻轻放到了匕首的利刃上,刚刚触碰到,那发丝便断成了两截,飘落到了地上。

真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匕首呢……

花湘夕将匕首靠近花隐言那倾城绝艳的脸边,妖艳的脸上是愤恨的笑容。

“告sù

我,我哪点比不上上官瑾,皇帝,姐姐喜欢了你这么久,可你做了什么呢?让父皇将我同那个死娘一样在冷宫度过余生?我亲爱的弟弟啊,你还真是惹人疼爱呢,这脸长得这样的绝色……”

“不过,如果你肯和我们一起杀了上官瑾,然后乖乖留在姐姐身边,姐姐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花湘夕抬起花隐言的脸,细细地看着,眼里却满是贪婪和嫉恨的眸光,匕首贴上花隐言的脸,花隐言却将眸光瞥到了一边,仿佛看到花湘夕会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却在这一瞥之间,看见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正当那眼睛的主人要出来的时候,花隐言却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qì

猛地推开花湘夕,在唯殇的眼光也被吸引到这里的时候。

花隐言手中的石子以不可见的速度飞了出去,击在此刻在花丛中上官瑾的胸膛上,上官瑾刚要推开那些遮拦她的树枝的手停住了,然后她便发xiàn

自己动不了了。

眸光落在地上那颗石子上,该死,花隐言点了她的穴道。

第一四三章 花逝景成雪(三)

“你就这般执迷不悟吗?”

花湘夕美丽的面容变得狰狞,手中的那精致匕首更是在花隐言如玉的脸庞上勾出一道血痕,却有着别样的惊艳。

在花丛里看着这一幕的上官瑾咬紧了唇,尽管伤害隐言?恨不得上前将花湘夕那个女人千刀万剐,却因为失去了灵力,连这简单的穴道都冲不开。

一旁的唯殇冷漠地看了花隐言一眼,然后眸光扭转,四处看了看,却不曾看见他意想中的那个人的身影。

恐怕是不在这里吧?否则依堇儿的心性又怎么会容忍花隐言的脸被匕首划伤,明明她是像对待珍宝一样对待这些个男人的。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便已经是嫉妒得发狂。但……现在也无所谓了,既然堇儿不会出来,花隐言留着也无用了。

“任你处置。”

唯殇冰冷地吐出四个字,便转身离开,隐身于花丛中的上官瑾看着那一叠白色身影消失后,眼中悲伤如雪,若说前一刻她还对唯殇抱有一点点的希望的话,此刻,就连那仅存的希望都已经消失殆尽。

“既然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不能得到。你这样的绝色容颜,它只属于我,任何人都看不到了……”

花湘夕在张狂地笑着,匕首更是一下一下划在花隐言的脸上,血光四溅,滴落在唇角上,带着丝丝的甜味。花隐言看了在那花丛中泪流满面的上官瑾一眼后便微微侧过脸去,即便那一眼中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伤痛。

他知dào

,他现在满脸血肉模糊,他不愿意让上官瑾看见他最不好的样子,他希望在上官瑾眼中的他永远是那个如妖似仙的模样,花隐言闭上了眸子,即便他闭上眼睛也看不到自己,但他依然可以看到她。

脸上的痛已经麻木,而迎接他的远远不止这一些。

花湘夕看着花隐言都不愿抬眼看她一下,被越加地愤nù

,那匕首虽锋利,却十分细小,花湘夕自然不怕一下子就杀了花隐言,她要好好折mó

这个人。

上官瑾看着那处,花湘夕手中的匕首一下下刺在花隐言的身上,心疼地无以复加,那身本是妖娆的红衣何时变得这样的凄美?上官瑾感到喉咙腥甜,压在她心里一片难受,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饶是这般,她的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上官瑾双目此刻已经赤红着,仿佛要滴出血来,眼睁睁看着花湘夕疯狂地用匕首刺着花隐言,花隐言唇角却在上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荡,在霓裳楼里的惊鸿一瞥,他便认定了那个白衣如雪的人,而后来,她在新婚之夜,带他去“看”雪,那真是他一生中最美丽的场景,脸上冰冰凉凉,花隐言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漫天的雪飘然而下,这场在不知是在多久之前便开始期待的雪,终于如期而至。

这是他真zhèng

的看到雪,真的像想象中一样的纯白美丽,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花隐言知dào

,这是他弥留在世间的最后时刻了,也幸好,看见了这一场雪。

堇儿,你看到了吗?

花湘夕闭目将匕首插进了花隐言的心脏,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又很快冰凉,花隐言的眸子缓缓地合上,即便是这张血肉模糊可怖的脸,那双眼睛却依旧那样的美丽,美丽得她甚至不敢去侵犯它。

手中的匕首无力地掉下,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宛若花隐言脚脖处的银铃响声,满目鲜红,而那些纯白的雪花像是来消除这些阴霾污秽的精灵。

一层层地盖在那些鲜红的血液上,也覆盖在花隐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身体上,冰结了一切,也洗净了一切。

上官瑾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有人说过,下雪是有声音的,可只有悲伤的人才能够听见,上官瑾听见她的世界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雪,无比落寞,是谁在轻轻吟唱着,离别的歌。雪簌簌而下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孤寂。

等到上官珏扶着重伤未愈的阑来到这里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俊美无双的男子脱下自己的雪白外衫盖在地上那已经看不清是何人的一堆烂肉上,那一向如墨沉重的眸子却隐隐有水光氤氲着。

那……是隐言哥哥吗?

“隐言哥哥!”

上官珏冲上去,呆愣地看着那一地的鲜红,在白色之中,是那样的纯净美好,却不突兀。

“不要哭,珏儿。”

祈凡轻声说道,声音已经不复往日的温润,冰寒如雪。

上官珏听见祈凡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xiàn

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对了,他明明让瑾姐姐来救隐言哥哥呢?隐言哥哥已经这样了,那瑾姐姐呢?

阑也发觉了不对劲,那么,殿下在哪里?刚刚在宫殿中的时候,珏儿和那些侍卫对持着,但到底比不过他们人多,珏儿渐渐落了下风,正当有一刀要砍向他们的时候。

不知怎的,阑便感觉自己的眉间发烫,一时间,感到身体好似被注进了无尽的能量,他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是怎样将那些侍卫打败的,好像他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看着那样英勇地打败那些在皇宫中数一数二的侍卫的自己,一个无力地看着昏迷不醒无力去救殿下的另一个自己。

上官瑜早在他与那些侍卫打斗的时候,便已经由其他人护着离开了,但阑反应过来,他面前的,是一地的尸体和用崇拜眼光看着他的珏儿。

直到珏儿说他的眉心处有一枚若隐若现的牡丹花瓣,阑才明白,这恐怕是殿下为了保护他而做了什么吧……可是,现在眉心处却冰冷刺骨,一定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才这样的。

祈凡看着众人的反应,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四处看着,终于看到隐在茂密的花丛中的一抹红色。

急忙飞身而去,拨开花丛,上官瑾唇角沾血,胸口处更是有一大片血迹,双目紧紧地闭合着,脆弱得像一个瓷器娃娃。

把上了上官瑾的脉搏,祈凡微微放下心来,她只是气急攻心,冲破了身上的穴道。幸好,她没事。抬起眸,祈凡薄唇微张,眸光直视那台上的花隐言,原来,这一切,瑾儿是看见了的。

那样,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第一四三章 引天劫于身(一)

雪还是那样的好似悄然无声息地下着,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银白色,风中的血腥味已经消失,美好得好似不曾发生过什么。

上官瑾捧起地上的雪,却发xiàn

她的手比雪更加地冰凉,将雪花贴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祈凡上前拉住上官瑾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却不发一言,他自然知dào

花隐言在上官瑾的心里占据了多么重yào

的位置,可他还是希望能够给予上官瑾一点温暖。

“我会为隐言报仇……”

“五十四刀,我要她百倍偿还……”

“我已经对他死心了,我要拿他的血祭奠这一切……”

……

上官瑾不停地诉说着,声音平淡,眉目间是一片冷漠和嗜血,没有哀伤,没有哭泣,仿佛一个固定地机器那样僵硬地说着她心中所想。上官珏有些害pà

地躲在了阑的身后,阑扶住上官珏的肩膀,朝着他安慰性地摇摇头。

祈凡忍不住将一直说话的上官瑾揽入怀中,按住她的脑袋到自己的胸口,上官瑾愣了一下,才缓缓伸出双手,环抱住祈凡消瘦的腰身,埋首进去,低低地啜泣着,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不管不顾地哭得像一个孩子。

祈凡轻轻拍着上官瑾的背,哭出来就好了……

过了很久,上官瑾才松开祈凡,走上那此刻已经是一片银白的台上,就是在这里,花隐言死了的,就那样死在了她的面前,雪已经掩盖了一地的鲜红。

上官瑾弯下身子,捡起雪中那只露出一角的匕首,还沾染血液的匕首光滑的表面上映出上官瑾赤红的眼,眼中的杀意如一个魔兽一样中在黑夜中蛰伏着,等待最佳的时期便跳跃出来一口咬断那人的脖子。

隐言,你且看着,我怎样把害你的人送下地狱。

你且看着,我怎样将这五千四百刀一点点地割在花湘夕的身体上。

你且看着,我怎样挥军攻进这羽西城,将这整个城池为你陪葬。

祈凡看着眼中散发着戾气的上官瑾,不免有些担心,却不等他说什么,上官瑾便已经转身离去,七七四十九天吗?不,她已经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即便是血染天下,屠尽三千,她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伸出自己的右手,上官瑾看了看,然后又抬眸看着漫天飞扬的雪花,疲倦地闭上了眸子,不成功,便成仁。她筹划了这么多年,失去了这么多,现在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放弃。

四十九天,谁也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变故,她不能等,也不想等,哪怕这次她会这次触犯天怒,那又怎样?她此生已不是那个肩负天下众生的神女,她是一个人,一个平凡的人,上天已对她如此不公,她再犯一些错误也是无妨的吧……

回到风雅小筑内,门口伫立着任书寒,宿月,裴子衿,墨错和释玄玉,甚至连阿狸都在梅树枝头不断地跳跃着,很着急的模样,看见上官瑾回来了,立马兴奋地跳到了上官瑾的怀里,心满yì

足地在上官瑾的胸口蹭着。

上官瑾有那么一刻的感动,幸好,他们没事。

“都进屋吧,外面冷。”

上官瑾微笑着说道,原本赤红的眸子已经变得纯黑,绽放着温柔的光芒,仿佛刚刚那个眼神狠厉的她只是一场幻象一般。

“瑾儿,隐言呢?为何不见他回来?”

宿月不知情地问道,闻言,上官瑾他们沉默了下去,一会儿之后,上官瑾才抬眸看着宿月说道:“小包子,隐言他死了……不过再过不久,便是花湘夕的死期。”

上官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红色的嗜血光芒闪过,周围的气场一瞬间冷了下去,随即,上官瑾又恢复自然,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绝美的脸上凝结成了一层冰霜。

在轮椅上不知在想什么的释玄玉突然问道:“你要冲破封印?”

上官瑾回头看了看释玄玉,点了点头,她必须冲破这该死的封印,封印不除,花湘夕和唯殇便多一日的谋划,虽然冥教已经被祈凡歼灭,但在幕后的爪牙却不知dào

还有多少,包括羽西国背后的军队,也是不容小觑的。

释玄玉见上官瑾这般坚持,便也不加多言,在远处一直不做声的任书寒突然背起自己的琴,向着门外走去,在经过上官瑾的时候,上官瑾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你要做什么?”

“……”

任书寒不置一言,前些日子已经有消息,花香玉将再次来到羽西国,这次是与上官瑜联亲,如果他去找花香玉的话,应该会帮到上官瑾吧,他不想作为一个被她保护的人,在这风雅小筑里。

他想要……保护她,哪怕用上自己的性命。

上官瑾眸光扫过全场,任书寒这般神色,不是单纯地出去弹琴吧?那么,就是想要进宫!了解到任书寒的想法后,上官瑾嗤笑一声,然后将硬生生将任书寒拽到自己的面前。

“你以为花香玉来到羽西国便是一个机会?你要怎么做?脱光自己的衣服,爬上花香玉的床?然后将由花香玉这条捷径接近花湘夕,用你那不过是半吊子的绝情琴刃杀了她?”

任书寒听着上官瑾口中那几个毫不留情的问号,才知dào

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离谱,但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他唯一能够杀了花湘夕的方法。

看着任书寒默不作声,上官瑾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这个任书寒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和愚笨。用手抚上任书寒那绝世无双的脸庞,上官瑾笑道。

“莫要忘了,花香玉看重的只是你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容颜,如果可以打消你这个想法,我不介意毁去这花香玉看重的相貌。”

“瑾儿,不可……”

另外几个大男儿却是听不下去了,生怕上官瑾在受了花隐言一事的刺激后真会将任书寒的容颜毁去,急忙阻止着,却在看见上官瑾眼里氤氲的泪光时闭上了嘴。

是这么说着的,其实是不想任书寒以身犯难吧……

“书寒,带上你的琴,和我来。”

上官瑾放下手,说道。她不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出什么事情了,在失去了隐言之后,她恍然明白,是她一直的冷漠,将这几个在这世间可以称为最好的男子折mó

得不复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七个人啊,其实都是她爱着的不是吗?她懦弱,她恨自己花心,但越是这般便是越加的痛苦,倒不如坦然接受,这一次,她会好好kàn

清自己的心,她不会再允许她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第一四四章 引天劫于身(二)

任书寒将放在石桌上,精美的手如同经过细致雕刻的白玉一般,此刻轻轻试过那琴弦,宛若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上官瑾看着这样的他,修炼过绝情谱之后,任书寒的性子越加地冰冷起来,也很少说话,以至于更多的时候,她忽略了风雅小筑里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zài



压下琴弦,将任书寒的手握住,触感冰冷,任书寒感受着手上的那一片柔软温热,下意识想要甩开,却又贪恋那片刻的温暖,便不再去看那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任书寒抬起一双如水沉淀的眸子看着上官瑾,有微毫的疑惑。

上官瑾有些苍白的唇勾起了一个笑容,刹那如同百花开放,将任书寒的手举到了他们中间摇了摇。

“书寒,我需yào

你帮我一个忙,只有你才能做到的忙。你不能死,更不能为了花湘夕而放弃生命,你是我很重yào

的人啊,如果再失去了你,我已经无法想象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上官瑾缓缓开口说道,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合而冒出来的热气喷洒在任书寒的脸上,带着一点花的馨香和春天的温暖。

任书寒愣了回,然后才开口说道:“好。”声音冷冷清清,却让上官瑾放下心来了,任书寒这样说道,便是答yīng

她不会再生出去找花香玉的想法。

“你说的忙是?”

半饷之后,任书寒问道,他不想做一个无用的人,如果可以,即便是付出他的生命,他也甘愿,只要能帮上一点忙就好。

“引天劫!”

上官瑾抬头看着刚刚才停下了雪的灰蒙蒙的天空说道,她体内的女娲大神的灵气只能天劫才能打破封印将其激发出来,所以她要自己引出天劫。

与千年前的天怒人怨不同,她这次只需yào

引出天雷就行了,但即便是这样也是非常困难的,且不说现在正是冬季,在一层层浓厚的云雾中,根本无法在天际之外产生雷电再穿过这些云雾到达地面上。

再言,以她现在的身体条件,在迎接天雷的时候会遭受魂魄生生撕裂然后再重合之苦,若不慎重的话,便会直接葬身于天雷之下,若前世的那场天劫毁去的只是她的神女之身,这次,便是魂飞魄散,世间再找不到她一缕魂魄。

只是这些,她不会对任书寒说。任书寒精通音律,而且,在他们几人中,只有单纯的任书寒还不知dào

前世的任何事情。所以,弹奏绯色镇魂曲的这件事只能任书寒来做。

上官瑾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凝神在空中画下绯色镇魂曲的音符,在划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那绯红色的音符便飘进了任书寒的琴弦里。

任书寒的手指搭在琴弦上,瞬间,脑海里便涌进了许多奇怪的字符,稍一思索,任书寒便明白了这些奇怪的字符便是他接下来要弹奏的曲子。

“书寒,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首曲子都要一直弹下去,不可中止,无论你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都请静心将这曲子弹完。

上官瑾眉目间尽是认真之色,隐言之仇还未报,她绝对不能把这条小命耽搁在这里了,绝对不能!

任书寒点点头,双手抚上琴弦,拥有安定人心力量的音符便从他的指间溢出,飘散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罩,每一个音符便好像是一块块的砖头,在上官瑾的上空搭起了一片五彩透明的墙体。

上官瑾食指合一,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手中出现了两条水袖丝带,上官瑾脚尖轻点,在地面上舞动着,这时,从云中出现一道闪电快速地向上官瑾袭来,上官瑾侧身一闪,肩膀处的衣衫却还是碰到了那道闪电,成为了一条焦炭。

任书寒琴音一顿,上官瑾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急忙朝着任书寒喊道:“书寒,我没事,不要分心。”

流畅的曲子在任书寒的手下如溪水流动,在歌唱着将美妙的声音传遍每个地方。

上官瑾像是一个受伤的天鹅,在舞动着她最后的美丽,这是冷冷夜空中的一声绝唱,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抹残阳,这种绝望到极致的美深深地刻在了任书寒的心里,逼得他胸口生疼。

从那乌黑的云里不时有闪电向着上官瑾袭来,上官瑾虽然避开了,但身上不免有些地方擦过了那闪电,身上衣衫尽破,有些地方已经溢些许鲜血出来,受伤的地方有些焦黑。

上官瑾忍痛跟着任书寒的节奏继xù

跳起舞来,同时她的神智更加地清晰,越加小心地避开那些天雷,她跳的这场舞叫神乐舞,一般是神界时有上仙飞升时才会由百花仙子率领众多仙子跳舞。

这次却是为了在天雷之下,引出她体内的灵力的。一定要成功啊,上官瑾将水袖扬起,如同卷轴一把展开,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祈凡拉住墨错的胳膊,淡淡看着那在电闪雷鸣情况仍然一舞倾城的女子。

“她会死的。”

墨错回头看着祈凡,语气不善地说道,如果祈凡再阻止的话,他只好以武力相击了。

“祈凡知dào

,但这是她的选择,相信她,她一定会熬过这场天劫的。”

祈凡的心里并不比墨错好受多少,他目睹过两次天劫,一次素衣在他的面前化为虚无,他却无力阻止,而这次,上官瑾在他的面前与那该死的天雷对抗着,他却不能阻止。

他相信,上官瑾一定是经过思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她一向是一个稳重聪明的人,即便是赌,胜利的那一方也必须是她。

绯色镇魂曲已经将近尾声,上官瑾双手合一,至她的掌心出现一个光芒,直射上天际,那些厚重的云彩一下子便分散开来,露出一大片湛蓝色天空。

上官瑾的手无力地垂下,倒在了地上,任书寒放下琴,走到上官瑾的身边,迟疑了会才抱起地上的上官瑾,向屋内走去,在经过祈凡的时候停顿了下。

“前半生太过无力,让她受苦太多,后半生默默相守,定会遇见岁月尽头。”

待任书寒抱着双目紧闭的上官瑾的身影入了屋内的时候,宿月才拉了拉祈凡素白的袖口。

“祈凡,任书寒说的是何意思?”

祈凡笑了笑,并未回答宿月的话,捻了一片叶子在手中,转身走向属于自己的屋子。

任书寒已经……恢复记忆了,而且他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也不会放弃阿瑾,不过也没有关系,无论阿瑾选择谁,他祈凡都不会放手。

第一四六章 冰封三千里(一)

残阳似血,打在宫殿的菱角上,发出奇异的光芒,但过不了一会儿便又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住,看不见一丝清明。

唯殇负手在后,衣袂随风扬起,他站立在亭台上,唇角溢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终是冲破封印了,比他想象地来得还要快,接下来,她会怎么做?恨他罢……也好,即便是恨着,也不会忘记他了。

上官瑾跪在金殿的台阶上看着天夏玉,眸中狠绝,全身上下散发着摄人气息,下面已有几个宫人在瑟瑟发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那个赤手闯进皇宫来的男子,上官风。

“求母皇赐兵给儿臣,朝夕之间,羽西灭。”

听见上官瑾这般说,底下的大臣中不知是谁传来一声嗤笑,有几分不屑的意味,开玩笑,一个大国,就算上官瑾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将羽西国打败。但只有那身坐在高位之上的女子明白,上官瑾,说得从来都不是空话。

且不说她曾经是羽西国的不败神话,率领黑祈军行军打仗从来都没有输过,而且上官瑾为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战争已经做到了充沛的部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她借兵于上官瑾,不日后,羽西城便会是天凤的囊中之物。

只是那地方,她天凤还不屑于要,对天凤国无益处的事情,即便她是天凤国的女皇,是不能拿她的子民的生命开玩笑。

“蓝儿……你要朕赐兵给你,对朕有何好处?对天凤有何好处?”

天夏玉一身明黄色凤袍,走到了上官瑾的前面,上官瑾看见天夏玉衣袍上的凤凰展翅欲飞的模样,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和天夏玉平视着,粉红如桃花瓣的唇勾起来一个笑容。

既然她的母亲执意要这么说话,便是以一个国家的利益着想的位置上和她商谈,那么她也没必要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说话了,现在是合zuò

,她们应在平等的位置上的。

“母皇可还记得三年前,四国通商之事?天凤,羽西,月离,红雪,地理位置不同,产品种类不同,近年来,人民的需求提高,便也出现了小局域的通商情况,最大的一次莫过于三年前的四国交yì



那便是裴氏子衿做下的,现裴氏子衿为儿臣所用,想必母皇帮zhù

儿臣夺取羽西国之后,实现四国通商并不是难事。

再言,之前红雪国和羽西国勾结,陷害武林义士,企图嫁祸于天凤国,虽然此计划破裂,红雪国这行为令天下人所不耻,但红雪国的军事力量依旧是很强dà

的,现在四国中已有两国对天凤国虎视眈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抢在羽西和红雪再次联合大军前灭了羽西国。

失去了羽西国这个强dà

的靠山,想必也能够给予月离和红雪警示意味。母皇,强与弱在你的一念之间,现月离二公主和羽西皇帝也要联亲,若再迟疑下去,天凤危矣,”

上官瑾言辞殷殷切切地说道,下面大臣一片哗然,想不到天凤国已经如此危险了,若让其他三国联合起来,天凤的处境可想而知,殿下说得对啊,我们要先发制人。

一个个大臣都跪了下来,请求着天夏玉答yīng

赐兵给予上官瑾,天夏玉叹息地点了点头,看似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在圣旨上盖下了一个偌大的印章,却在不经意间冲着上官瑾眨了一下眼睛。

她天夏玉的女儿,好样的!

上官瑾连夜赶到了风雅小筑中,天凤国的凤家军和黑祈军已经汇合到了一起,但还是缺少在一起作战的默契,所以上官瑾在风雅小筑中并不能呆多久时间便要赶回宫中。

“瑾,本少爷也要和你一起去战场。”

宿月拉着上官瑾的衣袖说道,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宿月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包子脸,都没有多少肉可以捏得起来了。

“小包子,你现在需yào

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另外,照顾好院子里的其他人,战场上若有需yào

的话,我自会让你戎装上阵的。”

“宿月你武功固然不错,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却是无益的,而那些运筹帷幄的军中伎俩与你更是不靠边,你如此帮得了瑾儿?”

祈凡捻着一枝梅花从里屋走了出来,语气温润。走至上官瑾身边的时候,就手将那梅花插入了上官瑾的发髻中,添增了一抹寒梅冷香。

宿月颓然地低下了头,原来他才是最无用的人是么?原本还有个书寒与他一般,可后来书寒帮zhù

了瑾打破封印后,也一直在修炼着绝情谱,只有他整日无所事事在院中晃悠。

“但小包子,还有一个忙你是绝对帮得上的。”

上官瑾笑道,上扬的唇角带着微微的苦涩与残忍,祈凡愣了一下,已是猜到了上官瑾将要说出来的话,原来她从未放下,那颗仇恨的种子至花隐言死后便一直深埋在她的心中。

“什么事?什么事?”

宿月倒是很高兴,终于能够帮上一点忙了。

“小包子,宿剑山庄在江湖上向来威名盛大,我需yào

你帮我找一个人,千刀手凌迟。”

“凌迟?你……为什么要找他?那个人很可怕的。”

宿月一想起江湖上对于千刀手凌迟的传言就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打颤,传说中,凌迟是一个屠夫的儿子,这个屠夫有一个变态的嗜好,喜欢将他宰杀的动物一刀刀地割去皮肉,最后,只剩下一个骨架。

凌迟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甚至刀法比那个屠夫精细,后来屠夫与人结仇,那仇人便杀了屠夫一家,唯独凌迟那日上山打猎而幸存了下来。

凌迟到家的时候便见父母兄弟都已经死去,凌迟一刀刀将死去的家人的肉割去了,装在菜坛中给那仇人家送了过去,那仇人家还以为是腌制好的猪肉片什么的,竟然做为菜肴吃了下去。

在吃完了后,凌迟才出现在他们家,将他们全部杀害,后来,那家里只剩了几具骨架,风一吹,骨架便在招摇地响着,似哭泣声。

这满满的画面感,宿月觉得自己恶心得就要吐出来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瑾要寻他是做什么?

“要的,就是他的可怕,宿月,找到他,不要和他产生冲突,只说是上官瑾求见,他只会和你一起来。”

凌迟这人,上官瑾是知dào

的,曾经,他还承下了她一个人情,那个看上去很老实的大哥哥说一定要回报她的时候,她那时并未想过还有这样的一天,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们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相见。

第一四七章 冰封三千里(二)

“嘿,你们天凤国怎么尽是女孩子家家上战场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快点回家绣花吧!”

一个黑祈军的将士说道,他们行军打仗多年还未和女子一起打过仗呢,这群看上去二十多岁年轻的小姑娘在血腥的战场上吓着可怎么好?

“哼,你们男人家的才应该回家带孩子呢,舞刀弄枪是我们女子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一个凤家军的女兵不满地说道,这群糙老爷们,一点都比不上他们天凤国的男子可爱,想他们天凤国的男子哟,真真叫一个温情似水,这些个男人,出口成脏就罢了,竟然也像她们女子一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真是不合礼仪,不合礼仪,肯定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黑祈军的将士们要是知dào

凤家军的女子此时此刻在想什么的话,肯定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们羽西国的男子才不用嫁人呢,可惜他们不知dào

,只得抓住凤家军话里的那个“舞刀弄枪是女子的事情。”而较了真。

“哼,你们国家那个阑啊竹啊梅啊什么的不还是我们少主的贴身侍卫,那两小子可是整天剑不离身,他们难道是女子不成?”

一听到黑祈军这话,凤家军不服气了,阑和竹那能算得上是男人吗?分明是男子的外貌,女子的内心。从小在皇宫里由皇上亲自训liàn

出来的天凤国最优秀的暗卫。没看见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娶这两位吗?都是给殿下留着的。

“那我们殿下不也是女子吗?可也当上了你们一群爷们的主子呢?让你们瞧不起女子!”

一名凤家军的女子说道。却在话落时感到背后一阵阵的阴寒,而眼前刚刚还在争论不休的众人突然都咳嗽了起来,一边还用怜悯的眼光盯着她心里发毛,仿佛他们在说:“孩子,放心去吧,我们会替你收尸的。”

那小士兵哆哆嗦嗦着身体,脑袋像是老旧的机器缓慢地转过去,便看见自家殿下黑了的俏脸,还有她身后的……呃……黑白无常。

上官瑾身穿雕翎戎装,长发被一根红缨高高束在脑后,手上执着一把银白色长枪,更显得干净利索,添增了几分英俊潇洒之色,瞬间看痴了黑祈军和凤家军的眼。

而其后的竹阑二人,也是一身戎装,但一个是黑铠甲,一个是白铠甲,尽管这两人的相貌都是百里挑一,一等一地好的,但此刻配上那凌厉的气势,竟有种令人生惧的紧迫感。

上官瑾看见黑祈军和凤家军吵得不可开交,不禁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这就是国家差异啊混蛋!她不该想的如此简单的,现在两军相看生厌,如何能够团结一致共同击败敌人?

“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上官瑾都相信我手下的兵是最优秀的,可现在我最自以为豪的军队居然在敌人未到之前就起了内讧,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上官瑾“呯”地一声将手中的银枪插到了地面上,目光凛冽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黑祈军和凤家军不禁默然,内部不合自古以来是兵家大忌,他们自然明白,可,心里就是有一丝丝的不服气嘛!他们发誓,真的只有一丝丝。

上官瑾无奈地勾起了唇角,想不到啊她亲手带下来的黑祈军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就不能让着点凤家军吗?好歹她们都是些女子,好吧,原谅她吧,她在羽西国呆习惯了,不太适应天凤国的女尊制度。

“给你们一个机会,以黑祈军为蓝方,凤家军为红方,此地为战场,无论是那边沙地的直面战争,还是这丛林的游击战,双方以三日为限,就此开战,过程点到为止,不得伤及人性命,失去攻击与防守能力者退出比赛,称为‘死亡’可有异议?”

上官瑾说道,十个兵,九个痞,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当兵的什么时候最迷人?自然是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其他时候,算了,不提也罢。

所以要黑祈军和凤家军打心眼里团结,就得让他们见识到对方最佳时刻,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并不是为了加深矛盾,而且为了让他们欣赏对方,敬佩对方。

黑祈军不同于凤家军印象中的天凤国的温顺男子,凤家军也不像黑祈军记忆中的羽西国女子那般娇弱,说不定会因为这场战争互生好感也说不定啊,就像爹娘那样。

上官瑾在心里坏坏地笑着,看见她的笑容,黑祈军和凤家军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将率领双方的任务交给竹阑二人之后,上官瑾悠闲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时不时看看竹率领的蓝方和阑率领的红方打得怎么样了,拿起手中的战报,上官瑾上扬了唇角,三天已过,双方可都是“伤亡”惨重啊。

等上官瑾兴致勃勃地跑到“战场”准bèi

给她可爱的黑祈军和凤家军“收尸”飞时候,发xiàn

两军都在一起其乐融融了嘛!凤家军给黑祈军讲着她们天凤国的风土人情,而黑祈军也时不时说着他们羽西国好玩物件。

意料之中的惊喜。

再经过两日的休整后,黑祈军和凤家军堪称最默契的合zuò

军,上官瑾感叹,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哦不,是打仗不累。

收到了风雅小筑中来到信鸽,释玄玉说近日将有大雪而至,这对于上官瑾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自从上次知dào

释玄玉身体严重亏空之后,上官瑾便再也不让释玄玉预测未来啊,如果早知dào

知天命者都是用生命在预测未来的话,上官瑾宁愿释玄玉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所谓的什么知天命者。

但释玄玉到底还是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岐黄之术,看看天相,作为免费的天气预报,释玄玉还是很有用的。

又是一场雪了,花湘夕,这次我要你生不如死!

上官瑾眯了眯眼,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了肉里,却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灵鸽在上官瑾的头上旋转着,上官瑾伸出手,那灵鸽便停在了上官瑾的手上,取下灵鸽腿上的纸条,上官瑾打开看见上面的一行小字,笑了笑。

凌迟已在风雅小筑,等卿归。

第一四八章 冰封三千里(三)

北风萧瑟,枯叶与白雪齐飞,上官瑜一身明黄龙袍,站立在高台之上,注目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军队以破竹之势呼啸而来,即便心里有几分担忧,却还是硬起了面容,走到了负手而立的唯殇面前。

“唯殇公子,上官瑾率领三万大军已到城门前,朕要怎么办?”

唯殇摇了摇头,看着底下那数量并不多的军队,瑾儿到底有何把握取得胜利?他虽聪慧,但在战事上面到底抵不过经验丰富的上官瑾,这便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加四列弓箭手到城墙上,无论如何,都不得打开城门。”

唯殇说道,羽西城门是千古基业,其坚固程度绝不是上官瑾底下的士兵可以打破的,如果不开城门的话,想必瑾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攻下城门。

上官瑾抬起眸子,看着那寒风中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消瘦的男子,唯殇……四目相对,却是连最初的温情都不见了,一者眼中哀伤,沉静如水,一者眸间含恨,暗藏火焰。

上官瑾听到队伍后传来声响,便侧目看去,只见祈凡,书寒,宿月,墨错,子衿,还有轮椅上坐着的玄玉,六人冲着上官瑾淡淡微笑,上官瑾也勾起唇角,纵使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可这六人带给她无比的温情,却是最值得珍藏的。

上官瑾走到六人面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了开来,搭在了释玄玉的身上,轻声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的在风雅小筑吗?为什么要到这战场来?”

语气中虽有责备,却含着暖暖的关心与惊喜。

释玄玉就势握上上官瑾的手,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那看似纯良无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

“瑾儿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可都是你的夫。”

似无意的,释玄玉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那站立在城墙上的唯殇一眼,他知dào

,唯殇听得见他们说的话。

上官瑾反手握住释玄玉的手,他说的对,他们是她的夫,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上官瑾抬眸看了任书寒一眼,任书寒立kè

会意,将琴架在了身边将士搬过来的桌案上,他琴声本就清冷,昨夜上官瑾又教了他一首曲子,闻者便已经感到冰寒,加上这天气,想必这些士兵也是受不住的吧?

像是一场盛大的舞会,任书寒忘情地弹奏着曲子,哀伤的琴音从他的指间溢出,白雪随之舞起,于每块冰凌上映出雪花的影子。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琴声自古以来都是在寂寞之中孕育出来的,上官瑾微微一笑,初时,她道任书寒弹琴失去了琴心,没想到,经过这些日子后,书寒的琴声越加地高超起来,上官瑾现在都不确定自己能够赶得上他了。

琴音清越,黑祈军和凤家军却士气满满,精神抖擞,直接向前走去,城墙上的士兵虽感冰寒,却还是遵守着一个作为军人的规范,尖锐的箭头对着上官瑾他们这边的军队。

城门关闭,积水难除,上官瑾勾起唇角,退后十步,后面便有巨大的炮被推了上来,羽西国的士兵面面相觑,这城墙坚不可摧,天凤国的殿下怎么会不知dào

?可依旧千里迢迢运来这火炮是何用处。

可下一秒,羽西国的士兵便知dào

这大炮是何用了,因为他们被从天而降的水球砸成为了个落汤鸡,一阵寒风吹过,透心凉,身冰爽。

原来从大炮里面发生出来的是一个个水球,那些水被不知dào

什么材质的透明布料包裹着,砸到了地面上,那些水便流淌了一地,砸到人身上,无可置疑,人也淋个湿透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样的进展太慢了,上官瑾看了看军靴尖上的冰花,笑了笑,这次她要来一个水漫羽西城!从城门的两侧突然出现几排水管,有数十名士兵脚踩水排,源源不断的河水便从不远处的护城河初运了过来,向着羽西城里灌去。

大雪之后,便会结冰了吧,上官瑾挑起祈凡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手中细细把玩着,上官瑾笑道:“送你一座美丽冰城如何?”

祈凡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笑意,点了点头。

上官瑾便在羽西城下扎了帐篷住了下来,也是这样羽西将士又不敢打开城门将积水排到护城河里,便任由着那些河水在羽西城内结了冰,甚至高悬的城门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冰凌。

羽西的将士们都快崩溃了,光是看着那些冰块都觉得寒气侵人啊,看着那些冰块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人啊有没有?

还有那天凤国的殿下天蓝带着一群士兵在城门口打雪仗堆雪人啊,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气,他们竟然还在玩雪啊!有没有考lǜ

过他们一群冷的发抖的人啊?

上官瑾将一根画天银枪插入到她和宿月堆的雪人手上,那雪人刹那显得威武无比,却在这空档,一个大雪球砸到了她脸上,上官瑾愣了一下,顶着一头的雪花,然后就咆哮了。

揉出了五个大雪球朝着在那边偷笑的宿月扔过去,却有一颗大雪球误伤到了在一旁安安静静弹琴的任书寒,任书寒看见手下宝贵的琴落满了碎雪,立马就黑化了,那干净白皙的手也揉了一个雪球出来,却迟迟没敢砸出去,直到被墨错笑着握着了手,然后一抬,雪球便砸到了祈凡身上。

祈凡似乎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砸到,温润如玉的脸一怔,然后捡起了地上一个雪球就砸到了释玄玉身上,释玄玉拍了拍身上的碎雪花,冲着祈凡笑了笑,那笑容怎么说呢?反正就连一向自持淡雅的祈凡也为之一惊。

果不其然,释玄玉在冲着他笑完之后,便对着在一旁的上官瑾笑道:“瑾儿,祈凡的衣服可是很干净呢……”

上官瑾眯起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雪花,立马就怒了,雪球一个接一个地对着祈凡砸去,祈凡苦笑着接下上官瑾砸过来的雪球,不得不说,释玄玉某些方面还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啊。

第一四九章 恨在心中默(一)

上官瑾深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她便在羽西城下一连驻扎了好几天,隔天差五的便派出几个小兵去敲一敲城墙上的冰块结得怎么样了,结实不结实什么的。

羽西国方面似乎也不着急,反正他们过冬的粮食囤积得很多,就是到来年春天也不打紧,只要上官瑾不主动发起攻击,他们也懒得搭理,还不如多裹点衣服保暖呢。

上官瑾此刻却趴在一张大地图上,这地图便是羽西国的大致地理位置,她在羽西国呆了这么多年,自然对里面最为熟悉,有很多的秘密机关便设在地底下,她将河水大量输入,便是要将那些本可以启动的机关冻结住。

现在,貌似时机已经成熟了。她只率领了三万的士兵守在这羽西城下,若他们拼死一搏的话,还能够逃得出去。而羽西那边,却如此安然不动,是在等红雪的援兵吧……哈,抱歉……恐怕他们是等不到了。

除了这三万的将士外,阑和竹早已带着黑祈军和凤家军去围剿来自红雪国的援兵了。

在此之前,上官瑾还特地去寻求了一下祈凡和裴子衿的想法,却发xiàn

,她这两位可爱的夫君啊,早已经不在乎红雪国的事情了,在倍感感动的同时,上官瑾也更加地坚定了决心,所有伤害过她夫君的人,她都会毁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她要押着那红雪国的昏君来给祈凡和裴子衿赔罪,光是想一想祈凡以前受过的罪过,上官瑾便恨不得将那红雪国的皇帝千刀万剐。

祈凡本是红雪国的太子殿下,生母貌美,年轻时被红雪国皇帝看中,便一纸诏书封为了贵人,祈母在后宫中过得并不舒畅,倍受欺负,以至于与在冷宫中无异。

但幸好也是因为这点,她在冷清的宫殿里竟然平安地诞下了祈凡,祈母说不对皇上怨恨是不可能的,甚至皇上都不知dào

后宫中有她这么一位妃子吧……祈母以自己的姓氏冠到了祈凡身上,并取名凡,希望她心爱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平凡快乐。

可这样安定的生活并没有过太久,祈母在相当于冷宫中的宫殿中终是累垮了身体,病疾缠身,却没有御医前来医治,便这样一日日地拖着,情况越加严重。

小祈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发誓要让母亲好好地活下去,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彼时,后宫的那些妃子追名逐利,反而没有哪位妃子可以顺利地诞下一位龙种,小祈凡虽为六岁之体,却聪明伶俐,使计让皇上注意到了他,并步步谋算,最终站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在他刚刚当上太子的时候,地位并不稳重,却在皇宫中遇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便是后来的裴子衿,也是一位王爷家的世子,虽贵为世子,却并不被人重视,甚至是奴才婢女都可以欺负这个名义上的世子。

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位下贱的侍女,像很多老套的情节一样,王爷某一日喝多了酒,便把裴子衿的母亲给侵犯了,事后,裴子衿的母亲发xiàn

了自己怀了身孕,便哀求着王爷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当时的王妃并没有诞下子嗣,便想了一个办法,等裴子衿的母亲生下肚中的孩儿后便杀了她,将那孩子过继到自己的名义下。

裴子衿的母亲想必也是有几分手段的,竟然在生下裴子衿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只留下了一块刻有青字的玉佩给了尚在襁褓中的裴子衿。

裴子衿在王府中并不受宠,甚至王爷都懒得给这个犯错之下才有的孩子取名,便直接用了青这个名字,裴青。

裴青相貌出奇地俊秀,这对于一个在混乱的皇家中并不受宠的世子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祈凡初遇裴青便是在宫里的一位放荡不羁的皇女要强迫年幼的裴青,将他变成自己面首的时候。

祈凡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救下那个满面泪水的孩子,明明那时候他在宫中的地位还不稳,不宜立敌,却是还未想清楚,便已经伸手阻止了自己的那位好色的皇姐。

后来的祈凡才明白裴青原来也是他前世六魂之一,想必当时是因为那一缕魂魄的缘故,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救下了裴青吧。

将裴青带到了自己的母妃面前,祈母也很心疼这个孩子,便又给他取名,子衿,青青子衿。希望换一个名字,也能够改变这个孩子可怜的命运,变得幸福起来。

那是裴子衿感到最幸福的时候,祈母给了他作为一个母亲的关怀,而祈凡虽然觉得解决这小子的事情很棘手,却还是像一个别扭的哥哥一样在保护着他这个弟弟。

后来,裴子衿的母亲却回来了,拥bào

着裴子衿哭成为了泪人,祁母也替他们母子分离而感到难过,便好心地收留了裴子衿的母亲作为了自己身边的婢女。

却不曾想,正是这一份的好心,将他们推入了黑暗的深渊。

裴子衿的母亲为了上位,背叛了祈凡,也背叛了她的儿子裴子衿。她陷害祈母与侍卫私通,而且祈凡根本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而为他们检验的太医不知dào

什么时候早已被他买通。

便这样,祈母被三尺白绫赐死,而祈凡太子身份被废去,关进了地牢里,受到了无尽的虐待。

当那个衣裳华丽的女人站在裴子衿面前笑的时候,裴子衿便觉绝望了,原来往日的温情不过是假象,原来真的是这样的。

太美好的,都是假的。

可惜,他知dào

的太晚,不仅害死了视自己为亲生儿子一般的祈母,也害的太子殿下被废,关进了大牢。

那时候的祈凡还不过是一个孩子,在牢中受到几日的非人折磨后便奄奄一息,更何况后宫诸多嫔妃都希望这个孩子死了。

一碗下毒的饭菜后,狱卒将失去气息的祈凡扔到了乱葬岗,待他们走后,无人发xiàn

那个本应该死去的孩子却睁开了一双比黑夜更加浓重的眼睛。

第一五零章 恨在心中默(二)

后来的祈凡是如何凭借着一己之力建立起强dà

的摘星宫的,上官瑾不知dào

,但那必然是极其痛苦的过程,而裴子衿也被自己的奶娘救出托付在了羽西国一个姓裴的落魄商家。

直到一日,上官瑾在街上挑起裴子衿的下巴,调笑道:“好一个俊秀男儿,做本王夫君如何?”待裴子衿进入摄政王府的时候,才发xiàn

管理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事物的二公子祈凡便是当年救下他却终为他所累的太子殿下。

为祈凡不平的裴子衿终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恨,将匕首刺向了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无力反抗的上官瑾。

故事,至此开始……

裴子衿垂了垂眼,眸中光华内敛,指间还带着淡淡药香,不由地抚上了脸上的面具,面具冰寒,却寒不过他的心,侧面看向上官瑾那绝艳的脸庞。

他,已经配不上她了吧?裴子衿苦笑一声。

上官瑾却没发觉裴子衿的异样,而是饶有兴趣地眯着眼睛看着羽西城上的动静。唯殇……始终不肯出来么?素白的手一挥,密密麻麻士兵便向前冲涌着。

羽西国的士兵一看见底下原本驻扎好好的士兵突然就进击起来,不免显得有些慌张,弓箭手不断地调动了上来,箭指下方,那些士兵却见所不见,只推了一个大板车上来,板车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

这是何意?难道当真如此小看他们羽西国弓箭手的射术吗?

站立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不禁恼怒起来,满弓一道光,划过了天际,上官瑾唇角向一侧微微弯起,直接飞身到了那板车上,动作潇洒地掀开了那层棉被来,露出一块黝黑的石头。

石头?只见那箭生生地转了一个方向,嗽地一声钉在了那黝黑石头上。

一阵箭雨之后,上官瑾拍了拍那已经变成了刺猬一般的石头,心里漫上得yì

。若是当年诸葛亮知dào

世界上有一种石头带着磁性,能够吸引一切含铁的物质的话,就不会那么麻烦还要弄一出草船借箭了。

再看羽西国的士兵却是大惊失色?难不成这东西是什么妖怪不成?竟然能够将所有的弓箭挡了下来。

“射!再射!”

站在城墙上一位将军打扮的模样的人着急地喊道,他虽然从军多年,却从未看过这般奇怪地打法,虽未伤一兵一卒,但显然他这边的士兵已经全然崩溃。

难道传言中天凤国的皇女殿下天蓝就是他们羽西国已逝的摄政王上官瑾是真的?若说世间有一人不费吹灰之力,谈笑间便可以攻下一座城池,便只得神祗上官瑾是也。

“将军,不会了,没有……箭了。”

一名士兵上来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dào

是在寒风中冻的,还是怕眼前的这位将军发火气。

“什么?该死!”

那年轻的将军一怔,没有箭了,那么,他们便只能开城门下去肉搏了。

“大家,带着你们的武器,保卫我们国家的时刻到了,决不能让天凤国侵犯我们的家园!”

那将军慷慨激扬地说着,他面前的士兵却低头丧气,手里的武器甚至都握不住了。

“将军,我们赢不了的,如果天蓝殿下真的是摄政王爷的话,我们宁愿归顺,我们为皇上拼死拼活,可我们的皇上呢?骄奢淫逸,现在还在皇宫里面当缩头乌龟!民间传说,天蓝殿下宅心仁厚,我们相信她会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一名士兵鼓起勇气说道,这几日,他们分明地看见,在城墙下,天蓝对于自己的军队是多么地爱hù

,但一名士兵,可以为国战死沙场,却更加渴望的是,遇到一个爱hù

士兵的人,一个明君,他们不知dào

为上官瑜这个人人指骂的皇帝卖死卖活是何意义?

“你!乱军心者,斩!”

那将军手中的长剑架上了那小士兵的脖子,却在要接触到那士兵的肌肤时被一颗石子弹了开去,抬头看去,原本在底下的天蓝不知何时已经飞身而上。

虽是一身红装,还用白纱遮住了面孔,但有些被上官瑾带过的士兵还是认出了她,不禁带上了惊喜之色!

“王爷,是王爷!”

士兵们欢呼着,上官瑾白袍飘袂,负手站立在城墙上,笑看这那位年轻的将军,哟呵,原来还是故人,这位将军正是当初将摄政王府抄家的陈诚,那时候,上官瑾便觉得这人实在忠诚得很,如果能够拉拢到她的手下,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而今日,陈诚的行为也实在合她心意,上官瑾倒是对这个黑头黑面的年轻小伙子挺有好感的。

“陈诚,若你投降的话,本殿下饶你和你的士兵不死,你可愿意?”

陈诚冷哼一声,他陈诚虽然打仗没有别人厉害,但他知dào

一点,一朝为人臣子,便永不得生出反叛之心,又岂能够让外姓之人侵略他羽西国的土地?

上官瑾早知dào

陈诚是这样的反应,一个愚忠之人,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让他清醒。

“各位将士们,一将功成万骨枯,羽西本可以和平下去,只因上官瑜无道,本殿下才进攻羽西国,我天蓝在此以皇家的名义立誓!绝不伤害羽西国的无辜百姓,你们也可以回家去看看你们的老母,看看你们的妻儿,而不是将性命送在这无畏的战争上!

你们,可愿意放下武器?”

上官瑾缓缓问道,眼光犀利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士兵。那些士兵心里也知,在没有弓箭,机关也无法启动的情况下,他们的拼搏只会是换来伤痛淋漓,天蓝明明有十全的把握打赢他们,却迟迟没有下令进军,这样的人,他们怎么能够不臣服?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每个士兵手中的枪剑都放了下去,上官瑾勾起了唇角,陈诚却将脸庞侧到了一边,不想再看下去。

“你也是心疼你的士兵的吧,不然那一剑下去的时候不会迟疑了一会儿……”

上官瑾走到刚刚陈诚要杀的那个士兵面前,看着他脖子上的一条细纹,如果刚刚陈诚下定了决心要杀这个小子,就是她动作再快,也没办法救下他,而且,在石头弹开那剑的时候,陈诚明显放松了一口气。

第一五一章 恨在心中默(三)

城门大开,百姓欢呼,出城迎新帝。

黑祈军站成了两列,而在大街上还有四列黑祈军举枪威武地行走着,而最前面的上官瑾一袭白衣,面若冠玉,她手中牵着一个孩子,那孩子龙袍加身,虽身高不及上官瑾,眼神却犀利得很,眉目之间婉转着作为一个帝王的霸气和冷漠。

“看啊,那就是上官瑾!”

“王爷!王爷!”

两旁的百姓看见了上官瑾都十分激动,不知何时在京城已经流传了这样的一个说法,当年皇位本应该继承给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上官珏的,却被上官瑜强夺,上官瑾凭借一己之力保下了上官珏,并一直以断袖好色的形象示人,只为了可以护住真zhèng

的皇位继承人上官珏。

原来上官瑾一直是他们羽西国的神祗,从未改变,王爷本是女儿身,却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其中受到的苦处不是一言两语便可以说清的,他们的王爷啊,竟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是他们误会王爷了。

上官瑾面对着百姓们的热情,绝美清丽的脸上也含上了一丝温暖的笑容。握住手中那微微有些冒出了冷汗的手,上官瑾低头冲上官珏安慰地一笑。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表面上再镇静,也免不了心里有些紧张。上官珏感受到手心的热度,看着上官瑾近在眼前的笑颜,心里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他穿上这件明黄色衣服已经牺牲太多了。

是他欠下了瑾姐姐的,眼前的百姓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那些看着他的眼光,有敬仰,有好奇,有畏惧,有质疑,上官珏挺起了胸膛,落下重重的一步。

他在纸上落下一笔,却还是不满yì

,将那副画撕毁,再次埋头于书案认真地画了起来,在他的笔下那条龙欲腾云驾雾而去,只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神韵,突然一只白玉般的手握住了他的笔,在龙眼上落下一点,那龙便如同活的一般。

他抬起脸,看着面前白衣胜雪的少年道:“亦哥哥,珏儿若有朝一日为君的话,你陪在珏儿身边可好?”

“好啊,珏儿,你可要努力了。若你为明君,我便为臣子,为你守护这如画江山。”

亦然摸着他的脑袋,风神俊朗,温润地笑着,也承诺着。亦哥哥……他终是食言了,在他一步步踏上那最高的地方时,却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在踏上那皇宫中的台阶时,上官珏闭目,一滴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砸在台阶上,这自古以来便是用白骨堆起来的台阶上。

“珏儿,他便是你的兄长,上官瑾,你以后要好好听瑾哥哥的话,父皇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坚强。你是未来的帝王,无论是怎样的困难,你,绝不能退缩!”

父皇将他交到了一个陌生的哥哥手里,父皇是刚强的,他向来都知dào

,可这次他似乎在父皇那随着年华逝去不再幽深的眸子里看见了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那陌生却长得十分好kàn

的哥哥蹲下了身子,似乎十分欢喜地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你以后叫席杞……好吗?”

席杞……他点了点头,他知dào

,眼前的这个人便是羽西国不败的神话,上官瑾。仅仅十四岁便征战沙场,十五岁便被父皇封为了大将军,只是可惜这位哥哥很少来到皇宫中,即便他每日都可以听到上官瑾这个名字,却不曾谋面过。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粗壮哥哥,却不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位带着温暖笑容的俊朗少年。瑾哥哥带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回过头看了看父皇,父皇的身影渐行渐远……

上官珏伸手推开了宫殿的门,阳光洒在他的身后,旁边站着的是上官瑾。

他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突然,一把折扇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好疼!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就是一张极其俊美妖娆的面孔,尤其那一双眼睛,媚色在流转着,不经意地一瞥,便可让万花生艳。

“小子,不好好学武功可不行哦!”

那俊美男子笑意盈盈地说着,上官珏扁扁嘴:“隐言哥哥,珏儿就偷一会儿懒,就被你抓住了!”

“绝儿这般说,还是隐言哥哥的错了?起来,你用剑,隐言哥哥用折扇,试试你的武功到哪里了?”

花隐言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了他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扔到了院子里,却落脚极轻,接着,一把剑又扔了下来……

上官珏抬起眸子,看向了那宫殿中的二人,手不自觉地握进了上官瑾的手。上官瑜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门口的一高一矮的身影。花湘夕坐在旁边,长长的指甲如妖魔一般划过自己鲜红色的唇瓣,有一丝诱惑嗜血的味道。

“唯殇呢?”

上官瑾眼光在宫殿中扫了一遍,确定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后,冷淡地问道。

“还真是大胆呢?竟然将黑祈军留在了宫门外,就你们两个人走了进来,唯殇说得不错,你们糊弄糊弄百姓和那些将士还行,可如果是这些蛊人呢?”

花湘夕站立了起来,娇艳的唇轻吐了一口气,上官瑾便听见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破土声,她心下便已经明了,刚刚正是来到皇宫中空无一人,她便感到奇怪,就派出黑祈军驻守在宫门外,按兵不动,以防唯殇他们又会耍出什么阴谋。

没想到,花湘夕竟然是如此残忍,将皇宫的所有的婢女太监包括侍卫都喂下了蛊毒,埋在了地底下,等待他们体内蛊虫觉醒,破土而出……

移形换影,上官瑾立kè

出现在花湘夕的身边,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勾唇笑了一下。

“既然是你制造的蛊人,是不会伤害你的吧……”

听见上官瑾的话,花湘夕冷哼一声。

“你错了上官瑾,你认为我还会想要活下去吗?我宁愿和你同归于尽!”

看见花湘夕眼里的决绝,上官瑾眯起了眼睛,放下了手,花湘夕便受力不住,摔到了地上,恶狠狠地瞪着上官瑾。

上官瑾食指合一,正有一道光环在指尖围绕时,花湘夕突然哈哈大笑道:“别想召唤你那个小宠物了,上官瑾你认为我还会那么傻吗?让你再一把火烧了这些蛊人?这次的蛊人可是有意识的……如果那个可爱的小宠物再一把火烧了,可是会遭受天谴的,灰飞烟灭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呢!”

听见花湘夕的话,上官瑾下意识向那些靠近他们的蛊人看却,果然如此,已经和以前看到的蛊人不一样了,之前那些蛊人眼睛是死人般干涸着,现在的蛊人眼睛虽然无神,却还是有生气的。

他们都还是活人……

便如花湘夕所说,如果阿狸烧毁了这些蛊人,也必定会引发再一次的天怒,阿狸不同于她是神女,会灰飞烟灭的……

第一五二章 生死一线间(一)

“皇兄,啊不,应该喊皇妹了,皇妹你不要挣扎了,放qì

吧,你赢不了朕的……”

上官瑜看着底下的场景宛如一出闹剧,突然狞笑出声,将手中笔墨放下,站起身来,身上的龙袍便如同画轴一般慢慢展开,腰间的那条金线绣着的龙越加地张牙舞爪起来,上官瑜动作缓慢地走到上官瑾面前,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上官珏,问道。

“这便是那个留下来的孩子?哈,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竟得皇妹你如此偏爱?”

“皇兄,你是在嫉妒吗?”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上官珏突然出声说道,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上官瑜闻言却嗤笑一声,挑眉看着眼前这个与他有两分相似的孩子。

“嫉妒?嫉妒你吗?上官珏,你不要忘记了,朕拥有的可是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你们也将死在这皇宫里了,哈哈哈,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朕作对了!”

上官瑜张狂地笑着,上官瑾眯起了已经染上红色的眸子,手中的渊锦脱鞘而出,银光乍现,架在了上官瑜的脖子上,就为了这冰冷的皇位吗?就将皇宫里所有人都变成这不死不活的蛊人?

上官瑜,你真是该死!

“瑾姐姐,放过他吧,现在不是与花湘夕和上官瑜斗争的时刻,而是眼前的这些蛊人……”

上官珏拉了拉上官瑾的袖口,侧目看向那些正在向他们逼近的蛊人说道,上官瑾微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上官珏所说的?只是心中的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罢了,而且这几人绝对不能这般轻易地死了!

上官瑾目光瞥了一下倒在旁边地面上却笑得残忍的花湘夕,遍地冰寒,那五千四百刀,花湘夕尚未偿还,怎么能够轻易的死去?

转身看向那些蛊人,那些蛊人之前在土里沉睡着,身上的肌肤由于缺少氧气,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而穿着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只勉强看的出来是宫里的藏青色的天监服还有粉红色的宫女服,后面还有身穿铠甲的侍卫。

他们走路歪歪扭扭的,身体僵直得很,或许这是唯一可喜的地方了,蛊虫还未完全控zhì

他们的身体,为首的一个身穿藏青色天监服的蛊人面颊消瘦得只剩下了骨头,若不是上官瑾仔细辨别了下,绝对不会发xiàn

这人便是当初那个油头粉面的喜子公公。

在痛恨花湘夕这般做法的同时,上官瑾也庆幸还好自己将羽西国的将士们控zhì

在了羽西城,若他们还在皇宫内的话,现在便也和这些蛊人无异了,那么,羽西城就算被她成功地打了下来,也会成为一个死去的国家。

但若不是她的缘故,上官瑜和花湘夕也不会破釜沉舟,牺牲了这么多的人命,尽管她全力想将这场战争的伤亡程度减至最低,可她怎么忘记了,只要是战争,这些伤亡便是无法避免的。

上官瑾脚尖在地面上轻点了一下,用渊锦剑割下屋檐上巨大的帐帷,抖落在一起,便结为了一条结实的布绳,将一端朝着上官珏扔过去,两人对望示意,然后上官珏拿起布绳的一端想蛊人群的侧面跑去。

上官瑾与他相反的方向用轻功飞着,在上官珏向她迎面跑来的时候,接过上官珏手中的一端布绳,然后缩紧,打上了一个死结,动作一气呵成!

“快,珏儿,走,这些布绳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上官瑾撕下刚刚的一个布条,绑在上官瑜的身上,再去看花湘夕的时候,却发xiàn

早已不见了花湘夕的身影,刚刚她倒下的地方也只剩了一片空白的地面,上官瑾咬了咬牙,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那些蛊人还在拼命地挣扎着,似乎不知疼痛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咬着撕扯着那些布绳,布绳很快便染上血迹斑斑,而且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被撕裂。

在上官瑾带着上官珏二人离开宫殿的时候,布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在天空中散开,那些蛊人似乎在嗅着什么气味,然后朝着上官瑾他们逃离的方向僵直地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祈凡带着一队黑祈军的士兵想他们走来,上官瑾有些紧张的心在看见那人的白色身影时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祈凡!快点,我们出去,关闭宫门,封闭整个皇宫!”

上官瑾直接飞身到祈凡的身边,急忙说道,祈凡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刚刚他听见皇宫里似乎传来非人为的奇怪声音,所以便带着一部分将士来到了皇宫中。

此刻看着上官瑾身后那些动作怪异,面容可怕的蛊人,他便已经明白了,这皇宫中恐怕没有一个活口了,而且,偌大的皇宫绝不会只有这么几十个人,肯定还有更多的蛊人隐藏在暗处,等待,破土而出。

瞥了一眼旁边被布条捆绑的上官瑜,祈凡抬起手:“将他带下去。”

两名黑祈军上去,拖住上官瑜,便走到了后面,看着那些蛊人越来越近,祈凡身后的黑祈军的将领们固然害pà

,他们当初可是在奚落灵坞见识过蛊人,那么多的兄弟,刹那间便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可就是害pà

,黑祈军的每一个都没有退缩一步,祈凡浓黑的眸中中带上了几分满yì

之色,下令,速速离开皇宫!

沉重的宫门缓缓地关上,有些蛊人已经逼近,不甘心地伸出了手来,抓住了一个将士的衣服,上官瑾快速地出剑,砍断了那蛊人的手,宫门终于关闭……只剩了那断手在地面上,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上官瑾带着众人向外走去,还有两道宫门未关,这三道玄铁打造的坚实宫门想必能够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吧……

蛊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上都强过普通人,现在他们能够顺利逃出来,只是因为时间短暂,那些蛊虫还没有真zhèng

地成长起来,若等到时机成熟,恐怕将这三道宫门打破并不在话下。

绝不能让这些蛊人出了宫门,否则羽西的百姓,乃至天下的百姓都有危险了!

第一五三章 生死一线间(二)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阿瑾。”

那几乎与夜色融合在一起的黑色身影静立池塘边,清冷的月光打在上官瑾的身上,侧面渡上了一层光华,脱离世俗的美丽之外却同时也存zài

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孤寂。

祈凡走到上官瑾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脸上温润的笑容不改,上官瑾抬头看着祈凡,眸子中的赤红色还未曾褪去,上官瑾点点了头。对,会没事的。

会没事个毛啊?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手握成为了拳头,她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次的蛊人事件会夺走她什么重yào

的东西……

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关于末日的电影,小说,她也看过了不少,就是最后人类会存活下去,那也是通过巨大的代价换取来的,必定有人会作为牺牲品……现在的蛊人虽然不同于末日时的那些丧尸,却较之可怕程度是不分上下的。

最关键的,这些蛊人都还是活人,若之前那些蛊人,他们都已经是死去的,被蛊虫控zhì

了他们的身体,所以固然会难过,但下手杀了他们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情,可现在这些人还拥有他们自己的生命……

一个皇宫中,后宫嫔妃,太监,宫女,侍卫加起来有多少人,上官瑾怎么会不知dào

,那个数量是可怕的,若屠杀这些无辜的生命,上官瑾做不到……黑祈军也做不到,即便,最后将他们屠尽了,羽西国的皇室便真的只剩下她和珏儿二人了……

目光转向了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宫门,从宫门里面时不时传来沉重的撕咬声……上官瑾知dào

,能够这样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了,而现在花湘夕和唯殇还不知所踪,她在明,他们在暗,这让她如何能够放心下来?

上官瑾转身紧紧地揽住祈凡的腰,她曾经说过祈凡的身材是最完美的身材,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太瘦,可现在拥bào

着祈凡,却感觉他比以前消瘦多了……看上去还那样的淡定,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的吧……

祈凡伸出手摸了摸上官瑾的头发,闻见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将上官瑾抱得更加紧些,像是要永远不分开似的。

这次的蛊人,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但他为欲绝的一缕魂魄,自然有能力将那些蛊虫尽数消灭……可是,他这缕魂魄也将消失在六界间……无论碧落黄泉,他都不会再存zài

了……

对于欲绝来说,失去了一缕散魂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他来说,却意味着失去了所有,包括他自己。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啊,什么时候,善于算计的他竟这般伟大到将自己作为棋子一般舍弃了……

在池塘的另一方车轴转动,隐到了花丛里,释玄玉将桌案上一副画缓慢地展开,画中是一个宁静的午后,大片的牡丹锦簇盛开,娇艳无比,而画中绝色的女子,娇俏妆颜,手中拿了一枝牡丹,随意地躺在青竹编制的躺椅上小憩。

风刮过牡丹的花瓣停留在那女子的身上,宁静而美好,似乎世界万物都不忍打扰那在甜甜睡着的女子,粉红的唇角轻轻地上扬,似乎在做着一个什么美好的梦。

释玄玉不禁将手抚上那人绝美的脸庞,却又在触碰到的时候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般缩了回去,他所预料的一切都开始了……再多的不舍也终将放下,释玄玉将手中的画扔了出去。

过了许久之后,释玄玉又转动着轮椅,来到那画的旁边,捡了起来,细致地收起,却在最后一点笔墨消失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竟吓得他差点又将手里的画扔了出去。

“玄玉,你在干什么?”

上官瑾疑惑地看着释玄玉那万年不变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颜色,不由地转目看向了他手中紧紧拽着的那副画上,是什么画?竟让释玄玉这般珍贵着?

“没,没什么。”

很难得的,释玄玉白瓷一般的脸上染上了一点红色,那可爱的耳垂也通红了起来,上官瑾觉得有趣,竟伸手去摸了摸释玄玉那带着柔和的绒毛的耳垂,感觉到手下触摸到的是一片微烫的温度,上官瑾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咳,玄玉,那是什么画?”

上官瑾转移话题,目光再次落到了释玄玉手中的画上,她当真是存了几分好奇的,刚刚她看见释玄玉看着那画时还来不及收回的痴迷目光,心里却又几分难过的。

原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那人,是谁?

好吧,上官瑾承认是她太过自私了些,可为什么在意识到释玄玉那般灵秀的人有喜欢的人后,她心里会这般的难受呢?

释玄玉不自觉的将画握得更加紧了一点,好像要趁上官瑾不注意就要将那画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似的,没想到,那偏大的画轴在释玄玉的紧张收起中撞到了轮椅。

“小心!”

轮椅便要往一侧倒去,上官瑾急忙上前,抱住了释玄玉,释玄玉手中的画在这空间摔到了一边,在地面上完全地展露了出来。

上官瑾的手还揽在释玄玉的腰间,便看见画中的女子缓缓地显露出来,瞬间,眼中有些湿润,那画中的女子分明是她……上官瑾无奈地笑一声,想不到她竟然吃自己的醋。

释玄玉的呼吸有些不稳,喷洒在上官瑾裸露出来的纤细的脖子上,带起丝丝的痒意,上官瑾垂眸看着释玄玉,却看见那一向睿智冷淡的黑眸中不知为何竟然染上了几分朦胧的雾气,似乎十分委屈。

眉间的朱砂为他如玉的脸添增了几抹魅惑,上官瑾不禁想起了一句诗,这如画的江山,怎抵你眉间一点朱砂,眸光转下,那微微有些抖动的鼻翼下是饱满的唇,不染自艳,微微向上翘起,似乎在讨吻一般,邀人品尝其间的美味。

上官瑾揽着释玄玉的手越加地收紧,倾身慢慢地吻了上去,辗转反侧,唇齿间还有在释玄玉特有的植物般清新香气,上官瑾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如果这是一场沉沦,那便也一直沉沦下去吧……

第一五四章 生死一线间(三)

宫门传来阵阵的响声,像是一场哀乐,一声一声地在人心上激荡着,北风萧瑟,吹起一地的枯叶,与黄沙弥漫在一起,天昏地暗,更是为现在的情景增加了几分诡异恐惧之感。

黑祈军的将士们却手执长枪,身佩短剑,站立在寒风中,黑压压一片,气势磅礴。

上官瑾站在高台上,目光锐利地看着这些黑祈军的士兵,将手中长枪嚯地一声插进那坚硬的地面上,朗声说道。

“诸位都是羽西国的好儿郎,上官瑾相信在场的每一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黑祈军也是羽西国最强dà

的军队,是黎民百姓最可靠的保障!

现,羽西国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皇宫蛊人肆虐,百姓担心受怕,相信汝等也知dào

蛊人的危险,而那些因为蛊人而受害的人中,有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

宁可生命舍去,也不可让蛊人侵犯我们的土地,危害我们的亲人!汝等,可愿意和上官瑾一起消灭蛊人,保卫家园?”

“消灭蛊人,保卫家园!”

“消灭蛊人,保卫家园!”

“消灭蛊人,保卫家园!”

上官瑾刚刚说完,底下的黑祈军便是一片呼应,手中的兵器被震出如同天雷一般的响声,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激昂的。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们是羽西国最优秀的将士,有黑祈军在,羽西国的百姓才得安宁。现在最是困难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够临阵脱逃呢?

上官瑾满yì

地看着这些黑祈军的将领们,这些热心的男儿们,很好!不愧是他上官瑾带出来的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上官瑾眸色闪了闪,羽西国的内政问题,自然还是羽西国的黑祈军解决比较好,而凤家军,她已经掉动她们去截杀花湘夕的后路,抗击红雪国的趁乱进攻。看着眼前坚定不屈的士兵们,上官瑾有些感动,他们都是好样的……还有同时在激战红雪国的凤家军们,都是好样的!

“来人!上酒!”

上官瑾大声说道,便立kè

有士兵抬了几坛子的烈酒上来,每位士兵都倒了一碗酒。

“干!”

上官瑾抬头,一口喝尽,然后将碗砸碎再地上,那些将士也毫不客气地大口喝了下去,然后如上官瑾一般摔碎了碗。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上官瑾目光如炬。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世人都道军人粗鲁,只知大江东去浪掏尽的豪爽,不懂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风情。他们又怎么明白,军人的所有情怀是在战场上的!他们不能确定上了战场还可以完好的回来,若是他们的生活还不豪放点,激励自己,怎有力qì

挑起长枪与敌人拼杀。

而这次,黑祈军面对的更不是一般的敌人,而是没有意识却彪悍无比的蛊人,所有的兵法在这里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有一个字,杀!

京城的百姓已经被上官瑾转移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但这次也决不能让这些蛊人流落出去,不然不知dào

会对天下苍生造成怎样的危害。

而上官瑾的六位夫君以及上官珏和上官瑜都伫立在高台后面,不同的是上官瑜是被绳子绑来的,脸上青青紫紫,即便上官瑾吩咐过不准对上官瑜动用私刑,但那些士兵还是“很不小心的”让上官瑜磕磕碰碰着了。

上官瑾见他们没有惹出大事,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反正之前上官瑜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接受这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上官瑜在被绑上来的时候冷哼一声,今日为阶下囚他认命了,但上官瑾为何迟迟不肯杀了他?是等着看他的笑话吗?在他的印象中上官瑾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难道想利用他解决这些蛊人?呵呵,按照那位公子对她的重视程度,用她自己做诱饵不是更好?

可此时此刻,看见那些斗志激昂的黑祈军时,上官瑜才知dào

自己错得是多么的离谱,上官瑾竟然从来都不曾想过利用他,而是自己带领黑祈军消灭那些不生不死的蛊人……

那么,他活着,有何意义呢?

祈凡心下已经做好了决定,再多留一刻就好了,等那些蛊人破门而出的时候,他便解开自己的灵魂封印,只要现在能够多看看上官瑾,多看看她也就好了。

裴子衿他们紧张地看向上官瑾那里,只有释玄玉的眸光在祈凡那俊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眼里是意味不明的光芒,祈凡眼里的依依不舍,他明白……因为他也一直是那样的目光看着上官瑾的。

“祈凡,你过来……”释玄玉说道。

“嗯?”

祈凡有些不明所以,释玄玉极少这般认真地叫过他的名字,而那极少的时候,还是下一句要调侃他的时候,这次,释玄玉又要说些什么呢?别人不知dào

,祈凡却是明白眼前这个人是多么地腹黑的。

“怎么?不敢过来?”

果不其然,释玄玉轻轻勾起唇角微讽道,祈凡呼出一口气,其实在他明白自己时间不多的时候,真的不想将这越加珍贵的时间浪费在释玄玉身上,与其听释玄玉说几句神mì

兮兮的话还不如多看他家阿瑾几眼。

可祈凡到底还是走到了释玄玉面前,释玄玉拉起祈凡的手,在他的掌心画下一个莫名的符咒,祈凡俊眉微微皱起,看着释玄玉这般奇怪的动作,问道。

“你,怎么了?”

“她还需yào

你,好好照顾她,加上我的那一份……”

释玄玉微微笑道,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嫉妒。是嫉妒……释玄玉不得不承认他嫉妒眼前的这个家伙啊,如果不是瑾儿那般爱着这个人,释玄玉不确定一向薄凉的自己还会救眼前的这个家伙一命。

而裴子衿看着上官瑾在那黑祈军的围绕下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心里蔓延出一抹心疼,上官瑾是极少饮酒的,她说过其实她极其不喜欢那种辛辣的味道,比起酒,更喜欢茶一点。

可今天,她却喝了那般多的酒。

第一五五章 化身为莲花(一)

不断的敲击声后,从皇宫里突然传来沉重的宫门倒塌声让每个人的心情也一样地沉重起来,现在皇宫中那些蛊人身体内的蛊虫恐怕都觉醒了过来,否则很难有这样大的动静的。

上官瑾摆手下去,她这几日已经派了黑祈军在宫门口挖了一个巨大的土坑,而正上方也布置了用坚韧的天蚕丝编织而成的天网,诸多机关,希望可以降低一下那些蛊人的攻击速度。

此刻,释玄玉以及裴子衿在研究可以消灭蛊虫,救下这些蛊人的药物。上官珏带领黑祈军在商讨着如何活捉这些蛊人,将伤亡减至最小的方法。而墨错与宿月也赶去协助阑竹二人,这次势必要将红雪国拿下!任书寒则和祈凡两个人一起安慰着那些士兵和蛊人的家属以及防止蛊人事件在百姓内引起恐慌。

阿狸卧在上官瑾的肩膀上,慵懒着身子,眯起一只眼睛看着那不断摇晃的宫门,咧出尖锐的白牙,等待着出击的时刻,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上官珏握紧了手中的渊锦剑,会过去的吧……这黑暗。

正在上官瑾思虑间,宫里面又传来沉重的一声倒塌声,是第二道宫门,已经被蛊人破了……速度真快啊,上官瑾眯起了眼睛,眸中尽是嗜血的鲜红色。

来吧,蛊人。如果我拼尽一切要保护的东西没有被保住的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疯狂到要毁灭了这个世界。

上官瑾转身对着黑祈军严肃地说道:“大家做好准bèi

,绝不能让一个蛊人逃了出去!”

语音刚落,最后一道宫门轰的一声倒下来,原本的玄铁大门便碎成了几大片,甚至还可以闻到一股铁锈味,却更像是鲜血的味道。

密密麻麻的蛊人向外冲了出来,狰狞着面孔,上官瑾冷眼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渊锦也在震动着,不知是即将饮血的兴奋还是为上官瑾的心里添加一点安慰,上官瑾冷了面容,那些蛊人已经不同于她在宫殿中看到的那般了。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到可以看见深深的白骨,与鲜红的碎肉相连着,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感。原本的肌肉已经萎缩到看不见了,仿佛只是一副骨架,动作却极其敏捷,力qì

与速度都是正常人难以相比的。

那些蛊人刚刚从宫门里逃出来,便掉进了上官瑾事先挖好的那个巨大的土坑里,却还是一个人加一个人叠罗汉那般,无数的蛊人爬了出来,然后又被上官瑾的天蚕丝网住,只是上官瑾没想到,他们的血肉竟然是带有腐蚀性的。

原本刀枪不入的天蚕丝在蛊人鲜血的腐蚀下,被蛊人稍微一挣扎便断裂开来。

上官瑾咬了咬牙,率先冲了上去,阿狸同时也向上跃起,变化成了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衫的少年,红色的丝带飞舞,在这空隙,可以看到那少年小麦色的肌肤,英俊的面容,妖娆的长发,他掌心升起狐火,将那些蛊人控zhì

在一起,眉心的金色牡丹印与上官瑾的相对。

上官瑾看了一眼阿狸,然后手中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冲向那些蛊人的眉心处。蛊人不断地挣扎着,在上官瑾要加大灵力的时候,背后突然一个蛊人向着上官瑾扑来,上官瑾赶紧闪到了一边。

由于灵力中断而造成了反噬,上官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些蛊人闻到血腥味越加地兴奋起来,就连阿狸的狐火都快要控zhì

不住他们。

祈凡正将一碗粥端到了一位老人手里,老人颤抖着唇,眼光是一片死寂,捧着你碗呆愣地看着祈凡,又像是通过祈凡看向他那在战场上与蛊人厮杀的儿子,祈凡微微叹息,然后转过身去,又倒了一碗白粥。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是阿瑾……阿瑾出事了!拉过旁边任书寒,祈凡将手中的白粥交到任书寒的手里,慎重地说道。

“交给你了。”

淡淡的四个字后,祈凡直接飞身离开,不知去了何方,任书寒看着手中温热的白粥,不明白祈凡为何突然离开,而且他话语中的那个交给你了,好像指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百姓。

一路的轻功飞奔,祈凡赶到了皇宫外,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黑祈军和蛊人厮杀在一起,有蛊人咬住了士兵的胳膊,那年轻的士兵的脸上是一片血色,却还是抬起剑,将面前的蛊人脑袋砍去,然后又自刎而死。

蛊人身体内的蛊虫是会感染的,他们被砍下脑袋才会死去,而黑祈军这边,却是被咬了一口便要忍下恐惧,自杀而死,否则他们接下来也会变成这些蛊人。再看向阿狸,他也不断地放出手中的红莲业火,控zhì

着蛊人不能离开这一片地方。

上官瑾手中的渊锦不知染上了谁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绽放出曼珠沙华的绝世凄美。祈凡再看了一眼在激战的那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垂眸伸出右手,手心上出现了一个刺眼的光球。

正在祈凡要将这个光球打入自己身体的时候,手心上方却出现了另一道屏障将那光球压了下去,祈凡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发xiàn

之前释玄玉在他手心画下的那个奇怪的符咒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难道是这个东西,所以他才不能解开自己身体里的封印?

祈凡又尝试了好几遍却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屏障给挡了下去,一向平静的心里也是出现一抹恼怒,释玄玉这是为了什么?纯黑色的眼眸抬起,恰好kàn

见有好几个蛊人同时向着上官瑾扑过去,那尖利的牙齿就要咬上上官瑾,那一刻,祈凡的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正在此时,一朵朵的莲花夹杂着雪花飘落下来,有种洗涤世界一切邪恶的纯净,上官瑾闻到那熟悉的植物般清新香气,一个侧踹,将要向她扑来的几个蛊人踹出了几丈外,看着这次盛世的雪与莲花,不由地接过一朵莲花。

那莲花在她的掌心,似乎还带着点温度,像极了那个人。

第一五五章 化身为莲花(二)

莲花,是晶莹的,但比莲花更加剔透的是……手,几片雪花也落在上官瑾的手心处,不一会儿便被她掌心的温度融化了,从她的指缝中露出,一滴滴的,像极了眼泪。

上官瑾不禁抬眸,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而那些莲花也在其中旋转着下来,最美,可花隐言便也是在那个雪天离开的……而下面,那些本来还在撕咬的蛊人此刻却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仰头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莲花,似乎那是他们最高的信仰,身体上的伤口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肤色也慢慢地转为正常。

“殿下!他们恢复正常了,没有蛊人了!殿下?”

一名士兵上前兴奋的说道,却在抬头之际,看见了他眼里一向坚强的殿下满脸泪水。上官瑾手中的冰凝结成的莲花突然破碎,她急忙一握,却还是无法避免地看着那碎裂的莲花从她的指缝间流逝。

上官瑾突然掩面蹲了下来,大声地哭泣着,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最中间那个他们最敬仰的神祗,十四岁便在战场上经lì

过多少死劫,受过多少伤都咬牙不曾哭过一声的殿下此刻哭得像一个孩子。

祈凡心疼地走向上官瑾,他没有想到,释玄玉居然选择让他活下来,而将自己作为知天命者最圣洁的身体化为这一朵朵莲花,洗净这尘世最肮脏,最沉重的罪孽。

“她还需yào

你,好好照顾她,加上我的那一份……”

他恍然明白,当日释玄玉说的话,原来他早就决定好了。

抱起蹲着的上官瑾,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温柔至极,上官瑾吸了吸鼻子,然后平静地说道:“他,是不是死了?”

祈凡闻言默然,过了很久之后,才点了一下头,对,释玄玉死了,用他的死,换取了所有人的生。感受到怀里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直,然后上官瑾便推开他的手。

“阿瑾,你怎么了?”

祈凡抓住上官瑾的肩膀,让她直面着自己,看见了上官瑾脸上的一片死寂,苍白的面容配上那一双赤眸,让祈凡在心里感到害pà

,他怕上官瑾失去理智,比起这样的平静,他宁愿上官瑾像刚刚那样哭一场。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呢?哈哈哈……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哈哈……上天,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呢!”

上官瑾狂妄地笑着,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白雪上,一片鲜红。

上官瑾捧起地上的一掬红雪,也不去擦拭唇角的血迹,喃喃说道:“我讨厌雪,很讨厌,明明这么肮脏的东西,却有着那样晶莹剔透的形态。”

掌中染上血而变得赤红的雪融化成了血水,在洁白如玉的手指间静静流淌着,更觉凄美,上官瑾突然握住一旁的渊锦剑,凌空舞动起来,该是世人都惊艳这一场盛世的美的,晶莹的莲花在上官瑾身侧飘落,似乎在陪伴着她,在进行着对这人世间最后的眷恋。

祈凡突然觉得脑中一根弦崩裂,或许,释玄玉可以不死!他感应到了,释玄玉的那一缕残魂尚未散去。

上官瑾垫脚收剑,她的面前,一大片雪地上画了一朵精致的莲花,几乎每一个纹路都清晰可见,一半盛开,每一片花瓣似乎都在极力地绽放着,似乎要以那美争夺天际。

“祈凡,我是不是说过?如果这无道的上天再夺走我身边深爱的人,我便毁了它?一千年前,他们惧怕的是……天劫,那么在一千年后的今天,他们惧怕的便只有我,上官瑾!”

上官瑾转过身来,对着祈凡笑,极尽明媚,祈凡也微微笑了一下,君子温雅,这一世,剩无双的你,血洗黄泉,屠尽三千,为之逆天,又有何不可?他不想阻止了,无论她做什么,他便站在她的身后。

得到祈凡的认同后,上官瑾抬起头来,墨发飞扬,身上凝结出了一层五彩的光圈,就在她语落的时候,冬日厚厚的云彩中居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直击向上官瑾,正当众人吸了一口气的时候,上官瑾双眼一眯,那闪电竟然凭空消失了。

上官瑾将渊锦拔出,以破天之势,光芒在渊锦剑上围绕着,灵力喷涨,正当上官瑾赤红着眼眸,对着天空要横劈而下的时候,一阵银铃的声音唤醒了她的神智。

银铃的声音似乎是最欢快的乐曲,上官瑾放下剑,抬眸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人,白衣妖娆,眉目间自有一种媚世气息在围绕着。

熟悉的妖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气息……

花隐言。不……是言夕太子。

言夕赤足站立在雪上,那串银铃便服服帖帖地垂在他的脚脖上,一片寂静,微笑地看着上官瑾,言夕熟练地掏出怀里的折扇,装酷地扇了扇风,上官瑾看见他这般动作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是对流水落花的一场嘲弄,是冷冷夜空里的一道伤疤,言夕也对着上官瑾一笑,带着释然,带着怀念。

“怎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得风寒?”

“堇儿,折扇可从来都不是扇风的,是用来耍帅的!”

言夕上前一步,抱紧了上官瑾,光洁的下巴搁在上官瑾的肩膀上,依恋地磨蹭着,上官瑾缓缓伸出冰凉的手,也环抱住了言夕,她多害pà

,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堇儿,我能够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只是因为神界太子的身份来阻止你……还有玄玉未死!”

过了一会儿,言夕放开上官瑾,慎重地说道,本来释玄玉那缕属于欲绝的残魂会灰飞烟灭的,但也许是他对上官瑾的爱超越了六界的界缝,竟然幸存了下来。

“玄玉未死?那他呢?他在哪里?”

上官瑾抓住了言夕的衣袖,着急地问道,言夕笑着看向祈凡,祈凡了然,唤了身边一名士兵过来,耳语几句,那士兵便跑开了。

这时,花隐言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在上官瑾面前缓缓打开盒子,一阵银光之后,呈现在上官瑾面前的是一株白莲……

第一五六章 化身为莲花(三)

小巧精致的白莲含苞待放,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滴晶莹的水珠挂在白莲的花瓣上,欲坠不坠,似乎是在依恋着那白莲,白莲光芒不改,一如释玄玉的光华内敛。

上官瑾想用手去触摸下那朵白莲,却还是忍住了,她能够感应到,这朵白莲拥有强dà

的灵气,上官瑾抬头问言夕:“这,可以救玄玉?”

言夕摇摇头,将折扇收起:“这叫再生莲,它可以暂时存放释玄玉的那缕残魂,但能不能救释玄玉,还不能确定……”

正在言夕说话间,刚刚那名跑走的士兵拿着另外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将盒子恭敬地放到了祈凡面前。

祈凡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那盒子,然后打了开来,中间的那朵绚丽依旧的花却是当初上官瑾交到祈凡手里的那朵具有织魂补魂作用的碧叶玉兰花,祈凡化手为刃,割破另外一只手的掌心,然后握成了拳头,任由那鲜血滴落在碧叶玉兰花上面。

血染兰花之后,祈凡便开始施咒,唤回释玄玉正在六界间飘荡的灵魂,然后上官瑾便看见晶晶亮的冰凌点一般的东西会聚到了言夕手中的那白莲花上,那莲花较之之前更加得晶莹明艳,却迟迟不曾开放。

言夕慎重地将怀里的白莲交到上官瑾手里。

“堇儿,它便是释玄玉,开花之际便是释玄玉重生之时,你务必好好保护它,若这株莲花枯萎了,释玄玉他,也再也回不来了……”

上官瑾痴愣地看着手里娇嫩的莲花,开花之际便是释玄玉复生之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哪吒么……

上官瑾急忙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身见祈凡面容苍白,上官瑾心里一惊,急忙揽住身体摇摇晃晃似乎疲倦至极的祈凡。

“祈凡,你如何了?隐言……”

下意识去喊言夕,却见言夕的纯白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上官瑾一手揽着祈凡,一手捧着那株白莲,竟发xiàn

自己只能看着言夕在她的眼前消失,无法上前去阻止,那次她被点穴困在花丛里,只能看着花湘夕用匕首一下下刺死花隐言的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堇儿,不要哭啊……”

“花隐言已经死了,他是该庆幸的,前世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不相信我的爱,认为我只是对你只是临时兴致,现在的我反而庆幸,花隐言只活了那么短的时间……”

“他真的证明了用一辈子去爱你,用生生世世去爱你……”

“爱一个人太累了……堇儿,下一世,换你爱我好不好?”

“堇儿,我使命已成,来世再见……”

言夕的声音似乎还飘散在风里,一字一句地传到了上官瑾的耳朵里,那倾世风华的人却消失了,只剩下面前的漫漫白雪,上官瑾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能不让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看清楚之后,目光突然被前面白雪中的一串银铃所吸引,那是花隐言脚脖上的铃铛,那欢快的银铃声再也听不到了吗?对呀,花隐言已经死了,现在的只是太子言夕,是神,而她,是人……

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再轮回了一世之后,他们还是错过,但下一世不会了,无论她是上官瑾还是素衣,都不会对那个绝世妖娆的男子放手。

隐言,来世换我爱你,所有苦痛由我来承担。

几日后,雪止,朗朗乾坤。羽西国,新帝登位,同时,红雪国尽数被灭,由红雪国前太子祈凡继承皇位,四国交好,定下和平之约,百年内不得起纷争。

上官瑾向白莲那里倒了一点温水,天太冷,她怕莲花的水结冰了。裴子衿上前,看着那白莲,笑道:“瑾儿,放心吧,我已经在那水里添加了一些药物,无碍的,你也累了这许多天,去休息会吧……”

上官瑾转身看着裴子衿,他原本俊秀的脸却被一块面具尽数遮去,他始终没有放下吗?虽不在乎,但觉可惜,上官瑾轻轻抱住裴子衿,揽着他甚至比女子还纤细的腰身让她觉得心疼。

“子衿,没有什么比你更加重yào

了……只要你在,就是我最大的期盼。”

上官瑾在裴子衿怀里蹭了蹭,裴子衿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上官瑾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便在裴子衿怀里睡了下去。

裴子衿抱起上官瑾,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为上官瑾掖好了被子,看着上官瑾那恬静的睡颜,长睫搭在眼帘上,遮下一小片阴影,轻浅的呼吸,却很均匀,裴子衿知dào

,她已经睡熟了。

倾身在上官瑾嫣红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裴子衿抚摸着上官瑾的青丝道:“瑾儿,对不起……”

他在自己的身上下了一些安神的草药,如若不是这般,他不知dào

该如何去面对上官瑾。

背起早就已经准bèi

好的包袱,裴子衿将门缓缓地关上,转身离开……一叠青衫在轻轻摇曳着,或许等上官瑾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dào

在天涯的哪个角落了。

“不去阻止吗?祈凡?”

墨错抱剑问道,脸上一片冰冷俊逸,英眉微皱,他不明白,裴子衿为何要离去?他已经不愿意回到红雪国了,离开了上官瑾,天下虽大,可哪里是他的安居之所呢?

“阻止不了,他的心结不解便一天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风雅小筑,墨错,你跟去,保护他!”

祈凡说道,然后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裴子衿在那场火山爆fā

中容颜尽毁,原本还有个双腿残废的释玄玉陪着他,心里自然好受一点,可现在释玄玉已经化身为莲花,看着阿瑾身边的男子各自优秀,裴子衿,怕是心里不好受吧?

他的心结,恐怕只有屋内人可解。祈凡看向那紧闭的门,眸光似乎透过了那木制的厚实大门看向了在里面沉睡的上官瑾,目光刹那便温柔了。

墨错看了看祈凡,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他的话,几步飞跃,尾随到了裴子衿的后面,裴子衿虽然会用毒,但武功到底不高,现在唯殇和花湘夕还不知dào

在什么地方隐藏着,让裴子衿独自出去,祈凡担心也是应该的。

屋子里的白莲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了过去模样,似乎不曾改变过。

第一五八章 我心似明月(一)

裴子衿跑路了之后,上官瑾第一反应就是抓回来打断丫腿!跑啊!难道不知dào

她会担心吗?若不是祈凡早让墨错尾随着裴子衿,时不时飞鸽传书回来告知他们无事,上官瑾早亲自去抓裴子衿了那个心理各种脆弱的家伙了。

不就是毁个容吗?老娘还不要脸了咋地?

但事实情况是这样的,上官瑾端着小包子倒的茶水,对眼前小包子宿月讨好的晶晶亮的眼睛不置一顾,轻抿了一口,冷淡地说道:“凉了……”

当初这几个夫郎怎么对她的,她上官瑾可是一点都没忘,尤其眼前这个皮薄馅多的小包子,在宿剑山庄的时候不信任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拿剑要杀了她,之前是着急要解决花湘夕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必须狠狠地报复!

毫不知情的某个正在被报复的小包子当然又乐颠颠地去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来讨自己娘子的欢心了。

悦耳动听的悠悠琴声此时悄悄以一种张狂的方式传了进来,似诉似怨的音符让上官瑾心中一凉,将那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站立起来,负手慢慢渡步到了窗户边,目光所及,远处的亭台中一蓝衫公子在抚琴。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琴弦,好kàn

到令人沉醉,只希望在他手中触摸的不是琴弦,而是自己。旁边侍奉的小丫鬟明显羞红了脸,时不时凑到任书寒旁边为他添一杯水,甚至有时张大了嘴,一副笑颜似乎还在对着任书寒说着什么。

任书寒那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半分的不悦,竟有时还回应那小丫头几句话,弹琴的男子依旧在弹琴,倒水的女子依旧在倒水,当那中间冒起来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

上官瑾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任书寒,你一心二用真的不会弹跑调啊喂?还有那从哪里来的的大胆丫头,你眼睛都快粘到书寒身上了,这里是羽西男尊国,咱能够矜持一点么?

冷哼一声,到底那相貌是天下第一美男么,距离这么远,周围的景色都有些模糊,唯独他的相貌仿佛近在眼前一样,眉眼如画,俊美非凡,偏偏他一向冰冷无表情的脸上竟多了一点如沐春风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错,他……从未向自己这般笑过的。

“真难听!”

上官瑾抿着唇,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

“不是啊,书寒的琴声是最好听的,瑾儿,你怎么说不好听呢?”

宿月听到此言论,不由地为任书寒辩解道,却在抬头看向上官瑾的时候,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就着那窗户翻了出去了。

无奈地遥遥头,宿月透过那窗子看见上官瑾吊儿郎当的摇着折扇,颇像是花隐言当初在霓裳楼的模样,而那串本在花隐言脚脖上的银铃被上官瑾戴在了自己的脚脖上,不过走起路来,似乎还不如花隐言那般可以控zhì

自如,便是响个不停了。

他曾经听谁说过,爱一个人最深的表现,就是后来活成了他的模样……

翘挺的鼻子突然一酸,花隐言此生虽不能陪伴在瑾儿身边,却夺去了瑾儿的下一世,和此生所有的怀念。到底是谁吃亏着呢?不过没关系,生生世世他也会在瑾儿身边,绝不放手。

宿月痴痴地笑着,突然就笑出了眼泪,那泪,比冰雪都凉。

上官瑾摇着一把扇子,晃晃悠悠的似乎无意间就晃到了任书寒弹琴的那个水上亭台间,见任书寒还在自顾自地弹琴,什么?不理?上官瑾扇子一顿,只觉得自己怎么也无法摇出那个潇洒飘逸的弧度,便一把收起,插在自己的腰带间。

上官瑾走到任书寒旁边,取了刚刚那丫头倒给他的茶水来喝,也不介yì

那是任书寒之前饮过的,喝完还故yì

地砸砸嘴,发出一些声音。

又不理?上官瑾又伸出手去拿任书寒旁边的茶杯,不经意触摸到了任书寒的衣袖,任书寒无奈地停下了弹琴,抬眸看着上官瑾。

“你,何事竟来阻我弹琴?”

上官瑾一愣,刚刚他与那丫鬟相谈甚欢,那丫鬟不停地给他添茶,他也不曾嫌她烦过,现在自己不过是碰到了他的袖子,竟就被他安上了一个无故阻他抬起的想法。

唇角一勾,有些冰冷地笑开,上官瑾抬眸看向了那个丫鬟,面容不错,清灵秀丽,但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简……简儿?”

上官瑾不确定地问道。

简儿呵呵一笑:“奴婢还以为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看不见简儿这个小丫鬟呢!从刚刚来这呀,那眼睛可是一直看着任公子的!”

上官瑾闻言假咳一声,似乎有几分难堪,但心里却在吐槽着,老娘看自家夫郎,碍着你啦?正在心里狂怒的某人丝毫没有想到,还很久以前的云亭宴会上就已经和某位天下第一的美男一刀两断,不许他再踏进摄政王府一步了哦。

上官瑾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也没说错啊,摄政王府早就被一把火烧尽了,这可是风雅小筑!

“简儿,你为何会在此?”

上官瑾正起脸色问道,却见面前的娇俏佳人噗嗤一笑,上官瑾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话说这丫头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那个吧?还是就是原来的那个简儿?

“自然来找瑾哥哥的啊,当日瑾哥哥一身男儿装扮,风神俊朗。让简儿芳心暗许,可倒现在才知dào

原来是瑾姐姐,简儿可伤心了好久呢!”

简儿边说边幽怨地看了一眼上官瑾。起初,她是挺喜欢那个救她初次的王堇的!后来知dào

他便是摄政王上官瑾的时候,心里还一阵惆怅,那上官瑾可是一个人人皆知的断袖啊……

后来更好了,直接来一个上官瑾是女扮男装的,简儿可谓是被雷得外焦内嫩,她来到这个时代最先喜欢的一个男人……老天,你确定你不是在玩我?

但简儿好歹也是一个现代受过各种雷剧洗礼现在已经麻木的妹子,没过几天便也就释然了,也确定了自己一开始不过是初来这里心里迷茫而对上官瑾产生一种依恋。

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当朋友嘛,所以她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千里迢迢倒是受了不少苦才来到这京城的,身份的她见到风雅小筑招收丫鬟便过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竟到了上官瑾的私宅中。

上官瑾唇角抽了抽,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俏丽佳人是他们穿越组织的吗?怎么如此……没用。

第一八九章 我心似明月(二)

简儿临去前对上官瑾嘻嘻一笑,眼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任书寒身上,上官瑾不知dào

简儿和任书寒是如何认识的,只知dào

那充满爱恋的目光让她很不爽!很!不爽!

亭台里只剩下了任书寒两人,气氛变得有几分尴尬,任书寒还是素手拨弄琴弦,几句不成掉的乐曲从他的指间荡漾出来,看着那宛若小葱根般的白嫩手指,上官瑾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吸允那手指的感觉。

这是一种原始的冲动,就是小孩子喜欢吸允自己的手指一般,大人总是说小孩子的手指是带着点糖的,上官瑾现在竟也想看任书寒的手指会不会也有点甜。

假咳了一声,上官瑾瞥过眼光不落在任书寒身上,问道:“你很开心?”

任书寒略微一思索,此刻好像确实如此,便轻点了点头。

上官瑾被咽了一下,再次凉凉地开口:“因为简儿?”

任书寒微微一笑,简儿聪明异于常人,而且幽默风趣,但他开心的原因确不是因为她,便出声说道:“简儿,是一个灵慧的女子。”

上官瑾听见任书寒,心里不禁有些黯然,简儿灵慧那是自然的,同是穿越之人,简儿又能够笨到哪里去?只是任书寒他与简儿才认识几日,竟得这般高的评价。

想她上官瑾,也足够聪明,还懂音律,眼前这个人却视之无物,转到任书寒的身后,然后伸出手在那琴弦上摆弄几下,一首简单的乐曲便响了起来,其中带着莫名的悲伤。

“你会离开吗?看得出来,简儿也非常喜欢你,你要与她一起离开,我……不阻止……”

一边弹着琴的上官瑾一边闷闷地说道,不阻止?才怪!如果任书寒敢选择离开,她现在就去杀了简儿。

上官瑾原本清澈悦耳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有微微的沙哑,似乎思虑许久,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任书寒侧目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上官瑾,她认真地弹着琴,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一般,洁白无瑕的脸便贴在他的面前,近得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在金黄上的阳光下有着别样的温暖与柔顺。

“天底下喜欢书寒的女子千千万。”

他出众的相貌,自小便是万人瞩目的,以前,娘亲总是看着他的那张面孔,叹息道,生出这么一个绝艳的相貌,也不知是福是过,那时有不少势力大的官员企图威胁爹爹,将他变成他们的宠。

但到底还是被爹保护着长大了,直到遇见那个人……少年轻佻,一眼便看重了他的相貌,爹娘惨死,那一刻,他是想毁去这副容颜的。

后来被赶出王府,也有不少女子对他倾心,直到被花隐言带进霓裳楼中,那些女子才畏惧于花隐言的身份,收敛了些。

而现在他只想告sù

他,天底下喜欢他的女子千万,但他始终不曾离开,只因那些女子不是她……

听见任书寒的话,上官瑾后知后觉地转面看着任书寒,墨黑的大眼中难得地带了几分不解与突发其来的欣喜,纯净得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任书寒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动着,就宛如无数个夜里,他思念那个巧笑嫣然的人一般,想要将眼前的这个人紧紧地拥到怀里,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伸出双手将上官瑾揽到自己的怀里,炙热的吻便迎面而下,上官瑾的手指在琴弦上碰出一个变了调子的音,然后也抱住眼前这个风华绝代,俊朗无双的男子。

含着任书寒的唇,是甜的,吸取着任书寒身上好闻的气息,上官瑾忘记了一切,她的眼前只剩下了这个外表过分俊美却一直默默无闻的男人,幸好,她没有失去他。

天地下爱他的女子是有千千万,但都不会有她这么爱他,所以别离开,我会难过,所以也别对别人言笑晏晏,我会嫉妒,嫉妒得发狂,会忍不住杀了除我之外任何可以夺去你目光的女子。

一吻天荒,上官瑾乱了气息,慵懒地坐在了任书寒的怀里,美人如虹,上官瑾在心里偷乐了一个,搞定一个了,接下来,要去惩罚一下那个不听话偷偷跑走男人了。

“书寒,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知dào

我很贪心,你们谁我都放不下,我做不到一世一生一双人,我只能保证会对你们一直好,好到无人能比,好到天荒地老。”

一向皮厚的上官瑾脸颊此刻也有些微红,说的话也十分的浅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要她这个女孩子来求婚啊……

任书寒抬手缓缓地抚过上官瑾刚刚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他信,曾经上官瑾说过的,她的夫君堪比皇上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皇上的江山啊……那该是那么的珍贵?

任书寒再次覆上上官瑾的唇,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动听声音围绕在上官瑾的耳边。

“我愿意……”

他们本就是她的夫君,是欲绝世子的一缕残魂,他明白,让上官瑾放qì

哪个都不可能,既然如此,哪又何妨呢?回顾当初在摄政王府中的生活,他们五个人在一起也是十分融洽的,任书寒勾唇满足地笑了一下,似乎他也不是那样的排斥。

一笑倾国,倾城,倾上官瑾。

一道黑影穿梭在树丛间,悄无声息,墨错郁闷地看着在大树那个显得有几分落魄的男子。

即便这样也不肯回去么?

裴子衿虽医术无双,确不太适合自己一个人生活,甚至害pà

上官瑾会找到他连客栈都不住,只是他哪里知dào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头顶树梢上的那个黑衣男子飞鸽传书到了上官瑾手里了。

另外一道身影也在树林中穿梭而过,站立在墨错身边,绝美的脸上朝着墨错溢出一个笑容,然后低头看着在底下烤火的男子,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无奈。

裴子衿烤了一个红薯,刚刚闻到香味时便着急拿了出来,结果自然被烫得放下红薯便蹦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去看那红薯,原来不过是外面的皮焦了,里面还都是生的。

裴子衿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脏乱不堪的衣服,然后认命地再次烤着那外表已经被他折磨得很凄惨的红薯,肚子已经在咕咕叫,那声音就连在树上的上官瑾和墨错都听到了。

看着这样的裴子衿,上官瑾既心疼又好笑,心里更是在想等下要怎样惩罚裴子衿了,让他下次还敢不敢跑?

第一九零章 我心似明月(三)

裴子衿好不容易将手里的红薯烤了个熟,正将外面的焦皮除去,闻着扑鼻的香味要来吃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手中的红薯便不见了踪影。

“哟,饿了半天了,终于找到吃的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有一种风流韵味在婉转着,几分魅惑。

那人黑衣凛冽,墨发用了一条简单的发带高高束起,本是绝艳如玉的脸上却有一道粗壮的疤痕纵横而过,显得几分狰狞,双目炯炯有神,璨若星辰,却是冲淡了那伤疤的恐怖感。

他手中正拿着裴子衿刚刚烤好的红薯,唇角露出调笑的意味,一双沉淀的黑眸看着裴子衿,似乎想知dào

他辛辛苦苦烤出来的红薯被人抢走了会是什么反应。

树上的另外一个黑衣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却不打算出手相助,而是纵身一跃,在森林中失去了身影,花湘夕和唯殇下落不明,还需yào

谨慎而行,他现在正是要追踪他们二人的下落!

裴子衿看着那黑衣男子吃一口红薯便抬抬头看他一眼,那神色有点像小动物般,心下不禁有些好笑,但到底受不住腹中饥饿,又拿了一个红薯,如同委屈的小媳妇般再次烤了起来。

那男子睁大了眼,颇有几分无语,看着手中一半是焦壳一半是生的红薯,只有中间那么几口看上去还能够吃,且不说裴子衿接下来的这个红薯会不会那么幸运,烤出来能吃,但就按照他烤红薯那个速度,烤好了之后,他也饿死了吧……

男子突然心里弥漫起几分愧疚,还有几分愤慨,难道他都不懂得反抗的吗?江湖有多险恶,一点武功的不会受了欺负也不知dào

反抗还敢离家出走?难道不知dào

江湖上就是一个挑软柿子捏的地方吗?

上官瑾心里狠狠地将裴子衿骂了个遍,没错,这个男子正是上官瑾化装而成的,既然裴子衿想要离家出走,她就陪他一起好了,反正现在四国已经安定,纵使花湘夕和唯殇有千般本领,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裴子衿一人在外,她也不会安心,这次就当陪陪裴子衿游山玩水好了。

“咕咕……”

正在思索间,裴子衿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上官瑾嘴巴一咧,小样!嘴上不说话,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你饿了?”

上官瑾问道,只见裴子衿捂着肚子,从面具里露出来的肌肤红红的,一双含水的眸中看了上官瑾一眼,咳,这幽怨的。

“算了,在下吃了你一个红薯,就帮你烤吧……”

上官瑾扔下手上那个……呃,吃了还不到十分之一的红薯,来到裴子衿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那个被烧得一片漆黑的木棍,似乎无意间触碰到了裴子衿的手。

裴子衿急忙往回一缩,那正在烤着的红薯便落入了上官瑾的手里,上官瑾勾唇一笑,从掌心传过内力到那红薯上,不一会儿,那红薯便冒出了层层的香气。

天底下用内力烤红薯的恐怕只有她上官瑾一个人了吧,没办法,谁让她亲亲夫君饿了呢?自然越快越好,嘿,内力强,任性!

上官瑾将红薯从那木棍上取下来,两边一掰,金黄的色彩分外诱人,完全不似刚刚裴子衿烤得那般模样。上官瑾将红薯递到了裴子衿面前,那张伤疤纵横的脸在裴子衿眼里分外可爱起来。

裴子衿也不拒绝,接过来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特别秀气的那种,上官瑾不禁看得有些痴,以前怎么就没发xiàn

,裴子衿连吃东西都那么可爱呢?那红唇一张一合的,好像在他手中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裴子衿吃完之后,便见上官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想到自己竟然一个人吃光了,而眼前这个人还饿着吧?急忙忙又想烤一个红薯给上官瑾,却发xiàn

自己包袱里已经没有了,这红薯,还是他医治了一个农家大爷,那农家人赠送的。

可现在怎么办?他竟然一个人吃完了……

似乎看出了裴子衿的想法,上官瑾噗嗤一笑,明明是她抢了他红薯在先啊。低沉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吃饱了,走吧,夜里这里可是有些不欢迎我们的主人哦……”

上官瑾听见离他们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笑着说道,这个森林较为偏僻,到了夜里便会有很多野兽出来觅食,想到这里便又瞪了裴子衿一眼,若不是他们跟来了,是不是裴子衿也会变成这些野兽的食物了?

裴子衿被上官瑾瞪了一眼,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知dào

是谢谢她为他烤了一个红薯,还是谢谢她在他害pà

孤单的时候来到这里。

“走吧!”

上官瑾轻笑,但愿在裴子衿知dào

她真实身份后,不会想要拿毒药毒死她。走吧,上官瑾走到了不远的地方,拿起地上的长琴,背在了肩上,回头对着裴子衿笑道。

裴子衿心中一暖,也背起了自己的包袱跟在了上官瑾的后面,他不知dào

上官瑾要去哪里,不过好在他现在也无处可归,便跟在这个黑衣男子后面吧,多一个人,总少一份孤单。

街景繁华,裴子衿和上官瑾穿梭在人群中间,颇受关注,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的脸上却多了一条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另外一个气质出尘的男子脸上却戴了一个面具,十分的不协调……

“子衿,这边这边……”

上官瑾在前面呼喊道,裴子衿轻轻一笑也随即跟上,经过几日的相处,他才知dào

这个黑衣男子叫莫信,虽然脸上有那么一个狰狞的伤疤,人却是极好的。

听闻,那道伤疤是为了他所爱的人才会有的,裴子衿想,这个人所爱的人定是十分幸福的,这么一个原本俊朗无双的男子为她毁去了容颜,那是有多么的爱才能够做到呢?

当他这般说的时候,莫信总是会用一双沉墨一般的眸子看着他,忽地一笑,莫信低沉地道:“是啊,很爱,很爱他。”

第一六一章 江山醉红妆(一)

上官瑾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直接伸手将马下的裴子衿揽到了怀里,她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裴子衿竟然不会骑马?好吧,以前他确实一直坐马车来着。

此刻,一匹白色的骏马上,上官瑾黑衣潇洒,全身散发着一种干净凛冽的气息,神色却十分悠然,而较她身材高大的裴子衿却在她怀里,一脸的迷茫,倒像是被上官瑾强迫的良家……呃,妇男。

这场景,有说不出的诡异。

一路上引来无数路人围观,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断袖?居然这么大胆啊,啧啧啧,在大街上便公然秀恩爱了?气死了一群单身狗啊。

那黑衣男子面容出奇的俊美,眉目间露出了几分不羁之色,当然如果忽略他脸上那纵横了几乎半张面容的伤疤的话,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街道上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为他羞红了脸了,这男子本就是一副侠客打扮,脸上的那伤疤反而为他添加了一份阳刚之美,好似在说着“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再加之周身的风华气质,这样的男子,无疑对这些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女子们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而他一只手抓着马绳,一只手揽住怀里另外一个青衣男子,不让他掉下马去,若说那青衣男子便是如同温玉一般的人,令人无法忽略的是他身上的书生气息,芝兰玉树大概便是形容他的了吧。

青衣男子脸上遮了块面具,令人生出想要揭开那面具,好一睹男子神mì

面容的想法。究竟是何等相貌的男子才能够让那黑衣男子视若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呢?

停!这只是路人甲乙丙丁的想法。

而真实的情况是,裴子衿自上官瑾抱起他的时候便愣住了,有那么一刻,他想起来当初为医治重伤的祈凡而驾马来接他的上官瑾,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有点害pà

,却因为那个人的气息在身边围绕着而感觉特别安心。如今,也是这种感觉,似乎上官瑾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不得不说,某一方面,裴子衿真相了,只是可惜,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上官瑾会再次女扮男装,并且就是他身后的这个毁容男莫信,哎……莫信,就告sù

你不要信她了,裴子衿,你为何如此单纯呢?

而上官瑾在众人眼里含情脉脉实则满眼怒气地盯着怀里的裴子衿,少年,你表情敢不敢再无辜柔弱一点?怎么看都觉得是她上官瑾强抢民男的感觉?

本来两个人共骑一匹马是实在正常的事情,以前她在黑祈军军中,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可偏偏现在因为裴子衿这好似害pà

又不敢反抗的表情而使得气氛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看着底下老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上官瑾哀嚎一声,难道她这辈子断袖这个帽子是脱不去了?

可是,她明明是女孩子!

而裴子衿低眸看了看上官瑾,他脸上的疤痕依旧狰狞,可那些女孩子却一直用爱慕的眼光看着他。一个人的容貌当真可以忽视吗?裴子衿不由地抚上了自己的面具。

上官瑾见他这般模样,不禁突然,上官瑾凝重了神色,向一处屋檐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刚刚好似有人一直在看着她一般。

不管怎样,街道上鱼龙混杂,不宜久留,上官瑾驾了一声,骑着白马,带着裴子衿飞奔而去。在上官瑾离去后,一叠白影负手站立在刚刚上官瑾看过的屋檐上。

唯殇看着上官瑾离开的方向,眉目低垂,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杀意。当初那出尘俊秀的面容也只剩下了俊秀二字,干净不再,只是背影哀伤萧瑟,若有见者,必定对影零泣。

“莫信,接下来,你要去何方?”

到了一处宁静的山野,裴子衿问道,上官瑾眼一眯,很想说自然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啊,我出来可不就是为了保护你嘛。

但还没等到上官瑾回答的时候,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呼救声。

上官瑾心中一紧,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这位大人,不知dào

来清水什么事情呢?”

“原来就是你,让师傅伤心!我讨厌你,大坏人!”

“亦然居……嗯,一听就知dào

是我亦然住的地方!”

……

“瑾姐姐……救……救珏儿……亦然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

上官瑾不顾裴子衿诧异的目光,飞身直接向那声音响起的地方,她顾不了那么多,那个声音就是亦然的声音啊……

等到了那处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被一根粗壮的绳子捆绑在了树上,少年似乎在用力挣扎着那绳子,过分俊秀的脸上也染上了焦急的神色。

上官瑾只觉得一阵恍惚,是亦然……正起脸色,手中便多了一片绿叶,直接向亦然那里飞去,那粗壮的绳子便断了。

“亦然!”

上官瑾急忙上前扶住亦然,眼前的少年面如冠玉,墨发被束起一半,剩下的一如初见那般服贴地放在耳后,眸光如晨星般耀眼,只不过看着上官瑾时却满是陌生与戒备。

“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不过我并非大哥哥口中的亦然,告辞!”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上官瑾便想要离开这里,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大哥哥眼中深深的怀念和悲伤让他觉得很难过。

他才不要难过呢……所以,离开他,快点离开这个大哥哥,他就不会难过了。

“亦然别走!”

上官瑾见那少年就要离去,不由地拽住了少年的袖口,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怎么可能不是亦然,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甚至是皱眉都是一样的。

“请放手!我叫无忧,并非亦然!我还要找我师傅去……”

少年眉皱得更加严重了,花湘夕那个坏女人趁师傅不在把他绑在这里不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伤害师傅?不行……他一定要快点找到师傅才能安心。

无忧,上官瑾喃着声音,难道……真的不是亦然吗?

“莫信!”

突然背后传来裴子衿的呼喊,上官瑾转身看去,眸光瞬间冰冷了起来,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第一六一章 江山醉红妆(二)

一把闪着冰寒光芒的长剑横架在裴子衿纤细的脖子上,裴子衿那从面具里露出来的一双明眸看着上官瑾,冲着她轻摇了摇头。而花湘夕一如当初的妖娆打扮站立在裴子衿的一边,目光挑衅地看着上官瑾……身后的无忧。

“哼,小子,告sù

你师傅,我要独自去找上官瑾报仇,你师傅他不过一直在利用我而已,他根本就舍不得杀了上官瑾!”

花湘夕怨恨地说道,她不明白唯殇为何要花费自己千年的功力去救这个一直呆在上官瑾身边的孩子,并给他重新命名为无忧,但有一点她现在是明白了,唯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上官瑾的。无论是在前世的时候还是在今生,唯殇都把上官瑾看作比他自己更加重yào

的存zài

,又怎么会去伤害她?所以她想要利用唯殇除去上官瑾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怎么甘心?

就是拼死一搏,她也要拉着上官瑾那个女人一起下地狱!呵,可能是上天怜悯她吧,居然真的让她找到机会了,裴子衿那个笨蛋独自一人离开了有重重封印的风雅小筑。

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但是那个该死的唯殇却一直在阻拦着她,等她有机会去找裴子衿的时候,他身边却多了一个叫莫信的男子。虽然不知dào

这个男子是谁,但从他周身传出来的摄人气息却是十分恐怖的,看上去这男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吊儿郎当。但这个人的灵力比上官瑾甚至还要纯厚几分,恐怕前世也是神界的某位上仙吧。看他与裴子衿交好的模样,恐怕从这个叫莫信的手里带走裴子衿也是不易,如果强行的话,反而容易激怒这个叫莫信的男子,如果让这个莫信和上官瑾站到了一边,那她真的便是毫无胜算了。

所以趁着唯殇又去偷偷见上官瑾的时候,她将亦然绑在了树上,之所以不杀了这个少年,是因为唯殇居然认了亦然当他的徒弟。虽她不想和唯殇结盟了,但是也不能惹怒了那个男人,要知dào

唯殇的手段绝不在她之下,若是再与唯殇为敌的话,不要说是杀了上官瑾,恐怕她立马便会死在唯殇的手里。

“你这个坏人,快放开那个大哥哥,不然师傅回来有你好受的!”

亦然不禁有些焦急地说道,不知为何,他看着花湘夕劫持那个青衣男子,心里觉得很愤nù

,不仅仅是因为花湘夕背叛了师傅的那种愤nù

,而且在听到上官瑾那个名字从花湘夕嘴里溢出来的时候,有一阵的痛楚。

上官瑾在旁边眯了眯眼睛,那是危险的信号,恐怕亦然口里的师傅就是唯殇了吧?当初唯殇告sù

自己,亦然身体里也中了那些蛊毒,为了以防万一便将亦然的尸身烧去了。想不到亦然竟是活着的,却失去了对他们的记忆,唯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可不相信唯殇只是可怜这个孩子而留下了他,再看着前方花湘夕的那把长剑搁在裴子衿的脖子上,似乎动一动便会割断那人的咽喉,这场景,有说不出的刺眼。今日,无论是裴子衿或者亦然,她都会平安地将他们带离这个地方,至于花湘夕,你欠的五千四百刀是不是也该还了?想起那个雪天,蔓延的血,花隐言的离开……至今她的胸口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近乎无法呼吸的痛楚。如果不让花湘夕也尝试一遍,她岂能够放手?凌迟大哥早已在风雅小筑中等着,五千四百刀,花湘夕,迎接你的,会是你无法想象的痛苦。上官瑾上前一步,将亦然揽到了自己的后面,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亦然再次受到伤害。一双宛若黑夜般低沉的眼睛直直看着花湘夕,无人发xiàn

在那压抑着的黑色之下隐隐有着赤红色在流动。

“放下他!”

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气势,花湘夕一愣,手不自觉的想要放下那剑,却还是及时清醒过来,手中的剑又立马架上了裴子衿的脖子,甚至擦破了裴子衿的颈脖。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光滑的颈脖流了下来,有一种极致的魅惑,上官瑾双目一眯,出掌成风,直接向着花湘夕袭去。花湘夕大惊,那剑刚要再贴近裴子衿一分便被一股气流弹开,下一刻,上官瑾已经将裴子衿抱到了一边,花湘夕睁着惊恐的眸子看着上官瑾,这个人,出手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知dào

自己远远不能与上官瑾为敌,花湘夕化身为一条巨大的蛇,极快溜走了,消失在了丛林中。

亦然正要追过去,却被上官瑾拦住了。“她已是瓮中之鳖,逃不了的。”亦然闻言抬头打量着上官瑾,俊美的容颜却有一道无法让人忽视的疤痕,周身散发着一种属于王者一般的气息,像是师傅那样的,不,师傅的较为内敛,而眼前的这个人,而是张狂,极致的张狂,却很是适合,好像这个人就应该这样的张狂。在亦然打量上官瑾的同时,上官瑾也在看着亦然,他穿的并非是以前常见的白色,而是较显活泼的橙色,那双遗忘了以前的眸子干净清澈,多了一点同龄孩子的生气。上官瑾不禁举起手,想要摸一摸亦然那柔顺的长发,却停在空中,一向淡然的脸上此刻竟是带上微微的尬尴,她要怎么说呢?“你,叫无忧?”无忧无虑,可见给他起这个名字的人是希望他这一生能够过得快乐的,亦然现在快乐呢?他现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烦恼,也没必要想要帮上她一点忙,而将自己逼得更加优秀。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快乐一点了呢?亦然。

“嗯,师傅说我叫无忧。”

在无忧的记忆中,便只剩下了师傅,他记得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是在床榻上的,心口还有一道很深很大的伤口,就连他动上一动都十分疼痛,却是师傅,日日喂他喝药,甚至用自己的内力为他疗伤。因为他,师傅的身体变得很不好,他甚至有时候看着师傅背着他偷偷咳出了鲜血,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一定也要变得像师傅那样的强dà

,要好好保护师傅。见亦然提起他师傅的时候,整个神色都柔和了下来,上官瑾心中一寒,他的师傅是唯殇吗?

“你师傅可是唯殇?”上官瑾不甘心地问道,她不知dào

现在的亦然如此喜爱唯殇,那么,她与唯殇为敌,亦然会站在哪边呢?

“嗯。”

第一六三章 江山醉红妆(三)

上官瑾眯着眼睛,躺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清风拂过她的脸颊,细碎的阳光趁机扑了上去,映得上官瑾越发的俊美无双,当然是要忽略脸上的那纵横而过的刀疤的,神色像是猫儿一样的慵懒,如墨长发任意地披散而来,荡起一片涟漪水色。

凤眸微挑,见不远处裴子衿和亦然相谈甚欢,上官瑾轻笑一声,起身翻下了大石,也就摇着纸扇向他们这边走来。

“聊什么呢?”

随意地将纸扇在亦然那脑袋上一敲,上官瑾坐在了他们旁边的石椅上,低声问道,略微沙哑的声线有说不出的魅惑。

亦然讶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俊秀如玉的脸上有些微红,他貌似和这个人还没有那么熟吧?可为什么他用折扇敲打自己脑袋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呢?

自然到了很亲切,就连师傅与他在一起时都没有的亲切之感。

“莫信,你来得正好,无忧想要找他的师傅去,我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也与他一起吧……”

裴子衿笑道,从面具里透出来的双眸盈溢着淡淡的欣喜。其实他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眼前的这个叫无忧的少年分明便是一直在瑾儿身边的那个亦然。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瑾儿了呢。

他已经尝试问了许多遍,这少年唯一记得的只是他的师傅,唯殇。所以,裴子衿便也想通过无忧找到唯殇,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如何又活了下来?

如果找会了亦然,上官瑾她该是怎样的高兴啊。

上官瑾闻言,折扇顿了顿,缓缓收起,连同扇面上的那一副江南水墨氤氲之色也都消失不见,上官瑾才侧目看向天际,映入眼帘的是碧蓝一片,纯粹清澈,上官瑾许久才道了一声:“好!”

碧绿的草地上,一点也没有冬天的荒芜,越向前走去,便越是显得生机盎然,这便是去唯殇的住所吗?上官瑾倒是很期待和唯殇再次相见是怎样的场景。

亦然走在最前面,有点避着后面的莫信大哥哥的嫌疑,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上官瑾时不时地就拿折扇敲一下他的脑袋,那一敲很是疼痛,偏生上官瑾武功奇高,无论亦然怎么躲闪就会被敲一下。

而裴子衿则是一直平静地走着,有时看见上官瑾和亦然的打闹,墨黑的眸中会闪现一抹温柔。但这次,上官瑾倒是安安分分地背着古琴,随意在跟在两个人的后面,无人发觉,她眼角看见从身后草丛里露出的一截蛇尾而闪过的一丝精光。

花湘夕,你竟对裴子衿还不肯放手么?可是,稍微有点抱歉呢,有我在,你休得伤害他分毫!

而此刻的风雅小筑中,祈凡刚为释玄玉所化成的白莲里添加了几滴在天山净池取来的池水,看着晶莹的白莲含苞待放,却始终不曾绽放,祈凡深叹了一口气,白莲仅仅封住了释玄玉那作为欲绝的一魄而已,虽生犹死。

让他化为这白莲,不得转世,也不会清醒,竟不知是对是错?

祈凡宽袖扬起,如同水墨画一般层层展开,素手在白莲的上方点下了一个结界,随即,祈凡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才放心地离开,上官珏刚刚登上皇位,朝中还有诸多不稳定的地方,既然他是阿瑾珍爱的弟弟,那么,便帮忙解决下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吧。

在祈凡离开后,另一道白衣如月色清凉的身影从窗外蹿了进来,在白莲边停了下来,双眸注视着那白莲,似乎要透过那白莲看向曾经那睿智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挥斥方遒的身影,现在却只成为了一个没有意识的景物,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释玄玉的一生,当真可笑也。

再看白莲周围散发的银白色光芒,祈凡竟还布下了结界,只是可惜,这结界对于花湘夕那样的妖物还有作用,对他却是没有的。

唯殇举起右手,凭空地放在白莲的上方,从他的掌心散发出一种七彩的光芒,将祈凡布下的结界破溃瓦解。待原本的银白色光芒完全被吸收之后,唯殇将白莲捧在怀里,一转身便失去了踪影,徒留窗外的风景,冷冷清清。

“这就是你和唯殇一直居住的地方?”

上官瑾敲着折扇,郁闷了,她严重怀疑住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不会得关节炎么?流水嘀嗒嘀嗒滴从洞顶上落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声脆响,古木横生,粗壮斑驳的树根延伸到了山洞深处,给人一份诡异之感。

倒是这里的灵气十分的充足,是一个修liàn

的好地方,上官瑾找了一个较为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然后眯着眼睛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幽静,这是她首先想到的词汇,这里,却一点的生气都没有,上官瑾忽然想到,唯殇在神界没有神职,不过是一位散仙而已,他现在的灵力那么高,想必就是在这个地方修liàn

的成果吧?

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上官瑾猛地摇摇头,想要将这份不舒服摇出身体外。

裴子衿也坐到了上官瑾的旁边,环抱着自己的身躯,这里,好冷。那种冰寒好似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里弥漫出来,好冷……就在裴子衿觉得自己要被冻起来的时候,上官瑾发xiàn

了他的异常。

将裴子衿的手揽过来,传了一些灵力过去,裴子衿不会武功,而这个地方灵气充足,对于外来者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排斥感。

她自己本身是神女之身,自然无恙,可却忘记了以裴子衿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抵御这些灵力所带来的冲击力的。

亦然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不用说,他自己也能够感应到莫信大哥是一个武功修为极高的人,有他保护着子衿哥哥,也便不用担心了,只是不知dào

师傅知dào

他将外人带来了这里,会不会惩罚于他。

顺溜地钻到了上面高大茂密的树丛里,拿出一些平时储存的一些食物和水出来,递给上官瑾,便默默地走到了山洞里面,朝着一方矮矮的坟墓跪了下去。

第一六四章 一言唯你殇(一)

见亦然磕头时的恭敬模样,让上官瑾很是怀疑,其实那方矮矮的坟墓里面便是唯殇本人,可当她走到坟墓旁,才发xiàn

墓碑上面刻着竟然是那灵山巫女的名讳,……是唯殇的娘亲。

上官瑾思虑了许久,突然揭开衣服的下摆,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灵山巫女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逍遥神寻了她一辈子,爱了她一辈子,竟想不到灵山巫女竟是在这里与世长辞。

上官瑾这一拜,是替逍遥神赎罪的,也是自己对灵山巫女的愧疚,现在,若不是因为她,或许唯殇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他会平平淡淡地以一个散仙的身份在神界诶诶活下去,而不是沦落得现在为仙不仁的地步。

亦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上官瑾,语气轻轻浅浅地道:“你不是师傅的弟子,是不用拜的。”

上官瑾忽地一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没有用折扇敲打亦然的脑袋,而是伸出手摸了摸亦然柔顺的头发,低哑的声音似乎穿越时空那样的单薄。

“你的师傅,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是的,唯殇是一个温柔的人,第一次相见时,她便知dào

那个倔强少年身上的温柔,对于幼小的她百般体贴,芝兰玉树的气质又岂是能够伪装出来半分,他的温柔该是传承这位灵山巫女的。

只是她没有珍惜,她让他的温柔变了质,如果要怪上唯殇分毫,她自己也是要怪罪的。

上官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长睫低垂,有些微微的颤抖着,裴子衿看着这样的上官瑾,竟生出几分熟悉感,难道是那人?不会的不会的,她又怎会这般在乎自己,还一路尾随自己到此。

裴子衿摇摇头,像是要将头脑里的想法摇出体外,如果他再多想一会儿,或许就可以明白,一直保护他的莫信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上官瑾。

亦然不太明白上官瑾所说的,师傅本来就很温柔啊,什么叫做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不过,看来眼前的莫信哥哥和师傅认识咯?

正当亦然想要询问上官瑾的时候,却见她眸光一冷,看向洞外,亦然也随着她的眼光看去,便看到有一道窈窕的声音立在洞穴口,光影隐隐约约,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花湘夕……”

上官瑾冷冷开口,下意识便将本在她前面的裴子衿拉到自己的身后。

见到上官瑾这般举动,花湘夕巧笑道:“哟,这不是少侠莫信吗?你为何总是护着这男子呢?难不成有断袖之癖?”

见莫信武功不凡的样子,花湘夕确定他便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最为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的断袖为耻,这么说的话,指不定可以拉拢这个叫莫信武功高强的男子归于自己。

可惜,她从一开始便错了,别说这个莫信是再度女扮男装的上官瑾,而就算是男的,难道还会因为花湘夕这几句话改变自己的想法不成?当她傻子么?

上官瑾冷笑一声,伸手颇为亲密地揽住裴子衿的腰,朝着花湘夕笑道:“姑娘还真是慧眼明珠啊,怎么就看出来自己是断袖了?”

慧眼你瞎啊,还总是以我为对手呢,这么半天了竟然看不出我便是你恨入骨髓,化成灰也认识的上官瑾么?等下,感觉怀里的身体有些僵硬,上官瑾朝着裴子衿安抚地眨眨眼,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哈!

而这景象借着洞外传来的微薄光芒落入花湘夕的眼里,花湘夕的媚眼转了转,断袖么?这样就更好了!

“莫信,你难道不知这裴子衿便是天凤国公主天蓝的夫君?如果你杀了天蓝,裴子衿不就永远是你的了?”

话一出口,裴子衿更加地僵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瑾,见他俊美的侧脸,难道他真的会杀了瑾儿?不要!

下意识地拽住了上官瑾的袖子,即便是戴着面具,可上官瑾还是能够知dào

他的焦急,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无语,死小子,既然这么关心我为何又要离家出走?而眼下最着急的是解决花湘夕。

上官瑾放开裴子衿,冲着花湘夕道:“难道你不知dào

那公主天蓝是我挚友?竟敢让我杀了天蓝,你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花湘夕听上官瑾这般说道,表情一冷,哼,这该死的莫信,软硬不吃,和上官瑾是挚友么?那就一起烧死好了!

从怀里拿出一个装着赤红色火焰的琉璃球,花湘夕冷笑地看着上官瑾三人。

“裴子衿,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吧……万年地焰,你当年封印它之仇,它可是一直都还记得呢?这次,你死定了!呵呵,不知dào

上官瑾知dào

你死在了万年地焰手里会作何感想?

还有你,莫信!我苦苦奉说,你不动分毫,也一起死吧!

哼,无忧,唯殇给你取的好名字啊,他还想护着你得到上官瑾的原谅吗?呵,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我要上官瑾更加地恨他!两个人,互相残杀去吧哈哈哈哈!”

花湘夕狂妄地笑着,像一个疯子一样,上官瑾却不敢怠慢,眼睛直直地看着花湘夕手里的那装着万年地焰的琉璃球,这个山洞灵气充足,况且万年地焰被欲绝封印千年。

一旦释fàng

出来,他们凶多吉少!

脚尖踢一下旁边地面上的古琴,古琴便向上飞起,上官瑾接过来一把背在肩膀上,然后反手向花湘夕袭去,两人的光影在石壁上交错,在打斗中,花湘夕手中的琉璃球向着裴子衿的方向袭去。

亦然一直沉浸在花湘夕刚刚的那一番言论中,什么上官瑾,为什么师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为什么他听见这个名字会觉得亲切,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那装着万年地焰的琉璃球飞来,亦然还是及时反映过来,将裴子衿拉向了一边的树上。

“子衿!”

顾不得再与花湘夕打斗,上官瑾飞身离开,轻盈地落在裴子衿旁边的树枝上,那装着万年地焰的琉璃球一旦破裂,漫天的火焰便在山洞里弥漫开来,地上的岩石便融为了岩浆,赤红一片,若不是凭借这灵树的阻挡,恐怕地焰也会快速将上官瑾三人融化。

火克木,这灵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上官瑾叹息一声,该怎么办呢?

第一六五章 一言唯你殇(二)

花湘夕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万年地焰赤红一片,宛若妖魔在地面上张牙舞爪的,不一会儿,本来宽阔的山洞里便布满了万年地焰,从上官瑾他们的角度看去,便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要将他们这些猎物捕杀在里面。

“对不起,是……子衿连累你们了!”

裴子衿自责地说道,本来花湘夕只是想杀他一个人而已,现在却害得亦然和莫信一同困在这山洞里,灵树上。

可看着那些地焰还在肆无忌惮地蔓延着,裴子衿无法控zhì

身体上的害pà

,被面具覆盖的面容隐隐约约再次传来了那种灼热感,那种让他窒息的绝望!

发xiàn

了裴子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上官瑾连忙揽住了他的腰身,心下明白裴子衿是在那次的火山爆fā

中怕极了,一咬牙,另外一只手抓过亦然的衣领,肩上一使劲,那本来背着的那琴盒打了开来。

一架上好佳木制作而成的古琴便落在了那地焰中,上官瑾如同惊鸿一般越过了去,脚尖轻点在那古琴上,下一步便是带着亦然和裴子衿二人站着了那山洞外。

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上官瑾一皱眉,真不愧是万年地焰,饶是她灵气护身,自身轻功也是绝顶,可还是被灼伤了。

上官瑾怕裴子衿知dào

又是一番自责,所以刚一平安到达山洞外,上官瑾便放下了裴子衿和亦然两人,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假装自己无恙。

其实,上官瑾趁那两个家伙没注意甩了甩自己的脚,但愿,没有烤成猪蹄子吧?

裴子衿见那珍贵的古琴快速地在岩浆里融化,再看上官瑾面色有些苍白地背着背上那空余的琴盒,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那琴是珍贵的东西?所以丢弃了,莫信才会如此难过?可惜单纯的裴子衿不曾设想,上官瑾面色苍白可能也是在忍痛,例如……她脚受了伤。

“那琴,是你很重yào

的东西吗?那为何刚刚不是扔琴盒而是扔掉琴呢?”

如果说的话,那雕刻细致的古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琴盒吗?

上官瑾将琴盒勒紧在背上,轻笑一声,正想说这琴盒确实要比那古琴要珍贵得多的时候,他们的身下却突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大洞。

上官瑾只来得及将距离她较近的亦然抛了出去,见裴子衿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失去面具遮掩的俊秀脸上一派死寂,上官瑾心里弥漫出一阵心疼,袖手打碎那琴盒,便取出藏在里面的渊锦剑。

那地洞像是无底洞似的,里面一片黑暗,上官瑾感觉自己手触及到裴子衿的衣袖,便一把拽起,揽住裴子衿,然后伸脚在黑漆漆的洞壁上一踹,稳住自己下降的身形,将渊锦剑狠狠地插进了那洞壁中。

一阵摩擦的火光后,上官瑾和裴子衿终于停住了下降趋势,而早在上官瑾揽住裴子衿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于是看见那刺眼的光芒下的渊锦剑以及眼前男子一如既往俊美的容颜。

“渊……渊锦?你是……”

那三个字,他不敢开口,却在心里伸出一种隐隐的期盼和害pà

,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她,那又该如何?

上官瑾在黑暗中瞪了裴子衿一眼,也不管他是看见还是看不见,如果不是因为他,又怎会到这什么鬼地方?抬头看了看上空,只剩下了弹珠那么点大的光芒,看来他们已经落得很深了。

将裴子衿更加抱紧了些,翻身而上,踩在了渊锦剑上,上官瑾空出了一只手扯下了脸上的皮子,不说二话,便在黑暗中寻了裴子衿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裴子衿有些挣扎,他现在又有何面目再见上官瑾?他脸上的面具在刚刚掉落这个黑洞的时候便丢了。

此时他是多么地庆幸这个洞里一片漆黑,上官瑾看不见他的丑陋,看不见他那败落的容颜。

感觉到裴子衿的挣扎,上官瑾呼出一口气,淡淡地笑道:“子衿,现在我们可是站在渊锦剑上,你再动弹的话,可真的要做一对亡命鸳鸯咯!”

听见上官瑾这般说,裴子衿知dào

现在事情紧急,也不敢乱动了,心里暗暗恨着上官瑾这种时候还只顾着吻他,却又感到无比的喜悦,幸好她在这里不是吗?就是是死,也无憾了,不自觉地反吻上去,紧紧抱住上官瑾,一大一小的身影镶嵌地无比适合。

一吻毕,上官瑾抚上裴子衿的脸,手下的触感虽然不似以前那般光滑细腻,却像是在抚摸上好的宝物一般,上官瑾显得小心翼翼。

“子衿,我说过的,我不嫌,回家吧……”

裴子衿听见上官瑾的话,一时间感到心口有些疼痛,想起这些日子上官瑾伪装成脸上有一道伤疤的莫信出现在他的面前,却还是那样的春风得yì

,既然瑾儿都可以为他做到如此,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沉闷地回了一声“嗯”上官瑾却弯起了一双明目,她知dào

,子衿的心结解开了。看来这还得感谢一下花湘夕?不然不知dào

一直有自卑心理的子衿什么时候才可以解开心结,重新回到她身边呢?

“好!我们回家,子衿,抱紧了!”

上官瑾一手抱着裴子衿,一手翻下,握住渊锦,在洞壁上踩了一脚,借力飞出了洞外,咧着唇看着对于洞口黯然的亦然。

“子衿哥哥!咦?你是?”

看见上官瑾真面容的亦然少见地有些呆愣,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如此地熟悉呢?看见她,心会疼,可是明明不认识……

“无忧,记住我的名字,上!官!瑾!”

上官瑾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幕的光景像是回到许多年前,在那个平静的小山村里,看见那淳朴青衫的少年笑意盈盈地上去询问“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呢?”

亦然看着上官瑾,突然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蹲下了身子,亦然抱着自家的头看似很痛苦,上官瑾发觉亦然不对劲,上去焦急地问道:“亦然,你怎么了?”

一声亦然像是唤醒了什么,一幕幕的光影在亦然的脑海中回放着,他眉间的一颗星记标识刹那破碎,亦然呆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缓缓地开口:“瑾……姐姐?”

久违的称呼让上官瑾差点哭了出来,展开双臂紧紧拥bào

住眼前的少年,是亦然,她的亦然回来了。

第一六六章 一言唯你殇(三)

一叠白影随风飘荡,唯殇眸光渐冷,看着眼前的三人,俊朗的脸上温润不再,冷淡地朝着亦然道:“无忧,过来……”

亦然愣了愣,然后突然双膝跪地,眼眸已经有些湿润。

“师傅……抱歉,无忧已死。”

纵然是唯殇救了他,可是唯殇也封印了他的记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明白了一切,原谅他放不下过往,那个孩子还在皇宫里等着他,他现在是黑祈军的一方将领亦然,而不是那个在师傅的保护下不黯世事的少年无忧。

上官瑾却站立在一边,歪着脑袋看向唯殇,她没想到正在她和裴子衿从那无名黑洞里脱困不久的时候,唯殇会回来这里,在见那山洞销毁之后,唯殇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的一丝愤nù

,连带着看着亦然的眼中都带上了满满的杀意。

上官瑾转头看了看那已经尽毁的山洞,灵山巫女是葬在这山洞里的,现在却随着这山洞一同消弥了,她能理解唯殇生气的原由,但她绝不会让亦然再次受到伤害。

不动声色地将亦然挡在自己的身后,上官瑾朝着唯殇道:“唯殇,你一而再地与妖物花湘夕合谋在凡人身上种下蛊虫,造成伤亡无数,你可知,你已犯下天罪?”

唯殇闻言冷笑一声,白色袖口飞扬:“千年前,你又有何错?却不还是被贬下凡间,遭受离魂之苦?呵,天道本就无常,唯殇只是想得到属于自己的,这难道有错吗?”

“那那些无辜的百姓有错吗!唯殇,争取想要的东西无错,可你不该不择手段!不该以牺牲那些无辜的人为代价!”

上官瑾不由地想上前一步,脚下传来的疼痛却逼着她停下了脚步。

但在唯殇的眼里,却成了她厌恶他到了连接近一步都不肯!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然堕落地狱,她却还可以站在高处,无情却带着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她为什么还是这般高高在上?

呵,他唯殇从来都不需yào

她的怜悯,在神界那些众神的孩子欺负他时,他只能默默忍受,因为他是那样卑微的存zài

,卑微到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在乎他的地步。

可是她却背后教xùn

了那些顽劣的孩子,一开始,她看着他的眼光便带着怜悯的,于是,他偷偷地修liàn

灵力,只为了有一天能够与她比肩。

但现在呢?她依旧站立在世界的顶峰,他对她的,依旧只有仰望。

眼光触及上官瑾身边面容尽毁的裴子衿,唯殇突然轻笑,眉眼刹那便生动起来,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带着干净气息的男子,可惜唯殇接下来的笑容却变得几分狰狞。

“瑾儿,你恨唯殇么?”

唯殇笑着笑着,突然凝固了表情,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悲哀。

犹记得,灵山巫女临死之前便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溢满悲伤的声音一句句在他耳边响起。

“我可怜的孩子……这漫长的一生,你要平安度过……”

“爱情是毒药,唯殇,你要记住,不会有人是真心爱你的,你……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唯殇,你为何不明白……我给你起这名字,便是要警示你,唯你独殇啊……”

对不起,娘亲,孩儿恐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平安一生的话也便注定了平凡一生,孩儿不愿,宁可用余生所有的时光只为占据她心中的一个角落,即便唯我独殇,若得她一份惦念,也死而无憾。

想必,你当年宁可离开逍遥神,独自一人来到这山洞之处而不愿留在逍遥神的身边,淡了他对你的那份念想。便是和孩儿现在同样的心境吧,这下,娘亲是该理解孩儿的,因为孩儿也是同娘亲一般的倔强心性啊。

上官瑾不知唯殇心中所想,只是在思索唯殇刚刚的那个问题。

恨吗?是恨的,当看见花隐言死在她面前时,她是恨透了唯殇的,他如何忍心将花隐言交到花湘夕手里。当看见那些无辜的士兵百姓变成蛊人的时候,她也是恨的,恨唯殇的偏执,恨唯殇的残忍。

可是,她可以立下誓言,要将花湘夕以凌迟之罪处死,却不想伤害唯殇,并非是前世的情谊,无论是她作为素衣还是上官瑾,都对唯殇狠不下心来。

“唯殇,你若肯回头,我愿意忘记这一切,过往风淡云轻。”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如果唯殇愿意放手的话,她会忘记唯殇做的错事,忘记唯殇,过往不咎。

唯殇突然想听见什么好笑的话语一样,洁白如同玉雕的手掩上自己的唇,肩膀笑得微微颤抖。

看看,他的瑾儿就是这样的善良呢,只要他肯就此收手,瑾儿便会原谅他了,也会忘记他,可是……

“宁愿你恨唯殇啊,也不希望瑾儿会忘记唯殇……瑾儿,你不是钟爱你的夫君吗?释玄玉在我这里,如果不想他就此毁了的话……你……杀了裴子衿!”

唯殇凭空升到了上空,风吹得他的白袍猎猎作响,伸出一只手里,手心朝上,从他的掌心便出现一个银白色光芒包裹的娇弱白莲,正是存着释玄玉那一缕散魂的再生莲。

上官瑾脸色大变,该死!什么时候唯殇去过风雅小筑?再见裴子衿脸色也是苍白的很,握紧了手,要她杀了子衿,不可能!

“唯殇!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上官瑾忍痛上前,手握着渊锦剑直指向唯殇,眸中一片失望。而看见唯殇那白皙的手仿佛轻轻一握,那白莲便会在他的手上化为灰烬,上官瑾心中更是焦急。

“师傅!求您了,放下玄玉哥哥吧……”

亦然也在苦苦哀求着,这些日子来,唯殇对他的爱hù

,他是记着的,所以他真的不希望他喜爱的瑾姐姐和敬重的师傅会成为敌人。

裴子衿也抬起眸子,那被地焰毁去的脸上一片决然,朝着唯殇冷静道:“是不是子衿死了,你便会放过玄玉?”

看出裴子衿的想法,唯殇哧笑一声:“对,但必须是瑾儿亲手杀死你,否则即便你死了,释玄玉也不会活过来。”

第一六七章 转身无所思(一)

上官瑾的眼眸在无法抑制地情况下渐渐变得赤红,已然是动了杀念,冷漠似冰地看着唯殇,似乎唯殇伤了他手上的白莲一点,她便会离开执剑劈了眼前这人一般。

手中的渊锦也在微微颤抖着,像是因为即将饮血而感到兴奋,正在上官瑾准bèi

有所动作的时候,她的衣袖却被一旁的亦然紧紧拽住,低垂着眼光看去。

亦然斜长的黑睫不安地翩飞着,过了许久,才好似鼓起勇气地对着上官瑾道:“瑾姐姐,放过师傅好吗?不要杀他……”

上官瑾冷笑一声,她又何尝愿意这般,可放过了唯殇,谁来放过玄玉?起初的时候,她不对花湘夕和唯殇进行围杀便是因为想要唯殇能够认错,能够回头。

花湘夕已是瓮中之鳖,在临死之前再让她逍遥一些日子又何妨?可,唯殇,是上官瑾真的想要避免的,谁知dào

她最害pà

的便是她与唯殇执剑相对的一天。

如果她早知dào

留着唯殇会对释玄玉造成伤害的话,那么,一开始的时候,她便不应该放过他。

唯殇看见上官瑾用剑指着他,心里漫上一丝苦涩,她的眼里可以有他们任何一个人,却唯独没有他。不,或许曾经是有过他的,看见上官瑾眸中的痛苦和挣扎,唯殇笑了,不染自红的唇角上扬了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上官瑾对他的好,已经被他亲手摧毁,当年的粉雕玉砌的女孩向他伸出双手,他为了保持住那双手的温暖,做了很多错事,但他真zhèng

想要平静地珍惜现有的一切时,她却不再对着他伸出双手了。

瑾儿,如果死在你的手里是一种解脱的话,那么,将剑插入我的胸膛,让这颗爱你的心脏彻底地死亡。

“瑾儿,你要杀了我吗?你似乎忘记了,渊锦剑再快,也快不过我摧毁再生莲的速度……”

唯殇轻启红唇,缓缓地说道,明明是最温柔的语气,却让上官瑾的心里彻底冰寒,握着渊锦剑的手无力地垂下,上官瑾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一片白影。

“你,到底想要怎样?要我杀子衿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好,嫁给我。和他们此生再不相见,瑾儿,你可能够做到?只给我一世,你并不亏……”

唯殇抬起一双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上官瑾,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话语未落的时候,却被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转身看去,是宿月和他身后的一众人,呵,竟然全部都来了。

“不可能!瑾不可能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听见了宿月的声音,上官瑾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微微勾起了唇角,祈凡,任书寒,墨错,宿月四个放在哪个时代都太过美好的男子站着离她不远的地方,冲她微笑着。

祈凡上前一步,俊逸的面容上难得的一片冰寒,只有在看向上官瑾的时候才恢复了一点温润,宛若玉石相击的嗓音响起,朝着唯殇道:“唯殇,放qì

吧,你手中的并不是真zhèng

的再生莲。”

听到祈凡这般,唯殇轻嘲一声:“祈凡,你认为我会信你么?”

却见祈凡叹息般地摇摇头,手中原来被琉璃包裹的再生莲竟化为一滩水从唯殇的指间流泻而出,晶莹了一地的光芒,似他抓不住的流年,挽不了的爱恋。

“祈凡早已发xiàn

你在风雅小筑外徘徊已久,便将再生莲换了过来,你拿走的,不过是假的。”

墨错抱剑冷声解释道,若是真的玄玉,祈凡又岂会那般大意,轻易便让唯殇将其盗去了。

“唯殇,你还想妄求什么吗?”

任书寒冷淡地问道,他或许能够理解几分唯殇的心境,只是可惜,唯殇千不该的是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否则以唯殇这般优秀的男子,幸福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要杀我师傅!”

见上官瑾重新握上了渊锦剑,亦然下定了决心朝着唯殇跑去,不该是这样的,师傅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对他是那样的温柔啊,就连山洞里的一花一木受到了伤害,师傅都十分难过。

有时,一些小妖误闯了山洞,找不到原来的路,师傅都会十分温和地将他们送出去,这样温和如玉的师傅又怎会真心地伤害玄玉哥哥?

“亦然,小心!”

见唯殇抬起了手,正要向亦然击出一掌的时候,上官瑾执剑而上,光影之间,剑入骨肉的声音让亦然觉得十分刺耳,鲜红的血液喷洒在他的脸上,有些温热,那是……师傅的温度。

他分明看到师傅动了动唇,对着他说道:“无忧,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可下一刻,为何师傅就倒在了他的面前,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剑,是渊锦……

上官瑾看着手中的渊锦剑也有些愣了,那雪白的剑刃完全地没入了唯殇那单薄的身体里,刚刚看见唯殇朝着亦然出手时,她一时激动便没有顾忌太多,可现在看见唯殇那雪白的衣衫染上了一片鲜红时,上官瑾才发觉,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唯殇死的,一点都不希望。

揽住唯殇下降的身子,上官瑾动了动唇,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来,唯殇看见上官瑾眼里的痛惜,唯殇轻声笑了笑,什么时候他也这般地躺在上官瑾的怀里过,只是那时是他为了接近上官瑾而假装吗,这次却是真的要离开了啊。

唯殇伸出手想要抚摸上官瑾绝美的脸颊,却在看见自己一手的鲜血时打消了这个想法,瑾儿是那样的圣洁,他又怎么能够玷污她?

我生,你不会再原谅我,那么我死了呢?你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叫唯殇的名字?

唯殇缓缓闭上了眼睛,红唇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飘散在风中,他俊秀的容颜落在上官瑾的眼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清冽。

上官瑾倾身在唯殇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都是毫无保留地在爱她,纵然她不爱唯殇,却无法不为之动容。

亦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清秀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上官瑾轻轻抱起唯殇,转身朝着她背后的五个男人轻笑道:“回家吧……”

只是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

第一六八章 转身无所思(二)

唯殇的墓是一片幽静的丛林中,清风为伴,百鸟奏乐,上官瑾膝盖半跪,白色锦袍铺垫了一地,她伸出手,一寸寸地抚过冰冷的墓碑上唯殇二字。

宿月正想要上前安慰下上官瑾,却被祈凡揽住,不解地看向祈凡,只见他微摇了摇头,才后说道:“她与唯殇的情,只能她自己去想明白。”

祈凡说的是对的,上官瑾此刻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唯殇临死对她温柔地一笑,那笑容,带着眷恋与释然。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唯殇本就不打算伤害亦然的,只为了求一死罢了。

是她自己亲手杀了唯殇,纵然已经想了千百遍,可那一刻真zhèng

到来的时候,她才发xiàn

她的心是痛着的。唯殇这个狡猾的家伙,他真的做到了,用他的一死,换她永世铭记。

她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刻骨铭心不惜一切代价地爱过她。上官瑾对着那墓碑,似乎还可以看见唯殇淡淡的笑容,于是,她也笑了笑,唯殇,你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愿你来世能够简单地活着,被你爱的人温柔对待。

上官瑾不知dào

,她今天的这些话竟在日后一语成谶,唯殇的来世确实足够地简单,再没有那些心计城府,他成为了拥有一片赤子之心的傻子,也会有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护他一生。当然,这又是一个故事了,与上官瑾再无关的故事。

阑与竹两人走到上官瑾身边,抱拳恭敬地道:“殿下,墨错公子已将花湘夕押回,要如何处置?”

上官瑾眸光刹那变冷,一挥宽大的白色衣袖,如同流云一般飘逸着,上官瑾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哼,请凌迟过来。花湘夕欠下的一切,今日该还了!”

上官瑾疾步跟着阑竹二人离开,待看到花湘夕的时候,她远远不如初见那般美艳动人,此刻的她一脸憔悴,那妩媚的大眼深深地下陷了下去,甚为吓人。身上破破烂烂,偏生还用一种想要活剐了上官瑾的眼神看着她。

上官瑾冷笑一声,看着花湘夕的眼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极其温柔的声音响起。

“花湘夕,你将匕首刺进隐言心脏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样的一天,我会将他受到的疼痛百倍偿还在你的身下,好好感受下五千四百刀将你这副身体割成碎片的滋味吧,放心,在你受到这五千四百刀之前不会死的!”

“上官瑾!你会不得好死的!一定会的!”

听见上官瑾口里那样令人心生恐惧的刑罚,花湘夕睁大了眼睛,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狼狈地死去,绝对不能!

似看出花湘夕的想法,上官瑾抬手,利落地卸下了花湘夕的下巴,让她不能够咬舌自尽。

上官瑾白齿一咧,顿时笑靥如花:“不得好死?哈,花湘夕你太天真了,不管是哪种死法,也绝对会比你好的……”

凌迟已经被阑竹二人请了过来,这个爽朗的男子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个杀人成性的恶魔,甚至在看见上官瑾的时候,热络地拍拍她的肩膀,哈哈大笑而来。

“竟想不到当年救下凌迟的小少年竟然是一个女娃娃!”继而看见伫立在上官瑾身后那五个外表气质都不同寻常的男人,凌迟又笑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是女娃好哇,是女娃好哇,以后有人爱hù

着,你凌迟大哥我也放心了!”

上官瑾也轻笑了起来,朝着凌迟一鞠躬道:“这次麻烦凌迟大哥了,上官瑾知dào

世上除了凌迟大哥无人可以执行这刑罚!”

凌迟眼光不屑地看着花湘夕一眼,又回头朝着上官瑾笑道:“瑾儿客气了,当年你的救命之恩,凌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答呢,还好,这次有机会了!”

凌迟从怀里掏出一把精细的匕首,阴测测地朝着花湘夕走去,花湘夕的恶行他早已知dào

,难怪瑾儿会找她过来,这世上除了千刀万剐,任何一种刑罚都是便宜了花湘夕这个坏女人。

银白色的刀刃带着森森寒气擦过花湘夕的身上,便带出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来,花湘夕惨叫声尚未溢出,凌迟便不耐烦地点住了她的哑穴,那匕首仍然不断地花湘夕身上擦来擦去,每一下都精确无比。

花湘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知dào

,等待她的也一个痛苦而且漫长的死亡过程。

上官瑾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诸位夫郎面前,嫣然一笑:“害pà

吗?”

害pà

她的残忍吗?

祈凡在看见上官瑾眼中隐隐的泪花时便将她拥进了怀里,怀里的身体冰冷无比,祈凡暗自用了几分内心,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温度过渡到上官瑾身上去,温柔的声音在上官瑾的耳边响起。

“阿瑾无论何时都是阿瑾。”

上官瑾眸光一闪,抬头看着其他男人,他们也冲着上官瑾微笑着点点头,上官瑾咬了咬唇,在眼中徘徊已久的泪珠终于安稳地落下,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了。

过往的是是非非,随着花湘夕的生命一同在流逝,接下来,上官瑾她会幸福下去,带着花隐言和唯殇的那份,永远地幸福下去。

只不过此刻的上官瑾还言之过早,后来她在生下祈寒的时候可是哭得惊天动地,让一向冷静的祈凡差点暴走,将害的上官瑾早产的宿月给扔到厨房用锅蒸了,当然,这也是后话。

嗅在祈凡身上淡雅如同梅花一般的气息,上官瑾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抬头朝着祈凡和其他男子道:“我们成亲吧……”

离开了祈凡的怀抱,上官瑾让这祈凡他们一字排好,然后自己走到他们的面前,单膝下跪,从背后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嫁我可好?祈凡,书寒,子衿,墨错,宿月!我上官瑾在这里立下誓言,予你们一世长安……”

上官瑾真诚的眼让这几个大男人都有所动容,他们没想到,上官瑾竟然想要再举办一场婚礼,也是,当初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只是赐予了名分,却没有拜堂成亲过。

见上官瑾这般,这几个男人也对自己穿上大红色的喜袍与她执手共进喜堂有着隐隐的期待了。

第一六九章 与子同心结(一)

清澈的灵泉水缓缓浇灌到上官瑾面前的白莲当中,尽数被其根部吸收,但还是有几颗调皮的水滴挂在白莲圣洁的花瓣上,似乎贪恋白莲的清新芬芳而迟迟不肯离去。

上官瑾玉指轻弹那含苞待放的白莲花,绝艳的面容上绽放了一丝笑意,这一幕若是被黑祈军的士兵们看到肯定又会惊讶无比,他们的主子什么时候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容了啊喂!

“玄玉,新年伊始,你还不肯出现么?我和祈凡他们五个要拜堂了,你若是再不肯醒过来我可就不要你了哦。”

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期盼的温柔,上官瑾眸中却隐隐有泪光闪过,她如何能够忘记,当日,那一朵朵晶莹的莲花从天而降,眯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她从未想过,释玄玉在她心里已经如此重yào



重yào

到了她一次次看着这白莲都觉得心疼。

在一旁伫立已久的墨错察觉到了上官瑾心中的波动,不禁上前一步握住上官瑾微凉的手,似乎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许久才安慰道:“瑾儿,会没事的,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玄玉也一定会醒过来!”

他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但意识是清晰的,每每听见上官瑾坐在他的床边低语时,他多么想要站起来拥bào

这个人前刀枪不入,人后却异常娇弱的女子。

幸好,他得救了,否则不知要在那幽暗困惑中存zài

多久,也无法像如此这般站立在上官瑾面前,还能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

释玄玉若能够听见上官瑾的话,他的心境想必和那时的自己是一样的,释玄玉对上官瑾的爱绝对不比自己的少。为了上官瑾,释玄玉也一定会努力醒过来的,一定会!

手中的温热让上官瑾回神,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现在却一脸担忧的男人,心中一片动容,伸手抚摸着墨错清浚的眉眼,然后眸光落在墨错的唇上,踮起脚尖,吻上墨错的唇,唇齿相触,上官瑾感受到墨错嘴里清冽的气息。

许久才放开墨错的唇,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上官瑾低下头,轻轻地笑着。

“我上官瑾此生何其有幸,能够遇上你们?”

墨错闻言难得的爽朗一笑,伸出一只大手揉了揉上官瑾的长发,想起了素衣和欲绝千年的纠缠,此生为何会遇见?呵,前世已有约,若今生不和上官瑾在一起,他来到这人间又有何用?

这里上官瑾和墨错在情意绵绵,她却忘记了,四国现在因她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羽西国至新帝登基以来,政治清明,与天凤国定下百年交好协定,百年内,无论什么原因,两国不得开战。

而祈凡和裴子衿的故国红雪国已被化为红雪郡,成为羽西国的附属小地,百姓安居乐业更盛从前。四国从此成为三国鼎立,势均力敌,却也因此而稳定了下来,三国间,一片繁荣安定的景象。

而上官瑾也向天夏玉请辞,退出天凤国皇女之争,原本属于她的太女之位由原天凤国主的五皇女继承,那五皇女生性温良勤勉,以后不说是一代明君但也绝不会变成昏君。

至于黑祈军则尽数归于上官珏所有,由上官珏直属管理,摘星揽月合并为一体,取名为隐言阁,由祈凡管理,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上官瑾这下是真zhèng

的无官一身轻,倒是有时间亲身来举办属于她的婚礼。

她要给祈凡他们带来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世界最美好的男子都嫁给了她,她又怎么会舍得让这些男子委屈一点?

“哟,摄政王……啊呸,瞧奴才这嘴,可现在该如何称呼呢?”

上官瑾刚刚踏足院子里,便听见熟悉的……呃,公鸭嗓子。回头看去,正是那抹了一脸白粉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喜子公公,经过蛊人之祸后的他倒是更加精神了,不由得想起了初次见到喜子公公的时候,那时,她在宫中与小皇帝斗,在王府中还要与众夫郎斗。

想到这里,上官瑾又是一阵轻笑,那还真是一段难忘的艰苦岁月啊,曾经祈凡是那样的仇视他,哪里会想到如今,他们真的会嫁给她了……现在,事隔经年,过往的一切回忆起来竟然这般的让人甜蜜如糖。

而这次喜子公公会来风雅小筑,上官瑾早已猜到。她原本就考lǜ

到喜子公公是皇宫里的老一辈,对于皇宫里的物什熟悉得很,便让他继xù

留在上官珏的身边,照顾辅佐上官珏。

“喜子公公是侍奉过三代帝王,上官瑾不过是晚辈而已,直呼上官即可!”

上官瑾说的确实是实情,喜子公公自小便被贫苦的家里送进了皇宫,因为比起其他人聪明伶俐,便派到皇叔身边,后来皇叔离世时又辅佐上官瑜,现在到了上官珏这一代已算是照顾了三代帝王了。

这份殊荣,怕是谁都无法获得吧?

喜子公公一听上官瑾所言,急忙推推手拒绝,脸上却是笑眯眯,看着上官瑾的眼光满是亲切之感。

“这怎么可以?你身份可是尊贵呢!皇上这次派遣奴才来此,便是想让上官你带着一众夫郎入宫。”

入宫?上官瑾一摆袖子,她亲爱的珏儿是想要做什么呢?上官瑾笑着对喜子公公道:“是,上官领旨!”

祈凡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了喜子公公便明白了几分,眼中染上了几分笑容,上前握住上官瑾的手,揽她入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官瑾身上,令上官瑾一阵恍惚。

“阿瑾,想必是那个小子想你了,我们便去宫中一次吧!也看看亦然如何了……”

上官瑾在祈凡怀里故作冰冷地哼了一声,心里诽谤道,死小子,既然想她却不肯来风雅小筑一次?莫不是当了那什么皇上之后,架子也高了起来?心里已经想着见到那小家伙时一定要把他骂得狠狠的!

也是,天底下,敢骂皇上的恐怕也只有无官无职的上官瑾一人而已。

第一七十章 与子同心结(二)

金黄的琉璃瓦映出朝阳的光芒,暖意顿现,上官珏皇袍加身,俊秀的眉目间却有一种摄人的气息,龙形皇冠将他的墨发束起,自有一派帝王的威严。

上官瑾一行人慢慢地走进宫殿,足踏映射在地面上的细碎阳光,再加以这些人都是绝色容颜,这一刻竟给了宫中接待的侍卫宫女一种天神下凡的感受。

上官珏远远便看见了上官瑾向他走来,立kè

弯了水濛濛的大眼睛,若不是顾及到还有旁人在场,失了他帝王的威严,恐怕上官珏就扑到上官瑾身上撒娇了。

等到上官瑾几人入殿之后,上官珏小手一挥,仅留了几名贴身暗卫,其余的天监宫女尽数退了下去。见此,上官瑾唇角弯出一个邪肆的角度,上前捏住珏儿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两边拉扯。

“小珏儿,胆子很大啊,竟然敢下旨命令我回皇宫?”

上官珏闻言立kè

讨好地笑着,加上上官瑾还拉着他的脸,所以那笑容看起来分外滑稽。上官瑾噗嗤笑了一声,倒也不为难他,放下了手,只是那绝艳的脸上还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瑾姐姐,珏儿这不是想你嘛,你又不肯到皇宫来看看珏儿……”

上官珏像是要达到演艺界的巅峰,原本讨好的笑脸立kè

变得可怜兮兮,看着上官瑾的眼光还带着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幽怨,让上官瑾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拍着上官珏的脑袋上,上官瑾笑着说。

“好啦,若我不想入宫,又岂是你一道圣旨强迫得了的?倒是珏儿,亦然你们可还好?”

亦然一直静默地站立在旁边,白色锦服将这少年衬托得更加地不沾染凡尘俗气,满头墨发用与衣服同色的绸带系住,徒留发鬓两边的一缕青丝垂下,芝兰玉树,眉眼如画。

只是可惜,亦然自从唯殇离世之后越加地沉默起来,上官瑾知dào

他还过不了心中的那个结,只是也无可奈何,只希望亦然有一天能够想明白吧,有时候死亡并不代表着生命的终结,也许也是生命的新生。

亦然见上官瑾眸光投向他,便敛了眼中的心思,他知dào

,瑾姐姐这是在担心他,他也想忘记过往,重新开始,只是唯殇师傅对他的好和瑾姐姐将渊锦剑刺入唯殇师傅的那些画面不停地在他的眼前围绕。

唯殇师傅爱了瑾姐姐一生,至死无悔,最后死在瑾姐姐怀里,那想必才是对于唯殇师傅最好的结局。纵然他不懂爱,却看懂了唯殇师傅唇角那抹淡淡的微笑。

思及此,亦然也轻轻笑了起来,黑眸中多了几分暖意,上官瑾见他这般变化,便知亦然是从唯殇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唇角上扬,她果然没有看错亦然。

上官珏也注意到了,亦然哥哥和瑾姐姐之前的隔阂好像不见了,大眼睛眨了眨,亮晶晶的充满了笑意,撒娇似的上前揽住上官瑾的胳膊。

“瑾姐姐,当皇上好累呢,幸好还有亦然哥哥帮珏儿,否则珏儿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好……”

适时的再为亦然拉上一份功劳,上官珏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上官瑾听上官珏这般说,对着他脑袋又是“啪”的一下,她可是知dào

这个小家伙把满满一桌子的奏折都交给亦然批改,自己却在龙床上呼呼地睡了好几天的事情,可怜亦然也是不忍心拒绝这个喜欢装可怜的小家伙的要求,自己批改那些奏折批得眼前都有一片青影,显然是没有睡好。

“珏儿,下次奏折自己批改,你再敢欺负亦然,就一个月都不要想吃甜食了!”

上官珏喜欢吃,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他还嗜糖如命,若不是上官瑾强迫他勤刷牙,这小家伙恐怕牙齿全部都坏了。

上官珏闻言小脸一鼓,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能不能放qì

一个月的甜食让亦然哥哥再帮他批改那些烦人的奏折,思考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

一个月都吃不到那些香香甜甜的食物,他怎么容许!同时,上官珏也发xiàn

了自己是整个羽西史上最悲催的帝王,你见过哪个帝王想吃个甜食都不行的吗?!

“好吧好吧,珏儿自己批改就是……可是那些大臣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连谁谁谁家老母猪生了一栏小猪都可以写成一篇繁杂冗长的文章!”上官珏鼓着脸不平地说道。

这一言引得众人都呵呵笑了起来,亦然也出来说道:“下次可培养一些品格温良正值的官员,将记录一些小事不必要的奏折过滤下去,剩下的分类好再送到珏儿那里去。”

亦然这主意倒是极好,众人点点头,表示赞同,便将培养这些官员的任务交到了亦然手里。正事解决好了,上官瑾倒是悠闲地给自己的夫君各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自己也坐下了来,端了一杯茶轻轻抿着。

“不知帷帐中是哪两位?这么久了,也不打算出喝喝热茶,暖下身子吗?”

上官瑾放下茶杯,惬意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好茶啊,只是这茶叶应有名叫夜蓝袖,是由天凤国未婚男子在日落之后日出之前采摘而成,曾有一个关于夜蓝袖的美丽传说。

说是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喝下这夜蓝袖之后,便想着做茶之人该是何等佳人才能够让这茶味清香无比。后来偶遇这男子,女子一见倾心,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和那男子在一起,故这夜蓝袖又有求婚和祝福爱情美好之意。

祈凡和墨错相视一笑,他们竟然没有发xiàn

那帷帐中有人存zài

,看来上官瑾的武功又精进不少,若不是上官瑾那一言相出,两人呼吸一顿,自己怕是还发xiàn

不了他们,可上官瑾现在既然这般淡然,唇角围绕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两人看来是友非敌。

金黄色帷帐中两人见上官瑾早也发xiàn

了他们,便也直接走了出来,一男一女的身影,女子面容艳丽,皮肤细致光滑地看不出一点皱纹,丝毫看不出已经年逾四十。

而那男子英俊刚毅的容颜,薄唇微微抿着,双鬓上已有些白发,却毫不影响他的俊朗气质,在看见上官瑾时,那经过时光晕染越加幽深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愧疚和自豪。

“瑾儿,若不是看呆了?”

天夏玉笑着说道,她已经脱下了天凤国国主那身沉重的凤袍,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母亲而已。

上官瑾轻笑一声,站立起来,眸中却不自觉地湿润了,对着天夏玉和上官风一揖手说道:“爹娘!”

第一七一章 与子同心结(三)

看着眼前的优秀女子,饶是不喜于色的上官风也不免有些动容,这便是他的女儿啊,真是好样的!但上官风也对这个孩子抱有无尽的愧疚,若不是……若不是当年将这孩子独自丢在羽西国,或许她便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上官瑾也在偷偷打量着上官风,在她出生后不久,上官风和天夏玉两人便离开了,若不是后来上官瑾在仙灵镜中看到了自己的以前,想必她也不会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想起幼时,有几次受了重伤倒在野外,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死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有一个影子救了她,那时并不知dào

是谁,时间久了也就忘却了,现在想来,必定是上官风在暗中保护着她吧。

微微一笑,上官瑾对着上官风说道:“爹,欢迎回家!”

一句话,便将父女这么多年的陌生消除,上官风看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中却满满是一个父亲对于子女的慈爱。

祈凡他们听到眼前这一对夫妇便是上官瑾的父母,有微毫的吃惊,但也立kè

反应过来,朝着天夏玉和上官风问好。

天夏玉看着那些个在哪里都不多见的俊秀男子,也终于明白了上官瑾为何坚持退出天凤国皇女之位,宁愿与她的这些夫郎游山玩水,逍遥人间。

但一想想尊贵的皇女之位在上官瑾眼里分文不值还是有些气氛,便开口说道:“瑾儿,你就这般轻易放qì

了天凤国皇女之位?不会后悔,要知dào

那可是女子为尊的国家,你当上皇女之后还可以三夫六侍……七……七十二……”

在祈凡他们杀人的眼光中,天夏玉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后面的嫔妃二字说出来,却在心里狠狠地诽谤着,瑾儿娶的这些夫郎都是些什么人啊,她严重怀疑,终究若不是上官瑾的母亲,这些人会不会真的拿刀砍了自己。

上官瑾有些好笑,她这位娘亲啊,明明穿上那身明黄色的凤袍时是那样的英明神武,现在却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般,莫不是这才是娘亲的本性?果不其然,看见上官风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见上官瑾看着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上官风假咳一声,转而朝着上官瑾投去一个责备的目光,仿佛在说“敢取笑你爹?”

上官瑾收到上官风那破具威严的一眼后,倒也认真起来了,上前握住天夏玉的手问道:“当年娘亲嫁给爹爹时可曾后悔过?”

当年天夏玉不也是放qì

了天凤国尊贵的皇女之位,执意嫁到这对于她全然陌生的国度吗?明明习惯了作为强势的一方,来到这羽西国却不得不收起棱角,扮演一个柔弱的女子。

对于天夏玉,上官瑾是真的钦佩,她那样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炙热感情怕是自己也很难达到。

听到上官瑾这样问,天夏玉下意识看向上官风,却恰好kàn

见她这位冷冰冰的夫君眼中还来不及收走的深情,宛而一笑,后悔吗?没有!从来没有,纵然她失去了太多,但此生唯一让她庆幸的便是嫁给了上官风。

明白了上官瑾的想法,天夏玉倒也不强迫她,原本还想让阑竹二人同嫁给上官瑾的,可惜了阑那个孩子对自己女儿的一片真心。

“瑾儿,你真的要离开么……能不能就在羽西举办了你们几个的婚礼才离开,那时,爹便不再阻拦!”

上官风缓缓问道,他才刚刚见到自己的女儿,想不到这么快又要分离,目光转向上官瑾身后的五个男人,直到祈凡他们对着自己微笑着点点头,上官风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这五个男人都是天上地下少有的优秀男儿,瑾儿能够和他们在一起,是瑾儿太过幸运。

“是啊是啊,瑾姐姐,你就留下来嘛,朕已经下旨了,瑾姐姐的婚礼普天同庆,定然是世间最幸福最盛大的婚礼,瑾姐姐你要是走了就是抗旨不遵哦,灭九族哦!”

上官珏听见上官风这样说,立kè

蹦蹦跳跳地来到上官瑾面前嬉笑道,也适时地将自称换成了朕,这几日的历练,他自然明白了怎样运用自己的权利,虽然这一招对于瑾姐姐是不起作用的,但还是充分表达了他的诚意。

上官瑾无奈地捏了捏上官珏发红的小鼻子,笑道:“小家伙,不要忘记了你丫的也是在我九族之内!竟然还敢下旨威胁我啊?”

听上官瑾这样说,上官珏还以为是上官瑾不愿意,可爱的白皙小脸上便显得有几分哀伤,却又在听见上官瑾下一句话时笑嘻嘻起来,仿佛刚刚那个忧郁的孩子不是他。

“好吧,偏偏我还接受了你的威胁,等结婚后,瑾姐姐才会离开。瑾儿记住,一定要当一个明君!哪怕会辛苦,珏儿明白了吗?”

若为昏君,自然整日吃喝玩乐,享shòu

得很,可若作为一个明君的话,光是每日查看批改奏折便已是足够的劳累,幸好还有一个亦然,但是也不能让珏儿依赖上亦然,他才是帝王,他有自己的使命。

看到上官珏认真地点点头,上官瑾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白银制作而成的口哨,很是精细。这口哨经过上官瑾的特殊处理改造,可以发出类似超声波一样的信息,纵然就是超声波,距离太远也不可能听到,可以上官瑾现在的武功修为,只要平时多加留意一点,便可以听到那类似超声波一样的声音。

“珏儿,当你遇到你无法解决的困难时,就吹响这个口哨,无论瑾姐姐在何处,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她还是有些放不下上官珏和亦然两人,但看着这两个优秀的少年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上官瑾心里蔓延出一种我家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

冬日冰冷,这殿中却是异常的温暖,上官瑾突然脑海中晃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微张了嘴,眉目间变得异常柔和起来,上官瑜,现在过得应该也是十分幸福吧。

她未曾想过,在珏儿登位后,上官瑜便一口血呕出,随即陷入了昏迷,这时在后宫里却有一个妃子自愿照顾上官瑜。

上官瑾调查过那妃子的背景,只是一个平凡的民间女子,偶尔一次闯进了皇家的狩猎山林被上官瑜救下便一心一意跟随在上官瑜身边,奈何上官瑜一直执着于皇位,封了她为妃子后便放在后宫不闻不问,平白失去了很多的幸福时光。

幸得那女子是真心爱上官瑜的,让她照顾上官瑜也无妨。只是没想到后来上官瑜清醒过来后记忆便停留在了上官瑾救了他的那一次,那一直十分阴鸷的眸子此刻却来得几分透明清澈。

上官瑜本只记得上官瑾,后来被那女子感动了,他们两个人现在也应当是十分幸福才是。

上官瑾转过身来看着祈凡他们五人,笑得如春花灿烂,清脆却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响起:“在新的一年里,我们的婚礼也……来临了!”

第一七二章 团幸福大团圆(一)

每家每户此刻都在家里布上了大红色的喜字,高兴地好像是自己的成亲一样,这可是他们的神祗上官瑾的喜事啊,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上官瑾成亲,真的做到了普天同庆的地步,可这当事人却十分无聊地对镜贴……黄瓜。进来的婢女一看见上官瑾竟然将她们之前画上的妆容全部洗掉了,还将黄瓜切成极薄的一片贴在脸上,看上去青翠一片,甚为吓人。

但现在她们更加担心的却是上官姑娘这样做真的好吗?虽然说姑娘素颜也漂亮的不似真人,但这到底是她的婚礼,难道不化妆就直接去拜堂?

至于对上官姑娘的这个称呼是上官瑾自己要求的,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沾染任何的官职,无论是称呼殿下还是王爷都是极其不适合的。

比起她们的担心,上官瑾却是超级郁闷,该死的是谁竟然昨晚给她灌下了那么多的烈酒,让她这么晚才醒过来,一看到镜子里那堪称是京剧脸谱一样的妆容,上官瑾简直想要吐血身亡,新婚之夜,化成这个鬼样子去吓她的美貌夫郎们真的好吗?

用足了力气才将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洗掉了,原本白嫩无暇的小脸却被上官瑾蹂躏得有些微红,所以才临时想到贴点黄瓜给她漂亮的小脸蛋补一补。

摆摆手让那些婢女们退了下去,上官瑾将黄瓜片取了下来,随即又画了一点清雅的淡妆,妩媚中带着一点清纯,举手投足间都自然而然散发着一种极致的魅惑,上官瑾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对于现在的自己是十分的满意。

穿上了婢女送进来的大红喜袍,如同火莲一样盛开,妖异而美艳,上官瑾笑了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穿喜服了,只不过那时她还是男儿装扮,被上官瑜下旨和月离国四皇子成亲。

当推开那扇门的时刻,花隐言宛若花妖一般妖娆,却又带着世间最纯净的美丽,上官瑾拽紧了自己的衣袖,将窗户打开,看着碧蓝的天空,已经不同于她和花隐言成亲的时候是下着雪的。

隐言,你在神界还好么……想必也是,天帝之子,神界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也该意气风发呼风唤雨罢,肯定也有很多美丽的仙子喜欢他……

“主子,你要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突然有两个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对着上官瑾道。上官瑾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正好赶上了时间,也不难为她实验了无数次,整天弄得像是一个挖煤工人似的了。

上官瑾负手大步跨了出去,留下两个一脸黑线的黑衣男子,他们的主子既然恢复了女子身份能不能也表现得女儿家一点?穿着一声娇艳的喜服还负手在后大步跨,那画面感,还真是把他们一眼看到主子的那种惊艳感打消了。

到了时间,上官瑾乐颠颠地去迎了她的亲亲五位夫君过来,却在看着带着红色头纱的五人傻眼,这是什么鬼?她这个新娘子都没有头纱戴,为什么这五个大男人有?好颠覆她的世界观……等下,为什么多了一个?

一,二,三,四,五……六?

天夏玉笑呵呵地上前,牵住上官瑾的手,虽然脸上的笑容映在上官瑾的眼里有丝毫的奸诈,不,是很奸诈!

“瑾儿,来看看,不掀开他们的头纱,你就选五个带拜堂吧,一旦拜堂之后便不得反悔了哦,当然,全部带来拜堂也没事哦!”

上官瑾闻言张大了眼睛看着天夏玉,要不要这么恶趣味?当这是唐伯虎点秋香啊?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上官风和魔析二人,见他们都点了点头,上官瑾脸上的表情变得无奈起来。

而坐在旁边的上官珏和亦然则是偷偷在笑,上官瑾凌厉的一眼瞪过去,两个小家伙立刻坐得比谁都规矩,活像哪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似的。

万一带回去的不是祈凡他们呢?岂不是找死的行为?或者全部带回去?……开什么玩笑?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走到那六个站得笔直,简直一样胖瘦一样高矮的人面前,依次走近,小鼻子嗅了嗅,随即便伸手拉出一个。

“子衿!”

嗯,虽然胭脂味很重,但还是闻到了暗藏在其中的淡淡药香,裴子衿常年与药草相处,药香早已深入骨髓,又岂是那恶俗的胭脂味遮掩得了的。

子衿出位!下一个,再嗅嗅。

“祈凡!”

嗯,这么明显的寒梅冷笑,说不是祈凡谁信啊!好,继续嗅,上官瑾觉得自己此刻跟警察叔叔缉毒时手里牵的那条狼狗似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真是功劳巨大啊。

“书寒!”

嗯,任书寒平时只专注与练琴,既不会在衣服上染上什么熏香也不会种花种草什么的自然而然带上了什么香味,所以任书寒身上的味道是最纯净的,虽然现在身上有很重的胭脂味,上官瑾不喜地皱皱眉,谁给祈凡他们涂了胭脂么?

“墨错!”

嗯,墨错是剑侠,整日便在外面奔跑,便多了其他人一点阳刚气息,也是好分辨得很。

“小包子!”

嗯,宿月爱喝酒,即便他的酒量不好,醉酒之后依然闹腾得别人都想把这个混小子扔出大门外,此刻却正是因为他爱喝酒这一点而暴露了自己,因为这小包子身上可是充满了酒香……

五个齐了,拜堂去,上官瑾笑得眼角眯眯,比阿狸那双狐狸眼还要魅惑几分,正当上官瑾拉着她选出来的五位夫君来到大堂中间准备拜堂时却被化为人形的阿狸拦住了。

“主人~还有一个哦,你就随便嗅嗅嘛~”

看着像是要上山打猎一般俊朗少年对着自己撒娇,上官瑾表示她有些受不了,虽然已经确定了人选,可为了摆脱阿狸那缠人的家伙,上官瑾只得又跑到剩下的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面前嗅嗅。

嗯,嗯?这味道……上官瑾突感眼眸有丝毫的湿润,但还是将那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她说好不哭的……颤抖着手去掀面前这个男子的头纱,上官瑾告诉自己,不要太高兴,不要太高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上官风天夏玉和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微笑着看着那大堂中间的一对新人。

红如火焰一般的头纱慢慢地扯下,却在露出那双倾世魅惑的眸子时又被头纱的主人按住,只一瞬间便重新盖在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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